《穿越工科女之水穷云起》 作者:最后一名 文案: 穿越到陌生的王朝,却是身陷魔窟,好不容易逃出,却为何又逃不出他的心? 那就带走他的全部,让他去悔恨吧! 从此后,他的天下是他,我的天下是我! 但是,战争一触及发,又该如何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 他来了,带着无敌的军队; 他走了,却败在了小女子的手下; 他又来了,再不敢轻视; 但是她却给他一个几乎无法达到的条件…… 本书为主打战争和农工商发展的种田文,希望大家能够悦目! 正文 第1章 逃亡(一) 第1章 逃亡(一) 七月流火,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虽然才下了一场雨,但是雨后并没有半分的清凉,相反,令人只觉得浑身燥热,恨不能有一条河,能够跳进去好好得洗个澡。 许七就有这种想法。 当然,她想的还有另一个理由,如果真得被那些不断跑来盘查的士兵们发现自己的身份,那就一头栽到河里,淹死算了。 她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再回到尉迟王府那个被她称为魔窟的地方,去无耻地活。 哒!哒!哒!…… 又一队士兵从后面追了上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她的心再一次猛跳起来,将搂在怀里的儿轻轻地放下。 儿洛已经睡着了,她生怕将之惊醒。 她知道这些士兵要找的是一个抱着孩的女人,所以她不能让士兵们看到她和洛在一起。 她坐在驴车上,将洛藏在了半裹的被里。 对于逃难的难民们来,一床被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一定要带在身边的。 许七的目光又投向前面坐在车辕上赶着黑驴的弟弟许八郎。 他的大儿三岁的煜已经懂事了,正老实地坐在许八郎的身边。 像所有难民的孩一样,煜脱得光光的,连件衣服也没有穿,也幸亏如此,才两天的功夫,他就被晒得如同个泥球一样黑。 哒!哒!哒!…… 这是十个披着绿袍的骑兵。 他们走得并不快,骑在马上往成群结队的难民队伍里不停地搜索着。 每当看见有抱着孩的妇女,必定会上前去盘问,许七甚至能够听到后面某个母亲的尖叫声:“还我儿!” 许七心头一阵猛跳,不由得回头顺声看去。 只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的校尉正从一名身穿破衣的妇人手里抢过她怀里的孩。 那孩也和洛一般大,吓得哇哇大哭着。 妇女也跟着扑向那个校尉,一边嘶叫着,一边哭喊,仿佛这个校尉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鬼,要将她的儿抢走一般。 “祁东!” 只看背影,许七便一下认出了这个校尉来。 他正是尉迟义手下的一员战将,出征之前,尉迟义曾将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十员大将叫到自己的私宅进行宴请,祁东就是其中之一。 祁东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寻找许七和她的两个孩,那两个孩,也是尉迟义的儿。 “怎么办?怎么办?” 许七已然惊恐成了一团,刚才过来盘查的那两队人没有人认得她,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祁东将手里的婴儿终于还给了妇人,妇人抱着儿痛哭流涕,仿佛是失而复得一样得心爱。 许七知道祁东在查看婴儿的什么。 洛的屁股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迹,摸上去与周围的皮肤并没有二致。 但是那个胎迹的形状却有些特殊,像是一个四指并拢,拇指张开的手印。 宫里的天官这是佛手印,这个孩将来肯定是大富大贵。 至于富贵到什么程度,天官却闭了嘴,只了三个字:“不可!” 尉迟义为了显摆自己儿的特殊,曾当着战将面,把洛的屁股露给大家看,大家都啧啧称奇。 那个时候,洛还没有百天,为此许七曾心痛地数落了尉迟义半天。 祁东穿过人群,重新回到外侧,骑上马带着人继续向前搜索。 许七把头低下来,让乱糟糟的头发遮住自己几乎是整张的脸。 她此时的模样就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腌臜难闻。 实际上她有五天没有换洗衣服了,这身衣服全是汗臭和奶臭之味。 但是她觉得这正是保护自己的一个良方,让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们不愿意走近她的身边。 拼得一身的邋遢,换取暂时的安宁,并不是什么坏事。 祁东并没有注意到驴车上的许七,他觉得这个妇人也没什么特殊之处,除了她的身材有些微胖,不似贫苦人家。 在他的印象里,大帅的妾是一个面容美貌,身材娇好的女人。 他却忘记了生完孩后,又坐月,哺乳期的妇女都会发福的。 许七如今最怕的就是洛会醒来啼哭。 虽然祁东并没有近身到他们的驴车之前,但是只要有婴儿出现,他一定会跑过来看的。 透过散乱的发髻,许七可以看到儿的脸上已然一片的通红,汗水浸湿了他浑身上下,但是他还在香甜地睡着,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许七用一只脚支着被,以留出足够的空间来,让洛可以自由地呼吸。 这床被如今就是保护她和儿唯一的伪装,却也是随时可以令她们暴露的东西。 祁东终于还是把目光投到了驴车上,因为这辆驴车在这群难民之中,怎么看都很显眼。 难民中不乏有赶着牛、马、驴、骡等牲口逃难的家口,但是祁东却觉得那个赶车的汉有些可疑。 许八郎吆喝着那头壮实的黑驴,夹杂在庞大的难民队伍里缓缓地前行着。 看一看周围扶老携幼的人众,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得疲惫不堪,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得弱不经风,每一个人都饿得骨瘦如柴。 四周的人大多是一些老人、妇女和孩,那些壮实一点的男人们,要么入了贼寇,要么被拉了壮丁,要么为了能够填饱肚皮,卖身作奴,去给地主充当长工、家仆。 反倒是许八郎,魁梧的身材,在这一群人众中显得鹤立鸡群一般地挺拔。 祁东正有些狐疑,偏偏不巧的是许八郎不经意般地转过头来,正与他的目光相对,却又似作了贼一样,忙忙地转回了头去。 “那汉,停下来!”祁东不由得大喝。 许七的心一下提到了嗓眼里,她自己都能够听到“嗵嗵”的心跳之声。 已然作好了最坏的准备,也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她宁愿去死,也不会再回到尉迟家了。 ************** 许八郎假装着没有听到,仍然不急不缓地赶着驴车。 “那汉,叫你停下,听到没有?”边上的两个骑兵不由怒声大骂。 一个柱着拐的老婆连忙来到了校尉的面前,颤声地告诉他:“军爷,他是个哑巴,十聋九哑,他听不到。” 祁东愣了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径直地走到了许八郎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举起马鞭便狠狠地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抽下来。 许八郎用手护着头,发出“啊!啊!”的疼叫,根本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怎么办?怎么办?”许七再一次问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就镇静了下来。 一个普通的妇女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怎么做呢? 许七马上想到了刚才那个被祁东夺走孩的妇人,为了抢回孩,那妇人竟然不顾生死,不惜一切地敢于去和祁东厮打,那才是真正应该表现出来的行为呀! 想到这里,许七马上从驴车上跳了起来,披头散发像一个泼妇一样冲过来。 她大声怒骂着:“你怎么可以乱打人呢?你个王八蛋的,他又没招你惹你。” 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下去,必须要像任何一个乡野村妇一般骂出口来。 果然,祁东的注意力到了许七的身上。 他是见过许七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已经认不出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许七是一个美丽端庄而又温文尔雅的贵妇,而且一走近就可以闻到一股幽幽的兰花香。 可是面前这位村妇,这般撒泼耍浑,衣着破烂,全身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你是他何人?”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女人,祁东没有动手。 “我是她姐姐!” “你们从哪里来?” “陈州!” 的确,她们周围的难民大多数从陈州过来的,陈州离着开封比较近,在口音上与开封相差不多。 “官爷呀,我们真得都是从陈州来的!” 那个老婆柱着拐颤微微地又来到了祁东的面前,同时告诉着他:“我们已经有两天没吃到东西了,军爷能不能施舍一点吃的呢?” 祁东白了她一眼,躲得远远,他闻到这些难民身上的味道便觉得恶心,还不如闻着刀尖上鲜血的味道令他舒服。 他重新回到了路边,骑到了马上。 临走时他又不忘记告诉这些难民:“如果你们看到一个抱着三个月大婴儿的妇人,只要告之,定然会有奖赏!” 完,再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带着人打马而去。 望着祁东远去的身影,许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哇”的一声啼哭,响亮得犹如三月的惊雷。 许七恍如一梦,汗水和泪水潸然而下。 她忙忙地揭开被,把洛抱在怀里,解开自己的上衣,将奶头塞到儿的嘴里。 洛仿佛是受到了无比的委屈,便是在吃奶的时候,嘴角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洛被捂得满头大汗,许七心痛异常,同时也在暗暗地庆幸,这个儿刚才没有哭出声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章 逃亡(二) 第2章 逃亡(二) 杂乱的队伍在继续缓慢地移动着,总有官府的差役骑着马来回地跑着。 大儿煜爬回到母亲的身边,倚偎在许七的身边甜蜜地睡着,对于孩来,只要能够跟母亲在一起,就是快乐的,没有一丝的忧愁。 只是,此时的许七却忧心忡忡,不知道把这个大儿带出来,对孩是对还是错。 不过,她还是十分庆幸,终于逃出了那个被她当成魔窟的尉迟王府,也终于离开了那个对于她来,只有恨没有爱的尉迟家的七少爷——康王尉迟义。 尉迟家老夫原是想生十个儿女,所以用“温良恭俭让,礼义仁智信”这十个字来为自己的儿女命名,哪知道只生到第九个的时候,尉迟老夫便一命呜呼了。 尉迟老夫的心意是好的,便看他为儿女们起名便知道他是个老儒士,奈何女不良,没有了家长的管教,终却成为了大楚国的祸害。 尉迟家五男四女,把持着大楚国的朝堂,任谁都相信,等到老皇帝一死,这个天下很可能就会变成尉迟家的天下了。 尉迟义也是大楚国最年青的元帅,他的大哥尉迟良掌着大楚的军权,但是只有尉迟义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统帅。 大楚国已然处于了风雨飘摇的困境中,北面和西北有边患横行,南方又有蛮夷作乱,朝中奸佞当道,国内风不调雨不顺,黄河年年泛滥,关中大旱频仍,难民遍野,饿殍遍地,流民啸聚山林。 只差有人能够振臂高呼,然后便是烽火四起了。 许七是在弟弟八郎的帮助之下,逃出了开封城。 为了躲避尉迟家的抓捕,他们只能混入到京城周围乞粮的几万难民之中,以求能够获得片刻的喘息。 ***************** 这些难民是因为黄河决口而从陈州、颖州、徐州、亳州等地一路逃难到京城的,而京城开封也遭受到了水害。 只一个月间,难民人数便达到了十万。 皇帝和各位大臣们都惊慌失措,生怕会有人充任陈胜吴广,率领着难民揭竿而起。 朝廷一面四处调粮以赈济灾民,一面派出军队在路途设阻来拦截各处仍然纷纷赶往京城来寻食的难民。 但是难民的数量太多,便是禁军也无法尽数阻住,还是有难民源源不断地赶来。 无奈之下,朝堂上的户部尚书尉迟俭提出了引民就粮之策,也就是哪里有粮,就把难民往哪里赶。 同时想办法将聚在一起的难民分而化之,化整为零。 尉迟俭的方案马上得到了老皇帝的同意。 对于难民来,的确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不管是引诱也好,还是真得放粮也好,只要是听了哪里有粮,不用官兵驱赶,他们都会往那里流动。 从开封往西走了两天便到了郑州,这里的官府打开了惠济仓,难民们蜂拥而至,但是也只是一天功夫,惠济仓的粮便尽墨了。 禁军驱赶着这些难民又西向洛阳,听那边的新安仓也打开来了。 许七很快就明白了朝廷的用意,分明是采用诱包之计,将这十几万难民引往关中。 因为关中地区前些年遭受旱灾和战乱,已然荒无人烟,西北夏国的崛起,令大楚对那里无民可守。 如今,许七也管不得许多,对于他们姐弟来,只要是逃离了尉迟府,不管落脚在何处,都是一场胜利。 *************** 虽然有军队随行,但是难民队伍每路过一个县域,这里的官员都紧张万分。 官员们生怕难民会在自己的境内出事,别的不怕,就怕他们揭竿而起,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定然是他们所在的县。 路边又有一个老人倒俯在地,一个五六岁的孩哭着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是那个老人却无任何反应。 许七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硬梆梆的饼来,心地撕出一半来,然后来到孩的身边,把这半块饼替给他,又看了看躺倒在地的那个老人,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驴车上。 她知道那个老人是饿昏了,也许那半块饼并不能顶上多少事,却可以支撑着他们走到新安仓。 这一路上的惨相已经令许七心头麻木了,走不了多远就会看到倒在路边的尸体。 看到野狗和乌鸦在啃食,那是一种末日来临般的景象,令所有心怀壮志的人都不免放弃自己的理想,只为了一张嘴而努力地抢食。 每天都会有收尸人沿途把那些尸体装上马车,然后运到什么地方埋掉。 这些事情也都是由官府的人来完成的,他们害怕瘟疫流行,这也是朝廷的命令。 如果不是每天有人捡尸,只怕这条路上早就臭气熏天了。 七月的天气根本容不得死尸有半天的停留。 “快些走呀!新安仓开仓了,去晚上可就连粥都喝不到!” 一个身穿黑色皂服的衙役在路边大声得呼喝,他只希望这些难民早些走出他们的县境,好让他有片刻的休息。 衙役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今唯一能够吸引这些难民的事情就是吃饭。 一路从开封走到惠济仓,很多人只稍稍填了填肚,又不得不上路赶往新安仓,这一走便是两天,如果真得去晚了,只怕又要和前头一样,连粥都吃不到。 队伍稍稍加快了一些进程,这令那个衙役感到兴奋,与他的同仁们分头吆喝,去鼓励后面还慢慢腾腾的人众。 ****************** 收尸车在一匹老马的拉动下,从许七的驴车旁经过,停在了前面不远处的路边。 那里的一棵杨树下,坐着一个人,半天也没有动一下,估摸着也已经死了。 当驴车慢慢经过的时候,许七听到了收尸的老头一声轻叹: “唉!可惜了这一付好皮囊!” 许七不由得向那个坐在树下的尸体看去。 这是一个体型十分魁伟的男,虽然紧闭着眼睛,风霜满面,却如何也遮不住那张英俊的脸。 他的五官十分端正,轮廓分明,那浓眉弯弯地生在眉骨之上,犹如漆刷般得黑;眼睛虽然深闭,但那微陷的眼窝令人一见就知道这是一个果决的家伙。 他的鼻梁高挺着,嘴唇厚实,冷不丁看去,就好像是有人雕刻出来似的,几乎没有一点的瑕疵。 便是唇上与下巴之间隐隐伏现的络腮胡,也是那般散发着阳刚之美。 他的年龄大约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古铜色的皮肤显露着与所有难民格格不入的健康。 这的确是一个令所有女一见,便为之倾心的美男。 在许七的记忆里,如果有谁能够和这个男人相貌相比的话,也许就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尉迟家的七公了。 康王尉迟义,可是京城四大美男之首。 “的确是可惜了!” 许七也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来,这样一个漂亮的男人,竟然与很多的难民一样,最终倒毙在了路边。 运尸老头走到男的身边,不由分,抱起他来便扔到了运尸车上。 他要节省时间,按照埋一具尸体得三文钱的报酬,去向官府报备,然后清点尸体,再拉到荒郊野外挖坑深埋。 许七看着那具壮硕的尸体在丢到运尸车上的时候,忽然觉得他的眉头微微触动了一下,好像是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申吟。 那具尸体和那些死在路边的难民们的尸体放在一起,是如此得格格不入,令人都要想入非非了。 “等一下!” 许七唤住了正准备赶车离去的运尸老头,也叫停了赶车前行的弟弟。 运尸老头停下车来,望着身边驴车上蓬头垢面的脏女人。 这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孩,从车上爬下来,到了他的尸车旁,仔细地查看着那个被他刚刚丢到车上的尸体。 “他还有一口气!” 许七告诉着运尸老头。 老头道:“就算是有一口气,也活不成了!反正也是要埋的,早一点总比晚一点儿好!” 他可不愿意再跑一个来回。 老头得倒是实话,这个人的确只剩下了一口气。 许七探手在他的鼻下面等了半天,才微微感到一丝的热气呼出。 这个人迟早是要死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七望着这副英俊的面孔,心里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舍。 可能长得好看的人与长得一般的人,区别就是这样,尤其是对于一个异性来,宁愿花些时间来救漂亮的男人,也不愿意去多看一眼从她身边路过的普通男人。 “或许我能把他救活!”许七道:“把他交给我吧!” 老头盯着她看了看: “我埋一具尸体是三文钱,把他给你我就一文钱都得不到了!” 许七怔了怔,从身上摸出了三文钱来替给了运尸老头:“这样可以了吗?” 老头点了点头,从运尸车上将这个男人又抱了下来,许七忙回到自己的驴车前,把两个儿都挪到一边,让运尸老头将这个人放到了驴车上。 运尸老头又赶着他的运尸车往前面去收尸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章 逃亡(三) 第3章 逃亡(三) 驴车走得更慢了,刚才车上是许七和她的两个孩,许八郎还能够坐在车辕上赶车,可是如今又多出了一个病得快死的壮汉来,许八郎只能跳到地上,一边走一边赶着车。 他有些不乐意了,虽然一路上一直在装哑巴,但是此时乘着边上没有别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埋怨着: “七姐,咱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呢,你又捡了个半死人,别忘了,咱们可是在逃亡呀!” 许七只当没有听到,她喃喃自语地道: “他不是难民,他这也不是饿的,他受了伤,箭伤,就在后背,应该有些日了,这伤口已经感染了!” 她脱下了男人上身的衣服,费力地将他翻过身。 马上看到了位于左后肩处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碗大,四面红肿,中间的肉发黑了,边上全部化了脓。 “感染?” 许八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自己的这个七姐向来就是高深莫测,就像是这次他们从保卫森严的尉迟家逃出来,其间的策划简直完美得一塌糊涂。 许七没有理会弟弟的不解,命令着: “把车赶到前面的树林里去,咱们休息一下再赶路。” “好!”许八郎点着头,赶着车离开了大道,进入到了树林中。 大道上的难民们都在急急地赶往新安仓,生怕晚了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没有谁在意这辆单独行进的驴车,便是时时往来的那些衙役和官兵们,也没谁去理会他们。 许七这次从尉迟家出逃,没少带好东西出来,当然被她当成最宝贝的还是她随身的包,里面有大内秘制的外伤药和还魂丹。 这些药物都是可以救人命的,许七是担心出逃的时候有可能会受伤,所以不得不事先作足充分的准备。 她从怀里抽出一把带鞘的短刀来,这把叫作寒月的刀,是尉迟义送给她防身用的,也是她留在身边唯一的一件尉迟义的东西。 她把刀从鞘中抽出来,寒光在阴凉的树林中一现,便又恢复了往常的亮度。 她让弟弟把酒囊递过来,她知道弟弟就喜好喝这一口,他绑在腰间的两个皮囊装着的都是酒。 许八郎诧异地把酒囊递给姐姐,看着她熟练地用酒将刀的两面浇了个透,她告诉他这是在消毒。 然后,许七命令许八郎在身后压住这个男人的身体,以防他因为疼痛而乱动。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许七便拿起这把刀开始割去男后肩的烂肉,将那些黑色化脓的地方尽数剔除,就好像是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屠夫。 这个男终于还是感觉到了痛苦,挣扎着轻叫了一声,不久便又昏死了过去。 看着姐姐如此熟练得清除完毕,见到了鲜红的血,然后敷上金疮药,再用破布将伤口好生地绑起来,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七姐,你还会给人治伤呀?” 许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想起了尉迟义来。 还记得第一次为尉迟义治伤,是因为他平定了京城的一个叛乱,被铁蒺藜伤到了后背。 当时他一直挺着假装没有受伤的样,回到家便支持不住了,然后指导着许七为他取出暗器,医治伤口。 尉迟义从来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许七。 便是他受伤的事情也不愿意透露出去,因为老皇帝一旦知道他受了伤,一定会以让他休养为借口,夺去他的兵权。 不过,对于许七来,也就只有尉迟义受伤的时候,才是对她最温柔的时候。 她甚至一直希望,让尉迟义永远受伤下去,永远也好不了。 见到姐姐失神,许八郎碰了她一下,问道:“七姐,你想什么呢?” 许七苦笑了一声,道: “那个恶魔对谁都不放心,无论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他只要我替他治。没办法,这么多年了,在尉迟府上,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半个郎中。” “既然他那么信任你,你又那么恨他,为什么不一包毒药把他打发上天呢?”许八郎不解地问。 这的确是一个令许七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种事情她还真得想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也下不了手,哪怕是面对着尉迟义那咄咄逼人的眼睛,她最终也是放弃的。 曾经有一次,她真得将毒药放到了送给尉迟义的茶碗里,但还是在尉迟义喝下之前,又找理由换了下来。 那一次,尉迟义对她产生了怀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对她的相信。 儿煜的出生,她彻底地放弃了要杀害尉迟义的想法,她不能让自己的儿没有父亲,更不能让儿接受母杀父的残酷。 或许这么些年以来,她对尉迟义的恨早就夹杂在了爱恋中,令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对他爱的多,还是恨的多吧! 否则,她也不会一连为他生了两个儿! 许七还是给了弟弟一个答案: “若我将他毒死了,那么我们许家还会有人活着吗?” 许八郎无言以对了,的确,七姐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想让许家、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吗? 可是想到自己,想到爹娘,许八郎马上觉得无颜以对了,他只能低下头,不敢再看姐姐的眼睛。 在简单的手术完毕之后,许七又拿出一粒还魂丹,让弟弟撬开男的嘴,喂了进去,然后又灌了一口水,直到看到他喉间有了吞咽的动作,才算放下心来。 还魂丹,也是大内的秘药,非普通人能够得到的,有起死回生之效。 实际上,许七知道,这个所谓的还魂丹,应该与消炎药所起的作用差不多吧。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章 逃亡(四) 第4章 逃亡(四) 驴车再一次回到了向西的大道上来,重新夹杂到了浩浩荡荡的难民大军中。 哒哒哒…… 又一队骑兵从东缓缓而来,这十个骑兵与先前寻找许七的骑兵不同,他们的战袍是红色的,应该是护卫朝堂的捧日军。 这些骑兵在人从中穿行着,时不时地手里拿着个绣像对着人群比照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驴车的近前,为首的一名骑兵校尉喝住了前行的驴车。 他拿出一个绣像仔细地比对着赶车的许八郎,觉得与那个绣像完全不同,正准备放行,又看到驴车上趴俯着一个人,当即问道: “这个人怎么了?让他起来!” 许七忙道:“军爷,他是我丈夫,已经病得快不行了,起不来身。” “你丈夫?”年青的校尉狐疑地转头又看了看许八郎,问道:“这个人又是谁?” “他是我兄弟!”许七答着。 “不行,我要看看你丈夫!”校尉跳下马,来到了驴车前。 虽然只能看到车上男人的侧脸,但是他还是不由得浑身一颤,却是不动声色地拿着绣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 身后,另一名骑兵催促道:“尹凯,怎么这么慢?他像吗?” 尹凯马上收起了绣像,摇着头:“不像!”着,转回了自己的马前,纵身上马,大手一挥,道:“我们到前面去找!” 十多个骑兵就这样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远了。 许七一颗悬起来的心倏然放下,她隐约觉得自己救起的这个人,或许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些捧日军要找的可能就是这个人吧! 中午时分,驴车跟着人群来到了巩县县城。 为了防止难民作乱,巩县县城的城门紧闭,所有的差役如临大敌一般四下守卫着城门,不放一个难民进入。 县太爷作出一副慈善的面孔,将城内许多财主那里收拢来的粮食,于城门外支起大锅煮起粥,以施舍这些路过的难民。 只要有吃的,难民们就不会闹事,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许八郎将驴车赶到了城外的一处树荫下,卸了车架,让黑驴就在边上吃草。 同时,许八郎让许七照顾两个孩和那个躺上车上的男,自己拿了两个碗去城门口排队领粥,过了好半天,他才端着两碗粥走了回来。 这粥稀得只比水多了几许的米粒而已,但是便是米汤此时对于难民们来,也是宝贵的,总比吃观音土啃树皮要有营养得多。 好在他们还带着几张饼,这个时候许七拿出一张饼撕成两半,一半给了弟弟,一半又撕成一片片的泡在粥里。 她自己先吃了几口,然后拿出一个木调匙,先喂了大儿几口饭,然后端到昏睡男的嘴边,一调匙一调匙地喂进嘴里。 男倒也配合,竟然也能喂进嘴去,看着他喉头不停地吞咽,想来的确是饿了。不一会儿,这半碗粥和饼尽数喂了个精光。 她忽然又想起了尉迟义来。 那次尉迟义的伤比较重,她也是这么一勺一勺地喂的,但是那个恶魔根本就没有这个男般好的配合,尽数得吐出来。 到最后她只好先自己吃到嘴里,然后再用自己的嘴贴到他的嘴,将食物运度过去,向他吹着气,用舌头顶着他的舌头令其咽下。 到后来尉迟义明明都已经好了,却还故意要让她以嘴喂食。 想一想,那个时候那个家伙真是坏透了。 只是想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心里头却有着一种不出来的怀念,随即又马上摇了摇头,同时告诫着自己: 他是一个大魔鬼,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得还想到他呢? “娘,我还要!”三岁的大儿煜舔着嘴唇,对着许七道。 许七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有些犯了难。 “我这还有!”许八郎把手中的碗递给了姐姐。 “不行!”许七立即回绝。 她知道如今他们全家就靠着弟弟这个壮劳力才可能存活下去,如果弟弟没吃饱的话,那么后面的路也走不出多远。 驴可以吃草,但是人必须要吃饭。 煜瘪了瘪嘴,险些要哭出声来。 “不许哭!”许七狠心地道: “煜,你是我们家的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哭,听到没有?” 煜仿佛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硬是将就要流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车架上的男人忽然哼叽了一声,好像要活动,却又无法动弹。 许七转头看时,忽然发现这个汉的脸上挂着一滴的泪水。 “他醒了?”许七不由得想道。 许八郎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道:“唉,姐呀,你这又何必?” 许七抬起了头来,看着弟弟,道:“如果从没吃过苦,长大了就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就像是那个恶魔一样!” 她提到恶魔的时候,心下里仿佛是被针扎了一样得痛,只是望着儿那清澈的眼睛,分明就是那个恶魔的翻版。 难道她是将对他的恨,转嫁到了自己儿的身上来了吗? 想到这里,许七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姐呀,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忽然,许八郎低声地对着许七道。 “是谁?”许七经不住地问道。 “刚才我去盛粥的时候,看到城门口处贴着通缉的告示,上面画的那个逃犯跟这个男人很像。” “啊?”许七不由一惊。 “那告示上,他叫作颜毅,是颜家第三,颜家因谋逆罪而满门抄斩,这个颜毅是唯一的出逃者,抓到他就可以领百金。” “嘘!”许七连忙阻止了弟弟再下去。 她侧着看了看车上的男人,见他还是紧闭着双眼,仿佛是睡了过去,于是对着许八郎道: “八郎,颜家也是一代忠良,如今落得这种下场,都是那恶魔造的孽!我们可不能再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知道,我听姐姐的。” 许七又想了想,道:“这样吧,以后若再有别人问起,他就是你姐夫,叫作栾青林。” 许八郎一呆,叹息一声,不由得道:“姐呀,这么多年了,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姓栾的!” 许七亦是一愣,随口起了一个名字,竟然就是他的名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章 逃亡(五) 第5章 逃亡(五) 夜色如水,星月如明,烦热的一日总算是过去了,好不容易换来这凉爽的天气。 所有的人都睡得十分安眠,便是偶尔飞过几声蚊的轰叫,也无法叫醒这些疲惫不堪的人们。 田野里有风,或许明天不会是一个好天气,但是正因为风速的加大,反而将那些扰人的蚊虫吹得没有影踪。 许七听着八郎如雷的鼾声,只怕八匹马也拉不起他来。 的确,这几天的长途逃难,便是铁打的汉,也会被拖得不成人形了。 倒是身边的男人和两个孩,都发出着均匀的呼吸声,令她有些陶醉。 如果这不是在逃难的路上,而是在自己的家园里,那又应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光呀! 她睁开眼,首先去看了看被弟弟睡觉都要趴在身下的那头黑驴。 那头驴俯在地上显然也睡了过去。 她最怕的就是这头驴会被人偷走,因为这一路上,她的确看到了这种事情不止一次地发生。 逃难的百姓出来的时候,把自己的身家都带着,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些牲口了。 难民队伍里,时常会有一家人赶着马、赶着牛前行的,而更多的却是那些什么都没有人,于是晚上一不注意就丢牲口的事,便时有发生。 许七可不希望他们的驴丢了,如果那样的话,她不得不带着两个孩徒步而行了。 而如今,他们还有一个受了伤、半死不活的累赘。 哒…… 远处的大道上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而近。 那马蹄声在他们休息的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一匹马,所以并没有引起周围休息的人众的恐慌。 马上的骑士跳下了马背,牵着马下了官道,走向这些难民宿营的营地,时不时得还能够听到老人的呓语,婴孩的啼哭,男人的呼噜以及婆娘的低骂。 骑士的战袍被风吹起来猎猎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从每一户人家身边走过,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蓦然,他看到了那头蜷伏在地的驴,心头不由得一阵欣喜,拉着马径直走了过去。 “谁?”许七当先地惊醒过来,她不由自主地坐起身。 黑夜里,看到一个高大硕长的身影就立在自己的身前,她不由得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儿,生怕有个万一。 “别怕!”那声音似曾相识,是一个低低地男的声音:“我是来找他的!” 他蹲下来,用手指了指许七身边的男人。 许七这才隐约看到这个人的面容,借着月光依稀记起了白天里那队骑兵的校尉。 她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应该叫作尹凯。 “他是我丈夫!”生怕尹凯怀疑,许七忙道。 “我知道!”尹凯着,仔细地察看着男的面容,点了点头。 他从身上解下来一个包裹,丢到了许七的面前: “这里有十两纹银,还有十斤煎饼和一些金疮药,送他去太行山金刀寨!” “我为什么要送他去那里?”许七问。 尹凯道:“因为只有那里,才可以保住他的命!” 许七默然了。 看来,尹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见许七没有答话,尹凯立起了身来,回身从自己的马背上取出了一把刀来,直接丢到了男人的身边,同时告诉着她: “这把刀是他的,如果他没受伤,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完,转身离去。 许七愣愣地看着尹凯牵着马离开了宿营地,走上了大路,马蹄声起,由近到远,渐渐不闻。 她缓缓地拿起了那把刀来,这把刀很沉,她必须要两只手能够抓得起来。 按下了崩簧,只听得“咔”的一声,一道寒光在这个黑色的夜里闪了一下便黯弱下去。 她只抽出了刀的一半,便感到冷森森的气息令她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她知道名刀名剑都是认主的,显然她并不适合拔出这把刀来,只得重新将刀收入鞘中。 借着月光依稀看到刀鞘柄部刻着两个古老的篆字:“龙雀”。 她知道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刀,还是放回到了男人的身边。 “姐呀,刚才我好像是看到有个人走过来了!” 许八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问着许七。 “他已经走了!”许七道。 “啊?真得有人过来呀?”许八郎忙爬了起来,一看自己的驴还在,总算是放下心来:“还好!咱们的黑驴没丢!” 许七不由得笑了起来,弟弟每天晚上睡觉前想的就是这个事情,难怪在见到驴的时候,他会这么放松。 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转回头,正与一双黑黝黝的目光相对。 那双眸犹如夜空中的北斗一般闪着光,深邃而且迷人,令她都有些沉醉。 蓦然脸一红,马上想起来这个陌生的男,此时是她的丈夫。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章 康王(一) 第6章 康王(一) “前面是路口,去新安仓的往西,去孟津渡的往北!” 在大路的正中,一位县太爷亲自坐镇在这里,替朝廷对这些难民进行分派。 十万人就算是跑到新安仓,也不够吃的。 所以朝廷的赈灾使最终决定把这些难民还是分开来,一部分继续往西面的关中平原诱引,另一部分让他从孟津过黄河往河内、卫州就粮。 只要是把这十万难民尽数分开来,那么就不会让他们有啸聚的机会,朝廷也便不用再担心他们揭竿而起。 分而治之,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既解了叛乱之忧,又不至于让地方上承受过多的重荷。 每个县都分派一些难民就食,化整为零,自然把那些隐患全部消弥在无声无息中了。 “你们过来!” 当许八郎赶着驴车出现的时候,县太爷身边的师爷直接命令着。 许八只好把驴车拉到了近前。 一个衙役走上前来察看了一番,然后回禀着: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儿!” 师爷提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们是一家人吗?” 许八郎没有回答,他现在在装哑巴。 许七连忙起身,道:“是!” 师爷抬起头,看了看这张脏兮兮的脸,皱了皱鼻。 也许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浑了浑手示意许云起离自己远一点儿,然后又问道:“这两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车上的是我丈夫,这个是我弟弟。” “姓名!” “民女许云起!” 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她穿越之前的名字,应的是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境。 如今,对于她来,就是行到了水穷处,所以必须要坐看云起时 “他们呢?”师爷指着驴车边的八郎和车上的男人问道。 “我弟弟叫作八郎,丈夫叫作栾青林!” “哪来的?” “陈州!” 师爷没有再问什么,飞快地纸上写着,然后又盖了个大印。 将这个还未干透的纸条递给许云起,告诉她: “你们,去孟津渡过河!这是路条,别丢了,不然到孟州可没人管你们吃饭哟!” “谢谢老爷!”许云起接过纸条,回到了驴车上,看护着自己的两个儿。 许八郎赶着驴车往孟津渡而去。 他们走了有半天,后面又是一队骑兵呼啸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披金甲的将军,腥红的战袍在风中飘舞起来,仿佛从天而降的战神。 “是康王!”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了来人,忙不迭地向县太爷禀告。 县太爷和师爷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奴态地躬身站在路边,对着来人露出献媚的笑容。 康王尉迟义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 他年约二十五六,生得伟岸挺拔,一双剑眉下的眸如璀璨的寒星般,闪着冰冷的光。 他的脸廓不大,可是五官的位置却精致得恰到好处。 隆起的鼻梁若悬胆般位于脸部的中央,宛若刀刻般的线条令人一见便恨不能摸上一下。 宽厚的唇紧闭着,配着微翘多肉的下巴,显得刚毅果决。 他的脸十分干净,胡也刮得见不到一丝的黑点,这明这是一个十分爱整洁的家伙。 尽管他的肤色不是太过白晰,相反,还带着因常年栉风沐雨而残留的粗糙,却也因此透着黝黑而健康的美。 这的确是一个人间少见的美男。 但是这个美男让人一见并不能生爱慕之心,因为他的冷,因为他的邪。 那双黑黑的眼睛闪出来的便是令人畏惧的光。 “你是这里的县令?” 康王勒住马,微微低了下头,冷漠地问着路边穿着官袍的县太爷。 “是!”县太爷答着。 “所有从你这里过去的人,都有造册?” “是!下官谨遵上命,不敢有丝毫松懈!” “拿来我看!” 师爷忙忙跑向案牍,不一会儿便拿过来了一卷长长的纸,高高地举起来,递了上去。 康王拿过这卷纸,从头开始仔细地查看着。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就停在了一行字上,经不住念出声来: “许云起,许八郎,栾青林?” 念着念着,他的面部跳了一下,喃喃自语般地嘲笑着: “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却为何不把许姓也改了?那样我便是看也看不出来了。” 着,把书卷还给师爷,同时问道: “这个姓许的人家可有孩?” “有两个!”师爷回忆着道:“一个大的有三岁,一个尚在怀中!” 康王的脸再次抽畜了一下,心头暗骂: “老卖命多年,只剩下这两个骨肉,她竟然一个也不给我留下,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 嘴里却问着:“那个栾青林长得什么样?” 师爷道:“人没有看到,因为他是躺在车上的,好像是个将死之人!” “他们往哪里去了?” “孟津渡!” “走了多久?” “大约有两个时辰了!” “走!去孟津渡!” 康王再不犹豫,催着马风驰电掣一般,带着人赶往了孟津渡。 师爷和县太爷见到康王终于去远,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擦着脸上不停淌落的汗水。 县太爷还有些奇怪,问着旁边的师爷:“这康王不是在北地的前线吗?怎么就跑了回来?” 师爷道:“在下也是听,康王的一名妾跑了。” “康王那么多的女人,跑了一名妾就跑了,差人寻查就是了,还值当得他亲自从边关回来寻找?” 师爷道:“要尉迟王府的男主虽多,但是两个王爷三个公卿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替他们生下一儿半女,那妾一下为康王生了两个儿,终于令尉迟王府后继有人,自是不能与别人相比的!” 县太爷却是淡淡地道:“或许这就是种因得果吧!” 师爷愣了愣,点着头,叹了一声: “是呀!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两个人相视看了看,随即一笑,许多的话当然是不便明言的,只能大家意会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章 康王(二) 第7章 康王(二) 许八郎赶着驴车随着人众依然不急不缓得向前走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忽然觉得急速地心跳,一种不祥地感觉油然而生。 “他来了!”许云起忍不住地叫了一声。 “谁?”许八郎回过头,不解地问道:“七姐,你谁来了?” “那个恶魔,是那个恶魔来了!”许云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许八郎回过头去,望了望后面还无边无沿的难民队伍,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异样。 他转回头,笑着对许云起道: “七姐,我看你是太怕他了吧?他还在好几千里之外呢,你担心个啥?” “他肯定已经来了!” 许云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有这种感觉。 她想,这也许是跟在那个恶魔的身边生活了七年,不知不觉得,便跟他有了一丝的心灵感应吧。 只是,她可以感应到尉迟义的存在,难道尉迟义就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吗? 尉迟义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赶过来的。 “七姐,你就省省心吧!”许八郎还在安慰着:“这些天你太累了,想得太多了。” 许云起转过身,抱起了自己的儿,正与那个还扒驴车上的男人四目交织。 这个男人一双漂亮地眼睛盯视着她,好像是喷着火一样。 许云起不由得有些脸红,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脸已经有几天没有洗了,应该是满脸的污秽,难道还有美颜吗?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许云起在奇怪: 这个男人是好色呢?还是想到了什么呢? 良久,男人的目光逐渐平静。 他的脸也红了起来,不敢再与许云起相对,转而看向了一边,煜光着身正挨在他的身边。 “八弟,去前面那个树林里躲一下!” 许云起望到了前面出来的一片树林。 她的心越发跳得厉害,隐约感到了危险的来临。 “好吧!”许八郎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想,姐姐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样了。 当他们刚刚走进树木的时候,便看到后面来时的大路上扬起了一片烟尘。 许八郎和驴车上的男人诧异地望了望许云起。 但是此时,许云起的脸变得惨白,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儿。 任谁都可以看出,她万分得紧张。 透过繁茂的枝干,他们看到了一队人马呼啸着跟前过去,扑向了前面的孟津渡。 当看到一马当先的那个披着腥红战袍的将军之时,许云起浑身颤抖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三岁的煜也看到了外面奔过去的那个男人,不由得兴奋起来,开口喊着:“爹爹……” 可是,话还没有喊完,便被许八郎粗大的手捂住了嘴巴。 男人也看到了奔过去的身影,心里头暗自数走过去的那些骑手的数目。 他有些狐疑,及至听到煜的叫声,联想起这一路逃难的过程中,所听到的传闻,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还在哆嗦的许云起,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一身谜团的女人。 透过那污秽的脸,这分明就是一个绝世美女。 ******************** 康王的队伍风一样得扑到了孟津渡。 在军渡向负责过渡的军官详细地寻问了过河的人众,并没有一个叫作许云起的一家五口人,这令他感到万分生气。 可以想象得出来,许云起并没有来到孟津渡。 他急忙回转马头,往来时的道路前进,一直走到了出发的位置,也没有看到那个师爷所的驴车。 他又转向了西面的新安仓方向,想着那个女人的诡计,一定没有往孟津渡去。 许云起看着尉迟义的人马,就在她的面前呼啸着过去,然后又呼啸着回来。 她知道尉迟义是在寻她的,伏在树林中不敢出半声。 这个树林并不大,但是藏住他们五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尉迟义向来心思细敏,但是这一次爱妾与两个儿的丢失,令他有些大失方寸。 故而,他并没有想到还应该在沿途进行搜捕,他是生怕许云起过了黄河。 眼见着尉迟义的人马又转了回来,消失在来路的尽头。 许八郎有些担心地问道:“姐呀,咱们还往孟津渡去吗?”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 “去不得了!那个恶魔定然交待了过渡的官兵,只要咱们一现身,肯定会被他们抓住。” “那怎么办?”许八郎没了主意,想了想,道:“咱们要不去新安仓?” 往新安仓是陆路,实在不行,晚上走路也可以到。 此时他们就是难民,任谁都不太在意的。 许云起还是摇着头: “新安仓也去不得,那个恶魔此刻一定是赶往新安仓的。再,我们的路条是往孟州就粮的,去了那边也没食物。” “难道还是要过黄河往孟州?” “是!”许云起点着头。 她心里还在想着,要去太行山金刀寨,那也要先过了黄河。 “可是我们过不了河呀?”许八郎有些无奈。 许云起也默然了,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或许化整为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此时他们的身边除了两个孩之外,还有一个无法自理的男人。 难不成让弟弟带着两个孩先过河?然后自己再带着这个男人过河? 正在思忖之时,忽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来:“往下游五里,有私渡。” “私渡?” 许云起和许八郎的眼前都不由得一亮,许云起这才顺声看去,却见到那个男人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问道:“你知道这边的情况?” 男人费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往私渡去!”许云起作出了决定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章 康王(三) 第8章 康王(三) 从私渡过河是需要花钱的,好在他们的身上有钱。 过了河之后,一行人再一次汇入到了滚滚的难民潮中,缓缓地往孟州行进。 只是这个时候,许云起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踏实,她知道尉迟义已经回来了。 而且现在那恶魔肯定循着他们留下来的线索,正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只怕这一次的逃亡又会以失败而告终。 她不得不对尉迟义的果决感到害怕。 她逃离开封城已经有五天了,当时尉迟义可是在北地的保州抗拒契丹人南下,便是快马加鞭昼夜赶路从保州赶回开封,也需要两天两夜。 而此时尉迟义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也就明了他当真得是这么做的。 他竟然为了她,而舍弃了三十万大军不顾,当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男人醒了。 她不好意思再和这个男人一起躺在车上,只能坐在车辕上,抱着自己的儿,想着今后的打算。 “必须先要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许云起想着,如今跟着这些难民为了一口吃食而四处奔波,并不是很安全的事了,过了黄河北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也许进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驴车上,男人和大儿煜正着话。 因为伤的是他的肩膀,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是趴俯在车上的,便算是晚上停下来,也只能向右侧身,把伤口让开。 他曾想试着走路,但是体力的亏损,并非一日就可以休养到位的,如今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娘让我管你叫爹!”煜童言无忌地告诉着男人。 男人知道,这是许云起为了防止被后面的追兵或者多事之人看破,所以才这样叮嘱儿的。 他不由得向许云起投去感激的目光。 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从她的身材就可以感觉得到。 可是,她故意不加打扮,搞得浑身臭味,分明就是不愿意其他的男人近身,又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 “你就管我叫爹吧!” 男人倒是很大方,对着煜笑笑,能白得这么一个漂亮的儿,也是件不错的事。 “可是我有爹呀!”煜道。 “哦?你爹为什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呢?” 煜想了想,道:“爹他要打仗去,就走了!” 许云起回过头来,恼怒地告诉他:“你爹死了,不要再去想他了!” 男人和许八郎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许八郎知道姐姐对尉迟义的恨;但是男人却觉得这个母亲过于残忍,便是孩的父亲真得死了,她也不能这么直白地告诉孩,这定然会伤到孩的心。 果然,煜哭了起来,强自争辩着:“没有!刚才我不看到爹了,爹他死不了,他有九条命!” 许云起也觉得自己真得太狠心了,她现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大儿留在尉迟王府。 当初她给自己的理由是绝对不能让那群王八蛋把自己的儿教坏了。 现在,真得把大儿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却又觉得他有些粘人,有些讨厌,年纪这么,就已经被尉迟义教得有些不像话了。 不知道以后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把他的性格板过来。 “好了!煜,不要哭了!”男人知道儿的名字,叫着。 男人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忽然对着他道:“让我这个爹给你唱首歌好不?你不哭了!” 煜立即止住了哭声,躺到了男人的身边,躲到男人的怀里,真得把这个男人当成了他的父亲。 “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白马金羁侠少年。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 “谷中石虎经衔箭,山上金人曾祭天。天涯一去无穷已,蓟门迢递三千里。朝见马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起。” “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还。白雪初下天山外,浮云直向五原间。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 “流水本自断人肠,坚冰旧来伤马骨。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许云起也在默默地听着,觉得这个男人的嗓音很好,而这首歌却也斗志昂扬。 这应该是一首军歌,可是从男人低婉的曲调听来,却又别有一番的滋味,分明是一种压抑于心的悲愤。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首诗,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 直到男人唱到最后,她才霍然明了,这应该就是古乐府的《从军行》吧! 煜在男人的呵护中睡着了,也许他真得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谢谢你!”许云起真诚地感谢着男人。 这个男人哄孩的本事比她要强了许多。 “我应该谢谢你才是!”男人道:“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许云起也笑了笑,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谈话了。 她这才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想也不想地答着:“栾青林!” 许云起愣了一下,蓦然想到自己在向人报备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记下了自己应该叫的名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章 康王(四) 第9章 康王(四) 孟州的路还算平坦,出渡口三十里,沿着大道就可以抵达。 这不是一个县城,而是一个州府的所在,所以军队也比较多。 为了以防万一,孟州的知州在难民到达之前,就早早地关闭了城门,生怕难民会混入城中,影响到城内的安全。 孟州的北面是怀州,正处在乱匪横行的时期。 那里有两股比较大的匪徒,都是在北面太行山中扎营,时不时地会下山抢粮抢人。 官府曾出动军队五万,也没有能够将之尽数剿灭。 而此时,黄河的水患造成更多的难民流离失所,为了防备难民起义,官兵被抽调出去,各级地方便是此时有心剿匪,也无力出兵了。 孟州知州在城外设了两个安置点,并建有多个施粥处,为这些过路的难民提供裹腹之餐。 按照朝廷的对策,这些难民最终会被安置在孟州下辖的五个县和卫州的两个县里,以充实上一次因为契丹人南下时掠去的当地人口。 这两个安置点里的难民,会在第二天被分派到孟州下面的几个县里去,还有一部分要赶往卫州。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各县的县令会在衙役和州里的部分厢军的协助之下,将这些难民带回本县,实际上就相当于押运。 朝廷的计划很不错,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十万多的难民,就这样被分解开来。 没有发生爆乱,没有发生起义,除了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在行走的路上倒毙荒野,再没有其他意外。 但是,就在最后的时刻,意外还是发生了。 许云起这一家人凭着路条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安置点,这里已经聚拢了有两万多人。 官府在广阔的野地里支起了十数个大锅,糊乱地煮着些稀粥,里面还放些菜叶,已然比他们在巩县吃到的稀粥强上了许多。 八郎跑了两趟,端了四碗粥回来。 还是和原先一样,他们把身上带着的面饼泡在粥里,以增加粥的粘稠度,可以将肚填得饱一些。 这一次不用相让,八郎和栾青林一人可以吃碗了,栾青林勉强地坐起身来,自己端着碗,没有让许云起来喂。 许云起可以专心地先将儿喂饱,然后再自己吃一碗。 毕竟是要哺育的,她的饭量也不。 吃完饭之后,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围坐在驴车边,商量着明天的去向。 “去王屋县!” 许云起想了不想地道。那里紧邻着王屋山,去太行山也很近,如今他们需要的是找到一个地方好好的休养。 最少要让这个男人能够自己走路,到时他可以自行去太行山金刀寨。 而他们也可以到山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过一下与人无争的日,或者去晋阳。 八郎点着头,他对姐姐的话一直没有异议。 “如果你们想要摆脱康王的追捕,那么今天晚上就必须要走!” 栾青林在边上幽幽地道:“而且,你们不能去王屋县,要去也是怀州!” 许云起一怔,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栾青林道:“因为你们想到的,他肯定已经想到了!” 许云起默然无语,栾青林得不错。 以尉迟义的聪明,他只要派人往各县难民点一查,就可以查到他们的下落。 怀州并不是这次安置难民的所在地。 而且以尉迟义的果决,他认定了的事,定然会马不停蹄,在新安仓找不到人,肯定会再一次折回到孟津渡,往孟州来寻。 “好,先睡一觉,等半夜的时候,咱们再悄悄地上路!” 许云起决定着,这个时候,她就是这一家人的家主。 之所以要在半夜行进,也是为了不引起其他难民的怀疑。 天黑了下来,经过这一天的奔波,许八郎和两个孩早就进入到了梦乡里。 有的时候,许云起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弟弟的没心没肺,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他都能够吃得下去,睡得着觉。 许云起却如何也睡不着觉,这些天来,她都处在一种十分亢奋的情绪中。 一是为了能够逃出魔窟而感到高兴,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还没有到达安全的所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尉迟义抓回去的担忧。 她挥动着一把破蒲扇为两个儿驱着蚊虫,也为他们带去一丝的凉意。 她不由得有些奇怪,弟弟许八郎难道就不怕蚊咬吗?他怎么就睡得着觉呢? 在逃出来的时候,她带着一瓶防蚊露,那也是大内配制的极品驱蚊药,但是毕竟不多,她只舍得给两个儿抹上,连自己都舍不得用。 黑驴已经卸下了车驾,卧在边上也睡着了。 这个车架下面枕着垫木,实际上就是一张两边带着车沿的床。 如今她和男人各自睡在车架的两边,两个孩放在两人的中间。 她的破扇来回得煽着,也在为栾青林驱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云起忽然觉得栾青林的呼吸有些粗大起来。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在月光的照亮之下,她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栾青林一双乌黑明亮的眸睁得老大,正盯视着自己的胸口。 她忙向一下看去,才发现原来儿刚才吃奶的时候,自己的双乳不知何时从上衣中露了出来。 原先在尉迟府的时候,女人都要穿抹胸的,以遮住自己的双乳,但是许云起要给儿喂奶。 如果真得穿了抹胸,便与那些市井村妇们明显得不同了,所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也把抹胸省略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被自己救起的栾青林,却原来也是一个急色的男人,自己这番面孔,竟然还能够勾起他的欲望来,而他此时还是身负着重伤。 颜家虽然在外界被百姓称为忠烈,但是这个三公是否是一个正人君呢? 许云起实在没有把握,只是但愿着自己救起的不是一个中山狼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了尉迟家的老五,也就是尉迟义的二姐尉迟让来。 尉迟让就是嫁给了颜家的长,成为颜家的长媳,却因为与外人偷情,被丈夫捉奸在床,并手刃其命。 这也点燃了颜家与尉迟家的战火,最终颜家被尉迟家族灭,颜毅成为了唯一一个逃得性命的颜家男丁。 别人不知道,但是许云起知道,与尉迟让偷情的,正是颜毅的二哥。 这些,也都是她从尉迟义与尉迟俭的谈话中偷听来的。 许云起知道很多尉迟家的丑事,尉迟让的浪荡绝非偶然,颜毅的二哥竟然与自己的嫂有私情,谁又能保证颜毅是不是清白的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云起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章 康王(五) 第10章 康王(五) 她连忙把自己的衣服往上拉了一下,盖住了露出的双乳。 再一抬头,与颜毅的目光又一次碰到了一起,颜毅已然羞得无地自容了,满面通红,躲避着她清冷的眸。 看着颜毅的表情,分明是一个不谙男女之情的童,但是许云起不相信。 这个时代的女人十五岁便算及笄,男十五岁束发,十六岁便能成婚,性事的早熟是普通现象。 尤其是大户有钱人家的少爷,很的时候就会有通房的丫环相陪,也称为暖床。 当初,许云起到尉迟家的时候,就曾是尉迟义的暖房,十五岁被尉迟义破了身。 颜家也是一个大家氏族,而且还是朝中掌着军权的实力派,许云起当然不相信颜毅是清白之身。 面前的这个颜家三公,如今称为自己的丈夫栾青林,的确有着一副任很多少女一见便十分动心的容貌。 但是这副容貌还无法打动许云起的心。 相比之下,尉迟义可是京城第一美男,而尉迟家的男人们,也没有长得差的。 “对不起!” 仿佛是知道许云起在看自己,栾青林嗫嚅着了一声。 许云起一怔,问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栾青林侧着身,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着头,伸手抚摸着煜光滑的肌肤,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像真得是他的儿一般。 他还是道:“非礼勿视,我看了不应该看的东西。” 许云起笑了一下,看来栾青林还是比较老实的,她不由得对这个男人的过去有些好奇,问道: “难道你没有见过女人吗?” 栾青林摇了摇头,道: “从十五岁束发时开始,我便一直在军中磨练,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回家。” “军中不是有军妓吗?”许云起又问,这些她都是从尉迟义那里听来的。 栾青林道:“那又与我有何干?” 着仿佛知道许云起在怀疑他的话,又道:“再,在沙场上拼杀,刀尖上舔血,那时纵是想过却也是有今天无明天,哪里有空去细想过呢?” 他得倒是真诚,不像是在骗人。 “难道你家里没有给你订过亲事吗?” “有过!”栾青林道:“奈何二哥一直未婚,所以还轮不上我结婚。” 着,又自嘲地道:“如今那门亲事想也不用去想了!” 许云起点了点头,的确,他现在是被朝廷通缉的罪犯,谁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他呢? “你今年多大了?”许云起又问。 “二十有三!”栾青林答着。 “哦,只比我大一岁!”许云起道。 她忽然又想起了尉迟义来,尉迟义比她大三岁,当年破她身的时候,就已经十八岁了,那个时候就听闻与他有过云雨之欢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果栾青林所的是真,那么他跟尉迟义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了。 听到许云起还比自己一岁,这令栾青林有些难堪,人家已然是两个孩的母亲,而他却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求证地道:“你是不是康王的妾?” “那时是,如今不是了!”许云起告诉他。 “何出此言?” “这也没什么好的。”许云起道:“那时我身不由己,被他欺辱七年;如今我脱离牢笼,自然与他一刀两断!” “你恨他?”栾青林问。 许云起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也告诉他:“我恨尉迟家的所有男人和女人!” 她之所以愿意跟栾青林讲实话,是因为她知道,栾青林对尉迟家的恨,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栾青林没有再问下去,他当然痛恨尉迟家,他最恨的人还是尉迟家的第三尉迟俭。 正是因为尉迟俭这个朝中的庭柱所设的阴谋,才令他们颜家背负了谋逆的罪名,而满门抄斩。 尉迟家有五男,都是朝中的重臣,要想扳倒他们,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于康王尉迟义,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当初他们两个人还一起并肩战斗过,是一对好朋友。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尉迟义也是尉迟家的人,肯定是和尉迟俭穿一条裤的,不打败尉迟义,也不可能杀得掉尉迟俭。 “金刀寨在什么地方?”许云起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尹凯的话来。 “在蔚州!”栾青林告诉她:“太行山八百里,尾在怀州,首在蔚州。” 一想到蔚州,许云起便不由得有些退缩了,那里离着这边太远,而且还靠近燕京,正是契丹人和大楚国交界的地方。 “我们是不能去蔚州的!”许云起告诉他:“我们一家人原本打算往晋阳去,那里是北汉的京城,远离大楚,想那尉迟家的人就抓不到我们了。” 栾青林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如果我要逃离的话,也会往北汉去。”着,又有些无奈,道:“只是,便是逃,又能逃多久?北汉与大楚根本无法可比,不定哪天就会被大楚灭掉了,那个时候,尉迟家还是权倾天下,我们还是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捕。” “那你的意思是……?”许云起问道。 “借兵!”栾青林果决地道。 “借兵?哪里能借到兵?”许云起不由得问。 “金刀寨!”栾青林认真地回答。 “能借多少兵?” “两万足矣!” “凭着两万兵,你就能打回到东京来?” 许云起无法相信,她觉得栾青林是在痴人梦。 “不用打到东京,只要能够打到大名府。”栾青林幽幽地道。 许云起眯起了眼睛来,她一动不动看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根本无法相信他能够成功。 她不失时机地提醒着:“不要忘了,尉迟家的尉迟义,可是连契丹人都害怕的战神!” “我当然知道!”栾青林道:“必须先杀掉尉迟义,才可能杀得掉尉迟俭和尉迟家其他的恶棍!” 不知道为什么,当许云起一听到要杀掉尉迟义的时候,她的心头便不由自主地阵阵颤栗起来。 她自己都有些奇怪,难道她还对那个恶魔感到同情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章 鬼骑(一) 第11章 鬼骑(一)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还没有到半夜,许云起就被杂乱的马蹄声惊醒了过来。 与他们一起醒来的,还有众多的难民。 “天哪,不会是那个魔鬼真得追来了吧?” 这是许云起想到的第一件事,她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双眼,身下的儿洛睡得正香,她生怕将他惊醒,忙忙地将他抱在怀里。 大儿煜也被吵醒了来,他惊慌地对着许云起道:“娘,我怕!” “没事的!”许云起抚慰着大儿道。 蓦然,一双大手将煜搂了过去。 她顺着看去,却原来是栾青林也醒了,他对着儿道: “煜,你不是你是男汉吗?你不是要保护你娘不受坏人欺负吗?” 煜连忙点着头:“是呀,我是男汉,我要保护娘。” 着,他转回头对着许云起道: “娘,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许云起不由得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这个男人比尉迟义强了许多,想想尉迟义对待煜的时候,除了溺爱之外,真得没有任何教育可言。 “他们可能真得来了!”许云起对着栾青林道。这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 “不是!”栾青林肯定地道:“这些过来的人马比较杂乱,你听他们的马蹄声,可能很多都没有钉掌,这不是一个经过训练的骑兵,多半是匪类。” “不会吧?”许云起道:“孟州没听过闹匪呀?” “孟州没有,怀州有!从十字坡到孟州也就二十里地而已,过了十字坡,往北就是五龙口,过了五龙口,就是太行山。” 听着栾青林如数家珍般地报着地名,许云起不由得有些咋舌,这个家伙的记性这么好,莫非他就是这一片的人吗?可是听口音,分明是京城的人呀! “要真得是土匪,那我们怎么办呀?”她有些没了主意。 “不用去想。”栾青林道:“跟着大部分人走就是了,这些匪徒在这么晚跑过来,不外乎是做三件事,一个是攻城,一个是求财,还有一个是抢人!” 听着他的分析,许云起点起头来。 想了想,攻城估计是不可能的,孟州城城墙高大,又有厢军看守,那个孟州的知州又胆如鼠,便是连他们这些难民都不敢放入到城内,把城门紧闭,想来就算是那些土匪事先有预谋,也不可能混入城中。 若求财,却又有些奇强了,城外的都是难民,只要是难民,都没有什么财产,若是有财产,也不至于为了一口吃食而四处奔波了。 “难道他们是过来抢人的?”许云起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所谓的土匪,实际上也是破落的农民和亡命之徒所组成的综合体。 尤其是太行山中,这样不受朝廷管束的山贼响马就有好几股,有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庞大,他们往往会裹胁许多的百姓跟在他们的身边,为他们服务,这就好像是要地主要找长工一样。 这样的好处有三个: 其一是虚张声势,裹胁的百姓越多,也就明他们的势力越大,人头也越多,会令敌视的同行感到害怕。 其二,是可以为以后朝廷的招安,有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 人越多,朝廷就越不愿意用兵,如果能够招安解决,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还可以将这些从山中牵出来的百姓,安置到其他地广人稀的地方去,比如可以去填湖广和关中。 其三,还可以为他们自己找到后备力量,以求得不断得发展。 那些土匪也是人,也需要成家立业,找个婆娘为将来作打算,有了这些百姓跟随,那就等于是找到了后宫,总比没老婆去抢要好了许多吧? 胡思乱想之际,火把已经通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几百匹马在人群外围绕着圈狂奔着。 火把晃动之际,有人已然扯着脖高喊起来: “各位乡亲听着,大家都是逃难之人,被狗朝廷赶来赶去,有上顿没下顿,今天我们太平寨给大家带一个好的去处,跟着我们有饭吃,就地种,不用给官府交粮交税,何乐而不为呢?” 他喊了几声,难民中也没有人敢出来问话。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又道: “今天晚上,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必须要跟我们走,否则就别对老不客气了!” 另一个匪徒的声音随之响起来: “不要以为那些官兵会出来,他们现在都躲在城里听着我们喊话,发着抖呢,他们是不会出来救你们的。” “好了,废话不多了,大家赶快收拾起东西来,跟我们走!” 终于,难民群中,有胆大的人问出声来: “爷呀,这是要跟你们往哪里走呀?” “那还能有哪里,自然是太平寨了!” “太平寨?”许云起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哪里呀?” 栾青林道:“太平寨是怀州北面与上党郡之间一个土匪山寨,那里是两壁夹一谷,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形势严峻极了。” 听着他的介绍,好像他早就已经去过了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云起十分得奇怪,她只差没有问出来,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当过太行山的土匪呢? 她突然想起了金刀寨来,那是校尉尹凯要她将这个男人带到那里去。 金刀寨既然也是太行山中的,明这个男人可能真得与这些强盗有葛。 “因为我曾带兵在这边剿过匪。”栾青林淡淡地道。 许云起突然想到,这个栾青林,应该是颜毅,他是颜家的三公,忠良之后,肯定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 “快起来!快走起来!” 那些土匪们已经在催促着。 许云起都可以听到有人挥动鞭的声音,然后大人和孩的哭喊声几乎是同时而起。 这帮土匪的确是心狠手辣,那鞭抽起来是不管不顾的,就敢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八郎还能睡得这么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许云起骂着,叫着弟弟赶紧起得身来。 前面的队伍动了起来。 许八郎这才睡眼迷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已经在蠕动中的动伍,不由得问道: “不是悄悄的走吗?怎么那么多人一起走呢?” 许云起恨不得骂他几句,却也知道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赤膊汉正举着皮鞭走过来,狠狠地抽在了边上一个还未起身的妇孺身上,打得那妇人嚎哭了起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有些残疾的步加入到了缓缓而动的人流。 不等那个赤膊汉走过来,许八郎便已然拉着毛驴将车套上了,拉动着毛驴也加入到了滚动的人流中。 不远处孟州城的城墙上,灯火通明,上面盔明甲亮地站立着无数的官兵。 但是没有人敢开城门来与这些山贼游斗,就仿佛是看着演戏一样,默默地望着那些山贼将上万的人口虏走,无动于衷。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章 鬼骑(二) 第12章 鬼骑(二) 康王的队伍又来到了孟津渡,尽管摆渡的官兵再三黄河不能夜渡,但是却也碍于康王的威仪,只得驾着船将这一百多人和马摆渡到了对岸。 康王尉迟义没有一句话,上马就走。 他身后的骑士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一句的怨言,齐齐地跟在他的身后,急速地向孟州城进发。 这一天时间里,他们这支队伍几乎是人不离鞍,马不停蹄,也就是在刚才过渡的时候,等了一会儿时间。 “大帅,前面就是孟州城了,好像外面没有难民!” 跑在最前面的斥侯孙伟向尉迟义报告。 尉迟义望着灯火通明的孟州城楼,分明看到许多影影绰绰地兵将守在那里。 城上的守军严阵以待一样得看着他们这一行人接近,而且他可以看到弓箭手就在城垛上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伟,去叫门!”尉迟义命令着。 孙伟立即催马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呼喝着: “不要放箭,康王驾到,城上的主官速速来见!” 城上的官兵们狐疑万分,官员阻止了弓箭手的瞄准。 孙伟已经冲到了城下,对着城上拱手道:“城上是哪位将军?” “在下孟州团练使李涛!” 城上的官员答着,同时问道:“敢问康王在哪里?” “康王已经来了!” 孙伟指着由远而近的一队人马,当先的一个骑手威风凛凛,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人。 虽然黑夜里看不清模样,但是那种先天就有的王霸之气,已然令李涛不能不信了。 “在下这就命人开门!”李涛忙忙地道。 “不用了!”尉迟义已经来到了城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城上,道:“我不进城,就问一声,孟津过来的难民哪里去了?” 李涛连忙道:“被太平寨的贼寇劫掠走了!” 尉迟义一愣,忙问道:“为何不加阻拦?” 李涛道:“贼众甚多,这又是黑灯瞎火的,末将担心城池有失,故而未敢迎敌。” “贼往何处去了?” “怀州方向。” “走了多久?” “大约有一个时辰。” 尉迟义没有再问,拨转马头,认准了方向,打马向怀州方向而去。 他的身后,一百多骑手也纷纷勒转马头,追随着他的身影,疾驰得如风一样,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连一点儿的烟尘都看不见了。 城头上,副将问着李涛:“将军,我们要不要带兵跟过去?” 李涛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们的任务是必保孟州不失,其他的不是我们能管的。” *************** 一行人马在黑夜里狂风一样得刮过来,哒哒的马蹄声齐整得犹如响雷一般轰鸣而过。 走在后面押阵的刘三刀有些心悸,作为太平寨的寨主,刘三刀有着比别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 他忽然觉得这七月的晚上风也有些凉了,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半袖的领口。 他心里想着:只怕原本以为十分顺利的事情,也会有些变数。 “来苏儿,你带几个兄弟到后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三刀命令着身边一个高大壮硕的汉,这个汉满脸得横肉,打着赤膊,手里还提着一根粗大的镔铁棒。 “好!”来苏儿应着,领着五个同样赤膊上阵的壮汉,骑着马跑了。 马蹄声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里。 “得想办法让这些难民走得快一点才是!” 刘三刀自言自语着,他看了看东方的天际,一颗明亮的启明星正在冉冉升起,最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会亮起来。 不过,前面就到了十字坡,那里有自己安排下的接应人员,只要是离开了孟州地界,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想一想那些接应人员,刘三刀又有些头痛。 那些人是另一个山头螺蛳岭的人,当家的是一位只有二十岁出头的伙,叫作黄三郎,背地里大家都管他叫作黄鼠狼。 黄三郎的确是与黄鼠狼一样得狡猾,他手底下只有两千人,只比刘三刀少一半,但是占着的地盘比太平寨的地盘还要大。 刘三刀生怕这一次去孟州劫掠人口会出现差池,所以主动联合了黄三郎协同作战,以五千人马来对付只有两千厢军的孟州守备,已然有了必胜的把握。 他都没有想到,夜里的行动是如此得顺利,他在城外大肆驱赶人口,那些孟州军龟缩在城里都不敢出来。 要是知道会如此顺利,真不应该把黄三郎拉过来,他们最终还要分得这些人口的百分之三十。 如今这个乱糟糟的天下,有兵就是草头王,有民就是土上皇。 他们不仅要当草头王,还要当土上皇。 “秦虎,让那些难民走得快一些,走得慢的砍了!务必要在天亮前赶到十字坡!” 刘三刀发着狠,命令着前面正在吆五喝六的一个年青人。 年青人得到了命令,越发得凶狠起来,手中的鞭抽得叭叭直响,好像他们在驱赶的不是难民,而是牲口。 忽然,一骑战马从后面狂奔而来,仿佛是受了惊一般。 刘三刀立马横刀闪到了路边,眼见着那匹马跑近,他也同时看到了马背上趴俯的那个赤膊汉。 马没有停留,一冲而过,那个汉却被从马背上甩落下来,正跌在刘三刀的马前。 “来苏儿?” 刘三刀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来,这个倒地的人不是他刚刚派往后面查看情况的来苏儿,还会是谁呢? 此时,来苏儿的后背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捅穿了,他或许早就已经死去,如今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刘三刀的心狂跳起来。 他派出去了六个人,如今只回来了一个,还是一具尸体,后面的追兵可能是到了,而这追兵的强大,令他已然有些心悸起来。 正在犹豫之间,突然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猛地响起,大地也为之震颤起来。 黑暗中一堵高大的墙正向他这边持续推进,喊杀声瞬间而起,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刹那间便撕碎了夜的黑幕。 “敌袭!敌袭!” 刘三刀大声嘶吼着,觉得自己已然成了怒海中来回晃荡的一艘船,随时都有被浪涛淹没的可能。 但是,他的报警还是晚了一步。 那黑暗中的骑士们就好像是地狱的幽灵,如凶残的狼一样扑到了近前,还不等刘三刀组织起战斗队形,便撞到了一起。 一把长铁槊如闪电一般,从他的身下刺入过来,那马匹冲突的力量是如此得巨大,只一下便将刘三刀刺于马下。 骑手并没有停歇,只一抖铁槊便抽了出来,继续着前冲之势,大铁槊再一次举起,指向下一位敌人。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章 鬼骑(三) 第13章 鬼骑(三) 后面的嘈杂声很快就传到了队伍的中间,人仰马翻之声不绝于耳地传过来,令在边上押解的喽啰们心惊胆寒。 已然有同伴从后面奔了过来,却是凄厉地尖叫着: “快跑呀!鬼骑!鬼骑来了!” 那声音就好像是一个惊雷,立时将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太平寨匪徒们惊得四散而逃,哪里还顾得再去押解这些被他们胁迫的难民。 难民们并不知道鬼骑是什么,只是看到这些被他们视若恶棍的山贼如此害怕的样,想来那鬼骑也定是十分厉害和恶毒的,光听那名字便令人不寒而栗了。 于是,在山贼们逃散的时候,难民也跟着四处逃散起来。 “姐呀,咱们怎么办?” 许八郎惊慌失措地问着后面的许七许云起。 许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鬼骑是什么,与所有的人一样怀着害怕的心里,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儿。 这个儿真是踏实,便是如此得吵闹,在母亲的怀里睡得还是那么香甜。 一个女人,就算是再弱,但是在自己的孩面前,也是强大的,她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稍作思考,道: “到路边去,别和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 “不行!”车上的栾青林忽然又开了口:“必须跟着大部分人一起跑!” 许八郎为难的道:“你们两个我听谁的?” 许七看了看栾青林,道:“听他的!”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对的,他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一定有很多的经验。 许八郎再不犹豫,牵着毛驴跟在大部分人众之中,往前跑去。 栾青林在向许七解释着: “没有鬼骑,那是康王的追兵到了!” 一听到康王的名字,许七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来。 栾青林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到底跟尉迟义是什么仇恨?为什么尉迟义对她紧追不舍,而她却又对尉迟义畏如蛇蝎呢? 他很想问一问,却又不便问出口来。 如今,他也是康王的死对头,是朝廷缉拿的罪犯,如果与尉迟义碰上面,也定然是必死无疑的。 “我们怎么可能跑得过他呢?” 面对着康王的追兵,许云起没有一点儿的自信,这么些年以来,她已经被那个男人吓破了胆。 栾青林道: “前面就是十字坡。” “太平寨就算是再笨,也不会不在那里安排接应的。” “尉迟义远师劳顿,又昼夜奔行,就算人是铁打的,马也受不了。” “他们人数只有一百多人,此时之所以能够一冲击垮这些太平寨的土匪,那完全是出其不意。” “如果到前面遇到接应的人,就没有那么好了。” 听着栾青林条条是道的分析,许七不由得对这个现任的丈夫刮目相看。 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大将之材,如果能够为一军的主帅,应该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只可惜他的命运多劫,如今却成为了一个与自己一样要亡命天涯的逃犯。 “为什么我们不能离开大路,独自逃跑呢?”许七不解地问道。 “天马上就要亮了!”栾青林道:“我们一个驴车,如果单独出现在荒野里,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到。” “只是如今你我这样的状态,又不能抛弃驴车,必须倚仗这头驴,否则只怕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追上。” 许七蓦然明白。 的确,虽然夹杂在人群之中,他们跑得慢一些,却可以掩藏踪迹,让尉迟义的人不容易在那么多的人群里发现他们。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章 鬼骑(四) 第14章 鬼骑(四)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尉迟义经过半天的冲杀,看到了前面奔跑的人群中夹杂着一辆驴车,他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听到那个县令过有这么一辆驴车,但是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过。 这些匪徒当真得就是一群草包,空有三千人马,却被自己带着一百多人横冲直撞得杀了一半,剩下的人跑得飞快,已然脱离了战场。 他们这一百号人竟然无一人伤亡,只是如今大家都疲惫不堪,如果再有一支敌人出现,他们根本就无法面对。 本来,要想在漫山遍野四散乱跑的人群中找到他想要找到的那辆驴车并不容易,好在他知道掐头截尾、设卡筛查的道理。 原准备着就要跑到这些难民的最前面,以雷霆手段阻止这群难民的崩溃,如今看到了那辆驴车,便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借着已然亮起来的光线,他依稀看到了车辕上坐着一个抱着孩的妇人。 虽然他还看不到那妇人的面容,但是凭着自己对她的熟悉,以及那曼妙的身姿,不是他的七,还会是谁呢?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却也无法换回她想要逃离的野心。 这一次逃跑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一次抓到后,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断。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他们是由南往北而来,地势也由低向高处行进,这里正是一个山坡之下,故名十字坡。 “大帅,前面是十字坡!” 孙伟奔到尉迟义的身边,提醒着他。 尉迟义愣了一下,不由得勒住了马。 因为他也看到了晨曦中,在十字坡的坡顶到坡底,一支杂色服饰的匪军正严正以待地守住了路口。 只要他们胆敢向前走上一步,估计那坡上埋伏的弓箭手就会万箭齐发了。 这一支队伍不同于凌晨时分尉迟义杀散的那三千人马。 单单看到他们排布的阵型以及精神状态,分明与地方上的厢军不相上下。 他不由得对那个伫立在军前的年青匪首多看了两眼。 这是一个年岁二十三四的青年,骑着一匹壮硕的栗色马,身上披着铠甲,这一点也显示了他与别人的不同。 他的相貌并非英俊,却也带着灵气,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虎头虎脑,如果看得久了,反而觉得他还有些模样。 “去问问他是谁?” 尉迟义命令着孙伟。 孙伟策马来到了阵前,大声地问道: “我们是大楚康王尉迟义的属下,敢问这位英雄是何方神圣?” 他的问话十分客气,因为此时他们弱,对手强,要是真得打起来,他们一定会吃亏。 当然,他也没有康王直接报出来,如果对手心怀不轨的话,不定还希望抓到康王来要挟大楚朝廷呢。 年青将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朗声答道: “在下太行山螺蛳岭岭主黄三郎,我们并不想与康王为敌,奈何这笔买卖我们已然筹划多日,这些难民对大楚来,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却是生存的根本,我们收了这些难民,也令楚国少了许多吃饭的嘴,康王何不成全呢?” 孙伟跑回到了尉迟义的身边,询问着如何对答。 尉迟义才不会去管难民的事,他如今最关心的还是许七和他的两个儿。 但是也不能就此把许七的身份明,那样更会引起黄三郎的兴趣,到时投鼠忌器反而麻烦。 他想了想,对着对面的敌道喊着: “我们可以放弃这些难民,但是你必须要将那辆驴车上所有的人交出来!” 他着,一指已然跑到了十字坡路口的驴车。 此时,驴车上的许云起和栾青林都大吃了一惊。 尉迟义的这个交易对于这些匪徒来,肯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丢下他们几个人,而换来上万的难民,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许云起不由得抓住了从车上伸过来的一只手,那正是栾青林的手,也许栾青林也在担心着同样的问题。 黄三郎不由得转头看向正夹杂在难民之中,向北逃遁的驴车。 那辆驴车上坐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前面牵驴的是一个汉,车上还躺着一个人,边上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孩。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转头问道:“敢问你们为什么非要这驴车上的人呢?” 他开始怀疑了起来。 尉迟义道:“因为那车上是本朝的逃犯。” 黄三郎的目光投向了躺在车上的栾青林,如果这几个人中有逃犯的话,估计这个不能动的家伙就是了。 他想了想,道:“恕黄某不能从命!既然是被大楚国不容的人,又何必要如此执着,非要抓回去杀头呢?” 他心里却是想着,这几个康王的人真会做没本的买卖,这些难民本来就已经被我收定了,如今看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又难奈我何?我就那么客气地一,他们还真得好意思登鼻上脸了。 听到黄三郎拒绝了尉迟义的讨要,许七等人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许八郎不敢在这里多作停留,依然赶着驴车快快地随着大部的人流迅速通过十字坡,往北而去。 看到已经被自己追上的驴车又渐渐地远了,尉迟义不由得大急,怒吼出声来: “七——七——” 已然止不住自己的冲动,纵马直追过去。 但是黄三郎向后面挥了挥手,一排箭“嗖”地射出,齐齐钉在了尉迟义的马前,将他从愤怒与冲动中惊醒了过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章 鬼骑(五) 第15章 鬼骑(五) 经过了一夜的奔波,人们大多都已经疲倦了,过了五龙口,就进入了太行山区,后面不可能再有追兵,便是在后押阵的黄三郎一众兵马也松懈了下来。 许云起只觉得浑身累得不行。 这并不是因为一夜的奔波,而是她刚刚又经历了一场身心俱疲的打击。 就在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可能便成为了康王尉迟义的猎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尉迟义那声声凄厉的呼唤,叫着她“七”的名字之时,她忽然有一种要跑回去投入到他怀里的冲动。 是尉迟家对不起她,不是尉迟义对不起她。 她的心里在为尉迟义作着辩护,但是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尉迟义给过她什么? 连一个名份都没有,也就活该她被尉迟家其他的男人欺辱。 她活在尉迟府中,就像是尉迟义的妹妹尉迟智的那样,她其实就是一条狗,一条被尉迟家的人随意玩弄而苟活世间的狗而已。 她又想起了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想起了那首诗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她就曾行到了水穷之处,已然无路可走。 往事已经不堪忆了。 **************** 黄三郎骑着马来到了驴车的边上,他在马上冷冷地看着围坐在一起休息的这一家五口人。 很是奇怪,为什么康王的人那么想要得到他们呢? 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那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的女人,而是投在了趴在车上正与儿着话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一股英雄之气,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英雄之气,但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人。 并是不因为这个男人的相貌英俊,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目光沉稳。 男人一定知道他在看自己,却连头都不抬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黄三郎终于还是开口问出来,虽然在这里他可以高高在上地盘问,但是面对有英雄之气的男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来,与黄三郎的目光相对,淡淡地出了三个字: “栾青林!” 黄三郎盯视着这张脸,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忽然就想到了怀州城门外,曾看到的张贴在墙上的通缉令。 “你不是栾青林,你姓颜!” 黄三郎肯定地道。他蓦然明白了为什么康王的人要这辆驴车上的人了,却原来他们真得是大楚国的逃犯。 栾青林微微一笑,没有摇头,便还是郑重地告诉他: “我如今的名字叫作栾青林!” 黄三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他打马离开,心中却在合计着如何来处理这个难民。 “这个人不能留在螺蛳岭,万一康王真得为了他而带兵来攻,可就麻烦了。” “再,这是一个不可能永为人下的家伙,只怕自己根本无法驾驭。” “他这是受了伤,我现在杀他倒也方便,但是若真要杀了他,这又令这么多难民怎么想呢?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收拢人心,把这些难民能够彻底地归我所有。” “刚才还不如卖给康王一个人情,将他交出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已然有了主意: “嗯,还是把他留给刘三刀去烦吧,这一次得到的难民应该有两万人,原来跟他的是三七开来分,如今他们被康王那一百多人杀得死伤一半,料得也不敢再跟我来争,便要与他五五来分,他也只能同意。” 想到这里,他的心下里马上痛快了开来。 ******************* 刘三刀并没有死,他成功的逃了出来。 在他被鬼骑擢下马的那一刻,凭着经验马上装起死来,那个鬼骑士便懒得再向他捅上一槊,他也得以生还。 但是身上的伤却不轻,本来肋下便被扎了一个洞,又重重地从马上跌落尘埃,任谁都难逃一死,但是他是刘三刀。 一匹空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奔了过来,想来马上的骑手也命丧他处了吧? 刘三刀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已经冲到前面去的那些鬼骑士,在这匹马奔过来的时候,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猛得拉住了它的缰绳。 这匹马一声长嘶,高高地扬起了前腿来,却也站住了身形。 刘三刀翻身上马,腿一夹马肚,这匹马再一次奔腾起来,却不敢追着前面的黑影,而是往斜刺里一头扎了下去。 天亮的时候,这匹马带着已然半昏半醒的刘三刀回到了本队,这是他们的马,此时已然过了五龙口,进入了太行山区。 “老大回来了!”有人喊了出来。 刘三刀勉强抬起身来,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面孔,他不由得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出来: “秦虎!——” 他再也支撑不下,一头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太平寨的队伍里,正由几个人抬着担架,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回走着。 只是带出去的三千人马,如今只回来了一千人,那两千人竟然在一个晚上,被康王的一百鬼骑尽数得屠戮了。 于是在太平寨的山贼们心中,留下了一个很可怕的阴影,哪怕是作梦的时候,一梦到康王尉迟义,便是浑身的冰冷,犹如死过了一遭。 黄三郎还算是比较讲义气的。 他并没有趁着刘三刀昏迷、太平寨虚弱的时候,一举将之吞并,而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将他们劫来的难民一分为二,螺蛳岭带走了一半一万人,剩下的一万人交给了太平寨。 尽管黄三郎并不是按照原来好的三七分成,而是变成了五五分成,但是刘三刀还是感到满意的。 他也知道,就算是黄三郎把所有的难民都归为己有,他也毫无办法。 他当然也知道,螺蛳岭的那片地方虽然很大,但是土地却很贫脊,实际上也只能容纳一万人耕种,如果人再多,恐怕也无法承载了。 想一想,还是太平寨好,后面的那片谷地比较肥沃,莫是一万人,便来三五万人,也养活得起。 太平寨只有四千人马,当然是人多马少,如今折损了两千,还有两千人 尤其是那些马匹的丢失,令刘三刀心痛不已,那些马几乎是他的全部资产。 只要有人,就可以有希望。 他如今手里有一万百姓,这就是他重新崛起的保证。 他恨不能马上把这些人赶到后谷里去种地,恨不能马上看到那一大片荒芜的土地长出成片的庄稼来。 只要是有了粮食,就会有一切。 刘三刀的美梦一直作着,不想醒来,直到他被身上的伤口再一次痛昏过去为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章 往事(一) 第16章 往事(一) 许云起记得自己在那一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博士,学的是机电一体化。 她长相普通,身材又不高,就是那种走在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普通路人。 正因为如此,她从就知道,如果她在学习上不努力,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和所有的农村妇女一样,最终嫁给农夫,为人家生儿育女。 她的努力有了结果,博士毕业后,她顺利地进入了国家的重点科研单位:机器人研究所,四十四岁的时候,还拿到了国家科技大奖,并被爱茵斯坦世界科技奖评中,她成了世界级的女科学家。 虽然事业上成就出众,但是她的个人生活却一直是个空白。 因为学历的高大,相貌又低下,一直想要找一个白马王的她便高不成,低不就,拖着拖着,就到了四十多岁。 在为国家航空局设计可以在太空进行采集的机器人时,她为了感受失重状态下的物体运动轨迹,亲自来到航天局的外太空模拟实验室进行太空的模拟实验。 可是也就是这一次的实验,却出了问题。 旁边的另一个实验室模拟黑洞成因实验时,却发生了爆炸,只瞬间,便把整个实验室炸成了灰烬,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越漫长的时空,来到这个叫作大楚的朝代,成为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 许七,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名字。 她的上面有六个姐姐,父母只是为了能够生一个儿,于是她的下面就有了一个弟弟许八郎。 由于孩的众多,贫苦一直追随着她的成长。 她的六位姐姐早早地被父母打发了出去,或者嫁人为妇,或者卖身为奴,都是为了给父母和弟弟谋取钱财的工具而已。 十五岁的许七,被三两银卖入了尉迟王府。 她不愿意,于是跳了河,但还是被人救了上来,醒来的时候,实际上这个灵魂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许七最终没能够逃脱命运的安排,成为了这个尉迟府中的烧火丫环。 对于京城的女孩们来,能够进入尉迟王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恶梦的开始。 没有几个丫头,能够活着走出那扇朱漆的大门。 每年尉迟王府都会死上几个女孩,她们的死因无非是两种,要么是被男主人玩死的,要么是被女主人打死的。 死了人的女孩家里,会得到尉迟王府赔付的一大笔钱。 这种封口费使得尉迟家一直逍遥法外,便是真得有人来告官,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 尉迟家的老大尉迟温,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后,并且为皇帝生下了太殿下,虽然是老夫少妻,但是却也因此,令尉迟家族成为皇上眼中的红人。 而尉迟家的男人,的确并非凡品,每一个都有举世之材。 老二尉迟良是尉迟义的大哥,是大楚国的兵马大元帅,行掌着楚国的军权。 经过几年的南征北战,在他的统领之下,楚国攻灭了七国,统一中原,除了北边的北汉之外,已然有了结束百年乱世,一统天下的形势。 但也因此,尉迟良功高盖主,被老皇帝忌惮,封了个梁王的称号,挂职在京赋闲。 老三尉迟恭,是尉迟义的二哥,这是一个文采出众的学士,被皇上封为太太傅,在朝中位高权重。 老四尉迟俭,是尉迟义的三哥,这是一个头脑极其聪明的角色。 他可以设计出天衣无缝的阴谋,而且能够识破朝中任何针对尉迟家的阴谋诡计。 他是朝中的户部尚书,实际上掌管着大楚国的经济命脉。 而在他的暗中操纵之下,尉迟家在全国各处行商,赚得盒满盂满,俨然成为了大楚最富有的家族。 老五尉迟让,是尉迟义的二姐,嫁给了朝中另一个手握重兵的颜家,是颜家的长媳。 颜家一直为大楚首护着北方,防备强大的契丹外族的入侵。 颜家的三公正是颜毅,谁又能料到,互为姻亲的颜家与尉迟家最后会鱼死破,水火不容呢? 当然,尉迟让是点燃颜家与尉迟家火并的导火索,她也死在了自己的丈夫刀下,成为了尉迟家第一个死掉的人。 老六尉迟礼,是尉迟义的四哥,这也是尉迟家最没有用的一个人,就是一个花花公。 但是他却也凭着皇家亲缘,当上了殿前司的班直统领,成为一个五品的军官,其实就是跟着皇帝出出行,打打旗,充充门面的皇家卫队的卫队长。 老七尉迟义,可是尉迟家最的少爷,也是第二个被皇上封王的尉迟家族的人。 他的聪明不比三哥尉迟俭差,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更主要的,他也是尉迟家族里最为优秀的人,无论是相貌,武艺,还是学问、理财,都是无人能及的。 他是大楚四大美男之首,而最为厉害的是他自跟着大哥尉迟良南征北战,不仅积累了无数战功,也成为继尉迟良之后的大楚国的二帅。 他最大的功绩是在颜家没有顶住契丹人南下兵锋的时候,力挽狂澜,带领三万援军击溃三十万契丹南侵部队,并且一直打到了燕京城下。 尉迟义也是老皇帝最为喜欢的一员战将,被封为康王。 老八尉迟仁,是尉迟义的大妹,嫁给了老皇帝的儿祁王。 最的妹妹尉迟智,当时还未出嫁,因为从被众位哥哥和姐姐娇惯,所以也是尉迟府中最为顽劣的人,许多的丫环就是死在她的棍棒之下。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7章 往事(二) 第17章 往事(二) 原本,许七只想着平平静静地、无争无盼地当一个的烧火丫头。 她希望哪一天攒足了可以赎身的银两,便离开尉迟王府,得到自由之身。 但是她还是被聪明的尉迟义发现了。 原因很简单,她设计了一个可以自动调节水温的澡盆,实际上就是控制添柴减柴、火力大、增水减水的装置。 尉迟府的主人太多,洗澡水也烧得太多,而这些主人又过于挑剔,对于送过去的水不能太烫,又不能太凉,否则就会受到责罚,这的确考验人的精神。 许七每一次送去的洗澡水温度都是那么舒适,别的主人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尉迟义感到了。 所以尉迟义悄悄地跑到了厨房查看,便发现了这个十分聪明、而且喜欢动手改置工具的丫头。 许七成了康王尉迟义身边的贴身丫环,不久后又成了他的暖床,被这个漂亮的男人破了身。 在别的丫环对她羡慕不已之时,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恶梦从此开始。 许七没有想到尉迟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好色的恶狼。 他们从来不缺女人,但是只要看到年青漂亮的女孩,马上就会兽性大发。 为了能够尽情地玩乐,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娶妻生,便是连大哥尉迟良也没有老婆,只有两个妾。 据尉迟家的男人都会采阴补阳,这些被他们玩弄的女,最终的结果便是香消玉损,他们将这些女丢出府去的时候,便会如同是在丢一件破衣裳。 后来许七才知道,尉迟家的男人不娶妻的原因。 因为真正掌管尉迟家的尉迟俭认为,兄弟之间如果各自娶了妻,那么就会有私心,尤其是生儿育女之后,就不会为兄弟着想,甚至于互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而大打出手,伤掉兄弟之间的感情。 所以,不娶妻才是保持兄弟永远和睦、永远团结的必须。 于是,为了传宗接代,找个女人替他们生孩便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但是遗憾得很,尉迟兄弟想得太美好了,现实却很残酷。 也不知道是他们床上本事过于强大,还是那些被他们找来代孕的女人们过于柔弱,这些女人们先后死掉了,更没有一个人给他们生下哪怕是一男半女! 更令许七感到恐惧不安的是,她还发现了尉迟家里许多龌龊无耻的事情,甚至有些事可能招至诛九族的后果。 尉迟家的男女之间本身就有着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他们的野心竟然膨胀到了要筹划夺国的地步。 在尉迟义的身边越久,许七就越是害怕。 她知道一个至理名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总有一天,她可能会被尉迟家的人当作知情者而灭了口。 即使有尉迟义的保护,尉迟家的人没有杀掉她,但很难他们的野心不被发现,到时满门抄斩,她又怎么可能幸免呢? 尉迟家的男人如此,女人也非善类,尤其是最的妹妹尉迟智,心性淫毒,发起狂就是一个疯,比任何一男人都要危险。 那些死于尉迟家的丫头,几乎有一半就是死在了尉迟智的皮鞭棍棒之下。 后来许七才明白,被尉迟智打死的丫环们,都是在发现了尉迟智的奸情之后,成了她恼羞成怒后的牺牲品。 尉迟王府,就是一个荒淫无极、肮脏下作的魔窟。 *********************** 其实,许七也知道,尉迟义十分心地保护着自己,不让其他的哥哥们对她染指。 为此,尉迟义只称许七是自己的丫头,不许她抹粉涂腮,总是让她穿着那身丑陋无比的灰布衣裙,心地掩藏她的美丽。 曾有一段时间,许七并不理解尉迟义的用意,只当尉迟义这是为了让她牢记自己奴仆的身份,保持与主之间的距离。 但是,在晚上无人的时候,尉迟义总会拿出华丽的衣裳、精美的首饰,亲自给她戴上,然后会像欣赏画轴一样地看着她。 那个时候,许七还觉得自己真得成了公主。只是一觉醒来,却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而已。 不管尉迟义对自己是好是坏,许七都不在乎。 她最怕的是精明的三哥尉迟俭看向她时那古怪的脸,还有四哥尉迟礼看向她时色眯眯的表情,更怕的是妹尉迟智那毒辣的眼神。 甚至于她还被尉迟智找各种理由毒打。 有一次尉迟智下了狠手,若不是尉迟义及时赶到,估计她就会跟其他的女孩一样,抛尸荒野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尉迟智对她的嫉妒。 许七想,她在尉迟府呆的时间越长,知道的秘密越多,那就离死越快。 所以她开始计划各种逃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8章 往事(三) 第18章 往事(三) 第一次出逃,是随尉迟义上街去买过中秋节的礼物,在银楼遇到了她少年时青梅竹马的玩伴栾青林。 栾青林比她只大两岁,跟着崇安寺的老和尚长大,学了一身的武艺。 此时那个老和尚已经死了,他为了生计在这个银楼当保镖。 买完了礼物,尉迟义正被一位朋友拉去喝酒,他让银楼的人送许七带着那些礼物回府。 于是,栾青林成为了护送许七的人。 这真得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无需过多的言辞,许七便将自己在尉迟府所过的不是人的生活哭诉了出来。 当看到许七被尉迟智打得尽是鞭痕的手臂时,立刻引起了栾青林无比的愤怒。 他二话没,带着许七跑出了开封城。 那个时候,也是许七这么些年以来,觉得最为美好的时光。 尽管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却有了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男人,她觉得这比什么都要幸福。 他们一路往晋阳跑,因为那是北汉的地境。 他们相信只要是跑出了大楚的国境,尉迟家的人就对他们无可奈何了。 “七,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栾青林曾这样信誓旦旦对她过。 在那一刻,许七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哪怕是原来受尽了磨难,也不觉得苦。 但是这种美好和希望也只是持续了三天。 尉迟义骑着马在卫河渡口追上了他们。 两个人在河边进行了生死相搏,尉迟义一拳将栾青林打进了卫河。 瞬间,栾青林便被滚滚的河水带走,消失在了涛涛的波浪之中。 ******************* 许七心如死灰,任凭尉迟义将他重新带回了尉迟王府。 她知道尉迟义之所以非要留下她来的原因: 她无意中向尉迟义透露过可以轻易克制契丹骑兵的办法,她得有模有样,令尉迟义信以为真。 再一次如行尸走肉般得生活,直到一年后,她为尉迟义生下了儿煜。 正因为煜的出生,才再一次点燃了许七活下去的信念。 她开始默默地筹划第二次出逃计划。 儿刚刚满月,尉迟义不得不披甲出征北地。 许七却并没有因而贵,又一次成为了尉迟智欺辱的目标。 在她几乎要被尉迟智欺辱至死的时候,四哥尉迟礼出来,将他救了下来。 她本来还怀着对尉迟礼的感激之情,哪知道这个四少爷是对怀着非份之想的。 她忍着伤痛连夜跑出尉迟礼的住所,却又钻进了尉迟俭的圈套里,被这个真正的尉迟家家主所哄骗。 为了躲避尉迟智和尉迟礼,许七带着儿煜住到了尉迟俭的院里,一边养着身上的伤,一边苦苦地等待尉迟义的回归。 如果不是尉迟俭的通床丫鬟玉儿相告,许七一定会将尉迟俭当作好人。 玉儿是和许七一起进入尉迟府的人,也是尉迟府中唯一与许七得来话的朋友。 玉儿告诉许七,尉迟俭实际上是想要在许七伤好之后,拘禁她与自己行房,要让她替自己也生一个儿。 因为许七是自尉迟老夫人之后,第一个为尉迟府添丁的女人,所以尉迟家的男人都将她当成了生下九个孩的尉迟老夫人。 无论是尉迟俭,还是尉迟礼,都将许七当成了尉迟家的生育机器。 许七带着儿逃离了尉迟俭的院,但是被恼羞成怒的尉迟俭又抓了回来。 玉儿被尉迟俭当着许七的面,活活地打死,以逼迫许七就范。 在玉儿死的那一刻,许七也昏倒在了尉迟俭的面前…… 尉迟义终于搬师回朝。 当知道许七竟然在自己离开之后,住进了四哥和三哥的院里时,尉迟义怒火中烧,不由分,对她大打出手。他知道自己的三哥和四哥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许七也怒了,她毫不示弱,痛骂着尉迟家的祖宗八代。 尉迟义气得差一点便将许七打死,若不是屋中煜的啼哭声惊醒了两个愤怒中的人,只怕悲剧早就已经发生了。 那一天她昏死了过去,而且因为癸水来了,流了很多的血,身体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许七休养了半年,身体才逐渐康复过来。 尉迟俭和尉迟礼竟然舔不知耻地跑来与尉迟义谈判,要求要向许七借腹生。 而令许七愤怒异常的是,尉迟义竟然还真得答应了。 她成为了尉迟义的妾。 用尉迟义的话来,为了兄弟和睦,为了兄弟团结,他应该有所牺牲。 尉迟义根本就不管许七愿不愿意,不管她的感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9章 往事(四) 第19章 往事(四) 许七第二次逃跑,是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员之后的一个夜晚。 因为大家都把她当成了病人,所以防范较低。 她带着儿逃出了尉迟王府,却没能够逃出开封城。 她藏到了自己三姐和三姐夫的家里。 三姐一家靠着她的资助,在开封城开了一间杂货店,日过得也算不错。 当然,当初她资助给三姐的钱,也是从尉迟义那里事先支出来的几年卖身钱。 哪知道,三姐夫跑去向尉迟义告发,于是许七再一次落到了尉迟义的手中。 这一回,尉迟义没有把她带回尉迟王府。 他在开封的外城购置了一间院落,并且派自己的亲兵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当然更不许许七出来。 他实际上也搬出了尉迟王府,与许七过着一夫一妻的独立生活。 虽然这也算是对许七的一种补偿,但是许七从来就没有原谅过这位大楚国的康王。 一年后,许七再次怀孕生下了二儿洛。 尉迟俭和尉迟礼终于还是来到了他们居住的宅,名为看望新出生的侄,实际上还是要求尉迟义践行当初的诺言。 他们已经认定许七就是尉迟家的共妻,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这个女人能够为他们尉迟家生孩。 尉迟义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回绝,只是将三哥和四哥敷衍走。 这令许七大失所望,再一次怀疑尉迟义对自己的感情,也许他就跟尉迟俭和尉迟礼一样,是把自己当成了生育的工具。 尉迟义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就算是自己对许七做错了什么事,错了什么话,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向她道歉,在他的骨里,还是有着明显的高低贵贱之分。 以尉迟义的身份,能够如此容忍许七,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就是一个非常大度的男人了。 契丹人再次叩关,尉迟义不得不再次出征。 尉迟义刚一走,尉迟礼便第一个跑来了。 许七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尉迟义的阴谋。 想一想将要发生的事情,简直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尉迟义是故意离开的吧?难道他不是为了替尉迟礼和尉迟俭创造机会吗? 这样的男人,哪怕是有再高的本事,也不过是人渣一个。 ********************* 许七的弟弟许八郎却因穷困潦倒而投奔到了七姐的家里。 这个许八郎虽然得到了许家父母百般的宠爱,但是却不学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他每天都被债主逼得无处藏身,父母也因此被活活气死,便是连他娶的媳妇也跟着别人跑了,弃他如同垃圾一般。 走投无路的许八郎只能投奔自己的各位姐姐,从大姐家一路投来,没有哪一个人愿意收留,一直投到了七姐许云起这里。 许七也不明白,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弟弟怎么就会染上了恶习呢? 细问之下,才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尉迟义的诡计。 许八郎是被人教坏的,而教他的人,正是尉迟义的手下。 难怪她只要一开口,尉迟义就会毫不犹豫地借她银,不管借多少,尉迟义从未吝惜过。 但是这些银是不能白借的,是要还的,如果还不上,那就永远也出不了尉迟府。 实际上,她也一直是以身来偿还这些债务。 她从尉迟义那里借到的银,尽数地贴补给了家里,却又被这个弟弟全部败光。 她实际上已然成为了尉迟义的奴隶,那些银的债,莫是十年二十年,便是她这一辈只怕也还不起。 尉迟义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要让她死了想要救赎出尉迟府的心。 那个时候,她还是尉迟义的婢女,是可以赎出去的。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许七反而冷静了下来,也再一次坚定了逃离魔掌的决心。 尉迟礼的到来,为许七提供了一个逃出家宅、逃出开封城去的办法。 许七对尉迟礼假意奉承,将这个尉迟家最没用的四哥哄得很快就坠入了温柔乡里,最终答应带着许七往郊外去祭拜她的父母。 因为有尉迟礼的帮助,许七带着两个儿和弟弟许八郎终于出了开封城,来到了父母的坟前。 尉迟礼还傻傻地以为他终于得到了许七的心呢,许七将会为他生孩,所以对她的防范便少了几分。 在回城的马车车厢里,尉迟礼终于忍之不住,想要施暴许七,却也因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被许八郎一石头拍在了后脑,昏死了过来。 许八郎以为自己杀了人,十分得惊慌。 倒是许七镇定自若,她指挥着弟弟将这个令她深恶痛觉的四哥从马车上推到了路边,连衣服也没有给他留下,就让他赤身得挺尸。 如果当时她知道尉迟礼只是昏过去,而非真得死去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补上一石头,将他打死为止,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愤。 他们自此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们先在一个镇上把华丽的马车卖掉,换了一辆驴车。 毕竟那马车过于招人眼了,远不如驴车这般方便,也不会惹人注意。 他们混入了京城外的难民中,于是他们也成为了随波逐流的难民。 许云起也是有目标的,那就是第一次栾青林告诉她的一样,要往晋阳去。 那里是北汉国的都城,是楚国还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也是尉迟家的势力到达不了的地方。 一切都已经过去。 从她逃出开封城的那一刻开始,许云起便重新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她想要有一个新的生活。 在尉迟家生活了七年,如今,她不再是那个弱不经风的少女了! 而是一个身为人母、内心强大的女强人! 是的,水穷之处已然无路可走,那就只能安心地停下来。 人生最难也不过一死,死都已经不怕,还怕活吗? 不如就此放开手脚,去大干一番,或许可以搏得一个崭新的天地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0章 往事(五) 第20章 往事(五) 太平寨就位于太行山南段的太平谷中。 太平谷之前有一条穿山而过的驿道,西北通往上党郡的泽州,东南通往河内郡的怀州。 因为太平谷并不扼守南北的交通要冲,所以无论是对于控制着上党的北汉政权,还是控制着河内地方的大楚政权来,只要太平寨的人不出谷抢劫,他们也便懒得来进剿。 在太平谷的谷口处,太平寨的人马和螺蛳岭的人马分开来,螺蛳岭的人马继续沿着驿道往北行进,螺蛳岭就位于太平寨西北面的群山之中。 沿着一条从太平谷出来的河,队伍缓慢得向山谷的深处行进,离离拉拉地尽然拉长出了有十多里。 许八郎赶着车,夹杂在难民的中间,只能随着他们往山谷中走。 就在刚才的太平谷的谷口处,他曾想要趁着两股山贼分道扬镳的混乱之际,赶驴沿着驿道往泽州方向去,却被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喽啰又给吓了回来。 “随遇而安吧!”许云起只得对着弟弟宽慰着。 “以后应该有机会逃离!”许八郎也坚信。 不管怎么,如今他们已经脱离了大楚国国境,是在北汉王朝的范围里了。 其实,对于大楚和北汉的边境,向来就没有明确的界线,尤其是边境上的村庄,大楚军来的时候,他们就是楚民;北汉军来的时候,他们就是汉民。 山谷的风景很美,河边的野花开着整个河滩,黄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铺成了一片。 阳光穿过山谷的空隙照到河滩上,时不时的会有什么东西反射着耀眼的光,许云起知道,那一定是河滩上的石英砂,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够反光。 只是,令许云起有些诧异的是,那种反光几乎连成了一片,这只能明这个河滩上的石英砂十分得丰富。 “娘,那里有宝贝!”煜也发现了那些反光的东西,他告诉着自己的母亲。 许八郎转向河滩,笑道:“那只是会发光的石头,不是什么宝贝!” 许云起摇了摇头。 “舅舅的不对!”煜看到母亲摇头,喊着。 “怎么不对了?”许八郎问着姐姐。 便是此时的栾青林也坐起身来,倚着叠起的被,满怀兴致地看着许云起。 “这家伙的体力真得不错!”许云起想着,前两天看着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今天又有了活力。 “娘,你呀?”煜催促着。 许云起这才道:“石头是不能发光的,它们那是反光。” “反光?” “嗯!”许云起道:“河滩上反光的石头多半是石英砂。” “石英砂?”许八郎也不明白。 “对,就是作玻璃的东西!”许云起随口着。 “玻璃?”许八郎与栾青林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也没有听过。 “是不是琉璃呀?”栾青林想到了什么,问道。 许云起这才想起,在这个世界里,人们管玻璃是叫作琉璃的,而且这种东西价格不菲,便是在尉迟义的手中,一对琉璃碗也是皇帝所赐。 她转头正与栾青林的目光相对,还是点了点头。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栾青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喃喃地念出了这么一句佛经的经文来。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分明感觉得到,栾青林远非是他自己承认的那般清纯,他的感情世界里,肯定有过什么,只是如今家破人亡的情况下,一切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去问,如果栾青林愿意,自然会的。 他们之间其实连朋友都不算,只是认识才几天、不得不相辅相助的同行者。 “娘,我喜欢琉璃!”煜告诉许云起,他知道父亲有一对漂亮的琉璃碗。 “或许有一天,娘会给你做一个!”许云起大言不惭。 栾青林不相信地看着她,分明觉得她是在儿面前吹牛。 ********************** 太平寨,将整个太平谷一分为二地截断了。 太平谷是一个像瓶一样的山谷,谷口处比较狭窄细长,但是后面却是一个大肚,由四面的群山围成了一个面积很大的盆地。 太平寨扼守着山谷的瓶颈处,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过了太平寨,后面便是宽广而肥沃的土地,刘三刀的人胡乱地在近寨处开避了一些田地,种着成片的黄豆。 而更多的土地却是撂着荒,无人垦种。 一万人真得散布在这个盆地中,根本不显山不露水,每个人都能够分得一大片的土地。 这也就难怪刘三刀想要当一当土上皇了。 刘三刀的手下如今得力的干将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秦虎,一个是原本留守在山寨中的狗头军师,叫作刘贺。 刘贺本是一个穷酸秀才,从潞州往开封去投奔大楚的路上,被刘三刀掳获。 刘三刀本是粗人,却好故弄风雅,所以喜欢去结交一些文人。抓到刘贺之后,有意让他吟诗作句,刘贺也算是对答如流,从而得到了刘三刀的欣赏。 于是,不管刘贺愿不愿意,刘三刀把他强行留下来,认作本家的兄弟,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狗头军师。 开始的时候,刘贺还想着要逃跑,被抓回过两次,刘三刀又给他抢了一个女人作老婆,这才将他栓在了太平山寨里。 一到太平山寨,刘三刀便被抬着送进了寨中,只留下刘贺在寨的入口,一边造册,一边清点着被劫掠过来的难民。 山寨中认识字的人并不多,会写字的人更少。 刘贺只能搬出桌椅,自己坐在椅上持笔进行登记。 许八郎赶着驴车过来,刘贺登记完成之后,站了起来。 “这一家有两个男人!”刘贺对着身边的一个猥琐的汉道:“二秃,这个赶车的编到你的队里!” “好勒!”二秃答着,带着两个人便向许八郎奔过去,不等他的驴车停下来,便将他抓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许云起从车上跳了下来,拉扯着弟弟,不让他被人捉去。 “你这娘们,好不晓事!”刘贺对着许云起骂道:“我们是看中你家这个男人身强力壮,拉他入伙,若是别人,我们还不要呢!” 许云起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山贼也在招兵。 想想也是,昨天夜里刘三刀的三千人马出去,回来只剩下一千人马,如果不尽快地把人头拉起来,很可能会被别的山头吞并。 这个天下就是弱肉强食的天下。 “你把他抓走了,我们娘几个如何生活?”许云起怒问着刘贺。 刘贺到底还是个书生出身,并非真正的匪徒。如果是刘三刀,他才管不得许多,不好还会一脚将许云起踹飞出去。 “你家不是还有一个男人吗?”刘贺指着躺在马上的栾青林。 “你没到吗?他就是一个废人!”许云起道。 配合着许云起的话头,栾青林有意的咳嗽成了一团,就好像是一个得了痨病的死鬼。 刘贺有些犹豫,但是看到许八郎的身板,却又不愿意放弃。 被劫持来的难民有很多,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人老体弱之辈,还有大量的妇女儿童,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年青壮实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 “如今是七月,正是农忙的时候!”许云起提醒着这个狗头军师。 “这不用你,本人自然知晓。” “可是,你就指着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人来为你们耕种吗?” 刘贺愣了。 许云起继续着:“如今各家都缺壮年劳力,便是给各家分上百十亩地也种不出来。不若大人行个方便,我家多种几亩地,等过了农忙时节,到下半年冬下里头闲下来时,再让八郎往寨上报道练兵,您看如何呢?” 刘贺还在犹豫,如果他不能拉许八郎来入伙,那么后面的招兵只怕也很难进行。 “我们这些人如今都是太平寨的人,你们守着太平寨,难道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许云起接着道: “再,便是将八郎入了你们的伙,又能有什么用呢?他不过一个莽汉而已。且不眼下里没有仗打,若真得要打仗了,便是再招上一两千的新兵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多占一张嘴,坐吃山空罢了!” 二秃走到刘贺的身边,悄声道:“军师,这娘们得好像不错哟?” “一边呆着去!”刘贺骂着,想了一下,道:“先编到花名册里,等农闲时再入队训练!” 见到这位狗头军师终于松了口,许云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栾青林靠着被,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紧着许云起,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女人的嘴厉害的太多太多,但是能够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扭转过来,而且得如此理直气壮,又条条是道的女人,并不多。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1章 入潜(一) 第21章 入潜(一) 孟州城,太守府。 尉迟义坐在帅案前,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望着一脸青黑、眼睛发红的康王,这已然不再是京城第一美男了,分明如同街头拼命搏杀的泼皮。 孟州团练使李涛有些害怕,从一大早尉迟义奔回孟州城开始,他就预感到情况不妙。 尉迟义进城的时候,一身是血,显然是昨夜里经过了奋战,但是最终还是无功而获。 可与此同时的是,李涛带着孟州的三千厢军,困守城中,不敢离城半步。 而尉迟义带去的不过区区五百骑,还是一群疲兵,只一个晚上的冲杀,竟然将三千贼寇杀去了两千,他还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而已。 这份战力,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令人惊骇。 尉迟义回转孟州的目的是调兵,他要亲自率领三千厢兵,去攻打太平山寨。 但是李涛却不敢苟同。 太平山寨所处的那个地方有些敏感,正处于北汉和大楚之间,大楚与北汉两年平静,如果突然出兵那边,难免会引起北汉的疑惑。 北汉在上党郡驻有重兵十万,随时都可以挥师南下。 而大楚在河内虽然也名义上驻有十万兵,但是这些都是如孟州城兵这般的厢兵,更何况因为黄河水患,十万兵倒是被朝廷调去了八万防民。 “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应该可以攻下来!” 在李涛的对面,昭武校尉祁东信誓旦旦地对尉迟义保证着。 李涛面色如常,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他的心里头却在暗暗冷笑。 康王的鬼骑兵的确是一部利器,可以轻易撕开对方的阵形。但是那毕竟只是骑兵,还从未听过骑兵可以用来攻城的。 李涛曾去过太平寨,他知道那个山寨的地势。 尉迟义虽然恨不能马上就亲率大兵踏平太平山寨,多年的作战经验却也告诉他,这个时候并不是可以冲动的时候,一切还需要冷静行事。 他如电的目光扫视着坐在下面的两位将领,这一次从北地回来得匆忙,手下的十员大将,只带来了两个。 这两个人也是十个人中最年青的两位,因为年青,他们的官职也只到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但在尉迟义的心中,这两个校尉完全可以抵得将军一用。 “金崎,你!” 尉迟义点着另一名校尉的名字。 金崎要比祁东稳健得多,他想了一下,站起身来。 “大帅,末将以为此事不宜从急,还是先派斥侯调查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有什么好调查的?”祁东不以为然:“昨夜里一阵厮杀,那群山贼早就吓破了胆,他们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我们只要乘胜追击,定然可以一战下城!” 金崎只是摇了摇头,也不与他争辩,缓缓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仿佛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祁东还想要和金崎逞口舌之利,哪知道人家不理他了。 祁东有些气恼,也只得坐下身来,抬头凝视康王。 尉迟义的目光投到了李涛的身上,开口问道:“李将军,你久在河内,对孟怀两州的事定然比本王清楚,有何见解?” 李涛忙起身向尉迟义拱手。 “怀州北面两股悍匪,太平寨的刘三刀和螺蛳岭的黄三郎,为患已然在经年,河内郡曾出兵进剿,但是皆无功而返。北汉的军队也曾出过兵,亦与我等一般。” “这是为何?” “螺蛳岭方圆三百里,面积广阔,沟壑纵横,山峦起伏,林木繁茂,官兵进入其间,那些山贼听闻后便逃得无影无踪,根本无处可觅。他们地形熟悉,还时不时地对官兵进行偷袭,时间一长,官兵人困马乏,补给缺失,便不得不退兵罢战,是以难以取得效果!”李涛解释着。 “那太平寨呢?”尉迟义问,他现在想的就是要拿下刘三刀。 “太平寨与螺蛳岭不同,扼守着一座宽广的山谷,那寨守在谷口,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两边陡崖如同刀削,若不攻破寨,是无法进去的!”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也许是在盘算着如何破寨。 祁东道:“那太平寨就算是险要,难道还能险过潼关去?” 李涛道:“虽比不了潼关,却也差不多!” “我就不信!”祁东还在叫嚣。 李涛干脆去学金崎,也不吭声。 尉迟义想了一下,伸手示意祁东噤声,却问着李涛:“那依李将军所言,我们如何才能够拿下太平山寨呢?” 李涛道:“依末将的愚见,有两个办法可走!” “哪两个?” “其一是招安,可以向刘三刀许以好处,令其率部归降,这是上上策!” 尉迟义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其二,就是要内部分化,派出卧底藏于寨内,只有里应外合,才可以打开这座大寨!此为中策。” 尉迟义还是点点头,没有话。 “若非要硬攻,到头来就算是攻下太平寨,只怕最后还是死伤无极了,那只能算是下下策!” “不过是一群山贼,有这么麻烦吗?”祁东还是不以为然。 李涛也不转头看他,只是盯着尉迟义,他觉得这张脸此时看得久了,的确有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难怪康王被称为是大楚的战神呢? 尉迟义示意着李涛坐下来,他的心里还是对李涛的分析感到满意。 照理,招安刘三刀,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此时他的心犹如油煎,恨不能长上翅膀就飞到太平寨里去,将他的两个儿,还有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七抓在手里,狠狠地捏住,永远不放开。 若是招安,那必定是一场拉锯大战,朝廷要派合适的人过去谈判,然后再将刘三刀的要求反馈,如此折腾几次,只怕快的也要半年的时间。 半年时间,他根本就等不起。 中策是派出暗谍藏入寨中,伺机而动,却也非一时半刻能够办到的事情,也需要提前布置,以时间来换取胜利。 最快捷的还是最不可取的下下策。 正当尉迟义思忖考虑之时,孙伟到得堂上,来到他的身边,却是轻轻地向他了几句。 尉迟义心头不由得一阵惶恐,却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帅,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祁东也会看脸色,他是个爽快的人,当即问了出来。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蓦然下定了决心。 “契丹人正在燕京秣马厉兵,准备趁着我大楚黄河水灾、民不聊生之机,挥军南下,是以,本王必须要赶往三关以备万一!” 众人皆是一愣。 “难道公不要了?”祁东不由得叫了起来。 尉迟义仰头望着外面的天空,一股悲怆涌上心来,强忍着无限的伤痛,微合渐潮的双睑,半晌之后,只能发现一声感慨: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王的命,也许便是如此吧!” 李涛怔了怔,忽然很想知道那位令康王英雄气短的女是何方神圣。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2章 入潜(二) 第22章 入潜(二) 虽然必须要返回北三关,但是在临走之前,尉迟义还是很不甘心地作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第一项,命令怀州知州夏回晨负责联络太平山寨招安事宜,务必要尽快招揽刘三刀,同时也向朝廷里进行了通报。 第二项,命令祁东以难民的身份,潜入到太平寨中,必须无条件地保护许七和两个公的安全。 这实际上也是在向太平寨安插内应,一旦招安失败,那么真得要采取夺寨的方式来进行的话,祁东就是那枚暗插的棋。 “义哥,你觉得我适合来作卧底吗?”祁东对尉迟义派给他的任务,感到有些为难。 私下里的时候,祁东和金崎都把尉迟义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你觉得谁合适?” 尉迟义反问着他。 祁东把目光投向了金崎。 “金崎比我合适!”他道:“他那么细心,想得也这么周全,哪似我这般粗心大意?” 金崎笑道:“怎么?你承认我比你强了?” 祁东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尉迟义也看了看金崎,却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在我看来,你比金崎更合适!” “为什么?” “你粗中有细,关键的时候不会犯错!” 听着尉迟义的夸奖,祁东也觉得脸上有光,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同时还向金崎扮了个鬼脸。 “还有!”尉迟义道:“你比金崎最合适的地方,就是你没有他长得好看!” 祁东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一下绿了起来,怔怔地看了看尉迟义,又看了看金崎。 金崎笑得更甜蜜了,仿佛觉得自己真得成了世上唯一的美男。 “哥呀,就算是我长得没有他好看,你也不用出来吧?” 祁东哭丧着脸。 其实,祁东长得也并不难看,相反,还是有些模样的。 金崎已然明白过来,笑着问尉迟义: “义哥是担心我会把嫂勾引了去,是不?” 虽然这的确是尉迟义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的脸上却一丝不带出来,不屑地道:“七可不是那种能被你这种白脸骗得了的女人!” 话虽是如此,但是他一想到许七曾和自己的三哥、四哥住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有一股怒气。 不可否认,尉迟家的男人,都是京城中有名的美男。 祁东想了想,只得点头:“哥呀,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是!” 尉迟义着,拍了拍手。 内堂中走出了一位身着劲装的女来,这个女年约二十多岁,紫衣紫裙,看着身材婀娜多姿,好像是个美女。 只是,当她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又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 这个女长得并不丑,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人淡如菊,娇艳如花。唯一令人感到不适的是,她的脸上长满了雀斑。 这些雀斑,长在她的鼻和两颊,的如针眼,大的如绿豆,圆的、卵形、三角,甚至于其他不规则的形状,散在或群集分布,孤立不融合。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脸的雀斑,定然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祁东就是一个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 “林花?” 现在,祁东就感到头痛起来。 林花并没有理会祁东的惊呼,她一脸得惶惑,来到尉迟义的面前,躬身施礼,叫道:“大帅!” 尉迟义点了点头,不快地道:“林花,本王让你留守京城,看护七和公,你却将她们看丢了,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林花十分恭敬。 她的心里一直在骂着尉迟礼,如果不是尉迟义的那位四哥,她怎么可能放走许七和那两个孩呢? 只是,王府中的主都不好惹,相对来,她还是愿意跟许七呆在一起。 “既然知罪,如今本王今日便让你带罪立功,将七和公找回来!” “诺!” 尉迟义抬头看了看祁东,道:“你跟祁东今日便起程,扮作难民身份,前往太平山寨,先要找到七和公,将他们保护起来。” “诺!”祁东和林花一起答应。 尉迟义的话并没有完,他还有一份担心,接着道:“尤其是七,第一,不许任何男人碰她,谁碰她谁死!” 男人的嫉妒也是要命的,尤其是像康王这样的占有欲极强的大男人,向来只许他对不起别人,从来不许别人对不起他。 “诺!”祁东和林花还是一起答应着。 “第二,必须保证两个孩的安全,如果两个公有一个出了事,莫怪本王对你们不讲情面!” 看着尉迟义已然变得冷若冰霜的脸,两个人都不由得一颤,知道这绝不是随便。 “诺”两人一起应允。 “第三,如果条件允许,你们哪怕是把七的腿打残了,也要将她和两个孩给本王带回来,但是本王绝不允许你们把她弄死,听到没有?” 尉迟义此时,恨透了这个女人。 “诺!”林花依然一口应允。 但是,祁东却没有答话,他抬起头,看着此时又一脸怒气的康王,还是问道:“要是条件不允许呢?” “若是条件不允许,你们就潜伏待命。如果刘三刀识趣,听从了招安还则罢了,若是他不识趣,等本王安定北方之后,再回来统兵攻破那个寨,你们可相机行事,里应外合!” “诺!”这一次祁东是明白了过来。 尉迟义是在作三手准备。 首先,如果他和林花能够把许七与两位公带回来,那是最好不过的;其次,如果带不回来,就等着夏回晨对刘三刀招安;第三,若是招安也不成功的话,那么就要硬攻了,到时他们就是太平山寨里的暗谍。 “还有一件事!”祁东着,看了看身边的林花。 “何事?” “我和林花,谁是头?”祁东问。 尉迟义皱了下眉,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他想了一下,道:“你听林花的!” “啊?”祁东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他是怕林花不听命于自己,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哪里知道,康王会下达这样的指令。 林花掩住心头的喜悦,忙躬身道:“多谢大帅信任!” “为什么不是我?”祁东叫了起来。 尉迟义瞪了他一眼,对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属下,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家伙真得能冲能打,恨的是他就是个榆木疙瘩,很少知道要去变通。 被尉迟义的目光看得发毛,祁东缩了一下脖。 金崎在边上笑道:“我要是你,就会特别高兴,什么都不用去管,有什么不好的?” 祁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于他来,一个男人听命于一个女人,就是莫大的耻辱。 半天,尉迟义才道:“林花虽然犯了错,但是她的应变能力要比你强了许多,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可以当得一方将军,此去却是用间,非你所长,跟着林统领学一学,亦不是什么坏事!” 看到尉迟义心意已决,祁东也不敢再触霉头,只得应允。 尉迟义又交待了两人一些事情,这才令他们下去准备,即刻起程。 金崎忽然在旁边问道:“义哥,祁和林花两个人以什么名义走在一起呢?”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尉迟义并没有马上回答,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两人。 祁东和林花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里了出来: “姐弟!”祁东道。 “夫妻!”林花道。 两个人出来之后,都愣了一下,又互相间对视,此时的祁东,脸红如布,倒是林花,仿佛是一个过来人,并不以为羞。 尉迟义看了看两人,再一次问道:“到底怎么称呼?” 又是几乎同时发出的声音来: “夫妻!”祁东道。 “姐弟!”林花道。 话完,两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只不过这一次林花的脸也红了起来。 “呵呵,我看你们还是以夫妻相称吧!”金崎笑道:“你们两个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姐弟,谁会信呀?” “要你多嘴!”祁东回头骂了一句,不过,心里头却痒痒的,真得希望如此。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那就以夫妻之名行事吧!” “诺!”两个人异口同声,心下里都有一种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有一头鹿在来回乱撞。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3章 入潜(三) 第23章 入潜(三) 看着祁东和林花消失在了门口之外,尉迟义的心也跟着飞到了太平寨里,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所限,没有那些可恶的契丹人虎视眈眈,那么潜入太平寨的人肯定会是他自己。 “义哥,祁东和林花应该不会有事的!”仿佛是猜出了尉迟义的担心,金崎有意的劝解着。 “但愿不会!” 尉迟义答着,可是心里头还是觉得不很踏实。 金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笑着道:“这祁东和林花也是有意思,两个人明明可以成就一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会吵起来,真是欢喜冤家。如今义哥让他们两个一起去执行任务,却也正好撮合他们,希望他们能够识得义哥的苦心!” 尉迟义看着金崎,觉得这个漂亮的家伙的确很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军中少有女将,林花之所以能够成来尉迟义手下的女将,那是因为林花的前夫曾启原是尉迟义的爱将。 三年前拒马河大战,曾启率领三千人马在易州被契丹人围城,尉迟义采用魏围救赵之策,攻下涿州,契丹人不打自破,败走尉州。 曾启开城追击,在坂城店中了契丹人的埋伏,他杀出一条血路,带着队伍突围,黑暗里连人带马冲下了断崖,尸骨无存。 林花只是曾启的未婚妻,也习得一身的武艺,虽然她与曾启没有夫妻之实,但还是以曾启妻的身份要求入伍参战。 尉迟义为了鼓舞士气,于是夫职妻承,让林花继承了曾启的职务和爵位,所以林花也成了尉迟义手下的十员大将之一。 但是,毕竟是女流,尉迟义以让林花守孝三年为理由,将她带回京中,任帅府统领,实际上负责的是军中的后勤诸事,包括守卫尉迟义帅府的安全。 尉迟义在三年前搬出了尉迟王府,在外城国监附近买了一所大宅院,把他的帅府也设到了那里。 那个大宅院前面是帅府,后面是康王的私宅,所以许七和康王的两个儿也在林花的负责之中。 正是因为有林花这个不讲情面的女武者,便是在尉迟义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没有谁能够靠近许七和他的两个儿。尉迟俭也不行,但是林花却被尉迟礼骗了。 虽然对林花很是恼怒,尉迟义也没有过多责备于她,毕竟尉迟认还有对曾启的愧疚。 尉迟义的确想要帮着林花再找一个佳婿,祁东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祁东和曾启原本也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在林花来到军营的时候,得到祁东的帮助最多。 但是,林花是一个十分好强的女人,即使她内心对祁东满是感念,嘴里也不会出来,相反,还要对他冷嘲热讽。 军中不少的人在努力地撮合林花和祁东,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尽管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地互讽,却又在有困难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就会互相帮助。 尉迟义知道,祁东有心结。 祁东总是觉得他和曾启是最要好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他是觉得如果自己和林花要好的话,那就对不起曾启了。 “也许,这一次他们两个人,在困境里,可以互诉衷肠吧!”尉迟义想着。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地?”金崎问道。 尉迟义看了看他,想了一下,道:“本王一个人回去,你留下来!” “我留下来?”金崎有些意外。 尉迟义道:“本王已经上奏朝廷,封你为河内郡都统,统管孟州、怀州、卫州、魏州和相州五州的军马。” 金崎愣了一下,继而大喜过望,这分明就是康王给了他一个独自领军的机会,而且一给就是封疆大吏,独领一方。 “多谢义哥信任!”金崎半天才明白过来,忙忙地向尉迟义叩首。 尉迟义却是一声苦笑:“如今你这个名头虽然不,但是兵力却不多。你要知道,如今大楚内忧外患,兵力捉襟见肘,五州的兵马总共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五千人,而且都是厢军。每一州如何也要留下一千守城,所以你能够调动的也不过一万人!” 听到尉迟义这么一,金崎又有些失望,这么一点儿的人,还不如他在北地独掌一军,虽然只有三五千人,但那是真真正正的大楚禁军,其战斗力远非是这些地方厢军可比的,足可以用以一挡三来形容了。 “你可知你的任务是什么吗?”尉迟义又问。 金崎一笑,道:“自然明白,与祁东他们一起攻略太平寨。”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若祁东他们行动顺利也就罢了,若是不顺,招安也不顺利,本王若无法分身之时,就看你的本事了!” “诺!”金崎躬身道:“属下必不会令大帅失望!” 尉迟义点了点头,再将目光投向厅堂之外的天空,远处影影绰绰的群山之上,正有一只雄鹰在天空盘旋着,他恨不能化身为雄鹰,扑向那个陌生的荒野。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4章 入潜(四) 第24章 入潜(四) 许云起也在看着头顶上的雄鹰,忽然有一种天开地阔的感觉。 山贼就是山贼,他们根本就没有系统的计划,即使是得到一万难民,也只是像放羊一样得把这些人散放其间,仿佛这样就可以种出粮食来,就可以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质。 不过,许云起还是觉得那个叫作刘贺的军师,管到了一点儿的作用,最其马没有任大家自生自灭。 刘三刀重伤在身,只能躺在太平寨里休养,所以整个寨里面的运作,而作为太平寨的另一个领兵实权人物秦虎,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打的傻大粗,他有一身的蛮力,因为在整个寨里除了刘三刀,没有人打得过他,所以倒也树起了一番威名,只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脑,从来也不去动脑筋。 太平寨的大事务,实际上只落到了刘贺的头上来。 刘贺令人把这一万的难民按照每家每户进行了登记,然后又以原籍就近的州县,把每家每户编在一起。 十户为一组,十组为一里,五到八里为一村。每一村有五百到八百户,大约两千到三千人左右。 一万多的难民,就这样被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村。 太平谷里面极大,东西有十五里,南北有二十五里,虽然是一个盆地,但是盆地的中间还有一座突起的山,叫作孤山。 刘贺命人以孤山为中心,将整个盆地等分成了四东、南、西、北四大块,除了靠山的草场要留着牧马之外,其余的土地尽数分给四个村,由村长按各户的人头,再将这些土地平均分配,合下来,一个人头都可以分得十多亩地。 难怪刘三刀要往孟州去劫难民,这么多的空地无人耕种,实在可惜。 便是这一万难民散落到了整个山谷盆地里,也显得微不足道。四个村庄分散在盆地的四个方向上,便是村一村之间的距离也在十多里。 村长和里长都是由刘贺直接任命的,他只是看着谁顺眼,便指派谁来当村长和里长。 刘贺还算是懂得一点儿事理,任命的村长都是些年岁比较大的老头,这些老头经历的事情多,肯定比年青人有办法。他任务的里长却都是些年纪较青的。 许云起一家被分到了东村,这也是比较靠近太平寨的村。她自称是陈州人,东村的人也大部分是来自陈州、宋州等黄河水患重灾区。 所谓的村,实际上此时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屋也没有,大家都在靠山处的一片树林中安身,树林的外面,就是那条贯通山谷南北的河,大家都叫它作太平河。 东村的村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瘦弱老头,叫作张全,大家都叫他作张老丈。 张老丈举家七口人,包括他的老婆张大娘,大儿张玉龙,媳妇张方氏,八岁的长孙张宝,四岁的孙女张香,以及他的女儿张玉梅。他还有两个儿,二儿张玉虎、三儿张玉彪都在京城的禁军里当兵。 此时,张全便将东村的十个里长叫到了树林边,商量着在哪里建村的事情。 许八郎因为年青力壮,被指认为东村二里的里长。 原本刘贺是看上了栾青林,因为这个男人长得英俊,只是看到他躺在驴车上病秧秧的样,也便作罢。 此时,对于这些难民们来,能够结束东飘西泊的生活,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然十分满足了,哪里还会在乎这里是不是贼窝呢? 更何况,太平山寨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足够供应到他们到第二年的收获季节。 在昨天到达这里的时候,许云起就和许八郎在树林的边缘用树干和树枝搭起了两个窝棚,她和两个孩睡一个,栾青林和许八郎挤一个。 实际上,许多人家也都是在树林里搭的窝棚,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个家了。 栾青林还在养伤,为了让伤口尽早好起来,许云起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就让他赤着上身,露着结实如虬的肌肉。在这个大热天里,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汗水的浸蚀,方便伤口早些结痂。 许云起替栾青林换了一次药,便是换下来包伤口的破布她也不舍得丢掉,正好可以用来当洛的尿布。 她拿起木盆,将这些破布和几天的脏衣服丢到木盆里,抱着木盆,像所有的持家妇人一样,到河边洗涮。 两个孩放在窝棚里,由栾青林看守着,真得好像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5章 入潜(五) 第25章 入潜(五) 河边,宋寡妇正在替她的六岁的儿洗澡,顺便也在洗着换下来的衣物。另一边,张全的老婆张大娘正在和李二郎家的李嫂谈论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碎事,还有些妇人,也在附近洗着什么。这一切都如此自然,好像她们并不是难民,而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居民。 许云起没有掺合进那些闲扯着的女人之间,她可没有心情跟她们碎嘴。 她找了一块河边的大青石,在上面很快将一家人的衣服洗完,拧干了水重新放回到木盆里。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如此得自然,没有一分当尉迟义妾的娇柔。 就算是她跟着尉迟义的七年里,也很少让别人伺候过。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在伺候别人,尤其是那个坏男人! 她低下头,倒映着水里一副邋遢的面容,尤其是一头篷乱的长发,像是一个疯婆娘。 她想了想,觉得如今又不是逃难,还是洗干净吧。 毕竟这种又脏又臭的形象并不是她所愿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大白天,她真得脱光了在河里泡一泡,把浑身的污秽都洗掉。 但是,如今她只能洗洗头,洗洗脸,先把脸上和头上的脏物洗掉。 挽起裤腿,站在水里,低下头,把长长的黑发飘在河面上,将头探到水面上,轻轻揉搓着头皮和长皮,这种感觉令许云起十分惬意,她顺便也将自己的脸和脖一起洗净,仰起头来,长发轻轻一甩,水珠四溅,立时滚落到项间、身上、胳膊、手臂,显得舒爽而凉快。 “哟!真得没有看出来呀,许家妹原来长得这般好看!”河岸上,离的最近的宋寡妇看着河里的许云起,不由得赞了起来。 许云起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当初她跟在尉迟义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曾这样地恭维过他。 “是哟!”另一边的李大娘和李嫂也被宋寡妇的话所吸引,把目光投向这边。 “许家妹真得是个大美人呀!”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感叹来。 “呵呵,难怪栾兄弟那么知足,对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原来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要是我,我也知足!” 宋寡妇调笑着,她对栾青林念念不忙,一路上不知道想要跟他搭过了几回话,但是栾青林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呀!栾兄弟好福气,娶得这么漂亮的老婆!”李嫂也跟着附和。 张大娘笑了起来,道:“人家那才叫作郎才女貌呢!哪是你们这些人般得粗俗!” 听到这话,宋寡妇不干了,骂道:“我张大娘,你这话得可就不对了!栾兄弟和许家妹是天生的一对,难道别人就全是歪劣枣吗?” 张大娘也觉得自己的话得有些过了,忙赔笑着:“哪里呀?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些妇人们又争吵起来,许云起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插言,她将头发上的水沥干,走上岸,把长发重新盘了起来,然后在河边折断一根芦苇杆,截成筷长短,插到盘起的发髻上,将黑发锁定。 当初,尉迟义给她买过各种的头饰和珠花,在她离开的时候,一个也没有带,就是想要跟过去告别。 重新开始的生活,哪怕是头上不插一朵珠花,就用那么随手折断的芦苇,也是美的。 她再一次抬起头,天边的雄鹰已经不知了去向,只看到苍茫的天地之间,一片得明亮。 ****************** 当许云起端着木盆回到树林边的营地之时,张老丈的会也开完了,许八郎正回来,看到许云起的时候,眼睛不由得睁大了起来。 “七姐,你真漂亮!”许八郎经不住夸了一句,故意在她的身上蹭了一下。 许云起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连姐姐的油水也敢揩呀?”如果不是端着木盆,她一定会去拧许八郎的耳朵。 “我哪敢呀!”许八郎作势就想逃走。 “跑什么?把这些衣服给我晾上!”不容许八郎转身,许云起已然将手里的木盆塞到了许八郎的手里。 许八郎只得端着木盆,找地方晾衣物去了。 许云起擦干了手上的水,转回窝棚准备给洛喂奶,蓦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转头望去,正与栾青林的目光相对。 栾青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急忙扭过了脸去。 许云起笑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栾青林也许真得就跟他自己所的一样,是一个没有碰过女人的大男孩。 许云起抱着洛在自己的窝棚里喂完了奶,又把洛抱到了栾青林的面前,栾青林十分自觉地将洛接过去,洛也就哭了两声便屈服了,看来他是将栾青林认为作了亲人。 如今,栾青林就是煜和洛的保姆,虽然他是受了伤,体力也正在恢复之中,却也不能吃闲饭。 许八郎已经把衣物晾晒完毕,拿着木盆走回来。 但是,他还没有走到窝棚这边来,便呆立在了树木边,怔怔地望着太平寨的方向,沿着太平河的一条土道上,正从那里来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太平寨的狗头军师刘贺。 “他们又跑来做什么?”许云起来到了许八郎的身边,不由问道。 她是担心刘贺还会把许八郎带走,她很想逃离这里,却也十分清楚,他们根本就出不了太平寨。 “他们是来送粮的!”许八郎道:“刚才听张老丈,寨里每十天会给我们东村送十石粮,要我们省着点吃,等过了秋收,会减量,明年不仅不给,还要我们把借他们的粮还上。” “天下哪里有免费的餐食呢?”许云起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来。 “今天大家一起讨论了好多事!”许八郎告诉姐姐。 “都有些什么?”许云起问。 许八郎道:“其实重点也就三个,一个是先建屋还是先开荒?一个是把太平寨送来的十石粮分到各家好?还是大家放在一起滚着吃好?”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比较麻烦,那些寨里的喽啰好多没有老婆的,咱们这边又好多没有男人的,所以寨主要给他的兄弟们选妻,只要是单身的女人,不管是寡妇还是未嫁的,也不管年岁大,只要是满十四岁以上的,都要到寨里去供他们挑选!” 许云起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个“川”字,这些山贼到底还是山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得好听是选妻,实际上这跟明抢又有什么区别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6章 契合(一) 第26章 契合(一) 刘贺亲自带着运粮队来到东村,同时也是在督办刘三刀的任务,为山寨的喽啰选妻。 牺牲了两千的人马,抢到了一万的难民,对于刘三刀来,的确觉得有些亏大了。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大有收获。既然得到了一万民,那么为他寨里的那些光棍找老婆也就是非常自然的事了。 如果不为自己的兄弟们谋些好处,那么以后也不会有人真正愿意跟着他刘三刀去玩命。 根据刘贺入寨登记的情况,这一万多难民中,虽然大部分是以家庭为单位,拖家带口,却还是以妇孺为众。毕竟年青的独身男,若非好吃懒做之徒,总能找到混口饭吃的地方。 便是大楚朝廷中,为了最大限度地杜绝难民们啸聚山林,所以也扩大规模地来吸收难民们参加禁军和厢军。把这些能够闹起事来的男人,编入到朝廷的军队里,等于就是给了他们吃皇粮的机会,剩下的那些孤寡老弱,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刘贺的队伍很快就来到了东村的位置之前,村长张老丈带着许八郎等里长迎了上去,许多的妇女儿童都跟着围过去看热闹,对于大家来,马车上的粮食才是真真切切可以活命的好东西。 许云起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的太平山寨,如何就能够贮存了那么多粮呢?她知道在太平寨的后面,单独建有一片的粮库,堆着十个粮仓,相当于新安仓三分之一的粮食了。 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太平寨可是经过了两代人十年的经营,由最初的几百人发展而来的,那些粮仓也都是这十年来积蓄的成果。 “张全,你们村的粮食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找人卸下去吧!”刘贺很是有威严,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得就是一个县太爷了。 张全连忙堆着笑,让后面的里长找人来卸下用麻袋装着的粮食。 看着众人忙碌起来,刘贺又对着他道:“今天我又带了些人过来。”着指了指身后,那又是有上百口的难民。 在孟州城劫持难民的晚上,由于尉迟义的鬼骑兵突然出现,造成了一片的混乱,虽然大部分的难民被黄三郎接应过来,但还是有许多的难民落在了后面,或者藏身在了山林中。 在尉迟义的骑兵撤走之后,黄三郎也离开了。秦虎也不傻,他留下了一些人在五龙口收拢被尉迟义杀散的残兵,顺带着又搜山寻得了不少的难民,便统统地带回了太平寨。 这几天难民和残兵也陆继抵达了这里,刘贺乘着给各村分送粮食之机,将这些难民一并带上,准备着分别安置起来。 东村,是他抵达的第一站。 “不知道军师大人要给我们东村留下多少人呢?”张全恭敬地问道。 刘贺想了想,道:“你们东村的人最多,有七百户近三千人,这些人就算了,不给你们东村了,我带去北村,他们的人最少!” 这正是张全巴不得的事情,如今他们已经有粮有地,并不希望更多的人来分。 “还是军师大人圣明!”张全拍着马屁。 刘贺却不为所动,看了他一眼,道:“昨天跟你的那件事如何了?” “我已经跟大伙儿了,正在筹备!”张全的心里头还在哆嗦。 “那就好!”刘贺道:“你们东村最少也能出得五百名适龄的女!” 张全一脸得苦相,忙道:“军师大人一定是记错了,我们东村适合的女最多不到三百人!” “我怎么会记错?”刘贺不满地道:“你们东村可以出五百名,南村可以出三百名,西村可以出三百名,北村可以出两百名,合在一起有一千三百人,寨里如今未婚的兄弟也就这么多,正好可以配上对!” “军师大人实实是记错了!”张全连忙道:“我们实查了一遍,真正无夫无配的女最多只在三百人,若军师大人不信,可以问问这些里长!”着,指了指身后的七个里长。 “是呀!”一里的里长朱富贵忙帮着腔。 “怎么会?”刘贺道:“姓朱的,我记得你有个妹未婚,算里面了吗?” 朱富贵的汗水淌了满脸,忙解释着道:“我那妹已经许了人家,若不是今年闹水灾,早就嫁人了。等到秋后平稳了,她还是要回乡嫁人的!” 刘贺的眼睛瞪了起来,十分不快地道:“如今你们到了太平寨,就是太平寨的人,别去想着回乡!而且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回乡的!所以你那妹就算是许了人家,也不可能嫁出去,只能嫁到太平寨里来!” “军师大人,我那妹性烈呀,她不愿意会跳河的!您就行行好吧?”朱富贵哀求着道。 刘贺看了他一眼,道:“女人嘛,烈不烈的那也要看找个什么郎君,你那妹也是个黄花姑娘,模样还算过得去,这样好了,我便给你行个方便,替她找一个长得又好,又壮实的伙,保准让她心甘情愿、舒舒服服的,再不会寻死觅活!” 朱富贵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砸在土里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若不是看到刘贺的身后,站着一群光着膀、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或许真得扑上去要跟刘贺拼命。 他名为富贵,其实身形又瘦又,真得和刘贺单独打一场架,肯定会吃亏的。 见到朱富贵无话可,刘贺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确很有口才,三言两语便把别人得没词了。 他到底还是一个读书人了身,是一个还知道礼义廉耻的人,没去想过要用以强凌弱。若是换了刘三刀,或者秦虎过来,哪里会这么多的话呢?把刀往他们的脖上一架,哪里管你愿不愿意呢? “张全,你家也有一个女儿未嫁吧?”刘贺转头看着张全。 张全浑身不由得哆嗦起来。 “怎么?难道我错了吗?”见到张全不答,刘贺又问了一句。 “没错!没错!”张全答着,不停的挥手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那就好!”刘贺又看了他一眼,道:“要不要我也替你找一个长得好看又能干的女婿?” 张全的脸上堆了笑容来,一看就知道是强装的,却也难得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7章 契合(二) 第27章 契合(二) “军师大人,女也是许了人家,只是未嫁而已!” 刘贺再一次皱起眉头来:“不是跟你们了吗?你们是不能回乡的,要嫁只能嫁到寨里!” “是呀!”张全连忙道:“我那女婿就是在寨里的呀!” 听他这么一,刘贺马上来了兴趣,忙问道:“哦?快看,他叫什么?是哪部的?” 张全看了看身后的许八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就是他!”着指着许八郎。 许八郎呆若木鸡。 刘贺怔了怔,他还以为张全的女婿是太平寨的哪个喽啰呢!看到许八郎的时候,稍稍有些惊讶。 “许八郎?你是张全的女婿?” 许八郎恍如作梦,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张全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才如梦方醒一样,忙忙地点了一下头,支吾着:“嗯!……是吧!” “什么是吧?”刘贺有些发怒:“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许八郎一口应承。 刘贺呆了呆,想了想,道:“既然都是寨里的,那就早点儿成婚,省得有人惦记着。”着,沉了沉,又道:“明年最好快快添娃,咱们太平寨必须加快繁衍,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诺!”张全和许八郎同时应允着。 许八郎也伸出胳膊擦着脸上汗。 “张全,你若还想当这个村长,那么就必须按我的去做!”刘贺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放松对张老丈的威压,接着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必须给我带着五百个女人过去!” “诺——”张全已然没有了脾气,只得唯唯称是。 ***************** 许云起有些生气,是因为熠惹着了她。 熠像个粘豆包一样地一天到晚都在粘着栾青林,栾青林刚刚把洛哄着睡着,便被熠缠着要骑马。 熠从就被尉迟义惯坏了,从他会走路时开始,最喜欢的游戏便是让尉迟义当马让他骑。 在这几日的相处过程,在不知不觉中,熠已然把栾青林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栾青林不忍心看着熠失望,他也太喜欢这个漂亮的男孩了,于是便真得趴下身来,给熠当成来骑。 许云起在不远处正在生火烧水,准备作黑面疙瘩。听着身后传来熠的欢呼之声,还不停要喝着“驾!驾!我的马儿跑得快,一骑冲到长城外……” 她回过头,马上看到草地上,栾青林强忍着痛,五官都拧成了一块,正缓慢地在地上爬着。而熠却得意的手里拿着个柳树条当成马鞭,一边晃着一边叫着,兴奋异常。 “煜!下来!给我下来!”许云起忙站起身来,向两个人走去。她看得出来,煜坐在的部位,正是栾青林的伤口。 煜还赖着不愿意下来,许云起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顺手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两下。 也许是打得狠了,煜哭了起来。 栾青林从地上爬起,将煜搂在了怀里。 “这么的孩,你怎么能忍心打呢?”栾青林经不住埋怨了一句。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这句话,也正是尉迟义最喜欢的话,她愣愣地望着栾青林,这张面孔虽然陌生,却也熟悉,难道男人都如此溺爱孩吗? “这孩从就被惯坏了!不打不成器!” 这是许云起一直在讲的理由,连她自己如今也不相信这个理由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动怒,每当看到熠调皮的时候,就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尉迟家的男人,熠也有着尉迟家男人典型的容貌:高鼻深目。 尉迟家族的祖先,有着鲜卑人血统。 熠觉得十分委屈,他丢下手里的柳枝,向林外面跑去,还着:“我要找舅舅理!” 许云起与栾青林对视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便跟着追了出去。 许八郎跟着张全,还在林外面的大道上,与刘贺周旋着。 “舅舅!娘亲又欺负我了!” 熠从林中蹿出来,扑到了许八郎的脚下。 许八郎抱起了这个外甥,许云起也跟了出来。 “熠,你先跟你娘去,舅舅这里还有些事,等一会儿我会去你娘的!” 许八郎温柔地劝解着煜。 煜懂事地点了点头。 许八郎将怀里的煜交到许云起的手里,许云起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儿此时才是最可爱的,对着弟弟笑了一下,转身抱着孩走开了。 ******************** 在许云起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的眼睛都不由得一亮,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女神。 刘贺此时也变得呆若木鸡。 张全和朱富贵更是恍如梦中。 半晌之后,刘贺才醒悟过来,眼睛盯着许八郎,问道:“她就是你姐姐?” 许八郎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点着头:“是呀?军师大人不是见过吗?” 刘贺转头看着林中晃动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了一声:“你姐姐长得真是漂亮,恍若仙!” 许八郎心中得意,嘴里客套地道:“军师大人过奖了!” “当初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刘贺还在自言自语,仿佛当时他要是看出来了,许云起就会变成他的一样。 在队伍的后面,跟着刘贺带来的最近进入太平寨的难民,其中有一对夫妻。 男的长得五大三粗,十分雄壮,奈何头上戴着个黑色的眼罩,将他的左眼蒙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独眼龙。 那女的看着也有些姿色,奈何生得一脸得雀斑,让人一见,顿觉无趣。 这两个人正是祁东和林花。 此时,祁东推着一辆独轮车,两手持把,车绊搭在肩上,后面的两个木腿置于地上,准备随时起程。 在独轮车上,左边坐着林花,她纤长把双腿交叉着直直放在车架上,手里还跨着一个包裹。 独轮车的右边车架上,放着打成包的一些农具和被席,以及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破烂家什,既然逃难,那么就要有逃难的样。当然,他们两个人的兵器也藏在那些破烂当中,让人从外面一眼也看不出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8章 契合(三) 第28章 契合(三) 在熠从林中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然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便是连他们也没有想到,康王府的长公,出来这么几天,竟然变得跟一个野孩一样,不仅浑身赤着,而且黑如泥球。 即到许云起出现的时候,祁东和林花都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已然心有灵犀一点儿通了。 如果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先制住许云起,再抢夺康王的两位公,不管有多困难,也会将他们带回到尉迟义的身边去。 刘贺又了些闲话,正要带着这些人离开东村,前往北村。 祁东推着独轮车越过了众人,很快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军师大人,我们夫妻能不能留在东村?”他谦卑地问道。 “你们两个要留在东村?”刘贺对这个独眼龙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总感到有一些不舒服,这个人好像有一种被压抑的杀气。 “是呀!”祁东道:“我看他们都是陈州来的,我也是陈州的,同乡人。” 刘贺道:“既然是同乡人,那你们两个留在东村吧!”着,指着张全对他们道:“这是你们的村长,你们由他安排!” “谢谢军师大人!”祁东连忙道。 许八郎并不认得祁东,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林花来。 当初他在开封外城的尉迟义私宅里住过,那时他走投无路去投奔的七姐,曾与林花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事情。林花不让他进府,也不替他传禀,若不是他抓住机会,让一个出府的丫环给许七带信,肯定现在还在开封城流浪呢! “军师大人!”许八郎忙叫道。 “许八郎,你有什么事呀?” 许八郎道:“这两个人可不是陈州人,你听他们的口音,分明就是东京的嘛!” 被许八郎如此一,祁东和林花都吓了一跳,便是连刘贺也觉得有些问题,他转头盯视着祁东,也不话,好像是在听他的解释。 其实对于刘贺来,既然是难民,那也就无所谓什么陈州、宋州的,分到哪个村都一样。 祁东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起了,他连东京人都不是,只是因为在东京汴梁呆得时间长了,所以学会了一些东京的方言,却根本就不会陈州方言。 林花从独轮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刘贺盈盈一拜,道:“军师大人,奴家与夫君的确是陈州人氏,只不过曾来往于东京贩卖席履,故而话语间会有东京味。” 着,又走到了许八郎的面前,又是盈盈一拜:“八郎兄弟,咱们也曾是街坊,当年奴家曾得罪过兄弟,但是与令姊也是相熟的。” “你们认识?”刘贺问。 不等许八郎答话,林花连连点头:“奴家与八郎兄弟曾是邻居,那时曾有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还记恨于心。” 许八郎真有些百口难辩。 “呵呵,既然还是邻居,那又何必这么矫情?”刘贺道。 “是呀!”张全也跟着附和:“乡里乡亲的,大家又逃难在外,更应该相亲相爱,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还记恨着做什么呢?” 这一下,倒是变成许八郎肚鸡肠了,令他无处申辩。他有心揭露林花的身份,但是又怕如此一来,姐姐的身份也要暴露。如果被刘三刀知道了他们是康王府逃出来的人,一定大喜过望,到时有得与尉迟义纠缠了。 “好了,就这样吧!”刘贺已经不耐烦了,他在东村消耗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从北村回来时,还要到什么时候。 见到刘贺已经作了决定,许八郎也只得作罢。 张全和诸位里长躬送着刘贺领着人往北村而去,张全回过身来,对着许八郎道:“既然你跟他们夫妻认识,那么他们两个算是一户,就安排到你们二里吧!” 许八郎看了看祁东和林花,林花正得意地向他笑着,他知道这两个人跑过来,就是替尉迟义打前阵的,只怕他们还是逃不出康王的手心。 祁东又何尝不是在后悔之中,此时他也认出了许八郎来,正是那天在路上遇到的赶驴的哑巴,不用想了,那天车上坐着的那个疯婆娘,一定就是许七,他怎么就那么笨,当时没有看出来呢? ***************** 许八郎快速地回到家里,实际上也只是两个窝棚而已。 此时,许云起已经烧开了水,正在往锅里下着搅拌成糊的黑面,这种黑面是由大麦辗轧的,也是太平寨在每户进来的时候按人头发的,每个人可以领到三斤,孩也算。 所以她们家领到了十五斤,只有三个大人吃,能够支持几天的。 黑面疙瘩里,还会放上一些野菜,再加一点儿盐,这味道已然是这些日以来,他们所吃到的最好美味了。 “姐呀,林花来了!”许八郎迫不急待地告诉着着许云起。 许云起正在拿着木勺搅着锅里的汤,听到这一句话,手下不由一颤,木勺整个地掉到了锅汤中。 许八郎也顾不得许多了,忙问着:“姐呀,这怎么办?” 好半天,许云起才镇静下来,她捞起木勺,想了一下,道:“别怕,这里是太平寨,就算是他们抓住我们,也跑不出去的。” “我是怕尉迟义会不会派兵来攻寨呀?”许八郎担忧地道。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他要是真得派兵来打,我们也没有办法!”着,又抬头望了望四周连绵的山峰,道:“或许,我们可以躲到山里头去!” “不行的!”许八郎道:“我问过寨里的喽啰,他们这四面的山三面是陡崖,一面是浑河,只有谷口那一条路可以走。” “天无绝人之路,别怕,总会有办法的!”许云起道。 听到姐姐这么一,许八郎还觉得有些心安。 正之时,便看么祁东推着独轮车也来到了林中,就在他们窝棚的边上停了下来,熠眼尖,正在草地上玩着,抬头叫了起来:“咦,花姑姑也来了?” 林花笑着来到熠的面前,把他抱了起来,笑道:“是呀,花姑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着,又一指身后的祁东,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熠摇着头。 祁东笑了起来,放下了独轮车,来到林花的身边,从她的手里一把将熠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起来,兴奋地转了一圈,又放下来,抱在怀里,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我的大公!” 话虽然这么,祁东只觉得自己丢人,其实在那天的路上,他就已经见到了这个光屁股的孩,只是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尉迟义的儿也会没有衣服穿。 “我不是大公!”熠纠正着他的话:“娘我不是大公,我叫熠!许熠!” 抱着熠,祁东和林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没有想到许七真得如此绝情,不给尉迟义留得一点儿的希望。 这种恨,又是有多深呀?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29章 契合(四) 第29章 契合(四) 窝棚外,栾青林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一对夫妻,将熠抱来抱去,那亲热的样,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一样。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又舒展开来,不由得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还是有着连片的疼痛,不过如果拿起刀来,应该也能够应付了。 许云起已经直起了身来,来到一棵树下,喊道:“熠,过来吃饭了!”无视着祁东和林花的存在。 熠听到呼喊,挣扎着从祁东的怀里下来,跑向自己的母亲。 许云起牵着熠的手,看也不看两个人,转身走向他们的临时桌。 这个临时桌,实际上也只是树林里的一块大石头,只是比较平而已。 此时,许八郎已经盛了四碗黑面疙瘩汤,放在临时桌上,招呼着栾青林过来。 栾青林从窝棚里抱出已经醒来的洛,像是自己的孩一样,赤着上身,把孩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口。洛也是赤着身的,嫩肉蹭在他结实原胸膛上,令他忽然就有了作父亲的自豪。 “这个男人是谁?”林花几乎是跳了过来,指着栾青林。 她也看到了栾青林背上的伤,那里如今并没有裹着布,因为刚刚换过的药,又怕流汗,所以直接敞开在外,那大大的疤足有拳头大,周边还在红肿没有完全消退。 “箭伤?”她判定着。 栾青林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胳膊搂着洛,一手捧碗,一手拿着筷,准备吃饭。 许八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也端起碗来。 许云起抱着熠坐在边上的一块石头上,一手拿着碗,一手握勺,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心地喂着熠吃着黑面疙瘩。 熠倒是十分安静,等着母亲将勺上的食物吹凉,然后一口咬到嘴里,使劲地嚼着,大口大口地吃着,好像是从来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这令林花不由得想起了熠当初在尉迟义的帅府之时,从来就没有好好吃过饭,便是喂饭的时候,也要追在后面,吃一口,糟塌一口。 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熠竟然改了性!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相当美好的一家人,虽然他们吃的并非山珍海味,却一样味美如鲜。 竟然没有人理会林花的责问,这令她有些失落,但是,在她刚才看到栾青林的面孔之时,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男人好英俊,紧接着便又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来到了他的身边,指着他问道: “颜毅?你是颜毅!颜家逃走的余孽!” 栾青林也只是浑身颤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 “我叫栾青林!”在吞下了一口吃食之后,栾青林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林花怔了一下,转头问着许云起:“妹妹,他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许云起看了她一眼,没有停下对煜的喂食,却是淡淡地告诉她:“他是我的丈夫,不跟我们在一起,跟谁在一起?” 林花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祁东一把从独轮车上抽出了他的刀来,这是一把刀身细长的横刀,也是大楚军中的制式武器,几乎所有的军官配备的都是这种刀。当然,就算是同一种刀型,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尉迟义手下的军官,所配制的刀也是最好的。 在祁东抽出刀来的时候,许云起和许八郎的面色便不由得大变,许云起知道自己刚才不屑的话语,已经刺痛了祁东的神经,这个将尉迟义奉为主的汉,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玷污康王名誉的。 栾青林却面不改色,好像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自己无关一般。 祁东的身法奇快,在刀拔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近前,刀光一闪,已然指到了栾青林的身后。 栾青林仿佛无觉,依旧抱着洛,吃着自己的饭。 倒是洛从栾青林的肩膀上探出头来,正嘬着自己的手,歪着脑袋,闪着晶亮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祁东,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 “祁东,你做什么?把刀放下!”林花命令着。 祁东愣了愣,忽然想到,他必须要服从林花的命令,他们两个人之间,林花是头目。 他缓缓地收起了刀,但是,依然对栾青林怒目而视。 “妹妹!既然我们来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里面,只有许云起才是拿主意的人,与其跟别人费话,还不如与许七好好聊聊天。 许云起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语。 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曾像是一只看门狗一样,把她堵在尉迟义的私宅里三年,出入随行,就是监视她行动的一个鬼影,尤其是每当她出门的时候,便是上个茅房这个女人也会跟着。正因为讨厌,所以那三年里,她总共也没有和这个女人上超过十句话。 仿佛是习惯了被许云起漠视,林花并不在意得到她的回答。 林花又看了看栾青林,接着道:“我们接到康王的指示,要带你和两位公回家!另外,大帅还下了一道死令,如若有人敢碰你和两位公,那么就是死路一条!” 她这话其实是给栾青林听的。 “看你们吃得这么香,我能不能吃点儿呢?”尽管总是热脸去贴冷屁股,林花还是要这么贴,不管怎么,许七也是康王如今唯一的女人。 还是没有人理会。 她把目标改为了许八郎,对着他道:“许八,你可是里长哟,难道连成员的点儿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许八郎有些过意不去,抬起头来,只得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碗!” “我们有!”林花着,再一次命令着:“祁东,去拿两个碗来,今天是我们第一天来,就跟里长一起吃饭吧!” 祁东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透着一种古怪,此时他只觉得林花真得是不要脸之极,明明人家很讨厌她,她还能够这样不以为然,那脸皮的厚度,当真得是比自己要厚了许多。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尉迟义会让林花来领导他了。 “叫你怎么不动呢?”林花耍着权威。 祁东的脸一红,只得回到自己的独轮车处,把自己的刀收好,然后拿出两个碗来,走过来,觉得自己和林花就像是两个讨饭的乞丐。 林花也不等别人招呼,自己动起手来,从架起的锅里将剩下的黑面疙瘩盛了两个半碗,她知道许云起还没有吃,总不能把整个锅里的食物全部清干吧? 将其中的一碗递给了祁东,林花拿出一双筷,扒着碗里的食物送到口中,这味道并不怎么样,她只能微微皱了一下眉,嚼了几下,虽然觉得难以下咽,但还是吞进了肚里。 祁东也拿出筷,没有像林花那样试探,而是一大堆直接入口,这一日推着车走了许多的路,自然早就饿得不行了。哪知道刚刚入口之后,却又不由得“扑”地一声,尽数得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难吃?” 祁东不由得叫到。 许八郎抬头看了他一眼,嘲讽着:“我们又没有请你来吃?再,这么一大口食物,你就吐出来,可是要被雷劈的,你知道我们这一路上来,是怎么饿过来的吗?你没看到路上那么多人饿死在路边吗?有你一口吃,就已经拜菩萨保佑了!” 林花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和祁东虽然都是军官,都吃过不少的苦,但是还没有挨过饿。 祁东有些脸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林花那般,将碗里的黑面疙瘩尽数得吃进了肚里。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0章 契合(五) 第30章 契合(五) 下午的时光也有些尴尬,许八郎又被张全叫去开会,依然是商讨最为紧要的那个选妻问题。 许云起挎着竹篮与村里的妇女一起去野地里挖野菜,林花看着迟疑了一会儿,也带着个篮去了。 留在家里的只有栾青林和祁东。 栾青林一如继往地在看着两个孩,祁东便在两个窝棚的边上,再搭建第三个窝棚,他还不知道他和林花要在太平寨里面呆上多久,也只能跟着许云起随遇而安。 一个人搭窝棚实在是费力的事情,虽然砍下来的树枝足够用,但是没有人搭把手,还真得有些困难。 祁东有些埋怨林花什么也跟着跑了,不过又想想看,他们的任务是要保护夫人和公们的安全,林花监护着许云起也没有错。 熠跑到他的旁边看热闹似地看着,祁东忙前忙后,半天也没有将架支起来。 他搭的这个窝棚比别人都要大一号,因为要与林花一起住。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不可能分搭两个,只能搭得大一些,晚上在窝棚里再划出界线来,一人睡一边。 看着祁东忙里忙外,栾青林抱着洛看着,并不上前帮忙,这令祁东有些生气。 此时,祁东的架还没有搭好,因为没有人搭手,总是按下这头,起了那头,捆了这头,那头又散了。 想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叫道:“那个……嗯……那个,你,过来帮下忙!” 栾青林看着他,深邃的眸闪动着。 “你在叫我?”他低沉地问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叫你叫谁呢?” 栾青林放下洛,来到了他的面前。 “帮我按着那一头!”祁东命令着。 栾青林便按住了那一头。 祁东顺利地用麻绳将另一边的架捆好,然后来到栾青林的身边,又捆紧他按着的这一头。 “你要先用土把两边的架埋好,这样就不会塌!”栾青林好心的告诉着他。 祁东白了他一眼,道:“要你?我又不笨!” 栾青林摇了摇头,走开了。 祁东拿起独轮车上的铁锹,铲着土,将木支架两边埋上,这个窝棚已然初见形状。他再把上面搭上领条,然后铺上苇席,再弄些树枝搭好,就可以遮风避雨了。 一转头,忽然看到栾青林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擦拭,那把刀又宽又大,便是在树林中,看着也是亮如白银。 祁东愣了一下,看来林花并没有看错,这个家伙真得就是被朝廷追杀的颜家三公颜毅。 忽然,祁东便有了一个冲动来。 颜毅可是大楚军中有名的用刀高手,被称为“无敌刀客”,虽然年纪青青,但是还没有谁能够在刀上胜过他。 祁东也自认为自己的刀术是无敌的,因为他在尉迟义的北地军团中,论刀法也是没有敌手。 他也有个外号,叫作“刀影”,那是他的刀用起来,只能看到影,看不到人,明他刀法之快。 祁东与颜毅分别隶属于北地军团和中央军团,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部队,尽管他一直想要找颜毅比试高低,却没有这种机会。 这真得是一个机会。 **************** 栾青林觉得有些异样,他抬起头,便看到了掣着横刀立于自己面前的祁东。 “比试一下!”祁东只了这么一句,也不管栾青林愿不愿意,一刀直砍向栾青林的身体。 栾青林的眉头微皱,他并不想展露自己的刀术,他的伤还没有好,而且体力也还没有那么快恢复,但是对手逼迫太紧,从上午吃饭的时候开始,这个家伙就已经向他挑过衅了,的确应该给他一点儿的颜色看看。 “当”的一声,一宽一窄的两把刀撞到了一起,旋及分开来。 熠正在草地边上挖泥,听到声音转身来看,只见两个人影搅在一起,倏忽而分,他张大了嘴马,马上明白,那是干爹和祁叔叔在打架。 只一招,祁东便已然明白自己绝非栾青林的对手,只是事到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必须要打下去,或许可以乘着栾青林的伤势未好,能够占得一丝的便宜。 栾青林感到胳膊有些发麻,他对祁东的印象只有一个:“好大的劲力!”。 如果不是身上带着伤,栾青林完会有把握在第一时间,制伏祁东。如今,只能尽量避开对手的威猛。 仗着灵活的步伐,栾青林避过了祁东必杀的三招,他知道在第一招试探之后,祁东便拼了命,这三刀可以是祁东最厉害的致命招式。 在祁东准备再出第四刀的时候,栾青林抓到了机会,那是一个空档,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龙雀推了过去。 祁东大骇,急忙回刀守护中门,但是也只听得:“当!当!当!”的几声脆响,他根本就无法阻拦栾青林的刀锋,无力地身向后退,蓦然间便抵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杆上,手中的横刀颓然地失落于地,栾青林的龙雀宝刀已然横到了他的胸口,若非栾青林及时收势停招,此时的他已然被劈成了两段。 在这一刻,祁东第一次深切地感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古话。 栾青林也只是瞪了他一眼,收起了刀来,转身离开。 祁东也瞪大了眼睛,忽然看到他赤着的后背上,那个拳头大的伤口处,正汩汩地流着血,分明是创口崩裂的结果,如果他还能支撑片刻,或许栾青林便支持不住了。 虽然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祁东却不敢再去尝试。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1章 选妇(一) 第31章 选妇(一) 当许云起和林花各自挽着一篮野菜回来的时候,祁东和栾青林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各自干着各自的活。 祁东还在忙活着他的窝棚,想要搞到最好。 栾青林正在哄着睡醒过来的洛,像任何一个作父亲所做的一样。 煜爬的浑身都是泥,一见到许云起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开口就喊着:“娘,刚才干爹和祁叔叔打架了!” 祁东正在搭着树技的手一哆嗦,转过头去,看到栾青林没事人一样,仿佛没有听到。他再转过头,与林花的目光相对,又不免有些难堪。 原以为自己和栾青林的比试,只要栾青林不,没有人会知道,他却偏偏忽略了边上熠这个三岁的毛孩。 听到熠的话,令许云起有些心惊,她不由得看向场地中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古怪,祁东在躲着她的目光,而栾青林抱着洛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对着她,还是对着孩。 “谁打赢了?”许云起随口问着,好像是一个听故事的观众。 熠很是兴奋,指着栾青林道:“当然是干爹,祁叔叔的刀都丢了!” 此时,祁东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又恨不能马上将大公的嘴巴堵上,他如同一个斗败的野兽一样,一头钻进了自己新搭起来的窝棚里,不愿意再出来。 许云起笑了笑,来到了栾青林的身边,她忽然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或许,有栾青林在自己的身边,祁东也好,林花也好,应该都无惧了。 她再看向林花,林花愣愣地望着栾青林,陷入了沉思中,也许也在考虑着能否胜得了面前这个还是带着伤的对手。 许八郎一脸愁烦地走进来,抱着一捆草料丢到了栓在树上的驴边,便来到了许云起的身旁。 “怎么了?八郎?” 许八郎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姐,你我要是领回来一个媳妇,养得活吗?” 许云起愣住了,许八郎十六岁那年就娶过妻的,只是他不学好,妻跟了他两年,在父母死了之后,眼见着苦日没有尽头,就跟着别人私奔了。 “是谁家的姑娘看中了你?”许云起坐在石头上,一边理着新挖来的野菜,一边问道。 “就是张老丈家的女儿玉梅。” 许云起一愣,停下了手中的事,抬起头看着弟弟,道:“那个姑娘长得不错,人也很好,只是张老丈和张大娘看得那么紧,你怎么和她好上了呢?” 知道姐姐误会了,许八郎当下将上午发生的事讲了出来,又道:“我知道当时张老丈是权宜之计,他不愿意把他的女儿送到寨里,任那些喽啰糟塌,所以才那么。可是刚才,他跟我商量,要把玉梅送过来,明天就完婚!” 许云起想了想,笑道:“这是好事呀!咱们家的八郎长得也是玉树临风,要相貌有相貌,要个头有个头,要体力有体力,配他家的玉梅绰绰有余了。” “姐,我的不是这个!”许八郎生怕姐姐不明白,忙解释着道:“老婆以后到哪里都能找,只是如今咱们这种情况,还在逃难中,连饭都吃不饱,你让我再拖着一个弱女人,这日以后还怎么过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许云起安慰着弟弟,道:“娶进来,我也有个帮手,别担心,会好起来的!”着,站起身来,朝自己住的窝棚走过去。 许八郎愣愣地看着七姐,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许云起从窝棚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交到了许八郎的手里面,对着他道:“这个手镯送给玉梅,就当是定情的信物吧!” 许八郎接过手镯,点着头,向外面走去。 虽然从尉迟义的府宅里出来,许云起没有带走尉迟义送她的任何物品,但是这枚手镯却是当时带在手上的,逃离了开封之后,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才将手镯摘了下来。 毕竟是贵重物品,自然舍不得丢,所以许云起还是将手镯收了起来。这个手镯是一对,如今拿出一只来给弟弟当信物,也算是物有所值。当然,当初出来的时候,她的头上还有一些珠花和头饰,都是很贵重的物品,也被她收了起来,要的话,也只有那些东西才是尉迟义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 晚上的营地中,四处都飘着浓香的艾草味道,这种艾草几乎成了一种万能的草药,不仅可以用来驱邪避毒,最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熏蚊。 如果没有点燃的艾草在身边,许云起肯定无法入睡。 但是,艾草的药性还是差了许多,每天晚上她都会被蚊叮上几个包。好在两个儿被他抹了从宫中带来的防蚊露,身上被蚊叮的包并不多,即使如此,熠的脚上,洛的屁股上,还是被咬到了。 只是,防蚊露越来越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到秋后。如果没有这种东西,许云起真得不知道如何来面对两个儿浑身被蚊咬的包了。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除虫菊,或许可以用雄黄和艾草粉一起制作成盘式蚊香,那样点一晚上也没有问题。” 许云起想着,不停地用蒲扇煽着风,好让两个儿睡得舒服一些。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为什么穿越过来,却是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的朝代呢?如果是按历史的脉络,她或许能够猜得一些以后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个所谓的大楚朝,却是她所学过的历史中从来也没有过的。 边上,另两个窝棚里,一个住着许八郎和栾青林,另一个窝棚里住着祁东和林花。 “也好,有那两个护卫住在旁边,倒也省却了自己每天里的提心吊胆,生怕半夜会有恶人出现,他们两个肯定是尉迟义派来监控自己的,便是两个免费的保镖,不用也是白不用!” 许云起胡思乱想着,却又有些好奇。 在她的印象中,林花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相反,她是一个古板的都有些神经质的卫道者,她守卫尉迟义的帅府三年,其实就是给她死去的未婚夫守节。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2章 选妇(二) 第32章 选妇(二) 对于两个都没有结过婚,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的女人来,林花能够作到这一点儿,的确令人感到有些与众不同,如果他们真得结了婚,看来皇上是不是会给她立个贞节牌坊呢? 也不知道林花与祁东同住一个窝棚里,是什么样的情况?祁东真得能够坐怀不乱吗? 这个大热天里,穿得衣服也不可能太多,否则会被热死;一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就是干柴烈火吗? 许云起想不出许多结果来,便这般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但是,正如许云起所想的一样,另一边的窝棚里,祁东和林花都无法入眠。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很紧张,因为康王交给他们的任务,除了要保护许七和两位公的安全,其实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就是不许许七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而这条任务,对于他们来,或许也是最难的。 白天的时候,祁东已经试过了栾青林的本事,即使是在对手伤势未愈的情况之下,他都不是对手,如果真得等栾青林的伤好了,只怕合两人之力,也不见得能够打得败他。 “只有两个办法!”林花低声地道。 “什么办法?”祁东问。 “其一,趁着他的伤还没有好,我们两个一起动手,或许能够一举将他杀掉。” “就算是如此,我们也没有那个把握!”祁东道:“再,就算是我们能够杀了他,只怕也会被许七恨死!” “那就第二个办法。” “是什么?” “偷偷地在他吃的东西里下毒,毒死他!” 祁东不由得浑身一战,女人就是女人,想到的办法的确够狠辣。 “你上哪里去找毒药?”祁东问道。 林花一时无语了起来,这里并不是集市,便是连老鼠药都买不到,更不用什么砒霜、鹤顶红之类了。 “不急,总会弄到的!”林花自己安慰着自己。 终于是看到许七带着两个孩住进了一个窝棚里,而栾青林和许八郎去了另一个窝棚,两个人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栾青林跑去与许七睡一个窝棚,那么他们两个人只能被逼着和栾青林大打出手了。 一切归于静谧,林中只能听到几声夜猫的哀啼,远处还有一片的蛙声,附近时不时地传来不知名的虫儿时断时续的吹奏,仿佛是在开着一个热闹的音乐会。 虽然两个人的中间放着一把剑,这是林花的清霜剑,但是窝棚里还是这么狭,两个人只要是平躺着身体,就会紧紧地挨到一起,所以为了避免身体的接触,他们各自侧身向外,背对着背。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处一室,同睡一处,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却又难掩各自体内的炽火,若不是理智还没有泯灭,或许真得就作成了夫妻之实。 良久之后,祁东听着背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悄的翻了个身,换到了另一边侧卧,这样可以嗅到林花的头发飘出来的味道。 虽然出于女的矜持,林花并没有和村里的其他妇女们一样,在傍晚的时候跑到河里去洗澡,但是却也将头发洗了洗,故而还着一股清新,没有那种汗味。 “不知道她睡没睡着?”祁东想着,心里就像是有一只猫在抓一样,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搭到了她的身体上。 林花并没有动,呼吸还是如此得平缓。 “她真得睡着了!”祁东想着:“我再摸摸她她也不知道!” 如此想着,胆也大了起来,手开始不安份地往前面抚摸,蓦然抓到了一团柔软的肉馒头,虽然隔着亵衣,但是那种感觉还是让他马上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这种感觉比他玩过的营妓要美好了许多,那些营妓也没有这许多的矜持,往往他还没有开始,便被人压到了身下。 祁东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他的心狂跳起来,还想要再进一步,哪知道突然间听到“啪”的一声响,跟着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他立即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这才发现,林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已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正怒视着她,刚才已然煽了他一个耳光。 他尴尬地笑了笑,迅速地缩回手,连忙转身,背对林花,仿佛是偷东西被人抓住后的一个毛贼。 ********************** 第二天一大早,张老丈带着女儿张玉梅,和他的一家人来到了许家的营地,他们是来嫁女儿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婚娶程序,要先找媒人,然后拿着男女双方的三辰八字往庙里去测算合不合得来,如果合得来的话,男方便先下聘礼,双方再交换三辰八字,坐在一起吃个饭,议定婚期。 婚期到来的时候,男方要吹吹打打带着轿往女方去迎娶,将女娶回家来之后,还要有证婚人来举行婚礼仪式,行三跪九拜之礼,最后才能送入洞房。 只是如今,大家都是逃难之中,形势逼人,又哪来得如此多得繁复礼节,毕竟明天还要为太平寨的喽啰选妇,张全只能在选妇之前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以防不测。 张玉梅一脸得羞涩,躲在嫂张方氏的身后,倒是张全的大孙张宝,十分兴奋,叫着许八郎姑父,跑前跑后,好像这件事就他最快乐一样。 大家都没有什么钱财,便是连块肉都没有,婚礼也只能一切从简,所以除了两家人之外,也没有请别人。只是祁东和林花这对名义上的夫妻,与许家的人住在一起,也便只得一并请来。 对于祁东和林花来,再混一顿饭吃,也算不错。 这个婚礼,只要男女双方的两家人没有挑毛病,自然别人也管不着。 许云起作为许八郎的姐姐,有着父母不在,姐姐为长的优势,她可以作得许八郎的主。只是,此时栾青林名义上是许云起的夫君,在外人眼里看来,栾青林应该才是许家的家长。 所以,虽然知道栾青林受了伤,还在养伤之中,张全还是把他当成了主要话的人。 栾青林也只得虚与应付,他的话不多,与张全一问一答,多半是敷衍之词。不过,张全这个老头也可以看出来,栾青林绝对不是一个像他们这样的平凡人,他的身上一直透着一股无人能及的英雄之气,所以张全和他的大儿张玉龙在与栾青林话之时,多了几分巴结与奉承。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3章 选妇(三) 第33章 选妇(三) 张玉梅坐在许八郎的身边,尽管羞怯,却也感到满意。 许八郎比起村里的那些光棍男人来,可以用鹤立鸡群形容了,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很不错了。 这是一个家碧玉形的漂亮女人,秀眉大眼,高鼻嘴,身材不大,但是体型娇好,尤其是她的臀部,比较丰满,这样的女人按照村里的人来,是又能干活,又能生孩的佳人。 张方氏和张大娘帮着许云起一起烧水做饭,三个人倒也麻利,不久,便做好了一锅黑面疙瘩粥。如今,对于这些逃难来到太平寨的家庭来,唯一能够拿得出来招待人吃的,也就是这些寨上发的大麦面了。 许家没有那么多的碗,却没有想到祁东和林花倒是又拿出了些碗来,这些碗都是从独轮车上带的。 许云起甚至怀疑,祁东所推的这辆独轮车,应该不是人家卖磁器的吧?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也就算是给许八郎和张玉梅举行了婚礼;只是没有酒,的确有些遗憾。 林花与祁东白吃着人家的饭,倒也知道感情,闷头吃着东西,没有些什么,但是此时张老丈的话却太多。 与栾青林得有一搭没一搭,张老丈便只好把话对又对着许八郎,他对这个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最令他满意的一点,是这个女婿对他很是帮衬,不管他得对还是不对,从不反驳。 正之时不免又长吁短叹,张老丈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 “兴许我这个村长明天就做到头了!”“张全道。 许八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同情的样,便没有跟话。 倒是祁东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村长何出此言呀?” 终于有人对他的话感兴趣了,张老丈有些兴慰,又是一声长叹,把自己的苦恼讲了出来。 “军师要我明天给寨里送五百个女人过去,你们,这不是伤天害理吗?” 祁长和林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作为朝廷的军官,自然对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十分厌恶。 倒是栾青林,一付淡然无谓的样,好像这是不关自己的闲事。 许云起也紧锁着眉头,关于这件事情,昨天弟弟就已经跟她讲过了,她想,要是自己没有让栾青林假扮成她的丈夫,她肯定会被选中送往太平寨。 这个世界的女人就是如此得悲哀,走到哪里,都会成来男人的玩物。 “真得是伤天害理!” 林花恨恨地道,她也是一个女人。 “哎!”张老丈道:“如此也好,不作村长了,也省得去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去!” 栾青林却摇了摇头,悠悠地道:“亲家翁不作村长了,难道别人就不会去做吗?” 许云起也跟着道:“是呀,我们进了太平寨,可都是他们案板上的肉!” 大家放下手中的碗,一起抬头看着这一对夫妻。 栾青林再一次低下头去,不再作声。 许云起道:“如果换了一个村长,到时只怕还不如亲家翁,可能连一点的担待都没有。另外,那些强盗更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们正好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许云起。 许云起接着道:“刘三刀招了一万的难民,定然是想要作土皇帝。这么多的人想要管好也并非易事。所以,他如今弄出个选妇的事情,一是为了安抚他的那些喽啰,其二也是为了试水。” “试水?”林花一怔。 “我明白了!”祁东叫道:“他是想看一看我们这些人听不听话,若是有不听话的,那么就杀之!” 听他这么一,张家的人都不由得浑身一哆嗦,便是连许八郎也担心了起来。 “姐呀,这该怎么办呀?” 在许八郎的心目中,如今的许云起就是他的主心鼓,他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觉得姐姐就是他的诸葛亮。 张家人和祁东、林花也一起看向许云起。 林花知道许七这个女人向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要不然尉迟义也不会让她监视许七三年。 祁东却不懂,对于许七,在他的印象里,还应该是那个只能依靠在康王怀里的女人。 “其实也好办!”许云起道:“亲家翁听从刘三刀的话去做就是了!” 众人面面相觑,祁东心里暗笑:“还以为这个女人有多聪明,也就出这等主意!” 张老丈再一次苦起了脸来。 许八郎道:“姐呀,你这叫什么话,要是岳父大人听从刘三刀的话,那还用商量做什么?” 许云起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我这话还没有完呢!” “那你接着!” “如今咱们这些难民,有几家人是身体康健的呢?大家都是面黄肌瘦,毫无精神!”到这里的时候,用目光扫视着众人,道:“大水之后,必有瘟役,咱们从开封跑过来的时候,就听陈州、蔡州和宋州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其实也是大家这之所以要逃出家乡来的一个原因;就算是守在家乡,能够等着大水退去,但是其后的瘟役猛烈如虎,只要是有一人得上,经常是下整家整村的死人,甚至于灭族,能不令人害怕! 还是许八郎当先地反应过来,问道:“姐呀,我们在选妇的事情,你扯什么瘟役呢?” “谁也不能保证,咱们这么多的逃难的人里,有没有人传上了瘟役!” 许云起淡然道。 林花已然霍然明白:“妹妹的意思是,让咱们村的人,有人装得了瘟役?” 许云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祁东猛得一拍腿:“是哟,好主意,如此一来,莫刘三刀,只怕别人都不敢到咱们这里来了,他们也不敢要咱们选妇了。” 许八郎想了想,点头道:“这主意好是好,但是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许云起道:“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或许过些日,那些喽啰们不要媳妇了呢?” 众人一起点着头,的确,在没有别的好办法的情况之下,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4章 选妇(四) 第34章 选妇(四) 此时,张老丈的心情明显得好了起来,一改刚才的长吁短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只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张全又提到了此时困扰他另外两个问题。 “亲家姐,你的主意多,你咱们是先建屋呢?还是先开荒呢?” 见到张全直接向自己征询建议,此事也的确是关系到以后的生活,许云起也便不推辞。 “自然是先开荒!” “为什么呢?” “时不我待,如今是七月,已然有些晚了,但是到秋后尚有三个月,如今种大豆的话,还勉强能够赶上时令,可在十月后收获,若是错过了这个时令,便只能等到白露之后种麦了!那便令土地闲置两个月,太过可惜了!” 大家一起点着头,但是栾青林、祁东和林花都不懂,他们并没有种过田。 许云起又接着道:“若是如今抓紧时间种下大豆,采用套种技术,尚可以种植麦;若是不用套种,收获大豆之后,还可以种植大麦,如此可确保明年度过春荒,并且可以有夏收之粮!” “套种技术?”张全闻所未闻。 许云起并不多作解释。 而此时,听着许云起的计划,栾青林、祁东和林花更是如坠云雾,他们都是军人,又是贵族,虽然还不会五谷不分,但对于农时生产的确不懂。 许八郎也睁大了眼睛,对着许云起道:“姐呀,你怎么懂这么多?难道你在王府里也种田吗?” “王府?”张全更是莫名其妙。 许云起狠狠地瞪了许八郎一眼,许八郎马上明白自己漏了嘴,解释着:“姐姐未嫁前,曾在大户人家里当过丫环!” “原来如此!” 张家的人没有追问下去,的确对于普通人家来,能在王府这样的大户当丫头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许云起道:“八弟,你自被父母娇生惯养,姐姐我可是五六岁便跟着父母在田间忙活的,你哪里知道姐姐吃的苦呀!” 许八郎脸红了起来,不再答言。 许云起接着道:“若是此时,我们先盖房的话,一定会误了农时,故而不如在种下地之后,再组织大家一起盖房,这样两不耽误。” “嗯!”张全不断地点着头,已然同意的许云起的建议。 “姐呀,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想的?”许八郎不等张全开口,便当先问道:“你觉得我们把粮分到各家各户好呢?还是大家放在一起滚着吃好呢?” 许云起道:“不知道亲家翁是怎么想的呢?” 张全道:“大家都觉得还是分到各家各户里去好!” 许云起道:“分到各家各户里的确省事,但是,寨里只给我们十日粮,而且还是按人头分的,若是我们也按人头来分,只怕有的人家能吃到十日,可是有的人家只怕还要饿肚!” 这的确是一个难以保全的事情,毕竟有的人吃的多,有的人吃的少;有的人家孩多,大人少,自然吃的粮就少;有的人家大人多,孩少,自然吃的粮就多。 “听亲家姐的意思,还是让大家滚在一起吃?” 许云起没有点头,反问着她道:“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村长是如何想的?” “什么事?” “便是开荒种地之事,不知道村长是准备把地分给各户,由各户自己去种呢?还是由大家合成一团,一起来种呢?” 张全与许八郎两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曾经也讨论过,却没有结果,对于大部分人来,自然是希望把地分到各家各户的头上。 “不知道亲家姐有什么高见?”张全征询着问道。 许云起道:“如今咱们这个村里的人,共有多少人?男人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未成年的孩有多少?又有多少青壮年劳力?有多少体弱的老人和妇孺?这些村长都统计过吗?” 如此一问,令祁东和林花都有些咋舌,倒是栾青林在暗暗地点着头。 张全想了一下,道:“这些也是初始之时刘军师统计,与我知道的。咱们东村有户七百,共两千八百三十人,其中十五岁以下未成年的人四百三十一人,六十岁以上的人有一百二十五人,剩下的两千两百七十四人都可以算劳力。” 许云起点着头,看来张老丈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能够将这些数字记在脑里,也就难怪刘贺要选他作村长了。 张全接着道:“这些能够劳动的人里面,男的只有九百零四人,女的有一千三百七十人。” 难怪刘贺要求东村出五百名妇女,原来东村成年男女的比例如此失调,女人比男人多出了有四百六十六人。 大家都有些吃惊。 许云起道:“如此来,咱们只有不到千人的青壮劳力?” “是!大部分家户只有一个男人,还有很多户是孤寡,如我们张家和亲家家里这般有两个男劳力的,算是不错的了!”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若是将土地真得分到各家各户去,亲家翁觉得他们又能够种得出多少粮来呢?” 张全一时语塞。 许云起道:“如今咱们这里是地多人少,但是大家手里又都没有粮,要熬到明天麦收并不容易。所以唯今之计,只能是全村人合作生产,按劳分配。” “按劳分配?”众人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对!”许云起道:“所以,村长要把粮食集合起来,每天定额煮食,干活多的人就可以多吃饭;干活少的人便少吃饭。不能下地的人,也可以视自己的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看护儿童、洗衣做饭、编席织履等等,得到一份自己应得的口粮!” 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张全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么将来的收成怎么分呢?” 许云起道:“收成,肯定要先拿出一部分交给太平寨,然后视所剩下的多少,可以按人头,以不同的比例分配口粮,保证每家每户手里面都有足够的粮食,这样大家才不会心慌。若有剩余,便由集体存贮,以备不时之需!” “那以后呢?” 许云起道:“若是以后每家都有劳力这时,咱们再将土地分到各家,各家愿意怎么种就怎么种了!大家互不相干,跟以前所过的日一样。” “是呀!”张玉龙道:“亲家姐所言及是!如今大家困难之时,抱团取暖,也是应该的,不然大家可能都难过!” “好!”张全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咱们东村,就按亲家姐的办法来做,大家抱团取暧,一起进退!” “这样最好!”许云起道:“适才我所言不过是大概,若要真得进行时,还需要众人集思广益,多想想办法,把所有的事情作细想好,方能够让大家心服口服。只有所有的人拧成一股绳,才可能度过这难捱的半年。” “是呀!”张全道:“其实咱们到太平寨来,也算不错了,最少没有苛捐杂税,只要能够种出足够的粮食来,大家有得吃了,便什么也不怕了!” 众人一起点着头。 祁东和林花面面相觑,他们作为朝廷的人,忽然有一种惭愧之感。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5章 选妇(五) 第35章 选妇(五) 为了防止晚上野兽的入侵,东村人这两天所做的第一件是,就是修建了一个可以将他们栖身的这片树林,整个围起来的栅栏。 今天,栅栏终于是合拢了。 所以,今天晚上,应该是东村人睡得最安稳的晚上,便是远远地听到狼嚎的声音,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 可是在许家的营地里,除了两个孩睡得很香之外,六个大人都无法入眠。 许八郎和张玉梅新婚燕尔,所以栾青林很自觉地让出了窝棚,只是另一个窝棚中许云起带着两个孩,他又不好意思地挤进去,只好在窝棚旁边铺个草席,就准备这么席地而睡。 但是谁又能想到,入夜时分,天不作美,雷鸣电闪,马上要下起雨来。 “到里面来吧!”许云起揭开了草帘,温柔地对着栾青林道。 栾青林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边上的另一个窝棚,知道祁东和林花一定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许云起以为栾青林不好意思,道:“你身上的伤不能淋雨,还是进来吧!” 栾青林只得走进窝棚里,许云起放下草帘。 草帘刚一放下,祁东便从他和林花的窝棚里钻了出来,也不顾马上要下起来的雨,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许云起的窝棚边,侧耳倾听,准备随时闯入。 在这个窝棚里,许云起将再个孩放在中间,洛挨着自己,煜挨着栾青林,四个人并排而卧,却也正好躺开。 “谢谢!”栾青林真诚地道。 “如今我们可夫妻之名!” 许云起提醒着他。 “我觉得这几天身体恢复得不错,我想过两天就离开这里!” “这么快就走?你的伤带没有好呢?” 栾青林道:“已经不碍事了!”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忽然,许云起这么问道。 栾青林不由一怔。 “不要忘了,你可是我花了三文钱,买来的!”许云起道:“也就是,你如今是我的奴隶!” 栾青林不由得脸红起来,他从许八郎的嘴里听到了自己被许云起救起来的经过,他是被收尸人以三文钱卖给许家的。 一时间,窝棚里又沉默起来。 许云起侧身面向栾青林,正要话,一个闪电突然亮起,她看到栾青林正用食指举在自己的嘴边,示意她噤声,同时另一只手又指了指窝棚的外面。 许云起马上明白,这是有人在外面偷听。 还会有谁这大半夜地跑来偷听呢?除了祁东,就一定是林花了! 不用多动脑筋,许云起也知道,祁东和林花的出现,定然是尉迟义的阴谋,只要她稍有大意,一定会被这两个狗腿绑走,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让栾青林离开的原因。 便是连煜也知道,受伤这么重的栾青林,可以轻易地制服祁东,想来他的武艺真得是厉害。 许云起想起了那个把刀留下来的校尉,耳边还响着他的话语声:“如果他没有受伤,天下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蓦然,许云起脑一动,抱起了洛便向外走,很快出了窝棚,马上看到边上静静地趴着一个黑影,她嘴里吹着哨,张开了洛的腿,马上就有一股水流从洛的鸡中滋了出来,尽数得落到了那个黑影的头上。 许云起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又抱着洛转回了窝棚里,耳听着雷声又响,大雨真得哗哗地下了起来。 祁东跑回了自己的窝棚,又气又恨,洛的那泡尿,一点儿没糟,全数地淋在了他的头上和脸上,好在大雨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窝棚。 “你的身上怎么有一股骚味?”林花的鼻很是灵敏。 祁东抹了一把脸,也觉得这味道实在刺鼻。 “我去河边洗把脸!”着就要往外走。 “下雨了!” “那正好用雨水好好冲冲!”祁东再不顾其他,捧着接到的雨水,往自己的脸上、头上和脖里洗着,恨不能把自己的皮搓掉。 ************************** 半夜的时候,雨便停了,树林里一片的清新,再也没有了下雨前的燥热。 河边的青蛙都停止了鸣叫,草边的虫也闭上了嘴巴,万籁俱寂的夜,仿佛是一层掩示着什么的纱罩,令人感到无比的舒畅。 第一声娇啼轻轻传来的时候,许云起便醒了过来,她侧耳倾听着,传入耳际的是一声声男女之间快乐的喘息,她知道那是什么。 许八郎与张玉梅正在行周公之礼,许八郎十六岁就结过婚,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只是,这两个人初时的婉转承情,在情到深处之时,已然变得无拘无束,不管不顾了,早将身外的一切丢到脑后,哪还管他人的感受。 许云起有些难受,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是耳边的声音却越发不断得传来,令人听着都有些意乱情迷了。 脑海中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尉迟义来,那个折磨人的恶魔,却是床上功夫的好手,总是能够令她欲死欲活,身不由己。 只是为什么,在这个夜里还会想起他来呢? 她忽然发现,有的时候,特别是在这么样的夜里,自己真得需要尉迟义那样霸道的男人来抚慰自己。 她已经逃离了他的身,却在不知不觉中,无法逃离念他的心。 蓦然,她听到了另一个热切的喘息声就在自己的耳畔,在她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一张厚实的唇已然吻上了她的唇…… ************************ 在另一个窝棚中,祁东也醒了过来,听着静夜里传来的那种令人浑身沸腾的声音,他也已然无法自己。 他真得没有想到,那个比自己还要三岁的许八朗,不见他有多好的武艺,却能够如此持久。 这在入夜时分就已经有一波了,这大半夜的又在折腾,还让不让人活呀? 祁东心里头在骂着,却又十分无奈,他的手再一次摸到了对面的林花身上,又按到了那柔软的一团。 林花竟然没有反抗,难道她真得睡熟了? 此时,祁东再顾不得其他,已然热火焚身了,他又一次欺身到了林花的身边,并且将身体贴了上去。 当他吻住林花的唇时,忽然发现她竟然也没有睡着,他能够感到林花沉重的呼吸声,并且还配合着他的亲吻,任他胡作非为。 “她一定也是被许八郎那个家伙扰得意乱情迷了!” 祁东想着,心下里高兴起来,开始感激起许八郎来。 女人的味道的确消魂,这一个长吻令祁东越发得放肆,一只手已然熟练地脱下了林花的亵衣。 他以为这个女人真得要向他投降了,有些得意,松开了嘴巴,迫不及待地也脱下自己唯一的遮羞布,正要奋力一搏之时,猛地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自己的脸上马上感到了火辣辣的痛感。 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一只纤细的手已然抓住了他孙袋狠狠的一捏。 “啊——” 钻心的痛令祁东痛不欲生,如待宰的猪嚎,刹那间响彻了原本和谐的夜晚,令外面的所有声音要吓得停止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窝棚遮挡,祁东一定会蹦起老高,然后滚得远远。 但是此时,他只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命根,浑身抽搐,又不敢再叫出声来。 在这一刻,他已然在心里将林家里的女人从祖宗到晚辈问候了一遍,又意淫了一遍,却还是觉得不解气。 半天之后,他才缓过了一口气来,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那个东西,觉得并没有碎,还是好好的,只是肿起了老大来,他但还是对着林花恶狠狠地道: “老要是断绝孙了,第一个就要杀了你!” 林花没有理会,已然穿上了亵衣,翻身背对着他,仿佛是没有听到。 “我是不是太过份了?”她在心里头念着,忽然觉得刚才与祁东亲吻,以及被他摸着身体,却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她甚至有些喜欢。 只是令她突然清醒过来,马上动手的原因,却是因为她闻到了祁东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尿骚的味道,那种味道太令她恶心了。 祁东又哪里知道林花的转变,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变化太快了。 耳边再一次响起了许八郎那个窝棚里传来的喘息声。 “他娘的,他还有完没完?” 祁东嘟囔着,却没有想到,就在刚才,他还在感谢那对新婚夫妇为了创造了机会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6章 夺巢(一) 第36章 夺巢(一) 当听东村有人得了瘟役,而且有十多个人已经倒在地上的时候,太平寨里马上一片的混乱起来。 这个年月,很多的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瘟役到我家。 “老大,这怎么办?这是人瘟呀,只要是招上,就会成家成口的死人!” 第一个被吓到的是此时已然成为二当家的秦虎。 经过孟州城外被尉迟义的鬼骑突杀,太平寨原来的排在第二和第三位的两个当家都死掉了,若不是因为刘三刀诡计多端,才保得性命,不定他秦虎便成为了太平寨的头领。 刘三刀坐在虎皮椅上,没有答话,他也在沉思。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刘三刀已经从奄奄一息的壮态迅速地恢复了过来,他所受的多是皮肉伤,内脏并未受损,又加上他本身就是皮糙肉厚,好起来自然就快。 只是,要想如以前那般来去自如的活动,却还需要些时日。 “早知道他们会得人瘟,就不应该抓他们上山!” 秦虎后悔不及,谁又能保证,瘟役不会扩散呢?如果沾上了太平山寨,那么这个山寨也便不攻自破了。 这个结果也是刘三刀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的,他倒是听了陈州和宋州在闹瘟役,那结果是百里无人烟,千里无良田,役区就是一片的坟场。 “大头领,你看这怎么办呢?” 作为军师,刘贺恭敬地问着刘三刀,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向上面请示,总是没有错的,虽然他的心里头早就有了主意。 “那些人不能留!”这是刘三刀考虑半晌之后的结果。 “对!全部杀掉!” 秦虎仿佛是终于听到了魔音一般,眼睛里闪着恐惧的光。 刘贺倒吸了一口气。 他是个书生,习学的孔孟之道,向来对于这种没有仁慈之心的山贼就不屑一顾。 “那可是近三千条人命呀!”刘贺提醒着寨主。 刘三刀转头看着他,以斩钉截铁的态度告诉他:“如果为了这三千人,而坏了一寨的人,我宁愿舍末求本!” “或许还有别的法!” “能有什么法?” 刘贺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如将东村封锁,不许一个人出来,让他们自生自灭。如果他们能够扛过这场灾难,那是再好不过,我们手里头又有了人;如果他们扛不过,全死了也不要紧,反正我们的地方大得很,那边再也不去,隔个三五年,应该也可以消停了。” 刘三刀皱起了眉头来。 秦虎赞成地道:“好呀,军师的意见不错,我刚才还在发愁,真要是把他们杀了,派谁去执行呢?这万一一靠近就招上了瘟役怎么办?” 刘三刀没有理会,道:“东村的事就照你的去做,如今我只担心另三个村,会不会也有瘟役呢?” 刘贺想了一下,道:“照理,这些难民都是活人,不应该有瘟役的。那些传染瘟役的地方,都是水淹的地方。只要是从灾区逃出来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走了这么多天,如果他们真得有瘟役,早就死在了半途,不可能到了咱们这个寨才发生。” 刘三刀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虎道:“那瘟役会不会也有潜伏期呢?” 刘三刀和刘贺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他们又如何知道? 刘贺却是摇了摇头,道:“据在下所知,史上出现瘟役都是在水患退去之后,也从未听还有潜伏之。那种病来如山倒,哪里还容得有丝毫的拖沓!” 刘三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贺道:“大头领,咱们不是要从这些难民选妇吗?如今还选不选了呢?” 不等刘三刀开口,秦虎道:“那还选个屁!这万一有瘟役,怎么办?” 刘贺没有理会,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刘三刀。 刘三刀思忖了一会儿,道:“选,当然还是要选的,不能让兄弟们寒了心!”他着,又道:“既然东村闹瘟役,那么就先让另外三个村送吧!”着,却又露出一丝贪婪的淫光:“那些女人先送来让我看看!” 秦虎的眼睛里也放出光来,仿佛是一只流着口水的狼。 ……………………………………………………………………………… 东村的开荒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张全接受了许云起的建议,采用一起吃饭,一起干活的办法,很快就平整出近河处的几百亩地,并且种上了大豆。 当然,这些豆种都是太平寨事先提供的。 这几百亩地如果能够丰收,那么他们东村过冬的粮就不用愁了。 转眼间十天就过去了,太平寨里再没有人过来打扰,而东村的人也没有人能够走出去,因为所有的路口都被太平寨的喽啰们封堵了。 眼见着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如果太平寨再不接济,东村将无粮可食。 只是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他们去向太平寨求粮,那么就不得不接受选妇的条件。 也就在这个时候,南村有人跑到了东村来。 这个跑过来的人是一位带着十四岁少女的寡妇,她们是为了躲避太平寨那帮畜牲的欺辱。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在东村被封的这十天里,其他的三个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南村这一次被太平寨要求献上三百个女人,这些女人都是十四岁以上的女,其中有近一半是未经人世的女孩。 这些女人被送到太平寨之后,刘三刀并没有马上将这些女人婚配出去,而是自己独自享受起来,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人都会被他拉上床榻。 当然,刘三刀的行为对他来,觉得是无可厚非的。这些被他掳来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他的奴隶,他就是他们的皇帝,所以提前过一过皇帝的生活,也算是他应得的。 他已然从阎王爷那里走过了一遭,再一次回转阳间,首先想到的是要享尽人家的美色。 一直到将那些女人玩厌了,刘三刀才将之由刘贺分配给那些需要婚配的喽啰。当然,他还是会将他喜欢的女人留下来,作为自己的侍妾。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7章 夺巢(二) 第37章 夺巢(二) 刘三刀的行为,令寨里的兄弟们也十分不快,但是却敢怒不敢言。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曾被自己的头领玩过。 便是连二当家秦虎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因为他也有欲望,而他的欲望也没有得到满足。 也许是得到了其中的美处,刘三刀开始喜欢这种生活来,只是那些女人都已经嫁了出去,他总不能再去跟他的兄弟们抢女人。所以他把目光对准了那三个难民组成的村。 对于刘三刀而言,太平寨的后面就是他的后宫。 为了满足自己的色心,同时也为了笼络秦虎,刘三刀带着秦虎开始了欺男霸女的生活。 他们带着几个喽啰往各村巡视,若是见到姿色好看的女人,也不管她有没有丈夫,便直接抢来,哪怕是野合,也要满足他的欲望。 甚至于,在他们满足了欲望之后,还要将人抢走,直到玩弄够了才会放。如果有人敢反抗,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有几家人家破人亡了。 南村的寡妇带着女儿跑过来,就是为了躲避刘三刀的摧残,她们宁愿死于瘟役,也不愿意屈辱地活在山贼们的蹂躏之下。 外面的消息传过来,只半天功夫,便传遍了整个村。 张全再一次来到了许家的营地,他是特地来听取许云起的意见的。 “幸亏上次听了你的意见,才令我们东村幸免于难!” 张全开门见山,表达着对许云起的感谢。 东村的女人比男人多,而且也有很多漂亮的女人。而许云起,此时在大家的眼中,是最漂亮的一个。 “亲家翁,不要这么客气,你今天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是呀!”张全道:“亲家姐,你应该都听了外面三个村里发生的事吧?” 许云起点了点头,她在洗衣服的时候,就听着那些妇人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讲了许多。作为女人,尤其对这些事情十分敏感,许云起自身的经历,便已经令她痛恨起了太平寨主刘三刀。 “如今我们村里的粮食已然见底,还要向寨上去借粮,只是如果刘三刀知道东村的瘟役已经过去了,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来残害我们东村,所以大家都没有法,我才来问问你。” 张全将此来的目的直言,在上一次许云起为他出了几个主意之后,他已然觉出,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栾青林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是在许家里,一切是许云起了算,便是栾青林,也十分卑微地听从着许云起的话。 这些,都是张全从女儿张玉梅那里听来的。另外,张玉梅还告诉张全一件事:跟许家住在一起的祁东和林花夫妇,也是视许云起马首是瞻。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许云起也头痛起来。 刘三刀之所以没有来到东村进行祸害的原因,是害怕瘟役,也正因为担心瘟役传染,所以他将整东村封锁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但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是要曝光的。 边上的栾青林一直没有答话,这个时候,忽然不以为然地道:“这也算问题?” 许云起、许八郎和张全都诧异地转头看着他。 许八郎道:“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栾青林,虽然还没有恢复他巅峰时的状态,但是背上的箭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村里别的男人都在干活,只有他被许云起以伤重为由,藏在家里帮她看两个孩。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体好得也比较快。 因为栾青林在众人的眼里,就是许云起的丈夫,故而在不知不觉中,许八郎也称他为了姐夫,并且还叫得如此顺口,叫得多了,仿佛就成了真的一样。 祁东和林花也立在旁边,两个人怀抱着双臂,看热闹一样得看着围坐在一起的许家人与张全。 栾青林转头看了看边上的祁东和林花,却是向着他们微微一笑。 栾青林从来也没有对祁东和林花有过好脸,今天突然看到栾青林的笑脸,这令祁东和林花都浑身一颤,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快点儿呀?”许八郎催促着。 栾青林的目光投向了许云起,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女人,虽然她还带着两个孩,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爱慕。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许云起也在看着栾青林,从这个漂亮男人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凶狠,她的心猛得一跳,马上想到了什么。 “哦?”对于许云起的话,栾青林有些不相信。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怀着十分的兴趣,赏识一样得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妻。 “你是不是想杀掉刘三刀?” 许云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 栾青林不由得一怔,她果然猜中了他的心。 “啊?”张全和许八郎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种事情,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一下的。 他们无法想象,如果真得把刘三刀杀掉了,那么那些太平寨的山贼们,会怎么来对付他们。 栾青林却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目光从许云起的脸上移到了许八郎的脸上,又移到了张全的脸上,最后侧过头看着祁东和林花。 林花无动于衷,祁东却对他耸了耸肩膀,好像是在告诉他,这件事不关他们的事。 “是呀!杀掉了刘三刀,一切的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许八郎终于是明白了过来,喃喃自语着。 “那些山贼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张全提醒着大家。 许云起道:“不会!刘三刀一死,这里也就变成了树倒猢狲散,没有人会替刘三刀报仇,也不有人敢为他报仇!”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山贼,山贼里面讲的是强者为王!” 这是栾青林的回答。 “可是,刘三刀死了,还有秦虎那个二当家的,就算是没了秦虎,还有刘贺!”张全担忧地道。 许云起看着栾青林,微微一笑,道:“杀掉刘三刀,控制秦虎和刘贺,这个太平寨就是我们的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8章 夺巢(三) 第38章 夺巢(三) 张全惊得冷汗淋漓,他从来也没有敢想过这种事情,他的目光惶恐地从许云起的脸上扫到栾青林的脸上,又从栾青林的脸上,扫到了许云起的脸上,忽然明白,这一对夫妻真得不是普通人,这是一对很有野心、而且看样也很有能力的夫妻,他们根本不会久居人下,也根本不可能为刘三刀当佃民。 “呵呵,鸠占鹊巢!三公好计划!”祁东终于明白了栾青林的所想,他不由得拍起巴掌来。 栾青林站了起来,径直地来到了祁东和林花的面前,还是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占巢,而是要夺巢!” “那都是一样意思!”林花没好气地道。 “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想法。” “我们两个人只作壁上观!” 林花平静的答着,她当然不喜欢刘三刀,但是同样,她也不喜欢栾青林,因为这个男人如今正是许七的名义上的丈夫,而且她非常担心,这两个人这几日来一直睡在同一个窝棚里,每天晚上都要听许八郎夫妇那毫无顾忌而又激情四射的表演,连她这样心死如灰的女也不由得会心动,而那一对孤男寡女,谁又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如果栾青林真得和许七发生了什么,那么她和祁东只能执行康王的命令,将之杀掉。 虽然她也知道,即使她和祁东联手,也不见得打得过栾青林。 也许,在栾青林与刘三刀火并的时候,正好就是她和祁东的下手之机。 她甚至想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结局:栾青林杀掉了刘三刀,而她和祁东又乘机杀掉了栾青林,然后两个人控制了整个山寨,许七和康王的两个儿,自然也被她控制在了手里,等康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漂漂亮亮地完成了整个任务,得到了尉迟义的表彰。 “你们两个必须要配合我!” 栾青林斩钉截铁的话,打断了林花的沉思。 “为什么?”不等林花开口,祁东当先地问出声来。 “因为此时,咱们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祁东和林花愣住了。 许云起也站了起来,她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肯定地点着头:“这件事如果要做成功,单凭青林一个人是很难办到的!所以你们两个必须要一起出手。” 栾青林看了一眼许云起,忽然觉得与这个女人合作太过愉快了,他几乎是刚刚个话,许云起就马上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而且非常配合地来与他同进退。 这是一个聪明绝伦的女人,如今自己有这样的老婆辅佐,不定报仇之日也并不遥远。 “我们不想帮忙!”林花直接拒绝了栾青林和许云起的邀请。 栾青林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道:“就算是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也可以完成计划,只不过可能花的时间会长一些,而且会伤及无辜!” “如果你们两个人能够加入进来,那么,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局势,除了刘三刀之外,不会再死第二个人!” 许云起对他们晓以厉害。 “为什么要找我们?别人不行吗?”林花问道。 “你们看看我们东村里,还有谁能够有你们这样的身手?还有谁能够一击而中?” “夫人是在夸我们吗?” 许云起也不想再多废话了,她看了一眼栾青林,对着两个人道:“当然,如果你们两个不愿意帮忙,我们也没有办法。”她着,问栾青林:“青林,对付这两个人,你需要多久?” 栾青林马上明白许云起的意思:“不会太长,他们两个人联手,应该逃不过五十招!” 祁东和林花都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许云起是要让栾青林对付她们。 “那好!”许云起道:“先把这两个人解决掉,不能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 “好!”栾青林答着,突然便拔出了自己身后的龙雀宝刀。 “等等!”祁东连忙阻止了栾青林走过来,他知道这个人的确有那个本事,他可不想真得被栾青林打败,然后绑起来。 “你同意了?” 祁东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又偏头看着林花。 林花思忖半晌,终于也跟着点了点头。 许云起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曾几何时,自己可是林花的囚犯,可是如今,也终于有了可以要挟她的能力。 “其实你们两个人跟我合作是最好不过的,对你们也是这样!”栾青林收起了宝刀,告诉着他们:“如今,你们进入了太平寨,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让我当了寨主,我可以放你们自由离去!” “这也算是合作的报酬吗?”林花与祁东都不屑一顾。 “难道对于你们来,还有比这更好的报酬吗?”栾青林反问着他们。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确在强大的这个对手面前,他们简直是一无是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39章 夺巢(四) 第39章 夺巢(四) 东村的消息传到了太平寨里,当听瘟役已经消除,刘三刀开始跃跃欲试,便是秦虎也仿佛是看到了一处新花园一般得兴奋起来。 只有刘贺还算是冷静地,他对着刘三刀道:“大头领,那里的瘟役毕竟才刚刚过去,是不是缓一缓?” “缓一缓?”刘三刀有些愤怒:“东村应该送来五百个女人,他们竟然以瘟役为借口,躲到如今,怎么可以放过他们?” 秦虎也在边上帮着腔:“是呀,要是瘟役,怎么没听东村死几个人呢?他们前一段时间一定是不愿意给寨里的兄弟们送妻,所以才扯的那个谎,如今十多天过去了,他们的粮食吃完了,所以才会有求咱们!” 刘三刀也点着头:“这东村的人的确很狡猾,这一次我亲自过去,看一看他们还敢耍什么花样!” 秦虎献媚般地道:“老大,我可听东村有一个金凤凰,比我们以前玩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漂亮!” “哦?”如此一,刘三刀越发得心痒,转头看着刘贺。 刘贺只得点头,道:“她叫作许云起,不过,她是有丈夫的!” “有丈夫又如何?”刘三刀冷哼一声:“我就喜欢有丈夫的,那样才有风味!” 刘贺只能暗自叹口气,摇了摇头。 山贼就是山贼,永远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就这样,刘三刀带着两百个喽啰,在秦虎和刘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东村。 张全如哈吧狗一样地迎了上来,在他的身后,东村的七个里长也齐齐迎在村口。 在这一刻,刘三刀忽然真得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张全,你们村的女人准备好了吗?”刘贺十分威严地问道。 这几乎就是一种交换,他们带来了十天的粮食,而东村也必须按照事先的要求,将本来应该十几天前就准备的五百个女人准备好。 张全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容,连连地点着头:“军师大人上一次亲自布置,人怎么敢怠慢呢?” “人呢?”刘三刀有些迫不及待。 “在树林里!”张全指了指了旁边的树林,如今这片树林,其实就是他们的村。 “好,我们进去看看!”刘三刀跳下马来。 刘贺却觉得张全的面色有些不对,问道:“张全,你的脸上怎么这么多的汗?这大早上的,也没有那么热吧?” 此时,张全何止是脸上有汗,只怕他的心里头也竟是汗了,他的手心里也是,心在狂跳着。 他还是第一次来做这种事情,他知道,如果失败,那么赔上的肯定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如果不做,那么后面的生活也将是无穷无尽的灾难。 做了,有可能会成功,那样他们大家也就都解脱了;便是为了拼得这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他也只能豁将出去。 “哦!没……没什么!”张全连忙敷衍着:“幸许是昨夜里有些拉肚,今晨身上有些发虚,故而虚汗淋漓!” 刘贺笑道:“呵呵,我看你是昨天晚上风流得太多了,才会身体发虚吧?” 他也只是这么开了一个玩笑,虽然觉得有些异样,却也没有往别处瞎猜。 ………………………………………………………… 刘三刀走进了树林,在他的身后只跟着秦虎和刘贺,还有两个头目,他认为就算是对付这些身无武功的村民,也不用太多的人。更何况树林离着路边也没有多远,只要是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外面的人就可以听到。 即使是东村的人有埋伏,他们也不怕;更何况他们根本也没有往那个方向上去想。 果然,在树林的中间有一块不的空地,此时空地上坐着一群的女人,她们交头结耳着,怀着一种万分的警惕,看着刘三刀、秦虎和刘贺这五个人走进来。 刘三刀围着这些女人转了一圈,却是紧紧地锁着眉头。 秦虎也明白他的所思,不由得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张全破口大骂:“我张老头,你这是在糊弄鬼吧?怎么找来的女人都是这么些又老又丑的家伙?” 张全的脸上带着无奈:“三位头领,我们东村的确没有美女,这些人就是按你们的要求,准备送往寨上去与众家兄弟相亲的,她们有的是死了丈夫的,有的是还没有出嫁的!” 刘贺眼睛只一扫,道:“张老丈,你这里也没有五百人呀?” 张全道:“先是这两百人,还有些人身体虚着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刚刚闹过瘟役!” 一提起瘟役来,刘三刀便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了张全的面前,突然甩出一巴掌,“啪”地一声,将张全打得眼冒金花,一头栽倒在地,捂着自己有脸,嘴里已经流出血来。 “娘了个八,敢跟老耍心眼?”刘三刀还不解气,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刀来,就准备要将这个老头砍掉。 张全早就吓得面无血色,爬起来磕头如公鸡啄米,要不是刘贺及时拉住了刘三刀的手,估计他真得要砍下去了。 好半天,刘三刀才收起了怒气,便是他在这里发火的时机,已然将场中所有的女人吓得不敢出一声,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场中,一时安静得如同深夜。 “老张头,我听你们这里有一个姓许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秦虎适时地向着张全提着醒。 张全一怔,他自然明白秦虎指的是谁,心中暗怒,这些家伙们真得是色胆包天,竟然还想要去打许云起的主意来,只怕到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三位头领,那许家妹可是有丈夫的!”他提醒着,以做最后的规劝。 “他那个丈夫还没有死吗?”刘贺也有些印象,依稀记得驴车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没有!” “那也要把她给老带过来!”刘三刀以不容人质疑的态度命令着。 “是!是!是!”张全只得答应着,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张全带着许云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刘三刀、秦虎和刘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刘贺已然见过许云起的面容,还不觉得惊讶,倒是刘三刀和秦虎,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所见到的女人,都是一些草木而已。 虽然这个女人并没有华丽的衣裳,穿着灰色的土布,头上也没有任何珠花玉翠,只有一根芦管别着头发,但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装扮,亦是显得丰饶典雅,仿佛山间的百合花般,简单又不失美丽。 这果然就是一个天外的尤物。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0章 夺巢(五) 第40章 夺巢(五) “寨主是要找我吗?” 声音宛若风中的铃铛一样得清脆美妙,令刘三刀都酥到了骨里头去了。 他已然收起了刀,哈哈笑着走过来,便要挽起许云起的手。 许云起却轻巧地一扭身,躲过了他的咸猪手,然后又回头向他微微一笑。 刘三刀心痒难忍。 “美人儿!让本大王好好陪陪你!”刘三刀已然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如同流着口水的癞蛤蟆,猛地扑过去,一把将许云起搂到了怀里。 许云起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这个刘三刀却原来也是有些本事的人,动作的迅捷自然是她这样毫无武功的女无法逃脱的。 “放开我!”许云起努力地挣扎着。 刘三刀一只手将她抱着,另一只手已然在她身上乱摸起来,口中还不干不净地着:“大美人,今日老得到了怎么可能放开呢?你不要急,本大王马上就会让你欲死欲活,保准令你舒服致死!” 此时,许云起反倒是冷静我了下,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被刘三刀捉住,这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投鼠忌器,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结果。 许云起马上冷静了一下,稍一思索,便对着刘三刀道: “大王,这个地方并不是适合的场合,若是大王真得喜欢本妇,就请先放开我,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刘三刀一愣,马上想到此时身边还有一群人在看着,的确不是一个好调情的地方,刚才他一时色迷心窍,竟然有些不管不顾了。 “美人儿,可不要耍老哟?不然,本大王可是会让人走不得路的!”刘三刀嬉皮笑脸,着挑逗的话,放开许云起之前,还不忘记在她的胸口狠狠的揉了一把。 许云起立刻快步奔了两步,闪到了一棵大树之后,面对着刘三刀,正色地道:“大王,奴家可是有丈夫的人!你想要风流,只怕奴家的丈夫不肯!” 刘三刀把眼睛一瞪,骂道:“太平寨内外老了算的,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本大王的奴隶,你丈夫何许人也?我如今便杀了他,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老!”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马上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来:“刘寨主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杀我!” 刘三刀一愣,转回头,看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汉正缓缓地从一棵树后走出来,他的面容英俊,但是目光却冷如冰霜,微眯着也难以掩藏那股杀气冲天的怒火。 刘三刀不由得浑身一颤,虽然还没有交手,便已然知道出现的人并不是一个善类。 只是,这么一个人物,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平寨里的呢?为什么刘贺和秦虎都没有发现? 这个人只要是一见,就知道他的与众不同,就算是秦虎眼瞎,刘贺也不可能识不出来。 刘三刀想要怒责刘贺和秦虎,忽然发现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制住了。 制住刘贺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她手里一把剑横在刘贺的项间,刘贺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制住秦虎的,是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壮汉,那汉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横刀,这种制式刀具,应该是官府的人员才有,但是天下间官府已然威信扫地,使用横刀的侠客也有很多。此时,这把刀就压在秦虎的脖上,只要一使劲,秦虎的人头就会落地。 而他带进树林里来的另外两个头目,已然被人打倒在地,各有两三个青壮将他们按着,动弹不得。 刘三刀倒吸了口冷气,这才知道,刚才许云起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在他花心蠢动之际,他手下的人已经遭受了别人的暗算,他竟然丝毫不觉。 “你是谁?”刘三刀望着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汉,有些心虚起来。 “栾青林!”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告诉他:“我就是你刚才想要杀掉的美人的丈夫!” 刘三刀忽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犯了严重的错误,像许云起这样的美女,是他根本就消受不起的。 没有再犹豫,刘三刀首先发动了攻击,他的刀拔出来如猛虎下山一样,直扑栾青林的面门。他也是一个使刀的好手,虽然不上是绝顶高手,但是在太行山这一片的贼窝里,还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对手,便是螺蛳岭的黄三郎,在刀术上也要怕他三分。 这一刀的出手极其凶猛,名为“虎啸山林”,从刘三刀出道以来,还很少有人能够避开他这第一刀的刀锋。便是远处使刀厉害的祁东也有些咋舌,琢磨着自己如果遇上了,能不能躲过。 但是,他的这一刀还是砍空了,栾青林的身形犹如鬼魅,飘忽间便失去了踪迹。 刘三刀并不害怕,他的第二刀也紧随而来,横向的一招“力扫千军”舞出千万道刀锋,向四周扩散出去,宛如层层的霹雳闪过。 “不错,还有两下!”这是栾青林的声音。 祁东再一次惊骇起来,他在北地的军中,自认为也是用刀的高手,除了在与尉迟义的过招中输过之外,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好在尉迟义用的是剑,所以他成为北地军的第一把刀。 他当然知道刘三刀的这两招威力,自信能够躲过去,却也不可能如栾青林这般轻巧,身形不急不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条船,看似在大海中随时都要倾覆,但却安然无恙。 到现在为止,栾青林还没有拔出自己的刀来,听他闲庭散步一样得还能着话,那根本就没有将刘三刀放在眼里。 祁东知道栾青林的想法,刘三刀之所以被这么叫,那肯定是因为他有拿手的三刀绝技。栾青林这是要将刘三刀的三招绝技看全,或者是要向敌人学习。 这样的敌人才最可怕! 刘三刀更是骇然,两招之后,他已经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位罕见的高手,只是如今已然到了生死关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发出第三招“惊涛骇浪”。 这一招是只攻无守,拼着同归于尽的打法,刘三刀的刀势如滚滚的惊雷,裹胁着强劲的风向栾青林撞去,好像是一条在海中掀起狂风巨浪的恶龙。 栾青林冷哼一声,他知道刘三刀的三刀已然用完,当下也不再闪避,“呛啷”一声拔出了龙雀宝刀,竟然迎着刘三刀的刀锋而上。 场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啊”地发出一声惊呼来,便是连许云起这样不懂得刀术的人,也吓得失声大叫。 只听得“当、当、当”的三声金属撞击的响声之后,又是“扑!”的一声闷响,场中的局面顿时开朗起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一涩,续而睁得老大:刘三刀的刀断面了三截,而他的身躯还呆呆挺立着,只是头颅却已然不见。 “叭!”地一声,一个圆球忽然从空中跌落到尘埃,滚了滚,滚到了一外妇女的身边,她吓得“啊”地一声大叫,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那正是刘三刀的头,此时还满目狰狞。 刘三刀的身躯也陡然跌倒,鲜血从颈腔中喷了一地。 祁东只觉得浑身冒汗,他深刻得知道,只怕自己再练上十年,也不是栾青林的对手。 被制住的刘贺与秦虎,如同一起喝醉了酒一样,瘫软在地。 瘫软在地的,还有张全、许八郎和一群目睹此情此景的东村村民。 许云起努力地扶着一棵树,没有令自己的身体倒俯下去,却也忍不住地“哇”地一口,把胃里的东西尽数地吐了出来。 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如此年青英俊的栾青林,真得下起手来,却是这般得狠辣!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1章 排座(一) 第41章 排座(一) 刘三刀一死,控制太平寨便成了十分容易的事情。 正如栾青林事先分析的一样,山贼中并没有什么组织,他们信奉的是强者为王。 栾青林无疑是这群人中最强的人,秦虎和刘贺想都没有去想,当时便向栾青林跪拜,认他作太平山寨的大寨主。 栾青林也不推辞,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许云起、许八郎、张全、祁东和林花几个人跟着秦虎与刘贺赶往太平山寨。在没有真正控制太平山寨之前,许云起将自己的两个孩交给张玉梅看着,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去冒险。 到达太平山寨之后,刘贺和秦虎将寨中的大头目都叫到了聚义厅,向他们公布了刘三刀的死讯,并且将栾青林推到了前台。 栾青林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正中的虎皮椅上,他相貌堂堂,身材魁伟,往那里一坐,便有不怒自威的雄霸之气,这与刘三刀那种残暴邪气自然不同,也是后者无法相比的。 望着坐在上面的栾青林,令祁东和林花都有一种错觉,好像那个坐在上面的人并不是栾青林,而是康王尉迟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栾青林和尉迟义两个人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英雄之气,只是相较而言,尉迟义还有一种高贵的王者之气。 这些头目中并没有本事太大的人,其实山贼中的大部分的人,并非天生就愿意做贼的,多是官逼民反,或者是犯了案,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而跑到山上来的。 所以对于太平山寨的山贼们来,谁来当大头领都没有问题,只要能够让他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就是好头领。而且很多人也对刘三刀不满,刘三刀刚愎自用,又自私自利,便是这一次明着是为大家选妇,其实谁都可以看出来,他根本的目的是在为满足自己的**。 栾青林以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聚义厅里每一个人的脸,此时此刻,太平山寨的这些大头目,都对他毕恭毕敬,他们已经听了栾青林是怎么杀掉的刘三刀。 能够只出一招,就砍掉刘三刀脑袋的人,只怕这个世上也没有几个人。 目光投到了其下的几个座位上,虽然此时原山寨中,以秦虎这个二寨主为最大,其实是刘贺这个狗头军师,但是,在如今在没有得到栾青林同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站在边上,不敢坐下。 栾青林的目光又投到了许云起的脸上,这个女人是他的福星,若不是这个女人相救,他此时只怕早已成了黄土中的尸体。他知道许云起为什么怕他离开的原因,而他也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漂亮的女人。 如今,许云起可是他的妻。 许云起向他笑着,这张脸是这些天以来,最为放松,也最为美丽的,仿佛她是一个无邪的少女。 他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既然如今我是太平寨的头领,那么这里以后的规矩就由我来立!” “是!是!”秦虎和刘贺当先表示服从,身后站立的一干大头目也齐声称是。 望着聚义厅里三十多个头目,许云起曾想过,如果他们真得一拥而上,会不会将栾青林乱刃分尸呢?亦或者,他们三十多个人,也打不过一个栾青林。 “今天咱们先排座次,明天我们再立规矩!” 栾青林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到大家的耳朵里,却犹如雷霆般得响亮,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起来,想要知道自己到底会排在什么位置。尤其是秦虎和刘贺,他们可不希望在这个新生的“政权”里没有位置。 “云!”栾青林站了起来,亲切地叫着,来到了许云起的面前。 在别人看来,许云起是栾青林的老婆,他这么叫无可厚非,但是在祁东和林花听来,却十分得别扭,尤其是林花,在她的心目中,许七就是尉迟义的妾氏。只是当初在尉迟义的帅府之时,尉迟义管许云起叫作“七”的。 许云起有些脸红,当初之所以认栾青林为自己的丈夫,其实是双重保护,首先是保护自己免遭别人的怀疑,并且防止别人的不轨之心;其次是为了保护颜毅的身份不暴露。 栾青林已然牵到了许云起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就好像他们真得是夫妻一样。 祁东与林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真得很想要冲上去阻止,却又思忖着他们如果不是对手,被栾青林打败后会是什么后果。 尉迟义派了祁东和林花两个人深入太平山寨来保护许云起和两个孩,这原本是很有把握的,尉迟义不相信在太平寨里,会有人能够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便是太平山寨的寨主刘三刀,肯定打不过祁东。 如果尉迟义知道颜毅也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亲自过来了。 想一想,在大楚的军中,能够对付得了颜毅的人,也只有尉迟义了。 许云起有些娇羞,但还是顺从地牵着栾青林的手,跟着他走到了虎皮椅的位置。 栾青林不容分,便将许云起按着坐到了虎皮椅上。 厅中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许云起也有些愕然。 栾青林道:“这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主人,所以这个山寨中的大寨主,就是她,许云起!” 大家哗然,便是连祁东、林花和许八郎都有些不知所措。 许云起马上站了起来,却是让到了一边,有些尴尬地对着栾青林道:“青林,你怎么不事先问我一下?我怎么能够作得了大寨主呢?” 栾青林不以为然地道:“为什么你就不行?武则天还当过皇帝呢!” 许云起还是拒绝:“不行,我当不了大寨主,还是你来!” 看到许云起一脸肃然的样,栾青林知道她的确不愿意。 下面,许八郎也跟着道:“姐夫,我知道你对七姐好,但是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你这个大男人来吧!” 的确,当了大寨主,定然是要抛头露面的。 栾青林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却搬过了一把椅,放在虎皮椅的左边,对着大家道:“既然老婆大人谦让,那么这第二把交椅还是要坐的!”着,又一次强行将许云起按到了这把椅上坐下。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苦笑来,这一次她没有再站起。 刘贺与秦虎面面相觑,这个军师忽然明白过来,刚才栾青林之所以要将自己的老婆推出来去坐头把交椅,根本的目的,是要让大家接受她来坐第二把交椅。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2章 排座(二) 第42章 排座(二) 栾青林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虎皮金交椅上,再一次向大家投去威严的目光。 “这第三把交椅嘛!” 栾青林着,目光从秦虎的脸上扫到了刘贺的脸上,刘贺不由得有些兴奋,而秦虎又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是最终栾青林还是将目光定在了祁东的脸上。 此时,刘三刀已死,祁东的身份早就已经被栾青林和许云起知晓,所以他也懒得再作伪装,将那个挡着一只眼的眼罩也摘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面孔。 恢复本来面目的祁东,还有一股帅气。 “祁东,你来坐!” “我?”祁东一愣。 “对,就是你!”栾青林道。 尽管此时祁东也只是被尉迟义派过来保护许云起和两个孩的保镖,但是栾青林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战将,做事情雷厉风行,如果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或许太平寨也是大有可为的。 “我可不想当山贼!”祁东轻蔑地道。 他的话,立刻得罪了一大帮的人。 “山贼怎么了?当官也没有我们快活!”一个道。 “是呀,我们才不管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又一个道。 “大家在一起有福同享,以难同当,有什么不好?”第三个道。 “谁愿意去受朝廷的鸟气?这里不用交粮不用交税,我看这就是最好的活法!”第四个人道。 …… 祁东与林花对视了一眼,充耳不闻。 栾青林挥了挥双手,示意着大家安静下来。 “祁东,你的本事不错,所以我才会让你来当三头领!”栾青林道:“若你不愿意,那么就只能去当佃民了!呵呵,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垦地,一起去分粮,还有,以后你不许靠近山寨,我也不会让你逃走!” 祁东愣了一下,问道:“以后你和夫人、两个孩都住在这里吗?” “那是当然!” 祁东想了一下,如果他真得离开了许七和两位公,也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失败;更主要的是,他真得不愿意再跟林花同住在一间狭的窝棚里了。 “我要是作了三寨主,是不是也可以住进来?” “自然!”栾青林道:“而且你还可以有自己独自的房间。”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当个三寨主吧!” 祁东最终还是屈服了,在聚义厅的左首第一把交椅上坐了下来。 “第四把交椅嘛!” 栾青林把目光直接投到了林花的身上。 “你是要让我坐第四把交椅?”林花不等栾青林确认,便当先地发问。 栾青林点了点头。 “不行!”林花坚决地道。 厅中的很多人都是一楞,对于他们来,能够成为一个头领,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因为当了头领,就可以有很多的特权。刚才一个祁东不愿意也就罢了,如今祁东的老婆竟然也不愿意,真得是不知死活。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好惹。 “为什么?”栾青林问道。 林花指着祁东道:“要坐的话,也是我坐第三把交椅,他坐第四把!” 栾青林的鼻都要气歪了。 哪知道祁东却也来了劲:“我就是不让你,我是第三,你就是第四,别想着我还让你!” “你敢?”林花也怒了,指着他的鼻骂道:“我可以命令你!” 祁东道:“那不管用,这个不是可以命令的,这个是大头领了算的!”着,还向他扮了一个鬼脸。 “你……”林花气得一时不出话来。 栾青林紧皱着眉头,不快地道:“你们夫妻商量好没有?” “谁跟他是夫妻呀?”林花没好气地道。 “咦?”许八郎十分不解地道:“你们两个人不是夫妻吗?那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在一起睡了那么多天吗?” 此言一出,祁东和林花都脸红了起来,但是祁东到底还是男人,他把胸膛一挺,道:“我们当然是夫妻,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一起呢?”着向林花挤了挤眼睛。 林花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便是她不承认,也不过去了,到时候是越描越黑,不知情的人不知道会怎么看她,一定以为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也只有许云起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栾青林都不太清楚。 但是,许云起并不打算把这件事破。 “自古以来都是夫唱妇随,哪有妇唱夫随的道理?”这个时候,久不发方的张全出话来,在这些人中,他到底还是年纪最大的,又是村长,所以出话来还算是有些重量。 祁东也道:“是呀,老婆,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下有什么意思?要不我让你作第三?”他是得了便宜又在卖乖。 但是,栾青林却不快地道:“你们夫妻两个让个什么?当老这里是在卖东西吗?还讨价还价?” 许云起楞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栾青林在骂人,而且他骂人的时候,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很有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祁东和林花也怔了怔,看来,他们两个被栾青林烦了,当下都闭上了嘴。 栾青林等了一下,见两个人没有答话,这才继续道:“我这里是要看本事的,祁东比林花的本事强,自然他是第三把交椅,林花第四把,不许再争!” “诺!”祁东和林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应,分别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座。 “至于第五把交椅嘛!” 栾青林看向了许八郎,这个时候,许八郎把自己的胸膛挺得老高,他知道这个姐夫是要提拔自己了。 果然,栾青林一指许八郎,道:“我这个舅,他坐第五把交椅!” 秦虎与刘贺又是一咧嘴,却也没有办法,的确,如今这个太平山寨以栾青林最厉害,他怎么就怎么是。换作谁,也会使用自己信任的人,毕竟秦虎和刘贺,都不可能得到栾青林的信任。 许八郎迈着方步,人模鬼样地坐到了第五把交椅,他把自己的头抬得老高,就好像是一个英雄。 直到这个时候,栾青林的目光才投到了秦虎的身上。 “第六把交椅是秦虎的!” “诺!” 秦虎恭敬地回答着,心翼翼地在许八郎下首的一把椅上坐定,然后把目光投向刘贺,不知道栾青林会让这个狗头军师坐第几把交椅。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3章 排座(三) 第43章 排座(三) “刘军师!”栾青林声音十分和蔼地叫道。 刘贺怔了一下,还是站出身来,对着栾青林一躬身,道:“在!” “你还是我们太平寨的军师,就不用排座次了!” “诺!”刘贺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看看也没有人再可以分封,栾青林转头看向许云起,仿佛是在等着她发布命令一样。 许云起想了一下,对着还站在厅中的张全道:“亲家翁,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东村去,跟大家道一声平安,我们明天会把另三个村里的村长和里长叫过来,大家一起开个会,众所欲言,讨论一下我们太平寨的发展问题!” “诺!”张全答应一声,心下里十分高兴,这才先行告辞退了出去。 许云起这才又看着刘贺,道:“刘军师,还要麻烦你一下,可否将我们寨里的情况都一?” “那是自然!”刘贺忙应答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漂亮的寨主夫人,如今其实才是太平山寨真正的头领,栾青林根本是要看她的眼色行事的。 可是,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守在前山当值二秃忽然跑了回来,向他们报告着,怀州知州夏回晨派了一个人过来,有要事与寨主相商。 “怀州知州夏回晨?”栾青林愣住了。 许云起转头看着他,分明可以确认,栾青林是认识这个人的。 “他派人来做什么?”栾青林当先地问道。 “他只有要事要见刘寨主,并未是什么事!”二秃回答着。 栾青林想了想,又转头看着许云起。 许云起道:“你去告诉那个来人,若是他只为了找刘三刀,就刘三刀已死;他若是想要过来拜山的话,你可以带他先往偏厅去等候。” “诺!”二秃答应着,退了下去。 “刘军师!”许云起叫道。 “在!”刘贺连忙回答。 “刘三刀与怀州夏回晨也有勾结吗?”许云起问道。 刘贺忙摇着头:“我们太平寨与怀州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刘三刀与不认得夏回晨!” “如此来,夏回晨过来,应该是拜山的!”许云起肯定地道。 “是呀!”栾青林道:“刘三刀裹胁一万多的难民到太平寨里来,便是夏回晨想要装作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许云起也点着头。 栾青林问道:“夫人猜猜看,夏回晨派人过来所谓何事呢?” 知道栾青林是在考问自己,许云起微微一笑,道:“不外乎三个目的!” “哪三个?” “其一,是招安!” 此话一出,刘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容来,他在太平山寨五年,每一天都在盼忘着能够得到朝廷的招安。 “其二,是威胁,要人!” “这又怎么讲?”栾青林问。 许云起道:“这其实就是先礼后兵,他们要的当然是被刘三刀裹胁走的难民,可能他们最想要的却是你和我!” 栾青林马上明白了什么,微微点着头。 “那么第三个目的是什么?”栾青林又问。 “刺探一下太平山寨里的情况,然后他们再确定是文着来,还是武着来!” “嗯!”栾青林点着头:“还是夫人才思敏捷,一下就想到他们的目的。” 厅中的人们,看着听着这对夫妻之间一问一答的双簧表演,却又面面相觑,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害怕栾青林的武艺,如今看来,许云起的智谋只在刘军师之上,不在刘军师之下,以后她才有可能会成为太平山寨真正的谋主。 正之时,二秃又跑了进来,向他们报告着:“那使者听刘三刀已死,便要拜见新任的栾寨主。” “果然是来拜山的!”栾青林点着头,道:“你将他带到偏厅没有?” “已经带到了偏厅!” “好,你下去吧!”栾青林打发走了二秃,对着厅中的众人道:“大家先回去休息,今天只是我们的一个新的开始,而且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在我的带领之下,我们太平山寨只会越来越好,最少要比刘三刀的时候强盛许多!” “诺!”众人一起应答,向着厅上行礼之后,陆续走出了聚义厅。 “刘军师,我们一起去会一会怀州来的使者!”栾青林叫住了试图离去的刘贺。 “诺!”刘贺只得答应。 看着栾青林和刘贺往偏厅走去,祁东和林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当然知道夏回晨派来的人是干什么的,而此时,他们正需要一个能够给尉迟义传信的信使。 祁东和林花的表情,没有逃过许云起的眼睛,她与林花认识有三年,猜也可以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 夏回晨的使者在与栾青林和刘贺交谈之后,便离开了,是许八郎将他送出太平山寨的。 栾青林和许云起已然住到了山寨最中心点阔绰的飞龙堂。 这里原本是刘三刀的住所,有三重院,最里面的院里还建着一座飞檐斗拱的两层楼,名曰乱花楼,是刘三刀风流快活的地方,楼里曾关着十多个被他糟践过的妇女。 此时,乱花楼里的妇女都被许云起放归回了各自的村中,飞龙堂里只留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帮着照带她的两个孩。许云起嫌乱花楼名字不好听,所以改名叫作青云楼,用了栾青林和许云起两个人的中间字。 这个老妇人叫作李妈,原本就是飞龙堂里的管家婆,因为做的饭菜比较好吃,而且很会持家,所以才被刘三刀留了下来。 李妈是河东人,年轻时被抢上山来,嫁给了其中的一个山贼,如今李妈的儿和女婿就在这个太平寨里。 飞龙堂的地方很大,栾青林与许云起带着孩住在后院的青云楼,许八郎与张玉梅夫妻两个被栾青林安排着住在了中间的院里,空了的第一重院,正好当作会客室和客房。 虽然祁东和林花也住进了太平山寨中,却是住在飞龙堂旁边的一所院里,不管怎么,这总比住在窝棚里要强了许多。但是这两个人还有些不满意,他们希望也住进飞龙堂,栾青林当然不同意。 对于两个人来,康王的命令其中有一条是不允许许七被任何男人碰身。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力量杀掉栾青林,再栾青林与许七在那个的窝棚里都挤住了那么久,只怕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他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他们曾想着能够将许七的腿打断,然后将她和两个孩一起带回去交差,但是在刘三刀作寨主的时候,他们是无法通过横在谷口的山寨;如今,栾青林当了寨主,又与许七几乎形影不离,他们便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了。 在祁东和林花绞尽脑汁想要对付栾青林之际,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许云起和栾青林,也在想办法来对付他们两个人。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4章 排座(四) 第44章 排座(四) 入夜,忙了一天的栾青林终于回到了飞龙堂的青云楼,踩着楼板来到楼上的时候,看到许云起已然将两个孩哄得睡觉了,放下了蚊帐,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光发着愣。 “是在等我吗?”栾青林来到了许云起的身边,轻柔地问着她。 许云起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拉过了一张凳,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灯光下,看着许云起美丽的面孔,虽然未施一点儿的脂粉,但是栾青林还是觉得她美若天仙,心里头立时有一种痒痒的情愫,恨不能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永远也不放开。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如果他真得这么做了,那么他在许云起的心里头,将会是又一个恶魔,跟尉迟义几无区别。只怕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了。 “夏回晨的使者都了些什么?”许云起问道。 “果然如你猜得一般!”栾青林道:“他是来谈招安的!” “招安?”虽然有了预感,许云起还是怔了一下,不由得骂了出来:“尉迟义果然好手段,如果刘三刀还活着,那么这的确很诱惑人!” “你认为这是尉迟义的手段?”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 “尉迟义是冲着我和孩来的!”许云起道:“他肯定身陷在北地与契丹人的纠缠中,否则,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让怀州知州过来招安,是他的无奈之举。若由着他的禀性,定然会踏平整个太平山寨!” 栾青林默然无语,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尉迟义是冲着他来的,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如此来,这个太平寨也没办法呆下去了!”栾青林有些失望。 许云起点了点头,却又道:“也不尽然!” “此话怎讲?” 许云起道:“尉迟义要想从北地脱身,只怕没有一年半载的,很难!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个空当,好好经营一番,未必不能守住太平寨!” “太平寨的确易守难攻,但是太平寨的兵力有限,还不满三千,而且都是些山贼,根本无法与正规的官兵相匹敌,如何来守?” “只要我们利用地利之便,因势利导,三千人马也可抵得三万,甚至于十万兵!”许云起信心十足。 栾青林诧异地望着这个女人,怀疑起来。 许云起知道他不信,笑道:“三公,如今你我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被大楚国通缉,与尉迟家有灭门之仇,除了北汉和契丹,根本无处可去!便是你去了北汉,也不过是个客卿身份,无兵无权,怎么可能报得了家仇呢?” “我不会去北汉的!” “是呀!”许云起接着道:“北汉势弱,如果尉迟义在北地稳住了契丹人,那么转头攻灭北汉,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你跑到那里去,也无济于事!只有去契丹或者西夏。但是契丹和西夏可是外族,你到了那里不可能得到他们的重用,而且他们对我们汉人向来猜忌,便是你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呢?” 栾青林再一次无语。 “还有!”许云起道:“如果你真得跑去为契丹人效力,肯定会被人骂作汉奸,所有的汉人都会羞于与你为伍了!” “我可以去金刀寨!”栾青林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金刀寨有多少兵马?”许云起问。 “两万兵马!” “一个山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马?”许云起有些奇怪。 栾青林道:“那些人原本是前朝的遗民,大楚立国也不过几十年,他们是在亡国之后逃到那里安生的,那边夹在大楚与契丹之间,最盛的时候曾有过五万多的兵马。” “难怪你们颜家会被人诬告谋反,原来与朝廷痛恨的金刀寨有关系。”许云起恍然大悟。 栾青林没有作声,他不想多作解释。 许云起接着道:“你可以逃往金刀寨,但是两万寨兵又能如何呢?便是尉迟义不去剿灭你们,只怕契丹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也不见得!”栾青林道:“不管是大楚,还是契丹,都曾深入太行山去进剿过金刀寨,但最终还是铩羽而归!” “就算金刀寨有一定的实力,那也是别人的兵,你又怎么作得了主?” 栾青林默然,许云起得正中了他的心事。 看看栾青林的表情,许云起知道自己已经将他动了,站起身来,望着外面星光璀璨的夜空,悠悠地道: “我向来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如今你的手里有一个太平寨,虽然人少势微,但不是不能发展壮大,大楚国风雨飘摇,流民四起,而北汉和契丹又战争频仍,民不聊生;西北的夏国崛起,四处征伐,整个神州一片的萧瑟。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能够在这里建立一方净土,定然可以吸引无数的流民过来,到时莫一万两万的兵马,便是十万八万也可以招得!” 栾青林吃惊地望着许云起,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原来,她的野心并不比自己,甚至于比他还要大。 “得容易,但是太平寨能不能发展起来,还是个未知数呢!”栾青林十分得冷静:“就像是你刚才所言,一旦尉迟义腾出手来,第一个就会跑来把太平寨灭掉!” “我刚才也了,他不会那么快就过来的!”许云起肯定着:“如果你相信我,一年之后,我们一定可以强大起来,不怕尉迟义的围剿!” “一年?” “对!就一年的时间!”许云起恳求着:“我希望你能够陪我一年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太平寨!” 栾青林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答应。 按照他的想法,如今太平寨已经稳定下来,他是想要为大家谋取一个好的归宿。既然怀州知州夏回晨过来招安,那就再好不过,投靠大楚朝廷,总比一直当山贼要强的多。 他准备接受夏回晨的招安,让刘贺负责所有的细节问题,然后他便离开这里,前往金刀寨。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招安的话,许云起是肯定不会留在太平寨的。 他想要给许云起两个选择,要么由他护送着这一家五口人前往晋阳;要么跟随他一起去金刀寨。 只是,栾青林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许云起就好像是知道了一样,封住了他的嘴。 反而是许云起给他指出了一条路:那就是死守太平寨,努力发展自己。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5章 排座(五) 第45章 排座(五) 见到栾青林一直默不作声,许云起知道他的所想。 “如果我们立不下脚跟来,那么就只能永远的逃亡。” “刚才我也讲了,你和我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被尉迟家逼到绝路上来的。” “不过,我的处境应该比你要好很多,就算我被尉迟义抓到,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坏不过被他打断腿!” “可是你不一样,他要杀你的头!” …… 许云起的话,淡淡的,却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割得栾青林已然遍体淋伤。 在痛不欲生之中,栾青林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他道。 许云起这才露出了一张无邪的笑意来,她真得很害怕,怕栾青林一走了之。 因为她非常清楚,栾青林如果真得离开了自己,那么就没有人能够保护得了她和她的孩。她们将很快地落入到祁东与林花的手中,再一次成为尉迟义的玩物! 看着许云起终于笑了起来,栾青林不由得一呆,但是理智却又让他感到自己是上了一个贼船。 “也许,我的这个决定,会令我身败名裂!”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从栾青林阴晴不定的面色,许云起已然猜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到时候,你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欣慰!”许云起道。 栾青林再一次转头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首诗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许云起一愣,蓦然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栾青林分明是在向她明,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是为了陪她! ************* 许云起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你知道为什么尉迟义对我念念不忘,舍不得放手吗?” 栾青林眉毛轻挑,嘴唇微动,想要冲口而出:“因为你的美貌!”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想,既然许云起这么问他,定然不是会如此简单的理由。 见栾青林没有出声,许云起道:“比我美貌的女人有很多,但是他独独看上我,那是因为他的胜利,背后有我的帮助!” “哦?”栾青林有些不敢相信。 在大楚国,甚至于契丹国,谁都知道尉迟义是战神,他几乎是战无不克的。 许云起并不想让他猜测,继续道:“你也许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破解契丹人的铁骑兵,那是因为我替他出的主意!” “你出的主意?”栾青林的眼睛瞪得老大。 尉迟义最出名的一场战斗,是在北地铁龙城,在野战中以两万步兵,竟然破了契丹人的三万铁骑兵。 那一战,是在十分广阔的平原地带进行的,尉迟义以两万步兵押阵缓退,引诱着随后追击而来的契丹三万铁骑兵将其包围。 任谁都知道步兵遇到骑兵之后的结果,更何况在兵力上还差了一万有余。 但是,尉迟义不慌不忙,先用辎重车队围成了几个可攻可守的圆形堡垒,其后是整齐列队的重甲长枪兵,长枪兵后安排的是手举大盾的刀手,在刀手之后,又是排布整齐的弓弩兵。 这样的阵设并没有引起契丹铁骑兵的在意,他们按往常一样冲击过来,马上遭遇了圆阵中楚军弓弩部队的打击。 但是还是有铁骑兵冲过来,他们先是一番骑射,却都被刀手的大盾挡在了外面,等他们冲到阵形之前,却又碍于辎重车的阻挡,无法前行。 而这个时候,楚军的长枪兵适时的捅出长枪来,将围在阵形周围的铁骑兵的马和骑手刺下,即便有铁骑兵能够冲破辎重车,进入到阵中,也会被刀手砍翻在地。 在铁骑兵纠缠这些步兵的时候,尉迟义安排的两路楚军轻骑兵适时出现,虽然只有五千余骑,只几个回合的冲杀,在两面夹击之下,便令三万契丹铁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你是铁龙城一战,是你在尉迟义的幕后筹划的?”栾青林不由得又问了一句。 许云起笑笑,道:“那一战之前,尉迟义一直苦于无法破解契丹人的铁骑兵,我只是告诉他如何可以打败那些铁骑兵。至于铁龙城的作战战术,那是尉迟义自己想出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铁骑兵的破解之法?” 许云起故作神秘:“因为我就是知道!” 她着这话,心下里却一阵汗颜,这应该要归功于她对历史的喜爱。以步破骑,她所采用的不过是李陵破匈奴的车阵和岳飞破拐马的枪阵相结合而已。 栾青林看着许云起的目光,更加得好奇起来,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有很多的秘。 许云起接着道:“我还有很多的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不过,这些东西我曾有意无意地向尉迟义透露过,所以他对我舍不得的真正原因,是我的才!” “秘密武器?” “对!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肯定能够将之研究出来,到那时,太平寨可以天下无敌!” 许云起得十分自豪,在她看来,以她之前工科博士的水平,别是弩炮这种武器,便是机关枪,也能够很快得搞出来。 栾青林哭笑不得,他发现这个女人不仅美丽多智,而且还很会吹牛,并且吹牛的时候,那种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的表情,才是他觉得最喜欢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6章 招安(一) 第46章 招安(一) “今天夏回晨的使者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 到这个时候,许云起郑重了起来。 栾青林道:“还能是什么,自然就是谈招安的事情。” “是什么样的条件?” “只要我们接受招安,那么我们整个太平寨都可以接受朝廷的帮助。他们免除我们太平寨三年的赋税,还会给我们提供粮食、种、耕牛、铁器以及所有我们需要的生活物品。” “这个条件不错!”许云起道:“他们没有谈及你和这些头领的问题吗?” “当然谈了!”栾青林道:“我这个寨主可以被朝廷封为六品校尉,寨里所有的兵都能够编入到怀州厢军里去,而且是独立成军,由我来充当团练使,下面的各位兄弟也按寨中职务的大,以各种职位以待!” “看来,夏回晨的确很有诚意!”许云起道。 栾青林发出一声冷笑来:“他当然有诚意,这种招安一般都是先满足够你的胃口,等你真得被招安了,那么就会被他们个个击破,到最终会变成秋后算帐!” 许云起看着栾青林,可以知道,他对这种事情很有以验,也或许他自己当初在军中之时,就做过不止一回这样的事吧?当然,那个时候,他代表的是朝廷。 “可是,你好像不是愿意呀?”许云起问。 栾青林苦笑着:“我那时是想要带着你一起离开太平寨,所以也没有拒绝。当头领的失去了手里的兵,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过,那些兵或者百姓却不一样,朝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相反,当兵还会有粮吃,有军饷可以领,比作山贼要强了许多。” 许云起默然了,栾青林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很难得的能替他人着想的君,这样的男人跟尉迟义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下,一个是地下。 栾青林哪里知道许云起在想些什么,他见许云起不话,又道:“你放心,我也虽然有此意,但是并没有完全答应那个使者。我跟他,如果真得要招安我们,应该让夏回晨亲自来谈,对别人我们不放心!” 许云起点了点头。看来,栾青林果然老道,这种招安的事情,当然要把真得做得了主的人找过来,一个使者,毕竟只是一个传话筒而已。 “你好像认识夏回晨呀?”许云起问道,当初她观察到栾青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曾有过一丝的光亮。 “是!我跟他都曾在大儒司马长生门下学习过!”栾青林点着头。 “司马长生?”许云起有些惊讶,他依稀记得,尉迟义也曾是司马长生的学生。 栾青林看了一眼许云起,对于她的表情已然是在意料之中了,司马长生,那是大楚国最有名的大学士,很多的人都以能够拜在他的门下而自豪。 “夏回晨是大楚国难得的一位好官,他到怀州来以前,怀州是盗匪横行,他到怀州三年,那些盗匪都远遁太行山中,百姓也安居乐业;怀州与北汉的泽州相邻,原来是怀州民往泽州跑,如今却是泽州民往怀州跑,若不是北汉在两州交界处建了一座关口,只怕泽州民都跑光了。” “就算夏回晨是个好官,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许云起反问着他:“不要忘记了,他也是大楚国的官吏,如果他知道此时太平寨的寨主已经不是刘三刀,而是颜家三公,你认为他还会跟你谈招安吗?” “是呀!”栾青林道:“所以,我才决定在夏回晨到来之前,离开太平寨。不过,如今既然不想被招安了,他来不来的,我也不怕了!” “招实谈判还是要谈的!”许云起道。 栾青林一怔,疑惑地侧目看着她。 许云起道:“兵不厌诈,我们如今实力不够,自然不能跟大楚国对着干,虽然尉迟义如今是在北地对抗契丹人,还脱不开身,但是却难保他会命令别人领着一群厢军来攻打我们。我们并不怕他们的攻击,但是这种骚扰还是越少越好,我们才可能趁此机会发展壮大。何况我还想让夏知州能够为我们提供些种和耕牛呢!” 栾青林笑道:“你想得不错,但是这种表里不一、一套,做一套的办法,只怕在夏回晨那里行不通,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骗他一回两回,不可能骗他三回四回的!” “能骗一回是一回吧!”许云起却无所谓。 “看来,等夏回晨来的时候,应该是你去出马跟他谈判的时候。” “那是当然,我们不能让他发现你这个寨主就是逃犯颜三公!”许云起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今日与那使者会谈的时候,他不会已经认出你来了吧?” 颜毅的画像在很多地方的城门口处都张贴过,难免被许多人看到。 栾青林笑道:“我还没有那么笨,在见那个使者的时候,可是带着面具的。” “你带着面具,难道他不怀疑?” “呵呵,还好,刘军师向他解释,我在效法兰陵王,因为我长得太帅了,所以为了不影响士气,我出战的时候一直带着面具!”到这里的时候,他不免有些得意,的确,他的相貌在这里也是少有的英俊。 许云起也笑了起来,不可否认,栾青林的确是一个美男,但是比起尉迟义来,还是少了一点点的儒雅,要是相貌的话,尉迟义被称为大楚四大美男之首,自是很有道理的。 颜毅也是大楚四大美男之一,却屈居于尉迟义之下。 与第一美男朝夕相处了七年之久,许云起已然对相貌好看的其他男人不过敏了。 “那使者去的时候,没有什么时候再来吗?”许云起问。 栾青林道:“他也无法确定,毕竟只是一个传话的,到底夏回晨答不答应来,还要等他回去之后,由夏回晨自己作出决定。” “好吧!此事也急不得!”许云起道:“我们这里还是要抓紧时间作几件事情,先要操演兵马,然后组织百姓种地建房;毕竟这是上万的人要生活,要吃饭,需要大家从长计议。” 栾青林也点着头,这一点儿,此时他是与许云起的思想相通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7章 招安(二) 第47章 招安(二) “还有一件最为急迫的事情,如今必须要做了!”许云起忽然道。 “什么事?”栾青林忙问道。 许云起从身上掏出了一纸条来,递给了栾青林。 栾青林接过纸条,打开来,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渐渐地起了怒容,一直到将这张纸看完,他一把将之揉成了一团,不由得骂道:“这两个家伙,真是吃里爬外,看我不把他们收拾痛了!” 着,站起身来就要转身下楼去。 “等下!”许云起叫住了他。 栾青林重新坐下来。 许云起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祁东和林花是被尉迟义派来监视我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你离开我的原因。如果你真得离开了我,那么,我和两个孩一定会落在他们的手中。”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跟你寸步不离。”这个时候,栾青林倒是有明正言顺的借口,便是与许云起住在一起,也是可以解释的。 “呵呵,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尉迟义的走狗,所以也不上是吃里爬外!” “你想要怎么来处理这件事呢?”栾青林问道。他看着许云起眯起的双眼,分明是有了什么主意。 许云起道:“这张纸是我让八郎在送使者离去的时候,从那个使者的身上搜出来的。当时使者也十分尴尬,一再解释是我们寨上的一个头领让他带出去交送河内郡都统的。” “河内郡都统?”栾青林一愣:“河内郡什么时候有都统了?” 许云起道:“这是尉迟义从孟州离去的时候,新设的一个军职,负责统领河内五个州府的厢军,他的目的肯定是针对我们太平山寨的!” “那个都统是谁?” “金崎!” “他?”栾青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金崎可是尉迟义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不仅相貌英俊,更主要的是他有将帅之才!”许云起告诉着栾青林,生怕他不知道这个人。 “我知道他!”栾青林道,想了一下,又道:“这也没什么,金崎能够调动的兵马最多也只有一万,还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厢军,尉迟义指着他们过来攻破太平寨,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如果祁东和林花真得在里面作内应,呵呵,太平寨不攻自破!”许云起提醒着他。 听着这话,栾青林不由得浑身发冷,还是庆幸地道:“还好,你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他着,把手里的张条又展开来,冷笑一声,道:“哼,还想要约着金崎在七天后的晚上偷袭太平寨,真当我们是傻吗?” “是呀,七天后正是三十,天上连月亮也没有,正是偷袭的好时光!”许云起道:“其实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不定可以把金崎抓到!” “将计就计?”栾青林双是一怔。 “对!”许云起道:“如今我们要作两手准备,一边跟夏回晨谈判周旋,一边暗中备战。如果金崎接到了祁东传出去的情报,必定会带兵来偷袭。他知道我们的兵力不到三千,所以也必定不会带太多的兵马过来,多了怕暴露行踪,少了又怕无法威慑,所以应该也会在三千人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五千人马!” “你是要吃掉这几千人?” “当然!”许云起道:“如果我们能够吃掉这些人,有很多好处,可以以此为要挟,与夏回晨提高价码;还可以把这些俘虏当成不要钱的劳力来为我们干活;等着他们出赎金来赎人。” “呵呵,你的野心不哟!”栾青林笑道,却又摇着头:“可惜,那个使者没有把这个纸条带走,金崎并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 许云起道:“当时,我也想过让那个使者重新把纸条带走,但是却也知道,如果真得这么一来,那个使者都可以猜出我们的目的了。所以想了想,还是觉得与其让那个使者把纸条带给金崎,不如我们直接找个人,给他送过去?” “是呀!”许云起笑道:“就是祁东和林花在太平寨的心腹,乘着外出办事的时候,给他送情报的。” 栾青林想了想,笑了起来:“不错,云,你知道吗?你比诸葛亮还要厉害!” “不要这么夸我!”许云起道:“这也就是计划,真得实施起来,还有很多细节,到时我们再仔细商量!” 栾青林点着头,大的计划定下来,再弄细枝末节就好多了。 “祁东和林花怎么处理?”栾青林问道。 许云起道:“只要你坐值在这里,他们两个人就闹不出花样来,我已经让八郎盯紧了他们两个,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能够知道!” “我总是觉得身边放着这么两个二货,有些不踏实。就算是我们解决了金崎,这两个人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跟那些俘虏一并处理了!”许云起道:“难道你对他们两个还生出感情来了吗?” 栾青林笑了笑,没有答话。 的确,这些日相处下来,他和祁东之间不知不觉得变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祁东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如果不是林花在时时地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份,他或许真得把自己当成了许家的人了。 两个人又谈了些别的问题,尤其是对于太平寨的憧憬,许云起有很多的想法,当她真得一条条跟栾青林出来的时候,栾青林却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 不过,出于对许云起的爱慕,便是觉得许云起的话不可信,栾青林也不会当场指出来,而是含情脉脉地听着她讲完,单单从这一点上来,许云起便觉得他比尉迟义绅士了许多。 当初许云起与尉迟义在一起的时候,也谈过自己的梦想,但是尉迟义只当她是一个女人的天方夜谭,甚至于当场打断她的话,不愿意听她的奇思妙想。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栾青林才离开青云楼的二楼,到楼下去就寝。 许云起知道,栾青林之所以久久不愿意离去的原因,就是想让她对自己进行挽留。他是想与许云起同床共枕,就像是前些日,他们一起住在窝棚里一样。 但是,许云起却十分害怕,生怕自己会像当初住在窝棚里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掉了自己。 其实,许云起也知道,如今他们在众人的面前就是夫妻,便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分居楼上楼下,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肯定也是在行周公之礼的。 尤其是每天早上,当她和栾青林一起从窝棚里走出来的时候,祁东和林花看着她的眼神,分明觉得她就是一个荡*妇。 她不在乎祁东和林花的态度,反正她已经离开了尉迟义,离开了尉迟家,以后了也不打算再回去。 她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孤独一生吧?她还是要嫁人的,还是要去找寻自己后半身的幸福,不管以后自己的那一半是谁,她都希望可以如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相亲相爱,夫唱妇随,相夫教,为自己而活,有自己的人生。 不过,就她心底的感觉而言,栾青林!不,应该是颜家三公颜毅,还真得是她不错的选择!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8章 招安(三) 第48章 招安(三) 第二天,按照原定的计划,四个村的村长和里长齐齐地会集到了山寨里,由许云起亲自主持着,大家一起讨论太平寨以后的发展和生活。 这些与许云起一起过来的难民们,对于太平山寨突然的变故都感到惊恐,不过,惊恐之余,又感到了大幸。因为他们知道,如今的太平山寨的寨主,其实是跟他们一起被刘三刀虏进来的,大家都是相同际遇的人。 “如今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园!”许云起这样地告诉着大家:“所以,以后我们只为我们自己努力,不为别人生活。我们不用交赋,不用交税,能够生产出多少东西,都是我们自己的,谁也拿不去!” 许云起的承诺,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群情激奋,他们知道许云起的话就是寨主的话,因为他们是夫妻,而且栾寨主是非常听信自己妻的话的。 眼见着夏天就要过去了,所以如今对于这些百姓们来,当务之急还是垦荒种豆,房的问题也可以往后推一推。 “冬天的时候,我们还要兴修水利,利用太平河,建一个水库,然后引水种稻,那样到秋收时,我们就可以有米吃了!”许云起为大家作出长久的规划来。 “种稻?”西村的村长王长庆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咱们这里也能种稻吗?” “当然可以种!”许云起道:“稻的产量比麦多很多,如果我们种的好的话,还可以一年收两季!” “这怎么可能?”南村的村长邢老金也不相信地叫道。 “这当然可能!”许云起肯定地道。 在那一世,她也是农民出身,家里就是种稻谷的,当初为了能够多出稻,她还专门乘着暑假的时候,到农技站学过很多种稻谷的知识。只是因为后来考上大学,却是学了工科,自然将种田的事丢到了一边。不过,那毕竟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扎了根,只要是学过,就无法忘记。 下面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许云起也不多作解释,笑了笑,道:“大家放心,我能够种出来就能够种出来,咱们沿河那边的土地都很肥沃,全是黑土地,就是种稻用的!” “黑土地?”北村的村长钱贵叫道:“我们那边靠山的地方都是黑土地,连石头都是黑的,边草都不长,怎么可能种得出东西来呢?” 许云起一愣,忙问道:“北村靠山也有黑土?” “是呀!”钱贵道:“我们本来想在那里开出一块地来种芝麻,哪里知道一揪挖下去全是黑的,那些石头也是黑的,不过,用手一捏,有的石头就碎了!里面还有好像树叶一样的花纹。” “煤!”许云起一下兴奋了起来:“那是煤呀!” “煤?”对于这种东西,除非是冶铁匠出身,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根本就没有听过。 “对!那可是极好的燃料呀!”许云起道:“以后我们不要再去砍山上的树来生火作饭,有煤的话,当然是烧煤了!” “烧煤?” “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许云起当机作着决定。 “呵呵,你们北村产黑土黑石头,我们南村的山上,净是红土红石头!”邢老金告诉着大家。 “红土?”许云起有些奇怪,北方的山上多是岩石,土质也以灰色和褐色为多,只有南方的山上,才会有大片大片的红土。 “你们北村那里是黑土黑石头,南村那里有红土红石头,我们西村的山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不过,白石头特别多,而且很多白石头还特别好看!”西村的王长庆笑着告诉大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回头我也过去看看你们山上都有些什么吧!”许云起决定着。 张全道:“咱们东村的东山上没有那么多的新奇,不过,东山上的树多呀,而且很多是参天大树,以后盖房,找个岭、找个梁的,应该没有问题了。” 在许云起与各位村长、里长开会的时候,栾青林和几个头领,以及军师刘贺都坐在边上,只是这一场讨论会,他们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他们这些人对于种田种地,皆是生手,却也知道,许云起让大家所讨论的事情,的确是关乎着整个山寨以后的生存。 看看讨论得已经差不多了,许云起起身来,又给大家鼓励了一番,便将这些村长和里长放回,让他们按照东村的模式,进行集体规模生产,以便尽快地完成开地的开荒与垦种。 到下午的时候,许云起迫不及待的带着许八郎骑着马赶往北村,在村长钱贵的带领之下,他们来到了北山脚下,果然看到了一片裸露在外的黑土和黑石头,许云起跳下马,俯下身去抓起一把黑土看了看,已然认出来,不是煤又是什么呢? 她不由得大喜,又让人沿着这块地向外挖去,黑土越翻越多,这一片的几十亩的地方,根本挖不到尽头;再往下挖的时候,那些黑土也越挖越厚,越挖越纯,这就是无法挖到底的大煤矿。 “太好了!这还是一个露天的煤矿呀!” 许云起高兴地叫着,果真是上天眷顾,给她送来了这么一个好开采的大煤矿。 她也知道,山西本来就是中国的煤炭基地,只是印象中,那还需要开坑挖洞,在这个没有探测技术的朝代里,她不可能知道哪座山有煤,哪座山上没有。 如今却不用再去费心地寻找了,现成的露天煤矿就在这里了,她只需要挖出来用。 许八郎还有些不解:“姐呀,你的这个煤,真得能烧起来吗?” “当然!”许云起答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对着北村的村长钱贵道:“钱村长,这片区域还需要你麻烦一下,煤这种东西,是极容易燃烧的,这里绝对不允许你们烧荒,否则真得把煤引着了,那么我们整个太平谷都会烧起来的!” “会有这么厉害?”他有些将信将疑。 “肯定有!”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49章 招安(四) 第49章 招安(四) 从北村出来,许云起本来还想要去西村看一看西山上的白石头,哪知道走到半路,便遇到了从寨里跑过来找她的一个喽啰,告诉她,寨主正等着她赶回寨里。 “出什么事了吗?”她不由得问道。 “螺蛳岭来人了!”喽啰告诉她。 螺蛳岭,那是黄三郎的地盘,黄三郎与刘三刀一起策划往孟州劫掠两万难民,这明黄三郎和刘三刀是穿一条裤的人,他派人到太平寨来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要替刘三刀报不平吗? 许云起无法猜测得出来,她知道,要是黄三郎真得兴兵来攻打太平寨,太平寨还真得就危险了。毕竟她和栾青林接手太平寨的时日太短,这些桀骜不驯的山贼们还没有完全被他们折服,谁又能料得他们中间,会不会有黄三郎的卧底、又或者是与黄三郎有私交的人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许云起和许八郎赶回到了太平寨。 在聚义厅旁边的偏厅里,栾青林坐在上首,刘贺在边上相陪,其下还坐着祁东与林花,在主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留着长须的男,这个男长相文雅,并不像是一个坏人。 当许云起和许八郎走进偏厅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她们。 栾青林指着许云起向来人作着介绍:“这是拙荆许云起,也是本寨的二当家!” 来人起身向许云起行礼,许云起也向他回礼。 栾青林又向许云起介绍着:“这位是螺蛳岭黄当家身边的军师吴书生吴先生!” 许云起觉得有些奇怪,书生可是一群人的称呼,这个姓吴的军师姓吴名书生,分明就是一个化名,难道黄三郎不知道吗?他的真实名字不可能叫这个的。 见过礼后,许云起在栾青林身边的位置上坐定,而许八郎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上。 “刘军师,你给二当家讲讲情况吧!”栾青林命令着刘贺。 刘贺看了眼吴书生,对着许云起道:“吴先生是代表黄寨主到我们太平寨来向栾大哥表示祝贺的,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太平寨换了寨主!” “只有这件事吗?”许云起问。 “当然,还有!”刘贺道:“吴先生同时也带来了黄寨主的一个口信,他们听闻我们被大楚朝廷招安,想知道我们的的确切想法!” “呵呵,黄寨主的消息好快呀!”许云起道:“昨天怀州的使者才走,黄寨主就得到了消息!” 吴书生嘿嘿笑道:“我们螺蛳岭跟太平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又互为倚靠,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好遮好掩的!” “是呀!”许云起道:“吴先生得不错,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一定要同进退!” “夫人得不错!”吴书生还是把她首先当成了栾青林的妻。 许云起也不想再过多纠缠于黄三郎在太平寨派驻卧底之事,当即对着他道:“虽然怀州派人过来与我们商谈招安之事,但那到底不过是一个使者,只是带了一个口信罢了!成不成的还不知道呢!还望吴先生回去跟黄寨主下,请他放心,我们绝不会丢下盟友,单独去与怀州谈的!” “听到夫人如此一,吴某也便放下心来了!”吴书生客气地着,又转头问着栾青林:“不知道栾寨主对招安有什么看法?” 栾青林动了动身,道:“招安嘛,不过是朝廷权宜之计,对大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到时若我等真得接受了招安,到头来肯定是鸡飞蛋打的局面,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性命丢掉!” 吴书生点着头,对着栾青林竖着大拇指:“栾寨主高见!我们黄寨主也是这种想法!” 许云起心中一动,问道:“难不成怀州也派人往螺蛳岭去招安了吗?” 吴书生摇头道:“怀州倒是没有,不过泽州倒是有人来了!” “北汉?”众人都为之一愣。 吴书生点着头:“前日泽州到我们螺蛳岭来了一位招讨大人,与我们黄寨主相谈甚欢,他答应只要我们投靠北汉,那么就可以担任泽州防御使之职,呵呵,这个职务可比怀州夏回晨能够给的职务高了很多!而且能够执掌军权,不知道栾寨主有没有意?” “原来北汉人也来招安了!”许云起笑道。 栾青林皱了下眉头,看着许云起,想了想,对着吴书生道:“看来,北汉的诚意要比大楚国高了许多,他们派了一位招讨大人过来招安,那夏回晨只派了一个使者,两相比较,还是北汉合适呀!” 祁东却突然插言:“北汉怎可与大楚相比?” “是呀!”林花也跟着道:“大楚可是大国,沃野千里,国境东到大海,西到昆仑;南至南海,北抵契丹,有民千千万,哪是北汉能比的?再,大楚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北汉迟早是要被大楚吞并的!” 吴书生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却摇了摇头,道:“大楚虽大,但是朝中不稳,外忧内患。外有契丹与西夏的联攻,内部民不聊生,蜀中、广南皆有义军揭竿而起,朝中又有尉迟家族把持军政大权,不定哪天就会翻了天,倾覆之下,安有完卵?” 祁东与林花对视了一眼,林花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大楚如何不堪,也要比北汉强了许多!” 吴书生摇了摇头,道:“国之强弱不在于国之大,而在于国之精神。北汉虽,但其国从上到下,军民团结一心,三次打败入侵的大楚军,又有契丹和西夏结为外援,国中尚有五十万兵马,若哪一朝大楚国内乱,不定可以乘势而下,打到开封呢!” 祁东和林花面面相觑,单就能言善辩来,他们与吴书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刘贺忙出来圆场,道:“无论是大楚,还是北汉,其实对我们来,不过是一个宿主,在我看来,只要是谁对我们好,给出的条件优厚,我们就可以投靠哪方,以利益取重!” 吴书生马上道:“刘军师所言及是!”着,又对着栾青林一抱拳:“如今看来,大楚国和北汉所开出来的条件,明显是北汉这边要高,不知道栾寨主是否有意呢?” 栾青林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许云起。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0章 招安(五) 第50章 招安(五) 许云起道:“吴先生,北汉人是应的黄寨主为泽州防御使,不知道我们栾寨主投过去,能给什么职位呢?” 吴书生捋着颌下的胡须笑了笑,道:“如果栾寨主愿意同往,那么副使之职定当是由栾寨主担任的!” 许云起与栾青林相视而笑,转头对着吴书生道:“那就麻烦先生回去跟黄寨主一声,我们太平寨的人不愿意屈于人下!” 吴书生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想着,黄三郎所言果然不差,栾青林的确不是甘为人下之人。他想了想,还是道:“其实在这里,大家都是明白人,明白人就不要再暗话了!” “先生此话怎讲?”许云起问道。 吴书生道:“栾寨主的身份,我们黄寨主已然知晓,如今栾寨主在大楚国根本没有容身之所,若真得投靠大楚,只怕到头来死无葬身之地。倒是北汉,应该是栾寨主唯一的选择!” “先生此言差矣!”许云起接口道:“我们的选择还有很多,大不了我们还有这个太平寨可以守。” “太平寨是可以守,但是又能守几时呢?” “能守几时是几时!”许云起淡淡地道:“如果黄寨主准备投靠北汉,到时还望能够看在曾与我们太平寨交盟的面上,到时在太平寨危难的时候,可以施以援手!” “呵呵,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吴书生道:“如果栾寨主真得不愿意在我们黄寨主手下做事,或许还有别的方法,比如我们可以跟北汉谈一谈,让栾寨主往别处去出任主将,如何?” “多谢先生的好意,也多谢黄寨主的好意!”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还是先走走自己的路,如果实在是走不通的时候,到时再向黄寨主和先生请教!” 吴书生知道今天的会谈不会再有结果,当下又客气一番,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才起身告辞。 栾青林让刘贺将他送出太平寨,等到刘贺返回时,所有的人还在偏厅里,没有离去。 “寨主真得不准备接受招安吗?”刘贺一脸得担忧。 不等栾青林开口,许云起便道:“招不招安的,还是要看情况,如果他们给出的条件合适,不妨招安;若是不然,那就算了!” 刘贺发出一声苦笑来:“北汉给黄三郎的条件的确很好,泽州防御使,那就是一方之主,而且还能掌一州的兵马;夏回晨的官职也不过是一州之长,哪能够给出多大的官呢?” 祁东道:“北汉让黄三郎当泽州防御使,是想要让他来替北汉卖命,抵挡大楚的兵锋!” 栾青林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也想为北汉卖命,替他们挡一挡尉迟义的兵锋,只是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祁东默然无语,他知道尉迟家与颜家的恩仇。 刘贺道:“这也不能怪北汉,如今我们太平寨的确不如螺蛳岭,他们兵强马壮,而我们却只有他们一半的兵力,任谁都会以他们为主导的!”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所以,要想得到别人的另眼相待,那么就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我相信,我们太平寨也一定不会比螺蛳岭差,以后北汉若是想要招安我们,非要他们拿出一郡之地来,否则免谈!” 众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相信这个寨主夫人的豪言,就只当她是在吹牛而已。 会议结束了,大家分头离去,但是许云起和栾青林却叫住了刘贺。 偏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刘贺不明所以地问道:“寨主,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栾青林点了点头,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看着许云起,道:“阿云,还是你来吧!” 许云起道:“适才听吴书生所言,黄三郎分明在我们太平寨里安插了细作,不然,他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 刘贺点着头,道:“这件事我也已经觉察到了,寨主放心,我一定会查出这个人来!” 许云起道:“不过,这也提醒给我们一件事,我们也要在各处建立自己的谍报络,随时知道外面的情况。” 刘贺道:“刘三刀在的时候,也曾在怀州、孟州、泽州和潞城设立过情报人员,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清楚那些难民的情况。只是如今这些天过去,这四处的人员还未知道寨中的变化,所以尚需联络。” “好,这件事就交与你负责,务必恢复这四处的情报来源。”栾青林以果决的态度命令着。 “诺!”刘贺应答。 对于栾青林,他有一种比对刘三刀还要多的畏惧。并不是因为栾青林比刘三刀厉害,而是因为在栾青林的面前,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崇敬感;虽然到现在为止,栾青林也没有对他过一句重话,但是,这就是一个很有威仪的霸者。 “还有,我们也要在黄三郎那里安排耳目,他虽然是我们的盟友,但是如今利益使然,我们也不能不防!”许云起告诉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刘贺道:“既然他们在我们这里安插耳目,那么我们也必须要到他们那里安插耳目。放心吧,这件事我还是能够力得到的!” 听到他这么一,栾青林和许云起这才相视一笑,知道他们的考验已然真正地来临了。 ********** 如今许云起和栾青林最信得过的人还是弟弟许八郎,也是因为许八郎的缘故,对于他的妻张玉梅一家,也便爱乌及乌了。 想来想去,许云起还是把张玉梅的大哥张玉龙找到了青云楼,让他去一趟孟州,将祁东写的信交给金崎。 “你只你是祁东派过去的,而且你是祁东最信任的属下,至于金将军问你的其他事情,你知道的就告诉他,不知道的就不知道!” 许云起告诉着张玉龙。 这个汉倒是有一些机智,他马上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问道:“我听黄三郎派人来要求我们跟他们归降北汉,难不成我们去联络孟州军,就是不愿意降北汉吗?” 许云起笑了笑,道:“张大哥,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如果金崎问起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告诉他!” “明白了!”张玉龙答应着,带着信离开青云楼,离开了太平寨,往孟州城去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1章 子煜(一) 第51章 煜(一) 栾青林有些担心地道:“我们就这么公开地给金崎送信,他会相信吗?” 许云起道:“外界的流言肯定已经风起,黄三郎要投靠北汉人,也已然瞒不过金崎的,他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着急的,如果我们太平寨也跟着黄三郎投靠北汉,那么他再想要攻寨,就是侵略,就是对北汉发动战争。我想,在大楚如今风雨飘摇的时候,北方与契丹之战还未有结果,南方又面临流民造反,他是不敢再挑起与北汉的战争的。” “听你这么一,我反而觉得我们应该去投靠北汉了!” 许云起摇着头:“我不想再屈人之下了,我想,你也不是愿意屈人之下的人!” 栾青林望着许云起,久久盯视着,微微笑了起来:“知道吗?我觉得你要是一个男的,我一定会跟你结拜兄弟的,你知道我的心,是如此得真切,就好像你是我一样!” 许云起也笑了笑,道:“我是女的,如今我们不是夫妻吗?” 栾青林一愣,忽然低下头,抱着她的身体,重重地吻向她的唇。 许云起躲避着,却如何也躲不开他猛烈的攻击,只能闭上眼睛任凭这个年青且厚实的唇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最后噙住了她的嘴。 这是一种成熟的带着浓烈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听着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分明是一种意乱情迷。她也已经动心了,很是享受着这种过程,身体也跟着不自觉地发起热来。她搂住了他的头,也同样还以他热烈的吻。 这一吻是如此得消魂,以至于许云起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嫁给我,我们作真正的夫妻,好吗?”栾青林在许云起的耳边喃喃低语着,同时也在轻吻着她的耳垂。 “唔!”许云起几乎就要答应这个请求,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忽然传来“哇!”地一声婴儿的大哭,一下便将许云起从幻梦中惊醒过来,她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栾青林的床上,而且就在她的身下。 她奋力地将栾青林从身上推落,已然是满面通红,从床上爬起来,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裙,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栾青林,此时,他正怀着一种惊诧的眼光,满面委屈地看着自己,活脱脱像一个被戏耍的孩。 楼上洛的哭声更加厉害了,想来他是在发脾气,因为他醒了这么半天,也没有人过去看他。 “对不起!”许云起了一声,逃也似地向楼上奔去。 望着那离去的倩影,栾青林只觉得自己的心痒痒的,恨不能再一次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刚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尤其是闻着她的体香,摸着她软软的身体,吻着她甜甜的唇,就只差一点儿,便可以重温旧梦了,可偏偏那个臭就醒了! 栾青林只能发出一声无奈得苦笑。 “爹爹,你和娘在做什么?”煜忽然从床后面钻了出来。 栾青林吓了一跳,刚才他太过心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孩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煜,你什么时候来的?”栾青林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煜抱在了怀里。 “我一直在呀!”煜道。 栾青林心下里一沉,暗骂着自己:“见鬼!你怎么这么不心,让这个毛孩看到了,这要是有一个敌人潜进来,只怕你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看到什么了?”栾青林问着。 “看到爹爹在亲娘亲!”童言无忌,有什么就什么。 自从许云起将栾青林认作是自己的丈夫之后,为了不引人怀疑,一直要求煜管栾青林叫“爹爹”,开始的时候,煜还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两个爹爹,却也不敢对母亲违拗,叫得时间长了,便也就习惯了。 便是栾青林如今听着煜这么叫他,也在不知觉中,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那种喜欢,在许云起的眼里看来,比尉迟义有过之无不及。 “爹爹是喜欢你娘,所以才会亲娘亲的!”栾青林哄着这个白得的儿。 “爹爹也喜欢我吗?”煜问道。 “当然喜欢!”栾青林毫不犹豫地答着。 “那爹爹也要亲我!”煜道。 “好!” 栾青林抱着煜便在他柔嫩的脸上亲了起来,微露的胡茬扎在煜的脸上,又酥又痒,逗得煜咯咯地笑个不停。 “爹爹,我要去河里划水,你带我去好不好?”煜恳求着,原来他跑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曾经缠着舅舅带他去,但是许八郎怕许云起骂,所以并没有答应。 栾青林想也不想,点着头,道:“好呀,那就让爹爹教你划水,呵呵,你可不知道,我的水性可是特别好的哟!” “太好了!”煜高兴地叫了起来:“爹爹要是教会我划水,张先和李林他们就再不敢笑话我了!” 张先和李林,是飞龙堂管家婆李妈的孙和外孙,一个四岁,一个五岁,倒是经常被李妈带来与煜一起玩耍。栾青林笑着,将煜背在自己的背上,出了门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2章 子煜(二) 第52章 煜(二) 时近傍晚,太平河边倒是成了太平寨最热闹的场所,由于天气炎热,在这个时候,许多人都来到河里洗澡。 此时的太平河是男人们的天下,他们都跑到河里泡着水,不过毕竟还是光天化日之下,除了一些没长大的孩是赤身裸体,成年人也知道穿着件裤头,将自己的羞处遮掩。 女人们并没有躲开,有的在河边洗着衣物,有的在河边给自己的孩洗着身,还有的站在水中将裙摆系在腰间,洗着头,或者用布沾着水擦洗自己浑身是汗的身体。当然,能到这河边浆洗的都是已经结过婚的妇女,那些未婚女是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的。 栾青林抱着煜来到河边的时候,看到祁东正在河里舒服地游着泳,太平河虽然不宽,河面也有五十余丈,能够有胆识游到河中间去的人并不多,河中间水流湍急,而且还有旋窝和暗流。不过,祁东算是一个个例吧,他胆大,水性也不错,此时就在河中间游过来。 林花站在河岸上,望着在水中游来游去的祁东,很是羡慕。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多,她肯定也会忍不住跳到河里,泡一个清凉。 栾青林的到来,立即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此时他是太平寨的寨主。 秦虎巴结一样得走过来,打着招呼:“大哥,你也来洗澡呀?” 栾青林看着秦虎从水中走出来,点着头,脱下衣衫和鞋裤,也如秦虎一般穿着个裤头,露出结实如虬龙的肌肉,上宽下窄的倒三角形的身材,显得十分健壮。 他跳到了水里,将抱在怀中赤身的煜也顺势放到水中,喜得煜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尖叫来。 秦虎看着栾青林肩膀上已然渐愈的伤口,不由得有些咋舌,那个疤痕很大,也触目惊心,宛如一块狰狞的兽脸。 “秦虎,你的孩呢?”栾青林一边托着煜头让他在水里游着,一边随口问着他,好像是在拉家常般得亲切。 秦虎扬了扬手,指了指左边河岸处:“他们在那边,跟我那婆娘在一起!” 栾青林顺手看去,果然在河边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站在水里,给两个五六岁的孩洗着澡,那两个孩一边洗着,一边打闹着,十分快乐。 “你去帮帮你老婆,别让你那孩淹着了!” “呵呵,不会的!”秦虎道:“那两个都是泥鳅,早就会划水了,淹也淹不死的!” “孩还是看住了!”栾青林告诫着。 “没事的!”秦虎虽然嘴里这么着,还是向着自己的老婆和孩走过去。 祁东已经游了过来,看到栾青林正在陪煜玩着水,挑衅地道:“老大,别看我打不过你,但是在水里可不怕你,咱们比一比怎么样?” 栾青林瞪了他了眼,问道:“比什么?” 祁东指着河的对岸:“咱们从这里一起游,到河对岸,然后再折回来,谁先到谁赢,怎么样?” 栾青林道:“你没看到我在忙吗?我在教我儿游泳呢!” “你的儿?”祁东的鼻差一点儿就要气歪了:“你别不要脸了!他可是康王的大公!” “他如今是我的儿!”栾青林告诉他,同时大声对着煜道:“煜,叫我一声!” “爹爹!”煜轻脆的童音分外悦耳。 祁东咬了咬嘴唇,气得恨不能给煜一个嘴巴,但是在栾青林的面前,他不敢造次,只能嘟囔着骂道:“真是认贼作父!” 栾青林不为所动,他转头反问着:“你如今不也是贼吗?” “我……”祁东一时语塞,却又昂起头来,大声地道:“老大,你比不比?”他是要让附近所有的人听到。 栾青林假装没有听到。 已然有人好奇地扯嗓在问了:“三哥要跟大哥比什么?” 为了表示尊重和亲密,在山寨里从刘三刀之前开始,喽啰们管大寨主称为大哥,二寨主称为二哥,如果是女的就叫作二姐。所以此时,栾青林是大家的大哥,祁东这个三头领,便成为了大家的三哥。 祁东笑着对大家道:“我要跟老大比划水,从这个河岸到那边,然后再回到这边来,看看谁快!” “老大,跟他比一比,别让他那么嚣张!”一个喽啰喊着。 “是呀!老大,你肯定能赢!”又一个道。 “比比看嘛,让兄弟们开开眼!”第三个道。 七嘴八舌的人太多了,栾青林知道今天要是真得不将祁东比下去,只怕以后一定会被他长时间的嚼舌了,而且这个时候也正是他征服人心的时候,如果这些喽啰知道自己的老大果然这么有能耐,那么对他便会更加服气了,这并不是一个坏事。 “好吧!”栾青林终于是答应了,他还是问着祁东:“要是我赢了你,怎么办?” “呵呵,你哪里能赢我呢?”祁东十分自信。 “我如果赢了你,你以后必须一心一意、毫无二心地听我的话,怎么样?”栾青林问道。 祁东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马上答应着:“好!就这么办。”着,又反问着他:“你若是输了呢?” 栾青林剑眉往上一挑,道:“我若是输了,这个太平寨大寨主的位置我就让给你,听凭你的吩咐!” “真得?”祁东的眼睛亮了起来。 “绝无虚言!” 祁东对着周围的众人高声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你们可要给我们作个见证!” “我们可以击掌为誓!”栾青林进一步激将着祁东。 “好!”祁东也一脸得兴奋,向栾青林挥出手去。 栾青林迎着他的巴掌拍下来,“啪”的一声,两个巴掌拍到一起,然后指头交叉握在一起,瞬间即开。 “林花!”祁东大声叫着。 “叫什么叫?”林花不满意地走过来。 “你看好大公,我要与老大比试!”祁东叮嘱着她。 栾青林想了想,虽然林花是与祁东一伙的人,肯定是要与自己作对的。但是,她也是康王的手下,绝对不会对煜有所伤害的,要她对煜的保护应该不比自己差。 想到这里,栾青林还是将煜从水里托出来,像提着一个湿淋淋地狗一样,递给了林花。 林花只得接过煜,也不管他身上还挂着水珠,便抱在怀里,好像以前那般经常抱着他上街一样,尽管煜不愿意,却如何也扭不过林花的手臂,只得认命。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3章 子煜(三) 第53章 煜(三) 此时,所有的人都把焦点放在了栾青林和祁东的比试上。 秦虎自告奋勇地为两个人充当着裁判,喝令一声,两个人同时跳到水里,快速地向对岸游过去。 栾青林之所以答应与祁东比试游泳,是因为刚才他看到了祁东游了一个来回,知道他的水平如何,所谓知己知彼,这是他有十足把握胜利的原因。 而祁东纯粹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意气在用事。他只知道自己,却不了解别人,用《孙兵法》的话来讲,叫作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 栾青林虽然对自己的水性很是自信,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横游太平河,并不知道河中间的水流情况,这是地利之失。 祁东已经游过了一次,这一次再游,便算是轻车熟路了,但是他毕竟体力有限,刚才游过一遭,体力肯定没有开始时充沛,这一进一出,反而变成了劣势。 一开始栾青林便冲到了前面,他的速度很快,这明他的体力很好,一会儿的功夫便拉下祁东有一丈开外。 到这个时候,祁东才后悔起来,他其实也可以游得和栾青林一样得快,但是体力的确没有栾青林好,想要咬牙追上去,却已然不及。 游到河中央的时候,水流湍急起来,栾青林的速度明显得减弱,祁东奋起直追,他对这段水流已然适应,所以追得也快,将要抵达对岸之时,栾青林也就比他快出两个人身而已。 调过头来,栾青林的体力也降了下来,祁东越追越勇,两个人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 再一次到得河中央,栾青林忽然变换了游戏的姿势,甩开双臂轮起来如同车轮一样转动着,轻易地便从中间的急流中穿过,一下便将祁东落下了老远。 这已然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了,人们在河边、在水里大声得欢呼着,那声音犹如在迎接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 许云起将洛再一次哄睡着了,李妈也回到了飞龙堂,她惦记着煜,便让李妈看护着洛,自己去找大儿回家。 刚才她听到了楼下煜缠着栾青林往河边去划水,很想要出声阻止,却又想着让那爷两个好好亲近亲近,相信栾青林那么大的人,如何也不会让煜淹着。 当许云起来到河边,正看到栾青林和祁东比赛游泳,人们热情高涨,栾青林已然超出了祁东很大一截的距离,第一个到达了河岸。 欢呼声冲天而起,喽啰们齐齐为这个新老大喝采,拍马屁的声音此起彼伏。 祁东也终于冲到了岸边,却累得趴在河岸上呼哧呼哧得喘着气。他十分后悔,今天等于是游了两个来回。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还不如不比的好。或者如何也要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明天再比才是。 他想起了自己与栾青林打赌的条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击掌发誓,以后他就要一心一意、毫无二心的听从栾青林的命令,这让他有些心有不甘。他已经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尉迟义,怎么可能再交给栾青林呢? 也许,以后会有机会解脱的。 林花出现在他的身边,恨恨地骂着:“你真得没用的东西,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还要跟别人比,这回好了吧?以后看你怎么作人!” 祁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已然懒得来跟这个婆娘斗嘴了。 虽然山寨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林花是他的老婆,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每天像个妻管严一样得被这个女人骂来训去,而他连占都没有占过她的身体。 许云起来到了栾青林的身边,他从河里爬起来,浑身上下带着晶莹的水珠,那古铜色的肌肤在夕阳的映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这个健壮的身体,已然令许多在河边清洗的妇女们从心里抓狂了。 看到许云起到来,栾青林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来,他再一次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强大。 “煜呢?”许云起问道,并不理会栾青林的得意。 栾青林这才想起,指着祁东边上的林花大声问道:“林花,你把煜弄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林花如遭雷劈一般浑身一战,蓦然回身去找,叫着:“刚才他还在我身边的呀!” 刚才煜的确是在林花的身边,只是林花看到祁东败着回来,怒不可遏地跑来一顿臭骂,竟然把煜忘记到了一边。 “煜!”许云起大声呼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从她心里油然而生。 栾青林也加入到了寻找的行列:“煜!”他也大声呼喊着,心急如焚,早将刚刚胜利的喜悦丢到了脑后。 这个时候,林花也惊慌起来,疯了一般在河岸边的搜寻着,也大喊起来。 “那是不是孩?”忽然有人指着河面上,一个什么东西在水中起伏着,向下游流去。 “煜!”许云起已然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奔过去,一跤跌倒在地,又马上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奔向河里,若不是边上一位喽啰一把抓住了她,她一会一头栽到河里去。 ************ 第一个飞速扑过去的是祁东,他本来就是在水里,这个时候,只一个转身便顺着水流快速的游了过去。 在祁东之后,栾青林也跟着跳进了河里,还有另外一些人也跳了进去,追着被河水卷走的孩而去。 林花已然瘫坐在泥地上,只剩下了嚎淘大哭。她这才觉出来,正是自己的任性,才使得这么可爱的一个孩掉进了河里,一切的错都在她,如果煜有个三长两短,她真得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康王尉迟义了! 祁东的速度很快,这比他刚才与栾青林比赛时的速度还要快,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在煜再一次沉入水中之际,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单手游着靠近河岸。 栾青林马上从祁东的手里抢过煜,抱着他奔上岸来,他浑身发着抖,因为他感到孩身体的冰凉,而且几无呼吸。 许云起如梦方醒一般,从栾青林的手里接过煜,已然忘记了悲伤,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倏然间便紧闭着双眼,冰冷的身躯立时令她恐惧异常。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4章 子煜(四) 第54章 煜(四) 许云起的脸上挂着满脸的泪珠,手触到了煜鼓胀的肚,马上明白过来,脑也异常得清醒,将煜平放到了河边的草地上,仰面朝天,将他的双臂摊开来,然后跪在儿的面前,双手呈掌状平铺着放在儿的胸口和下腹,先是缓缓地挤压,水从煜的嘴里流出来,一股股地还夹着泥沙。 栾青林跌坐在许云起的身边,也是满脸的泪水,他十分后悔,如果不是去跟祁东比什么划水,又怎么可能让煜落到水里呢?煜要是活过来那还好,如果煜真得活不过来了,他想他一定会将祁东和林花这两个祸害弄死,以报煜之仇。 人们都围了上来,将栾青林、许云起和煜围在了当中,倒是圈外的祁东,如同喝多了酒一样瘫倒在河岸上,浑身无力,只剩下了揪心的痛,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林花却正好相反,她的泪水比谁流得都多,她的哭喊比谁的都大,但是,却无人理会。 许云起按压了半晌,煜的肚已经瘪了下去,但是他依然如同睡着了一样,没有醒过来,一脸得惨白,仿佛是一个僵尸。 泪水从许云起的眼眶中不停地流着,她又俯下身扒天儿的嘴,向他吹着气,帮助他人工呼吸,这些在大学里学到的基本常识,直看得围观的人们目瞪口呆。 但是,许云起如此费力的动作,依然没有丝毫的起色,煜紧闭着双眼,嘴唇越发得青紫,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呼吸。 许云起还在一边按压,一边对儿作着人工呼吸,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栾青林忽然翻身而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推开了还在努力抢救的许云起,一把将煜抱了起来,却是头下脚上,背到了自己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煜的脚脖开始跑了起来。 人们自然地把围起的圈打开来,让开了一条通道。 “煜!”许云起浑身无力,便是喊着儿的名字,也几乎出不了声来,只能眼见着栾青林倒背着儿沿着高低不平的河岸赤着脚跑着,泪水一直就没有停过,仿佛她的眼睛就是一双无穷无尽的泉眼。 “煜!魂兮归来!” “煜!回来呀!” 栾青林一边跑,一边嘶声大喊着。 在他的身后,马上有一群人也跟着跑起来,一边跑,也一边喊着:“煜,快回来呀!”“煜!回来吧!”…… 开始的时候,那些声音十分杂乱,但是喊着喊着,那声音变得万分得整齐:“煜!回来吧!煜!回来吧!……” 祁东也翻了个身,费力地坐将起来,看着栾青林背着煜和那群人跑远,听着喊声渐渐地去远,仿佛是哪家的饭做好了,家里人出去寻找贪玩的孩回来吃饭。他的心一抖,不由得鼻一酸,刚才还欲哭无泪的眼睛,已然出现了滚滚而落的泪水。 林花也停止了哭泣,散乱着头发,如同一个疯婆,只是这时她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渐渐跑远的栾青林,已然干涩了,觉得自己成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夫人不要急,孩会没事的!”秦虎的老婆来到许云起的身边,轻声安慰着。 马上,又有几个寨中头目的女人围过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道:“孩贪玩,幸许还没有玩够,不愿意回来,大家这么一喊,就叫住了他的魂,想走也走不了的!” “是呀!是呀!”另一个女人跟着道:“俺时候也被淹过,俺阿爹就是这么倒背着俺,一边喊着俺的名字,一边围着村跑了三圈,才将俺叫回来的!” 明知道这些话是迷信,不知道为什么,却让许云起的心里,燃起了一丝的希望来。 栾青林背着孩跑了一里多地,又跑了回来,他的脚上被河边的蚌壳和石头划得满是伤痕,鲜血直流,他仿佛无觉,依然固执地背着煜,一边跑一边喊着。 在他的身后,那些原本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大人和孩们都被甩得老远,呼哧哧地喘着气,有的人甚至于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累得不愿意再爬起身来。 栾青林又回到了许云起的身边,他也累得只剩下了喘气,但是嘴里还在倔强地念叨着:“煜!回来吧!煜,回来吧!……” 秦虎的老婆连忙将煜从他的背后接到了自己的怀里,抱到了许云起的面前,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儿,还是如刚才一样,许云起心如刀割。 “煜!你回来吧!娘想你!”许云起从秦虎老婆的手里把儿接过来,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了他漂亮的脸蛋上。 “夫人,孩动了一下!”秦虎的老婆忽然叫道。 她这一声喊,立即让浑身疲惫的栾青林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得兴奋起来,一跃到了许云起的身边。 许云起刚才过于悲伤,听到秦虎老婆的话之后,马上将煜放到了草地上,果然,看到他的喉咙处微微颤动了一下,分明是一个吞咽的动作。 “煜!”好像是突然失去又突然得到,许云起心头狂跳,马上俯下身,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了儿的胸口,果然听到了一声声微弱的心跳。 “煜活着!煜活着!”许云起已然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了,她紧紧地将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生怕他再一次去。 栾青林如同被河水泡软的泥菩萨,在听到煜还活着的时候,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了下去,仰面摔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此时,连栾青林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仇人尉迟义的儿,才与他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令他丢舍不下,好像煜已然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了他的儿一样。 当许云起终于从失声痛哭中回过神来,看到躺在自己身边只穿着一个裤头的栾青林,尤其是看到他满脚的鲜血之时,她的心一下碎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5章 子煜(五) 第55章 煜(五) 第二天一早,当栾青林苦着脸,一瘸一拐地走进聚义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尤其是祁东和林花,恨不能有一个地缝钻进去。 栾青林坐到了虎皮椅上,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厅中的每一个人。 每天早上,要像皇上上早朝一样,将太平寨的大头目召集起来开个早会,这是许云起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讨论寨中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与大家交流感情。 用许云起的话来,只有经常坐在一起聊天,才可能增加彼此的信任;如果闷声不响,便是你心里有十分友好的想法,别人也不知道。 只是今天,许云起却没有出现在聚义厅中,这令栾青林感到有些别扭。 只有许云起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才会有一个可以谈论的主题,甚至于会让大家越越高兴,越越兴奋。 那是因为煜昨天差一点儿淹死,晚上许云起照顾了一夜,直到半夜的时候煜才算是真正得缓了过来,而许云起和栾青林都是在凌晨时分才真正得睡过去。 因为习惯的问题,栾青林这个当过大将军、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对这一点儿的熬夜并不觉得如何,所以照常醒来。他看到床上的许云起还搂着煜沉睡,便没有惊动,忍着痛悄悄地下了楼。 见到大家都没有话,作为军师的刘贺咳嗽了一声,关切地道:“寨主,孩怎么样了?”虽然昨天傍晚,他并不在河边的现场,但是也听了所发生的事情。 “还好!”栾青林了一声,却又瞪了祁东和林花一眼。 祁东与林花把头低得更低了,根本就不敢抬头与栾青林的目光对视。 “孩没有事就最好了!”刘贺庆幸着,他和寨中的众人一样,一直就认为许云起就是栾青林的妻,那两个孩,都是栾青林的儿。 虽然刘贺也曾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两个孩都是姓许,而不是姓栾呢?不过,也许栾青林是入赘到许家的,否则孩也不会跟着母亲的姓。当然,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并不光彩,还是不问的好。 “多谢军师挂怀!”突然,聚义厅的侧门处传来了一个大家熟悉的声音来。 “阿云,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呢?”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是满脸倦容的许云起之时,栾青林忍不住埋怨着她。 祁东和林花也顺声看去,正与许云起的目光相对,忙又像是犯了错的孩一般,一起重新低下头。 “睡不着了!”许云起着,走过来,坐在了栾青林身边的太师椅上,这是她的专座。 她座定之后,抬头对着众人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和大家打了招呼,又道:“本来,每天的早会是我提议的,如果没有什么得过去的理由,都必须参加。我也不能例外!” “可是,你要看护煜的!”栾青林道。 “煜已经没事了,就是身体还有些弱,有李妈照看着呢,她比我还会带孩!”许云起向他作着解释。 “今天真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栾青林不是劝解。 “不!”许云起道:“今天我有一件事,还是想要跟大家讨论一下,这件事我觉得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 “哦?”栾青林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许云起。 许云起道:“昨天煜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太平寨里的孩也有不少,总不能让这些孩放任自流,如今天气热,难免他们会跑到河里玩耍,或者去山上瞎闯,这样很容易出事情。” “是呀!”便是秦虎也不由得搭起腔来,他家有三个孩,大的也有八九岁了。 刘贺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找专人把这些孩们管束起来吗?”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道:“是,也不是,却没有那么简单!” “那夫人是什么意思呢?” 许云起道:“我认为我们要在太平寨办一个学堂,大家听好了,不是私塾,而是学堂!” “学堂?”众人互相看着,刘贺问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许云起道:“私塾是以教识字和写文章为主,而学堂则不同,不仅仅是教孩们识字写文章,还教孩们学习百科知识,有算数,有百工,有农技,有生物,还有道德和作人的道理!” 听完许云起的话,所有有孩的人眼睛都不由得一亮。 刘贺道:“夫人所思的确与众不同,不过,如今以我们太平寨的条件,就算是想要将孩们教好,只怕也没有人来教吧?呵呵,便是这学文识字,也没有几个能称职的老师,要的话,也就我能够教一教了!” 许云起笑了笑,道: “军师所言极是,我今天提出此事来,并非是马上就办,我们可以先有规划,然后徐而图之。如今之计,是先将各村及寨中的大孩作个统计,看看各有多少。” “三岁以上,六岁以下的孩由各村自建托儿所,找知书达理、耐心细致的妇女统一照看。呵呵,这样的好处有三;其一,如今我们寨中是阴盛阳衰,壮劳力不多,所以很多的活计需要大家一起动手,方能完成,将孩们归在一起,方便腾出家长来去生产;其二,也可以保证孩们不会因为无人照看而四处游荡,产生危险;其三,那些亦可令身柔弱、不便劳作的大娘、妇人们有用武之地。” 听着许云起的话,大家都齐齐点着头。 如今太平寨的四个村,都仿照着东村的模式,采用集体合作的形式共同劳作,以期能够获得最大的收获。但是许多有孩的家庭,又不得不抽出人专门照看,以免孩不听话而产生危险。实际上,东村已经在这么做了。 “那三岁以下的孩呢?”一个喽啰问道。 许云起道:“那么的孩是离不开娘的,只能当娘的辛苦一些,背着干活吧。”她想起了儿洛来,若是没有李妈照看,她只能将洛抱在怀里,或者背在背上。 “六岁以上的孩呢?”又有人问道。 许云起道:“这就是我刚才所,我们在太平谷的中间,孤山下建一个学堂,各村每天早上用马车把孩送去,晚上再把孩接回来,中午的时候,可以让孩们在学堂里吃饭。学堂在没有找到老师之前,先由刘军师带两个认识字较多的人,先教孩们识字,至于我刚才所的那些百科知识,等以后我们太平山寨发展起来之后再了!” “不错,我看这样就很好!”秦虎第一个表示支持,他家的老大和老二都到了识字的年纪,他却是一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自然希望儿比他强。 刘贺想了想,最终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6章 规划(一) 第56章 规划(一) 下午的时候,煜已然没有什么事,孩恢复的快,睡一觉之后,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不过,经过了这一次之后,他也再不敢往河边去玩了。 为了堪测办学堂的地点,许云起和栾青林,在刘贺的带领之下,前往寨后的盆地中间的孤山,从这里往任何方向的距离都差不多远,所以这里也成为了太平山寨的中心点。 栾青林和刘贺骑着马,许云起与两个孩坐在马车之上,许八郎亲自赶着马车,祁东和林花也被栾青林拉了出来,把这两个人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够让他放心。他生怕自己不在太平寨的时候,这两个人会乘机夺权。 的确,如今在太平寨里,除了栾青林之外,还没有人能是祁东和林花的对手,这两个人如果联手的话,估计十数个喽啰也无法近得他们的身的。 本来,为学堂寻址这种事情,也不必许云起过来,随便让刘贺找个地方盖几间房就可以了。 许云起是想带着两个孩出来走走,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而栾青林也愿意陪着她们散散心,在太平寨里,虽此时是栾青林和她了算,但是对于许云起来,总觉得压力太大。 他们沿着太平河逆流而行,走到南村的附近,再折向北往北村去的大路前往孤山。 太平河是太平寨的母亲河,源出于东面群山之中,从峡谷里奔流而出,到达太平谷先是沿着盆地的东缘向南流了十里,然后又沿着盆地的南缘一直向西,穿过太平寨,流出太平谷,最终与从北面而来的沁河相汇,往东南方向流入黄河。 正因为有这么一条河,所以令整个太平谷充满了生机。 从马车上看向被甩到身后去的太平河,许云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如果在下游筑一堤坝,把这条河的水位抬高三米,再引几条水渠,就可以灌溉整个盆地,并且能够把这个太平谷,变成太行山中的江南水乡。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盆地中间的孤山。 这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峦,不是很高,却也有相对五百多米的海拔,站在山顶,可以将整个盆地的地形尽数收于眼低。 山上的树以松树为主,半腰处还生长着很多的山桃和山枣,许云起看中了孤山脚下南面的一片平地,有数十亩大,便选中这里兴建太平学堂。 几个人正规划着学堂的情况,祁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押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走过来。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山上不知道干什么,看到我就跑,被我抓住了!” 祁东得意地告诉栾青林。 “寨主,我可是好人呀!”老头忙忙地叫着。 “你是好人,跑到这山上来做什么?”祁东问。 老头道:“我是到这里采草药的!”他着,把自己背着的竹篓拿下来给大家看。 栾青林和许云起一起看去,这竹篓里装着许多的仙鹤草、止血草,还有几个细细的、长长的根状物,许云起却是见过,不由得叫道:“这不是党参吗?” 党参,是比较名贵的补药,虽不及高丽人参功效显著,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吃得起的。 “是党参!”老头道:“夫人好眼力,难不成夫人也认识中草药?” 许云起笑了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当初她在尉迟王府的时候,尉迟义怕别人对他下毒,总是让她给去买药上药,久而久之,对一些医药便有了了解。 “夫人,我真得是好人!”老头道:“我是南村五里的,因为外孙女摔伤了,所以才来采药救治。” 刘贺走过来,看了老头一眼,也道:“他的确是南村的。” 许云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汉褚风!” 许云起愣了一下,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刘贺道:“褚老汉,你们村长难道没有吗?别的地方都可以去,但是孤山是不能来的,这里是我们太平寨的禁地!” “是!”褚风连忙恳求着:“军师大人,我也是为了我那外孙的伤,才到孤山挖药的!还望军师大人原谅则个。” “褚风?可是陈留县的褚神医?”终于,许云起想起了这个人来。 褚风一怔,诧异地看着许云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老汉已有三年未行医了,难得夫人还记得我!” “呵呵,如此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着,许云起下身盈盈一拜。 “恩人?”褚风看着许云起,仔细辨认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老汉怎么未曾想起在哪里见过你呢?” 许云起道:“三年前,曾有一位官家车载着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往陈留就医,那女一直流血不止,是神医几付药下去之后,便有了起色,后来又开了些补药,半年后身体恢复如初!” “难道夫人就是那个女?” “正是!”许云起答着,心下里却万分得感慨。 当年是尉迟义带着她往陈留看病的,她之所以会下体总是流血,那也是因为尉迟义第一次动手打她打的,那一天她正来了癸水,此后便一直不好。眼见着便要油尽灯枯,尉迟义找来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又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当时听陈留有一个神医,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情过去的,哪知道就被他治好了。 着,许云起对着褚风道:“老神医,为何三年未行医了呢?” “来惭愧!”褚风如实地告诉她。 原来陈留县的县令儿为非作歹被人砍了,凶手逃走,眼见着不活,县长把褚风叫去救治,但是为时已晚,尽管褚风有精湛的医术,却也无妙手回春的手段,最终县令的那个儿一命呜呼,县令恼羞成怒,是褚风医术不行,重责了四十大板,差一点儿将他打死,不许他以后再行医。 因为褚风老母在堂,又不愿意往他乡去,所以便停医三年,在家务农,直到此次黄河大水,随着女儿女婿一家人逃难于此。 听完了褚风的经历,令大家都感到窝火,却也知道,官字两个口,百姓不敢拗。 “褚神医,这些草药你还是拿去快快去治你外孙女的伤吧!”许云起着,想了想,又道:“若是草药不够,还可以来采!” “多谢夫人!”褚风躬身施礼,背着药蒌走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7章 规划(二) 第57章 规划(二) 许云起问着刘贺:“军师,为什么孤山是太平山寨的禁地呢?” 刘贺道:“这都是刘三刀之前的老寨主规定的,当年有一个风水先生看过了我们太平寨,认为我们太平寨的吉瑞都在这座孤山上,是以,老寨主便有言大家,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孤山不允许人随便进入。” “另外,这座孤山的确与众不同,山上出产党参,夫人也看到了,咱们孤山的党参量大不,品性也是最好的,如果真得让人随便上山采伐,只怕早就被采光了!” “原来是这样!”许云起这才明白过来。 栾青林道:“看来,孤山以后还是需要禁采!” 许云起也点着头。 不过,通过褚神医这一节,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来,对着刘贺道:“刘军师,我们太平寨如今有民一万,我知道你都作了统计,可统计过这些人中,他们原来是干什么的吗?不见得都是种地的农夫吧?可有多少是能工巧匠?” 刘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夫人想得实在是周全,彼此人员混杂,我哪里想到如此多的事情,只是想着能够把人口记录准确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云起笑道:“军师所的不错,这些事情可以让下面的村长重新统计上来,等以后农闲之时,我们也要开炉造铁,打坯烧砖,为大家找些活计来做。” “开炉造铁?”刘贺和栾青林都一怔。 许云起笑道:“如今,我们在北村发现在十分优良的煤矿,邢老金南山之上有很多红石头,后来他让人给我拿来了几个我看,那些根本就不是红石头,而是赤铁矿石!” “赤铁矿石?”刘贺等人十分惊讶。 栾青林不相信一样地看着许云起,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阿云,你怎么会认识赤铁矿石呢?” 对于一个学工科的女博士来,如果连铁矿石都不认识,那也太废物了! 许云起却也不能实话实,只是笑道:“京郊有治铁炉,他们从磁州运来的赤铁矿石便是这样的,我见过。” 磁州,位于太行山的东麓,位于邯郸附近,历来是冶铁业中心,盛产品位较高的铁矿石。 “呵呵,真得没有想到,原来我们太平山寨这么富有,竟然还有赤铁矿!”刘贺也大为惊喜。 许云起笑道:“咱们太平寨的确很富足,是一个聚宝盆,你可知那日西村王村长所的白石头是什么吗?” “是什么?” “那是石英矿!”许云起道:“而且,不仅仅是西山,太平河的上游一定也有很多石英石,不然下游河滩上不会有那么多的石英砂。” “石英矿?”刘贺还是第一次听,不由得问道:“这又是做什么东西的呢?” 许云起看了看栾青林,却没有答话。 栾青林已然明白,问道:“难道你所的琉璃,就是用石英做的吗?” “是!”许云起点着头。 “琉璃?”这一次,连林花都有些诧异,这种东西对于大部分人来,就是奢侈品,她至今还记得康王家里有一双琉璃碗,晶莹剔透,非常漂亮,曾是煜的最爱。 “你真得能够做出琉璃来?”栾青林很感兴趣。 许云起一笑,道:“我能做出来的是玻璃。” “对我来,玻璃就是琉璃!” 许云起道:“等闲下来的时候,我试试看吧!” 的确,相对于其他的工业制品来,制作玻璃,还是最简单的。 祁东在后面诧异地看着许云起如此自信,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康王尉迟义为什么会对许七一直念念不忘,而且不愿意罢手! 这的确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 在回去的路上,刘贺对许云起谈到的要在太平谷种水稻一事很感兴趣。 “夫人所的种稻一事,在北方可有案例?”他问着坐在马车车板上,抱着洛的许云起。 此时,许八郎赶着马车,这与他们逃难时的情景差不多,只不过是把黑驴换成了马。那头为他们立了功的黑驴,被许云起留在了东村,成为了张全的宝贝。 在马车的左边骑着马的是栾青林和祁东,而在马车的右边,是骑着马的刘贺与林花。 栾青林的身前坐着煜,不知何时起,煜已然将栾青林这个干爹当成了亲爹,便是骑马也要跟他坐在一起。 许云起看着儿幸福的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尉迟义来。煜第一次真正骑马,那是在他两岁的时候,被尉迟义扶上马鞍,只是那个时候尉迟义带着儿出门完全是在向别人炫耀。 不过,无论是尉迟义,还是栾青林,他们对煜的喜爱都是真心的,煜,的确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孩。 刘贺的问话将许云起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侧过头看着刘贺这张的确有些书呆气的脸,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夫人也不出北方种稻的案例来,又如何知道我们太行山里可以种稻呢?”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如今大家所知道可能种稻的地方,都在黄河以南,最北面也就是蔡州和颖州,呵呵,这并不能代表北方就不能种稻!” 她心里却在想着,连辽东那广寒之地都可以种稻,更何况是气候并不是那么寒冷的太行山区呢? “若是黄河以北能够种出稻来,那还好;若是经过一夏的劳作,颗粒无收,那可就误了大事!”刘贺提醒着道。 许云起一愣,这一点儿她倒是没有想到,她知道北方可以种稻,而且因为成长期长,昼夜温差大,种出来的用稻米要比江南的水稻还要好吃。但是,那毕竟是千年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此时的稻种是不是适应北方的土地呢?万一真得出不来结果,那可便是鸡飞蛋打。 “军师得不错!”许云起道:“我们可以先搞一亩试验田,第一年先种上看看情况,如果可行的话,就能够第二年推广了!” “试验田?”刘贺愣了一下,随即道:“嗯,这个法不错!”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8章 规划(三) 第58章 规划(三) 栾青林听着他们两个一问一答,侧过头不由得注视着许云起,越发觉得这人女人与众不同,像一朵幽兰,看着不起眼,却飘香满谷。 祁东心里在暗笑:“许七真得好兴致,对种田如此热衷,却不知道过几在就会被抓回到康王的身边去,那就让她去尉迟王府种田去吧!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林花却有些迷茫:“看来,以前真得是看了她,总以为她不过是康王的妾,一个靠着脸蛋才得宠的女人,却原来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难怪她要逃离尉迟义!” 许云起哪里知道别人怎么想,她还在为太平寨设计着美好的蓝图: “刘军师,今年我们先开荒,等大家闲下来之时,在入秋后,必须要为大家盖房以抵御寒冬的到来,你可想过怎么来盖房吗?” 刘贺道:“那还能怎么盖?如今我们有一万多人,两千六百多户,若是每一户盖一间房的话,那就是两千六百多间房,那要盖到什么时候才能盖完呀?再,山上的树全砍完了,也不见得盖得出来!” 许云起道:“光靠着百姓自己盖房,当然盖不过来,但是我们不是还有三千的寨兵吗?可以将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守寨,一组跟着百姓一起盖房,这样应该会很快!” 刘贺拿眼看向栾青林,问道:“寨主,你呢?” 栾青林一直在跟煜着话,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这时被刘贺一问,头也不回地答着:“夫人得不错!”却原来,他的耳朵一直在听着呢。 “我是怕寨里的兄弟们会有意见!”刘贺道。 栾青林道:“寨里的兄弟不都差不多娶了亲吗?” “是!”刘贺点着头,刘三刀虽然爱好淫乐,但是最终还是满足了许多兄弟们的要求,将各村送来的女人配给了手下,原本太平寨未婚配的喽啰只有一半,现在绝大部分都娶了老婆。虽然刘三刀死了,但是栾青林并没有让那些已经结婚的喽啰们把老婆退回去。 “让他们帮老丈人、丈母娘家干点儿活,他们也会有意见吗?”栾青林问道。 刘贺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点着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栾青林道:“寨主,可是寨上还有五百多兄弟单身呢!” “怎么还有这么多?”栾青林皱了下眉头。 他在心里头却有些不乐意,按理,如果是当兵的,定然还是不要娶妻的好,因为他十分清楚,只有无家无挂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热血男儿,才可能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一旦男人结了婚,那么,这个男人的心里头就会被家、被妻儿羁绊,再不会不畏生死! 但是,栾青林也知道,这些山贼还不是真正的士兵,他们之所以在这里聚啸山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生存,为了能够躲避朝廷无情的盘剥,他们是一群希望过正常日的老百姓,希望有妻儿、有家业! 刘贺道:“刘三刀在的时候,让众兄弟从年岁大的开始娶妻,将那些年岁一些的放在最后。本来东村如果有五百个女人送过来,那么大家就都有了老婆,但是……”他以这里,便停住了。 东村的事情,栾青林和许云起自然是知道的。 栾青林想了一下,道:“那就继续往东村选妇好了!” 许八郎一愣,马上叫道:“姐夫,你这样做,不是跟刘三刀一样了吗?” 林花也从嘴里哼出了一声来:“看来栾老大为了笼络人心,也不惜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便是连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来。 栾青林没有理会别人的话,只是转头看了许云起一眼,悠悠地道:“东村壮劳力可不多,大多都是女人在干活!如果没有那么多男人搭手,想要从山上运石料,再盖房,可不是一个秋天就能够完成的事!” 许云起愣了愣,原以为栾青林从不关心这些老百姓生活上的细节琐事,却原来他也曾想过。 栾青林稍作停顿,又道:“东村的女人多,就算是年青女不愿意嫁,但是那些结过婚、没了男人的寡妇却不见得!” “你的意思是?……”许云起询问着。 栾青林道:“把我们寨里那五百个无妻的送到东村去干活,让他们互相挑选,总能成双成对的,如果真得还有人没有搞到老婆,那就只能怪他们无能了,也活该打光棍了!” 祁东与林花是面面相觑,不过,刘贺与许云起却在不停地点着头。 ****************** 一边走,一边聊,便不觉得路途有多远。 刚才解决了太平寨的那些没娶到老婆的喽啰们,刘贺心里头舒畅了许多。实际上,太平寨的喽啰们,有一部分是太平寨土生土长的,还有一大部分是从各地逃难或者逃亡来的精壮,其中不乏一些亡命之徒和北汉与大楚的逃兵。 “夫人好像对咱们太平谷有很多的想法呀!” 此时,刘贺对许云起的建议十分感兴趣,他虽是个文人,却也曾是饱读诗书,也曾想着要考取功名,为官当政,造福一方,但是被刘三刀掳到太平寨以后,便将当年的那些豪情壮志渐渐地湮灭,如今被许云起提及,忽然想到太平寨也是一个县了,他正好可以试一试自己本事。 “我的确有很多的筹划!” 许云起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自从进入太平谷之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逐渐喜欢了起为,或许这里真得就是她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 “愿闻其详!”刘贺向许云起拱着手,以表示自己的谦逊。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如果人力有富裕,我想我们还是先建一个水库,保证水源的供给。” “水库?”刘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便是栾青林与祁东、林花与诧异地转头看向她。 许云起道:“便是在枯水期时,在太平河的下游堆垒出一座土石一体的水坝来,可以将太平河的水位抬高一丈!” “原来是修水坝!”刘贺恍然大悟。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59章 规划(四) 第59章 规划(四) 祁东道:“将太平河的水位抬高一丈,那要淹多少的土地呀?” 许云起道:“虽然会淹没一部分的土地,但是这还是十分值得的!太平河变成了太平湖,这样可以让我们能够获得更多的水量,除了人畜的饮用之外,还能够开挖水渠,将整个太平寨的土地都变成良田!” “是呀!”刘贺道:“比起淹没河边的土地来,我们得到的良田会更多!” “然后,我们再在水坝之下,兴建冶铁炉,生产铁材,同时再开办工坊,利用生产出来的铁材,制作武器、农具,这样,便不怕大楚与北汉的封锁,甚至于我们也可以将这些生产出来的制品,卖给别人,以赚取金银!” 许云起接着道。 “制铁?”刘贺又是一愣。他当然非常清楚,冶铁业是由朝廷控制的,这些都是战略物资,就跟制盐一样,是不允许私人操办的。 祁东却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冶铁要是那么好建,那么很多地方都会建起来了!”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理会。 栾青林有意无意地道:“冶铁,又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不是朝廷把持着冶铁场,控制着铁矿石,只怕早就在民间兴建起来了!” 被栾青林如此一,令祁东脸上无光,却也不敢强辩。 煜忽然转头问道:“娘,你不是要给我做一个琉璃碗吗?我喜欢琉璃碗!” 许云起一愣。 林花马上想起了尉迟义府上收藏的那一对晶莹透亮的琉璃碗,不过,有一只碗被煜打破了。但是,尉迟义又拿出了另一只碗给煜用,他对儿的疼爱,甚于对自己的关心了。 也就是煜,那只琉璃碗,别人也只是远远的看着,连摸都摸不到。 “是呀!”刘贺笑道:“夫人不是可以做出琉璃来的吗?” 许云起点着头:“我想,这个工作我们可以提前来进行,可以在西村边上弄一个手工作坊,专门制作玻璃。”着,她又想了想,道:“不过,这些玻璃要想拿出去卖钱,还需要制作成更实用的器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得到的!” “卖钱?”刘贺眼睛一亮。 “对!”许云起道:“我所的玻璃虽然还不如你们所认为的那种琉璃,却也是一种非常漂亮的实用品,可以用来制作成酒杯、碗碟、花瓶,对了,还有镜!可是比铜镜要好用得多了!” “那要卖多少钱呀?”林花忍不住地问道。 许云起一笑,道:“开始的时候,当然会是暴利!我就准备用玻璃先来为我们太平寨赚取第一桶金。” 看着许云起得如此开心,便是连一直怀疑不止的栾青林都有些相信,也许她真得能够造出那些东西来呢? 也只有祁东,心里头暗暗嘲笑:“吹吧!没想到康王的七这么能吹牛!不过,你要是真得能够做出玻璃来,也等着回到康王的身边,看他愿不愿意让你做吧!再过几天,这个太平寨就要攻破了,看你的美梦还能做多久?” *********************** 瓦桥关,位于拒马河之南,南靠陂泽潴水的西淀湖。 拒马河以北是契丹领地,以南才是大楚国土。拒马河虽然很宽,但是并不深,最深处也就齐腰而已。除非是上游发洪水的时候,整个河床都被水流占据,那深度可以没过一个人。 这一年真得不是什么好光景,五月和六月黄河流域滂沱大雨,一连下了半个多月,最终造成了黄河的溃堤。 但是,燕京附近却三个月滴雨未落,这也便造成了数百条河条的断流,好像所有的雨水都下以了黄河里一样。 契丹人知道这个年景又是一个灾荒之年,所以提前发动了南侵的战争,他们怀着能抢一点就抢一点的原始欲望,抱着掠夺的心境而来。 尉迟义从保州赶到瓦桥关,刚刚解了一场夺关之战,将契丹人赶过拒马河,关城之上,还有许多双方的尸体未来得及收拾。 站在关城之上,遥望着河对面的契丹人大营,连绵一片,足有十数里之遥。 敌人兵力有十万之众。 虽然尉迟义在北地也掌握着三十万的大军,但是河北的战线之长,要守的地方也很多,每州每关都不能放弃,三十万大军分散开来,便哪都不到哪了。 这一次,契丹人明着是来寻仇的,实际上干的却是强盗的勾当。南下入侵,他们也一改由涿州南下易州,攻略保州的作法,而是将进攻的主力放在了东面的瓦桥关方向,直指三关。如果夺下了三关,那么契丹人的铁骑便可以长驱直下,一直打到大名府。 腥红的战袍在风中列列飞舞,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未曾擦拭,沉重的甲胄上也粘满了红白之物。 尉迟义只觉得浑身疲惫,但是他知道,就算是再苦再累,他也必须要像一尊神一样站在这里,哪怕一句话不,也足可以令所有的兵士们气士如虹。 是的,就在刚才,若不是他带着三千兵马及时赶到,这座关城便已然易手。 当关城上的大楚士兵听到康王亲自来援,原本接近到崩溃的精神,一个个立时如打了鸡血一样得兴奋起来,便是举起的刀也快了三分。 而那些闯上关城的契丹人,听到尉迟义的名字,心里头就好像是突然一下长了草一样发起毛来,他们的印象里,尉迟义的名字就是铁龙城外屠杀契丹铁骑的魔鬼。 尽管此时攻上关城的契丹人占着多数,却也因为内心的畏惧而渐生退意,再没有方才的拼死,于是这场战斗也便没有了悬念可言。 契丹人退下了关城,又退回到了拒马河边,在守城楚军的箭矢之下丢下成排的尸体,踏着齐膝的河水败回本阵。 瓦桥关的守将崔明远,也是尉迟义手下的十大将军之一,他捂着自己的胳膊走上了关城,那条胳膊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敌人的弯刀砍中,不过现在已经进行了包扎。 “大帅,下去歇歇吧!”崔明远来到尉迟义的身边,劝道:“那些敌人今日不会再来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0章 规划(五) 第60章 规划(五) 尉迟义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一直盯视着河对岸立于一棵杨柳树下的契丹将军,那个人披着白色的战袍,一直就那么站着,看向这边的关城。 这个距离有五百多步,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面,不过,尉迟义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觉得那人个好像是自己熟悉的人,只是想一想,自己对敌人的几位将军也是很熟悉,战场上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如何也想不出哪一个人能够与这位将军相符。 “放心吧!”崔明远还以为尉迟义对敌情有想法,安慰着道:“今日敌人新败,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明日朝廷的援军一到,这些契丹狗也无能为力了!” “要是有七的那个望远镜在就好了!”尉迟义又想起了许七来,他也在默默地回忆着那些与七和儿煜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真得是一段惬意的日。 ****************** 还记得老皇帝为了表彰他在铁龙城大破契丹铁骑的功绩,专们把一对南海进贡的琉璃碗赐给了他,那一对琉璃碗成了煜的最爱,但是还是被儿不心打破了一只,当时煜哭得伤心欲绝,他不得不将第二只碗拿出来。虽然心痛,却还是觉得儿才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那个被打破的琉璃碗的碎片被许七收了起来,不久后,许七作出了一个用竹筒做的东西来,放在眼前,闭上一只眼,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距离,并且能够将上百步远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许七告诉他,这东西叫作望远镜。 拿到望远镜,尉迟义马上便识出了这件物事的军事价值,请求许七将望远镜送与自己,许七也答应了。 千不该万不该,三哥和四哥又跑来找他,名义上是探望他刚刚出生不久的儿洛,实际上却还是在逼迫他要让许七共妻,他当时的确十分生气,但是多年领兵征战的经验已然让他早就学会了隐忍与耐心,他没有马上拒绝两位哥哥的要求,而是好言将两个人打发走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的三哥、四哥一来,许七就万分紧张地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以他的武功和警惕性,身边有人在偷听,他一定可以发觉,但他没有想到,许七竟然能够发明一种称为传话筒的东西,通过一根细细的线,在另一间屋里,就把他们的谈话窃听到了。 在两个哥哥刚走,许七便怒气冲冲地责问他为什么不拒绝,是不是把她也当成了尉迟家那些被玩弄死的女人一样?当成了生育的工具? 作为一军的统帅,尉迟义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如此指着鼻骂过,当时他也有些恼了,甩了许七一个巴掌之后,便不愿意再去理会这个发疯的女人。 哪里想到,许七真得是气疯了,随手就将那个望远镜摔得稀巴烂…… 想一想那个望远镜,真得可惜了,不然他如今完全可以用那个望远镜,看清河对岸那个契丹军官的模样。 ********************** 许七还是逃走了。 尉迟义想,也许当时自己的那一个巴掌打得的确不对,虽然他并没有使劲,但是却可以感受得到许七身体的颤抖,分明是再一次被深深地刺痛了。 他知道,为什么许七会如此痛恨自己的三哥和四哥。 但是,他不能跟自己的哥哥翻脸,尤其是三哥尉迟俭,那可是尉迟家的实际掌权者,便是大哥和二哥都要听从尉迟俭的指派。而尉迟家族之所以能够在大楚王朝有如此大的权势,也全是尉迟俭运筹帷幄的结果。 他知道尉迟俭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要让尉迟家族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家族,甚至于超过大楚的皇室赵氏家族。 尉迟义知道,三哥尉迟俭有当皇帝的野心,而这种野心,不也曾在他的心里隐隐地发作着吗? 实际上,在这种野心的指使之下,他这个尉迟家最风光的五弟,是与三哥的利益一致的。 只是,他的隐忍,却得不到许七的一丝地谅解。 一个毫无背景的丫环,能够受到他尉迟家五公的宠爱,立时从野山鸡变成了金凤凰,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尉迟义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这是别的女人,一定会巴不得脱光了衣服爬到他的床上来。 他已经给了许七那么多,她还是不满意! 尉迟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犯了贱,偏偏要喜欢这么一个丫头呢?若是当初玩过之后,将她抛到一边,或许他就不会为情所困了吧! 不过,他也承认,他玩过的女人多不胜数,但是遇到许七之后,就算是再遇到比许七漂亮千倍的女人时,也已经索然无味了,甚至是根本就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一方面,他的确是迷恋她的身体,而另一方面,也是更主要的,他觉得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她所拥有的知识与能力,便是他这个大男人也无法匹敌。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上天恩赐与他的礼物,他将她心地藏在自己的身边,生怕她的知识和能力被别人发现。因为他是自私的,这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他不能让别人对她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非份之想。她的知识也好,她的能力也好,也只能为他一个人服务。 这个女人的野心也许比他还要大,尉迟义知道许七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要他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妻的身份,她要做他的王妃。 但是这个王妃的位置,尉迟义还真得给不了。 并不是尉迟义不愿意让许七来当自己的王妃,而是尉迟俭不让,是尉迟家族不让,是宣德老皇帝不让。 因为,在他被老皇帝宣德封为康王的时候,他同时也被老皇帝选中了驸马。 老皇帝有六个女儿,但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出嫁,那就是最的公主赵平阳。 那一年平阳公主才十岁,而他却比平阳公主大了九岁。 虽然他是康王,又是驸马,老皇帝并不限制他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毕竟都是男人,年岁又相差那么多,总不能让尉迟义为了等他的女儿,而去禁欲。但是,不管尉迟义收多少个姬妾,正妻之位必须要留给平阳公主。 女十五岁算成年,去年平阳公主行笄礼时候,老皇帝和尉迟俭曾想着为尉迟义操办婚礼,而那时尉迟义已经跟许七单独在开封外城居住了,并且许七还怀了洛,尉迟义以种种借口拖了下来,再加上后来契丹人蠢蠢欲动,尉迟义身为北地元帅,自然不可能无动地衷。这战事一直便没有真正停歇过,婚事也便一拖再拖。 虽然实际上尉迟义与许七交往在前,并且将她金屋藏娇,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绝老皇帝的赐婚,如今再想要反悔却已然不得。 尉迟义一直心得隐瞒着他将成为驸马的事实,就是不愿意让许七伤心,更害怕这个逃过两次的女人,又会逃走。 而这些年来,许七也因为一直处在尉迟义以及尉迟世家的监控之下,根本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自然也就不知道尉迟义将会成为驸马的事。便是开封的街头,这种事情也便谈论一时,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遗忘了。 尉迟义想,自己这般维护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竟然还是逃跑了。 哎!那个女人,她为什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1章 瓦桥(一) 第61章 瓦桥(一) “大帅是在看河对岸的那个敌将吗?”崔明远终于是注意到了尉迟义的目光所及。 尉迟义微微点了点头。 崔明远也凝目远眺,半晌之后,却又发出一声惊叹:“这个人好眼熟呀!” “你也觉得他眼熟?”尉迟义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他。 崔明远点着头,道:“我觉得他很像是曾启曾大哥!” “曾启?”尉迟义的脑海中马上印出了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来,那是他最得力的一员战将,但是在三年前的易州之战,他在冲出重围之后,却连人带马跌下了悬崖。 事后,尉迟义也曾专门派人到悬崖下寻找,只是崖下已然一片得狼籍,除了一片血迹之外再无他物,不过却也看到了狼群出没的痕迹。 大家都认为曾启和那匹马已然被狼群分食了,尸骨无存! 曾启,正是林花的未婚夫。 崔明远一提到曾启,尉迟义便又想到了林花,自然而然地再一次想起了许七!真是见鬼,怎么每天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人和两个儿的身影呢? 崔明远并不知道尉迟义在想些什么,他还在为曾启惋惜着,忽然道:“大帅,也许曾大哥没有死呢?” 尉迟义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就算当初曾大哥真得被野狼分食了,也应该留下些骨头呀?”崔明远道:“或许曾大哥被谁救了呢!” 对于尉迟义来,虽然知道这种希望是十分渺茫的,但是总还是有希望。 “派人往契丹那边调查一下,那个敌军将军到底是谁?” “诺!”崔明远答着。 孙伟急噔噔地跑上了关城,见到尉迟义忙向他禀告着:“朝廷的援军离着瓦桥关还有十里!” 尉迟义愣了一下,道:“他们怎么这么快?” 崔明远也道:“是呀,不是明天才能到吗?” 孙伟道:“想来他们也知道战中紧急,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的吧!” “这一次的援军,派得是哪一支部队?”尉迟义问道。 “捧日军!” “颜毅的部队?”尉迟义又是一愣。 孙伟道:“大帅,您忘记了,颜毅是反贼!” 尉迟义默然无语,要的话,当初他和颜毅可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哥下手之狠,阴谋之毒,竟然将颜家搞了一个满门抄斩,家破人亡,只逃走了一个颜家三公。 “如今捧日军的主将是谁?”尉迟义问道。 他有很久没有回京城了,上次亲自去寻找许七,那是擅离职守,没有向朝廷报备,所以并不敢声张。 好在如今朝堂之上,尉迟家的人只手遮天,就算是御史也不敢对他进行弹劾。 “是四公!”孙伟告诉他。 “四哥?”尉迟义又是一呆,忍不住冲口而出:“难道朝中没有人了吗?” 孙伟与崔明远面面相觑,却不敢回答。 尉迟义当然知道自己的四哥尉迟礼是什么德性的人,连许七都能够将他制伏,这样的男人,除了有一个漂亮的皮囊之外,一无是处。 尉迟礼就是一个花花公,是尉迟世家里最没有用的一个男人,这已然是整个大楚朝里的共识。 这样的人之所以能够被委以重任,不用多想,尉迟义也知道,那一定是尉迟俭争取来的。 朝堂上,大哥尉迟良是全国的兵马大元帅,统筹调度全国的兵马,军中的几乎所有事务,包括人员的升迁,都需要通过他的同意。安排尉迟礼担任捧日军的主将,也并非难事。 本来,捧日军是拱卫京城和朝堂的四支劲旅之一,老皇帝便是派援军,也不应该派到他们的头上来,大名还有一支天雄军,那离着瓦桥关更近。 但是老皇帝却将身边的捧日军派出来,其用意已然昭然若视了。 尉迟义比尉迟俭还要聪明,只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当然是老皇帝对尉迟家不放心,捧日军也变成了尉迟家的军队,这已然威胁到了他的安全,与其将捧日家留在京城如芒在背,还不如将之派往北地去迎敌。 “崔将军,你派人尽快打扫战场,等捧日军一来,便换防好好休息一下!”尉迟义对着崔明远道。 “诺!”崔明远应答着,心下里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见到尉迟礼的时候,令尉迟义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带着了女眷,当看到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配着彩凤图样的华丽马车,随着捧日军出在眼前之时,尉迟义的脸已然拉长得犹如马面。 “五弟别来无恙呀?”尉迟礼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浑没有了当初被许云起赤身裸体丢在路边的尴尬。 “四哥远来辛苦了!”尉迟义只能先行客套。 尉迟礼下了马,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交上了箭令,对着他道:“呵呵,你虽然是我的弟弟,但也是北地的元帅,在河北这边,你是最大的军事首脑,如今我们捧日军既然到了这里,也理应由你调遣。” “好!”尉迟义毫不客气,收了箭令,看了看后面缓缓跟过来的那辆马车,问道:“四哥,你难道不知道吗?行军还带着女眷,这对于我们当兵的人来,可是天大的忌讳!” 尉迟礼的脸一红,随即解释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妹特别想你,听我要过来,所以非要跟过来不可!” “纯粹是胡闹!”尉迟义一脸得愤然,不再迎接,一甩战袍,转身上马,拨转马头,走进关城。 “唉!我还没完呢!……” 尉迟礼还想要些什么,但是尉迟义却不愿意再听,已然飞快地离去。 尉迟礼怔怔地呆立半晌,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不晓事。 那辆马车的车帘打开来,露出了两个娇娇美女的脸,一个岁数较大,正是尉迟家最的妹妹尉迟智;另一个年岁较,一看就知道还是一个并未长开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她正是皇家的公主赵平阳。 两个女已经看到了刚刚在关门处与尉迟礼答话的尉迟义,尉迟智笑着对平阳公主道:“你看我家五哥,还是这般英俊吧?不愧是大赵的四大美男之首,公主妹妹以后可要将他看住了,莫让野花给迷了!” 平阳公主满面腓红,一脸娇羞,道:“姐姐瞎得什么呀?” “我可是没有瞎,如果公主妹妹不想他的话,又何苦千里迢迢得从京城跑到前线来见他呢?呵呵,少女怀春,姐姐我也是过来人!” “姐姐还是不要了!”平阳公主越发得低下头去,但是眼睛还忍不住地瞟着城门处的那个伟岸的身影。 “呵呵,看呀,五哥向咱们这边看过来了,四哥一定向他了你在这个车里,他一定会跑过来接你的!” 尉迟智兴奋地着,也不知道她是真得为平阳公主想的,还是她自己有这种希望。 平阳公主抬起了头来,刚刚还绽放出花儿一样美的笑容,此时却又凝固了。 “他怎么走了?”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尉迟智也皱了皱眉头,宽慰着道:“幸许是四哥又错什么话了吧?”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2章 瓦桥(二) 第62章 瓦桥(二)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关城门口,尉迟智问着呆呆呆立地尉迟礼:“四哥,你刚才是不是又错什么话了?把五哥气跑了?” 尉迟礼不快地道:“我哪里气他了,他这样肯定还是因为许七的事,对我耿耿于怀!” 一听到许七的名字,尉迟智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个贱婢死了才好!” 尉迟礼马上警告着她:“四妹,你当着我的面骂许七无所谓,但是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当着五弟的面骂!” “我就要骂,还要当着他的面骂!”尉迟智倔强地道。 尉迟礼好言劝道:“五弟可不是以前了,以前他惯着你,不会对你怎么样;如今他的心性已经变得很大,尤其是在许七带着他的两个儿跑了以后,他连前线的三十万大军都不顾,也要跑去找,你可不要往他刀口上撞!” “难道在他的心中,我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还抵不上那个出身下贱的婢女?”尉迟智很不服气。 尉迟礼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原来也许你可以这么问他,可是如今不是了!你、我,以及我们尉迟家的几个兄弟姐妹,在五弟的心里头,还没有他一个儿的份量重,何况许七那里,有他两个儿!” “哼,他不管我们,自己跑进关,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那倒也不是!”尉迟礼老实地道。 “那又是为了什么?” 尉迟礼只得道:“军中带女眷,可是当兵的忌讳。他得不错,这里是瓦桥关,也是战场,要是这个关口真得被契丹人攻占的话,那么你们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我也会难辞其咎!”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回去吗?”尉迟智道。 尉迟礼道:“那就还是先去见见面,然后明天还是走吧!” 尉迟智点了点头,一转头,却看到平阳公主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 洗过澡后,尉迟义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懒散地斜坐在议事堂的太师椅上,半湿的头发随意地飘散在脑后,手里拿着几份战报,一份份地看着,只是此时脑海里却没有印出战报上任何字样来,只有许七怀抱着洛,煜抱着她的腿,好像是洛河的神女一样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竟然想得痴了,若不是崔明远走进厅堂来,脚步声响起将他惊醒,他或许还以为自己是在开封外城的私宅中呢! “大帅,四公已经在外面等你半天了!”崔明远提醒着他。 从城门口一回到关城的守备府,尉迟义就把自己泡到了澡盆里,在热水里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其间崔明远曾走进过来,但没有打扰。 崔明远知道,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尉迟义是非常讨厌在他洗澡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搅他的。就算是他的四哥也不行。 关于尉迟礼带来增援的捧日军,尉迟义早就作好安排,北面契丹人也知道他们的援军来了,想来这两天也不会再行攻城,他们应该能够好好地清闲几日,而这正好让尉迟义利用来换防。 “他可将捧日军安排妥当?”尉迟义放下手中的战报,抬眼看着崔明远。 尉迟义并不喜欢自己的四哥,一如他也不喜欢尉迟家的家主三哥尉迟俭一样,他想,他的许七就是被这两个人吓跑的,本来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尉迟世家,不在那里住了,好不容易在开封外城的私宅,无人打扰地幸福地过了三年,而他就那么一点儿的清雅,竟然也被那两个人剥夺。 崔明远道:“捧日军正在西关安营扎寨,由四公的副将尹凯在负责。” “尹凯?”尉迟义愣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还算是熟悉,依稀记得这个人曾是颜毅最得意的一个手下,被颜毅视为手足。当年他和颜毅开玩笑,曾过用自己手下的三员战将,来换取尹凯,都被颜毅毫不在意的回绝了。 他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来,恍然大悟般地道:“难怪捧日军如此长距离地行军,队伍还这般齐整,孤还以为老四长了出息呢!” 崔明远对尹凯也不陌生,彼此闻名。 “大帅,四公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崔明远再一次提醒着他。 尉迟义皱了一下眉头,不情愿地收起了手中的几份战报,道:“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诺!”崔明远应着声,心头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崔明远知道,尉迟义是不愿意见自己的四哥。 当年康王带着许七和儿煜从尉迟世家搬出来,在开封外城买了间私宅,还让曾启的未婚妻林花充当那个临时帅府的护卫长,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是不得入内的。 有一次祁东替林花值守,因为放入了尉迟义的三哥尉迟俭进门,而被尉迟义罚了一个月的薪俸,并且很长时间,得不到尉迟义的重用。 自那以后,就算是尉迟义最敬爱的大哥尉迟良过来,也没有人敢放他入内。 就算是真有什么事需要找尉迟义商量,也只能在第一重院的偏厅等候,不能入内。 刚才尉迟礼已经催促了崔明远几次,崔明远并不以为意,但是,崔明远最不愿意面对的是被大家称为母老虎的康王妹妹尉迟智。 尉迟智因为崔明远的挡路,而刻薄地骂了他很长时间,并且将他的祖宗八代都加以问候了,若不是看到康王的面上,他或许真得会上去给这个女人一个大嘴巴。 他想,如果是祁东,真得敢这么做了,但是他是一个稳重的人,面对这么污辱,也只当没有听到。 崔明远来到了守备府的客厅,这里除了尉迟礼和尉迟智之外,还有一个娇柔美丽的少女,这位少女衣着华丽,尽管头上刻意没有戴钗插簪,只用一个粉色的丝带束发,却也显得她端庄华贵。 她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沉思着,崔明远进来几次,都没见她动过位置,好像有着无限的心事。 崔明远并不知道这位少女是什么身份,但是却也知道能够跟尉迟智一起出来的女孩,定然不是家碧玉。他也不去打听少女的身份,这并不关他什么事。 不过,崔明远觉得,这个少女一定比尉迟智的脾气要好得多。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3章 瓦桥(三) 第63章 瓦桥(三) 仿佛是听到了崔明远的来到,尉迟礼当先地走到了门口,急急地问道:“如何?五弟可愿意见我吗?” 崔明远点了点头,再次解释:“大帅刚刚洗完澡,让我带你们进去!” 尉迟礼如释重负,也知道自己不受弟弟待见,但对于行军打仗,并不是他的强项,他还必须要向这个弟弟低头。就算是尉迟义让他等,他也只能耐心地来等。 “哼,洗个澡尽然洗了一个时辰,五哥也太能享受了吧?”尉迟智很是不满地讽刺着,她有意将“享受”两个字得很重,平阳公主不明所以,倒是尉迟礼和崔明远听了出来。 崔明远知道尉迟智的所指,阴沉着脸不快地道:“大帅昨夜里带领三千援兵从保州长途奔袭而来,今日在关城与众将士一日的厮杀,将敌人打退。又亲自处理瓦桥关内外一切的事务,直到你们到来。还特意为捧日军选择营地,安排换防事宜,刚刚有些空暇在这里洗一个澡,却又累得睡了过去。你们只是在这里稍等了片刻,怎么就这般冷嘲热讽?便是我等真得找那营妓享受一番,也是理所当然,让你们等一等又有何妨?” 他刚才被尉迟智骂得狠了,半晌未言,此时出口,自然满是怨愤。 “真没想到,你倒是伶牙利齿呀?”尉迟智骂道:“为何刚才你不?” “刚才你是在骂我,又没有骂元帅。我等受辱倒无所谓,但是我绝不许你对大帅轻辱!” 尉迟礼、尉迟智和平阳公主都怔了怔。 尉迟礼却在想:如果我的部下能够这般替我维护,死也值得了。 尉迟智在想:没想到五哥真得有服人之能呀,我是看了这个了。 平阳公主在想:看来,人言不虚,康王的确是我大楚王朝的栋梁之材,能够嫁给这样的英雄,真是我的福份。 崔明远哪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带着他们穿过了士兵把守的一道门,来到了议事厅,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外。 ******************* 尉迟义坐在太师椅上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当他的目光投到走在最后面的平阳公主时,微微一愣,马上从椅上站了起来。 “哈哈!五弟,你总算愿意见我们了!”尉迟礼大大咧咧地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笑着。 尉迟义也只是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尉迟智的脸上也带出笑容来,娇媚地对着尉迟义道:“五哥,你真得好难见到呀!你可知道这一次我是多不容易得跑出京城来找你的吗?” 尉迟义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妹妹,而是走到了平阳公主的面前,微微欠身,拱手施礼:“原来公主也来了!” “康王殿下!”平阳公主也盈盈地还了一礼。 虽然他们两个人有婚约,算是未婚夫妻,但出于礼节,男女双方未行婚礼,还是要互相尊重的。 “公主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尉迟义很是奇怪。 赵平阳没有答话,却用眼睛看着尉迟智。 尉迟智连忙道:“是我带她来的。呵呵,平阳妹妹对你很是思念的。” 此言一出,赵平阳不由得满面通红。 尉迟智仿佛没有看到,接着道:“那日公主妹妹到我们尉迟府中来玩,正好四哥接到圣旨要领兵往北地来,故而我便央求四哥带我和平阳公主一起过来找你。” 尉迟义瞪了尉迟礼一眼,显然是在责怪他多事。 尉迟礼也知道自己所做不对,只是耸了耸肩膀,也不作解释。 “皇上知道吗?三哥他们知道吗?”尉迟义问道。 尉迟智道:“他们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哪里会让我们过来?” “胡闹!”尉迟义有些生气地道:“你们这是胡闹!你们可知,一旦他们找不到公主,会有多少着急?而且这是什么地方?万一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开始的时候,赵平阳还以为尉迟义是在责怪自己的任性,如今听到他这么一,心头又是一暖,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尉迟智噘起嘴来,强自辩解着:“我们离京的时候,我给三哥留了一封信,他一定会跟皇上的;还有,我和公主虽然是女流,但是却也学了些防身术,再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军队保护吗?” “你们可知道,这里可是前线,敌人随时都会攻城,真得打起仗来,莫这么些兵力,便是千军万马又如何?谁又有能力来保护你们?一旦城破了,连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又哪里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危呢?” 尉迟义十分得正色。 “不会吧?”尉迟智不相信地道:“五哥别吓唬我们,你可是我们大楚国的战神呀!还有你打不败的敌人吗?” 尉迟义的鼻就差一点儿被气歪了。 “战神?”尉迟义冷哼了一声,如实地道:“我可告诉你,我每一次的作战,都是惮精竭虑,不敢有稍微的差池,即便如此,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战争真得像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又怎会死去成千上万的人?又怎么会只要一败,便可能亡国灭种?” 尉迟智无言以对,求救一样得看着尉迟礼。 但是此时,尉迟礼听得出来,刚才的话却是发自尉迟义的肺腹。的确,打仗不是儿戏,他也知道,所以这一次第一次真正得被派到战场上来,还是十分紧张的。 “不行,明天你们两个必须要离开!”尉迟义已然作出决定来。 蓦然间,泪水充斥了平阳公主的眼眶,她强自忍着,没有令泪水滴落。这半天,她还没有来得及第二句话,哪怕是对这个未婚夫婿的一句问候。但是,尉迟义竟然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给她,便要赶她回京,个中的委屈,令她几乎无法承受。 尉迟义看了平阳公主一眼,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却是微微皱了一些眉头。 公主就是公主,受不得一点儿的挫折。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七来,那个女人真是不出来的坚强,不管吃了多大的苦,也能忍着不流泪,虽然身体柔弱,但是却有着男人般钢强的意志,而那,正是他最为欣赏的。 终于,尉迟智把对尉迟义的不满爆发了出来,她站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叉着腰愤怒地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赶我们走,这么些年来,你宁愿跟那个臭婊*在外面鬼混,也不愿意回到府里看我们一眼,难道我们就这么令你生厌吗?” 尉迟义的目光一下变得犀利起来,如刀一样闪着骇人的光,他瞪视着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谁是臭婊*?” 刚才话一出口,看到尉迟义冷寒的面孔,尉迟智就有些后悔起来,但是好强的天性,令她永远也不知道退让,被尉迟义如此一问,只能是咬着牙,恨恨地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许七那个臭婊*!” 她的话刚刚落下,便听到“啪”的一声脆想,接着,尉迟智感到自己的左半边一阵火辣辣地痛,一股咸咸的血流从嘴角流出来,她随手一擦,竟然是血迹!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4章 瓦桥(四) 第64章 瓦桥(四) 尉迟义被气到了,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手,狠狠地打了尉迟智一个巴掌,这是他第二次在教训自己的这个妹妹。 而此时,议事堂中的尉迟礼和平阳公主都惊呆了,愣愣得不知所措。 便是守在外面的崔明远也忍不住伸头向里面观瞧,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尉迟智被尉迟义痛打的时候,心里头竟然有着一丝快意的感觉。 “你……你竟然为她打我?” 尉迟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她是尉迟家里最的孩,所以从到大,她都得到了哥哥和姐姐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爱,这也令她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在尉迟王府中,她只要一,就没有谁敢二! 当然,尉迟义曾是唯一一个打过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骂过她的人。只是,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五哥,之所以没有时候那么痛爱她的原因,就是因为许七把他的爱夺走了,所以她恨许七,像是在恨一个情敌! “我告诉你,就算是许七再卑微,她也比你干净!” 尉迟义没有一点儿的痛惜,出来的话,像刀一样残忍地割着尉迟智的心。 尉迟智愣愣地望着尉迟义,捂着自己的脸,竟然忘记了哭泣。 她当然知道尉迟义的所指,她也知道自己从尉迟义的心目中一落千丈的原因。 那还是五年前,她与四哥尉迟礼乱*伦的事情被许七发现,于是她将许七打得差一点儿死掉,若不是五哥尉迟义将许七抱走,世上应该就不会有许七这个人了。 即便是那样,尉迟义也没有过她一句不好。但是她却有些心慌,于是做出了一件极其错误的举动来。 尉迟义是尉迟家最英俊的男,也是京城的四大美男之首,在尉迟智的心目中,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暗恋的对象,当初她之所以与四哥尉迟礼做出那种事来,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尉迟礼长得与尉迟义有些相像。 尉迟智在尉迟义的食物里下了一种烈性的春*药,在她即将得手之际,尉迟义突然清醒,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然后狼狈不堪地逃走了。她知道尉迟义宁愿去找那个卑贱的女仆,也不愿意与她共赴良宵,虽然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尉迟义对她便一直不冷不热,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尉迟义的妹妹,只怕他早就不再理她了。 后来,几位哥哥也曾为他张罗过婚事,但是她却以种种理由推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最爱的还是她的五哥。 这是不伦之爱,可是她却无法回头。 再后来,尉迟义带着许七和他们半岁大的儿煜,离开了尉迟王府,便再没有回来过。 尉迟义已经转身离开,在走到平阳公主身边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却是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把声音也放缓和了许多,柔声地对着赵平阳道: “公主,你身为皇家贵胄,应该知道一个待嫁女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若是你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回京城后,去好好问一问你的母妃吧!” 完,再不看平阳公主一眼,大踏步地走出了议事厅。 他想,他宁愿去军营里住帐篷,也不愿意再在瓦桥关见到这两个女人了。 *************** 第二天,尉迟礼还是遵照尉迟义的命令,派自己的副将尹凯将尉迟智和平阳公主送出了瓦桥关,送回京城。 尹凯是一个年青英俊的年青校尉,他的年龄只比尉迟智大一岁,这一路上对尉迟智和平阳公主照顾得十分以位,便是在她们的面前也表现得不卑不亢,只是这个人不爱话,每每尉迟智问他三句话,他能够答上一句来就很不错了,更多的时候,是假装听不见。 尉迟智知道为什么四哥会派尹凯来护送她们回京的原因,那是因为尉迟礼听到崔明远起过,捧日军之所以过来时很有章法,是因为他身边有副将尹凯帮衬。 尉迟礼虽然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但是也不愿意被别人嘲笑,所以他干脆将自己手上最有能力的尹凯派出来,已彰显自己的主张,让别人也能够看到他的能耐。 正因为尹凯曾被尉迟义点过名,所以尉迟智和平阳公主,都对这个年青的校尉感起兴趣来。 “听你曾跟颜毅是兄弟,是吗?” 尉迟智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问着身边骑着马、带着两百多个骑兵护卫的尹凯。 尹凯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到了远方的道路上。 尉迟智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回答,她知道这也许都是有能耐的人通病,这些人都自命清高,不屑于与他们看不起的人话。 不过,尉迟智是真得知道尹凯的本事了。 就在昨天,他们这一行路过滏阳河时,竟然被一群水贼打劫,尹凯在马上只一枪便结果了那上贼头的性命,出手之快与狠辣,不知道比她的四哥尉迟礼强了多少倍。难怪尉迟义会认为尹凯才是捧日军的灵魂人物呢? “你知道吗?时候我跟颜毅也特别要好的!” 不管尹凯愿不愿意回答,尉迟智还是在着。 “呵呵,了你可能不信,当初我大哥、二哥和三哥曾要将我许配给颜毅,后来哪知道,原来颜家竟然想要谋反,幸亏当时我没有嫁他,不然真得可能会被杀头了!” 尹凯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来:“若不是你们尉迟家的陷害,又岂有颜家的冤屈呢?” 尉迟智还在自顾自地着:“不过,我后来听颜毅跑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曾偷偷地为他高兴过呢!” 她得倒是真心的话,要她想嫁的人,除了自己的五哥尉迟义之外,第二个就是颜毅了。这两个人正是京城的四大美男第一和第二,至于第三名和第四名,那是两个白面书生,她却不喜欢。 “哎!真得搞不清楚,颜家三代忠良,为什么要谋反呢?”她又自言自语着。 “姐觉得颜家为什么要谋反呢?”尹凯忽然反问着她。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5章 瓦桥(五) 第65章 瓦桥(五) 见到尹凯竟然答话了,尉迟智有些高兴,转头看着他,笑道:“原来你会话呀?我还以为你又变成哑巴了呢?” 尹凯微微皱了一下眉,重新闭上了嘴巴。 尉迟智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家为什么会谋反呢?” “听闻姐有个姐姐曾嫁到了颜家?”尹凯有意地问道。 “是呀!”尉迟智道:“是我二姐,她嫁给了颜毅的大哥,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二姐会被他大哥杀掉?我那二姐好可怜呀!”着,不由得眼睛有些发红,却又庆幸一样得道:“看来,他们颜家就没有好人,当初我若是嫁给了颜毅,会不会也被他杀了呢?” 尹凯看了她一眼,却不再答话。 “这个校尉的确有些意思!”尉迟智想着:“而且他长得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尉迟智忽然对这个年青的校尉越发得感起兴趣来。 “我不想回京城,我想要去河内!”她忽然大声地对尹凯道。 尹凯愣了一下,再一次转头,那声音却冰冷得如同三九天的黄河水:“对不起,我接到的命令,是要安全地护送你和公主回京城,而不是河内!” “你就不问一问我为什么想要去河内吗?”尉迟智并不在意,反而提示着他。 尹凯心中一阵冷笑,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却也清楚,京城人都传尉迟家最的姐是一个刁钻古怪的坏女人。 尉迟王府每年都会有被她虐待而死的丫环被牛车拉走,而且,据这位姐性格泼辣,并且风骚淫*荡,若非强势的男人,只怕根本就管不住她。 但是,颜家满门抄斩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都知道颜家的冤屈,错就错在了颜家长娶了一个同样淫*荡的尉迟家姐。 当然,这也是这位尉迟智到如今也嫁不出去的主要原因,因为没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娶她。如她这般的年纪,在普通人家,早就是儿女成群了。 见尹凯没有答话,尉迟智越发上心,再一次问道:“你真得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尹凯无奈地回答,依然一副漠然无谓的样。 尉迟智嫣然一笑,她对着尹凯道:“我听颜家三公逃到了太行山里,可能就在太平山寨哟?” 尹凯不由得浑身一颤,一双虎目直视尉迟智,剑眉也立了起来。 “姐是如何得知?” 尉迟智心中暗笑,看来每一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逆鳞,五哥尉迟义的逆鳞是许七,那么尹凯的逆鳞就是颜毅了!她之所以要这么,就是以她的聪明判断出来尹凯是对颜毅放不下的。 她当然不知道颜毅是真得就在太平寨,之所以要骗尹凯,是希望能够让尹凯带她和平阳公主去河内。 她已经从尉迟义的亲兵那里打听出来,许七和她的弟弟,以及她的两个儿被太平寨的山贼劫走了,那些山贼应该还不知道许七真正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北方战事的紧急,尉迟义一定会亲自坐镇河内,将那群山贼群灭。 尽管尉迟义迫不得以地赶回了河北,却将他最为得意的手下金崎留在了河内,其用意已然不言而喻了。 尽管被尉迟义又打又骂,但是尉迟智一点儿也恨不起自己的五哥,她将所有的恨都转化到了许七的头上,甚至于对她的两个儿也恨之入骨。 她想要去河内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太平寨的山贼知道许七的身份,将她是康王妾的身份暴露,那么或许许七就会被那些无人性的山贼糟遢,那正是她最为希望看到的。便是那些山贼不杀她,也令她生不如死! 尉迟智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敦促金崎发兵攻灭那些太平寨的山贼,到时候正可以乘乱将这个祸害尉迟义的妖精杀掉。她并不担心金崎会不听她的话,因为连尉迟义也不知道,实际上金崎已经是她床上的俘虏了。 面对尹凯不相信的询问,尉迟智得意地一笑,随口胡着道:“你知道我五哥为什么会让金崎出任河内郡的都统吗?就是因为他要对付的是颜毅,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他手下最能打仗的将军留在那里!” 这一次,尹凯是信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是知道颜毅混身在逃难的难民中间,而且有一部分难民被朝廷赶到了河内,并且被太行山的山贼掳进了山。 尉迟智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康王又是怎么得知颜毅在太平寨的呢?”他还是疑惑地问。 尉迟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信了,随即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五哥不仅仅是北地的元帅,而且他还是鹰眼组织的头目!” 尹凯默然了,他当然知道鹰眼组织,那是大楚朝廷的谍报机构,如今尽数掌握在尉迟世家的手里,天下各地所发生的事情,皇上还不知道,尉迟家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怎么样?陪我们去一趟河内吧?或许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确切消息!”尉迟智引诱着他。 稍作迟疑,尹凯为难地道:“只怕公主不愿意!” “呵呵,这一点儿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跟她。”尉迟智信心十足。 其实尉迟智与尹凯的对话,已然尽数被赵平阳听到了耳里,她并不像尉迟智那般大胆,竟然在大白天里敢明目张胆地坐在车辕上,与车夫坐在一起,如果她这样做了,传到父皇与母妃的耳朵里,又人生出事端来。 她想起了尉迟义临离开她的时候对她的话,尉迟义分明是在责怪她不守妇道,竟然一个人跟尉迟智跑到了军事前线来。她如今也十分的后悔,不应该听从尉迟智的鬼话。 她也看到了尉迟义大打尉迟智的场景,对这个勇武的男人越发敢到害怕,她知道尉迟义之所以对自己客气,那是因为此时她的身份,她还是一位公主。如果真得有一天她嫁给了尉迟义,如果在她犯错的时候,尉迟义会不会像打自己的妹妹一样得来打她呢?想到这一点儿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起来。 尉迟义曾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她只记得五六年前他的样,那个时候还记得尉迟义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如今真正地跑来见他,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是如此暴戾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赵平阳真得害怕嫁给尉迟义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6章 谈判(一) 第66章 谈判(一) 尉迟智钻进了马车里。 不等她开口,平阳公主便摇着头,道:“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尉迟智愣了愣,笑道:“妹妹真得太听话了,虽然五哥的那个话也没错,但是你真得愿意就这么回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四下里走走,以后再想出来,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平阳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头:“若是被父皇和康王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了!” “你不,我不,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样还是不妥当!”平阳公主显然回绝了。 尉迟智想了想,问道:“妹妹,你知道为什么五哥喜欢许七吗?” 平阳公主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尉迟智道:“那个女人有一点值得你学的,她就是胆大,还自己逃过两次,如果算上这一次,可是三次了!” 平阳公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有些不解地问道:“逃?她什么要逃跑呢?” 尉迟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并不想以实相告。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许七要逃跑,许七对尉迟家族的恨,其中应该就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她造成的吧。 “那个女人就是那么下贱,五哥明明管她吃,管她喝,管她住,还管她穿好的戴好的,她却还是不满足,她是要逼五哥娶她作王妃。她的野心得不到,所以就跑了。她这是欲擒故纵,知道五哥放不下她的两个儿,一定会去找她,正好以此来要挟五哥,那个女人真得是坏透了!” 平阳公主吃惊地听着尉迟智的话,她还是不能够相信,她想起在瓦桥关当尉迟智痛骂许七的时候,被尉迟义打了耳光,显然许七在尉迟义的心目中远远不止是一个妾的身份,那是尉迟义的禁脔。 “我想,康王是那么聪明的人,就算是许七耍些手段,也断难瞒过他的。”赵平阳肯定地道。 “难道她在京城就过的不好?五哥为了她都搬出了王府,她还要怎么样呢?她就是得寸进尺。”尉迟礼愤愤地道,只要是一提到许七,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平阳公主想了想,还是出了口来:“姐姐,我也曾听了一些京中的传言。” 尉迟智的心头猛然一跳,经不住地问道:“妹妹,你都听到了什么传言?” 平阳公主道:“我听闻康王之所以要带着许七搬出尉迟王府,是因为康王不愿意……”她到这里的时候,便又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表述了,她还是想要给尉迟家留得一个面。 “不愿意什么?”尉迟智非要追问着。 平阳公主的脸一红,出口来:“可能是康王对自己的女人保护得好,不愿意被别的男人染指!” 此言一出,便是尉迟智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她也知道他们尉迟家在京中市井民的心目中口碑很差,但那是一回事,而真正胆敢冒犯他们尉迟家族的人却少之又少,即使是被誉为三代忠良的颜家又如何?还不是在尉迟家族的辗轧之下,灰飞烟灭了? “妹妹,你这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尉迟智有些不高兴。 平阳公主忙道:“姐姐且勿多心,我这也是听侍女们起,也未辨真假。” “那妹妹都听到了些什么?”尉迟智有些好奇。 平阳公主知道不也不行了,当下只得道:“她们尉迟家的四公赤身被人丢到大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又道:“那一日有人见到四公陪着许七去上坟,然后许七便失踪了!” 尉迟智的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平阳公主的话已然很是婉转了,任谁都可以相像着这其间曾发生了什么。而尉迟礼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早已经被大家列入到了寻花问柳的花花公之列,这个人竟然打起了自己弟弟妾的主意,也就难怪许七会逃之夭夭了。 尉迟智知道此时再在平阳公主面前中伤许七,并非是明智之举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又道:“妹妹,你知道我之所以想带你去河内的原因吗?” “为什么?” 尉迟智道:“因为许七就跑到了那里。” “啊?”平阳公主愣了一下,随即道:“若是知道了她的去处,康王怎么会不将她抓回来呢?” 尉迟智道:“她已经身在太行山的山贼手里了。” “啊?”平阳公主不由得叫出声来,虽然她对许七并无好感,但是还是为她的安危感到担忧。 仿佛是看透了平阳公主的思想,尉迟智道:“你放心,她化装成了村妇,那些山贼也没有看得出她来。如今金崎将军就被五哥安排在孟州,随时对太行山的那群山贼进行围剿,不久就可以将她救出来。” “既然如此,你还要往河内去作甚?” 尉迟智道:“难道妹妹就不想去见一见这位康王心里丢不开的七吗?将来你嫁入到尉迟家里来时,你可就是她的主母,如何也要叫她知道对你感恩待德,也好立一个规矩。”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想让别人对我感恩待德,将来我若真得嫁与康王,也不会与她争宠,若是相处合得来的话,那么大家是姐妹;若是相处不快的话,那么她过她的,我过我的。” 听完平阳公主的话,尉迟智有些失望:“看来,妹妹是不愿意往河内去走一趟了!” 平阳公主想了一下,却又道:“不过,既然方才姐姐也了这么半天,如今我倒真得想要去认识一下这位许七姑娘了。” “如此来,妹妹是同意往河内去了?”尉迟智喜出望外。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她之所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倒是因为尉迟智给她提了一个醒。她真得想要去见一见那位传中的情敌许七了,她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许七跟着尉迟义过了七年,而且还生了两个儿,还非要离他而去呢? 尉迟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觉得这个问题他一定要搞明白,因为这真得是关系到了她以后的幸福。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7章 谈判(二) 第67章 谈判(二) 太平寨,许云起终于见到了怀州知州夏回晨。 夏回晨既然愿意亲自前往太平寨来,就明了他招安的诚意。 但是,栾青林却躲了起来。他知道,即使是自己戴上面具,也无法逃脱夏回晨那如电的目光,一定会认出他来的。在聚义堂旁边的偏厅里,如今这里成为了会客室,也成为了许云起与夏回晨谈判的场所。 偏厅里并没有太多的人,许云起作为主人,自然是坐在主位上,她的身边是军师刘贺;夏回晨作为客人,自然坐在客座上,他的身边还带着他的师爷白晓棠。 除此之外,厅中再没有其他的人,只是偶然会有刘贺安排的两个侍女为双方倒茶添水,然后马上离开。 “真是不巧!”许云起向夏回晨道:“寨主往泽州去与北汉派来的钦差大人会谈了,让夏大人空跑了一趟!” 夏回晨的脸色虽然正常,但是心里头却有一种急迫感,正是因为这种急迫,他更不能让这个精明的寨主夫人看出来。 “呵呵,怀州与太平寨又不远,故而我也未先行约定,便自己来了,这只能怪我自己了!”夏回晨苦笑道。 刘贺忙道:“夏知州莫要客气,其实今日寨主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有什么事情只要跟我们寨主夫人商讨即可。”夏回晨点了点头,却是转脸看了看白晓棠。 白晓棠道:“如此来,夫人也能够做得太平山寨的主了?”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大事还需众家兄弟商议,若是事嘛,我就能够做得了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明人不暗话!”白晓棠开门见山:“我们想要知道,北汉给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你们太平寨便要投靠他们?” 许云起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身边的刘贺。 刘贺笑了笑,道:“北汉人还是很慷慨的,他们愿意以一州之职虚位以待!” “他们竟然给了一个知州?”白晓棠与夏回晨面面相觑。 如今夏回晨负责过来招安,他的职务也就是一个知州而已,他所能给出的最大官职,也不过一个县官而已,并且这还需要报请朝廷,由吏部批准。 在与北汉人的比量中,大楚国已然失了一招。 “呵呵,看来,今日我们来,已然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夏回晨自嘲地道。 “夏知州切莫出此言!”许云起忙道:“家夫前往泽州也不过察探虚实而已,还不知道能不能谈成呢!” 夏回晨又看向白晓棠。 白晓棠自然明白自己应该出场话,道:“夫人好算计,这脚踩两只船,难道就不怕船会翻吗?” 许云起还是那么恬然,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白先生且莫怪罪,我们这个山寨地人多,不得不为大家进行考虑。若白先生是本寨的寨主,我想也会为了追求最大利益,而如此吧?” “是呀!”刘贺也适时的帮着腔:“栾寨主前往泽州,也不定是北汉人的一个陷阱,在一切没有谈拢之前,所有的承诺都是镜花水月。” 夏回晨点了点头,面上的气色也好看了许多。 “夫人又是什么意思呢?”白晓棠不失时机地问道。 许云起道:“还是夏大人先你们能够给我们太平山寨的条件吧?” 夏回晨道:“我们的条件没有北汉人的条件优越,但是都是实打实地,肯定能够办得到的,绝不会有一丝的欺骗。” “夏大人的为人我们也知道,所以我相信夏大人的话。”许云起当先表示对于夏回晨的信任,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可以令夏回晨对她产生好感。 “至于条件嘛!”夏回晨又与白晓棠对视了一眼,道:“上一次我派来的使者应该也都了,不知道夫人还有哪些不明白的呢?” 许云起道:“上一次的使者的确已经得明白了,但是他毕竟是传话,所以我希望夏大人能够亲自讲出来。” 夏回晨点着头:“好,既然如此我便再重复一些。若你们太平寨能够归降我们大楚王朝,那么寨里所有的人都会是我们大楚的民,我们会为你们免费提供耕牛、农具,若是遇上灾荒之年,还可以为大家提供粮食以度过大灾。对于你们新附,所以朝廷也会免除你们三年的赋税,粮也不用交。另外,像栾寨主,也可以得到朝廷正式任命的六品官职,以下的头领都可以按大论品阶,并且所有的寨兵,都能够到怀州充任厢军,朝廷每月定期发放饷银。……” 听着夏回晨一条条地着,许云起也不打断他的话,只是不停地点头,显出一付认真听话的样。 一直等到夏回晨口干舌燥地讲完,白晓棠补充道:“当然,这些都只是一个初步的条件,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进行商议,若是我们大人作不了主,自然会向朝廷行文,只是时间稍微长一点,并不会影响招安的效果。”完,抬看望向许云起。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这些条件虽然比北汉给了的条件差了许多,但楚国毕竟是大国,非北汉可以相比的。” “就是!就是!”白晓棠马上接口道:“想那北汉不过区区八百万口,怎及得我大楚泱泱大国?若非他们一直与契丹人勾结,只怕早就被我们大楚灭掉了。” “是呀!”夏回晨马上道:“就算是北汉拿出一州之职给与栾寨主,只怕栾寨主也无力回天,等北汉被大楚攻灭之时,也便是你们覆亡之日。” “夏大人言重了!”许云起不快地道。 夏回晨并不觉得自己得有些过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恐吓。 “一时失言,还望夫人见谅!”夏回晨还是礼貌地向她拱了拱手。 “无妨!”许云起随口着,道:“适才夏大人已经讲了条件,但是我们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但请讲来!”夏回晨很是痛快。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8章 谈判(三) 第68章 谈判(三) 许云起与刘贺对视了一眼,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里来的人,夏大人应该也知道,全是这一次黄河大水难逃过来的难民,他们在寨里开荒种地,但离着收获还很长,所以这段时间难免会有粮断的时候。” “我明白!”夏回晨点着头。 许云起继续道:“其实我们太平寨也等于是分担了大楚朝廷的重担。” 夏回晨心里头暗骂着:“若不是你们这些山贼的劫掠,这些难民只怕早就已经分散到了各州各县去了,此时还在得了便宜卖乖。”但是这种话也只能埋在心底,嘴上还要违心地对着许云起笑道:“是呀,是呀!” “所以,我想请夏大人能够给我们送些粮食过来,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许云起出了自己第一条的目的。 夏回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征询一样得看着白晓棠,显然,白晓棠就是他的智囊。 白晓棠摸了摸颏下的山羊胡,问道:“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担粮呢?” 许云起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两万担粮!” “什么?这么多?”夏回晨不由得叫了起来。 便是连刘贺在边上也直咋舌,两万担粮,那就相当于是两百万斤粮呀。 白晓棠摇了摇头,开着玩笑一般,道:“夫人真得狮大开口,一张嘴便是两万担,呵呵,你可知如今朝廷里最缺的就是粮,各处的灾民蜂拥往京城而去,京中从各处调粮,我们怀州又哪里有这么多粮?难不成夫人是要开粮铺吗?” 许云起一本正经地道:“白先生听我给你算一算。如今我们太平山寨里有一万民,若按照平均每一个人一天只吃八两饭,一万人便是八千斤粮,折合为八十担粮。一个月下来需要两千四百担粮。如今已然到了八月,等到明年挨过春荒尚有九个月,那便是两万一千六百担粮,我只向夏大人请求两万担粮,已然是少了!” 夏回晨与白晓棠面面相觑。 “不行,这个数目太多,我们拿不出来!”夏回晨马上道。 许云起道:“夏大人又能够给我们多少粮呢?” 夏回晨再一次求助一样地看着白晓棠。 白晓棠道:“我们怀州去年年景不错,也才收得十万担粮,因为我们地处边域,所以这一些黄河水灾朝廷并没有从我们这里调粮,但是那些粮也都入了军仓,是为养兵的兵粮,若没有兵部和户部共同的批示,没有人敢动得。” 刘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道:“那么,你们就一个痛快话,能给我们多少粮食?” 白晓棠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万担?”刘贺问道。 白晓棠点了点头。 刘贺看向许云起,许云起想了想,道:“有总比没有强呀,一万担就一万担吧!”着却又道:“只是,我想夏大人也是心系于民,若彼时我们太平寨的粮吃完了,这上万人又无粮可用的时候,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呢?” 夏回晨点了点头,道:“彼时再彼时吧!我相信朝廷总不会让大家饿死的!” “有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许云起有意地看向刘贺。 刘贺也点着头,已然取过笔来,将这一条写在了纸上。 “我们第二个要求,是请求夏大人能够为我们见购买五十头耕牛,并能够提供给我们麦种与稻种,或者还有其他粮食的种。”许云起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夏回晨点了点头,道:“夫人这一条倒是还得过去,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听太平寨土地肥沃,只要夫人能够将流民组织好,开荒种地,我想明年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我们提供粮食了。” 许云起点着头:“大人所极是,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夏回晨又转头看向白晓棠,显然他对许云起的每一个要求,都要征询白师爷的建议。 白晓棠想了想,道:“夫人,你所要的五十头耕牛相对于一万民来,的确不多,但是如今朝廷将许多灾民安置在了孟州、卫州,以及洛阳附近,这些地方都需要开荒种地,耕牛只怕很是紧张,五十头估计难以在近期筹划,若是二十头的话,或许比较容易。” 不等许云起答话,刘贺便不满地道:“白先生,我们又非是与你做生意,你还要跟我们讨价还价呀?” 白晓棠笑了笑,道:“刘军师莫急,我所得都是实情。” 夏回晨道:“莫若我们先为你们提供二十头耕牛,其它的耕牛,待以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刘贺转头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便依大人所言。” 白晓棠又道:“夫人,我有些不明白,太平寨位于太行山区,你要麦种和其他的粮食作物的种,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稻种呢?稻只有蔡州才会种植,我们这边过于寒冷了吧?” 许云起一笑,道:“稻产量要比其他的粮食作物要高,所以我想在这里试种种,或许能够种出来呢?” 白晓棠看向夏回晨,没有再什么。 夏回晨笑道:“原来夫人对农事还这般得热心,你若是能在太行山中种出稻来,那么我们怀州也应该能够种稻,正好可以推广,到时还望夫人能够不吝赐教。” “大人客套了,若我们真得能够种出稻来,也是大人之福,是怀州百姓之福!” “夫人可还有其他的要求吗?”夏回晨问道。 “还有最后一件事!”许云起道。 白晓棠仿佛是猜到了什么,笑道:“看来,夫人这最后一件事,定然也是最难办成的一件事了!” 许云起也笑了,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对于愿意替我们着想的人来,就很容易办到;当然,如果对于并不是太在意的人来,却肯定是难办到的。” 夏回晨一本正经地道:“难道夫人还要怀疑我们的诚意吗?” “不敢!”许云起道。 “夫人所的最后一件事,到底是什么,请无妨!” 许云起这才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太平寨归属于大楚朝廷,但是一切并不作变动,我们的寨兵也不去怀州充任厢军,朝廷也不必给我们发饷银,依然在这里替朝廷守卫太平谷。” 她的话完,夏回晨与白晓棠不由得面面相觑,半天才明白过来,夏回晨有些恼怒,但是并没有话。 白晓棠摇着头:“看来,夫人了这么半天,还是没有诚意向我们大楚投诚,你们还呆在这里,与没有招安有什么匹别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69章 谈判(四) 第69章 谈判(四) “当然有区别!”许云起道:“首先,我们承认我们是大楚的民,不会因此而做出有违大楚国家利益的事情出来。其次,我们这个太平寨原本是两国都无法顾及的化外之地,不向任何人交税纳赋,如今我们向大楚投诚,等于是将这块土地纳入到了大楚国的国境内,而非是北汉人的地方。第三,虽然我们寨兵没有被编入到厢军中,也没有薪饷可拿,但是如果大楚与北汉一旦交战,我们定然会担负起守土之责,不会让敌人前进一步;便是再不济,也能够为楚军提借方便。” 夏回晨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编入正规的厢军之列呢?” 许云起道:“我们不编入厢军之列,又不拿饷,也不去要什么军职,还听从大人的调派,这对大人来,不是更好吗?” 白晓棠道:“难道夫人是担心我们会对栾寨主及各位头领卸磨杀驴不成?” 许云起微微一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 刘贺却直言地道:“呵呵,夏大人也是在官场混了很久的人,我们也并非笨蛋,别的山寨被招安后,那些头领又有几个有得好下场的呢?对于我们来,自然不愿意与朝廷为敌,却也不希望受朝廷的挟制,还请大人替我们想一想!” 夏回晨也看得出来,许云起与刘贺在与他们谈这些问题的时候,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前面的种种不过是虚晃一枪,这最后的要求其实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就是想要远离朝廷里的是是非非,成为一个世外的桃源;却又担心会被朝廷讨伐,所以才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当然,如果朝廷不派兵讨伐他们,两边倒是可以相安无事,只要他们不作出太出格的事情出来,便是不招安,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像这一次刘三刀胆大到挟两万难民入山,这已经等同于造反了。好在刘三刀死了,冤在头债有主,如果姓栾的寨主就只闷头躲在太平寨里种地,不出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思忖半晌之后,夏回晨还是道:“栾夫人,这件事情滋事体重大,本官也不能作主,但是可以代你们向朝廷反应。” 许云起点点头,道:“我也知道大人定然不会作主,所以可以听候大人的佳音。”到这里,话语又一转,道:“不过,等我夫君从泽州回来之后,还不定他与北汉方面谈得如何,如若北汉方面也能够答应给我们更加优厚的条件,就算是北汉不如大楚,只怕也由不得我不同意了!” 这分明就是一种威胁。 “晓得了!”夏回晨对着许云起:“还请夫人多多提醒栾寨主,少则五六日,多则十几日,我定然还会来此拜访!”他着,起身告辞。 许云起也没有挽留,让刘贺将两个人送出太平寨去。 刘贺带着两个离开了,栾青林悠悠地从侧门走了进来,刚才许云起与夏回晨两人的谈判,他一直都听在耳里。 “你觉得夏回晨能够答应我们的要求吗?”栾青林不由得问道。 如果大楚不向太平寨用兵,那是他们最为理想的状态,他们就可以闷着头发展了。当然,栾青林和许云起也能够安定地在太平寨里住下来。 对于栾青林来,只要是不暴露身份,就不会引起尉迟俭的赶尽杀绝,唯一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的是,今后的报仇之路也将路途迢遥。 而对于许云起来,就算是尉迟义找到了这里,她也不会再跟他回去,因为这里并不是尉迟义能够了算的地方。 许云起思忖片刻,道:“如果按道理来,这样的条件,夏回晨没有理由不答应,我们都愿意臣服于他的管理之下,又不用他费心费力了。但是,我担心尉迟义不愿意!” 又提到了尉迟义,这令栾青林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有一股的怒火,但是他还是十分心地将之浇熄了,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康王妾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女,从刚才她与夏回晨谈判的过程就可以看出来,她对人心的揣测并不差,而且很会作势。便是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口才和能力。 “也许通过金崎,我们可以看出尉迟义的态度来!”栾青林提醒着她道。 “是!”许云起点点头:“我们与金崎相约的时间还有三天就要到了,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来,就明夏回晨多半是接受了我们的建议,尉迟义也同意了;但是如果他真得赶过来了,那么,就明他们的选择还是以我们为敌,并不是为了招安,而是为了吞并!” 栾青林也默默地点着头。 “我们还是好好地准备准备吧,不管金崎他来与不来,我们都要做到有备无患!” 两个人的手握到了一起,他们都知道,自从他们相遇并走到了一起之后,命运之神已然将他们的命运牢牢地连结在了一起,短时间内,只怕谁也离不开谁了。 ************************ 尹凯护送着平阳公主和尉迟智来到了孟州,当他们刚刚进城,马上就引起了河内郡都统金崎的注意,当他来看到华丽的马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尉迟智和平阳公主的时候,那份惊讶就好像是看到了从天上掉下来了一块大饼,正砸中了他的头。 尹凯也听过金崎的名字,知道他是康王手下最得力的一员领兵之将,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和自己一般得年青。 金崎亲自将一行人送到了孟州城的馆驿,虽然尹凯带着一百多名骑士能够保护公主的安全,他还是又拨出了一队人马来护卫馆驿的安全。 在这一切安排完毕之后,金崎才来到了堂中向平阳公主请安,在这些人里,也只有平阳公主是有身份的人,而尉迟智只是尉迟王府的姐,若没有尉迟义这一层关系,对于金崎来,他可以对之不理睬的。 不过,对于金崎来,尉迟智在他的心目里,又代表着另一层的关系,那是他爱恋的对象,这一点儿连尉迟义都不知道。 当着众人的面,金崎当然不能够与尉迟智互诉衷肠,便是尉迟智在他的面前也故作清高,一付高傲得无法接近的样。 “不知道公主到孟州来所为何事?”金崎恭敬地问着。 在金崎的身后,还有孟州的大官员,包括孟州知州卫宗和孟州团练使李涛。 此时的平阳公主虽然年少,但是却也端庄淑丽,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和尉迟智已然想好了词。 “本宫听闻京师的难民有许多安置到了孟州,正好此时出游从北方回来,便来到这里慰问一番!” 虽然赵平阳的话有些牵强,但是却也得过去。当初难民们齐聚京师附近的时候,太后、皇后以及后宫的贵妃都曾亲自往寺院里捐献米粮,熬粥施斋,赈济灾民,皇后娘娘更是亲自为排队的灾民盛过粥。 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那种过场完全是皇家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作给天下人看的,但是,这却也的确令那些难民们感动得痛哭流涕。 赵平阳此言,也正向大家体现了她的宽厚与仁爱之心,自是大家都无法拒绝的。 孟州知州卫宗不由得脸红起来,连忙出列对着平阳公主施礼道:“公主此来不巧了,本来孟州要接受两万灾民,但是在一月之前,这些灾民却被太行山的山贼所掳,真正在孟州被安置的灾民并不多!” “哦?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平阳公主问道。 实际上,对于孟州所发生的事情,尉迟智早就告诉了她。 李涛连忙起身道:“禀报公主,那些山贼猖狂至极,那一夜康王也在孟州,虽然只有一百多骑,却也杀得山贼死伤无数,奈何贼势太大,那些被裹胁的难民却不得回来!” 他的这番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同时把尉迟义搬出来,明着是夸耀,实则是在为自己洗白。 “哎!”平阳公主叹息一声,道:“如今我大楚正艰难之时,偏又出此天灾,人祸连连,还望各位大人多多劳心了!” “公主客气!”金崎连忙道,在这些人里,数他的官职最大,又掌着一郡的兵权,实则是一路诸侯了。 “那山贼可曾剿灭?”平阳公主又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金崎道:“请公主放心,我等一直在寻机灭贼,若是公主这几日不走的话,应该可以看得分晓了。” 听他如此一,赵平阳马上来了兴趣,道:“那好,本宫便在孟州多住几日,期盼将军能够灭寇!” “诺!”金崎恭敬地回答。 平阳公主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些官员,道:“本宫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金都统,你们若没有什么要事,可以散去了,不必要守在本宫这里耽误自己的事!” “诺!”大官员一起答着,纷纷退了下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0章 谈判(五) 第70章 谈判(五) 尹凯看到李涛已经离去,他想了一下,想要叫住他,却又忍住了。 原来,他和李涛是认识的,两个人都曾在颜家军里领过兵。 见到无关的官员都已经离去,平阳公主这才问着金崎:“金都统,本宫听闻康王的妾许七被掳进了太平寨中,此事可是真?” 金崎愣了一下,忽然便明白了什么,平阳公主哪里是要过来探望那些灾民,分明就是冲着许七来的。只是此时对于平阳公主的询问,他也只能点着头:“的确如此!” “那你们为什么不尽早得发兵,将太平寨平定呢?” 金崎心中暗道:“若果是如此的话,只怕许七的身份早就暴露,不被刘三刀所欺也会被他当作人质了。你们这些女人,都是表面光鲜,内心狠毒的角色,你肯定巴不得许七被那些山贼祸害或者杀掉!” 心里如此想着,但是面上还是要答着:“那太平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非寻常手段能够打得下来的,便是真得打下来,只怕也会伤亡惨重!” “如此来,那许七便不救了吗?”平阳公主十分关心地问道。 金崎道:“康王当初走的时候,已然定下了妙计,拿下太平寨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一点儿,还请公主放心!” 平阳公主沉吟了片刻,又道:“只是,山贼都没有人性,他们会不会……”她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现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 金崎道:“许七在康王身边七年,那女人心思细敏,聪慧绝伦,他从京城逃出便是化妆成难民的,想那太平寨掳掠去上万的难民,又哪能够那么巧便认得她来?她的身边尚有她的弟弟许八郎。再者,康王为了以防万一,已然命令祁东和林花潜入到了太平寨里,只要有他们护卫着,量那刘三刀也不能怎样!” 听到金崎如此一,不知道是为什么,平阳公主心底有些失望,但是嘴上还是道:“如此来,还是本宫过于多虑了!” 而感到失望的,还有尉迟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五哥,竟然将身边的两员战将派往了太平寨,暗中保护许七,这又令她觉得妒火中烧。 “公主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金崎问道。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道:“本宫一路风尘,也有些乏了,你先离去吧,若是有事要找将军的时候,自然会派人去找!” “诺!”金崎如释重负一样,拱手作别,在离去之时,他又不自觉得抬眼看了看平阳公主身边的尉迟智,尉迟智却向他眨了眨眼,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金崎心中一喜,走了出去。 ********************** 晚上的时候,作为护卫的尹凯并没有一直呆在孟州馆驿中,他向身边的骑兵队长交待了些事情,便离开馆驿,向驿卒打听了一下,来到了孟州团练使李涛的家中。 李涛将他迎进了自己的客厅。 尹凯开门见山,问道:“你见过颜三公吗?” 李涛一愣,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又回来将门关上了,这才来到他的面前,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难道到孟州来,就是为了找颜三公的?” 尹凯点了点头。 李涛道:“我在孟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就没有听过颜三公流落到了这里!” 尹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想了想,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恨恨地道:“难道是尉迟智那个恶女人在骗我?” “哦?她又是怎么?” “他告诉我,三公就在太平寨!” 李涛皱起了眉头来,肯定地摇着头:“我在这里却没有听,如今太平寨的寨主叫作刘三刀,是一个亡命之徒。” “或许三公是混入到难民中进入太平寨的呢?”尹凯道。 “怎么可能?”李涛道:“三公是人中之凤,他若是真得到了太平寨,定然会成为那个寨里的坐上宾。” 尹凯却摇着头:“你也许不知道,他逃出汜水关的时候,已然受了重伤。” “啊?”李涛不由一呆:“这些日以来,汜水关往洛阳到关中这一路,都有兵马来往,以防备那些难民造反,只怕三公已然凶多吉少了。” 尹凯道:“他被人救了!”当下,便将自己与别人一起追逃,看到颜三公的事情讲了出来,到最后,他道:“我最后看到三公的时候,他正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拖着两个孩,跟着他的弟弟,把三公称为她的丈夫,混杂在难民中。真得有可能他们被太平寨的山贼掳去。” 李涛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对着尹凯道:“你所的确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却也要去太平寨里打听消息。另外,当日被山贼掳去的可是两万多灾民,还有一万往了螺蛳岭,被黄三郎奴役。” “便是豁将出去,我也要往那两个山寨探听一下消息!”尹凯打定了主意。 李涛看得出尹凯坚定的心,他不由得对这个年青的校尉分外得佩服,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如实地道:“凤鸣,你可不要意气用事,这几日金崎正在调兵,可能是要对太平寨动手了!” 凤鸣,是尹凯的字。 听到李涛如此一,尹凯不由得来了兴趣,忙问道:“今日平阳公主曾问起,金崎可是太平寨易守难攻,他准备要多少兵马来攻破此寨呢?” “他只调来了三千!”李涛道。 “这么少?”尹凯有些惊讶。 李涛道:“那是因为他在太平寨有内应。” 尹凯马上想起了金崎所的祁东与林花,祁东他是认识的,林花也只是听。 “看来,那个许七,真得一个奇女,竟然令尉迟义这般魂不守舍,身在北地,还心系河内。他将金崎放在此间,定然也是为了许七了?” “是!”李涛点着头。 尹凯冷笑一声,道:“尉迟智骗我到河内来,以及平阳公主来此,还是为了那个许七,若非这个女人,太平寨的山贼又何曾入得了他康王的眼呢?” 李涛道:“那个女人与我们没有一丝的关系,咱们看看戏也就罢了,管她是死是活?” 尹凯道:“或许我猜到了平阳公主与尉迟义要来孟州的原因!” “为何?”李涛不由得问。 “女人都是忌妒成性的,哼!尤其是那个尉迟智,只怕是巴不得许七死。” 李涛有些不解,问道:“要平阳公主希望许七死倒是有情可原,这与尉迟智又有何干?” 尹凯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一个淫*荡的女人,这一次她跟着她的四哥尉迟礼带援兵前往瓦桥关,一路上他们可以瞒得过平阳公主,却瞒不过我。我也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李涛不由得大惊,还有些不敢相信:“难道那两个兄妹乱……”到这里,最后一个字竟然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声了。 尹凯微微点了点头,冷笑一声:“这天下,谁人不知?尉迟王府就是一个魔窟,难怪每年从那个王府里丢出来的尸体都有四五个,据有一半是尉迟智打死的,想来她们肯定是发现了不应该看到的秘密。” 李涛的神色严肃起来,马上悄声对着尹凯道:“凤鸣,此事非同可,今日你也便与我听了,可千万再入第三人耳,否则你得罪了尉迟世家,只能是死路一条,便如三公一般!” 尹凯还是一声冷笑,道:“我也不怕得罪尉迟世家,若不是为了照顾那些战死兄弟们的遗属,我早就挂官而去,宁愿作一个行走江湖的游侠,也省得在这个大楚朝廷受他尉迟家的腌臜气了!” 李涛只得发出一声苦笑来:“兄弟你是无家一身轻,不像为兄,还拖家带口,想要去仗剑江湖,却又无法丢弃这些妻儿女!” 尹凯道:“你我不同,这也是我不愿意成家的原因。” “哎!国事如此,想那么多也是无益!”李涛叹息着,颇有英雄气短之惜。 尹凯接着道:“那尉迟智不字与尉迟义也有一腿,故而痛恨许七便在情理之中。这一次她到孟州来,肯定就是为了许七而来的,只怕又要耍什么阴谋。” “算了,他们尉迟家的事与我们何干?”李涛道:“明日我请兄弟往快活林酒楼一醉,如何?” 尹凯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便准备前往太平寨探访,便是探不到三公的消息,也想要去见一见那位许七娘。” “你真得要去呀?”李涛还想劝解。 “自然是要去的!”尹凯肯定地道:“既然到了这里,便不能空手而归!” 李涛知道是无法再劝了,也只得叮嘱一番,别无他话。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1章 孟州(一) 第71章 孟州(一) 从李涛的府宅出来,尹凯回到了馆驿,先去看了一下平阳公主,公主的侍女告诉他,平阳公主已经睡下了,见到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他这才放心地出来。 正准备往另一个院去看看尉迟智是不是也安睡,骑兵队长告诉他,尉迟智出去了,她是一个人出去的,往了守备府。 如今住在守备府的,只有金崎。 尹凯没有多问,回到自己的房中,换上了黑色的紧身衣,背着一把宝剑,悄悄地从窗户翻出,循着白天的路径,来到守备府的后面,再攀爬上墙,只一跃,便进入了守备府的后花园。 他心地摸到了守备府的内宅,却奇怪地发现,按理这里应该有夜巡的士兵,可是今天晚上却全部撤去了,他心里便明白了些事情。 很快,他便找到了金崎的卧室所在,轻轻地跃上屋顶,心翼翼地沿着屋脊来到了正中的位置,趴俯下来,再一块块地揭开屋顶的瓦片,不发出一丝的声响,当可以看到里面微弱的灯光之时,他停了下来,偷眼向下观瞧,却只看到一张挂着蚊帐的大床中,影影绰绰地有人影晃动,再细看床前,却有两双鞋,一双男靴,一双是女穿的绣花鞋。 侧耳倾听,里面发出来一阵阵淫靡的声音来,分明是一对男女在干柴烈火一般,疯狂地偷情。 “果然是个荡*妇!”尹凯骂着,却没有想到原来尉迟智还与金崎会有一腿,本来他对金崎还有些好感,此时全都变成了鄙视。 尹凯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看一看尉迟智到底是不是与金崎有私,因为今天在金崎离去的时候,他已然察觉到了金崎和尉迟智之间不可言告的表情。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但是对于尉迟家的人,他多少都会留心。 在见到尉迟智的时候,就让尹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尉迟让来。尉迟让是颜家的长媳,当时曾有多少人对颜家与尉迟联姻而感到忌妒,谁又难料到,尉迟让会成为颜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呢? 看来,尉迟家的女人都是淫*荡的。尹凯不由得替金崎感到悲哀,这个被尉迟义寄予厚望的年青将领,只要是与尉迟智勾搭成奸,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认识一个人不容易,此时,尹凯也对金崎失去了信心。 当尹凯正准备塞好瓦片,返身离去之时,下面帐中的呻*吟声渐渐平息下来,接着传来尉迟智那妩媚的娇音: “崎哥,你是真得喜欢我吗?” “当然是!”这果然金崎的声音。 “你要是真得喜欢我,你就要替我办成一件事!”尉迟智撒着娇地道。 “只要是我能够办得到的,一定会给你办到!”金崎一口答应。 尹凯不由得好奇起来,也很想知道,尉迟智到底是想要金崎替她办什么事,她显然并非只是为了到这里来跟金崎翻云覆雨,她骗尹凯赶到孟州来,也许正是为了这件事。 尹凯的耳朵越发得竖了起来,他的听力极好,这也是他武艺的一项专长,就算是帐中的两人话声音不大,他也能够听得到。 尉迟智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许七!” “许七?”金崎一愣。 “是!”尉迟智道:“我想让她死!” 金崎马上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这件事我可能办不到!” “为什么办不到?”尉迟智恼恨地道:“你不是过两天就可以攻破太平寨了吗?到时,就她死于乱兵,死于山贼,五哥又怎么会知道?” 金崎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康王将祁东和林花放在她的身边,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那就把他们两个一块乱箭射死!”尉迟智的话得如此平淡,好像就是谁只要与她作对都要死一样。 尹凯听着,心头不由一紧,暗骂着这个女人的狠毒。 金崎不由得有些恼恨起来,当即拒绝地道:“要我暗杀兄弟,这种事情我作不来!” 听到金崎的表态,尹凯暗自点头,刚才对他的一分鄙视,此时又多了一分的佩服。 尉迟智似乎没有想到金崎拒绝得如此果断,她不由得有些生气,道:“在你心目中,我还是不如你的兄弟,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喜欢我,原来都是骗人的!” 金崎干脆一言不发。 沉默了片刻,尉迟智又道:“那算了,只要是你能够把祁东和林花引开,我去找人杀许七!” “四姐,我真得搞不明白,许七也算是你的五嫂,就算是跟你有过节,他也为康王生了两个儿,你为什么非要让她死呢?”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明白!” “康王是绝对不允许许七有毫发之伤的,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帮你!”金崎着,已然从床上起身来,就要下地。 尉迟智愣了愣,马上又恢复了自己的娇态,一把将他又拉倒在身边,将整个身体倚到他的怀里,造作地道:“看你,奴家不过就这么一,你就急了,算了算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着,不待金崎同间,便又吻上了他的唇。 金崎想要推开她,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舍得,两个人再一次拥抱,再一次翻滚起来…… 尹凯微微冷笑着,将屋顶上的瓦塞好,沿着来时的路径,又悄悄地溜出了守备府。 ********************** 第二天一早,尹凯去与平阳公主请安之后,又请了三天的假,将护卫公主的职责交给了骑兵队长,然后骑着马往怀州方向而去,他是想要去太平寨看一看。 在走出北门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官员模样的人,在一队骑手的护卫下,骑马而来,也走进了孟州城。 他却不认得,这两个官员正是怀州知州夏回晨与他的师爷白晓棠。 夏回晨是来向金崎报告太平山寨招安事宜的,他这还是第一次到孟州来见金崎,毕竟金崎是此时河内的军方主官,虽然不管政事,但还是需要让他知晓。 夏回晨也看到了离去的尹凯,只是觉得这个身着便服的年青人有着一股英豪之气,很想要与他认识一下,但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尹凯已然拍马飞奔,去得远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2章 孟州(二) 第72章 孟州(二) 早有城门官向孟州知州卫宗进行了通禀,所以在夏回晨来到孟州府衙的时候,卫宗马上迎了出来,陪同卫宗一起的出现的还有孟州的团练使李涛。 四个人进入到了议事厅分宾主坐定,夏回晨也没有隐瞒,便将自己昨日去太平寨与许云起谈判的内容讲了出来。 听完了夏回晨的讲述,无论是卫知州,还是李涛,都觉得能够与太平寨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太平寨的条件有些过份,主要是他们要在寨中留兵的那一条,有可能会令都统不高兴,但是太平谷那块地方是大楚与北汉的交界地带,很多村庄为防止贼寇入侵,也都私建有村兵的,那并不是什么大事。 四个人都觉得金崎应该会同意这个谈判结果,毕竟尉迟义给他的任务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 四个人商量一番之后,一起起身又前往守备府,去见金崎。 金崎难得地睡了个懒觉,如今在孟州城里,当然还是他了算的,所以在与尉迟智偷*欢的时候,便无所顾忌,若不是外面的亲随向他报告,孟州知州陪着怀州知州到来,他可能还会赖在床上与尉迟智枯肠大战。 一面暗骂着两个知州不懂人事,一面飞快地穿上衣服,金崎从床上离去之时,还不忘记亲了尉迟智一口,这才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向议事厅走去。 尉迟智思忖了片刻,也起身穿衣,她想两个知州同时来见金崎,定然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行,她一定要去偷听一下。 金崎哪里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跟班,他来到了议事厅,卫宗、夏回晨、白晓棠和李涛已经等在了这里。 夏回晨与白晓棠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崎,不过,对于夏回晨这个名字,金崎却并不陌生,当年夏回晨是以殿试第一名的成绩,而成为大楚国的状元郎,那个时候,金崎还是康王手下的一名护卫十八岁的护卫。 “金大人!”夏回晨与白晓棠一起向金崎施礼。 金崎也起身回礼,他们并不是隶属关系,一个是政务官,一个是军务官,不过在品阶上金崎还要高上一阶,这也是他托了康王亲信的原因。 四人见礼已过,夏回晨这才向金崎提起此去太平寨的情况,他十分详细地介绍了如今太平寨地处北汉和大楚之间的微妙关系,又讲到了昨天他去与许云起谈判的过程。 金崎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当听此时太平寨的寨主是一个名叫栾青林的人之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等着夏回晨讲完,金崎不由得问道:“那位叫作栾青林的寨主,夏知州可曾见过?” 夏回晨道:“本官去的时候,栾青林已前往泽州与北汉人见面去了,故而我没有见到。不过,听前一次本官派出的使者讲到,那个人身得魁梧高大,难怪能够一刀将刘三刀枭首,武艺定然很高。只是那一次他戴着面具,使者也没有看到他的面容。” 金崎道:“那也是可惜了,若是我们知道他们发生了内讧,当日攻寨,或许能够一举突破呢!如今那姓栾的定然掌握了整个寨,再想要实施突袭的话,很难成功了。” 夏回晨与白晓棠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金崎似乎对他们的招安大计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还是以武力来解决问题。或许军人都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的拳头吧。 见到没有人应自己的话,金崎有些失意,他看了看夏回晨,问道:“夏知州亲往太平寨,又未见到栾青林,只是与他的夫人谈了谈,如何就能够算数呢?” 不等夏回晨回答,白晓棠接话道:“金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在寨中打听得知,太平寨的寨主虽然是栾青林,但是这个姓栾的特别听他夫人的话,应该是一个怕老婆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夏回晨却没有笑出口来,他咳嗽一声,示意着大家安静下来,道:“那个女人可真得不是个省油得灯,才思之敏捷,口舌之能辩,也算是女中的奇葩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回晨如此一,却让金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七来,在康王手下那么久,大家都知道康王的妾许七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便是在康王的面前,也毫不示弱,而且好几次,大家都看到康王会对这个妾毫无办法。 “不知道这位栾寨主的夫人可有名姓?”金崎问道。 白晓棠道:“我们在离去之时,曾问过他们的军师刘贺,刘军师只知道她叫作许云起,她与栾青林也是这批被掳上山去的难民。呵呵,后来我又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当时那位栾寨主身负重伤,是躺在驴车上去的山,好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谁又曾想,才那么几天的功夫,这对夫妇竟然能够咸鱼翻身,竟让他们杀掉了刘三刀,成了太平寨之主!” “许云起?”金崎愣了愣,虽然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还是有些诧异:“她也姓许?” “难道金大人知道这个人?”夏回晨看到金崎脸上的变化,不由得问道。 金崎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奇怪,康王的妾也是姓许!” “也许只是同姓而已!”卫宗随口道。 虽然心中有些想法,但是金崎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那位栾夫人能够做得了主,夏大人与他们谈判的内容倒是可行。”金崎点着头,他虽然是一名军人,却也不愿意令自己的手下死在剿匪的战斗中。 听到金崎也表示赞同,夏回晨有些放心了一下,却又催促着道:“这件事还要加快时间来办成,如今北汉也在笼络那些山贼,我听闻螺蛳岭的黄三郎已经接受了北汉的招安,如果太平寨也投向了北汉,北汉将有地利之优,他们可以从那边用兵,俯冲怀州!” “是呀!”白晓棠也道:“如果太平寨归顺我们大楚,那么对于北汉来,就是一个掣肘,他们不拿下太平寨,就不能安心地来攻打怀州,否则就有可能会侧背受敌。” 金崎是一个很有着将帅之才的军官,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太平寨在北汉与大楚之间位置的重要性,不用夏回晨与白晓棠提醒,便明白其中的道理。 “放心吧!”金崎当即表着态:“我即刻会向朝廷与康王上报,将此间的情况明,上面不日就会有批复的回文!” 夏回晨也道:“本州已经向朝廷行文了,只不过我这边行文繁复,还要经过路郡到达中书,再等皇上批复下来,只怕一个月要过去了!” 金崎道:“诸位放心,我这边会直接向康王报告,相信以康王的决策,定然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答复的!” “有将军的这样的话,我等也就放心了!” 着,几个人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3章 孟州(三) 第73章 孟州(三) 金崎将四个人送出了守备府,刚刚回转到议事厅,便看到尉迟智正坐在那里沉思。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金崎关切地问道。 尉迟智抬起头来,道:“再睡就要到午时了,这么久没回去,我都怕平阳公主会找了。” “那我送你回馆驿!” 尉迟智却摇着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回去了,免得被公主看到你,会瞎猜的!” “那就让她猜好了!”金崎却是不以为意,在心里头还暗暗有些奢想。 “不好!”尉迟智故意装着清纯,嗲声道:“我还是个没有出嫁的姐呢!怎么好跟独自跟男人走在一起呢?” 金崎走到了她的身边,已然搂着她的腰,将脸贴到了他的耳边,一边抚摸着她的身体,一边笑着道:“有什么不好呢?我未婚,你未嫁,就算让她们看到了,顶多只会以为我们两个在谈情爱,要是传到了康王那里,他不定会把你嫁给我的!” 尉迟智猛地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却是向他不屑地一瞥,道:“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死了这条心吧!” 金崎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下里十分不快,问道:“为什么?难道我不能令你满意吗?” 尉迟智也看出了他脸上的变化,却又娇媚地一笑,道:“你让我很满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三哥已经请求皇上,将我许配给了郑王,我可是要做郑王妃的!” 郑王,那是宣德老皇帝的弟弟,不过年纪也有四十五岁了,他的王妃在一年前去世了。 金崎皱着眉头,问:“你难道真得愿意嫁给那个老家伙作填房?” 尉迟智有些无奈,道:“就算是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金崎默然了,心下里忽然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他当然知道,尉迟俭之所以要将尉迟智嫁给郑王的原因,是多面下注。 老皇帝的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才五十多岁的人,因为酒色的原因,早就如七老八十一般,上朝的时候还能够打起瞌睡来。 他有五个儿,长曾立太,但是在三十岁的时候便因风流过度而亡;二与三争宠,最后两败俱伤,一个被人暗杀,一个成了残废;四祁王,虽然娶了尉迟礼的姐姐尉迟仁为妃,但是生性懦弱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最的儿是当今皇后尉迟温所生,不过今年才六岁,已然被老皇帝立为了太。 在皇族中,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就是郑王了,郑王手里也统着十万军马,被宣德皇帝放到了南境以镇蛮夷。 如果尉迟智嫁给了郑王,即使是将来老皇帝真得死了,太继位,郑王监国,最其马也能保证尉迟世家的荣光,不至于会被摄政王定点清除掉。 见到金崎不话了,尉迟智也觉出自己打击了他的自尊心,想了想,转移话题道:“看来,我要向你祝贺了!” 金崎的眉毛一挑,问:“祝贺什么?” “你这一次如此快得就拿下了太平寨,五哥一定会十分高兴,然后给你奖赏。”尉迟智道。 金崎却苦笑一声:“摆平太平寨并非是我的功劳,是怀州知州夏回晨的功劳,就算是奖励,也是他,不会是我!” 尉迟智道:“难道你这个堂堂的一郡都统,就做这么几天,就要撤回?” 金崎一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尉迟智笑道:“你想呀,五哥让你来当这一方的诸侯,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你能够把他的妾和儿找回来吗?如今太平寨的事一了,功劳也不是你的,他还把你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如把你再拉回北地去和契丹人作战!” 听着尉迟智的话完,金崎的心头不由得一动,想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金崎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同样,有能力的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也如此。 他的野心不大,就是能够如现在这样,成为一方的诸侯,可以自己一个人了算,便是自己放荡一把,也不用怕被康王责骂。 见金崎又不话了,尉迟智知道他已然心动,替他出着主意道:“夏回晨与太平寨那帮山贼的谈判条件并不怎么样,到底那些太平寨的寨兵还是没有交出来,他们其实就是一个地方割据势力。如果你能够将太平寨铲除,也就不存在什么谈不谈的了,而且这个功劳可比夏回晨的招安要大得多,还是你的,别人别想要染指。” 金崎已然心动了起来。 尉迟智接着道:“还有,太平寨那个地方以后肯定也是要驻军的,毕竟与北汉交界,你也可以以此为由,请求康王在此驻兵,这样你还是这里的都统。” 金崎点着头,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如果真得要打仗的话,会不会祸及百姓?会不会祸及到许七和康王的两个儿呢?无疑,还是招安最保险。 “你是担心许七那个贱人的安全吗?”好像是看出了金崎的心理,尉迟智问道。 金崎没有答话,也没有否认。 尉迟智道:“你不是她的身边有祁东和林花两个人护佑吗?” 金崎的眼睛放出光来,的确,既然有祁东和林花在许七的身边,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就算是许七真得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也是祁东和林花的罪责,而不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好!那就还是依原计划,踏平太平寨。” 金崎当然也知道,如果他真得攻打太平寨的话,那么也就是否定了大楚对太平寨的招安,一旦他拿不下太平寨来,只怕这个太平寨立即会倒向北汉的怀抱。 “这是不是还要跟夏回晨他们商量一下才好呢?”此时,他有些担忧。 尉迟智瞪着他道:“你是傻了吗?你去跟夏回晨商量,那不是要抢夺他的功劳吗?再,他招安都已经要成功了,你这么横出一招,他定然会全力阻止,只怕你还没有出兵,他就已经给你通报了!” 想一想,尉迟智的话的确很有道理,金崎点了点头。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4章 孟州(四) 第74章 孟州(四) 尉迟智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刚才在后面听到太平寨的寨主换了人?” “是,刘三刀被这个新寨主杀了!” “新寨主姓栾?”尉迟智又问。 “是!” “他叫作什么?” 金崎想了想,道:“栾青林!” “栾青林?”尉迟智失声叫了出来。 看到她的这个样,金崎不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其实我也觉得有些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尉迟智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许七第一次从尉迟王府逃跑,她的情人就叫作栾青林!他是杨家银楼的一个保镖!” 女人的确比较细心,那么久的陈年往事,那么久的名字,她还能够记下来。 听到她这么一,金崎也马上想了起来,不由得道:“不错,那一年便是我陪着康王将许七和那个追上的,那的确有些本事,能和康王打上三十多回合,要不是因为他是许七的相好,康王或许会将他收到自己的帐下来了。不过,那一次他被康王打进了卫河里,早就应该淹死了吧!” “不见得吧!”尉迟智道:“你们又没有见到他的尸体,不定他被谁救了也不一定!” 金崎的怔住了。 “你不觉得这有些太凑巧了吗?许七跑到太平寨,如今栾青林也在太平寨,而且如今还成为了那个寨里的寨主!” 金崎的脑飞快地旋转着,马上想到了什么:“你是这一切或许是许七和栾青林的诡计?” “肯定是!”尉迟智道:“从许七出逃开始,这一切定然是她与栾青林谋划好的!” 仔细起一想,金崎又马上摇着头:“或许这个栾寨主只是同名而已,并非是那个栾青林!” “那也太巧了吧?”尉迟智道:“难道这么久了,祁东和林花还没有与你联络过吗?” 金崎只得点了点头,道:“前几日他给我传了信,约定明日夜间他们会打开太平寨的寨门。” “哦?”尉迟智不由得一喜:“那你还犹豫什么?还让夏回晨跟那些山贼谈什么谈?” 金崎却又皱起了眉头来:“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太平寨换了寨主,这样大的事情,祁东和林花为什么没有要信中明呢?” 尉迟智道:“他们两个也许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必要在信中写明!” 金崎道:“太平寨换了一个寨主,这怎么会不是大事呢?他们不仅应该告之,而且还应该将这个姓栾是情况明。” “也许他们两个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尉迟智道:“毕竟他们是身处在敌营,有很多的不方便!” “我只是担心,这会不会是太平寨的阴谋?”金崎不由得道。 尉迟智想了想,问:“那封信可是祁东的笔迹?” “是!” “祁东可能会投靠太平寨吗?” 金崎想了想,摇了摇头。任谁也不会傻到放着朝廷的军官不去做,而去当山贼。 “那就是了,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尉迟智道:“你若是真得不放心,不妨多带些人去。” 金崎道:“三千厢军足矣!那些山贼并没有多大的战斗能力。而且他们此时的寨兵总共也只有三千人!如果我偷袭成功,这些山贼只能束手待毙。” “呵呵,既然太平寨的兵力也就这么点儿,你还怕什么呢?”尉迟智鼓励着:“那就不要犹豫了。” “好!”金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 尹凯策马来到了太平谷之外,在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沿着河谷往太平寨而去。 太平寨在太平谷的谷口处,设有一个暗哨,就在右边山顶上,尹凯直进太平谷的时候,一只信鸽也冲天而起,拍打着翅膀飞向十里之外的太平谷的深处。 所以,当尹凯出现在太平寨的大门之外时,他已经成为了万箭瞄准的猎物,如果他稍有一丝的不轨,便可能得到万箭攒身的结果。 纵马来到了寨关之前,对着上面的喽啰一拱手,尹凯大声地高喝:“在下南阳尹凤鸣,绰号啸天龙,特来拜山,烦请寨上的兄弟代我向寨主禀报!” 此时,尹凯身着的是便服,所以只以江湖人的身份和规矩来行事。 当坐在聚义厅中的栾青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令许云起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这是我那兄弟来了!”栾青林告诉着众人,着,站起身来,亲自往寨门口迎去。 许云起立即想到了那个那夜里为栾青林送刀的校尉。 倒是祁东和林花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在想着什么,面上同时显现出一丝的忧虑来。 当尹凯看到出来迎接自己的竟然真得是颜家三公的时候,那份惊讶,就好像是看到一个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一样。 尹凯连忙跳下马来,颜毅紧走两步,紧紧地将他抱住,一时间两个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兴奋的笑,便是泪水长流,仿佛真得如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样。 在后面观看的刘贺、秦虎等人倒不觉得如何,同为江湖儿女,本就是性情中人,所以很是理解这份真挚的战友、兄弟之情,便是连祁东都有些动容,倒是林花却撇着嘴,嘟囔了一句:“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还哭,真是丢人!” 林花的话声音不高,只有祁东听到了,他不满地回道:“你懂个屁!没有上过战场,就不要污蔑兄弟!” 林花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既然你那么在乎兄弟,为什么对我还动手动脚的?” 这一句话,令祁东恨不能有一条地缝钻进去,他立刻想起了他的好兄弟曾启来。 半天之后,栾青林才与尹凯从相逢的喜悦中回过味来,当听到尹凯还在叫自己作“三公”的时候,栾青林立即纠正着道:“如今我叫作栾青林,以后不要再叫我三公和毅哥了!” “晓得了!”尹凯答应着,他当然清楚颜毅要隐姓埋名的原因。 还是刘贺在后面提醒着:“寨主,在这里总这么站着,不是事呀,还是回寨里与你的兄弟好好叙叙吧!” 两个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太平寨。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5章 孟州(五) 第75章 孟州(五) 许云起并没有跟着栾青林往大门之外迎接尹凯,作为一个已婚女,在这个年代里最重要的是持内。 如今,对于整个太平寨的人来,许云起就是这个寨里的内当家,没有人敢怀疑她的权威,就像是没有人敢质疑栾青林是寨主一样。 这个世界还是强者的世界,还是遵循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当尹凯被栾青林让到了聚议厅里,看到端庄秀丽的许云起之时,他不由得呆在了门口,并不是因为被许云起的美貌所吸引,而是被这个女人的不同凡响所惊讶,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邋里邋遢的村妇,哪成想到,稍微装扮一下,原来是这般得靓丽怡人。 “这是你的嫂夫人!”栾青林向尹凯介绍着许云起。 许云起盈盈地对着尹凯一拜,尹凯连忙还礼。 跟在后面进来的祁东与林花心下里却很不舒服,许七在他们的心目里,还是康王的妾,自是不允许别人触碰的。但是,两个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加起来也不是颜毅的对手,也许能够打败颜毅的人,只有康王尉迟义了。 如今,看到颜毅又来了一个兄弟,这个叫作尹凤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常闯江湖的家伙,只怕武艺还要在他们之上,如果这两个人联手起来,他们要想拿下颜毅和太平寨,又要费上些功夫了。 当然,祁东和林花都清楚,从始到终,他们都没有得到过颜毅的信任过,就算是颜毅让他们坐上了太平山寨的第三把和第四把交椅,颜毅对他们的监视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多谢夫人救治了大哥!”尹凯在这个时候,特别地感激许云起,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善心,也就没有颜毅活在这个世上了。 “尹兄弟客气了!”许云起着,向栾青林道:“尹兄弟今天初到山寨,我们应该摆酒设宴迎接,我已经安排下面的厨房去进行了,夫君还是先带着尹兄弟和众家兄弟往偏厅坐下,一会儿酒菜就会上来!” “好!”栾青林着,挽着尹凯的手,往偏厅而去,众人随后相跟。 所有的人在偏厅落座之后,不久,酒菜便摆了上来,大家都举杯相敬,祝贺着这两个兄弟能够重逢。只是尹凯喝着酒,察看着栾青林身边的许云起,总想问一问,却又碍于堂上的人多,而没有开口。 尽管高兴,栾青林也控制着自己的酒量,他随时都要堤防祁东和林花,免得这两个人乘着自己酒醉之时,对自己下手。 若不是许云起阻拦,栾青林想,自己早就将这两个尉迟义的暗桩干掉埋到了后山上当肥料了。 许云起拦住栾青林动手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还想要看一看怀州那边夏回晨的动静,明天晚上是最为关键的一个时间点,如果金崎真得应邀而来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太平寨与大楚国的彻底决裂。 “呵呵,今日尹兄弟来到我们山寨,可以是双喜临门,我这里也有一杯酒,要敬尹兄弟和寨中的各位头领!”看看大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许云起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向大家遥祝。 刘贺有些奇怪,问道:“夫人,你所的双喜临门,还有一喜是什么呢?” 许云起道:“这一杯酒喝完,我自然要与大家解!” 着,她向栾青林笑了一下,当先地将自己手中酒杯里的酒饮尽。 这个时代的酒,真得就是酒水,味道就好像是白酒里兑了太多的水一般,只有淡淡的酒味,好在的确是粮食所酿造,却也并不难喝。 许云起想,等有功夫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改造一下酿酒的工艺,如何也要将蒸馏的工艺研究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众人见许云起干了,也便一起举起酒杯来干掉了。 栾青林也忍不住地追问着:“夫人所的第二喜到底是什么,如今可以出来了吧?” 许云起一笑,从身上解下一个布囊来,打开系口的绳,往手里倒出几个晶莹剔透的珠,取出一只来递给栾青林,又起身从众人的面前走过,将手中的珠一颗颗地送到众人的手里,走过一圈之后,又来到了尹凯的面前,也给了他一颗,然后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什么呀?”刘贺举着这个透明得有些发绿的珠,问着许云起。 “是呀!好漂亮的珠!”林花也忍不住地叫起来:“要是有孔就好了,可以串成项链。” 许云起笑了一下,这个珠有些大了,跟杏核一般大,作成项链并不合适,倒是可以跟佛珠有得一比。 “琉璃!”栾青林第一个叫了起来。 许云起转身向他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道:“这是玻璃球,是我一直试验,直到昨天晚上才做出来的东西。” 刘贺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兴奋地道:“夫人,难道这就是你用西村那里出的白石头,做出来的吗?”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 “姐呀,你真得太了不起了!”许八郎也跟着道:“我这几天你总是往西村跑呢?原来是去做这个东西呀!” 许云起道:“是呀,试验了几次,玻璃虽然能够做出来,但是纯度却不高,今天我给大家看的这些下玻璃球的纯度就很不错了,气泡也没有了,但是还是有些发绿,我想再过几天,多试几次,我们应该就能够做出比较洁净的玻璃来。” 祁东道:“这个玻璃球就是比较好看,它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不等许云起开口,刘贺便已然接过了话去:“如果我们太平寨能够做出玻璃器皿出来,比如玻璃碗、玻璃杯,就可以卖钱,而且可以卖很高的价格。呵呵,一只玻璃杯卖个十两二十两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那时,我们太平寨就不用再愁没钱了!” “呵呵,一只纯净的玻璃碗,别是十两二十两银,便是一百两、一千两也能够卖得的!”尹凯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玻璃的价值所在。 如今在大楚国内,也有一些西方国家的海商,从遥远的七重海之地乘船而来,他们所带的商品中,卖得最好的东西就是玻璃制品了。 “啊?”祁东和秦虎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祁东知道尉迟义有一个玻璃碗,那还是皇上御赐的,他也知道很珍贵,却不知道价值。 “夫人,你觉得我们再把玻璃作成商品,还需要多长的时间呢?”栾青林不由得问道。 许云起想了想,道:“应该是快了,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去,呵呵,正好是秋收的时候,我们农活忙完了,可以在西村建造一个作玻璃的作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己做玻璃制品了。” “那太好了!”栾青林不由得也兴奋了起来。 刘贺却不由得提醒道:“夫人,如今只有您能够制作玻璃,这种东西的制作工艺可千万要保密好,不然流传出去,我们太平寨就赚不到钱了!” “这一点,军师放心就是了!”许云起信心十足。 此时的栾青林已然心情大好,自己的豪气也跟着上来,对着尹凯道:“兄弟,你愿不愿意我带你往我们谷内去转一转呢?让你也好好看一看我们太平谷的新气象?” 一听这话,尹凯连忙道:“好呀,那正是为弟巴不得的事情,见识一下大哥本事!” 栾青林看了看许云起,治民并不是他的专长,他的专长是打仗。不过,他也在庆幸着,如果没有许云起这样的好帮手,哪怕是太平寨再,他也不见得能够将之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而且处处都充满了希望。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6章 偷寨(一) 第76章 偷寨(一) 栾青林陪着尹凯往山谷中走去,许云起和大家并没有跟着,他们知道要给这两个人留下单独叙旧的机会。 从太平山寨里出来,栾青林与尹凯骑着马并辔而行,先往离着最近的南村而去,在这里,可以看到太平河岸两边已然被开垦出来,种上了成片成片的大豆,便是田垄与贫瘠的山岗之上,也种上了高梁、青麻及荞麦等农作物,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是,令尹凯有些惊异地是,这些在田间劳作的人,竟然多是些妇女和老弱,壮劳力却少之又少。 “难道你们太平寨缺少男人吗?”尹凯不由得问道。 栾青林无奈地点着头:“是呀,的确是缺少男人!”着,便将太平寨里的情况讲了出来,同时又道:“如今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在冬天来临之前,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盖上房,所以我们在谷地的中间先建了一个窑场。” 着,用手指了指靠进东村那边正飘起的一团烟雾,那里因为土质的优良,可以直接从山上取土,许云起与刘贺考察很久之后,最终决定就在东山旁边开建了个窑场,利用北村的煤,先直接烧制砖瓦,等所有的人能够有房住的时候,再将这个窑场转烧陶瓷,以方便大家的生活。 如今,窑场已经运转了起来,因为劳力的不足,所以在此时农活不多的情况之下,男人们大多数被派往窑场里去干活。烧窑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盖房,烧出来的砖瓦不向大家收取一文钱,所以尽管同时也没有什么收入,但是大家还是愿意过来干活。 尹凯点了点头,在栾青林带领之下向东村的窑场走去,来到这里,看到的又是一番繁忙而热火朝天的景象,这里都是男人的天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光着上身,显露出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但是,所有的人没有怨言,按照一定的秩序,分工分片地劳动着,有挖土的,有担水的,有和泥的,有打坯的,有运输的,有拉煤的,还有鼓风的。 张全远远地便看到了栾青林,他忙丢下众人,走了过来。如今,他不仅是东村的村长,也是这个窑场的负责人。 “寨主好!”张全向栾青林问着安。 “怎么样?烧出几窑砖来了?”栾青林随口问着。 张全道:“已经烧出五窑来了!”着指了指远处还在冒着烟的两个土窑,道:“只是这五窑砖里,有两窑是废的,第一窑的火太大了,烧出来的砖太硬,碎的也多;第二窑的火候又不够,那些砖只比土坯稍微强一点儿。不过,也幸亏夫人过来看了一眼,给我们规定了一下烧结的时间,按照她给出来的时间,停火之后闷上两日,再取出来的砖就好了很多,比城墙的墙砖还要好!” “那就好!”栾青林点着头。 尹凯却发现这些做工的男人中,还有一些人要比别人壮硕得多,光着的上身也有些肉,根本不像是逃难的难民,不由得问道:“大哥,你不会是把寨里的寨兵也派来烧窑了吧?” 栾青林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呀,马上到秋后了,我若不在此之前,多多烧砖,后面也便没有时间来烧砖了。” 两个人着,又离开窑场,往北村而去。 路上,尹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大哥,你知道康王的妾就在太平寨吗?” 栾青林转过头,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当下,尹凯也便没有隐瞒,将自己之所以来到孟州,又来到太平寨的原因讲了出来。 “我是随着尉迟智和平阳公主过来的,她们都是针对着康王的妾许七而来。还有,那个祁东和林花,也都是尉迟义的人,你将他们留在身边,是很危险的事情。” 尹凯生怕他不知道,好意地提醒着。 栾青林却是胸有成竹,笑道:“凯弟不用担心,那两个人不过是跳梁丑而已,逃不过我的手心。” “那么许七呢?” 栾青林眨了眨眼睛,问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如今的这个老婆,就是许七,你觉得我是不是疯了呢?” “啊?真得如此呀?”尹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起来。 栾青林肯定地点着头:“不错,许云起就是许七,可惜这个奇女,尉迟义不懂得珍惜,如今他是我的女人!” 尹凯沉默了一会儿,提醒着他:“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康王的禁脔,只怕你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如今他在北方对抗强大的契丹人,还腾不出功夫来;一旦他抽出空来,定然会返身来攻灭太平寨。你认为,以你们如今的这点儿人马,能够对抗尉迟义的大兵几时呢?” 栾青林点了点头,反问着他:“那么,按你的意思呢?” 尹凯道:“若按我的建议,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去金刀寨吧,那里兵强马壮,而且毗邻契丹,就算是尉迟义想要讨伐你,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栾青林摇了下头,如实地道:“不是我不愿意往金刀寨去,而是许七不愿意!” “她为什么不愿意?” “她,在太平寨,我们是主人,我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如果去了金刀寨,那么我们就是寄人篱下,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道理虽然如此,但是,如果没有靠山,你们怎么活?就凭着太平寨这区区三千人马吗?” 栾青林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许七如果尉迟义真得来了,她也有办法来对付。” 尹凯摇着头:“她和你不一样,你要记住了。就算是太平寨被攻破了,尉迟义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为尉迟义生了两个儿,便是看在儿的面上,尉迟义也会容忍她的。但是你呢?如果尉迟义知道你曾是许七的男人,以他那种霸道的性格,不剥了你的皮才怪呢!” 栾青林默默地回味着尹凯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也许许七真得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尉迟义呢?”在这个时候,栾青林只能相信这种奇迹。 尹凯苦笑着摇着头:“一个女人的话,你也相信吗?就算是她真得有办法,只怕你我早就想出来了!”着,又提醒着道:“这个女人的确很是特别,如果她讨厌尉迟义的话,为什么还能够跟他生活七年?还与他生了两个儿?尉迟义可是京城第一美男,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女人为之倾狂呢!” “你的意思是什么?”明知道他的话中有所指,栾青林却不愿意相信。 尹凯道:“这个女人能够在不认识你的情况下,救下你,明她还是善良的。我相信,她和尉迟义之间,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误会。她对尉迟家里人痛恨,但并不代表她就痛恨尉迟义。再,就算是她不为自己的着想,还有两个尉迟义的儿,她若真得恨尉迟义,就应该把那两个儿杀掉!” 栾青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哥,自古以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莫要因为喜欢这个女人,而忘却了自己的死活,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一席话,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令栾青林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7章 偷寨(二) 第77章 偷寨(二) “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金崎过来打太平寨?”林花十分不安地问着祁东,今天晚上轮到了他们两个当值,来负责太平寨的防务。 祁东在擦着自己的横刀,灯光下头也不抬地道:“怎么?你是怕了?” 林花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怕呢?这些日以来,我们生活在太平寨里,只是不知学觉中,还真得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别忘了,你我的身份!”祁东提醒着她。 “我当然不会忘记!”林花道。 “康王可是要求我们看好许七的,但是如今我们两个都没有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她被颜毅那得到了,要是咱们不把他干掉,被康王知道后,你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花犹豫了一下,猜测地道:“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们两个只是以夫妻之名,住在一起,或者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呢?”祁东冷笑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就不信,就算是许七能够把持得住,他颜毅就能够坐怀不乱!” “你怎么把别人都想得那么不堪?”林花不愿意地问道。 “他们又不是孩,难道不是这样吗?”祁东终于抬起了头来,看着林花。 林花瞪了他一眼,道:“要照你这么,那么你和我也是以夫妻之名,同住一屋,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祁东一时语塞,不由得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道:“那……那是因为我是一个正人君!” 听到他这么,林花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是正人君,那么猪都可以上树了!”她讽刺着。 “你……”祁东一进无语,心里却在暗骂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心软呢?如果这次真得能够把颜毅弄倒,那么他一定要将面前的这个女人压在身下,让她和军中的营妓那般,臣服于自己的胯下。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门口有人过来的脚步声,祁东忙收起了自己的横刀,门从外面被推开来,走进来的是此时被栾青林提拔为一个头目的张全的儿张玉龙,今天夜里,他是具体负责巡夜的领队。 “有什么事吗?”祁东站起身来,作出威严的样,问着。 张玉龙道:“寨主在偏厅与刘军师商量什么事,要你去一趟。” 祁东一愣,不由问道:“怎么这么晚了,他们还没有休息?” 张玉龙道:“如今还不到一更天,并不晚呀?” 祁东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却又问道:“他们没有什么事吗?” 张玉龙道:“他们好像正在商讨招安的事情,怀州的夏知州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寨主可能想让三头领去怀州运粮!” 听到是这件事,祁东放下心来,跟着张玉龙向偏厅走去,心里还是暗自取笑着,这个颜毅的死期马上就到了,他还不自知呢。 可是,当祁东走进偏厅里,却只看到刘贺与尹凯坐在那里,并没有见到栾青林。 “寨主呢?”祁东问。 刘贺道:“寨主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祁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守在门口处的尹凯,不明白这位颜毅的兄弟是怎么想的,昨天的时候,颜毅邀请他入伙,还准备把二寨主的位置给他,但是他却推掉了。只是,他又不走,还留在寨里。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这个家伙会不会碍事。 尹凯一直看着祁东,心里在琢磨着为什么尉迟义会把这么一个看着虎头虎脑的家伙,安排在这里。 刘贺眨了眨眼睛,忽然对着祁东道:“三头领,你咱们投靠了大楚国之后,康王还会过来讨伐我们吗?” 祁东愣了愣,不明白刘贺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摇着头道:“既然我们都已经投靠了大楚,康王还讨伐我们做什么?” 刘贺却摇着头,道:“这很难呀!谁知道康王会不会听令于大楚朝廷呢?” 祁东道:“军师这话得就不对了,想那康王可是大楚的栋梁,也是大楚的支柱,若他不听命于朝廷,难不成还要自立为主?” 刘贺捋着胡须,笑道:“这天下的事,天下人尽知,尉迟家支手遮天,也便只瞒着老皇帝一人而已,谁又担保他们是不是怀有异心呢?” “军师多虑了!”祁东道:“别人或许我不敢,但是康王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我敢担保,一定会言出有信的。” “哦?”刘贺盯着他,问道“三头领怎么那么了解尉迟义呢?难不成你也认得康王?” 祁东忽然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忙摇着头,道:“我怎么会认得他呢?” “呵呵,既然三头领不认得尉迟义,不知道可曾认得河内郡的都统金崎呢?” 祁东一怔:“金崎?”他的心头不由得一阵忐忑,一种不祥的预兆油然而生。 “是呀!”刘贺笑眯眯地道:“那金崎可是康王留在孟州以对付我们太平寨的军事统领,据我们山下的线报,近日,金崎从各州府抽调了三千厢兵,在孟州聚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蓦然,祁东的脸色一变。 刘贺接着道:“我们与夏回晨商谈招安之事,但是金崎却暗中布局,这不定会是他们的阴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为了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便突然发动奇袭。” 越听,祁东便越是心惊,但是脸上还带着一副不懂的样,道:“军师大人是不是太过疑心了?如今我们跟朝廷达成协议,接受他们的招安,他们没有理由来再对我们发动兵袭,如此一来,定然将我们推到了大楚的反对面上,这对他们来,是得不偿失的,他们何苦要这样做呢?” “呵呵,我也想知道!”着,却又看了看尹凯,然后悠悠地道:“或许真得有人要包藏祸心,也未可知!” “今天晚上,刘军师突然跟我这些话,真得令我很是惶惑了!” “你不用惶惑了!”突然,偏厅的门大开来,栾青林大踏步地走进来,直视着祁东的脸。 祁东不由顺声看去,并没有先去注意栾青林,而是看到了被许八郎押解过来林花,只是此时的林花,被五花大绑着,成为了别人的人质,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祁东立时明白了过来,却原来栾青林将自己调虎离山,趁着自己离开之际,一举擒获了林花,然后再回转偏厅里来,对付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祁东立刻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他的反应也极快,猛地跃起,腰中的横刀已然拔出,却是直面挥向离着他最近的刘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硬拼,也许先拿住刘贺,或许能够与栾青林一谈。 但是,令祁东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动作很快,尹凯的速度更快,在他还没有抢到刘贺身前之时,尹凯已经到了刘贺的身前,随手挥出已然拔出的宝剑,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刀与剑撞击了一下,祁东手中的刀立时飞了出去,“嗵”地一声,正扎到了偏厅的廊柱之上,来回地摆动着。 尹凯一招得手,长剑乘势而下,已然横到了祁东的项间。 祁东呆若木鸡,他竟然忽视了尹凯的存在,刚才他对付的是并没有什么武力的刘军师,所以没有使上多少的力道,生怕力道一大会伤及到他的性命,哪里想到尹凯却是奋力一搏,竟然将他手中的刀震飞了。 不过,祁东也不得不服气,尹凯的速度之快,并不逊于当初他与栾青林的对阵,如果真得让他和尹凯单打独斗,他还真得打不过尹凯。 早有守在厅外的张玉龙和秦虎等人,一拥而上,不等祁东反应过来,已然将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此时,祁东和林花在偏厅里,互相对视着,却又面面相觑,他们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只怕今天晚上金崎的偷袭,是要蚀把米的,只但愿着这把米蚀得不要太多,太狠!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8章 偷寨(三) 第78章 偷寨(三) 金崎在傍晚时分便点骑了三千兵马,只跟孟州的知州卫宗,他们要往卫州去一趟,因为听那边有乱民造反。 李涛和卫宗站在孟州的北城门上,看着顶盔贯甲的金崎,亲自提着大枪率着人马走出城去,那种威武就好像是走虎牢关前的吕布吕奉先。 不得不承认,金崎的确是一位相貌英俊的美男,他也是尉迟义手下长得最好看的将军,虽然没有康王那般的王者之气,但让人见了,也有一种看到了尉迟义的感觉。在康王手下征战许多年,在不知不觉中,他们早就以康王作为自己的偶像进行崇拜了,想不去学也不可能。 “果然是一个康王呀!”知州卫宗发出一声感慨来,他对金崎还是怀着一种欣赏与崇敬之心,金崎被别人背后称为康王,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李涛却发出了一声冷笑:“他若是有康王能耐的一半,或许今天就不会出兵!” 卫宗不明所以,问道:“李将军何出此言呀?” 李涛反问着道:“大人,你难道真得相信他的话?” “卫州没有民乱吗?” 李涛道:“卫州有没有民乱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他这个时候出城,难道是要夜行进入卫州吗?” “俗话救兵如救火,早一点儿赶到,总比晚一点儿赶到要好吧?”卫宗道。 李涛道:“就算如此,他也没必要亲自领兵前往吧?随便从哪个州抽出三千人马来,然后派出两个将军,也不是问题。不过是一场民变,又不是悍匪来袭,又或许是异族入侵!” 听到李涛这么一,卫宗也觉得有些奇怪,当下问道:“依李将军所言,金都统这又是要往哪里呢?” 李涛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定然是往太平寨去了!” “啊?”卫宗不由得叫了起来:“昨日里夏回晨才过来跟大家起,如今太平寨已经表示归顺朝廷了,他却还要去攻打太平寨,这不是置夏大人的努力付之东水吗?” 李涛道:“韩信不解郦生之祸,他要去做韩信,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李涛的是一段典故,楚汉相争之时,郦生受刘邦所托前往齐国降,都已经降了齐王,并派人通知准备发兵攻打齐国的韩信,但是韩信却不为所动,依然对齐国出兵,虽然最后攻下齐国,但是也至郦生被齐王烹煮而亡。 卫宗不由一凛,还是不相信地道:“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涛道:“咱们的这位金将军好大喜功,肯定不愿意好好的功劳变成了夏回晨一个人的,他如果能够一举攻拔太平寨,也省却了向太平寨输粮输物,在康王的面前更是出人投地。” “太平寨岂是那么好攻破的?” 李涛道:“若是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康王在离去之前,已然安排了两个细作混入到了太平寨,这么长时间,那两个细作也没有什么消息,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发回了消息。金崎立功心切,为了独揽大功,所以不与任何人商量,才独自出击!” 卫宗点了点头,觉得李涛分析得倒也丝丝入扣,他担心地道:“若是金将军真得能够一举攻灭太平寨,倒也省却了我们孟州和怀州遭受贼寇之苦。只是李将军,你他会成功吗?” 李涛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昨日听夏回晨言道,如今的太平寨已然不同与往先刘三刀所在之时。那个叫作栾青林的寨主和他的夫人都是精明人,也许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哎!不管怎么来,还是希望金将军能够成功!”卫宗道。 “嗯!”李涛也点着头:“我也是如此希望!” 金崎当然还是怀着一种即将胜利的喜悦之感,他相信这一夜将是他的一个转折点,他一定会成为康王身边最优秀的接班人。 对于打仗,金崎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他十六岁从军,其间不知道打了多少的仗,到如今当上一郡的都统,也才刚刚二十四岁,前后八年而已。他相信自己可以在三十岁以前,成为大楚国中能够与康王一样的,可以独挡一面的领兵之帅。不求封王,成为一个侯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三千兵马象征性的往东北的方向走出了几里之后,随着天色的渐暗,金崎在一个岔道口奔向了北面的五龙口,那里虽然是怀州的地界,却也是进入太行山区的必经之道。 天黑下来之后,他们已经进入到了太行山中,从孟州往太平寨,不过八十里路,等他们赶到太平谷口的时候,已然是二更时分了。 金崎只知道,按照祁东送出来的信件,他会在今夜三更天的时候,打开太平寨的寨门,因为今天是他和林花轮值。如果金崎想要攻破太平山寨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三更天已然不远了,如果金崎的厢军没到,祁东和林花会以为他不准备打太平寨了,然后关上太平寨的大寨门。所以,他必须要带着他的人马在三更天之前赶到那里;否则晚上,太平寨的大门一关,他们就是白来一趟。 之所以要赶的时间恰到好处,没有提前出城,金崎也是担心会打草惊蛇,他相信像太平寨这样的山贼大寨,一定会在孟州、怀州等州城里安排细作的。就算是没有细作,他们那么多军队的调动,也无法瞒过过路的路人,一旦走漏了消息,让太平寨有了准备,那么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他们心地走进了太平山谷,金崎还在暗笑着这些山贼的蠢笨,如果在山口处暗伏观察哨,那么他们一旦进入,就会被很快发现,然后通知山寨作好准备。 殊不知,他的这种嘲笑,却已然发生了,早有一只信鸽拍着翅膀乘着夜色飞上了天空,向着太平寨的方向急飞而去。当他真得赶到太平山寨的时候,那里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很大的陷阱。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79章 偷寨(四) 第79章 偷寨(四) “真得来了!”当许云起将谷口暗桩的飞鸽传书交到栾青林的手里时,她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栾青林没有多什么,把这个纸条交给了刘贺。 在太平寨里,很大一部分的人,都希望被大楚朝廷招安的,刘贺就是其中的代表。 的确,如果被朝廷招安了,那么他们就不再是贼,而是名正言顺的民了。 许云起也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如果不去与夏回晨谈招安的事情,那么他们肯定不死心,会以为栾青林把自己个人的利益凌驾到众人的利益之上,尽管暂时不敢些什么,但是心里头肯定会对栾青林与她不满。 如今,太平寨最需要的就是心齐,是大家对她、对栾青林毫无二心的拥护。 如果破坏招安的不是他们,而是朝廷的出而反而,那么经历过被金崎偷袭,哪怕是只有这么一次之后,还有谁再会去相信朝廷的鬼话呢? 与此同时,如果她和栾青林能够将金崎的这次偷袭击败,甚至于是大胜,那么全寨上万人,又将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自然对他们的命令绝不违抗。 这,其实就是一种阳谋,也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办法。 栾青林十分清楚,太平寨所有的人都可以投靠大楚王朝,只有他除外。而这一切,显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许云起算计到了。许云起之所以如此,难道不是为了他吗? 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刘贺面如死灰,虽然他还心存着一份的侥幸,但是当事实到来的时候,他也只能承认,自己单纯地希望朝廷招安,思想太过单纯了。 他将纸杀递给了身边的秦虎,如今只有他和秦虎才是太平山寨的原班人马。 “我又不认得字,你递我看也看不懂!”秦虎直接回绝。 “好吧,我告诉你,大楚的兵真得来了!”刘贺告诉着他,很是无奈。 秦虎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他娘的,老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朝廷里都是奸诈人,那个夏回晨更是如此,看着人模鬼样,其实就是个骗,一套,做一套。”着冲着栾青林一抱拳,道:“寨主,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朝廷这么跟咱们玩花样,那么也没得了,跟他娘的干到底!” “是呀!”聚义厅之下,众多的头领也一起呐喊,一个个恨得钢牙直咬。 “跟他们干到底!” “打死这帮人面兽心的家伙!”…… 这是美梦被突然打醒的愤怒,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被点燃起了怒火,他们还在感叹着,幸亏寨主和寨主夫人明断,没有单方面得相信夏回晨的话,否则他们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看看整个聚义厅里,大家的战斗意愿已然十分强烈,这也正是栾青林想要的。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今天夜里咱们就好好得陪他们打一仗,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太平山寨并不是好惹的!”这一刻,栾青林也兴奋了起来,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当将军的时候。 在聚议厅的客座之上,尹凯看着这些群情激奋的寨兵们,又看了看同样恢复了自信之心的栾青林,忽然觉得自己也好像是回到了几年之前,跟着颜毅出征的时候。 金崎带着人马悄悄地接近了太平寨的寨墙,那座高大得犹如一座山般的建筑,是完全用石头堆垒的,然后混以糯米将与石灰、河沙砌起来的,非比城墙的墙砖可比,果然雄大安稳。 此时,寨墙上还可以看到不时有巡逻的喽啰在来回得巡视着,墙上的火把与墙外的灯笼,将寨前五十步远照得亮堂堂的,想要偷偷接近到寨墙的跟前,显然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这座寨墙,北面与陡峭的山崖相接,南面紧邻着太平河,一直修到河边,除非是从河中游过去,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不过,根据传出来的太平寨的情报,为了防止敌人从太平河上偷过,在太平河枯水期的时候,太平寨的人早就在河底插满了竹签,并且布满了丝,别是人,便是一条鱼也休想要游过去。 因为是夜袭,为了防止发出声音来,金崎命令队伍里连马的蹄都裹上了毛毡,此时看到巍巍的寨墙,便马上掩藏在黑暗里,生怕墙上的喽啰们发现自己。 三更天的时候,高大的寨门果然被悄悄地打开来,随即听到寨墙上有人在大声喝问着:“是谁打开了门?” 然后传来了金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来:“是我,张玉龙,奉寨主的命令,三寨主一会儿要连夜赶往怀州!” 寨墙上的人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吧?等三寨主到了再开门也不迟呀?” 张玉龙道:“三寨主这就来了,他怕四寨主追他,所以要提前开门,然后快马离去!” 寨墙上传来巡逻的喽啰们开心的大笑道,有人已经在嘲笑着:“哈哈,咱们三寨主的武艺那么好,可是偏偏就是一个怕老婆的主!” 那边另一个人也道:“怕老婆有什么,你们没有发现吗?好像咱们的大寨主也是怕老婆的!” 巡逻的人着,渐行渐远,不远便看到那些移动的火把失去了踪影。 金崎不由得大喜,寨门一开,便别无险要,这个时候冲进寨去,正好可以杀这些山贼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激动,等了一会儿。 那个打开寨门的张玉龙,金崎是见过的,因为祁东的信,就是这个人送到他的手上的。 张玉龙在打开的寨门前来回走了几趟,又有些迟疑,跨着一把刀,向外面走过来,穿过光亮的寨前五十步的距离,已经来到了金崎很近的一个位置,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冲着黑暗里学着夜猫的叫声,叫了三声。 金崎心中激动,也连忙学着夜猫的叫声回应了三声。 张玉龙点了点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正来到了金崎的马前。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0章 偷寨(五) 第80章 偷寨(五) “将军果然守信!”张玉龙对着金崎道:“三寨主和四寨主正在看紧大寨主,命我在门口迎接将军!” “好!你头前带路!”金崎命令着。 张玉龙道:“将军要行动就快一些,这个门我开不了多久的,一会儿那些巡逻的人回来,定然会关。我没有马,你们骑马冲过去,只要卡住了大门,还怕他们关上吗?” 听着他的话倒是很有道理,金崎点着头,想了一下,并没有将所有的兵马尽数带入,他对着身后的副将道:“管十一,你带着一千人在寨外守候,不要放过一个山贼逃脱!”实际上他这样安排,也有让这管十一接应的意思。 “诺!”管十一应声回答。 “你,留下来,把马让给张头领!”他又命令着身边的一名骑手。 “诺!”这个骑手答应着,跳下马来,将马拉到了张玉龙的面前。 张玉龙知道无法逃脱,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走到了前面。 “其他人,随我冲寨!”金崎命令着,当先地跟在了张玉龙的身后。 两千多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穿过五十步远的光明地带,寨墙上的巡逻兵一走,便显得空荡荡的,好像都没有人发现他们一样,便这样大摇大摆地通过敞开的寨门进入到了寨内。 只是,走进了寨关内,里面显现的是黑黑的一团,并不见一个人影晃动。 金崎不由得有些孤疑起来,张玉龙连忙解释着:“今天值守这道墙的是三寨主手下的人,他们都被三寨主灌醉了,如今正睡得香呢!只有我一个清醒的人。” “山贼果然就是贼,防御如此松懈,不败才怪呢!”金崎心里暗想着。 “这是第一道关口,里面还有一个第二道关,只有过了第二道关,就可以进入到太平谷了。” “还有第二道关?”金崎不由得一怔。 “当然有第二道关!”张玉龙也不多作解释。 仔细想一想,这个太平寨之所以被称为固若金汤,的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只有一道寨墙,一旦有失,那便等于是全部失守;其实金崎也知道太平寨是设有两道寨墙的,只是第二道寨墙比较矮,远没有第一道寨墙高大和险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情况,也是他到孟州以后多方打听到了。 “为什么第二道关我没有看到呢?”这才是金崎所疑惑的地方。 “第二道关在一里地外!” “怎么会这么远?”金崎问道,他真得没有问过太平寨的两道寨墙相隔有多远。 “只有那边可以建!”张玉龙回答着。 金崎这才借着微弱的星光打量着四周的地形,果然是一处险要的所在,两边是高耸入云的断崖,靠近南侧的断崖处是滚滚流淌的太平河,那河水几乎是贴着断崖的崖脚而过,他知道这样的河流,河面看着虽然不宽,但是水却是极深的,根本无法涉渡。 而这个狭的峡谷,也并非是一条直道通前通后,完全是沿着太平河的走向而走向的,第一道寨墙过了之后,这个峡谷竟然拐了个九十度左右的弯,他们转过了这道弯,已然看不到被抛在后面的第一道寨墙的任何踪影,除了可以感觉得到天空中有些明亮,那是因为第一道寨墙上的灯火所映照的之外,一切又归于黑暗之中。 只是,前面原本黑黑的行程中,突然又显现了一座与刚才那道寨墙差不多的寨墙,只是高度要矮了许多,上面也点着灯火,大门处也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 “看到没有,那就是第二道寨墙!”张玉龙指着寨墙告诉着身边的金崎。 金崎点着头,却又皱起眉头来:“那个大门为什么没有打开呢?” 张玉龙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估计是刚才巡逻的人又关上了!” “那怎么办?”金崎问道。 张玉龙道:“没关系,你们先在黑暗里等一等,我过去叫门!” “好!”金崎点着头。 张玉龙催马很快便来到了那道门前,对着上面的人喊道:“开门呀,我是张玉龙!” 门上果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原来是张头领呀,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半天?”一边着,一边打开了寨门来。 张玉龙随口道:“刚才有些事在头道关耽误了,这才回来。” 着,那个门已经尽数打开来,张玉龙没有任何犹豫,立时打马奔了进去。 金崎不再迟疑,一马当先地催马也奔向了这一道寨门。 只是,当金崎快要冲到这道寨门之处时,这道门竟然迅速地关上了,而跟在他身后的众多兵马也已经到了门前,许多人试图去推门,却闻丝不动。 “不好!上当了!”这是金崎心里所想到的第一个想法。他迅速地组织起思想,当即下达命令:“撤!快撤!” 后面的队伍开始转换队形,准备着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往第一道寨墙处逃遁。可是也便在这个时候,他们分明是听到了后面传过来的有队伍迅速接近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改为前队的后队里,一个都头对着此时正赶往前面来的金崎叫道。 “莫慌!”在这个时候,金崎也表出了他沉着的应战能力:“前队弓箭准备!” 一声令下之后,原来乱成一团的前队在几个都头的指挥之下,迅速地成排成列,摆出了雁形阵,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来时的道路。 终于,一队士兵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当先的正是一队骑兵。 在这种地方,能够过来的,除了敌人,还会有谁呢? “射!”金崎一声令下。 箭如同雨一般向对面的敌人疾射而去,只听得对面的人鬼哭狼嚎一般地惨叫成了一片,黑暗中也分不出个所以来,有的急忙向两边的草丛里躲去,马上的骑手也急勒马躲避,一时间赶过来的队伍已然乱成了一团。 “金将军!住手呀!我们是自己人!”终于,一声暴喝从对面扑面而来。 金崎的头只觉得轰的一声大了起来,这个喊喝的人,正是刚才自己留在寨外的副手管十一。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1章 俘虏(一) 第81章 俘虏(一) 栾青林有些得意,关门打狗,这是他最拿手的好戏。 此时,他就坐在第二道寨关的关楼之中,看着寨关之下乱糟糟的那些大楚的厢军,竟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的寨兵已经全身戒备,将弓箭尽数准备好,虽然此时他手下的寨兵并不多,但是他相信几轮弓箭的乱射之下,寨关下能够活着的大楚厢军,不会剩下太多。 头一道寨关的门已然紧闭,从里面放下了千斤闸,那是一种需要用绞盘才能够拉起来的大铁闸,非人力能够破坏得了的。而守在头道寨关上防止金崎的人逃走的头领是秦虎和许八郎。那两个人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是却也有些蛮力,只要是不去下寨关与敌人单打独斗,他们完全可以胜任门栓的角色,如果敌人胆敢靠近的话,当然还是弓箭伺候了。 尹凯站在栾青林的身边,却面无表情,他看到了金崎那张俊俏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此时变得扭曲与惊恐。 “你又找到了作战的感觉!”他只能如此发出一声轻叹来。 这世上有的人可能生下来,就是为战争来的,康王尉迟义如此,颜家三公,如今的栾青林也是如此。 但是,尹凯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讨厌打仗,更不喜欢杀戮,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天下间,却也知道若不杀人,便被人杀的道理。所以他才会奋起反抗,他觉得那是对天的一种挑战,是他对命运的一种挑战。非不得已之时,他宁愿等待而不出手。 许云起在刘贺的陪同之下,也来到了寨关之上,她愣愣地看着寨下那些乱成一片的河内郡的厢军,这些人都已经落在了她和栾青林的算计当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没有一丝的快意,更没有一点儿的骄傲,这与栾青林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夫君要如何结束这场战斗呢?”许云起忍不住地问道。 栾青林看了她一眼,双目一挑,果决地道:“他们胆敢半夜过来偷袭我们,我们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乱箭射杀,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许云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了看那些敌人,火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一张张如此年青得脸,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分明是对死亡的害怕,而她也曾有过那种时候。 “能不能有个更好的办法,叫他们投降,而不杀掉他们?”许云起问。 栾青林愣了,随即摇着头,女人就是心慈面软,定计的时候是为了生存而战,只是如今已然看到了胜利,却又不敢杀生,果然便是胆心的女人。 不过,这样的女人却也正是他所喜欢的,如果这个女人真得心狠手辣,那也不会成为他心目中的爱人了。 栾青林没有马上回决许云起的话,他转头看向尹凯,带着一种玩味般地问道:“兄弟,你在战场上,如果我们不杀敌人,敌人会对我们留情吗?” “不会!”尹凯冷冷地答着。 这根本就是无需回答的问题。 刘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寨主,如果我们真得跟大楚国撕破脸,便是将他们尽数射杀,也无所谓了,正好可以以此来向北汉国邀功,他们或许还会奖赏我们。但是,寨主想过没有?一旦如此,只怕我们太平寨将永无宁日了!” 栾青林皱了皱眉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许云起,他在征询夫人的意见。 许云起点着头,显然赞许刘贺的话,接口道:“刘军师得有理。我们如今的目的只是要把金崎打痛,让他不敢再对太平寨动武。我们需要的还是跟大楚国的互不侵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或许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就算是大楚皇帝不会再派人来打我们太平寨了,但是尉迟义呢?”栾青林忽然提到了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每当他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头便有一股酸酸的醋意,而这并不是那种因为灭门之仇的恨,更多的却是忌妒,他知道这是因为许云起的缘故,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会让尉迟义先得到呢? 许云起默然了,她不能肯定尉迟义会为了她而永不放弃,但是可以肯定,尉迟义会为了他的两个儿,永不罢休。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如果尉迟义真得要攻打太平寨的时候,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两个儿来作文章呀? 只是一想到要利用儿作人质,许云起又觉得自己真得过于卑鄙了,毕竟她也是孩的母亲。 想了想,许云起还是咬了咬牙,道:“那是以后的事情,就算是尉迟义要来攻打太平寨,我也有办法令他退兵!” 栾青林知道许云起一定是会有办法的,以尉迟义对她的痴情,只要她跟尉迟义一声,愿意跟他回去,或许一切就都烟消去散了。但是,他却绝不希望会是这种结果。 尹凯的目光一直在寨关之下随意地逡巡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来回得看,并不是对这些厢军怀有同情之心,这些人死了的确是有些冤枉,他们只是金崎私心的陪葬品而已。他只是觉得刚才好像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他看到了一个有点儿面熟的面孔。 “夫人,你真叫我犯了难了!”栾青林面露苦色:“这些人如今只是困住而已,等他们清醒过来,肯定会组织攻门,如果真得被他们攻破了寨门,到时我们可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他们会不杀我们吗?” 这一问,令许云起和刘贺都哑口无言。 战争向来就是残酷的,容不得有人留半分的怜悯。 “或许!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够叫他们投降!”无奈中,许云起只能这样地回答,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被关在犹如瓮城中的大楚厢军,会那么老实地向他们这些山贼投降? 真得就如同栾青林所的那样,便是困得他们到天亮,一旦他们反应过来,或许真得会攻破寨门。 “你有什么办法?”栾青林实在不愿意再多费心思,他反问着许云起,实际上是不想驳了她的面,他要在许云起的心目里,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或许以后这个女人会真得心甘情愿地来作他的夫人,并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2章 俘虏(二) 第82章 俘虏(二) 许云起不是将军,连士兵也不是,自然无解,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着抬着看着栾青林,反问着他:“你……你不是能征会战的将军吗?” 栾青林苦笑着摇头:“不杀一兵一卒,就想着让敌人投降,除非你是大罗神仙!” 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许云起只得叹息一声,最终道:“那便少杀些人吧!” 栾青林点了点头,心里在想着,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总有一天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有办法让他们直接投降!”一直没有话的尹凯,忽悠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他。 此时的尹凯还在注视着寨关之下,在离着金崎比较远的一个位置,一名大楚厢兵正举着火把,那个火把把这个厢军的整个脸映照出来,是如此得年青秀气,好像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 但是,尹凯的眼睛却是绝对揉不得半粒砂的,他一眼便识出了那个人来--正是女扮男装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尹凯的脑海中惊问着一连串的问号,但是随即这个问号便有了答案: 尉迟智!那个坏透的女人一定也来了,一定就夹杂在这些大楚的厢兵之中,他们的目的不是别人,一定以为金崎能够攻破太平寨,他们这是冲着尉迟义的妾许七来的,或许还冲着尉迟义的两个儿。 尹凯可以无视尉迟智的存在,但是他不能无视平阳公主的存在。 “什么办法?”许云起好像是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忙问道。 尹凯把目光投向栾青云,缓缓地道:“擒贼擒王,大哥只要是制伏了金崎,这些厢兵自然就会投降!” 多么简单的道理,并不是栾青林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这么做,毕竟斗将,那是很遥远的古代战争才经常出现的事情,本身就有很多不确定性。 但是此时,尹凯忽然提出来,这令栾青林尴尬不已,却也只能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明白,尹凯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心思,却为何忽然帮助许云起来为难自己呢? 尹凯的心里却是暗自惭愧,如今也只能为难一下大哥了,他可不想让平阳公主被太平寨的寨兵射成刺猬。 当知道被自己这边乱箭射中的,原来是被他留在寨外作接应的管十一一千人马之时,金崎的肺都要气炸了开来。 他拨马来到了管十一的面前,怒声问道:“管十一,不是让你在外面接应吗?让叫你冲进来的?” “就是刚才的那个张玉龙呀?”管十一答道。 “胡,那家伙是个骗,他把我们骗到了这里,我明明看到他进入了二道寨关内,又怎么会跑到外面去了?”金崎百思不得其解。 管十一愣了愣,答着:“黑暗里我也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是那声音是错不了的。他骑着马跑过来跟我,将军命令我们进去,而且还你们已经杀进了寨里,贼军势众,让我过来增援!” “你呀!”金崎一声叹息,忽然有一种末路的感觉,敌人尺尺这现身,分明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呀?”管十一忙问。 当下,金崎简单地将情况出来,到最后,又道:“我们中了太平寨的诡计,他们肯定把头道寨关闭死,这是把我们让进了瓮城里来了啊!” 所谓的瓮城,就是大型城池在修建的时候,都会留两道城门,前面一道为外面的大城门,而走到里面变成了一个四面封堵的城,只有过了第二道城门,才能进入到城里。 一旦敌人入侵,他们就可以施实空城计,假装大门被攻破,放敌人进城,然后死守第二道关卡,等敌人尽数进入后,便由潜伏在头道城门之上的守兵,放下千斤闸,将进来的敌人瓮中捉鳖。 “我看看头道寨门闭了没有?”不等金崎回话,管十一飞马奔向头道寨门,也顾不得夜晚的路并不好走。 金崎却知道,那根本就是毫无意义,不过,他当即也整理队伍,依然执行先前的命令,后队改前队,前队改后队,向头道寨门处撤退。 他知道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攻破太平寨的寨门了,敌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如果再不撤出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在他刚刚引领着队伍要入头道寨门退却,也便在这个时候,二道寨门打开了来,在所有人的诧异声中,金崎看到了一个骑着马的青年将军,虽然没有如他这般得顶盔贯甲,却也是威风凛凛,尤其是立在寨门口处,在两个高高大大的红灯笼的照耀之下,更是显得犹如天神。 “怎么就一个人?”金崎有些糊涂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一挥手中的枪,率令大军冲将过去,他就不信这一人一骑还能够挡得住。 “不错,如今就是某一个人!”栾青林的话声铿锵有力,哪里像是孤军奋战。 “你就不怕我带兵杀过去吗?”金崎也佩服这个人的胆实,还是提醒着他道。 栾青林哈哈大笑了起来,并没有马上答话,笑过之后,然后一挥手中的钢枪,立时从寨墙上出现了无数太平寨寨兵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张弓搭箭,只要栾青林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万箭齐发,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死掉多少的人。金崎心中一寨,想一想也应该知道,人家定然是有备而来的,只要他真得敢冲锋,那么这些山贼的箭就真得敢放,到时候,箭矢无眼,谁能够躲得过呢? “你是栾青林?”金崎问道。他是凭着感觉猜测出来的,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可能定下如此得好计谋,若是刘三刀的话,只怕早就投降了。 “正是!”栾青林回答。 “栾寨主果然是英雄豪杰,竟然能够对金某人设下如此圈套,令我一时不察,钻入其中,佩服!佩服!” 金崎倒是出自真心的话来。 栾青林已然收起了刚才的得意之色,悠悠地道:“鱼不食饵不钩,还是金将军的野心太大了,所以才会上当,怨不得别人的!” 金崎无话以对,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见他没有话,栾青林笑了笑,道:“如今金将军身陷囹囫之中,难道还想要作困兽之斗吗?” 金崎道:“我不斗难道束手就毙?” 栾青林依然很是淡然,道:“我倒有一个好主意,既可以让双方兵丁免些血光之灾,又可以很快决出胜负。到时你若胜,我二话不,打开寨门,恭送金将军离去;你若是败了,便令你的兵将放下武器,到敝寨中住几日,顺便帮着我们干一点儿活,不知道金将军愿不愿意?” 金崎想了想,还是问道:“先你是什么好主意?” “呵呵,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我两个主将单打独斗,如何?” 金崎一怔,这却也正好是他所巴望的,如果真得靠斗将能够解决问题,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好!一言为定!”金崎痛快地答应着。 这个栾青林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许七的情人,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就算是许七的情人栾青林在他的面前,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输,更何况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贼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3章 俘虏(三) 第83章 俘虏(三) 挑打夜战,对于许云起来,这好像是评书里听到的事情,最有名的一段故事是张飞战马超,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如今却可以在寨关上,看到一场同样精彩的马上大战。 此时的第二道寨关的门已经紧闭了起来,但是,在关寨之上,已然有很多的寨兵用长杆挑着灯笼,将关寨之下,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得亮堂。 栾青林骑着一匹黑色的乌锥马,这匹马也是太平寨中最好的马;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绿沉枪,这其实并不是他最拿手的兵器。他的兵器是一把镔铁三棱枪,只不过那把枪也随着他的逃亡,被抄家没入了开封的府库。他之所以用绿沉枪,是因为这种枪最常见,而且在太平山寨里,也是众人皆用的一种常备武器。 金崎的马是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龙驹,这是一匹从西凉进贡过来的良驹,自然要比栾青林坐下的马要强了许多,便是高度也高了有很多。他的手里也有一把枪,这把枪是他很早以前,就在京城的兵器司打造好的利器,叫作梅花盘龙枪,因为这把枪枪杆头部,雕着一对盘龙,便是拿在手里,也远比栾青林手中的绿沉枪好看了许多,不仅长,而且沉。 看着两个人的装备,许云起不由得为栾青林担心起来,很明显得栾青林要差上了截。 “他能打过金崎吗?” 许云起也认识金崎,知道他是尉迟义手下的第一员战将,能够被尉迟义委任为河内郡的都统,也便明他的本事非可的。 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栾青林败给金崎会怎么办?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过来看,便是栾青林指挥着太平寨的寨兵,乱箭射杀这些河内的厢军,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放心吧,大哥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作无敌刀客,但是他在沙场上还有一个外号,叫作赛孟起,以他的枪法,可以赛过当年的马超马孟起!” 尹凯好像看出来许云起的不安,向她作着解释,他对栾青林有十足的把握。 “擂鼓!”刘贺终于发布了命令,对于斗将一事,他原本也曾经历,那次是刘三刀与黄三郎互相较力,最终两个人不分胜负,也便形成了太平寨与螺蛳岭平分秋色的局面。 随着鼓声起来,关寨下的人众一片的安静,便是那些厢军也十分清楚,这一场比试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 两马在寨关前一左一右,终于相向对冲而来,金崎的马快枪沉,在双骑交错的时候,他使出了浑身的力量,拼死一击,直刺向栾青林的胸口。 栾青林并没有如金崎这般地顶盔贯甲,所以他非常清楚,只要是被枪击中,定然是透体而过,死于马下。 在金崎的盘龙枪已然探到他的马前之时,他的绿沉枪也握将过来,双枪相撞的那一刻,却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稍稍一带,竟然将金崎必中的一枪引到了一侧,偏离了他的身体,他也顺势仰而紧贴马鞍,令金崎的一枪从自己的鼻尖前扫过,而他的枪也紧握在手,高难度的划过半空,在两马错开之时,一招犀牛望月,绿沉枪竟然刺中了金崎的腿。 金崎只觉得腿上一阵刺痛,但是马的速度太快,不容他多想,两匹马已然分开来,一个向左而去,一个向右而去,第一回合结束。 许云起的心都提到了嗓眼里,她是外行看热闹,在刚才的第一回合情况之下,明显得栾青林是处在弱势的,他被金崎逼得好像是手忙脚乱的样,连身体都翻仰到了马背上;而金崎正好相反,依然威风凛凛地奔过,好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 也只有尹凯这样的武艺行家,能够感受得到此时金崎的痛苦。 金崎的确很痛苦,第一回合他看着好像是胜了一招,但是栾青林除了动作有些尴尬之外,根本就没有受伤;反倒是他,一条腿被扎中,正在流血。 栾青林的绿沉枪很会见缝插针,金崎的腿上原本也有护腿等防具,但是大腿与腿之间却是空的,毕竟膝盖在那里,如果套上厚重的防具,只怕腿就不能回弯了。 战鼓还在咚咚地擂响,尽管金崎很想要把腿包扎一下,但是栾青林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再一次调转马头,向他冲过来。他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之对冲过去。 “当”的一声,两只枪终于是碰到了一起,金崎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手中的梅花盘龙枪差一点儿甩飞了出去,但他还是十分牢固地握住了自己的枪,他相信栾青林与自己对枪,也绝对好不了哪里去。 栾青林的确也被金崎的力气吓了一跳,虽然第一回合自己这里暗暗取得了一些胜果,却没有想到第二回合,金崎也是这般得拼命,他竟然什么好处也得到。 两马再一次错开,分别奔向两边的位置。 “好力气!”栾青林还是经不住地喊出了声来,的确,他刚才可是用上了十分的力道,竟然没有能够将金崎的枪脱手,这明金崎还是有些厉害的。 紧接着,第三回合开始,双方相遇时也只是各自出招,尽量不去与对手进行力量的触碰,走的都是轻巧的路,但是依然没有结果。 转眼间,两个人便斗了十多个回合,栾青林还不觉得怎么样,倒是此时的金崎却累得气喘吁吁了起来,他的脸色惨白,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更没有一点儿的时间包扎。 当两个人交战到第二十回合的时候,连他们坐下的马儿都在不停地气喘着,显然这一夜也累得不行了。 他们再没有进行简单的冲杀,在这个时候,两匹马如走马灯一样地搅在了一起,绕着圈转着。只是上面的两个骑手,各自拿着武器,也便是两把枪在你来我往的乱打。 关寨上的许云起看得胆战心惊,而作为厢军这面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女扮男装的尉迟智和平阳公主,都被这种血腥的交战惊呆了,尉迟智毕竟还是练过一阵腿脚功夫的,虽然水平很差,却也看得出来,此时的金崎已然成来了强弩之末,随时都有被擒的危险。 果然,还未等尉迟智思虑及至,猛见栾青林的绿沉枪已然插到了金崎握着的梅花盘龙枪两个手臂膀之间,忽得一甩发颤的枪杆,便在金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把他手中的枪打落在地,而金崎的手也被打得一片通红。 在这里,栾青林竟然用枪,使出了棍的招式,难怪金崎还有些错愕呢? 这对于栾青林来,已然是个最好的机会了,他不可能再轻易放过,绿沉枪再一甩,已然将金崎打落在地,那匹白龙马也随之奔开。 不等金崎起得身来,栾青林骑在马上,已然用枪尖指到了他的咽喉,只要向下半分,他便一命呜呼了。 金崎知道自己是败了,败得干脆彻底,他只能闭上眼睛,任人宰割!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4章 俘虏(四) 第84章 俘虏(四) 尉迟智此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那么信任金崎,真得以为他是个战无不胜的战神?他和五哥尉迟义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丑。 只是,如今她便是再生气,也没有用了,反而要为自己的安危作下考虑。 要怪只能怪她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为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许七,竟然冒险女扮男装,混入到了金崎所带的这队厢军之中。 而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还把平阳公主鼓动了来,与她一起女扮男装,来看一看许七的末路。 既然金崎不愿意为她去杀许七,那么,她就自己亲自动手。她也是有一定武艺的人,虽然对付不了像金崎、祁东那样的勇武之士,但是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许七根本就是没练过武艺的普通妇女,她的力气也比尉迟智了许多。 如果太平寨真得被金崎攻破,尉迟智一定有办法弄死许七,哪怕是那个女人有祁东和林花两个保镖护卫,她也能够办得到。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金崎的偷袭,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金崎竟然被栾青林打翻下马,成了他的俘虏。 借着寨关上的灯火,栾青林如同神庙中的二郎真君一样,不仅威风,而且玉树临风,那相貌不知道又比金崎英俊了多少倍。 尉迟智看着栾青林的身形,又点燃了她对这个男人的渴望。如果能够把这个男人制服于她的石榴裙下,便是让她去死她也愿意。在这一刻,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做起了美梦来。 平阳公主却没有尉迟智那般得花心,在这时,她后悔得要死,为什么还要相信尉迟智的话呢?为什么经不住她的花言巧语,跟着她跑到太平山寨来呢?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看那个许七倒霉的样吗?如今,许七倒不倒霉她不知道,反正她确信自己肯定是要倒霉了。 平阳公主要比尉迟智柔弱得多,在黑夜里扮成男人的模样或许无人能够注意,一旦天色大亮起来,以她这么矮的身材,就算不被人注意都不可能了。 她无助地缩在人群之中,偷眼看向寨关的方向,此时那个紧闭的寨门打开来,里面冲出了一队如狼似虎的寨兵来,不容分,便将被栾青林制住的金崎捆了起来。 栾青林立马横枪,面对着对面黑压压一片的厢兵,这些厢兵在主将被缚之后,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无头苍蝇,竟然没有人想到要冲过来以人多的优势把金崎抢回来。 金崎的副将管十一跑到头道寨关处查看情况,却被许八郎一箭射落了马下,这群士兵就这么变成了一群被丢弃的人。 此时,栾青林清了清嗓门,大声对着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厢兵高喊着:“你们主将已经被擒,你们也被困在此,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要活命,丢下武器,向我们投降!” 话音落时,刘贺不失时机地在寨关上领头大喝:“降者不杀!反抗必死!” “降者不杀!反抗必死!” 一时间,寨兵们跟着齐齐喊出来,那声音犹如黑夜中的霹雳一般,炸得厢军们的耳朵都嗡嗡直响,所有的人都胆怯了起来。 有人带头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向栾青林走过来,大喊着:“不要杀我,我投降!” 这就好像是一个示范,立刻引来了别人的效仿。 很快,黑暗中的厢军士兵们,纷纷丢下了武器,自觉地排在两列,向寨关处走过来。 刘贺喜不自禁,他都没有想到,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而且他们还能够俘获这么多的俘虏。他早就领着许多寨兵下来清点俘虏,为了以防万一,他与栾青林商量了一下,还不敢放这些俘虏进入到寨关以内,便在头道寨关与二道寨关之间,建起一些帐篷来,用以安置这些俘虏。 倒是栾青林,对于安置俘虏很有心得,让刘贺以十人为一单位,编成一什;十什为一佰,将这三千人编成了三十组,分别安置。 许云起却有她的想法,这些俘虏虽是厢兵,却也是一群青壮的劳力,正好可以用他们来帮助寨里烧窑建房,想一想白得了这么多的劳力,也只是管他们几顿饭而已,应该用不到秋后,就能够为那些灾民们建起住房来。 所以,许云起很快地找到栾青林,把自己的想法了出来,栾青林发出一声苦笑,道:“一切但凭夫人处置!” 许云起这才满意地笑了,她差不多在忘记了,就在刚才栾青林与金崎生死相搏的时候,她对栾青林的那份担心,仿佛他真得是自己的夫婿一般。 抬起头,正与五花大绑的金崎目光相对,这个时候金崎被人绑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心如死灰,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山贼的手里,及至看到许七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不由得叫出声来:“许七夫人?” 尽管许七只是尉迟义的妾,但是出于尊重,金崎还是管她称为夫人。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对于金崎却也识得,知道他是尉迟义最心爱的大将。她有心不去作理会,却又碍不过情面,只得走到了他的面前,向他点了点头,安慰着他:“放心吧,你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听到这话,金崎心下里稍稍有些放心,他刚才注意了栾青林很久,看到他对许七如此毕恭毕敬的样,便知道此时的许七应该在太平山寨中,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金崎却还在四处里张望,想要寻找祁东和林花的身影。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许云起笑了笑,道:“你是在找祁东和林花吗?他们不好意思来见你,所以躲了起来!” “他们不好意思来见我?”金崎大为诧异。 “是呀!”许云起道:“他们把你骗到这里来,而且让你当了阶下囚,当然不好意思见你了!” 一听此话,金崎不由得火冒三丈,怒问道:“他们如今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他们不想见你,也是枉然!”许云起的话,淡如清水。 金崎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气已然消散,对着许云起道:“夫人,你这是要挑拨离间吗?呵呵,我与祁东也算是兄弟一场,他凭什么会害我呢?再,他放着朝廷的军官不做,而去当太平寨的山贼,他的脑是不是坏了?” “那你怎么想今天晚上的事情呢?”许云起反问着他。 今天晚上的事,显然是在太平寨事先下好了套,等着他来钻的。 金崎道:“我若没有猜错,祁东和林花一定被姓栾的抓起来了,又或许遇害了!” 许云起没有马上答话,她注视着金崎的脸,这张漂亮的脸也并不笨,却又笑道:“如今他们是太平寨的三寨主和四寨主,与寨主成了兄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金崎还是不相信许云起的话,道:“夫人,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叫过来,我要当面问一问!”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金崎,你不要想了,我都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吧!” 被许云起这么一,金崎不由得有些黯然了,他知道经此一役,就算是他能够活着回到孟州,也会被尉迟义免职的。 许云起没有停留,眼见着天就要大亮了起来,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今天晚上已然是一个不眠之夜了,但是,却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尉迟义!什么时候你会亲自来呢?”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的心里头,却有着这种暗暗的盼望。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5章 俘虏(五) 第85章 俘虏(五) 尉迟智躲在投降的厢兵之中,此时她已经与平阳公主失散了,但是她却并不想去找那个天真的公主,她的目光一直就未曾离开过栾青林的身影,她发现自己已然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山贼头目。 只是,当她看到栾青林的身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女人之时,她的心便提到了嗓眼里,那不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杀之而后快的许七吗? 看到栾青林望着许七的眼神,温柔得仿佛是一只她身边的宠物,这令尉迟智更加得恼火。为什么这个低贱的女人,总是能够得到最好的男人?而她这个出身高贵的姐,却什么也得不到呢? 许七优雅地离开栾青林,又与金崎在交谈着什么,但是尉迟智的目光还停留在栾青林的身上,栾青林一直在注视着许七的身影,那神情分明是一个陷入了狂恋之中的情人。 但是,很快,栾青林便消失了踪影,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金崎,他被栾青林亲自带走了。 忽然间,尉迟智觉得自己的心一下空落落的。 东方的天际已然出现了鱼肚白,这一晚上的光景,令很多人都觉得仿佛是过了一年。 好在,天就要亮了起来。 尹凯把战袍扯到前面来,围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穿行在厢兵的俘虏之中,他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面孔,毕竟他还要回转孟州去,而这些厢兵也不可能全数被太平寨留下的。 依栾青林的杀心,这些俘虏多半会死;但是依着许云起的善心,这些俘虏肯定会活。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头来查看这个突然出现在的汉,他高大挺拔,与普通的士兵截然不同,更何况他还披着战袍,或许就是太平山寨中的某个头领吧? 走到了刘贺的身边,尹凯停了下来,他看着这位太平寨的军师,十分认真负责地登记着他这一边的几百个俘虏。 每一个被登记的俘虏,就会被带到一边去蹲着,凑够一百人,然后被寨中的头领带往一边搭营帐,等着第二天分派活计。 “你!叫什么名字?”刘贺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矮个,也懒得细看,便低下头去,把毛笔沾上了墨。 “赵平!”平阳公主低低地报了一个名字。 也许是这个声音过于弱了些,更或者是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女人的尖音,尽管她努力地想要装出粗嗓来,却也无法掩盖。 这声音令刘贺为之一愣,连忙又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火把光线,看清了平阳公主的脸,这张脸过于清秀,而这个兵也过于弱,分明是一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大孩一般。 “这个俘虏我要了!”生怕刘贺会发现什么,尹凯一步跨前,一把抓住了平阳公主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此时,平阳公主并没有认出尹凯来,她的脸已然满面腓红,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离得这么近。 刘贺愣了愣,不由得一笑,道:“果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难道兄弟喜欢断袖?” 在他看来,尹凯与栾青林便如此亲密,昨夜里两个人更是同卧一榻。而军中的汉,尤其是当将军的人,由于营妓数量有限,所以很多人都会从手下的兵丁里挑选相貌好的少年成为自己的亲随,实际上就是娈童,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尹凯并未答言,领着平阳公主就走。 刘贺叹着气摇了摇头,他知道尹凯与寨主栾青林的关系,不就是一个的俘虏吗?既然尹凯喜欢,就让他带去就是了,多一个少一个又能如何呢? 他没有再去管尹凯和平阳公主,继续着他的任务,他知道,今天肯定会把他累得吐血。 尹凯几乎是拖着平阳公主在走,虽然他有意地放慢了步伐,但是赵平阳还需要跑一样,才能够跟上他的脚步。 平阳公主的心里头如惴了一只鹿一般,疯狂地跳动着,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专们挑上自己,这对她来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走进了寨门,尹凯也不去管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大摇大摆地拉着平阳公主的手,牵着她就好像是牵着一只温顺的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尹凯忽然觉得这只手十分得柔弱,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昨天摸过的煜的脸,煜如今是栾青林最痛爱的儿,那个已然快四岁的家伙,也很快成为了尹凯的喜爱。 是的,平阳公主的手,真得和煜的脸一样得光滑细腻,让人握在手里真得不愿意放开来。 平阳公主哪里知道尹凯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正要将她带往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忽然感到有些害怕,刚才置身在那些俘虏之间时,最少还能给她一些的安全感。可是如今,她要跟这个男人去另一个地方,谁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呢?万一对她有什么非份的举动,到时她真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得恐惧,猛地从尹凯的手里抽出了自己手,转身向来时的俘虏营跑去。 但是,平阳公主也只是跑了几步,便被尹凯一把又抓住了。 “放开我!”平阳公主挣扎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 但是,尹凯的臂膀就好像是铁做的一样,她根本就推不动一丝。 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寨中的喽啰们在寨中兴奋地忙碌着,他们也愿意经常打个大胜仗。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由得驻足围观,不明白栾寨主的兄弟怎么会和一个俘虏兵这般拉拉扯扯。 不过,这个俘虏相貌真得很是俊秀,别是尹凯,便是他们也会对之动心。 见平阳公主一意孤行,越发惹来更多人的围观,尹凯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大踏步地向他的住所走去,那里紧邻着飞龙堂,叫做悦心轩,是太平寨的客房,前天夜里,尹凯便是与栾青林在那里和衣而卧,谈了半夜。 “放开我!放开我!”平阳公主不断地用手握成拳手,捶打着尹凯的后背,但是那种力道对于尹凯来,却仿佛是她在为自己捶背,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终于走进了悦心轩,尹凯用脚将院的门抵上,这才把平阳公主放了下来。 平阳公主此时只恨不能立刻飞将出去,她还想要逃跑,但是尹凯像一座山般挡在她的面前,她如何也推之不动,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滚出她的眼眶。 “好了,别闹了!”尹凯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扯开裹脸的战袍。 “是你?”当看到尹凯英俊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平阳公主不由得叫了起来,忽然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委屈地伏在他的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尹凯一阵尴尬,此时,他推开平阳公主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立在那里,背靠着大门,任凭赵平阳将自己当成了渲泄的对象。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6章 易货(一) 第86章 易货(一) 新的一天终于到来,可是这一天对于许云起与栾青林来,却有些不一样。 栾青林满身疲惫,毕竟他费尽心力熬战了一夜,对于事后的事情,他毕竟是寨主,很多事情还需要他来定夺。 栾青林亲自将金崎押到了飞龙堂外面的一间厢房中关起来,并派了两个寨兵看守。飞龙堂是寨主的住所,没有栾青林与许云起的允许,外人是不能进入的。 之所以没有把金崎押到太平寨的大牢里面,是因为此时祁东和林花被关在了那里,按照许云起的意见,她并不希望金崎能够和祁东、林花见面。 相比之栾青林,许云起却是万分得兴奋,一直在帮着刘贺忙活着安排这些所抓获的俘虏问题,直到天亮后,张大娘过来找她,她才想起自己还要去给儿洛喂奶。 而此时,整个太平寨也沸腾了起来,大家都为能够战胜大楚的偷袭而欢欣鼓舞,若是往年,当真得有官兵过来围剿的时候,寨中的所有人都会紧张得要死,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只要是官兵攻破了两道寨关,那么就是他们的末日到了。 一直忙活到中午时分,三千的俘虏这才被刘贺安排完毕。刘贺带着几个分派任务的头目,夹着收编的花名册来到聚义厅中,栾青林坐在虎皮大椅上,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杂乱的脚步声走进来,立即将栾青林惊醒。他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看着刘贺走进来。 刘贺将手中的花名册递到了栾青林的手里,栾青林打了一个哈欠,却有些头痛,他并不喜欢来管这些细繁杂的琐事,这些东西都属于政事的范围,而他的专长却是军事方面。 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些人名字,还有他们在厢军中的身份,他并不感兴趣。随手将花名册放到了面前的桌案上,道:“夫人不是已经有了安排吗?” 刘贺点了点头,道:“夫人准备让这些俘虏休息一日,明天开始,分往四个村里和窑场中去。五百个身强力壮的人往窑场做工,每个村分六百个要去盖房,还有一百人进行砖石的运输,按照这样分派任务,估计一个月之后,我们可以建起所有的屋舍来。” 栾青林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么,以后呢?难道这些俘虏我们一直养着不成?” 刘贺道:“夫人,以后这些俘虏中,择其强壮的人为寨兵,弱的化为村民。还有我们的寨兵以后也要实行屯田,所以兵数越多越好!” “屯田?”栾青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点着头:“不错,这个注意不错。闲时生产,战时为兵,也亏她想得出来!” “是呀!”刘贺赞道:“夫人真得是高瞻远瞩,论政见,比我这个书生都要强了许多!” 听他如此夸奖许云起,栾青林也觉得高兴,越发坚定了要娶许云起娶到手的决心。 正之时,有人禀报,是螺蛳岭的吴军师来了。 栾青林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刘贺道:“看来,黄三郎的耳目还是很灵呀!” 刘贺一阵尴尬,只得如实地道:“寨主,上一次你让我查下寨中谁是螺蛳岭的奸细,我还没有查出来!” 栾青林安慰着道:“没什么,想那个奸细一定隐藏得很深,还好,他只是黄三郎的人,要是怀州官府的人,我们可就要了命了!” 汗水从刘贺的额头落下来,只得向他打着保证:“寨主,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将咱们寨里奸细察实!” “嗯!”栾青林点着头,道:“这件事一定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着,又看了看他疲惫地样,有些不忍,但还是道:“没办法,你还要跟我去见一见这位黄三郎的吴军师,他一定已经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过来查问我们态度的,或许他觉得我们应该要向北汉国邀功了!” 刘贺点着头,反问着他:“难道寨主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我们拿下了金崎的三千人马,这等于是跟大楚国撕破了脸,不与北汉国合作,又能如何呢?” 栾青林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提醒着他:“谁我们跟大楚国撕破脸了?我们还未杀他们一人,那位金将军我们也会以礼相待。呵呵,如今大楚对我们可是投鼠忌器,北汉希望我们给他们交一个投名状,如今选择权在我们手里,我们想要怎么着,就能够怎么着了!” 刘贺呆了呆,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对着栾青林拍着马屁:“高!寨主实在是高!” 栾青林没有理会,收起了自己懒散的样,向着偏厅去了。 许云起抱着洛从青云楼里出来,准备前往聚义厅,在要走出飞龙堂的时候,却见到煜正在厢房门口与屋里的人话。 那个厢房外,还守着两个寨兵,只是这两个人,都坐在墙角打着瞌睡。的确,经过了昨天一夜的伏击,所有的寨兵都已经出动,便是得了一个胜仗,令大家兴奋起来,但人的精神总还是有个尽头的,闲下来之时,不困那才怪呢。 许云起知道煜在和谁话,那个屋里,关着的是被捆了双手的金崎。 “金叔叔,刚才是你在叫我吗?”煜趴在门口,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着。 “是呀!”屋里传来了金崎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煜奇怪地问道。 金崎道:“叔叔是来看你的!” “真的?”煜兴奋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金崎道:“我还知道,你的生日快到了,等过了生日,你就又长大了一岁,虚岁有五岁了,是大孩了!” 许云起愣了愣,她都快要将这件事忘记了,原来煜的生日真得是要到了。过了生日,煜三周岁便满了,到了四周,但是按虚岁来的话,的确是五岁了。 “我的生日到了?娘不知道晓得不?”煜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金崎笑着,道:“所以,你爹爹知道煜要过生日了,就让我过来看看你,然后带你回京城,他还要送你一个漂亮的琉璃碗!” 听着金崎张嘴就来的谎话,令许云起有些生气。如果她不在这里,以煜的智商,一定会被这家伙骗得信以为真。只是她又有些兴趣,想要看一看金崎到底想要让煜为他做什么。 “我也好想我爹!”煜道:“可是娘爹爹不要我们了!” “那是你娘骗你的?”金崎告诉煜:“其实你爹可想你了,他作梦都在喊你的名字!”这一点,金崎倒是没有谎。 煜道:“真的吗?你能带我去见我爹吗?” 此时,许云起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很是自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儿的身上,却不知道失去了父亲的呵护,同样对煜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可是,如今已经是这个样了,又如何能够弥补儿的遗缺呢?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我当然能够带你去见他了!”金崎道:“不过,我现在身上有些不方便,你去厨房里拿把菜刀过来,等我弄断了绳,就能够带你去见你爹了!” “好呀!”煜真得就爬起身来,想要往厨房去,许云起刚刚要过去阻止,却又见煜转回了身,对着屋里的金崎道:“可是,我要是跟你着走了,我这里的爹爹会不会伤心呢?” “你这里还有一个爹爹?”金崎的惊讶自是不用言表。 “是呀!”煜道:“我这里的爹爹也对我很好呀,他天天都陪我玩儿!” “煜,你要记住,你只有一个爹,你爹爹叫作尉迟义,是大楚国的康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是你的爹!”金崎有些气恼地教训着这个孩。 但是,煜想了想,道“可是,娘这里的也是爹爹,他真的很好!” 屋里的金崎忽然沉默,可能是在想着什么,半天后又问道:“你这里的爹爹叫什么名字?” 煜道:“我知道他叫栾青林,但是大家都叫他寨主!” “啊?”金崎忽然是明白了什么。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7章 易货(二) 第87章 易货(二) “煜!”许云起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再让儿被金崎教唆了,她喊着儿的名字走过去。 “娘!”煜连忙跑了过来,牵着许云起的手。 “夫人好!”两个守门的寨兵从迷糊惊醒过来,连忙起身向许云起打着招呼。 许云起向他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责怪他们怠惰。 “娘,金叔叔在里面!”仿佛生怕许云起不知道,煜向着她报告。 “我知道了!”许云起来到了门前,可以感觉得到此时金崎的沮丧。 “金叔叔要带我去见我爹!”煜又道。 “你真得很想你爹?”许云起问着儿。 “想!”孩不知道撒谎,如实地点头。 “把他忘了!”许云起告诉儿:“那个人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他不配我做你爹。”对于尉迟义的恨,至今都令许云起无法消弥,她的身心在与尉迟义交叉的那七年里,早就被摧残得惨不忍睹。 煜嘟起了嘴,他不敢违拗自己的母亲,却又不愿意真得听从许云起的话。 “许七!你怎么能够这么教孩呢?”门内,金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叫出声来,他对尉迟义的忠诚,对他的钦佩从来都没有减弱过。 “金崎,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许云起冷冷地道:“尉迟义对我如果有像对你们这些下属,有一半的好,我也便不会这么恨他!” “难道义哥对你还不好吗?”金崎十分诧异,在他看来,许七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便是为了一个许七,他都从富丽堂皇的尉迟世家搬出来独居,这份恩宠,又是哪一个妾能够得到的呢?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还要将她圈养起来的男人,这就是好吗?”许云起反问着他。 原来,她是不愿意当笼中的鸟! 想明白了这一点,金崎以为自己是找到了许云起与尉迟义之间误会的源头,劝道:“如果你不愿意被他关起来,那么你完全可以跟他明。其实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和两个儿的呀!” “我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许云起毫不留情地道:“他若真是爱我,喜欢我,便应该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我迎回家中,堂堂正正地作他的夫人,而不是那么偷偷摸摸,只把我当成他的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这个许七果然是有很大的野心,她真得是想要当尉迟义的王妃! 金崎忽然又想起了尉迟智对许七的判断来。不过将心比心,想一想许七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错,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成为明媒正娶的正妻呢?谁又愿意永远去当那低三下四的妾? 只是,如今这个世道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再强也是女人,必须要为男人服务。就算是天下的女人都有许七这样的心思,却没有人敢这么出来。 但是许七就这么出来了,而且是这么堂堂正正的讲出来。 “你要知道,以康王的身份,能够收你作他的妾氏,便已然是你们家族的荣光了!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的女人想要上他的床吗?” 金崎也有些恼怒,这个女人的确是不识好歹! “哼!”许云起一声冷笑:“人生下来就是赤条条什么也没有的,走的时候,也是什么也带不去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是当今的皇族,最早不也只是一个破落的吏吗?再这男人和女人,怎么就分得是尊是卑呢?男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做到!天下间本就应该人人平等,我相信这也是上天最早的初衷。之所以变成如今的这个样,那都是因为你们男人的私心作怪!” 许七的思想的确是与别的女人不同的,金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康王会喜欢这样的女。 “不管你怎么想的,你应该明白,康王已经很是恩宠你了,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金崎道。 “我恩将仇报?”许云起被气得笑了起来:“哈哈!他还真得是要脸哟!你可知道,他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的好处?你以为他真得是天才吗?他真得是战神吗?他能够战败契丹铁骑、能够弄出一个三关防御真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他,难道还是你吗?”金崎嘲讽着问道。 “不错,当然是我!”许云起郑重其事。 “你?”金崎根本不能相信。 “不仅是那些,我还可以告诉你,大楚国的制式横刀的治炼、金属薄甲、机械强弩车,还有你们鬼骑兵的利槊的设计与打制,甚至于他此时最为在乎的猛火药的开发,无不是我为他提供的配方、图纸和建议!我敢跟你打个赌,如今我离开他之后,他将一事无成!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武器发明出来!” 听着许七如数家珍一样得报出那么多的名字来,金崎不由得惶惑万分,一个女,就算是博学,也不可能涉猎到这么多个领域里,懂得这么多东西。难道许七得是真的?她真得是尉迟义幕后的英雄? 见到金崎不再话,许云起也懒得再跟他多,她知道这个金崎迟早是要放走的,但是她还需要金崎去向尉迟义带些话去: “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尉迟义是一个英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们认为正确的!但是这不是我要的东西。跟他一起生活了七年,我时时刻刻都被他们尉迟家的人凌*辱着,尉迟俭、尉迟礼还有尉迟智,都是魔鬼,他们给我的伤害尉迟义跟我一样得清楚!他们尉迟家的丑事,我没有揭发出来,也原是给足了他的面。” “他们给了你什么样的伤害呢?”金崎忍不住问道。 “你去问尉迟义吧!”许云起并不愿意提起自己惨痛的往事。 金崎默然了,他当然不敢真得去问尉迟义。 “你放心,既然一开始我就跟你了不会伤害你,就一定到做到!而且我只要你在这里住上两天,两天后会派人把你礼送下山!你也不要再打我儿的主意了!” 金崎有些脸红,还是道谢地道:“如此多谢了!” “你也不用谢,这里我有几句话烦请金将军帮我带给尉迟义!” “夫人请讲!” “既然有那么多的女人想要上他的床,那么就求他放过我和我的孩,乘着我们两个都还年青,他可以继续他的花天酒地,我也可以继续我的平静生活!” 金崎默然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讲出来:“其实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康王,或许他是想要娶你为妃的,但是却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许云起发出一声冷笑来:“这天下虽然是赵家的天下,但是天下人的谁不知道,如今朝廷里把持朝政的可是他们尉迟家族的人!” “这件事康王从来不允许我们跟你提起,但是这一次我便违抗他的命令!”金崎道:“因为在五年前,他被封康王的时候,就被皇上订为了平阳公主的驸马,公主那时还未成年,所以他也不能够娶别的女人为正妃!” 许云起愣住了,如果这是在她出逃以前,或许会对尉迟义多少感到一些原谅;但是此时,作为已然独立的个体,她却对听到这件事嗤之以鼻。 “那不是正好吗?”她道:“他娶他的公主,当他的驸马;我当我的平民,作回我的老百姓!我们两个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的!” 金崎愣了愣,想到康王在得知失去许七时的性情大变,不由得为他有些不值:“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爱过康王吗?” “即便爱过又如何?”许云起叹息一声,悠悠地道:“心死了,再什么都是枉然了!” 着,拉起煜的手,转身离开。 但是,许云起的心里还在揣度着:“自己真得没有爱过他吗?刚才得如此容易,以后互不相干,这又怎么可能?这两个孩他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8章 易货(三) 第88章 易货(三) 尹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平阳公主伏在他的怀里哭泣,将他当成救星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将平阳公主搂在怀里亲吻了起来。 平阳公主并没有推却,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一样瞪视着他,续而却十分接受这个过程,伸出双手惦起了脚尖抱着他的脖,笨拙地将自己的唇对着尹凯的嘴巴,任凭他的舌头攻入,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这的确是一个销魂的时刻,平阳公主沉浸在这种初次异性的热吻中,竟然舍不得分开来,只剩下了沉重的喘息声,尹凯有力而刚强的手臂紧紧将她弯在臂膀里,她真得恨不能就这么融化到尹凯的怀里,永远也不分开。 良久之后,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好像是有人接近这里,尹凯才清醒过来,他抬起了头,正与平阳公主的一双水汪汪的美相对,不由得脸微红,但是手里的身体又是这般得柔软,令他舍不得松开来。 这一路上,也只有尹凯心里知道,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是一直在注视着这个清纯的女人,也一直在看着这个女孩被尉迟智正一点一点地带坏。 从出京的那一刻起,不知道多少个梦里,他就曾有过这种奢想:那就是将这个女孩变成自己的宠物,但那终究是异想天开。 谁都知道,平阳公主是康王的未婚妻,他又怎么能够从康王的身边,抢走这个女人呢?想一想颜家的下场,任何与尉迟家作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只是今天,这个无助的女人突然躺到他的怀里之时,他的欲望终于如同洪水一样宣泄而下,再也无法掌控了。 对于平阳公主来,对于这么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的初吻交给了自己的侍卫,并没有一丝的不安,反而觉得很是惬意。 从出京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注意这个年青英俊的校尉了。的时候她的确是见过尉迟义,也觉得尉迟义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但是那终究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五年的时光,令她脑海中尉迟义的相貌变得模糊起来。直到看到尹凯之时,她就觉得尉迟义应该就是长得他那个样。 尹凯是她从京城出来后,她认为最为好看的男人,虽然论相貌他可能还比不上尉迟礼,但尉迟礼在尹凯的面前,根本就是一个穿着军服的花花公,而这种男人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宫从那些年青的太监。 尉迟礼哪里有尹凯半分的男气概?便是如平阳公主这般不懂得军事的女流之辈,也能够看得出来,捧日军一路北上,实际上所有的行军、驻营、行程安排都是由尹凯在操办的,尹凯才是整个捧日军的军魂,尉迟礼虽名义上是主将,却调不动任何一个兵,因为没有人把他当成一回事。 平阳公主也知道,尉迟礼将尹凯安排着送自己回京,就是不愿意尹凯留在捧日军里,那样,他就好像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 只怕这一次尹凯离开捧日军之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但是,可以看出来,尹凯是一个很知天命的人,他不屑于去与尉迟礼和尉迟义争夺兵权,或许他也有自知之明。 作为非尉迟家族军系的人来,以尹凯的军功早就应该晋升为将军了,但是却一直只是一个校尉。 尹凯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的名利争取什么,也不见他有半分的怨言。 关于尹凯的一切,平阳公主很容易便从其他的侍卫处打听得来了,也曾为这个能力出众的校尉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她与尹凯之间,也只是临时性的主从关系,而她对尹凯有几许的好感而已。 这一次去到瓦桥关,对平阳公主的打击很大,她没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地赶去前线看望尉迟义,那个薄情的家伙竟然没有一句安慰她的话,反而在责怪她不守妇道。 这令平阳公主十分伤心,忽然觉得自己在尉迟义的心里,真得还不如那个逃离他的妾。 也许正是因为对尉迟义的失望,所以才令她能够如此容易地接受尹凯这般火热的激情。 实际上,从出京一直到现在,在平阳公主的内心深处,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尹凯当成了尉迟义的化身,当成了她的未婚夫婿。 此时,躺在尹凯强有力的怀抱中,平阳公主觉得有些晕眩,那是一种幸福的欢乐,令他情不自禁。她的目光也同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这张英俊的脸,看着这张因为常年栉风沐雨本就黝黑的脸,正涨得越发红润,分明是一种难堪。 尹凯真得很想再俯身去接着亲吻她的唇,如今他的舌尖上还带着平阳公主体液的味道,这令他有些陶醉,却也清晰。 他还是将平阳公主心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又收起了刚才还柔情的脸,板出了一副冷漠的面孔来。 “为什么你要来到这里?”尹凯冷冷地问道。 “我……我……”一时间,平阳公主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是不是尉迟智那个坏女人的教唆?”他问。 他竟然把尉迟智当成坏女人?这一点令平阳公主有些不解,但是面对着此时又变得冰冷的面孔,平阳公主有些害怕。 “其实我……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那个许七到底长得什么样?” 平阳公主出了自己心里的真实话。 尹凯没有再问下去,他已然明白了平阳公主那个女人的心思。赵平阳往瓦桥关去探望尉迟义,却被尉迟义无情地赶回京城,对于这个女人来,也一定听闻了尉迟义和许七的风言风语,对这个自己以后的情敌充满兴趣,也是人之常情。 “你只是想看一下许七吗?”尹凯追问着。 平阳公主点着头,又想了一下,还是道:“我还想要问她一句话。” “什么话?” “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尉迟义呢?” 尹凯点了点头,领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屋,告诉他:“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不能随便走,这里可是太平山寨,是山贼的窝!” 着,就要走出门去。 “你……”平阳公主站起了身来,忽然有一点儿的害怕,她生怕尹凯会丢下她不管。 尹凯回过头来,看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等到最后,平阳公主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的确是她好奇的问题。 尹凯想了一下,还是告诉着她:“在未从军以前,我是个游侠,认识这个山寨的寨主!” “哦!”平阳公主点了下头,没有再问什么。 尹凯等一等,见她没有再问话,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89章 易货(四) 第89章 易货(四) 许云起抱着洛,牵着煜的手,刚刚走出飞龙堂的院门,便看到尹凯一脸心事地走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 “尹兄弟有事吗?”许云起当先地问着。 尹凯点了点头,看到她带着两个孩,有些为难。 “什么事呀?”许云起对于栾青林的兄弟,还是十分尊重,至今她还记得,在栾青林最困难的时候,还是这位兄弟过来为他送的刀和钱。 人都患难之时见真情,也正因为如此,许云起对尹凯有着十分好的印象。 尹凯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到煜很不高兴地样,便将他抱了起来,逗了逗,然后面对许云起,道:“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哦?是谁呀?”许云起很感兴趣。 尹凯抿了抿嘴唇,还想着平阳公主唇边的味道,他想,幸亏平阳公主是女扮男妆,她没有在抹口红,不然只怕自己的唇上也一定沾上了不少,被人看到可就丢死人了。 见尹凯不愿意,许云起还是点着头:“好吧,你让我见的人,一定是原因的,我跟你去!”着,对着煜道:“煜,你不要让尹叔叔抱了,去找张先和李林玩吧!” 煜却不理会,搂着尹凯的脖不放。 “没事,我抱着他就好!”尹凯只得苦笑着,抱着煜来到了悦心轩,许云起也抱着洛跟在了他的身后。 当许云起看到平阳公主的时候,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眼便认出来,这个身着河内厢兵服装的人是一个女人,她的这一身衣服也并不合身,显得宽大邋遢。 她想,这个好看的女孩,一定是尹凯的心上人吧?因为她看到尹凯在与平阳公主对视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把脸别到了一边,而平阳公主看着尹凯的眼神,却是一个少女对情人的依恋。 “你好!”虽然怀里抱着洛,许云起还是有礼貌地向平阳公主打着招呼。 这个女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太平寨里来的,她穿着厢军的军服,想来是随着那些厢军一起来的吧?她想。 “你好!”平阳公主有些怯懦地回应着许云起,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她一直身在深宫中,并没有与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 尹凯将煜放到了地上,向平阳公主作着介绍:“你不是想要见她吗?如今我把她带过来了。” 平阳公主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煜,又看了看许云起,不由得问道:“你……你真得是许七?” “是呀!”许云起答应着,却又看向尹凯:“她是谁呀?好漂亮的姑娘!” 尹凯的脸红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来介绍了。 平阳公主犹豫了一下,如实地道:“我叫赵平阳!” “赵平阳?”许云起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异样。 “她是平阳公主!”尹凯认为不能够欺骗许云起。 “平阳公主?”许云起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便又镇定下来,不由得看向尹凯:“是你把她带来的?” 尹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若不是刚才从金崎那里得知,尉迟义与平阳公主有婚约,许云起一定不会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任何的想法,但是此时,她不由得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女孩,心里琢磨着这个公主出现在太平寨里,对她来是好还是坏呢? 仿佛是看出了许云起的疑惑,尹凯并不想让她误会,如实地道:“她……她只是想过来认识一下你,然后问你一个问题。我知道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就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这么急?”许云起微微愣了一下,道:“青林知道吗?” 尹凯看了一眼平阳公主,道:“我会跟他的。如今我也看过了他,也应该离开了!” 许云起想了一下,也看着平阳公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着头:“既然你的主意以定,那就随你吧!只要我和青林在太平山寨,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多谢嫂!”这是尹凯由衷的话语。他希望许云起能够永远和栾青林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回到尉迟义的身边,因为在太平寨的这两天里,他发现栾青林的身边,的确很需要这么一个女人。栾青林身遭仇怨,脾气越来越坏,也越来越暴虐起来,若不是因为有许云起一直管束着他,或许他真得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以栾青林的本事,若是真得入了魔,只怕真得没有人能够将他劝回头。 许云起不知道尹凯在想什么,她抱着洛,洛正乖乖地掌着他的头,晃动着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尹凯,又看着平阳公主,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些什么。 “这个孩好漂亮呀!”洛有一种天生就讨人喜爱的本事,便是连平阳公主第一次见到,便喜欢上了他。 “他比煜时候要乖多了!”许云起随口道。 煜听到了,很不高兴地叫着:“娘偏心,煜也很乖的!” 许云起笑了一下,摸了摸儿的头,道:“是!是!我们家的煜也是最乖的,长大肯定特别有出息!” 听到母亲夸奖自己,煜这才满意地笑着点头:“我长大了一定会像爹爹那样保护娘亲,不让坏人欺负!” 煜这里所的爹爹,也只有许云起知道,那是的栾青林。 自己煜被栾青林救回来之后,这两个人真得成了一对父,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煜也不再缠着母亲,而是要缠着栾青林了。 但是,在平阳公主听来,却又有些异样,她还以为煜的是尉迟义。 “平阳公主,你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在赵平阳的面前,许云起很是大方,虽然对她有一丝的不快,但却完全没有对情敌的忌妒与痛恨,她想,这可能真得是她对尉迟义没有了感情。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边上的尹凯,还是道:“我非常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康王呢?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许云起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起来,刚才已经跟金崎解释过了一回,这一次又要面对平阳公主。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许云起问着她。 “是!”平阳公主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康王的未婚妻。前几日我往瓦桥关去探望了他,可他却把我赶了回来。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不介意他的身边会有别的女人!” 作为一个公主,赵平阳这样的话,对许云起来,已然是非常得友好了,这等于是承认了许云起的身份。 许云起也知道,这是平阳公主对自己的示好,但她并不领情。 “你可以不介意,因为你身份高贵,你是公主!”许云起淡淡地道,然后又把头转向窗外,不去看平阳公主的眼睛,冷冷地道:“但是,我介意!” “你介意?”赵平阳有些哑然,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低贱的妾,还能有挑选的余地吗? “是!”许云起毫不做作地道:“女人不是玩物,就算我生于贫贱之中,但也是娘生爹养的,在老天的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看得如此卑贱呢?一个人如果连一点儿的尊颜都不留给自己,那么,就算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那跟猪犬有何区别?” 许云起的话,是如此得平静,但却又是如此得震撼着平阳公主与尹凯的心。 生活在深宫之中,平阳公主早就被母妃教会了逆来顺受,她也准备在出嫁之后,对康王这样。但是今天,许云起却让她知道了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尊颜。 尹凯的震憾却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看法,他没有想到,许云起会有如此不同凡响的想法,这在如今男人当权的世界里,根本就是叛逆。 见到两个人都不话,许云起叹息一声,道:“公主,你也不必多想了,我离开了尉迟义,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你放心,我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也不会去打扰你和他的幸福。”到这里的时候,却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当然,我也求你以后不要让他来打搅我的生活!” 平阳公主默然半晌,却是低声悠悠地道:“这个世间,只怕没有人能够左右得了尉迟义的想法,你可以逃离,只怕他不会放弃!” 许云起呆了呆,她又何尝不了解尉迟义的心思呢?那是一个宁可他负天下人,却不能天下人负他的野心家! 蓦然,平阳公主抬起头来,却是冲着许云起一笑,道:“姐姐,谢谢你跟我讲了你的心里话,我也不愿意嫁给他,他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就算是嫁过去,也只是他厅堂里的花瓶!” 许云起怔住了,没有想到她不要的尉迟义,也被平阳公主嫌弃。 “你不嫁他,那嫁给谁?”许云起随口问道。 平阳公主的脸一红,忽然指着门口处的尹凯:“我想嫁他!” 尹凯不由得一呆,傻在了那里。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0章 易货(五) 第90章 易货(五) 吴书生过来的确就是为了金崎的事情而来。 “栾寨主,听闻你昨夜里抓获了大楚国的河内郡都统,不知道栾寨主对此人以后怎么打算呢?”吴书生倒是开门见山,问着栾青林。 栾青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刘贺。 刘贺既然是太平寨的军师,那也应该是与吴书生平齐的人,他摸着自己颏下的胡须,看了一眼吴书生,笑道:“这个嘛,就不劳吴军师和黄寨主操心了!” 吴书生有些尴尬,他对着刘贺道:“刘军师此言差矣,我们螺蛳岭与太平寨可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大家这么多年来也是互相扶持着才走到今天。呵呵,前些时你们太平寨往孟州掳民,被康王鬼骑杀得落花流水,我们黄寨主并没有乘机吞并太平寨,可谓做得仁之义尽。” 刘贺点着头,却又微微一笑,道:“吴军师得不错,不过我想这也是黄寨主投挑报李之为吧?呵呵,想当初老黄寨主过世之时,螺蛳岭内忧外患,若非我们太平寨鼎力相助,只怕螺蛳岭早就分崩离析了!” 栾青林怔了怔,他还真得不知道太平寨与螺蛳岭的这些陈年往事。 吴书生笑了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其实你们太平寨与我们螺蛳岭就是一家,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我们的事,也是你们的事,大家不分彼此!” 栾青林不由得问道:“敢问吴军师此次过来,对于金崎的处理,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吴书生点了点头,道:“前几日我也与栾寨主过,我们螺蛳岭有意投靠北汉刘氏,而且也已经接任泽州防御使一职,只是螺蛳岭的事务繁多,我们黄寨主还没有分出身来,往泽州上任。昨夜里听你们抓到了金崎,所以我们黄寨主想要跟你们太平寨作一桩买卖!” “哦?不知道是什么买卖呢?”栾青林问道。 “这个买卖对于太平寨来,可谓是好处占尽。你们也只是失去一个俘虏而已!”吴书生并没有马上出来,先向栾青林和刘贺着好处。 “你且看!” 吴书生道:“其实就是以物易物!你们把金崎交给我们;我们将把螺蛳岭及那上万民一并交与你们太平寨看护,如何?” 栾青林与刘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个交换的确是非常不错的。螺蛳岭的面积比太平寨还要大,是一处方圆有一百五十多里的大山,山间林木繁茂,野兽出没,罕有人迹,但却也是大楚与北汉两国都管之不着的世外桃源。 想了一下,栾青林已然明白了黄三郎的用意,笑道:“看来黄寨主的去意已决,真得是准备赶往泽州上任了!” “是呀!”吴书生道:“我们黄寨主思忖再三,觉得与其放任螺蛳岭不管,有可能被别的山寨侵占,还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好歹螺蛳岭与太平寨不分彼此,到时栾寨主掌管两片山岭,这一带再无人敢与栾寨主叫板之人!” 栾青林点了点头,道:“黄寨主的好意栾某心领了,只是栾某人有些不明,黄寨主为了高官厚禄前往北汉任职,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不知道寨里的兄弟,他是如何打算呢?” 吴书生摸着自己的胡,道:“当然是一并带去了!” “呵呵,原来是留一个空寨给我!”栾青林恍然大悟一般地道:“只是,我们太平寨人手也有限,堪堪只顾得我们这一个寨了安全,实在是没有多余地力量再去保护螺蛳岭了!” 仿佛是知道栾青林会如此推脱一样,吴书生笑笑,道:“栾寨主所虑却也是实,但是,如今螺蛳岭可还有一万多民,那也是难得的财富!便是栾寨主不愿意守护螺蛳岭,也完全可以将那一万民迁到太平寨里来。太平寨谷是肥沃,这些人还是好养活的!再不济,栾寨主不是还抓了三千的河内厢兵吗?将之放到螺蛳岭,再派一信得过的将军统领,可留作太平寨的外援,岂不是好?” 仔细一想,吴书生的建议的确也是不错,栾青林暗暗点头。 刘贺不由得问道:“既然如此,黄寨主为何不将那一万民带往泽州安置呢?那样,不是更好一些吗?” 吴书生发出一声苦笑来,道:“刘军师久在太平寨,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呀!就算是我们黄寨主想要移民往泽州,却也需要北汉朝廷的许可,另外,滋事体重大,泽州田地都被豪强分,又哪来得那么多的闲置土地以分难民呢?” 吴书生的话却也是事实,这世间只要是被朝廷造了册的田地,都是有主之土,并不是可以随便分配的。而流民之所以会离开家乡,受灾是一方面的事情,更主要的是经过了许多年的土地兼并,他们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失去了土地的佃户。 栾青林点点头,又问道:“金崎不过是尉迟义手下的一员战将,被尉迟义推荐而成了河内郡的都统,不知道黄寨主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呢?” 吴书生笑了笑,道:“好吧,我便如实了吧。那是因为我们黄家大姐看上了他,想要招他入赘!” 栾青林不由得哑然,一时间真得不知道应该些什么。 刘贺点点头,向着栾青林作着解释:“黄寨主有一个妹妹,叫作黄秋凤,武艺很不错,与黄寨主也打得不分上下。但是这位姐可是一个火爆的脾气,无人敢惹,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一直就嫁不出去!” 听到刘贺这样得来自己家的大姐,令吴书生有些不快,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刘贺的话,道:“我家姐虽不是沉鱼落雁之容,但也算是国色天香了。之所以没有找到好的夫婿,只是因为她很早有言,要娶她的男人,必须能够打败她。呵呵,也不是没有人过来求亲,莲花山的于林、葫芦谷的曹闪、还有天马庄的单江,都曾过来提亲,但都败在了我家姐的拳下。” “呵呵,看来,金崎曾打败过贵家姐了?”刘贺笑道,又问:“只是我们怎么不曾听过呢?” 吴书生叹了一口气,道:“这要的话,还得从半个多月前提起,我家姐那次心血来潮,下山往孟州转了一圈,因为打报不平,得罪了官府,她仗着自己的武艺,放倒了孟州的捕头,正遇上金崎从卫州领兵回来,便和她打了一架,三十招就将她打败,问明了情况后,并没有为难我家姐,而是将她放走了。自此以后,我家姐就对那个相思成灾了,前些时更是卧病不起,若不是她的丫环提及,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原来是这样!”栾青林点着头,想了想,却又道:“只怕我将金崎交与你们后,他死活不肯,那又如何是好?” 吴书生道:“只要是你将他交与我们,我们易货成交,剩下的事,就不劳栾寨主挂怀了,到时候自会请你来喝一怀喜酒!” 栾青林想了想,正要答应,却见刘贺站起身来,对着吴书生道:“吴军师,关于易货之事,我们太平寨如何也要商量一番,三日后给你答复如何?” 吴书生皱起眉头来:“这有何难?栾寨主就在这里,只要栾寨主应允便是了,难不成这太平寨栾寨主还作不了主吗?” 他的话分明是在激将栾青林。 但是栾青林并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道:“拙荆尚不在此,一切还需她知会!” “原来栾寨主是个俱内之人呀?”吴书生有意显出惊讶的样。 栾青林却不以为然地道:“俱不俱内的,我喜欢就好,不劳吴军师操心了!三日后,吴军师定然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见到栾青林心意以决,吴书生也不好再做纠缠,只得起身告辞。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1章 逼婚(一) 第91章 逼婚(一) 送走吴书生之后,栾青林与刘贺在厅上闲叙。 栾青林不由得问道:“刘军师,适才我想要成人之美,你为何要出言阻拦呢?” 刘贺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哦?如何不简单了?”栾青林问。 刘贺道:“虽然他得黄三郎要往泽州任职一事,的确如此,但是黄三郎却愿意将螺蛳岭他黄家三代的基业相让,令我着实有些心惊。” “这有何不妥?”栾青林问。 刘贺道:“若按正常人思维,即使是黄三郎要往泽州任职,的确无暇照顾螺蛳岭,他也没有必要将整个螺蛳岭相让。他可以带着一部分的寨兵,但如何也应该再安排一些寨兵守护山寨,哪怕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也比送给人要强!” “嗯!”栾青林点着,沉思着。 “还有!”刘贺接着道:“就算是黄三郎去了泽州,泽州离着螺蛳岭又没有多远,以他防御使的身份,正好可以更好的来保护自己的岭地。如今,他将螺蛳岭送出,万一他在北汉国混不下去的时候,等于连自己的退路都断了,这又是何必呢?” 栾青林道:“你得的确可疑。” 刘贺接着道:“还有,如果螺蛳岭归了我们太平寨,那么泽州与怀州之间,便不再相邻,因为中间隔着了一个我们作为缓冲。若是将来打起仗来,无论是大楚要攻北汉,还是北汉要攻大楚,一定会将我们太平寨当成眼中钉,必须除之方能后快。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选择一边,不可能作骑墙之势。而如果我们真得把金崎送给黄三郎,先不他会不会成为黄三郎的妹夫,只这一点,我们便已经得罪了大楚国,不可能再与他们讲和了,只能在一个选择,那就是投靠北汉刘氏!” “嗯!这或许才是黄三郎真正的目的所在!”栾青林的思路也清晰了。 “是呀,上一次他派吴书生过来替北汉国劝降我们,我们没有答应,他肯定就在想办法让我们与他们靠拢。”刘贺道。 栾青林想了想,问道:“我还是有一事不明,我也听大楚也曾向黄三郎招安过,就算是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那么快就答应北汉刘氏的招安呀?而且,北汉刘氏政权怎么就这么信任他?一出手就给了他一个防御使的位置?那可是重兵在握呀!” 刘贺道:“这一点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后来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黄三郎和北汉刘氏的当朝驸马栾山是结拜兄弟,那个栾山当年落魄之时,曾受过黄三郎的恩泽,所以对他十分得信任。如今栾山更是北汉朝廷的支柱,掌着全国的兵马大权,曾以五百人的轻骑突袭韩城,从大楚国手中夺下了西河之地。” “栾山?”栾青林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的。 刘贺眨吧着眼睛,笑道:“栾山姓栾,寨主也是姓栾,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个栾驸马同宗呢?或许还能够攀得上亲戚!” 栾青林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姓栾的,他摇着头:“我栾青林并非趋炎附势之辈,凭什么要去与他攀亲戚?” 刘贺有些尴尬,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还有!”刘贺又道:“按夫人的意思,金崎也只是暂时收押在我们这里,我们并不想真得跟大楚国撕破脸,我已经按照夫人的命令,将昨夜之战的情况散布了出去,如今只怕怀州和孟州肯定是人心惶惶了。” “夫人的意思是……”经过了昨夜的一战,从早上到现在,栾青林还没有时间回到飞龙堂与许云起见面呢。 刘贺道:“她认为咱们把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夏回晨定然会亲自再来我们太平山寨的!” “哼!”栾青林不高兴地道:“他还敢来呀?” 刘贺道:“金崎擅自出兵,一定是瞒着夏回晨的;但是这料理后事,擦屁股的活计,还需要他来进行。这个时候,我们正好可以跟他狮大开口,要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栾青林又有些失望,看来从一开始,许云起就没有想到要金崎去死,许云起之所以逼着自己与金崎斗将,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难道她就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担过心吗? 刘贺哪里知道栾青林的心思,继续道:“如果我们将金崎交给了黄三郎,对于我们来,只得到了一个只剩下一万难民、其他什么也没有的螺蛳岭,以我们如今的情况,这并不合算;哪里有夏回晨给我们的那些东西实惠呢?” 栾青林不停地点着头,的确如刘贺所,接过螺蛳岭,还要去管那一万多民的吃食和保护,夏回晨可是会给太平寨送粮送牛送种的呀! 两个人又了一会儿话,就见到尹凯抱着煜,与许云起抱着洛一起走了进来。 煜一看到栾青林,便从尹凯的怀里跳下来,高兴地喊着“爹爹!爹爹!”跑向了栾青林,一头便扎到了他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搂着煜,栾青林便觉得这真是自己的儿,浑忘记了他是颜家仇人的后代。 他也亲切地把煜揽在自己的怀里,坐在偏厅的太师椅上,十分惬意。 “大哥,我是来向你告辞的!”尹凯当先地出自己的目的。 栾青林一怔,忙问道:“怎么这么快?难道你住在这里不好吗?” 尹凯道:“大哥对我如一家人,怎么会不好呢?” “为什么这么匆忙要走?” 尹凯道:“我到这里来,原本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再不离开只怕天黑前回不了孟州城了!” 栾青林发出一声苦笑来:“我都忘记了,兄弟你可是朝廷的人!哎,只可惜生不逢时,以兄弟的本事,可是将帅之才,却不为尉迟义所用,可惜了!” 尹凯道:“大哥休这等丧气话,我对大楚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如大哥这样的栋梁他们都能够杀就杀,这个朝廷已然无药可救了!整个朝廷内外,都被尉迟家的人搞得乌烟瘴气,不定哪一天我便会辞官而去,行走天涯,到时候只盼大哥能够沉冤昭血,天下太平!” “如你所愿!”栾青林悠悠地道,却又有些黯然。以此时太平寨的实力,要想杀到开封城去,那根本就是痴人梦。或许他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那天尹凯跟他过的话,离开这里,前往兵力更加充沛的金刀寨。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2章 逼婚(二) 第92章 逼婚(二) 栾青林亲自将尹凯送出了太平寨,对于已然恢复女儿身的平阳公主,他连问都没有问,任由着尹凯将其带走。 在离开之时,平阳公主想起了带她来的尉迟智,曾请求尹凯能够将尉迟智一并救出。 “那是一个淫*荡的坏女人!”尹凯冷冷地道:“你如果再跟她在一起,一定会比如今还要惨!到时候只怕就没有人会过来救你了。” “可是,把她留在这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尉迟家的人是不会罢休的!”平阳公主依然担心。 “那也是她自己在找死,怪不得别人!”尹凯的话冷酷无情:“她跟着金崎到太平寨里来,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收心的!” “难道你不怕尉迟礼到时候会找你要人吗?” “尉迟礼?”尹凯一阵冷笑:“别是他,便是尉迟义又如何?” 但是,平阳公主还是无法被背弃掉自己的良心。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尹凯告诉着她:“呵呵,如果我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仅跟金崎上过床,而且还跟她的哥哥尉迟礼上过床,你还会为她担心吗?” 平阳公主不由得呆住了,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在出京以后,尉迟智总是与尉迟礼混在一起的原因,她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心里头对尉迟智也有了一种厌恶之感。 两个人一匹马,信马由缰地走出太平寨,平阳公主倚偎在尹凯的怀里,忽然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能够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能够在她最孤独的时候陪在身边,不求天长地久,只愿能够暂时拥有。 只是此时,尹凯却有些忐忑起来,他一只手抓着马的缰绳,一只手搂着平阳公主的腰,以免得她会在马儿纵蹄的时候跌落。 平阳公主转头仰望着这个男人的脸,看到尹凯满是心事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尹凯仿佛蓦然惊醒一般,闻着平阳公主头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沁人的发香,有些陶醉,更有些心动。 “你愿意跟我浪迹天涯吗?” 便是连尹凯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问完之后,却又有些后悔,脸不由得红了。 平阳公主更是呆了呆,这难道就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这个男人的确是好,做事干脆利落,只是不拘言笑,可是她怎么可以跟着他去私奔呢?她可是一个公主,是皇上手中的掌中明珠,也学得三从四德,怎么可以如此孟浪? 见到平阳公主没有答话,尹凯干笑一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是真得想要离开朝廷?”平阳公主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她从尹凯的话语中,已经读出了什么来。 “也许吧!”尹凯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这一点儿不好,有什么话还是喜欢窝在自己的心里头,不愿意讲出来。但是,却也是这样的男人,最有担当精神。 平阳公主想到了什么,道:“我看得出来,你的能力要比尉迟礼强了很多,他是忌妒你,才把你赶出捧日军的!那个金崎就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赵括,他都可以是一个将军,而且掌着一郡之兵,你却还只是一个校尉,你心里一定不服气!” 尹凯怔了一下,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公主笑了,我又非尉迟家的人,当初能够在颜三公去后,行掌捧日军,已然心满意足,从来未曾在乎过身上的官职!” “真的吗?”平阳公主有些不相信,在她看来,没有哪一个男人不对权势不热心的。 “当然是真的!”尹凯一本正经地道:“若非是为了讨回那些阵亡兄弟的抚恤金,我早就在颜三公离开后便要去了!如今已无遗憾,也是应该走的时候了!” “讨抚恤金?”平阳公主万分得诧异:“难道这个也有人要克扣?” “是!”尹凯道:“户部尚书尉迟俭一直以府库空虚为由,拒不拨付!” “尉迟俭?”平阳公主皱起了眉头来,又是一个尉迟家的人:“那如今他又为何拨付了呢?” “我答应交出捧日军的军权和帅印,给他家的四公尉迟礼!”尹凯有些无奈:“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 “可是他并没有要赶你走呀?”平阳公主问。 “这和赶不赶的有什么区别?尉迟礼当然希望我早点儿离开捧日军,他这次派我护送你回京,估计我到了京城,就能够得到兵部的军令,是要我调往他处的。尉迟礼知道驾驭不了我,所以会通过他大哥尉迟良的关系,将我调开!”尹凯分析着道。 “尉迟良?”平阳公主喃喃自语,又是一位尉迟家的男人,那可是大楚国的兵马大元帅,也是大楚国两个异姓王中的梁王,而另一个就是康王,都是尉迟家的人。 虽然如今尉迟良因为宣德皇帝的猜忌而不再领兵,但是毕竟还是朝中的军事首脑,无论是兵部,还是枢密院,又或者是禁军三司,都会看他的眼色行事。 尹凯又是一声苦笑,道:“不管我将来往哪个军中去,始终是无法逃脱被尉迟家的人欺压的命运,既然如此,还是自己知趣一些,早早离开的好!省得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平阳公主默然了,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尉迟家族是大楚国最有权势的世家,父皇之所以把他嫁给尉迟义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拢络尉迟家的感情,而尉迟义也的确是大楚国的战神,如果没有他在北方守备,或许契丹人早就南下攻破了开封城了。 到现在,从尹凯的嘴里,她才知道,原来尉迟家的势力是如此之大,很有可能如今加皇上的权利也被他们限制了,也许出了京城,皇权也成了一种摆设,她可以感受得到尉迟家的威势无处不在。 “或许,回到京城后,我可以向父皇举荐你……”平阳公主嗫嚅地道。 尹凯愣了一下,马上摆着头:“别!公主千万别!我心已死,在颜三公离开之后,我便早有退意了!” 平阳公主想了一下,反问着他:“我也听颜家是冤屈的,既然你与颜三公这么好,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为颜家洗涮冤屈吗?” 尹凯不由得呆住了,却又摇着头:“这天下已然被尉迟家只手遮天,我一个人又哪有这般能力?” 平阳公主道:“今日在见到许七之前,我也一直觉得女人就应该是男人的玩物,但是她却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且从那么霸道的尉迟义的身边带着孩逃出来,她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触动。一个弱女尚且能够为自己的命运这般努力,我们又为何不能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尹凯默然无语。 “父皇并不是一个昏君,他只是被尉迟家的人蒙蔽了,如果你能够继续留在朝中,总会有让皇上明白的一天,这就好像是你当初决定留守捧日军,不也最后为你的那些阵亡的兄弟讨到了抚恤金了吗?如果你当初就一走了之,你那些阵亡兄弟的家属只怕什么也得不到!” 尹凯依然没有答话,但是平阳公主却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冰冷的人,正被自己一点点地服。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3章 逼婚(三) 第93章 逼婚(三) 当许云起从刘贺这里听到了吴书生过来太平寨的目的之后,却是笑了起来。 “原来黄三郎要为自己的妹妹选婿,好呀!这是好事呀!” 栾青林有些不解:“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许云起道:“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正好配对!” 栾青林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却是凑到了许云起的耳边,轻声地道:“我也未婚,你也未嫁,不如我们也配上一对好不好?” 许云起一愣,蓦然脸红成了一片霞。 刘贺哪知道他们在得什么悄悄话,只以为这对夫妻又想到了什么,在卿卿我我。他咳嗽了一声,问道:“夫人,你不是准备用金崎去与夏回晨作交换吗?” 许云起瞪了栾青林一眼,转头看向刘贺:“这没有冲突吧?” “你把金崎交给黄三郎,又怎么能和夏回晨交待呢?” 许云起道:“让他娶个老婆回去有什么不好?呵呵,我们这是买一还送一,只怕他还乐不得的呢!” 栾青林摸了摸自己的鼻,想了想,笑道:“黄三郎的妹妹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嫁出去,不知道会长得怎么丑呢?只怕金崎那不乐意哟?” 刘贺道:“黄秋凤我倒是见过的,长得还算可以。”着,又看了看许云起,道:“虽然比不上夫人,但也是一个佳丽!” “既然如此,那就去问一问金崎,告诉他,要是他娶了黄三郎的妹妹,那么我们就放他走,要是不愿意,那么就一直关着,直到他愿意为止!”栾青林道。 许云起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刘贺这才又问着许云起:“夫人,你对黄三郎的条件怎么看?” 许云起道:“如今我们太平寨的确自己都有些顾不过来,哪里有能力再去照看螺蛳岭呢?不过,既然黄三郎有些诚意,把螺蛳岭与太平寨并到一起来,也不错。不过,我觉得吧,黄三郎也并非真得想要把螺蛳岭送给我们。” “哦?”刘贺与栾青林不由得对视一眼,一起看着许云起。 许云起道:“我想,这只不过是黄三郎欲擒故纵之计罢了!” “欲擒故纵?” “对!”许云起分析道:“黄三郎要往泽州去任北汉的防御使,他肯定要带自己的兵过去,不然可能别人也看不上他。只是,他把螺蛳岭的兵一拉走,螺蛳岭就空了,而这片区域里,能够吞并螺蛳岭的除了我们太平寨,还能有谁?” 刘贺和栾青林一起点头。 许云起道:“往年太平寨与螺蛳岭互不侵犯,那是刘三刀在的时候的事情,就算是彼此间互相有恩,那也随着刘三刀的死而去了。咱们新换了一个寨主,跟他黄三郎没有一点儿的交情,他难免会担心我们会对螺蛳岭起了吞并之心。所以既然无法阻止,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送出来,反正如今的螺蛳岭对于他黄三郎来,也是鸡肋而已。” 听完了许云起的分析,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刘贺不由得对许云起竖起了大拇指来,道:“夫人真是女中诸葛,一想就透!” 许云起笑了一下,道:“我这也不过是想着人之常情而已。不过,黄三郎的确是想要把我们跟他绑到一起,去投靠北汉的刘氏。我们切不可中了他的诡计!” 栾青林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们可以向他承诺,即使在黄三郎离开螺蛳岭以后,也不会去吞并之,让他放心,我想这样他也便不会逼迫我们去投北汉。” 许云起点着头,道:“的确如此,咱们这块地域,太平寨与螺蛳岭互相倚靠,只是螺蛳岭更接近北汉国土;而我们太平寨更接近大楚国土;有了我们的承诺,相信黄三郎也一定能够保证我们不会受到北汉军队的袭击,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专心致志地来硬付大楚国了。” 栾青林与刘贺同时点起头来。 尉迟智躺在秦虎的身下,极尽她风骚之态,享受着这个粗鲁的汉带给她的不一样的欢愉。 而秦虎得到的,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 这个女人比他的老婆,比他逛窑、以及玩过的其他女人娇美得多,他真得难以想象,这么个人间娇娃怎么会藏在那些被俘的厢军里呢?若不是她发*浪请求自己的庇护,他可能就要将这个大美人错过了。 他却不知道,尉迟智之所以会找上他,看中的就是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一点。 的确,头脑简单的人是最容易控制的人,而秦虎也是太平寨的一个头领,尉迟智要想离开这里,也只能先找最容易下手的人来下手。 几番风雨之后,两个人赤身相拥,尉迟智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着:“你这样独自享用奴家,要是被你们寨主发现了,他会不会杀了你呢?” 秦虎不由得浑身一凛,栾青林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一刀砍下刘三刀的头颅,至今还会在他的梦里出现,总是吓得他一身冷汗的惊醒过来。 按道理来,像尉迟智这么美丽的女俘,第一个是要献给寨主享用的,当初刘三刀作寨主的时候,规矩就已经立下来,若是被他发现寨里的人,敢背着他私藏美女,那么一定会被刘三刀施以宫刑的。 虽然栾青林不是刘三刀,但是太平寨的规矩还没有变过。 看到秦虎果然有些担心,尉迟智道:“你只要将奴家献给寨主,奴家定然不会出跟你上过床!” “你就那么想跟我们寨主上床?”秦虎心中有些气愤。 尉迟智妩媚地一笑,道:“栾寨主英雄了得,人又生得那么好看,只怕是个女人都会想要上他的床的!” “你不要想了!”秦虎没好气地道:“他有老婆,他的老婆比你漂亮!” “哦?她的老婆叫什么?可是姓许?”强忍着心头的妒意,尉迟智笑眯眯地问道。 “是呀!她叫许云起,也是我们山寨的二寨主!我们都叫她作夫人!” “许云起?”尉迟智心头的火往上撞,秦虎竟然许七比她漂亮,这令她气得快要疯了,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而已。 当然,在此时秦虎的面前,她还不能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依然作出一副笑脸来:“是英雄就没有不爱美人的!你们寨主是一个大英雄,他的身边不应该只有一个老婆。我想,他看到我之后,不定就爱上我了呢?” 秦虎怔了一下,尉迟智的话却也不错,便如他一样,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的老婆很漂亮,但是见到尉迟智之后,不是也喜欢上了这个妖艳的女人吗?如果以后栾青林真得看中了蝶,知道他私藏美女,只怕不会轻饶他的。 此时,尉迟智向秦虎报出的自己的名字,叫作蝶。 “你还是不要那么大胆了,还是把我交上去吧!”尉迟智在他的耳边轻柔地劝慰着:“如果寨主不喜欢奴家了,不定还会把奴家再赏赐给你呢?” 秦虎心头不由一动,道:“那今天晚上,就再让老好好地痛痛你吧,明天再把你交出去!” 着,再一次将她推翻在床,扑到了她的身上。 尉迟智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承受着,已然将这个粗鄙的身,幻想成了寨主栾青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4章 逼婚(四) 第94章 逼婚(四) 傍晚的时候,听从了许云起的意见,栾青林将金崎放了出来,让他与自己一家人一起吃饭。 李大娘的手艺不错,这个管家婆的确是一个十分称职的人,虽然条件有限,做出来的菜还是以素菜豆腐为主,但是却也做得香味扑鼻。 唯一一道肉菜是炖鸡,刚刚一端上桌,煜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肉一样,欢呼着扑到桌前,就要动手去捞,却被许云起一巴掌打到了一边。 煜的嘴嘟了起来,委屈的眼睛都要流出泪来。 栾青林有些心痛,安慰着摸了摸煜的头。 许云起道:“煜,你已经是大孩了,要懂礼貌,客人还没有吃,孩怎么可以先吃呢?” 煜道:“娘,你一会儿我是大孩,一会儿又我是孩,我到底是大孩?还是孩呢?” 许云起一愣,没有想到儿竟然也能够拾起她的话漏。 金崎坐在八仙桌的客座之上,却有些不安,想想当初煜在尉迟义的身边时,那种溺爱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之别,在康王的身边,别吃肉了,便是要星星月亮,康王也会想办法给他办到。 一家人围着桌坐定,栾青林自然座地上首的主位上,许云起坐在下首相陪,她的旁边就是煜。煜的人,他是跪在凳上,趴在桌上的。 如果是大户人家,按规矩来的话,女人和孩是不能上桌的。但是此时,许云起才不会去管那么多,既然名义上是一家人,那么就要有一家人的样。请金崎来吃饭,也是家宴,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 作为真正的内当家,许云起站起身来,把那支炖鸡撕开来,将两条鸡腿,一条夹给了金崎,他毕竟是客人;另一条夹给了栾青林,他毕竟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金崎马上将夹给他的鸡腿,夹到了煜的碗里。 煜很高兴,用手抓着鸡腿便啃了起来;栾青林也夹着另一条鸡腿,愣了愣,好像是没有想到一样,他看着金崎,微微笑了一下,没有答话,也把这条鸡腿放到了煜的碗里。 许云起皱起眉头来,对着煜道:“煜,你不谢谢叔叔和爹爹吗?” 煜的嘴里填着肉,忙忙地呼噜着:“谢谢金叔叔,谢谢爹爹!” 许云起道:“煜,话的时候,嘴里面不能吃着东西!” 煜只得咽下嘴里的肉,对着金崎和栾青林道:“谢谢金叔叔,谢谢爹爹!” 栾青林笑了笑,没有什么,但是金崎却有些不快,在他看来,能被煜叫作你爹的人,只能是尉迟义。 他看着许云起,想了想,还是道:“许七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煜还那么,你就让他吃那么多的苦,你又于心何忍呢?”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郑重地道:“你难道没有听过男孩要穷养吗?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听着许云起这一套套的词,金崎与栾青林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好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她。 许云起亲切地摸着煜的头,笑道:“如今,煜比原来要好了很多,不再那么任性,也不在那么娇气,更不爱哭了,便是连身骨也比原来好了许多,我觉得这挺好,对他的成长来,要比呆在富贵之家好了许多!” 栾青林点着头,他同意许云起的看法。 金崎却有些不以为然,道:“但是,煜毕竟是康王的骨肉,他将来是要作世,继承王位的!” 许云起冷冷地道:“我的儿将来作什么,由他自己去选择,我不想那么早把路铺在他的脚下!”着,反问着他道:“金将军,据我所知,你好像也是出生在贫苦之家的吧?若没有少年时吃的苦,怎么可能会有你今天的成绩呢?” 金崎有些尴尬,却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谈及自身,转移话题问着栾青林道:“今日不知道是何事,栾寨主这般客气,要请我吃饭呢?” 栾青林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地道:“并不是我要请你,而是夫人要请你!” 金崎转向许云起:“夫人这又是所谓何事呢?” 许云起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与你也算是认识的,虽然你我如今理念不同,但我也钦佩将军是个人材。虽然你此时是我们太平寨的阶下囚,但是我也过了,我们不会为难你,会放你下山的。” 金崎点着头,道:“多谢夫人的宽宏大量!” “你不用谢我,没有杀你是因为寨主的心慈,你要谢就谢他吧!” 金崎的脸有些红,还是礼貌地向栾青林拱手:“多谢栾寨主的不杀之恩!” “不用!”栾青林摆着手。 “今日请你吃饭却也有一件事想要替你作主!”许云起直截了当地道。 “替我作主?”金崎更是莫名其妙。 许云起道:“螺蛳岭黄三郎的妹妹黄秋凤看上了你,要嫁给你,所以我这里是要替你们两个人作媒!” 金崎好险没有从凳上栽倒,已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竹筷,断然地道:“我当怎么会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却原来是要抓我作压寨郎君!哼!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愿意如何处置,我随你们的便,若想要我俯就,除非我死了!” 着,作势就想要站起来离开。 栾青林一声冷笑:“别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出身有多高贵,你不就是一个佃户的儿吗?” 金崎一怔,怒目瞪视着许云起,能够知道他的底细的人,只有许七。 许七不以为然,笑着对他点着头:“金崎,你先坐下来讲话!” 金崎偷眼看了一下栾青林,相信只要是自己敢迈出这条腿,肯定会被栾青林打趴下。他并不怕败在栾青林的手上,只是担心在煜的面前,令他十分得难堪。 他还是老实地坐了下来,反正自己是阶下囚,也逃不出太平寨,还不如踏踏实实地随他去呢。 许七这才接着道:“那个姑娘你见过的,前些时在孟州城外的关帝庙,她打倒了孟州的捕头,是你出手将她制服,所以那姑娘如今只对你倾心,非你不嫁!” 金崎不由得呆住了,他当然记得那天的情景,记得那个女很强势,但是也很美丽,比他喜欢的尉迟智要清纯了许多。只是事情过去之后便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再去想过。 “是她?她是黄三郎的妹妹?”金崎很是惊讶。 “对,就是她!”许云起点着头,仔细察看着金崎的表情,显然,金崎对那个姑娘并不反感,或者,还有一份的好感。 思忖了片刻,金崎问道:“我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你们会怎么办?” 许云起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栾青林。 栾青林啃着鸡爪,吐出了一块骨头,悠悠地道:“不会怎么样,便是把你留在太平寨里,永远也不放下山!”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我答应了这门亲事,你们就会放我下山,是吗?”金崎问道。 栾青林看着许云起,在这件事情,他不作主,只怕许云起的话。 “是!”许云起干脆的回答。 “好!我答应!”金崎一口应承,心里却在想着:兵不厌诈,等我下了山去,你们又哪里找得到我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5章 逼婚(五) 第95章 逼婚(五) 令尉迟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栾青林根本就对美女不感兴趣。 当秦虎把这个消息告诉尉迟智的时候,尉迟智以为秦虎是在骗她,目的就是想要自己一个人享用自己。 尉迟智才不相信秦虎的鬼话,这世界上哪里有不喜欢美女的男人呢?除非他是太监,不是男人。 所以,乘着秦虎不注意,尉迟智打昏了他,换上了太平寨寨兵的衣服,悄悄地跑了出来。 沿着并不难找的路径,尉迟智很快便来到了聚义厅的附近,因为聚义厅也是全寨里最为堂皇的一座建筑。 只是,聚义厅外有寨兵把守,尉迟智不敢造次,沿着外围的路,来到了偏厅之前,乘着守卫松懈之时,一头钻了进去。 偏厅位于聚义厅的左侧,向来是寨中人会见外客的地方,有时候也是寨主休息和商量事情的场所。 此时,偏厅里栾青林正与刘贺着什么事。尉迟智不敢再靠前,偷在了门外静静地听着。 “金崎已经答应娶黄三郎的妹妹,我估摸着夏回晨也快要来了,正好让他作为见证,省得那家伙翻脸不认!”栾青林告诉着刘贺。 尉迟智不由得一怔,她当然清楚如今金崎此时的境遇,已然成了太平寨的阶下囚,难怪栾青林没有把金崎杀掉,原来还要招他作押寨的郎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尉迟智的心头便又有了一股怒火,金崎为了活命,竟然愿意娶个山贼作老婆,想一想他与自己的私情,更是觉得不值了。 偏厅中的栾青林还在与刘贺着:“今日你便派人前往螺蛳岭,去与黄三郎传言,让他明日亲自带着他的妹妹到太平寨来走一遭,我是不会将金崎送给他的,到时他得了个妹夫,又放了人,好事倒是成了他的了,我们成了冤大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刘贺想了想,道:“这就事是不是要与夫人商量一下再呢?” 栾青林道:“不用了,她一早就前往西村了,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她研究的那个玻璃已经能够大量生产了,估计今天要很晚才能够回来了!” “呵呵,这真得是好事呀!”刘贺也喜上眉梢:“要是我们能够作出漂亮的琉璃碗、琉璃杯出来,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万商会也会来求咱们进货!” “万商会?”栾青林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那是天下最大的商会,垄断着大楚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贸易,但是栾青林却知道,万商会的背后,是尉迟世家。户部尚书尉迟俭,才是万商会的幕后老板。 “是呀!”刘贺以为他不知道,告诉着他:“万商会是天下最大的商会,只要是想在大楚国作买卖,就绕不过他们去!” “不要理他们!”栾青林厌恶地道:“我们先卖到北汉国去!” 刘贺一愣,北汉国与大楚国相比,只不过想当于其一路而已,哪里有大楚国的生意好做?但是,如今提到做买卖的事情,还有些早了,他也没有必要同栾青林较真,当下向栾青林告退之后,走了出去。 栾青林并没有马上离开偏厅,他躺在后面的竹榻之上,双腿交叉地高翘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瞪视着屋顶的大梁,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他的耳朵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呼吸声,马上警觉起来,坐起身来,冲着门口处大喝:“是谁在那里?” 尉迟智作出十分害羞的样,走了出来,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栾青林英俊的面孔,却是想象着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仿佛心中有一只鹿在来回得乱撞。 栾青林微皱着眉头,走进来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寨兵,但是这个寨兵却又有些与众不同,那白晰的肌肤,娇的身材,以及俊秀的面容,分明是一个扮着男妆的女。 “你是什么人?”栾青林严肃地问道。 尉迟智摘掉了自己头上寨兵的毡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流云一样得飘洒下来,不由得令栾青林的眼前一亮,他的目光也随即盯到了尉迟智的脸上。 这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人,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这样的女人,并非是普通人家能够生得出来的,而在栾青林的印象里,所见过的美女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便是他如今还一直怀着非份之想的许云起,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也显得有些庸俗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便令栾青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令他永远刻骨难忘的一根刺。 “奴家名叫蝶!”尉迟智来到了栾青林的身边,盈盈一拜。 “蝶?”栾青林怔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早会结束之后,秦虎跑过来向他提起的事情。秦虎那些厢军俘虏里,还夹带着一个绝世美女,并且要献与他。 如果栾青林在那个时候,没有心动,肯定是假的。但是栾青林的理智很快就战胜了自己的贪欲,他知道自己一旦招纳了那个美女,那么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得到许云起的芳心了。 他喜欢许云起,不止是喜欢她的美貌,更喜欢的是她那出污泥而不染的品格,而最令他心醉不已的是,这个女有着一种神秘而又亲和的能力。她既然能够帮助尉迟义成为大楚国的战神,那么就有可能帮助他实现自己复仇的梦想。 而在复仇一事是,他与许云起也有着共同的敌人,他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所以,栾青林最终将秦虎的好意拒绝了,他连见都不愿意去见一下那个美女,生怕自己见了之后,真得会把持不住自己。 见到栾青林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尉迟智心里头十分得得意,她所见过的男人中,就没有见到自己不喜欢的,除了她那个向来以卫道士自居的五哥尉迟义。 眼前的这个栾寨主,显然也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只要是自己再稍加一些手段,一定可以抓住这个漂亮的男人之心。 尉迟智得意地想着,起身走到了栾青林的面前,有意将自己柔软的身体靠上了他结实的胸前,伸出一双柔嫩无比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栾青林的脸,这张脸远处看着那么英俊,真得摸起来的时候,却又有些粗糙,主要是这张古铜色的脸上,已然长出了络腮胡来,只是刮得并不干净,但是,却更有一股男汉的气概。而这,也正是尉迟智最为喜欢的。 栾青林恍若梦中,眼睛盯视着面前的这位艳若桃李的美人,脑里却在回忆着颜家悲惨的一幕。 尉迟智并不知道栾青林在想些什么,她以为这个男人已经被她彻底地迷住了。 她的手一路向下,从脸摸到了脖,然后又抚摸到了他有胯下。 当自己的那物被女人的手触碰之时,虽然还隔着一层布,但是栾青林却犹如被雷电击中一样,浑身猛地一颤,一把抓住了尉迟智的手,突然出手,只一扔便将她狠狠地甩了出去,如同在丢一件没有人要的破衣裳。 “你是尉迟家的女人?”栾青林冷若冰霜:“你不是蝶!” 尉迟智一怔,忙摇着头否认。 “哼!你这样的妖女,就是个人间的祸害,既然这般喜欢勾引男人,那么明天你去做营妓吧!”着,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尉迟智诧异地望着栾青林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她又哪里知道,正因为她的长相,令栾青林想到了尉迟让来。 而尉迟让,正是颜家败亡的红颜祸水,也是令颜毅至今都恨之入骨的灾星!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6章 毒妇(一) 第96章 毒妇(一) 许云起没有想到,在太平寨收留的这些难民之中,原来也是藏龙卧虎,各种工匠应有尽有。 当他来到西村,看到一只精美绝伦的琉璃盏之时,她的眼睛不由得睁得老大,这个莲花状的玻璃碗,比当初皇帝赏赐给尉迟义的那一对玻璃碗要漂亮了许多,就是一个工艺品。 “这是老于头做出来的!”西村村长王长庆告诉着许云起,同时用手指着身边一个五十多岁,十分憨厚的个老头。 老于头对着许云起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的得意之色。 “嗯,不错!”许云起夸赞着,这是他们用玻璃做出来的第一件东西。她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 王长庆道:“老于头原来是汝州窑的瓷工,他是那里的老师傅,这个莲花琉璃碗,就是他按你的办法,先做模胎,然后再用烧出来的玻璃水浇制,冷却后打磨出来的!” 许云起点着头,实际上,她虽然知道一些制作玻璃制品的工艺,但是毕竟那不是她的强项,也只是当年实习的时候去过一个工厂参观过,所以懂得一点儿,如果真得要她从头到尾地来亲手制作,显然是不行的。 好在,太平寨里果然有那么多的老工匠,他们在她的指导和启发之下,很快就能够举一反三,实验制作。 “于师傅,你做这个碗,失败了几次?”许云起不由得问道。 老于头呵呵一乐,笑道:“我也记不清几次了。” 王村长道:“他呀,在这里足足地熬了有五天,没有回家一次,光那个模胎就改了有几十个。” 许支起不由得肃然起敬,当下,对着老于头道:“于师傅,咱们这个玻璃工厂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厂长了,等咱们的产品能够卖钱的时候,按照利润我会给你按百分之一分成。” “百分之一?”王长庆有些傻眼,在他看来,百分之一的确太少了。 许八郎也道:“姐呀,百分之一是不是太少了?” 许云起一笑,指着这个莲花玻璃碗问着大家:“你们,这个碗能够卖多少钱?” 王村长想了想,笑道:“若是在以前,我也一定会将它当个宝。只是如今看来,这东西也不过是石头做出来的,成本最多五十个铜板。”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难道配方不要钱了吗?还有,像于师傅这样的工匠就不要钱了吗?” 王长庆摸了摸头,道:“那不一两银一个?” 许云起还是摇着头,看向许八郎。 许八郎想了想,道:“十两银一个?” 许云起依然摇着头,又问着老于头:“于师傅,你认为这个碗应该卖多少钱呢?” 老于头还是憨憨地一笑,道:“我只做东西,要卖多少钱,还是要看老板话!”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笑道:“大家都太老实了!我若卖一百两银一个,不知道诸位会怎么想呢?” “一百两银一个?”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道:“一百两银一个,也是卖得便宜了!呵呵,这东西可以当成贡品献给皇上,怎么也值个两百、三百两的!” 许八郎点着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许云起道:“是呀,在别人都不知道如何生产的时候,咱们一家独自生产出来,那当然是要卖高价的!”着,又十分担心地道:“只是,这东西要是被别人学了去,那可不就谁都能做了?” “是呀!”许云起道:“所以,我们在这里实验玻璃制品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人参与,只有我、王村长和于师傅及他的两个儿知道,当然,玻璃的生产的配方还在我的手里,我会让八郎你来负责。” 许八郎暗暗高兴。 “还有,以后,咱们的玻璃工厂,必须要培养自己的人来生产,这里我会加强保护措施,不会允许不相关的人进入。所有的工人选择,也会从四个村里择优录入,录入后会成为这个工厂的工人,每个工人的待遇肯定会随着玻璃厂的利润而定,收入要比普通的人家高出很多!”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王长庆与老于头都很高兴。 老于头心里却也在算计着,如果一个碗能够卖一百两银,一个月只要是卖出十个碗去,就算是给他提百分之一的分成,那也是十两银,而当初他在汝州窑当窑工的时候,每个月也才只有一两银,后来升为了师傅,也才涨到五两而已。 “多谢夫人的厚爱!”老于头连忙向许云起拜谢着。 许云起笑了笑,道:“这是你应该得的,只要以后于师傅能够刻苦钻研,或许能够制出更加精美的器具来呢!” “老儿一定不负夫人的厚爱!”老于头诚惶诚恐。 许云起又问道:“如今咱们的玻璃制品初步告成,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难题没有?” 老于头锁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夫人,这个碗看着漂亮,但是却不经用。” “哦?”许云起忙问:“为何?” 老于头道:“本来,我是做了三个同样的碗,但是另两个都碎了,一个稍一用力,便裂开来;还有一个盛了一碗热汤,就炸裂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许云起道:“这个问题好解决,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把做出来的制品进行退火处理!” “退火处理?”老于头忙问道:“那又如何处理呢?”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你只管做出好东西来,退火的事情,我会交给别人来进行的!” 老于头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许云起是不想把技艺倾囊相授,或许是怕他掌握过多的技术之后,会离开太平寨吧!所以,便没有再问下去。 从西村出来,许八郎也很兴奋,他的手里拿着老于头做出来的莲花玻璃碗,左看右看着,啧啧惊叹。 “这种东西的确是漂亮!”许云起道:“不过,我们不能大批量生产,最多做个一两百只就要把模胎毁掉。” “为什么?”许八郎有些不解。 许云起道:“你不闻物以稀为贵吗?如果做得太多了,那么这东西就卖不出高价去!” 许八郎点着头,笑着开着玩笑:“没想到七姐原来也是一个奸商呀!” 许云起却不以为然:“奸不奸的,我们只以赚钱为主,这种东西先卖给富豪人家,普通老百姓就等以后再了!” 她知道,一种事物出现,就算是保密得再严,也会有泄漏的时候。 如今她所做出来的玻璃,或许能在两三年间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物品,但是很难保证以后也可以独步天下。何况,她也没有想到要永远地垄断这项技艺。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7章 毒妇(二) 第97章 毒妇(二) “姐呀,你刚才的退火是怎么回事呀?”许八郎又忍不住地问道。 许云起笑了一下,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这个做出来的碗,再用火烤一下;或许放在冷水里,慢慢加热滚开煮上半天,等它慢慢冷却!” “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告诉老于头呢?”许八郎奇怪地问。 许云起道:“这世上很多的技艺,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是一捅就会破的。如果我真得把把什么都告诉了老于头,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太平寨,在外面再开一个玻璃加工厂,会不会对我们形成冲击呢?” 这是毋庸置疑的。 许八郎点了点头,却又是有些为难地道:“只是七姐,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玻璃的制作秘密,又想着靠这个去赚钱,要怎么样才能够保守住秘密呢?” 许云起道:“把各个工序分开来,互不相干。比如辗石英粉的只管辗石英粉,采苏打的只管采苏打;烧玻璃的只管烧玻璃,作模胎的也只管做模胎,打磨的也只管打磨,谁也不许交叉着去做另外的工作,就算是他们离开了太平寨,也不见得能够做得出玻璃来!” 许八郎的眼睛一亮,笑道:“姐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我怎么没有想到?” 许云起道:“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批量生产,大家都是熟练工,你只找自己的亲信负责从中调度即可!” 许八郎点着头,问道:“听你这么,姐呀,你真得是要我来管玻璃厂?”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不信你还能信谁呢?”许云起道。这个弟弟原来好吃懒作,不学无术,只是受过了苦,才知道珍惜现在,也算是浪回头金不换了。 许八郎其实还是很聪明的,这些日以来,他一直在跟着栾青林学习防身之术,尤其是练刀,已然有了一定的成效,如果真得让他去行走江湖,虽然不能除暴安良,但是四五个普通的大汉应该近不了他的身的。 “姐呀,你那些玻璃只能少量地制作一些用品,这样才能出高利润,但是我们还剩余那么多的材料,放着多可惜呀?”许八郎道:“我看不如我们再做点儿别的!” “好呀,你做些什么?”许云起反问着他。 许八郎想了想,道:“要是做琉璃碗,的确费事,姐,你不是可以做镜吗?” 许云起心头一动,笑道:“你不我倒是忘记了。不错,玻璃作成的镜最好用,比铜镜清楚多了,我们可以在这上面想办法,而且做出来的镜也要比铜镜卖得便宜,如此一来,就可以垄断全天下的镜了,呵呵那些磨镜的人也要失业了!” 许八郎看着许云起兴奋的样,不由问道:“那你一块镜卖多少钱呢?” 许云起想了想,如今一块普通的铜镜,也要三十多个铜板,如果玻璃镜想要卖得好,就不能高于这个价格。 “二十个铜板一块!”许云起当即地道:“而且我们做的镜都是定制的大。” 许八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姐,你一个碗就卖一百两银,为什么镜卖得这么便宜?” 许云起笑道:“这就你不懂了吧?镜比较好做,而且工艺简单。还有,我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把我们的玻璃卖出去,让大家都认可。如果量少了,很多人是不会知道的。呵呵,至于碗嘛,到底还是不如瓷器的好,就只当是工艺品吧!” “原来是这样!”许八郎点着头。 姐弟两个人骑着马,一路笑着回到太平寨里,正看到接送孩放学的马车驶了进来,一到寨的门口,一群孩便欢天喜地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往家跑去。 许云起和许八郎在马上看着孩们欢乐的样,都大为羡慕,尤其是许云起,想一想自己的童年,那才是苦难。 从马车上下来的最后两个孩,一个是李林,一个是张先。 本来,这两个孩都没有到去读书的年龄,但是两个孩看到别人去读书,也吵着要去,李妈没有办法,便与许云起通融了一下。许云起认为,既然孩愿意去上学,也是好事,去听一听课也行,所以同意了。煜也想要去的,但是许云起觉得他太,自然没有答应。 这两个孩是今天第一天往学校里去,李林稍大一些,还能够适应;而张先却还是了,根本就没有耐心听课,从马车上回来的时候,已然睡着了。 赶车的寨兵正要唤醒张先,却被许云起阻止,她笑着把这个孩抱在了怀里,让许八郎将自己的马牵走。然后,另一只手牵着李林,往飞龙堂而去。 煜在家里盼了一天,也没意思了一天,希望着李林和张先早点儿放学,好跟他去玩。 所以,许云起也便带着这两个孩,一同往飞龙堂走回。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尉迟智装扮着寨兵的模样,远远地跟踪在了许云起的身后,也看到了被许云起抱在怀里的张先,她想,那个孩一定是煜。 虽然是煜的姑姑,但是尉迟智并没有见过煜,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一看那个侄,在她的脑里,煜只是一个不应该出身的私生而已。 在与秦虎亲热的时候,尉迟智还不忘记打听栾青林的喜好,但是秦虎想了半开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他最后对着尉迟智道:“我知道寨主最大的宝贝是什么?” “是什么?”尉迟智不由得问道。 “你猜?” 尉迟智没好气地道:“应该不会是他的夫人吧?”一提到栾青林的夫人,就令她想到了许七,便又恨得要死。 秦虎摇着头,告诉着她:“可不是许云起,我就知道你是猜不出来的。我们寨主最大的宝贝是他的儿煜!” “煜?”尉迟智愣住了,她只知道煜是五哥尉迟义和许七生下的孽种,怎么又成了栾青林的儿了? 秦虎道:“煜可是栾寨主最痛爱的人,可以对他那个儿要什么就给什么,那就是他的心头肉!”秦虎至今还对煜落水的那个傍晚,栾青林的施救记忆犹新,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儿,有谁会那么孤注一掷、声嘶力竭呢? “煜会是栾青林的儿?”尉迟智的脑里不由得洞开起来。 她依稀记得许七那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就是栾青林,难怪许七能够逃脱三哥和四哥以及五哥三个人派出人员的追捕,想来一定是栾青林当初被五哥打入到卫河里,没有淹死,又回偷偷地潜回了开封,然后与许七里应外合,将四哥尉迟礼干掉,这两个人正好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还记得许七第一次跟栾青林逃走之后,被五哥尉迟义抓回来,不外后她就怀了孕,生下了煜,或许煜根本就不是五哥尉迟义的骨肉,而是栾青林的儿,不然栾青林又怎么会如此把煜当成掌上明珠呢? 尉迟智肯定着自己的想法,这回偷偷看到了许七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走过,她暗暗地将那个孩的相貌记住了,一个主意也油然而生:既然煜是栾青林和许七的心头肉,那么,只要是抓到了煜,还怕栾青林和许七不就范吗?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8章 毒妇(三) 第98章 毒妇(三) 许云起带着张先和李林回到了飞龙堂,煜正缠着李妈给他讲故事呢,见到两个伙伴回来,连忙丢下李妈跑了过去。 张先已经从许云起的身上跳了下来,对着煜道:“上学一点儿也不好玩,明天我不去了,我陪你在家里玩!” “太好了!”煜高兴地跳了起来。 许云起笑着问李林:“那你呢?” “我……”李林犹豫了一下,也摇着头,道:“我也不想去了!” 李妈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活该咱们家三代出不了一个读书郎,去了一天就不去了?” 许云起笑道:“大娘,你别骂孩,他们毕竟还,再过一年,李林应该可以去读书了,那么早去上学,就是拔苗助长,反而让他们不喜欢!” 李妈道:“前天的时候,这两个混蛋还哭着喊着要去上学呢!转眼间就没意思了,哎,孩就是孩!” 许云起也笑了起来,起身道:“我去给洛喂奶,然后往前面去看看!” “嗯!”李妈点着头,望着许云起走进青云楼,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对着李林和张先道:“你们两个带着煜儿一起玩,我去给大家做饭!” “嗯!”两个孩痛快地答应着。 李妈去了厨房,煜道:“两位哥哥,咱们去马厩吧,听爹爹昨天晚上,大红生了一个马驹,可漂亮了!” 一听到这话,两个孩欢呼起来,连声答应着,一起冲出了飞龙堂的门,往马厩的方跑去。 而在飞龙堂的外面,尉迟智一直徘徊不去,因为飞龙堂是有寨兵守卫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正在她左思右想之际,却看到三个孩飞跑着从里面出来,沿着寨街,往左边而去,她不由喜上眉梢,也跟着追了过去。 许云起喂完了洛的奶,又将孩哄得睡着,这才出来,却不见了三个孩的影,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每天里孩们都是这样地玩耍,整个太平寨都是他们的游乐场,而且所有太平寨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孩的身份,就算是这些孩闯出什么祸事来,也对他们分外得宽容。 许云起来到了聚义厅边的偏厅,却见到厅堂之上,正有一个戎装的女坐在客座上,在那里和刘贺着什么,栾青林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她有些奇怪,问着站在门口处的秦虎,秦虎告诉她,这个女就是黄三郎的妹妹黄秋凤。 “她跑过来做什么?”许云起有些奇怪。 秦虎一笑,道:“还能来做什么?想她的情郎了呗!” 许云起也笑了起来,她明白了这个女来意,当下咳嗽一声,款款地走了进来。 黄秋凤打量着许云起,许云起也打量着黄秋凤。 这是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只见她梳着两个双抓髻,这是未婚女的象征;头顶斜插着一支镶宝石的凤蝶鎏金银簪。手拿一把装入掐丝剑鞘带着红色流苏的青锋剑,身着一袭澹澹色的翡翠烟罗绮云裙,脚上穿一双乳烟缎攒珠的绣鞋,看着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却又显得有些家碧玉。 黄秋凤生得的确好看,正如刘贺所,也算是山寨里难得一出的凤凰。只是这身装扮却令许云起有些好笑,分明想要扮成一个淑女的模样来,却又偏偏拿着宝剑,好像是要跟人来拼命。 “夫人!”刘贺恭敬地起身来向许云起行着礼。 栾青林也向她点了点头,许云起来到栾青林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黄秋凤对自己充满敌意的表情,她有意与这个姑娘交好,当先地道:“是黄家妹吧?” 黄秋凤头,反问着她:“你是栾夫人?” 许云起点着头。 “你们把金崎怎么样了?”果然是没有心机的一个女,一开口还是忘不了她的情郎。 许云起看着刘贺,不知道他跟这位黄家妹解释得如何了。 刘贺咳了一声,道:“刚才我已经与姐过了,金将军他很好,没有一点儿事,就在栾寨主的住处作客呢!” “我要见他!”黄秋凤直截了当。 刘贺没有答话,眼睛投向许云起。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黄姐是自己跑过来的吧?” 黄秋凤一脸得警惕,稍作迟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许云起点了下头,脸上还是带着亲切的笑容,盯着黄秋凤看了半晌,这才道:“黄姐,作为过来人,我想有一言相劝!” “你!” 许云起道:“如果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或许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枝蓐节了,直来直去也没什么不好!呵呵,但是黄姐莫要忘了,金将军可是大楚朝廷的命官,是见过世面,而且好脸面的人,若是黄姐真得喜欢他,你这个样去见他,只怕会把他吓坏,也会令他对你的印象不好,以为你是一个很随便的人!”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黄秋凤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刘贺也好,栾青林也好,都觉得这位黄姐的确太过疯狂,即便是栾青林这样豪爽的人,也对这样的女直摇着头,只是碍于对方是个姑娘,而他们又身为男,许多的话不放便讲出来。 如今,许云起的话,正是到了点上,便是连栾青林和刘贺也一起点着头。 黄秋凤在螺蛳岭是黄家的姐,只有一个哥哥又非常任性地由着她,这也就令她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但是,对于一些礼节多少也是听过,如今被许云起如此一,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个蛮女,如今一下变成了面红耳赤的羞女,这种变化令刘贺和栾青林都有些瞠目结舌。 扭捏了半晌,黄秋凤抵下头用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作出娇羞的样,却又忍不住地抬眼看着许云起,问道:“栾夫人所言有些道理,如今若是依着夫人的意思,我应该如何来做呢?” 许云起笑了笑,道:“金将军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也派人往螺蛳岭去与令兄通报,让他明日务必过来一趟面谈,呵呵,自古来男女婚事莫不是以长辈作主,父母不在,兄长为大,由黄寨主过来与他亲谈,要合情合理,也正式了许多,也比由姐自己出面好,你呢?” 黄秋凤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真得同意了?” “当然!”许云起点着头。 黄秋凤喜形于色,却又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过于放纵,强忍着表情作出一副端庄的样,如此一来,反而更显得她像个孩了,那种样就是一个坐不住的猴,非要去装学究。 “嗯……唔……”黄秋凤嗫嚅了半晌,才道:“今日我出来得急了,并未知会兄长,也没有见到你们太平寨过去通报的人,所以擅自闯了进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栾寨主、栾夫人和刘军师多多海涵!” 她也终于出了些客气的话来,许云起与栾青林、刘贺三人相视一笑,刘贺道:“过去了的事情不提也罢!呵呵,既然如此,黄姐便在我们太平寨住一日,等明天令兄过来,咱们再作商量!” “女多谢三位的成全了!”黄秋凤着,起身来,向着三个人盈盈一拜!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99章 毒妇(四) 第99章 毒妇(四) 尉迟智终于如愿以偿,捉住了张先,她以为这就是煜。 李林拉着煜飞奔出了马厩,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救命,立即引来了一队巡逻寨兵的注意,当他们看到紧随其后夹着张先追过来的尉迟智之时,马上将她围了起来。 只是此时,尉迟智却有恃无恐,看了看被她抓住只剩下哇哇哭泣的这个孩,将一把刀抵在他的项间,大声地命令着:“把你们的寨主栾青林叫出来,不然我就把他的儿宰掉!” 巡逻队的头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马上派人去通知栾青林。 当报告的喽啰来到偏厅的时候,黄秋风正准备随许云起去太平寨的客房。 “不好了!”喽啰也不经人通禀便闯了进来,一见到栾青林便大叫着:“外面有一个疯女人,抓了煜要寨主过去答话!” 这个喽啰并没有看清楚尉迟智抓到手的孩到底是哪一个,只是听到她那是栾青林的儿,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就是煜了。 栾青林如同被刺到了,猛地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发了疯一样得奔了出去。 许云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也顾不得礼仪和形态,丢下黄秋凤,三步并作两步地追在栾青林,也跑了出去。 刘贺也是一呆,他如何也想不出太平寨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女人呢?也不知道谁家的婆娘跟老公吵架了,或许以此来要挟寨主来为她作主吧?想着这些,还是对着门口的两个寨兵命令着:“你们带黄姐去悦心轩!”着,也顾不得多作交待,跟着快步出了门。 守在门口处的秦虎心中却在打着鼓:“疯女人?莫不就是蝶吧?这个荡*妇从一早跑出去,就没有回来,虽然她长得那么漂亮,但是寨主怎么会喜欢她呢?嗯,她一定是魔障了,想寨主想得发疯,这才以煜为要挟!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活该要倒霉!”想到这里,他本有心躲开的,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便跟了过去。 倒是黄秋凤,在两个寨兵的带领之下,很想去看看热闹,不明白这个太平寨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看这个样好像还很严重,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果断地转身,不去理会两个寨兵的诧异,也跟在秦虎的身后而去。 *********************** 栾青林跑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煜并非是他的儿,但是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孩起,就有着一种特别的喜欢,好像前一世就欠了他什么,这一世非要用他全部的身心去还债一样。 煜的确是他的心头宝贝,在这些日的相处其间,在不知不觉中,栾青林已然将煜看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这种爱毫不逊色于许云起这个亲身的母亲。 当他来到马厩外的寨街尽头之时,那些围住尉迟智的寨兵们自动地让出一条路。 栾青林并没有先去注意尉迟智,而是先看到了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以刀放在他脖上的张先,见到被抓的并不是煜,他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刚才的紧张之感也蓦然松懈了,他抬起头,再一次看到了早上见过的那个淫*荡的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的确很美,此时她头上的寨兵的帽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开来,如黑色的绸缎令人遐想。但是在此时,尉迟智在栾青林看来,不过是一条美女蛇而已。 “蝶?”栾青林忍不住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来。 “你错了,我的名字叫作尉迟智!”尉迟智也看着栾青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早上的时候,你已经认出来了,不过,你好像很恨我们尉迟家的人哟?” 栾青林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冷冷地道:“把孩放下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命!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跟你的姐姐尉迟让一样!” 尉迟智一愣,诧异地问道:“你认识我二姐?” “你们尉迟家的女人,不仅是荡*妇,而且还是毒蛇!” 尉迟智却觉得这话并非是在骂人,好像是在褒扬她一样,笑容更加媚人了:“呵呵,既然你认得我二姐,是不是也跟她有过未了之情呢?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恨她?” 栾青林却可以看得出来,周围的寨兵们好像都很想听这种风流情事,他不想多和这个女人废话,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刀来,以刀尖直指着尉迟智的鼻尖:“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杀你!”他一脸的阴冷,一步步逼向尉迟智。 尉迟智不由得有些心寒,她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男人是真得要杀人了,那种还没有靠近便让人很不舒服的森森杀气,也只有要将死的人能够感觉得到。 显然,栾青林是真得要杀她了。 尉迟智不由得一阵恐惧,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冒险玩得太大了,她根本就无法猜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尉迟智只能拿着手里的张先作为筹码。 但是,栾青林根本就不为所动,对于他来,就算是尉迟智杀了张先,那也只是一个山贼的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最恨的就是像尉迟智这样的荡*妇,而尉迟家的人,只要是被他遇到,不管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之而后快。 栾青林又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尉迟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刀还是横在张先的项间,再一次威胁:“你不要过来,我真得要下手了!” 根本没有半点儿的效用,栾青林依然一步步地靠近她,手中的龙雀宝刀也越发离得她近了。 尉迟智不由得慌乱起来,手中的刀微微抖动,已然在张先的脖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不要!”从栾青林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地吼叫。 栾青林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便看到许云起正颤抖地走过来,在她的身后,李妈搂着李林和煜哭着跪在地上,正巴巴地看着自己。 当看到煜在李妈的怀里之时,不知道为什么,栾青林的心下里越发得踏实了,他的目光移向了许云起,这个时候,许云起已经踉跄地赶到,在她的身后,陆续跟着刘贺、秦虎和黄秋凤。 “为什么不要我杀她?”栾青林问着走到自己身边的许云起。 许云起早就认出了尉迟智来,她抿了抿嘴唇,没有理会栾青林的问话,对着尉迟智道:“尉迟智,我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你把孩放下,我可以成为你的人质!” 尉迟智心中一动,如果能够拿住许云起成为自己的人质,肯定要比她手中的煜好了很多,她恨许七,更甚于恨煜。其实她对煜只是没有感情,哪里谈得上恨呢? 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动,就要答应的时候,蓦然看到栾青林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她的心头不由一凛,忽然想到自己如果真得控制一个大人,又哪里有控制一个孩容易呢?再,以栾青林的武艺,能够在瞬间打败祁东和林花,她又哪里会是对手?可能在她刚刚放下煜的时候,自己就死在了栾青林的刀下了。 关于栾青林制伏祁东和林花的事情,尉迟智也是从秦虎那里打听出来的,因为她一直奇怪,并没有在太平寨里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而根据她从金崎那里得到的情报,祁东和林花应该也在太平寨里作着头领。 “格格!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尉迟智依然媚笑,却把目光从栾青林的身上,投到了许云起的身上,她觉得跟栾青林打交道,远不如她跟许云起打交道舒服。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0章 毒妇(五) 第100章 毒妇(五) 许云起紧锁着眉头,声音越发得颤抖:“你到底要怎么样?” 尉迟智的目光投到了栾青林的脸上,这个英俊得可以比拼五哥尉迟义的人,的确是她很想要得到的,但是她却也还有一点儿的廉耻,总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她想上栾青林的床吧? 当然,尉迟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位太平寨的寨主并不好侍候,这就是一头猛虎,一旦凶性大发的时候,只怕谁也无法阻拦他杀人,如今从他的身上,尉迟智便能够感到愈来愈浓厚的那股杀气。 栾青林身上的杀气,令尉迟智根本就不敢再有什么非份之想。 但是,尉迟智还是脸上带着媚笑,就好像她并不在乎面前的这尊杀神。 “许七,我也不跟你绕弯,我是跟着金崎过来的,谁又能够想到他是那么一个没有用的人呢?” 尉迟智得倒是实话,但是却被随后听到耳里的黄秋凤感到一阵阵的怒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倾心的金将军,会带着这么一个妖艳的女人上战场。 “你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够放下这个孩?”许云起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 栾青林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女人,很显然她们是认识的,他不明白,既然是仇人,许云起为什么要跟尉迟智废那么多的话呢? 尉迟智道:“很简单,我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我就放了你的儿!”她还是以为自己所挟执的就是煜,要不然许七也不会这么紧张。 “你!”许云起也干脆了起来。 尉迟智道:“首先,把平阳公主放出来!”她还是想到了赵平阳,是她鼓动平阳公主到太平寨来的,如果公主真得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就是罪魁祸首。 许云起转头看了栾青林一眼,栾青林还不知道平阳公主是谁,尹凯走的时候,带着一个女人,他连问都没有问。 “她已经平安的离开了太平寨!”许云起淡淡地回应着。 “她?怎么可能?”尉迟智不相信,她自己有些武功,也不能冒险闯将出去,平阳公主是一个没有一点儿武艺的文弱女,怎么可能逃得出太平寨呢? “是尹凯过来接她走的!”许云起也没有隐瞒,但为了给尹凯洗白,她又解释道:“尹将军单人独骑来拜山,我们寨主觉得他是一个英雄豪杰,所以并没有为难他!” “见鬼!”尉迟智心里暗骂着,这个该死的尹凯,既然救走了平阳公主,为什么不连她一起救走呢?只能明她在尹凯的心目里,可能连公主的侍女都不如。 “你的第二个条件呢?”许云起问道。 “放了金崎!”尉迟智道。 “放金崎?”许云起愣了一下,随即想了想,这个条件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黄秋凤,如果把金崎放了,太平寨又如何去向螺蛳岭交待呢? 仿佛是看出了许云起的为难,栾青林柔声对着她道:“你作主,放与不放都是你了算!” 许云起立时觉得一股柔情环绕着自己,这令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尉迟义来,尉迟义是一个霸道的大男主义的人,便是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主动征求过她的意见。 与栾青林在一起之时,许云起觉得非常得舒服,这是一个懂得尊重自己的好男人,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尉迟义,没有被那个男人夺去贞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男人对自己表达的爱意。 许云起转身望着黄秋凤,想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黄家妹,我必须要为孩着想,” 黄秋凤明白她要作什么样的决定,只能咬着嘴唇,点点头。在这个时候,她对尉迟智也恨透了。 “刘军师,你和秦头领去把金崎放出来!”许云起命令着。 刘贺和秦虎点着头,一起离开了。 许云起再一次面对着尉迟智,道:“我已经派人去放金崎了,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尉迟智道:“给我们各备匹马,我要你们送我们出太平寨!” “这个我也可以答应你!”许云起着,吩咐着两个口喽啰去备马,这里离着马厩很近,不一会儿,就牵出了两匹马来。 “好了,你也看到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这回总可以把孩放下了吧?”许云起问。 尉迟智还是媚笑着,却摇着头:“此时此刻还不可以,如何也要等我们到了太平山寨的外面,我自当将他放了!” 许云起知道也无法服她,只能点头。 不一会儿,金崎在刘贺和秦虎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里,在路上的时候,刘贺便向他作了明,并且一再的告诉着他,夫人是不忍心寨里的孩受到伤害,所以才会答应尉迟智的要求的,如果换了刘三刀的时代,别要挟一个孩,便是要挟他亲娘老,他也不会放手。 金崎一脸得铁青,当他来到尉迟智的面前之时,并没有一丝的感激,有的反而是羞愧。作为一个领兵的将军,却需要一个女人要挟一个孩来救自己,这是最令他感到惭愧的。 “上马!”尉迟智也不管金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命令着他。 金崎一言不发,只得上了身边的一匹马。 尉迟智把张先交给金崎,由他来挟制这个孩,她也跟着上了另一匹马,却又在马上要求金崎把孩再交还到他的手里。虽然看着这个呜呜哭泣的孩,令金崎有些不忍心,但是他还是听从地把张先交回到了尉迟智的手里。 尉迟智将张先放在自己的马鞍前趴俯着,一手拉着马的缰绳,一手用刀抵住张先的后心,有些得意地命令着许云起和栾青林在前面带路。 黄秋凤看着金崎浑无表情的脸,却是又爱又恨,那自然是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跟着尉迟智助纣为虐呢?她更在乎的是,这个本来快在到手的梦中情人,就这样又要逃走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1章 求和(一) 第101章 求和(一) 许云起与栾青林打开太平寨的大寨门,将尉迟智和金崎送出了门口。 在太平寨的大门外,尉迟智勒住了马,冷眼盯视着许云起,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人,那种波澜不惊的样,是她最觉得讨厌的,而她也知道,便是这种不卑不亢的神色,却也是五哥尉迟义最为欣赏的。 “许七,就算你逃出了我们尉迟家的手掌心,我也会让你悔不当初的!”尉迟智恶狠狠地冲着许云起道。 许云起心头蓦然一动,分明觉出来这个疯女人可能是要有一个恶毒的手段来。 “如今你和金崎已经出了太平寨,可以把孩放下来了吧?” 许云起恳求着。 尉迟智却并不准备如此轻易地放过许云起,她道:“我当然可以放下这个孩,但是,我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地自己是个臭婊*,是个不要脸的下贱坯!” 许云起一愣,这分明是在污辱自己的人格,虽然当年在尉迟王府的时候,她就身心都经历过尉迟智的污辱,但是如今却要让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而且还是当着太平寨这么多把她当成夫人尊重的人,在自己作贱自己,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办到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这一回,便是连秦虎也不由得愤怒起来,想一想要不是自己中了她美人计,又怎么可能让这么妖女得势呢? 尉迟智连看都不看秦虎一眼,在她看来,秦虎只是她身边的一个过客,又或者是被她玩弄过的一个男人而已。她的目光还是对着许云起,见到许云起并没有要俯就的意思,不由得更加来气,猛地将张先从马背上翻转了过来,将马抵在了孩的项间。 “姐!不能这样!”便是尉迟智身边的金崎也看不过去了,虽然这个被尉迟智抓住的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他知道尉迟智的为人,真得害怕她下了狠手。 “滚!你就是一条没用的狗!”尉迟智转头恨恨地骂着金崎,这一次要不是她过于相信了这位金将军,也不会落到了太平寨的手里。她对金崎是有怨言的。 金崎默然无语,他的内心虽然火往上撞,但是却也知道尉迟智发怒的原因。 只是远远观看的黄秋凤却心中有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白马王,在这个穷凶极恶的女人面前,这般得无用呢?她悄悄地从自己身后的箭壶中取出了弓和箭来,准备着在尉迟智不注意的时候,突下杀手,将这个毒蛇一样的女人干掉。 尉迟智的刀向张先的项间顶了一下,张先吓得哇哇大哭。 “许七,如果你想要这个孩活着的话,就按我的去做!”尉迟智再一次威胁。 许云起闭上了眼睛,栾青林的手握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感到了一阵地温暖。 “我是臭婊*,是不要脸的下贱坯!” 许云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轻轻地吐出了这一句话来,但是在别的人的眼里,她的话反而衬托出了她的伟大来,那分明是一种不屑一顾的蔑视。 “不行,声音太,要大声喊三遍!”尉迟智并不认可。 许云起再一次深呼吸,仿佛身边的事情再不听闻,扯大了嗓吼着: “我是臭婊*,是不要脸的下贱坯!” “我是臭婊*,是不要脸的下贱坯!” “我是臭婊*,是不要脸的下贱坯!” “哈哈!”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立时噬食了尉迟智的心,她兴奋地大笑着,转头对着金崎道:“金崎,你听到没有,这回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她就是一个臭婊*,就是一个下贱坯!你回去可以好好地跟五哥讲,看他喜欢的都是什么人?” 但是,金崎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跟在尉迟义身边的将军,并不是像尉迟俭那般不要脸,否则他们也不会被尉迟义看得上眼。 此时,许云起反倒是平静下来,她可以感到栾青林握着她的手正在较着力,恨不能把她的手捏断,但是她还是忍着,对着尉迟智道:“这回你可以放了这个孩了吧?” “可以!”尉迟智的眼睛闪过一丝冷酷来,忽然挥手猛地将刀在张先的项间一割,然后把这个孩推下了马背,张先也只是“哇”地哭了一声,便寂然无音了。 “你……”许云起只觉得腿脚一软,瘫倒在地,泪水在瞬间涌出了自己的眼窝,淌了一脸。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已经无条件地满足了尉迟智无礼的要求,这个女人没有必要撕票呀?却又哪里想到尉迟智还是这般得恶毒,得到了目的还不放过这么的孩。 她知道,尉迟智是将张先当成了自己的煜。 “好恶毒的女人!”栾青林大吼一声,松开许云起的手,向尉迟智扑了过去。 尉迟智宰杀了她认为的煜之后,马上觉得浑身不出来的快意,她也知道自己的已经犯了众怒,所以在丢下张先的同时,她也拨转了马上,打马飞奔,同时不忘记大喝着身边的金崎:“快跑!” 但是,此时的金崎却呆若木鸡,尉迟智的手段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栾青林并没有扑到尉迟智,他落在了张先的身边,已然抱起了这个浑身是血的孩。张先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栾青林的脸,泪水挂着一脸,却不出一句话来。 “先救孩!”只有刘贺无比的清醒,他生怕栾青林会丢下张先,去追尉迟智,毕竟人的脚力再快,也是无法追上马的四蹄的。 栾青林如梦方醒一般,只能恨恨地转头看着尉迟智跑远,抱着孩向寨中奔去。 黄秋凤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她已经偷偷地瞄准那个恶女人半天了。 离弦的箭如电一样,带着风声直扑向尉迟智的后心,便是她反应再快,马跑的再快,也无法躲过这致命的一箭,更何况此时她已经得意得忘乎所以了,能够见到许七痛心疾首的样,这对她来,就是极大的快慰。 她想,许七一定会后悔一辈的,会痛苦一辈的,这就是许七得罪她的下场。 但是,尉迟智却从来不去想,如果她真得把煜杀掉了,尉迟义又会对她怎么样呢?在儿和妹妹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耳听着背后的风声,当尉迟智明白那是箭的时候,不由得骇然,转过头,却见到一骑马飞扑到了她的身后,只听得“噗”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马上的人翻身落马,显然是替她挨了一箭。 “金崎!”尉迟智这才看清楚,那个替她挡箭的人,正是准备尾随在她身侧的金崎。 金崎落马之后,并没有爬起来,那一箭钉在了他的后心处,显然伤的不轻。 射箭的黄秋凤没有想到金崎会为那个恶毒的女人挡箭,她狠狠地跺着脚,不由得破口大骂:“这个傻!真是个傻!”心头却又隐隐地作痛,当即撒开脚步,向着金崎奔了过去。 刘贺与秦虎也没有闲着,看到金崎落马,对尉迟智的恨也愈加强烈,招呼一声,带着人向他们冲过去。 尉迟智还有些犹豫,勒住马来回视着金崎。 金崎痛苦着脸发出一声悲鸣:“快走!你我之间再无任何葛!” 尉迟智的心头一紧,还想要怒问金崎之时,看到后面的追兵已经赶来,只能咬了咬牙,骂道:“金崎,你等着瞧!”着,再一次打马,快速地逃离。 金崎俯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来,他知道,在刚才尉迟智骂他是一条狗的时候,他和这个女人便已然恩断义绝了,他这一次救她,也是为了了却两人之间所有的恩怨。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2章 求和(二) 第102章 求和(二) 褚风叹着气从屋里走出来,许云起与栾青林连忙围了上去。 “准备后事吧!”老医生摇着头,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这里,往此时金崎住的悦心轩的而去。 许云起与栾青林对视了一眼,听到屋里传来了李妈和他儿、儿媳妇的痛哭之声,心如刀绞。 “都是我!都是我!”泪水不停地从许云起的眼里流出来,她跪倒在张先家的门口。 “这怎么是你的错呢?” 栾青林扶起她来,但是许云起却又跪了下来,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栾青林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许云起的哭声惊动了在屋里的张先一家人,李妈和她的儿张二根走出来,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悲不成声。 李妈抱住了许云起,两个女人一起痛哭着,就好像是死的是她的儿一般。 在李妈家门外的远处,煜与李林手牵着手,在李林母亲的看护之下,一起默默地流泪,的年纪却也懂得了死亡的含义。 栾青林咬着唇,心里默念着尉迟家男男女女的名字,暗暗地发誓,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人马杀进开封城,将尉迟家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地,尽数诛灭,要让尉迟王府血流成河,就像尉迟俭对颜家做的一样。 “夫人,不要哭了!”李妈劝着许云起,但是她自己却止不住悲声:“只能怪先儿无福,他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不!”许云起忍着心头的痛,道:“那个女人恨的是我,她要害的是煜,她将张先当成了煜!” 李妈愣了一下,却又摇着头,哭道:“就算是如此,但也是我们家的先儿命薄呀!” 李妈一家人也听了许云起为了接张先,被尉迟智污辱的事情,对于他们来,一寨之主的夫人,能够不计身份的为了他们家的孩,遭受别人的欺辱,这种举动,不是谁能够做得到的。这也正明了,寨主夫人的善良。 “放心吧!”身后的栾青林坚决地道:“你们家先儿的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的!” 李妈与张二根愣了愣,一起跪倒在栾青林的面前,磕着头,感激地道:“多谢寨主,有寨主的这一句话,我们张家便是作为寨主作牛作马,也在所不辞!” “快起来!快起来!”栾青林连忙将他们扶起。 李妈也过来把许云起搀扶了起来,对着她道:“夫人,你还是回去吧,洛肯定已经醒了,在哭呢!” 被她如此一,许云起也觉出了心头一痛,点着头,又了几句安尉他们的话,这才转身唤过煜来,与栾青林回转飞龙堂。 ********************* 李妈的家离着飞龙堂并不远,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浩熟悉的哭声,许云起忙紧走几步,走进院里,便看到了弟妹张玉梅正抱着洛一边走,一边哄着,只是洛仿佛十分得委屈,一直就哭个不停。 见到许云起进来,张玉梅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洛交到了她的手上。 闻到了母亲的味道,洛果然就止住了哭声,但是还是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睁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许云起的面容。许云起转头看了一眼跟进来的栾青林和煜,对着煜道:“煜,你跟舅妈去!” 煜却抱着栾青林的腿:“不,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栾青林笑了笑,摸着煜的头,柔声问道:“为什么呢?” 煜道:“爹爹能够中保护我!” 栾青林与许云起对视了一眼,笑了。但是许云起却感到悲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果没有栾青林的出现,她的确是没有能力保护煜的。 “煜乖,爹爹还有事要去做,一会儿办完了,自然会去找你!”许云起告诉着煜。 煜想了想,最终只得点了点头,跟着张玉梅走了。 “去看看金崎吧!”许云起对着栾青林道。 栾青林皱起了眉头来,不快地道:“我如今,连他都恨!尉迟智得没错,他就是尉迟家的走狗!” 许云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就算是你对他没有好感,也要为我们太平寨的未来好好想想,先不要去管螺蛳岭的事情,明天夏回晨必定会来,只有从他那里弄些东西过来,我们才可能熬过这个冬天。秋收马上要开始了,难道你就让大家吃一冬天的豆吗?” 栾青林怔了怔,只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往悦心轩而去。 金崎是被黄秋凤救回来的,自然先往了悦心轩,而非是原先许云起安排的飞龙堂的前院。 许云起看着栾青林离去的背影,这才抱着洛回去喂奶。 ********************* 栾青林赶到悦心轩的时候,褚风已经为金崎治完了伤,正从屋里走出来。 “怎么样?”栾青林问着医生。 褚风躬身对着他施了一个礼,道:“只是皮肉伤,那一箭射得还不算是太深,黄姐到底是女流之辈,若是换成了一个男人,估计这个姓金的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那就好!”栾青林点着头,心上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我已经给黄姐留了些药,她那里还有最好的金疮药,只要隔三五日换换药,时常注意一下伤口的洁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好的!” 栾青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箭伤,若没有许云起的救治,只怕早就被运尸老头埋到了荒郊野外了。他的那个伤要比金崎的伤重多了,也便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便能够活动自如,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那伤早就好了。 “他没有事就好!” “我先告辞了,寨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叫我就是!”褚风对着栾青林拱了拱手,显然很是尊重他。 “先生走好!”栾青林也客气地回应。 看到褚风出了悦心轩,栾青林这才迈步走进了此时金崎住的屋,这个屋原是尹凯住过的,栾青林倒是十分熟悉。 这间屋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是客厅,内间是卧室。 走进去的时候,除了黄秋凤之外,刘贺也在这里,而金崎趴俯在床上,露着古铜色十分健壮的上身,只不过此时被纱布斜着包裹了起来,仿佛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刘贺正劝着黄秋凤什么话,但是黄秋凤却无动于衷,满怀着心事,看着床上的金崎。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3章 求和(三) 第103章 求和(三) “寨主!”见到栾青林走进来,刘贺连忙起身相迎。 黄秋凤这才如梦方醒一样得转过头来,看着栾青林。 栾青林点点头,示意刘贺坐下来,却对着黄秋凤道:“黄姑娘,你也累了一半天,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悦心轩并不是只有一间客房,而是有四间,刘贺已经安排着黄秋凤住到了内院的另一间客房中,这个悦心轩也有寨兵把守,为了看护金崎,刘贺又专门安排了一个头目过来,顺便也当是一种照顾吧。 黄秋凤却道:“我不累!” 栾青林与刘贺对视了一眼,刘贺明白,道:“黄姐,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呆在这里不方便,便是什么也没有做,出去也不好听!” 很多的时候,话得婉转,也要看听的人如何;这位黄家姐,并不是个会拐弯的人,还不如直着讲出来,反而能够令她明白。虽然这些话真得讲出来的时候,对一个姑娘家有些羞涩,却也总比闷头让她去猜的要好。 果然,听到刘贺如此一,黄秋凤脸红了起来,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去,却也只能向栾青林和刘贺告退而出。 栾青林再一次与刘贺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栾青林心里想着,这样的女人就算是送给自己,也不会要的,她的确是脑里缺了一根筋。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刘贺起身准备离去,却又问着栾青林:“寨主,你还在这里等一会儿吗?” 栾青林点了点头。 刘贺没有再什么,告辞了一声之后,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栾青林看了一眼趴俯在床上的金崎,微微一声冷笑,道:“真要是睡熟的人,也会动弹一下,呼吸的时候,肚也会鼓一鼓,背也会晃一晃,你这么睡得跟个死人一样,连装都不会装!” 终于,金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栾青林,有些尴尬。 “我知道你怎么想,你就是天生的贱命,黄姐对你多了些关心,你就有些受不了了,是不是?”栾青林一言便命中了目标。 金崎的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栾青林愣了愣,故作成熟地道:“因为……嗯!因为我是过来人!” 实际上,栾青林与金崎也只是相差一岁而已,就对跟女人的交往上,栾青林连妓院都没有去过,反而金崎去了不少次。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这些的吗?”被人揭穿了心事,金崎有些挂不住面,转移着话题。 “当然不是!”栾青林道。 “那你要跟我什么?” 栾青林道:“你应该清楚,本来我们准备与你们大楚国和气相处,所以我们连北汉刘氏的招安都推却了。哪想到你堂堂的河内郡都统,竟然与我们太平寨的内奸勾结,半夜偷袭,想要制我们于死地!……” “你怎么不,是你设计钓鱼呢?”金崎也有些恼恨,打断了他的话。 栾青林微微一笑,这的确是他的得意之作,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幕后的设计者其实是许云起,那才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 “这只能你太贪了!”栾青林冷冷地道:“鱼儿若不咬饵,又怎会上钩呢?” 金崎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恨的应该是尉迟智,如果没有尉迟智在他身边不断鼓动,他又怎么会跑到太平寨里来呢? 见金崎没有话,栾青林接着道:“我们抓了你,原也是想以理相待,嘿嘿,既然螺蛳岭的黄家姐看上了你,便与你也作一个好媒,本想着这场闹剧便这样欢欢喜喜地结束。哎!”他到这里叹息一声。 金崎知道他后面要什么。 果然,栾青林的声色俱厉,道:“哪知道尉迟家的人这么狠,连一个孩都不放过,我们已经做得仁之义尽了,既然如此,你和你的那三千俘虏还想要活着回去吗?” “你要怎么样?”金崎警惕地问道。 栾青林咬着牙,半天才缓缓地道“白起、项羽之事,我也做得来!” 金崎倒吸了一口冷气,栾青林所的白起和项羽的往事,自然讲的是他们坑杀俘虏的罪恶之举。 “如果你有气,可以冲着我来,跟那些当兵有有何干?我这两百多斤便随你便,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在这个时候,金崎也拿出了自己的傲气来。 “你倒是很有骨气!”栾青林点着头,却又话题一转,问道:“你本可以逃跑,却又为何去救那个恶毒的女人呢?” 金崎沉默了,他总不能告诉栾青林,自己和尉迟智是奸*夫淫*妇的关系吧?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牵强的理由,道:“他是康王的妹妹!” “哈哈!”栾青林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大笑来。 “你笑什么?”金崎奇怪地问。 栾青林道:“看来,这天下,只有他尉迟家的人是人,别人都是猪狗而已!” 栾青林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金崎的心里,又记起了尉迟智骂他是一条狗的表情。 ********************** 第二天一早,黄三郎便带着吴书生过来拜山。 实际上,栾青林和黄三郎也并不是第一次相见,当初刚刚上山的时候,被尉迟义带着一百多鬼骑追赶,若不是黄三郎排兵布阵,稳住了阵脚,只怕他早就成为了尉迟义的俘虏。 两个人见面之后,当然也客气了一番,然后便坐到了偏厅里,谈论两家事前好的事情。 知道今天会有很多重要的谈判,许云起了收起了昨日的悲伤,将自己的两个孩交给许八郎的老婆张玉梅代看,张玉梅已经有了身孕,实则也不能劳累。但是李妈孙新丧,她总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休息的时间吧? 走进偏厅,分宾主落座之后,黄三郎也在不停地打量着许云起,被这个靓丽的佳人所吸引,回想到那天初见时的情景,又怎么能够想到那个打扮如同乞婆的女人,竟然有着这么娇好的面容呢?他忽然想起了尉迟义来来,依稀记得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尉迟义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七!”他当时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康王的妾许七逃走了。那一天,尉迟义要找的并不是颜毅,而是许七。 “这位,想必就是康王的许七夫人吧?”黄三郎有意这么问着许云起,实际上也是在试探栾青林,看看他对许七到底是多深的感情。 果然,听到黄三郎将许云起成是康王的,栾青林的脸色变了,一副恼怒的样。 许云起却非常淡然,冷冷地道:“黄寨主想多了,我的名字叫作许云起,是栾青林的夫人,跟尉迟义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那倒是在下孟浪了!还请夫人见谅!”黄三郎十分大方的道着歉。 “不必!”许七再一次回以冰冷,尤其是当别人把她叫作是“康王尉迟义的那位妾”之时,她便连同这个如此称呼的人,也一并地讨厌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4章 求和(四) 第104章 求和(四) 许云起的不快,也很快传染了栾青林,他的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黄三郎,警告着他:“黄寨主,我希望你要明白,我们太平寨跟尉迟世家是势不两立的,如果你再出这等挑衅之言,那么我们太平寨与螺蛳岭的友好之谊也无从谈起了!” 黄三郎怔了怔,脸色也变得十分难道,忽然想到当初把颜家三公分给刘三刀,的确是他的聪明;若是这个家伙留到了螺蛳岭,只怕他的下场可能也会与刘三刀一样了。这就是一个凶猛的老虎,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吴书生连忙打趣道:“栾寨主海量,我们寨主话向来直爽,多有得罪了!” 栾青林哼了一声,没有再什么。 当下,双方开始正式协商,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刘贺与吴书生在谈,很多问题两个军师也得到了双方寨主的认可,所以谈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按照事先栾青林和许云起的交待,刘贺出了太平寨对螺蛳岭的态度,而黄三郎显然就是希望栾青林能够给他这么一个承诺,他的欲擒故纵的策略看来还是奏效了,所以他当然满意。 “放心,黄寨主往泽州当官,我们绝对不会对螺蛳岭觊觎的!”栾青林再一次向他作着保证。 黄三郎当即客气了一番,然后表示感谢,他当然不会真心地想要把自己的那片山岭送人的。 接着,双方又谈到了金崎的问题。 “你那妹如今就在我们这里,正在看护金崎!”刘贺笑着告诉黄三郎。 黄三郎有些难堪,毕竟自己的妹妹的所为,是与正常女不一样的,令他也觉得有些丢脸。 “既然栾寨主如此友好,不知道何时能够将金崎交与我们呢?”吴书生问道。 刘贺却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关于金崎,我们不能交给你们!” 黄三郎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难道你们要出尔反尔吗?” 刘贺摆了摆手,道:“非也,我们答应为令妹招婿,甚至已经服金崎答应。但我们还需要利用他来与夏回晨作一次生意!”当下,刘贺也不隐瞒,将太平寨的动机讲了出来。 黄三郎十分不高兴,却也不便出什么来,因为人家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凭什么要白白给他送人呢? 吴书生道:“如此来,金崎与我家黄姐的婚事也没有结果了?” 许云起接口道:“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吴军师怎么竟往坏处想呢?” “两全其美?”吴书生和黄三郎面面相觑。 许云起道:“先让金崎与黄姐订下婚约,然后等夏回晨条件满足,我们便将他送出太平寨,你们可以把黄姐送上花轿,送到孟州城去与他完婚!” 吴书生和黄三郎想了想,吴书生道:“这件事好是好,但万一金崎假意答应,到时他回了孟州死不认帐怎么办?”许云起道:“便是在这里逼他成婚,到时他也可以死不认帐的!” 黄三郎和吴书生再一次皱起眉来。 许云起笑了一下,道:“其实还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到时他不认也不行。” “什么办法?”黄三郎急忙问道。 许云起道:“那就让夏回晨来做一个见证!或者干脆让他来作媒!” 黄三郎和吴书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的确,以夏回晨大楚知州的身份,便是金崎想要赖也赖不掉的。 “只是,夏回晨愿意帮这个忙吗?”黄三郎担心地问道。 许云起看了刘贺一眼,微笑地点了点头:“或许我有办法让他同意!”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黄三郎当即地道:“那妹的事情就拜托夫人了!将来若有用得着我们螺蛳岭的地方,不管是栾寨主,还是夫人,只要出来,我定当万死不辞!” “呵呵,太平寨与螺蛳岭都是兄弟,好!好!”在这个时候,栾青林也难得地笑了笑。 栾青森、许云起和刘贺与黄三郎、吴书生还没有谈完话,在太平寨头道门当值的秦虎便派人传话过来,夏回晨带着白晓棠果然来了。 这真是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当下,栾青林让刘贺出去迎接,他亲自领着黄三郎和吴书生去见金崎与黄秋凤,把与夏谈判的事情交给许云起全权来处理。 栾青林是暂时不能与夏回晨见面的,他们两个是认识的,栾青林生怕自己的身份被夏回晨识破,便是要见面的时候,也要在晚上灯光昏暗的时候,栾青林还要装扮一下。 在栾青林带着黄三郎、吴书生离去之后不久,刘贺也领着夏回晨和白晓棠来到了偏厅里,双方分宾主落座。 夏回晨看了看坐在主人位置上的人依然是许云起,并没有看到栾寨主的身影,心下里便有些犯嘀咕了起来。 白晓棠当先地问道:“敢问这一次栾寨主又不在吗?” 刘贺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许云起。 许云起态度冷漠,远没有第一次他们来的时候热情。 “栾寨主就在寨中!”她道。 “哦!”夏回晨忙问:“不知道能否让栾寨主出来见个面呢?” 许云起道:“他如今的确不方便,他有伤在身,正卧床上!” “啊?”白晓棠显露出惊讶的样,忙问道:“敢问栾寨主是如何受的伤呢?” 许云起道:“白先生真得好会作戏!呵呵,栾寨主如何受的伤,我想你们应该也能够猜的出来!” 夏回晨与白晓棠一起摇着头,白晓棠道:“夫人这是什么话?白某人的确不知,哪里敢作戏呢?” 许云起冷哼了一声,道:“上一次夏知州过来,咱们都已经谈妥了条件,我们是真心要归顺楚国,却不料我们正准备之时,半夜遭到了河内郡都统金崎带兵疾攻,若不是太平寨倚仗天险,几为所夺!栾寨主便是在当夜的战斗中负了伤。” “原来是这样!”夏回晨与白晓棠对视了一眼,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但是,显然,他们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消息并不是如此。 金崎夜攻太平寨,到头来却是全军覆没,连一个逃出来的人都没有。这个太平寨到底有多大的战力呢?那个栾青林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呢?便是战神尉迟义过来,也不见得能够有他这般的手段,吃了肉连半个骨头都不吐!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许云起不话,刘贺也不便插嘴。 夏回晨与白晓棠都在暗自琢磨着,如今他们最大的担心就是金崎与河内厢乡损失过大,他们此来也是为了探班。 在得到消息之后,夏回晨本来昨天就要过来一查究竟,但是却被白晓棠所阻。白晓棠担心金崎已经激怒了太平山寨,他们这样来太平寨,会被太平寨的人牵怒,不定将他们绑起来杀掉。 在白晓棠的建议之下,夏回晨再一次去了一趟孟州,与孟州知州卫宗进行商议,商议到最后,还是觉得如何也要到太平寨里来查看一番。 依卫宗的意见,他们只需派一个使者过来,向太平寨作出一些明,同时也探查一下寨里的情况。 但是夏回晨以为,若此时只是派一个使者过去,定然让太平寨觉得对他们很不重视,便是赔礼也没有一丝的诚意。如果真得想要太平寨能够原谅金崎的擅自行动,或者为以后双方不再敌视,就只能他亲自出马。 最终,夏回晨的决心令卫知州感动不已,夏回晨这一次在来的时候,便是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了,万一太平寨的人真得翻脸不认人,也好让卫宗向朝廷进行明。 不过,从夏回晨的直觉来讲,他并不认为栾青林会杀掉他,因为他对许云起这个女人有着特殊的信任,自从第一次与许云起谈判,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目光短浅的人。 夏回晨离开了孟州,如果他再晚走半个时辰,或许会在半路上遇到从太平寨逃出来的尉迟智。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5章 求和(五) 第105章 求和(五) 尉迟智逃回到了孟州,当她赶到馆驿的时候,却被告之,平阳公主在尹凯的护卫之下,一早就离开了孟州,回转了东京汴梁去了。 尹凯将平阳公主救回孟州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跟别人,在很多人看来,也只是尹护卫陪着公主往孟州城外转了一圈,可能是游山玩水去了吧。 尉迟智恨得牙恨之痛,有对平阳公主的恨,也有对尹凯的恨。尤其是对尹凯,这个护卫既然能够跑到太平寨讨出平阳公主来,为什么却不把她也一块儿讨出来呢? 这一次从京城出来,虽然是往北地和河内转了一圈,但是却令尉迟智也失望透顶。 在京城里,她靠着自己的美貌,可以随意地去勾引任何一个她看上的男人,而那些男人一个个看到她就仿佛是苍蝇见了血一样,没有一个能够不拜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便是最难得手的金崎,也在她背着五哥尉迟义的情况之下,迷恋上了她的床。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得见识了坐怀不乱的男人,第一个是那个令她又恨又爱的栾青林,而第二个,便是护送她一路过来的尹凯尹校尉,而这位尹校尉似乎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尉迟智想,既然栾青林无法得到,那么那个尹凯便成了她当仁不让,必须要搞到手的玩物! 很多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觉得珍贵。反而那些已经上手的东西,却会当成弊履弃之于野。 **************************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夏回晨忍不住地问出声来:“夫人,不知道金崎将军如今怎么样了?” 许云起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刘贺。 刘贺故作沉吟,道:“金将军与栾寨主大战了一场,不过最后被栾寨主所擒。他如今身中箭伤,人没有事,正在我们这里疗伤!” 听到金崎还活着,夏回晨紧张的心情终于是放下来,便是白晓棠的脸上,也露出一份惊喜。 “金将军没事就好!” 白晓棠随口着。 夏回晨又问道:“不知道金将军带来的三千厢军,还存多少?” 许云起依然没有答话,还是刘贺接言道:“那三千厢军,无一人战死,不过倒是有些人受了伤!” “呵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只要人还在就不错了!”夏回晨随口道,但是心中的惊骇却是无以复加。 太平寨据能够战斗的人不过两千,还有一千不过是伤残老弱,却能够以这等兵力,将金崎带率河内三千厢军精兵战败,而且无一人死亡地尽数俘虏,难道栾青林是天神吗? “不知太平寨将这些俘虏如何处置了呢?”夏回晨又问道。 刘贺看向许云起,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了,生怕出这些俘虏在做苦役,会令夏回晨不舒服。 许云起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还是那么得冷漠,如实地道:“那些俘虏已经被我们看押着做些苦役!” 苦役,对于夏回晨和白晓棠来,都不陌生。便是在他们的怀州,也常拉出监狱的犯人,充当州中的差役之活,比如修城墙,疏通河道,平整道路等等。这些服役的人,也只管些口粮,一文钱的报酬也没有。 夏回晨没有什么,倒是白晓棠微微皱起了眉头来,道:“栾寨主真是会使唤人呀!”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这里做得已然是仁至义尽了,这么多人要吃饭,总不能白吃吧?再,若按历史的经验来,为了以防他们可能不听使唤,与我们作对,应该挖个大坑,将之活埋才是!” 夏回晨和白晓棠浑身都不由得一颤,脑海中蓦然想起了白起和项羽来。 “呵呵,夫人笑了!”白晓棠干笑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夏回晨这才向许云起作着解释:“这件事本来是金崎将军的不对,他不应该擅自发兵,这些我们都不清楚,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拼死相阻的!不然,我们还跟你们谈什么呢?还请夫人向栾寨主明一二!我们大楚对太平寨的态度并没有改变,而且我的奏折已经递往了京城,相信再过几日应该会有回音!” 许云起微微冷笑:“夏知州,这是在向我们太平寨求和吗?” “求和?”夏回晨怔了一下。 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虽然是一个山寨,但是人却是有骨气的,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威胁!不是你打就可以打,你和就可以和的!” 一时间,夏回晨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才好。 白晓棠连忙道:“夫人的是!我们夏知州这一次亲自拜山,主要就是代表朝廷,向太平寨赔礼道歉的,还望夫人和刘军师,与栾寨主多多美言。” 明知道他的话是假的,许云起和刘贺也只得点了点头,知道再这么冷脸下去,许多的事情后面也没办法再谈了。 许云起心想,如果朝廷里有人听到了白晓棠的这番话,一定会对夏回晨大肆讨伐,让大楚朝廷向一个山贼山寨道歉,那是把朝廷的颜面丢尽了。 但是,许云起也通过白晓棠的话,听出来些意思来。显然,白晓棠还是害怕他们恼火,因为他们这一次的拜山,如果照正常人的想法,很可能的结局就是被扣压甚至杀死。 白晓棠不愿意得罪太平寨的心思已然表露无疑,许云起知道,他们此时的这种态度,完全是投鼠忌器。他们还是担心着被俘的金崎和那些河内郡的厢兵。 “不知道如今太平寨还愿不愿意与我们大楚重新和好呢?”看到许云起的面色好了许多,夏回晨赶忙问道。 许云起没有话,她再次把目光投向刘贺。此时,他们两个人就是在唱双簧。 刘贺捋着自己颏下的胡须,笑了一下,道:“当然,我们谁也不愿意打仗,就算是我们这一次侥幸挫败了金崎的偷袭,但是也是知道自己的实力,要想与大楚朝廷作对,那的确是以卵击石!” 听到刘贺的这番话,夏回晨与白晓棠相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从对方的眼里读出来,这件事看来还是有戏的。 “呵呵,是呀!”白晓棠当先地道:“我们也是不愿意打仗!只要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如果我们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许云起这才接口道:“既然你们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诚意?”夏回晨稍微愣了一下,马上问道:“不知道夫人想要我们做出什么样的诚意来呢?” 许云起道:“上一次咱们已经谈好的条件一个也没有履行,夏大人是要等待朝廷的批文,这个我也理解。如果夏大人能够先不去管批文,先履行咱们的订的条件,我便相信夏大人的诚意。而且我也会继续按照当初我们所作的承诺行事,就只当什么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回晨与白晓棠都不由得一愣,这个条件虽然令他们两个有越权之嫌,但却是可以立即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两个,都已经心动了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6章 秋收(一) 第106章 秋收(一) 从夏回晨与白晓棠的表情上,许云起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应该并不反对自己的建议,她稍作沉默,又接着道:“当然,我们也不见得有耐心等得你们的回文!如今人在我们的手里面,我们想要怎么做,那是我们的事情,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令夏知州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请夏知州和白师爷不要见怪!” 这又是赤*裸裸的威胁。 夏回晨怔了一下,看了白晓棠一眼,开口道:“我看这样如何?上一次咱们交涉我送你们一万担粮,二十头牛,还有一些麦种和稻种,这个数目对于我们怀州来,的确有些多了。” “呵呵,夏大人真得是贵人多忘事!”许云起提醒着道:“咱们上一次约定的可是五十头牛,当时夏大人是认为一时间无法凑齐,所以才好先送二十头来的。” 夏回晨呆了呆,白晓棠连忙道:“夫人好记性,五十头牛暂时的确不好凑齐!” 夏回晨忙接口道:“是呀,五十头牛短时间内的确不好凑齐!”着,看了一眼许云起,见她没有答话,又接着道:“我想我们可以先给你们送五千担粮,二十头牛以及一些麦种过来,呵呵,很快可以种些冬麦了,秋收之后冬种也很重要呀!”夏回晨提醒着她。 许云起知道也不可能从夏回晨的身上诈出更多的东西,便是有一点儿也总比没有强。便何况她也并不打算真得把金崎囚禁在太平寨。 她故作思考,沉思半晌,对着夏回晨道:“我们太平寨无心与大楚国为敌,这是因为你们不放过我们,我们才不得不反击。既然夏大长如此表达了好意,那么我们再这般纠缠过去,也是不近人情了!” “是呀!是呀!”夏回晨与白晓棠一起点着头,已然从许云起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份转折来。 “我看这样好了!”许云起接着道:“既然你们愿意表达善意,那么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等你们兑现了刚才的许诺,那么我们也会把金崎大人释放出来,你们觉得呢?” 夏回晨与白晓棠不由得面面相觑,夏回晨问道:“难道就只放金将军一人吗?” 许云起道:“金将军可是康王手下最心爱的大将,不放他难道换成放别人吗?” 白晓棠干干的咳嗽了一声,笑道:“夫人,适才我们大人的意思,是想要夫人能够服栾寨主,既然大家都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么为什么不把我们的俘虏全数放了呢?” 一听此话,许云起立即板起了面孔来:“大人这是得陇望蜀,你刚才也只答应兑现咱们事先承诺的一半,若是大人能够将事先的所有承诺落实,那么我们太平寨也将再不疑心大人,自当来做大楚国的顺民!我们已经上过了一回当,险些遭了暗算,再,大人不过是一州之长,只怕朝廷里也不上什么话来,若是尉迟义来的话,他的话或许能够令我们有七分放心,而大人又用什么来令我放心呢?” 这一番话,得倒也实实在在,虽然令夏回晨听在耳朵里并不舒服,却也无法回答。 等了一会儿,许云起又道:“如果夏大人觉得这般不合算,那么我们也可以换一换方式,我可以先释放一半的厢军俘虏,但是必须留下金崎!” 用一半的俘虏,来和金崎作交换,这的确也不是一个好买卖。 白晓棠生怕夏回晨真得会以老百姓的立场来作决定,忙道:“算了算了,那还是换取金崎将军吧!” 他很清楚,金崎在尉迟义心目中的地位,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用那没用的一千五面名厢军与金崎这位将军交换,显然是划不来的。 见到白晓棠已经出口来,夏回晨也只好点了点头,他并不傻,也不想得罪尉迟义。 “呵呵,这也没有关系!”许云起又道:“夏大人回到怀州之后,大可向各州的大人宣讲,我们太平寨不会无故杀人的,这些俘虏在太平寨里也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是要卖一卖苦力的!若是谁家里的有钱,可以过来赎人,我们太平寨穷呀,也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也要想办法挣些钱财不是?” “赎?”夏回晨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不知如何个赎法呢?” 许云起道:“看情况而定,若是普通士兵,一百两可以赎一位;若是什长都头,那就需要一百五十两一位;若是都头以上的官职,那就是两百两银。” 听到许云起报出这个数字来,便是连刘贺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地不能收拢来,心里暗暗地佩服着这个寨主夫人真得敢要,这就是狮大开口。 夏回晨与白晓棠对视着,问道:“夫人的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可以回旋的余地?” 许云起摇着头:“这个价格已然很公道了,你们要怪便去怪金崎吧!” 夏回晨无言以对。 白晓棠尴尬地笑了笑,对着许云起道:“夫人真得是好口才,若是去与人作买卖,定然无往而不利,却在这里落草为寇,实在是可惜!”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我也很想去行商,奈何这天下哪里都不太平,很是担心半路上会把货物丢掉,到时候人财两空,哪里有如今这般,作无本的买卖合适呢?”着,又有意地道:“若是将来尉迟义过来相问,夏大人也大可向他明,我还要多谢他为我们太平寨创造了赚钱的机会!我们也不妨欢迎他带着人过来,再为我们送上一些货资!” 夏回晨和白晓棠再一次相视,已然听出了许云起的话意来,她分明是在警告着他们,就算是尉迟义亲自提兵来战,太平寨也是不怕的。 在两个人的眼里,当然只把许云起的话当成了一种牛皮,连强悍的契丹人都被尉迟义打败,这个的太平寨,又哪里会是尉迟义的对手呢? 只是如今,他们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实在没有必要去与一个女流之辈打嘴仗。 “我们能否去见一见金崎将军呢?”夏回晨问道。 “当然可以!”许云起道:“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想让夏大人帮忙呢!” “哦?不知何事?”夏回晨忙问。 许云起道:“我想请夏大人能够作一个媒!” “作媒?”夏回晨与白晓棠都是一怔,夏回晨不由问道:“不知道是为谁作媒呢?” 许云起道:“螺蛳岭黄家的姐看上了金将军,正好金将军也无妻,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好事一桩!” 夏回晨和白晓棠再一次面面相觑起来。 “这个……”夏回晨为难地道:“我们又非是金将军的父母,怎么能够作得他的主呢?” 许云起道:“这个便请大人放心!金崎将军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请大人能够为他和黄姐的婚约作下见证即可!” “原来是这样得作媒呀!”夏回晨琢磨着,却又问道:“便是你这么,我又如何知道是不是金将军的本意呢?” 许云起道:“若是金将军的本意,不知道夏大人愿不愿意作媒呢?” 夏回晨道:“若真是他的本意,本人自然愿意成人之美!” “好!我相信夏大人的为人,一言九鼎,那就这么办了!” “好!”夏回晨也应着。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7章 秋收(二) 第107章 秋收(二) 在悦心轩金崎的客房中,黄秋凤羞涩地躲在外间的门口,偷听着屋里自己的哥哥与金崎的问话。 这两天她都在服侍着金崎的起居,以她一个大姐的身份来,的确是有些委屈了。 开始的时候,金崎死活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宁愿让那些粗手粗脚的寨兵帮着擦洗,只不过黄秋凤把那两个寨兵赶了出去,不管金崎如何抗议,她只当没有听到,便是连洗脚这样的事,也替他完成。更别喂汤喂药、洗洗涮涮了。久而久之,金崎也便闭上了嘴巴,到最后又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黄秋凤在自己面前折腾。 黄三郎和吴先生在栾青林的陪同之下,第一次见到了金崎,这才明白自己妹妹迷恋这个男人的原因,这的确是一个生得十分英俊的孔武之人,他既然能够得到尉迟义的青睐,想来本事是不差的,所以从见第一面开始,黄三郎便认可了这位准妹夫。 无须多作解释,黄三郎直言要和金崎交换生辰八字,让吴先生测一测是不是与自己妹妹的生辰八字相合。 当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螺蛳岭的黄寨主之时,金崎的脸上露出过一丝的鄙夷之色,但是在栾青林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很快把这种鄙视掩藏了起来。 都是草莽之人,而他这个将军竟然还是败在了栾青林的手下,他不得不服这个太平寨的寨主。 的确,以栾青林的武艺,金崎清楚的知道,除了尉迟义,可能真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曾经答应过的话了吗?”栾青林见到金崎一直不吭声,提醒着他。 当初答应栾青林和许云起的提婚,完全是金崎的应付之举,哪料得这么快这位黄家的姐便找上了他来。 其实,这两天与黄秋凤相处以来,金崎对这位性格豪爽的侠女,还是怀着一种特别的好感,心里也是愿意的。 在经过了尉迟智杀害张先的那一场闹剧之后,金崎忽然发现,自己当初爱着的这位尉迟家四姐,根本与自己不是同一路人,而且尉迟智是要嫁给郑王的,而他到底也只是尉迟智的玩物,正如尉迟智所,他不过是一条被尉迟智牵在手里的狗而已。 正是从那一刻起,金崎认识到了自己,也从对尉迟智的迷恋中解脱出来,这对他来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那种失落的感觉,令他又感到羞愧难当,只想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清清静静地疗伤,不仅仅是他身体的伤,更有心灵的伤。 如果不是被黄家逼婚,他或许会考虑娶黄秋凤;但是,如今再被黄三郎一逼,他便有些不愿意了起来。 看到金崎还是不答话,栾青林一把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也许是扯到了他的伤口,痛得他不由自主地“啊”地叫了一声。 只这一声叫,便将躲在门外的黄秋凤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门,关切地问着:“怎么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把目光投向了她。 黄秋凤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失态,她的脸红了起来,那种模样分明是一个犯了错的姑娘一般:“我……我还以为他又掉下床了呢!”着,可怜巴巴地求着栾青林道:“栾大哥,你轻一点不行吗?他的伤还没有好呢!” 栾青林将金崎又放到了床上,让他坐起身来,这样并不影响他背后的伤口。 “我可告诉你!”栾青林警告着金崎:“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别想离开太平寨,呵呵,我们这的褚神医那里可有化骨散,给你吃下去,让你武功尽失,变成一个废人!” “别……”黄秋凤吓了一跳,忍不住喊出声来。 这一次,便是连黄三郎都觉得脸红了,他都可以听来,栾青林其实是在吓唬金崎,可是偏偏自己的妹妹就听不出来。 金崎的目光投向了黄秋凤,从她那惊慌的表情,看不出有一丝的作戏,真得也只有她相信栾青林的话。这或许就是对自己的一片痴情而变得有些傻吧! 稍作沉默,金崎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或许他与黄秋凤并不相合呢?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与这位黄姐有没有合体之缘! 吴书生在纸上写下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地推算着,屋里的人都不由量屏住呼吸,等待着吴书生推出来的结果。 栾青林看着那个帖,心里默念着,原来金崎还比他大一岁,的确早就应该成家立业了。只是他又想不到,这个螺蛳岭的吴军师,原来曾当过算命先生,还会给别人算命,只是不知道黄三郎从哪里把他找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算得准不准,一会儿可以让他帮自己算一算,他的生辰八字与许云起的生辰八字相不相合! 过了一会儿,吴先生睁开眼来,却是向着黄三郎抱着拳,笑道:“恭喜寨主,这两个生辰八字十分匹配,而且注定是天接地缘,将来还会孙满堂!”着,又看向金崎,道:“金将军的命硬呀!若不是遇上我家姐,必定乱箭穿身而死!” 金崎愣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道:“先生是为了想要替你的主促成此事,故而这般危言耸听吧?” 吴先生道:“我只是以将军的生辰八字话,并非胡。将军属木命,我家姐是水命,木无水则枯,木得水则荣,所以将军与我家姐在一起,必当枝叶茂盛,繁花似锦!” “我怎知你所言是对呢?”金崎根本就不信他的这一套。 吴先生摸着自己的胡,笑道:“那我便再来猜猜将军的身世,适才我也过,将军命硬,可不是普通的硬呀!克母克父,母亲因你难产而亡,对否?” 金崎愣了愣,眨着眼睛也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吴先生又道:“将军六岁时应该早夭,那年是遇了大火,但所幸被你的亲人所救,而你的亲人却又因为你而亡,对否?” 金崎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片的火海,他恐惧地坐在床下哇哇大哭,是他的父亲冲入到火海之中,将他救了出来,却也因此跑到门口的时候,被一根掉落的大梁砸中了脑袋而死,他是被姑母养大的。 看着金崎如此呆若木鸡的样,栾青林便知道吴先生中了。 “如今金将军还认为我是胡八道吗?”吴先生得意地道:“呵呵,便是不为你着想,我也会为我们家的姐着想,如果这命对她不好,难道我还要害她不成?” 金崎无言以对,他已经相信了吴先生的话。难道自己如果不答应与黄秋凤的婚事,就真得会被万箭穿身而亡吗?一想到自己惨死的模样,金崎便不由得不寒而栗。 正当金崎犹豫不决之时,刘贺悄悄走了进来,俯在栾青林的耳边了几句,栾青林点了点头,丢下屋中的众人,悄然而去。 在栾青林刚刚悄失身影的时候,许云起带着夏回晨和白晓棠走进了悦心轩的这间客房。 金崎也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看了看黄秋凤,当即点着头,道:“好!我愿意娶黄姐为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8章 秋收(三) 第108章 秋收(三) 听到了金崎的话,许云起看向夏回晨,却见到他与白晓棠相视着,有些意想不到一样。 “呵呵,既然金将军同意这门婚事,那么咱们就趁热打铁!”许云起笑着走进来。 金崎看到许云起的时候,还没有觉出什么来,但是当他看到了跟在许云起身后走进来的夏回晨之时,不由得呆住了,忽然很想面前有一条地缝,能够让他钻进去躲起来。 夏回晨与白晓棠来到金崎的面前,躬身施礼,在官职上,他们还是矮上金崎一筹,知州属于从五品官员,而金崎却是从四品,比夏回晨高出了两阶。 “趁热打铁?”黄三郎一怔,目光投向金崎,心头一动,道:“是呀,我看等金将军伤好之后,便可以完婚了!” 吴先生笑道:“寨主怎么还这么叫?如今金将军可是你的妹夫!” 金崎一脸的尴尬,但是黄秋凤却一脸的幸福。 夏回晨这才注意到屋里的另外一些人,他的目光当先地投到了黄三郎的身上,马上猜出了他的身份来。 许云起作着介绍,先将黄三郎和吴先生介绍出去,然后又将夏回晨和白晓棠介绍过来。 几个人客套的施礼,然后分别落座,将这间不算的内室也挤得满满当当。 许云起对着金崎道:“刚才黄寨主也了,想要等金将军伤好之后,早早完婚,不知道金将军意下如何?” 金崎看了黄秋凤一眼,却道:“我这伤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不知道夫人能否向栾寨主求个情,放我回孟州去养伤呢?” 许云起看向夏回晨,道:“金将军能不能回孟州养伤,还是要看夏大人守不守诺吧!” “夏大人?”金崎的目光投向了夏回晨。 夏回晨有心要对金崎提起,但是白晓棠制止了他,他马上明白,此时当着黄三郎的面,很多的事情是不能的。因为他也知道,黄三郎已然投靠了北汉,实际上与大楚并不友好。 夏回晨只得对着许云起道:“夫人但请放心,夏某既然答应了的事,定不会出尔反尔。”着,又对着金崎拱手道:“还烦请金将军在此多耐心地呆上几日,不久便会接回的!” 金崎知道,一定是夏回晨跟许太平山寨作了什么交易,所以许云起才会同意放人。他不由得对自己的失败越发得愧疚了。 见到刚刚商量的婚事又被打断,黄三郎不快地道:“妹夫不是先什么时候完婚吧?” “这个……”金崎却有难言之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白晓棠道:“金将军这箭伤如何也要养上半年,我看到那时再吧?” 黄三郎一瞪眼,道:“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又不是文弱书生!怎生要这许久的时日?” “是呀!”吴书生也跟着道:“便是骨折了,有个一百天也就可以了,他又未伤及骨头!” 这分明就是在逼婚呀,难道他们真得怕黄家姐没有人要,非要塞给自己吗? 金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便是看向黄秋凤的目光,也带着怒容。 夏回晨道:“便是完婚,也不需要这么急迫吧?养个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甚至于数年也是必须的!” “是!”金崎也点着头肯定。 黄三郎还想要些什么,黄秋凤这个时候道:“哥,就随金郎吧!”她是生怕金崎对自己不快。 见到自己的妹妹都这么了,黄三郎也只得作罢。 许云起道:“结婚之事,可以以后再,如今大家正好都在这里,就烦请吴军师为双方写一个婚约,由双方签字画押,呵呵,夏大人也已经同意为金将军作媒,也凡请夏大人一并签了!” 这个时候,夏回晨再想推脱,已然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很快,双方互换了庚贴,又写下了婚约,在许云起的见证之下,让金崎与黄秋凤在两份婚约上签了字,并且也在许云起一再的敦促之下,按上了两个人的手印。之后再拿了这份婚书,让夏回晨也签了名,按了手印。 黄三郎看着如此正式的文书,这才十分满意地替黄秋凤收起了一张,又心地将另一份吹干墨迹,交给金崎。但是金崎却随手将之放到了床头,仿佛并不当成真一样。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也要交换一下信物呢?”许云起又提醒着两个人。 黄秋凤在这个时候却有些羞涩起来,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黄三郎一笑,点着头。 当下,黄秋凤将自己的佩剑取下来,道:“这把宝剑名叫清霜,也算是我们黄家的传家之宝,能够削铁如泥!”她却没有直接递给金崎,而是递给了许云起。 许云起接过剑来,送到金崎的面前。金崎只得收下来,想了想,把自己的佩剑从床头取出来,递给了许云起。 许云起接过来又递给了黄秋凤,黄秋凤还没有在手里握热,黄三郎便一把抢了过去,按动崩簧,这把剑跳踉而出,发出一声清脆的噌响。 “龙泉!”黄三郎看到了剑身上的铭刻,不由得念出声来。也只是点了点头,递还给了妹妹。 虽然金崎送出的这把剑并不比清霜剑好,但是却也算是制式武器中的绝品了。 所谓的制式武器,都是由朝廷的兵器司按统一的标准,找专门的工匠打造出来的,能够被称为龙泉宝剑的剑品并不多,而此时金崎所送出的这把剑,却是随他征战多年,在送出时他还有些的心痛。 看看好事已成,许云起这才将几个客人叫回偏厅里,让刘贺安排着大家分宾主落座后,摆上酒宴以尽地主之谊,但是夏回晨与白晓棠却因心中有事,并没有留下来喝酒,推脱着只怀州有事,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去。 许云起也没作挽留,让刘贺亲自送出寨门。 在夏回晨和白晓棠一起,栾青林才出现在偏厅里,坐上了主人的位置,与黄三郎把酒尽欢。 酒过三旬之后,黄三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栾兄弟,你真得要投靠楚国吗?” 栾青林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投到了身边的许云起的脸上。 许云起点了点头。 黄三郎道:“虽然你们不记前嫌,愿意与楚国和好,但是最终只怕是事与愿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黄大哥提醒!”喝着酒,大家的感情也跟着亲近起来,刚才还叫着黄寨主,如今称为了黄大哥。不过,黄三郎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突兀。 许云起道:“太平寨与螺蛳岭互为兄弟,其实就是一家,呵呵,哪有鸡蛋往一个篮里放的道理?” “是呀!”栾青林马上接口道:“既然螺蛳岭投靠了北汉,那么我们太平寨就应该投靠大楚,两面下注,到时不管是北汉灭了大楚,还是大楚灭了北汉,只要咱们兄弟互相提携,那么定然立于了不败之地!” 黄三郎愣了愣,会意地一笑。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09章 秋收(四) 第109章 秋收(四) 黄三郎带着吴书生满意地离开了太平寨,但是黄秋凤却留了下来,如今她是金崎的未婚妻,可以留下来名正言顺地照顾金崎的起居。 只是,在吴书生临走之时,栾青林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拿出两个生辰八字来,让这位螺蛳岭的军师帮着测一测。 吴书生闭上眼睛掐着手指算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 栾青林的心头一跳,忙问道:“怎么样?难道这两个人不合吗?” 吴书生道:“不是不合,而是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栾青林一怔。 “是呀!”吴书生道:“这两个命不一样呀!” “怎么不一样?” “一个极贵,贵不可言!一个却是命运坎坷,而且短寿!” 栾青林愣了愣,想了一下,问道:“哪一个极贵?哪一个短寿?” 吴书生道:“阴命极贵,阳命寿不过四十!” 栾青林呆了呆,却又一笑,道:“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当此乱世之中,能够活到不惑之年,也算是不错了!” 吴书生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有夫妻之合,但是可惜的却都是半途夫妻,并非原配结发,也无法白头偕老!” “哦?此话怎讲?” 吴书生道:“阴命者,命中多,得之而得天下,乃是帝后之命,故而极贵!阳命者,若是积善,或许能够改天立命,奈何杀气冲天,命犯中枢,是以命运难测。” “你刚才不是这两个人可以成为夫妻吗?”栾青林追问着。 吴书生道:“是呀!阴者带而嫁,阳者带而娶,这不就是半路夫妻吗?” 栾青林不由得笑了起来,开始的时候,他还对吴书生的话半信半疑,这个时候,却已然不信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金崎的身世的?” 吴书生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我算无遗漏!” 栾青林却是一瞪眼,骂道:“你们这些算命先生最是可恨,明明是骗钱的玩意,却还唬得人信以为实。呵呵,你若真有算无遗漏的本事,又怎么会落魄得跑到螺蛳岭当个山贼?” 仿佛是戳到了吴书生的痛处,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知道自己如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是不能离开太平寨了,这个栾寨主什么都好,就是杀气太重,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脸呢! “好吧!”他只得苦着脸道:“自从我家姐对金崎迷惑以后,我便受我们寨主所托,对金崎进行了秘密的调查,在孟州城结识了他的老马夫,也是他的乡人,无助的时候过来投靠他,知道他很多的时候的往事,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栾青林恍然大悟。 吴先生却又一本正经地道:“不过,我给他和姐批的生辰八字可是真的,他们两个真得很合!” “那么,你威胁金崎,如果他不娶黄姐,就会乱箭穿身而亡,也是假的了?” “呵呵,兵不厌诈,我若不这么,他又怎么会就范吗?” 听他这么一,栾青林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有再为难吴先生,将他放回酒席间去。 只是,明知道吴先生是在胡八道,他还是对刚才吴先生对自己和许云起的生辰八字的批测,感到了有一点点的不安。 许云起的生辰八字,他是旁敲侧击,从许八郎那里得到的。如今许八郎是他的大徒弟,跟着他学刀术,对他几乎有问必答,无话不。 半个月之后,夏回晨果然按照承诺,送来了五千担粮食和二十头耕牛,栾青林与许云起也诚信地将金崎放回了孟州。 金崎被送出寨的时候,已然能够自己骑马了,黄秋凤还想要陪着他一同前往,但是被金崎回绝,答应会在自己的伤势彻底好了以后,亲自往螺蛳岭迎娶她。 在太平寨的这些日里,黄秋凤无微不至的关怀,令金崎都有些感动,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接受了这位漂亮地女山贼,并且主动地与她也有了鱼水之欢。 对于祁东和林花,在不久之后,便被栾青林和许云起放了出来,在金崎被放回的时候,他们两个也被栾青林一起赶出了太平寨,毕竟放着这两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任谁也不会放心的。 当金崎从祁东和林花的嘴里,得知太平寨的栾青林,原来竟然是被朝廷通缉的颜家三公颜毅之时,金崎的惊讶自然是无从言表了,便也在这个时候,金崎不再为自己的失败而觉得无颜去见江东父老。 颜毅,那可是与尉迟义齐名的楚国双雄之一,尉迟义驰骋在北地的战场与契丹人搏杀;而北地在此之前,却是颜家的主战场,若无颜家以少量的兵力守卫着北方,楚国也腾不出功夫,让梁王尉迟良带着康王尉迟义去平定南方的七国。 颜毅的成名之战是在西北与西夏国的定边之战,他以三万捧日军驰援被围在定边城的楚军,三天破敌三十万,从此也化解了大楚国西北边陲的威胁,只经过他一年的苦战,采用步步为营、修筑要塞的策略,在与夏军的争锋中,逐渐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令西夏军再也无法越过白于山和六盘山。 颜毅少年得志,也得到了宣德老皇帝的青睐,调捧日军拱卫京城,就有着要重用他以制衡尉迟世家的打算。而尉迟俭构陷颜家谋反,至令颜家被满门抄斩、诛连九族,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尉迟让,但是也有部分的原因是冲着颜毅去的。 败在颜毅的手里,金崎只能是心服口服,在他的心目中,颜毅,那是与尉迟义一样的无敌战神。 只是,对于被赶出太平寨来的祁东和林花来,却有些垂头丧气,尉迟义交给他们两个人的任务,他们一个也没有完成,真不知道回到康王的身边之后,应该如何去向他回报。 其实,金崎也是与他们一样得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太平寨的战报有没有传到北地康王的耳朵里去,他这个河内郡的都统还能够当得几日。而更令他烦心的事却是,他还被栾青林要挟,与一个女山贼订了婚。 在送走了尉迟义手下的三员大将之后,太平寨也迎来了第一次的秋收。 转眼间已然到十月底,秋天都快要过去了,而他们久久盼望的收获也来到,虽然只有大豆这一种作物,却也令遭受了黄河水灾的难民们欣喜不已。 这些难民,如今都成了太平寨的百姓。 每个村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洋溢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仿佛几个月前的灾难也变得遥不可及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0章 秋收(五) 第110章 秋收(五) 许云起和栾青林也与大家一起分享着秋收的喜悦,他们在每个村里与村民们一起收割,虽然只是大豆,却足可以令村民渡过漫长的冬天,更何况对于两个人来,太平寨里还有夏回晨送来的五千担粮食,暂时是不用为吃的问题担心了。 太平谷的荒地很多,在大豆收割以前,九月份的时候,许云起组织四个村的人又开辟了一大片的田地,因为有二十多头耕牛,便也方便了许多,又有夏回晨提供的麦种,所以将这些麦种下去之后,此时也都发了芽,满眼望去,绿油油的,好像是一片绿色的地毯,令人一见便顿觉心旷神怡。 许云起知道,等到第二年端午前后,将是她们到太平寨来的真正丰收之时。 栾青林陪着许云起,从南村到了东村,又从东村到了北村,再从北村到了西村,转了整整的一天,但是许云起却没有觉得有一丝的疲累,她还是兴奋地犹如是一个孩童。 栾青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村民们秋收的情景,他原来作为颜家的三公,分得出五谷来,便已然很不错了,更不要参与到农民们的收获中去。 在南村的时候,南村的村长邢老金,还带着他们前去参观建在太平河下游河畔的冶铁厂,难民中倒是有几个曾在京中冶铁炉生产过的工匠,知道如何来炼出第一炉铁,他们无需许云起指导,便自行建立起来了高大的冶铁炉,尤其是那利用流水为作助推动力的鼓风机,便是许云起看来,在这个年代里,也算是非常先进了。 因为是利用烧煤来炼铁,这比京中用炭来炼铁要强了许多。实际上,便是在著名的磁州炼铁厂,工匠们也是用煤来炼铁的。 由于有众多的俘虏,所以那些被俘的厢军,也成了这个冶铁厂的主力,由他们负责去挖煤挖矿,倒是省却了许多劳力。 提到这些俘虏,夏回晨果然把话带到了怀州、孟州等河内的诸州,有那家里有钱的人,果真拿着银过来赎人,零零星星的,也赎走了六百余人,这令太平寨狠赚了一笔。剩下的两千四百个俘虏,便都是家里不好,没有钱过来赎身的。 不过,许云起并不准备白白地使用这些俘虏,她和栾青林,她要支付这些人的工钱,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平寨将会滚滚进财,只怕挡也挡不住。 因为她发明的玻璃镜终于试验成功了。 要的话,第一面玻璃镜还是许八郎亲手制作的。 但是,为了制作出平面的玻璃,却也令许云起费足了脑筋。 玻璃是把石英磨成粉,混合纯碱、石灰石、长石粉及芒硝等特按一定的比例搅绊均匀之后,放入到瓷制的容器中高温加热到一千七百多度化成水后,冷却而来。 只是由于材料中都含有铁的成份,所以作出来的玻璃都带着微微的绿色,好在当年许云起上大学的时候,曾参观过一家大型玻璃制造厂,知道要想将绿光变白,需要再加入二氧化锰。 而二氧化锰便是软锰矿,与硬锰矿、赤铁矿时有伴生,所以并不能找到。 加入了二氧化猛之后的玻璃果然洁白晶莹,透光性特别好。 接着,许云起依照自己的记忆,先找人出山往怀州和孟州、甚至泽州去采购了许多锡材、锡箔和水银回来。把锡材化成水之后,再将玻璃水倒入其上,玻璃水会沿着平平的锡水方向展开,等玻璃冷却之后,自然便形成了一块平整的玻璃。 只是,这种玻璃如果面积过大,总是薄厚不匀,好在制作镜也不需要太大的面积,最大也便如同两个巴掌合在一起一般。 许八郎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姐姐成功做出平面玻璃之后,他找人加工出带着各种形状的铁制模具来,所以做出来的白玻璃也是带着各种的形状,有桃形、有圆形,有正方形,还有菱花形,各式各样,分外好看。 做出来的玻璃镜的原坯,还需要进入到退火炉中进行退火处理,这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玻璃镜坯的制作。 然后接下来是给玻璃镜坯,用水银贴上锡箔,烘干之后,再在背面刷上变的颜色的柒,等柒干透,那么一面镜便制作成功了。 当看许八郎拿着第一面玻璃镜出现在许云起和栾青林面前的时候,许云起还不见得,倒是将栾青林吓了一跳。 这面镜实在是太清楚了,对着镜一照,他连自己脸上有几个胡渣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比磨出来的铜镜强了多少倍。 “呵呵,姐呀,你这面镜只卖二十文钱?”许八郎想起了一个月之前,许云起跟他过的话来。 许云起点了点头。 许八郎道:“这也太亏了吧?这面镜不知道要比铜镜清楚了多少倍,如果卖的还不如铜镜高,那才真正得傻了呢!” “是呀!”栾青林也跟着道:“任谁都会买玻璃镜,也不会去买铜镜的!就算是把玻璃镜卖的贵一些,别人也是喜欢的!” 听到他们这么一,许云起反问着他们:“那你们,这么大的一面镜,能卖多少钱?” 许八郎没有话,而是盯着栾青林。 栾青林看了看,这面太平寨所制出来的第一面镜,只有他的两个巴掌大,与铜镜的大差不多,当下道:“像我手里的这面镜,如何也要卖十两银吧?” 许云起点着头,道:“如今这种好东西还没有普及,当然可以漫天要价。呵呵,如果以后玻璃也被别人制了出来,那么镜一定要降价。当然,镜的大不一样,价钱也应该不一样。像我手掌这么大的镜,卖个一两银应该还是会有很多的买的。” 听到姐姐的赞成,许八郎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来,在他看来,他的眼前就是一片的黄金和白银。 许云起更是高兴,虽然镜制出来,时间有些晚了,但是却也是一种成果,就好像是大豆的秋收一样,只要是种下了种,经过新勤的劳动,必定会有收获。 秋天收获之后,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好转起来,便是明明心头有着无限杀气的栾青林,也在这个时候,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1章 玻璃(一) 第111章 玻璃(一) 因为没有化肥,所以农地是不可能无限制的耕种,最多种上三年,就必须要休耕两年,以恢复地力。 好在,太平谷的荒地很多,面积也足够大。 如今,许云起开始考虑入冬后兴修农业水利的事情。 她带着刘贺、许八郎和栾青林,沿着太平河从头走到了尾,堪察着适合建筑水坝的地点,最终将坝址选在了冶铁厂的附近,这里也比较靠近太平寨的寨门,也不必担心会淹没太多的土地,还将刚刚建立起来的冶铁厂排除在外,并且可以利用兴建的坝体,用快速的水流冲击,更为有效地成为冶铁厂的动力之源。 栾青林是自愿跟着许云起过来察看的,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确是很厉害,不仅对于农业有一定的研究,尤其对于百工方面的认知,可以是他所见过的最博学的人,若她是一个男的话,定然会成为如墨那般的百工之匠。 实际上,栾青林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与许云起好好谈一谈,如今太平寨与大楚国的战事已经完了,河内郡的都统金崎经过了第一次的失败之后,应该会好好地隐忍两年的。他相信只要是尉迟义抽不出身来,太平寨就会得到太平。 所以,在这个时候,栾青林急切地想要尽快地完成自己的复仇,他想到了金刀寨。 正如同尹凯临走之时的相告,若是他想要以太平寨这点儿人马,逐渐地发展壮大,真得等到有实力去复仇之时,只怕他也到了老年。 如今太平寨是三千兵马,就算是将所俘的河内厢兵算上去,也才五千四百人,离着他想要的三万人还差得老远! 而金刀寨可是有现成的两万人马,只要是能够借过来,乘着尉迟义与契丹人在瓦桥关对峙之机,攻下蔚州和易州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是攻下了这两处兵镇,再收拢到一万人,就可以凑足他希望的三万人,也有实力去叫板尉迟义,向开封进攻。 他知道,只要是战胜了尉迟义,那么尉迟家的倒台便是墙倒众人推之态,他们颜家的大仇定然可以得报。 所以,此时的栾青林,急切地想要离开太平寨,前往金刀寨借兵。 只怕时间拖得久了,尉迟义在瓦桥关攻破契丹人,那么,他便再没有机会可言了。 只是这种话,栾青林一直无法开口向许云起表明,尤其是看着许云起在太平寨里忙里忙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他真得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 栾青林看着许云起正在和刘贺讲着兴修水坝的事宜,正得兴致所在,许云起用手一边指一边笔划着,刘贺用毛笔沾着墨往铺在平整的石头上的纸上画着。 “这条水坝修成一丈二高,宽要有五十步,下面用巨石填埋,以保证坝体的结实。中间建三道水闸,两边还要修溢流口,以保证水位常年保持在一定的水位,我们能够有足够的水源。” 许云起讲到了具体的坝体修建上,也就刘贺听得聚精会神,其他人都觉得有些生涩难懂,跑到河边嬉水。 栾青林与许八郎走在一起,奇怪地问着他:“你姐姐怎么懂得这么多的东西呢?” 许八郎摇了摇头,如实地道:“我也不清楚,我曾经问过她,她她这些知识,都是当初在尉迟王府的藏书阁里看书知道的!” “尉迟王府的藏书阁?”栾青林还真得不知道尉迟王府里原来还有这么文雅的去处。 许八郎点着头,道:“尉迟家其实原来就是书香门第,尉迟老爷在世的时候,可是大楚国的大学士,修过前朝五代的史籍,他们家的藏书多得不得了!呵呵,只是尉迟老爷死了之后,他的几个儿和女儿,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看书的,所以藏书阁内灰尘都有一寸厚,也就是我七姐去打扫打扫,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去的!” “哼,尉迟老爷的那些儿女,都只知道吃喝玩乐,男盗女娼,又哪里会有去认真读书,否则也不会光想着去害人了!”栾青林一脸得鄙视。 不过,栾青林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我记得你不是过,你家里,除了你之外,你上面的七个姐姐都没有进过学堂吗?你七姐怎么就认得那么多的字呢?” 许八郎道:“我也问过她,她是她在尉迟王府的时候,尉迟义教她的!” “尉迟义!”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令栾青林恨得牙根直痒痒。 实际上,尉迟义的确是教过许云起认字,但是也只是浅教而已。许云起的学识,大部分却是前世的记忆,当然,这些事情,她是不会随便讲出来的,那样也太危言耸听,更何况别人也不见得相信。 许八郎知道栾青林痛恨尉迟义的原因,他没有多什么,也不想引起栾青林过多的伤心。 “姐夫,你干脆做我的真姐夫吧?”许八郎忽然对着栾青林道。 栾青林一愣,随即微微笑了一下,道:“你七姐她愿意吗?” 许八郎道:“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只要你不嫌她嫁过人,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就行!” 栾青林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有些无奈,他曾不止一次地向许云起作过暗示,但是那些暗示却好像是投入了古井中的石头,竟然没有翻起一丝的水花来。 “我怎么会嫌她呢?”栾青林道:“我还怕她嫌我呢!” “她怎么会嫌你?”许八郎道:“你还是一个没结过婚的童蛋!人又这么有本事,长得也并不比那个尉迟义差,她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呢?” “可是,我曾向她暗示过,但是她没有表示!”栾青林如实地道。 许八郎想了想,道:“我这个姐姐比较特别,她不喜欢男的有三妻四妾。她曾跟我过,我娶了玉梅,就要一心一意地对她好,不能有任何三心二意,而且也不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心,否则,她就不认我这个弟弟!” 栾青林愣了一下,立时明白了什么。 许八郎继续道:“虽然她为尉迟义生了两个儿,但是尉迟义只认她作个妾,她当然不乐意!她觉得尉迟义只是把她当成了生育的工具,所以她要离开。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七姐,只娶她一个人,而且也只爱她一个人,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真的?”栾青林有些不敢相信一般,他觉得这个条件太简单了。 “当然是真的!”许八郎点着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地告诉着他:“还有,你一定要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地去迎娶,让她坐着四人抬的大花轿,当个真正的新娘娶进门来,并且向所有的人宣布,她就是你的妻,而且你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栾青林呆了呆,问道:“她只要求这个?” “是!”许八郎道:“我七姐最可怜,卖给尉迟王府那么多年,没少为家里赚钱,又被尉迟义偷偷摸摸的藏在身边,连个名份都不给她,要不是她为尉迟义生了儿,估计还只是一个丫头身份。”着,又有些感慨,又道:“她最羡慕别人出嫁的时候那种风光,但是她却自艾自怜,以为自己以后再没有这种时候了!” “她的要求,我可以办得到!”栾青林一口应允。 许八郎转头看着他,道:“那你还等什么?” 栾青林没有回答,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瓦片,猛得向河面上甩去,那瓦片接连在河面上划过五次水面之后,才悄然地掉到水中。 他回过头,看到许云起与刘贺完,正抬头看向他这边,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各自莞尔一笑。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2章 玻璃(二) 第112章 玻璃(二) 几天过去,许云起与刘贺忙活着建水坝的事情,地形堪察结束之后,又讨论着具体的筑坝方案。好在不用考虑村民搬迁问题,在当初建村屋的时候,许云起便考虑了要修水库,所以选择的村位置,都在被淹地之上,只是会淹没大片新开垦的河边田地。 好在这些田地是最早开垦出来的,种的是大豆,如今大豆收完,许云起并没有让人再行播种。 整整忙了几日,土方和石料都已经落实,又有大批的人力作保证,所以许云起并不担心这个坝筑不起来。 修坝的事,全权交给军师刘贺来进行,这对于太平寨来,可是百年大计,谁也不愿意出得半分的毗漏,也就刘贺这样心思细致的才可以担当大任。 而实际上,许云起还是宁愿自己来亲自指导,但是却又因为有另外的原因,她是准备在过年之前,去跑一趟晋阳的。 虽然是把筑坝交给了刘贺来做,许云起还是有空就往那边看一看,以确认工程的进度和实施过程,如果有什么问题,她还可以与刘贺等人重新进行商议。 反倒是作为太平寨寨主的栾青林,倒是觉得闲来无事,除了教一教许八郎和年青的弟练武习战之外,便是充当人口保镖,每日陪在许云起的身边,随她去往各处视察。 太平寨的寨兵三千人,若依着栾青林的想法,应该好好地乘着这种平静的时期好好训练一番,却也因为要去充当监工,监视那些厢兵俘虏干活,只能留下一部分的人守卫太平寨的大门。他也只好将这种想法暂时放到一边,等着哪天许云起把这些厢兵俘虏用完了,再将他们编入到寨兵中,成为他们新的寨兵。 这一日,许云起正与栾青林在大坝的工地上巡视,却见到远处一群人正沿着大路吵吵嚷嚷地过来,分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往太平寨的方向去。 当下,栾青林当先地立在了大道上,许云起随后跟过来,却看到东村的村长张全,正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走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堆的男女老少,一个个气愤填膺的样。 看到栾青林与许云起之后,张全当即紧走几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向着两人施礼。 “我们正要往寨里去找寨主作主,看看这两个人如何打发!”着,张全指着身后那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栾青林和许云起一齐看去,那两个人正是一男一女,他们曾在东村住过一段时间,也以认得那个女的,正是有两个孩的宋寡妇。 这位宋寡妇平时嘴巴很是刁钻,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男人的缘故,所以她便显得很是难惹,却也因此在东村得罪了不少人。 而另一个被捆绑的男,是一位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生得五大三粗,十分壮实,模样倒还算是周正,不像是一个坏人。只是他的身上,穿着河内厢兵的军服。 看到这两个人,许云起马上就想到了什么。 只听栾青林问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回事?” 张全道:“这两个人在东山里通奸,被我们抓住了,所以送来让寨主发落!” “通奸?”栾青林愣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宋寡妇,宋寡妇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他又将目光投向那个汉,汉反而迎着他的目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 张全道:“当初寨里的兄弟结亲的时候,我们曾问过宋寡妇要不要嫁,她死活不愿意,最后我们也便没有强求,哪知道,她却与这个俘虏通奸,这的确太伤风败俗了。本来,按照以往的风俗,通奸者抓到,男女都要浸猪笼的,但是我们又念在宋寡妇的两个孩还太,若是她死了,那两个孩就会没人照应,所以将他们抓来请寨主发落!” 那汉叫道:“你们要杀就杀俺好了,是俺先勾引的她!” 边上的朱富贵却是打了他一拳,骂道:“刘军师看你有些本事,才让你作了伐木队的队长,你不好好干活,还勾引良家妇女,你不去死谁去死!” “不是!”宋寡妇突然起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栾青林,已然哭了起来道:“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越哭便越是伤心,好像真得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 栾青林笑了一下,嘲讽一样地道:“看来你们两个倒是都不想对方死呀!” “俺了,是俺勾引的她,你们只要是放了她,把俺怎么样都随你们!”汉依然十分坚硬。 此时,宋寡妇只剩下了失声痛哭,再不出一句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栾青林问着他。 汉把脖一梗,道:“杨炼!” “嗯!”栾青林点着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你倒是敢作敢为,也算是一条汉。只是……”到这里,却又把头悄悄地探到了他的耳边,放低了声音:“做这种事情你都被别人逮到,你也够笨的!” 杨炼呆了呆,任他如何想,也想不到这位栾寨主会跟他这么,仿佛是在鼓励他一般。 站在边上的张全,显然是听到了栾青林的话,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亲家姐夫出来的话,这般轻浮。 栾青林也马上发现自己的失言,见到张全瞧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忽然问道:“其实吧,这件事吧!”着,看了看后面那些押解的人,问道:“你们是宋寡妇的宗族吗?” “不是!”张全回答着,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摇着头,他们之所以跟过来,主要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呵呵,既然你们又不是她的宗族,人家一个夫死未嫁,一个无妻未娶,干柴烈火的,你情我愿,关你们什么事呀?”栾青林忽然这样地问着大家。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继而又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栾寨主竟然能够出这种话来。 张全一本正经地道:“寨主此言差矣,虽然我们是太平寨,被他们称之为山贼,但是我们自己却不能这样认为,道德伦理还是要讲的。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东山上野合,这也太有伤风化了,若是不加惩处,必定被别人效仿,到时,男人不知羞耻,女人不守妇道,便真得与就成了山贼了!” 栾青林转头看向许云起,有意询问着:“夫人,你认为呢?” 许云起道:“亲家翁所言有些道理,但是情投意合也不是错!还是寨主看着办吧!” 栾青林看得出来,许云起分明是在考验自己,又或许是在看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他想了一下,一笑,道:“这样好了,你们两个又非夫妻,却在山上野合,的确有违伦常,杨炼,你刚才既然随我处置,那么我就判你入赘宋寡妇家,替她抚养两个孩,你可愿意?” 一听此话,杨炼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明白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虽然被绑了双手,还是向栾青林磕下头去:“多谢寨主成全!” 而此时,宋寡妇也羞得满面通红,挂在脸上的泪珠还未干透,但是脸上已然露出了惊喜来。 倒是张全与一帮人,皆是哗然。 栾青林接着道:“杨炼,你要记住,以后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如果再在外面寻花问柳,被我知道,定斩不饶!”着,作出一副凶狠的样来。 “诺!”杨炼答得倒是痛快,分明就是军人对上级命令的接受。 张全道:“这……这也太便宜他了吧?他可是一个俘虏!” 栾青林看了他一眼,道:“俘虏怎么了?如今到了我们太平寨,就是我们太平寨的人,他们没有赎回去,就只能成为太平寨的寨兵。既然是寨兵,那么大家就都一视同仁,将来都是要娶妻生的!”着,又看看朱富贵,笑道:“对了,富贵,你妹妹不是还没有嫁吗?看看两千多的人里,有没有她喜欢的,也可以招个入赘的,别等优秀的被别人挑走了,你可要后悔的哟!” 朱富贵一脸得尴尬,只得道:“多谢寨主提醒!”却是转身,当先地离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3章 玻璃(三) 第113章 玻璃(三) 从筑坝的工地回到了飞龙堂,栾青林和许云起刚刚进门,煜便扑了过来,却是一把扑到了栾青林的怀里,亲切地叫着爹爹。 看着这一对人宛若是真得父,许云起有些感慨,同时自己也有些酸楚,儿还是儿,男孩就是男孩,还是愿意与父亲亲热的,如果没有父亲,对儿的成长的确是非常地不好。 从弟妹张玉梅的怀里抱过了洛来,许云起这才感觉到无比的平静,她都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尉迟义那么久,为什么会在突然间又想起了他来。 如今,张玉梅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肚看着也一天天的大起来,但是农家的女儿,并没有那种娇柔,她还是与李妈一起干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李妈作饭的时候,她就看孩。因为许云起的事情太多,人也太忙,所以张玉梅主动地承担起了替许云起洗衣服、洗尿布的任务,倒是成了许云起身边得力的助手。 许云起抱着洛快步地走回青云楼,她要赶紧给儿喂奶。 栾青林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头就好像是有一团乱麻糟糟地难受。他还是耐着性,与煜玩了半天,直到李林放学回来,这才丢下两个孩,走进了青云楼。 仿佛是作贼一样,栾青林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正看到许云起慵懒地躺在床上,敞着双乳,让洛扒俯在她的胸前吸吮着其中的一个。 而此时,洛显然是吃累了,睡着了,趴在许云起的身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含着奶头。而许云起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也困顿难忍,正闭目休息。 看着那两个高挺的峰峦,又白又嫩,令栾青林只觉得自己的血脉贲张,浑身燥动了起来。 其实,在今天下午他在判决杨炼与宋寡妇的事时,倒是对杨炼分外的同情,因为他也时时会那种青春的悸动,可是他能够忍耐,在没有得到许云起同意的时候,他是不会强行苟合的。 可是如今,他却再不能控制,想了想,终于还是精虫冲入了大脑,再顾不得许多,心地将洛从许云起的身上移开,抱到了床里。 身上蓦然一轻,许云起倏然便醒了过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已然抱紧了她,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栾青林那张英俊的脸孔,不由得呆了呆,低声乞求着:“别……别这样……” 但是,她的嘴马上被栾青林的唇堵上了,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也有着宋寡妇那般的春情,只是刻意压制着,所以每天找了很多的事情来让自己做,让自己无心旁顾,以忘却身体的需求。 渐渐地,她不再挣扎,那种体验令她一下便跌入了爱河之中,脑里不知不觉地又回想起了与尉迟义在一起的每晚欢娱…… 一番激情,天色早就已经黑了下来,栾青林的欲*火终于得到了平息,他紧紧地将许云起柔软地身体抱在自己的怀里,听闻着她平静地呼吸,心头却是一片的宁静。 这期间,栾青林知道煜曾上过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那时他却正在兴奋之中,不想要被那个孩打扰,甚至于有一种罪恶的想法,便是被煜看到又如何?好在煜被李妈带走了,想到李妈是来叫他们去吃饭的时候,也发现了他们的欢愉。 栾青林不怕这些妇人们去乱嚼舌根,因为在众人的眼中,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许云起就是他栾青林的夫人。 虽然肚也感到了饥饿,但是栾青林却不愿意动一下,他宁愿永远这么搂着自己的女人,安静地躺在这里。 在经过了一阵休憩之后,许云起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可以闻到栾青林身上那熟悉的汗味,竟然与尉迟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难道每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吗?她心里有些怀疑。 “饿吗?”她听到了栾青林的肚所发出来的咕咕声,不由得问道。 “饿!”栾青林老实地回答着。 “那你还不起来?”许云起推着他。 但是栾青林却抱得更紧了,悠悠地道:“可是,我更想一口把人吃掉!” 许云起却摇着头,欲擒故纵,道:“我如今不想当你的食物!”着,挣脱了他的手臂,她也想到了李妈应该过来叫他们吃饭了,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李妈肯定是来过了。 栾青林猛地坐起,又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他的激情来得太快,再一次亲吻着她的全身。 “别这样!等晚上再吧!”许云起使劲地推开了他,重新坐起。 栾青林叹了一口气,只得也坐将起来,一又热辣的眼睛通红地望着她,清晰地一字一板的告诉着她:“七,等我报了仇,如果我还活着,就一定用八抬大轿,吹锣打鼓地把你迎娶进家门,堂堂正正地作我颜毅的妻!” 蓦然间,泪水涌现到了许云起的眼眶中,这不正是她一直内心里暗暗希望尉迟义要做的吗?可是,如今那个大元帅已远,她也不会再回到康王的身边,原本以为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孤独终老,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愿意向她表露心迹,并且正到她的心坎之中。 她想也不想,使劲地点起了头来。 *********************** 今天吃饭比较晚,煜一直就叫着,直到看到栾青林与许云起一起从楼上下来,他才欢呼着跑到栾青林的身边,让栾青林抱着坐到了八仙桌的主位之上。 许云起也抱着洛坐到了栾青林的身边,而下面的许八郎和张玉梅早就等在这里了,李妈将饭和菜做好之后,盛了一些拿回家去了,并没有与他们在一起就座。 实际上,每天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是许云起入主飞龙堂之后,订下来的规矩,这样才能够表现一家人的亲切。 “呵呵,煜,你怎么一天到晚总是缠着你爹爹呀?”许八郎看着煜粘在栾青林的身上,不由得问着他。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4章 玻璃(四) 第章 玻璃(四) 今天吃饭比较晚,煜一直就叫着,直到看到栾青林与许云起一起从楼上下来,他才欢呼着跑到栾青林的身边,让栾青林抱着坐到了八仙桌的主位之上。 许云起也抱着洛坐到了栾青林的身边,而下面的许八郎和张玉梅早就等在这里了,李妈将饭和菜做好之后,盛了一些拿回家去了,并没有与他们在一起就座。 实际上,每天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是许云起入主飞龙堂之后,订下来的规矩,这样才能够表现一家人的亲切。 “呵呵,煜,你怎么一天到晚总是缠着你爹爹呀?”许八郎看着煜粘在栾青林的身上,不由得问着他。 煜道:“洛把娘占着,我当然要占着爹爹了!” 孩的不会撒谎,着他自己的意见,却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玉梅将盛好的饭端到大家的面前,尤其是在煜面前的时候,用了一个的玻璃碗。煜的眼睛瞪得老大,把这碗饭端在手里,来回得看着,好像是在看珍品一样。 “玉梅,你怎么用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孩呢?”便是连心痛煜的栾青林也经不住觉得奢侈。 不等张玉梅答话,许八郎笑道:“没事,如今玻璃碗我们有很多,姐夫,要不要你也换一个?” 栾青林愣了愣,看看身边的许云起,许云起嫣然一笑,并不以为意。 “我嘛,就算了,我又不是孩!”虽然心里也很想要,栾青林还是拒绝了。 “呵呵,我看可以!”许云起笑道,同时对着许八郎道:“回头你去挑几个作工特别好的玻璃碗留下来,对了,再留几个漂亮一点儿的玻璃杯,可以装酒的,给你姐夫拿过来!” “好勒!”许八郎十分痛快地答应着。 看到栾青林还有些惊讶,许云起道:“青林,你可是寨主,就应该用些好东西,奢侈一点儿,也不为过!呵呵,这样一来,便是那个黄三郎也好,夏回晨也好,也不敢过于觑了我们!” 栾青林这才明白许云起的用意。 的确,如果他能够拿出一套玻璃碗和玻璃杯,在宴客的时候用,那定当会让客人们惊艳。 只是,栾青林自己也有心事,他觉得应该在这个全家都在的时候,宣布出来。 “其实我一直想要跟大家一件事,只是一直又没有机会,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正好出来!”他道。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栾青林的身上。 但是,栾青林的目光却是看向许云起,也就是他心里清楚,他所的宣布,实际上只是给许云起听的。 “什么事呀?”不等许云起话,许八郎已然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我准备暂时离开太平寨!” “什么?”许八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许云起更是蓦然一惊,端在手里的碗,差一点儿没有摔下去。 便是张玉梅,也张大了嘴巴,里面还填着食物,忘记了咀嚼。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栾青林平静地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许八郎已经接受了这个姐夫,并且他一直是这么看待着他的。另外,他对栾青林还有一种依恋,那是一个弱者,寻求强者的保护。而栾青林,就是一位强者,更是他的师傅。 “我并不是要离开你们,这也只是暂时的!”栾青林解释着道。 “可是,我真得不知道,如果你离开了太平寨,太平寨里还会发生什么?你要是不在,谁还能保护我们呢?”许八郎的声音越发得高了起来,还有些激动。 栾青林道:“只要是尉迟义还在瓦桥关和契丹人大战,太平寨就是安全的!金崎不会再来了!就算是其他的势力想要欺负太平寨,你们搞不定的时候,黄三郎也一定能够搞定!” “要是尉迟义和契丹人打完仗了呢?” “那个时候,我也应该回来了!”栾青林肯定地道,他并不怕尉迟义,相反,他一直摩拳擦掌着,想要与那个康王一决高下。 许云起面无表情,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就算是你在太平寨,如果尉迟义真得领了大军前来,以我们太平寨这点儿的兵马,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呢?” 栾青林不由得一呆,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许云起低下头来,稍作沉思,再一次抬头注视着他,却是对着他道:“对不起,青林,把你羁留在我的身边这么久,也应该让你去了!” 栾青林没有想到许云起这般得话,他有些激动,却是对着许云起道:“夫人,你请放心,我是恨不能早一点儿完成我的心愿,到时候回到太平寨,我一定会重新八抬着大轿来娶你!” 这分明是再一次在向自己表明心迹。 许云起忽然明白了栾青林之所以要急切地前往金刀寨的原因,他是太想要早一点儿报仇,然后好与自己结百年之好。栾青林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尤其是作为丈夫,他比尉迟义强的不是一丝半点儿。但是,他有他的心结,如果不让他去复仇,那么就算是将这个男人栓在自己的身边,也终将会令他闷闷不乐。 “好!我会等你回来!” 终于,许云起答应了栾青林的请求。 栾青林的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一直就少有的笑容来,他的心头 ,一块久久悬起的巨石,也倏然地放下。 “青林,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去呢?”许云起的声音已然平静。 栾青林想了想,道:“就在近日吧!” “近日?” “是!”栾青林道:“我要乘着尉迟义抽不出身的时机,才有可能有所作为,否则,他真得抽出身来,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许云起点了点头,却转头问着许八郎:“八郎,咱们的镜已经做出了多少来?” 许八郎道:“已经有五百多面了!” “嗯!”许云起点着头,掐着手指头,计算了一番,对着许八郎道:“好,这么多镜也够了。”着,转头看向栾青林:“这样好了,这几天大家都准备准备,然后咱们往晋阳卖镜去,我还想要在过年前,给我们太平寨添些过年的东西呢,最其马也要准备一百头肥猪吧?” 栾青林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让我跟着你往晋阳去做买卖?” “是 !”许云起肯定地道:“到时,等我把手里的玻璃制品都卖出去,再给你添一匹良驹,打一身好的盔甲,然后你去金刀寨,我和八郎回转太平寨!” 栾青林心头一阵的激动,如果不是因为有许八郎夫妇在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许云起搂在怀里亲吻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5章 玻璃(五) 第115章 玻璃(五) 十一月的某一天,晋阳南门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在一匹健马的拉动之下,缓缓地来到了城门口。马车的旁边跟着一个骑士,这个骑士相貌堂堂,背着一个包裹,腰下跨着一把十分华丽的腰刀,从他精亮的双眼以及暴突的双肩,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经历过无数风尘的武林高手。 这个骑士就是太平寨的寨主栾青林,而马车中坐着的正是许云起和她的两个孩:煜与洛。 洛太,根本就离不开母亲;单独留下煜一个人在太平寨里,许云起也不放心。 赶车的人是许八郎的大舅哥张玉龙。 跟在马车的后面,还有两辆马车,只不过,这两辆马上却不是坐人的,而是拉货的,是两个平板的车,用防雨布裹得严严实实,外面又用粗大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不会因为路上的颠簸,而令车上的货物掉落。 毕竟,车上的物品都是易碎品,所以出来之前,许云起做了十分仔细的防范。 后面两辆马车也有两个车夫,一个是东村的李二郎,一个是李妈的儿张二根。 尾随在两辆拉货马车前后左右的有三个骑着马的人,分别是许八郎、杨炼和朱富贵。 许云起的这一趟晋阳之行,只是为了行商,她带着许八郎,就是为了让弟弟多作历练,她希望以后许八郎能够独自一个人打点这一切。 带着朱富贵,那是因为这个胖的确是天生的帐房先生,无论是记帐,还是算帐,都比别人强了很多。许云起有意要把朱富贵培养成太平寨的后勤总管。 至于杨炼,那是因为栾青林的缘故。不知道为什么,栾青林看上了这个厢军的俘虏,他对许云起,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武艺,可能是太平寨里仅次于自己的家伙。 许云起却觉得好笑,如果杨炼的武艺真得像栾青林所的那么高强,他又为什么只在河内厢军里,只是充任一个什长之职呢?更何况,他与宋寡妇通奸的时候,却被那些毫无武功的村民抓获?他完全可以逃跑掉呀? 当然,许云起相信栾青林的眼光,从尹凯就可见一斑。尹凯自己也承认,是栾青林从上万的兵丁中发现了他,并且提拔了他。那个时候,尹凯只不过是想混口饭吃才来当兵的少年。 许云起把太平寨的事务,尽数地交给了军师刘贺与头领秦虎打理,毕竟后面还有泽州的黄三郎可引为外援,所以她并不担心太平寨会出什么变故。 城门官拦住了这一行人,毕竟此时对于北汉来,最大的威胁是大楚,所以对于南方来的人进行盘查也是难免的。好在许云起事先就找黄三郎开一个路条,如今黄三郎是泽州的防御使,正是北汉国东南面的军事首脑,他开出来的路条,当然也是很有效果。 经过了城门口的盘查之后,一行人走进了繁华的晋阳城,便在南城找到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叫作兴隆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住了下来。 许云起带着两个孩,以夫妻的名义,跟栾青林自然住在其中的一间房中;其他的六个人三个人一间,倒也宽裕。 在安排好住宿之后,栾青林陪着许云起特意来到客栈的进门大厅,向掌柜地询问晋阳的一些情况。 “如今晋阳城里最有权势的人是当朝的驸马栾山!”刘掌柜告诉着他们。 这一点,许云起和栾青林早就听过。 “这个城里的女人,又是谁最有权势呢?”许云起问道。 “这还用吗?自然是驸马的老婆灵凤公主!” “灵凤公主的为人怎么样?”许云起不由得问道。 刘掌柜想了想,道:“她是个很好的公主,年年都会往天龙寺为无家可归的乞丐施舍,穷苦的人家都称她为活菩萨!” “哦!”许云起听到他这么一,便放下心来。 谢过了掌柜,正准备离开之时,却见到一个相貌猥琐、衣着破烂的汉从外间走过进来,对着老板道:“老刘头,我再在你这里住两天,你可不要再把我的东西丢出来了哟?” 刘掌柜皱起了眉头来,骂道:“凌家,你什么时候给我结帐哟?要是再不结,可不要怪我连你也一起扔出去!” 姓凌的道:“等我发达了,自然不会少了你什么!” “呵呵,等你发达?只怕猪都上树了!”刘掌柜道:“你到我店里来都住了一个月,只给了半个月的房钱,你还要住两天?难道就有房线可结吗?” 姓凌的道:“我这不是在等驸马回城吗?他要是用了我的发明,一定会给我很多钱的,到时候欠不了你的,而且我还会加倍给你!” 刘掌柜道:“得了吧!你那个发明,驸马早就看过了,他要是想用,早就用了!你不要在这里唬弄人了。我可警告你,最多只两天,过了两天之后,我不管你走不走,都要把你的东西丢出去,别想再进我们店里来!” “放心吧,我的打听过了,栾驸马今天不回,明天就会回来的!”凌姓汉着,又贴过来,问道:“老刘头,再给我两文钱,我去买个饼吃怎么样?” “没有!”刘掌柜的头都不抬,像轰苍蝇一样地轰着他。 凌姓汉道:“我都一天没吃饭了,你总要让我有一点儿精神去见驸马爷吧?” “了,没有就是没有!” 凌姓汉还要磨蹭,许云起从身上取出了几个铜板来,递过去,道:“我这里有几个钱,你先拿去买些吃的吧!” 凌姓汉转头看了看许云起,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高大得如同铁塔一般的栾青林,伸手接过了铜板,却是向着两人合什一拜,道:“两位菩萨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儿女满堂,福高寿高的!在下谢谢了!”着,也不于顾及那个老板诧异的眼神,跑出了门去。 许云起问着老板:“这个人为什么要去找驸马呢?” 刘掌柜道:“他叫凌威,原是西关的人,就是喜欢摆弄火药,把自己的家都炸没了,把老母亲也炸死了。我要不是看在跟他父亲是老街坊的份上,才不会收留他,让他住我们的店呢!” “摆弄火药?”许云起一愣,她对这种东西太熟悉了,忙问道:“他刚才的,要去给驸马看的是个什么东西?” 刘掌柜道:“他发明了一个大铁杆,里面填上一堆的石头,然后从后面装上火药,一点引信,那些石头就会被打得四处乱飞,威力是很大,但是却不实用。他想要驸马爷能够用他的这个发明装备到军队里,用来守城。但是,第一次试发,就发生了炸膛,要不是驸马站的远,不定会被炸死。那家伙也受了伤,驸马丢下一锭银让他去养伤,就走了!” “他不是有一锭银吗?”栾青林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还支付不了房钱呢?” 刘掌柜道:“你可知他欠了别人多少钱吗?又不是光欠我的房钱!” 栾青林和许云起面面相觑,在栾青林的眼中,这位姓凌的家伙,更像是一个骗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6章 晋阳(一) 第116章 晋阳(一) 要想在晋阳打开自己的玻璃制品的销路,许云起知道,最关键的还是要让晋阳的上流社会接受,而这种接受定然是以女性为佳,毕竟此时这些商品的定位是奢侈品。 既然是奢侈品,那么就不可能像普通的商品那样,在市井间摆摊售卖。 在得知灵凤公主是晋阳最有权势的女人之后,许云起想到的自然是结交这位当朝的权势者,只有让灵凤公主喜欢上自己的商品,那么,他们的玻璃制品在晋阳的王公贵族中,流行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栾青林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一欣赏着许云起,他很想知道,许云起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敲开晋阳市场的门。 许云起采用了最为简单的方式,她以要向灵凤公主献宝之名,来到驸马府,并投上了名帖,在名帖之下,随之送进去的是一个的四方礼盒,那个盒里,放着一块比巴掌还的玻璃圆镜。 驸马府的门官看着这个并不起眼的女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她身后站立的栾青林,没有什么话,将她的名帖送了进去。 所谓的名帖,不过是一张十分精美的笺纸,上面用端正的楷,写着自己的介绍,但是,许云起只起了一首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驸马府的侧门才打开来,一个翩翩的侍女出现在门口,却是问着守门官:“刚才哪位要向公主献礼的呢?” 守卫官指着门外站立的许云起和栾青林。 侍女看了看两个,径直走到了栾青林的身边,问道:“是你这位先生送的宝吗?” 栾青林忙道:“我是陪着夫人一起过来的,送宝的人是她!” 侍女打量了许云起几眼,道:“我家公主请送宝人进去话!” “好!”许云起点着头,跟在了这个侍女的身后。 从侧门进入,栾青林正要跟随而入,却被守门官挡在了外面:“公主只是要见进宝人,你是个男的,就在外面守着吧!” 栾青林正要辩解,许云起却道:“那官人就在外面等一下,我自己去见公主就是了!”着,从栾青林的手里,接过了她带来的一个礼盒,跟在侍女身后,走进了驸马府。 栾青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能耐心地在外面等候。 ************************* 穿过殿台耸立的前院,许云起与这个侍女走进了驸马府的后宅,这里是不允许外面的男进入的,因为许云起是个女,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妥。 被带到内宅的会客厅,许云起等一片刻,便见到一位身材微胖的贵族女走了过来,这个女人年约二十三四岁的样,与自己相当,相貌美丽,只是脸庞显得有些大。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翠烟衫,镶着明黄的花边,垂下去散花水雾般泛着绿草颜色的百褶裙,披着桃红色的轻薄烟纱,时近冬日,却不显一丝的臃肿。 她的头上插着一只金凤钗,凤嘴处还缀着点点的紫玉,垂下来的流苏洒在一头的青丝上,显得雍容华贵。便是未施脂粉,也令人不由得感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富贵之气。 带着许云起进来的侍女见到来人,便盈盈而拜,许云起知道,这个来人就应该是公主了,也连忙拜下。 “你就是送宝的许云起?”灵凤公主和声地问道,虽然没有一丝的威严,但是许云起还是十分的恭敬。 “正是民妇!” 她在心里对比着这位北汉的公主,和大楚的平阳公主,这两个人并非是一类的人,要美丽的话,当然还是平阳公主更美丽,但是要成熟的话,还是面前的这位灵凤公主。 “嗯!起来吧!”灵凤公主看到许云起的模样比较满意,她坐到了主座之上,示意着许云起免礼起身。 “谢公主!”许云起站起了身来。 灵凤公主让身边的侍女搬了个凳让她坐下来,这才对着她道:“你刚才送来的镜,本宫很是喜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更大一些的呢?” “有!”许云起忙将手中的锦盒递出来,侍女从她的手中接过,转身走到公主的面前,递过去。 灵凤公主接过礼盒,心地打开来,最上面果然用布包着一块面盆底般的玻璃圆镜,四面包镶着银边。她拿在手里,光洁的镜面上立时印出了她的面孔来,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脸上的毛孔,不知道比她所使用的那面铜镜清楚了多少倍。 再看盒下,还放着一个收起的木架,她把木架拿出来,发现也是一件雕刻十分精美的工艺品,雕刻的正是她所喜欢的百鸟朝凤图。她将木架立在桌上,把镜放到架中,正好稳稳地由三个点支撑着,不摇不晃。 “嗯!不错!”对于这面镜,灵凤公主十分喜欢。 “若是公主喜欢,这面镜便送与公主!”许云起适时地道。 灵凤公主转头看向许云起,不由得问道:“夫人,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呢?”她也知道,便是这么一块镜,在此时,只怕几百两银也买不来的。她对许云起的称呼,也由直呼其名,改称她为夫人了。 许云起道:“民妇有一个请求想让公主帮忙!” 灵凤公主道:“虽然本宫很喜欢你的礼物,但是本宫也是有原则之人,是不会答应无理之请的!” 许云起道:“民妇的这个请求,对于公主来,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不会无理取闹!” “哦?那你且看?”灵凤公主道。 许云起道:“其实很简单,我这一次过来,还带来了十面镜,但是都比公主的这块了许多,想请公主能够替我将这十面镜送与朝中的诰命贵妇,以博得她们的青睐!” 灵凤公主愣了一下,道:“这种玻璃镜,别是朝中的诰命,便是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见过,送给她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只是,本宫有些不懂,你既然想要送礼,却为何不自己去送,要通过本宫呢?” 许云起道:“民妇一个外乡之人,初到晋阳,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又如何去送呢?” “那你又为何送与本宫呢?” 许云起答道:“那是因为民妇听公主为人友善,被老百姓称为活菩萨,为人热心大方,所以这才斗胆前来!” 虽然明知道这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灵凤公主还是比较爱听的,这也许就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吧。 灵凤公主稍作思忖,又问道:“夫人,你为什么要给这么多人送礼呢?” 许云起实话实言地道:“其实民妇并非是送礼,而是想让大家试用!” “试用?”灵凤公主更加奇怪。 许云起道:“实不相瞒,民妇是一位商人,这些镜是民妇自己所做,如今也能量产,手里还有五百多面,只是想要能够在晋阳卖出去,打开销路。若是公主与晋阳的众位贵妇喜欢我的镜,定然会向外传,那样,我的镜也便能够被别人所接受,自然销量就会上去!” “原来是这样!”灵凤公主点起头来,却又问道:“那么,你的镜卖多少钱呢?” 许云起道:“根据大不一样,价格也不相同。有十两银的,还有百两银的。” “那么,你送与本宫的这面镜值多少钱呢?”她问。 许云起道:“公主的这面镜是最大的一面,却也是最难制做的一面,我是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出了这么一个成品。所以如果要我卖的话,没有一千两银,我是不卖的!” 听到自己的这面镜,原来值这么多的钱,灵凤公主不由得高兴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7章 晋阳(二) 第117章 晋阳(二) 与灵凤公主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之中,便过去了一个时辰,灵凤公主要留许云起在驸马府吃饭,但是被许云起推脱了,她还记得栾青林还在外面等候呢。 毕竟是初次见面,虽然灵凤公主也愿意与许云起相交,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多作挽留,让身边的侍女将她送出门去。 栾青林显然在门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到许云起完好无损地出来,这才埋怨着她道:“我还以为他们留难你呢,准备闯进去把你救出来!” 许云起笑道:“怎么会呢?灵凤公主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你以为这些贵妇们个个都像尉迟智那般无耻吗?” “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这会儿,估计洛已经饿坏了!” 听到他提起洛来,许云起也觉出了时间的漫长。 两个人沿着驸马府前的长街往南城走去,还没有走出多远来,忽看到前面的人流自动地向两边散去,紧接着便听到哒哒地马蹄声从长街的拐角处传过来,已然有人在高喊着:“驸马爷回府了!” 栾青林连忙护着许云起也站到了街边上,只见前面一队人马旌旗招展地开了过来,前面并排着四骑引路,后面又跟着三排齐整整的十二骑,那马上的骑士,一个个威武挺拔,英俊凛然,许多路边的少女们,都不由得向他们投去爱慕的目光,恨不能马上以身相许一般。 许云起早过了少年怀春的年纪,若是也回到那个时候,定然也会与这些少女一般无二。 栾青林问着身边的一位老汉:“这位驸马爷是去了哪里?好像一直不在晋阳呀?” 老汉道:“你是外乡人吧?半个月前霍州的羌人暴乱,驸马领兵过去,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平定了他们,斩杀了为首的十数个头目,直到今日才回转晋阳。这是从皇宫回府呢!” “原来如此!”栾青林点着头。 北汉雄据河东、山西之地,掌有河东、上党、太原、雁门、新兴和西河六郡,不过与大楚国的一路相当。但是,便是这么的区域里,却也生活着除了汉族之外的五六个民族,并非一处化外之地。 “你们的驸马很厉害呀!”栾青林恭维着。 “那当然是了!”老汉十分自豪:“前年,我们的河东受到楚国的侵扰,朝中无人能够领兵,栾驸马毛遂自荐,领兵出战,不仅将楚军赶出我们汉境,而且还乘势夺占了他们的西河郡,有了河西的一片沃土!” 听着他对栾驸马的崇拜之情,分明是将他视为了救国的英雄。 许云起有些好笑,这些老百姓其实什么都不了解,人云亦云,就算是北汉夺下西河郡,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也得不到一点儿的好处。 此时,驸马的队伍已经走了过来,齐扎扎地队伍中间,一员年青的战将尤其威风,众星捧月一般地出现在了路人的面前,围观的人们发出了一阵的欢呼来,就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当许云起看清了这位栾山驸马的面孔之时,她不由得呆若木鸡,忽然间,不知道为何,一股无名的悲怆涌上心来,泪水竟然在刹那间夺眶而出,愣愣地看着栾山的脸,痴了一般。 栾青林也在注视着马上的那位将军,这的确是一位英武异常的青年将才,单单从外貌上看来,竟然不比尉迟义和自己差,他面如珠玉,眉分八彩,凤目黑晴,鼻直口阔,下巴刚毅,唇边与颏下的胡刮得干干净净,这明他是非常利落爱干净的一个人。 栾青林转过头,忽然看到了许云起的样,不由得一呆,蓦然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这一声问讯,即刻将许云起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摇了摇头,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不想再在这里围观,转身向人群外走去,沿着一条巷绕过。 栾青林愣愣地看了看许云起,又转头看了看正骑着马向两边的老百姓拱手致意的栾山,却也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栾山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都微微地愣了一下,栾山呆站在马上,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栾青林没有再停留,追着许云起的身后而去。 顺着栾青林的背影,栾山也看到了许云起的背影,他的心突然猛跳起来,不知不觉中,脑海中便映出了一个人影来,一个问题油然从脑中生出:“莫非是她?” 可是,不等栾山再想要去探寻,他的马便是没有催走,也跟着队伍向前进,已然将那两个人抛在了身后。 他怅然若失地回过头去,还想要搜寻那两个身影,但是已然无处可觅了! 那两个人影,一个是他的唯一的美好,一个却是他内心里深藏的对头。 尤其是那个女人,更是他的初恋与永不能忘的一块疤! *************************** 回到了兴隆客栈,许云起从弟弟许八郎那里接过已然等不及而哇哇大哭的洛,钻进自己的屋里去喂奶,煜正和杨炼在客房的门口打闹着什么。 在栾青林和许云起离开的时候,许八郎是这些人中的头目,他看到两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样,很是奇怪,问着栾青林:“姐夫,怎么了?是不是不成功?那个公主没让你们进府?” 栾青林摇了摇头,随口道:“公主收了我们的镜,也答应替我们送礼,你就等着在这里吧,过不了几天,这里就会被那些买镜的人踩破的!” “那你们怎么这么不高兴?”许八郎问着,又担心地道:“是不是你们两个闹别扭了?” “你不要瞎猜了!”栾青林敲了他的头一下,也不再解释,跟着走进了客房,顺手把许八郎关在了门外,让他自己莫名其妙地琢磨吧。 见到栾青林进来,许云起并没有避讳,当着他的面给儿喂奶,也不再是丢人的事情了,在不知不觉中,她是真得将栾青林当成了自己的夫君,虽然尉迟义那个人的人影就从来没有从她的脑海中挥去过,但是想到尉迟义的时候,她有的只是害怕,只是恐惧;而想到栾青林之时,有的却是甜蜜。 但是,她忽然又想到了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脸上的悲伤再一次出现,忽然觉得老天爷竟然是这般得无情,她真正想要嫁的人,就是那个街上的人呀!那是她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她这个宿主记忆里唯一的一点儿美好!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栾青林,是那个被尉迟义打进了卫河,被洪涛卷走的人! 谁又知道,他会改了名字,如今叫作栾山,又成为了北汉国的驸马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8章 晋阳(三) 第118章 晋阳(三) “你今天好像很不高兴!”栾青林直截了当,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和许云起掖着藏着,如今,他真得是把自己看成了她的丈夫。 许云起看着栾青林,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起。 栾青林坐在了许云起的身边来,和颜悦色地道:“七,我看到你见到那个驸马的时候,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怀里抱着洛,洛的嘴还在吧唧着自己的奶头,这令许云起感到有一些的痛快,刚才被奶水涨痛的感觉有所缓解,她把洛换了一边,让她吸吮自己另一个被涨痛的奶头,却没有回答栾青林的问话。 栾青林等着她,并没有再去追问,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许云起不愿意,那么就算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没有用的,他不会对她用强,更不会强她所难。 许云起觉得跟栾青林在一起,的确是要舒服很多,这个男人对她的容忍,永远都是无限的。这与尉迟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她和尉迟义在一起的时候,尉迟义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对她进行询问,她如果不作回答,那么换来的一定是一番狂风骤雨。 虽然尉迟义不会再对他拳打脚踢,但是禁足、禁言、甚至于不管她愿不愿意,便将她丢到床上进行无情地侵犯,直到她求饶为止。尉迟义太过霸道,而这种霸道,早就令她苦不堪言。 虽然栾青林对她是无比的宽容,但是许云起还是不想让他失望,转头看着栾青林依然在等待着,她轻叹一声,问着他:“你知道栾青林这个名字,对于我来,意味着什么呢?” 栾青林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意味着什么呢?” 许云起如实地道:“那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美好!他是我的青梅和竹马!” 栾青林呆了呆,实际上他已经通过许八郎,打听到了关于许云起的过去。他并不在乎许云起曾作过尉迟义的妾,但是他很在乎许云起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初恋。 “我一直想让你把我当成真正的栾青林!”栾青林也如实地告诉着她。 许云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半天之才,才缓声地道:“可惜,你并不是他!” “你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他呢?我可以像他那样,为你做出任何的牺牲!” 许云起默然无语,她他相信栾青林的誓言,她如今最希望他的一件事,就是不让他离开自己。她知道,只要她真得这么要求了,栾青林一定会留在太平寨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男人的野心是很大的,如果将他们拴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将会一事无成。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让他将来后悔。如果他没有去努力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失败?是不是在能够报仇、在有机会报仇的时候,而不去报仇,那么,栾青林将来一定会感到内心的不安,也无法去面对自己含冤去世的亲人。 “你不要做栾青林了!”许云起恳求着他:“你是颜毅,你是颜家的三公,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 “可是,许七不爱颜三公,许七爱着的是栾青林!”好像是一个委屈的孩,颜毅的泪也开始在自己的眼眶中打着转,他作了那么长时间的别人,在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就是栾青林的时候,原来的始作俑者,却无情地将他否认了,这令他无法承受。 “也许,我以后再也不会去爱栾青林了!”许云起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颜毅问着她。 “因为他也已经不再爱我,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了,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不想要再去打扰他的幸福!” “你为得是什么话?你不是你的栾青林已经死了吗?”虽然心中有了预感,但是颜毅还是想亲自从许云起的口里听到承认。 许云起看着他,终于出了自己的原因:“因为今天我看到的栾山,就是栾青林,他没有死,如今他是北汉国的驸马爷,是北汉国手握重兵的大元帅!” 沉默了一会儿,颜毅道:“也许有一件事,我应该跟你!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栾青林,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叫作什么,而且我们还是对头!” “哦?”许云起很是惊讶。 颜毅道:“时候的时候,都是在开封的城厢,我们颜府与崇安寺离得很近,所以我经常去那里玩,那个时候栾青林在那里是一个和尚,跟着一个老和尚学艺,我时常取笑他,并且跟他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架!” “你跟他打架?”许云起不由得呆了呆,记忆里忽然闪现过年少时的片刻,的确是有一个华衣的少年,经常与栾青林打架,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倒也旗鼓相当,有时栾青林能够把华衣少年打倒,但是多数的时候,都是华衣少年打倒了栾青林。 “这么来,那个华衣少年应该就是你了?”许云起恍然大悟。 “华衣少年?”颜毅莫名其妙。 许云起点着头,道:“那个时候,我们家就在崇安寺的后面,我因为经常吃不饱饭,所以才跑到寺里去偷别人的供奉的果品,被栾青林抓到了几回,但是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反而让我吃饱了饭。那个时候,我只在一有空就会跑到他那里去,也看到了他和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弟打架。” 颜毅愣了愣,蓦然叫了起来:“那个经常跟在和尚的身后,穿着破烂,还挂着鼻涕,动不动就好哭的女孩,原来就是你呀?” “不是我,还是谁呢?” 颜毅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呵呵,我还记得当初取笑过你跟那个和尚,还那个和尚当了和尚,还娶你这么一个乞丐,然后你们两个人都气坏了,你是气地直哭,他跑过来跟我动手,被我打得鼻青脸肿,那是我们第一次打架。然后他开始苦练功夫,一个月之后,把我打得爬不起来床;所以我也开始苦练,然后我就又把他打倒。呵呵,要我们两个人如今的本事,可是当初你的原因才练成的哟!” 许云起也笑了起来,对着他道:“是呀,我要是知道你就是那个坏,我可能都不会救你了!你的变化太大,不再是那个纨绔弟,是以,我都认不出来了!” “呵呵,你也变得不一样呀!”颜毅道:“你比时候变得漂亮多了,我要是知道你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就不会去开那个和尚的玩笑了,非要把你抢到我的手里,作我的媳妇不成!” “那我也要愿意呀?”许云起笑道,但是,忽然又沉默了起来。 仿佛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颜毅也开始了沉默。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19章 晋阳(四) 第119章 晋阳(四) 栾山回到驸马府,灵凤公主迎了出来,许久没有相见的夫妻自然有许多未的情话,两个人回到室中,他当先地便看到了那个圆圆的大玻璃镜,不由得问了起来。 “这个镜是太平寨的栾夫人送的!”灵凤公主告诉着他,在与许云起聊了半天之外,许云起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此时她的身份是太平寨寨主栾青云的妻。 “太平寨的栾夫人?”栾山听过太平寨,但是栾夫人却是第一次听,他知道太平寨的寨主叫作刘三刀,并没有一个姓栾的人。而他自己,就是栾姓。 灵凤公主道:“如今太平寨的寨主就是姓栾,他的夫人是一个很会作生意的人,他们太平寨如今盛产玻璃,这个镜就是她送给我的,而且她还拿出十块镜,让我送给别人呢。我正准备明天先进宫,把一块送给母后!” 栾山对镜的事情并不关心,他此时关心的却是太平寨。 当初他从大楚国逃难的时候,被螺蛳岭的黄三郎所救,两个人一见如故,所以便八拜之交,黄三郎为兄,他为弟。黄三郎想请他到螺蛳岭入伙,但是还是被他拒绝了,他的目标是国之将帅,而非一个山贼。 后来,他来到了晋阳,正赶上了北汉的皇帝为灵凤公主设擂台比武招亲,他力压群雄,成为了北汉国的驸马。若是依照各国的惯例,驸马是很少行掌兵权的,因为很多皇帝都担心手握重兵的驸马会成为政权的威胁。但是北汉国民瘦,实在没有太多的将帅之才,栾山的出现,仿佛是横空出世一样,一下令这个朝庭有了一个能够与大楚国战神尉迟义相抗衡的元帅。 几个月之前,栾山写信给黄三郎,于是也就有了黄三郎就任泽州防御使之职的事情,依照栾山的想法,他还希望黄三郎能够一并将太平寨笼络过来,有了太平寨的加入,那么北汉对于怀州便有了地利之优,随时可以一举将之吞并。只要怀州一得,那么大楚国的整个河内郡将无险可守,一战可得。 拿下了河内,洛阳便不远;而如果拿下了洛阳之地,那么大楚国控制的关中三秦之地,也将成为北汉的囊中之物。栾山的野心很大,他要对付的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楚国的尉迟世家,尤其是被称为战神的尉迟义。 “太平寨换了一人寨主?”栾山并没有听到灵凤公主在讲些什么,他只对自己的问题感兴趣。 “是呀!”灵凤公主告诉着他:“你知道吗?如何太平寨的这个新寨主,跟你可是同姓,也是开封人氏,我想不会是你的本家吧?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向皇上请求,将他们招安呢?” “栾姓?他叫做什么?”栾山问道。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开封根本就没有家。 “栾青林!”灵凤公主报出了这个名字来。 蓦然,栾山的心就好像是被锥狠狠地扎了一下,剧烈地生痛起来。 ************************ 果然如同许云起所预料的一样,在灵凤公主将太平寨制作的玻璃镜送往许多贵妇手里的时候,这种东西便开始风靡整个晋阳城。 兴隆客栈的生意人立时多了起来,大家一来都是找许云起过来买镜的。除了生意人之外,还有晋阳城里的富贵人家,甚至于是西夏国和契丹国往北汉来结盟的使者。 玻璃镜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一件天使的圣物,每个人都能够对着镜,看到真真正正的自己,便是连胡和眉毛有几根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比那些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情形的铜镜要高档得多,而且这种镜还不用像铜镜那样,过不了多久就要磨一次,以防铜锈的侵蚀。这种镜,只要用布轻轻地擦干净就可以了,而且还能够在水中洗的。 这一次许云起所带业的五百多只镜,也只是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尽数地卖了出去,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人不断地过来打听,向他们进行询问,甚至于要向他们支付定金,以求得后继的生产。 其实,就许云起自己的个人而言,她并不在意零售,她更在意的是批发。 在镜卖完之后,他们带来的不多的一些玻璃碗也被晋阳的富豪们一抢而空。而与此同时,带给他们的是滚滚的财富。在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带的银并不多,而在卖完货之之后,他们足足得到了三万余两的银,这将众人都高兴得喜笑颜开,便是连许八郎、杨炼等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 如今,对于众人来,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那就是这么多的银,要如何才能够安全地运回到太平寨里去呢? 许云起却早就有了打算。 她并没有马上离开晋阳,而是首先兑现了她与颜毅的许诺,先往晋阳的马市为他挑选一匹良驹,最终,颜毅选中了一匹西夏人从西凉那边倒来的乌锥马,这匹马通体黑色,竟然没有一根杂毛,好像是黑炭做出来的一样,高大威猛,让人看着便知道不可多得。 单单是这匹乌锥马,许云起便花了有两千两银。 接着,许云起带着颜毅又赶往了晋阳城西的武义庄,这个庄里打造的盔甲与兵器都非常有名,尤其是盔甲,他们的鱼鳞甲独树一帜,细致无极,只是价格偏贵,并不是普通人能够买的起的。 为了打造出一副称心的盔甲来,许云起又死了两千两银。 只不过,打造盔甲并不像买马那样,交了钱牵了马就可以走;那些工匠需要时间来打造,快的也在十数天。 所以,许云起与颜毅等人只能暂留在晋阳,等待着盔甲的打出。 不过,这么多钱,许云起也要为太平寨里的其他人着想,所以在晋阳的这些日里,她带着大家开始去和马贩见面,以高价收马的诱惑,吸引这些马贩能够将马直接运到太平寨里去。 几个马贩已经答应了许云起的请求,并与她签订了合作的约定。 许云起当然也没有忘记她临出来之前,对于全寨人的承诺:她还要买五百头猪,运回到太平寨里去屠宰,让太平寨所有的人都能够在过年的时候,吃到肉!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0章 晋阳(五) 第120章 晋阳(五) 随着日的流逝,许云起知道自己与颜毅分开的日也将日益临近,她忽然有些舍不得,在与颜毅交往的这些日里,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言听计从,也习惯了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的保护,她甚至有些怀疑,太平寨,在没有颜毅的时候,会不会还有明天呢? 栾山已经出现,他才是真正的栾青林,颜毅冒充栾青林的日,也已然远去,最终还是颜毅是颜毅,栾青林还是栾青林,这就好像是那句古话的,不管千转百回,终究是路归路,桥归桥! 晋阳城里,太平寨的名声大了起来,便是连北汉皇帝也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因为皇后的玻璃镜,也令北汉的皇帝痴迷。他想要得到更多的玻璃镜,却也只能去向许云起订货。 栾山陪着灵凤公主一起来拜访许云起,他也想认识一下太平寨的新寨主栾青林,因为他对这个名字十分得好奇,不知道怎么这世上,还有与他同名的一个人呢? 栾山到了北汉以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过去成为自己的阴影,所以改名为栾山,那意思就是要像山一样得高耸入云,活也要活出山的伟大来。当然,他并没有把自己的青林这个名字丢掉,而这两个字,也便成了他的字。 只是,在北汉朝中,大家都愿意让他作栾驸马,甚至于把他的名字和字号,也一起得忘掉了。 当听栾驸马和灵凤公主一起过来拜访之时,令许云起与颜毅都有些不知所措,许云起不想去打扰栾山的生活,所以也不想让栾山看到自己的模样,她无法想像,就算是此时的栾山已经对于自己没有了昔日的感情,这种见面也是非常尴尬的事情。 可是,她无法回避,只要以后她要往晋阳来做生意,就必须要巴结灵凤公主的。她不能拒绝灵凤公主。 想来想去,许云起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她戴上了帷帽,只对外宣称自己偶感风寒,怕招上了公主,所以才戴着这个可以隔住面容的纱罩,以防病菌的传播。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病菌,许云起也没有必要跟灵凤公主讲得如此明白。但是,大家还是知道,隔得远一些,以防唾液的飞溅,还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而颜毅也不想见到栾山,他有着男人的自尊,想到少年时自己的狂妄,那个时候对栾山的欺负如今想来,都令他自己感到羞愧难当。 可是,彼一时,此一时,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风光?而如今却落魄得当了山贼;与他相反的是,那个时候的栾山就是一个穷,可是现在,他却成了北汉国最有权势的大元帅。 他并不想让自己在与栾山的对比中输下去,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不见的好。 但是,许云起却对着他道:“见一下吧,你看看他还是以前的栾青林吗?或许你们可以摒弃前嫌,成为好朋友呢!” “我从不敢这么想!”颜毅如实地道:“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我如今成了这个样,也从不会奢想着能够成为他的朋友!” 许云起道:“你不是要报仇吗?与其跑到金刀寨去借那两万寨兵,你还不如忍一忍,向他低低头,认个错,或许他能够看在我们大家少年时的伙伴情分上,借你更多的兵呢!再不济,你也可以当一员大将,带兵去讨伐尉迟家的人。” 许云起的话,令颜毅心动了起来,的确,如果能够从北汉借到兵马,不知道比他从金刀寨借出来的人马,要强了许多倍! 但是,随即颜毅马上摇起头来:“他又不是皇帝,就算是他真得能够作得了主,他凭什么借我兵呢?” 许云起道:“你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再,就算是他不愿意跟你交朋友,对你又怎么样了呢?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而已!” 颜毅终于还是被许云起服了,最终点了点头。 *********************** 对于栾驸马和灵凤公主来到兴隆客栈,令刘掌柜马上感到蓬荜生辉,忙里忙外地一通侍候,生怕这两位贵人会对自己的招待有所不满。 却又是令刘掌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做火器的凌威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一见到栾驸马,便跪下来,并且感激地泪水直流,他还以为栾山是专程过来探望他的呢。 这令栾山哭笑不得,想要安慰他一番,谁又想到凌威这个疯又跑回了自己狗窝一样的屋里,拿出了一堆的破铜烂铁,也不管栾驸马愿不愿意听,便滔滔不绝地向他讲了起来。 还是刘掌柜见机的好,连忙让店二将凌威从栾驸马的身边拉开,同时也告诉着他,栾驸马带着灵凤公主过来,不是看望他的,而是来探望太平寨的栾寨主与栾夫人的! 在知道真相之后,凌威异常得失落,但是他还是希望驸马爷能够听自己讲下去。 “凌先生,还是等以后有时间再吧!”栾山的话得十分客气,如今他的身份是今非昔比,所以在公众的面前,显得宽宏大亮便尤其重要,他可不愿意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凌威还想要些什么,栾山已经带着公主,在刘掌柜的亲自带领之下,赶往了天字号的上房,那里正是此时颜毅与许云起的居住所。 颜毅与许云起一起迎了出来,许八郎抱着洛,杨炼抱着煜躲到了一边,他们知道,北汉的驸马带着公主过来,肯定是来与他们谈论很重要的事情的,或许他们的会谈,会影响到太平寨的未来。 “参见公主和驸马!”颜毅与许云起一起施礼。 灵凤公主呵呵地笑着,亲自将许云起扶起来,却问着她:“夫人为什么还带着帷帽呀?” 当下,许云起便将自己的理由讲了出来,灵凤公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再没问下去,与许云起一起走向了客房之内。 而此时,栾山正与颜毅互相对视着,颜毅一脸得坦然,却也经不起栾山这般上上下下的打量,直到灵凤公主拉了他一把,栾山才从沉思是回过味来,再将目光投向了许云起,因为隔着帷幔,他看不清许云起的脸,但是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客房中,因为公主与驸马,毕竟是金枝玉叶,所以他们被高高地安排着坐到了只有主人才应该坐的正中位置,反而是颜毅与许云起,坐在了他们的下垂手。 “不知道公主殿下与驸马爷同时到访,所为何事?”许云起开门见山地问了口来。她并没有首先虚情假意地感谢他们来到访。 栾山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许云起的脸上,虽然隔着一层纱罩,但是却也挡不住这些年来,他对这声音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个女人,不会是许家的七吧?他心中想着,整个身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1章 离合(一) 第121章 离合(一) “栾夫人!上一次你送与本宫的镜非常好,母后和父皇都非常喜欢,所以他们想问下,你这里还有没有这种货物呢”灵凤公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许云起道:“公主见谅,那种货物已然卖完了!未留一只!” “啊?”灵凤公主一怔,问道:“上一次听你过,不是有五六百面镜吗?这才几日,怎么卖得如此之快?” 许云起道:“来,民妇还要感谢公主的宣传,若无公主的大力推荐,也没人知道这种镜的好处!这几日,晋阳各处的世家、富户,甚至于行商的商人、以及外国的使节,都来找到民妇以求购买,是以,在昨天最后一面镜已经售罄!” “原来是这样!”灵凤公主道,却也掩示不住自己的失望之情。 栾山问道:“不知栾夫人何时还会往晋阳贩售呢?”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便有些乱跳,不错,栾山就是她的栾青林,她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也将声音放得和缓,道:“这一次从晋阳回去,就要到过年了,要重新生产镜,还需要一些时日,我想,若是再往晋阳来,应该会在明年春天了!” “这么久呀?”栾山也有些失望。 许云起想了一下,对着他道:“虽然我此时所带的镜尽数售完,但是还有两只玻璃碗未卖, 不知道驸马喜不喜欢?” 栾山道:“那就请夫人拿来一看!” 许云起点了点头,起身向灵凤公主和栾山微微欠了欠身,盈盈地走了出去,那些货物,都保存在许八郎处。 见到许云起离去,栾山问着颜毅:“栾寨主也姓栾?与我可是本家,不知道家乡何处呢?” 颜毅道:“开封!” “哦?真是巧了,我也是开封人氏!”栾山道:“据我所知,开封的栾姓只有一处,便是栾家村,不知道栾寨主可知道?” 颜毅眨了眨眼睛,道:“我本不姓栾,只是因为在大楚不为所容,故而改成如今的名字!” “不知栾寨主本名是什么?”栾山问道。 颜毅道:“驸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栾山道:“既然寨主有难言之隐,那我便不再多问,但是有一事还请相告。你为何化名用了栾青林这个名字呢?” 颜毅道:“我用什么名字,驸马也要管吗?” 栾山道:“非我要管,实在是这个名字对我来,太过亲切!实不相瞒,在来汉朝之前,我的本名就叫作栾青林,如今虽然我叫栾山,但是字却是青林!” “原来如此!”颜毅点了点头,看到栾山对自己实话实了,便也如实地道:“这个名字是拙荆所起,当初我被她所救,命在旦夕,为应付楚军的查核,以她就随便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却没有想到,原来与驸马相犯!” 栾山不由得呆了呆,栾青林这个名字,并不是一个大众的名字,若非是太过凑巧,又怎么会有人用这三个字呢? “不知道栾寨主的夫人叫什么名字?”栾山忍不住地问道。 灵凤公主道:“夫君,你问人家的闺名做什么?” 栾山有些尴尬,随口道:“我只是觉得栾寨主的夫人很是特别,故而相问!” 颜毅道:“她的芳名叫作许云起!” “她也姓许?”栾山不由得失口叫了起来。 灵凤公主问道:“难道夫君也认识一位姓许的女?” 栾山连忙摇着头,道:“公主多心了!我时候的确是认识一位姓许的女,只是她后来被卖到了尉迟王府!” 灵凤公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醋意十足地道:“原来这么多年,夫君还对一个贫家女如此念念不忘!” 看出来灵凤公主不高兴,栾山也很不高兴,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的怒意,不快地道:“公主,当初我就与你言明过,既然我与你成婚,便不会去做伤害你的事情,至于我的过去,也未对你隐瞒,我还不至于把我所认识的每一个都要一一向你讲明吧?” 灵凤公主愣了愣,知道栾山最喜欢自己的胡猜乱想,也知道他不愿意向自己坦白过去,却又无可奈何;原来的时候,她还能够以公主的淫威,来对栾山相迫;但是自从栾山成为北汉的元帅之后,她也知道了这个夫婿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最少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在栾山的面前任性。 如今,在北汉国,除了栾山之外,真得再没有第二个能够匹敌尉迟义的人了。 “夫君既然不愿意,不也便是了!”灵凤公主赶忙道。 颜毅一地冷眼看着这对夫妻,凭着直觉就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又或者,灵凤公主一直对自己的夫君不放心,醋意十足! 也便在这个时候,许云起拿着一个精美的木盒走了起来,来到了栾山的面前,将盒放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之上,然后微微欠身,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重新坐下来。 栾山打开了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两只用厚布包裹的碗为,将厚布取出来,露出的是两个晶莹剔透、洁净无暇的玻璃碗来,这两个碗做得一模一样,呈盛开的莲花之状,放在手中,冰凉透骨,滑腻清新,令人见之便爱不释手。 栾山又将这两个碗递给了灵凤公主,让她细细地品玩。 “果然是一以好东西!”栾山着,眼睛盯视着许云起,真得很想揭开她的面纱,看以她的真容。 “是呀!”灵凤公主也点着头,已然将刚才与驸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丢到了脑后。 “这是如今我们这次所带的商品中,最后一对未卖出的!”许云起告诉两个人。 “这么好的一对碗,难道还没有人要吗?”灵凤公主很是诧异。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不是,想要这一对碗的人有很多!” “那是不是这对碗的价格太高?”栾山也问道。 “我这一对碗只卖三千两银,不知道公主和驸马觉得贵吗?”许云起问道。 灵凤公主道:“这一对碗比我上一次在皇上那里见到的一只水晶碗还要漂亮,那一只碗就值五千两银,你这一对才卖三千两,已然很便宜了!” 栾山问道:“那为何这对碗没有卖出去呢?” 许云志看着他,道:“那是因为我并不想卖!” “为何?”栾山又问。 许云起道:“我只是想将这一对碗送与有缘人!” “有缘人?”灵凤公主忙问:“不知道夫人可曾找到?” 许云起点了点头,却又看着栾山:“我想,将这一对碗,送与驸马和公主夫妇!” “送与我们?”栾山一愣,不由得问道:“我们与栾夫人也不过初交,怎么能够收受夫人如此的大礼呢?” 许云起一笑,道:“我已经送与公主一只明镜,如今再送一对玻璃碗与驸马,就当是与两位贵人的结婚贺礼吧!呵呵,虽然有些迟了,但是却也是我与夫君的一片心意,还请两位能够收下!”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灵凤公主自然十分欣喜,客气了一番,将这一对玻璃碗收了下来。 但是,栾山却是满腹的孤疑,他猜不透,自己与灵凤公主已经结婚快三年,儿都有一岁了,这位太平寨的寨主夫人怎么会以这样的理由,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呢?除非,她真得是自己相熟的一位故人!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2章 离合(二) 第122章 离合(二) 栾山与灵凤公主又了一会儿话,便告辞而去。 许云起与颜毅将他们送到了兴隆客栈的门口,看着他们骑着马、坐着轿离去,许云起忽然有一种怅怅然的感觉。 “他可能是认出了你来!”颜毅对着许云起道。 许云起叹息一声,悠悠地道:“便是认出来,又有何用?他已成家,我亦非少时,只祝愿他能够和灵凤公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颜毅没有答话,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话从许云起的嘴里讲出来,并不是真心。 “你对他一直念念不忘?”颜毅问道。 许云起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如果有人曾为你去死,你会对他忘记吗?” 颜毅呆了呆,忽然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注视着颜毅漂亮的眼睛,许云起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却又不敢再与他对视,别过脸去,黯然道:“我不过残枝败柳,你可以得到更好的!” “不!”颜毅深情地道:“对于我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你纯洁,你就像是山谷里的野百合,看似简单,实则芬芳!” 许云起的心里头暖融融的,她真得就要接受颜毅的宣告,但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道:“三公,你不是要去金刀寨吗?等你从那里回来,真得不愿意离开太平寨的时候,再吧!” 颜毅怔了怔,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不要答应别人,只要三年!” 只要三年? 许云起不相信,就算是颜毅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年里打败尉迟义,替他们颜家报仇的。 但是,她并不想让颜毅失望,还是道:“好吧,我会在太平寨等你回来!” ********************** 栾山将灵凤公主送回到了驸马府,却又以要去会见一个朋友的借口,独自一个人骑着马折回了兴隆客栈,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悄悄地在客栈的后门进来,将马栓在一棵树上,往天字号客房而来。 此时,许云起独自一人回到了客房,颜毅往后面的马厩去喂他新近得来的乌锥马了,要想与尽早的与马达成和一致,就要将它当成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亲自喂食,是增加双方感情的最好方法。 再过一天,颜毅的盔甲就会打造完毕,到那时,也是他们一起离开晋阳的时候,只是一行人却要分道扬镳,颜毅要往忻州、代州去,赶往金刀寨;而许云起和众人,回转太平寨。 许云起站在客房的窗前,看着院里煜在和杨炼学习刀术,已经四岁的煜,学起来却也像模像样,天生就是一个练武的料,他的确是继承了太多尉迟义的长处,不仅仅是模样长得好看,更是继承了他的聪明。 “笃笃!”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门并没有从里面栓上,许云起还以为是店家的二过来送水了,随口道:“请进!”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来,当许云起看到走进来的人之时,她不由得怔住了。 “是你?” 进来的正是驸马栾山。 这一次,栾山也看清了没有戴着帷帽的许云起真实的面容,他也不由得一呆,失声脱口而出:“许七?” 许云起恨不能马上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她却也舍不得再移开眼睛,这个已然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曾日思夜想的那个少年吗? 蓦然间,泪水从许云起的眼中夺眶而出,便是一句话也不,也能够让栾山体会得到她心中的痛楚。 栾山一个箭步冲到了许云起的面前,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已经忍不住自己心头的激动,呢喃一般地道:“七!我的七!真得是你吗?我不是在梦中吧?我的七!” 许云起默默无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回答栾山的提问。 客房的门是半开着的,颜毅喂过了马,转身回来,他走到了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所发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由得呆了呆,想要立时闯入,但是一探头,便看到了栾山那厚实的背影,他愣住了,忽然脑海中又出现了时候,他们三个人曾在一起打斗,栾青林护着破衣烂衫的许七的形象来。 那个时候,在许七的眼里,他是恶棍,而栾青林却是英雄! 颜毅忍住了未发出声音来,他很想要冲上去一把将栾山拉开,却又没有移动半步。虽然他的心中有着数以万计的妒火,都能够将他整个地烧成灰了,但是他也明白,如今的栾山与许云起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就算是两个人旧情难忘,却也不可能再度结合。 与其去充当一个本来就无法左右人心的搅屎棍,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去做,等着栾山和许云起分手! 颜毅的聪明就在于此,他能够隐忍,能够等待! 许云起可以感受到那种她自儿童时便熟悉的味道,栾青林还是如那个时候一样,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的最深处,不让她受到一点儿的伤害。 她的手也摸到了栾山的后背,这结实坚硬的身体,已然比最后一次分离之时,更加有力,她舍不得放开,也舍不得拒绝。 “七!哦!我的七!不要再离开我了!” 栾山的话,如同天籁之音,令许云起有些痴迷,还有些陶醉,但是她忽然脑中一片的清澈,印出了灵凤公主那张善妒的脸。 “不要这样!”许云起无力地哀求着,想要推开他的身体,但是却没有半分的力气。 “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才来到北汉的,就想着终于会有一天,我要带着大军杀进开封城,把你抢出来!” 仿佛是没有听到许云起的话,栾山在急切地向她表白,也出了自己入主北汉国的真正目的所在。 许云起有些感动,就算是她不相信栾山真得会冲天一怒为红颜,却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相信他一定会为自己在所不惜。 便是连站在门口处的颜毅都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自己对许云起的爱是无人能及的,却又没想到,还会有一个比他更痴情的男人。 只是,既然这个男人那么爱许七,为什么还要娶北汉的公主呢?也只能他这个人的心机太重了,只不过是为了利用驸马这个名头,来达到他所想要达到的目的而已。 也许,栾山对尉迟义的恨,正是与自己对尉迟家的恨一样,如此得透骨,又或许他们可以联手,以对付尉迟家族。 栾山是一个重情的男人,却也是一个有心机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选择相信栾山的话,但是内心中又有一种特别的疑惑,如今的栾山与原来的栾青林比起来,好像少了几话的真诚,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适才,栾山对灵凤公主的信誓旦旦。 与颜毅相比,凭着直觉,许云起觉得她更相信颜毅! “放开我!”许云起恳求着。 但是,栾山将她搂得更紧了,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而她也将栾山的胸口打湿,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十分美妙,却也十分得心酸。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栾山低下头,正与许云起的泪眼相对,他忍不住抵下头去,亲吻着她的唇。 许云起也有些激动起来,她和栾山认识了这么久,最多也只是相互拥抱而已,更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栾山的唇吻上了她的唇,两个人都犹豫了一下,猛地,栾山如触电一样,将她搂得更紧,整个嘴巴都贴上了她的唇上,用舌头顶开了她的牙齿,拼命的吸吮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3章 离合(三) 第123章 离合(三) 颜毅再也看不下去,心中的炉火腾然而起,已然踏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不由分,伸出一双大手,一把将许云起从栾山的怀中拉出来,顺手也推开了这个正在“发情”中的驸马。 “让你放开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 颜毅愤怒地将许云起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怒视着正有些惊愕的栾山。 许云起已然羞愧地脸儿通红,虽然她并没有隐瞒自己与栾青林之间的往事,把什么都告诉了颜毅,但是此时他们还是假夫妻,在假丈夫的面前,与以前的情人拥吻,的确有失颜面。 栾山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尴尬,及至看清了颜毅的脸之时,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他冷冷地对着颜毅道。 颜毅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悲哀,栾山的确的没错,从一开始,许云起只是把他当成了栾山的替身,所以他才会被叫作栾青林! 他如今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许云起问他真实姓名的时候,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叫作栾青林呢? 此时,颜毅已然出离了愤怒,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栾山道:“是吗? 那是在开始时候,如今我可是真真实实的寨主,七也可是真真实实的寨主夫人!” 栾山怔了一下,目光投向许云起,却见到许云起闭着眼睛,默默地点着头,脸上的泪痕未干,如带雨的海棠。 栾山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弱的女人,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像尉迟义、颜毅这样壮硕的男人之手呢? 他的瞳孔不由得收缩起来,身上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杀气。 颜毅知道自己已经激怒了这位驸马,他并不在乎,眼眉一挑,道:“怎么?你想要杀我吗?呵呵,你忘记了?时候你就一直打不过我,如今更是如此!” “时候?”栾山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在寻找着少年时的记忆。在他少年时的记忆里,一直有两个人是永远无法忘却的,除了许七之外,便是那个和他经常打架的家伙。 “你……你难道就是那个三少爷?”他马上想了起来,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颜毅的时候,就想到了三少爷,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当年那个欺负他和许七的家伙,长得这般人模鬼样,而且比他还要英俊帅气! “你终于想起来了,和尚!”颜毅点着头,一付随时要跟他打架的样。 栾山的眼睛一下便睁得老大,仿佛是不能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他没有理会颜毅的挑衅,却柔声问着许云起:“七,他……?难道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了吗?你怎么能够……”他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能立即过去,把她抢到自己的手里,好好的让她明白自己对她多好,三少爷对她多坏。 不等许云起回答,颜毅接口道:“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得爱耍滑头,我是从来不欺负女孩的,那个时候如此,如今也是如此!当年你打不过我的时候,都是七替你求情,每一次我都是看在她的面上,放你一马!可是你呢?能打赢我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想着把我往死里头打呢?”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立时让许云起回忆起了童年时候的光景,的确与三公相比,栾青林要滑头得多,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大部分的时候,打不过更为用功的颜毅。 蓦然,栾山向前跨了一步,几乎与颜毅脸贴着了脸,低声地道:“你敢跟我再打一架吗?” 而这,也正是颜毅求之不得的,他马上答应着:“好呀!我也正想要看一看,这么多年以来,你到底有多大的长进!” “不!”许云起冲了出来,拦在了两个人的身前:“你们不能打!”她是担心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颜毅看得出来许云起的心思,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压着自己的心情,转头对着她道:“放心吧!我也只是教训他一下,让他以后不要来骚扰你!绝对不会要他的命!” “还不知道会是谁教训谁呢!”栾山一样得不屑,也向许云起作着保证:“我也不会害他的性命!”是这么,心里却是暗恨,他一直在仇恨着尉迟义,却没有想到昔日的对手,竟然已经成了今日的情敌! 知道自己无法阻拦这一对往日的对手,许云起只能接受,她还是恳求着:“你们两个人要非比不可的话,就不能动刀动剑!只比拳脚!” 颜毅愣了一下,不快地道:“七,看来,你还是在向着和尚!不过,我也答应你!” 栾山一阵冷笑:“便是动刀,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许云起知道颜毅误会,只得道:“刀剑无眼,我不是想看到你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两个人这才明白过来。 ********************** 颜毅与栾山已然不去理会许云起的无奈,两个人来到了后面的院里,因为答应了许云起的请求,都把自己的刀放到了一边,挽起了袖,仿佛又都回到了童年时的时光里。 栾山当先出手,一招黑虎掏心,直扑颜毅的前胸而来,他的武艺是跟崇安寺的老和尚所学,那个老和尚是一位世外高人,只传了他这一个徒弟,自然是倾囊而授。老和尚的拳脚招式精妙无比,十分适合江湖上的缠斗。 而颜毅的武艺多是家传,但是从也十六岁随军出战以来,从兵作起,在战场上经过的搏杀无数,实战经验非常丰富,身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儿的脱泥带水。 眼见着栾山凌厉的攻招来到,颜毅并不退缩,迎着栾山的手臂而上,一招鹰爪擒拿手直奔栾山打过来的一掌,两个人双手相接,颜毅一把抓住了栾山的手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第一回合,颜毅已然领先了一招。他顺势收肘,来了一个顺手牵羊,拉着栾山的手臂前行,带得他一个趔趄。 栾山并不慌张,立即采用了一个千斤坠的身份,稳住了身形,同时另一支手呈拳状,直击颜毅的左胸。由于距离太近,而且栾山的速度很快,颜毅并没有来得及躲闪,这一拳也实实在在地打到了他的身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来。好在这一拳由于并非蓄势待发,随手拈来,所以劲力并不多大,即使如此,颜毅也不得不松开他抓住栾山的手,身形后退,以缓解所受到的打击。 便这样,两个人各自占得一次便宜,却又各自输了一招,正是旗鼓相当。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里边上已然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许八郎与杨炼兴奋地看着场上打架的两个人,尤其是被杨炼架到了自己脖上观看的煜,已然大叫了起来:“爹爹!加油!” 颜毅转头看了煜一眼,向着他一笑,越发得信心十足,这一次他没有等栾山发起进攻,当先地挥拳而上,直击栾山的面门。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干儿面前丢人,更要在煜的面前耍耍威风,让这个家伙更加佩服自己。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4章 离合(四) 第124章 离合(四) 颜毅与栾山打得热闹,但是许云起却看得心焦,虽然从时候起,她就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的打打杀杀,却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只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哪怕是不作朋友,也不要去做仇人。 她知道,在分出胜负之前,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没有像时候那样,急切地盼望着和尚能够打赢三少爷,反而有一种担心,害怕颜毅会败给栾山。 这并不意味着她希望颜毅能赢,也并不意味着,她希望栾山去赢,她宁愿这两个人就这么打下去,谁也赢不了谁。 她忽然又想起了尉迟义来,当初栾青林带着他逃跑的时候,尉迟义在卫河边追上了他们,尉迟义的武艺太好,却也与栾青林打了一百五十多个回合,最终还是凭借着战场上无数次战斗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将栾青林打入水中。 尉迟义也曾后悔地对许云起过,如果栾青林没有死,他不介意收下栾青林作为自己手下的大将,因为很久以来,的确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与他斗上百招以上。 栾山和颜毅相差不多,许云起马上便想到,颜毅应该也不是尉迟义的对手。 但是,如果颜毅和栾山联手的话,就算尉迟义是战神,也只能束手就擒。 一想到这里,她越发得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 转眼之间,颜毅与栾山已经打了有五十多个回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 对于打架,许云起是一个外行。但是却也能够看出来,此时颜毅的状态要明显得好于栾山,因为栾山的招式总是还未用老,便能够被颜毅破解掉;而相反,颜毅的招式却要简单实用得多,有时候他的招式十分得难看,但是绝对实用。 这也许就是历练的原因吧! 虽然栾山在北汉国,也被人们称为战神,但那当然是在他作了驸马以后的事情,对于排兵布阵有一定的研究,却在单兵作战上,还差了些火候。实际上,以他驸马的身份,也不可能像当年的颜毅或许尉迟义那样,从一个兵做起,从最基层的厮杀开始。 所以,这场比试打到一百余招之后,尽管栾山的招式精妙,但是却过多得成为了好看的花拳绣腿,不知不觉之中,已然处于了下风。 许云起非常了解栾青林的性格,那是一个十分要脸面的人,当年也就是因为他时常败在三少爷的手下,所以才可能引起他如此勤奋地学习,便也造就了今天的栾山。 如果他真得又输在了颜毅的手下,许云起相信他一定会忌恨颜毅一辈,非要赢了他不可。而这,却是许云起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要打了!”终于,乘着两个人刚刚又结束了一来一往的对掌,后撤之际,许云起适时地插身而入,隔开了两个互相仇视的人。 颜毅把眉头紧紧地锁起来,他非常得不快,因为他十分清楚,用不了几招之后,他一定能够将栾山打倒。 栾山也把眉头皱起来,却又有些感激许云起的挺身而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颜毅还是有些差距,就像是的时候那样,明明可以与之打个平手,却又因为自己求胜心切,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许云起的表现,又令两个人回忆起了时候的情景,多数的时候,一见到和尚要吃亏,许七也会跑过去挡在他的面前,那个时候,三少爷便会很大方地道:“和尚,爷是看在七的份上,且先饶了你!” 却也在这个时候,颜毅开了口,却是对着栾山道:“栾驸马,我就看在我夫人的份上,且先饶了你!” 栾山和许云起都是一怔,相同的口吻,相同的话语,只是把称呼改变了一下而已。 栾山有些脸红,但是此时他的身份是尊贵的驸马,是晋阳城一不二的大人物,他很想要耍一耍自己的权威,把颜毅抓起来痛找一顿,但是在与许云起的目光相对之时,便马上将这个并不光彩的想法打消了。 许云起看了一眼颜毅,提醒一样地对着栾山道:“驸马爷,您是这里大元帅,我们夫妇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挂怀!您忘记了,灵凤公主还在府中等着您回去呢!” 栾山猛得打了一个激灵,刚才在认出许云起的那一时刻起,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已经是娶过妻的,而且这个妻也并不是他能够随意惹得起的人! 他真得想要再一次和先前那样,紧紧地将许七拥在自己的怀里,但是此时这是在院里,外面围观的人甚众,他不能不考虑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真得不想走,真得不愿意许七竟然会跟着三少爷,而不是跟着他这个和尚! 许八郎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适时地哄赶着周围看热闹的客人,煜还在奇怪地问着杨炼:“杨叔叔,刚才爹爹打赢了吗?” 杨炼“嗯”了一声,道:“是,寨主打赢了!”却也知趣地架着煜,往别处去了。 栾山转头看着那个漂亮的孩离去,越发得悲怆起来,许七竟然与颜毅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看来,当初自己被尉迟义打入卫河之后,颜毅正好趁虚而入,只是不知道她又是如何逃出了尉迟义的魔爪呢?他很想要知道。 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栾山并没有离开,而是问着:“七,那孩是你和他的吗?” 不等许云起回答,颜毅抢先地答着:“当然是我们的儿!” 许云起却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跟他提及尉迟义的事情。 “你是怎么逃出尉迟府的呢?”栾山又问。 还是颜毅抢着回答:“那一次你没有将她带走,所以她被尉迟义打了一顿;不过,后来我把他救了出来,所以她成了我的夫人!” 颜毅了谎,他就是想要刺激栾山,就是想要告诉栾山,他比不上自己。 许云起无话可,他明白颜毅的心思。如今就身份来,栾山可以是春风得意;而他呢?却是被大楚国通缉的罪犯。他不愿意低人一等,尤其是在从就不如他的栾山面前。 颜毅也是一个非常好强、好脸面的人。 栾山无语了起来,忽然想到,如果那次自己能够将许七带离尉迟王府,那么这个时候,许七也会成为自己的夫人。 只是,他还有些不甘心,低声地对着许云起问道:“七,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誓言吗?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而且一直记在心里!” 许云起泪眼婆娑,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那些都已经过去,你也有了家室,就不要再这些了!缘聚缘散,又岂是你我所能左右?还是忘了吧!” “可是!可是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呢?”栾山的话音中也满是悲声,眼睛已经红了起来! 一时间,万千的话语便涌在许云起的胸口,可是却又一句话也不出来,任由着泪水默默地流出。她仰起了头来,望着天边缓缓飘过的云彩,悲从心生,忽然记起了一首诗来,低低地道: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若是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完,再也忍不住那份伤痛,用手捂着脸,飘然而去,消失在了院之外。 栾山呆若木鸡,分明是听出了许七的决心。 发呆发愣的还有颜毅,他却觉得许云起的那番话,并不是与栾山的,而是给自己来听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5章 离合(五) 第125章 离合(五) 是呀,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再也无法回头了,那么又何必要耿耿于怀,始终不放呢? 既然已经没有了缘份,那么,再多的誓言又有什么用呢? 今天的一切,还是会像流水一样缓缓地流逝,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明天的明天,大家还是去作熟悉的陌路人吧。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栾山忽然觉得,自己真得有些龌龊了,许七已然成为了颜毅的夫人,他却当着别人丈夫的面与之互诉衷肠,颜毅竟然没有恼羞成怒,这如果换成是他的话,只怕早就恨不能将这对奸夫淫*妇杀之而后快了。 他没有再与颜毅动手,的确,他并不占着理。 当下,栾山对着颜毅拱了拱手,不再一句话,转身往后面解开自己的坐骑,出了兴隆客栈的后门。 的确,已然缘尽,何必再去纠缠呢?往事种种,便随它过去,好像是流水落花一般,便留下一个念头,总能保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望着栾山孤独离去的身影,颜毅有些窃喜,他分明感觉得出来,这一对曾经的恋人,已然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不再有那些不合实际的妄想。而这,却正是他所希望的。 栾山的退出,也便是意味着许七只能是他颜毅的了,他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只是,忽然间想到,自己不也要离开许云起的身边吗? 伤痛总是要有抚平的时候,许云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泪水。想一想,她与栾山之间,也只是在几年前有过一次的交集,而真正与栾青林青梅竹马的人,却是她以前的宿主。只不过,她拥有了以前宿主的记忆,却也不知不觉中,拥有了宿主的感情。 要的话,论起青梅竹马来,颜毅也算是一个,这些童年的记忆里,唯独没有的人只能是尉迟义!可是偏偏就是那个恶魔,夺走了她所有的美好! **************** 武义庄的盔甲打造好,送到了兴隆客栈,如今太平寨的这一些人,也算是晋阳城的名人了,很多人都知道了灵凤公主与栾驸马曾过来拜访。 当然,也有很多的人知道了栾山与颜毅打了一架,只不过在众人的心目中,那应该是朋友之间的以武会友吧!这也是许云起刻意让许八郎散布出去的消息。 这几日以来,倒是有一些比较大的商会找到了许云起,希望能够从太平寨进一些镜的货物。更有人愿意当先地支付定金,但是都被许云起一一回绝了。 并不是她想要独缆玻璃镜的生意,而是觉得如今她们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尤其是在镜的制作上,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如果接了太多的订单,到时候做不出来,却是要赔款的。 不过,也乘着这样的机会,许云起与颜毅商量了一番,准备在晋阳城开一家商号,以专门贩售太平寨的产出物。 许云起也想好了在晋阳驻守的人选,便是朱富贵就很合适,这个家伙不仅很会理帐,而且还有商业头脑,稍作培养,便能够成为一方的主管。 当然,在晋阳开商号只是名面上的事情,许云起真正的想法,是要建立起一个情报络,可以随时通禀北汉晋阳的消息。 朱富贵也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许云起的委托,虽然许云起让他和他的婆娘住到晋阳城,把他的儿和女儿留在了太平寨,仿佛有着人质之嫌,但是也答应给了他丰厚的薪资,只要他没有异心,这比他留在太平寨种地,强了许多。 许云起和颜毅亲自转遍了晋阳城,最终在东城的骡马市附近购买了一间带着两重院的门面,这个门面是一座有两层高的楼,作为太平寨位于晋阳城的据点,名字也早就起好,就叫作太平商栈。 许云起并不害怕向世人提到太平寨,相反,她还想要把太平商栈的这个名字发扬光大,要让太平商栈与尉迟家族的万商会一样行商天下,而且还要将万商会打败! 看看在晋阳的安排已经完毕,许云起与颜毅也不想再在这里多作耽搁,毕竟许云起还要去上党采购猪肉、牛羊,而颜毅还要前往金刀寨。 只是经过了栾山的这出戏之后,两个人开始的时候,有一些隔阂,过了两天,还是颜毅大方地对许云起表白,在分离前的晚上,两个人又是哭又是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时光里。 当天夜里,许云起第一次陪着颜毅喝了酒,她真得不愿意颜毅离开,却又无法阻止颜毅不去报仇,最终两个人只能拥抱在一起,互相品味着对方的情愫,许多的话再不用提及,只剩下了一夜的缠绵!…… ******************** 天亮的时候,颜毅第一个醒来,想到今天就要与许七分离,不由得悲从心生,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脸。 许云起也醒了来,忽然觉得昨夜里一夜的放荡,不由得有些羞涩。只是面对着颜毅的热情,却令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尉迟义来。 启今为止,除了颜毅之外,她也只跟尉迟义同过床,虽然那些时候都是被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与颜毅一起的时候,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种对不起尉迟义的不安。 其实仔细想一想,尉迟义又给过她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便是那个妾的名份,也是在她生下煜之后,逼迫尉迟义给她的。 那个时候,许云起并不知道为什么尉迟义会对自己这般得残忍,想要得到她的所有,包括她的身和心,却又对她一毛不拔。直到金崎相告,她才知道,原来尉迟义也是有苦衷的,他是老皇帝内定的驸马,自然不能与其他的女结婚。 在那一刻,她曾想到过要原谅尉迟义,所以才会跟金崎,她与尉迟义之间各走各路,互不相欠的话。 而对于她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那个负心汉的身上浪费青春呢? 她至今都在庆幸从尉迟义的身边出逃了。 若是以后世的观念来看,就算是她为尉迟义生下再多的孩,充其量也只是同居的关系,根本就得不到法律的保护!而他们所生的孩,都是私生!比如分财产,她的权力连孩都不如。 她是刻意地要忘记尉迟义,却也在这个时候,颜毅正好就在她的身边,而且对她百般体贴,对她言听计从,还信誓旦旦地要八抬大轿娶她过门,这样的好男人,又到哪里去找呢? 错过就没有了! 许云起非常清楚,以她如今在这个世道上的身份,能够有颜毅这样的夫婿来爱她,或许就是她前世修的福份吧! 她没有理由不答应颜毅的求爱和求婚。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会想到尉迟义呢? 这一点,令她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清晨的欢爱,却也是别有一番味道,令两个人都无比的兴奋,比昨天夜里更加狂热,但是激情之后,却又有些黯然。 “你真得要走吗?”许云起流连地问道。 颜毅无言,心头一片的难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却又安慰着她:“等着我,超不过三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好!我等你回来!”许云起只能无奈地应答。可是,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着一种隐隐地不安! 三年,虽然并不长,但却也已经不短,谁又知道,那个时候,两个人各自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6章 夜袭(一) 第126章 夜袭(一) 尉迟义望着跪在身前的三个人,面无表情,但是却心潮澎湃。 金崎的嘴比较会,这一点儿上,他比祁东强了不少,反而是林花,除了与祁东打嘴仗之外,真得让她将太平寨中发生的事情讲清楚,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如今,尉迟义已然明白,自己太看了那个女人,她竟然会救起颜家的三公颜毅来,难怪如今她能够这般有恃无恐! “还有什么没有的吗?”尉迟义问着,以威严的目光环视着下面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也算是他的爱将,尤其是金崎,他潜心培养,与之可以称为心腹兄弟了,却没有想到,办事如此得不利,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崎很是忐忑,他身为河内郡的都统,也算是一方的诸侯,这一次不顾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亲自带着祁东和林花,赶到瓦桥关来,就是为了向康王请罪的。 他知道,有些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只怕夏回晨告状的折奏都早就已经送到了京师。 想了一下,他还是怯怯地道:“这件事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的原因,属下愿意承受主公的任何责罚!” 如今,自知有罪,金崎也不敢去与尉迟义套亲乎地称他为义哥了,在私下的时候,他们都称尉迟义为主公,是把自己当成了尉迟义的家将! 这些大将的确是尉迟义刻意培养出来的家将,他的野心之大,也许只有许七能够体会。 便是他的几位哥哥也不曾知晓! 做大事的人,就要学会隐忍。 他隐忍了许久,原以为许七可以体谅,但是那个女人,终究还是一个女人的心性!根本不愿意去读懂他的心。 若不是当初他被那个女人的才华所吸引,才不会对她看上一眼! 不过,尉迟义也不得不承认,如今他能够以楚国战神的绰号,名誉天下,的确有一半的功劳要归于那个女人。 他如今的战绩早就已经超越了他的大哥尉迟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实际上他许多的经典之战,都是得益于许七的提醒,就像是最为经典的铁龙城之战,若不是许七给他讲出了大破契丹铁骑的关键,便是他再冥思苦想也无法想出来。 而令他对许七无法放手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女人像一个谜,她还会制作很多令他想也想不到的先进的对敌武器。比如如今被他广泛使用的强弩车、神臂弓、精锻甲等,她还帮着他改进了很多的工具,如运送粮草的帆车、帮助守城的火蒺藜等。 据许七有一次向他透露,她还有一种威力特别强大的武器,如果制作出来,不要什么铁骑兵、鬼骑兵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如果这种武器发明出来,任何人都能够成为战士,天下就不一定会是强者的天下了! 那个时候,尉迟义当然不相信,但是经过了许多事以后,他又有些将信将疑。 如今,他已然成为了天下敬仰的英雄,他的野心也在逐渐的膨胀,只是他极力的掩示着,却还是被许七察觉出来。 而尉迟世家,也因为他在外面掌着三十万的大军实权,所以老皇上明明十分忌惮他们尉迟家族,却也不敢在朝中对尉迟家的人怎么样,也只能任由尉迟俭、尉迟良和尉迟恭三人把持着朝政,又由尉迟温把持着后宫。 前些时,尉迟俭又耍了些手段,让老皇帝将胆敢与尉迟世家作对的宰相罢黜了,由二哥尉迟恭出任了宰相之职,此时,大楚朝的中枢、军事与财政已然尽数掌握到了尉迟世家的手里。 尉迟世家实际上的家主是三男尉迟俭,这一切的阴谋,都是出自尉迟俭之手。 尉迟义非常清楚,三哥尉迟俭想要做什么,他也无比配合的按照尉迟俭的要求来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尉迟义的私心,他想要做那个最后摘桃的人。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许七与三哥尉迟俭的矛盾这么深重。 尉迟俭对许七是志在必得, 那个时候,尉迟义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三哥非要千方百计地来动他的女人呢?以尉迟俭的身份,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他能得不到呢?便是皇上的妃,也跟他曾有过一腿! 以三哥的为人,是不可能因为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与他这个兄弟反目成仇的! 后来,尉迟义派人暗中察探,竟然让他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奇怪的消息,尉迟俭曾带着一个相士悄悄地为许七相过面。 于是,尉迟义找到了那个相士,经过严刑拷打,那个相士终于出了实话来:许七有着天下极贵的皇后之命,用他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得此女者得天下! 这个消息令尉迟义大为震惊,他将那个相士杀掉之后,便将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尉迟俭会对他的女人,如此执着了。 所以,他一直心地将许七藏起来,为此还顶着众位哥哥的非议,坚决地搬离了尉迟王府。正是因为有他的呵护,才没有令许七再落入到别人的手里! 得此女者得天下! 尉迟义也想要得到天下! 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许七的! 看着金崎与祁东、林花自责的样,尉迟义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和蔼地道:“事已至此,再多也无益,你们先起来吧!” “谢主公!”三个人齐声应着,这才敢站将起来。 尉迟义坐到了太师椅上,目光再一次扫视着下面的三个人,最后还是盯到了祁东的身上,缓缓地问道:“你是七跟颜毅在一起?” 祁东连忙答着:“是!” “他们可曾有越轨之举?” 尉迟义已然将许七看成了自己的禁脔,自然是不允许其他的男人靠近的,连他的哥哥都不行,更何况是别人。 对于这个问话,一时间令祁东无法回答,他求救一样得看向林花,希望林花能够出来解答。 但是,林花好像没有看到,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来答,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尉迟义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不快地问道:“怎么?你们难道连这么一点儿事情,都查不到吗?” 祁东刚刚开口,林花还是抢着道:“禀主公,我们守在太平寨的时候,并未见到许七与颜毅有什么越轨!”她着,有意地看了祁东一眼。 豆大的汗珠从祁东的脖上流出来,他明白林花这是在替自己开罪。当下,他也只能跟着一起点着头。 “怎么可能呢?一男一女,两个人住在一起,干柴烈火的,怎么可能没有越轨之举呢?” 尉迟义不信。 林花连忙道:“那是因为许七的身边还有两个孩,又有她的弟弟守在身边,而且看样,那个颜毅还算是一个正人君!” “颜毅是正人君?”尉迟义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嘲笑来。 祁东忙道:“主公,我们后来被颜毅所擒,直到夏回晨去要人的时候,他们才把我们放了。我们看守许七的时候,的确没见到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是,以后会怎么样,属下便不知晓了!” 这就是祁东的聪明之处,明知道撒了谎是会要受到惩罚的,但是实话更要忍怒尉迟义,那还不如就这样得模棱两可,便是以后颜毅与许七两个人真得成了夫妻,也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尉迟义愣了愣 ,马上明白了什么。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7章 夜袭(二) 第127章 夜袭(二) “颜毅的武艺真得有这么好吗?”尉迟义有些怀怀疑,便是以他的身手,要想将祁东和林花一起制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与颜毅以前也算是朋友,只是自从各自领兵以来,倒是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他不敢相信颜毅的武艺真得进步如此之快! 祁东和林花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祁东如实地道:“我在他的面前挡不住三招!” 尉迟义一愣,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击败祁东。难道颜毅的武艺已然以自己之上了?他有些不相信。虽然这七八年以来他与颜毅并没交过手,却也听别人起过,尤其是颜毅的大哥。他曾和颜毅的大哥有过比试,两个人斗了有五十多招,颜毅的大哥举手投降。那个时候,他听颜毅与他大哥每一次比武,总要在百招开外才能够分出胜负来。 金崎也道:“颜毅的武艺的确了得,不仅仅是步战,他的马战也非常好,我不是对手!” 尉迟义看着金崎,想了一下,道:“看来,当初孤还是大意了!若是知道颜毅与七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要攻破太平寨之后,再回来!” 话是这么,尉迟义却也知道,那根本不现实,如果真得等到他攻破了太平寨,只怕契丹人都要打到大名府了。 金崎与祁东面面相觑。 尉迟义的目光又投到了金崎的脸上,不快地道:“夏回晨已经上书向朝廷弹劾你,你知道自己的罪过吗?” 金崎点了点头,不敢作声。 尉迟义道:“好在夏回晨的奏折被二哥压了下来,你那个位置还可以保得住!” “多谢主公的信任!” 尉迟义摆了摆手,却有些不解:“据夏回晨言道,太平寨已经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而且也向你知会,你却为什么一意孤行,还要发兵去打太平寨呢?” “这个?……”金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他总不能向尉迟义是受到了尉迟智的蛊惑吧? 祁东连忙道:“都是颜毅,他伪造我的手书,引诱金崎来攻,所以才会令金崎上当!” 尉迟义冷哼了一声,道:“便是他引诱你,若是以大局为重,你完全可以不出兵的!” 金崎低下头,只得承认道:“是属下被军功眯了双眼,一时糊涂,才酿出此等祸事来!” 尉迟义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反而问道:“据孤所知,平阳公主和尉迟智也去了孟州?” 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金崎的脸上,他只能点道:“是!” “是不是她们也到了太平寨?被颜毅所所擒呢?”对于尉迟智的个性,尉迟义非常得了解。 “是!”金崎不敢谎,只得如实讲来。 “难道颜毅就没有想到,要拿那两个人作要挟吗?” 金崎道:“平阳公主是被尹凯要走的,尹凯独骑跑到太平寨拜山……” 他的话还没有完,祁东便不由得插言道:“主公,那个尹凯与颜毅是一丘之貉,属下就是被他制住受擒的!” “尹凯?”尉迟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又不以为然地道:“他本来就是捧日军的副将,是颜毅的兄弟,他向着颜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颜毅因为他而释放平阳公主,也在情理之中!”着,目光扫视了下面的三个人,叹息一声,道:“其实以尹凯的本事,只在你们几个人之上,他的军功也比你们显赫,只因为跟错了人,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和提升!” “我们都知道,若无主公的提拔,也便没有我们的今日!”金崎代表着另外两个人,向尉迟义宣示着自己的感恩之心。 尉迟义摆了摆手,又些气恼地道:“本来此次捧日军前来助战,孤还想要将尹凯置于我的帐下,却没料到孤那个老四忌贤妒能,又将他打发走了!他回到京师之后,便向兵部提出了辞呈,准备要离开朝廷,大哥派人来征询孤的意见,孤还未答复,哪知道皇上却突然提拔他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并任命他为京城防御使,全面负责京城的治安与保卫!” “啊?”金崎不由得道:“那不正是颜毅以前的职务吗?” “是呀!”尉迟义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对我们尉迟家还是不放心呀!” 祁东恨恨地道:“就算是尹凯手里掌着十万禁军又能如何?” “的确不能怎么样!”尉迟义道。 拱卫京城的四大禁军,如今捧日军被调到了北地来,还有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每支军队都有三万多人,在颜家被扳倒之后,大哥尉迟良就一直想要安插尉迟礼作京城防御使,来控制京城的禁军,但是老皇帝一直不批准,以种种地理由推脱,便是宁愿空缺着也不安排别人。 无奈之下,尉迟良做了退一步的打算,只好让老四尉迟礼当了捧日军的主将,同时又想方设法更换了龙卫军和神卫军的主将,天武军的主将也准备更换之中,老皇帝一定看在眼里,急在了心上,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尹凯这棵救命的稻草,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任命了尹凯。 如今,就算是尹凯被任命为京城防御使,他手上能够调派的军队也只有天武军这一支,在实力上还是无法与尉迟家相抗。 不过,尹凯此时,的确成了尉迟家的心腹大患。 尉迟义摆了摆头,懒得再去想京城中的局面。 “尉迟智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尉迟义再问着金崎。 金崎想了想,还是如实地将尉迟智如何逃出太平寨的过程讲了出来。 听着金崎的讲述,尉迟义和祁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尉迟义冷哼了一声,道:“她倒是还有些急智!” 但是,林花却不一样,她的心里却感到一阵心寒。也许是因为女性的缘故,她对孩非常得喜欢,对煜与李林、张先都是认得的,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对那么一个无辜的孩下去毒手。 仿佛是看到了林花的表情,尉迟义问道:“林花,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林花并不隐瞒,如实地道:“我觉得九姐太过残忍了,她对那么的孩都下得去手?而且,她也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个孩呢?” 金崎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了几许的赞赏,便也是因为那一件事,令他看清了尉迟智的恶毒,所以开始反思自己被那个女人迷惑的原因。 尽管尉迟义也觉得妹妹作事有些狠辣,但是在下属的面前,还是觉得应该维护尉迟家的权威,当下道:“也不过是一个山贼的儿,杀了也便是杀了!难道等他长大了,再去做山贼?” 林花垂下了眼皮,不想去跟康王争辩,但是她却提醒着尉迟义:“主公,许七会怎么想?” 尉迟义一愣,他知道许七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尉迟智对许七曾经的伤害,只怕面对那种场景,想要让许七再原谅自己的妹妹,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同时也想到,尉迟智之所以那么不惧危险地潜入太平寨,肯定是为了对许七不利。 不再去理会林花的反问,尉迟义最后问着金崎:“他们放你回来的时候,许七难道就没有话要你带给孤吗?” 金崎想了一下,却又欲言又止。 “你尽管来,孤不会怪你!” “诺!”金崎只得应声,道:“她托我转告主公,她与主公缘份已尽,希望互不相干,主公只要不去找她的麻烦,她也就不会给主公添麻烦!” 尉迟义不由得呆了呆,已经有些恼怒地道:“她给孤添的麻烦够多的了,还不给孤添麻烦!哼!偷走了孤的两个儿,还想要互不相干!” 金崎低下头去,他明知道康王是绝对不会放弃许七的,当时就觉得许七的请求是多余的。 “孤那两个儿还好吗?”到这个时候,尉迟义才想到了自己的儿来。 “还好!”祁东道“洛还是老样,吃了睡,睡了吃,很乖。只是煜!……”到这里,忽然便停住了。 “煜怎么样了?”尉迟义急忙问道。 金崎和林花一齐同情地看着祁东,这件事他们都没有敢讲出来,谁能料到祁东却突了嘴。 祁东也觉得自己有些话多,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答着:“是……煜如今管颜毅叫爹爹!” 尉迟义霍然站起,猛地抽出自己的宝剑,“砰”地一声,砍断了桌的一角。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8章 夜袭(三) 第128章 夜袭(三) 尉迟义将金崎与祁东打发出去,却将林花留了下来。 看着太师椅上的尉迟义一脸的铁青,林花能够猜测得出来此时这位大楚国的统帅心头的苦闷,她不知道尉迟义为什么单单留下自己,却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坐在下首的位置上,等着尉迟义的问话。 尉迟义心头的确有些大乱,自己的儿管别人叫爹,这令他很是气愤,既然许七都已经让煜管颜毅叫爹了,这也便明她和颜毅之间已然真得成了夫妻。 这个该死的契丹人,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犯境呢?可是他就是偏偏无法将之驱逐,生生被这些异族栓在瓦桥关动弹不得。 契丹人这一次的领军之将是耶律休达,这个家伙真得就是他的生死对头,他们从保州打到了易州,又从易州打到了涿州,如今又跑到瓦桥关这里来对峙。 就兵力而言,河对面的契丹人反而是占着局部优势的,北地三关之间虽有三十多万的大军掌控在尉迟义的手里,但是在防守的地方太多,哪一处都是重地,他可不希望拆东墙去补西墙,那样只会自乱阵脚。他知道契丹人这一次是因为春夏之交的旱灾,所以才会有十万大军跑到河北平原上来打秋风的。 双方虽然在瓦桥关对峙,但是两国的谈判使者却一直没有停歇,根据尉迟俭从京中传来的消息,契丹人是想要通过军事的威胁,来达到他们要求大楚国与之提供每年十万两岁币、三十万匹布帛以及一百万担谷物的无理要求。对于这样的要求,尉迟义是坚决不同意的,那样无疑是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向他们进贡了! 但是,尉迟俭还真得要与契丹人谈和,如今正在和契丹人就每年进贡给契丹人的物资,讨价还价。 尉迟义十分清楚,尉迟俭与契丹人谈和的真正原因,老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好,很可能会随时撒手归西,那时便是尉迟家真正的天下,让楚国皇帝禅让皇位给尉迟家,也便会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只是,外面的契丹人虎视眈眈,若是一个不测,就有可能引火烧身,到时很可能的结局是江山没有夺到,到头来却被异族人入主中原,如同五胡乱华一般了,那样,他们尉迟家族都将是民族的罪人,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能够稳住契丹人,与之谈和成功,便算大楚国变了天,只要能够令尉迟家族腾出手下稳定一两年,他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单单就尉迟义的真心来讲,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老三的方案,他知道,两国的谈判很可能就要成功了,他此时就是想能够一举攻破对岸契丹人的大营,最其马也能够为楚国捞到更多的好处。 如今瓦桥关有兵七万人,虽然不及对面的十万契丹人兵多,但是如果运用得当,攻破对岸的敌人,也不在话下。 他忽然又想起了许七来,曾记得许七讲过,其实对付契丹人,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只是那个办法无论他如何诱导威逼,许七却不愿意多,只是提醒着他,再强大的人,也有得病的时候;再强大的国家,也有瓦解的时候。往往失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许七的话令尉迟义觉得很有深意,他也一直探寻着想要从契丹人的内部来瓦解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内讧,以削弱他们的战斗能力;可是实际上,契丹人内部的矛盾,还没有大楚国此时内部的矛盾深厚,契丹人也在京城中四处煽风点火,希望大楚国内,尉迟家族和皇室之间杀个鱼死破。他甚至于怀疑,还没有等到他对契丹人用间成功,只怕开封府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经过半年多的对峙,他已然找到了攻破对岸契丹人的办法。 ********************************** 久久地不见尉迟义开口,林花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当先开了口。 “其实女人嘛,也只是虚荣心强一些,义哥当初若是对许七好了一点儿,或许她就不会离开义哥了!” 林花不知道尉迟义是不是还在为许七的事烦恼,作为许七身边的护从,她曾不止一次的对许七感到同情,这也许是同时身为女人的感受吧!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份和职责所限,便是有任何的同情,都不会表露出来。 尉迟义一愣,他很少和许七以外的第二个女人聊天,却又不快地道:“难道本王待她还不好吗?” 林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以前,义哥自认为是待她好,但是却并非她要的!你可以金屋藏娇,但她可能更想要的是自由自在!” 尉迟义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林花,没有出言打断她的话。 林花看出康王这是在鼓励自己下去,当下也便没有忌讳,如实地道:“我在太平寨,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许七,她比我当初在开封时认识的那个女人要开朗了许多,也许你不知道,她对什么都懂,对什么都了解不少!她带着那些难民,在太平谷开恳农地,种大豆,种麦;还挖土造砖建窑场,挖煤采矿建冶炼厂,对了,她还专门研制出了玻璃,准备让太平寨制作玻璃制品去卖!……” “玻璃?”尉迟义一愣。 林花从身上的衣兜取出了一个圆圆的玻璃球,走过来递到了尉迟义的手里。 尉迟义拿着这个玻璃球,仔细地看着,脑海中却出现了当初他得意地拿着皇上赐的两个琉璃碗回来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琉璃了,哪知道许七却不屑一顾,轻蔑地道:“不就是一个玻璃碗吗?我也可以做出来!” 那个时候,尉迟义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吹牛,他当然也不想要让他做什么玻璃,他想要的是让这个女人为他生更多的孩,最好都是儿! 不知道尉迟义在想些什么,林花继续道:“这个玻璃球就是她做出来的,而且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许七已经用玻璃做出了碗、杯,对了,还有镜!” 尉迟义狠狠地握起了拳头来,将这个漂亮的玻璃球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林花忽然有些后悔,她一直将这个玻璃球珍藏着,当成一个宝贝,看这个样,尉迟义是不会把玻璃球还她的。不过,她又想到了祁东,祁东那里也有一个,回头一定要把他那个玻璃球要到手。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29章 夜袭(四) 第129章 夜袭(四) “对了!”林花又道:“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太平河上建水坝,许七要建起一个水库来,保证整个太平谷旱涝饱收,她还与夏回晨谈判,让夏回晨给太平寨提供水稻的种!” “她难道要种水稻吗?”尉迟义疑惑地问。 林花肯定地点着头:“她水稻的产量高,只要能够在太平谷里种成功了水稻,太平谷就不会没有粮食了!” “胡闹!”尉迟义道:“水稻只能在南方生长,孤还从未听过北方能长水稻的!” 林花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当时也这么,但是她却契丹的苦寒之地,也能够种水稻,大家不信,她用一年的时间搞一个试验田,给大家种种看!” 尉迟义看着林花得如此兴奋的样,就好像这些事都是林花参与了一样,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问道:“好像你也对这些农事很感兴趣呀?” 林花的脸不由得一红,忙忙发辩解着:“我……我只是对许七的话觉得有些意思而已!” “嗯!她的确喜欢意想天开!”尉迟义叹息一声:“也许,当初我对她的确太过份了!” 林花眼睛一亮,接着道:“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义哥,你跟她一起生活了七年,她也为你生了两个儿,为什么你不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尉迟义不由一呆,沉脸道:“她想要当王妃,但是,孤不能给她!” 林花道:“颜毅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将她娶进门,成为他的正妻,而且还发誓,此生只要她这一个女人,再不她求!我若是许七,也会答应颜毅!” 林花的这番话,是从许八郎那里听来的。在她和祁东离开太平寨的当晚,许八郎特意请他们两个人吃了一顿饭,当然这也是许云起安排的,毕竟大家在一起共患难过。许八郎希望她和祁东能够替许云起情,让尉迟义对自己的姐姐死心。 谁都知道,只要是尉迟义不追究,许云起和太平寨便不会有事。 虽然并没有答应许八郎的请求,但是在这个时候,林花还是讲了出来。 尉迟义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暴怒,忽然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林花莫名其妙。 良久之后,尉迟义才恨恨地道:“本王的女人,就算是我什么也不给她,她也是我的,跑不了!谁要是敢娶她,那么谁就得死!” 林花不由得一阵胆颤,康王着实是太霸道了,她不由得对许云起同情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劝道:“康王既然什么也不能给她,又何必要如此强求呢?不若大些度量,成人之美!” 林花知道,虽然尉迟义有的时候会打许七,那是因为他将许七当成了他的禁脔;这个王爷还是很有风度的,在其他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欺负女人的。在尉迟义的手下十员大将中,也只有林花敢些尉迟义不爱听的话,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尉迟义就算是最霸道,也不会去怪罪一个女人。 “哼!”尉迟义并没有听进林花的话去,忿忿地道:“给本王戴绿帽,还想要孤成人之美?等我打败了契丹人,看孤怎么收拾你们!” 林花无言,只能闭上了嘴巴。 ************************ 好半天,尉迟义才使自己平静下来,想到了自己留下林花来的真正意图。 “有一件事,孤要对你!”此时,尉迟义和颜悦色,话的语气也平缓了下来。 “什么事?”林花问道。 尉迟义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本想过几日再跟你,但还是想想,早些告诉你的好!” “到底是何事呢?” “曾启没有死!” 林花霍然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尉迟义。 尉迟义可以感受得到她此时心中的澎湃,他还是平静地道:“前些时,我们便发现有一名契丹将官长得很象是曾启,然后我便派人暗中查访,得知他是契丹驸马齐增,他到了契丹后,把名字颠倒来!” “契丹驸马?”林花不由一呆,这么来,曾启已经娶了别的女人? 尉迟义点着头,又道:“大崔曾夤夜化妆进入了他的军营,并见到了曾启,他向大崔讲述,当时他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个樵夫救了,困在山间养伤,后来又被契丹人搜出,被编入他们的汉军步营,因为对青鸾公主有救命之恩,所以被招为附马,已然成婚三年,还育有一儿一女!” 林花恍如作梦一般,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但是眼睛已然失了神,也许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也许是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 尉迟义没有再下去,他等着林花开口。 半晌之后,林花的泪水才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她已然止不住了,这些年为曾启守身如玉,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失态,林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自镇定地问道:“义哥,你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尉迟义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为难的样。 “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请无妨!”林花装作十分坚强。 尉迟义道:“这件事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想法!”着,观察了她一番,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接着道:“我准备就在这几日对契丹人反击,已经安排下去,明日时,我会安排夜袭,我想,你能否去曾启的营中走一趟,如果他愿意回归大楚,到时便可以趁机率部归降,你们也能够再续前缘!他还是一方的镇守使!” 林花的眼光一闪,仿佛是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尉迟义接着道:“当然,如果他有难言之瘾,不便来投,本王也不强求,只是希望明夜夜袭之时,他能够带着他的兵在旁观望,不要卷身其中,大家兄弟一场,最好不要刀兵相见!” 林花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尉迟义拱手道:“请义哥放心,今天夜里,我定当去服曾启!” 尉迟义点了点头。 林花没有再什么,转身告辞而去。 尉迟义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的! ************************* 当天夜里,崔明远护送着林花过了拒马河,往一处芦苇丛生的隐秘河岸而去。 城墙上,祁东却有些担心,看着远处的黑夜消失在苍茫地河中间,他来到了尉迟义的身边,不安地道:“义哥,若是曾启扣留林花怎么办?” 尉迟义肯定的摇着头:“不会!” “为什么不会?”祁东还是非常担心林花,虽然他和林花在太平寨里以夫妻之名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其间却秋毫无犯,私下里的时候,便是连金崎都在取笑他没有用,他真得有些后悔,如果用强的话,想来林花已然是他的女人了! 只是,林花对曾启的念念不忘,又令祁东如哽在喉。 尉迟义道:“曾启并非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可是,我听大崔去见他的时候,曾劝过他,但是他并不愿意回头!” 尉迟义道:“有的时候,人是处在两难境地的,大崔突然出现,已然令曾启十分错愕,当时他定然拿不定主意,毕竟还有妻儿在燕京!他若无情无义,完全可以在当时将大崔拿下,又怎么会放他出营呢?” 大崔就是崔明远。 祁东无言,不过,就他的内心来讲,却是希望曾启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金崎悄悄地走到了尉迟义的身边,也是怀着一种担心:“义哥,若是此时曾启全身心的投靠了契丹,他假意答应投诚,却又暗中通报给敌人,到时候采取空营计,引我们上当,怎么办?” 也难怪金崎会这么想,他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嗯!”尉迟义点着头:“你的也有可能,我们还是等着林花回来,看看她怎么吧!”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0章 夜袭(五) 第130章 夜袭(五) 黎明时分,崔明远驾着船载着林花回到拒马河的南岸。 见到林花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分明是哭了很久的样。 “怎么样?”祁东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花摇了摇头,一利从未有过的委屈感令她又不由得落起了泪来。 尉迟义没有多问,只是等着她自己话。 祁东十分着急,不由得道:“有什么事你快呀,只一个劲地哭有何用?” 林花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对着尉迟义拱手道:“义哥,我没有能够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他不愿意回归!” “为什么?”便是连金崎也不由得问起来。 “他,他不能辜负青鸾公主和他的两个孩!” “呵呵,还是那天的词!”崔明远一脸得冷笑。 祁东不由得破口大骂:“他娘的,难道他这样做就以为很高尚了吗?那么,你等他这么多年,他就不觉得辜负了你吗?” 林花无言,却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祁东。 祁东接在手中,看了看,心头一阵暗喜,但是脸上却毫无表情,又递给了尉迟义。 尉迟义也看了一下,交还给了林花。 这是一封曾启亲笔写的退婚书,白了,就是男人的休书。林花拿到这张纸之后,便成了自由之身,可以随便嫁人! “看来,指望他里应外合的夜袭,攻破耶律休达的军营,是没有指望了!”金崎有些叹气。 林花却道:“他也答应,如果我们对契丹人夜袭的话,他可以作壁上观,互不相帮!” 祁东有些不快地道:“看来,曾启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祖宗!” 林花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尉迟义道“他既然能够这么决定,也是不易了!” 金崎问道:“义哥,晚上我们还发动夜袭吗?” 尉迟义点着头:“当然!” “可是……”金崎看了一眼林花,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讲出来。 尉迟义明白他担心什么,却是胸有成竹:“放心吧,本王自有妙计!” 看到尉迟义如此信心十足,金崎也不好再问什么。 ************************ 尉迟义所的当晚夜袭,却也只是一个佯攻,在对岸的契丹人睡得正熟之机,突然搞出一阵很大的动静来,又是敲锣,又是射箭,又是搭桥,好像真得是在作夜袭一样。 契丹人在老将耶律休达的带领下,连夜组织兵力进行防御,并将契丹铁骑派到了河边,准备随时冲击敢于过河来的楚军。 他们的弓箭也如飞蝗一样射出去,往拒马河与河对面黑压压的人众中飞去。如此得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发现,楚军并没有一个人过得河来。 耶律休达这才知道上了当,只得下令回营休息。 但是白天里,时常有对面的楚将出来骂阵,这对于一夜未眠的契丹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耶律休达有心领兵再一次攻打瓦桥关,但是想到自己是攻方,而尉迟义又是以雄关据守,关中并有重兵,以往几次都没有成功,在尉迟义亲自坐镇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损失更惨,想来想去,也便只好放弃。 好在此时,契丹人的策略也不过是拖住这些楚军,给他们以一定的威胁,以便两国在和平谈判中取得必要的优势。据燕京传来的消息,楚国君臣已然要接受向契丹纳岁币的要求了。 所以,耶律休达并没有把这一次尉迟义的佯攻当成一回事。 但是,第二天晚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对面的楚军再一次对契丹人发起了搔扰战。 耶律休达传令下去,只如果楚军不过河,便让他们去闹。虽如此,可是全军依然高度警惕,保持随时作战的态势。 而这一回,楚军竟然真得过了河,一支军队从河的上游下来,就在契丹人军营的周围进行袭扰。 耶律休达派出铁骑兵进行驱逐,那些楚军过来的尽是轻骑,反而令他们的重装铁骑兵无法追击,又不敢过于远追,生怕中了敌人的埋伏。 这样再一次折腾到了天亮,楚军方才尽数退去。 耶律休达终于明白,尉迟义是在跟他玩着疲兵之计,这些佯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真的攻击,也许等到他们习惯了楚军的把戏之后,不将之当真之时,他们会真得发动一次夜袭,那时才是契丹军的恶梦。 看着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的军卒,耶律休达终于作出了退避十里,重新扎营的命令。当然,为了随时观察到河对面楚军的动静,他并没有将河岸的有利地形出让,而是派了驸马齐增所带的三万汉军步卒在此扎营,以备楚军的突袭。 从耶律休达的布兵来看,契丹人明显得将汉兵当成了炮灰。 第三天接近黎明时分,经过了两天折腾之后,终于在新的营地中得以安睡的契丹人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耳听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厮杀之声,火光冲天而起,这一次楚军真得杀到了。 耶律休达也是被这种喊杀声中梦中惊醒的,他手下的副将已经闯进了他的中军大帐,向他报告着,尉迟义亲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杀入了他们的军营。 耶律休达还在奇怪,不明白尉迟义又是怎么绕过了他布置在河岸上的契丹汉军,就突然杀到了他们这里来了呢? 他却不知道,尉迟义仿佛是早就算好了一样,知道他会后退十里,所以事先就在他们扎营的营地附近藏着一队人马,在半夜的时候,通过挖洞进入了他们的营中。 尉迟义令尉迟礼带着捧日军在瓦桥关守备,自己亲带着五万兵马由拒马河下游五里处渡河,潜入到契丹人的新营附近。 由于和曾启达成的默契,曾启并没有向耶律休达报警。实际上,曾启也无法去报警,在契丹人的两处军营之间,早就被尉迟义派的斥候所监视,不可能让河岸的契丹兵去往新营报信的。 另外,毕竟对于曾启的配合没有把握,所以尉迟义还是命令尉迟礼,以捧日军对河对岸的曾启部发起袭扰,一如前两天夜里对耶律休达所做的一样。 如此一来,一则可以拖住曾启部回援耶律休达,二则,若是曾启真得是要与他们配合的话,也为将来契丹人追责时,可以对曾启进行开脱。 当尉迟义的大军扑向耶律休达的营寨之时,已经闯入营中的楚军间作们趁机四下里放起火来,同时大声在用汉语、契丹语和各部族的语言放声大喊:“楚军杀进来了,元帅被杀了!” 对于那些懵懵懂懂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契丹人来,哪里还能够辨别得出情况来,耳听着四面八方都是楚军的喊杀声,根本就失去了作战的斗志,有的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便光着膀奔逃出去。 一时间,整个契丹军营混乱成了一团,却也在这个时候,尉迟义带着人撞开了契丹人的寨门,真得闯了进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耶律休达也没有搞清状况,已然在手下人帮助之下,乘马逃出了兵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1章 退婚(一) 第131章 退婚(一) 只一夜间,十万契丹军便被尉迟义的五万人杀得人仰马翻,崩溃北逃,尉迟义带着人马随后掩杀,所向披靡,一天之内便连下了契丹人此前夺占的益津关、白沟关及新城,第三天攻夺涿州城,直逼燕京。 契丹人紧急从西京云州调集十万兵马东援,同时又从中京抽调兵马南援。 尉迟义并没有进攻燕京,他也知道以他五万的兵力,是不可能攻拔下那座坚城的,所以占据涿州之后,便停止了脚步,以北面的北拒马河为防御重点进行布防,同时加强涿州城的城防,以备契丹人的反扑。 契丹人也没有想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时两国的谈判还在进行之中,早有八百里加急传书,飞马进入了京中,将康王大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见到康王取胜,老皇帝自然不会再去同意与契丹人的和谈内容,推翻了曾答应的纳币之事,绝口不提。 无奈之下,契丹人也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与大楚国互开贸易,双方息兵止戈,以保持暂时的和平。 对于这些要求,宣德皇帝欣然答应。 眼见着年关将至,皇上的特别恩准尉迟义回京过年。 实际上,对于离开北地,尉迟义有着自己的权力,只要北方没有战事,他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当然,前提是要将这边的布防安排好。 已然到了十二月,北方的天气变得干冷,只是入冬以来,连一场雪也没有下,大地一片的荒芜。 尉迟义和金崎并驱前行,后面只跟着一百个骑兵,那也是尉迟义的亲兵,因为作战勇猛而且残忍,被人们称为鬼骑。祁东和林花此时就夹杂在鬼骑之中,只是两个人虽然并辔而行,却是谁也不一句话。 尉迟义不话,金崎也便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陪着他走路。 “你是不是跟九姐好过?”终于尉迟义问出声来。 九姐,那正是尉迟智,因为她是尉迟家第九个孩,也是最后一个孩。 金崎一怔,心头一阵乱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尉迟义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这些属下,他十分了解。他手里也有一个的谍报机构,叫作黑鹰,那些人是他秘密培养的,便是连老三尉迟俭都不知道。 而尉迟义培养的这些耳目,最大的一个用处,就是盯视自己人。他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但是明面上却显得十分大度,他的判断能力十分强大,而且总能够得出正确的结果。所以在这一点儿上,也只有与他共同生活了七年的许七才会了解。 见金崎没有吭声,那便算是默认了,他微微一笑,道:“你要是真得爱上了她,那么也就等于是堕进了地狱!” 金崎转头看着他,然后郑重地道:“我已经不爱她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哪有自己的哥哥这么自己的妹妹的? 尉迟义点了点头,这才道:“陛下这次召我回京,其实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要操办老九与郑王的婚礼,老九要作郑王妃了!” “我知道!”金崎的回答很是平淡,只当这件事与自己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还有一件事!”尉迟义叹息一声,道:“他是要本王与平阳公主完婚!” 这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平阳公主已经到了成年,其实尉迟义早就应该与她成婚了,只是尉迟义一直以边关战事凶险为由,久拖不绝。如今契丹人败退,北地暂时得以平静,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成婚,便不过去了。 但是,金崎知道尉迟义的心思,他稍作沉默,悠悠地道:“若义哥与公主成婚,那么将永久地失去许七!” 尉迟义默然了,一时间有些难以取舍。 金崎忽然想到了自己,若不是知道了尉迟智的真面目,不定他还是会拜倒在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不像现在,没有了那个女人的羁绊,他自己都觉得日过得舒爽了许多。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当初许七与他的话讲出来,于是对着尉迟义道:“许七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跟我什么平等,男人和女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只是因为男人的自私,所以才会将女人当作玩物!男人能够做的事情,女人也一样可以做好!” 着,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尉迟义,见他并没有插话,又接着道:“她她恨尉迟世家,但是恨的是三老爷、四老爷以及老九!我听得出来,她对义哥你还是有感情的,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王妃的头衔,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你对他的尊重!如果你答应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她娶回来作妻,我想她也不会去答应颜毅的求婚!毕竟你们两个作事实夫妻已经那么多年,还有了两个儿!只要你向她些软话,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尉迟义却是发出了一声苦笑来:“我与平阳公主婚约是皇上亲自御赐的,怎么可能退就退得了呢?” “义哥喜欢平阳公主吗?”金崎问道。 尉迟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对于本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刚刚长成的丫头片,骄气蛮横,任性妄为,最多也就是一个花瓶而已!” “既然如此,义哥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哪里会懂?有的时候,本王也要妥协呀!” 金崎道:“我是不懂,但是却也知道,如今的尉迟家族在朝中可是独揽大权,便是不与皇家结亲,又有谁能撼动呢?反倒是皇上,是要以此来笼络义哥吧?” 尉迟义转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心腹真得很懂自己的心思,他鼓励一般地希望金崎继续下去。 金崎接着道:“实际上,此时大楚国在颜家倒台之后,也只剩下了义哥你这一根顶梁柱,郑王虽然手握十万重兵,但他也只是个摆设,他的能耐并不比四老爷强上多少!既然如此,义哥又何须委屈自己呢?” 尉迟义点了点头,已然心动了起来。只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你且老实跟对本王交待,许七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让你在本王的面前这般替她话?” 金崎一愣,忙忙地摇着头:“她哪里给过我什么好处?原来我对她并不了解,也只是这一次被俘太平寨,才识得她是一个女中豪杰,那一万多难民,在她的管理之下,衣食无忧,不知道比孟州的百姓好过了多少!” “若你真得没有私心,那么本王便信你一次!”尉迟义点着头。 金崎却暗自惭愧,在不知不觉间,忽然想起了自己也是与人有着婚约的,而那个作媒的人,便是弹劾他的夏回晨!他有些恨那个老家伙,但是想到了许七,又只能莞尔一笑,因为他知道,许七才是他真正的媒人。 却不晓得,尉迟义是不是知道他订婚的事情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2章 退婚(二) 第132章 退婚(二) 从大名府,尉迟义和金崎分道扬镳,金崎赶回河内郡,继续当他的郡都统;而尉迟义带着其他们,回转东京汴梁。 实际上,就尉迟义的本心来讲,他倒是非常想要去一趟太平寨,不知道许七和他的两个儿此时在那里做着什么呢?一想到那个女人与颜毅在一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一日之后,尉迟义回到了开封城,早有朝廷的迎宾官员,出得黄河北岸将之迎过黄河,更有大哥尉迟良和尉迟俭亲自在十里亭迎他进城,此时,他就是大楚国的英雄,开封城的百姓也夹道相迎,所有的人都恨不能挤到大街的前面来,看清楚这位康王的脸。 的确,为称为京城第一美男的尉迟义,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只要他能够看自己一眼,便是死了也愿意。 人群中,许七的三姐许三娘正被自己丈夫范大牛数落着,指着远远过来的康王骂着许七,许三娘一声不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倒是街坊王山听不过去了,挡在了许三娘的身前,骂道:“你还有脸许七,若不是许七,哪里有得你在开封城混成如今这个样?我跟你讲,就算是许七跑了,康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到底还替康王生了两个儿!我看你是觉得少了一个许七,让你这个当姐夫的不好再去揩康王的油了吧?” 仿佛是被人揪住了辫,范大牛很不高兴,却也不愿意得罪这个街坊,他知道王山就是一个泼皮,光棍一条,真要是打起架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拉起许三娘的手,也不答言,悻悻而去。 尽管被万人巷地围观着,但是尉迟义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就在刚才,他当着大哥和三哥的面,提到了要向皇上退婚的事情,马上迎来了尉迟俭一顿臭骂,尉迟义也不答话,便随着欢迎的队伍走到了御街,向皇城走去。 刚刚来到皇城的朱雀门外 ,便看到了一个银盔银甲的青年将军守候在那里,走近了尉迟义马上认出来,这正是新升任为京城防御使的宣威将军尹凯。 此时,尹凯十分恭敬地站在朱雀门边,见到尉迟义到来,向前走了两步,微微躬身施礼。 看到尹凯的时候,尉迟良的脸色便拉长了来,变得不太好看,倒是老三尉迟俭,还保持着微微的笑意,但是尉迟义十分清楚,尉迟俭的为人,根本就是笑里藏着刀的。 尉迟义跳下马上,由手下的兵士牵走,他来到了尹凯的面前,却是对着他回了一礼,笑道:“尹将军,瓦桥关一别,没想到你回到京城便飞黄腾达了!” 尹凯客气地道:“康王笑了,在下只不过受到了皇上的厚爱而已!” “呵呵!你可知当初本王的想法?”尉迟义问道。 尹凯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尉迟义道:“当时本王倒是有私心的,见到你便想要将你调到本王的身边为副将,只是这种想法还未实施,你便被我那四哥派了回来,失之交臂,可惜呀!可惜!” 尹凯看了他一眼,心中并不以为然,他对尉迟家的人一直没有好感,包括尉迟义。只是颜面上的事情也不能太过,既然尉迟义在向自己示好,那么他也不能过于冷脸。 “多谢康王的青睐,只是对于在下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都是为皇上分忧,为大楚尽忠!”他到尽忠二字的时候,特意瞟了一眼尉迟俭,见到尉迟俭的脸微微跳动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尉迟义走过来已然挽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宫城走去,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他也只好紧紧相随。 倒是跟在后面的尉迟良和尉迟俭,面面相觑,不明白五弟到底跟尹凯是真得好呢?还是做出来的样呢? 尉迟义并没有想得那么多,一边走,一边直言道:“尹兄弟,实不相瞒,孤当时是真得想要你作孤的副将,虽然孤手下也有十员大将,却没有一位如你这般堪为帅才的!若你能随孤镇守北地,那么本王便可以放心地回京,不用如现今这般,回来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契丹人再来犯境!” 尹凯怔了一下,听着尉迟义的话语的确是出自肺腑,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一分,却又摇了摇头,道:“康王过誉了!在下何德何能,哪有那般本事?” 尉迟义一本正经:“如今大楚朝中,除了本王,也只有你有这般本事!” “康王抬举了!”尹凯十分得自谦。 在两个人之后,尉迟俭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尉迟良,毕竟对于军中之事 ,尉迟良是十分清楚的。虽然尉迟俭什么话也没有,但是尉迟良也明白他想要问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老三是在询问自己,老五的话是不是真的。 尉迟俭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看来,老皇帝还不傻,所托的人的确是一个人材。 仿佛是一对朋友一般,尉迟义在尹凯的陪伴之下,走进了皇城的金銮殿,此时,宣德皇帝和文武百官也早就等候在这里了,一见到他们进来,便有迎礼太监高声地报禀着:“康王千岁到!” 一时间,金銮殿中大家一齐把头转向殿外 ,便是坐在正中龙椅之上的宣德老皇帝也不由得站了起来。 一进殿中,尉迟义连忙向着皇帝行三叩九拜之礼,口呼着:“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德皇帝脸上带着笑容,招呼着尉迟义平身,向他询问着击败契丹人的过程,但是守在大殿门口处的尉迟俭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老皇帝此时已然对自己的五弟十分忌惮了,因为尉迟义才是真正的功高盖主,若不是因为此时尉迟家把持着大楚的权力,或许他的下场就会跟所有的大功臣一样,只有杀头!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尉迟义击败契丹人大军之后,对于都已经被封为异姓王的老五来,老皇帝又会给他什么封赏呢?看来,也应该到了为老五完婚的时候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 133章 退婚(三) 第 133章 退婚(三) 庆功宴就在皇城中的排云殿进行,这一次的庆功宴上,主角自然是尉迟义了。 不过,还有一位王爷出现在这个宴会上,那就是也才从南方回转到京城的郑王。 郑王是老皇帝最的弟弟,今年也有三十多岁。 老皇帝如今有五十多岁了,其实单就年纪来并不算是太老,只不过当皇帝的都很短命,能够过得六十岁便是长寿了。宣德皇帝二十多年前继承皇位,那时也算是意气风发,但是这么些年以来,在后宫夜夜春风,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化成水了!这几年下来,身体每况日下,尽显老态,时常得便会病体发作而上不得朝,若非是太医医术精湛,几次将他从阎王殿中接回来,大楚早就换了国君。 果然如尉迟义所料一样,酒过三旬之后,皇上当先地谈起了郑王和康王的婚事来。 “呵呵,今年的喜事多,朕准备在年前为两位王弟一起完婚,也让朝中好好乐呵乐呵,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宣德皇帝问下席间的众人。 马上,许多官员拍马屁一般地向皇帝和两位王爷道着贺,哪里有什么人会提出反对呢? 郑王笑呵呵地喝着酒,但是康王却是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等众人祝贺完毕,宣德皇帝先问着郑王:“四弟对此事可有意见?” 郑王忙起身道:“但凭皇兄作主!”对于他来,这是续弦,又是尉迟家的老姑娘,他也有自己的心思,希望能够得到尉迟家的支持,当然愿意。 宣德皇帝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尉迟义,问道:“康王可有意见?” 尉迟义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来,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哥尉迟良,二哥尉迟恭和三哥尉迟俭,此时尉迟俭的表情已然变得难看,把着往日的权威对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但是,尉迟义心意经定,他本来就对三哥尉迟俭很有意见,只是平日里兄弟们在一起之时,其他三个人都是以老三为中心的,就算是他有任何反对意见,也要被众位哥哥打压,所以只能服从。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去听从哥哥们的话,也不再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当即对着宣德皇帝一躬身,道:“微臣希望陛下能够收回圣命,解除与平阳公主的婚约!”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哗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尉迟义的身上,但是尉迟家的另外三个兄弟,也莫名其妙,尤其是老三尉迟俭,恨得就差上去抽老五的嘴巴了! 反倒是坐在上面的皇帝宣德,一付十分平静的样,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看坐在尉迟义对面的京城防御使尹凯,要的话,这些文臣武将之中,也只有尹凯一付不惊不惧的样,永远这般从容不迫,而这也正是他所欣赏的。 不等皇上发话,便有御使大夫站起身来指责道:“尉迟义,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当初为何不回绝?早不退,晚不退,却偏偏要赶到临婚之时再退?你眼中还有皇权?还有君上吗?” 尉迟义就那么向皇上躬着身,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不答。 宣德皇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反而和蔼地问道:“尉迟义,你且看,是何原因你要退婚呢?” 尉迟义这才挺直了身体,以着皇帝道:“前些时,平阳公主曾往瓦桥关探视微臣,不知陛下可知?” 宣德皇帝点了点头,道:“此事朕已知晓,姑娘家不识好歹,朕已经对她禁足,也算是略作惩诫吧!” 尉迟义道:“公主身为皇家贵胄,便是连皇上和她的皇娘都无法管束,以微臣这等身份,又如何能够管束得了呢?” “若你只是因为此事而有所顾虑,那大可不必!”皇帝道:“只要你们成婚之后,她就是你的王妃,以后妇嫁夫随,她若再任性妄为,你便可以以夫道管她,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朕赦你无罪!” “虽然有皇上的这句话,但是微臣以为夫妇相处应是相敬如宾,不应吵吵绊绊!”着,又看了看宣德,接着道:“再,微臣与公主的性情并不相投,与其强拧在一起,大家都不好过,不如退了婚约,各自另择喜欢!” 宣德皇帝怔了怔,点点头,却没有话。 御史大夫道:“你若退婚,为何不早?”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道:“以前我并未见到平阳公主,也不知她的性情如何?此时见到,知道与我并非合适,所以为了两个人长久之见,我才斗胆向皇上提及!” 郑王道:“尉迟义,你这样退婚,可否是将我们皇家看得轻了?以后平阳公主还怎么嫁人?” 尉迟义忙道:“我并不敢看轻皇家,我只是觉得我与公主的确性情不合,并不为他。再,若以此时我与她的关系可是甥舅,令外甥女嫁与舅舅,出去也不好听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哑然。 的确,如今尉迟义的大姐尉迟温可是当今的皇后,虽然平阳公主并非是尉迟温所生,但是论理来,她还是应该管尉迟义叫舅舅的。 其实,舅舅娶外甥女的事情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古来帝王家就有之;更何况又非有血缘之亲的亲甥舅呢? 只是,这种关系出去,还是有些不好听罢了。 宣德皇帝想了一下,实际上,从平阳公主回到宫中之后,便一直缠着他,也是希望能够不嫁给尉迟义,宣德皇帝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的痛爱,但是在这件事上却一直不答应。曾有一段时间,平阳公主以死相逼,令宣德皇帝烦不胜烦。而今天既然尉迟义自己提了出来,对于他来倒也是巴之不得的。 但是,他是皇帝,从来只有皇帝的公主看不起别人的,又哪里轮得到别人反嫌弃皇帝的公主呢?所以,宣德皇帝一直纠结的只不过是皇家颜面的问题。 宴会上,大家议论纷纷,便是脾气极好的二哥尉迟恭也来到了尉迟义的身边,劝慰着他要三思,但是尉迟义已然意决,并不为所动。 皇帝看了看依然坐在尉迟义对面不发一言,还在自斟自饮的尹凯,好像尉迟义的退婚,跟他没有一丝的关系一样。他心中有些来气,他知道平阳公主之所以要退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公主喜欢上了尹凯这位游侠。也不知道尹凯将公主送回开封来,两个人是不是其间有了苟且之事。 不过,自从颜家被尉迟家害绝之后,眼见着朝中已然都被尉迟家的人占据,尤其是兵权,宣德更是心急如焚,他之所以选中了尹凯来当京城防御使一职,也是病重乱投医的结果。 尹凯可是平阳公主极力向他推荐的。 “尹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呢?”宣德皇帝忽然问着尹凯。 尹凯怔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与对面的尉迟义互相对视了一眼,想了一下,道:“启禀陛下!此事是皇家和尉迟家的之间的事,末将本是局外之人,还是不便多!” “有什么不好的?”郑王不快地道:“皇家的事,就是天下的事,陛下叫你,你就,哪里来得那么多的虚词滥语?” 尹凯看了郑王一眼,没有回答,还是向着皇帝躬身。 “郑王所不错,你就看!”皇帝鼓励道。 尹凯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尉迟义,这才道:“康王这一次得胜还朝,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陛下将平阳公主恩赐与他成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奖赏;既然康王不愿意接受,那么并不是陛下不奖,而是因为康王不受!” 大家都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尹凯的话意。 宣德皇帝笑了笑,点点头,道:“不错,尹爱卿所言极是!”着,对着尉迟义道:“康王,既然你要退掉这个婚约,那么朕就如你所愿!”着,话音又一转,道:“但是,你藐视皇权,罪责当罚,朕且念你作战有功,此时就当是功过相抵,不奖也不罚,你有何意见吗?” 尉迟义看了一眼对面的尹凯,明白他这是替皇上送了一个台阶,暗暗地向他伸出了一左手的大拇指。此时听到皇帝问自己,连忙应身道:“微臣谢主隆恩!” 宣德皇帝却不想再在这里坐下去,挥了挥手,以身体不适为由,当先地回转了后宫。 尉迟义却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4章 退婚(四) 第134章 退婚(四) 尉迟义并没有等到庆功宴结束,便先行告退而出,在他身后,尉迟家的老大、老二和老三也相继退出,追着尉迟义出了皇城。 尉迟义并不想要回转尉迟王府,他还是愿意往外城他为他和许七两个人买的私宅居住。 但是,才刚刚跨上马,后面的三位哥哥便追了出来。 “老五,你给我站住!”尉迟俭一脸的怒气,吼着。 尉迟义停了下来,转身头着尉迟俭和另外两个哥哥走近。 毕竟是在宫城之外,很多的事情不方便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言及,当下,尉迟俭以十足的权威命令着:“回王府去!到家再跟你算帐!” 尉迟义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且的确很多的话也要与几位哥哥讲清楚。 当下,一行人骑着马穿过御前大街,快速地回到了尉迟王府,尉迟俭当先地进入,紧跟着尉迟良和尉迟恭跟在后面,尉迟义最后一个走进去,大门便在他的身后哐当当地关上了。 尉迟智听了什么,早早地迎了出来,见到尉迟义的时候,很是惊讶,在她的记忆中,五哥尉迟义已经有很久时间没有回过尉迟王府了。 尉迟智十分惊喜地叫着:“五哥,你也回来了?” 尉迟义随口敷衍着点了下头。 “以后是不是就住这里不走了?”尉迟智追问着。 尉迟义想也未想,回道:“不!” 尉迟智很是失望:“大家都是一家人,兄弟姐妹们住在一起不好吗?” 尉迟义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尉迟俭,道:“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尉迟俭转过头:“老五,在这王府中,你自己可是独居一个院,没有谁敢去打扰你的清静!” 尉迟义微哼了一声,道:“那些仆人们当然不敢!但是,作主的却不一定!” 尉迟俭不快地道:“这么来,你还是一直在忌恨我跟老四?” “不敢!”尉迟义淡淡地道。 尉迟良忍不住地道:“那都几年前的事了!老五,你再怎么记仇,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哥哥这么记仇吧?” 尉迟义还是十分得冷淡:“你们是兄长,你们怎么都是对的,是作弟弟的不对!”着,也不再去理会几个人再什么,径直往后面的议事厅去了。 尉迟良、尉迟恭和尉迟俭不由得都感到不快,尉迟智也觉出了什么,骂道:“都是那个臭婊*,让五哥鬼迷了心窍!” 尉迟俭却回头瞪了她一眼,悠悠地道:“许七可是替他生了两个儿,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尉迟智愣了一下,没想到三哥也替着许七话,正要辩解,却又听到尉迟俭对她道:“过些天你就要嫁给郑王了,不要再在家里胡闹,也不要去外面鬼混,好好做一个淑女吧!” 尉迟智噘起嘴来,她最烦的就是几位哥哥的教,也只有四哥对他十分纵容,所以她只喜欢跟四哥尉迟礼在一起。 “你先下去,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最后,尉迟俭对着尉迟智道。 尉迟智虽然很想要跟尉迟义呆上一会儿,但是却也怕三哥尉迟俭的翻脸,尉迟俭不会对她打骂,但是会减少她的开销,最惨的一次是三个月不给她一分的零花钱,不管她如何哭闹也无计于事。 看着三位哥哥追着五哥尉迟义去了后面的议事厅,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商量,尉迟智也只以作了个鬼脸,悻悻地离去。 ********************* 尉迟王府的议事厅里,尉迟良、尉迟恭、尉迟俭和尉迟义四个兄弟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着火盆,一边着话。 而外间的仆人都被尉迟俭打发走,只有尉迟府最为心腹的管家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吧!你为什么要退婚?” 尉迟俭开门见山,把声音也放得和缓起来,对于尉迟家的五兄弟来,尉迟义的地位之重要,是他们都十分清楚的,若没有尉迟义手握重兵在外,不定老皇帝早就对尉迟世家动手了。 尉迟义喝了一口茶水,伸出手来在火盆上烤了烤,平静地道:“我不是已经在殿上了吗?” 尉迟良有些不耐烦:“老五,那种话鬼才信呢!跟哥哥也不能实话吗?” 尉迟义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应该知道,你让我去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我宁愿不娶!你不是到如今也没有迎娶吗?” “你!”尉迟良一时无语,虽然他明面上有几个妾氏,但是到如今还没有名正言顺的正妻。也曾有人为他提过亲,便是皇帝也亲自要为他作媒,但是,都被他以不喜欢不由回绝了。 还是老二尉迟恭比较稳重,他略作沉思,道:“老五,你实话实,是不是为了许七?” 尉迟义抬头看着他,又是深深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就算是吧!” “那个女人不是跑了吗?你还恋着她做什么?” 这是尉迟良的问话。 尉迟义却是不急不缓:“跑了就不能再找回来吗?何况,我们还有两个儿呢!” “我老五呀,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尉迟良有些急迫:“这么一个贱女人,捧着她就够了,她还不领情……” “啪!”的一声,尉迟义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霍然站了起来,怒视着尉迟良,一字一板地道:“大哥,我最后再尊敬地叫你一声大哥,如果你对我的女人都不尊重,又何曾尊重过我?我可以为尉迟家奉献一切,但是,绝对不会毫无廉耻!” 他着,再不留连,转身向厅外走去。 尉迟良的脸涨得通红,虽然在五个兄弟中以他和老五的关系最好,但是如今的老五已然连他的面都不给了,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愤怒。 尉迟恭连忙起身在后面叫着,希望能够让尉迟义转回,但是尉迟义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坚决地走了出去。 “算了,别叫了!”尉迟俭止住了老二尉迟恭。 看到尉迟良依然怒气冲冲地样,他苦笑一声,对着尉迟良道:“大哥,你就不要怪老五了,你难道听不出来吗?他刚才的话是指桑骂槐!” “指桑骂槐?”尉迟良莫名其妙。 尉迟恭也点头道:“是呀,他的确是在指桑骂槐!” “他到底要骂谁?”尉迟良还是有些生气。 尉迟俭道:“那还有谁,自然是冲着我来的!” 尉迟良忿忿地道:“果然如古语所言,红颜是祸水,老五为了一个许七,竟然跟咱们兄弟翻脸,哪一天让我看到了,一定将那个女人杀掉,绝了他的心思!” 尉迟恭却摇了摇头,警告着他道:“大哥,如果你真得这么做了,那么只怕我们连兄弟也做不成了,一定会成为仇人的!” 尉迟俭也点着头,悠悠地道:“许七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 “她有什么不一般的呢?”尉迟良有些好奇。 尉迟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忙摇头打岔道:“如今我们还是不要再谈她了,还是一退婚之后的事吧!” “老五不愿意娶平阳公主,只怕老皇帝心里头不快!”尉迟恭肯定地道。 “是呀!”尉迟良也点着头:“老皇帝一直对我们尉迟家十分忌惮,他把平阳公主嫁给老五,就是想要笼络我们尉迟家族。老五悔婚,一定会令他起疑,最主要的是如果平阳公主嫁给了别人,老皇帝肯定会顺势提升驸马的权力,以削弱我们尉迟家的势力!” 尉迟俭想了一下,缓缓地道:“既然老五不愿意娶平阳公主,那么就让老四来娶吧!” 尉迟良和尉迟恭一怔,同时点了点头。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5章 退婚(五) 第135章 退婚(五) 尉迟义怒气冲冲地从议事厅里出来,准备离开尉迟王府,他刚刚走到花厅时候,便看到尉迟智守在那里,仿佛就是在等谁一般。 “五哥!”尉迟智拦在了他的面前。 “老九,你又有什么事要找我?”尉迟义强压着心头的火,故作平静地问着自己的妹妹。 尉迟智道:“时候,就数五哥最痛我,每天陪我玩,陪我睡觉。可是长大以后,却又是五哥最厌弃我,我很想知道原因!” 尉迟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时候,你天真无邪,但是长大后,你却心如蛇蝎!” 尉迟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只是将尉迟义的话当作是一个玩笑。 尉迟义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心想,她也就是我的妹妹,若是换作旁人,我早就让她有多远,便滚多远了。 大笑之后,尉迟智却摇着头,对着尉迟义道:“三哥,男人若是娶了老婆,便会有了私心;我看五哥是因为有了许七,所以才会嫌弃妹的吧?” 尉迟义又看了她一眼,不想再作理会,转身往另一个门走去。 “等一下 !”尉迟智如同一阵风一样得刮过,再一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有什么事?”尉迟义显得有些不耐烦。 尉迟智郑重地道:“好吧,我便如实地告诉你,在回开封的时候,我带着公主往孟州去了一趟,而且还去了太平寨!” “你是不是想要暗害许七呢?”尉迟义马上揭穿了她的目的。 尉迟智也没有摇头,更没有点头,却对着他道:“我只是想有件事要告诉你!” “!”简单干脆,又不容人置疑,这的确就是尉迟义的风格。 “好吧,我便如实讲出来!”尉迟智道:“如今的许七可不是你的妾,他是太平山寨寨主栾青林的夫人!” 尉迟义的眼睛忽闪了一下 ,仿佛是没有想到一般。 尉迟智有些得意,接着道:“栾青林!呵呵,你应该认识吧?就是当初拐走许七,被你打进了卫河的那个家伙,他原来是一个山贼!” “嗯,亏你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我当然记得!”尉迟智道:“他是许七的姘夫,能够跟五哥过上那么多招,也算是一个人物了!难怪连金崎都不是他的对手!” 尉迟义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有些不明白,栾青林跟金崎有什么关系呢?太平寨的寨主不是颜毅吗? “呵呵,这一次许七逃出开封城,明显得是蓄谋已久,一定是这个姓栾的暗中计划的结果!”尉迟智肯定地道:“不然,以五哥雷霆般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让她那么迅速得逃走呢?” 尉迟义觉得尉迟智的想象力的确是丰富,明知道她又在自己的面前搬弄是非,倒也想听一听她是怎么的。 见五哥果然听得津津有味,尉迟智感到很有成就,继续道:“许七到了太平寨之后,便与那个姓栾的作上了夫妻,两个人很是恩爱哟,把你这个她的第一个男人都忘记到了九霄云外了!” 尉迟义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起来。这个怒火,有对尉迟智的,知道他在激将自己;更有对颜毅的,那家伙是趁人之危,见缝插针;特别生气的是对许七,这个女人枉费了自己这么多的精力,不惜为她与家里的兄长们翻脸,她却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逃去作押寨夫人! “不过,这次呢,我在太平山寨又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事情!”尉迟智话题一转,又道。 “发现了什么?”尉迟义已然被她的话调起了兴趣来,追问着。 尉迟智道:“我发现栾青林对煜格外的好,而且煜也管栾青林亲热地叫爹爹,这是许七默许的!” “这又能明什么?” 尉迟智道:“五哥,你不觉得自己的儿管别人叫爹,是不是很荒唐呢?” 尉迟义皱紧了眉头,整个额部呈一个“川”字型,分明是愤怒到了极点的样。 “你到底要什么?要便快快,不我要走了!”尉迟义越发得不耐烦起来。 “呵呵,五哥你先别急!”尉迟智道:“我只是想替你回忆回忆。记得当初许七被栾青林拐跑后,你又把她抓了回来,没多久许七就怀孕了,我真得不知道,煜的爹是五哥你呢?还是那个姓栾的呢?” 蓦然间,尉迟义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突然揭了伤疤一样得痛疼难忍了起来,他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从来不觉得煜会不是自己的儿,只是如今听到尉迟智的提醒,仿佛又有些道理。 他猛地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胡八道了,那个时候七跟栾青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从一起长大的朋友!” 尉迟智道:“五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也知道,许七跟栾青林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几天,我就不信她真得那么纯洁?她跟你她是清白的,你就信了?你又如何知道他清不清白呢?呵呵,我不妨告诉你,这一次我在出太平寨大门的时候,她可是亲口跟我,她就是一个臭婊*,是不要脸的下贱坯!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金崎,金将军可是亲耳听到的,而且当时还有很多人听到,包括太平寨里的人!” “够了!”尉迟义一声暴喝,打断了尉迟智的话,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我自会去问的!” “你若还是不信,我再跟你讲一件事!”此时,尉迟智就是要继续火上浇油,要让尉迟义信以为实,接着道:“林花在看护煜的时候,曾让煜掉到了河里,淹得要死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包括许七也这么想。但是只有栾青林始终不放弃,倒背着煜跑了很远的路,脚都被石头划得鲜血直流,要不是亲爹,哪个会顾得这孩的死活呢?” 这件事,原本就是太平寨里众所皆知的事情,尉迟智是听秦虎起来的。 尉迟义不由得呆了呆,他还真得不知道煜曾遇过险,林花与祁东也未曾跟他讲过,便是此时,就算是他真得对尉迟智的话半信半疑了,但是对于煜的爱护却没有丝毫的影响,那个孩毕竟是被他抱着长大的。 看到尉迟义有些发呆,尉迟智接着道:“五哥,看开些吧!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既然许七不喜欢你,那么你也将她当垃圾一样得丢掉,咱们还是一家人,不要再离开我们了!” 听着尉迟智的话语,尉迟义忽然明白过来,尉迟智根本就是老三尉迟俭的客! 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五哥,你笑什么?”尉迟智有些莫名其妙。 尉迟义这才对着她道:“老九呀,你搞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太平寨的栾青林,根本就不是被我打进卫河的那个栾青林,他的本名叫作颜毅!”尉迟义一本正经地告诉着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尉迟智的分析是错的。 尉迟智不由得一呆,忽然发现,刚才自己所作的所有假设,都失去了令人信服的支点! 是呀,既然太平寨的栾青林,并非是许七青梅竹马的那个栾青林,煜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6章 过年(一) 第136章 过年(一) 许云起已经回到了太平寨,在与颜毅分别之后,她便没有多用停留,生怕栾山会纠缠自己,所以颜毅一走,她也带着众人离去,只留下朱富贵在晋阳慢慢地收拾太平商栈的第一个门店。 带着上万两的白银行走,的确有些惊心动魄,好在许云起才思敏捷,许八郎和杨炼等人也十分仔细,将这些白银装进坛里,里面还灌上了酒水,对外只是贩运的汾酒,倒也掩人耳目,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太平寨中。 在离开晋阳的时候,许云起还从兴隆客栈还带着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喜欢玩弄火药的疯凌威。许云起知道,火药的威力所在,从她当上太平寨的二寨主之后,一直就想要开发出火药枪来,但是却又因为种种的原因,没有成功。 她知道,如今以太平寨的战斗能力,在颜毅一走之后,光靠着许八郎、秦虎那点儿的武力,只怕黄三郎就能够轻易将之灭杀,所以为了防身,更为了太平寨不被别人欺负,发明火枪已然成了她此时的当务之急。 而凌威,仿佛是上天刚刚知道她的需求,就马上安排出来的一个人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 这个凌威所发明的那个火铳,看着好像毫无用处,就是一个玩物,但是许云起却知道,那种武器只要稍加改进,就可以成为太平寨的护寨之宝。 所以,她对凌威利诱了。 她向凌威许诺,只要凌威愿意跟着她前往太平寨,那么就可以当上一个头领,而且还会衣食无忧,并且会为他娶个漂亮的老婆。 一听还有老婆可以娶,凌威二话不,便跟着来了。 在离开兴隆客栈之时,客栈的刘掌柜好似是终于摆脱了一个包袱一样,喜笑颜开着,把凌威的那些破烂东西全部搬了出来,一股脑地扔到了许云起他们的运输马车上。 许云起专门让杨炼替按着凌威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那股臭味洗掉,然后又为他添了些新的衣物,将他的破衣烂衫尽数地扔到了火堆里烧掉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凌威经过许云起的这般装扮之后,又将胡刮得干净,马上变成了一位翩翩的公,哪里还有先前那种猥琐的模样。 回到太平寨之后,许云起专门为凌威安排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所在,靠近着东山,却又远离东村,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两个助手,帮助他一起制作火药和火器。 只是,没有了颜毅这个大寨主,太平寨的其他几个寨主都有些惴惴不安,包括刘贺和秦虎,他们总觉得万一有敌人来袭,没有一个能打的人,心里就没有了底。 不过,许云起倒是十分坦然,按照当初颜毅在太平寨的排名,许云起是二寨主,许八郎是五寨主,秦虎是六寨主,所以,当颜毅不在的时候,自然许云起便成为了太平寨的寨主。 虽然秦虎有些不服气,但是却又碍于他的上面还有一个许八郎,许八郎拜颜毅为师之后,武艺飞速成长,而且如今他可以轻易地击败秦虎,秦虎也只能望其项背,不服都不行了。 倒是刘贺,对于许云起是从外到内的真心佩服。 的确,就刘贺的学识来,一直还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直到遇到许云起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才识,真得连一个女人都不如,想到这里又有些悲哀。不过,又经过几次的转变,看到许云起所做的事情,别是他这个落第的秀才,便是真得文考状元来了,也不见得会的。 许云起回到太平寨之后,便着手安排全寨的人过年的事宜。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太平寨里过年,也是大家来到太平寨的第一个年,所以必须要隆重,也必须要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太平寨的温暖和美好,只有这样,才可能让大家爱上这个大家庭,不会因一些事而想到逃离。 首先,还是许去起答应的,要让大家过年的时候都有肉吃。 手里有了钱,但是也不见得能够买到想要的东西。 猪就是这样。 到了过年的时候,猪的价格猛涨,尽管许云起派出很多人往太平寨周围的泽州、潞州、怀州和孟州等地采购,将这几处的生猪都买了来,也才买到两百多头,与她想要的数量相差甚远。无奈之下,许云起只得想到还是去买羊来屠宰,以解大家对肉的需求。 相对来,贩马贩羊的商人要多很多,更何况在晋阳之时,许云起便放出风去,只要贩得马匹往太平寨来,太平寨都会按马匹的好坏按实价尽数收买,如今又加上了一条消息传出去,那就是太平寨也收羊,不过却不是来多少收多少,只收一千只羊,收满为止。 商人的消息传得很快,雁门关外就有契丹人的易货点,从那里收马和羊,往太平寨送来,快的不过五六天,慢的也只十天左右,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何况,如果不要收银钱,还可以与太平寨易货,太平寨出玻璃制品,也分等级。比较高级的产品许云起是不让换的,但是有些残次品却可以拿来易货。 这些玻璃制品,虽然有残缺,并不影响普通人家的使用。便是带着一些彩色的玻璃球,也可以到草原上换上不少的好东西。 许多商人,宁愿与太平寨易货贸易,因为这些玻璃制品如果运到开封、洛阳等大楚的都市里去,那肯定是暴利。 年关将至,正好带着一些玻璃制品回家去卖,这比带着金钱要安全了许多。 不久,许云起所需的一千只羊便收齐了,只是看到这些从草原上过来的绵羊之时,一个主意又在她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她召集起各位寨主和村长,与刘贺一起,把收到的一千多只羊和两百多头猪平均分了下去,同时也要求所以的羊在屠宰之前,把羊毛要尽数地剃下来,上交到寨中,许云起是想用羊毛来做御寒的衣物。 太平寨和各村的人都欢天喜地,因为这一个年有肉吃,虽然分到各家各户里,也不过平均每人一两斤的样,但是这对于曾是难民的村民们来,已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便是太平寨的原来那些山贼与他们的家眷,也喜气洋洋,在刘三刀当寨主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年每家每户还能够发肉。 当一千多只羊和两百多头猪被分完之时,天空也下起了大雪来,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也预示着下一年将是一个丰收的一年!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7章 过年(二) 第137章 过年(二) 冒着纷纷的大雪,尉迟义没有跟任何人明,便离开了京城开封,只是要回北地戍边,连这一个年都不准备在京城过了。 他离开的这一天,正是妹妹尉迟智出嫁的日,他也只是匆匆地往尉迟王府露了一个面,送了几样礼物,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在他要求向老皇帝退婚的第二天,大哥尉迟良便代表尉迟家向皇帝赔罪,并请求老皇帝能够为了尉迟家和赵氏皇家永结同心,能够将平阳公主许配给尉迟家的四男尉迟礼。 如今,尉迟礼也是大楚国的征北将军,是辅佐尉迟义镇守北地的副将,这一次的瓦桥关之胜,尉迟礼也出力不少,也有战功。 只是,尉迟家的示好,并没有得到老皇帝的回应,宣德皇帝以此事再议为由,把这门亲事推开了。 谁也不知道老皇帝的肚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很多的人都已然看清楚,宣德皇帝肯定对尉迟世家要动手了。只是,如今的尉迟世家,可是把持着大楚朝的军、政、财三大核心,还有尉迟义和尉迟礼统兵在外,老皇帝如果真得敢动尉迟家的人,那么定然会是一个鱼死破的结果。 尉迟义的马飞奔着赶往孟州,他的身后,跟着祁东、林花和一百鬼骑,祁东知道尉迟义的目的何在,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了太平寨,他便越是感到亲切,忽然觉得那些在太平寨的日里,才是自己真正最惬意的时候。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便过了黄河,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孟州城。 也只是在孟州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尉迟义只带着祁东和林花两个人出了城,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五龙口,在这里汇合了一个赶羊的贩,往太平寨而去。 *********************** 在他到达孟州城的时候,便听从了金崎的建议,以贩羊的名义进入到太平寨中。因为此时太平寨正在收猪、马、羊,这已然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了。 尉迟义并不想领兵去攻打太平寨,他知道那样将是一场艰难的攻拔战,而且他也相信颜毅的本事并不在自己之下。 所以,尉迟义准备充一充孤胆英雄,想要一个人乔装进入太平寨,他要去会一会颜毅,当然最主要的是要去见一见许七和他的两个儿。那种思念之情太过强烈,如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想儿多一些呢?还是想许七多一些呢?又或者两者皆有之吧! 金崎一直劝告着尉迟义冷静行事,但是尉迟义却十分果决地道:“孤已然十分得冷静了,否则早就带着大军打上了太行山!” “那还是带着我、祁东和林花一起去吧!”金崎道。 “是呀!”祁东也道:“人多力量大,到时义哥只要能够制住颜毅,那么剩下的那些寨主喽啰们就不在话下了,我们三个人应付,便绰绰有余!” 尉迟义冷眼看了三个一眼,道:“你以为颜毅会真得跟我单打独斗吗?他会那么傻?如今太平寨可是有六千的寨兵,不了多,有五百人,就足可以把我们四个人围死!”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话了。 “孤一个人前往,诸事灵便,可以见机行事,想那太平寨中,见过孤的人除了许七和颜毅,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颜毅与我相识之时也是六七年以前的事情,只怕如今见到,也多是不认了;只要许七不,谁又知道呢?”尉迟义接着道:“可是带着你们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认识你们,想躲也躲不了!” 想想看,尉迟义所得倒也不错,林花却忍不住地道:“要是许七出脱你,怎么办?” 尉迟义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道:“她不敢!”他当然清楚许七的为人,这天下间要许七最怕的人是谁?估计就是他了!不过,许七最恨、最爱的人应该也是他。 林花还想什么,却又收住了嘴。她知道,如今的许七,已然不是原来的许七了,而是一个叫作许云起的新兴女性。 金崎还是道:“我看,我们还是跟着你过去,你进太平寨,我们在外面守着,如果三天里你出不来,我们便出兵攻打太平寨!” 尉迟义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既然你们这么担心孤的安危,那就让祁东和林花跟我去,若孤真得有什么不测,他们两个可以回来通知你,再作打算!” “诺!”金崎等人只得答应。 ********************** 真正赶着羊群来到太平寨的大门口之时,只有羊贩商大和他的两个伙计,以及尉迟义四个人。 商大是金崎的朋友,经常行走于孟州、晋阳和开封之间,在这三地行商作生意。他并不知道尉迟义的真实身份,只从金崎那里听,这个朋友听太平寨这一年来风声水起,想要往太平寨看一看。 当然,祁东和林花留在了往太平寨的岔道口的野林中,等着探听尉迟义的消息。 这天负责守门的人是秦虎,他站在寨城之上,对着门口的商大道:“我们的猪羊都分了下去,你现在才赶着羊来,太晚了!” 商大道:“我前些时已经来过一次,是你们寨主夫人拖我再贩两百只羊来的哟?” 秦虎愣了一下,道:“那我先去问一问再!” 他还没有离开,便见到许八郎骑着马巡逻过来,原来从商大赶着羊过来的时候,早就有谷口的暗探向寨内飞鸽传书了,许八郎对着秦虎道:“是姐姐的确让他再赶了两百只羊过来的!” 秦虎奇怪地问道:“咱们不都分到肉了吗?为什么还要呢?” 许八郎笑道:“这肉嘛,当然还是越多越好呀!” 秦虎道:“虽是如此,但那钱可不是白来的呀,如今大家都有了肉,能够过年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要他们把肉当饭吃不成?若是如此,那也太败家了!” 许八郎哈哈大笑着:“呵呵,咱们秦当家的也会精打细算了哟?呵呵,不容易!” 秦虎道:“我得可是实话,你以为我是个大老粗,就不会过日吗?” 许八郎这才道:“当然不是!好吧,我便实了吧!姐姐是要这两百只羊,也要犒劳犒劳那些厢军兄弟!” “那些俘虏?”秦虎不快地道:“给他们吃肉,太可惜了!” 许八郎道:“姐姐,过完年以后,暂时也没有什么要干的在活儿,便将他们编入到寨兵里去,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再提俘虏之事!” 秦虎点了点头,道:“要的话,夫人想的的确是面面俱到,可比寨主要强了许多!” “行了!行了!还不去把门打开!”许八郎催促着。 “诺!”秦虎点着头,马上招呼着寨兵打开了寨关的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在大门打开的那一时刻,尉迟义忽然有些热血澎湃,心想,要是自己带着一支大军过来,定然会冲进去,首先把颜毅找出来,跟他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比一个高下!最好能够将他一抢刺于马上,非要让许七死心不可!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8章 过年(三) 第138章 过年(三) 尉迟义是认识许八郎的,但是许八郎却并不认识尉迟义。 当年的时候,为了能够留住许七在自己的身边,尉迟义对许家动了些手脚,尤其是对这个许家捧在手心里的八弟。为了让许七能够管自己借更多的债,所以尉迟义学着自己三哥做事的特点,搞了一个阴谋, 那就是找人引诱许八郎变成败家。 果然,尉迟义的谋略非常成功,那个时候只有十七八岁的许八郎哪里经得起吃喝嫖赌的诱惑,尤其是一个赌字,将自己的家全数败光,而且把父母也给气死了,他的结发妻也跟着别人逃走,等他幡然醒悟之时,他也变成了人人厌弃的乞丐,若非许七收留,不定已经饿死在了开封的街头。 几年没有见到许八郎,尉迟义还是第一次就认出他来,这个当年的少年,已然长成了一位壮硕高大的汉,那张原本就比较清秀的脸,这时已经变得黝黑,少了许多的稚嫩,多了几许的苍桑,但是却也多了不少成熟的魅力。 许八郎一身白衣,披着灰色的斗篷,腰里跨着一把制式的横刀,这种刀也是军中最常见的样。只是不知道他的刀法又是如何? 当然,许八郎看到尉迟义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只是觉得这个穿着羊皮袍、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的汉长得与众不同,虽然是一身商人土气的打扮,但是他的气质明显得和商大等人不一样,这张脸虽然也包含着风霜,但是却又有一种不出来的男人阳刚之美,这种美不仅仅是只表现在他的相貌,更多的是表现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 “商大,这个伙计上一次我怎么没有见过?” 许八郎径直地问着姓商的商人。 商大看了尉迟义一眼,随口道:“他是我新雇的伙计!” “哦?”许八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迟玉武!”生怕商大错,尉迟义连忙道。 他把他的姓倒过来以谐音来念成迟玉,而实际上,他的表字叫作尚武,所以用了后面一个武字。 “嗯!你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又高大挺拔,像个英雄的样,怎么跟别人当起了伙计来?”许八郎着自己对尉迟义的第一眼的感受。 尉迟义对许八郎还有一些的愧疚,想到自己当初因为一己之私,而害得许八郎家破人亡,的确是不应该。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害过他的康王,他还会对自己这般得友好吗? 不过,对于许八郎的询问,他还是回答着:“落魄之人,不也罢!” 商大在边上替他讲着:“我这个伙计被困在怀州,身无分文,我见他是条汉,故而替他结了欠款,他也愿意来为 我作工,仅此而已!” 许八郎道:“商大,我看你这伙计并非是池中之物,不如让他跟了我,如何?” 他从第一眼看到尉迟义,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颜毅来,凭着感觉,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与颜毅一样的英雄。当初,颜毅奄奄一息之时,若不是七姐相救,谁会知道他就是颜家的三公呢? 商大道:“既然寨主看得起他,我自是无话可,那也需问一问他愿不愿意!” 许八郎大声对着尉迟义道:“我们这位迟大哥,我与你老板的话,你听到了吗?愿不愿意留下来,当我的亲兵呢?” 尉迟义心中暗骂:“你跟老当亲兵还差不多,还想要让我给你当亲兵?” 嘴里却道:“我不会伺候人!” “我也不要你伺候我,只是想让你作一个卫兵队长!” 听到他这么一,尉迟义点着头:“好,那我也要看一看适不适合我,最好可以试一试,如果不好,我还是算了!” 旁边的秦虎不由得骂道:“你个家伙不就是脸好看一点儿吗?怎么这么多的架?” 尉迟义一愣,忽然想到自己是来太平寨探班的,这般自视身份,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于是连忙道:“既然承蒙寨主如此看得起,我便答应你,留在太平寨!” “很好!”许八郎十分满意,对着秦虎道:“秦虎,你带着商大赶着羊去见刘军师,由他跟商大结账。我要找个地方先试试迟兄弟的本事!” 尉迟义忙道:“寨主不要试了,我不会武艺!” 许八郎看了看他,却摇着头,道:“看来迟兄弟还是不信任我,跟我扯起谎来了!你这只手上的老茧这么厚,那位置根本不是抡锄头的,只有经常耍刀剑才可能有的!还有,你走路的姿势挺胸抬步,分明是当过兵的,怎么可能不会武艺呢?” 尉迟义不由得有些惭愧,没想到许七的弟弟也这般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 当下,只得点了点头,跟在了许八郎的身后。 ********************* 许八郎令人牵过来了两匹马,与尉迟义分乘着,往太平寨里面而去。 尉迟义一边随着许八郎行进,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两边的地形,以及这处寨里的情况。 此时,他们还处在第一道寨门和第二道寨门之间,望着一边已经上冻的河床,另一边是陡峭的山崖,果然很是险要。 直到到了第二道山寨的寨门处,尉迟义才明白了金崎为什么会全军覆没的原因。 的确,第一道寨门和第二道寨门之间这狭的山谷,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瓮城那样的结构,一旦有敌人陷入其中,只要山崖上埋伏着上千弓箭手,就可能令被困住的敌人再无回天之力。 走进了第二道门,才真正地进入到太平寨中,里面一处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是一处世外桃源,紧靠着太平河边,是一大片砖石的建筑群,这些建筑参差不齐,但是错落有致地分阶梯状,由河边一层层通处北面的山坡。而山坡上,除了披满了白雪的茂密的树木之外,便是一座又一座、一排又一排的房屋和院落,层层叠叠,一直建到了山坡顶上。 山坡的最高处,远远可以看到耸立的一座两层楼,那也是太平寨最高的建筑,正是许云起和颜毅的住处,青云楼。 而山坡上所有的建筑,都是围着那个楼修建的。 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很大的村落,只是从外面用山上开采的石头围出一圈的防御墙,正卡在了整个太平谷的咽喉处 ,再往里面走,便是更加广阔的太平谷了。要进入其中,当然必须要穿村而过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9章 过年(四) 第139章 过年(四) 许八郎带着尉迟义赶往位于山坡中间位置的演武厅,那个位置正处在聚义厅的前面。 尉迟义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与颜毅相遇。 “听你们太平寨的寨主很厉害?”尉迟义没话找着话,问道。 “那当然是!”许八郎得意地道:“我的刀法就是他教的,他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姐夫!” 一听到许八郎管颜毅叫作姐夫,尉迟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有意地道:“如此来,我倒是很想会一会寨主大人!” 许八郎转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跟寨主叫阵?” 尉迟义一笑,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不过的确很想看看你们寨主的本事!” 许八郎道:“可惜你来晚了,我们寨主如今不在寨里,他出去访友了!” “哦?”这的确是令尉迟义没有想到的,不由得问道:“那么,寨主夫人是不是也随他一起去了?” 许八郎皱起眉头来:“你怎么会对寨主夫人如此感兴趣?” 尉迟义忙道:“我也只是听,在怀州的时候,总有人传太平寨的寨主夫人国色天香,本领非凡,是以很是想要目睹一番!” 听到他在夸赞自己的姐姐,许八郎心下高兴,道:“那是当然的,她是我的姐姐。呵呵,她并没有跟寨主走,如今她才是我们太平寨的真正当家人,是我们的女寨主!” “听你这么一,我更是想要见到她了!”这一回,尉迟义可得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 许八郎道:“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他的,一会儿,我们比试完了,我带你去见他,也让他认识认识你!” “好!”尉迟义嘴里答着,心中暗暗地冷笑,这许八郎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既然颜毅不在太平寨,那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片担心,想这太平寨里,除了颜毅之外,还真得没有令尉迟义引以为警的第二个人。 他想,等一会儿,见到了许七,就一定要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看她还能够往哪里跑?以后一定要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不能有一丝的自由! 话间,两个人来到了演武厅的门口,跳下马来,早有两个寨兵替他们把马牵走了。 如今,太平寨的马又恢复到了当初最盛时的光景,足有三千余匹,而且多是良驹,这也是许云起不断收买马贩的马匹的结果。 的确,有了钱的太平寨,日过得非常滋润,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穷山僻壤了。 走进演武厅里,里面有一个正在打着沙袋练习的壮汉,虽然此时是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但是他却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来,拳速快似闪电,打得正起劲,身上已然滚出许多的汗水来,显然他在这里已经练了半天。 “杨炼,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练习呀?不回家多陪陪老婆?”许八郎开口问道。 杨炼没好气地道:“她自从有了身孕,就一直不让我碰,我只好在这里来多多练习!” 许八郎却道:“你这才几天呀?我那老婆已经有两个月不让我碰了,我还要熬三个月,等孩生下来就好了!” 杨炼笑了起来,道:“难怪你的武艺学得这么快,如今我都快要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呀,我还要加紧练,要不然真得会被你追上!” 听着这两个人着男女之间的事,尉迟义却在暗骂着:“自从许七跑了以后,别的女人做起来一点儿的滋味都没有,老也有半年不识肉味了,比你们两个要惨多了,你们两个毛头才憋这么几天而已!” 杨炼收起了拳头,看到了被许八郎领进来的尉迟义,看着尉迟义的相貌很是惊讶,也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呀?” 许八郎道:“是我新收的卫队长,我想要看看他的武艺如何!”着,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杨炼道:“阿炼,要不你跟他试一试,就用拳头,大家都不用兵器!” “好呀!”杨炼一口答应。 尉迟义一声冷笑,站到了演武厅的中间,却是向着杨炼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出拳。 “好狂妄的家伙!”杨炼骂了一句,手上也不留情,一拳又狠又快地击向了尉迟义的前胸。 尉迟义闪也不闪,双手划了一个圈,就在杨炼的拳头扑来之际,快似闪电一样 ,让过对方的拳头,猛地便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转身塌腰拱背,突然一拉,竟然是一招最为简单实用的后背摔,“砰!”地一声,将杨炼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许八郎不由得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杨炼跟这个姓迟的,怎么也要打上五六个回合,才可能见得分晓呢!而且印象里,也应该是杨炼赢的。难怪这家伙刚才要问颜毅的去处,看他那么麻利的样,想来的确可以和颜毅作对手。 却没有想到,也只是一招而已,这位帅气的迟玉武,就把杨炼打翻在地。 想一想,自己的本事与杨炼也只是伯仲之间,若刚才动手的是自己,那么此时躺在地上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哎哟!”杨炼一边摸着自己的腰,一边痛苦地爬起来,骂道:“你这家伙这么用这么大的力呀?我的腰都已经被你摔断了!” 许八郎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对着他忽然一拱手,然后深深地拜了下去。 许八郎的这个动作令尉迟义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八郎这才直起身来,十分客气地道:“迟大哥果然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人,弟我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言语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迟兄见谅!” 果然还是上过了学的人,虽然许八郎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读书人,但是这番话得合情合理,倒也客气,就算是真得得罪了尉迟义,尉迟义也不好再去追究了。 尉迟义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对许七的这个弟弟也有了许多的好感,他再不是那个开封城的败家了。 “哪里!我也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着,尉迟义将坐在地上的杨炼也扶了起来,同时客气地道:“对不起哟,我也没想到这份劲力你也承受不起!我只用了七分力而已。” 杨炼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暗思着,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大话,刚才那个劲力就已经很大了,尉迟义却 了只用了七分力,如果他用上了十分力,只怕自己真得要骨断筋折了。 杨炼一抬头,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再细看时,不由得叫出声来:“夫人!” 许八郎和尉迟义一起转回头去,许八郎叫了一声:“姐!” 但是,此时,许云起就好像是失了魂一样,她的怀里还抱着洛,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尉迟义,竟然一句话也不 出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9章 过年(四) 第139章 过年(四) 许八郎带着尉迟义赶往位于山坡中间位置的演武厅,那个位置正处在聚义厅的前面。 尉迟义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与颜毅相遇。 “听你们太平寨的寨主很厉害?”尉迟义没话找着话,问道。 “那当然是!”许八郎得意地道:“我的刀法就是他教的,他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姐夫!” 一听到许八郎管颜毅叫作姐夫,尉迟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有意地道:“如此来,我倒是很想会一会寨主大人!” 许八郎转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跟寨主叫阵?” 尉迟义一笑,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不过的确很想看看你们寨主的本事!” 许八郎道:“可惜你来晚了,我们寨主如今不在寨里,他出去访友了!” “哦?”这的确是令尉迟义没有想到的,不由得问道:“那么,寨主夫人是不是也随他一起去了?” 许八郎皱起眉头来:“你怎么会对寨主夫人如此感兴趣?” 尉迟义忙道:“我也只是听,在怀州的时候,总有人传太平寨的寨主夫人国色天香,本领非凡,是以很是想要目睹一番!” 听到他在夸赞自己的姐姐,许八郎心下高兴,道:“那是当然的,她是我的姐姐。呵呵,她并没有跟寨主走,如今她才是我们太平寨的真正当家人,是我们的女寨主!” “听你这么一,我更是想要见到她了!”这一回,尉迟义可得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 许八郎道:“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他的,一会儿,我们比试完了,我带你去见他,也让他认识认识你!” “好!”尉迟义嘴里答着,心中暗暗地冷笑,这许八郎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既然颜毅不在太平寨,那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片担心,想这太平寨里,除了颜毅之外,还真得没有令尉迟义引以为警的第二个人。 他想,等一会儿,见到了许七,就一定要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看她还能够往哪里跑?以后一定要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不能有一丝的自由! 话间,两个人来到了演武厅的门口,跳下马来,早有两个寨兵替他们把马牵走了。 如今,太平寨的马又恢复到了当初最盛时的光景,足有三千余匹,而且多是良驹,这也是许云起不断收买马贩的马匹的结果。 的确,有了钱的太平寨,日过得非常滋润,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穷山僻壤了。 走进演武厅里,里面有一个正在打着沙袋练习的壮汉,虽然此时是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但是他却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来,拳速快似闪电,打得正起劲,身上已然滚出许多的汗水来,显然他在这里已经练了半天。 “杨炼,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练习呀?不回家多陪陪老婆?”许八郎开口问道。 杨炼没好气地道:“她自从有了身孕,就一直不让我碰,我只好在这里来多多练习!” 许八郎却道:“你这才几天呀?我那老婆已经有两个月不让我碰了,我还要熬三个月,等孩生下来就好了!” 杨炼笑了起来,道:“难怪你的武艺学得这么快,如今我都快要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呀,我还要加紧练,要不然真得会被你追上!” 听着这两个人着男女之间的事,尉迟义却在暗骂着:“自从许七跑了以后,别的女人做起来一点儿的滋味都没有,老也有半年不识肉味了,比你们两个要惨多了,你们两个毛头才憋这么几天而已!” 杨炼收起了拳头,看到了被许八郎领进来的尉迟义,看着尉迟义的相貌很是惊讶,也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呀?” 许八郎道:“是我新收的卫队长,我想要看看他的武艺如何!”着,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杨炼道:“阿炼,要不你跟他试一试,就用拳头,大家都不用兵器!” “好呀!”杨炼一口答应。 尉迟义一声冷笑,站到了演武厅的中间,却是向着杨炼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出拳。 “好狂妄的家伙!”杨炼骂了一句,手上也不留情,一拳又狠又快地击向了尉迟义的前胸。 尉迟义闪也不闪,双手划了一个圈,就在杨炼的拳头扑来之际,快似闪电一样 ,让过对方的拳头,猛地便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转身塌腰拱背,突然一拉,竟然是一招最为简单实用的后背摔,“砰!”地一声,将杨炼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许八郎不由得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杨炼跟这个姓迟的,怎么也要打上五六个回合,才可能见得分晓呢!而且印象里,也应该是杨炼赢的。难怪这家伙刚才要问颜毅的去处,看他那么麻利的样,想来的确可以和颜毅作对手。 却没有想到,也只是一招而已,这位帅气的迟玉武,就把杨炼打翻在地。 想一想,自己的本事与杨炼也只是伯仲之间,若刚才动手的是自己,那么此时躺在地上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哎哟!”杨炼一边摸着自己的腰,一边痛苦地爬起来,骂道:“你这家伙这么用这么大的力呀?我的腰都已经被你摔断了!” 许八郎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对着他忽然一拱手,然后深深地拜了下去。 许八郎的这个动作令尉迟义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八郎这才直起身来,十分客气地道:“迟大哥果然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人,弟我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言语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迟兄见谅!” 果然还是上过了学的人,虽然许八郎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读书人,但是这番话得合情合理,倒也客气,就算是真得得罪了尉迟义,尉迟义也不好再去追究了。 尉迟义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对许七的这个弟弟也有了许多的好感,他再不是那个开封城的败家了。 “哪里!我也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着,尉迟义将坐在地上的杨炼也扶了起来,同时客气地道:“对不起哟,我也没想到这份劲力你也承受不起!我只用了七分力而已。” 杨炼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暗思着,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大话,刚才那个劲力就已经很大了,尉迟义却 了只用了七分力,如果他用上了十分力,只怕自己真得要骨断筋折了。 杨炼一抬头,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再细看时,不由得叫出声来:“夫人!” 许八郎和尉迟义一起转回头去,许八郎叫了一声:“姐!” 但是,此时,许云起就好像是失了魂一样,她的怀里还抱着洛,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尉迟义,竟然一句话也不 出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39章 过年(四) 第139章 过年(四) 许八郎带着尉迟义赶往位于山坡中间位置的演武厅,那个位置正处在聚义厅的前面。 尉迟义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与颜毅相遇。 “听你们太平寨的寨主很厉害?”尉迟义没话找着话,问道。 “那当然是!”许八郎得意地道:“我的刀法就是他教的,他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姐夫!” 一听到许八郎管颜毅叫作姐夫,尉迟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有意地道:“如此来,我倒是很想会一会寨主大人!” 许八郎转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跟寨主叫阵?” 尉迟义一笑,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不过的确很想看看你们寨主的本事!” 许八郎道:“可惜你来晚了,我们寨主如今不在寨里,他出去访友了!” “哦?”这的确是令尉迟义没有想到的,不由得问道:“那么,寨主夫人是不是也随他一起去了?” 许八郎皱起眉头来:“你怎么会对寨主夫人如此感兴趣?” 尉迟义忙道:“我也只是听,在怀州的时候,总有人传太平寨的寨主夫人国色天香,本领非凡,是以很是想要目睹一番!” 听到他在夸赞自己的姐姐,许八郎心下高兴,道:“那是当然的,她是我的姐姐。呵呵,她并没有跟寨主走,如今她才是我们太平寨的真正当家人,是我们的女寨主!” “听你这么一,我更是想要见到她了!”这一回,尉迟义可得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 许八郎道:“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他的,一会儿,我们比试完了,我带你去见他,也让他认识认识你!” “好!”尉迟义嘴里答着,心中暗暗地冷笑,这许八郎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既然颜毅不在太平寨,那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片担心,想这太平寨里,除了颜毅之外,还真得没有令尉迟义引以为警的第二个人。 他想,等一会儿,见到了许七,就一定要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看她还能够往哪里跑?以后一定要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不能有一丝的自由! 话间,两个人来到了演武厅的门口,跳下马来,早有两个寨兵替他们把马牵走了。 如今,太平寨的马又恢复到了当初最盛时的光景,足有三千余匹,而且多是良驹,这也是许云起不断收买马贩的马匹的结果。 的确,有了钱的太平寨,日过得非常滋润,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穷山僻壤了。 走进演武厅里,里面有一个正在打着沙袋练习的壮汉,虽然此时是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但是他却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来,拳速快似闪电,打得正起劲,身上已然滚出许多的汗水来,显然他在这里已经练了半天。 “杨炼,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练习呀?不回家多陪陪老婆?”许八郎开口问道。 杨炼没好气地道:“她自从有了身孕,就一直不让我碰,我只好在这里来多多练习!” 许八郎却道:“你这才几天呀?我那老婆已经有两个月不让我碰了,我还要熬三个月,等孩生下来就好了!” 杨炼笑了起来,道:“难怪你的武艺学得这么快,如今我都快要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呀,我还要加紧练,要不然真得会被你追上!” 听着这两个人着男女之间的事,尉迟义却在暗骂着:“自从许七跑了以后,别的女人做起来一点儿的滋味都没有,老也有半年不识肉味了,比你们两个要惨多了,你们两个毛头才憋这么几天而已!” 杨炼收起了拳头,看到了被许八郎领进来的尉迟义,看着尉迟义的相貌很是惊讶,也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呀?” 许八郎道:“是我新收的卫队长,我想要看看他的武艺如何!”着,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杨炼道:“阿炼,要不你跟他试一试,就用拳头,大家都不用兵器!” “好呀!”杨炼一口答应。 尉迟义一声冷笑,站到了演武厅的中间,却是向着杨炼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出拳。 “好狂妄的家伙!”杨炼骂了一句,手上也不留情,一拳又狠又快地击向了尉迟义的前胸。 尉迟义闪也不闪,双手划了一个圈,就在杨炼的拳头扑来之际,快似闪电一样 ,让过对方的拳头,猛地便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转身塌腰拱背,突然一拉,竟然是一招最为简单实用的后背摔,“砰!”地一声,将杨炼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许八郎不由得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杨炼跟这个姓迟的,怎么也要打上五六个回合,才可能见得分晓呢!而且印象里,也应该是杨炼赢的。难怪这家伙刚才要问颜毅的去处,看他那么麻利的样,想来的确可以和颜毅作对手。 却没有想到,也只是一招而已,这位帅气的迟玉武,就把杨炼打翻在地。 想一想,自己的本事与杨炼也只是伯仲之间,若刚才动手的是自己,那么此时躺在地上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哎哟!”杨炼一边摸着自己的腰,一边痛苦地爬起来,骂道:“你这家伙这么用这么大的力呀?我的腰都已经被你摔断了!” 许八郎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对着他忽然一拱手,然后深深地拜了下去。 许八郎的这个动作令尉迟义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八郎这才直起身来,十分客气地道:“迟大哥果然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人,弟我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言语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迟兄见谅!” 果然还是上过了学的人,虽然许八郎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读书人,但是这番话得合情合理,倒也客气,就算是真得得罪了尉迟义,尉迟义也不好再去追究了。 尉迟义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对许七的这个弟弟也有了许多的好感,他再不是那个开封城的败家了。 “哪里!我也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着,尉迟义将坐在地上的杨炼也扶了起来,同时客气地道:“对不起哟,我也没想到这份劲力你也承受不起!我只用了七分力而已。” 杨炼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暗思着,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大话,刚才那个劲力就已经很大了,尉迟义却 了只用了七分力,如果他用上了十分力,只怕自己真得要骨断筋折了。 杨炼一抬头,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再细看时,不由得叫出声来:“夫人!” 许八郎和尉迟义一起转回头去,许八郎叫了一声:“姐!” 但是,此时,许云起就好像是失了魂一样,她的怀里还抱着洛,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尉迟义,竟然一句话也不 出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0章 过年(五) 第140章 过年(五) 许云起根本就没有想到,尉迟义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她走进门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尉迟义来。 与尉迟义以事实的夫妻在一起生活了有七年,她对尉迟义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便是将他烧成了灰,许云起也能够分别的出来。 只是,当许云起看到转过脸来的男人,真得就是尉迟义之时,那种惊讶已然盖过了所有的情感,不管是恨也好,还是爱也好,又或者爱恨交加,恐惧、害怕、厌弃等等,统统地丢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想要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就好像是突然间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 许八郎和杨炼都发现了许云起脸上的变化,他们顺着许云起的目光,看向尉迟义之时,却见到尉迟义的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姐,你认识他?” 许八郎忍不住地问道。 许云起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淡定,看着尉迟义的一双眼睛,好像是透着一层薄雾,令人琢磨不透。 尉迟义脸上的笑意也在渐渐地逝去,转而到来的却是一股微微而起的怒意。 “他是谁?”许八郎显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这个叫作迟玉武的家伙,肯定是有来历的人。 “他就是尉迟义!”许云起终于是念出了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这个名字叫出来的时候,心里头忽然有一丝的阵痛,好像是有谁把他的心揪了一下一样。 许八郎和杨炼都怔住了。 对于许八郎来,虽然很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七姐傍上了康王,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见到尉迟义,尉迟义也从来没有往许家去过一次,在所有人的眼里,许七这个丫头被她的主看上,那一定是他们许家的祖坟里冒了青烟。 从的时候,许八郎就对尉迟义有着一种仰望而不可及的崇敬,直到他因为败家之后无处可去,才不得不投靠到了许七的身边来,在得知了自己的姐姐原来在康王的身边,竟然遭受到了那么多无人的折磨之后,他对尉迟义也由神一样的崇拜,变成了魔一样得痛恨。 眼见着尉迟义一步一步得向许云起走过来,许八郎忽然想到自己的职责,“嚓”地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刀来。 杨炼也明白了什么,忙从演武厅的兵器架上,也取过了一把刀,准备随时应援许八郎。 尉迟义的眼眉一挑,不快地对着许八郎道:“你这个舅,就这样欢迎你的姐夫吗?” 许八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许云起,他想要知道姐姐的态度。 却也就在他这么一回头之际,尉迟义就好像是一匹突然嗅到了机会的狼,突然向前一步跨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许八郎还没有来得及挥刀之际,已然使用了一招空手夺白刃的擒拿手,在许八郎刚刚明白过来之时,已然拧住了他握刀的手腕。 许八郎不由得吃痛叫了起来,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他知道如果尉迟义狠上半分,再加大一些力量,那么他的整个手腕一定会被折断。 许八郎的刀掉下来之时,却被尉迟义轻易地操在了手里,而此时,杨炼也挥刀而来,一招力劈华山由上而下,用尽了力量砍了下来。 尉迟义头也不回得举刀相迎,只听得“喀”的一声,杨炼往后倒退了两步,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有些发麻,再看拿在手里的刀时,只剩下了一半,变成了断刃。 此时,无论是许八郎,还是杨炼,眼中露出的只有惊恐,他们忽然发现,这个大楚国的战神,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两个人他各自只出了一招,就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而这一点,颜毅也无法办到。 倒是许云起,表情平静地看着场中的三个人,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尉迟义的微怒又变成了得意,嘴角悄悄地向上翘了一下,仿佛是故意在向许云起炫耀着自己的本事一般,鼻孔里还发出一声轻哼来。 许云起假装没有看到一样得忽视了尉迟义的表情。 这个时候,正好洛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哼叽声,好像马上要哭了,许云起将他从右臂交换到了左臂,也让孩的头从靠着自己的右脸,改成了靠着自己的左脸,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道:“洛乖,娘带你回去吃奶!” 着,已然转身向外面走去,仿佛将尉迟义当成了空气。 尉迟义不由得又恼恨了起来,手中的刀突然挥出,却是向许八郎的腹部。 许八郎“啊”地叫了一声,眼见着对方的刀势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身体,再想躲避根本来不及了,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尉迟义妄为。他知道,如今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制得住这个魔头,他想要杀自己犹如切菜一样得简单。 却只听到“嚓”的一声,许八郎只觉得自己的腰侧一重,再睁开眼睛看时,那把被尉迟义夺去的刀,已然又回到了自己腰间的刀鞘之中,仿佛从来就没有被拔出来一样。 杨炼也呆若木鸡,他连尉迟义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还以为许八郎已经遭到了毒手。 “以后玩刀的时候,注意点!不要伤了人!”尉迟义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追着许云起的身后快步而去,而在许八郎听来,自己在尉迟义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还未长大成人的孩! 许八郎与杨炼一起来到了门口,向外面看去,许云起在前,尉迟义在后,洛的头正好看着后面,好像是认出了尉迟义来,正抬着头巴巴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尉迟义的心思都在许云起的身上,还在想着应该如何来惩罚这个竟敢逃离他的妖精之时,却看到洛对着他在笑,心头的那乌云一下便消散开来,他不由得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洛那白嫩嫩地脸。 洛的笑意更浓了,越发“咯咯”地大笑,他是将尉迟义当成了逗他玩的父亲。 尉迟义的脸上也乐开了花,却是有意地对着他道:“儿呀,爹爹可是找你们过年来了!” 许云起浑身不由得一震,分明听得出来,尉迟义的话是跟自己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1章 条件(一) 第141章 条件(一) 许八郎看着尉迟义追着许云起而去,心里头闪过无数的念想,尤其是怎么样的不好,便怎么样得想。 “杨炼,你马上去虎贲军里召集两百个人,赶往飞龙堂!”许八郎命令着道。 杨炼应着声,穿上衣服,快步离去。 虎贲军,是颜毅专门从太平寨的寨兵和厢军俘兵中,选择身强体壮的人,挑选的五百人组成的一只精锐部队,实际上也是他为太平寨打造的一支劲旅,虽一人不能当十,但是一个人打两个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便是训练也比其它的寨兵要强很多,也正因此,身为虎贲军的士卒,在待遇上也比别人高,单单就吃饭一事来讲,都是敞开着随他们吃饱。 许八郎还是十分得不放心,如今在整个太平寨里,颜毅不在的情况之下,也就数他是最厉害的角色,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欺负,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是还要当一名真正的男汉。 他毫不犹豫地踏出步,追着许云起和尉迟义而去。 此时,尉迟义不管许云起愿不愿意,已然从她的怀里夺过了自己的儿,强行抱在自己的怀里,痛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还在他的脸上不停地亲着:“我的宝贝,可想死爹爹了!” 也许是被尉迟义脸上露出来的胡渣扎得痒痒的,洛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伸出手来推着他的脸。 许云起虽然千般得不愿,但是此时看着这一对父其乐融融地样,心头又是一片的茫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面对这个原来的夫君。 一队巡逻的寨兵踏着积雪从前面而来,看到许云起的时候,都站立在路边,十分尊敬地向她打着招呼:“夫人好!” 许云起的脸上露出常态的微笑来,也回以客气地询问:“老刘,今天寨里没什么事吧?” 为首的寨兵头目连忙道:“还好,大家都在准备过年,家家都在炖肉!” “那就好!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寨里的安全还是要注意一下,要防火防盗,特别是要防止坏人的混入来搞破坏!” 许云起随口着,有意地看向尉迟义。 尉迟义抱着儿洛,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也根本没有把这些巡逻的寨兵放在眼里。 老刘答应着,看了看许云起身边的尉迟义,虽然他并不认识,但是看到尉迟义对洛如此痛爱的样,也猜测着他可能是许云起的客人,还是问道:“这位可是夫人的客人?” 许云起犹豫了一下,点着头:“是!” 老刘没有再问下去,向许云起告辞一声,带着巡逻队离开了。 尉迟义转头看着许云起,虽然来的时候是一腔的怒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这腔怒火正在消尽。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你的男人?” “你以前是,但是从我离开开封之后,你已经不是了!” 许云起的话冷漠得如同这冬天的风,令尉迟义只觉得周身寒冷不已。 他另一只手一把将许云起的腰肢揽住,面对着她的脸,露出狰狞地表情,十分霸道地告诉着她:“一朝是我的女人,就永远是我的女人,想跑,你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许云起并不为他的凶恶所动,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凶恶。 “你连我的身份都无法承认,有什么资格让我作你的女人?” 她针锋相对,不让分毫。 虽然恨不能一巴掌打过去,将这个女人再一次打倒,但是尉迟义还是忍住了,便是为了他此时怀里的儿,他也要必须忍耐。 他想起了金崎的告诫:“对她温柔一点儿,或许她就能够回心转意了!” 尉迟义渐渐地舒展了自己的眉头,强令自己平静下来,作出一个深深地呼吸来,对着许云起道:“我以后会对你好!” 在他看来,能够令他这个康王当场服软的人,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许云起也是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尉迟义怎么忽然转了性呢? 许八郎从后面赶了过来,不明所以的看到尉迟义揽住了姐姐的腰,大声喊道:“不许对我姐姐无礼!”仿佛了阵风一样跑了过来。 尉迟义放开了许云起的身体,转头看着许八郎跑近,轻蔑地道:“看来我这个舅是记吃不记打,还想要管你姐夫的事?” “你不要胡八道!”许八郎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污辱,他总觉的尉迟义在叫他的时候,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孩。 看到许八郎又冲上来,许云起生怕他吃亏,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八郎,不要冲动,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尉迟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着许八郎道:“还是你姐姐比较了解我,孤对你姐姐可是喜欢得不能释手,怎么会对她无礼呢?”着,有意地向许云起眨了一下眼睛。 许云起扭过头去,再一次装作没有看见。 尉迟义有些失望,如果这是在开封的大街上,他只要对着某个女郎抛一个眼色,那个女人一定会兴奋地尖叫,恨不能马上投入到他的怀里来,任凭他无礼。 “有事咱们还是回家去!”许云起对着许八郎道,同时也是告诉着尉迟义,让他不要在寨街上胡来。 许八郎瞪了尉迟义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三个人带着一个孩回到了飞龙堂,这也是太平寨里最核心的地方,正位于山坡的顶端。 守卫在飞龙堂门口的两个寨兵看到许云起过来,也礼貌地向她问着好,许云起带着微笑礼貌地回敬。 这一切都看到了尉迟义的眼睛里,他不由得有些气愤,可以看出来,许云起在太平寨里,有着十分崇高的威望,就好像是自己在北地的大楚军队里一样。而许云起对待别人的态度也是这般得和蔼可亲,脸上的微笑不断,却为什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仇人一样呢? 尉迟义有心要好好地责问一下许云起,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大儿煜之时,又将所有的不快丢到了脑后。 煜正在院里和李林玩着雪,两个孩玩得十分高兴,完全忽略了有人从门口进来。 “煜!”尉迟义忍不住高喊了一声。 煜一回头,看到了尉迟义的脸,先是一愣,继而发出了一阵的欢呼:“爹爹!爹爹!”早将当初许云起的警告丢到了脑后,飞扑着奔了过来。 尉迟义蹲下身,煜正好扑到,一把便到了他的怀里。 尉迟义笑着把儿抱了起来,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煜咯咯地笑着,大声地告诉着他:“爹爹!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呀!我好想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煜这毫不做作的孩之言时,许云起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她觉得自己真得不应该阻隔儿与尉迟义的亲近,这对煜的成长来,太不好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2章 条件(二) 第142章 条件(二) 李妈和许八郎的老婆张玉梅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尉迟义的时候,都有些诧异,因为他们听到了煜管这个人喊“爹爹”。 在她们的印象里,被煜喊爹爹的人只能是颜毅,而这个人明显得不是颜毅,但是却有着比颜毅还要冷峻的面容,还要伟岸的身体。 尉迟义十分得高兴,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又是亲又是爱,转头看到两个妇女从厨房里出来,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妈,一个是挺着大肚的妇人,他想也不想,对着两个人道:“今日我们一家总算是团圆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你是厨娘吗?” 李妈点了一下头,有些莫名其妙。 “很好!”尉迟义以不容人置疑的态度命令着:“这顿饭做得丰盛一点,必须要有酒!” 李妈不明白地看着许云起,许云起点了点头。 李妈没有多问什么,拉着李林离开,进入了厨房。 张玉梅走到了许八郎的身边,轻声地问着:“他是谁呀?”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尉迟义却是听到了,他转过头来瞪了张玉梅一眼,告诉着她:“以后我是这里的男主人!”那种霸道,好像是将张玉梅当成了飞龙堂的佣人一样。 张玉梅有些害怕地依偎在许八郎的身边,此时的许八郎却是紧握着拳头,一脸得怒容。 “我们这里没有主人,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许云起淡淡地告诉着他,同时也向他着太平寨的理念:“另外,你若想要在太平寨里住,就必须还要记住:在我们太平寨,所有的人人格都是平等有,只有职位工作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尉迟义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以前许七对自己所讲的那个美好时代,不由得一挑眼眉:“你真得想要把这里,建成一个你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许云起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尉迟义不由得一呆,越发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永远也无法参透的。 许云起没有再理会尉迟义的不快,从他的手里抱过洛来,穿过这一重院,往后面的青云楼走去。 尉迟义想了想,也尾随而入。 许八郎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敢跟进去。 ************************ 许云起抱着洛走得很快,进门的时候,就准备把门关上,将尉迟义关到门外,但是尉迟义的速度更快,虽然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已然四岁的孩,只一推,脚便已然跨进了青云楼的门。 “我要给孩喂奶,你不要跟进来!”许云起告诉他。 尉迟义却不以为意,走进来后,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随手将门关上了,道:“我又不是没看见你喂过,你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也别装模作样!” 许云起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尉迟义的意志,尉迟义远没有颜毅那般得明理,对她尊重,这个男人是带着大男主义的思想 ,就是在家庭生活里,也是一个霸道的利己主义者。 许云起径直得上了楼,尉迟义却看到楼下有一间大房,走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有这间屋收拾得十分干净,里面还有一张大床,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 煜告诉着他:“这是我另一个爹爹住的屋,他在的时候,我跟他睡在一起!” “另一个爹爹?”尉迟义稍怔了片刻,马上明白了过来,他已经听了煜管颜毅叫爹爹的事情,十分不快地道:“煜,你只有一个爹爹,那就是我,不许再管别人叫爹爹!” 煜愣了愣,却是摆着头:“不行!我那个爹爹对我可好了!他还救了我的命!” 尉迟义骂道:“兔崽,亲爹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煜道:“哪有亲爹骂儿兔崽的?那你就是老兔崽了?” 尉迟义哭笑不得,没想到儿的话好像是一个大人一般,他没好气地道:“叫你听老的,你就要听老的话,不然老可是要打屁股的!” 煜毫不示弱:“娘大人也要跟孩讲道理!爹爹也要讲道理!” “见鬼!”尉迟义恨不能真得把煜放在床上,狠狠地打他一顿屁股,但是真得放下来之后,把手高高扬起,却又轻轻地落下,好像是拍灰一样得没有用上一点儿的力气,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再跟你一遍,你老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许你再管别人叫爹!”尉迟义打完之后,再一次教训着他,作出一副凶恶的样来。 煜怕了,只得点着头:“好吧,我只管叫你一个人!” “这就对了!我的好儿!”尉迟义又将煜抱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才把他放到了地上,想了一下,对着他道:“出去玩吧,我到楼上看看你娘!” “可我想跟你在一起呀!”对于好久没有见到父亲的煜来,已然掩藏不住自己的依恋,抱着尉迟义的腿,不愿意撒开来。 虽然尉迟义也有有些不舍,但是,他还有自己的主意,好言地对煜道:“儿乖,听话,爹爹有事要跟你娘,等完了,我带你去堆个雪人,好不好?” “真得?”孩就是孩,煜的眼睛里露出了惊喜来。 “当然是真的!”尉迟义十分肯定地回答。 “我们拉勾!” “好!”尉迟义蹲下身来,与煜拉着勾,笑着将儿送出门去 ,这才转身往二楼走去。 他走得很轻,好像是怕打扰到楼上的母。 当他走进二楼的卧室之时,正看到许云起坐在窗前,怀里斜抱着洛,半袒着半边的乳*房,奶头被洛叼在嘴里吸吮着,她看着怀中的孩,若有所思。 听到了声音,许云起回头看了尉迟义一眼,尉迟义正有意地将卧室的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许云起白了他一眼,又把洛抱起,让他从嘴从自己的奶头脱离。 此时,洛吃得迷迷糊糊,已然昏昏欲睡,这时又没吃着便有些不高兴,瘪着嘴就要哭出来。 许云起连忙把洛倒转了一个头,同时撩开自己另一边的乳*房,把奶头塞到了他的嘴里,洛这才满意地吸吮起来,继续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嘬着。 的确,对于哺乳期的女人来,两个奶充满了很难受,所以都会两边一起吃,这样也有利于乳*房长得一样大。 尉迟义却是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渴的嘴唇,望着儿吃着母亲的奶,他的目光盯到了那光滑白净的女人的象征上,已然有些心猿意马,身体的竟然渐渐地变得烦躁不安,尤其是下体的某一部位迅速地膨胀,他几乎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许云起的身后,强行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3章 条件(三) 第143章 条件(三) 洛已然十分踏实地睡了过去,对于这个孩来,只要是吃饱了,他才不会去管床上的地动山摇。 许云起欲哭无泪,她已经被尉迟义“蹂*躏”了有一个时辰,虽然那也是一个十分享受的过程,而且也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便是与颜毅在一起时,也没有这般得欢愉。但是,她还是受不了尉迟义的粗野,那不是一个人,那根本就是一头野兽! 两个人都已经经历过了极乐的巅峰,但是尉迟义却还是不愿意放过许云起,他的执念一直在左右着他的身心,恨不能将这大半年失去的时光追索回来。 许云起原本就已经习惯了尉迟义的妄为,便也只当是又回到了原来无休无止的日里,她还只是康王的一个妾而已。 **声与呻*吟声交织在一起,便是站在门外也能够感受到那种干柴烈火般得激情。许八郎已经上来了一次,推了推门并没有能够把门推开来,他有心想要阻止这种大白天里不应该有的活动,却又有些担心。 如今在太平寨里,还真得没有人能够阻止尉迟义想做的事情。也许只有自己的姐姐可以控制这个已然愤怒到极点的王爷! 他知道两个在在屋里面关着门做什么,便是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那种声音,他的身体便不知不觉得有了反应,对于他来也有很久没有行房了,能够理解此时尉迟义的疯狂。 如果姐姐不愿意,一定会大声得叫出来,或者会大声得怒斥。 但是,许云起并没有这样做。 许八郎能够从屋里连续不断的低吟声中分辨出姐姐那种淋漓痛快的享受,他知道姐姐被压抑的痛苦,这分明是在对尉迟义的勾引,亦或是对这位原来夫君的鼓励。 唯一令许八郎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颜毅,颜毅是他的师傅,在经营太平寨的过程中,两个人又形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之情,所以一直以来,许八郎就早已经接受了颜毅是他姐夫的事实,并且希望颜毅永远得和自己的七姐在一起。 但是,颜毅还是离去了,他能够感觉得到姐姐每一次凝眉的思念,直到今天尉迟义的突然出现,他这才发现,原来姐姐的心里或许并非只有颜毅,而更多的可能就这位康王! 是的,虽然许云起一直表示对尉迟世家的厌恶,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地过她不喜欢尉迟义的话。许八郎发觉就在姐姐刚刚见到尉迟义的那一刹那,分明没有一丝的讨厌,反而不经意地露出一股喜悦来。要不然,姐姐也不会如此得冷静,对于尉迟义的闯入,竟然没有一点儿要逃离的意思,反而将他带进了自己的住所。 这明明就是欲送还迎! 只是,尉迟义并不是颜毅,他可能会被许云起左右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被屋里两个人所发出来的暧昧声音吸引,但是许八郎还是悄悄地退了出去,他可不愿意被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知道他曾在他们的门外偷听,那可真是尴尬的时候。 刚刚走出青云楼,便看到了张玉梅有些焦急地走过来,问道:“他们还不下来吗?李妈都把饭菜做好了!” 许八郎有些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算。走到外面的第一重院里,便听到了飞龙堂外面传过来的齐扎扎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杨炼带着两百多的虎贲军包围了整个飞龙堂。 “他真得就是康王?”张玉梅还有些不敢相信,追问着许八郎。 许八郎转头看到自己的妻在提到康王之时,眼睛里便放出一阵光彩来,心里便有些生气。的确,在京城附近的年青女,没有人不把康王当成是自己的梦中情人的,想来张玉梅便是在陈州也曾听过。 “你是不是也曾想过他?”许八郎没好气地问着。 张玉梅的脸一红,怨结地道:“我只是一问,你怎么就不高兴了,那便当我什么也没有问!”着,转身走向了厨房。 杨炼走了进来,来到许八郎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那家伙呢?” 许八郎指了指青云楼,道:“在里面跟我姐话呢!”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许八郎想了想,道“他武艺高强,只怕我们这么多的人也近不得他的身体,更何况他很可能会以我姐姐,又或者煜和洛为质,那样投鼠忌器,反而不好。你还是把人撤了吧!” “撤了?”杨炼有些诧异。 许八郎道:“也许我们不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一包蒙汗药就能够办得到了!” 杨炼呆了呆,蓦然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又和许八郎合计了一番,这才听令地走出门去,将带过来的虎贲军撤除。 ******************* 煜一直在等着尉迟义下楼来跟他玩,但是左等右等,总是见不到人,他不由得烦了,便走上了楼去,使劲地推着房门,同时大叫着:“爹爹!你跟娘还没有完话吗?” 床上,尉迟义低怒着:“教你还想别的男人吗?”身下打桩一般得急耸,令许云起只剩下了无力的喘息,却又忍不住那种啮骨的欢愉,紧紧地搂着尉迟义的腰,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散了架一样,恨不能整个地融化在尉迟义的身体里,与他共效于飞。 “爹爹开门!”煜在门外大喊。 尉迟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原本还想要再大战三百余合,却又马上因为这一泄力而功亏一篑,再一次深深地埋入许云起的身体里,猛烈地激射起来。 许云起如同大雨倾盆一般地被浇了一个透身,也跟着不停地痉挛着,紧紧地抱着尉迟义的强健的身躯,又一次攀上了快乐的高*潮。 “娘!开门!”煜执着地在门外呼叫。 如果是别的人敢在这种时候打断自己的兴致,尉迟义一定会爆跳如雷地起来打断他的腿。但是如今门外叫着的是自己的儿,他却有些无奈,他还想要跟许云起再温存片刻,却被许云起推了起来。 “快起来,别让煜等烦了!”许云起催促着他,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开封外城的私宅中。 尉迟义怔了一下,苦笑一声,却是提醒着她:“是不是很怀念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许云起一愣,已然从床上坐起来,取过床边的汗巾,一边为他擦着身体,一边淡淡地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再提这些有什么意思?” 尉迟义一把又将她搂在了怀里,狠狠地亲吻着,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你和我,还有两个儿,别人都不要!我保证只娶你为妻!”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这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激动得泪流满面!这是尉迟义第一次对她的俯就! “爹爹!娘,你们在里面吗?”煜越来越是焦急,语音里已然带着哭腔。 “快起来了,煜已经等不及了!”许云起擦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来,慌乱地穿着自己的衣衫。 尉迟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承诺,有些丧气,但还是起身穿着衣服。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4章 团圆(四) 第144章 团圆(四) 第一次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对于许云起来,却又有些异样,如今颜毅的那个主人位置被尉迟义所占据,他没有一点儿的不适,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许八郎也觉得别扭,他只适应了那个位置是颜毅,还没有适应那个位置坐着尉迟义。 许云起还是和原来一样,坐在尉迟义的身边,只是将煜放在了她手尉迟义的座位之间,这令尉迟义有些不方便,但是却让煜很高兴,他亲昵地更近一步,坐到了尉迟义的大腿上,就好像是当初他坐到颜毅的大腿上一样。 洛被抱下来,睡在摇床里,这种摇床底下有两个孤形的木腿,用脚踩着木腿,或者用手推着摇床,这个孩睡的摇床都会来回得摆动,就让婴儿以为是坐在船上一样,在晃荡中沉睡下去,除非他饿了,或者尿床了,才会醒来哇哇的大哭。 八仙桌上摆着八个菜一个汤,而且还有三道肉食,一盘蒸鱼,剩下的四道菜有三道是用豆腐做的,只有一盘韭菜炒鸡蛋中的韭菜是现从后院的菜园里采割的新鲜蔬菜。那道煲烫是羊杂汤,一端上来便冒着喷香的味道。 正对门和背对门的位置没有人坐,只有来了客人,或者孩长大以后没有位置的时候,才会在这两个方向上坐人。围着八仙桌放着四个长条的板凳,每条板凳上都可以坐上三四个人,但是正常场合上,也只坐得两个成年人。 以面向着大门口,八仙桌的左边长凳的上首坐着的就是尉迟义,下首坐的是许云起,许云起的身边还在摇着洛的摇床,煜撒骄地坐在尉迟义的右腿上,让父亲喂他喝汤。 尉迟义难得地耐下心来,用条匙一勺勺地舀着羊杂汤放到嘴边,吹着一会儿热气,才会汤递到煜的面前,然后煜会一口喝掉,还美滋滋地咂着嘴。 坐在对面的是许八郎和张玉梅,许八郎看着尉迟义一直在运气,但是尉迟义却装着没有看到,慢慢地喂着自己的儿喝汤。 许云起道:“煜,别坐在你爹的腿上,自己来!” “不!我就不!”煜倔强地道,又恢复了当初他在开封私宅里霸王的态度。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知道尉迟义又开始对儿溺爱了,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吃饭局面,张玉梅有意逗着道:“煜,你这样吃就香了吗?” 煜抬头看了他一眼,肯定地点着头:“就是香,爹爹喂着吃就是香!” 尉迟义乐得脸上笑开了花,但是许云起和许八郎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总算是将煜先喂饱了,孩在一个地方坐不住,他跳下了尉迟义的大腿,往门外去玩雪,同时又催促着对尉迟义道:“爹爹快点儿吃,你答应给我堆个雪人的!” “去吧,等爹爹吃完好,再去陪你玩!”尉迟义的心情很好,这也是他这么些天以来,他首次感觉到了回家的温暖。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这里是太平寨,而并非是他的开封私宅。 “舅,怎么这么不高兴?今天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不陪我喝几杯吗?”尉迟义逗趣一样得问着对面的许八郎。 许八郎心中一动,转身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又走回来,抱着一把白玉转心壶走进来,对着尉迟义道:“既然姐夫想要我陪你喝酒,正好,我这里有一壶上一次去晋阳,在杏花村买的汾酒,便拿出来与姐夫分享分享!”着,对着张玉梅道:“玉梅,你去拿两个玻璃杯来,我要与姐夫一醉方休!” 张玉梅应声而去,尉迟义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舅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心下里有些奇怪,警惕心越发得强烈起来。 便是许云起也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明白他怎么就转了性,巴结起这个当初曾害过他的尉迟义来了呢? 张玉梅取来了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这可是太平寨出品玻璃制品中的上等货,便是在市场中也要卖得上百银的。 看着放在自己桌前的玻璃杯,尉迟义把玩着,令他又想起了被煜打碎的那个御赐琉璃碗,他不由得对许八郎道:“看来,你们过得还真得不错,竟然能够用得起这么珍贵的物件了?” 许八郎一笑,道:“这种玻璃杯我们有很多,姐夫想要,回头我带你去我们的玻璃厂,你想要什么,我送你什么!” “玻璃厂?”尉迟义听都没有听过。 “是呀!”许八郎道:“那是姐姐建起来的,配方和工艺也都是姐姐亲自试验出来的,如今我们太平寨之所以这么有钱,就是因为我们有这个玻璃厂。”着,又对着张玉梅道:“玉梅,你再去拿个玻璃镜来,送与姐夫!” 张玉梅应了一声,转身往她和许八郎的屋里走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盒过来,放到了尉迟义的桌前。 尉迟义打开盒,从里面拿出了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面圆镜来,当他对着镜照着自己面孔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他几乎可以通过镜看到自己脸上的每一根汗毛。 “这也是你发明的?”半天之后,尉迟义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转头看着许云起。 “我曾跟你过,但是,你从来不信我!”许云起淡淡地话,令尉迟义听来,就好像是在云端一样。 “这东西如果交给万商会来经营的话,应该可以在大楚形成风靡之潮!”尉迟义肯定地道。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知道所谓的万商会,是大楚国的第一大商业集团,而这个商业集团幕后的老板就是尉迟世家,再得明确一点,是由尉迟俭一手操办起来的,已然垄断了整个大楚国的国内外贸易。 “就算是去死,我也不会把我们太平寨生产的东西,交给万商会的!”许云起斩钉截铁地道。 尉迟义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她与自己的三哥、四哥之间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自己无意间又揭开了她的伤痛。 他咳嗽了一声,收起了镜,对着许八郎道:“这东西不错,那我就先谢谢舅了!” “不客气!”许八郎不以为然地道。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5章 团圆(五) 第145章 团圆(五) 尉迟义的眼睛微眯着,看着许八郎操起酒壳给自己的玻璃杯里倒满了酒,又看着他给自己的酒杯里也倒满了同样多的酒,他的目光只是在那个酒壶的壶底轻轻一扫,心头已然冷笑。 所谓的白玉转心壶,就是一个精巧的机关,也是喝酒时用来作弊的工具。壶底下有左右两个洞。 这种壶内中其实有两个壶胆,拿着壶把,用手托住壶底,要斟左边时,就将右边的洞堵住;若是要斟右边时,就将左边的洞堵住。 堵洞倒酒的原理,就是大气压强的原理。 许八郎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却不料到尉迟义洞若观火,他早就知道了有这种酒壶的存在。 许八郎当先地举起酒杯来,对着尉迟义道:“这一杯酒弟便敬姐夫,当年若没有姐夫的提携,也便没有我许八郎的今天!”着,便当先地一饮而尽。 他这话一语双关,却又不得不令尉迟义喝下去。 尉迟义笑了笑,却十分得坦然,将手中的酒杯拿起来,以袖遮面,将这杯酒饮尽,实际上却悄悄地倒到了袖口里。 “呵呵,舅别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知道你心里恨我的!” 他倒是开诚布公。 许八郎一怔,忙道:“哪里!我哪里敢去恨姐夫!”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 尉迟义看了许云起一想,便是猜也能够猜到她此时心里的想法。 有很多的事情,如果真得当面破的话,便会令所有的人都尴尬不已。 想了想,尉迟义还是闭上了嘴巴,的确,他对许八郎当初的所作所为,是有些阴损了,差一点儿害得许家这唯一的儿郎变成了乞丐。 也不知道许云起和许八郎是不是已经了解了当初他所布的局呢?如今看到许八郎对着自己痛恨不已的样,想来他们多半是知道了。 又喝了两杯酒,尉迟义假装着不胜酒力,醉眼朦胧地道:“今天也是奇怪了,往日里,便是一坛酒喝下去,我也不会觉得怎么着的,可是今天这三杯酒下肚,怎么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呢?” 许八郎忙道:“兴许是全家团圆,姐夫一高兴,所以酒往上撞,便喝得有些多了!” “嗯!”尉迟义点着头,笑着对许八郎道:“八郎,今日你姐夫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实在是困顿难忍,我先睡一会儿!” 着,尉迟义便趴俯到了桌上,假装地打起了呼噜来。 他的心里却在合计着,若是你敢对老动手,可别怪老不念亲戚之情。同时心里又有些祈盼,不知道许七会怎么想?她会趁机把自己的男人如何呢?正好借此机会,看一看许七对自己的态度,七年相濡以沫,她到底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呢? 将计就计,这真得是一石二鸟的主意,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义都觉得自己真得是一个天才了,心头暗自得意。 许八郎还不放心,走到了尉迟义的身边,使劲地推了推他:“姐夫!七姐夫!你醒一醒!” 但是,尉迟义依然动也未动。 许八郎有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来:“叫你这么厉害,一样着了老的算计!” 许云起一脸得不快,问道:“弟弟,你给他喝得是什么?” 许八郎有些得意,拿起了桌上的酒壶,道:“我这把是转心壶,我喝的是汾酒,他喝的也是汾酒,只不过加了一些蒙汗药!” “你要把他怎么样?”许云起虽然已经想到了问题的所在,还是关切地问着。 许八郎道:“这就要看姐姐了!” “那好,你把他背到青云楼里去,让他好好睡一觉!” 许八郎一愣,不由得叫了起来:“姐,你难道忘记了你对尉迟家的恨?你难道忘记了他对我的阴谋吗?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父母早逝,你就这么轻易得绕了他?”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道:“我恨的是尉迟家的人,是他的兄弟姐妹,但不是他!要恨只能恨当年,父母不应该把我卖入到尉迟王府里去!跟他没有关系!”着,又有些黯然,又道:“我想,若不是因为在尉迟王府里先遇到了他,我或许跟许多的女孩一样,早就被那些主玩死后当垃圾一样得丢到了野地里去了!” 许八郎怔了怔,又咆哮一样得怒问着:“可是我呢?”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软,但还是道:“你的痛苦的确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但那原因却是因为我,他是怕失去了我,所以才会那么自私的算计你!” 尉迟义的听在耳朵里,心情有些起伏,忽然觉得自己当真得是卑鄙,但又觉得有些庆幸,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做出来的一切,不管是对还是错,都能够得到许七的理解,看来自己的选择不错,所遇之人也是淑惠的。 许八郎还是有些怨愤:“那么我就可以被他玩*弄吗?” 许云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弟弟,你总是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为别人的原因,你为什么从来不想一想自己的原因呢?如果你能够不为诱惑所动,又怎么可能步入歧途呢?” 许八郎一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的确,许云起的话也有些道理。 “其实,这个时候我还觉得我应该感谢尉迟义!”许云起道。 “为什么?”许八郎不明所以。 许云起笑道:“因为正是因为他使坏,让你经历了这么一番痛彻心肺的苦,这才能够让你浪回头,成熟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汉!” 尉迟义心里苦笑着,当初对许八郎的引诱,根本就是为了让他败家,他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想法呢? “好吧,我不动他了!”许八郎终于被许云起服了。 当下,在许八郎的帮助之下,尉迟义被背进了青云楼里,许云起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许八郎将他背上了楼,丢到了自己的床上。 许八郎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不让他睡在楼下?” 许云起道:“那是颜毅的房间!” 许八郎微微一笑,贴着许云起的耳边,轻佻地取笑着道:“姐,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比颜毅搞得你更舒服?” 许云起的脸蓦然一红,猛得打了他的后背一巴掌,骂道:“你们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快给我走!” 许八郎扮了一个鬼脸,转身下了楼去。 但是,尉迟义的心里头却有些异样,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得意,听许八郎的话,他的确应该比颜毅强;但是细一琢磨,却又恼怒起来,这么来许七真得和颜毅有过了夫妻之实!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6章 条件(一) 第146章 条件(一) 许云起望着还在假装沉睡中的尉迟义,这张面孔让她的确是又爱又恨,难怪尉迟义会成为京城四大美男之首,便是如今这张脸上还带着胡渣,看着好像满是风霜的样,却也是这般得迷人,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古希腊的雕像。 尉迟义的美比颜毅的美更加醉人,两个人都有着共同的优点,那就是带着男人无比的阳刚之气,但是颜毅还是有些偏儒雅,而尉迟义却更偏狂野! 如果颜毅是一个谦谦君,那么尉迟义就是一个流氓恶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君和恶棍之时,许云起真得分不清楚,是喜欢君多一点儿呢?还是喜欢恶棍多一点儿呢?她多么希望尉迟义能够有颜毅般得对她的好脾气?却又有些希望颜毅能够有尉迟义那样男人的霸道。 看着尉迟义紧闭的双眼,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叹息,转身正准备离去,忽然就被尉迟义一把拉住,倒在了他的怀里。 许云起蓦然明白,有些恼怒地道:“原来你是在装睡!” 尉迟义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得意地道:“就你弟弟那点儿本事,还想要算计老?哼,他也太嫩了点儿!” 许云起却是暗暗得后怕,幸亏刚才她阻止了许八郎的行动,如果真得让许八郎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还是他,她知道尉迟义的为人,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到时候只怕还会殃及到太平寨。 “你放开我!”许云起使劲地推着尉迟义的身体,但是她的力量好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得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 “趁着煜不在,我们接着来好不好?”尉迟义在她的耳边低声乞求着。 许云起不由浑身发软,马上想起了刚才两个人如干柴烈火般的狂欢,那滋味的确令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但是理智却又告诉她,不可能这样沉迷于这个男人的肉体,否则她将真得会成为他手中的玩物! 尉迟义的力道太大,她根本无法摆脱,只能恳求着道:“你要是想要,就等天黑吧,煜随时都会上来的!” 尉迟义有些不快,但是想一想煜的确是无法左右的,真得要是让他在门口敲门,便是有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得灰头土脸。 “那就陪我躺一会儿吧!”尉迟义退而求其次。 “嗯!”许云起只好答应。 尉迟义松开臂膀来,她这才觉得身心一轻。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知道许七逃离的原因,尉迟义还是问着。 “我不想当被关在笼里的鸟!”许云起直截了当地告诉着他,她觉得如今两个人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太平寨不是开封府,更不是尉迟世家,她是独立的,可以作得了自己的主。 “就是为了这个?”尉迟义不相信,对他来,把许七关起来,实际上就是自己在保护她。 “当然还有!” “还有什么?”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许云起反问着他。 尉迟义稍作沉默,低声地道:“我已经向皇上退了婚,所以以后也不可能成为驸马!” 许云起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欲望油然而生:既然当初他从不允诺自己什么,而这一次却跑到太平寨来,向自己专门出这件事来,他的用意已然昭然若是了。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许云起淡淡地道:“你跟我这些是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尉迟义愣了一下,道:“难道你不喜欢吗?我了,保证娶你为妻,而且这一生只爱你一个女人,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可以吗?” 许云起默不作声,尉迟义的话对她来,的确很有吸引力。她已经为尉迟义生了两个儿,除非她以后不嫁人;如果嫁人的话,当然还是嫁给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最好,这样他们一家人就真得成为了真真切切的一家人,再没有其他的嫌弃。 但是,尉迟义的话能够相信吗? 她不敢相信,她已经受够了欺骗。 如果在这之前,没有第二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动了心,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尉迟义的求婚。 她想起了与颜毅的约定,颜毅向她保证,三年后他会回来娶她,并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她已经答应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要比尉迟义牢靠得多! 见到许云起一直不话,尉迟义以为她这是默许了,而且他也知道,当初许七盼了那么些年,等的就是这个名份。但是,当他侧头看向许七的脸时,却发现并不是他所想像的样,许七若有所思,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怎么?你不高兴?”尉迟义有些奇怪。 想了一下,许云起答着:“此一时,已非彼一时了!” “这话怎么讲?” 许云起道:“已经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够收得回来呢?” 尉迟义一呆,马上想到了什么,脸上显现出怒容来:“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准备嫁给颜毅那个混蛋吧?” 许云起迟疑了一下,他知道颜毅与尉迟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迟早有一天,颜毅会和尉迟义一争高下,这两个人都是难得的军事统帅,要真得开战,还真得不好谁赢谁输。 当然,她非常信,如果有她的帮助,战胜对手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就是十分矛盾,虽然嘴里着痛恨尉迟义的话,但是当她真得看到尉迟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经不住心头暗暗地兴奋。就算是尉迟义有千般得不对,他至少还是自己儿的父亲。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失去亲身父亲。 所以,许云起只想着怎么样能够尽量避免颜毅和尉迟义的对决,她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尤其是在惨剧发生之前,能够阻止,还是要努力的。 其实,所有的矛盾只是一个尉迟世家,如果尉迟义不是姓尉迟,他一定可以成为颜毅的朋友! 既然无法化解颜毅与尉迟家的仇恨,那么就不要把那种仇恨带到尉迟义的身上去,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那么就应该让谁来承受! 尉迟俭才是所有的仇恨制造的根源,当然也包括她对尉迟家的仇恨。 这并不是在转移矛盾,而是要让尉迟义知难而退!她不可能再回到开封府去,当他被关在屋里的内人!她要在太平寨展示她的风采! 女人,如果发奋起来,是完全可以与男人平起平坐的,甚至于比那些自大的男人做得更好!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7章 条件(二) 第147章 条件(二) 看到许云起一直不答话,尉迟义不由得气急,他翻身而起,却是扑到了许云起的身上,不管她在不在意,便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许云起知道,尉迟义开始发疯了,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是她气到了他,那么尉迟义就会用强硬的手段得来报复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一直把她干到昏过去时为止。 她真得不愿意那种疯狂再现,因为害怕,浑身一阵颤栗,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同时哀求着他:“不要这样,我怕你了还不行吗?求你了!” 尉迟义的动作一滞,在他的印象里,许七从来也没有向自己服过软,就算是被他用强欺负,也紧咬牙关,就是不向他求饶,这令他又恨又爱,却又因为得不到台阶可下,他也便强行到底。 今天,这个女人竟然向他求绕了! 见到尉迟义停了下来,许云起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尉迟义,分明就是一个委屈的女孩。 尉迟义颓然地重新躺倒在了许云起的身边,呼呼地喘着粗气,虽然心软,但是怒气还是未消。 “颜毅给了你什么承诺?”他努力地令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气鼓鼓地问道。 许云起咬了咬嘴唇,道:“他等他报了仇,就会回来娶我!” “他还想要报仇?”尉迟义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来:“老倒是看看他一个什么都没有人,怎么报仇?”着,又问道:“他怎么来娶你呢?” 许云起道:“他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尉迟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原来这个女人只需要这么一点儿的虚荣心,当下毫不犹豫地道:“他答应给你的,我也能够答应给你,而且还会让你名正方顺地当上王妃,然后单独建个康王府,全府的上下都由你一个人来决定!” 这的确是给足了许云起的面,而且也满足了她想要的自由。 许云起真得有些心动了。 见到许云起还是不话,尉迟义趴俯到了她的耳边,低声地道:“我知道你的志向,你想要建一个你理想中的世外桃源,这个理想颜毅给不了你,只有我才能给你!” “你给我?”许云起不相信。 尉迟义肯定地点头,道:“以后,我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你所拥有的一切。”着,又有意无意地压低了声音,引诱着她道:“不定哪一天,我会至尊天下,而你也将成为我唯一的天后!” 许云起心头一颤,虽然这并非尉迟义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表白自己的野心,但是如此露骨却是第一次。听他的话意,他分明是要有成为九王至尊、一统天下的野心! 明显得感觉到许七的身体在颤抖,尉迟义感到十分得得意,他与颜毅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人,如果许七有判断能力的话,应该能够读得懂他的心思,这种心思,便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兄长们也不知道。 许云起稍作沉默,知道尉迟义的个性,这个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来到了太平寨,如果得不到自己的答复,也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也许给他一个条件,让他知难而退,才是真正的办法。 她并不在乎什么天后不天后的!她对尉迟义的野心也并不以为然,老皇帝并不傻,不定哪一天就翻了盘,把尉迟世家连根拔除呢? “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答应你!” 终于,许云起开了口。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十分不快地问道:“你答应颜毅的时候,可曾要他答应你的条件?” 许云起怔了一下,只能如实地摇了摇头。 尉迟义侧身再一次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却是骂着:“你这个妖精,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我?明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还要这般得逃离?颜毅有什么好?我哪一点儿比不上他?” 许云起老实地道:“他没有你好,你哪一点儿都比他强!” “那为什么你还要喜欢他?你应该知道,他是个将死之人,他不可能跟你白头到老的!这个世界上,能够跟你白头到老的只有我!只有你儿的爹!” 轻声的呢喃,又是在轻声地絮叨,这个男人的确已经很用心了。 许云起知道,以尉迟义的性格,向来是杀伐果断的,哪里会与人那么多的解释。 “但是,你是尉迟世家的人!” 她还是轻声地出了自己的原因来。 尉迟义一愣,不由得松开了自己的臂膀:“你就这么恨尉迟世家吗?” “这个天下,你知道有多少人痛恨尉迟世家吗?”许云起反问着。 尉迟义无言以对,虽然自己身处在北地,被当成是大楚国的战神,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在大楚朝中,尉迟世家的名声并不好,尤其是这些年以来,大哥尉迟良和三哥尉迟俭,为了独揽朝政,没有少陷害人,颜家就是其中之一,天下的人都知道颜家人冤枉,却也只能报以同情。 而尉迟俭更为了利益使然,利用万商会狂赚大楚国百姓的钱财,在为以后的谋反而积蓄力量,尤其是万商会已经垄断了盐粮药等百姓生活的必须品,低进高卖,令老百姓苦不堪言。 终于,尉迟义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平下心来问道:“哪,你那三个条件是什么?” 听到尉迟义终于退后了一步,许云起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是平静地告诉着他: “这三个条件对你有些难,但是对我来,却是势在必得!” “你快吧!”尉迟义不耐烦起来。 “第一个,杀掉尉迟俭!”许云起咬牙切齿,便是到死,她也不会放过当初那个曾经凌*辱过她的人! “不行!”尉迟义坚决地摇着头,就算是他也恨自己的三哥,但是要让他去杀尉迟俭,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到底也是手足兄弟。 “既然第一条你都做不到,那么我们也便没有可能再在一起的!”许云起从床上坐了起来。 尉迟义也坐起身来,怒问着她:“你明知道我们是兄弟,却为何要我们兄弟相残?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条件太恶毒了吗?” “是!我是恶毒!”一听到此话,许云起便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反问着他:“你口口声声我是你的女人,还只要你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可是实事呢?尉迟俭对我的欺负还少吗?你为什么装作没有看见?他那么不要脸地向你提出如此龌龊的要求,你竟然还能够答应他,这就是你们兄弟之情吗?” 尉迟义无言以对,那的确是许七心头永远的一道疤,却也是横在他们兄弟之间无可逾越的一道坎,但是他一直埋在心里面,从来也没有向别人过。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8章 条件(三) 第148章 条件(三) 尉迟义强忍着心头的愤懑,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想再去纠结许七所的细枝末节,的确,在对许七的问题上,他和他的三哥都作得有些过份,虽然他最终没有让尉迟俭得逞,但是那种话出来,就是伤人的。 当初,他是把许七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妾,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手足不可以断,但是衣服却可以换。 尉迟俭跟他,是因为许七为他们尉迟义生了一个儿,所以应该共妻,为其他的兄弟也要生孩。那个时候,他还真得有些相信了三哥的胡言乱语,他思忖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以兄弟之情为重,所以才会答应三哥和四哥那无耻的请求! 那一次他和尉迟俭、尉迟礼的谈话竟然被许七偷听到了,也正因此,许七大闹了一番,让他烦不胜烦,真得准备要将这个女人让出去! 不过,他最后还是查觉了尉迟俭的目的所在,知道了那个相面师的鬼话,所以他反悔了! 如果他没有弄清尉迟俭的真正意图,他还会去兑现与三哥和四哥的诺言吗? 尉迟义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尉迟义有一点儿是肯定的,一旦他真得让出了许七,那么他这辈将彻底地失去她,从她的身体到她的心。他知道尉迟俭的为人,若是让三哥得到了许七,那么他也一定会把许七当成自己的禁脔! 那个相面师许七有帝后之命,谁娶了她就有可能当皇帝! 尉迟俭想当皇帝,难道他就不想当吗?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跟许七讲的。 尉迟义那个时候的确怀着了这种心情,但是一直到许七真得离开了他之后,他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已然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了。他发现,自从离开了许七之后,便是与再绝色、再温柔的美女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的性*欲! 他会把他所遇到的每一个女人去与许七作比较,比来比去,还是觉得他的许七最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向老皇帝退婚的原因,他不想再委屈许七,更不想委屈自己。与一个毫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对他来还不如什么都不要! 尉迟义曾扪心自问,如果许七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帝后之命,他还会这么对他神魂颠倒吗?他试图否认,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无法摆脱! 是的,他现在非常需要许七,不管她是普通的女人,还是帝后之命!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儿,他们实际上曾快乐的生活过,他们就是一家人!他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变成别人的老婆,也绝不允许她去爱上别人! 只是,许七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你的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尉迟义沉声问道。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你第一条都做不到,还问第二条和第三条作什么?” 尉迟义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条件都是些什么?” 许云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声道:“好吧!我可以跟你讲出来,就算是你不能帮我达到,总有一天我自己也能够达得的!” “你吧!” “第二个条件,就是打断尉迟礼的腿,割掉尉迟智的头!” 尉迟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许七是对尉迟家的人恨之入骨了。 “我知道尉迟礼对你非礼过,你恨他有情可原!但是尉迟智也只是抽了你几鞭,你难道就这么心眼,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吗?”尉迟义有些生气。 许云起冷冷地道:“在没有遇到尉迟智以前,我原以为吕雉那样的女人就是最狠的,如今看来,尉迟智与她有得一拼!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她对我的污辱,我可以忍受,但是我必须要替张家那个孩报仇!” “她杀过孩?”尉迟义不愿意相信。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难道她没有跟你过,她把煜摔死了吗?” “她摔死了煜?你开什么玩笑?煜不是好好的吗?”尉迟义有些恼怒,他以为许云起是在编造尉迟义智的坏话。 “谅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许云起恨恨地道:“你可知道她上次假扮金崎的厢兵跑到太平寨里来?我猜她是想对我这个没有半点儿武功的女下手,她是要杀了我而后快的,但是她没有得手,于是抓了李妈的孙。因为她以为那个孩就是煜!” 尉迟义的脸色变得异常得难看。 “我还是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心,要杀死自己的亲侄?”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我是就是谎,我想金崎应该非常清楚,当天他就在场,若不是金崎救了她一命,尉迟智早就死了!” 尉迟义默然无语。 “哼!若有一天她落在我们太平寨的手里,定会先将她割舌,再剜眼,然后剁掉四肢,让她生不如死!”许七恨恨地咬着牙,从某方面来,她对尉迟智的恨,已然超过了对尉迟俭和尉迟礼的恨! 尉迟义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运着气,又问道:“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就是你从此与尉迟世家一切两断,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以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尉迟义发出一声苦笑来:“你就直你不想跟我和好了罢了,为什么非要编出这么多的条件来呢?” 许云起道:“我之所以要跟你谈这些条件,是为了你我的下半生着想!就算是我当真得再回到你的身边,尉迟俭会放过我吗?你那四哥和妹妹不会来纠缠我吗?还有,你们尉迟世家就是一个肮脏的污秽场,你看看每年被你们兄弟和姐妹玩死的丫头有多少吧?人在做,天在看!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一定会遭到天谴的!我不想我嫁给你之后也会连累其中!” 尉迟义沉默了。 许云起的话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到了他的心上,令他痛不自禁,同时又有些自惭形秽,尉迟世家的确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包括他自己,在年青的时候不也曾荒唐透顶过吗? “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就不能和好如初吗?”尉迟义放下了身段,几乎是在恳求着她。 “也不是没有!”许云起道:“只怕你还是做不到!” “你!” 许云起站了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抛弃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地位,到太平寨里来!” 尉迟义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起来:“你让我来当山贼?” 许云起不理会他的疑问,接着道:“当然,选择在你的手里,我是不会离开太平寨的!更不会再去开封府!我只要平平静静地在这里好好的生活!” 尉迟义沉默了,想了想,却又凶狠地道:“你真得是我命里的克星,我的妖精!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你别把老逼得急了!到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哟?” 许云起终于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没有人敢逼你,如今可是你在逼我!我也可以告诉你,从我被你当作礼物准备送人的那时起,我对你的心就死了!就算是你得到了我的人,也不可能再得到我的心!” 尉迟义紧紧地锁起了眉头来,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忍不住地再一次冲过去,把这个妖精拖到床上来,狠狠地修理一番,让她永远记得不许跟他作对! 他真得就要这么去做了,只是当他站起身来,与许云起那双不卑不亢的眼睛相视之时,他还是忍住了,只能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令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49章 条件(四) 第149章 条件(四) 一夜贪欢,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有洛在床边的摇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咿呀学语。 晚上的时候,煜是抱着父亲尉迟义睡的,因为要起来喂奶,所以许云起睡在大床的外面,反而是尉迟义睡到了大床的最里面,许云起将煜夹在两人的中间,也便是向尉迟义表明了态度。 但是半夜的时候,趁着煜睡熟了,尉迟义还是将这个孩挪到了床的里面,不管许云起愿不愿意,又是一番折腾,令许云起浑身酥麻,酸痛疲惫。 尉迟义仿佛是要将他失去的一切再强行夺回来一样得疯狂,他信誓旦旦,要让许云起再为他生一个孩,让她永远也别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话是这么,但是尉迟义却知道,自己反而成了这个女人的猎物,他再也无法离开她,许七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俘虏了他的心。 许云起第一次在早上没有睡过来,在醒来时,日已三竿,身边已然空空如也,尉迟义和煜都不在了。 她感到有些温暖,不明白尉迟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折腾了一宿后还能够起得大早。一定是他起身后将煜带走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多睡一会儿,要不然以煜的性格,醒来后第一眼就会把她推醒的。 慵懒地起身,将洛抱到怀里,喂着他吃了一个饱,许云起这才整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装扮了一番,淡淡地施了些脂粉,将长发简单地盘起,插上了一支银钗,这支银钗还是在晋阳的时候,颜毅买给她的。当时颜毅要给她买一支金钗,但是被许云起拒绝了,她觉得戴着金钗会太显眼,故而换成了银钗。 银钗还有辟邪的功效。 抱着洛,披着斗篷从青云楼上下来,便听到院里传来的煜的兴奋的欢呼声,打开门来,便看到院里堆起来的一个大大的雪人。在雪人的旁边,尉迟义和煜正在为雪人画着脸。 “煜,你我们用什么给雪人当眼睛呢?”尉迟义问着儿。 煜想了一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两个圆圆的琉璃球来,递给父亲:“爹,就用这个吧!” 尉迟义接过玻璃球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这一次他到太平寨来找许七,也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看一看许七是不是真得就做出了玻璃来! “好漂亮的玻璃球呀!”尉迟义不由得赞道:“煜,你舍得呀?” 煜道:“我还有很多!” 见到尉迟义有些不舍,煜又道:“爹,你要是想要玻璃球,就管舅舅要,他有好多,我管他要多少,他就会给我多少!” 尉迟义愣了一下,心里想着:“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恨我呢!我管他要玻璃球?太丢人了!” 想是这么想,虽然他对手里的玻璃球也爱不释手,还是听从儿的建议,把玻璃球按到了雪人的头上。然后又和煜商量了一番,煜跑到厨房里拿出一个胡萝卜插在头部的中间,当成了雪人的鼻。雪人的嘴巴是尉迟义找了一个弯弯的树枝,截成合适的尺寸,呈一个月牙状,镶到了雪人鼻的下面。 立时,一个正微笑着的雪人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真好玩儿!”煜欢蹦乱跳着,一转看到了许云起抱着洛正在门口处看着他们,他雀跃着跑到了许云起的身边,不由分拉着她的衣襟,叫着:“娘,快来,看看我跟爹爹堆起来的大雪人!” 尉迟义回过了头,见到许云起正被煜拉过来,他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来,与许云起目光相对,许云起不由得一呆,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大楚国的康王,笑起来还真得像是一个无邪的大男孩。 许云起仔细地想一想,尉迟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真得很少这么开心得笑过。 “好看吗?”煜拉着许云起站到了雪人的正面,得意地问着她。 “好看!”许云起哄着孩,却又提醒着道:“这个雪人没有手呀!” 煜愣了愣,然后问着尉迟义:“爹爹,雪人没有手怎么办呀?” “没关系,我们给他按一双手!”尉迟义着,四处看了看,见到不远处的门边正好立着两个扫帚,便走过去拿了过来,在雪人下面的大堆上一边倒插了一个扫帚,如此一来,这个大雪人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 “哈哈!哈哈!”煜对着雪人却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这就是他觉得最为可笑的事、可笑的人一样。 尉迟义转过头来,看到抱着洛的许云起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意如此得迷人,令他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 许云起正要将他推开来,却听到尉迟义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七,你看看我们这一家人多么快乐,你难道就忍心将他们拆散吗?” 许云起一呆,心头忽然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心来,其实他们以前就是一家,为什么那个时候,尉迟义没有像现在这般得温柔呢? “七,就算是看在两个儿的面上,你也不能爱上别人,你只能爱我!”尉迟义还是如此得蛮横,但是他的话出来却又如春风一般得温暖人心:“为了我们的儿,也为了我们的将来,跟我回家吧?” 这算是乞求吗? 许云起几乎被他的甜言蜜语陶醉了,她真得就想要答应,忽然想到这个男人是信不过的。 想了一下,她道:“如果你也觉得你是我们这一家人里的一员,我也不要求你答应我的条件,只要你答应留下来,就留在太平寨,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尉迟义呆了呆,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顺着他的话,把选择的问题丢给了他,令他哑口无言! 见到尉迟义又没有话,许云起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奈:“你口口声声地只爱我一个人,会永远对我好,如今我只是要求你留在我的身边,留在太平寨,你便这般不愿意,你的话令我不敢相信!”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道:“七,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走呢?如果你不喜欢京城,那么我可以带你和儿去北地,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也永远不让三哥、四哥还有妹与你见面,还不行吗?” 许云起一声冷笑:“我可以不去见他们的面,但是你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再来害我呢?” “若他们再来害你,那么我便真得跟他们一刀两断!” 许云起摇着头:“这种话你以前也过,那是在我们搬出尉迟王府的时候,可是后来呢?洛出生了,你三哥和四哥又来了!……” 她到这里便没有再下去。 尉迟义无话可,那一次他还是向他的哥哥们屈服了,虽然那一次是他在虚与委蛇,只是想把那两个哥哥尽早打发走,也没准备要践行对他们的诺言,但是却被许七偷听到了。 “如今,只有在太平寨,我才能够感到安全!”许云起如实地告诉着尉迟义:“也许,这里对你来,是个贼窝;但是对于我来,却是天堂!” 看着许云起如此坚定的话语,尉迟义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0章 条件(五) 第150章 条件(五) 一大早,许八郎便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刚刚接到了从太平谷的谷口处传过来的情报,飞鸽传书还是非常快的,一般情况下,这些情报都是由刘贺这个军师来处理的。 许八郎也是被刘贺叫出来的,毕竟刘贺是个外人,不方便自己闯入许云起的居所。 “八郎,有什么事吗?”许云起看到许八郎的神色,便能够猜出来。 许八郎看了看许云起身边的尉迟义,有些犹豫,他觉得这份情报不能让尉迟义知道。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嫌弃你这个姐夫了?” 许八郎没有理会他,还是对着许云起道:“姐,我在聚义厅里等你!” “好!”许云起答着。 看到许八郎要离去,尉迟义有些心里不快,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出什么事了?看,不定我还能够帮你们解决呢!”尉迟义好意地道。 许八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求救一样得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道:“你又不是我们太平寨的人,何必要知道我们太平寨的事呢?” 尉迟义一愣,忽尔一笑,道:“我的老婆是太平寨的贼头,我这个当丈夫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们两个人并不是夫妻!”许云起纠正着他的话:“是你从来也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妻。” 尉迟义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道:“好吧,就算是当初我错了,但是你也给我生了两个儿,怎么也是我的姬妾了,你从开封逃出来,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 这一次,尉迟义更是干脆,如果将许七当成是他的妾,那就等同于是他玩弄的女人,那身份连妻都不如,丢就可以丢的。但是相反,若是妾私逃,被抓回去后是可以浸猪笼的。 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尉迟义这是在故意地激怒自己,所以并不为所动,她的话语声依然平静:“你可以这么想,但是那也要我愿意!”着,又是一声冷哼:“天下间的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我们太平寨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包括男人和女人!” 尉迟义道:“你总是跟我这些,就算是我愿意听你的,可是天下人呢?” “我不管天下人!”许云起道:“既然我已经离开了你,离开了你所谓的天下,到了太平寨,那么在这里就只有太平寨的规矩。你此时身在太平寨,那么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尉迟义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仔细地打量着许云起,半天才道:“我终于是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我留在太平寨里!” “我没有非要留你!”许云起道:“我只是给你选择!” 尉迟义的手握成了拳头,他被许七的这种态度激怒了不知道多少回,却还是强自忍着,突然想到:“她或许就是故意要这么气我的。” 想到此处 ,尉迟义笑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又松开了拳头,却是将在一旁看着父母吵架、目瞪口呆的煜一把抱了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对着许云起道:“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把我赶走,就算你是太平寨的女寨主,你也是我的老婆,便是为了我的儿,我就忍你一忍,又有何妨?” 着,对着煜道:“走,爹爹带你好好去玩一玩!” “我还没有吃饭呢!”煜叫道。 尉迟义转过头来看着许云起,道:“听到没有,你儿他还没有吃饭呢!你什么时候把饭做好了,叫我们就是了!”完,真得带着煜向外面走去,就好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汉,在叮嘱着自己的老婆一样。 许八郎怔怔地看着尉迟义走出院,如今他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姐姐跟康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八郎,又有什么情报?”许云起这才问着。 许八郎点了点头,告诉着他:“据暗哨回传,看到祁东和林花在谷外徘徊,不知道是不是对我们太平寨不利!” “祁东和林花?”许云起都快要把这两个人忘记了。 “是呀!”许八郎道:“如今我们寨里,还真得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要是他们跑回来要继续当他们的三寨主和四寨主,怎么办?”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别担心,他们是跟着尉迟义来的!” “姐呀,尉迟义他赖在这里不走,怎么办呢?”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不走就不走吧!”许云起叹了一口气:“他愿意留在这里也好!” 许八郎愣了愣,从姐姐的这一声叹息声中,忽然明白了许云起的内心,其实是不希望尉迟义离开的! 尉迟义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他抱着煜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林过来找煜来玩,他放下煜,煜就好像是一只出了笼的鸟,欢呼着跟着李林跑向外面的街道。 尉迟义又悄悄的折回到院,却并没有进去,正听到许八郎和许云起对话的最后部分,一听到许云起对自己的态度,却原来是希望自己留在这里的,他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忽然一个主意从他的脑里油然而生:既然许七如此不愿意离开太平寨,那么这个太平寨为什么不可以成为自己的势力呢?颜毅能够成为太平寨的寨主,如今他已经离去,那么太平寨的寨主只能是他尉迟义了! 想到这一层之时,尉迟义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他不仅要得到许七,还要得到整个太平寨! 许八郎从内院出来,见到了尉迟义站在院门外沉思,并没有看到煜的身影,不由得问道:“煜呢?” “他跟着他的伙伴去玩了!” “你在想什么?”许八郎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你姐姐回心转意!”尉迟义眨着眼睛,故意对着许八郎道。 “那也只怪你当初对姐姐伤害得太深了!”许八郎并不希望尉迟义在太平寨久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颜毅能够成为他的姐夫。 “我已经向他道歉了!”尉迟义道。 “你若真得想让她回心转意,那么就不要缠着她,给她一个安静的生活!”许八郎没好气地道。 尉迟义摇着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再不会放弃她的!有的时候,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我已经失去了她一回,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失去她的!” 许八郎不愿意再跟尉迟义谈下去,转身就要离去。 尉迟义却又叫住了他:“对了,我的舅,有件事还想要麻烦你一下!” 许八郎转过身来,第一次觉得这位康王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的话语声中,多了几分的客气。 “我有两个手下,还在寨门外候着呢!昨天晚上估计肯定是冻了一晚上,你帮个忙,把他们带进来吧!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祁东和林花?”许八郎脱口而出。 尉迟义笑着点着头:“对,就是他们!呵呵,听他们也是太平寨的寨主哟?” 许八郎的脸一下拉得老长!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1章 夺权(一) 第151章 夺权(一) 尽管很不愿意,许八郎还是去问了一下自己的姐姐,尉迟义一直跟在许八郎的身后,他也知道如今在这个太平寨里,真正的寨主其实就是许七。 当然,尉迟义也很想知道,他在许七的心目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如果许七愿意接受祁东和林花,那么就明她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将可以顺利地入主太平寨;如果许七拒绝,那么就是许七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他就必须要用强,迫使许七同意,就好像当初颜毅斩杀刘三刀夺得太平寨的领导地位一样。 出乎尉迟义的意料之外,许七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让祁东和林花进寨的要求,这令尉迟义感到欣喜,却令许八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按照姐姐的指令去做了。 “谢谢你哟!”尉迟义还是感激地对着许云起道:“看来,你对我还是比较相信的嘛!”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如今在这个太平寨里,还有谁是你的对手呢?与其被你逼着行事,还不如就顺了你的心思着算了!” 尉迟义一愣,脸上带出了笑意来,揽着她的腰把自己的嘴唇贴到她的脸上亲了一亲,在她的耳边道:“还是我的老婆聪明,不过,我可是真得为了你,要来做山大王的哟!” 许云起不由一呆,这难道就是尉迟义对自己的答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惊喜,却又有些不安! 到底还是惊喜多了一分,许云起蓦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惊喜的原因,难道她真正希望留在身边的还是尉迟义? 她苦笑着,是呀!不管以前的生活如何,毕竟跟他一起生活的那么多年,还为他生了两个儿,他们便不是一家人,也早就变成了一家人。 ************************** 每天的聚义厅议事,是雷打不动的惯例,便是许云起不在的时候,军事刘贺也会主持。 今天的聚义厅里,却是多了三个人,尉迟义当仁不让地坐到了虎皮大椅上,看着座下的众人,倒是很有在瓦桥关升帐的感觉。 许云起坐在了她原来坐的那个位置上,就在虎皮大椅的旁边。 在颜毅不在的时候,那个虎皮大椅是空着的,没有人敢坐。如今,看着尉迟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她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欣慰,好像又回到了颜毅主持太平寨的日里。 刘贺有些尴尬,他已经从许八郎和秦虎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原来许云起真得就是尉迟义的女人。前些时关于康王从北地前线跑回来找他逃走的妾的事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从开封到洛阳,再从洛阳到孟州、怀州,甚至于到北汉的晋阳,都在着康王和他那个妾的风流韵事,这种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太平寨里来。 却没有想到,那些传中的风流人物,如今就坐在聚义厅的正堂上。 传多种多样,最大的一个版本就是那个妾乘着康王出征之际,与人私通后怕发觉,所以才私奔了。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那个与许七私奔的人就是颜毅了! 但是,刘贺无论对于许云起,还是对颜毅,都怀有一种特别的敬意,在这一对夫妇的治理之下,太平寨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而且前景也不错。 尉迟义是天下间,连大楚皇帝都惹不起的人,如今颜毅不在,不知道他找到了太平寨来之后,又会怎么样得处理许云起呢? 可是看到尉迟义稳稳地坐在虎皮大椅上,看向许云起的目光还是那么得温柔,不见有半分恼怒的样,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的确有些不正常。难道当了大元帅的尉迟义,真得就有那么大的度量?不在乎自己的头顶上戴上一个绿帽吗? 不过,不管怎么,尉迟义来到了太平寨,而且是坐到了寨主的位置上,那个位置并非是随便谁就能够坐的,难道他也想要做太平寨的寨主? 当然,在刘贺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真正的寨主应该是颜毅的。 不管刘贺如何去想,如今太平寨的局势已经如此明了,他想,不管谁当寨主,对于他来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够让太平寨的老少们过上好日,谁来他都欢迎。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他反而释然了。 聚义厅中,许八郎觉得别扭,他不自在地看了看身边的秦虎,秦虎就是一个粗人,是个没有头脑的家伙,他对谁当寨主好像都无所谓,只要他还能够成为寨主中的一员。 最为得意的人应该祁东和林花了,但是看情形,林花默不作声,又好像是恢复了当初在开封外城私宅中,不言不语的状态。 祁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便是看着许八郎的眼神也充满了蔑视,如今在太平寨的寨主排名中,他仅次于许云起 的,这也是当初颜毅对他和林花的排名,名颜毅也承认他和林花的本事,在众人之上。 在祁东看来,许八郎能够坐上寨主的交椅,自然还是因为他是许云起的原因。对于许云起,因为有尉迟义在那里,便是明知道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儿的武艺,却还是比较尊重的。 这天下间,他还没有见到有哪一个女人能够让康王如此神魂颠倒的,便是连大楚国的公主,也被康王弃之如土。 “今天寨中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吧?”尉迟义以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坐下的众人。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一齐点着头。 尉迟义道:“太平寨如今由孤作主,你们可以意见?” 别人还没有答话,祁东第一个附和着:“当然应该由义哥作主的!” 尉迟义微笑地点了点头,看到别人没有人话,这才郑重地道:“那好,今天我就在这里立一下规矩,太平寨已经是大楚国的臣民,就必须要按大楚国的规矩来做……” 他的话还没有完,许云起马上插嘴道:“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尉迟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你可是我的夫人,难不成你还要反对吗?” 在这里尉迟义已经觉得他很给许七面了,当着众人她是自己的夫人,那就等同于是承认她是自己的妻。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一点儿康王或许还没有搞清楚。” “是什么?” “你并不是太平寨的寨主,也不是太平寨的人,无权更改太平寨的规矩!” 尉迟义一愣,有些恼怒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孤堂堂一个大楚国的王爷,还作不得太平寨的寨主不成?” 许云起道:“当然可以做得!”着,话题一转,又道:“但是我们太平寨与普通山寨根本不同,我们当初与夏回晨也有谈判和约,虽然我们同意臣属于大楚国,但是却不必按大楚国的规矩行事,我们太平寨有太平寨的规矩,而且这半年以来,大家齐心协力,已经共渡了难关,康王初来乍到,对太平寨未有一丝的做贡献,就算是靠着巧取豪夺,坐上这个寨主的位置,也不能服众,更何况还要改这里的规矩?” 尉迟义恨不能站起来,将自己的这个女人再拖到床上去好好地惩罚她一番,只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他也只能强自压着火气,一声冷笑:“服众?这寨中如果有人能够打败我,那么我便自觉退出!” 许云起道:“你明知道寨里无人是你的敌手,却要争勇斗狠,不觉得有些虚伪吗?” “可是我就是想要作这个山大王,你怎么办吧?”尉迟义的眼眉一挑,反问着她。 尉迟义的心头是万分的生气的,他求着许七跟自己回家,但是许七却提出那么多的条件,他一条也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许七除非他自己留下来,才可以跟她和两个孩在一起。如今,他也算是答应了。但是许七还要设置障碍,这分明是不愿意他留下来,赶他走。 对于尉迟义来,如果留下来,自然也要当太平寨之主的,否则,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受他们驱使的。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2章 夺权(二) 第152章 夺权(二) 许云起看着尉迟义那气急败坏的样,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她却莞尔一笑,道:“康王如果愿意作太平寨的山大王,那么就需按我们太平寨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 “我们太平寨一向很是民主的,做出任何重大决定,都要经过相关人员的投票。你刚刚来,除了武艺比别人好之外,对我们太平寨没有一点儿的建树,所以要想服众,还需要让大家投票!” 许云起不急不缓地道。 “投票?”尉迟义侧过头,盯视着这个女人,微微一笑,道:“嗯 ,有意思!你怎么个投法?” 许云起道:“我们这个厅里的所有寨主,包括我都有投票权!” 尉迟义看了一眼厅中的人,除了许七之外,还有祁东、林花、许八郎、秦虎和刘贺,总共六个人。祁东和林花一定是投自己的票的,但是其他四个人就不好了,尤其是许七和许八郎姐弟两个,肯定是要反对的,那个军师刘贺和壮汉秦虎,就很不好了。 但是,以为老就是这么好打败吗?你个女人,敢靠动这点儿的歪脑筋就让我知难而退?怎么可能?别的不,蛊惑人心的事情,老可比别人强多了。 尉迟义想着,一笑,点着头,道:“好!” 许云起看到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十足的自信,真得不知道他的这份自信又出自哪里。 “那么既然你愿意,那么我们如今就投票!大家用举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不举手!” 许云起讲着规则。 “慢着!”尉迟义忽然道。 “怎么?你反悔了?”许云起问,她还真得怕尉迟义不听话,如果尉迟义要胡来,她也没办法。在她与尉迟义共同生活的七年里,很少有自己能够表达意见的时候,只要是她的意见与尉迟义的意见相左,就算是尉迟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尉迟义也会采用强横的手段来逼迫她就范。 “怎么会呢?孤可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尉迟义道,有意地把“出尔反尔”得很重,分明是给许云起听的。 许云起知道他的想法,尉迟义一定在忌恨她不让他当寨主。 “你还有什么话?”许云起问。 尉迟义道:“我总可以向大家一,如果我成为寨主之后的好处吧?” 原来他也知道搞个竞选演讲呀? 许云起不由得对尉迟义刮目相看,这家伙果然聪明,不用人教,就会来事。 “好吧!”许云起无奈地道:“那你吧!” 尉迟义点点头,从虎皮大椅上站了起来,走下了高位,走进了厅堂,在每个人的面前转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大家尽管放心,我成为太平寨的寨主之后,也会一如继往地尊重大家如今的生活方式,至于针对规矩的改变,当然也是要以太平寨为主。”着,他看了看身后的许云起,知道刚才自己出要让太平寨与大楚国同法同规,这已然触动了太平寨的利益,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可以看出来,太平寨的人,并不希望被纳入到大楚国的统治中,也许他们更愿意自治! 尉迟义的这番话,连刘贺也点起头来。许云起不得不佩服尉迟义的应变能力,单单从这一点儿看来,颜毅真得不如他。 尉迟义接着道:“大家如今也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大楚的康王,统国北地大元帅,手里握着重兵,要是真得想要得到太平寨,对我来不过是一声命令的事情而已,根本没有必要只身跑来涉险!” 他这话得也不错,但是在刘贺和秦虎看来,更多的理解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尉迟义之所以如此在意太平寨的根本原因,并非是觊觎这片肥美的土地,而是此时这片土地上真正的女主人——许云起。 稍用沉默,尉迟义又道:“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当了太平寨的寨主,那么我们太平寨就不会再有外患的存在!保证大家在这里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尤其最后一句“衣食无忧”,令刘贺和秦虎也都眼睛里放出了光彩来。 许云起微微一笑,问道:“好话大家都会,不知道康王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呢?” 尉迟义看着许云起,心里头真得很想要马上将她拖到床上去,这个女人分明是在拆自己的台,他就这么随便一,拉拉票而已,许七偏又问出这句话来。 “是呀!”许八郎接口道:“康王把话得这么满,不会只是在对付我们吧?” “哼!”尉迟义冷哼一声,想了一下,道:“太平寨里土地肥沃,只要大家做好农事,没有外间打扰,自然也就衣食无忧了!另外,我知道太平寨已经跟夏回晨达成了一项协议,三年内不会向太平寨征税纳赋。呵呵,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当上了寨主,便有办法令朝廷以后也永远不让太平寨交税赋!” “真的?”这个承诺马上吸引了刘贺的注意,忙问道。 “当然是真的!”尉迟义一本正经。 祁东附和着:“你放心,义哥只要答应的话,一定能够办得到;否则 ,他也不会的!” “好!希望康王不要食言!”刘贺也痛快地应答着,显然已经被尉迟议服了。 许云起却是摇着头,她也知道尉迟义拿不出什么具体的富民方案来,他到底只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不可能有夏回晨那样高的内政能力。 不过,既然尉迟义也开了口,出了血,对他的讹诈也没必要太过。 许云起知道,如果尉迟义真得能够向大楚朝廷争取到太平寨永不纳赋税,那么对于太平寨来,将真得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政策,只怕到时吸引来的流民,就不止一万了。 而如今的太平寨,最缺的就是民! 看看没有人再话,尉迟义这才满意地点着头,对着许云起道:“夫人,如今你可以投票了!” 许云起点着头,也不多用解释,道:“如今,同意尉迟义成为太平寨寨主的举手!” 祁东和林花自然是第一个一起举起手来。 刘贺看了一眼许云起,见她并没有对自己暗示,那就是明许云起让他自己看着办。想了又想,还是举起了手来。 秦虎也有些犹豫,一见到刘贺举起手来,他也举起了手。对于他来,谁厉害,就服谁,才不会去管什么道义良知呢! 只要许八郎,气鼓鼓地样,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 见到刘贺和秦虎也举起了手,尉迟义感到十分得得意,转头看向许云起:“老婆,你难道就这么恨你的老公吗?不想要你老公留在寨里吗?” 此时,尉迟义的得意,令他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变得轻浮了起来。 许云起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如今你已经拥有了四票,就算是你赢了吧,你可以当太平寨的寨主了!” “恭贺义哥荣任太平寨的寨主!”祁东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 只是他的这个马屁太过明显,连林花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3章 夺权(三) 第153章 夺权(三) 终于是坐上了寨主之位,尉迟义却又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得意,他还记挂着许氏姐弟对自己的,所以早上聚义厅的会一散,尉迟义便把许云起拉到了身边。 仿佛是一对正在热恋是的情人一般,尉迟义一只手揽着许云起的腰,一边把自己的大氅披一起披披到了她的身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可以将这个女人装进自己的身体了,他还把头贴到了许云起的脸上,让外人看到,就好像是十分亲昵的样。 实际上,尉迟义真得恨不能把许云起的皮扒掉。 许八郎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回家的路都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多远,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受到这个魔鬼的欺负,一旦许云起不愿意地喊叫起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哪怕是明知道打不过,也要跟他拼命。 “你这个东西,为什么口是心非?”话语声很低,但是在许云起的耳边响起时,还是带着无比的愤怒。 许云起转头看着他的脸,由于很近关系,她这么一转脸,险些与他的唇碰到了一起。 这张英俊的脸,满带着北地的风霜,那种褐色的皮肤也没有了早年的白嫩,却又要比那时成熟健康了许多。 脸上还带着笑,并不像是很生气的样。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尉迟义的脾气,许云起一定会被尉迟义表面的表情所迷惑。 她知道,这个人并不简单,是一个很会掩藏心里想法的家伙,正是因为他善于伪装,便是连他的亲生哥哥们,也无法猜透他的心。 但是,许云起能够猜到他的心,而且十分准确地知道他的所思和所想。 尽管在别人的面前,尉迟义是一个高高在上、不能摸触地存在着;可是在许云起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完全暴露在她面前、几乎是赤身裸*体、毫无伪装的孩,并不比煜强上多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许云起并不被尉迟义这迷人的面孔所迷惑,依然一副平淡的样。 看到许云起如此平静的样,这令尉迟义感到更是愤怒,不过,他还是强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嘴里却是一声地冷哼:“先给我设下那么多的条件,明知道我无法答应;后来又只要我答应留下来陪你,你就把你的心交给我!我今天可是作出了牺牲,就是打算留下来的,你又为何要阻止我?我知道,你就是想把我赶走,好长久的跟你那个野男人在一起,是不?” 听着尉迟义的声音里,已然都有些颤抖,那份怒火许云起早就能够体会。 不管尉迟义怎么,就算是骂她,打她,她都已经不生气了,对于这个男人,她也只是当成是她的前夫而已。 “我没有赶你走呀?”许云起道。 “又要跟我狡辩?”尉迟义从鼻里哼出了一声来 。 “我是真心想留你!”许云起看着他的眼睛,她也一眨不眨,气定神闲。 “那为什么要阻止我当寨主?”尉迟义问道。 “留你难道就必须要当寨主吗?”许云起反问。 “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让你作为太平寨的客卿!以后太平寨也会任你往来!” 尉迟义愣了愣,盯视着许云起的脸,他对这个女人如今都有些戒心了,想了想,却又道:“为什么作客卿?而不是寨主?哼!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宁作鸡头,不作凤尾的!客卿也只是一个客人而已!我既然答应留下来,那么,我就必须要当这里的主人!” “哎!”许云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不想让你有那么多的责任,但是你非要把那么多的责任往自己身上的扛,我也没有办法!” “责任?”尉迟义有些莫名其妙。 “是呀!”许云起道:“太平寨虽然是个山寨,却也有六千的寨兵,一万以上的寨民!你若是客卿,这些人的死活与你来,管与不管,只凭你的好恶,没有人能够得什么!但是,你若是寨主,却又不同了!” 尉迟义不由得一呆。 许云起所的话的确不错,如果是寨主的话,那么无论太平寨的男女老少、吃喝穿用,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必须要全面掌管;外部要拒敌,内部要发展,毕竟那么多口人要吃饭的!这种职位,就是一个土皇帝,比州官和县官的职权还要多。 不过,尉迟义虽然有些后悔,没事把又给自己套上了一个乱摊,但是事情已经出来,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坦荡地接受。 他看着许云起,自然不会向她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反问着她:“你不觉得,如今我成了太平寨的寨主之后,对你的保护更有利吗?” “不觉的!”许云起摇着头。 自从刘三刀被颜毅杀掉之后,许云起也随着颜毅的身份提高而提高着,如今整个寨里的人都尊敬地称她为夫人,而且也正是由于她的努力,如今的太平寨已然脱离了当初难民云集的惨相,而变成了安居乐业的情景,整个太平寨里的人,无论是寨兵,还是寨民,都对她感怀不已。 听到许云起这么回答,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这令尉迟义有些来气,他怨怒地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来当寨主,恐怕不是你所的那些吧?你是希望颜毅回来继续当寨主,是不是?” 许云起一呆,从她的心目中,早就将太平寨与颜毅联系到了一起,也早就默认了颜毅的地位,她并不希望颜毅被人代替。 但是,她不能在尉迟义的面前承认这一点,她知道,如果她实话的话,尉迟义一定会把自己打个半死。 “你总是把别人想得这么坏,所以你从来就不信我,又让我如何再爱上你呢?”许云起反问着他。 尉迟义停住了脚步,却又扯住许云起,不让她前行,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那好,你给我一个真正令我信服的理由!为什么不想让我来当寨主?” “刚才的理由还不够吗?”许云起也有些恼恨,发现如今的尉迟义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的家伙。 “那个理由还不够!”尉迟义道。 “那好,我再给你一个理由!”许云起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可是大楚国的北地大元帅!你应该出现在哪里?并不是太平寨,而应该是河北与契丹人的边境线上!” “来去,你还是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尉迟义不满地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得冥顽不灵?”许云起简直要被气炸了,他觉得如今跟尉迟义话,比跟煜话还要费劲,但还是耐下心来,苦口婆心地道:“好吧,我再得直白一点儿!你是不可能一直在太平寨里当寨主的,一旦边疆有事,你必定要回河北去的!还有,就算是大楚的朝廷,也不会允许你一直呆在太平寨里不走!除非你真得能够抛弃你的那些名禄和一切,愿意从头开始,跟我永远地生活在太平寨里!” 尉迟义呆了呆,他能够抛弃自己拥有的一切,而一无所在的跟许七和他儿永远住在太平寨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他不能!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4章 夺权(四) 第154章 夺权(四) 回到飞龙堂,李妈和张玉梅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但是,饭桌上,尉迟义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跋扈,变得沉默起来,好像是有着无限的心事。 倒是许云起,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煜把饭吃完,将他打发着与李林玩去,这才放下了碗筷,对着桌上还在默默扒饭的许八郎和尉迟义道:“吃完了饭,八郎,你陪着寨主去四个村里走一圈,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咱们的新寨主!” 许八郎放下了碗筷,看了尉迟义一眼,不快地道:“我没时间,陪不了!”着,起身离开饭桌,向外走去,他要到演武厅去继续训练,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战胜尉迟义的。 尉迟义也吃完了,他放下了碗筷,抬头看着许八郎离去的身影,满不在乎地发出一声冷笑来:“看来,当初给他吃的苦还不够,应该再让他多吃点儿苦!” 许云起瞪了他一眼,道:“是你对不起他,你还有脸挑他的毛病?” 听着许云起的语气,尉迟义知道一提起当年的往事,许氏姐弟就对他有千万的不满,当下也不愿意再勾起许七的往事。好不容易令许七对自己有了一丝原谅的情愫,那就不要再提的好。 “是!”尉迟义这是第一次在家里对许七服软:“当初是我不对,总行了吧?” “你这话不情不愿的!本来就是你不对,有什么好的?” 尉迟义盯视着她,想了一下,道:“是!是我不对,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揪着不放吧?” “当然不是!”许云起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作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不要因为你的自私,而害了别人的生活!” 尉迟义眯着眼睛看着她,最终发出一声苦笑来:“是!我的老婆大人!为夫听到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仿佛是一个认错了孩。 许云起看着他脸上那俏皮的样,不由得一呆,虽然与他曾在一起那么久,她还是喜欢他在自己的面前活泼开朗的样,这才应该是他的本性。 “哎!”许云起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好吧,我还是辛苦一点儿,带着你去转转吧!” “呵呵,那是最好不过了!我还真得不希望跟你弟弟那个毛头伙一起走呢!”尉迟义表现得十分高兴,从他内心里来,只要能够与许七单独相处,那才是最好的。 ****************** 将洛安排好,许云起让人牵来了两匹马,这才带着尉迟义,一人一骑出了飞龙堂,刚刚出了门口,便看到祁东和林花候在了那里。 原来,这两个人一直守在门口,随时听凭着尉迟义的招唤。 尉迟义正要将两个人赶走,许云起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他今天只想跟许云起单独相处,并不想被别人尾随。 祁东刚要答应,一见到尉迟义的脸色变得难看,马上想到了什么,尴尬地一笑,对着许云起道:“还是算了,夫人跟义哥去吧,我们回去!” 许云起只得点着头,转脸看到林花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对着祁东道:“你们两个人夫妻也做了那么久,不管是真还是假,就真没有想过一起好好过过日吗?” 祁东一愣,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有些羞涩地转头看着林花,分明等着林花的答复。 林花看着许云起,道:“多谢夫人的关心,我们自己的事,还是我们自己处理!” 许云起叹息一声,不再多言,却又想起了什么来,对着两人道:“对了,正有一件事还没有安排呢,你们两个替我跑一趟吧!” “什么事?”祁东忙问道。 许云起道:“明天就是除夕,我让凌威做了一些烟花,你们帮我去运回来吧!” “凌威?”祁东努力地在脑里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可是一无所获。 许云起道:“你们先去东村找村长张全,他会带你去的,并且也会安排车辆的!” 祁东把目光投向尉迟义,仿佛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尉迟义没有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诺!”祁东随口应允着,向许云起躬身施礼。 交待完毕之后,许云起这才带着尉迟义骑着马,走出了太平寨的后门,向太平谷走去。 “你也看出祁东和林花不是真夫妻?”尉迟义好奇地问道。 许云起道:“我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呢?再,认识林姐也那么久了,虽然她不怎么话,但是她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只不过是想要让他们混进太平寨里来,所以才让他们假扮夫妻的吧?” 尉迟义点着头:“是呀!我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可是祁东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怎么明明非常想要,却又不敢下手!” 许云起皱着眉头,反问着他:“要是你是祁东,会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孤男寡女的,她不同意就强来呗!把生米做成熟饭,她还能反悔不成?” 听着尉迟义如此的话语,许云起无语起来,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作为尉迟义的丫环,她也是被尉迟义强上的,那时她才刚刚过及笄之年,而那时,尉迟义也才十八岁而已。 那个时候,在她的心目里,尉迟义只是一个花花公,虽然有潘安之貌,却并不是她喜欢的人。因为她不喜欢好色的男人,而对于一个才十八岁的尉迟义来,那时被他弄上床的女人已然不记其数了。 尉迟义曾经向她自吹,他十四岁时就开始了性事! 不过,许云起又仔细想了想,尉迟义自从把她弄上床之后,好像真得没有再和别的女人胡搞过。 最少在她与尉迟义相处的那七年里,她都是尉迟义唯一的性伴侣。 “我觉得祁东的人品比你要好!” 许云起悠悠地道。 “他的人品比我好?”尉迟义很不高兴。 许云起不理会尉迟义的不快,点着头道:“最其马他懂得尊重人,在别人不愿意的情况之下,不会去强迫别人!” “他那是胆!”尉迟义叫了起来:“你别以为那家伙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他可是天天晚上自*慰的,我巡营的时候都窥察过好几次了。那家伙心里想的要死,他就是有那个色心,没那个色胆!” 许云起皱了皱眉头,忽然问道:“那么,你告诉我,祁东作战的时候,勇敢吗?” “嗯,那家伙轮打起仗来,那是没得挑了!这一次瓦桥关大战,他一个人独骑冲入契丹人的大帐中,杀了三员契丹大将!” “这么勇敢的人,难道还是胆鬼?”许云起反问。 尉迟义一时语塞。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那是因为他还懂得廉耻,不像你们尉迟家的人,连一点儿的廉耻都没有!” 尉迟义怔住了,明知道许云起骂的是自己的兄长和妹妹,并且附带着把自己也一并得骂了,可是他偏偏就无话可以反驳。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5章 夺权(五) 第155章 夺权(五) 从太平寨里出来,许云起带着尉迟义沿着太平河逆流而上,没有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石坝横在太平河上,然后此时是隆冬腊月,河面上已经冻上了冰,但是那种壮观,还是令尉迟义叹为观止。 许云起骑着马踏上了石坝,从这里过了河就可以抵达南村了。 尉迟义跟在许云起的后面走上石坝,向右边看去,那里是水流流出来的方向,此时也已经静止,低平的河面蜿蜒地向西而去,仿佛是一条银蛇,爬行在苍茫的群山之间。 再向左边看去,却是一鸿如同镜面一样浩瀚的湖面,只是这个湖也全部上了冻,他可以看到不少的孩正在湖岸边上,玩着滑冰的游戏。 “这个坝是你们建的?”尉迟义不由得问着前面的许云起。 “当然是!”许云起道:“我们建了半年呢!呵呵,这也要感谢你,感谢金崎!” “感谢我们何来?” “因为是你让金崎在这里当都统,而金崎又免费地送了我们那么多的厢军。呵呵,那些可都是精壮的劳力呀,要不然凭着我们太平寨的老弱病残,也不知道要修到何年何月了!” 尉迟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已经从许云起的话里听了出来,这个大坝肯定是那些被俘的厢兵修的。 “你把那些厢兵都怎么样了?”尉迟义还是忍不住沉声问道。 许云起道:“还能怎么样?有钱的人出钱把人赎回去了,没钱的只好留下来为太平寨出力!” “你这是无赖!”尉迟义不由得骂道。 许云起回过头看,看了他一眼,却是淡淡地道:“就算是无赖,这也是跟你学来的!” 尉迟义愣住了,心里想着,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这样的一个人。 许云起接着道:“这要怎么呢?那些厢兵最后也都认了头,好多是家里穷才跑来当兵,如今在我们太平寨有吃有喝,还有老婆可以娶,不知道比他们在州城里当兵好了多少,他们当然愿意留下来了!呵呵,我跟你,如今只怕赶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了!” “哼!你也就会耍这些手段!”尉迟义轻蔑地道。 “这可不是什么手段!”许云起一本正经地道:“你看这座大坝,我预留了三个泄洪闸,如果洪水大的时候,可以同时打开来。若是平日里,只有一道通水槽常开的,以保证下游有水可用。” “这个大坝是你设计的?” “除了我还会是谁?”许云起道,又接着向他作着解释:“有了这座大坝,我们就可以保证太平谷的旱涝保收。这个湖蓄上水之后,可以灌溉整个太平谷。” “听你还准备在这里种稻谷?”尉迟义问。 “是!”许云起道:“既然有如此充足的水源,为什么不种些高产的作物呢?足可以保证我们自给自足了!” “可是,据我所知,只淮河以北,能够种得稻谷的地方很少,你就确定能够成功吗?”尉迟义有意地问着,他的心里头也有一个算盘。 许云起道:“我可以断言,就算是极寒之地的辽东,也能够种得稻谷。咱们这里要比辽东条件好了许多,气候也暖和了许多。夏回晨已经帮我弄了些谷种来,开了春我便准备在湖边开一块实验田,种一年稻谷。如果种得好了,第二天再推广到整个太平谷内!” “如果你真得成功了,那就好了!”尉迟义由衷地道。 尉迟义也是有需求的,为了防御夺得燕云十六州之地的契丹人,大楚只能化地利的被动,而人为地制造地利的主动,在河北大平原上开挖交错纵横的水道和湖,以期能够最大程度地抵御契丹铁骑的南下。 正是因为河北前线上水的众多,除了令平原的交通困顿之外,也令无数的良田毁于一旦。而北地的驻军越来越多,单单靠着当地的低产的米粮,很难养活,所以朝廷里不得不从南方调运粟米以济河北。尉迟义曾在北地屯田,但是产出却并不大。如果能够在河北利用水利来种植稻谷,这也不失为一处增加米粮的办法。 “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的!”许云起胸有成竹一般地自信。 听着许云起的话,令尉迟义感慨万千,这个女人除了美丽之外,她的确有着别人无法能及的本领,如果错过了便真得会悔恨终生的。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相士的话来,难怪那个相士她有帝后之相,只要成为她的丈夫,就一定能够当上皇帝! 是呀,有妻如此,还愁不能一统天下吗? ******************** 从大坝上走过去,许云起带着尉迟义先来到了南村,南村的村长邢老金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太平寨换主的事情,这令许云起有些诧异,因为尉迟义当上太平寨的寨主,也才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 “呵呵,难道夫人不曾听闻消息无腿走千里的谚语吗?我们村有几个昨夜在寨里当值,早上才回来,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邢老金向着许云起作着解释。 许云起这才恍然大悟。 尉迟义客气地道:“我这也是赶鸭上架,内人既然已经在太平寨里作了夫人,那么我这个作丈夫的自然还是要给他捧捧场的!” 他这番话得轻描淡写,但是却透露了许多的信息,告诉邢老金:首先,许云起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内人!内人,也便是妻的意思;其次,是他这个康王之所以愿意来到太平寨,并且作这个寨主之位,完全是因为许七的缘故;最后,你们如果不听从许七的命令,到时可就别怪他不给脸了! 邢老金也算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自然可以听得出尉迟义的话意,何况这天下间关于康王与许七的流言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了,这个时候他才得知那个故事的女主人公竟然就是面前的许云起,那份惊讶也便可想而知了。 当然,邢老金还是会想到已经离去的前寨主颜毅,很多人并不知道颜毅为什么会离开太平寨,如今看来,可能是为了躲避尉迟义吧?毕竟,以康王尉迟义的势力来,要弄死颜毅,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对于康王、许七和颜毅三人之间的三角关系,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屁民能够关注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作一个顺民最为命长。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6章 焰火(一) 第156章 焰火(一) “康王的大名,老儿早就已经听了,今日能够得见,真乃是三生有幸呀!”邢老金对着尉迟义竟然跪了下去,这令许云起有些诧异。 尉迟义很是得意,但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来,伸手将邢老金扶起来:“村长不必如此多礼!” 看到许云起诧异的样,邢老金忙向她作着解释:“夫人勿怪,却是因为康王的大名在我们那里已然家喻户晓,无人不知,能够抵御外寇,保家卫国,我大楚国也便只有康王一人能够办到了,书的把康王的事迹在茶馆中得很多,是以,大家都知道!” 许云起偏头看向尉迟义,却见他竟然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着邢老金拱手道:“村长过誉了,我可没有你的那么好!只是尽我的本职而已!” 邢老金见到尉迟义在谦虚的客套,正要捧他一番,但是许云起却不想听,专门问道:“老邢,如今咱们的冶铁厂建得如何了?” “已经建得差不多了!”邢老金回答着:“开了春,应该可以炼出第一炉铁来!” “冶铁厂?”尉迟义一愣,忙问道:“你们还建了冶铁厂?” “是呀!”邢老金道:“这都是夫人的英明决断!” “走,带我去看看!”许云起不理会尉迟义的惊讶,对着邢老金吩咐着。 “诺!”邢老金答应着,又看了一眼尉迟义,这才走在了前面。 踏着厚厚的积雪,几个人沿着已然太平河边的路,并没有走出多远,便来到了冶铁厂,这里正位于大坝的下游,却又处于一个高势的地方。 如今因为到了年关,所以冶铁厂里只有两个老匠师守在这里,见到许云起和尉迟义到来,忙忙地迎过来,向他们报告着冶铁厂的情况。 在两个老师傅的带领之下,许云起先去察看了两个建起来的冶铁炉,其中一个在前些时还试烧了一回。她对整个过程问得十分详细,尤其是对火力的控制方面,问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行家。 尉迟义跟在边上,听着这三个人的问答,仿佛是在听天书一般,虽然觉得无聊,却也知道许云起的那些东西,可能关系到整个冶炼的关键。 到最后的时候,程师傅对着许云起道:“夫人,你用流水作为鼓风的动力,的确比人工要好了很多,又省时又省力,但是就是有一点儿不好!” “是什么?”许云起问道。 “就是冬天里呀!河都结了冰,不流了。哪里还能够带得动呢?” “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许云起也点着头,想了一下,笑道:“冬天的时候,如果河水上冻了,我们再用人工吧!” “也只能如此!”程老汉道:“只不过,那样的话,产量肯定不如以前!”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许云起并不以为意,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也要把电力引出来呢? 这里盛产煤,正好可以建个火电工厂。但是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却又苦笑地摇了摇头。毕竟引入电力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单单一个火力发电机想要制造出来,就已经万难了! 又了一些其他相关的事情,许云起早就看出了尉迟义不耐烦,这才与两个老师傅告辞离去。 ************************** 离开了南村,许云起又带着尉迟义沿着太平湖的湖岸,赶往东村。 路上,尉迟义有些不解地问道:“七,你这是要把太平寨弄成什么样呢?怎么连冶铁厂也弄起来了?” 许云起道:“在这里建冶铁厂,有先天的优势,因为太平谷里就盛产煤和赤铁矿石。” “煤?”尉迟义这却是第一次听。 “是呀!”许云起道:“一会儿我带你去东村看一看,如今我们太平寨里家家户户可是烧煤作饭的,我们不允许随便村民往山上去伐木砍柴。” “烧煤?”这也是尉迟义第一次知道。 “当然!”许云起道:“守着现成的资源,当然要利用起来!呵呵,我们太平寨的居民生活,自然要安排得比别处要好!” 尉迟义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她道:“七,我不是你这些事,你可知道,开设冶铁厂,可是要朝廷许可的!” 许云起的眉头一皱,不快地道:“你不如跟我,是要你三哥尉迟俭许可吧?” 尉迟义一听到她又提起了尉迟俭来,便有些尴尬,只得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些事情的确是要通过朝廷!” 许云起道:“我不是跟你了吗?我们太平寨就是太平寨,虽然名义上归属大楚国,但是我们并不承认那些不合理的法度!哼,盐铁法!我也知道如果我们不自己生产铁材,想要从外面进货,那么肯定要看你们尉迟家的万商会的脸色!所以求人不如求己,这是我为人的原则,也是我经营太平寨的原则!” 被许云起一顿抢白,尉迟义也有些挂不住,提醒着她道:“七,你忘记了,如今太平寨的寨主可是我,不是你!” “是吗?”许云起一阵冷笑,道:“我想尉迟义,你也忘记了!如今我也并不是你的妾!如果你不喜欢我主持这里的事务,那么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一看到许云起又有些冒火,尉迟义连忙陪着笑,道:“是呀!你可不是我的妾,我也没有妾,我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的老婆,也就是你!” 从看到了太平河的大坝,再到冶铁厂,尉迟义心里头对许七便有了一种必须不能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的私心,这是一个宝贝,他马上想到了当初许七在他的面前所提到了,那些他一直认为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或许,她的脑里真得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发明呢! 对于尉迟义忽然的甜言蜜语,许云起知道,这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其实在与尉迟义生活的七年里,这个康王也曾跟她偷偷地了不知道多少的甜言蜜语,只是如今想想看,那些话都成了风,被她丢到了脑后。 不过,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许云起还是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女人就是这样,总是被一些甜言蜜语轻易地打动。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7章 焰火(二) 第157章 焰火(二) 到达东村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了,来到村长张全的家里,张全还有些惊讶。 如今的东村,再不是许云起她们刚刚来到太平寨的时候的东村了,那个时候,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在靠着东山的山脚下的一处树林里栖身的,如今那个树林还在,但是却被保护了起来,不允许村民随便去采伐。 新东村就建在树林与太平湖之间的河岸上,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最令尉迟义感到大开眼界的却是那一排排的青砖红瓦的瓦房,这些瓦房排列得整整齐齐,共有九排九列之多,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栽着树,拥有一座半亩大的院,十分豁亮。 一进院门,前面是一个影壁墙,绕过了影壁墙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正对着大门是三间正房,两边各建着两间厢房,其中有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另一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一间是客房,一间是书房。 张全与他的老婆就住在这里,他们的大儿张玉龙,已经被提拔为了寨里的头目,所以带着老婆和孩一起住进了太平寨里,在东村如今只剩下这老两口过活。不过,有的时候,张玉龙也会带着儿女回来住一两天。 好在张全夫妇的年岁也并不大,身体也还不错,如今令张全最为担心的反而是他另外两个去当兵的儿,张玉虎和张玉彪,那两个儿在京城当禁军,一直就没有音讯。 张全将许云起和尉迟义迎进了家门,让到了正房的中间屋里,这正是他们待客的客厅,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和陈设,但是却有着他自己打制的一张八仙桌、四条长板凳,还有两个太师椅。 将许云起和尉迟义让到了太师椅上坐定,张全又连忙让自己的老婆去烧水泡茶,自己拉了一条长凳坐到了门口相陪。 尉迟义只觉得这间屋温暖如春,他不由得有些热,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 “你们这屋里怎么这么暖和?”尉迟义忍不住地问道。 张全看了一眼许云起,笑道:“呵呵,要呀,这都是夫人的功劳,是夫人教我们使用煤炉!”他着指了指 处在屋中间的那个铸铁的炉,上面还有一个长长的铁皮做成的烟囱,一直从窗户那边通到了外面,便是在窗户口处,还开了一个向上的如同漏斗一样的缝隙。 尉迟义走到炉前,那炉上坐着一个铁壶,他刚刚伸手要去拿,便被张全阻止了:“当心,烫手!” 他连忙缩回手去。 却见张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布,将铁壶拿起来,尉迟义这才看到炉里烧着暗红的煤球,正温着火,发着暗暗的红光,一股热气扑脸而来,果然暖和了许多! “这个下面封好了,炉可以长年不灭!”张全告诉着他,又将铁壶放到了炉上。 便也在这个时候,张大娘洗净了茶碗和茶壶,端了进来,张全早就已经打开了炉底下的通风口,不一会儿,火便旺盛起,水也从铁壶里冒出热气,开了。 张全便用这个煤炉烧开的水,给两个人沏上了茶水,端到两人的面前。 喝着滚开的茶水,尉迟义再一次向许云起投去了佩服的目光,他想起了在京城里,一到冬天便冷得发抖的宫殿,屋舍虽然很大,如果没有手炉和火盆烤着,根本就住不得人。还是这种方法好,能够令屋里始终保持着恒定的温度,最少不会太冷。 “嗯!不错!”尉迟义一直点着头,却又看到窗户上的那道敞开的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把那个窗户封死?那样不是更暖和吗?” 张全看着许云起道:“亲家姐必须要开着缝的,不然有可能会有煤气!” “煤气?” “是呀!”张全道:“煤气是有毒的!前几天宋二家就不信这个邪,非要把那个缝封上,还没有到晚上,全家人就不行了,要不是有人过去串门,打开了门,他们全家都可能会死掉!” “这么厉害?”尉迟义不由一愣。 “当然厉害!”许云起告诉着他:“那种气无色无味,等你呼吸到了身体里,有所察觉的时候,人就已经昏迷动不了了!” 尉迟义怔了怔,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在张全家吃过了茶,两个人都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想想还有两个村要去转,便向张全告辞。 ********************* 从东村出来,沿着一条路直插北村,一走到看不到东村的地方,见路上没有人了,尉迟义忽然跳下马来,将许云起的马带住了。 许云起正要询问他做什么,尉迟义却一纵身,竟然跳到了许云起的马背上,把她轻轻一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喧宾夺主地跨坐在马鞍上,脚也踩进了马蹬,这才双腿一夹,这匹马又哒哒地走了起来,而另一匹马,自觉地跟在身边,好像是巴不得地轻松。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被尉迟义搂在怀里,许云起却并没有生气,她觉得他的怀里还是很温暖的,令她有些陶醉。 “你不觉得你就应该坐在我的怀里吗?”尉迟义的声音竟然如此得温柔,就好像是充满了诗情画意的书生,而非是一个纵横沙场的将军。 虽然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但是许云起还是不以为然地道:“我不知道你的怀里曾坐过多少的女人!我对你很不放心!” 的确,虽然有的时候,许云起是喜欢尉迟义的大胆,但是这又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颜毅来,她也和颜毅共处了很久,如果没有自己的允许,颜毅是绝对不会对自己逾越半步,更不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尉迟义永远也不可能学会颜毅那样的儒雅,永远也不会学会尊重他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是那个霸道以极的康王了。 尉迟义把自己的脸贴到了许云起的脸上,低声的话语声就在许云起的耳边轻轻响起,如同是刷了蜜一样得甜:“我的老婆大人,你怎么能够这么自己的老公呢?你应该知道,自从我十八岁开始服伺你以来,我的怀里就再没有抱过第二个女人,如今它空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 如果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定会被尉迟义这样的话语酥爽到骨里头去,而不能自拔。 但是,许云起已经对此免役了,因为她听了他太多的甜言蜜语。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8章 焰火(三) 第158章 焰火(三) 在萧萧萧的冬日里,两个人两骑马,倒也不出来的甜蜜。 此时,便是往日里对尉迟义有着无限的愤怒的许云起,也安静的像一个女孩,蜷缩在尉迟义宽厚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味道,仿佛是麝香一般,令她昏昏欲睡,也让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个夺去了她贞操的少年。 那个少年就是尉迟义,曾将她当成玩物一样得玩弄在他的手掌心中,她别无选择,只能随他沉浮。 如今那个高傲的少年早就已经长大成熟,也终于学会了对她温柔体贴,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受呢? 便在这种矛盾的心境之下,他们来到北村,许云起强行从尉迟义的怀里跳下来,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与尉迟义的亲昵,因为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她还是颜毅的妻。 在颜毅离开后,她那么快地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尽管这个男人才是她真正的男人,可是别人却不见得知晓,也许会有很多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对着她指指点点,认为他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北村的村长钱贵也已经听了尉迟义成为太平寨寨主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村民们来,只要能够和以前一样得生活,大家有一个好日的盼头,那么谁当寨主都是一样的。 钱贵热情地招待着尉迟义,因为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所以两个人便在钱村长的家里吃了饭,为了招待寨主和寨主夫人,钱贵特意地为他们准备了一条大鱼。 吃着鱼的时候,尉迟义有些奇怪,问道:“这大冬天的,你是从哪里钓到的鱼呢?” 钱贵道:“就是太平湖呀?呵呵,如今那里建了个大坝,夫人就还可以引水搞些水产,昨日里我把冰面上凿了一个窟窿,在那里钓了半天的鱼,这条是最大的!” 尉迟义转头看了看许云起,不由得道:“嗯,这个方法不错,明天我也去钓鱼,给你和儿煲烫喝!” 许云起瞪了他一眼,道:“明天是除夕,哪里有工夫让 你去钓鱼呀!还有好多事要去做呢!” 尉迟义道:“不是还有李妈吗?” 许云起道:“人家李妈也要回家过年的好不好?明天你和八郎哪里也别去,开始打扫房间,尤其是把屋的上面紧蛛什么的都扫掉!” “那你呢?”尉迟义问。 “我给你们做年饭!” 看着这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样,钱贵不由得笑了起来,仿佛他们并不是什么寨主,而只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夫妻而已。 吃过的饭,钱贵又带着他们去煤场转了一圈,因为过年的原因,煤场里也没有了工人,只有一个年岁较大的老人看护着,以防孩们的炮竹会烧到这里来。 从北村出来,尉迟义便有些不淡定了,他依然将许云起抱在怀里,两个共骑一匹马,向西村行进。 “老婆呀,你好厉害,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搞了这么多的名堂来,比我那三哥也不虚让!”尉迟义不由得夸赞着她,将她又搂得更紧了。 一听到尉迟义又提到了他的三哥尉迟俭,许云起便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从他的怀里挣开,道:“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只有你三哥尉迟俭才是天下最能干的能吏?” 尉迟义一呆,忽然发现自己又错了话,许云起原本就是恨尉迟俭的,当下马上赔礼道:“对不起哟,是我错了,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他就是一个只知道钻营、搞些阴谋诡计的人,你要比他高尚得多了!”着,又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生怕她再跳下马去。 许云起又是气又觉得好笑,想了想自己与尉迟义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很少像现在这般,处处对自己唯命是从,好像他真得要成为自己的仆人一般。 不管尉迟义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不过在许云起的内心里,却又是喜欢他这个样的。 不久后,两个人来到了西村,如今的西村可是太平寨重点看护的地方,寨里专门有一支寨兵三百多人驻守在这里,主要还是负责对玻璃工厂的保卫工作。 如今的太平寨玻璃厂,可是太平寨最赚钱的地方,全寨上万人的开销,都要从这个玻璃厂获得。在年前的时候,玻璃厂又赶制了一批制作精美的镜,只等着开春后,将这些镜贩卖出去,然后再购买一些必要的农用物资。 西村的村长王长庆带着尉迟义和许云起先在村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带着他们前往玻璃厂参观,也是因为过年的缘故,整个玻璃厂都是停工状态,只有老于头带着他的儿还守在这里。 老于头得了玻璃厂的好处,也赚得不少,十分满意这里的环境,更加琢磨着其他精美的玻璃制品的生产,他的儿也得了他的亲传,与他一起钻研起来,如今他们已经可以生产出又高又大又深的玻璃花瓶了。 当尉迟义走进了玻璃厂的时候,立即便被摆到门口的一个大玻璃花瓶吸引住了,他走过去围着花瓶转了几圈,发出一声声地赞叹来。 “寨主若是喜欢,这个花瓶便送与寨主!”老于头适时的巴结道。 他也知道寨里已经换了主人。 尉迟义正要答应,却见到许云起马上接口道:“不用!”着,笑着对老于道:“这么大的花瓶不好搬运,而且这个大花瓶也的确过于精美,还是先留下来吧。这种东西是无价之宝,我们寨里如今还是缺钱,还是等着过完年后,能够卖一个好价钱来的好!” 尉迟义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的确是喜欢这个花瓶,而且有心将这个花瓶据为己有。但是如今许云起这么一,他反倒不好再要了。 仿佛是看出了尉迟义的不高兴,西村的村长王长庆连忙道:“如果寨主喜欢,前日老于头还做了两个一对的花瓶,比这个大的要一半,但是比这个还要精美,不如回头让于送到寨里头去?” 许云起还要些什么,却被尉迟义抢先地道:“好呀!那就多谢村长和于师傅了!” 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尉迟义怎么也贪财了起来呢?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59章 焰火(四) 第159章 焰火(四) 从西村和玻璃厂出来,许云起又带着尉迟义赶往太平寨的太平书院。 如今,太平寨从怀州和泽州招了五名饱学的老秀才,让他们住到了孤山下的太平寨的学堂中,正因为有这些老学究的到来,令军师刘贺轻松了不少,不必要再亲往学堂去教学了。 也是由于过年的原因,太平书院的学生都放了假,那些招来的老学究也纷纷回乡过年,只留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因为无儿无女,又没有老婆,所以便住在这里看守着校舍。 太平书院也算是太平寨里建得最好的地方,倚靠着孤山,面临着太平湖,掩映在山水之间,分明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老学究带着他们往空荡荡的教室里转了一圈,向他们介绍着这个书院的情况。 太平书院当然还是以太平寨的学童为主,分为低、中、高三个年级,低班主要还是以儿童为主,都是一些十岁以下的孩;中班要学的东西多起来,是十到十四岁的少年;高班的人最少,收的是十四岁以上,到十六岁的少年。十六岁以后,便算是成人了,或学或工、或农或商,许云起只是想将这些孩们培养成以后太平寨的中流砥柱。 听着老学究的介绍,他们也走完了三重院落,出得书院的大门,与老学究作揖告别,这才打马回转太平寨。 只是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两个人依然合骑在一匹马上,不出的甜言蜜意。 “我真得没有想到,太平寨里原来有这么多的乾坤!”尉迟义着自己的感想:“老婆 ,你真得是一个比武则天还要厉害的女强人!我怎么原来没有发现呢?” 听着尉迟义对自己如此讨好的话语,许云起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你不给我发挥的余地!你这个人太霸道了!” 尉迟义愣了愣,又把脸贴到了她的脸上厮磨着,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道:“若是哪一天我得了天下,让你作我的皇后,专门替我处理政务好不好?” 许云起一愣,蓦然明白,尉迟义这是在向她吐露自己的野心,同时也是在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告诉她,他是有着高远的志向的,只要跟着他,那么将来他所能给她的东西,远比一个太平寨要多的多! 许云起知道,尉迟义是想把自己绑到他的战车之上。 尉迟义的确有权势,也有那个能力夺下大楚的江山,只是这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我不喜欢你当皇帝!”虽然对大楚朝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许云起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尉迟义。 尉迟义一怔,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尉迟义脸上的紧张立时放松了下来,脸上带出一丝的笑容来,还是在问着:“为什么?你看看这世上哪个皇帝不是这样的呢?” “所以,如果你要当皇帝,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你当皇后都不行?” “我不稀罕!”许云起郑重地道:“我需要的爱人是唯一的,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哪怕我们生活的再苦再累,哪怕每日里都是平平淡淡的,那样也是好的,是我所希望的!” 尉迟义呆了呆,忽然紧紧地将许云起拥在了自己的怀里,亲昵地道:“我的傻,就算是我当了皇帝,也只守你一个人,去他娘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吧!” 许云起还是摇着头:“总有一天,我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你那个时候还能够喜欢我吗?” “那个时候我只比你更老!”尉迟义道:“我还怕你到时候会嫌弃我呢!” 许云起只觉得心头一暖,虽然尉迟义并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疑问,实际上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两个人再没有多言,许云起倚偎在尉迟义的怀里,第一次感到了这个男人的柔情。 ********************** 回到太平寨,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快一天没有见到母亲,洛躺在许云起的怀里贪婪地吸吮着乳汁,看得尉迟义心痒难忍,要不是煜又缠着他要他带着去放炮,他一定会立时将许云起扑倒在床。 因为寨里在年前买了不少的马和羊,许云起专门留了两只生完羊羔的母羊,如此一来,洛便有了羊奶可以喝,这也就是她能够长时间离开洛身边的原因。 尉迟义带着煜在门口处放着孩玩的鞭炮,煜手里拿着一根香,把炮竹插在雪地里,在尉迟义的指导下,心地点着炮引,然后撒腿就跑,还没有等他跑出多远,便听到了“啪”的一声炸响,煜转回头,高兴得一阵欢呼。 陪儿玩的不亦乐乎,忽然看到煜跑到了旁边的一个院里去,尉迟义也跟了过去,这个院是祁东和林花的住所,实际上在祁东和林花被颜毅封为三寨主和四寨主的时候,这个院便成了他们的家,即使是在这两个人被赶出太平寨以后,许云起也没有再安排别人进来住过。 “煜,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尉迟义不解地问着儿。 煜道:“我刚才看到了有一只猫跑过来了!” “是野猫吧!”尉迟义道。在太平寨里,并没有人养猫,因为这里的老鼠也不多,每天晚上倒是夜猫比较多。 “我就是看到了!”煜嘟哝着,像他这般的年纪,还是对一些动物十分感兴趣的。 “好吧,我陪你找找!”尉迟义只得答应了儿的要求。 煜还在翻着前院里的花圃,还学着猫的叫声,希望能够把猫引出来。 尉迟义向后面走去,却听闻着屋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低吟和啜泣,他有些好奇,不由得悄身靠近了窗前,屋里并没有点灯,他能够听到祁东和林花低低的私语。 “花,你别哭了,我发誓,今生只对你一个人好,不会像曾大哥那些见异思迁的!……”这是祁东的声音。 尉迟义心头好笑,却原来这个看似笨嘴的昭武校尉,也会甜言蜜语,也许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人教的。 祁东和林花今天被许云起派往东村运烟花,他和许云起赶到东村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把烟花拉走了,所以他们并没有遇上。 “如果我的要求和许七一样呢?”林花停止了啜泣,忽然这么问道。 尉迟义有些好奇,不明白林花要学习许七的什么事。 祁东道:“你是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也会跟义哥一样,对你言听计从!”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心里想着,自己真得是对许七言听计从吗?为什么不是妇唱夫随呢? 林花道:“其实我也没许七那么样的贪心,我只想要你一心一意地对我就好,不要再去勾搭别的女人!” “我一定的!我可以发誓!”祁东信誓旦旦。 “爹!你在干什么呢?”煜没有找到那只猫,看到尉迟义在贴墙根,马上跑了过来。 尉迟义连忙离开这里,一把抱住了儿,同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准备快速地离开这里。 如果让祁东和林花发现自己跑到他们的屋外面听墙根,那么他的这个康王的脸就丢尽了。 但是,煜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两个人,祁东和林花一起推开了门,看到尉迟义和煜的时候,都不由得叫了一声:“义哥?” 尉迟义尴尬万分,只得咳嗽一声,道:“我……我看到你们这里没有点灯,还以为没人,煜要跑过来找猫,所以就进来了!” “义哥里面坐!”林花连忙相让。 “不了,你们聊!”着,尉迟义逃也似地跑出了这个院。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0章 焰火(五) 第160章 焰火(五) 除夕当天,太平寨里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张贴着楹联,孩们因为放假的原因,满街跑着乱蹿,煜一大早就跟着李林跑出去玩了,倒是省了许云起费心。 早上一起来,许云起便安排着大家做事,因为李妈也要过年,所以今天她特意让李妈放了假。 先是安排许八郎和尉迟义两个打扫房间,她和八郎的老婆张玉梅负责安排中午的过年饭,因为张玉梅怀着孕,所以许云起也只让她做些简单的工作,也就是洗洗菜,生生火,在洛醒着的时候,帮着带带孩而已。 倒是尉迟义和许八郎,两个人忙里忙外,先是打扫了青云楼,从楼里扫出了不少的垃圾。然后又开始打扫第二重院的许八郎和张玉梅的住所,最后打扫前面的院及客房。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为如何分开还争吵不休,按许八郎的想法,他要自己打扫自己的住处,毕竟青云楼的房间多,要打扫的地方也多,远不如光打扫自己的住所简单。 而尉迟义却非要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打扫。对于尉迟义这样的王爷来,冲锋陷阵的活能够干得了,但是从来也没有干过这种家务事,因为在开封,无论是王府,还是私宅,都有佣人来进行。 尉迟义和许八郎两个人争执不下,若是按尉迟义以前的脾气,他定然会大打出手,先把许八郎教训一顿,让他服软不可。可这是在太平寨,尽管他是名义上的寨主,但是谁都知道,实际上的寨主却是许云起。而他,却是为了能够重新获得许云起的芳心。 无奈之下,两个人跑去要求许云起裁判,最后许云起让他们两个人一起打扫。这令许八郎一副气鼓鼓的样,但是尉迟义却倍觉温暖,明显的许云起是在偏心自己。 他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许云起不招佣人呢?哪怕是招几个丫环或者老妈也行呀? 但是,许云起给他的解释却又是义正词严:“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太平寨里如今缺的就是人手,你我又不是做不了,难道非要躺在床上等着人来伺候吗?那跟猪有什么区别?” 正是因为许云起一再的坚持,尉迟义不得不接受这种对他来,就是苦行僧一样的辛苦生活。 打扫得差不多之时,负责寨门守卫的二秃跑来报告,是河内的都统金崎亲自跑来给太平寨送来了一些猪肉和酒水。 “看来,你真得是要把我们太平寨,当成你的封地了!”许八郎不无揶喻地道,他对这个姐夫一直就很仇视。 尉迟义却不以为然,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不去!”许八郎当场拒绝。 “那太好了!正好,这剩下来没在做完的家务事,就由你一个人包了!我要去了!”着,尉迟义把苕帚一丢,就要往外跑。 许八郎一愣,当即也丢下了手中的苕帚,追了出去。 “你不是不去吗?”尉迟义转头看着跟上来的许八郎,讥讽地问道。 许八郎却道:“姐姐了,要是卫生打扫不完,不给我们开饭!” 尉迟义耸了耸肩膀,笑道:“那好,一会儿我们又多了一个人帮我们干活!” ******************* 将金崎迎进了太平寨,对于他送来的礼物,除了十坛美酒之外,其他的东西尉迟义并不感兴趣,因为太平寨里都有。 金崎送东西来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躲避他那个未婚妻黄秋凤的纠缠,因为根据他派出前往泽州的细作报告,黄秋凤已经离开了泽州黄三郎的府第,前往孟州而来。 想也不用去想,黄秋凤是来找他的。 “义哥,我能不能留在太平寨里过年?”金崎恳求着问。 尉迟义看了看身边的许八郎,道:“可是可以,但是却还要经过我老婆的同意!”他张口闭口,已然把许云起称为了自己的老婆,这种露骨不知道比颜毅要强烈了多少,仿佛就是要给人听的。 “义哥,你如今不是太平寨的寨主吗?怎么还要夫人同意?”金崎十分得奇怪。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们也要尊重一下别人,尤其是如今太平寨,可是许七一手打造的哟?” “好吧,我去跟她!”金崎道。 金崎赶到飞龙堂的时候,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许云起做的过年菜。 太平寨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寨主家不放炮吃年饭,那么别人家也不能放炮吃年饭。非要等寨主家第一个放了炮之后,别人家听到飞龙堂门口传来的鞭炮声,才敢开始放炮。 虽然这是刘三刀当初定下的规矩,许云起早就已经给作废了,但是寨民们还是严格地等待着飞龙堂的鞭炮声。 见到尉迟义把金崎带了进来,许云起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他一个人在孟州过年,的确是没有什么意思,也便答应了金崎的要求,让他跟着他们家一起过年,这令金崎十分高兴,不停地拍着许云起的马屁,夸奖着她的菜做的好。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把祁东和林花一起叫过来吧!”许云起对着尉迟义道。 他想起了以往每年在京城里过年的情景,尉迟义也是要把那些在身边的将官叫到私宅里来吃饭的,当然,那个时候布置年饭有专门的厨师,不用她负责的。 尉迟义却摇着头:“今年就让祁东和林花自己去过年吧!” “为什么?”金崎不由得问道。 尉迟义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哪来得这么多为什么?”他不敢对许云起发火,却是敢对金崎大骂的。 金崎扮了个鬼脸,主动地帮着许云起忙活了起来。 许云起还在做着最后一道菜,想起了什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大声喊着:“阿义,去把儿叫回来!” 别人听了倒不觉得如何,但是尉迟义听到先是一怔,续而脸上露出了惊喜来。 “唉!”他答应着,快步跑出门去。 许云起没有叫他全名,也没有叫他作“义哥”,而是喊他作“阿义”,这又是比“义哥”要亲切了一步,只有将自己当成了她的老公,她才会这么亲切地叫出口来。 不一会儿,尉迟义便将煜找了回来,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十道大菜,煜欢呼着扑过去就要拿手去抓。 许云起在边上“啪”地一声打着他的手,道:“先去放炮,然后洗手,最后才能上桌!” “诺!”煜仿佛是一个大人一样得愉快地答应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尉迟义没有去放炮,他坐在八仙桌的最上首,看着许八郎和金崎带着煜去了大门口,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劈哩叭啦”的鞭炮声,同时也听到了煜的欢叫声,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许云起。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样,许云起与回视着他,两个人的眼睛相视的那一刻,会意地笑了起来。 在这一时,尉迟义忽然有了有家如此,何必要去作皇帝的冲动!他真得就要放弃掉自己的野心。 ********************** 晚上的时候,漫天的烟花在太平寨的上空散开来,足足打了有一个时辰,太平谷里的所有人,抬起头都能够看到那绚丽的焰火,就好像是预示着下一年里,太平山寨将更加红红火火!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1章 金刀(一) 第161章 金刀(一) 在蔚州的金刀寨,颜毅一直住在靠近寨边缘的客房中,这个客房倒也宽畅,是一个两重的大院,只有两个年岁较大的老仆人在收拾打扫,其中还有一个有些聋哑。 颜毅的心情并不好,他已经来到这里快有一个月了,但还是没有见到金刀寨的老寨主王伦。每一次来到主寨的时候,那个长着一张大驴脸的李校尉都十分客气地跟他,王寨主还没有回来,去远游了。 颜毅一直在猜测,王伦可能是在躲着他。 颜家在大楚朝被以谋反罪诛族,这么大的事也一定传到了金刀寨里来,想来,王伦也应该知道他来到金刀寨所为何事。 到金刀寨所亏欠颜家的,何止是他王伦一族呢?还有整个金刀寨里的五万寨兵和寨民。 当年要不是颜毅的爷爷颜老将军,在飞孤道开一面,金刀寨这几万人马早就灰飞烟灭了。也正因为如此,金刀寨的寨主王伦对颜家感恩不尽,那些王伦还年青,金刀寨的寨主还是王伦的父亲,曾有言,如果颜家有什么需要金刀寨帮忙的事情,那么金刀寨不管是谁当任,都是义不容辞的。 但是,终王伦父亲去世,颜家的人也没有找到金刀寨里来,要求他们帮忙。不过,当初的承诺,也在金刀寨里流传开来,成了根深蒂固、无右推卸的诺言。为此,金刀寨还专门在后山建了一个庙,以祭拜颜老将军。 当然,这一次颜家遭受到尉迟俭的迫害,其中的一条罪责也是这个,那就是颜家勾结外寇,而这个外寇指的自然也是金刀寨了。 金刀寨原寨主王家,曾是大楚国皇帝家族赵家不共戴天的仇敌,是以,在大楚朝立国之后,别人可以降楚,但是王家却不敢。王家带着几万前朝的残余,跑进了蔚州的金刀寨,在这里又打败了几次官兵的围剿,还收降了附近很多支的山贼和土匪武装,兵力最盛的时候,曾经达到了五万人,攻占过契丹人的蔚州。 金刀寨的发展状大,引来了契丹人的反击,经过多次战争之后,金刀寨不得不退守山林,兵力也有所损失。最近几年,由于契丹人与大楚互相攻伐,金刀寨倒是和契丹人难得地达到了默契,再没有发生过战争。 王伦结颜毅避而不见,分明是不愿意践行当所的诺言,替颜家出头作主。 在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颜毅也失去了再在金刀寨呆下去的信心,他决定还是离开这里,回转太平寨。 想一想,天下之大,却没有一处能够让他颜毅安身立命的所有,颜毅不由得感慨万千。 只是,如今年关已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赶回太平寨过年呢? 一想到太平寨,颜毅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云起来,心中充满了温暖,想到,即使自己真得没有地方可去了,至少还有一个太平寨可以容身,还有一个许云起在等着自己。 ****************** 一早,颜毅便将自己收拾利落,准备着再往金刀寨的主寨去探一次,不管能不能见到王伦,他也要向他们告辞了。 一路踏着厚厚的积雪,颜毅来到了金刀寨的主寨,这个主寨,其实就是一个寨中之寨,就好像是开封府里有一个皇城一样。 向寨门的一位当值军官通禀之后,便无聊地在寨门口附近等待消息,那个当值军官已经去了寨内通报,便是在颜毅的面前,他也没有明到底王伦回没有回来。 颜毅知道,王伦一定在寨里,还从来没有听过,大过年的时候,还有人往外跑的。只是如今对于他来,见不见一面也无所谓,让他看清一个人的嘴脸,也知道了到底谁是亲朋?谁是人! 寨门口的左边是一个校军场,此时场中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不时传来一声声地喝采声。 颜毅把马栓好,也怀着好奇之心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年青人在比试力气,场中有一个石刻的大狮,约摸一人多高,估计有三四百斤的样。 此时,正有一个壮汉,抱着这个石狮走了几步,已然累得呼呼直喘,放到了地上。立时,周围一群围观的人齐声喝采,这个壮汉也十分得骄傲,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看到没有?这个石头狮,老可是抱着他走了五步,你们这些人里,如果谁能够比多强,哪怕是走的跟我一样远,我就拜他为师!” 此言一出,已然没有人应答了,半天之后,一个叫道:“王虎,你这是明知故问,显摆你力气大呀!我们哪里有你的力气大呢?” 王虎道:“如果你们做不到,今天谁也不要走,每人请我喝一次酒!” 却原来这个 家伙是在逼人请他喝酒,颜毅笑了笑,摇了摇头,这个年青人太过于张狂了,总有一天会一头撞在大石头上,吃个大亏。 想着,颜毅转身准备离去,他对这些年青人之间的装大斗狠并不感兴趣。 但是,他的这种表情却落到了王虎的眼里,见到颜毅要离去,王虎一步蹿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挑衅地叫道:“我你这个白脸,怎么着?对老摇什么头,不服你也可以给老举一举呀?要是不行,今天的酒钱就由你掏了!” 颜毅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 不仅没有家教,而且不知道天高地厚。原本他并不想惹事,但是想一想,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教训才好,不然井底之蛙,哪里知道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这对于年青人的成长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把眉头舒展开来,也不答话,转身走到了那个大石头狮的面前,瞪着虎目环视了一遭周围,立时所有的人都 安静下来,想要看一看这个外来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颜毅也不答话,一手放在石狮的底座上,一手扶着石狮的头,先稍稍用力试了试,这个石头狮便晃了晃。他觉得这个重量自己还能够承受,便不再迟疑,一咬牙,双臂一较劲,真得将这个石头狮抱了起来。 “好!”立时,场上的众人一片的欢呼。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2章 金刀(二) 第162章 金刀(二) 颜毅并没有停止,又将石狮向上一抛,便抛出一人之高,所有的人发现“啊!”的一声惊呼来。还没有等大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又两只手稳稳地接住,高高地举了起来,向前走去。 已然有人在后面喊了起来:“一!二!三!……”原来,他们在看颜毅到底能够走上多少步。 颜毅并没有多走多少步,他走到十步的时候,又一抛,那石头狮“嗵”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震得整个较场的大地都颤动了起来。 “好!”又一声呼喝冲天而起。 仿佛是突然被别人打了一个嘴巴,令王虎只觉得自己十分丢脸,看着这个身材与自己一般高大,但是相貌却比自己英俊多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忌妒的邪火冒然而起,他一个箭步冲到了颜毅的面前,对着他大声地道:“你!敢跟老比试比试吗?” 颜毅拍了拍手巴掌,此时也有些生气,这个家伙不仅不懂得礼貌,便是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的确应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了。 “好!你要怎么比?”他问道。 王虎从旁边的从人处取过了一把横刀,用刀尖指着颜毅:“就比刀,你不是也有刀吗?拔出来吧!” 颜毅摇了摇头,如实地道:“你只有一身的蛮力,比刀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是我拔出刀来,怕你吃不住!” “你吹什么牛?”王虎轻蔑地着,再不答话,凶狠地挥出刀去,直击颜毅的面门而来。 颜毅连飘飘地便躲了过去。 王虎以为颜毅是怕了,又身随刀影,向他急攻而去。 颜毅再一次侧身躲过。 也便在这个时候,场边上走过来了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这女孩生得清丽秀雅,容颜美丽,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脸颊处还微微现着的梨涡。虽然身材娇,但是短衣短衫,腰下还悬着一把带着流苏的宝剑,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练过武的人。 边上的人看到她过来,纷纷礼貌地行礼,有人已经有意亲切地问了起来:“大姐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这个大姐道:“适才从这里路过,看到有人在这里举石狮,所以过来看一看!”着,又看了看场中被王虎逼得左躲右闪的颜毅,问道:“那个人是谁呀?” 边上的人答着:“我们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厉害角色,刚才他举着石头狮走了十步远呢!你看,他连气都没有喘!” 正之时,颜毅已经躲过了王虎五六招的杀招,眼见着被逼得退无可退,他猛地大吼一声,身不退反进,就在王虎挥刀而下之际,再一次侧身躲过,双手却错过刀身,竟然一把抓住了王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手,猛然一拧,王虎发出了如狼嚎一样得鬼叫,只得撒开了手中的刀。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从王虎的手里把刀夺了过来,同时将刀挥动,只一招下去,已然横到了王虎的项间。 王虎呆若木鸡,竟然忘记了反抗。 颜毅这一个空手夺白刃非常得漂亮,但是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喝采,都愣愣地看着场中突然的变故。 “有种你杀了我?”王虎突然蛮横地叫了起来,一副毫无畏惧的样。 本来,颜毅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而已,并不准备把他怎么样,便是他不求饶,颜毅也准备把刀还给他,然后抽身离开。 哪里知道,这个王虎竟然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他如此叫嚣,反而令颜毅下不来台了。 “你当真不怕死?”颜毅又问了一句。 “不怕!”王虎反而把自己的脖挺得更直了。 “我可真得要下刀了?”颜毅提醒着他,同时将刀往他的脖里按了一下,立时在他怕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 这一次,王虎没有答话,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恐惧来。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他是第一次在金刀寨看到,也许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位大侠有礼了!”那个大姐连忙走过来,向着颜毅深深地施了一个礼,同时对着他道:“真不好意思,他是我哥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不知道能否放他一条生路呢?” 终于有人求情了,颜毅也便见好就收,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手中的刀,将王虎放了下来。 王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只觉得自己冷汗淋漓,好像是从死人堆里走了一遭似的。 颜毅没有再去理会王虎,径直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却是将王虎的刀双手递过去,道:“在下也是初来贵地,多有得罪,还请姐海涵。这把刀奉上,还望姐以后还是多多奉劝令兄,争风斗狠并非男儿本色!” 这位大姐接过了颜毅手中的刀,此时对他却是佩服透顶。 这个男人与他的哥哥真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番话也得客客气气,同时也将自己与王虎争斗的原因讲了出来,他的武艺如此高强,但是不骄不燥,稳重儒雅,人又生得英俊无比,不知不觉间便让她生出了爱慕之心。 愣愣地看着颜毅离开了校场,走向了主寨的大门,便是走姿也是那般得潇洒,她忽然想到,还没有问他的名字。 王虎走到了妹妹的身前,十分不满地从她的手里取回了自己的刀,却又看到妹妹望着那个人的离去的身影,有些发痴,那眼神便是不谙风情的他也看了出来。 “妹妹,你看上他了?”王虎不由得问道。 大姐的脸红了起来,狠瞪了王虎一眼,骂道:“你胡什么呀?” 王虎道:“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 大姐道:“那你就去问吧!”分明是默认了王虎的猜测。 而此时,颜毅已经见到了那个进去通禀的当值军官,这个军官对他十分客气,告诉着他王寨主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也已经向内寨留了言,相信等寨主回来的时候,内寨的人一定会向王寨主回报的。 颜毅知道再等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下向这个当值军官告别辞行而去。 看到颜毅离开,王虎连忙来到了主寨门口,向那个当值军官询问着颜毅的名字,当知道他就是颜家三公的时候,不由惊得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3章 金刀(三) 第163章 金刀(三) 颜毅没有再回自己的住处,他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装,出了金刀寨,沿着清冷的路,在山道上踽踽而行,不出来的一种凄凉与落迫。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到金刀寨来呢! 金刀寨有什么?不就是想的借他们的两万寨兵吗? 也许回到太平寨里去,也能够发展起来,只是那却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正在边走边想之时,忽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想,转回头,便看到在骑狂奔而至。他以为人家是赶路的,自觉地让到了路的边上。 那马上的骑士到得他的面前,放慢了马步,他这才看清,这个人竟然是认得的,正是这几日里来接待他的那个叫作李强的校尉。 “颜三公为何这就走了呢?”李强来到了他的面前,在马上对他抱拳问道。 颜毅回了一礼,道:“来金刀寨讨扰了十数日,又见不到王寨主,眼见着要过年了,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李强道:“听闻大楚朝在追杀颜公,你又能去哪里呢?” 颜毅一笑,道:“天下之大,总我颜毅的生存之道!” 李强道:“适才寨主已经回来,向我询问颜公去向,我到客馆那里才得知公离开,这才急急赶来,生怕不能遇到,还算好,总算是追上了公!” 颜毅怔了怔,不相信一般地道:“王寨主真得已经回来了?” “是!”李强肯定地点着头。 颜毅心里却在暗骂,寨主王伦分明是躲着他不愿意相见,何曾出过金刀寨呢?这金刀寨只有面前的这一条路可以通向外界,就像是太平寨一样,出入都只能从这条路上过,如果王伦真得刚刚回来,那么他一定会在路上相遇的。 “王寨主这一回是要见我了?”颜毅自嘲一样地笑道:“还是算了吧!我都已经出来了,烦请李校尉代我向王寨主致意,我还想着能够在年前能够赶到晋阳呢!” “颜公要去晋阳?”李强经不住地问道。 颜毅点了点头,他不想让金刀寨的人看不起,当下道:“我与晋阳的驸马栾山有旧,自然先去投他!”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太平寨出来,那是因为太平寨太了,在金刀寨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强想了一下,道:“颜公去晋阳也未尝不可,但是如今既然能够见到王寨主,为何不先来试一试呢?我知道颜公是想要借兵复仇,若是王寨主推脱,公再走也不迟,何必要急于这一天呢?” 仔细想了想,李强的话得倒也不错,颜毅点了点头,道:“也是,既来之,则安之,那就有劳李校尉引荐了!”“公请!”李强着,恭敬地对着颜毅道。 颜毅拨马转身,往回走去。 ******************* 在李强的带领之下,颜毅终于是见到了金刀寨的寨主王伦,因为他是金刀寨的寨主,所以江湖人也被人称为金刀王伦。 金刀王伦年岁大约五十多岁,胡倒是长了一大把,而且还有些花白。他的相貌也一般,只是身材十分魁梧,与颜毅相差无几。 看到王伦的时候,颜毅觉得他的模样似曾相识,想一想,猛然想到今天在校场打败的那个叫作王虎的家伙,与这个寨主长得很像。 他的疑惑随即生出:难道那个王虎就是王伦的儿?看来,很可能就是这样了。难不成,他的儿吃了亏,他是想要找我弄回面来的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颜毅反而坦然起来,对于他来讲,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这没有什么好的。 王伦一看到颜毅,便哈哈大笑着,露出十分亲切的表情来,走到颜毅的面前,还十分亲热地拉住了他的手,笑道:“哈哈,颜贤侄怎么这么心急,也不等我回来就跑了?” 此时,明知道这个人有些虚伪,颜毅也只好与之敷衍:“在下在此已经打扰了数日,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故而才想要离去的!” “唉!你们颜家可是我们金刀寨的救命恩人,来到我们金刀寨就跟回到了家一样,还什么打扰不打扰呢?”王伦的话得十分动听,若是颜毅第一天来便受到他这般得招待,定然会感激不尽,只是此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便一笑而过。 颜毅和王伦原本是见过面的,那还是几年前他的父亲过五十大寿的时候,王伦专门乔装去给颜家贺过寿。当然,那件事也成了尉迟俭栽赃颜家谋反的罪证。 当下,颜毅也不客气,随着王伦的招待,在会客厅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当然主要的还是回忆着那天王伦去颜府拜寿的情形,颜毅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他提及借兵之时,却也苦于开不了口。 实际上,王伦早就应该知道了颜毅的来意,在他刚刚来的时候,颜毅便如实地向李强进行了交待。颜毅想,如果他当初不提借兵之事,王伦或许也不会避着自己不见的。 不一会儿,酒菜摆了上来,王伦让李强作陪,同时对着颜毅道:“我有一一女,久闻颜三公的大名,正好今日与颜公认识一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着,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当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青年之时,颜毅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果然没有猜错,王伦的儿正是王虎。 而王虎的身后,跟进来的那个少女,颜毅也是认得的,正是校场上向他求情的那个佩剑少女。 “这两位就是我的儿王虎,女儿王凤!”着,又指着颜毅对两人道:“你们两位还不来见过颜三公?” 王虎和王凤来到了颜毅的面前,王虎憨头憨脑地对着颜毅一拱手,道:“颜三公有礼了!”着一揖下去,仿佛他和颜毅之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 颜毅也礼貌地还礼。 王凤走过来,却是一脸得妖羞,对着颜毅盈盈一拜,却是一句话也不出口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便又跑开了。 颜毅愣了愣,他还没有来得及向王凤还礼呢? 他还有些奇怪,此时王凤怎么一点儿不像在校场外遇到的样,那个时候的王凤可是比如今的她要大方得多了,根本没有这般得扭捏。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4章 金刀(四) 第164章 金刀(四) 酒宴便在王氏父和李强的作陪下开始,颜毅也便随遇而安,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王伦着话。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颜毅终于觉得还是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了,他并不想再在这里多耗时间了。 “王叔叔,我这一次到金刀寨来是有事相求的!”颜毅直截了当地道。 王伦与李强对视了一眼,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躲不过去的,点了下头,道:“贤侄请讲?” 颜毅道:“我们颜家为大楚朝鞠躬尽瘁,到最后却变成这般下场,令人嗟叹,我欲效仿伍胥替父报仇,不知道王叔叔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王伦皱了一下眉头,道:“贤侄的理想不 ,但是当年伍胥可是借了吴国一国之兵,才灭得强楚!如今大楚朝可也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国家,我们金刀寨兵力微,只怕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出不了什么大力!” 就知道王伦会有这般词,颜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金刀寨有兵两万,这对于我来,便足矣!” 王伦愣了愣,道:“贤侄欲以两万兵去犯大楚边境?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颜毅道:“我还没有那么傻。”着,向他作着解释:“只要有两万兵,那么我就能够轻易地夺下蔚州和易州来,扩军到三万,与北汉和辽国结盟,攻占保州,将兵力扩大到五万,便立于不败之地!” 王伦道:“贤侄所想虽然很好,但是大楚朝的康王尉迟义可是战神,你有把握能够胜得了他吗?还有,若是要养得如此多的兵马,粮饷又如何解决呢?” 颜毅道:“这一点叔叔也请放心。我已经打听得了,此时康王尉迟义已经回转了东京,尉迟家的人试图将尉迟家的四男尉迟礼培养起来,所以此时在河北主持大局的是尉迟礼,而非尉迟义!”到这里的时候,颜毅不由得又露出了一份得意来:“尉迟礼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饭桶,这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而且我还知道,尉迟礼手下最信得过的部队是新近被调到河北的捧日军,那支部队是由我一手打造起来的,从下面士卒,到上面的将军,都是我的人,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十有八九会响应我的号召。” 王伦和李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一起默默地点了点头。 “至于粮饷!”颜毅道:“保州可是河北楚军的重镇,那里的存粮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三年的。” 李强道:“当年契丹人围攻保州,可是一年都未曾下城呀!” 颜毅道:“那是契丹人,但是我不一样,如今在保州的守将可是江准,他是我父亲的爱将,本来可以升任都统的,但是却因为尉迟家的原因,不升反降,我相信只要我给他去一封信,就足以动摇他守城的决心。” 王伦再与李强对视,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 颜毅又道:“我们颜家在前朝之时,就在河北多有威望,到了大楚朝,河北很多州府的守将和厢军,都是我们颜家军的故人,相信他们都对我们颜家的冤情心怀悲悯,不会多作抵抗的!” “嗯!”王伦点着头,他对于颜毅的这番话还是信的。 颜毅又道:“至于军饷之事,我们可以一并答应士卒,只要是能够拿下大名府,那么要多少钱财,就会有多少钱财!” 大名府,可是大楚国的北京,也是大楚朝的北方经济中心,专门为了防止契丹人南下而打造的一作坚城。楚国为了能够养得河北众多的军队,所以把很多的钱粮都放在这个城市里,以便后勤补充的便利,不至于等到战争真得打起来时,再从南方调运,那样就来不及了。 王伦看了一眼李强,却见到李强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转头对着颜毅道:“贤侄,河北可是一个是非之地,就算是你打下了河北来,又有什么用呢?北面有契丹人虎视眈眈,西面有北汉人随时有可能东进,如果没有南方的支持,只怕守都守不住!” 颜毅道:“这一点儿叔叔还请放心,虽然我也有野心,但是还是知道自己实力的!这一次我打出来的口号是清君侧,斩佞臣,只要是宣德皇帝能够替颜家昭血,将尉迟世家一打尽,我还是愿意作楚国之臣的!至于契丹和北汉这两边嘛!……”他着,拖着长音,饮尽了一杯酒,并不急于发表意见。 “这两边怎样?”王伦好奇地追问着,恨不能从他的喉咙里将他的话掏出来。 颜毅微微一笑,道:“北汉方面,我会想办法与栾山联盟,让他乘机出兵攻伐大楚的河内郡,令楚国首尾不能兼顾。至于契丹人那边,若是他们逼得急了,那么我便投北汉。契丹人毕竟是异族,他们被尉迟义新败,内部已经混乱,辽东的女真人崛起,只怕短时间内也无力南图,所以此时对于他们来,最好的事情就是坐山观虎斗,得到实际的好处!” 王伦再一次与李强对视,两个人齐齐地点着头。 颜毅继续道:“还有,王叔叔,你们金刀寨如今窝在这个太行山里也有几十年了,难道就愿意永远得这么终老下去?再不回中原了吗?” 王伦的脸色有些尴尬,想了一下,道:“这个……滋事体重大,也需要我与寨中的兄弟们商量一二,再给决定!” 颜毅愣了一下,他原本就没有对王伦抱有多大的期望,如今听他的话语,却好像已经心动了一样,当下心中不由得喜悦起来,忙道:“是呀,这么大的事情,王叔叔的确也应该多找几个人商量一番的!” 王伦看着颜毅,忽然又道:“只不过,如果要答应贤侄的请求,我这里还需要贤侄能够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颜毅想了一下,心里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总是要拿出点儿诚意来,当下点头道:“叔叔请讲,只要是在下能够办得到的,一定倾尽全力来办到的!” “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王伦对着颜毅笑道:“我知道贤侄还未成家立业,所以想以女嫁与贤侄,不知可否?” 颜毅一怔,不由得呆了起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5章 金刀(五) 第165章 金刀(五) 终于,颜毅明白过来,原来王伦是看中了自己,想要让自己成为金刀寨的女婿。 明白所以以后,他稍用思忖,站起身来,对着王伦拱手道:“多谢叔叔的厚爱,但是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叔叔的要求!” 王伦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便是边上坐陪的李强也有此不解,看着颜毅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未解其意的陌生人。 王虎不由得勃然而起,大声地怒问着颜毅:“颜三公,敢问我妹妹难道长得不漂亮吗?” 颜毅忙摇着头:“令妹国色天香,是美人之姿!” “那再问,我妹妹脾气不好吗?” 颜毅看了看王虎,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虽然我与令妹也只是初次见面,但却看得出来,令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贤惠之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答应这个婚事呢?”李强也很是奇怪,在边上问道。 颜毅转向王伦,再一次躬身抱拳,道:“实是因为在下已经有了婚约!” “你已经有了婚约?”王伦这才明白过来,却又有些失望。 王虎只得颓然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着颜毅的模样,却又觉得他已然没有先前那般看得顺眼了。 李强咳嗽了一声,对着颜毅道:“颜公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有个三妻四妾的,都是正常,呵呵,便是王虎兄弟,还有三个老婆呢!” 颜毅转头看向王虎,想到他是金刀寨的少寨主,便是为了面的缘故,多娶几个老婆也是人之常情的。 哪想到王虎却是不快地道:“我妹妹要嫁给他,就必须要做最大的正妻!” 王伦的喝道:“你闭上嘴!” 王虎有些不服不忿的样,却又害怕父亲的责骂,只得闭上了嘴。 见颜毅不答,王伦缓声问道:“颜公,不知道你所定的那个婚约,女方是什么人呢?” 即使是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最大利益,王伦也要知道对方的家世。 颜毅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如实地道:“她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但是她救过我的命!” “原来是这样!”王伦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李强。 李强仿佛是王伦肚里的蛔虫,马上明白了王伦的用意,笑着对着颜毅道:“颜公真是致情之人,但是这也不应该成为拒婚的理由吧?我们寨主的确是觉得颜公是天下间少有的英雄,所以才会愿意以女相许!” “是呀!”王伦道:“既然贤侄已有婚约,我若是硬要让贤侄撤约,便显得我有些不通人情了!如今我看这样就好了,女愿意嫁给颜公,也不在乎正不正妻的,只要公一碗水端平了,我这里便没有问题!”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王伦已然退了很多步,这令颜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了。 颜毅想到了许云起,他知道许云起的性格,如果他真得想要得到许七的话,那么就只能一心一意地爱她一个人。 许云起并不是一个对爱看得很开的人,她是不允许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就算是尉迟义那样的王爷,便是在他和许七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可是,如今王伦明明就是以此作为要挟,如果自己不答应这们亲事,只怕他是不可能借兵给自己的。 他有才能,坚信自己只要用里有兵,就能够颠倒乾坤! 见到颜毅良久不答话,王伦有些不快,对于他来,让自己的女儿与别的女人同夫,就已经是十分丢脸的事了,颜毅竟然还要多想。 王虎更是干脆:“颜公既然如此看不起我们王家,我看借兵的事情,也就罢了!” 颜毅终于下定了决心,再一次对着王伦拱手:“王叔叔,此事我还需要去向我的未婚妻商量!我并不是看不起金刀寨,这种事情的确是要你情我愿的,如果王姐能够与我那未婚妻共处还好,但是若不能共处,那样反而是害了王姐!” 颜毅既没有马上回绝,也没有马上答应,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王伦的脸上很是不快,却把目光投李强,看来,这个李强当真得就是他身边的智囊了。 李强低头想了一下,对着王伦道:“寨主,既然颜公这般来,的确是要好好斟酌一二的!” 王伦笑了笑,示意着颜毅坐下来,道:“三公是一个有情义的人,我也不好相逼,那就等一等再吧!” 如此,算是将这门亲事放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酒宴中,几个人只些无关紧要的话,倒是王伦提前只身体不适,让儿好好招待颜毅,自己当先地退了席。 王伦一走,李强也找了个理由退出,颜毅也要与王虎告辞而出,但是王虎地道:“三公,今天我多有得罪,在没见到三公之前,我真得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直到被你打败,才知道人外有人。呵呵,只是适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我下不来台,我这个人好脸面,所以才会装作不服你的样!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我便向你赔个不是,还望三公能够见谅!” 对于王虎的突然转变,令颜毅有些诧异,但是人敬自己一尺,那么他就要敬别人一丈,当下也只得坐下来,与他对饮起来。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金刀寨,刚才又没有答应王伦的提亲,颜毅也觉得自己理亏。不管怎么,王伦没有把话绝,那么借兵的事就还是有戏的。 他想着能够乘机与王虎联络一下感情,王伦的这个儿除了有些不懂事之外,倒是一个十分爽朗的人,几杯酒下肚,颜毅与他也谈得来了。 只是,王虎左一杯右一杯地劝着酒,自始至终却再不提借兵的事。 颜毅喝的是闷酒,心里想着大不了与他早上的情况一样,借不到兵再回太平寨去。便也就没有了方才的心结,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大仇未报,心情又变得郁闷。 王虎只管添酒,不停地劝着颜毅喝酒,颜毅再没有堆脱,不知不觉得便喝多了,一头扎在了酒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6章 乘龙(一) 第166章 乘龙(一) 在迷糊中,颜毅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他也便跟着无所觉地随之摆布,他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但是脑还有一点儿的清醒。 只觉得自己被人扶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脂粉的味道,他心里觉得有些疑问,但是此时已然身心无力,被人丢到了床上,便也顾及不了许多,倒头睡了过去。 朦胧中,听到了有人吵架的声音,那声音有男有女,有粗音,有细声,他还觉得有些奇怪,奈何这双眼皮就好像是罐了铅一样得沉重,如何也睁不开来。 只觉得有人给自己脱了鞋,脱了衣服,然后用热水进行了清洗,虽然外面的天气寒冷得都可以冻下耳朵来,但是他却觉得身体温暖如春,便这样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到得半夜的时候,颜毅被尿急惊醒来,但是头还是昏昏沉沉,他以为他还是在太平寨的青云楼里,起身往马桶处解,走到墙角那里正好就有一个马桶,这也再一次作实了他的想法。 重新回到床上,他马上发现了身边原来还睡着一个柔软的女性身体,他还以为那便是许云起,眼睛都没有睁开,搂住这个柔弱的身体便亲了起来,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与以往不同,但是酒后的欲望又是如此得强烈,他耳听着身下的女人发出着嘤咛声,不安的挣扎着,他也只当这是欲迎还拒的表现,并不以为然。 女人在他的亲吻下终于变得安份起来,能够与他配合地互吻,想来也是被男性的情欲摧残了理智,再不顾其他,两个人终于坦诚相对,尽管外面的风雪又开始了怒号,但是屋里的春色却盎然起来,只是他的分身在进入身下人的身体之时,忽然觉得有些阻塞,迷糊中,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只想着发泄自己的欲*火,便那般凶狠得进入,耳听得身下的女痛得一声闷哼,他不由得呆了呆,虽然那物已经尽数进去,却还是停止不动,黑暗里舔吻着已然挂满了泪珠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时,感觉到身下的人开始不安地扭捏,颜毅知道她需要什么,再不犹疑,就算是黑暗里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能去管其他呢?便是将刚才的疑惑也一并得丢到了九霄云外,管这个女人是不是许七呢? 云雨之欢是如此得美妙,令人食髓知味,经不住一夜的欢腾。 直到天亮时分,两个人才相拥着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凶猛的敲门声齐齐惊醒。 颜毅忽然想到自己身处何处,只是浑身赤条,转头看向身边,也是一个同样赤身的少女,却并不是他的许七,而是金刀寨的大姐王凤。 王凤也惊醒了过来,两个人呆呆地相视了半晌,便听着外面的门被敲得震天的响,却如同傻了一般,乜乜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妹妹开门!”外面传来了王虎粗声粗气的叫嚷声。 颜毅看到床上沾染的一抹残红,忽然便明白了什么,他马上镇定下来,对着已经满脸泪痕的王凤道:“你放心吧,既然已经做出来了,我会负责到底的!”着,将丢于床头的衣物拿过来给她披上,自己也起身穿好衣服。 直到看到王凤把衣服穿好之后,颜毅才过去开了门。这个门是由里面用门栓插上的,肯定是王凤所为。 王虎一进来,便马上抓住了颜毅的领,脸上作出一付愤怒的样来,骂道:“好你一个颜三公,昨天里让你娶我妹妹,你还推三阻四的,没想到晚上你竟然跑到她的屋里,是不是把她睡了?” 此时,王凤坐在杂乱的床上,羞怯地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泪水,在低声缀泣着。 颜毅只一挣,便挣脱了王虎的手,却是异常平静地对着他道:“你放心,既然如此,我娶了你妹妹就是了!我这就去找你爹去!” 他着,回头看了一眼王凤,知道自己被这对兄妹算计了,但是实际上还是自己占了便宜,想一想夜里自己那兽性的行为,却也不能完全责怪王凤。 他再转过脸去,大步向外面走去。 见到颜毅已经去远,王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他走到了王凤的身边,看了看床上的情景,已经明白了什么,拉下了她捂脸的手臂,道:“妹妹,咱这个妹夫是不是很生猛?昨天晚上弄得你爽不爽快?” 王凤站起身来,却是突然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王虎愣了一下,马上恼羞成怒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便要将刚才的那个巴掌找回来,但是挥了挥手,又看到妹妹扬起脸来,无惧无怕的样,尤其是那梨花带雨的脸满是愤怒,他还是忍住了,站起身来,一甩手,骂道:“你这个浪蹄,昨天还要死要活地什么非颜三公不嫁,为兄好意地成全了你,你却不感念我的好,还恩将仇报地打我,真得是没心没肺!” 王凤已经坐起身来,骂道:“也只有你这么一个腌臜人,才能办出此等腌臜事来!” 却原来,昨天王虎将颜毅灌得喝多了酒之后,并没有令人将他送到客房去,而是亲自带着他来到了王凤的闺房,那个时候王凤并不在房间里,屋里的丫环也不敢话,更是被王虎打发得远远,不允许他们进来。 王虎将颜毅丢到床上之后,王凤便回来了,见到哥哥把颜毅竟然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自然与王虎大吵了一顿,王虎却诡笑道:“妹妹,反正人我已经给你弄来了,这倒是一个性情中人,敢于担当的,你只要跟他把生米煮成熟饭,他不认也不行的!” 虽然对于王虎的作法王凤很不喜欢,但是看到自己心仪的对象真得就在自己的面前之时,那种想要得到的欲望便又战胜了理智,最终还是默许了大哥的任性妄为。 王凤心地替颜毅擦洗了身体,就像一个妻对丈夫所做的一样,尤其是摸着这个男人结实而有力的肌肉,便令她想入非非,越发喜欢起来。 虽然原本王凤并不想要跟颜毅同床共枕,她想着替颜毅收拾利落后,便为他盖上被,然后到外面的丫环房里住一晚上,可是拉门的时候,却发现王虎已经在外面把这个门锁上了。 王凤一边骂着哥哥的无耻,一边只能安于现状,同时插上了门栓,以防王虎的突然闯入。 她开始的时候是靠着窗户处,趴在桌上睡的,但是寒夜漫漫,外面又开始下雪,屋里的温度也冷到了谷底,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到了床上,心想着便挨着颜毅躺下,贴着他炙热的体温方觉得舒服了许多。 便这样不知不觉得睡着了过去。 如果两个人就这么互不相干的睡在床上,原本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对于王虎来,这些事情在他一手操办之后,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 无奈之中,王凤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如今她也只能任由哥哥替她摆布了。 见到妹妹终于是缓和了下来,王虎也渐渐地消了气,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还是心痛的,当下对着王凤道:“算了,哥哥不与你计较了,我这就去看看颜毅是怎么跟爹爹谈的,要是他答应娶了你,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他也别想活着走出金刀寨了!” 着,转身出了妹妹的闺房。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7章 乘龙(二) 第167章 乘龙(二) 颜毅明知道自己被王虎算计了,但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向王伦提亲,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是破了王姐的身,虽然那是在他酒醉的时候,在他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王伦对于颜毅的转变,感到十分诧异,随即也听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事后他对儿王虎大骂了一顿,但是也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也只是准备了三天,颜毅便成为了金刀寨的乘龙快婿,这是颜毅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尽管颜毅也没有想到他最终会成为金刀寨的女婿,这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许云起,但是一想到了他马上可以借到金刀寨的两万寨兵,却又有些坦然了。 男汉大丈夫,做什么事都应该有始有终。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使用各种手段,虽然令不齿,但是想一想,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是这一场婚姻,也是被别人算计好的,那也便坦然对之好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颜毅也便解开了心结。 婚礼是在年前进行的,那可是金刀寨最大的一场盛事,也便在那一晚上,颜毅终于得到了王伦的承诺。 虽然马上要过年了,但是王伦还是将金刀寨的两万寨兵集合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颜毅介绍给了大家,同时也宣布着金刀寨的军权已然转交给了颜毅。 颜毅还有些奇怪,想一想自己在刚刚来到金刀寨的时候,还不受别人的欢迎,但是转眼间,他成了金刀寨的快婿,又转眼间成了金刀寨的主将,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从客卿变成了女婿而已,难道王伦真得就如此得相信自己? 对于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愿意再去多想了,如今他的手里握着两万的寨兵,虽然这些寨兵的战斗能力还有待提高,但是他相信他的仇马上就能够报了,心下里也有一种不出来的兴奋。 也正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原来心细如发、聪明绝伦的颜毅,却没有想到自己其实已经走进了别人的圈套里,成为了别人手里随意挥舞的大枪。等他明白过来之时,已然是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了。 ******************** 在太平寨,过年的美好却因为黄秋凤的到来,而被打破了。 金崎跑到太平寨里来过年,实际上是为了躲避黄秋凤的追逐。 但是,黄秋凤赶到孟州扑了一个空之后,想当然地便来到了太平寨,金崎到底还是要面对这个有着婚约的黄家姐。 一大早,尉迟义就接到了负责守门的秦虎的报告,是黄家大姐到访,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金崎便恨不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看到金崎这个样的时候,尉迟义还有些奇怪,倒是祁东和林花却取笑着他,对他他的那个婆娘来找他了,这才令尉迟义明白了什么。 一边让秦虎将人带进寨来,尉迟义一边问着金崎是怎么回事,金崎看了一眼坐在尉迟义身边的许云起,也不敢隐瞒,只得将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听完了金崎的话,尉迟义不由复旦皱起眉头来,他知道此时的螺蛳岭和黄家都已经投靠了北汉国,那是与大楚敌对的一个北方劲敌,前年还从大楚国的手里夺去了西河之地,令如今的长安城成为了对战的前沿,关中平原几乎无险可守。也正因为如此,大楚国在关中和陇西驻军三十万,也不敢轻易调走,弄得国库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可知道,那黄家如今是北汉的泽州防御使,你与他们家接亲,可是有通敌之嫌的!” 尉迟义不快地道。 金崎望了望许云起,道:“那个时候,我也是身在囹囫之中,又受伤在身,就算是我不答应,也无可奈何。再,这件事情,一切都是由夫人经手操办的,我不答应也要答应!” “哦?”尉迟义转头看向许云起,仿佛是征询一样得在问她。 许云起不得不佩服金崎的聪明,金崎明知道自己忍起尉迟义,却把这个球踢到了她的身边来,那意思就是让她替金崎话,毕竟尉迟义此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许七不理他。 当下,许云起点了点头,如实地道:“不错,是我一手安排的,而且当时为了防止金将军反悔,我还把夏回晨拉过来作媒,如今白纸黑字,已经有了媒妁之约,金将军便是想要反悔也不能了!” “为什么?”尉迟义问:“你应该知道,金崎可是大楚国的将军,你不为他考虑一下吗?” 的确如尉迟义所言,如果金崎还想要再一次升迁,那么自己本身就需要没有与瑕疵,如果被人抓住他与敌国通婚这一件事来,那么他只怕如今连河内郡都统的职务也无法保证了。 许云起道:“当时对于我们太平寨来,金将军可是南面的威胁,而黄三郎又是北面的威胁。如果这两方面打起仗来,那么最后糟殃的还是我们太平寨,所以为了太平寨的长治久安,让金将军和黄三郎两方面和睦相处便很有必要,所以我是希望他们结亲!” 金崎呆呆地看着许云起,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许云起当成了一颗棋,不知不觉之中,为太平寨挡了灾,他不由得为这个女人如此得深谋感到无力,谁让他当时是太平寨的俘虏呢? 尉迟义怔了怔,却又道:“你以为就算是他和黄家结成了亲家,大楚和北汉就不会再发生战事吗?” “就算是发生战事,那也要比双方因为仇恨要好不少!”许云起道,同时又道:“再,男大当婚,女在当嫁,人家黄家姐也算是良将之后,并不埋没金崎!”着,又看了金崎一眼,悠悠地道:“也许,金大人成了婚,会比原来更加稳重,能够真正地成你的左膀右臂呢?” 金崎的脸不由得一红,他又不知觉地想到了尉迟智来。 其实,许七从尉迟智救金崎出太平寨那一节,便凭着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觉,隐隐猜出了金崎与尉迟智的关系不浅。 尉迟义看向了金崎,见到他脸上的变化,也明白了他的心事。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8章 乘龙(三) 第168章 乘龙(三) 黄秋凤一走进偏厅,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客座上的金崎,一副十分不快的样。 但是,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向上面的主人施了一礼,她的目光投在了尉迟义的身上,有些诧异,但是随即又看到了坐在边上的许云起时,脸上便露出笑容来。 黄秋凤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十分开朗的人,她对着坐在上首的尉迟义问道:“不知道这位是哪位?” 坐在对面的刘贺道:“这是我们新来的寨主!” 黄秋凤笑道:“你们太平寨真是有意思,寨主难道还要来回换吗?” 他的话令刘贺有些尴尬,他转头看着许云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解释。 许云起对着黄秋凤道:“黄姐,我们太平寨是有些与别的山寨与众不同,我们的寨主可是民主选举出来的,这位新寨主叫作尉迟义!” “尉迟义?”黄秋凤愣了愣,显然,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于是问道:“不知道他跟大楚国的北地元帅那个尉迟义是否是同一个人呢?” 此话一出,令祁东、林花和金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尉迟义看着许云起,有些得意,仿佛是在告诉她:“看到没有?这天下间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我的名字的!” 许云起一笑,道:“管他是不是的,你就权当这只是一个山贼头就行了!” 此言一出,逗得黄秋凤抿着嘴笑了起来,在座地大家也都想笑,可是看到尉迟义一脸的铁青,便又笑不出来了。 笑过之后,黄秋凤不由得问道:“不知道栾寨主哪里去了呢?” 许云起道:“栾寨主已经离开了太平寨,近两年内举回来的!” 黄秋凤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尉迟义,又看了看许云起,不由得道:“许家姐姐,你真得不错呀!栾寨主在的时候,你是这里的夫人;如今这里换了尉迟寨主,你还是这里的夫人!真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喜欢你呀?” 黄秋凤的话也许得无心,可是在大家听起来,却又有些嘲讽,便是连许云起也觉得自己变成了水性杨花之辈。 她笑了一下,正要解释,却听到尉迟义当先地开了口:“黄姐,我想你是弄错了,七她一直是我的老婆,与别人任何关系。至于你所的那个栾寨主,只不过是七救过他一命,仅此而已!” 黄秋凤看向许云起,许云起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如今多做解释,反而不好。 黄秋凤又看向金崎,问道:“我家金将军怎么也到太平寨里来过年了?” 金崎的脸憋得通红,黄秋凤这一声“我家金将军”,分明是把他已经看成了她的禁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自然不是愿意丢脸的,当下闷闷不乐地道:“我在哪里过年,还需要你来管吗?” 黄秋凤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迢迢地从泽州赶过来,他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好像是躲避瘟役一样得躲着他,如今话出来,分明是在怪自己多管闲事,便有又些委屈,还是强忍着眼泪,婉声道:“我当然不是要管你,只是都已经过年了,你总不能一直这般得躲着我吧?我们如何也有婚约在的呀!” 金崎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没有理,干脆不再作声。 许云起想要些什么,却又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起。 倒是林花身为一个女人,对黄秋凤有了一丝的同情,联想到自己遭遇,不由得替金崎向黄秋凤解释着:“黄姑娘多心了,金崎原本就是康王手下的大将,如今康王在太平寨里过年,他自然是要过来参拜的!” 黄秋凤惊讶地抬头再看向尉迟义,开始的时候,她还只以为是同名,如今听来,果真得就是那个康王了,自然吃惊。 林花这个时候,又对着金崎道:“金崎,你既然与黄姑娘有婚约在身,我看过完年,还是早早地办了算了,也免得夜长梦多!” 林花本是好意,却又触犯了金崎的逆鳞,他不由得冲口而出:“你别管我的事了,还是一你和祁东的事吧!你们两个都已经住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办事吧?” 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言的,金崎这一句话,令林花的脸立时红了起来,恨不能有一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三寨主和四寨主本来就是夫妻呀?还办什么事?”秦虎不明所以的问道。 许八郎脸上露出一丝的讥讽来:“他们两个那是假夫妻!” 祁东看到林花一脸得窘迫,有些生气,对着金崎道:“老金,你这个人话如今怎么这么没有分寸?” 金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干脆默默喝着茶,不再吭声。 “我看你们两个人也差不多了,也应该结婚了,这样比较方便!”尉迟义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建议地道。 祁东脸上露出惊喜来,看了看林花,但是林花却把头低了下去,分明是在默认。他连忙起身来,对着尉迟义一躬身,施礼道:“多谢义哥成全!” 尉迟义想了想,又道:“只是如今是正月里,咱们这里的规矩,腊月不订,正月不娶,等过完了正月,就给你们两个在太平寨办理婚礼!” 祁东高兴得已经合不拢嘴来,连忙一揖到地,对着尉迟义道:“谢谢义哥!” 尉迟义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回位置去。 金崎看了他一眼,想要揶喻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黄秋凤一双闪烁的眼睛看了看金崎,却又起身来,对着尉迟义盈盈一拜。 “你又有什么?大过年的,你已经拜过了,还要拜吗?”尉迟义问道。 黄秋凤抬起头来,直视着尉迟义道:“康王殿下,既然你是金崎的官长,那么女抖胆要请你作一个主!” “作主?”尉迟义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此时已然局促不安的金崎,问道:“你且看?” 黄秋凤道:“我与金崎有媒妁之约,也合了生辰八字,早就已经到了完婚的年纪,但是金崎却一直躲着我不见,这样下去终不是一回事呀!” 尉迟义笑了笑,道:“那依了你的意思呢?” 黄秋凤却把目光投向了许云起,仿佛是恳求她能够帮自己几句话。 许云起笑了一下,道:“其实吧,黄姑娘的意思我最清楚,要么就退婚,要么就尽快完婚!” “这是你的意思吗?”尉迟义问着黄秋凤。 黄秋凤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边上的金崎,这张英俊无比的脸,不真得令她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听到可以退婚,金崎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高兴来。 哪知道这个时候,许云起却又道:“这退婚嘛?人家可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如果传将出去,不好看也不好听!为了能够让大家不要去责苛黄姑娘,那么就需要金将军作些牺牲了!” “作些什么牺牲?”金崎忙问。 许云起道:“这也简单,就是你这个人名誉有损,比如不能人道;又比如身有残疾;又或者你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呵呵,这些都是理由!” 金崎的脸色变得难看以及,许云起的那些理由,都是令他不能承受的,他连忙摇着头:“不行!”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就只有尽快完婚这一条了!”许云起不急不缓地道,同时对着尉迟义又建议着:“我看不如我们太平寨来一个双喜盈门,反正给祁东和林花办也是办,再加上金崎和黄姐,也是不错的!” 尉迟义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黄秋凤,又看了看金崎,一个大胆的阴谋油然而生,马上点起了头来。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69章 乘龙(四) 第169章 乘龙(四) 过年的时候,东京汴梁城里也是异常得热闹,这个天下最大的都市,内城外城,再加上城厢地区,足有一百多万人口,而如今负责这座城市治安的却是与尉迟家族毫无关系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就是尹凯。 便是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尹凯也在大街上巡逻,他反正是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亲戚和朋友。 京城防御使,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京城中最有实权的人,因为他的手里掌握着拱卫东京的三支禁军: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再加上一部分城防司巡卫队等负责城内外巡查的部队,足有十万兵马之多。 只是如今这那三支禁军里,有两支禁军的统领是尉迟良安排的人,毫无疑问,那也是尉迟家族的人。 尹凯还不敢动龙卫军和神卫军的统领,毕竟他执掌京城的军事时间还并不长,好在京城防御使这个军职,是直接向皇帝报告的,并不用往兵部、枢密院或者禁军三司去报道。而那三个军事单位,正是大楚国的军事中心,若是要有军事行动,必定三个单位的主官要到齐。 尉迟家的长男尉迟良曾是大楚国的兵马大元帅,虽然为了避嫌,他主动交出了兵权,还挂着一个梁王的名头,也不参与朝中的军事决策,但是那三个军事单位的主官却都曾是他的手下,与尉迟义一样,是由他一手带出来的将领,自然也是唯他马首是瞻。 便这样,尉迟良虽然手无兵权,但是他却是大楚国真正的军事主官,尤其是更换重要部队的主将之时,还没有报请到皇帝那里,便先报到了尉迟良那里。 而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尹凯。 当然,京城防御使这个位置,最终拍板定夺的也只能是宣德老皇帝本人。 过年的时候,京城里的巡逻队依然往来于城里城外,以防有坏人作乱,而这个时候,也往往是最让人松懈的时候,所以尹凯最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带队来的好。 四支巡逻队在京城中来回得逡巡着,除了防止坏人作乱之外,还能够防火防盗,让大家过一个平平安安的太平年。 为了能够以身作则,在年前尹凯特意把三个禁军的主将找了来,要求这三个主将与自己一起,四个人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四天里亲自带队对全城进行巡逻,而平日里带队巡逻的那些基层校尉,则被他放了四天的假。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一项决定,本来作将领的就应该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带头示范作用,只有这样才可能赢得下面将士们的心。 那三个禁军主将虽然对尹凯的命令有些不快,毕竟大过年的还不能回家团圆,他们又不是和尹凯这样,是无家无业的人。但是他们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没有敢当面反对。 大年三十这天,尹凯带着城防司的巡卫队负责北门的巡视,刚刚来到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从黄河渡口那边过来了一队人马,踏着尘土漫天舞,旌旗猎猎,甚是威武。 他不由得守在了城门口处,不知道谁家的队伍如此风光。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走到了城门口处,为首的人披着腥红的战袍,金盔金甲,甚是威风,只是他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来,同时心里头还有一些恶心。 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代理北地统帅之职的捧日军主将尉迟礼。 尉迟礼,还曾是他的顶头上司,要不是尉迟礼嫌他在捧日军里碍眼,也不会把他打发出来护卫平阳公主回到东京,那么他也当不上京城的防御使。 想来想去,这个尉迟礼还真得是他的命里福星呢! 尉迟礼已经打马来到了北城门边,他老远就看到了尹凯站在门口处,虽然有些不快,并不愿意见到这个自己曾经的下属,如今却变成了与自己平级的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尉迟将军!”尹凯十分有礼貌地向尉迟礼一拱手。 尉迟礼喝止了马步,脸上作出一副笑容来,对着尹凯也拱手还礼:“尹将军,别来无恙呀!” “还好!托尉迟将军的福,末将如今负责京城的防卫,不知道尉迟将军从北地回京,可有军令?”尹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并不为尉迟礼曾是自己的上司而放行。 如果前线的将军,没有军令私自回京,那就是擅离职守,重者是要杀头的。 尉迟礼心里很是不快,但是脸上的还只能带出笑容来,他也知道,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带着队伍进入到京城里来的,尹凯查他,本来就是奉公行事。 “当然有军令,否则我哪里敢回来呀?” 尉迟礼答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封枢密院开具的准许回京的告文来,递给了尹凯。 尹凯走到了尉迟礼的马前,接在手里,打开纸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盖着的大印,然后又重新叠好,交还给了尉迟礼,这才对着他抱拳:“尉迟将军,末将也是奉公行事,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好!”尉迟礼一副十分大度的样。 “尉迟大人是回京过年的吗?”尹凯随口问着,这就是一句客套话,以免没有什么话可时,两个人太过尴尬。 尉迟礼有些得意,点着头笑道:“也算是回京过年了,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的!” “哦?不知道是何事呀?”尹凯打蛇随杆上,又问道。 尉迟礼道:“这件事可不是尹将军应该问的!” 尹凯的脸上露出了一份尴尬来,忙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尉迟大人教训的是!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进城复命了!”着,让开了道路来,准备放他进城。 但是,尉迟礼并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得意地对着尹凯道:“其实,此时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过两天你也会知道的!” “哦?如此来,那么末将便洗耳恭听了!” “呵呵,我这一次回京,也是陛下应允的,我那五弟犯上退亲,令皇上不悦,所以为了消除陛下的疑虑,我们尉迟家要我迎娶平阳公主,以后我就是驸马了!” 尉迟礼的话得洋洋自得,但是在尹凯听来,便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半晌,久久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真的,等他终于缓过味来的时候,只见尉迟礼带着人已经走入了城中。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70章 乘龙(五) 第170章 乘龙(五) 尹凯只觉得的这一天美好的心情,都被尉迟礼比破坏掉了,一起到平阳公主竟然要嫁给尉迟礼,便想到了一句俗语,那真得就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不然,在他的眼里,尉迟礼就是一坨牛粪,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尉迟礼最为丢脸的一件事,就是六七月的时候,被人光溜溜地丢到大路的边上,连一件遮羞的衣服也没有穿,若不是有人认出他就是尉迟家的四少爷,估计都会将他当成一个疯。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他跑去调戏自己弟弟尉迟义的妾,被那个妾伙同他人算计了!而那个妾,正是许七,尹凯也是认识的。当初在太平寨的时候,他就差一点儿去问起这件事来。 浑浑噩噩之中,尹凯带着巡逻队从长街走过,刚刚走到一个豆腐房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女人凄惨的尖叫,他不由得浑身一颤,早有一个队长反应过来,问着尹凯:“那屋里好像是有什么事,将军要不要去看一看?” 此时已然到了大年三十的下午,许多的店铺都关了门,大家纷纷回到家里吃着团圆的年饭,只有鞭炮时不时地在街头巷尾响起来,或者又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两声炮竹的炸响,那是孩在玩着炮竹,除非是怕引起火灾,一般没有人会去阻止的。但是这一声尖叫,却又有些蹊跷。 看看路边的这个已经合上了门板的铺面,尹凯稍作迟疑,便命令着:“敲门去!” 巡逻队的队长立时带着两个人来到店铺前,使劲地拍打着店铺的门板。 屋里的女人凄惨叫声嘎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打开来,里面露出一个面色憔悴的三十多岁的汉的头来,他怒不可遏地骂着:“谁呀?这大过年的拍什么拍?”及至看到是几个巡逻兵之时,他的脸上马上带出了献媚的笑颜来:“原来是几位军爷呀?不知道敲的门,所为何事呀?” 尹凯策马到了门前,看了看这个汉,觉得他的相貌有些猥琐,当时便没有了好感,冷冷地问道:“你屋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尖叫声?” 这个汉道:“回军爷的话,我是在教训老婆呢!” “你叫什么名字?” “的范大牛,就在这条街上卖豆腐!” “大过年的,人家都是全家和睦,高高兴兴地过个年,你这是怎么了?大过年地还打老婆?”尹凯对于这个打老婆的人,十分厌恶。 范大牛咬着牙骂道:“那个贱货竟敢背着我偷男人,你该不该打?” 尹凯皱起眉头来,只要是一个男人,都是在尊颜的,便是自己的老婆真得偷了人,他也会觉得自己十分丢人,不可能这么直接地就当着那么多的人讲出来。而且这种事情,抓奸要抓双的,只要是当场抓到,便是杀了奸夫淫*妇,也是有理的,却不应该在这个大白天里,靠着大街的铺面,也不顾是大年三十,来打自己的老婆。 队长早就推开了整个门,将范大牛推到了一边,带着两个闯了进去,不一会儿,果然扶出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出来,只是这个女人刚刚被他打过,蓬头垢面,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上,被鞭打得又破了几处,而且还有血殷殷渗出。 不过,看她的身形,倒是十分苗条,应该是有几分姿色的。 “你叫什么名字?”尹凯问着这个女人。 “民女许三娘参见大人!”许三娘强自支持着,向着尹凯盈盈而拜。 “范大牛是你的丈夫?”尹凯问。 “是!”许三娘答着。 “他你背着他偷人,可是真事?” 许三娘连忙跪了下来,对着尹凯道:“大人冤枉呀!我这个丈夫疑心甚重,便是在适才我与街坊王山了几句话,也便在大门口处,人来人往,他便民女偷人,民女与他顶撞了几句,他就对民女大打出手!” “你若没有偷人,为何跟王山眉来眼去?”范大牛恨恨地问。 许三娘道:“我若真得与王山相好,又怎会让你知道?再,这种事怎可乱?你便是坏了我的名节也便算了,但是,你可想过我可是你的妻,你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吗?” 范大牛瞪了她一眼:“不过是一只占着窝,不会下蛋的鸡!这么多年来,连孩也生不出来,还想要脸吗?” 许三娘也气愤地道:“便是我不能生育,你也可以将我休掉,却也不 应该如此羞辱于我!” “你以为老不敢休你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休了你,然后让你好跟后街的王山过到一起去呢?” “够了!”尹凯一声断喝,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对于只负责巡逻和治安的他来讲,才懒得听这一对夫妻冤家在自己的面前扯七扯八 。 也便是这一声大喝,吓得范大牛和许三娘一起哆嗦起来。 尹凯强压着怒火,指着范大牛道:“姓范的,老跟你讲,你要是不喜欢你老婆,就把她休掉;她要是真得偷了人,那么你就要抓奸抓双,打死她也是活该;无凭无据,你便靠着自己的疑心,对老婆大打出手,这可不是一个男人的所做所为。明天我还会带人巡逻至此,如果再得知你没事打老婆,便将他捆起来,送往开封府,好好关你个一年半载。” “是!是!是!”范大牛连忙应声答着,不敢有半分的违拗。 看看这对夫妻平静了下来,尹凯拨转马头,又带着手下的人往别的街道去巡视了。 范大牛转头看着许三娘,眼中再一次露出了愤恨的凶光来。 ******************* 尹凯又走了两条街,只是他骑在马上有些心在不焉,不知不觉地从北城往西城而去,那里是皇宫的所在,他想不定可以借着向皇上拜年的时候,探一探宫中的口风呢! “大人,这边是龙卫军巡逻的地盘!”队长提醒着他。 尹凯看了这个队长一眼,觉得这个很像是当初刚刚入伍时的自己,他反问着:“怎么?难道我这个京城防御使,也不能来西城巡逻吗?” “的不是这个意思!”队长连忙道:“的是担心龙卫军的韩将军会对大人不满!” “哼!他对我早就已经不满了!”尹凯并不以为然。 正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十字街头,也便在这个时候,龙卫军的值班巡逻队走了过来,只是当尹凯看到走在前面的骑着马的领兵之将时,他不由得紧紧发锁住了眉头。 因为他在年前特意地命令,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四天的时间里,由各军的主将以身作责,亲自带队巡逻,否则他将严惩不怠。 但是今天这个第一天里,龙卫军领兵巡逻的人并不是主将韩路,连副将都不是,而是一个的校尉。这跟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很显然,韩路并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还把他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71章 朝斗(一) 第171章 朝斗(一) 尹凯已经出离了愤怒,这一天来,自从见到尉迟礼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感觉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与自己作对一样。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的就是烧起来了。 他叫住了龙卫军的校尉,这个校尉看到尹凯之时,便有些畏惧了,如实地向他汇报着今日的巡逻情况。 尹凯一直强忍着怒火,问着他的主将韩路的情况,校尉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今天根本就没有看到韩将军到军营里来升帐,因为是过年,所以大家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妥,一切还是照旧进行。 尹凯立即命令这个校尉,由他带路,领着自己赶往龙卫军的军营。 龙卫军的军营位于开封城的城西,紧靠着外城的城墙。 尹凯径直地来到了龙卫军主将的帅厅内,一眼看到了摆在帅案上的主将大印,想也不想地便命人收缴了起来。 韩路的亲卫看到尹凯如此气势汹汹的样,也不敢过去阻拦,只是连忙派人往韩路的府第去送信。 尹凯并不罢休,马上招集起龙卫军所有在营的中下级军官,当即宣布罢去韩路龙卫军主将的职务,收缴他的印信。正在宣告之时,韩路已经赶了过来,尹凯想也不想,当即命令守卫乱棒打出。 当然,尹凯还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他知道如此做下来的后果是什么,只怕今年这个年他一定不会好过下去。 实际上,韩路成为龙卫军的主将,也并没有多长时间,他的军中的威望并不高。 龙卫军原来的将领因为是颜家推荐的,与捧日军的性质相同,尉迟良只是为了夺得军权,才想办法把那个原将领明升暗降地调往他处,在龙卫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作为主将。 而且龙卫军中,很多的将领也是从捧日军里调过来的,他们早就对韩路不满,此时更是对于尹凯的决定非常支持。 当尹凯宣布罢黜韩路龙卫军主将之职之后,所有的人都欢声雷动,一下便觉得这才真正是一个新年的开始。 但是,尹凯也知道自己此时只怕是捅了一个马蜂窝,等于是动了尉迟家的利益,可能自己的这个位置也将坐不了多久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对于他这么一个无家无业的人来,天下之大,总是有他容身之所的。 虽然罢去了韩路的主将之职,但是龙卫军的新任主将的任命,到底还是要从兵部通过的,虽然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势,却又是必不可少。同时,这个新主将,还要通过自己这边认可,否则没有自己的同意,谁也是白搭。 想来,自己认可的主将,尉迟良肯定不会答应;而自己认可的主将,尉迟良掌控的兵部也不会盖印的。 那就没有办法,龙卫军的主将之职,只能由自己亲自兼任,倒是可以任命一位副将,以协助自己的管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尹凯觉得轻松了许多。 ******************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到尹凯从龙卫军里出来,圣旨便到了,诏令他立即前往勤政殿见驾。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当下,尹凯骑着马,很快地来到了皇宫前,跳下马来,将马栓在栓马桩上,然后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勤政殿。 勤政殿,是皇帝办公批文的地方,旁边就是御书房。 此时,早有四个人等在这里,如尹凯所料想的一样,除了被他罢免的韩路之外,还有兵部尚书吴备、枢密院枢密使关常和梁王尉迟良。 在大楚朝中,为了以防武将军权集中,威胁到皇帝的统治,实行的是兵权分责的军队管理制度,兵部只掌管武官选用及兵籍、兵械和军令等,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 而枢密院,主要掌管着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令等,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部的职务。 当然,大楚朝还有一个掌管军队的机关,叫作三司,也称为三衙。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这三支御林军的合称。这三司的军队只由皇帝调派,不隶属任何部衙。只不过,如今的三司军队,都已经在不知觉中,被调往了边塞,只余下京城防御使手下的三只军队,三司的衙门也早就名存实亡,不复存在了。 实际上,此时尹凯所领的职务,就是禁军三司的衙门。 看到尹凯走进大殿,宣德老皇帝脸上不易察觉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马上又收拢了回去,坐在龙椅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而尉迟良、吴备和关常,也都表情自若,见到尹凯,微微点着头,算是打过招呼。 倒是韩路,垂首立于殿下,看着尹凯走进,一副愤怒异常的样。 “为臣尹凯,参见陛下!”尹凯一脸得淡然,向着宣德皇帝跪拜下去。 “爱卿平身!”宣德皇帝道。 尹凯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四个人的对面站立,看了看韩路,有着武将十分真爽的性格,开门见山地对皇帝道:“陛下可是为为臣罢免韩路龙卫军主将之事诏唤为臣吗?” “正是!”宣德道:“这大过年的,朕连年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被他们找来评理!尹爱卿,朕知道你行掌京城内外的治安事宜,很是辛苦,却也没必要在这么一个大喜的日里,弄出这般的事情来吧?” 尹凯冷睛盯视了对面的四个人片刻,再一次对着皇帝道:“陛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防,就算是过年过节,也要常系家国之忧,上为天,下为黎庶,此乃我辈作为军人的基本常识!”着,冲着尉迟良问道:“梁王殿下,不知道下官所言对与不对?” 尉迟良只得点头,却没有答话。 尹凯又对着皇帝道:“值此过年之际,在下也是为了体恤下面的士卒,故而要求各军主将亲自带队巡查京城,末将也不例其外。当时,各位主将也都唯唯诺诺,不见有分毫意见,所谓军令如山,言出必行!这才是一支军队应该有的状态!今日下官领兵巡视街道,天武军主将周勤、神卫军主将刘昱,都能够服从军令,亲率兵丁巡逻,唯独龙卫军主将韩路,不听号令,偷懒耍滑,在军中树立了极其不好的形象,故而下官以为,此等不忠不义、不听号令之人,实在难当天武军主将大任,才将其革职,本当准备在过完年之后,再上陛下禀报,却不料这厮竟然先向陛下恶人告状了!” “陛下……”韩路连忙跪倒,想要争辩。 但是却被兵部尚书在他的身后轻轻地踢了一脚,韩路又闭上了嘴。 “陛下!”梁王尉迟良列班而出,对着皇帝道:“尹凯所言,韩路的确是有过错,但是却也不至于罢其官职,杖责四十足矣!” 宣德皇帝微微点了下头,对着尹凯道:“尹爱卿,梁王所言极是,人都有可能犯错,你总要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一听此言,尹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强压着怒火,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72章 朝斗(二) 第172章 朝斗(二) 此时,尹凯已然豁了出去,听着宣德皇帝讲完,他再一次躬身,对着宣德道:“陛下,身为军人,最要紧的事就是要令行禁止,若是我的军令行不出帅帐,那么我还能做什么?”着,他有意地转身头看向尉迟良,又道:“韩路的作为,明明就是倚仗靠山,不把末将放在眼里,故意为之,事情虽,但是态度极其恶劣。这还是只是在巡逻而已,若真得上得战场,那么就不是这么好的结果,只怕到头来在我背后插刀的人就是他了!” “你血口喷人!”韩路也恼怒起来。 “这种事情难道还少吗?”尹凯发出一声得冷笑来,干脆转过身,面对着尉迟良:“梁王殿下!若你是我,或许做得比我还要严厉吧?我听闻你第一次领军之时,对于不听号令的属下,可是直接处斩的,有一位将军因为家中妻生产,而晚到了半刻,便因此掉了头,可有此事?” 尉迟良的脸色变得铁青,当初他是以国舅爷的身份去领的兵,唯恐别人不听他的号令,所以有意整肃下面的将军,以树立自己的权威。 此时听到尹凯提起旧事,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枢密使关常连忙解围道:“此一时,彼一时,梁王那时是要整军,当然要用严令;而尹将军此时只不过是日常事务,却这般严苛,就是有些过份了!” “过份?”尹凯一声冷笑:“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别人家的满门,这就是你们干出来的事,难道不比这个更要过份吗?” 此言一出,立时令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变色,便是连宣德皇帝也难堪起来。 大家都知道,尹凯所指的是颜家之事,颜老将军便是以此项罪名:有可能怀有谋反之心,而被诛杀的!而督办这个案的人正是尉迟良和尉迟俭。 枢密使关常,兵部尚书吴备,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放肆!”尉迟良不由得大喝了一声,气得浑身哆嗦起来,指着尹凯骂道:“尔不过一介士卒,得蒙陛下恩宠,才有了今日之权势,却不思为陛下分忧,而行挟私打压之举,是为人得志,何其猖狂至此?” 尹凯微微冷笑,道:“若我这官职,按大楚朝的律令来讲,却也是拼得性命,靠着军功累积而来,哪像你们尉迟家的人,一个花花公也能够做得将军,并且嫉贤妒能,一个军功没有,竟然也能够当上将军,不知道梁王作何解释?” “你……”尉迟良再一次被尹凯问倒。 的确,按照大楚朝开国之皇的律令,所有的武职人员,必须是要靠军功积累,才能够升迁;而不管是皇亲,还是国戚,没有军功者,不得僭越升迁。 尹凯的是尉迟礼,当初尉迟良狠推尉迟礼担任京城防御使之时,宣德皇帝也是以这个理由没有应允,此时尹凯再一次提及,的确是令尉迟良没有一丝的面。他也可以看得出来,尹凯这是铁了心地要与他们尉迟家作对的。 知道自己的这张嘴不过尹凯,尉迟良面对着宣德皇帝,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尹将军狂妄无礼,根本不适合担任京城防御使一职,恳请陛下撤除他的官职,另行安排别人!” 当他的话刚刚完,吴备和关常也一齐跪倒,齐声附和着:“梁王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收回承命!” 尹凯眉头紧锁,不等皇上开口,反问着他们:“好,你们我狂妄,我无礼,那么好,我又怎么狂妄了?怎么无礼了?哼!如果找一个谦谦君来,任由你们这些人胡八道,那么就是好了,对吗?” “你看看!陛下,他的这些话?这还不是狂妄吗?”尉迟良大声责问道。 宣德皇帝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头看着尹凯,用商量的语气道:“尹爱卿,你还是暂时让韩路继续担任龙卫军的主将吧!朕令他以后不得有违你的军令半点!” “不可!”尹凯斩钉截铁地道:“此令已然发出,若陛下再让韩路回归,那么令各级军卒如何看我?如果陛下真得希望韩路回到龙卫军,那么,就请陛下准了梁王的禀奏,罢了末将的京城防御使之职,末将愿意解甲归田,永不入朝!” 宣德皇帝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尉迟良,道:“尉迟爱卿,尹将军所言也不错,哪里有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的道理?我看这样好了,你重新给韩路安排一个职务,这件事就此罢了!” 尉迟良瞪了尹凯一眼,还是躬身道:“微臣恳请陛下罢免尹凯之职!”竟然也是毫不相让。 “微臣等,也恳请陛下罢免尹凯之职!”关常和吴备唯恐落后的齐声逼宫。 宣德皇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猛地一拍龙案,豁然站了起来:“尉迟良!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当初你自请解除兵权,还不会参与朝中的任何争斗,难道这就是你的承诺吗?” 尉迟良并不见一丝的害怕,他反而振振有词:“微臣虽然过要退出朝政,但是身为大楚国的臣,还是为了不让宵奸佞蒙蔽陛下的眼睛,是以才出面禀奏!还望陛下纳谏,免去尹凯的职务!” 听着尉迟良自吹自擂的话,宣德皇帝都不由得发出一声嘲讽的笑来,这个尉迟良真得很难把黑白颠倒。如今尉迟家的人把持着朝政,而且外面还有尉迟义和尉迟礼手握着重兵,难怪他这般有恃无恐! 要的话,怪只能怪自己当年眼睛瞎了,竟然看中了尉迟家的长女尉迟温,还封她当了皇后。要不是当初自己力挺尉迟良从军,给了他那么多的权利,也不会如今变成了朝中尉迟家只手遮天的景象。 其实,宣德皇帝也知道,当初重用尉迟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才坐上皇位,权势并不稳固,而身边更没有信得过的人。尉迟良还算是争气的,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平定了各处的叛乱,而且灭掉了南方几个称帝的国,拓地千里,一下令大楚国成了中原王朝。 后来他又重用了尉迟家的另几个兄弟,尤其是尉迟俭,虽然只是当了一个户部尚书,却把他的府库搞得满满当当,再不像他刚刚登基时,里面空空如也。 正是因为当初对尉迟兄弟的信任太多,没有及时地收回自己的权利,如今变成了这般尾大不掉的局面。 宣德皇帝也知道,颜家是被尉迟家害的,但是,他却无法为之申冤,因为他已经在朝堂上,被尉迟家的人架空了。他真得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颜老将军一样,成为尉迟良和尉迟俭刀下的亡魂。 他的手里还有两张王牌,一张是他的弟弟郑王,手里还握着十万的兵;只不过,郑王的势力在南方。 第二张王牌,就是这京城的十万禁军还没有完全落入到尉迟家的人手里。 *v本\文5来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无弹*窗** 正文 第173章 朝斗(三) 第173章 朝斗(三) 宣德十分清楚,一旦京城的禁军尽数落入到尉迟家的手中,那么也许就是他们赵家的灭亡之日。 尽管他的弟弟郑王在外有十万兵马,可是肯定不会是尉迟良和尉迟义的对手。 而尉迟家的人也看破了这一点,他们不惜把自己的妹妹嫁给郑王作填妃,谁又会猜不出来,是不是在监视郑王呢? 眼看着手里的两张王牌只剩下了一张,此时尉迟良竟然还要逼迫他把这最后一张王牌打出来,真得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尹凯已经看出来,此时尉迟良是在逼宫,他一声冷笑,当下也毫不示弱地对着皇帝道:“陛下,尉迟良伙同兵部尚书、枢密院使干涉皇权,逼宫就范,这才是有不轨之心,臣恳请陛下责问其罪!” 尹凯的大胆,令尉迟良等人竟然没有想到,此一行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宣德皇帝撤下尹凯的京城防御使之职,并非是真正地想要为韩路鸣不平。 “大胆!”尉迟良当即对着尹凯大喝:“你一个的五品将军,怎可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尹凯并不为所动,冷笑道:“是在下胡言乱语?还是梁王在胡言乱语?陛下自有圣裁!” 他着,又对着皇上道:“陛下,臣已经号令天武军、龙卫军全军戒备,神卫军出城守住黄河渡口,此时皇宫内外尽皆在城防司巡卫队和殿前司的掌控之下,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定当赴汤蹈火!” 尹凯的话得再明不过了,实际上就是告诉老皇帝,此时的京城局面是非常稳固的,只要他一声令下,哪怕是平灭尉迟家族,也不会乱到哪里去。 “很好!”宣德皇帝心内一阵的狂喜,他真得有心将尉迟世家的人尽数铲平,但是一想到尉迟义和尉迟礼还领着三十多万的大军在北地,只要他们杀一个回马枪,那么自己的这个皇位肯定不保,尉迟家的人还是动不得的! 稍作沉吟,宣德皇帝怒道:“韩路没事挑事,是为罪魁祸首,先打入天牢,待年后处斩!” “陛下饶命!”韩路不由得大哭起来,磕头如捣蒜,但还是被冲入殿中来的金武士拉了下去。 在路过尉迟良的身边之时,韩路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着恳求:“梁王千岁,救救为臣吧!救救为臣吧!……” 尉迟良也没有想到事情尽然会变成这个样,他很想要再些什么,抬头看到此时宣德皇帝的面色怒恨,已然知道今天自己是要倒霉了,此时听到韩路这般呼叫,一股厌恶由然而生,抬脚将他踢了出去,韩路被金武士拉走。 尉迟良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此时还跪在堂前的兵部尚书和枢密院使,总不能让这两个人看着自己见死不救,于是对着皇上道:“陛下,韩路罪不致死,还望陛下宽恕则个!” 不等宣德开口,尹凯便道:“陛下,适才微臣并没有错,你听韩路竟然对着梁王自称为臣,其势力可见一斑,他们早就已经结党,还望陛下速速查办,否则后患无穷!” 这分明就是在痛打落水狗。 “陛下,不要听尹凯胡八道!”尉迟良连忙辩解。 宣德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龙椅之上,却是对着尉迟良道:“尉迟良,即使你退出军职,朕也一直对你恩宠有嘉,奈何你却不思忠君,几次三番插手军中事务,培植自己的党羽毛,你以为朕就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尉迟良冷汗淋漓,马上跪倒在地,磕着头道:“陛下明察,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任何异心?” “哼!”宣德皇帝一声冷笑:“若无异心,你已经退出军职,又何必带着人跑到朕的面前逼宫?来趟这淌浑水呢?” 这一问,问得尉迟良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得道:“微臣也只是担心陛下被人蒙蔽!” “朕还不糊涂,不用你担心!”宣德皇帝着,仿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着他下旨道:“尉迟良,你屡次三番插手军中事务,这一次更是对朕任命尹凯为京城防御使之职大为不满,既然如此,那么朕只好收回你梁王的封爵,贬为庶民,先回家反省去吧!” 尉迟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心里虽然不爽快,但也知道此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能屈能伸。当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对着老皇帝磕下头去:“臣谢主龙恩!” 兵部尚书和枢密院使两人都有些担心,显然,今天他们过来替韩路伸冤,是找错了时间,也找错了人。宣德皇帝这是准备在反击了。 的确,便是兔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果然,宣德接着怒斥着吴备与关常,骂他们结党营私,不分好歹,骂过之后,当即刷下了两道圣旨,一道给吴备,撤去他兵部尚书之职,令其告老还乡,并且限令正月十五之前,必须举家离开京城,否则按欺君之罪论处。 第 二道刷给关常的圣旨也不客气,撤掉他的枢密院使一职,发往大散关去守边,也是要求正月十五之 后,必须离京。 吴备与关常如被剥了一层皮,沮丧万分,他们知道他们两个不过是尉迟家族和老皇帝之间斗争的牺牲品。老皇帝这还算是仁之义尽了,没有把他们拉出去砍头,就很不错了。 的确,大过年的,就为了韩路这点儿破事,把他们的前程尽数搭了进去,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尉迟良,朕这次只是对你略施惩罚!”宣德皇帝毕竟还不想真得跟尉迟家扯破脸皮,此时又好言安慰着他:“只要你诚心思过,以后不再多管闲事,朕还是会恢复你梁王爵位的!” “多谢陛下!”此时,尉迟良显得毕恭毕敬,不再敢有丝毫的不快。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朕要告诉你!”老皇帝又对着尉迟良道。 “陛下请讲!”尉迟良躬身问道。 “年前虽然你们家的老五尉迟义不识好歹,退了与平阳的婚事,但是听皇后讲,你家老四尉迟礼对平阳钦慕已久,原本着朕还想着这件事等年后再,但是听尉迟礼已经急不可耐地回到了京城,今天朕就正式应允这门婚事!” 尹凯一愣 ,忽然明白,宣德这是打人一巴掌,又给人一粒枣吃。 他的心里面却异样得难受,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应该对平阳公主有所奢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清纯善良的公主,真得要嫁给尉迟礼的时候,他的心就好像是被谁用针扎着,丝丝的揪痛。 “多谢陛下对尉迟家的厚爱!”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尉迟良还是表现得仿佛是大喜过望一样,对着他叩下头去。 看着尉迟良的表演,尹凯只觉得厌恶透顶,这就是一个奸雄的的嘴脸! 正文 第174章 朝斗(四) 第174章 朝斗(四) 尉迟良、吴备与关常终于退出殿去,但是尹凯却并没有走。 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尹凯,忽然发出了一声会心的笑来。 但是,尹凯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一想到平阳公主就要嫁给尉迟礼,他就觉得心里头十分堵得慌。 “陛下,臣还有事要禀告”尹凯看了看宣德身边的太监,对着他道。 宣德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太监离去。这才问道:“有什么事,尽管来!” “陛下!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尉迟家一打尽呢?”尹凯知道宣德心里头在想着什么。 宣德摇了摇头,道:“如今还不是时机!” 尹凯道:“陛下所虑,不过是尉迟义手握三十万大军在外而已!” 宣德点了点头。 尹凯道:“据臣下所知,尉迟义从京城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转北地,而是去了河内!如今北地的风烟已熄,契丹人国内有乱,不必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而尉迟礼也于今天抵达了京城,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微臣定当带兵剿灭尉迟世家,同时陛下再派出一名信得过的将军,前往北地接收兵权,通令天下尉迟家造反,此局可定矣!” 尹凯的计谋可谓是快刀斩乱麻,毕竟这个时候,京城的内外都控制在他的手中,先安定了京城的局势,然后再徐而图之,也有一定的胜算。 但是,此时的宣德皇帝又犯起了优柔寡断的毛病,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如此太过冒险!”他道:“先不要京城重地,尉迟家也有兵卒会反戈一击,单单这接收北地兵权一事,就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尉迟义在北地经营了数年,那边的将领早已经唯他马首是瞻,别人过去,根本无计于事。” 尹凯想了想,道:“陛下可愿意为颜家平反?” “若是能够拿下尉迟家来,朕当然愿意为颜家平反!” “既然陛下有此心意便是足矣,臣或许能够寻到在外逃亡的颜家三公颜毅,臣以为,便算是去了尉迟义,只要颜毅能够出任北地的元帅,北地之事也便稳了,不再应该担心!” 尹凯一本正经地道。 宣德皇帝想了想,还是摇着头:“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以操之过急!” 尹凯心中着急,恨不能马上能够代之行事,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还是只能作罢,只得警告着道:“陛下需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糟殃,如今陛下畏首畏脚,只怕到时会反受其累!” 宣德有些不快,道:“如今京中三大禁军中,还有一个神卫军,可是尉迟良的手下在掌持着,你还需要将之拿下,否则就算是京城有变,神卫军亦有可能成为尉迟家的手中之矛。你要知道,尉迟良与尉迟义,可是千古之良将,若是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联起手来,只怕大楚的天下立时易手!” 他到底还是在忌惮尉迟良和尉迟义的手段,尹凯有些争取,但是看到皇帝脸色变得难看,也便住了嘴。 宣德皇帝又接着道:“过完正月十五以后,朕会重调军政,将会把尉迟义调往西北收复西河之地,以抗击西夏和北汉,北地的军权会交给郑王来主导,这样徐徐图之,谁也不出来什么!至于你,还是先要全数掌握京城的禁军,再把神卫军的军权夺到手!” “诺!”尹凯只得躬身施礼,却又抬起头来,好意地告诫着宣德皇帝:“郑王千岁虽然是陛下的亲弟弟,但是如今他娶了尉迟家的九妹尉迟智,那是一个文姜之辈,只怕郑王已非昔日之郑王了!” 宣德皇帝一愣。尹凯所的文姜,那是春秋时有名的淫*女,原是齐襄公的妹妹,嫁给了鲁桓公,却与齐襄公兄妹乱*伦,被鲁桓公发现,于是齐襄公害死了鲁桓公。 “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宣德皇帝不快地道。 尹凯还想要再提公主之事,可是看到此时宣德的脸色,已然非常得难看,也许今天的事情太多,他的确需要好好地消化消化,只得告诺一声,缓缓地退出殿去。 两个人在殿内话,原本那个被皇帝支走的太监并没有真正的离开,而是躲在殿后偷听着,暗暗记下了这两个人的谈话内容,过一会儿,他会往皇后尉迟温那里报告。 虽然有所防备,但是宣德皇帝至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身边最为信任的太监们,早就已经成为了被尉迟家收买的狗腿。 ********************* 尹凯走出勤政殿,还没有走出宫门,便遇到了平阳公主身边的侍女白露,却是邀请尹凯往御花园一见。 在白露的带领之下,尹凯来到了御花园的观雨亭。 赵平阳早就听了皇帝召见尹凯的消息,所以让自己的侍女一直守在勤政殿的外面等候着尹凯出现。 侍女将尹凯带到之后,便十分知趣地离开来了,诺大的花园里,只剩下了尹凯和平阳公主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下起了雪来,便是那些宫女和太监,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也躲得清闲起来,没有人愿意跑到外面来挨冻。 “公主!”尽管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厉害,但是尹凯还是面色无惊地有礼貌地行着礼。 自从上一次护送赵平阳从瓦桥关去了孟州,又从孟州回到京城来之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爱上了彼此,但是却又十分有分寸地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尹凯!”平阳公主好像是终于见到了自己心目中英雄一样,几乎要忍不住地扑到他的怀里去,可是也才刚刚移动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这张英俊的脸,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公主召唤在下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尹凯的客气令赵平阳分外得委屈,泪水在她的眼中打着转,但是她还是强自忍着,高高抬起头,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可听,父皇还是要把我嫁给尉迟家,这回是比尉迟义还不如的尉迟礼!” “知道!”尹凯忍着心头的刺痛,镇定地点了点头。 “你……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平阳公主也和尹凯一样得镇静。 “我……”尹凯只能发出一声苦笑来:“我又能有什么想法呢?” 蓦然,泪水从平阳公主的眼中流了出来,在脸上奔泄着,她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浪迹天涯?我如今就想要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愿意的!” 尹凯愣了愣,忽然一步向前,紧紧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生怕她就要离去一般。 正文 第175章 朝斗(五) 第175章 朝斗(五) 京城尉迟王府,虽然尉迟良已经被剥夺了勋爵,但是尉迟家里还有一位王爷呢,所以这个王府也便还算是名正言顺,并不觉得违和。 此时,在府中的议事堂中,尉迟家五位男中的四个聚在了一起,除了尉迟义之外,其他的人都在这里。 尉迟良一脸得怒气,看了看已经到齐的几个弟弟,又让他想到了最的弟弟,也是全家里最聪明的一个弟弟尉迟义来,不由得破口骂道:“那个老五大过年的也不回来,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老二尉迟恭道:“大哥不要这么诅咒,五弟只是跟大家闹点儿别扭,都是一家人,出去散散心,等心气一散,也就好了,自然会回来的!” 老四尉迟礼道:“五弟那个人,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竟然为了一个女贱人,与大家不和,他要是回来,我还是要骂他的!” 老三尉迟俭白了他一眼,道:“那好,我倒要看一看,老四什么时候长了出息,敢骂老五了?” 尉迟礼的脸一红,道:“平时我那是让着他,关键的时候,当然还是要听我这个哥哥的!” 尉迟恭白了他一眼,悠悠地道:“要,老五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愿意跟你们同流合污,他的女人,凭什么你们要去染指?那个许七虽然出身卑微,但是也是人,不是货物,随你们揉捏的!” 尉迟礼愣了愣,转头又看看尉迟俭,却觉得尉迟俭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二哥的指责,只是针对自己,他有些脸红,想要分辨,却又一时不知道些什么。 尉迟良道:“那个女人的确是有些手段,竟然能够把老五的心都给锁死了,还把平阳公主的婚事退掉,也不知道老五图的是什么?” 尉迟薛看了看尉迟俭,有意无意地道:“我听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真假。” “什么事?”尉迟良问道。 尉迟恭道:“外间有传言道:言午幺女,娶之者得天下!” 听完尉迟恭的话,令大家都是一愣,尤其是老三尉迟俭,好像突然被人揪住了辫一样,浑身不由得一颤。 言午,自然是许字,幺女,也是就最的女儿。 尉迟礼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由得问道:“二哥,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 尉迟恭道:“玄都观!” 玄都观,那是京城南面的一个皇家道观,如今朝中的天官就是玄都观出来的人,据玄都观的预言一直很准,但是也有不准的时候。 尉迟俭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虽然是传言,但是也不必当真!呵呵,天下许姓的人有这么多,怎么就好偏偏指的是许七呢?” 尉迟恭看着尉迟俭,一本正经地问道:“老三,你老实,是不是也听了这个传言,所以找来了玄都观的玉泉给许七相过面?” 尉迟俭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着他:“二哥,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尉迟恭道:“我曾听闻玉泉曾到过我们尉迟王府,那时我专心佛学,对道学并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深究。但是前些时前往玄都观公干,听玉泉死了,他可是有名的相士,竟然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不能不让我怀疑!” 尉迟俭道:“我的确是请玉泉到咱们府上来过,但那也只是谈天地,而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哪里给别人相过面呢?再,许七被老五看得如此之紧,我又如何能够上得了手呢?” 尉迟恭显然不信,道:“我知道老五在出征期间,你和老四都曾拘禁过许七,老五不是傻,你做了什么,他虽然明面上不,但是暗地里也会去查的。我在想,或许玉泉之死,就是老五下的手呢!” 尉迟俭越发地恐惧起来,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五要与自己隔阂的原因。但是他的脸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平静:“老五怎么想,我们也无法知道,但是,我却还是希望咱们兄弟几个要团结合作,否则尉迟家的败亡,只在眼前!” “是呀!”尉迟良也赞同地道:“今天老皇帝剥了我的爵位,就是一个例证,如果不是老五在外面领着三十万的大军,我估计他连要抄尉迟家的心都有!” 尉迟俭看了一眼尉迟良,叹了一声,对着尉迟良道:“大哥,不是我你,这件事其实从老皇帝一开始让尹凯当京城防御使,便见了端倪。尹凯等了这么久,才对韩路动手,也算是对我们尉迟家很有面了!当时我就跟你过,不要跟尹凯正面冲突,哪怕是去巴结一下他,也是不错的。但是,你总是不信,非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要跟他硬碰硬,如果没有老皇帝撑腰,他能够如此嚣张吗?” 尉迟良道:“老三,你要我跟你一样,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地去跟尹凯耍阴谋,我是作不出来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事情能够当面解决,绝不会拖到背后去!” “所以呀这就是你不如老五的地方!”尉迟恭悠悠地道:“如果是老五,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去笼络尹凯,而不是去给尹凯拆台!这下好了,就算是以后想要去笼络尹凯,也是不可能了,他一定会把我们尉迟家当成敌人对待的!” 尉迟良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尹凯那么好笼络吗?他可是颜家的人!” 尉迟恭道:“你觉得不好笼络,那是你,不是老五!”着,又对着尉迟义大夸起来:“老五就有那样的手段,当初老五就过,这个尹凯是个帅才,想要拨到他的手下去当副将,但是老四领着捧日军到了瓦桥关之后,却又嫉贤妒能,将尹凯打发回了京城,这回好了,尹凯成了皇帝的亲信!” “怎么着着,又怪上我了?”尉迟礼十分得不高兴。 尉迟俭道:“老四,也别怪二哥你,你要是有老五一半的能耐,我们也便省了多少了心呀!” 尉迟礼憋着气,竟然无话可了。 尉迟良道:“你们也不要指责老四了,如今他可是驸马,我想等他与平阳公主成亲以后,可以让他代理北方诸军,还需要把老五弄回京城来,只有老五坐镇京城,才可以令我们尉迟家立于不败之地!” 尉迟俭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老五虽然有威名,但是你以为老皇帝那么好同意吗?今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老皇帝正准备在年后对付我们呢!十五之后,他要把老五调往西北,把郑王调往北地,如此一来,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尉迟良道:“西北路远兵少,就算是老五想要回援京城也不可能的!” 尉迟礼忙问:“这么一来,那么我们怎么应对呢?” 尉迟俭阴冷地一笑,道:“老皇帝虽然打得好主意,却不知郑王也在觊觎着那个皇位呢!呵呵,如今郑王被九妹捏在手心里,我们不如换个皇帝来当一当的好!” “换个皇帝?”众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尉迟俭肯定地点起了头来。 尉迟恭的脸上罩上了一层的严霜:“难道我们真得要弑主?” “用慢性毒药,人不知鬼不觉,老皇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让他慢慢病死,这样天下也便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死跟我们尉迟家有关系了!” “那需要多长时间?”尉迟礼都有些急不可奈了。 “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到半年!” 尉迟恭想了一下,道:“还是慢一些!死得太快了,天下会大乱的,这样对于我们尉迟家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尉迟俭点了点头。 正文 第176章 京城(一) 第176章 京城(一) “郑王会不会比老皇帝还难伺候呢?”尉迟礼有些担心地问道。 相对来,宣德皇帝还算比较仁德的,在他当朝期间,对尉迟家还算是恩宠有嘉,如果不是因为宣德皇帝的原因,他们尉迟家族也不可能这么快在十多年间,便崛起成为了大楚国的翘楚。 “不会!”尉迟俭肯定地道:“郑王野心大,但是却还没有老皇帝那般本事!虽然老皇帝给他十万兵在南方守备,这些年以来,却无尺寸之功,整天就是知道在那边玩乐打猎,当年他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他竟然在苗疆开衅,以斩杀蛮族为乐,这也激起了南方蛮族的叛乱,若不是颜毅率捧日军长途奔袭,他定然会死在武陵城!” “看来,郑王是个好大喜功之辈!”尉迟恭判断着道。 尉迟俭点着头,肯定地道:“他若作皇帝,不是暴君,就是昏君!” 尉迟恭皱起眉头来:“若是如此,那不是令天下苍生遭殃了吗?” 尉迟俭道:“那样,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 尉迟恭愣了一下,却还是摇着头:“若是这般,我更宁愿让咱们的外甥座上皇位,如此一来,我们更是可以当一当霍光了!” 尉迟家的外甥,便是太,由皇后尉迟温所生,只不过如今年岁还,只有十二岁。 尉迟俭摇了摇头,道:“若是真由太当朝,老皇帝必定要让郑王充任摄政王,这又与郑王作皇帝有什么区别呢?以郑王的野心,只怕太也没有几天的活头!到时,我们要么选择抛弃太,投靠郑王;要么就要选择拥立太,而与郑王相斗,郑王也一定会视我们尉迟家作为他的敌人。只怕还未等老皇帝死去,就会先令郑王攻灭我们尉迟家族,便是我们侥幸胜了,诛杀了郑王,只怕天下人也会对我们尉迟家千夫所指。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一丝的胜率可言呢?” 尉迟良点着头,想了想,道:“如此来,还是不要把太卷进来,到时候我们也有一个退路!” “对!”尉迟俭继续道:“我们如今可以通过九妹来与郑王达成同盟,就我们拥挤他当皇帝,如此一来他必定与我们同心,而和老皇帝同床异梦,老皇帝生死也便尽数的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先把老皇帝弄死之后,我们再来对付郑王!郑王远没有老皇帝聪明,我们对付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尉迟良当即表态道:“那好,老三,咱们就按你的来做!” 见大哥表了态,尉迟恭和尉迟礼也一起答应。 尉迟礼却道:“三哥,难道我们就一直在大楚朝的赵底下生活吗?不定哪一天新皇帝又要与我们尉迟家作对,怎么办?” 尉迟俭看了一眼尉迟良,笑道:“我们当然不能这么任人鱼肉!郑王如果当上了皇上,我们第一步就要想办法先把京城防御使这个职务拿到手,只有这个职务到手之后,我们才敢翻天!否则,指望外兵打进来,就算老五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打到了京城,我们几个人早就做了刀下之鬼了!” “原来是这样!”尉迟礼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如此,我们找人把尹凯刺杀了就是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尉迟俭道:“你得容易!尹凯的武艺高强,如果老五在京城,还能够与他一争高下,如今在京城里,还真得没有人打得过他!还有,就算是把他刺杀了又能怎么样?老皇帝是不可能同意我们尉迟家的人执掌京城防御使一职的,便是没有了尹凯,他还会去找别人来当,肯定不会让之落入到我们的手中!” “嗯!”尉迟良点着头:“三弟所不错,今天老皇帝是不惜剥了我的爵位,彻底地得罪尉迟家族,也要护住尹凯,他把兵部尚书和枢密院使也一并撤掉,看来,这两个职位他也是要换他信任的人了!” “大哥,不要着急!”尉迟俭道:“他到底还是皇帝,咱们不能跟他明着里的斗,就让他嚣张半年,半年之后,便是我们尉迟家的天下!” “是呀!”尉迟礼也跟着道:“大哥,半年后,老皇帝死了,再让郑王过过皇帝瘾,等郑王上位之后,他定然会撤掉尹凯的京城防御使之职,到时候,你们可都要一致推我作这个京城防御使哟?只有我得了京城的兵权,到时号令一声,把郑王赶下台,扶大哥坐上皇位,那么这天下就是我们尉迟家的了!”一边,一边想着,还一边笑着,仿佛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尉迟良也有些飘飘然,但是他并不傻,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来:“要是郑王当了皇帝之后,还重用尹凯,怎么办?” 尉迟俭一脸得不屑,道:“让郑王讨厌尹凯,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今天尹凯不是还向老皇帝进言,郑王的坏话吗?那么咱们就把这话跟郑王讲了,让他和尹凯去斗吧!” “三哥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好计谋!”尉迟礼竖起了大拇指来。 尉迟恭却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再跟老五商量一下,再作定夺?” “是呀!”尉迟良也不由得道:“老五如今才是咱们尉迟家真正的实权者,要是他不同意跟我们合作,咱们这四个人在这里商量半天,也是白搭!” 尉迟礼不快地道:“老五,如今人在太平寨呢!没准正搂着许七那个臭娘们干着好事呢!” 尉迟良愣了愣,虽然他也对当皇帝很感兴趣,但是又想到了刚才尉迟恭的话:“你们,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得到许七,就能够当上皇帝?老五是不是也知道这个预言,所以才会跑到太平寨去的呢?” “难道老五也想当皇帝?”能够成为大楚国的宰相,尉迟恭还是非常聪明的,马上猜到了什么。 尉迟俭一怔,瞪着眼睛看着两个人。 尉迟良有些尴尬,想了想,道:“要是老五想要当皇帝,那么让他当好了!咱们尉迟家的兄弟,谁当皇帝都行。” “不行!”尉迟俭坚决地道。 “为什么?”尉迟良问。 尉迟俭道:“因为你是大哥,你有这样的胸怀来为我们这些弟弟,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跟我们分享。可是老五有吗?便是一个许七,就藏得那么严严实实,生怕被我们上了手!” 尉迟恭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替尉迟义分辨着:“那不一样,就算是亲兄弟,哪有把自己的老婆分享的呢?咱们又不是那些穷人家一样,几个兄弟只能娶一个老婆?” 尉迟良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其实对于从饱读经书的他们来,对于尉迟俭所提出来的“共妻”之策,也是颇有微词的,这也是他们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结婚,娶正式妻的一个原因。 而尉迟义跟他们并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同意尉迟俭的提议,就算是被逼无奈,表面上点头,也从来没有履行过。 想一想,也许这就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尉迟义有两个儿,而他们,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尉迟俭想了一下,终于退了一步,当下道:“如果老五真得想要当皇帝,那么我们也可以跟他定立一个盟约,兄终弟及,等大哥作几年皇帝之后,退位让给他就是了!” “这样最好!”尉迟礼当先地叫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了当皇帝的机会! 正文 第177章 京城(二) 第177章 京城(二) “老五还是要找回来的!”尉迟俭对着大家道:“他是最关键的,如果他不支持,我们做得再多,也没有用!” 尉迟良想了一下,对着尉迟俭道:“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太平寨,我是他大哥,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而且如今我也算是一个闲人了,老皇帝是巴不得我离开京城的好!” 尉迟俭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却又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对着老大道:“大哥,这件事你还是快去快回,听一听老五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等过完初五,我就去!”尉迟良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大哥带两个人过去!”尉迟俭道。 “带两个人?”尉迟良不由得问道:“哪两个人?” 尉迟俭道:“就是许七的三姐和一个叫作王山的混!” “带这么两个人?”尉迟良一怔。 便是尉迟礼也道:“怎么也应该带的是许七的三姐和三姐夫,怎么还带一个混呢?” 尉迟俭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事了!我要大哥带着王山进入太平寨,是有目的的。” “是呀?你且看?是什么目的?”尉迟恭不由得问道。 尉迟俭道:“你们可知道,如今的太平寨已非往日的那个山贼山寨可比的,据可靠消息,在晋阳流行起来的那种玻璃镜,就是出产于那里!” “玻璃镜?”众人都是一愣。 “那东西可是贵的呀!”尉迟恭不由得道:“我知道一面巴掌大的玻璃镜,在咱们京城,就能够卖到八十两银,甚至还买不到!” 尉迟俭点了点头,道:“这么好的商品,怎么能够让太平寨垄断呢?嘿嘿!当初我们还是看了那个许七,我派人去打听了一番,知道这东西原来就是她搞出来的,难怪老五对她如此痴心不改呢?” “言午幺女,娶之者得天下!”尉迟恭悠悠地道:“看来,此言不虚呀?” 尉迟俭皱了下眉头,他就是不爱听二哥这么,当下道:“哪有那么神奇的事呀?她只不过是心灵手巧了一些,懂得一些奇巧淫技而已。” “那不一样!”尉迟恭一本正经地道:“我听闻当年老五以步卒破契丹铁骑兵的方法,就是许七的,而且她还替老五设计装备了许多了新型作战器械,若真得以老五的领军之能,再加上许七的机关算计,只怕这天下间,还真得没有谁是他们的对手,老五手里又有如此多的重兵,打下天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尉迟良一动,再想到刚才听到的传言,不由得道:“这难道就是老五才是真命天?” 尉迟俭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他不快地道:“就算老五是真命天,那也要必须服从我们的计划,等大哥当了皇帝之后,再让给他吧!” “是呀!”尉迟礼也连忙附和着:“咱们兄弟中,数他最,就算是大哥作了皇帝,还有二哥,三哥和我呢?嘿嘿,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我坐两年皇帝就行了!” 尉迟恭摇起了头来,他这才明白老三和老四的想法,叹息一声,提醒着大家道:“皇位这东西,真得不好,就像是自己的女人一样,只怕老五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还有,虽然咱们是亲兄弟,但是谁又能知道,当初得好好的,真得要是坐上了皇帝之位,还愿不愿意下来呢?古往今来,为了皇位而兄弟仇杀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尉迟礼道:“咱们兄弟可不能自相残杀哟?” 尉迟良也道:“二弟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呵呵,咱们兄弟五个,也只有老五有两个儿,不管将来谁作了皇帝,最后都是要让位给那两个侄的!” “如今没有儿,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儿!”尉迟恭道。 尉迟俭看着尉迟恭,问道:“那照二哥的意思,怎么办呢?” 尉迟恭道:“我认为,以后不管谁能够当上皇帝,都是我们尉迟家族的荣耀,这种事没必要兄弟都来坐一坐,只要大家能够共享荣华富贵,就可以了。如果老五能够当上皇帝,我们也应该鼎立支持,我们当不当的都无所谓!” 听到尉迟恭的话,尉迟礼有些失望,他道:“要是真得五弟先当了皇帝,以他那种自私的本性,才不会让我们这几个哥哥染指呢,不定还会对我们防着呢,就像是他把许七收得那么紧一样!” “不要再提许七那件事了!”尉迟俭不快地道,想了一下,同时点着头:“那也好,就按二哥的话来做,当不当得了皇帝,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是没有必要兄弟轮坐!” 尉迟良也点着头,虽然他对皇位也感兴趣,却没有像老四那般得热衷。 “老三,还是快你要我带许七的三姐和王山去太平寨的目的吧?”尉迟良追问着。 尉迟俭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许七对我成见已久,她定然不会愿意与我们尉迟家的万商会合作,这样一来,我们就对太平寨的产出无法控制!我将许三娘和王山派过去,只不过是为了在那里安插两个我们的人而已!” “怎么可能?”尉迟良道:“许七是老五的女人,要她与万商会合作,也只是老五的一句话而已!” 尉迟俭微微一笑,对着他道:“大哥,你可能真得对许七没有一点儿的了解!这一次你去太平寨可以好好跟她谈一谈,看看她愿不愿意与我们尉迟家合作吧?那个女人在尉迟王府里呆了四年,可是恨透了我们!” “可她就是老五的女人呀?” “那不一样!”尉迟俭道:“当初是老五强行要了她,我知道她那个时候对老五也是极恨的,但是后来她为老五生了两个儿,又被老五带出了尉迟王府,随着时间的消磨,也只能对老五认可了,但是,只要老五一天没有正式娶她,她就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老婆!” “怎么会呢?”尉迟良不信地道:“咱们家的老五,那可是京城第一美男,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上他的床呢!他那么优秀,是个女人都会爱上他的!” “这要怎么了!”尉迟俭道:“你们也应该看到了,老五竟然为了许七,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老皇帝退婚,这只能明一个问题:不是老五掌握了许七,而恰恰相反,此时已然是许七掌握了老五!” “这怎么可能?”便是连理智如尉迟恭这样的人,也不相信。 “怎么就不可能?”尉迟俭发出一声苦笑来:“这天下的事情,往往是相生相克的,坚如磐石,但却最终是水滴石穿,也许许七就是老五命中的克星吧!凭他百炼成钢,终还是逃不脱绕指柔!” 大家都不由得一呆,尤其是尉迟良,忽然想到了自己。 正文 第178章 京城(三) 第178章 京城(三) 这几天尹凯都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在朝堂上,他扳倒了尉迟良、吴备和关常,一时间,他的名声也在京城中传遍开来,便是神卫军的统领刘昱,此时更是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亮的违拗。 但是,尹凯并没有一丝的欢喜,依然一副沉默无语的样,一张英俊的脸,从来就没有露出过笑容来。 所谓的是官场得意,必定情场失意,他还在想着心头的那一件事,平阳公主要嫁与尉迟礼,那就好像是剜去了他心头的肉。 那天在御花园内,平阳公主终于向他倾露出内心,这令他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种幸福飘飘然地,令他如身在云雾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也许就是一场春梦! 是的,即使他与平阳公主,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但是却也无法相守在一起,因为平阳公主就要嫁入尉迟世家了,而他,却要与尉迟世家作对到底。 没有什么可以许诺的。 平阳公主也没有要求他给什么承诺,两个人也只是见过一面之后,便又难舍难分地分开来,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仿佛是那漫天的大雪,下的时候扬扬洒洒,一旦停下来,却又如此得干干净净,几乎连地上所有的污物都一并掩埋。 临别之际,平阳公主送给也一张纸笺,他展开来,上面用蝇头楷写着几行娟秀的字,那是一首婉约而凄恻的词,尹凯只读了一遍,便默记于心: 翠林深园红楼, 芳草碧,梦魂幽, 短唱轻吟,无奈是穷秋。 回首不堪肠断处, 凭何续,几多愁。 年华依稀似水流, 思悠悠,百花洲, 一句轻许,三生绕指柔。 谁在夜深常入梦, 酒醒后,空凝眸。 “一句轻许,三生绕指柔!”尹凯心里还在默念着这首词,尤其是这一句话,却道不尽自己的悲欢离愁。 是呀,平阳公主也只是一句轻许,但是,对于他来,却是三生的绕指柔! 他不能眼看着平阳公主被皇上推进火坑中,尉迟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浪荡尉迟礼,那是一个与自己的妹妹都乱*伦的男人,他又怎么会对平阳公主好呢? 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来阻止这场婚事,哪怕是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坚决地将平阳公主带出火坑。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越发得坚毅,心情也更加得明朗。 “将军,又是尉迟家的人!”守在城门口,校尉指着长街处走过来的一队人马,告诉着尹凯。 尹凯如梦方醒一样得回过味来,顺着校尉手指的方向,看到一队人马正走了过来,肯定是要通过北城门,过黄河去的。而为首的一个人,虽然没有着盔甲,也没有着官服,一身素雅的青袍,留着一捋黑胡,只佩着一把宝剑,不是被废黜的梁王,还能是谁呢? 尹凯想了想,不知道尉迟良刚刚过了年就出城,要往哪里去,看他带着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一辆马车,好似带着女眷的样,只是他知道尉迟良并没有名媒正娶的妻,如果带的话,也可能是他的姬妾吧! 只是,他这是出城,还有必要对他进行搜查吗? 尹凯自问着自己。 显然,校尉也在问着这个问题:“将军,咱们搜不搜尉迟家的车马?” 尹凯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他这是出城,我们没必要跟尉迟家的人正面冲突!” 话是这么,但是尹凯也知道,就算是他刻意要避免冲突,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冲着尉迟家人去的。 校尉道:“如今尉迟良只是一个平民,又没有什么特权,谁知道他是不是往城外倒运什么贪污的东西呢?” 尹凯道:“尉迟家经营着万商会,富可敌国,尉迟良也没必要去贪污。多一事,还是不哪少一事,让他去就是了!” 的确,尉迟良出城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他里通外国,从他的身上能够搜出一封投敌信来!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尉迟良自己就是什么都知道的人,他要是真得想要投敌,根本不用写那个白纸黑字的东西,单单凭着他的人过去,就足可以了。 正之时,尉迟良已经走到了城门口处,他勒停了马,看了看守在城门口处的尹凯,脸上露出一股不屑来。 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喜,但是出于礼貌,尹凯还是客气地对着他一拱手:“尉迟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这年还没有过完呢?” 尉迟良摆了摆手,论年龄和资历来,他都比尹凯老了许多,这个时候,他的不屑也便在情理之中。 “原来尹将军还在这里值守!真不容易呀!”尉迟良的话得轻巧,分明就是一种讽刺。 尹凯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 尉迟良哼了一声,道:“以后尹将军也不必称呼我为大人了,我如今是无官一身轻,就是一个平民而已!” “虽然大人没有了官爵,但是你在我的心目中,仍然还是原来的梁王!”尹凯的话半是恭维,半是真心,他想,要是尉迟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尉迟家也没有害死颜家,他或许真得愿意与尉迟良打打交道。 尽管知道这是尹凯的恭维,尉迟良还是觉得心情舒服了不少,这明尹凯并没有轻视于他。 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回答着尹凯开始的问话:“我如今在京城呆着难受,所以准备出京去,往四下里走一走,尹将军还用不用搜身呢?” “不敢!”尹凯道:“既然尉迟大人想要出京去透透气,那是再好不过,听正月十五的孟州花灯很好看,不知道尉迟大人是不是想要那里去走一趟呢?” 对于尹凯来,尉迟良出京散心,那根本就是一种借口,或许他只是为了去联络一下尉迟家的势力而已。金崎就在孟州,他是河内郡的都统,而孟州离着开封也不算太远,过了黄河向西走上两天,就可以抵达。 尉迟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尹凯的脑这么聪明,他只一想就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暗暗地冷笑着,尹凯还不知道太平寨已经变了天,颜毅不知道去向,如今那里是康王的世界。尹凯只知道孟州的金崎,而不知道太平寨的尉迟义,也就难对他猜不出来他的真正目的了。 当下,尉迟良也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尹将军真是好心思,我的确想往孟州去看一看花灯的!” “呵呵,大人这就错了,这天下间,就算是再好的花灯,又怎么能够比得了咱们京城开封的花灯呢?”尹凯有意地道。 尉迟良道:“京城的花灯,我都看了许多年,早就看厌了,去看一看地方的花灯,也许会别有一番的景象呢!” “大人一路好走!”尹凯不想再跟他多什么,对着尉迟良拱了拱手:“记得还是早些回还,别出去得久了,迷失了方向!” 这分明是一语双关的话,尉迟良哪里听不出来呢?他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应答什么,催马赶着已经出城的队伍而去。 正文 第179章 京城(四) 第179章 京城(四) 望着已然消失在了远处尽头的尉迟良那一行,尹凯忽然觉得好像有哪一点儿不对。 尉迟良带着一辆马车出了城,马车里的人如果是他的姬妾,怎么也应该有丫环侍女相陪的,那辆马车车体如此得窄,只用一匹马就可以拉过来,里面分明只能坐着一个人的。 也许尉迟良的姬妾也是跟许七一样,是一位喜欢自立更生的女? 不过想一想,尉迟良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尹凯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便又觉得有些释然了。 正想之间,却看到东门大街处的几个开封府的差头,正急急地往西面的街上而去,校尉原是认得其中一名捕头的,不由得大声地问道:“李捕头,这大过年的,你急急忙忙往那边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捕头收住了脚,看了他一眼,道:“那边出了一桩人命案!” “哦?”一听这件事,校尉马上来了兴趣,问道:“是哪里出的命案?” 李捕头道:“西华大街的范计豆腐店!” “范计豆腐店?”这一次,连尹凯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对那个豆腐店倒是印象深刻,依稀记得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他还阻止过那个店的店老板打自己的老婆。 校尉也记了起来,马上问道:“是不是那个范大牛把自己的老婆打死了?” “不是!”李捕头道:“是范大牛自己死了,被人割了喉!” “啊?”这个消息令校尉和尹凯都有些吃惊,尹凯不由得问道:“怎么是范大牛死了?那么他老婆呢?” “他老婆已经找不见了!”李捕头道:“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赶过去就开始找,却不知道那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嗯!”校尉猜测着:“不定就是他老婆杀的他!” “我们也这么想!”李捕头道:“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也没有找到她的人。据她跟她家后门的王山有染,所以我们就去抓王山,可是王山也不见了,如今我们就是赶往王山的姑母家,看看能不能抓到人!” “原来是这样!”尹凯点着头,没有再问下去,让李捕头和那些差人匆匆地走了。 校尉还在着:“真得没有想到,范大牛的老婆看着那么柔弱,下起手来也真得狠哟!人都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范大牛对她再不好,也没有必要把人杀了!我看,他一定是伙同奸夫谋害的亲夫!” 尹凯没有答话,其实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着的。 半个时辰过去后,李捕头那一行人十分沮丧地走了回来,刚刚靠近城门,便又被尹凯叫住了。 “怎么样?李捕头,人抓到了吗?” 李捕头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那家伙一定早就有了预谋,怎么可能让我们抓到人呢?” 尹凯还是有些奇怪,问道:“你们是知道范大牛被杀的呢?” “是有人报案!” “哦,是什么人报案?” 李捕头道:“就是范大牛的街坊,今天一大早,他看到尉迟家的十几个人,带着一辆马车,停在了范计豆腐店的门口,当时他也不敢招惹尉迟世家的人,所以便没敢向那边走过去看。即至看到尉迟家的人都离开了,他才十分好奇地想过去问一问范大牛,尉迟家的跑到他的店里来做什么?哪知道他左推那门也不开,右推那门也不开,叫了好半天门,也没有人应,所以就从后面跳进了院里,跑到屋里一看,才知道范大牛已经死了!” “尉迟家的人?”尹凯心头不由得一动,忽然想到了刚才尉迟良带着一队人走出城去,其中就有一辆单人的马车。 “难道这件事还跟尉迟家的人有关系?”尹凯不由得问道。 李捕头道:“跟尉迟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到那个店里买豆腐的,肯定也是因为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所以也就走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尹凯不由得问道。 李捕头道:“这还用想吗?以尉迟家的权势,要想范大牛死,那不是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得轻松吗?随便找一个什么理由,就足可以让范大牛死个几回了,哪里有必要跑去杀人呢?” 想一想,李捕头得倒也不错,尉迟家要杀人,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这只有一种可能!”李捕头想当然地道:“事后王山和许三娘同时失踪,只能明人是他们杀的,而且这两个人已经私奔了!” 尹凯也只得点了点头,心下里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年三十那天,不去管那个闲事,就让许三娘被范大牛打死算了!如此一来,反而是害了范大牛的命。 ********************* 此时,尉迟良的队伍已经过了花园口的黄河渡口,稍作停留,继续踏着厚厚的积雪,向西往孟州的方向行去。 马车的车帘打开来,露出了许三娘那张憔悴万分的脸,而在马车的旁边,骑着一位穿着尉迟世家警卫服饰的骑士,当两个人目光相对之时,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个骑士,就是王山,只不过,他穿着尉迟家警卫的紧身军服,倒是显得十分威武的样,没有了先前那种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样。 这样走了一天,当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驿站夜宿,许三娘被尉迟良安排着和王山住到了一起,实际上是将她当成了王山的妻。 许三娘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王山宽慰着她道:“三娘,以后咱们两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作夫妻了,你还怕个什么?” 许三娘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了一个布包来,心地打开来,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张按着手印的休书,这张休书是早上的时候,王山写好,逼迫着范大牛按上的手印。 那个时候,王山穿着尉迟家的警卫服,带着尉迟家的人如狼似虎一样,范大牛不得不在这张休书签了字,按了手印,眼睁睁地看着许三娘被王山带上了门外的马车。 只是想到范大牛的那个禀性,许三娘又有些担心地道:“山,虽然他最终同意在休书上画了押,但是,我还是害怕他会去找我那几个姐姐和妹妹的晦气!” 王山一笑,道:“娘尽管放心,他想找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许三娘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啊?”许三娘蓦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正文 第180章 京城(五) 第180章 京城(五) 尹凯带着一队巡逻人员走过了范计豆腐坊,这里已经被开封府贴上了两个十字交叉的封条。 尹凯心里头还在想着,或许范大牛真得与尉迟家有关系呢? 正想之时,抬头看到街边正有一群人在巷口处讨论着什么,他想了一下,让手下的人将其中的一个中年妇女带了过来,他知道,这些女人最喜欢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很多的消息别人不知道,她们却是最灵通的。 这个中年妇人一见到尹凯,马上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因为尹凯这些天里,一直亲自带队在长街上巡逻,整个开封城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的。虽然他长着一副英俊的相貌,但是因为从来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得了一个冷面修罗的绰号。 而修罗,对于大部分人来,就是恶鬼的意思。 也许,对于这位中年妇人来,心里还在琢磨着,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要被人称作修罗呢? “范大牛的老婆真得是跟别人有私情吗?”尹凯问道。 妇人道:“许三娘貌美如花,只是被范大牛看得紧,只怕她想偷男人,也没有机会!” “那个王山,又是什么人?” “王山呀?他是后街里弄里的一个光棍,整日里游手好闲,仗着长得有几份相貌,时常会去勾引良家妇女!” “范大牛的死,真得就是王山所为吗?” “这个要怎么呢?”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范大牛打起许三娘来,那叫一个狠,有几次若不是王山出面相阻,人都有可能被打残了!所以大家也都传王山和许三娘偷情,其实我是非常清楚的,许三娘根本就没有机会的!” “但是,范大牛还是被人杀死了!” “这事情官府正在查呢!”妇人着,又道:“只是听今天早上的时候,还有人看到范大牛出门呢,只是尉迟家的人来了店里,然后人就被杀了。也或许是王山所为,也或许是被别人杀的!” 尹凯点了点头,又问道:“尉迟家的人跑来做什么?” 妇人道:“大人也许不知吧?范大牛原本只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佃户,却都是靠了尉迟家的帮助,才在这京城里开了一个豆腐坊!” “哦?尉迟家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呢?”尹凯有些奇怪。 妇人道:“那是因为许三娘的有个妹妹,叫作许七的,可是尉迟王府康王最娇宠的妾!” “许三娘是许七的姐姐?”尹凯先是一怔,蓦然间想到了什么。 “当然是了!”妇人道:“我曾听许三娘言及过,许家七女一中,只有许七和许三娘的关系最好。可惜的是许三娘嫁错了人,当初若不是许七的资助,范大牛又哪里有得今日呢?许七在京城的时候,他对许三娘还算是好;但是许七离开了京城以后,这个范大牛就对许三娘横挑鼻竖挑眼,也就难怪许三娘恨透了他!” “王山跟尉迟家有关系吗?”尹凯不想再去听许三娘的街长里短,转言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但是随即却又马上想到了什么,对着尹凯道:“今天早上,有人看到王山穿着尉迟家家丁的衣服,还骑着马跟在梁王的身后,神气十足,莫不是他已经当了尉迟家的家丁?” 尹凯这才想到了今天早上,尉迟良带着一队人出城,他只注意了尉迟良本人,并没有太在意尉迟良所带的那些仆从。 隐约之间,他想这一定又是尉迟家的什么阴谋吧?只是尉迟良杀死范大牛,怎么想也不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范大牛是被王山仇杀的,而王山已经跟着尉迟良出了城,去了孟州。 一想到孟州,尹凯马上就想到了太平寨,忽然间又明白了什么:尉迟良的目的并不是去孟州看花灯,而是去太平寨!那个马车里坐的也并不是尉迟良的姬妾,而是许三娘! 一想通这一点,尹凯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并不知道此时太平寨里已经非他离去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尉迟义此时正在太平寨中,他还以为尉迟义回到了北地呢,不然,尉迟礼也不会那么惬意地跑回来过年。 尉迟良带着许三娘往太平寨去,分明是要去要挟许七的,至于他想要开出什么条件来,估计是要带回尉迟义的两个儿吧! 想到这一点,尹凯觉得不能让尉迟家的计谋得逞,他命人赏了这个妇人三十文钱,带着人急急地离去,他想要回营带着骑兵去把尉迟良追回来,算一算时间,尉迟良那些人也只是过了黄河,一定会在卫河驿夜宿,他完全可以以缉拿凶手的名义将王山和许三娘扣留,打破尉迟世家的阴谋。 只是当他正准备回营之际,却见到一名骑士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拦住了他的去路。 “在下是郑王府的人,郑王有请大人今日能够过府饮宴!”骑士对着尹凯着,同时递上了来了一张请帖。 尹凯愣了愣,有心想要推却,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已经是明明白白地跟尉迟家作了对头,如果连郑王都得罪了,那么在京城里就真得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管郑王宴请他的目的何在,郑王的邀约他是一定要去的。 当下对着那个骑士道:“烦请你去回禀郑王,在下一定会准时到达!” 骑士答应一声,纵马而去。 尹凯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副手张云山和李明嗣叫过来,让他们领着三百轻骑去追赶尉迟良那一行,务必要他们将王山和许三娘找到,并且带回来。 两个副手痛快地答应着,领着兵,拿着将令往黄河渡口而去。 尹凯这才起身换下盔甲,身着便衣,赶往郑王府。 毕竟这是私人饮宴,又不是上朝,所以也没有必要穿得过于正式。 想一想,自己与郑王的交情也并不深,但是对于大楚朝中的局势来,尉迟世家的人一支独大,相信郑王也能够看得了出来,如果他想要为大楚皇族的长治久安,那么拉笼自己这个京城防御使,也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正文 第181章 明约(一) 第181章 明约(一) 令尹凯有些意想不到,他来到郑王府的时候,郑王竟然是亲自迎了出来,这令他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当他看到整个大厅里只有他一个客人的时候,他有些诧异。 “今天本王是专门请你的!”郑王直截了当地告诉着他。 尹凯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会给人以结党之嫌,但是既来之,也便只好则安之了。 好在酒桌之上,郑王只谈风月之事,仿佛是有意地避谈朝堂中事,这才令尹凯觉得舒服了许多,他看了看红光满面的郑王,忽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像传言里所讲的那般无用。 便是尹凯再笨,也能够猜得出来,郑王此次请他只不过是初次的攀交,毕竟郑王也是才回到朝堂上,与朝中的其他大臣并不熟悉;而尹凯也是与郑王差不多的处境,是由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将军,跟朝中的其他官员,也没有什么交集。 酒过三旬之后,郑王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 而尹凯却还是原来的态度,他很能够把持自己,就算是酒喝得再多,也不会轻易开口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呵呵,尹凯,我其实很佩服你呀!”郑王笑着道:“大年三十那天,尉迟良纠集了兵部尚书和枢密院使跑去告你的黑状,竟然最后却被你一个人把他们三个扳倒了!” 郑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来,尹凯看到他那么高兴地样,已然明白他之所以请自己过府来喝酒的原因。 但是,尹凯却没有半分的得意,他摇了摇头,郑重地道:“郑王笑了,要能够有生杀大权的人,只能是皇上,是皇上英明,所以才没有被别人蒙弊!” 郑王点了一下头,却又道:“得了吧!皇兄那个人本王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么些年来,他都是忍辱负重,总是以大局为重,他的心肠好,所以才会被人所欺!呵呵,要不是被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地步,他才不会痛下狠手的!不过,这也是你比较会做事,把京城内外尽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份能耐不知道要甩尉迟礼几条街呢?” “殿下过奖了!”尹凯还是没有一丝的得意之色,郑王把他和尉迟礼对比,他都觉得那是对他的污辱。 在他看来,尉迟礼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你知道吗?”郑王道:“先前尉迟良一直进言,让尉迟礼掌管京城防御使一职,但是皇兄也一直没有答应。但是这个京城防御使,自从颜毅逃走之后,便再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担当了!只是一直这么空着也不是一回事,皇兄拒绝一回两回还行,却也不是长久之法,所以他把本王从南方调回来,其实是想让本王来担当这个职务的!” “哦?”尹凯抬头看着郑王,他知道他当上京城防御使的原因,那是因为有平阳公主向皇上举荐。 郑王接着道:“本王自忖不是这块料,但是又想不起来这朝中还有哪一个人合适,有能耐的人都是尉迟家的人,这没能耐的人吧,就是饭桶,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你曾是颜毅的副手,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没有看到过猪跑吗?所以,本王便向皇上举荐了你!” 尹凯心里却在冷笑,这个郑王真是不要脸,把平阳公主举荐之功,贴到了他的脸上,无非就是想要让他对郑王感恩待德。 虽然心里明白,尹凯的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举起杯来向郑王敬着酒,仿佛是在感谢他的举荐之恩,也认可了他的词。 又喝了几杯酒之后,郑王觉得肚有些不舒服,便告退一声,往外面去了。 厅中只有一个厮垂立在下面,尹凯默默地思考着心事,也许能够通过郑王,让皇上收回将平阳公主下嫁尉迟礼的皇命。 正想之时,忽然闻到一股胭脂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不由得抬起头,便看到尉迟智出现在大厅里,作出一副端庄的样来,他连忙起身行礼。 此时,尉迟智是郑王妃,虽然是填妃,却也是名正言顺。 尹凯有些好奇,刚才听郑王的话语中,对尉迟家是有颇多不满,但是他又娶了尉迟智为妃,虽然这是皇帝的赐婚,但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个屋檐之下时,是不是同床异梦呢? “原来是尹将军!”尉迟智笑道:“我王爷怎么突然请人进府宴饮呢?还以为是谁呢!” “难道王爷没有告诉王妃?”尹凯问道。 尉迟智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漏了嘴,忙又补充道:“当然了,只是王爷并没请谁!” “原来如此!”尹凯道,心里头已然有些想法,看来郑王并不傻,他之所以娶尉迟智为妃,也是有目的的,如今看来,原以为尉迟智能够拿捏住郑王,这种猜想并不成立。尹凯想到自己在皇帝面前过的那句话,不由得有些汗颜。 郑王如今在尹凯的心目中,倒是成了一个谜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或许以前的种种,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这才是大智若愚吧! 不过,尉迟智的确还是原来的那个尉迟智,她并没有变,还有着文姜之祸! “尹将军还是坐下话吧!”尉迟智对着尹凯道。 尹凯恭敬地从命,却见到尉迟智对站在下面的厮挥了挥手,让那厮退了下去。 “尹将军,上一次你奉命带着公主和我从瓦桥关回来,却把我丢到了孟州城,只带着平阳公主回转了京城,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尉迟智笑盈盈地道,根本不像是要责怪他,而更像是在挑逗他。 尹凯愣了一下,道:“那一日王妃离去得太久,在下也不知道王妃去了哪里!”他是在胡话,他当然知道尉迟智被太平寨抓了。又接着道:“只是归程时日已近,在下只好先行带公主回京。王妃在孟州,又有金崎护卫,料得不 会有事,故而便没有再等!” 尉迟智一笑,道:“话是这么,不过,既然你今日到了郑王府,如何也要陪我喝一杯酒!” 着,她走到酒桌前,亲自提起酒壶来,来到尹凯的身边,替他满上了一杯酒,然后又拿着郑王的酒杯,也倒满了酒,端着酒杯来到了尹凯的身边,笑道:“这一杯酒,陪我喝下去,我便不再计较你的过往了!” 听到尉迟智这么一,尹凯也只好端起酒杯来,与尉迟智碰了一下,却没有先喝。 尉迟智点着头,左手端杯,右手张开来挡上自己的嘴,将这一杯酒饮尽,放下杯,已经空了。 尹凯也只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尉迟智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胀,不由得抚着头,身一软,眼见着便要瘫倒在地。 尹凯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没有令她摔倒在地。 “你们在干什么呢?”也便在这个时候,郑王忽然出现在了大厅里。 正文 第182章 明约(二) 第182章 明约(二) 尹凯的头一下便大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想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是被尉迟智算计了! 也便在尹凯思忖着应该如何回答之时,尉迟智却强拉位尹凯的另一只手臂,往自己的胸口按过来,作出一副委屈挣扎地样,脸上还带出了泪来。 “王爷!尹将军对我无礼!” 尹凯愤然地把手一松,使劲地收回了另一只手臂,“扑嗵”一声,将尉迟智摔倒在地。 “哎哟!”尉迟智被摔得不由得叫了起来。 郑王的脸变得铁青,如同没有了血色的僵尸。 尹凯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对着郑王一拱手,淡淡地道:“王爷,我想你眼前看到的,或许是有人有意要作出来的一场戏,这不是真实的!” “还不是真实的?”尉迟智已然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一个泼妇一样得便要往尹凯的身上撕打,但是尹凯的反应更快,根本就没有再给她近身的机会,轻轻一退,便躲到了桌的另一边去了。 “王爷!”尉迟智掩面哭着来到了郑王的身边,对着郑王道:“王爷,刚才我只不过是过来给他敬了一杯酒,他便拉住我的手,要轻薄于我,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我……我就要被他非礼了!” 郑王一句话也不,任凭着尉迟智在自己的面前装腔作势,他把目光投向尹凯,仿佛是要听他的解释。 尹凯微微一笑,道:“王爷,这种谎话我也懒得多作解释,便算是在下色胆包天,这可是在郑王府,而且王爷刚刚出去不久,大厅广众人进人出,我便这般没在长劲?嘿嘿!恕在下直言,王妃虽然天生丽质,但是在尹某看来,也不过如此。便是清纯如平阳公主那般,在下也能够作到坐怀不乱!”着,又对着郑王一拱手:“郑王若是相信王妃所言,在下也没有办法,也只能解释到如此,如果郑王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在下便先生告退了!” 着,再一次躬身施礼,瞪了尉迟智一眼,大踏步地走出了厅堂。 “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尉迟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郑王的衣袖,哭闹着。 郑王的眼睛在转着,对于尉迟智这拙劣的表演,真心得令他觉得恶心,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也许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吧。 “爱妃怎么办吧?”郑王缓了缓气,强自压下自己的怒火来,反问着她。 尉迟智道:“尹凯对我动手动脚,为人轻佻无礼,王爷应该将他抓起来!” 郑王发出一声苦笑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尹凯的武艺很好,我们府中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重兵,在京城内,我们还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怎么能够斗得过他呢?” “难道王爷便忍得了这口气?”尉迟智还在将着军。 郑王道:“忍不了又能如何?”着却又推开了尉迟智,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尹凯,向来目中无人,看看他刚才的那个样,的话也这般强词夺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与他翻脸了!” “是呀!”尉迟智连忙道:“这家伙是给脸不要脸,王爷好心请他来赴宴,他却做出这等事来,若是对他不理不睬,传出去也不好听!” 郑王道:“不知道爱妃有什么良策来对付尹凯吗?” 尉迟智道:“其实来也简单,这个尹凯仗着自己新任京城防御使,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前些时还得罪了我大哥,连累着兵部尚书和枢密院使也被罢了官,而且我还听,他当着皇上的面,在你的坏话,既然他这么给脸不要脸,那么我们何不与尉迟家联络一下,将他扳倒呢?” 郑王心中暗自点头,果然尉迟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嗯!”郑王道:“与你们尉迟家联手,倒是也不错的,呵呵,如今我还是你们尉迟家的女婿呢!咱们亲戚之间不互相帮衬,还能指望着外人吗?” 听到郑王这么一,尉迟智便高兴起来,她想了一下,对着郑王道:“既然王爷也有这种想法,那么,这几天我便找一个时间,给你和我三哥安排一下,你们两个好好地谈一谈,或许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如此,那就有劳王妃了!”郑王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来。 ******************* 尹凯只觉得自己是喝酒不成还惹了一身的骚,他出得郑王府,相信郑王自有主意,否则郑王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让自己离开郑王府了。 不管郑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再也不愿意进郑王府了,只要有尉迟智那个狐狸精在郑王府,那里就是随时会有陷阱在等着他。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这才安慰着自己,没必要去与尉迟智那样的女人生气。 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被他派出去的两位副手带着人赶了回来,只是看着他们空手而归的样,尹凯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昨天去赴宴才真正的不值,如果他带着人马前去追击尉迟良,一定不会这个样。 张云山和李明嗣见到那尹凯的时候,都很是沮丧。 他们赶到了卫河驿,也追上了尉迟良那队人马,但是却没有找到王山和许三娘。 “难道是我猜错了?”尹凯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们搜查整个驿站了吗?” 张云山和李明嗣对视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搜查,又怎么王山和许三娘不在那里呢?” 张云山道:“将军,我们倒是想要搜查的,但是尉迟良不让搜,他除非是你亲自过去,拿出确实的证据来!” “便是这样,所以你们就没有敢搜?” 两个人点了点头。 尹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骂道:“你们两个真是没用,他已经不是梁王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张云山不再吭声,但是李明嗣还是道:“将军,那是对你而言的,但是对于我们来,却不一样,我们只是的七品官,虽然尉迟良已经不再是梁王,但是他的护卫还在,俗话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也是与我们同级的人,我们若是要硬来的话,也不见得能够打得过他们!” “你们可是三百人呀!”尹凯道:“就是每人凭他们打一拳也能够累死他们的呀!” 两个人再不答话,低下头去,任凭尹凯的责骂。 尹凯也有些无奈,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尉迟良不是梁王了,也不是像张云山和李明嗣这样的校尉可以捋得了虎须的,他的后面还有一个尉迟家族,尉迟义还是康王,尉迟恭还是宰相,而且尉迟俭还是户部尚书,他们尉迟家还是把持着大楚国的朝堂,非这一次能够扳得倒的。 正文 第183章 明约(三) 第183章 明约(三) 尉迟良十分得意,看来,虽然他被撸了官,但是威名还是在的,能够将尹凯的两个手下吓阻,这对他来,就是一种胜利。 当然,他也知道,如今的他不过是狐假虎威,如果是尹凯亲自来的话,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将尹凯的两个手下打发走之后,他还是有些奇怪,那两个人声称是要来抓捕逃犯的,还许三娘的前夫被杀了,他清楚地记得他把许三娘迎进马车里的时候,范大牛还是好好的,如果范大牛真得死了,那么一定是王山干的。 在打发走了那两个尹凯的手下之后,尉迟良马上把王山从被窝里叫出来,询问之下,果然是他杀了范大牛,王山还振振有词,什么除恶不尽,后患无穷。 如果不是老三尉迟俭的交待,尉迟良真得恨不能将这个杀掉,以免麻烦。他真得搞不懂,王山到底是哪里好了?被老三如此得看重?要的话,也只是他的胆特别大而已。 尉迟良也只是责骂了王山几句,然后便马上命令所有的人马上起床,不等天亮便快快地赶路,他生怕尹凯会亲自过来,如果真得被尹凯过来在他的队伍里,搜出了王山和许三娘,那么他又有了一个窝藏杀人犯的罪名。这个罪名可大可,但是却也是一个麻烦。 经过了一天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尉迟良带着人来到了太平寨,他连孟州城和怀州城都没有停留,就是怕路上会有差错。 当他们出现在太平寨的山寨门口之时,正当值的祁东却是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大过年的,尉迟家的长男尉迟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请尉迟义回府吗? 祁东一面派人向寨里禀告,一面亲自迎出太平寨来。 看到祁东,尉迟良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祁东在这里,也就是意味着尉迟义也应该在这里,尉迟俭的情报并没有错。 尉迟义此时正在飞龙堂中陪着煜玩着玻璃球,两个人蹲在地上,挖了五个坑,正一个坑一个坑地弹着,尤其是尉迟义,那个样哪里像一个大人,活脱脱是一个大孩一般。 许云起抱着儿洛,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这一对父玩得不亦乐乎,心里也甜蜜地如同开了花一样,毕竟这才是她想要寻找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却可以全家人在一起。 玻璃球的玩法,还是她告诉尉迟义和煜的,尽管这大冷的天里,地上的雪还未化尽,但是两个人却玩得有滋一味,沉浸在父之间的乐趣之中。 杨炼闯进来,向他们报告着尉迟良来到的消息,这令尉迟义和许云起都吓了一大跳,尉迟义一边洗着手,一边皱着眉头想着心事,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突然找到了这里来。 “或许是京中出了什么事吧?”许云起猜测着。 “能有什么事?”尉迟义道:“有三哥在那里,他的鬼主意特别多,如何也不会让尉迟家吃亏的!” 话是这么,但是心里头还有些疑惑。 尉迟义让杨炼先去回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许云起想了想,既然是尉迟义的大哥,又不是她最为讨厌的尉迟俭和尉迟礼,也不上好感或许恶感,见一见面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是礼貌问题。 当下,她将洛和煜一起交给张玉梅看管,也跟在了尉迟义的身后。 尉迟良已经被祁东带到了聚义厅边上的偏厅里,这里也是太平寨平日里待客的地方。 尉迟义和许云起走进偏厅,尉迟良马上叫了一声:“五弟!” 尉迟义只得喊道:“大哥,过年好!” 许云起抬起头,却是一眼看到了站在尉迟良身后的许三娘,不由得叫道:“三姐,你怎么也来了?” 许三娘道:“是大老爷带我过来的!” 许云起看向尉迟良,发现尉迟良也在打量着自己。 当初在尉迟王府的时候,许云起也是见过尉迟良的,只是那个时候,尉迟良是高高在上的梁王,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丫环,尉迟良自然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她。后来,虽然她成了尉迟义的妾,尉迟良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在她和尉迟义搬出尉迟王府的之后,尉迟良也从来没有跑到尉迟义的私宅去过,所以这么些年以来,许云起和尉迟良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果然是一个绝色的美女!”这是尉迟良的心理话,但是他又将许云起拿来跟他的大姐尉迟温和妹妹尉迟智相比,觉得许云起还是不如他的大姐和妹妹长得好看,许云起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家碧玉,而他的姐妹,却是牡丹芙蓉,根本无法相比的。 “多谢尉迟大哥!”此时,许云起也只是淡淡地道了声谢,并没有行礼。 尉迟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没大没,既然她是尉迟义的妾,哪有见到大伯不拜的道理? 仿佛是看出了尉迟良的不快,尉迟义连忙笑道:“七如今可是我的妻,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大哥还请不要见怪。” 尉迟良道:“哪敢!呵呵,土鸡也能够变成金凤凰,只是还是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原本,许云起只觉得尉迟良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从来也没有准备对他巴结,只是对他没有恶感而已。实际上,对于尉迟家的男人,她除了尉迟义的感情有些复杂之外,对于另外的男人都是十分讨厌的。这个时候,听到尉迟良嘲讽一样和话语声,便明白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永远也只是一个丫头而已。 她并不生气,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对于我来,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方才尉迟大哥让我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自然是忘记不了!最少我还当自己还是一个人,而非是畜牲!” 尉迟良愣了一下,分明听出,许云起的话是一语双关。 的确,对于京城里的老百姓们来,尉迟家的男人都是畜牲,不然为什么每个月都有女孩被他们糟蹋至死呢? “许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像尉迟俭那般有涵养,尉迟良却是沾不得一丝的火星,不由得怒了起来。 许三娘怕极了,连忙紧走两步,来到了许云起身边,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道:“七,你怎么能够跟大老爷这么话呢?” 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来,她可以理解三姐逆来顺受的性格,但是她不能做得到,面对着尉迟良的喝问,她也并不示弱:“我的话难道很难懂吗?是不是尉迟大哥听不懂人话了?” 如此一,仿佛尉迟良真得变成了畜牲一般。 正文 第184章 明约(四) 第184章 明约(四)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对着尉迟良出这种话来,许云起的话,自然令尉迟良万分得生气。 但是做为一个大男人,去与一个女人争辩,显然有违他的尊颜,他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冷眼相观的尉迟义。 “老五,你的女人如此无礼,你就不管教一下吗?” 尉迟义看了看许云起,知道她对尉迟家的男人从心里面就反感,但是她这样暗讽地来骂大哥,也令他有些不快。 “七,你少两句吧?”着,又对着尉迟良道:“大哥,刚才我已经过了,让你担待一下七,但是你还是要当先地挑起这个话题来!” “你……”尉迟良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不许云起,反而要责怪自己。 “姓尉迟的,我再一次告诉你们,我许云起是许云起,自从从开封出来之后,已经与你们尉迟家没有半点的关系!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不要把我跟你们那个肮脏的尉迟王府扯上半点儿的关系!” 许云起也怒了起来,此时她的话分明不仅仅是针对尉迟良的,还包括尉迟义。 尉迟义也没有想到许云起的翻脸这么快,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特性,所以并不以为意。 但是,许云起的话却令尉迟良觉得是奇耻大辱,能够把尉迟王府得是肮脏的,那也就是他这个尉迟王府的当家人也是肮脏的。 “许七,你不过是我们尉迟家任人玩弄的一个丫头而已,老五宠着你,就给你脸了!你恃娇傲物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对我也这般无礼,我若要你死,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尉迟良的话,也如他的人这般居高临下。 尽管身边的许三娘十分害怕地拉着自己的手,希望自己放低身价,但是许云起微微冷笑着,直呼其名:“尉迟良,你也不过是败落户的纨绔而已,若非倚仗着姐姐受宠于后宫,不定早就成了败家,有何脸面来取笑我的出身?再,我凭我的手劳动,非偷非抢,到你们尉迟家也是为生活所迫,只有你们尉迟家对不起我,我还没有讨伐你们的恶行,你还有脸在我的面前自以为是!需知这里可是太平寨,并非你的尉迟府!在我们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人都要自立更生,我们这里也绝对不欢迎不劳而获、自恃金贵的老爷!” 尉迟良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真得不明白,这样一个利牙尖齿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相士所的未来的皇后呢? “老五,你如今可是太平寨的寨主,难道就任凭这个女人如此放肆?”尉迟良感觉得到,自己的嘴是不过许七的,他自然也明白女人的嘴向来要比男人的嘴利落的,所以又将满腔的怒火放到了弟弟的身上。 尉迟义有些尴尬,到现在为止,许云起也没有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他和许云起之间连一纸的婚约、又或者是卖身契都没有,实际上当初他也是强霸地占有的许云起,如果许云起告到官府去,按大楚的律条,他还属于没有理的那一个,许云起的确可以随时离开他。 只是因为,他是大楚国的康王,就算是他再没有理,也没有人敢与他作对。 “大哥,你刚来太平寨,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讲清楚!”尉迟义只得如实地道:“在太平寨里,的确是与许七所言一致,所有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人都是平等的。包括我这个寨主,也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呵呵,当然,他们可以选举我,也可以罢免我!” 他的话半真半假,选举他出来,那是因为在太平寨里他最强,没有人打得过他;至于罢免他,在现阶段而言,如果没有许云起发话,或者中间又出现一个比他还要厉害的角色,只怕他可以一直作到死。 尉迟良一愣,这种政权模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原先倒是在史书上看到过,那还是上古圣贤时代的事了。 见到尉迟良发愣,尉迟义又接着道:“大哥,如果你有事到太平寨找我,咱们便事;如果你到这里来是找麻烦的,那还是回去算了!” 尉迟义也有些责怪自己的大哥,他和许云起这些日生活得好好的,在他自降身份之后,终于与许云起和两个孩有了家的感觉,他并不想很快地失去。而尉迟良的到来,的确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也这样得话,不仅没有帮自己,反而是要替许七辩解,这令尉迟良很是不快,点着头,道:“若不是老三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一些事,我是死活也不会跑到这么一个贼窝里来的!” 听到他把太平寨成贼窝,尉迟义也不爱听了起来,但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许云起却并不相让:“若是你不喜欢来,可以马上离开,没有人请你来!” “妹妹!你少几句吧!”许三娘恳求着许云起:“也幸亏了大老爷,不然奴家也来不到这里来!” 许云起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尉迟良,以及站在他身后、穿着尉迟家奴服装的王山,刚才这个家伙是与许三娘手牵手的,此时却是看着自己,一声不敢吭。只是,看着王山这张面孔,虽然还算是英俊,但是总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 “我想,尉迟大老爷这么好心地把我三姐送到我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吧?”许云起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她才不会相信尉迟良会做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用的事,尉迟家的人是不会做的,他们恨不能趁火打劫。 这话令尉迟良有些难堪,看来许七对他们尉迟家的男人太过了解了,他自然也不会把老三的企图讲出来,只是含糊地点头道:“看来,我帮你把你三姐带过来,还是错了?” 许云起把目光又投到了王山的身上,道:“我想,尉迟大老爷不会是买肉搭骨头,还要再送个别人过来吧?” 一听这话,尉迟良的脸有些涨红,他没有想到许七竟然这么聪明,马上想到了什么。 王山适时的站出来,对着许云起一躬身施礼道:“在下王山,与三娘情投意合,如今三娘已经被范大牛休了,在下愿意娶她为妻!” 这个消息对于许云起来,却又有些突然了,她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许三娘的脸早就红成了一块红布,娇羞地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妹妹的眼睛,却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185章 明约(五) 第185章 明约(五) 尉迟义看了看王山,尤其是看到他身穿着尉迟家的服装,也猜到了什么,他知道许云起的警惕,根本就是怀疑到了王山的身份。 的确,他十分清楚尉迟良的性格,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带着一个下人跑到这里来的,这一定是尉迟俭的主意,尉迟俭尉迟良这个叫作王山的带过来,肯定是让他与许三娘到太平寨里来生活的,许三娘只是一个引,真正能够做事的人,应当就是这个王山。 尉迟义也不想大家在这个偏厅里多呆下去,因为可以看出来,许云起和尉迟良根本就不可能合得来。 想到这里,尉迟义对着许云起道:“七,洛可能要睡醒了,你还是带着三姐去看看她的两个侄吧!对了,八郎应该还在东村呢,派人把他叫回来,你们姐弟们也要好好聚一聚!” 尉迟义的话,在别人听来,的确是一种体贴,便是连尉迟良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性情变得温柔了许多,惊讶于弟弟的转变。 但是,在许云起听来,却觉得尉迟义这是在赶人,尉迟义显然不希望她再留在这里,制造他们尉迟兄弟间的不和。 当然,许云起也不愿意真得为难尉迟义,她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姐姐,从偏厅的侧门走出去,离开了。 许三娘离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王山一眼,仿佛生怕他会离开一样。 王山也看着许三娘离去的身影,有些不舍,却又因为许云起没有邀请,不敢擅自跟过去,刚才他看到了许云起对尉迟良的冷嘲热讽,再加上平时从外间听来的传言,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惹,如果以后自己真得能够在太平寨住下来,还是要看这个女人的脸色行事的。 见到许云起离开之后,尉迟义又将偏厅中太平寨的众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大哥尉迟良和他带来的人。 尉迟良也会意的把自己的手下人打发出了偏厅,两个兄弟面对面地坐着,中间只隔着一个高脚的茶几。 “大哥吧,如今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两个,你跑过来,要求我做什么?”尉迟义问道。 尉迟良此时已经把刚才的不快尽数的压下去,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就算是对自己真得不敬,他也不能些什么。还是要谈正事的。 “如今我已经被宣德那个老皇帝剥去了一切官职,包括梁王的封爵!”尉迟良如实地道。 尉迟义一怔,不由得问道:“这是为什么?” 尉迟良看了他一眼,便一五一十将朝中发生的事尽数得讲了出来,讲到最后的时候,他道:“我知道,老皇帝如今是想要对我们尉迟家动手了,不然以尹凯那个才刚刚升任的京城防御使,又岂能左右朝政呢?如果我没有错的话,下一个被剥官的人,当是你二哥!” 二哥尉迟恭如今是当朝的宰相,当然,他的这个宰相之位,得来的也并不光彩,是通过老三尉迟俭的阴谋,将原来的老宰相诬告成逆党,老皇帝没有办法,只得将那个老宰相辞官了。 实际上,老宰相也只是在朝堂上,对颜家被灭族之事,提出了异议而已。 尉迟义没有马上答话,他的脑在飞快地运转着,今天大哥尉迟良过来,带给他的信息内容太多,他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 “老三让我过来找你,是因为他担心你对他不信任!另外,如今在尉迟府里,也只有我是一个闲人,还能够出得京来,不用跟老皇帝通禀。” 的确,如今的尉迟良就是一个平常百姓,他的行踪虽然也会被皇帝所关注,但是已然不需要向上报备了。 思忖良久,尉迟义问道:“那么,三哥让你来找我,要什么呢?” 尉迟良凝视着弟弟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弟弟的眼睛长得真得很漂亮,不仅仅是大,最主要的是他的那双眸黑得晶亮晶亮的,仿佛是美丽的黑曜石。 半晌之后,尉迟良才悠悠地道:“其实你三哥也看得出来你的心意,咱们尉迟家的五男,也只有你才是最出色的一个。呵呵,你也清楚,我们尉迟家想要做什么!皇帝不是谁都能够当得了的,大赵家的德行早就被他们的败得光了,自从宣德上位以来,没替百姓办过一件好事,百姓早就恨不能他早早的死掉!呵呵,天下也应该换一换主了!” 尉迟义点了点头,他的内心也有这种野心,但是还从来没有在除许云起之外的第二个人提起过,包括他的几位哥哥。 “老五,你老实跟大哥讲,如果我当了皇帝,你会不会同意?” 终于,尉迟良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尉迟义知道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直来直去,反而令他觉得最是难以应付,因为在尉迟良的面前,他只能答是,或者不,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是,答是的时候,他有些不甘心;但是要他答不,却又不出口来,毕竟是自己的大哥,而且当年也是大哥一手将他从弱的少年一步步带出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稍作迟疑,尉迟义笑了笑,道:“如果大哥能够当上皇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必定鼎立相助!” “如果是老三呢?”尉迟良又问道。 尉迟义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三哥对许七的贪心,他早就知道,尉迟良的野心其实只是尉迟俭野心的助力而已。而且大哥尉迟良,其实也只是尉迟俭实现他的野心的一个工具。 “他还没有那个威望,如果他不怕天下大乱,他可以试一试!”尉迟义冷冷地道。 “那么老二呢?”在知道了尉迟义对尉迟俭的态度之后,尉迟良又问道。 按尉迟家的五男的声望来讲,此时尉迟义自然是最高的,他可是大楚国的战神,几次挫败了外族的入侵;其实就是他尉迟良,因为大楚国能够有今天这样几乎是大一统的局面,一大部分是他南征北战的结果。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应该就算是老二尉迟恭了,老二文采出众,政务精通,曾是老皇帝宣德的伴读,也算是大有名气的才。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二哥虽然有些名气,但是他这个人比较淡泊名利,便是让他去当皇帝,他也会推掉的,他最大的希望是作一个高僧!” 尉迟良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你四哥呢!” 尉迟义的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屑来:“他?心比天高,但是命比纸薄,只知道享乐而已!” “明白了!”尉迟良点着头,道:“如今我便与你做一明约。” “什么明约?”尉迟义问道。 尉迟良道:“我们兄弟五人,必须同心同力,兄弟同心才能够其利断金,为了夺取天下,那么就必须得有一个共同支持的主公,大哥如今也只好当仁不让了!” “嗯!”尉迟义只是随便的点了点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 “如果我坐上了皇位,那么就兄终弟及,会立你为第一继承人!”尉迟良又道。 尉迟义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正文 第186章 喜事(一) 第186章 喜事(一) 尉迟良并没有在太平寨呆上多长时间,在和许云起吵了一架之后,他自觉地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所以尽管尉迟义要留他吃饭,他也拒绝了。 在与弟弟达成了明约之后,尉迟良带着他的人又匆匆地走了,他要去孟州,真得等到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回京,既然跟尹凯的要去孟州看灯会,那么怎么也要作实了,以免让别人抓到把柄。 尉迟义却是巴不得大哥快点儿离去,他想到自己的幸福毁就毁在几位哥哥的手里,原先不怎么觉得,此时与许云起在一起生活了半个多月,并与众多太平寨的村民接触之后,才从他们的认知里,知道尉迟家的人名声有多差。 的确,少年时的荒唐生活,令他在几位哥哥的示范之下,并没有真正地分清好与坏,善与恶,也做了许多的荒唐事。 尉迟良走了,但是却留下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山。 将大哥送出了寨门,尉迟良回转身来,看着王山,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一个精明透顶的人,虽然长得有几分相貌,但是他总是一副哈巴狗的样,令人一见便觉得生厌。 “你怎么不跟大老爷离去呢?”尉迟义问着王山。 王山献媚地对着他道:“五爷,的老婆在这里,我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吧?” 他张嘴喊尉迟义为五爷,那是将自己真得当成了尉迟家的家奴。 “你的老婆?是许三娘?”尉迟义问。 “是呀!”王山点着头。 尉迟义道:“本王记得许三娘的丈夫姓范!”尉迟义对于许七的三姐还是有一定印象的,因为有一次许七逃跑,就是躲到了她三姐的家里,但是却被她的三姐夫出首了。在尉迟义的记忆里,许三娘的丈夫范大牛,就是一个胆怕事,又好占便宜的市井人。 王山忙道:“那是以前,如今许三娘已经被范大牛休了,而且她的手里还有休书在手,所以我就成了她的丈夫!” “哦?”尉迟义有些不信,道:“范大牛那样的人,能够娶到许三娘那么勤快的老婆,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舍得休了老婆呢?” 王山有些尴尬,他总不能告诉尉迟义,范大牛休妻是被逼迫的吧?想了一下,马上应答着:“五爷,这都是三爷的手段,三爷让他休妻,他哪里不敢休呢?” “三哥?”尉迟义立即警觉了起来:“三哥那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对范大牛这样的人物感兴趣呢?” 王山道:“他不是许三娘的前夫吗?呵呵,三爷这是冲着您五爷和许七的面呀!” “哦?怎么是看我们的面呢?” 王山道:“也许五爷不知道,那范大牛在外面胆如鼠,但是在家里头却对三娘非常残暴,大年三十的时候,还把许三娘打得皮开肉绽,不信你到时让三娘的挽起袖,只怕现在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尉迟义点了点头,因为许七的缘故,他对许家的人也会比较留心,却也是听了范大牛的一些情况。 王山道:“当年许家是因为女儿太多,只要能够出得起聘礼,就嫁女儿。那个时候,范大牛的是借了十两银才将许三娘娶到家里来,所以他一直觉得许三娘就是他买来的老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哎!三娘真得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里呀!” “这么来,你跟许三娘之间是真心相爱的了?”尉迟义问道。 “回五爷的话,的跟许三娘虽然是前后的街坊,但是心慕已久,三娘也对的也是心心相印,所以在她离开范大牛之后,才愿意嫁给的,我们这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山得得意之处,还出了一句诗文来。 尉迟义笑了笑,道:“看来三哥也是看上了你这张伶牙利齿,所以才会替你出头,让范大牛休妻!” 王山面露微笑,却也不否认。 尉迟义有些奇怪:“本王想,三哥那个人是一个生意人,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也不会那么好心好意地助人为乐,他之所以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你替他做呢?” 王山愣了愣,心里在为尉迟义的聪明感到佩服,但是想到来的时候尉迟俭对他的叮嘱,又连忙摇着头:“五爷想多了!三爷可能是觉得与五爷之间有些误会,我想,他只是想要讨您喜欢吧!” “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是讨本王的喜欢呢?” 王山道:“这也是为了许三娘呀?呵呵,三娘可是许七的姐姐,而许七不是王爷您的最爱吗?迟早是要做您的王妃的,您是不是呢?” 尉迟义笑了笑,自己的心里所想已然被这个家伙猜了一个中。他的确很想让许云起当自己的王妃,但是许云起却不答应,他知道这是许云起在考验自己。 许七的那三个条件对于他来,太过苛刻了,所以如今他只好选择后者,来就活许七。实际上,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屈尊来到太平寨入赘。 尉迟义看着他点了点头,同时又警告着他道:“但愿你的不是假话,不过本王可告诉你,若你来到太平寨,是带着老三的任务,跑到这里来搞破坏的,又或者是有什么阴谋的,那么到时别许七不容你,便是本王也不会容得你的!” “的记下了!”王山毕恭毕敬。 尉迟义带着王山来到了飞龙堂,此时许八郎也已经从东村赶了回来,正与自己的三姐亲热地着话。 而对于许三娘来,对这个弟弟还有一种愧疚之感,那是因为当初许八郎无处可去的时候,曾去投靠过她,但是却被范大牛毫无情面的赶了出来。 尉迟义咳嗽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许八郎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王山,不由得眼睛亮了起来:“咦?这不是后街的王骗吗?” 王山一脸得尴尬,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许八郎,忙道:“原来八郎也在这里呀?你怎么叫得这么难听?我可不是骗!” 许八郎道:“你不是骗?嘿嘿,那我是啰?” 王山道:“八郎,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大家都是朋友之间耍着玩,如今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尉迟义马上来了兴趣,问道:“八郎,他当初是怎么骗你了?” 许八郎瞪了王山一眼,同时又看了看尉迟义,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使的坏?” “呵呵,怎么又跟我有关系了?”尉迟义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许八郎道:“我到如今才知道,十赌九骗!当初是你找人教唆我去赌博的,有几次我就是遇到了这个家伙,跟他玩押宝,被他骗去了十两银。后来我才知道,这家伙是与人合伙,故意骗我去跟他玩的,他们的色都是罐了铅的!” 听到许八郎的话,许云起对于王山马上便有了一种厌恶感。 正文 第187章 喜事(二) 第187章 喜事(二) 王山越发得难堪了起来,他很是会查颜观色的,先是看了看尉迟义,然后又看了看许云起,尤其是看到许云起的脸色阴沉下来的时候,便有些心慌。 他知道,如今在这个太平寨里,真正主持的人还是许七,而非尉迟义。便是刚才许七在尉迟良的面前,也表现得那般强硬,便明了什么问题。 王山的心思转变得很快,马上走到了许八郎的身边,亲热地拉住了他的手,对着他道:“兄弟,那个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无所事事,否则谁愿意去骗人呀?不过,你放心就是了,如今我早就已经改了,不信你可以问你的三姐。”着,冲着许三娘叫道:“是不是呀,三娘?” 许三娘点了点头,此时她对王山可是死心踏地了,不仅仅是王山对她比范大牛对她好,更是两个人之间经过这两天的柔情蜜意,令她一下迷失在了**之河中,昨夜的一番云雨之欢,更是令她享受了从未享受过的欢愉。 的确,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讲,王山都要比范大牛强得太多太多! 许八郎有些奇怪,问着:“三姐,你跟他什么关系?” 许三娘有些脸红,还是有着女儿家的羞怯。 王山却笑盈盈地道:“八郎,如今我可是你的三姐夫,你放心,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以后也不可能会坑你骗你!对了,你不是我骗了你十两银吗?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还你,这笔帐你可以先记着,你要是信不过你姐夫我的为人,我可以给你立个借据,怎么样?” 听他得倒是诚恳,许八郎已然原谅了,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是一个浪。 “算了吧!”许八郎道:“如今我并不缺钱!不就是银嘛?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来借,不过可是要付利息的哟?” 王山愣了愣,有些惊讶地看着许八郎,或许并不相信这是真的。 许云起对着许八郎道:“八郎,你去找一下刘军师,看看寨里还有没有空房?如果有的话,就给三姐和王山腾出一间来;若是没有,就让他们去南村或者东村吧!” 许八郎有些诧异,道:“姐呀,咱们飞龙堂不是还有那么多的空房吗?三姐又不是外人,就让他跟咱们住一起,不好吗?” 许云起正要解释,尉迟义却道:“你姐让你怎么去做,你就怎么去做好了,问这么多为什么干什么?” 对于尉迟义来,他并不希望过多的人住进飞龙堂来,那样很影响他和许云起,以及两个儿之间的生活;便是现在,他都恨不能让许八郎带着他的老婆搬出去才好呢! 许八郎有心不去理会尉迟义的话,但是看到许云起坚决的样,也只得点头。 许云起生怕三姐多心,对着许三娘道:“三姐,不让你们住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给你们两口单独亲热的机会,呵呵,既然你又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住在妹妹家或者是弟弟家,这都不好!” 其实按许云起的想法来,她当然对自己的三姐没有任何疑惑,但是毕竟还是对王山不放心,也对这个人并不了解,听到许八郎起他并不光彩的过去,便有了防范之心。 王山心里却是明白的,但是嘴里却随口道:“我们夫妻只要有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怎么着都行!” 许云起点点头,又道:“不知道三姐夫有什么技能没有?原来是作何谋生的呢?” 王山道:“我家原本是酿酒的,只是到我这一辈,因为遭了火灾,所以败了下来。在来这里之前,我在尉迟王府里做些杂事,也就是给各位老爷跑跑腿、传传话吧!” 许云起道:“刚才你也是听到了,我们太平寨里是不养闲人的,在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干活。既然如此,也没有太合适你的事来做,我想给你几亩地你也不会耕种,明日你便往杨炼手下去报个道,当个寨兵吧!” “诺!”王山痛快地答应着,只是他的心里却满是不屑。 寨兵,得好听是兵,其实在很多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喽啰而已。 不久,许八郎带着刘贺过来,寨里的确有很多的空房,所以便给他们在靠近飞龙堂的地方,找了一间稍好一些的房,带着许三娘和王山过去收拾了。 在处理完了许三娘和王山的事情之后,许云起把尉迟义叫到了青云楼里,直截了当地问:“你大哥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尉迟义笑了笑,反问着她:“你不是对我大哥的事不感兴趣吗?” 许云起道:“你们就算是杀人也好,还是放火也好,的确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是涉及到了我,又或者是涉及到了太平寨,那就不一样了!” “你放心,肯定不会连累到你和太平寨的!”尉迟义打着包票。 “我想,他不会那么好,只单单送着我三姐过来,我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你会是什么阴谋呢?”尉迟义眨巴着眼睛,问道。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你大哥可是大楚的梁王,他出京肯定是得到了皇帝的许可,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还没有过十五,他跑到太平寨里来,就有些不对头了。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做,一般情况下,也要等过了十五才会出京的!” 尉迟义道:“好吧,我告诉你,如今我大哥可什么都不是,他已经被皇上罢了官,把爵位也剥掉了,如今他就是一个老百姓,去哪里也不用向皇上报告的!” “他被罢了官?”许云起只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觉得奇怪吗?”尉迟义反问着她。 许云起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会儿,仿佛是终于明白了什么,看着尉迟义,问道:“是不是你退了平阳公主的那桩婚事,令老皇帝有了想法,想要扳倒你们尉迟家?”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老皇帝早就想要对我们尉迟家动手了,不管我退不退婚,都是一样的结果。更何况,如今四哥已经接了我的活计,他成了皇帝的乘龙快婿!” “这么来,你们尉迟家的人,是不是也要反击了呢?”许云起问道。 尉迟义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女人果然是敏感得令人恐怖,他只是随便一,许云起就能够想到结果。 正文 第188章 喜事(三) 第188章 喜事(三) 见到尉迟义不话,许云起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吧,你大哥来,是不是要你在外面统兵打过去呢?还是让你保持着手中的兵力,随时威胁大楚的皇帝呢?”此时,许云起忽然感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必须要知道尉迟义的想法。 她十分清楚,在此时的这种情况下,尉迟义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了大楚国的存亡。 尉迟义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好吧,我便实话与你了吧,只希望以后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难道我如今还能跑到别的地方去吗?”许云起反问着他。 这就是她变相的来答应自己吗?尉迟义想着,马上喜悦起来,他道:“大哥要我扶助他登上帝位!” 这种话,如果在别人听来,一定会吓得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就是谋反,这就是叛逆。 但是,许云起的表情却十分得平淡,她早就知道了尉迟兄弟的野心,而且尉迟义自己也曾在她的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过此事,他曾许诺自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答应了他?”许云起问。 尉迟义点了点头,他道:“虽然我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这种坐下来静谈登帝之事,还是头一遭。大哥如此郑重地过来找我,就是想要准备行动了,所以他要确实我的想法!” 许云起微微冷笑着:“如果他去当皇帝,那么你呢?难道你就不想当皇帝吗?” 尉迟义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来,毫不掩示的点着头:“我当然也想当皇帝,呵呵,我答应过你,要让你成为皇后的!” 许云起却摇起了头来:“可是你把你大哥扶上了帝位,那么哪里还有你的份呢?” 尉迟义道:“我已经和大哥讲好了,到时是兄终弟及,他死后,必定是我当皇帝!” 许云起还是摇着头,打击着他:“除非他是傻!只要是当了皇帝,知道了那种权力,那么肯定是舍不得丢弃的!再,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活得过你大哥呢?不定你比他死得还早,你又怎么可以作得了皇帝呢?还有,兄终弟及,得好听,他又不是就你一个弟弟!只怕尉迟俭的野心就比你还要大!” 听许云起如此一,尉迟义也有些皱眉,他想了一下,道:“你得倒也有可能,不过,大哥又没有儿,我们尉迟家里,只有我有两个儿,不管以后谁做了皇帝,最终还是要我的儿去继承的,就算是我不当皇帝又有什么呢?至于三哥,我也跟大哥讲好了,他之后只能是我,不可以再传与别人,大哥也同意了!” “刘邦当初许诺了那么多人,要共天下,呵呵,到最后呢?还不是都杀掉了?”许云起揶喻着道:“至于他没有儿,他的年岁还不老,才三十多岁,谁又能保证他以后没有儿呢?” 尉迟义道:“若是他真得出尔反尔的话,那么他不仁,便不能怪我不义了!” “哎!”许云起叹息一声:“看来,权力已经令你们兄弟都迷了眼睛!只是我不希望将来我的儿卷进这种夺位的血腥之中去。你自己还是好自为之吧!” “难道你不喜欢权力?” “权力的确是好东西,但是却也有人能够消受得了!”许云起道:“如今虽然大楚国风雨飘摇,赵氏威望扫地,也没有能人出现,迟早会被别人谋国。但是,谋国之事也并非那么容易的!昔时王莽篡汉,天下大乱,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只是希望你不要步入了王莽的后路中!” 尉迟义道:“王莽代汉,自有他的道理,只是当初王莽心急,革新失败所以才令天下大乱。后面不是还有曹魏代汉、司马代曹吗?更有南朝宋齐梁陈,更有一统天下的杨坚、李渊之辈,皆是以强兵强权篡主,史上如此,诚不我欺,只要是最终平定四方,取得胜利,自然会有人为你歌功颂德。” “成王败寇,这世上的确如此!”许云起只得点头,最终也只是劝告着:“你的事情你自己把握,还是刚才的话,将来,你不要把我的两个儿卷进了争斗中,否则便是我去作了鬼,也会与你没完的!” “你放心便是了!”尉迟义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傻,真得替他人做嫁衣裳。他们在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呢?” 许云起愣住了,却原来,尉迟义的智慧也是高超的,这么些年来,他能够成为大楚国的军神,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也许自己的担心真得多余了。 不过,想一想,尉迟兄弟在外人看来,好像是铁板一块,实则却也不过如此,在利益和权力的面前,什么兄弟亲情,什么仁义诚信,都变成了浮云。 *********************** 正月十五也很快得过去了,太平寨的悠闲日也便到了头,许云起开始忙碌着寨里的春耕事宜,和刘贺等人不时前往各村进行指导,倒是尉迟义坐镇在寨里,日过得十分惬意。 不过,令尉迟义感到有些竟外的是,那个王山竟然与许八郎好了起来,两个人走得非常近。因为许八郎还算是寨里的头领,王山这个作姐夫的,反而对他十分巴结,这人又特别能会道,见风使舵,也就难怪许八郎最终与他摒弃前嫌了。 当然,尉迟义也想和许八郎摒弃前嫌,他现在也觉得他的这个舅的能力太强了,主要是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大。 只是,以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跟王山那样,对许八郎溜须拍马呢? 虽然武艺上许八郎还与自己差了一大截,但是却已经能够和祁东比划五六十招了,祁东如果不使出真本事来,根本就赢不了他。 而更让尉迟义想不到的是,许八郎在许云起和刘贺的熏陶之下,办事的能够很强,尤其是组织和管理人的本事,已经成为了太平寨的翘楚。 太平寨寨兵六千多人,从上到下,许八郎都与他们打得火热,因为平日里的操练都是许八郎在进行的,尉迟义这个名义上的寨主,还不如许八郎在寨兵中的威望大。 尉迟义相信,只要许八郎招呼一声,不定那些寨兵们,会对自己刀兵相向。 难怪在太平寨里,许云起这般有恃无恐,却原来,许八郎才是这个寨里的真正寨主。 当然,尉迟义也知道,太平寨之所以有今天的这种状况,那还是因为颜毅的功劳,颜毅有意地培养许八郎来管理寨兵,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这种局面。 许八郎的管理能力还表现在另一个方面,那就是对太平寨的百姓和工厂的管理。 许云起毕竟是女流之辈,所以她对工厂和四个村庄的管理理念,都是通过许八郎来实现的,到底,却也是简单,那就是集体经营,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不劳无获! 而许云起的这种把村庄与工厂当成一个集体进行管理的作法,却是尉迟义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 如今,许云起又交给许八郎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过完年之后,太平寨的第一次喜事:祁东与林花结婚、金崎与黄秋凤结婚,可谓是双喜临门。 正文 第189章 喜事(四) 第189章 喜事(四) 原本,金崎如果要结婚,应该去孟州才对,毕竟他是那里的官员。 但是,尉迟义在太平寨,更是因为他要迎娶的人是黄三郎的妹妹,而黄三郎此时又是北汉国的泽州防御使,属于大楚的敌人。便是真得要喝喜酒的话,黄三郎也不可能会去孟州的。 但是,在太平寨举行婚礼却不一样,太平寨名义上是大楚国的领土,但是却享有高度的自治,自然也没有大楚国的厢兵,黄三郎也可以来的。 因为是金崎结婚,而尉迟义又坐镇在了太平寨,所以许云起特意地叮嘱着许八郎给怀州知州夏回晨与孟州知州卫宗下了请帖。 婚礼定在了二月初八,日也在渐渐地临近,大家都在忙得团团转着,反而就是尉迟义依然清闲得很,还时不时地从太平寨往孟州城去与金崎会面,不过,便是尉迟义出去一整天,晚上也一定会回到太平寨里来,用他的话来,生怕自己不在太平寨里,许云起会关起寨门,以后再不让他进来了。 但是,许云起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她从太平寨安插到各州府里的细作处,得到了情报,是很多州的厢兵在异动,往怀州方向聚集。而且还不是在白天里行动,那些调过来的军队,都是在夜里行军的。 太平寨的谍报也是在去年的时候由许云起亲自布置下去的,这个络的的负责人是许八郎的大舅张玉龙。所以,就算是尉迟义此时成为了太平寨的寨主,张玉龙也从来没有向他进行过汇报,而是在向许云起和许八郎汇报。毕竟,他们的活动经费,都是由许云起核发的。 许云起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在尉迟义晚上回来的时候,当面问他为什么调动各州的军队到怀州来呢? 尉迟义十分惊讶,仿佛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许云起:“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许云起道:“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想问你,把那么多的军队调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意思?”尉迟义笑道:“还不是为了保护咱们太平寨的安全呗!” “保护太平寨的安全?”许云起有些不相信。 “是呀!”尉迟义道:“你想,怀州知州、孟州知州都被你请到了太平寨里来,而太平寨里又进进出出那么多的人,万一有人包藏祸心怎么办?” “你是担心黄三郎会乘机派兵偷袭?” “这可不定哟?”尉迟义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呢,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呀!” 许云起无言以对,感觉得到尉迟义得也有些道理,的确是如此。如果黄三郎真得引北汉兵偷袭太平寨的话,很有可能会将他们一打尽,黄家的人本来就在太平寨有内应。 只是,许云起因为谍报机关刚刚建立起来,她把重点都放在了大楚国的这个方向来,毕竟有过一回楚军攻寨的经历,所以这个方向上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反而将泽州方向上看得轻了。 实际上,太平寨在泽州也有一个谍报站,只是人少经费也少而已,到现在还没有从那个方向上传来什么重要价值的情报。不过,她派到晋阳驻守的朱富贵却传来了一个消息,是驸马栾山带着人马出城,好像是往西河那边去了。 许云起知道,北汉国的重点是关中,而非是河内。他们想要夺取天下,效仿的是李渊入长安。 尉迟义的理由的确得过去,所以,许云起在问过了一次之后,便再没有问 下去。 ******************* 结婚的日很快就到来,二月八日一早天还没有亮,新郎金崎就带着迎娶的队伍,前往螺蛳岭去迎娶自己的新娘。 因为螺蛳岭毕竟离着太平寨不远,也算是两不管的地方,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事先金崎与黄三郎的沟通之中,双方就把黄秋凤的迎娶地点放在了螺蛳岭。 毕竟金崎退了一步,他并没有在孟州举行婚礼,黄三郎若再坚持往泽州去迎亲,便显得有些心不诚了。 倒是祁东和林花比较方便,但是为了表现隆重一些,也为了让林花坐一坐花轿,所以按照许云起的建议,林花回到了东村,让祁东入东村去迎娶。 尉迟义看着许云起对于女人坐上花轿的事情,如此得耿耿于怀,马上明白了什么,他虽然一直将许云起当成是自己的老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两个人还没有拜过堂,成过亲! “要不,等他们办完了婚事,咱们两个也办一次,好不?”尉迟义征询着许云起的意见。 许云起心头一动,她马上想起了颜毅来,还记得颜毅离去的时候,对他许下的诺言,他要回来八抬大轿地将她娶回去。此时如今,自己却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禁脔,往日的诺言却历历在目,令她又无法挥去,这两人男人各有各的好,让她无法取舍。 “你如果真得想娶我为妻,那么就再等一年,我要看看你是真得对我好,还是另有企图?”许云起推拖着。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连儿都有了两个,你还怕我怎么样呢?为了你,我连皇帝都得罪了的哟!” 许云起也有些感动,的确,在某些方面来,尉迟义的牺牲也是很大的,以她如今的这种情况,便是不为了自己,而为了两个儿,她也不应该拒绝尉迟义的求婚。 “我让你等一年,只是怕你反悔而已!”许云起耐心地道:“我怕你还要让我和以前那样的生活,天天被你关在笼里,任凭你来消磨!还有,我也怕你终于还是厌倦了我的容颜,又有新欢;我更怕你因为难舍你那无良的哥哥兄弟之情,再把我当作礼物送出去!也许,咱们真真正正、平平静静地在一起过了一年之后,才知道我们两个人合不合适呢!” 曾有一时刻,许云起都要被自己的理由服了,以为就是这样的。 尉迟义不由得一呆,他也想到了许云起又会拿原来的事情来事,却又想到了另一层:“你应该不会是还想着颜毅那个王八蛋吧?” 许云起的心头不由得一跳,仿佛是一下被尉迟义抓到了辫一样得慌乱起来。 她连忙摇着头否认着。 看到许云起有些慌乱的样,尉迟义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心下里有些气愤,却也没有再破。 正文 第190章 喜事(五) 第190章 喜事(五) 人逢喜事精神爽,祁东是如此,金崎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金崎对自己的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但是真得当了新郎,还是与原来不一样,忽然就有了一种成家立业的感觉。 只是,任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祁东的笑是出自他的内心,而金崎却又有些强颜欢笑了,仿佛他真得是有些迫不得已一样。 因为想要等到两个人一起举起结婚典礼,所以金崎出门的时间很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人出门了,由秦虎相陪;反倒是祁东,不急不慌地直到日出三竿了,才由许八郎陪同着往东村而去。 尽管祁东去的晚,但是把林花接回来的时候,金崎还没有到,一直到傍晚时分,去螺蛳岭迎亲的队伍才吹吹打打地回到了太平寨。陪同黄家大姐过来的,除了他的大哥黄三郎之外,还有螺蛳岭黄家的几个老家将,包括黄三郎的狗头军师吴书生。 只是,当黄三郎见到迎出寨门去的尉迟义之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其实,黄三郎早就已经知道了太平寨又换寨主的事情,也知道尉迟义这个人,但是以前并没有见过他,如今一见面,马上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去年他陪着刘三刀劫掠难民时,那个康王鬼骑的领兵之将。 那个时候,尉迟义并没有向他报自己的名字,所以黄三郎一直以为那个领兵之将也只是康王手下的一员将官,也曾佩服过他,能够以一百多的骑兵,一夜间便冲散了刘三刀的三千人马,如今想来,那个人竟然就是尉迟义,也便难怪了! 见到黄三郎看着尉迟义发愣,作为新郎的金崎连忙问道:“你们难道见过面吗?” 黄三郎有些尴尬,他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对着尉迟义道:“康王殿下,那日在下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尉迟义笑了一下,挥了挥手,显出十分大度的样来,道:“不知者不怪,呵呵,那日虽然我击败了刘三刀,但是却没有想到你这么一个少年将军,领着那么一群的乌合之众,竟然也能够张驰有度,的确是有大将的风度。是以也不敢以真名示之,毕竟那个时候,本王这边人单势孤,而且筋疲力尽!” “呵呵,当时,我若知道你就是康王,便是拼得死伤无数,也会将你拿下来的!”黄三郎毫不虚伪地道。 尉迟义也便微笑不答,他知道,如果那时他真得报了姓名,可能还真得会成为黄三郎的俘虏。 许云起就站在尉迟义的身边,想起了那日的形势,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来,的确,想想当时的情景,对她来确实是太危险了,那个时候,黄三郎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宰,从某种意义上来,她是欠了黄三郎一个人情的。 黄三郎的目光又投到了许云起的身上,每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他便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个女人并不同于普通的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美丽,更主要的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但是男人都少有的自信,他不知道这种自信怎么会出在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呢? “想必许夫人就是当时康王所呼叫的七吧?”黄三郎问道。 直到今天,他的脑海里,还能够回忆起当时尉迟义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叫,当时他并不明白康王叫的是什么,不知道那人又是康王的什么人,后来倒是听了尉迟义与许七之间的爱恨情仇,也没有因此,将尉迟义和许云起关联起来,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 尉迟义转身看了看许云起,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颜毅又是怎么回事?”黄三郎觉得自己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他早就知道太平寨的那个寨主栾青林,就是颜毅,之所以不愿意破,也是因为没有必要,对于他来,颜毅化名为栾青林,只是为了逃避大楚国的通缉而已。 黄三郎也知道他的结拜兄弟栾山的字号叫作青林,但也只是将这两个人当作了偏巧同名罢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听到黄三郎提到颜毅的名字,这令尉迟义无缘由地又多出了一些醋意来,他冷哼一声,道:“那家伙只是一个懦夫,七碰巧救了他的性命,带着他来到太平寨,所以他就当上了太平寨的寨主。不过,当本王来的时候,他又离开了,就是这样!” 尉迟义的话倒是真实的,便是连许七也无话可。只不过,尉迟义先是给了颜毅一个“懦夫”的定语,然后又了那一堆话,让别人听来,就好像是颜毅害怕尉迟义,所以在尉迟义一到太平寨里来,他就被吓跑了一样。 许云起倒是想替颜毅些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得了,那么对尉迟义就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他不知道又要如何吃醋呢! 在热热闹闹之中,众人将迎亲和送亲的队伍迎进了太平寨,聚义厅此时成为了举办婚礼仪式的场所,刘贺作为司仪,夏回晨虽然是金崎与黄秋凤的媒人,如今也一并成为了祁东和林花的媒人,两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款款地走上厅来,仪式正式开始。 大家都欢笑着挤到前面去观看新郎和新娘拜天地,但是许云起却悄悄地退到了后面,站在了大厅的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别人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忽然想到自己的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也来一次拜天地吧?” 忽然,许云起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她熟悉的声音来,她转头看去,正见到弟弟许八郎搀着挺着大肚的张玉梅也站在大厅的门口,那话就是张玉梅的。 许八郎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呀,等你把咱们的孩生下来了,我去跟姐姐,我们再补一个像样的婚礼!” 张玉梅娇羞地笑着,扶着肚道:“算了吧,那样要会被别人笑话的,咱们不是已经拜过天地了?”着,又挺着大肚走开了。 如今张玉梅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她的肚明显得大了许多。 许八郎嘻笑着,扶着自己的妻离开了。 许云起越发得失落起来,想到弟弟许八郎的那个婚礼,虽然当时是迫于形势,办得仓促又简单,但是应该有的仪式也都是有的,只是没有用轿抬过来,他们也拜了天地,拜了父母,也夫妻对拜了,媒人、证婚人也都有。 而自己,都替人家生了两个儿了,却还是一个没有名份的妾而已。 “娘!你也跟爹拜过天地吗?” 不知道什么,煜出现在了许云起的身边,他拉着许云起的手,问道。 许云起看了看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当然拜过!”尉迟义出现在了煜的身后,他的怀里还抱着睁着大眼睛看着大厅中人群的洛,洛的那个模样,好像是被惊呆了,张着嘴看得一动不动。 “不行!”煜叫道:“我没有看到,我要爹爹和娘再拜一次!” 许云起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发起了烧来,她想,这脸也一定红成了一块布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儿的面前感到害羞。 尉迟义走过来拉住了许云起的手,不等许云起话,他便笑着点头:“好呀!等什么时候,你爹再跟你娘拜一次,让你看着!” “不行,我想现在就看!”煜无理地要求着。 “那就等晚上我们回家去,我跟你娘拜给你看,好不好?”尉迟义问道。 “好!”煜欢叫着拍起了手来。 尉迟义的手将许云起的手握得紧紧的,而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早就已经脱离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却为什么又有了那样的心情呢? 正文 第191章 谋夺(一) 第191章 谋夺(一) 两对新人的婚礼,闹得很晚,但是夏回晨和卫宗并没有等到婚宴结束便先行告辞而退,尉迟义也没有多作挽留。 倒是黄三郎与吴书生等螺蛳岭过来的人,却被尉迟义执意地留了下来,在太平寨过夜。 的确,对于黄三郎来,终于把妹妹嫁了出去,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宴席上也便多喝了些酒,再回上寨里的兄弟来回得劝着酒,他便喝多了,想要回转泽州,也不可能了,只怕连马都骑不了。 许云起因为要给儿洛喂奶,并且还要哄他睡觉,所以并没有等到多晚,便回到了飞龙堂的青云楼。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回来不久,尉迟义竟然也跟着回到了青云楼中。 此时,洛已经入睡,煜还缠着母亲讲着故事。 “你怎么不陪他们多喝些酒?”许云起奇怪地问着。 按道理来,金崎和祁东都是尉迟义手下的大将,也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就是他们的伯乐。在这场婚礼大典上,他也是主婚人之一。所以在许云起看来,今天晚上,尉迟义也一定要被灌多酒。 尉迟义虽然喝了一些酒,但是精神却十分旺盛,并不见有丝毫的醉意。 “我是怕你孤单,所以觉得还是回来陪你!”尉迟义有意地道。 许云起怔了一下,马上想到了什么事情来,她的脸一红,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他们没看到你在场,闹出点儿事来,就不好了!” 尉迟义道:“那能有什么事?刘贺在那里主持着呢,他做事一向稳重,我也放心。” 煜都快要睡着了,忽然听到爹爹的声音,一下又精神了起来,马上坐起身,欢呼一样地道:“爹爹和娘要拜堂了吗?” 这一句话,立时令许云起臊得脸红到了耳根之下。 “好呀!你让你娘跟爹爹来拜吧!”尉迟义打趣一样得对着儿道。 煜下了床,拉着许云起的手,央求着:“娘跟爹爹拜花堂!求娘了!” “孩不要胡闹了!”许云起又将煜抱上了床。 “娘不跟爹爹拜花堂,煜就不睡觉!”孩倔强起来,嘟着嘴,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 许云起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她抬头看向尉迟义,正见到尉迟义正怀着看戏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一副挑衅的样。 “是不是你教唆的煜?”许云起问道。 尉迟义的脸上作出无辜的表情来:“怎么是我教唆呢?咱们家的煜聪明着呢,他看到别人结婚拜堂,所以就问我跟你拜过堂了没有?我没有,他就不干了!” 许云起恨恨地道:“这件事你还有脸跟儿?” 尉迟义苦着脸道:“是呀,所以我一直觉得愧对你呀,所以想要补偿你呀?可是你又不让我补偿,你让我怎么办?” 问题又回到了开始的时候,许云起心头一阵的忐忑,她知道这是尉迟义在变相的向自己求婚,更或者是想要跟自己复合。 见到许云起正在犹豫,尉迟义解劝着道:“我们就对着月亮拜一拜就好,给你儿看的,你怕什么?怎么也要哄他睡觉不是?” “娘亲拜嘛!”煜也在一边恳求着。 许云起心软了起来,想一想这是在青云楼上,除了她的两个儿之外,又没有外人,就当是演戏了,如何也要让儿先睡觉了再。 当下,她只得点了一下头,对着尉迟义道:“我可把丑话在前头,我跟你只是在儿面前作一个示范,可不当真的。” 尉迟义心里道:“有什么真不真的?反正只要是拜了,将来就跑不了,儿都看到了,你还能赖帐不成?” 想着,点着头:“那就拜了再吧!呵呵,实在话,我也没有拜过堂,这也是头一遭!” “哦!娘和爹要拜堂了!”煜发出一声欢呼来。 “轻一点儿!”许云起提醒着:“别把洛吵醒了!” 煜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张大着眼睛,那表情就好像是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咽不下又吐不出一样。 “我们怎么拜呢?”尉迟义摸着自己刮得光滑的下巴,对着许云起眨巴着眼睛。 煜叫道:“娘亲也要跟新娘一样,戴上盖头。” 许云起道:“就是作作样,盖什么呢?” 尉迟义笑道:“就算是作样,也要像真一点呀!”他着,看到搭在床上被上的披巾,也是红色地,便拿了来笑道:“就用它吧!”着,当真地盖在了许云起的头上,罩住了她的眼睛。 “爹爹也要十字披红!还要戴大红花!”煜叫着。 显然,刚才他看到新娘和新郎的装扮时,向别人问过了,孩的记性就是好,这么半天了,竟然没有忘记掉。 “这可就难办了!”尉迟义想了想,一笑,道:“也有办法,这十字披红嘛,就用你娘的这个红披纱吧,那么长,应该可以十字交叉!” 他着,把许云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红披纱拿了下来,自己在胸前打着结,形成一个斜十字的样。 “大红花呢?”煜问道。 “大红花也有办法!”尉迟义着,把洛的一件红色的斗篷拿过来,栓在打成十字交叉处,打了一个结,成为一个大红团,如果是近视眼的人,可以真得就以为是挂着了一个大红花了。 许云起撩起盖头看去,看到此时尉迟义的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娘亲赖皮!不许看!”煜叫了起来。 许云起只得放下了盖头,由尉迟义牵着手来到了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寒冷的空气立即入室,只是天空中的月亮好像是一个银钩,挂在半空之中。 煜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对着尉迟义叫着:“爹爹,你的帽要戴宫花!” 尉迟义愣了愣,道:“宫花不戴就不戴了,你娘也没有戴凤冠霞珮呀?” 煜愣了愣,只得点着头,道:“那好吧!” 等到两个人对窗站好,煜就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大声叫着:“一拜天地!” 尉迟义和许云起两个人一个行的是叩拜礼,一个行的是万福礼,一齐向外面的天空拜了拜。 煜觉得很好玩,又叫道:“二拜高堂!” 他其实根本连高堂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也只是学着刚才举行婚礼的仪式上的司仪的喊喝声,跟着喊喝着。 实际上,今天晚上的金崎和祁东,并没有高堂在此,他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在第二拜的时候,还是在拜着天地。 于是,尉迟义和许云起也跟着那两对新人一样,又拜了一次天地。 “夫妻对拜!” 尉迟义向着许云起深深地一揖,许云起也向着尉迟义道着万福。 “送入洞房!”煜最后喊道。 尉迟义拉住了许云起的手,将她牵到了床前,坐到床上,然后双手揭开了那块盖布。 许云起已然是一脸得娇羞,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和尉迟义都已经入了戏。 尉迟义正想要与她坐下来话,煜又跑过来夹到了他们的中间,好奇地问着:“娘,洞房是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令许云起的脸再一次红到了耳根。 正文 第192章 谋夺(二) 第192章 谋夺(二) 天亮的时候,一骑快马从泽州的方向飞奔而来,到得太平寨的寨门之时,便翻身下马,对着寨门处守关的人大喊着:“泽州叛乱了!泽州叛乱了!” 没有多久,消息就好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太平寨里。 许云起向来就起得早,因为洛每天都醒得早,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吃了一惊,却看到还躺在床上的尉迟义一副懒懒散散的样,怀里还抱着熟睡未醒的煜,躺在被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满不在乎一样地看着自己。 “难道你没有听到吗?”许云起忍不住地问道。 “听到什么?”尉迟义眨巴着眼睛。 看着尉迟义的这张表情,许云起总有一种似曾相熟的感觉,这分明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现,仿佛他就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样。 “泽州出了乱,有人叛乱了!”许云起道。 “泽州叛乱了,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尉迟义一脸得漠然。 许云起愣了一下,的确如尉迟义所的一样,泽州,那是北汉国的国境,尉迟义是大楚国的元帅,而此时太平寨也是臣服于大楚的,大楚与北汉之间本来就是敌人,对于尉迟义来,北汉当然是越乱才越好呢! “可是,黄三郎还在咱们的寨里呀!”许云起提醒着他:“他可是泽州的防御使呀!怎么早不乱,晚不乱,偏偏他嫁妹妹,不在泽州的时候却乱了起来呢?” 尉迟义还是眨了一下眼睛,嘲笑一样得道:“如果黄三郎在泽州,泽州又怎么乱得起来?人家要叛乱,当然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乱呀?” 许云起呆了呆,忽然明白了什么:“尉迟义,你老实跟我,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尉迟义的眼睛也睁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许云起会马上就联想到他的身上,他抵赖一样地道:“你看你,怎么一有什么事,就怀疑到我的身上呢?呵呵,这些日,我都在你的身边,你什么时候看我往泽州去了?” 许云起一声得冷笑:“尉迟义,我跟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的话得再好,但是,你的眼睛却欺骗不了我!你还躲?看着我,你躲什么?” 尉迟义也笑了,道:“我这是被你的美丽惊艳了,不仅你的人美,这脑也转得快!” 听尉迟义这么一,许云起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但是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着:“你是没有往泽州去,但是你可没有少往孟州去呀?你跟金崎一定秘谋良久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有那么多的军队调动,却原来你早就暗暗地在策划了,只是将我们那么多的人瞒在鼓里!尤其是黄三郎,被你害了,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尉迟义耸了耸肩,道:“我是好人呀?要不是我替他妹妹作主,他妹妹怎么能够嫁得如此好的郎君呢?” 越看他装无辜,许云起便越觉得有气,在她的眼里,尉迟义的这些把戏,就好像是儿煜玩的把戏一样,她一眼就能够洞穿。 却也在这个时候,听得飞龙堂外传来了一片的嘈杂之声,许八郎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还没有上楼,就叫着:“姐呀,黄三郎过来了,吵着要见尉迟义!”他到现在,也没有把尉迟义当成是自己的姐夫,对他是直呼其名。 许八郎喊完,又跑了出去,似乎是要去阻止黄三郎的闯入。 “你还不起来呀?人家苦主找上门来了!”许云起幸灾乐祸一样得道。 尉迟义伸了一个懒腰,将抱在怀里的煜放到了边上的枕头上,孩昨天晚上折腾得太晚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尉迟义掀开被,露出精壮的肌肤,拿着衣服不急不慌地一件件地穿着,而院里的吵闹声更加大了起来,仿佛是有人在那里打架。 许云起有些坐不住了,将洛抱起来下了楼,正看到许八郎的妻张玉梅挺着肚,十分惊慌地走进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许云起问道。 “泽州叛乱,投靠了大楚,黄三郎觉得这是我们太平寨搞的鬼,所以要找我们评理!”张玉梅告诉着她。 许云起也能够猜出这种结果来,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洛交到了张玉梅的手里,让她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去。 在交待完毕之后,许云起只身赶往了前院,此时,杨炼与许八郎正将黄三郎挡在第二道院的门口处,因为还不想与之闹得过僵,所以许八郎一直好言相劝,双方并没有打起来。 “黄寨主!”许云起叫了一声。 立时,黄三郎和吴书生停止了与许八郎的纠缠,齐齐看向了许云起。 “尉迟夫人来得正好!”黄三郎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尉迟义在哪里,我要见他!” 许云起道:“他正在起床,还请黄寨主稍安勿躁!” “好,我就在这里等一等他!”黄三郎一副气鼓鼓地样。 许云起也有些不高兴,她提醒着黄三郎道:“请不要叫我尉迟夫人,我与尉迟义虽曾有过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名。如今他是他,我是我!” 许云起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所以也恨透了尉迟义的两面三刀。 “呵呵,也拜过了天地,也进了洞房,怎么就没有夫妻之名呢?”许云起的话刚刚完,尉迟义便悠悠地从青云楼里走了出来,他还是那样泰然自若的样,一点儿没有要愧疚的样。 “你……”许云起正想要诘责,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他们为了儿煜,而表演的那一幕情景,忽然便无话可了起来、 她总不在当着几个不相干的人面,把昨天的事情讲出来吧?他们是两个成年人,又不是孩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便是如此出去,别人也只会笑话他们的天真。 好在此时,黄三郎并没有太在意对许云起的称呼问题,他看到了尉迟义的出现,就好像是终于见到了债主一样,立即便来了精神。 “尉迟义,你使得好手段!”黄三郎终究不是太笨,在把一切的问题相通之后,他马上明白了泽州叛乱的原因。 尉迟义微微一笑,道:“黄寨主的话令我有些惶恐了,呵呵,我也是刚刚听到泽州出了事,我根本未往泽州去一步,这几日里,也没有做什么事,一直在太平寨里呆着,黄寨主怎么这么肯定,是我使了手段呢?” 黄三郎愤怒地道:“使没有使手段,我想尉迟大人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尉迟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嘴角稍稍地上翘了一下,不急不缓地道:“便是我真得使了什么手段,你又能怎么样?莫要忘记了,如今你是北汉的官员,而我却是大楚的元帅,我便是要拿下泽州,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大意了!” 尉迟义的一番话,将黄三郎得哑口无言,的确,他们两个人代表着两个国家,为国而争,本来就是尔虞我诈。 正文 第193章 谋夺(三) 第193章 谋夺(三) 黄三郎忽然明白过来,他跑到这里来找尉迟义,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带着吴书生大踏步地离去。 望着黄三郎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之外,许云起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喜欢尉迟义跟尉迟俭学的一样,去耍什么阴谋诡计,她宁愿尉迟义在战场上拼杀,也觉得那样才更有男汉的气慨。 “上兵伐谋!这可是孙兵法的教诲。” 仿佛是看出了许云起眼中对于自己的不屑,尉迟义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论基础。 “可是,你觉得对一个朋友背地里下手,是不是已经背离了大义?亏你的名字叫作义!”许云起厌恶地道。 尉迟义不以为意,笑道:“我什么时候跟黄三郎是朋友了?呵呵,当初他阻击我追你,这份仇我一直记着呢!” 许云起哑然了,的确,要的话,黄三郎跟他们谁都不是朋友,他和刘三刀都不算是朋友,最多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她还是想了想,道:“虽然他不是你的朋友,但是螺蛳岭与太平寨一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太平寨如果离开了螺蛳岭的相帮,那么便会唇亡齿寒。”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你这一点儿我也明白,螺蛳岭可是太平寨西边的屏障,所以为了太平寨的将来,螺蛳岭我们也志在必得!” 许云起惊讶得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她没有想到,尉迟义的诡计如此多端,不仅仅是把主意打到泽州城,而且还打到了黄三郎老窝的螺蛳岭。 她没有再什么,快步地向外面走去,她要跑去警告黄三郎,要他赶紧赶回螺蛳岭,以防不测。 望着许云起快步走去的样,尉迟义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仿佛他知道许云起会这么做,这是他事先就已经想好的一样。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下抱着洛出来的张玉梅,让她帮着照顾还没有起床的煜,也跟在后面,去追赶许云起了。 许云起先是来到了黄三郎与吴书生等人借宿的客房,到了这里之后,却不见他们的影,听门口的寨兵,他们往金崎和黄秋凤的院去了。 因为尉迟义的原因,金崎在太平寨里也被安排了一间带着院的住所,就在祁东和林花的家旁边。许云起知道,实际上,尉迟义是想要把太平寨,变成他私人的领地。 许云起来到了金崎的住处,还没有进院,便听到了院里的争执之声。 “妹妹,你是选择跟我回去呢?还是跟着这个尉迟义的狗腿呢?”黄三郎的话,一定令黄秋凤难以取舍。 的确,在没有被尉迟义算计之前,黄三郎还以为能够与金崎结亲,就是和尉迟义冰释前嫌了,哪里想到尉迟义只是利用了这场婚礼,将他调出泽州城,然后再通过城中已经暗暗控制的将领,轻易地便得到了整个城池。 如今,泽州城已经成为了大楚国的地盘,刚才从城中跑出来向他报告的人,是他的亲信。黄三郎这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么晚了,尉迟义非要留他在这里住宿,而孟州知州卫宗和怀州知州夏回晨却非要离去,因为他们并没有回各自的州府,而是同时出现在了泽州城中,进行着安民的工作。而此时真正掌握着城中兵权的人,是孟州的团练使李涛。 李涛带着三千河内的厢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泽州城的城外,与城内的叛乱分里应外合,轻易地便拿下了整个泽州城。 这也是黄三郎将整个事情前思后想之后,得出来的结果:他被自己的妹夫金崎和尉迟义算计了。 因为李涛只是孟州的一个团练使,是金崎的属下,若是没有金崎的同意,他根本就调不动河内郡的兵。 黄秋凤在里面似乎是沉思了良久,在黄三郎气急败坏的催促之下,终于开了口:“哥哥,我已经嫁与了金郎,不管他怎么样,我也已经是金家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黄秋凤的话,也便是告诉了黄三郎自己的选择。 黄三郎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点着头:“好!你真得是我的好妹妹!”着,抬头又看到黄秋凤身边得意洋洋地金崎,也道:“嗯,金崎,你也真得是我的好妹夫!坑起你这个大舅来,毫不手软!” 金崎脸上带着微笑,客气地对着他道:“大舅呀,这要我怎么呢?呵呵,其实吧我觉得你在北汉国,真得没有什么前途。我已经向康王力保,只要你能够归顺我们大楚,你还是可以当你的官,领你的兵。康王也给你选了一个不错的去处,往洛阳担任团练使。呵呵,虽然在名义上,不如你防御使的官大,但是那可是洛阳呀,是大楚国的西京呀!” 黄三郎从鼻里哼了一声,对着金崎道:“那我要先谢你了!可惜我不希罕!” 金崎耸了耸肩,那副表情与尉迟义简直是如出一辙:“话以至此,大舅何必这么执着呢?” “人各有志,也不必强求!”着,黄三郎再不多作废话,转身离去。 走到院门口,许云起正要进去,两个人对面相遇,黄三郎只是瞟了她一眼,仿佛是一个陌路人,准备与她侧身而过。 “等一下!”许云起叫住了他。 黄三郎转过头,脸上依然十分得鄙夷:“夫人与尉迟义不同,但是我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不同!” 许云起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要清楚,尉迟义是尉迟义,我是我!他所做的事情,是他做的,并不能代表我!还有,如今太平寨也非是昨日的太平寨,我感到万分的抱歉!有的时候,我也无法左右!如果我知道其中的阴谋,便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做出此等不义之举!” 黄三郎愣了愣,他听得出来许云起的话是出自真心,仔细想一想,如今在尉迟义的辗压之下,以许云起一个女流之辈,又能够做些什么呢?他又想起了颜毅来,不由得低声地问道:“栾青林到底去了哪里?” 黄三郎还有些担心,他以为颜毅已经被尉迟义谋害了。 尉迟义是名声在外的战神,便是以前没有打过交道的黄三郎,也不能不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之心。 “他离开了太平寨!”许云起只能告诉黄三郎这么多,她明白黄三郎的所指,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自己走的,如果他还在太平寨里,便不会有尉迟义这般得胡作非为!” 黄三郎点了点头,对着许云起道:“好,我明白了!”只这一句话,明他已经理解了许云起的苦衷。 正文 第194章 谋夺(四) 第194章 谋夺(四) 见到黄三郎准备离去,许云起又好意地问道:“黄寨主,准备往回泽州吗?” 黄三郎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很想要回泽州去,可是如今我便是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反而会成为叛军的俘虏!”着,又自嘲地笑道:“想一想,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我想,要是没有你在这里,我已经成为了尉迟义的阶下囚了!” 许云起无言以对,她当然清楚尉迟义之所以没有在太平寨里动手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根本就调不动太平寨的寨兵,更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想要把自己蒙在鼓里。 显然,尉迟义对于自己的态度还是十分在乎的,他这个人也许就这一点儿上,还能够让她有得一丝的流恋之心。 “黄寨主想去潞州?”许云起又问道。 潞州,是泽州北面的另一个大州,也是北汉的属地,只是此时,潞州驻守着北汉十万的军队,并不是泽州这般能够靠着几个将领的叛乱就可以反复得了的。 如果黄三郎准备重夺泽州,那么,从潞州搬来北汉的大军,乘着楚国在泽州的根基未稳之时,或许能够一举攻克。 而泽州,从前朝开始,就因为两国的交战,人口损失过多,只是一个两万多人的城而已,对于北汉来,由于地处边境,所以显得尤为重要。 黄三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如今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只有这一条了。 许云起这才适时地提醒着他:“可是你的螺蛳岭怎么办?” 黄三郎又是一怔,他不由得问道:“难道尉迟义还准备发兵螺蛳岭?那里只是穷山恶水呀?”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昔时的确如此,但是此时却不一样了,螺蛳岭有了一万多民,又土地广阔,若是能够得到手来,并不比一个泽州差!更何况螺蛳岭与太平寨互相倚靠,得之,则太平寨可成为尉迟义的腹地!” 黄三郎猛然一呆,再不话,快速地出了门,带着他带来的人,急速地向寨门口奔去。 金崎已经来到了院门口,对着许云起拱了拱手,身是礼过。 许云起看向他的身边,黄秋凤一脸得愁容,虽然刚才她跟自己的哥哥了那番话,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哥哥,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手足,也许她与金崎之间已经进行过了沟通,却无法服自己的丈夫,也只能含着泪水,作出艰难的选择。 “这一切,都是你和尉迟义算计好的吗?”许云起面无表情,她只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只是与尉迟义原来生活已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欺骗,便是那些怒火,也学会了深埋在心底中,不会轻易爆发。 金崎有些尴尬,他也清楚许云起在尉迟义心中的份量,这个女人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 “这个你让我怎么呢?我想,你还是去问问义哥吧!他也许更加清楚!” 这就是金崎的精明之处,他将这种为难的问题,再一次踢回给了尉迟义。 许云起冷哼了一声,知道在金崎这里,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正准备转身离开,可是转头之间,却看到旁边的祁东和林花住的院里,空无一人,而且院的门也上了锁,显然那两个人并不在家里。 刚才黄三郎跑到金崎这里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作为邻居的祁东和林花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出来看一看呢? “祁东和林花哪里去了?”许云起随口问着站在院门口处的金崎。 金崎道:“他们不在家里吗?” “那门是锁着的!” “是不是他们有巡值的任务呢?呵呵,他们是你样寨里的三当家和四当家,比不得我这样的客居闲人!”金崎还在替那两个人猜测着。 许云起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他们两个人昨天才刚刚新婚之喜,我们太平寨又不是不通情理的,所以新婚的人,都会给假三天,他们不可能去巡值的!” 金崎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着,又提醒着她:“他们两个人,也是听从义哥指挥的,要不你去问一问义哥?” 金崎还是把皮球踢给了尉迟义。 “知道了!”许云起了一声,转身离开,往回走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尉迟义向来诡计多端,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在与契丹人的战斗中保持不败的一个原因。 如果尉迟义只是单单为了一个泽州而这么做,那就不像是尉迟义的所为了。 以许云起对尉迟义的了解和看法,这个家伙就是一个贪婪的狼,他向来有着得陇望蜀的野心,以他的手段,施展计策的时候,可是一环套着一环,不止是剥人一层皮那么简单,他不将骨头榨出油来,是不会罢休的。 许云起的头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如今尉迟义已经成功得得到了泽州城,紧接着实施的又是想要拿下螺蛳岭,亦或者还有更大部头的,他想要吃掉潞州那十万北汉兵也不一定呢? 只是,就眼下而言,拿下螺蛳岭才是最为实际的;如果想要拿下螺蛳岭,并不容易。正如黄三郎所,那里是大片大片的穷山恶水,环境复杂,林木茂盛,正规的官兵进山剿贼,向来是十进九空,没有丝毫的收获。 既然尉迟义对那里志在必得,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让黄三郎主动地献出来。要想让黄三郎主动献地,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尉迟义将黄三郎抓到手里。 许云起浑身不由得一颤,尉迟义没有在太平寨对黄三郎下手,谁又能保证他不在太平寨的外面下手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云起再不迟疑,快速地回到了飞龙堂,他要责问尉迟义,到底是不是派出了祁东和林花往半路上伏击黄三郎呢? 尽管许云起对螺蛳岭和黄三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而她与黄三郎之间也不上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却也对他没有恶感,毕竟黄三郎曾救过她与颜毅一次。 不管怎么,她还是不希望黄三郎成为尉迟义谋夺泽州和螺蛳岭的工具,黄三郎也是一个有着尊颜的人,最其马他活得顶天立地,毫不阴险。 在某些方面来讲,黄三郎还有着颜毅的影,他们两个人应该是爱恨分明的同一类人。 但是不为了黄三郎,为了颜毅,她也不能让尉迟义的诡计得逞。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云起马上改变了方向,向着马厩的方向而去,她要骑上快马去追赶黄三郎那一行人,最少也要提醒他们,不要因为惊惶失措,而再一次中了尉迟义的诡计。 正文 第195章 谋夺(五) 第195章 谋夺(五) 尉迟义看到了许云起的靠近,他靠在飞龙堂的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原是等着许云起过来,然后再与她话,却又见到她转向了他处,这令他有些不解。 金崎从外面走了过来,他觉得有必要再与尉迟义商量一番。 “义哥”金崎叫道:“夫人好像知道了什么。” “她能知道什么?”尉迟义满不在乎地道:“就算是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刚才询问了祁东和林花。”金崎道。 “哦?”尉迟义问:“她问他们做什么?” 金崎道:“我怀疑她已经猜到了那两个人去干什么。” 尉迟义怔了怔,忽然听到马蹄声从后面响起来,一转头,便看到了许云起正骑着马飞快地从前面的街道过去,往寨的大门口的方向去了。 “只要她门口去问一下,就会知道祁东和林花出了寨!”金崎提醒着尉迟义。 看到尉迟义还在沉思之中,他不由得建议道:“要不咱们把祁东和林花叫回来?” 作为黄三郎的妹夫,金崎多少有结觉得对不起黄家,虽然这个婚姻对于他来,是被迫接受的,但是在与黄秋凤结婚以后,他对黄家还是有些感情的。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心事一般,道:“已经离了弦的箭,还能收得回来吗?” 金崎道:“我是怕夫人会赶过去破坏,要是她看到了咱们对黄三郎下手,她一定会对义哥不满,到时就怕她又会离你而去!”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尉迟义对谁都不在乎,既然亲如他的兄长和妹妹,但是唯独对这个女人。 想了一下,尉迟义当即作出了决定来:“我骑马去把他追回来!”着,也大踏步地往马厩而去。 望着尉迟义离去的背影,金崎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也有些不解了,不知道所作的一切是对还是错。不过,想了想,这一切又都是尉迟义所指示的,管他是对还是错呢?只要义哥满意就好了。 *********************** 许云起来到了寨大门处,今天当值的人是弟弟许八郎,所以他来到这里很早,见到自己的姐姐骑着马跑过来,他很是诧异,问着:“姐呀,你这是要去哪里哟?” 许云起来不及向他多作解释,问道:“黄三郎那些人走了吗?” “刚刚出去!”许八郎道。 许云起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么,祁东和林花是不是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 许八郎想了一下,道:“我早上接班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出了寨,当时他们要往孟州去赶集,我想人家新婚,要一起出去玩一玩,也便没有多问。”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只怕他们是去半路截杀黄三郎去了!” “啊?”许八郎有些惊讶,一大早,他就放过了从泽州赶过来向黄三郎报信的黄家亲信,他以为,黄三郎此时定然是火急火燎,要赶回泽州去呢。 “这一切都是尉迟义作的手脚,这家伙真得是诡计多端,乘着黄三郎不在,谋夺了泽州不,他还要夺占螺蛳岭,将黄三郎一打尽!” “啊?”许八郎再一次发出一声的惊叹。 “你马上带几百人,跟着我前往追赶黄三郎,或许能够赶上他们。” “诺!” 许八郎答着,很快就清点出了三百骑手,将看守寨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副手杨炼,带着人跟在许云起的身后,沿着通往太平谷谷口的路,向外面追去。 在他们刚刚离去,尉迟义便从后面赶了过来,问着杨炼的情况,当得知许云起带着许八郎,还有三百寨兵出了寨去之时,他便马上预感到了不祥的来临,也没有跟杨炼作出解释,打马快速地出了大寨的门,向着谷外追去。 *********************** 太平谷是怀州与泽州之间的驿道的分岔上,那里倒是也有一个地名,叫作三岔口,这个地名,也是近一年来才叫响起来的,原因是这条驿道通往太平谷去的岔道口上,新建了一个酒店和一个客栈,当然,这些设施都是太平寨的兴建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探听往来于南北大楚和北汉之间的消息。 酒店叫作太平酒店,客栈也叫作太平客栈,名义可是服务于南北的客商的。 酒店和客栈都归属于张玉龙管辖,是张玉龙属下的谍报机关的一部分。 当许云起和许八郎来到三岔口的时候,客栈老板徐老头告诉他们,黄三郎那一行七个人已经过去了,他们往北去了泽州方向。 如果回转螺蛳岭,也是要往泽州方向去的。 许云起又问起了祁东和林花,徐老头告诉他们,那两个人一大早的时候,的确是出现过,但是他们并没有往孟州的方向去,而是往了泽州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许八郎十分佩服地对着姐姐道:“看来还是姐姐猜到了。” 许云起没有一点儿的得意之色,相反,她的面容愈发得冷峻,也越发地忧心忡忡。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老徐头想到了什么,又对着他们道。 “快!”许八郎知道要赶时间,连忙催促着。 徐老头道:“昨天夜里,有官兵通过,人数大约三千多人,好像是往泽州去了!” 许八郎与许云起对视了一眼,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已经有些晚了。 “为什么没有早呢?”许八郎不由得埋怨道。 老徐头愣了愣,道:“那可是在半夜里,而且那些官兵是往泽州方向去,又不是往太平寨去,所以我就没有当成一回事。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许云起摇了一下头,同时告诫着他:“以后不管是不是有关太平寨的事情,只是你认为重要的事情,都是立即通知到寨里去,尤其是这种大规模军队的行动,一定要让我们知道!” “诺!”徐老头点着头。 许云起没有再问什么,带着许八郎谢过了徐老头,继续往北面泽州的方向追过去。 她知道,此时的黄三郎等人,只怕也是心急如焚的,恨不能马上飞回到螺蛳岭,所以尽管她和许八郎是跟在黄三郎的身后,一脚前,一脚后地赶出门来,但是却无法追上黄三郎的原因。 螺蛳岭,是位于这条驿道西面的一处很大的山域,驿道要从一条宽阔的山谷中经过,那条山谷有二里地宽,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因为时有野鸡飞过,所以被这里的人们称为野鸡谷。 过了野鸡谷有一条向西的土路,那就是通往螺蛳岭去的,却是绕山而行,越走越陡,越走也越是荒凉。 “前面就是野鸡谷!”许八郎告诉着姐姐,他们往晋阳去,也要通过这个地方,所以来过了不止一两次。 “如果祁东和林花要截杀黄三郎,就一定会在野鸡谷!”许云起肯定地道。 “嗯!”许八郎也表示同意,同时对着身后的寨兵大喊着:“大家要心了,前面可能会有战斗!” “诺!”寨兵们齐齐地回答着。 正文 第196章 卧底(一) 第196章 卧底(一) 还没有走进野鸡谷之时,便听到了大道那边传来的打斗之声,伴随着还有人在厉声地大喝,兵器相交的声音更是一阵阵随着北风传过来,令人心头不由得一紧。 只是,当许云起和许八郎带着人紧急赶往到声音的出处之时,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黄三郎被两个蒙面人打翻在地,而他的六个手下,包括他的狗头军师吴先生在内,统统地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呻*吟和哀嚎。 许八郎迅速地指挥着赶过三百寨兵,已然将这些人围在了当中。 许云起这才查看着那些黑衣蒙面人,除了两个将黄三郎按倒在地的人之外,还有十个人也穿着黑衣蒙着面。 可能没有想到许云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些蒙面人都有些失措,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投向了场中,正将黄三郎按在地上的那个高大的蒙面人,那个人应该就是头目。 蒙面人的头目反应也算很快,就在太平寨的寨兵将他们围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黄三郎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用一把刀横在了他的项间。 黄三郎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怒声喝道:“你要杀要剐便动手,何必这般婆婆妈妈得,不像个男汉!” 蒙面人头目身边一个身形比较矮的蒙面人,却不话地踹了他一脚。 许云起看着这两个人演着戏,那个高个的分明就是祁东,边上矮个的就是林花,这两个人虽然蒙着脸,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在与许云起交织的刹那,都有意识地避开了,投向了他处。 许云起也不话,反正这个时候,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果然,祁东忍不住开了口,他有意地把嗓憋得沙哑,好让许云起听不出他的声音:“放我们离开,我就放了他!”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她也不想在这里把祁东和林花的把戏戳破,到时大家的面都不好看。 “我答应你,你先把手里的刀放下来!”许云起道。 祁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把刀收入到了腰间的鞘内,但是他的胳膊还勒着黄三郎的喉咙,以他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你如今可以让人闪开一个空了吧?”祁东问着许云起。 许云起却摇了摇头,他相信尉迟义给祁东的命令,是不允许他伤及到黄三郎性命的。 若他们真得害了黄三郎的性命,那么也就不存在以他来换取螺蛳岭的事情了,相反,只怕从此以后,尉迟家又会与螺蛳岭结仇,反而令金崎难以为人了。 祁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却也在这个时候,尉迟义从南面飞马而来,听到马蹄声响,许八郎有些紧张,望向来处,烟尘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便是刚才还不知所措的祁东和林花,也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 “聿!”尉迟义来到了许云起的身前,勒住了马,看了看场上的众人。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尉迟义笑了一下,对着许云起道:“老婆!你这么急匆匆地带着人赶过来,就是为了抓这几个蒙面人吗?” 许云起却不喜欢他这样装腔作势,淡淡地道:“你的心里头,一定是在骂我又坏了你的好事!” 尉迟义脸上的肌肉微微地跳动了两下,随即却又舒展开来,作出无所谓的样来,道:“我哪有什么好事,又哪里怕你来破坏?呵呵,要我的好事嘛,那就是与你和两个儿在一起!” 一听到他又提起了自己的儿,许云起不由得一呆,这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她真得有些习惯与尉迟义和两个儿之间这样的生活了,她不怕平淡,就怕折腾。 但是,尉迟义正好跟她相反,这是一个从来就不能够安静一会儿的家伙,便是没有敌人跟他打仗了,他也要找出一些事来,不折腾得大家精疲力尽,他是不会罢休的。 “尉迟义,你这个卑鄙人!”此时,黄三郎已然被祁东松开了胳膊,他喘着气,虽然知道不是尉迟义和这两个蒙面人的对手,但是却也忍不住对着尉迟义破口大骂。 尉迟义仿佛没有听到,却是问着许云起:“你就是为了救他吗?”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她对尉迟义真得没有什么好的了,跟着他这么多年以来,尉迟义不止是一次地伤害她,而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她,对此,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相对来,这一次的阴谋,她也只不过是被尉迟义利用了而已,与以前相比起来,根本就谈不上伤害。 “好吧!”终于,尉迟义还是叹了一口气,对着黄三郎等人挥了挥手:“那我就看在你的面上,放了他!只是,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的哟?” 许云起道:“就算是你不来,结果也摆在这里了!” 尉迟义愣了一下,脸上又堆出了迷人的微笑来:“呵呵,还是老婆明白!本想着占你一次便宜,你倒好,一点儿毫毛都不让我沾上!” 许云起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对着黄三郎一抱拳,道:“黄寨主,此次太平寨是亏欠了你的,将来若是有机会,云起定当我会补过!若是黄寨主没有别的事情,还是请尽早得离开!” 黄三郎点了点头,招呼着被那些蒙面人打得在地上“哎哟”不止的属下,也没有再多的言词,勉强地骑上了马。 许八郎适时地命着太平寨的寨兵们,将包围圈打开来,放黄三郎等人离去。 望着黄三郎那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尉迟义的心里头却有些感慨,也许是黄三郎命不该绝,他也只能这样放他走。想一想自己的计划原本如此完美,谁又想到到头来还是被许云起查觉到了,他又不免有些沮丧。 “人都走了,还蒙着脸做什么?” 看到祁东和林花等人,还没有离去,还在蒙着脸,两个人的表情有些讶异,许云起直截了当地问道。 祁东和林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看了看许云起,又看了看尉迟义,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尉迟义又是一阵的懊恼,恨恨地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以为你们真得滴水不漏吗?夫人早就把你们两个的身份看穿了!” 祁东和林花还有些不相信,再一次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却是点了点头,对着他们道:“哪有新婚夫妇昨夜里刚刚入的洞房,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门锁了,跑到外面来打劫的呢?” 祁东与林花相视无言,一起拉下了蒙面的黑布。 但是,许云起却连他们看都没有看一眼,已然叫着弟弟许八郎,撤了寨兵的围困,一行人拨转马头,往太平寨回了。 正文 第197章 卧底(二) 第197章 卧底(二) 回到太平寨,一切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日照常得过着,泽州之事与黄三郎之事,都与太平寨无关。 但是,在许云起看来,她与尉迟义之间,已经又回到了原点。 她常常在想,尉迟义对自己的好,明他这个人已经在自己的影响之下,有了些改变,变得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了。但是到这个时个她才发现,她对尉迟义的认知还是如此得错误。 尉迟义一点儿也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康王,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独道专行,霸道无极的大楚国的北地大元帅,也许唯一的变化是对自己有了一些的顾忌。 许云起知道,此时尉迟义对她之所以有顾忌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他们的两个儿。 不过,许云起也不得不承认,尉迟义对自己应该还有爱的,否则,以他那样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如此牵就自己呢? 如今已经快到三月了,新年早就已经远去,许云起准备着她的第二次晋阳之行,如果可以的话,她准备走的更远一些,往契丹的燕京去看一看。 所以,许云起也没有时间去听尉迟义的解释,她也不想去听尉迟义的解释,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太平寨的春耕,以及玻璃制品和冶铁厂的生产之中,每天忙碌于各村与各厂的各种事情,倒是尉迟义有大把的时间陪同她前往,尽管很多的时候,许云起对于尉迟义是一种爱搭不理的态度,但是他还是如此得乐此不疲。 的确,看着自己的女人以领导者的姿态,对各村的农耕事宜、生产生活,以及玻璃厂和冶铁厂的技术难题进行分析和解决,这本身对于尉迟义来,就是一种学习和认识,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脑袋里所装的知识太多了,许多的东西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正因为看到的惊人,所以尉迟义对于许云起更加志在必得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把她捏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不对她更好一点儿呢?如果那个时候便赢得了许七的心,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像现在这般苦苦地追求。 金崎带着新婚的老婆黄秋凤回转了孟州,虽然千般不愿意,但是在结婚之后,金崎还是表现得很有风度,既然成为了自己的女人,那么就要用心去爱护,这也算是对黄秋凤最终选择他,而没有去选择黄三郎的报答吧。 反而是祁东和林花,这一对新人结婚之后,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柔情蜜意,反而时不时的为了一点儿的事,争争吵吵,打打闹闹。 用林花的一句话来,原来的祁东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结婚了才原形毕露。 不过,夫妻之间能够磕磕绊绊的生活,却也是一种正常吧! ********************* 泽州成为大楚国的属地之后,很快地便平静了下来,因为有尉迟义的力荐,夏回晨被调往泽州担任知州,虽然只是一个平级的调动,但泽州那可是边地,实际上也掌有了一定的军权。 李涛从孟州被尉迟义调往了泽州,成为泽州的团练使,成为泽州真正的军事主官。 为了以防万一,尉迟义又从河内各州中,调了三千厢兵安置在泽州,至此,泽州有六千兵马,即使北汉派出大军进讨,也能够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只是,对于尉迟义来,还是有一块心病,那就是螺蛳岭的存在。 螺蛳岭正位于怀州通往泽州之间,如果想要卡住河内通往泽州的道路,也是轻而易举的。 泽州若是没有了大楚国的支持,便是被北汉国围而不攻,也能够将之耗死。 当然,尉迟义也不时的派出探马,去探听北汉国的动静,他相信,自己在泽州的动作,不可能让北汉国无动于衷,栾山已经在调集兵马,准备随时反扑。 所以,此时,尉迟义虽然身在太平寨,但是他的指令却一直在泽州、孟州和京城之间传递,如此一来,太平寨里进出的大楚军官却多了起来,这令人不得不以为,此时的太平寨,已然不是原来人们心目中的贼窝了,而成为了大楚国的军镇! 尉迟义的胃口还是很大的,他还想要得陇望蜀,对潞州和河东郡也有所求,他对李涛的要求,除了练兵之后,还要求他对泽州周围的县进行蚕食,力图将泽州巩固成为进攻北汉的桥头堡。 实际上,尉迟义的行动,也是为了维护大楚国的利益,得到了朝中各方势力的支持。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北汉首先打破了与大楚国和平相处的局面,栾山也几乎是利用同样的方法,先是诱导西河郡叛乱,然后又出兵一举攻占了大楚国的西河地区。 北汉的战略目标已经昭然若揭,栾山就是奔着关中和长安去的,因为夺得了西河之后,北汉的兵锋便可以直指渭河平原。 如今,尉迟义谋夺泽州,也只是对于北汉的以牙还牙,毕竟相较而言,泽州以一州之地,是与西河郡无法相比的。 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这实际上也只是两个人的战争,那就是大楚国的北地元帅康王尉迟义,和北汉国的驸马、兵马大元帅栾山之间的战争。 ************************* 对于许云起来,并不希望北汉和大楚国兵戎相见,那样的话,他们太平寨将是首当其冲,有可能成为双方争夺的战场。 而更为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太平寨赖以维持的商业贸易,将不得不终止。 没有了商业贸易 ,那么就没有了巨额的收入来源。没有了银钱的支持,再想要指挥寨兵和百姓们干这个、干那个,便会让他们失去了干活的动力,于整个太平寨的管理来,也便成为了命令和高压了。 所以,眼见着山雨欲来风满楼,许云起准备抓紧时间再跑一趟晋阳,先将已经生产出来的一些玻璃制品卖出去,换成实实在在的银。 只是,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当她带着弟弟和尉迟义,来到西村的玻璃厂,察看已经做出多少玻璃制品的时候,掌管西村玻璃厂的村长王长庆却是满头大汗地告诉他们,制作玻璃的绝密配方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云起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大了起来,她忽然想到,如果玻璃制作方式再不是秘密,那么他们太平寨的玻璃制品,也便不再是独家制作,不可能再能够牟取暴利,那将是一个白菜价的产品,他们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等于是打了水漂。 “咱们太平寨里,一定混入了卧底!”许八郎当先想到,大叫了起来。 许云起侧头看向尉迟义,这些日以来,进进出出太平寨的人,无不与尉迟义有关系,若真得有卧底的话,也许只有尉迟义最为清楚。 但是,尉迟义却是一脸得懵懂,有些不知所云。 正文 第198章 卧底(三) 第198章 卧底(三) 玻璃的制作配方,可以是太平寨的镇寨之宝了,这种工艺白了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一捅开就会破的。 “那个配方不是只有你和老于头知道吗?”许云起皱着眉头问着王长庆。 王长庆点了下头,道:“是我们两个人掌管的,那个配方也一直保存在我的手里。前日老于头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从我手里将那个配方要了过去,直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再问他要的时候,他如何也找不到了!” 许云起沉默了一下,道:“那个配方我还记得,便是丢了我也能够写出来。” 许八郎道:“是呀,那个配方本来就是你写的,你当然能够再写出来,只是如果那个配方流传到外面去,那么我们太平寨的生意怎么办呢?” 尉迟义也皱着眉头,虽然他对玻璃配方并不感兴趣,却也知道它的重要性,想了一下,道:“老于头呢?” 王长庆道:“他的儿也不见了,他去追他的儿了!” “他的儿?” “是!”王长庆道:“他有两个儿,大儿就在玻璃厂,夫人也是见过的,比较老实巴交;但是他还有一个儿,叫作于二,那比较偷奸耍滑,还好吃懒做,虽然老于头带着他在玻璃厂做事,可是他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经常以各种理由不来。老于头怀疑是他的儿偷了那个配方,跑出了太平寨!” “肯定是这样!”尉迟义当先地肯定着。 许八郎也点着头,觉得王长庆所不错。 的确,手里揣着制作玻璃的配方,就是揣着了万贯家财,对于知道这个配方价值的人来,这东西就是价值连城。 此时,许云起也没有心思再在这里视察了,叮嘱着王长庆注意一些相关问题后,便回转了太平寨,临走之时,还特意交待王村长,等老于头一回来,便让他马上来见自己。 路上,许云起一直不话,好像满怀着什么心事。尉迟义和许八郎都以为她在为玻璃配方丢失的事情烦恼,尉迟义当先劝道:“那东西丢就丢了吧!就算是别人拿了去,也不见得能够造出同样的玻璃来。” 对于拿走的配方,能不能真得造出和太平寨一模一样的产品来,许云起也有些怀疑,那个配方里面只写了几样原材料的混合比例,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除非在玻璃厂工作过,见到过整个生产工艺的流程,能出一个大概来。而老于头的儿,应该是知道的。 见到许云起没有话,许八郎也在安慰着:“姐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别人会做了又能如何?咱们把价格压得低低的,让他们没有利润可图!” 许云起这才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为这个事情着急,我是在想,谁会是我们太平寨的卧底呢?” “卧底?”许八郎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刚才那正是自己的猜测。 “你也觉得太平寨有人在充当卧底?”尉迟义问道。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于家的老二我是见过的,那个少年虽然好高骛远,但是还算是聪明,如果没有人教唆,他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教唆?你是认为有人教唆?”尉迟义问。 许云起点着头,道:“我在想,这天下间,对我们太平寨的玻璃有觊觎之心的人很多,而最希望能够得到这个东西的,应该就是你们尉迟家的万商会了!” 尉迟义一愣,道:“你是怀疑我三哥使的鬼?” “他那个人,就是一个没缝的鸡蛋都要叮一叮的苍蝇,不仅仅贪婪,而且怎么令人恶心,他就怎么来!” 尉迟义有些不快地道:“就算是你对我三哥不满,也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如此得他吧?” 许云起道:“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管你爱不爱听,他都是那样的!我敢肯定,偷盗配方的事,十有八九跟他是有关系的,他这个人向来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 尉迟义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好吧,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但是就算是如此,这也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便是恨也有人头吧?他如何也是我的三哥呀!”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淡然地道:“我并不是圣人,你可以原谅你三哥,但是我不能!” 她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了她在尉迟王府唯一的好朋友玉儿,惨死在尉迟俭的手下的情景,便是当初尉迟俭对她的污辱,也没有令她如此得痛恨过,可是玉儿的惨死,却成为了许云起永远背负在身上的一道枷锁。她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她,玉儿应该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的。 “如果,你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了救你而惨死他人的皮鞭之下,你会原谅那个打死他的人吗?”她问着尉迟义,同时也在自问着自己。 早在那时开始,许云起就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杀了尉迟俭,替玉儿报仇,并且,她是在跪在玉儿的坟前发的誓言。 尉迟义也只是以为许七对尉迟俭的恨,只是纠结于那份不堪的回忆,却并不知道玉儿的事情。尉迟王府每年不死几个丫头呢?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得哪里不对了。 许云起也不愿意再向尉迟义提及这些沉痛的往事,她知道,尉迟俭毕竟是尉迟义的三哥,他们兄弟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不会伤及性命的,她要报仇根本就指望不上尉迟义,只能靠自己。而且当初,她也向尉迟义提及过三个条件,尉迟义一个都办不到。 “三哥他远在京城,又没有到太平寨里来,就算是他安插卧底,又能是谁呢?”尉迟义也在猜测着。 许八郎没有好气地答道:“是呀,尉迟俭是不在太平寨,但是他的弟弟不是在太平寨里吗?” 尉迟义愣了愣,明知道许八郎在暗示自己,他却是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么怀疑我,却是没有道理了!呵呵,虽然尉迟俭是我的三哥,但是我们两个人并不相合,他便是想要让我替他办事,也只能找大哥来服我!再,我凭什么要偷配方呢?对于我来,如今的太平寨,可是我准备用心经营的根据地,我并不希望太平寨的利益受损!” “谁相信你的鬼话呀?”许八郎冷哼一声,在他看来,尉迟义不为尉迟家办事,那才是怪了呢! “你大哥?”许云起蓦然想到了什么,刚才尉迟义提到尉迟良的时候,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怎么?我大哥也有什么不对吗?”尉迟义问。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答话。 正文 第199章 卧底(四) 第199章 卧底(四) 回到太平寨里,尉迟义只有事情要去与祁东商量,离开了飞龙堂,走了出去。 看着尉迟义离去,许八郎对着许云起道:“姐呀,你怎么就相信尉迟义没有偷配方呢?” 许云起道:“他如果要配方的话,根本就不用去偷,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向我要的!” 许八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他管你要,你会给他吗?” 许云起道:“也许会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恨他了?”许八郎问道,他至今也无法原谅尉迟义对他的伤害。 许云起发出一声苦笑来:“恨不恨他,如今我也不清楚了,也许恨到极处 ,已经变成了无恨了!” 许八郎默然了片刻,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时却又不出来。 “对了,这些日,你往三姐那里去了吗?”许云起忽然问道。 许八郎点了点头,道:“三姐如今过得不错,那个王山虽然比三姐,但是他比范大牛强多了,我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人很是恩爱!” 许云起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知道三姐这些日正在准备太平寨开豆腐店,那个王山不是当了寨兵吗?他的表现如何?” 许八郎道:“他很好呀?我把他分到了杨炼的那个队里,还特意叮嘱杨炼不要照顾他,你是知道杨炼那个人的,虽然是一个头目,但是他的能耐比秦虎还要大,杨炼跟我,王山学什么都很快,现在已然成了他的副手了!” “这样呀!”许云起点了下头,又想了想,问道:“王山除了训练之外,你知道他有什么不好的嗜好吗?” 许八郎道:“你也是知道的,他作少年的时候,跟我一样,有很多的坏毛病,最大的毛病就是赌和骗,他的赌术比我强,但是最强的是他那张嘴,又能,又能装,我想三姐可能就是这么被他骗到手的。” 许云起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什么。她觉得缘份这东西,真得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也许三姐过于老实巴交了,就需要找到王山这样一个狡猾的男人。 “八郎,我想我们还是尽快把咱们的玻璃制品卖出去,不能够等到那个配方流传开来!”许云起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能够赚到的一笔钱,等这一单生意做完之后,我们只能另想别的赚钱之道了!” “别的赚钱之道?”许八郎有些怀疑地道:“我真得不知道,除了玻璃之外,咱们还有什么别的赚钱之道呢?”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你七姐的脑里装的东西可多了,要赚钱之道,比玻璃更赚钱的东西,也有得是!” “真的?”许八郎将信将疑。 许云起却又摇了摇头,道:“那是以后再的事情,如今我们太平寨只怕已经与北汉国交恶了,这一次我们再去晋阳,只怕讨不到好处,这一次我们直接去燕京,与契丹人作生意!” “燕京?”许八郎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去开封呢?那可是天下间最大的城市呀!” “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开封吗?” “为什么不能?”许八郎道:“我们又没有犯法,再,你不是跟尉迟义已经言归于好了吗?他总不能再拘禁你了吧?” 许云起摇着头,道:“我对尉迟义并不担心 ,我只是担心尉迟俭!呵呵,开封东京,以及大楚国其他的大城市,可都是他们尉迟家族的万商会的天下,我们只怕刚刚到开封城,就会被他们以各种理由为难,呵呵,到时候鸡飞蛋打都是有可能的!” 许八郎无言起来,他也听过了尉迟家族的万商会作事的霸道,便是颜家如此得忠良都会被诬为叛逆,何况他们些草民了。 “好吧,那就去燕京!”许八郎点着头。 ****************** 在祁东的家里,尉迟义端坐在八仙桌之后,一付过堂升帐的样。 而此时,在下面低头垂立的正是被祁东从寨兵里提来的王山。 祁东和林花伺立左右,仿佛是两个跟班的衙役。 “王山,你老实跟我讲,我三哥把你派到太平寨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尉迟义一脸得阴沉,话的声音也令人不寒而栗。 王山的脸上堆着微笑,道:“康王殿下要我讲什么呢?我在来太平寨之前,原本就是尉迟家的一个家奴,您也是我的主,有什么事情,我哪里敢对您隐瞒呢?” 尉迟义微微冷笑着:“你的话别得这么好听,虽然你是尉迟家的奴才,但也有所听,有所不听吧?哼!只怕你只听老三的话,别人的话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的!” “殿下怎么这么呢?对于尉迟家的主人,我谁的话都听!”王山一付毕恭毕敬的样。 尉迟义道:“我可知道,我手里还有一个组织,叫作鹰眼,这天下间只要是发生了的事,我想要知道,就一定能够知道的。” “五爷,您跟我提这个做什么?”王山装着糊涂。 尉迟义道:“你别以为你在京城做的好事,本王不清楚。如今在开封的城门口入,还贴着对你的海捕画像,你在开封城里面杀了人,而且杀的还是许三娘的前夫范大牛,本王如果将你交给尹凯,只怕便是尉迟俭也保你不得!” 王山一愣,但是随即却又堆出一副媚笑来,道:“五爷就别吓唬我了,的知道,五爷是不会这么做的!” 尉迟义被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气到了,脸色阴沉得好像是江南六月的梅雨天,他看了一眼祁东,祁东明白什么,马上走过去,只一下便将他的两个手臂拧着反手到了他的身后,把他按倒在地,令他跪了下来,同时也恶狠狠地道:“你可知道,义哥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油嘴滑舌的家伙,如果你再这么不答出问题来,我可是会听从义哥的命令,先废了你的一条胳膊。” 王山大声地叫着痛,同时哀告着:“五爷!五爷,的什么都!的什么都!” 尉迟义向着祁东使了一个眼色,祁东会意的松开了拧住了他的胳膊。 王山脸上的痛苦表情这才消失了,他活动着手臂,感到还完好如初,这才放心了下来。 尉迟义道:“你别跟本王耍花样,我了,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鹰眼的,就算是你不,我也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尉迟俭让你过来盗走太平寨的玻璃配方?” 王山一怔,苦着脸道:“五爷呀,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呢?” 尉迟义心下里一怔,果然是被他猜到了。 正文 第200章 卧底(五) 第200章 卧底(五) 面对着王山这样的老油条,尉迟义知道只能用大刑才可能撬开他的嘴。 但是此时王山的身份又是许云起的三姐夫,如果让许云起看出来,他对王山用了私刑,到时又要费尽他的一番口舌了。 “王山,你是怎么勾结老于头的二儿,把那个配方偷到手的呢?” 尉迟义干脆便明了,也省得这个家伙再跟自己绕圈圈。 王山想了想,却又摇着头:“五爷,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老于头的二儿呀?”着,作出一副茫然的样来。 尉迟义的心里头暗气,真得恨不能将这个家伙痛打一番,却还是强压着火气,淡淡地道:“好吧,既然你不,那么我也不想为难你,这就去跟夫人明,他的三姐夫是尉迟俭派过来的卧底,看你还能够在太平寨呆多久?” 着,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去。 王山的面色阴晴变换着,也许是在比对着自己的得失和利弊。 此时,尉迟义已经走到了门口处,他的脚步十分果决,仿佛已经作出了决定来。 “等一下!”王山忙叫道:“五爷,我求你不要去跟许七呀!” 尉迟义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山沉默了一下,对着他道:“我……我真得很想跟许三娘作永久的夫妻,她……她已经有孕在身了!” 尉迟义愣了愣,揶喻一样得道:“你行呀?范大牛跟许三娘结婚那么多年,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生过;你跟她才两个月,她就怀孕了!” 王山有些尴尬,道:“那是因为范大牛虽然娶了许三娘,却不能人伦,自然生不出孩来!” 尉迟义心里暗想着,难怪许三娘这么快就会移情别恋,如果自己也不能满足许七,她会不会跟许三娘一样呢? “我不想听你跟本王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尉迟义冷冷地道。 王山思虑了一下,只得道:“三爷的确是让我到太平寨里来潜伏,伺机盗取太平寨制作玻璃的技术。到了这里,我的确是打听到了有这么一个配方的存在,但是我还没有那么傻,如果真得要配方的话,只要手抄一份就好了,没有必要将那张写有配方的纸盗取出来的呀!” 听到王山这么一,尉迟义也不由得一愣。 的确如王山的这样,如果是有心人要盗取玻璃配方,的确没有必要将原稿偷走,抄写一份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难道那个配方不是你教唆着于二偷取的?”尉迟义问。 王山摇着头:“到如今这种地步,我真得没有必要跟五爷撒谎!我想,那个于家二要么是傻,要么那个配方过于复杂,必须要拿着原稿才可能搞得懂,否则,是没有人笨到这个地步的。既然是伺机作案,又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快就发现呢?如何也要等到别人做出了一批玻璃出来,你们才可能会怀疑的,只是那个时候,又没有证据,就算是怀疑,又有什么用呢?” 尉迟义点了点头,王山的话的确有些道理。 王山继续道:“当初三爷应允我,只要我替他把太平寨的玻璃制作方法弄出来,那么就允许我带着许三娘私奔,从此以后,还我自由之身,跟许三娘平平静静地过日!既然如此,我就算是要把配方弄到手,也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肯定不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 尉迟义沉思了片刻,看来,王山的确是尉迟俭派到太平寨的卧底,只是他还没有搞到那个配方。 当下,他对着王山道:“好吧,本王便相信你一回,你走吧!” 王山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尉迟义深深地一揖,没有再什么话,转身大踏步离去。 看着王山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尉迟义忽然有所悟地摇了摇头,笑道:“呵呵,也许这个女人的聪明,不是我所能够猜得到的。” 祁东和林花面面相觑,祁东不由得问道:“义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尉迟义没有理会,仿佛是自言自语:“既然有这么重要的配方,许七也应该自己存放,不应该假手他人!再,这么重要的东西,与其写在纸上,还真得不如记在自己的脑里,除非她想要试探一下某个人!” “试探?” “对!”尉迟义十分肯定地道:“她肯定是在试探别人,那个配方一定是假的!” 祁东和林花更加迷糊了起来:“她是要试探谁呢?” “其实很简单!”尉迟义道:“太平寨的事务有这么多,许七便是每天都不睡觉,也不见得能够忙得过来,所以她想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替她管理太平寨最赚钱的玻璃厂。王长庆和老于头这两个人都很合适,只是要考虑他们两个人中,谁最值得信赖!” 听到尉迟义这么一分析,祁东和林花这才恍然大悟。 老于头打着赤膊、背着荆条来到了飞龙堂的许云起的住处的外面,跪了下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他的大儿于老大和西村的村长王长庆,只是并没有见到他的二儿的身影。 一堆人站在飞龙堂外围观着,虽然此时已经到了春季,但是还是初春时节,一切都是乍暖还寒,天气毕竟还是有些冷。 许云起是被外面熙闹的声音惊动的,打开门来看到老于头负荆请罪,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同时让他的大儿取下荆条,把衣服让他披上,并将他们这几个人领进了飞龙堂里,把那些看热闹的人关在了门外。 把老于头等人请到了第一层院的会客厅里坐下来,许云起已经知道老于头过来的原因。 看来,老于头并没有看自己的二儿找回来,那个配方也随之带走了。 细问之下,老于头老泪纵横,告诉着许云起,他在怀州追上了儿,但是这个儿并不听他的话,反而从他的身边逃走,赶往了东京汴梁。 不用多想,许云起也知道,于二要把那个配方卖给谁了,自然是尉迟家的万商会。 事情已经没有了逆转的可能,这令许云起感到有些可惜,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于二到底是受到了谁的教唆呢? 当许云起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老于头也有些茫然,毕竟知莫若父。 老于头也认为,于二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做了,肯定是有人教唆的结果,不然,那个玻璃配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那个时候于二为什么不偷呢? 正文 第201章 燕京(一) 第201章 燕京(一) 许云起没有再追查下去,她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好言地将老于头和他的大儿打发走,却又陷入了沉思里。 从老于头那里,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知道于二拿着那个配方要往开封去。于二根本就没有跟他的父亲实话,也没有告诉父亲到底是谁教唆了他。 既然于二是奔着开封去的,那么十有八九还是尉迟俭捣的鬼,因为那个配方对于万商会来,才可能最大化得利用得起来,其他的商会只怕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力。 一想到从开封过来的人,许云起就不由得又想到了王山来,如今在这个太平寨里,除了尉迟义和他手下的祁东、林花之外,也只有王山最值得怀疑。 许云起曾通过她的三姐打听过王山的经历,知道他曾在尉迟王府里当过差的。既然尉迟良能够将他和许三娘带到太平寨里来,许云起不相信尉迟俭会那么好心得有成人之美,这个王山也定然与尉迟俭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 许云起让许八郎把杨炼找过来寻问,她觉得自己要是去问王山,如果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必将会伤害她和许三娘之间的感情。 但是,杨炼的问话里,许云起却没有一点儿的线索,杨炼对于王山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并不知道王山和于家的二儿有过交往,要的话,自从王山来到了太平寨之后,还没有离开过太平寨的寨,去到太平谷的四个村里转过,唯一一次是杨炼带王山去自己位于东村的家里,那也只不过是帮他去运了一趟煤。 虽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但是许云起还是觉得王山比较可疑,特意地叮嘱着弟弟许八郎,对于太平寨的核心工业技术方面的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三娘和王山参与其中,哪怕是平时也不能在他们的面前出口来。 晚上的时候,尉迟义回到了飞龙堂,他看着许云起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耍花招的妖怪。 在将两个儿哄得入睡之后,许云起躺在床上静思着,尉迟义悄悄地走上了楼来,当先地问着:“你还在想玻璃配方的事吗?” 许云起摇了下头,如实地道:“我要想,明天就要把那些玻璃制品,全部清空,后天往燕京去。” “哦?”尉迟义道:“你真得不准备依靠玻璃发财吗?” “那个配方都丢了,不久之后,只怕玻璃会满天下地行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你们尉迟家的万商会能够中拔得头筹。所以,为了不让尉迟俭占得太多的便宜,我准备向天下公开玻璃的制作工艺!” 尉迟义一惊,他真得有些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女人,想了一下,不由得问道:“七,你没有必要这么极端吧?我相信,就算是我三哥在幕后策划了这个事情,但是他充其量也只是想要得到这个配方,让万商会也能够制作玻璃而已。他很有头脑,当然知道那个配方就算是他得到了,也不应该流传出去,他也一定会将之保密起来。对于太平寨来,只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玻璃的价格不能像以前那样垄断,你想定多少钱就定多少钱。但是,这东西还是有很大的利润的,相信三哥也明白这一点。就算是三哥能够做出玻璃来,他做他的,你做你的,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赚各自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冷笑来:“我就知道,你是要向着你三哥话的!” “嘿嘿!”尉迟义道:“我只是得理智一些,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真得要去拼鱼死破吗?不要忘记了,我们尉迟家的万商会,可是在大楚国一不二的,所有的商品都由万商会控制;便是以后太平寨想要到大楚国去作生意,也要跟万商会合作,否则,将是寸步难行!” 许云起知道,尉迟义得话倒是真的,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这也是她一直迟疑着不敢去大楚国经营的一个原因。毕竟与大楚国相比,无论是北汉,还是契丹,那点儿贸易额真得不能与之相比。便是大楚国的百姓人数,就比上面的两国人口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倍。 “可是,我忍不下这口气!”许云起一想到尉迟俭那得意的脸色,便气不打一处来。 尉迟义知道她对尉迟俭的厌恶,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好了,我便替你去跟三哥跑一趟,替太平寨跟他谈判,就以那个玻璃配方作为交换,让太平寨可以在大楚国自由得行商,赚你的钱,怎么样?”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相信尉迟俭,他的话跟放屁一样不可信!” “你要是这样钻牛角尖,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尉迟义道:“如今,三哥肯定是占到了上风,虽然他使用的手段有些令人不耻,但是那个配方等于已经在他的手上了,你能够拿他怎么办?” “我就是要让他费尽心机,拿到手里的东西,变成一张白纸!” 尉迟义摇了摇头,他觉得女人失去了理智来,比男人还要疯狂。 “如果你真得那么做了,那么太平寨以后还有什么可以经营的呢?”尉迟义问出了一个切实的问题来。 许云起道:“我过,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就算是没有了玻璃,我还有更赚钱的生意可以做!” 听到许云起如此信心十足,尉迟义本来不相信,却也相信起来,想一想这个女人的确给了他太多的惊奇,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你跟我,比如有什么呢?” 许云起微微一笑,知道尉迟义是在套自己的话,但是她并不在乎,因为她相信,就算是他真得讲出来,尉迟义在没有见到真的东西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好吧,我随便给你几样东西!”许云起稍微想了想,道:“对于一个人来,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无非是吃穿住行,就拿这吃的方面来,我知道更先进的酿酒之法,而且酿出来的酒要比你们如今能够喝到酒要醇浓得多,那是一种蒸馏法,相信只要是我做出来,天下间再没有美酒了!” 听着许云起的话,尉迟义不由得流出了口水来,忙道:“那好呀,你赶紧地酿出来,先给我尝一尝!” 许云起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又接着道:“再穿,如今咱们的衣物,要么是丝绸的,要么是麻布的,你可知道棉布和羊毛做的衣服吗?” 尉迟义摇了摇头,他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许云起。 许云起又接着道:“再这住的问题,你也到几个村里去看到了,我们住的可都是砖瓦房,要比那些土坯房结实多了,而且冬暖夏凉。” 尉迟义点了点头,这一点儿他的确印象深刻,尤其是对于寨民们使用煤炭来生火做饭,这在别的地方闻所未闻,便是那套煤炉拿出去卖,也值些价钱的。 “最后一行!”许云起道:“这个更多了,汽车你肯定是想都想不出来的,只是那东西也不好做出来,不过,我可以做出脚踏车出来,比走路要快多了!” “脚踏车?”尉迟义更是第一次听。 许云起忽然就愣住了,想到这牛虽然好吹,但是真得要做出一辆脚踏车来,却并不容易,便是最简单的链条都无法加工,更何况还有轴承、滚珠呢? 正文 第202章 燕京(二) 第202章 燕京(二) 听着许云起出来一个又一个自己根本没有听过的东西,这令尉迟义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沮丧感来,仿佛他当真得就是一个丝毫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尉迟义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许云起的遐想,对着她道:“老婆,你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想如果真得要做出来,是不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呢?呵呵,哪不如玻璃这种东西已经是现成的了。对于作生意的人来,谁还嫌赚钱多呢?” 许云起愣了愣,尉迟义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尉迟义一直在察看着许云起的表情,见她没有答话,又接着道:“好了,如今我有一点儿不明白,你的那个玻璃配方,为什么要写在纸上呢?为什么你不让他们用心记出来呢?还有,我也有一些奇怪,于老头家的老二是不是有些傻呢?为什么不把那个配方抄一份?非要把那个配方偷走?让你们一下就发觉了呢?”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知道尉迟义还是想到了问题的实质上来。 但是,她并不准备向尉迟义作解释,反问着他:“那你这是为什么?” 尉迟义嘿嘿笑了一下,道:“你是狡兔三窟,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是留着后手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那份写在纸上的配方应该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也是有问题的,对不对?” “你怎么这么想呢?”许云起问道,她的心下里一片的冰凉,尉迟义太聪明了,她的任何诡计都瞒不过他的法眼,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是她的克星一样。 “那是我对你太过了解了!”尉迟义道:“虽然你嘴里得那么热闹,要把配方公开于世,呵呵,其实你的心里一定在看三哥的笑话,他得到了那个配方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出来玻璃,又或许做不出太平寨这么精致的东西来。” 被尉迟义一下中了心事,许云起也只得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了刚才装出来的气愤,却道:“好吧,我承认你猜对了!那个配方是有问题的,但是我留给西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是我最早写的配方,在试验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后来又经过了改良和改进,却没有想到王长庆还一直收着。真正的配方在我弟弟那里,每一次生产的时候,都由他亲自去指导。这一次是因为在生产的时候,八郎没有去,王长庆和老于头做出来的玻璃有一些问题,所以他们才会研究那个配方。” “原来是这样!”尉迟义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留有后手的!” “这世上人心隔肚皮,不是至亲至近的人,很难相信的!”许云起道。 尉迟义点着头,他可以看出来,许云起对于他也不防范得紧,根本就不相信。 许云起又道:“那个配方一半是公式,一半是草图,还有流程图,工艺过程,看上去十分潦草,就算是有心人去抄,也抄不来!里面的符号如果我不讲出来,是没有人能够知道的,就算是尉迟俭拿到了那个配方,要是他不知道那些符号代表的是什么,也只能当成天书,无法使用!” 许云起所的符号,都是化学的分式,这个世界上,自然没有人知道的。 尉迟义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题:“如此来,就算是三哥得到了那个配方,也是毫无用处的了?”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他还是应该可以知道一些东西,因为老于头肯定跟他的儿讲了一些什么,于二要是有心的话,应该也能够学到某些东西,但是靠着他那点的知识,尉迟俭是绝对做不出来的,除非他的身边也有天才,可以从里面查出什么来。” 尉迟义点点头,笑道:“我你对于这件事,并不怎么着急呢?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你的算计里呀!” 许云起看着他,却又有些无奈,道:“我再怎么算计,还是没有你能够算计,你把我都算计其中了。” 明知道这许七在讽刺自己,尉迟义也并不在意,却又问道:“通过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太平寨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真心地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许云起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只是想要带着太平寨的人,过一过真正人人平等的生活,但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只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背叛,那是他们的事情,我相信大部分的人还是相信我的,只要我能够带着大家过上好日,那些背叛的人也会后悔的!” 尉迟义点了点头,对于许云起能够这么想,他觉得的这种心态的确强大。 “你觉得太平寨里还有奸细吗?”他又问。 “肯定有!”许云起道:“那个教唆于家老二的人还没有找出来,我曾经怀疑王山,但是如今看来并不是他,应该是另有其人的。”他着,又看向尉迟义:“除了王山之外,其实按常理来讲,你才是最可疑的!” “我?”尉迟义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如今可是太平寨的寨主,哪里有寨主作奸细的道理?” “也许你会为了你们尉迟家族的利益,不择手段呢?” “你相信我是那样的人?”尉迟义一脸得不快。 “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会相信你!”许云起道:“我如今如此苦苦地发展太平寨,其实只是想要在这个乱世之间,为我和我的儿打出一片美好的天地来。我想,你就算是对我有怨恨,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儿断了后路!”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我真得没有兴趣作生意,我最感兴趣的东西除了开拓疆土之外,就是权力!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得到天下,那么,你愿意怎么去做生意,我都支持你!” 许云起呆了呆,这是尉迟义又一次对自己的表白吗? 尉迟义没有去想许云起的想法,他对着许云起道:“你要是找不到教唆的人,你可以想一想这件事之后,谁能够得利,或许就能够猜到什么!” “谁能够得利?”许云起不由得灵光一闪。 当然,如果那个配方给了尉迟俭,那么得利的人就是尉迟俭。只是对于太平寨的人来,谁又能够得利呢? 见到许云起在皱着眉头,尉迟义提醒着她道:“或许是有人嫉妒老于头呢?呵呵,老于头凭着自己的手艺,每卖出一件玻璃制品,他就能够得到百分之一分成,上一次你们卖了那么多银,老于头也赚了那么多,太平寨里难道没有人看着眼红吗?”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许云起马上明白了什么,她不由得对尉迟义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正文 第203章 燕京(三) 第203章 燕京(三) 如果老于头的儿偷了配方逃走,那么老于头不管知不知道,都是难辞其咎的,他如果再拿那么多的分成,肯定会引来许多人的不满。 所以对于像许云起这样的管理者来,为了达到平衡的目的,就一定要以此为由头,将老于头的分成取消掉。 但是老于头的手艺还在那里,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这件事最终只是老于头失去了分成,让大家的心里都得到了平衡,并不见得其他人能够或得到更大的好处。 想通这些,许云起也便释然了起来,这世上也真得有这样的人,即使是自己得不到,哪怕是毁灭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她想到了自己,刚才自己跟尉迟义的那个气话,不也是基于这样的道理吗? 如果只是因为红眼病的原因,而去教唆老于头的二儿偷配方,这个教唆犯的心理的确有些扭曲,却也没有让许云起必须要将之揪出来的必要,毕竟这样的人还是很多的,他们也不见得就是真得对于太平寨怀着敌意。 “不过,那个叫作王山的,你还是能防就防着一点儿吧!”到最后,尉迟义还是老实地对着许云起道。 许云起一愣,问着他:“为什么呢?” 尉迟义有些尴尬,他并不想要拆自己三哥的台,但是面对着自己的老婆和三哥之间,他必须要作一个选择的话,他还是宁愿选择老婆。 “你不觉得他的到来有些奇怪吗?”尉迟义提醒着她。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 “我准备后天去燕京了,你跟我去吗?”许云起问道。 尉迟义苦笑一声,道:“要是去开封,我当然愿意跟你去,但是要去的是燕京呀!呵呵,那可是契丹人的南都,我跟他们可是敌人,那些契丹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我,如果知道我去了燕京,不把我抓起来才怪呢!” “既然你不去,那就再好不过了!”许云起经不住出了口来。 尉迟义的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许云起知道他会错了意,笑道:“我总要留个人看守太平寨呀?你如今把黄三郎和螺蛳岭都得罪了,我真得怕他们会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攻打太平寨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尉迟义道:“为什么你必须要去呢?你可以让你弟弟跟别人前去呀?” 许云起道:“整个寨里,也许只有我才是经商的料,别人我真得不放心,而且他们卖多少钱?怎么卖?还有怎么跟那些达官贵族们打交道,都不在行。” 尉迟义想了想,道:“你还是去东京汴梁卖吧!有我在,我三哥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许云起摇着头,坚决地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再有,你们尉迟家的万商会那么庞大,只要去了那里,肯定是要跟他们打交道的,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们有任何联系!” “难道你永远也不往大楚国作生意?” “会的!”许云起道:“那是以后的事情,如今我们太平寨还很弱,等我们成长起来,能够跟你们尉迟义的万商会分庭抗礼之时,就是太平寨进军汴梁城的时候了。” 尉迟义默然无语,这个女人是要有多恨尉迟家呀?是要有多恨尉迟俭呀? “你走了,两个孩怎么办?”尉迟义问到了切实的问题。 许云起道:“当然是我带着,我自己的儿,我不带着怎么行?洛还在吃奶,离不开娘!” “你可以把煜留下来!”尉迟义道:“带着两个孩,太麻烦了!”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上一次去晋阳,我也是带着两个儿的,我并不觉得有多麻烦呀?” “你还是把煜留在寨里吧!”尉迟义恳求着:“我总得留个儿给我作伴吧?”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此时已经在她的床上熟睡的煜,想了想,开着玩笑一样得道:“你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把煜拐跑吧?” 尉迟义一愣,很不高兴地道:“我如何也是他爹,就算是我带着他回到京城,那也是带着我的儿,你怎么能是拐呢?” 想一想,尉迟义得倒也不错,其实当初把煜带出来的时候,许云起就曾经后悔过,让煜那么就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这并不是一个当妈的应该这样做的。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尉迟义道:“其实我把煜带在身边,就是想要亲自教他作人,如果他一直跟着你,在尉迟王府里长大,我怕他将来也会变成你们尉迟家的男人那样,成为纨绔弟。” 尉迟义眨了一下眼睛,道:“我又怎么不好了?我可是大楚国的战神,让你的儿成为战神,难道不好吗?” 许云起却还是摇着头:“你们尉迟家的男人,除了你还算是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人,只是畜牲而已!便是你,我也不希望儿将来成为你这个样!” 尉迟义听得出来,许云起是在变相地骂自己,但是他并不以为意,还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希望儿成我这样的人呢?” 许云起道:“对于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你要我怎么呢?” 尉迟义的脸有些发热,从到大,他的确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从来也不愿意站在别的角度去想问题,这种性格在军队里,还可能得过去,但是在人系关系复杂的社会上,却令人有些讨厌了,也知道这是许云起为什么讨厌自己的真正原因。 “你不觉得我如今跟你一起,已经变得很多了吗?”尉迟义问道。 许云起点了点头,尉迟义在太平寨的这两个月里,的确变了很多,但她还是道:“你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但那只是对我!我想,你是有求于我,所以才会刻意变得如此客气;可是你对别人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如果有一天,你是真得从内到外,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人,都能够有尊重他人之心,也许那才算是你真得得到了身心的升华!” 犹如被别人撕去了面具,尉迟义只觉得自己在许云起的面前,真得连衣服都没有穿一样,他有些恼羞成怒,这是一种被别人揭开伪装的难堪,但是随即想一想,许七得又何尝不对呢? 是呀,既然自己能够在许七的面前改变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对别人也尊重一点、关切一点儿呢?诚然,他之所以对许七尊重,那是因为此时的许七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捏在手心里的许七了,是一个不用靠着他,也能够活得有滋有味的女人,她的能力比许多的男人都要强大。 尉迟义曾退一万步地来想,如果他不是万人景仰的战神,不是富贵天下的尉迟家的五公,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能够有许七做得好吗? 或许,那个时候,他连饭都吃不饱。 “好吧!诚如你所愿,我会努力地改变自己!”最终,尉迟义还是承认了许云起的话,对她许着愿。 许云起笑了起来,能够看到尉迟义也能够耐心地,听得自己对他缺点的指出,并且愿意改正自己的缺点,这在以前是她连想都不会想的。 也许,尉迟义真得改变了,变得她越来越愿意接受他。 “好吧,既然你非要去燕京,那去的时候,让祁东和林花也跟着,他们两个人的身手不错,更主要的是林花曾去过燕京,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尉迟义对着许云起道。 虽然明知道尉迟义让祁东和林花跟着自己,实际上是在监视自己,但是她也乐得如此,祁东和林花的确是一对身手不错的护卫,最少多两个人,对于她来,也多了一层保护。 “那我也把煜给你留下来吧!”许云起也松了口,对于她来,就算是尉迟义把儿带走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还会想办法再把儿带出来的。 正文 第204章 燕京(四) 第204章 燕京(四) 在离开太平寨之前,许云起只身往东村附近的凌威的住所去了一趟。 凌威是专门研究火药的人员,他也醉心于此,乐此不疲。 原来在晋阳的时候,他为了搞火药制品,是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人混得也像鬼一样。 如今凌威被许云起带到了太平寨里来,最起码吃穿住行已经有了保证,他可以专心致志地搞他的火药研究了。 才来没有多久,凌威便搞出了一个冲天雷来,只是他的这种冲天雷还有些原始,而且只是拿在手里玩的玩物。 这种冲天雷外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竹筒,只不过竹筒的一个节被钻穿了一个孔,把火药填进前面的竹筒里面,外面装上礼花,从后面插入引线,点燃之后,对准天空,火药在竹筒里急速地爆炸,将礼花打入了天空,形成绚丽的彩光。 这就是许云起时候过年时,经常玩到过的冲天雷的花炮。 不过,在许云起的提醒之下,凌威又搞出了一个突火枪出来,突火枪的原理是冲天雷的原理一样的,只不过竹筒换成了铁制的铸造品,里面经过了打磨,比较光滑;所填的也由普通鞭炮的火药,换成了杀伤力大了许多的黑火药,前面的礼花弹也换成了圆形的石头。 第一次试验,突火枪的威力便显现出来,那枚鸭蛋大的石头打在了东山的石壁上,把石壁打出了一个洞来,同时石头也被击得粉碎,如果这东西打到人身上,只怕穿着再厚的盔甲,也无法承受。 看着试验的结果,令凌威目瞪口呆,这就是他想要研制的东西,如果将这种武器装备到军队里,那么其威力一定会很强。 许云起有些好笑,凌威所研制出来的突火枪,只不过是古代大炮的的缩版而已,并不是什么多好的武器,跟她想象中的东西,相差还很远呢!只是如今这个时代,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云起一直想有一把能够防身的手枪,但是仔细想一想,手枪的原理倒是简单,她自己就能够设计出来,无论是左轮还是勃朗宁样式的,都没有问题,主要的问题是就算是她设计出来了,那么又如何加工呢? 没有车铣刨磨等机加工设备,一切只能靠人手工打制;便是有这样的能工巧匠,那些材料又从何而来呢?这个世界上,钢材都是稀缺的。 就算是她真得有了一把手枪,还有弹怎么办?弹看着简单,却也是最为麻烦的东西,不能量产,那么手枪也只能是一个摆设。 不过,许云起还是设计出了一把手枪来,这是一把勃朗宁式的手枪,短精悍,钢材和弹她也在想办法,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让凌威配制新型的火药,那些放炮用的火药并不适合弹使用。 在许云起的指导之下,凌威还真得找到了一种新的火药配方,这其实就是一种炸药。 许云起这一次来找凌威,就是要凌威用这种炸药,替她制作了十个手雷。 既然没有手枪能够防身,那么带着十个手雷,也权当防身一用吧! 这种手雷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手雷,而是用石头凿空后,把炸药填进其中,再用烘干的黄土压实,外面封上火泥。使用的时候,使劲地摔到石头或者砖墙之类比较硬的地方,受到了激烈的撞击之后,炸药自己就会爆炸,石头也会被炸得四分五裂,到处乱飞,以达到伤人的效果。 当然,这种东西在存放和运输的时候,也是要非常心的,否则一旦发生了碰撞,引爆开来,其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对于凌威与他的火药研究,对于太平寨里的其他人来,只当是许云起找到了一个做鞭炮的家伙,是她可怜凌威才将他从晋阳带回来的,并没将他当成一回事。 凌威这个人又不是很合群,他的住所又被许云起安排到了远离村庄的地方,虽然村民们时不时地就能够听到他那边发生的爆炸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跑过去查看,久而久之,便也就习以为常了,并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这一次出行,许云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不得不带上十个手雷,为了便于携带,她将这十个手雷都用绒布包裹起来,每一个都放在专门的木头盒里,就算是不心掉落到地上,也不会发生爆炸。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又过了一天,许云起带着弟弟许八郎,抱着儿洛上路了。 她还是和上一次去晋阳时一样,打扮得像是一个普通妇女,抱着洛坐着马车中,这一次赶车的人还是许八郎的大舅哥张玉龙。 只是马车两边的护卫却换了人,不再是被称为栾青林的颜毅,而是祁东和林花。 许八郎骑着马在前面开路,祁东在队伍的后面压阵,林花也骑在马上,忽左忽右地在跟在许云起的马车前后。在马车的后面,还是跟着两辆被健马拉运的平板车,这两个平板车也和上一次一样,堆满了货物,上面用防雨的油布蒙着,让人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和上一次一样,许云起把杨炼带了出来,只是,要杨炼的举荐之下,许云起也带上了王山。 许云起把王山带在身边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防止这个家伙趁着她不在太平寨的时候,进行间谍活动。 如今,许云起可以肯定地判定,王山就应该是尉迟俭派到太平寨里来的卧底。 而王山却利用了她的三姐许三娘,如果不是看到许三娘真得真得很爱王山,他们两个人以夫妻的名义过得的确不错,比许三娘跟着范大牛要幸福多了,许云起一定会将王山赶出太平寨去。 不过,许云起一直没有揭穿王山的主要原因,还是给他留着了面,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三姐终于怀孕了。当初许三娘嫁给范大牛之后,可是一直没有生孩来的,所以她也被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对范大牛的逆来顺受,多少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后面两辆车的车夫还是李二郎跟张二根,毕竟这两个人是许云起信得过的人,只是少了一个管帐的朱富贵,而这记帐的事情,也只好许云起自己来记了。 正文 第205章 燕京(五) 第205章 燕京(五) 出了太平寨,向北穿过泽州,在泽州与潞州之间的陵川穿过太行八陉之一的白陉,走过七十二道拐,踏着栈道抵达相州,再由相州北上邯郸,沿着太行山的东麓,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最终抵达了燕京城。 此时的燕京,正是契丹人的南京,这里也是他们的军事要冲,占领着燕京的契丹人,对大楚国有着地势上的优势,随时都可以俯冲南下,铁蹄踏破中原。 契丹又是一个盘踞在亚洲大陆北面的巨大国家,她的面积比大楚国还有大上三倍,国土的东面直抵北海,西面国土抵达到阿尔泰山和天山以西,隔着葱岭与大食、波斯等西亚国家相邻;北面也直到极北之地,国境的南面,在燕京以南以拒马河与大楚国为界;以雁门关与北汉国为邻,以黄河和贺兰山与西夏国相交,以昆仑山与乌思藏相接。 虽然契丹的国土辽阔,但是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人烟稀少,而且民族众多。 为了有效的统治广大的国土,契丹国主采用的是两套管理政策。 北方的游牧民族,采用的是契丹制;燕京附近和辽东地区的农耕民族,采用的是汉制管理。 契丹制,也便是通用的草原法则;而汉制,则与南方的大楚国和北汉国的制度基本相同。不过,对于契丹人来,还是比较重视他们原本的草原生活,所以在权力上,汉人普遍要低契丹人一等。 许云起一行来到燕京城,并没有觉得这座城市与中原的城市有什么不同,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街面上走着的行人,以及他们穿得服饰,都是与开封那边的汉人基本一致的,也许唯一的区别的话的口音有些区别。燕京人话对于许云起来,觉得更好听一些。 实际上,许云起知道,燕京人的话就是普通话;而开封人所的话,只能是河南方言。只不过,大楚国的国都是开封,所以那种河南方言,反倒成了大楚国的官方语言,而燕京话,便也成为了地方方言了。 燕京城还有一处比较吸引许云起注意的地方,就是这个城里的外国商人也比较多。 因为契丹版图的广大,加上这些年以来国内还算是安定,所以四周的各国与契丹国之间的通商也便自然而然的活络了起来,尤其是西面的大食人、吐火罗人以及黑汗人、回鹘人等西域的商人,经常性地出入在契丹与其他国家之间,贩卖各种物资。 西域的商人到契丹来,第一选择自然是契丹国的国都上京城。中京城位于西拉木伦河的上游,那是契丹人起家的地方,但是离着燕京却有八百里路。 而契丹国最繁华的城市却并非上京,而是被契丹人称为南京的燕京城,所以,凡是到达了契丹国国都的西域商人们,在回国之前,都会绕道前往燕京,在这里采购和贩卖各种货物。 西域商人带来的最常见的货物有皮货、各种宝石、锋利的弯刀等武器;而从燕京采购回去的,却是大部分出产自南方的丝绸、瓷器以及漆器、茶叶等,当然,双方所使用的货币也无需兑换,都是用金和银。 契丹当地的产品,主要还是一些马、牛、羊及其制品,而这些东西,大食也好,西域也好,又或者波斯也好,也俱出产,所以这些西域过来的商人,真正想要得到的,还是南方大楚国的货物。 许云起也是第一次来到燕京城,虽然她在穿越之前,在这座城市中曾生活了许多年,但是这一次到来之时,除了名字有些亲切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十分得陌生。 林花来过燕京,她带着大家住到了南城的龙门客栈,她与龙门客栈的老板娘认识,那是因为她曾在这个客栈里住了有一个多月。 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叫作花二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寡妇,不过,她有三个儿,大儿跟着她开店,二儿最是精明,如今在幽州州府的衙门里当差,儿最有出息,跟着耶律休达当兵,如今也混得了一个校尉的身份,也算是有成就。 许云起一行九个大人,要了四间上房,其中许云起带着儿洛住的是一间最好的天字号上房,有两间屋,她和洛住在里面的一间,外面一间留给弟弟许八郎;他们的左边,是祁东和林花的住所;右边是杨炼和王山的住所;张玉龙与另两个马车夫,三个人共住一间房,位于祁东那间房的左边。 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许云起把老板娘花二娘请进了屋里来,拿出了一面巴掌大的玻璃镜送给她。 花二娘照着这个镜的时候,不由得喜笑颜开,她也是第一次用这种玻璃镜,不知道比平常用的铜镜清楚了多少。 只是,这个老板娘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虽然对这面镜爱不释手,却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这镜在我们燕京可是没有见过的,听闻年前从晋阳过来的客商言及过,太行山的太平寨出产这种东西,能够把人的魂给摄走,也不知是真是假?” 屋里,除了许云起抱着孩之外,还有林花,祁东和许八郎指挥着众在从马车上往屋里心地搬着货物。 林花也是女性,听到此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难道我得不对吗?”花二娘侧头问着林花,她觉得,这个女人,满脸的麻,应该是一个能会道的人。 林花转头看了许云起一眼,这才对着花二娘道:“呵呵,我和我家夫人都有一面这样的玻璃镜,照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把魂摄走?你若是怕的话,那就别要算了!”着,伸手去接。 花二娘一把把玻璃镜揣到了怀里,笑眯眯地道:“我也只是听到别人这么传,又当不得真的!嘿嘿,夫人那么大方,送我一面玻璃镜,我知道这东西在我们燕京,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着,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云起,问道:“敢莫夫人就是太平寨的女寨主吗?” 许云起微笑不答,林花反问着她:“你呢?” 花二娘笑道:“听闻从晋阳过来的客人起,在晋阳卖玻璃的那个许夫人,也是如你这般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也是如你这般得好看,对人没有一丝的架可言,而且心肠还特别得好。夫人才刚刚住进了店里,与我素昧平生,一见面便送我一面镜,我知道这东西在晋阳最少可是能卖十两银的。夫人不是太平寨的许老板,还会是谁呢?” 林花笑道:“算你聪明,倒是猜的清楚!”她与花二娘也是熟悉的,所以并没有隐瞒。 “你真得就是许夫人呀?”花二娘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许云起微笑地点着头。 正文 第206章 旧情(一) 第206章 旧情(一) 见到许云起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花二娘也显得有些兴奋,虽然她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板娘,但是作为女流之辈来,还是对于能够统领一寨人马的许云起感到兴趣的。 这个女人看似弱不轻风,谁又能想到,却有着这么强大的领导能力呢?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寨,打造成了名扬天下的玻璃加工中心。 “许夫人,你初到店中,就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道有什么所求吗?” 对于花二娘来,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给人送礼,定然有求于人的。 许云起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她道:“今后这几日,我们一行人会在龙门客栈讨扰良久,属下们虽然也有约束,但是难免会有一些三长两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老板娘包容!” “呵呵,还是许夫人客气了,你们又不是为给店钱!”花二娘道:“我们开店的,早上一敞开大门,便喜迎四方客,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便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也不敢些什么的!呵呵,店的生意还多靠你们这些回头客照顾,哪里得那么客气?要是我的话,还是店到时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夫人和诸位大大们海涵!” “你们两个都不要客气了!”林花道:“咱们双方都互相体谅一下,就不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一起点着头。 许云起这才又问道:“我这里也是才到燕京,对这里的情况是人生地不熟,所以还想请老板娘能够指点一二!” 花二娘这才明白,许云起真正求自己的事情是什么。 “夫人得还是过于客气了,只要我所知道的,一定会悉数相告!” 许云起道:“我们这一次带到燕京来的货物,也多是玻璃制品为主,与年前在晋阳出卖的东西毫无区别,不知道在哪里比较容易售出?” 花二娘想了一下,道:“我也听了你们的那些东西,普通人家只怕还是买不起的,不过,燕京城里的富户还是有的,尤其是那些契丹人,他们多是当官的居多,所以我觉得,你的货物应该出卖给他们。” 许云起点了点头,单单从这个花二娘的话里,便可以听出来,她的确是一个有见识的女人,能够总结出这样的观点,也明了她的见识。 “不知道先去谁的府上合适呢?”她问。 花二娘道:“如今在燕京城里,最大的官,也是最有权势的人,应该就是南院大王耶律休达,自然还是先往他的府上最好!” 许云起点着头,她当然知道耶律休达,这个人正是在瓦桥关被尉迟义攻破的那个契丹军的主帅。虽然败给了尉迟义,但是他在契丹国境中,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年岁在四十多,正是身当力强。尽管吃了败仗,但是上京的契丹主并没有怪罪他,只是象征性的减了他三个月的饷银,官职依然未变。 花二娘道:“耶律休达这个人虽然能征惯战,但是他也很好女色,府里的老婆就娶了有十个,就算是每一个老婆要买你一面镜,那也有十面呀!更何况他还有十几个女儿呢!” “十几个女儿?”许云起一怔,心里想着,女人们都喜欢镜,没想到耶律休达的府中,有那么多的生意可以做。 “是呀!”花二娘取笑道:“来也是有意思,这个耶律休达,虽然也算是一个英雄,但是到如今,却连一个儿也没有生出来,虽然他娶了十个老婆,生的却都是女儿!” 林花道:“那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老天爷惩罚他,不让他有后!” 花二娘连忙道:“这种话,也便是咱们在屋里关着门的来,你们可千万不要在大街上去,耶律休达在燕京城中的耳目众多,而他没儿,又是他的禁脔,恨得他的要死,所以只要是听到有人在这事,他就会当在诅咒他,只要是抓到了,就会杖责二十。” 许云起点着头,觉得这位耶律大人的确有些意思,她还是道:“那好,我们记住了,不敢乱!” 花二娘又接着道:“在燕京城里,要除了南院大王耶律休达之外,还有上百的其他官员,契丹人内室都很多,一个男人就算是为了面,也会娶两三个老婆,尤其是对我们汉人。要是他们看中了哪个汉人的姑娘,要娶的话,是不允许我们不同意的,除非是你家的姑娘早就已经许了人家。” 看来,虽然契丹人名义上在燕京给汉人自主的权力,但是到头来,汉人还是二等公民。 好在燕京城里的契丹人并不多,还是汉人占着绝大多数。这些汉人如今也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毕竟相对于中原地区而言,幽云十六州的广大地区,自从割让给契丹之后,反而过上了很多年的太平生活,不像是中原地区,在近一百年里,战争频繁,便是朝代也接二连三的更换,到如今的大楚国,已经换了五个。 契丹军力的强大,也便意味着在她的羽翼之下,国土的安全。到现在为止,都是契丹军队南下冲击河北平原,却少有南方的中原军队,北上攻打幽云十六州。 当然,这天下的风水是轮流转的,自从尉迟义成为大楚国的北地元帅之后,便开始打起了幽云十六州的主意,他采用的是蚕食之法,对这些华夏故地,进行一点一点的攻掠,从上一次的战争之后,他已经攻占了涿州、蔚州和莫州,对燕京形成了两面包围的态势。 在燕京城中,尉迟义的名字是比耶律休达的名字还要响亮的,每当儿哭啼之时,便会有大人吓唬着孩道:“尉迟义来了!”那个哭啼的孩,定然会吓得立时止哭。 尉迟义在这里,是被当成了魔鬼。 “在耶律休达之后,排在第二位的官员是谁呢?”林花问道。 花二娘道:“自然是驸马爷齐增了!” “齐增?”林花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她当然永远也无法忘掉这个名字,他就是曾启,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成了契丹的驸马。 “对!就是他!”花二娘道:“他可是燕京城汉军的统领,其实官职并没有多大,但是他的老婆可是萧太后最痛爱的公主青鸾公主,便是耶律休达也要怕她三分!” “哦!”许云起点着头,转头看向林花之时,发现她已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呆立在了当场,眼睛也在渐渐地湿润。 正文 第207章 旧情(二) 第207章 旧情(二) 许云起又和花二娘了一会儿的话,问了一些其他在燕京城要注意的问题,两个人相谈甚欢,过了半晌之后,才让这个老板娘离去。 只是,在花二娘提到了驸马齐增之后,林花便没有再过了句话,她好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坐在那里,无知无觉,便是花二娘离开的时候,跟她打着招呼,她都没有在意。 直到许云起将花二娘送出了屋,这才回到了林花的身边,问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林花方才如梦方醒一样,拭去了眼中逐渐涌出来的泪水,挤出一丝的笑容来,对着许云起摇着头:“没……没什么!” 虽然林花不愿意什么,但是作为女人来,许云起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她觉得林花或许与那个叫作齐增的人有着某种联系,虽然她并没有听过林花的过往,但是也知道一点儿她以前的往事。 “对了,尉迟义你对燕京比较熟悉,你怎么会在这里住上那么久呢?”许云起奇怪地问道。 林花道:“那也没什么,离着如今大约有四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到康王的帐下听令,没事的时候,行走江湖,来到了这里,便在这里呆上了一段时间!” 见林花还是不愿意多什么,许云起也便没有再问。 实际上,林花当年跑到燕京来,是觉得曾启还没有死,听别人在燕京城好像是看到了他,所以她才会来到燕京,每天游走于燕京的大街巷,希望能够逢着那个生死不明的未婚夫,如今想来,她和曾启终究还是有名无份,是没有缘的。 经过与花二娘有沟通之后,第二天许云起便开始经营起来,在燕京城,她很想采用与在晋阳城同样的方法,先往南院大王耶律休达的府上去推销自己的货物,但是她的这个想法,马上遭到了许八郎和祁东、林花的反对,因为他们也从花二娘那里听得,耶律休达是一个好色之徒。以许云起的姿色,难免会受到耶律休达的骚扰。 想了想,许云起觉得他们的担心也不为过,为了打开燕京的销路,还是需要有一个贵妇人来替她们的产品话的,想来想去,除了耶律休达府之外,也许只有驸马府的青鸾公主有这个能力了吧! 当即,许云起备了一份礼物,要前往驸马府,大家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让林花跟着许云起一同前往。 林花也是一个女人,又有良好的武功,陪着许云起一起去,也是得过去的。 只是,林花好像有些不愿意,却也知道,她的任务还是保护许云起,只得点头答应。 祁东想到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他知道这里的驸马就是曾启,却又怕提及这个人的时候,会触到林花的伤心事,也许林花跟着许云起去驸马府,并不见得就能够遇到曾启,他已经打听过了,曾启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是住在城外的汉军营里,他是那里的主将,必须要与那些官兵住在一起。 **************************** 许云起备了一份礼物,也是一面上好的镜,以送礼之名,进入到了驸马府中。 燕京的驸马府,比起晋阳的驸马府来,要了许多,只有三重院,这明这里的公主和驸马,并不是讲求奢侈的人。 在一个丫环的带领之下,许云起和林花见到了正带着两个孩在花园里玩耍的青鸾公主,果然和所有的女人一样,青鸾公主也对漂亮的玻璃镜爱不释手,将她们奉为上宾,请到了会客厅里坐下来,并让侍女们奉上了茶水。 许云起明了来意,只是想在燕京卖玻璃制品,并且恳请青鸾公主能够以她的身份,在燕京的官宦及富贵之家的内堂中,帮助做些广告,这对于青鸾公主来,倒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痛快地答应了。 青鸾公主告诉许云起,三月十八有一个迎春桃花节,会在燕京府的皇家离宫太掖池举行,这是每年在燕京必开的一次盛会,当然,因为是以皇家的名义举办的,到会的都是官宦之家,以及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种场合里,不是普通平民可以去的。当然,作为一场官办的盛会,各位宾客都是允许带着女眷的。到时,青鸾公主可以邀请许云起也去参加。 所以,所谓的燕京桃花节,其实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带着女眷踏青的日。 一听还有这么一个活动,许云起马上来了兴趣,在那种场合之下,卖东西肯定是最合适不过的,当下,许云起连忙谢过了青鸾公主,正准备起身告辞,却也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丫环禀告着,驸马爷回来了。 不等许云起和林花回避,齐增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只是,他刚刚走到了会客厅的大门口,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立于许云起身侧的林花,他不由得一呆,怔怔地望着林花,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起。 林花也看着他,一双眼睛幽幽地带着几许的怒怨。 许云起这才打量着这位走进来的驸马,这的确是一位相貌堂堂,十分魁梧的壮汉。 论他的个头,与祁东一般无二;论他的胖瘦,与颜毅相差不多;论他的模样,比金崎还要英俊;论他的行走时的果断,与尉迟义并无两样。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一见,就觉得非常优秀的男人,尤其是在武夫之中,如他这样有着清秀面孔的人,并不多。 许云起也站了起来,等待着青鸾公主的介绍。 青鸾公主一看到齐增的走进,脸上立即洋溢起了一股幸福的笑容来,想来,她与驸马之间的感情还是十分融洽的,两个人在一起,很是美满。 青鸾公主见到驸马一进门便盯着许云起的这个方向,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对,也许对于任何一个人来,对于走进家门里的陌生客人,都会有如此得反应吧! “齐郎,这位是太平寨的许夫人,她是过来给我送礼物的!”青鸾公主告诉着齐增,同时也介绍着许云起。 许云起向着齐增端庄的一拜,道着万福。虽然她对尉迟义手下最得意的十员大将,都如雷贯耳,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见过,那个时候,曾启还守在边关,她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当然,若是知道齐增就是曾启的话,她一定会倍加留意,只是对于齐增这个名字,她却是来到燕京才听的。 “你好!”齐增拱手向许云起还了一个礼,把目光从林花的脸上移开,只稍稍在许云起的脸上驻留了片刻,便又投到了林花的脸上。 正文 第208章 旧情(三) 第208章 旧情(三) 见到齐增一直盯着许云起的女伴看个不停,青鸾公主连忙又向着驸马介绍着:“这一位是许夫人身边的女伴!”她着,又问着林花:“你叫什么名字?” 在和许云起了半天话,青鸾公主都没有在意过立在许云起旁边的这个女人,她觉得这个女人长相太过普通了,尤其是她脸上那密密麻麻的雀斑,让人一看到,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她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就是许云起的侍女。 “在下林花!”林花直接报着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并没有像许云起一样,如一名女一般地行万福礼,而是和一个男人一样,双手抱拳,行着拱手礼,这也是江湖中人最常使用的礼节。 青鸾公主愣了一下,看到她腰间佩带的剑,这才知道她是一个江湖人物。 林花着话,有意地把目光投向了齐增,一动不动的盯视着他,那种眼光,仿佛要把齐增吃掉一般。 齐增看得出来林花的怨愤,却也不敢与之对视,把目光转到了他处。 青鸾公主觉出有些不对劲来,她不喜欢别的女人这样得看着自己的丈夫,有意地道:“林姑娘,这位是我的夫婿,你这样得看他,莫不是认得他吗?” 便是连许云起,也听得出来,青鸾公主的不快,她站在林花的身边拉了她的衣角一下,提醒着林花注意。 林花这才如梦方醒一样,转头看着青鸾公主,却没有一分得尴尬,对着她道:“对不起,公主,我是看到令夫君,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哦?难不成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与驸马相貌相像?”青鸾公主马上感起了兴趣来。 林花点了一下头,道:“我认识的那个人,姓曾,叫作曾启!” 齐增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心头猛地一跳。他知道,林花是有意这么的,分明就是要让他难堪。 “曾启?”青鸾公主思想着这个名字,觉得很是陌生,又问道:“不知道那个人,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林花道:“那人曾是我的未婚夫。” “哦?”青鸾公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齐增。 齐增的确很是难堪,他故意笑了一下,道:“这天下间的人有这么多,与我长得相像的人肯定还是有的!” 青鸾公主却问道:“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夫怎么样了?” 林花道:“他死了!” “原来这样!”青鸾公主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这话在齐增听来,却分明是一种诅咒。 青鸾公主很想问一问曾启是怎么死的,又一想,这样会刺痛到林花的伤口,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训的公主来,她还是懂得如何守礼,如果话的。 此时,她也只能跟着轻叹一口气,道:“哎,那是可惜了!” 齐增看着自己的妻,有些不明白她的话意,是林花可惜呢?还是曾启可惜呢? 林花却是微微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如何看来,都是装出来的,但是却也不失为一种美丽。 “都过去了的事情了,令公主见笑了!”她着,又抬眼看了看齐增,又道:“不过,后来我又结婚了,如今我的丈夫也是姓祁,与驸马爷同音不同字!” 齐增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祁东来,那是他在大楚军中最好的兄弟。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再去多想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青鸾公主宽慰着她。 “是!”林花随口应着,把头转向了许云起,道:“夫人,咱们也在此打扰了半天,是应该离去了!” 许云起点着头,对着青鸾公主和齐增道了一声谢,然后告辞而去。 青鸾公主也没有挽留,令身边的侍女将她们送出府门之外,这也算是她很有礼貌了。 出得驸马府,才走过街口,祁东便从边上走了过来,原来他一直守在了驸马府的门口,等着许云起和林花出现。 一见面,祁东便问着许云起所谈的事情如何,许云起如实地相告,对于这边的生意,已经充满了信心。 这一路上,林花都默默无语,虽然与许云起一问一答,但是许云起还是看得出来,祁东有些心不在焉的样,他时不时地会侧头观看自己的妻,仿佛那才是他真心的所在。 许云起觉得这一对夫妻今天都很奇怪,尤其是林花,在驸马府中的表现,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林花应该是认识驸马齐增的,而齐增在看向林花时所表现出来的表情,也让许云起能够作出这样的判断。 正思想之时,祁东忽然问道:“适才我在驸马府外守着,看到驸马回府,不知道你们遇上没有?” “当然遇到了!”许云起如实道:“我们还跟他了一会儿话!” “哦?他没有问什么吗?”祁东好奇地问道。 许云起想了想,摇了摇头。的确,齐增也她们也没有几句话。 边上良久没有答话的林花突然道:“我告诉他,我结婚了!而且丈夫也是姓祁,跟他同音不同字!” 祁东不由得一呆,马上问道:“那他又是什么反应?” 林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 许云起猜到了什么,道:“难不成,你们都认得那个驸马的吗?” 祁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同时也告诉着许云起:“他其实就是曾启呀!” “曾启?”许云起一愣,她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他就是林花的原来未婚夫,不由得一惊:“曾启还活着?” 祁东点了点头,道:“我们也是在瓦桥关之战的时候,才知道他还活着的,而且他还成为了契丹人的驸马。”着,又有些咬牙切齿:“早知道他这个人这么认贼作父,当初我还跟他那么得好,想想都觉得可气!当真得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林花转过头来,却对着祁东不满地道:“你若是经历了他的遭遇,不定所作所为,还不如他呢!” 祁东的脸一红,有些愤恨,却又不愿意跟林花争吵,只得不快地道:“在你的心目中,他总是好的!我总是错的!” 林花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祁东,没有答话,又闭上嘴巴,开始沉默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这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还是如原来那般得打着冷战,许云起觉得有些好笑,好言地道:“过去了的事情,就都不要再去想,也不要再去了!如今林花可是你祁东的妻,你们两个人还是要面对将来的,难道,就因为已经成为驸马的那个人,再成为你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刺吗?你们不觉得这样有些可笑吗?” 祁东和林花相互之间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话,却又都认可了许云起的劝告。 的确,已经不再爱的人,就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也许擦肩过去的时候,你还会忍不住回头看上他一眼,但是,他终究还是一个过客,永远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而能够跟你在一起的人,才是你真正应该去珍惜的。 正文 第209章 旧情(四) 第209章 旧情(四) 知道齐增就是曾启,这对于许云起来,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最其马在以后如果他们在燕京遇到了麻烦,也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来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 只是令许云起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齐增却单独地来到龙门客栈,美其名曰是要买一些玻璃器皿,许云起知道,他实际上是来找林花的。 这让许云起想到了她在晋阳的经历,只不过是栾山换成了齐增,而自己则换成了林花。 不过,许云起还是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套玻璃酒具,十个两钱的酒杯,和一个能够装一斤酒的酒壶。 齐增看着这一套酒具,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这么的酒杯,让谁喝都不解馋的呀!” 许云起知道他所的不错,如今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还没有学会做酒的蒸馏工艺,所酿出来的酒与其是酒,还不如是酒水,因为的确是有一点儿的酒味的水而已。 那些酒都是米酒,或者用高粱酿造出来的高粱酒,并没有那么浓醇,如果按一千年以后的标准来算的话,最多也就是十多度的酒精度而已。 听到齐增这么,许云起也是一笑,道:“驸马爷只当这是玩具,不定哪一天,就会用上这些酒具要喝酒呢!” 齐增道:“若是玩具,倒也是个东西!”他拿着玻璃酒杯把玩着,但是许云起却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驸马爷可以先在这里挑选一下,我让林花过来给你作介绍!”许云起着,起身向外面走去,她觉得齐增过来,就是为了找林花的,也许有许多的话语,需要他们两个人当面的时候清楚。 “等一下!”齐增却叫住了她。 许云起回过了头来,却看到齐增手里拿着一个玻璃花瓶,这个花瓶做得十分别致,底下是圆圆胖胖的底座,伸出一个细细的瓶颈,上面又出来一个张开的喇叭口,而且底座上还贴画着一副美人抚琴图,图上花开繁华,蝴蝶飞舞。旁边提着一首李商隐的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个花瓶怎么卖?”齐增问道。 许云起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个花瓶正是老于头精心制作的,尤其是底座上的那幅美人抚琴图,便是这幅工笔画,也耗费了三天的时间。 原本只有这么一幅画,但是许云起看过之后,却觉得有些粗俗,所以想到了这么一首诗,便让老于头加了上去。 这首诗一加入到这幅画里之后,这个玻璃花瓶立刻显得高雅了起来。 “这个花瓶可是卖五百两银的!”许云起开口报出一个天价来,她知道在这里如今是没有比头的,只有她自己有货。 看到齐增微微皱了皱眉,许云起又立即道:“不过,若是驸马爷看中了,我当然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你,只希望以后在燕京的时候,能够多多得到驸马爷的关照!” “好!好!”齐增客气着,还是问道:“那你到底卖多少钱?” 许云起伸出了三个手指头,道:“那就三百吧!呵呵,驸马爷可要知道,从我手里卖出去的东西,都是独独一份的,这天下间不会再找到第二个。” 齐增点了点头,看来他是接受了三百两银的价格。 “好!”齐增道:“那就麻烦夫人一会儿把这个花瓶送到府上去,到时可往府上一并支取银两!” “多谢驸马爷的惠顾!”许云起盈盈一拜。 齐增稍作沉吟,又对着许云起道:“夫人,我冒昧地问一句,不知道你与林花是什么关系?” 许云起思忖着他的问题,他分明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林花和祁东是尉迟义手下的大将,这是不争的事实,齐增肯定是知道的,他这一次过来也许就是为了查探林花与自己此行的目的。 想到这里,许云起微微一笑,道:“我与他是雇佣之间的关系,我是商人,她的武艺不错,又是女流,所以我便雇她作我的保镖。” “原来如此!”齐增点了一下头,又问道:“那么祁东呢?” “祁东和林花是夫妻,在雇的话,当然是两个人一起雇了!” 齐增微微皱起了眉头来,他还是有些想不通,记得在瓦桥关大战的时候,林花曾只身前往他的营寨里来探访过他,那个时候,他是知道林花在尉迟义的手下做事的,所以并没有问她的生活。如今看来,林花和祁东过得并不好,还要靠替人保镖来讨生活,难道他们从尉迟义的手下离去了吗? 许云起知道他怀疑的原因,又笑了笑,解释着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太平寨的后台靠山正是康王,这做生意的事情,康王殿下当然不好插手,他也不方便到燕京,所以便由我来了!” 一听这么,齐增这才释去了疑虑,但还是问道:“难道你们到燕京来,没有其他的目的吗?” “绝对没有,只是做生意!”许云起信誓旦旦。 听到这话之后,齐增才好像是放下了心来。 原来,他一直担心着林花出现在燕京的目的所在,最怕的就是尉迟义派林花来联络自己,对于他来,他已经远离了中原,如今就是契丹人,并不想去给尉迟义作间谍。 当然,对于瓦桥关之战,耶律休达败得很惨,十几万大军转眼便灰飞烟灭,而独独是他的三万汉军得以保全。虽然青鸾公主在萧太后面前替自己美言,他能征惯战,但是齐增心里却十分清楚,耶律休达已经怀疑自己与尉迟义通敌了,耶律休达并不承认自己的指挥有什么问题,向上面只有奸细通敌,所以才造成了如此的大败。 可是到如今,那个被耶律休达所的通敌的奸细,也没有被挖出来。 “若是这般,我便不在此打扰了!”齐增仿佛是放下了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不想见见林花?”见到齐增要走,令许云起有些惊讶。 齐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见的好!” “既然驸马爷这么决定,那么民妇也不好强留。”许云起着,又问道:“不过,驸马爷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她的吗?” 齐增一指那个玻璃花瓶底座上的那首诗,道:“就这首诗吧,烦请夫人转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亿,只是当时已惘然?”许云起也跟着低声默念了一遍,似有所悟。 齐增没再什么,转身已然离去。 正文 第210章 旧情(五) 第210章 旧情(五) 燕京城的太掖池桃花节,自是燕京最有名的一处盛景,每年阳春三月的时候,这一处几百亩的水面上,游荡着十几艘画舫,沿湖的一圈周围,种的全是桃花,花开时节,蜜蜂飞舞,蝴蝶翩翩,掩映着雕梁画栋的宫殿群,煞是好看。 当然,太掖池是契丹皇家的离宫,无论是契丹皇帝,还是太后从降临到南京这时,都会下榻在太掖池边的燕云宫。燕云宫与太掖池也只是一墙之隔,若是皇帝或者太后来到燕京城之时,太掖池是会被宫禁的,不允许其他闲杂人等进入。 太掖池也因此,成为了皇家的御用园林。 在皇帝与太后没到南京来的时候,太掖池有时会跟开封的金明池一样,对外开放,却不像金明池,对所有的人开放,太掖池只对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和士绅开放。 每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是太掖池最美的时候,太掖桃花,也成为了燕京十大盛景中排名第一的风景。 三月十八,正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按照惯例,南京燕京府会向皇帝报请开放太掖池三天,这也便成了燕京桃花节的来历。 桃花节的第一天,到来的都是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二天之后,才允许平民百姓进来赏花,但是湖面上的画舫是绝不能上的,尤其是湖中心还有一座岛,那也是只有特权人物才能够进入的。 太掖池开放的时候,也是燕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大家都会带着家眷前往这里踏春赏花。尤其是后面的两天,据湖岸上人头攒动,看到的人比桃花还要多。也正是因为这个桃花节,所以这些日里,在太掖池的外面,也行成了一片的繁华景象,有的人不愿意去人从中挤,便到附近的山上远远观看,也能达到赏花的目的。 实际上,真正美丽的风景,也只有第一天才能够看到,因为第一天并没有那么多的人,而且湖岸的桃花也没有被看花的人破坏,正是好的时候。 第一天能够进入到太掖池里的,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自然大部分的人还是有钱人,而这也正是青鸾公主答应带许云起来参加桃花节的主要原因。毕竟,能够买得起太平寨玻璃制品的人并不多。 所以这天一大早,许云起便带着许八郎和祁东、林花来到了驸马府前等候,许云起和林花坐在马车上,她的怀里抱着儿,林花就坐在她的旁边,之所以她没有骑马,是因为不想与齐增对面,以避免过份的尴尬。 马车里,还放着一个很大的箱,这个箱里面,是许云起特意挑选出来的玻璃制品的样品,每一个都十分精美,她相信那些达官贵人们一见,定然是喜欢的。 马车外面,许八郎和祁东各自骑着一匹马,守护两边,赶车的人还是张玉龙。 不久,驸马府的门打开来,青鸾公主的车驾从正门处走出来,许云起把儿交给林花,连忙下了马车上前行礼,青鸾公主挑开帘笼,冲着她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许云起又向后面看去,见到驸马齐增穿着便服,也骑着马走出来,他先是看到许云起,也跟着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又看到了许云起身边的祁东,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大方的对着他一拱手:“这位兄弟就是祁东吧?”他明知故问着。 祁东哼了一声,装作不认识的样,点着头,没有回一句话,再一次上了马。 许云起回到了马车上,这一队人马徐徐地向着太掖池的方向行进着。 青鸾公主的车驾在前,许云起的马车跟在后面。 按理,驸马齐增应该随在青鸾公主的车驾旁边,或者在前面引路;但是此时齐增却有意地落在了后面,与走在许云起马车前的祁东并辔骑行。 两个人谁也不话,其他的人又相隔得较远。 祁东转头看了他一眼,齐增也转头看了看祁东,双方视力相接之时,齐增欲言又止,祁东再一次把头转开。 骑了一段路,终于还是齐增忍不住了,对着祁东道:“兄弟,为兄恭喜你了!” 祁东怔了一下,再一次转头看他,问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呢?” 齐增道:“恭喜你和林花喜结连理呀?” 祁东微微笑了一下,却是自嘲一样得道:“她等了你五年,是因为死了心,所以才嫁给我的!她只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替代品!” 齐增默然无语,要的话,他和林花还是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当初给他们订婚的也是他们的师父。只是命运弄人,最终两个人还是有缘无份。 良久之后,齐增还是开了口:“不管怎么,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你,你们两个人才是真正有缘份的!” 祁东没有答话,他自己也在问着自己,原来没有娶到林花之前,觉得她青纯高洁,对自己来是遥不可及;如今他们作了夫妻,但是婚姻生活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因为林花一直无法忘记曾启,那个已经消失的名字,还是会时不时的横亘在他和林花之间,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对她好一点儿!”齐增道:“她是一个好女人!值得你用一生去爱!” 祁东还是没有话。 齐增没有再什么,一抖缰绳,腿部使劲一夹马肚,这匹马马上明白了什么,加快了脚步,已经到了他们的前面,追上了青鸾公主的车驾。 祁东反而勒住了马,停在了街边,他愣愣地看着齐增远去的背影,心头涌出来的是一股酸酸的痛楚。 许云起的马车跟了上来,其实刚才在马车里,林花已经注意到了前面的祁东是与曾启并驾齐驱的,那两个男人之间一定了什么话,她知道当初在尉迟义手下的时候,曾启和祁东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与其他们是朋友,还不如他们是兄弟! 林花撩开了马车车窗处的布帘,看到祁东正走在自己的马车窗口,她不由得开口问道:“他都跟你了些什么?” 祁东转头看着林花,这张脸并不漂亮,但是在他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种美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回答着:“他要我对你好一点儿!” “哦!”林花应了一声,放下了车帘,心下里却又忽然想起了许云起转告给她的话,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吟念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正文 第211章 花节(一) 第211章 花节(一) 青鸾公主应该是此时在燕京最有权势的皇族,所以她来到太掖池的时候,负责主持的燕京府知事早早地便在大门外迎接。 今天对于这个知事来,定然是最忙碌的一天,因为关系到他的政绩问题,如果把这个欢会办得好了,还好一些,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功劳,但是最少不会有人跑到上京去告你的御状;若是没有办好,那么,肯定会有人香远告的。 实际上,虽然第一天里,只允许燕京城有身份的人进入,但是这些有身份的人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像青鸾公主和驸马齐增、南院大王耶律休达等这些皇亲与高官,自然属于最上层的人,他们只凭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随便带着人进入,想带多少,就能够带着多少。 而排在第二等位的是那些燕京城的政务官员,比如南京宣抚使;还有一些侯爵以上勋位的人,如南定侯等,他们会按照惯例,收到燕京府发出的请柬,凭着那份请柬,他们可以带着五名家眷前来赏春。 排在第三等位的,则是燕京城的名流,也是由燕京府发给请柬,不过,这些人只能带一个人。不过,燕京府还为此设了一个特例,若是想要多带一个人,那么一个人可以多交一两银,不过,最多也只能带十个人,也就是最多也只让你交十两银。 另外,所谓的名流,又没有特定的标准,所以这份名流的请柬也便成了燕京府的一项财政收入,只要你有钱,能够交十两银,那么就可以拿到一个三等的请柬,而这个持请柬的人,又可以再交十两银,带上十个人。 当然,那些为了能够在第一天里进入太掖池里来赏花的,绝大部分的人,还是这些拿着银换请柬的人,以及他们带来的男男女女。只不过,他们交上去的银,是不是进了府库,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许云起这一行包括车夫在内,有五个成年人,还有她抱在怀里的儿洛,却是沾了青鸾公主的光,没有花一文钱,便进了太掖池。 这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饭餐,许云起却也知道,她送给青鸾公主的那面玻璃镜,最低也能够卖得五十两银,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精美的花瓶,却是少要了两百两银,若是用这些银来换请柬的话,如何也能带进一百口人了。 因为是青鸾公主的车仗,所以他们不用把马和马车放在门外,而是直接车辚辚,马啸啸地进入了园林之内,许云起也不由得拉开马车的窗帘,看到的是路两边开得正峋烂红艳的桃花,一眼望去,一片片的仿佛是红云一般,美轮美奂,让人觉得,一下好像进入了桃源仙境一样。 “真得好美呀!”许云起不由得着,想起了一首古诗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林花蓦然一怔,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接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于归,宜其家人。” 听她背得仿佛满是心事的样,许云起不由得一动。 这首诗是《诗经》里面的一篇,讲的是对新娘的恭贺,希望这个新娘能够在嫁入夫家之后,夫妇和顺,多多孙,白头偕老。 “还在想着出嫁的事吗?”许云起问道。 林花转头看了看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许云起叹息一声,发出一声苦笑来,自嘲地道:“你到底还是嫁过了,不像我,嫁都没有嫁过,便已然是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满枝了!” “可是,康王只爱你一个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林花认真的道:“为了你,他连驸马都不愿意做,我若是遇到这样的男人,便是没嫁,也心甘情愿!” “难道祁东对你不好吗?”许云起道:“我知道,这些年来,祁东都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是呀!就是因为他对我太痴情了,所以我才会感到愧疚!” “愧疚?” 林花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如实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到那个人。但是,那个人他已经把我忘记了!” 许云起马上想到了齐增来,同时也想起了他让自己转告的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都已经把话得如此明了,当初只是因为年少,所以少不经事,并没有把你当成一回事,如今也最好只当成一段回忆,各自散去,却也是一种美好。你与他之间,也算是好聚好散了,何必再如此纠结呢?” “好聚好散?”林花笑了一下,却又有些凄苦地道:“也许得潇洒,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呢?” 许云起一怔,已然明白她的心境,由于被人所负,所以对任何感情,她都持着怀疑的态度,想来对祁东也是如此吧!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许云起道:“美好的东西向来都是短暂的,人活一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容颜会老,桃花会落,所以还是珍惜现在吧!若再执迷于过去的人和事,等到省悟之时,只怕已然横卧于病榻之上了!所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林花呆了呆,低下头去,再一次喃喃自语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却也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耳听着许八郎在外面叫着:“姐呀,到地方了,咱们来下了!” 张玉龙帮着打开了马车的车门,许云起抱着儿下得车来,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浩渺的水波之前,这是一处画舫的码头,湖边停着一条雕着龙凤飞舞的画舫。 许云起刚刚下来,青鸾公主的一个侍女便走过来相请着。 她跟着侍女来到了个青鸾公主的面前,青鸾公主道:“许夫人,你们便随我一同乘坐这条船,在湖中先环湖一周,看一看湖岸桃花的风景,然后,咱们再到湖心的岛上去,那里有一座望波楼,可以憩,你可以把你的货物摆在望波楼前,那些富贵人家都会在赏花之时,往望波楼听音品茶的!” 许云起道:“听凭公主的吩咐!” 青鸾点了点头,又一转身,环珮叮咚声中,已然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下得了船去。 正文 第212章 花节(二) 第212章 花节(二) 公主到底还公主,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按照许云起来的想法来,既然是来赏花的,为什么不在花丛里走一走,在桃花林里漫步呢?那样不是更接近自然,更能够看得清楚那些漂亮的桃花吗? 她真得搞不懂,契丹的公主,赏个花,还要坐在船上,绕湖一周,仿佛这样才是高雅,才符合她那高贵的身份。 的确,在太掖池里,能够坐着画舫的在湖里游玩的人并不多,也只有那些有权势的人,或者是富豪之家,才可能有船享用、 青鸾公主的画舫,那是皇家离宫管理者专们给她配制的,并不是随便谁都能够坐得上去的;这个湖面上,如这般的画舫还有两条,一条是给南院大王准备的,一条是给南京宣抚使准备的。 当然,太掖池的湖面上,并非只有这三条船,还有许多的别的船,但是那却不是画舫了,而是了许多的游船。太掖池的游船是可以出租的,只不过,据那种租费很高,十两银可以划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可以包你一天。 也许,坐在画舫上环湖游玩着赏花,并非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享受的,所以为了显示身份的尊贵,青鸾公主宁愿坐在船上远观,而不愿意与大家一样近玩。 对于许云起来,只能客随主便。 青鸾公主与驸马齐增坐在画舫的船头,那里还有桌可以饮茶喝酒,同时在那里还有几个被齐增一起带来赏花的汉营军官,作为汉营的主将,齐增也要利用这个机会,来笼络一下自己的手下。 没有青鸾公主和驸马的招唤,许云起是不好往船头去的,好在这条画舫够大够宽也够长,他们几个人坐在船尾处,看着岸上的人来人往,与那些桃花相映成趣,倒也别有一番的风光。 到桃花,不免就让人想到了几首关于桃花的诗来,便是许八郎这样上过几年学的人,也诗兴大发地念了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花却是若有所思,也许许八郎的诗让她想到了什么,只是坐在船边上,看着远处的花丛,不言不语。 倒是祁东在调笑着许八郎:“八郎,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还在开封城要饭呢!” 许八郎白了他一眼,道:“你怎知我就没有看到了过桃花?我就没有看到了美人?” 祁东道:“人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还哪有心思去想那风花雪月?”他着,又看了看林花。 许云起笑道:“祁东,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在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一点儿的浪漫,那才会有情调,如果每天就只为了柴米油盐团团转,再好的生活,也会变得枯燥无味的!” 祁东愣了愣,嘿嘿一笑,没有答话。 看着湖岸上往来在桃花丛中的人们,那些男男女女,大都是成群结队,嘻笑声从岸上传过来,隐隐约约地还有吟诗作对的声音。 许八郎的眼睛很尖,忽然指着湖岸上的一个人叫道:“姐,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栾大哥呢?” “栾大哥?”许云起愣了一下,许八郎所的栾大哥,除了栾青林,还会有谁呢?那个栾青林,就是颜毅,是许八郎甘心叩头的师傅。 大家都顺着许八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边的岸上,桃花林中有一座高出湖岸的亭,亭里正有四五个人在那里高谈阔论,也不知是在饮着酒,还是在喝着茶。 而正对着湖中的正首处,坐着一人,那身形与相貌,几乎与颜毅无二,只是这个距离稍稍有些远,虽然看着像,倒是到底还是有些模糊。 “真得是颜毅!”祁东的视力也非常好,他肯定地道。 林花看了看,同样点着头:“应该是他!” “呵呵,他在大楚呆不下去了,自然会跑到契丹来避难!”祁东相当然地道。 “你不要胡!”许八郎不高兴地道:“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颜家是冤枉的,尉迟世家不是好东西,偏偏你们要助纣为虐!” “你不要乱话!”祁东如今不愿意跟许八郎争吵,虽然他也知道颜家与尉迟家在民间百姓里的口碑,尉迟家害得颜家家破人亡,的确令人不胜叹息,但是出于对尉迟义的忠诚,祁东还是不会尉迟家不好的。 “我这是在乱吗?”许八郎嘲笑着:“便是颜大哥在太平寨的时候,太平寨里也是人间桃源,如今倒是你那个尉迟义来了,搞得太平寨鸡飞狗跳,总有一天太平寨会毁在他的手里!” 祁东道:“既然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还要离开太平寨呢?” 许八郎道:“颜大哥是有远大志向的人,他要为颜家报仇,总不能一辈窝在太平寨里吧?” “哦?他是不是跑到契丹来借兵了?”祁东问道。 许八郎正要实,却听得许云起喝道:“八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跟祁大哥吵什么吵?” 许八郎脸一红,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理会祁东的话。 祁东的脸也红了起来,刚才许云起虽然是在骂许八郎,又何尝不是在骂他呢? 林花连忙岔开话题,道:“能不能跟公主请求一下,让他们靠下岸,咱们上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颜毅呢?” 许云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如今咱们都算是公主的宾客,她能够带咱们进到这里面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何再好去要求她呢?”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林花也便闭上了口。 其实许云起知道,如果她们真得向青鸾公主恳求,就算是青鸾公主不愿意,但是齐增看在林花和祁东的面上,也会答应他们靠下岸的,但是,许云起真得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见到颜毅,她更希望那个在亭里的人,只是长得与颜毅有些相像罢了。 因为她的观察比别人更仔细,她发现在颜毅的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那个女人很年青,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代表她已经嫁人了,许云起一定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少女。 一个少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亲昵地倚靠在颜毅的身上,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正文 第213章花节(三) 第213章花节(三) 不错,那个在亭里坐着的人,正是颜毅。 颜毅一直在为他的报仇事宜而努力着,虽然他和王凤结了婚,成为了金刀寨的乘龙快婿,但是他知道,即使他全然掌握了金刀寨的两万寨兵,真得要想一举成气,却还远远得不够。 在年前和年后,颜毅亲自对金刀寨的寨兵进行训练,经过三个月的打磨,这只军队也终于卓有成效了,他准备就在五月的时候起兵,只是在起兵之前,他还要探试一下契丹人的风向。 毕竟是夹杂在契丹与大楚之间,去年的时候,契丹人在瓦桥关,大败于尉迟义的手下,接连地丢掉了蔚州、涿州和莫州等地,兵力和国力的此消彼涨,令契丹人再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后方起火,女真人在辽东兴起,如今整个契丹国内,最重要的的事情还是扑灭内部的女真人的叛乱,所以对于契丹人来,能够与大楚讲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但是,派去开封的使者,一直就得不到大楚国的准确信息,大楚朝廷内部,主和与主战的力量旗鼓相当,谁也服不了谁。 也许这个时候,是可以跟契丹结盟的时候。 颜毅认为,最少也要跟契丹人谈判,若是他能够攻破尉迟义的防线,夺城占地,可不希望契丹人在他的身后再杀过来,到时会弄得他两面受敌,不败亦败了。 颜毅在三月的时候,来到了燕京;出于对他的关心,妻王凤也跟了过来,而也他们一同到燕京来的,还有金刀寨的副将李强。 颜毅是直接来找耶律休达谈判的,在尉迟义统领北地军权之前,颜家是河北战场上的主力,与耶律休达作战不下上百次,互有胜负,所以颜家与耶律休达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对于颜家的遭遇,虽然是敌人,耶律休达还是在公开场合里,为颜家鸣不平,痛骂大楚国自毁长城,陷害忠良。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所以颜毅带着一丝的机会来到燕京拜会耶律休达。 在南院大王府,耶律休达亲自接见了颜毅,他对颜毅还是带着十分的欣赏,还没有等到颜毅开口谈结盟的事情,耶律休达便表示,如果颜毅愿意为契丹国效力,他会力保颜毅为契丹南院大王帐下的招讨使,那就是在燕京的军事第二把手,实际上也是耶律休达的副手。 颜毅委婉地回绝了耶律休达的好意,同时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告诉耶律休达,他到燕京来是为了跟契丹结盟,只是希望在他攻掠大楚国境的时候,希望契丹能够作壁上观,不要插手其中,最其马不要在他的背手捅枪。若是到时他败了,那么大楚国只能更强,而契丹不仅得不到一点儿的好处,相反,还相要面临着大楚国的反扑。 “你总要给我一点儿的好处吧?”耶律休达问道。 颜毅点着头,告诉着他:“尉迟义夺占了你们三个州,事会我会把这三州之地原数奉还!” “你又有什么把握,靠着金刀寨那点儿的兵马,能够攻城夺地呢?”耶律休达很是奇怪,对于他来,与尉迟义对战经月,竟然得不到尺寸之功,颜毅这么一个被大楚国通缉的亡命之徒,却敢出这样的大话来。 颜毅道:“这是我的能耐,就不劳大王费心了!我既然能够抢城夺地,就一定可以办得到!” 耶律休达又问:“就算是我作壁上观,看着你和尉迟义在河北争斗,难不成你还能打到开封不成?” 颜毅道:“我此战只是清君侧,只求宣德帝能够为我颜家平反,将尉迟世家铲除,并不是自己想当皇帝。若是当真得得不到楚皇的回应,那么,就算是打到开封又如何?我便作一回伍胥又如何?” “呵呵,如果你真得能够打到开封,便是当了皇帝又如何?”耶律休达鼓动着道。 颜毅微微一笑,也没有反对。 耶律休达道:“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虽然我是南院大王,但是却也不敢擅专,还需要行文往上京请太后定夺,若是贤侄愿意,可先在燕京住半月,等上面批复下来,不管事成与不成,也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颜毅就知道这个老狐狸肯定是这么推拖的,实际上,他十分清楚,契丹先帝在燕京设立一个南院大王的用意,就是为了给燕京的主将一个军事上的独立自主的机会,只要不损害契丹国的利益,一切都可以由南院大王便宜行事。 耶律休达之所以这么,也是要找下他手下的谋臣武将们商量的,让他等半个月,时间却是有些长了。 但是,如今是他有求于人,也只能客随主便。 “如此,便有劳大王费心了,我便在燕京讨扰数日!”颜毅答着。 耶律休达道:“贤侄到燕京来得正是时候,过两天就是燕京太掖池的桃花节,我知道你是带着家眷过来的,想必也是为了来看桃花的?” 颜毅只得点了点头,的确,王凤强烈地要求跟他到燕京来的原因,有一大半是想要看一看太掖池的桃花。太掖桃花,那可是燕京盛景之首,文人墨客向来流连忘返。 虽然颜毅并不是什么文人墨客,却也是懂得风月、懂得浪漫的人,也不忍心驳了妻的面,只得答应。 实际上,对于他来,只要是能够办成事,看不看桃花真得是无所谓的。 如今听到耶律休达谈及,自然是顺之其意,却又犯了难地道:“拙荆的确想要过来看桃花,只是我听闻太掖池的桃花会,在后两日是人山人海,人比桃花还要多,也不知道看得是人?还是桃花?” 耶律休达笑道:“看桃花,自然还是要在第一天里去看。” 颜毅道:“第一日看桃花的人都是燕京的名流,像我这样的外来之士,哪里可能有请柬呢?” 耶律休达道:“那也不妨事,我带你们进去就是了,别人带有人数的限制,但是老夫带进去却有那么多的规矩!” “如此多谢了!”颜毅喜道。 对于耶律休达这个燕京城的真正掌权者来,谁又能得罪得起呢? 只是颜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同一天里,被看桃花的许云起看到呢?而这,却又是他偏偏最害怕、也最不愿意让许云起看到的。 正文 第214章花节(四) 第214章花节(四) 画舫在太掖池的湖里环游了一圈,然后奔向了湖心岛。 这座湖心岛也有五六百亩大,环岛一周外面种的垂柳,里面种的也是桃树,只不过这里的桃树要比湖边的桃树长得要大了许多,也许不是谁都能够随便上岛的,反而令岛上的桃树开得格外得艳丽,便是连花骨朵也特别得饱满。 湖中间有一座三层高的楼台,叫作望波楼,那本来也是皇家的茶楼,只是因为太后和契丹皇帝并不常在燕京,所以多半的时候,这个茶楼是关闭的。 负责守楼的楼卫也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开放茶楼,以赚取一些钱,当然,这种生意也是经过皇家允许的,楼卫可以得到利润的百分之十,其余赚来的钱,尽数交给离宫的管理部门,这样每年府库也可以少拨些银钱到离宫来。 望波楼本身就是一个象征,虽然茶楼里所供的茶水也不见得比开封普通茶厮里的要好多少,但是能够到望波楼里喝茶,这本身就是极其风光的事情,所以所有来到太掖池看桃花的人,无不想到望波楼里品茶。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同时也为了提高望波楼的名气,每年的这个时候,楼卫官都会特意从南国请来了有名的乐师和歌妓,便在这三天的盛会里,把望波楼的最高层的三楼当成平台,由着乐师和歌妓在那里表演,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楼上楼下听曲喝茶。 当然,所有进入到望波楼的客人,都不会是白来的,便是从陆岸通到湖心岛的渡船,也要比别处的渡船贵了许多,如此一来,他便分出了高下。那些穷人是舍不得花那钱坐船到湖心,然后再花一份钱过渡回岸上的。也只有有钱人,或者爱好风月的文人墨客们,才会舍得出这份钱。 便是到了茶楼内,虽然不用买票,但是干坐着听曲却又是没有面,如何也要叫上一壶茶,要几盘干果和点心,一边与友人闲谈,一边听着楼上的乐师与歌妓哼唱,那才是最为惬意的时光。 对于茶楼的经营楼卫官来,只要买他的茶喝,他便有钱赚了。这里的茶水也比普通街市上的茶楼茶水要贵了许多,若是同样的茶叶,别人卖十文钱一壶的话,他这里却能够卖到三十文。 毕竟这里是皇家离宫的一部分,能够开放出来,由着百姓同乐,便是贵上三倍的价钱,也是有人愿意买单的。 每年的这三天桃花节,望波楼的生意都火爆异常,还时时有人找不到位置,只要是不下雨的话,楼卫官便在楼的外面加几张桌,也不少收半分钱。 对于能够上岛来的游客们来,就算是坐在楼的外面,置身在桃花丛中,一边品茶,一边听曲,一边看花,却也算是有着别样的诗情画意了,便没有人去争什么楼里楼外了。反而还有些人觉得坐在楼外,更能够体验到春天的气息,看到更美的风景。 青鸾公主来到望波楼,这里的楼卫官早就为他们准备下了单独的雅间,正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所以自然是不能与普通的茶客相同的。 青鸾公主的雅间位于茶楼的二楼南面临窗处,这是一个用四季屏风隔开的空间,大家可以围坐在一张大桌上,茶倌早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摆满了一桌,等着驸马府里过来的人享用。 而相对于公主来,他们并不需要支付任何的茶水钱,因为这里本来就算是皇家的地方。只是按照惯例,公主要离开的时候,都会进行打赏,而那打赏的钱,只比茶水钱多,不比茶水钱少。所以里外里,楼卫官还是非常合适的。 许云起等人随着青鸾公主一行上了二楼,来到了楼卫官专门替他们准备的雅座里,三面围着屏风,却也能够听到楼上的音乐和歌声。 楼卫官亲自将青鸾公主迎到座位上,青鸾公主侧耳听了一下楼上的乐曲,问着楼卫官:“不知道今年你们请的是哪位乐师和哪位歌妓呢?” 楼卫官道:“今年我们是从南国的开封城请来的乐师,这个乐师原是已经过世的琴师名家乐和的二弟,叫作封城,他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前来,那个唱歌的女,是他的女儿,叫作封悦娘,也是开封有名的歌妓!” 许云起不由得一动,乐和这个人她是听过的,那是中原一带最有名的琴师,据他收了三个徒弟,每一个徒弟都是乐中高手,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而这个二徒弟封城她也是见过的,那还是洛过满月的时候,尉迟义请的就是封城到他的私宅表演。 只不过,许云起却并没有听过封城还有一个唱歌不错的女儿。此时细听,那声音的确亮若金鸡,脆如夏蝉,分外好听。那乐曲由着琴、瑟和洞萧三种乐器合成,音乐袅袅如行云流水一般,引商刻羽,娓娓动听;而那唱者的唱功也不同凡响,高音时,嗓掉上去,不绝如缕,又连绵不断还挂着一丝相连,不见有半分的停断;中音时,又恍若繁弦急管,仿佛是邻家的女儿在絮叨磨耳;低音时,如泣如诉,却又哀而不伤。 众人都在侧耳听着,此时,那封悦娘唱的正是李商隐的那一首《锦瑟》,便是连青鸾公主也听得入了神。 许云起不由得看向了齐增,记得他见到这首诗的时候,却是怀着异样的感情。此时的齐增一边听着曲,一边不由自主的看向林花,只是林花站在自己的身边,却是眼望着窗外的湖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边上的楼卫官道:“按老规矩,若是有谁能够即兴写出好的诗词来,也可以交由的,的会让封悦娘进行演唱,不过,人家不会白唱的,需要给她十文钱!” 青鸾公主一笑,道:“那是文人的游戏,我们这里都是武人!”着,看了看身边的驸马和他带来的几员武将,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把目光投到了许云起的身上,笑着问道:“许夫人,你可有雅兴,能作诗词吗?” 许云起的心头蓦然一动,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若是公主不在意的话,民妇倒是愿意献丑!” 大家都是一愣,青鸾公主却是来了兴致,马上对着楼卫官道:“那就烦请阁下取过笔墨纸砚来!” 对于青鸾公主来,每年的望波楼听音品茶,实际上也是各府各衙门拼诗拼词的所在,那些即兴写下的新诗新词,交由歌妓嘹亮的歌喉唱出来,马上会得到众人的品评。若是写得好,大家自然会十分风光;若是写得不好,不免又会受到大家的嘲笑。过后,还会有好事的人将所有的新诗新词拿出来比较,选出最好的进行传唱。 故而,许多府院和衙门,为了不在这种歌会上丢脸,都会请些有水平的文人来助兴。当然,那些文人也会因为受到邀请,不用出钱就能够到太掖池赏桃花,也是乐得其中的。 只是对于驸马府来,一直是看客和听客,还从来没有去参与其中过。如今看到许云起愿意执笔,青鸾公主自然也愿意她来表现。 正文 第215章 花节(五) 第215章 花节(五) 不一会儿,楼卫官便拿来了笔墨纸砚。 许八郎在许云起的身边,有些担心地道:“姐呀,你行不?” 他的确是非常担心的,因为他知道姐姐并没有上过学,虽然她写的字比自己写的好,那也是因为被尉迟义关在私宅里不能出门,没事在家里练出来的。难不成被尉迟义关了三年多,姐姐也会作诗填词了吗? 许云起微微一笑,非常自信地点着头,道:“你放心吧,你姐姐我脑里的诗词多得很,可以随手拈来。” 许八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便是连祁东和林花都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尉迟义过,许七还会写诗填词。 许八郎心地磨着墨,许云起提起笔,沾了沾墨汁,想了想,来到了铺开的宣纸之前。 雅座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便是青鸾公主的两个侍女,也不由得好奇地掂起了脚尖来,想要从那些武将围起的空隙里,看到许云起写的是什么。 在这个时代里,能够认识字的女人少之又少,除非是家里有条件,或者有钱,能够送女儿去上学学字,即便如此,也只是学个鸿蒙之初的东西,并不会往深里去。毕竟对于大部分的人来,女无才便是德了。 青鸾公主自然是识得字的,也是上过学的,但是她的诗词造诣却很一般,能够品诗品词,却写不出来。 微一思索,许云起便握着毛笔,工整地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词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清代诗人纳兰性德的一首《木兰花令》,许云起之所以敢把这首词写出来,就是相信这首词是没有人见过的,而且这首词也符合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口吻。 当最后一个字收笔,便是连青鸾公主也不由得赞叹起来:“好娟秀的字,好优美的词!” “见笑了!”许云起将笔递给了弟弟许八郎,到这个时候,许八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首词虽然不上有多好,但是绝对不会是很差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林花却是轻轻地念出声来,分明觉得这首诗,就是写的自己。 读着这首词有想法的人,还有驸马齐增,他听到林花的轻念,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当两个人的目光即将相撞之时,却又赶紧躲开了。 “是呀,这首词里面,这第一句就给人以极好的印象,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她着,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驸马,如今他们已经成婚三年多,还有一对的儿女,她也觉得自己的丈夫对她,再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好了。 “嗯!”齐增却岔开了话题:“许夫人的字好秀气,这么工整的写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云起写的是仿宋体,因为在原世作为工程师,手动作图是必备的功课,而那种图里所有的文字标注,一律都采用仿宋体。真正的仿宋体文字,是在南宋时期发明的,他当然是没有见过的。 “嗯!”青鸾公主点着头,不由得对着许云起更是佩服, “果然是一首好诗!”楼卫官拿起了这张纸来,上面的墨迹来未干,他一边着,一边心地吹着,以便墨干得快一些。 许云起从身上取出了二十文钱递给了这个楼卫官。 楼卫官连忙道:“十文钱就够了,夫人给多了!” 许云起笑道:“另外十文钱是给你的,你这跑前跑后的,也不容易!” 一听她这么,楼卫官马上高兴起来,忙道:“多谢夫人打赏!”虽然他是这里的楼卫官,还带着一个“官”字,其实就是一个看守望波楼的守楼人,连品阶都没有的。 青鸾公主笑道:“你也莫谢,许夫人还要麻烦你的,她是一个商人,想在望波楼的门口,展示他的货品,应该不会碍你的事吧?” 楼卫官忙道:“不会!不会!” 许云起道:“一会儿,我还有礼物相送!” 楼卫官喜不自楚,忙点着头:“多谢!多谢!”拿着许云起写的词上了楼。 青鸾公主对着许云起道:“许夫人,既然已经跟楼卫官过了,那么你就可以往门口去了,等我们走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的!” “嗯!谢谢公主!”许云起再一次盈盈一拜,这才带着自己的走出了这个雅座。 ********************* 许八郎和祁东从画舫上搬下了展示箱,按照许云起的指点,就在靠近茶楼大门口的地方支起了一个摊位来,将她带来的玻璃制品的样品往地上一摆,立即引来了许多到这里来的茶客。 众人纷纷围上来,看到这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之时,一个个都爱不释手起来,马上便有人问起了价格。 许云起也没有客气,一把巴掌大的镜卖十两银,再稍大一些有一尺见方的镜,也要卖五十两银;那种两个一对的花瓶,要一百两银两个;还有更贵的玻璃套碗,十个碗一套,要五百两银。 当听到这种报价出来的时候,那些还蹲下来把东西拿在手里观看的茶客,又纷纷把东西心地放在了摊位上,生怕失手将之打破了,毕竟是易碎品,要是赔钱又没有得到货物,那才是冤枉呢。 大家正看之时,有人已然认出了许云起来,问着她可是去年在晋阳贩卖玻璃的太平寨许夫人? 许云起微笑着点头。 那人原来也是一个燕京的商人,去年年前的时候,曾在晋阳贩卖货物,也看到了那种热销的镜,当他筹到了一定的银,准备往许云起那里采购几块玻璃镜,回燕京卖的时候,许云起的货已经卖完了,那个时候,他十分得沮丧。 今天看到许云起出现在这里,这个商人十分高兴,要将他的镜全部收购,当然也要求许云起给他让一点儿的利润。 但是,许云起并不想把所有的镜都卖给他,却又碍不过他是自己的第一名顾客,便最终答应卖给他十面镜,每个镜只卖他八两银,这等于让了两分利。 的确,相对而言,巴掌大的镜的销路最好,因为这是最便宜的东西,也是富贵人家的女人们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十两银对于她们来,还是拿得出手一,根本就不用犹豫。 反倒是那些上百两银的货物,少有人问津。 在第一笔生意谈成之后,后面的生意也接踵而来,更有一位有钱人,看中了那个十套件的玻璃碗,马上将之定了下来,只是因为今日春游,并没有带太多的银出门,所以好了在龙门客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一天里的这个地方,果然是燕京城富豪的集中营,又过了一会儿,许云起带出来的几个卖的贵的套件,尽数得被他们定下了,有的甚至生怕别人抢先买走,所以还付了定金。 而许云起带出来的镜卖的却是最快的,一上午还没有过完,便已然卖光了。 正文 第216章 若离(一) 第216章 若离(一) 也便在许云起的货物尽数定出去的时候,一个身着华丽的贵妇人在几个宫装侍女的陪伴下,来到了她的地摊之前,她一眼便看中了那一套十个一套的碗,那些碗一模一样,但是,每一个碗上面的图画却有些差别,画的是东京开封的十景。 “对不起,夫人,这套碗已经被别人定了!”许云起告诉着这个贵妇人,同时又介绍着道:“今天我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过来,若是夫人想要这样的制品,可以往城南的龙门客栈,我那里还有更好了!” 一听这套碗被订出去了,这个贵妇人却有些不愿意。若是普通人家,许云起的话也算是客气,定然会就坡下驴,再挑选别的东西。 但是,显然,这位贵妇人在燕京城霸道惯了,紧紧地锁紧了眉头,问道:“别人出多少钱买这套碗?” 许云起伸出了五个手指头,道:“五百两银,并且已经付了五十两银的定金!” “那么,我出六百银,可以给你六十两的定金!” 贵妇人张嘴便开出了比原来的那个客人高出一百两的价格,那可是一百两呀!任任何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心,普通人家,只怕几年也挣不来一百两的银。 许云起笑了笑,道:“夫人见谅,我们商人讲的是诚信,虽然您出的价比他的高,但是我已经答应过了他,怎么好再出尔反尔呢?就算是少挣一百两银,我也不敢失信于人!” 边上,已然围过来了一些人,有人为许云起的话喝起采来,这却如狠狠地打了这个贵妇人的脸,她已然有了怒容。 贵妇身边的侍女道:“看你就是外乡来的吗?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许云起的脸上陪着笑,道:“对不起,我真得不认识,不过,在我的眼里,我所有的客户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夫人若是也光顾我的生意,亦然!” 侍女道:“别人那是别人,我家夫人可是南院大王最宠爱的邢夫人,她能够光顾你的生意,那是你前生修来的福份!你怎么可以不卖东西呢?” 这个侍女的话,令许云起十分不爱听,但是所谓和气生财,她还是在脸上陪着笑容,道:“是呀,夫人能够光顾民妇的摊,真得令民妇感到蓬荜生辉,还是希望夫人能够体谅则个,选一选别的东西吧?” 邢夫人见侍女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许云起依然无动于衷,更是恼怒起来,蛮横地道:“今天我便是看中了这套碗,你卖我也要卖,不卖我也要卖!” 站在许云起身后的林花有些气愤了,当即走到了许云起的前面来,对着邢夫人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就算你是南院大王的夫人,那也要讲王法不是?哪里有强卖强买的?” 邢夫人一直以为,林花站在许云起的身后,只是长得并不好看的一个侍女,见到这么一位身份低下的人,竟然这般对自己大呼叫,还以教训的口吻来和自己话,便已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一个家奴,也敢跟我话,真是没个家教!”着,一巴掌打了过去。 如果这一巴掌打到了许云起的脸上,许云起一定是躲不过去的。但是,林花却是从千军万马这冲杀过来的人,她的反应也是奇快的,猛地便抓住了邢夫人的手腕,只稍稍用力一捏,便痛的邢夫人哇哇大叫了起来。 邢夫人使劲地往回拉着自己的手,而这时,林花的手一松,邢夫人的身体便失去了重心,向后蹬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摔倒了下去。 “你敢打夫人?”邢夫人的侍女不由得大叫着,另一个连忙去扶自己的主人。 此时,邢夫人摔得七昏八素,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已然是衣衫不整,凤钗歪斜了,她不由得坐到旁边的一把椅上,开始哭天抢地在大哭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故作出来的雍雅之态,与市井间撒泼民妇毫无区别。 林花却在争辩着:“我并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指责林花的侍女道:“你们等着!”完,便跑开了分明是去叫人了。 许云起有些为难起来,此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办的好。 林花却道:“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真得是南院大王的五夫人,也应该讲些道理吧?” 祁东和许八郎也走了过来,刚才那个贵妇人在找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走到前来,因为对方是女人,他们两个男人过来与之争吵,还是有些不方便。 “不怕!”祁东强自咬着牙,安慰着林花:“咱们又没有错!” “是呀!是她不讲理!”许八郎也在附和着。 这边的吵闹,已然惊动了在外面喝茶听曲的游客,有很多人看到了刚才的情景,也纷纷点头,也许心里头在暗自骂着邢夫人活该,但是当听这个妇人原来是南院大王耶律休达的五夫人之时,所有的人转而以同情的眼光看着许云起一众。 一个好心人走过来,悄声地对着许云起道:“这位老板,你还是快快收起你的东西,赶紧离开这里吧!你可知道,这位南院大王的五夫人,可是燕京城最有名的难缠角色,若是让她把兵丁搬过来,你们只怕想跑也跑不了了!” 听完了别人的相告,许云起连忙让他们收拾物品,同时觉得这件事要去向青鸾公主明,如何也要让青鸾公主知道。 只是,当她正准备进楼之时,却见那个跑去的侍女,领着一队负责治安的卫兵过来,这些卫兵原本就是事先安排在鸟上,负责治安的,也是从南院大王那里调派过来的。 只是,那个为首的校尉看到许云起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而许云起也觉得这个青年校尉她是见过的,稍稍一想,马上想起来,他原来正是龙门客栈那个老板娘的儿,叫作方奎。 这几日,方奎也曾回过龙门客栈去见母亲花二娘,所以与许云起见过面的。 当他看到许云起的时候,不由得问道:“怎么是你?” 许云起正想要向他作出解释,却听到那个邢夫人大声地叫着:“方奎,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敢欺负到咱们南院大王府来了,你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还有,把他们的货物全都没收掉!” 如果换成了别人,方奎或许真得便这么做了,但是此时,因为自己的母亲一直在他的面前夸赞着许云起的好,更何况他也清楚五夫人的为人,想了想,对着许云起道:“许夫人,还请见谅,你真得不应该得罪她呀!” 许八郎和祁东两人踏步上前,已然做出了随时准备打起来的架势,对于他们来,对付方奎和他带来的这一队士兵,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怕会伤到许云起和,以及他们这些易碎的货物。 许云起喝令着:“你们两个退到一边去!” 许八郎和祁东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服从了许云起的命令。 正文 第217章 若离(二) 第217章 若离(二) “我可以向你们的五夫人赔礼道歉,但是你不能没收我的货物!”许云起郑重地对着方奎道。 这让方奎有些为难,他走到了许云起的身边,低声道:“如今在南院大王府里,没有人敢惹这位五夫人,便是耶律大帅也要让她三分的,因为她怀孕了!” 许云起愣了愣,一个女人怀孕了,的确是应该得到保护的,但是却也不能以此为要挟来为所欲为,那不仅短视,而且还会很快失去男人的欢心。 耶律休达有十个老婆,他并不缺女人,这也明耶律休达这个人用情并不专心,对于女人真得就像像是刘备所的那样,只当成衣服了。 “算命的,五夫人这一次怀的是儿!”方奎终于讲出了邢夫人受宠的原因。 对于耶律休达来,娶了十个老婆,却没有一个老婆替他生儿,他当然很是期望能够有一个儿,以继承他的一切。在这个时代里,女儿嫁出去之后,是什么也继承不了的。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人知道,生男生女并不由女人决定,而是由男人决定的。反倒是生不出儿的女人,被男人所唾弃着。 “她看中了你的什么东西,你卖她就是了!何必要跟她对着干呢?”方奎劝道。 许云起却是摇着头,斩钉截铁地道:“作为一个生意人,如果我连一点的诚信都没有,我以后的生意也便无法做了!” 方奎为难起来,他真得不想拘捕许云起,因为他也知道,若是将她带进了南院大王府里,只怕许云起得不到好结果。 仿佛是看出了方奎的为难,许云起道:“我是跟青鸾公主过来的,如果你真得想要抓捕我的话,我想,我如何也要去和青鸾公主一声的!” 方奎一动,忙道:“那是再好不过,你快去快回!” 那一边的邢夫人见到方奎并没有动手,已然不耐烦了起来,催促着:“方奎,你怎么还不动手?” 方奎道:“五夫人,这位许夫人是青鸾公主带来的人,若是将她抓了去,只怕公主的面过不去!” 邢夫人有些气大,怒骂道:“这里可是燕京,不是什么临潢府,在这里谁最大?是她公主大?还是我家的南院大王大?” 方奎无言以对。 就所有的权职来,当然还是以南院大王为首,公主除了沾了一个皇亲之外,没有任何职权,唯一的能力就是她能够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讲上话来,也许她的话,就让皇帝和太后听了进去。 “当然是南院大王的权势大!”一个声音从望波楼的门口处传过来。 许云起转头看去,不由得叫道:“青鸾公主?”马上有了一种终于来了救兵的感觉。 却原来,望波楼门口的吵闹与围观,已然影响到了整个望波楼的生意,楼卫官跑出来查看,见到了邢夫人与许云起争吵的过程,连忙跑到楼上去向公主报信,他知道许云起是青鸾公主带来的人。 当听许云起他们被耶律休达的五夫人缠上了,不等青鸾公主话,驸马齐增便催促着她赶紧去看一下,以免坏了驸马府的颜面。 实际上,今天的日里,驸马府的颜面的确很足,许云起的那一首《木兰花令》已然在今天的诗词比斗中独占鳌头了,将其他那些府第请来的文人所作的无病呻*吟的诗词,都比了下去,便是三楼上的乐师和歌妓,也专门将这首词唱了几遍。 楼内,人们纷纷在打听着这首词的出处,尤其是开头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便令众人倾倒,虽然这是一个女的口吻写出来的诗词,却也同时令许多人发出了共鸣来。 面对着不断有人过来探查的文人骚客,也令青鸾公主和驸马的脸上,觉得分外有光。 即至听到许云起遇到了麻烦,便是齐增不,青鸾公主也会替她出头的。 见到青鸾公主真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刚才还满不在乎,甚至在叫嚣着的邢夫人,马上改换了一副媚笑来,连声道:“公主见笑了,方才我也只是那么随口一,只是气话而已,还望公主妹不要往心里去呀!” 青鸾公主却已然不高兴起来,讽刺地道:“是哟,五夫人得倒也是事实!在燕京城,我哪里有什么权势呀?一切当然还是要听南院大王的命令!嘿嘿,只是,这种话在这里一也就罢了,若是传到了上京城去,只怕太后听到了,耶律大人也吃罪不起的!” “是!”邢夫人满脸堆着笑,再不是方才那个撒泼耍浑的样。 青鸾公主的身后,驸马齐增和他手下的几位汉营将领,一个个却是怒目横对。 如今在燕京城中,尽管耶律休达还是南院大王,还掌管着主要的军事要务,而且就算是他在瓦桥关大败之后,也没有受到皇帝和太后过多的苛责,但是,在上京城中,对他的弹劾却一天都没有少过。耶律休达自己也知道此时的地位尴尬,所以行事也异常得低调。 而瓦桥关一战,契丹人唯一的亮点是齐增所率三万汉营,竟然毫发未损,这可是驸马齐增第一次真正得领兵,虽然耶律休达不无向上面暗示着齐增有可能通敌,但是却没有正确的证据,而战后,再看齐增的排兵布阵,以及临时的应对之策,却也是条条是道,分明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才可能凭着经验,达到以败为不败。 朝中,也并非只有耶律休达这一个统兵的元帅,齐增领兵的好坏,已然落入了大家的眼里,好坏自然有人去凭的。 有人建议,是耶律休达已经老了,应该换上更年青一些、且更有本事的人来当南院大王,不言而喻的是,那个人一定就是齐增了。 但是,对于齐增的提拔,耶律休达还是强压下来,在他看来,也许这样,他才能够在权力的中心,呆得更久一些。却也因此,那些汉营官兵们已然对耶律休达强烈得不满,再加上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耶律休达总是将汉营充当炮灰使用,本来就令汉营的官兵十分不满,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 齐增在汉营里,有着很高的威望,如果齐增不听令于耶律休达,那些汉营的官兵,也一定会不听的。 所以,在某些时候,便是耶律休达,在与齐增在一起的时候,也要顾及到齐增的感受,甚至于还会看他的脸色行事,以达到表面上和平的目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汉营当真得来一个哗变,那么耶律休达就算是本事再大,皇上和太后再怎么信任他,他的南院大王的位置也便坐到了头。 正文 第218章 若离(三) 第218章 若离(三) 邢夫人也看到了青鸾公主身后的汉营将领的表情,她也知道耶律休达与驸马爷之间的不和,如今在燕京城,她敢得罪任何人,却对驸马府的人,不得不心一二。 “呵呵,公主呀,这件事你可能有些误会!”邢夫人连忙作着解释:“方才,我想要买这位夫人的货品,但是她却不卖与我,还让她的丫环把我推倒,是以,对于这样无礼的人,我才找来了卫兵惩罚他们一下!” “哦?”青鸾公主不由得转头问着许云起:“许夫人,是这样的吗?” 许云起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恶人先告状了。当即道:“公主,我是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我想,公主心里自然十分清楚,这其中的事情原委,这边喝茶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便是我想要胡八道,也是不敢的!” “好,我听听你怎么!”青鸾公主点着头。 当下,许云起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到最后的时候,道:“事情便是这样,有两点我想公主也要知道,其一,并不是我有货不卖,而是那货已然许人,不可能一货卖两家。其二,适才,是五夫人扬手准备打人的时候,林花才握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她挣脱之时,自己摔倒在地的!” 青鸾公主还是点着头,这两个人的话,她自然是信许云起的,对于邢夫人的为人,她也是知道的。 “五夫人!许夫人可是我请来的朋友,你若这般与她为难,便是与我为难,不知道我们驸马府哪里得罪了南院大王府,是不是要我亲自往南院大王府里去道个歉呢?” 青鸾的话十分平静,不见有丝毫的动怒,但是在邢夫人听来,却犹如被扇了耳光一样得生痛,她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已然知道,青鸾公主这是对她表示不满,便是她再笨,也明白此时是不可能再去以强凌弱了。 她狠狠地瞪了许云起一眼,没有再与青鸾公主纠缠,悻悻地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女走了。 看到邢夫人离去的身影,许云起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便是被五夫人叫过来的方奎,也是如释负一般。 “多谢公主相帮!”许云起连忙再一次向着青鸾公主盈盈而拜。 “不必多礼!”青鸾公主道:“耶律休达的这个老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今天也只当是教训她一下。” 话虽然是这么,但是许云起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人家公主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得罪那个泼妇。看她不顺眼是一回事,但是得罪人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下,青鸾公主又问了问她的卖货情况,当听到她带出来的所有货物都已经销售一空之时,不由得有些感慨,对着许云起道:“许夫人,你真得是一个能人呀!呵呵,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商人,你可知道,你今日写的那首诗,也被他们评作了今年的头筹!” “哦?”许云起作出惊讶的样来,心里却在暗叫着惭愧,那并不是她写的词,只是她借用了一下而已。 “呵呵,本来还想要让你应景写一首太掖池桃花的诗词来,如今你又遇到了那么一个扫兴的货,想来也没有心情再写了,还是差不多就回去吧!”青鸾公主体谅地道。 许云起再一次道谢,心里头却在想着,如果她真得让自己应景写诗,她又如何能够写得出来呢?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颜毅轻念着这一句诗词,很有感悟,他想到了什么,尤其是在自己的妻面前,他又想到了许云起来。 颜毅带着王凤和李强踏上了这个湖心岛,马上便听到了人们纷纷传吟的这一首诗来,却也恰在此时,楼上的封悦娘又把这首词唱了一遍,分明是十分喜欢的样。 颜毅是过来会见驸马齐增的,因为他听了齐增和青鸾公主来到了岛上,所以觉得有必要见一见这位很有作战头脑的年青将军。毕竟,以后如果他想要跟契丹人打交道,与这位驸马也是要认识的。 而此时,驸马齐增正准备陪同着青鸾公主离开望波楼,重新踏回那条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画舫。许云起与林花、祁东、许八郎已经先下了船,他们还要把他们带来的样品,心地运到船上存放好,以免发生磕碰而产生没有必要的损失。 颜毅走进望波楼的时候,正看到齐增等人下来。 颜毅并不认识齐增,但是李强却是认识的。齐增看到李强的时候,便愣了一下,马上停住了身形。 “这不是金刀寨的李将军吗?”齐增当先地认了出来,叫着李强名字。 颜毅看着他们好像是一对朋友一样,互相寒喧着,有些不明所以,低声问着王凤:“他怎么跟契丹的驸马这般熟悉呢?” 王凤道:“那是因为他代表金刀寨,在契丹太后过寿的时候,送过贺礼!” 颜毅明白过来,金刀寨之所以能够存身于契丹与大楚的夹缝之中,那主要还是因为金刀寨向契丹表示了臣服之心,那种状态,就仿佛是太平寨臣服于大楚国一样。 早年的时候,契丹也曾讨伐过金刀寨,但是一直没有结果,还劳民伤财,也便接受了这种方式。 李强笑着迎上去,对着齐增拱着手寒喧,又对着青鸾公主施礼,同时介绍着了身边的颜毅和王凤:“这位是我们金刀寨寨主的女婿颜毅,这位就是我们金刀寨的大姐!” 听到颜毅的名字之时,齐增愣了一下,追问道:“敢莫是大楚国被害得家破人亡的颜家公?” “正是!”李强答着。 齐增仔细打量着颜毅,颜毅也在打量着他,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觉得对方气宇轩昂,是一个人物。虽然齐增也很想要跟这位金刀寨的女婿好好谈一谈,但是在这个时候的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也不好些什么。 当下,两个人这算是见了面认识了,不过颜毅还是很有眼力的,他看到齐增带着公主从楼上下来,便知道他们是要离去了,当下道:“看来今天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还有些事情想与驸马爷谈一谈,你们却要离去了!” 齐增倒是想要留下来,与颜毅好好聊一聊,他其实对颜三公闻名已久,早就想要认识了,只是看到青鸾公主有些疲惫,再加上府里还有两个孩需要照顾,离得久了也不放心,便只得拱手道:“若颜公这几天还在燕京的话,可往驸马府一叙!” 听到齐增邀请,颜毅正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好的,明日定然过去拜访!” 当下,二人拱手作别。 把东西检查了一遍后,许云起最先直起腰来,却没有看到驸马和公主过来,她有些奇怪,转身望向望波楼,却看到齐增与公主夫妇,正在那里的门口处,和三个人着什么话。 而当她看到那个正与齐增拱手作别的男之时,不由得愣住了,他不是颜毅又是谁呢? 正文 第219章 若离(四) 第219章 若离(四) 许云起的心不由得一阵猛跳,她正想上得岸去与之相认,但是,马上又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妇,看到他们手牵手的样,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便也在这个时候,齐增带着青鸾公主已经离开了望波楼,眼见着颜毅那一行走进了楼中,不知道什么,许云起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心酸来。 她想到了她的生命里,出现的三个男人,青梅竹马的栾山栾青林,那是她自就一直喜欢的初恋,但是他们终于还是有缘无份;第二个是尉迟义,那个霸道的男人,夺走了她的一切,至今都令她耿耿于怀,虽然她与他之间是既有缘,又有份,但是她并不喜欢他;最后的这位颜毅,原以为她是找到了终于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又哪曾想到,他和颜毅之间原来是有份无缘了。 齐增和青鸾公主已经踏上了画舫,还是与来的时候一样,驸马夫妇坐在船在前面,许云起和她带来的人坐在船的后面。只是,许云起还是有些心中不安,仿佛不求得一个准确的消息,不死心一般。 踌躇了半晌,眼见着船就要靠岸了,许云起终于还是忍之不住,走到了船头。 看到许云起过来,齐增与青鸾公主夫妇一齐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青鸾公主问道:“许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许云起道:“马上要靠岸了,所以我过来还是想要对公主与驸马道声谢谢的!” “呵呵,许夫人过于客气了!” 许云起又把目光投向了齐增,仿佛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我见到驸马在望波楼的门口,与人话,见那人很是眼熟,不知道他是谁呀?” 齐增道:“他叫颜毅,可是大楚国颜家的三公!怎么,你认识他?” “原来是颜家的三公!”许云起的心里头越发得苦涩,但是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解释着道:“难怪呢?我觉得他很是面熟?当初在楚国的许多州城的城门口处,看到过通缉他的海捕画像!” 齐增点着头,道:“天下间都知道颜家可是大楚的忠良,但是却被害至此,哎!”到这里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在想着,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再回楚朝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个王朝中如今是奸佞当道。 虽然齐增对于尉迟义还是怀着一种知遇之恩的,但是,对于尉迟家的人把持着朝政大权,也感到十分得不满,尤其是对于尉迟俭以莫须有的理由,将颜家满门抄斩,这也明楚国的皇室已然力势微了,大楚国的朝堂,总有一天还是会血流成河的。 许云起听得出来,齐增对颜家的遭遇还是带着些许的同情,对于天下的人来,又有谁不知道颜家的冤情呢? 她无意去讨论颜家的遭遇,又装作不经意地样,问道:“颜毅的身边有一个女人,那是他什么人呢?” 齐增道:“那是他的妻,如今他是金刀寨寨主的女婿,那个女的就是金刀寨寨主的女儿,据武艺很不错!” “哦!原来是这样!”许云起随口应着,再一次对着齐增与青鸾公主盈盈一拜,便退回到了船尾。 ***************** 许云起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龙门客栈,她仿佛是丢了魂一样,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躺到了床上,不出来的一种劳累,便是给洛喂奶的时候,也是让他趴俯到自己的身上来。 下午的时候,便有定了货的客人过来提货,但是许云起将这一切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许八郎来打理,她躲在后面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仿佛是病了一样。 许八郎卖完了东西,将客人打发走,来到姐姐的床前,询问着她的情况,以为她是病了,要去请个医生过来,但是被许云起拒绝了。 许云起非常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这是失恋了。 的确,她已经不是青春少女的年纪,但是却还是失恋了。在以前,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便是听到尉迟义与楚国的公主有婚约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对她来,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当她知道颜毅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之时,她却感到阵阵的心痛呢? 她又想起了当初颜毅离开她的时候,向他所发出的誓言。那个时候,颜毅信誓旦旦地对着她道,最晚三年以后,无论成败,他都会回到太平寨,敲锣打鼓,用八抬的大轿,把她娶进家门,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颜家的媳妇。 她一直以来,都是信以为真的,并且也在默默地等待着。即使尉迟义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对她千般宠爱,她的内心深处,还在想着那个令她度过了一段美好日的颜毅。 便是在尉迟义的面前,许云起也没有否认过,自己对颜毅的好感。 的确,与尉迟义比起来,颜毅的身上都是优点,是要比尉迟义令她满意很多的男人。这个男人十分宽容,举止优雅,而且本领强大,尤其是对自己,虽然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落在他的眼里,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那种神态,分明就是在看着一个女神。 颜毅对她,远比尉迟义对自己尊重得多,在颜毅的面前,她从来没有过在尉迟义的面前那种压抑的感觉。她也发现,自己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而更令许云起满意的是,颜毅对自己的两个儿也十分喜欢,并不以他们是尉迟义的儿而厌恶,尤其是想到他救活了煜,如果不是因为颜毅的坚持,不定煜已经不在人世了。 另一方面,颜毅也算是自己青梅竹马了,他们的时候曾在一起长大,那么久的时间里,虽然他们只是作为敌人存在着,但是在自己这个身躯的记忆中,除了栾青林之外,只剩下了颜毅的身影。 颜毅仿佛就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礼物,是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终于可以找到的一个能够寄托终身的一个男人。她以为她终于可以苦尽甜来了。 但是,这个男人在对她发了那个海誓山盟之后,却娶了别的女人! 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着,忽然觉得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也许,还是把颜毅当成一个朋友,要比当成一个恋人要合适得多! 正文 第220章 若离(五) 第220章 若离(五) 只是,不容人许云起有半分的清闲,便是她想要好好地一个人清一下都不可能。 老板娘花二娘闯进了许云起的房间里,一见到她便急忙地告诉着她:“许夫人,快离开这里,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祸事来了!” 许云起从床上支起了身来,将自己的情感丢到了一边,诧异地问道:“祸事?是何祸事?” 花二娘急急地道:“刚才我家那个儿稍了话过来,今天你在太掖池的湖心岛,冲撞了耶律休达的五夫人,她又被青鸾公主损了一顿,回到府里便见了红,耶律休达十分震怒,肯定会派人来抓你的!” 许云起也是一惊:“见红?”她有些不敢相信。 所谓的见红,就是流产。 记得方奎跟她过,邢夫人是怀着身孕的,她也便是指着这个,在南院大王府里作威作福不,跑到外面来欺压良善,因为算命的跟耶律休达的,她怀的是个男孩。 如今,若是邢夫人真得流了产,那么对于耶律休达来,自然是十分愤怒的,他娶了十个老婆,竟然没有一个给他生儿,肯定会把这一股怒气,全部散到许云起的身上来。 其实,许云起也知道,邢夫人受气,那是受的青鸾公主的气,只是耶律休达虽然是南院大王,却不敢对青鸾公主怎么样,但是,对自己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惊慌起来,抱起了儿,匆匆忙地起身来,但是又不由得停了下来。 许八郎与祁东、林花他们那些人还在整理货物,他们便是要逃走,也需要时间,除非他们的这些货物都不要了,空着身逃出城去。 可是,那又要损失多大的呀?这些货物,卖出去后可是太平寨这一年的开销了。 “不行,我不能逃!”许云起道。 “为什么?”花二娘问道。 许云起道:“我若是逃了,那么,我的这些货物怎么办呢?” 花二娘道:“哎哟,难不成你要财不要命了吗?” 正之时,许八郎与祁东和林花也走了进来,他们刚刚来到许云起的外屋,便听到了花二娘的消息。 林花忿忿不平:“那个泼妇见红了,那是她活该,凭什么要怪咱们?” 祁东却是摇着头,道:“你又不是三岁的毛孩,这件事情,还要有人跟你解释吗?你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这哪里是什么见红呀?他们只想着要找法,将咱们的货品尽数得没收,据为己有!” 祁东的话,一语道破了其中的机关。 花二娘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你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不要跟官府斗的好,快快打定主意。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她着,再不在这里多呆,生怕官兵马上就要到来,跑着去了前面。 想了一下,许云起道:“林花,你和祁东费点儿心,把咱们所有的货物都送到驸马府去,我想,如今也只有驸马府,耶律休达不敢乱来的,或许能够保留住咱们的财富。” “那你呢?”林花问道。 许云起道:“大不了,我跟着他们往南院大王府,去见一见那位耶律大人。” “不行!”许八郎当即地道:“你没听老板娘吗?那是一个好色之徒,万一他……”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 许云起道:“我也只是往那里与他周旋一番,给你们充足的转移时间。”着,又对着林花道:“林花,要想把我救出来,只有去找驸马齐增帮忙了,我想,如果你去求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林花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十分后悔地道:“这事是因为我而起,要是我不与那个泼妇起争执就好了!” 许云起摇了一下头,道:“过去了的事,再多也无益,这世上的事这就是这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正之时,外面传来了一片的嘈杂之声,王山跑了进来,对着许云起道:“夫人,外面来了好多官差,是过来要捉你的!” 许云起点着头,又看了看林花,见到林花再一次点着头,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还算是好,来的是官差,并不是兵丁,这明耶律休达也是比较好名声的!只要他好名声,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众人都是一愣,却见到许云起挥了挥手,让王山在前面带路,跟着他走了出去。 的确,如果耶律休达想要抓人,直接派出他手下的兵去抓就是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委派到了燕京府的衙门来当案件办,便明他并不打算动用手中的兵权,这就是他低调作事的原因吧。 毕竟,在湖心岛许云起与南院大王的五夫人发生冲突的事情,已经在大街巷传开了,人们纷纷赞赏着这位许老板不畏权贵,以诚信为基本的行商准则;同时,也在嘲骂着南院大王五夫人的无赖无耻。 如果耶律休达真得派兵来抓许云起,那么肯定会让人联想到这位南院大王是在以权谋私,以大欺,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再到燕京城里来做生意呢?而那些往来于燕京与上京之间的客商,一定会也会把这件事,传到上京城,自然而然地便会传到皇帝和太后的耳朵里去。 耶律休达这一段的日并不好过,所以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搞得满城风雨。 当许云起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过来抓她的人,竟然是燕京府的知事,这位姓董的知事,是一个文官,并非如那些武夫一样得不讲理。 当看到许云起走出客栈来的时候,董知事的眼前不由得一亮,问道:“你就是许夫人?那位卖镜的许夫人?” “正是民妇!”许云起盈盈地拜下,道着万福。 董知事挥了挥手,笑道:“果然人如其名,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佳人!” 许云起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呢?” 董知事笑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呵呵,你的这首词写得太好了,如今都已经在燕京城传遍,我当时就在想,这首词的作者,应该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而且情感丰富,否则,是不可能写出这样好的词句来的!” “大人过奖了!”许云起客气道。 “许夫人,你与南院大王的五夫人在太掖岛发生争执,如今五夫人回到府中之后,身体十分不适,她是身怀六甲之人,已然见了红,故而南院大王告你冲撞之罪,是以我只得将你带走,若你有冤情,可以自向南院大王解释!” 董知事是一个文官,想来也是有学问的人,他对于能够写出那么好的诗词的才女,自是比较尊重的。 “多谢大人明言!”许云起道:“我这里也没有好的,这便跟着大人过去!” 见到许云起这么配合,也令董知事有些意外,虽然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对许云起也有些同情,但是此时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当下,董知事挥了挥手,带着一帮的差役,仿佛是众星捧月一样,押着许云起走出了龙门客栈。 正文 第221章 陌路(一) 第221章 陌路(一) 董知事并没有为难许云起,相反,他对许云起还是相当客气的,文人还是文人,最少在礼节上,不会差到哪里去。许云起以为,这位知事大人会将自己押往南院大王府,但是到了地方她才知道,她来到的却是燕京府的衙门大堂。 这还是许云起第一次过走进衙门的大堂,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当过被告。 只不过,今天的这场过堂,却与别的时候不一样。平日的时候,知事大人过堂,是允许老百姓旁听的。但是这一次,也许是为了给南院大王留些颜面,大堂外面的观众,一律赶到了衙门之外,同时衙门的大门也关上来,除非是爬上墙头,否则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许云起被带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堂上在知事案台旁边的左首位置处,高高在上地坐着一位身穿便衣的胖。所谓的胖,其实也就是他的肚比较大,高高地隆起来,便是他穿着的紫色的长袍,也无法遮掩那个肚,好像是怀着了八个月的胎儿一般。 许云起也只是抬头看了那个胖一眼,便又马上垂下头去,她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南院大王耶律休达了。 仅凭着临时的一瞥,许云起就能够判断出来这个家伙的身份。他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四四方方的脸上,只在唇上留着两撇又长又黑的八字胡,下巴上却刮得干干净净。契丹人与汉人不同,他们是不留须的。这张脸年青时应该算是好看的,只是年老了之后,却又有些浮肿,这明他养尊处优的时候还是多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忽然又想起了尉迟义来,同样是身为元帅,尉迟义的身体就比耶律休达结实了许多,而且尉迟义的脸色也比耶律休达的黑,但是那种黑是一种栉风沐雨的健康之色,而非耶律休达这般,仿佛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虚浮。 许云起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耶律休达会败给尉迟义,单单从这两个人的对比中就能够发现,尉迟义更是亲历亲为,身先士卒;而耶律休达,只怕已经没有了年青时的锐气。 许云起自觉地跪倒在大堂之前,此时董知事已然在后面的桌案后坐定,身上穿着官服,下面堂上的两边各有三个差人。 “民妇叩见老爷!”许云起对着台上的两位官爷拜了下去。 “抬起头来!”董知事命令着。 许云起抬起了头。 董知事转头对着耶律休达道:“大人,可是这位许夫人吗?” 耶律休达仔细地打量着许云起,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直到董知事又问了一声,他才恍如被惊醒了来一样,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她!”着,转身问着立于身后的一个侍女,那个侍女正是随着邢夫人往湖心岛去的两个侍女中的一个。 那侍女也点头称是。 这一日,耶律休达并没有往太掖池去看桃花,他是被要事拌住了身。 董知事点着头,对着许云起道:“你今日与南院大王的五夫人发生争执,五夫人回去后,便流了产,你有什么话吗?” 许云起抬起头来,看了看董知事,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耶律休达,道:“两位大人,今天的事情发生到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民妇的意料之外,但是五夫人流产实与民无关呀?”当下,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经过尽数得讲了一遍,讲到最后地时候,她道:“这件事,当时在很多人在场,民妇句句都是实言,若是有半句假话,甘愿受到大人的惩罚!” 董知事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耶律休达。 耶律休达皱着眉头,道:“如此来,五夫人还是摔倒了,就算是她自己摔倒的,你们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许云起道:“大人既然民妇有责任,那么民妇也不敢多言!” 耶律休达转头问着董知事:“董大人觉得这案应该怎么断呢?” 董知事冲着耶律休达笑了一下,道:“这里,大人您是苦主,您觉得应该怎么赔呢?” 耶律休达看了看跪在堂前的许云起,道:“我这是没了一个儿,按理,你应该赔我一个儿才对!” 许云起心里暗道,那个流产的谁又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呢?如今也只能他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董知事道:“这个嘛——,您让她赔一个儿,这又怎么赔呀?” 耶律休达摸了摸自己唇上的八字胡,道:“把你的儿给我就是了!” 许云起一愣,这不是明抢豪夺吗?连忙道:“大人是一方的诸侯,应该体恤百姓才是,哪里有夺人骨肉的道理?这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大人的名誉会受损,也令天下人觉得契丹国蒙羞!” 耶律休达点了点头,装出十分为难的样来,却又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想了想,忽然眯起了双眼,看着许云起道:“难道许夫人还为老夫着想,既然你舍不得你的骨肉,那怎么办呢?”着,假装着想了想,突然睁开了眼睛,好像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对着她道:“要不,你替我生一个?” 此话一出口来,便是董知事也觉得有些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许云起再一次皱起了眉头来,假装不懂地道:“大人真会笑,民妇又怎么能够替您生儿呢?” “有什么不能够的?”耶律休达道:“你可以到我的南院大王府中住下,若是你愿意,可以做我的第十一房夫人;呵呵,若是不愿意,只等你跟我生下一个儿之后,把儿留下来,去留随你!”他着,脸上带着色*色的笑意,还在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好像这就是在抬举许云起一样。 听到这话,许云起心里头不由得十分恼怒,但是她已然不是那种轻易动怒的年岁,也免却了少女的娇羞,她知道,此时她最需要的是冷静,要想办法将这个心怀不轨的好色之徒的歪心打掉。 董知事终于知道了耶律休达的目的所在,也许在刚开始抓捕许云起的时候,这个南院大王只是想要找人出一口恶气;但是在他看到许云起之后,却又被色迷了心窍,想着要把这个佳人拐到手。什么儿?什么五夫人?都统统地去见鬼了。 “大人!”许云起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的脸上不带着一丝的懊恼,平静地道:“大人的话令民妇害怕,不知道大人能否给民妇一个考虑的时间呢?” “呵呵,你不会是想要用个拖刀计吧?”耶律休达一语道破了许云起的内心:“等我让你考虑,放你回去的时候,你就连夜跑了,我上哪里找人呢?” 许云起道:“大人的提议对于民妇来,过于突兀了,民妇怎么也要跟家人们商量一下,您呢?” “嗯!”耶律休达点着头:“这倒是可以的。”着想了想,对着董知事道:“董大人,我看许夫人就先在你们这里看押一下,免得她对燕京城不熟,到时候走丢了!” “是!”董知事只得答应着。 许云起却是心里在暗暗得叫着苦,这是把自己关押到了牢里,根本就没有出逃的可能。 正文 第222章 陌路(二) 第222章 陌路(二) 许云起被单独关到了燕京府衙的一间牢房里,董知事还算是不错,特意关照手下的那些牢头,不要为难这位夫人,谁也不好,或许什么时候,她真得会成为南院大王的第十一房夫人呢? 对于过来探望许云起的人,董知事也吩咐那些牢头不要阻拦,毕竟便是连他,都觉得南院大王的作法过于无耻了。他并不想当耶律休达的帮凶,作为一个文人,他还是有着一定的良知。 许云起知道,董知事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让自己想办法、或者托人来解决。 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耶律休达也已经开出了条件,虽然那两个条件根本就是无赖,但是董知事也不敢多什么。 第一个过来看望许云起的是她的弟弟。 许八郎抱着洛过来看她的时候,许云起正坐在窗前想着心事。 从许八郎的手里接过儿洛,这个家伙也饿了半天,一扑到母亲的怀里,便贪婪地奔向她的奶包,许八郎背过身去,让许云起给儿喂着奶。 “祁东和林花已经去了驸马府!”许八郎告诉着姐姐。 “怎么样?”许云起问道。 “齐增已经答应想办法把你救出来!”许八郎着,却又道:“只是,齐驸马也有些为难,他与耶律休达本来就有些矛盾,如果再插手此事的话,那肯定会引起耶律休达的愤怒,会认为他是专门针对他的。只怕以后耶律休达不会对他罢休!” 许云起点了点头,她对那个耶律休达讨厌至极,没想到这天下间还有这么无耻龌龊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采用的却是如同明抢一般。 “还有一件事!”许八郎道:“祁东动用了尉迟义的鹰眼组织!” “鹰眼组织?”许云起愣了一下,马上想了起来,那正是大楚国的谍报机关,其组织的头目应该是就尉迟义。也可以,那个庞大的组织,其实就是尉迟义一手操办起来的。 “对!”许八郎道:“那是尉迟义设在燕京的细作,他们对燕京城里里外外,很多的事情都清楚。” “那又有什么用?”许云起道。 耶律休达与她之间的纠纷,其实就是一种讹诈。她不可能赔得了耶律休达的五夫人怀的孩,这与鹰眼组织也没有任何关系。 “姐呀!你平日里可是都非常乐观的,这一次也便是这么一些的挫折便丧气了呢?” 许云起愣了一下,道:“我并没有丧气呀?” “或许有什么法,可以令耶律休达知难而退!”许八郎猜测着。 “咱们是民,他是官,要对付他,咱们不行,还是要齐增来!”许云起道:“其实,齐驸马也不用做什么事情,他便只以我是公主的朋友为由,在董知事明日再升堂的时候,过来旁听,我想,那耶律休达便是再不要脸,也不会当着驸马的面,做那种无耻的事情!” “可是,这样还是不见得能够解决问题呀?”许八郎道:“我跟祁东商量过了,今天晚上就救你出去,然后咱们离开燕京!” 许云起摇着头:“不行的,耶律休达已经防到了这一点儿,我今天在堂上跟他拖延,他便直了出来,肯定有了防备,咱们再一逃,正中了他的下怀,到时候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把我抢到他的府中!” “那个南院大王真得是如此不要脸!”许八郎恨恨地道:“他家的那个五夫人就够不要脸的了,他比那个婆娘还不要脸!” 如果骂人能够管得了用场,也许许云起早就骂了十万八千回。 却也在这个时候,牢头过来通禀着,外面有一个叫作颜毅的人过来探监。 “颜毅?”一听到这个名字,许八郎不由得欣喜地叫了起来:“他真得就在燕京呀!” 许云起愣了一下,忽然便心跳了起来,对着牢头道:“你让他进来吧!” 牢头走了出去,许八郎喜道:“这回好了,栾大哥在这里,他一定有办法!”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如今的栾大哥,已经不是太平寨里的栾大哥了,他恢复了他的名字,他叫作颜毅,不再是栾青林了!” “不就是换了一个名字吗?”许八郎不以为然地道:“他的人又没有换!” 许云起干脆默不作声。 许八郎还在着:“真不知道栾大哥怎么就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了呢?”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许云起道:“咱们在湖心岛卖玻璃,他当时也在太掖池,肯定已经听了;再,咱们与南院大王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只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应该早一点儿过来找咱们呀?怎么这么晚,你到被关进燕京府牢里了,他才来!” “也许人家有难言之隐吧!” “难言之隐?”许八郎莫名其妙:“他跟咱们有什么话不能的?” 许云起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牢头带着颜毅从昏暗的门洞里走进来,那牢头把人带到之后,便自觉得退了出去。 颜毅紧走了几步,来到了许云起的身边,借着牢房里的油灯的灯光,他终于看到了许云起的脸,不由得一阵惊喜,急走两步来到了许云起的面前,叫道:“真得是你呀!七!” “是我!”许云起淡淡地道。 颜毅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有想到许云起会对他这般得冷淡,但是想到她此时的处境,便又释然了。也许这个时候的许云起,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吧! “我真得没有想到,咱们会在这个地方再见面!”颜毅还是不出来的兴奋,他自顾自地告诉着许云起和许八郎:“我也是听太平寨的许夫人过来卖玻璃,所以马上就想到了你,正不知道往哪里去找你们呢,又听你被抓到了衙门里来了,所以赶紧过来看一看,是不是你!” 许云起没有答话,许八郎接口道:“这个世上卖玻璃的,除了咱们太平寨,还能是谁呢?”他着,也是喜笑颜开,却又问着他:“栾大哥,你怎么也在燕京城呀?” “这事来话长,有空我再跟你们解释!”颜毅着,又看向了许云起,道:“我已经听了你的事情,这个耶律休达,真得无耻之极,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他的诡计得逞,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听着他如此郑重的保证,分明是一种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也要保她平安。 许云起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便是对他有的那种怨言,在这个时候,也被丢开了来。 正文 第223章 陌路(三) 第223章 陌路(三) 虽然董知事是闭着门升的堂,但是升堂的情况,还是不翼而飞,也只是转瞬间,消息便传得街头巷尾,路人皆知。 的确,耶律休达可是燕京城里最大的人物,他就好像是一个土皇上,老百姓对于他的事情,自然十分好奇,很多的情况之下,对于许云起的了解,也便是因为这个耶律休达的原因。 颜毅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听了这个情况,他有些心急如焚,一想到能够卖玻璃的人,也只有许云起了。只是,他并不想要让自己的妻知道他和许云起的关系。 王凤还是很粘人的,她对颜毅的感情,就好像是一只猫一样依恋在主人的身边,不愿意有丝毫的稍离。 颜毅是想办法找了一个理由,才将王凤甩开来,自己从住宿的客栈出来,这才来到了燕京府的衙门监牢。 安慰了许云起一番,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法能够解救许云起。 但是,许云起越是表现得淡然,颜毅便越是心痛。 三个人正在想办法之际,忽然,许云起问道:“颜大哥,你是一个人来的燕京城吗?” 颜毅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也便是稍作犹豫,还是摇了一下头,如实地道:“不是,我是三个人来的。”想了一下,马上又解释着:“我来燕京,也是为了找耶律休达进行谈判,想要在我们出兵的时候,他不要在我们的身后捅刀!” 她已经改了口,称颜毅为颜大哥了,而不是原来的栾大哥。既然颜毅改回了自己的本名,那么,就还是随着他的本名来叫吧! “原来是这样!”许云起道:“颜大哥,有句话我想要提醒你,耶律休达不是好人,你跟他谈判,到末了只怕会被他算计了。” “我自是知晓的!”颜毅答着。 许八郎道:“姐夫也不是笨蛋,怎么会被那个老流氓算计呢?”在他的眼里,颜毅不仅是他的姐夫,而且还是他的老师和兄长。 许云起皱起了眉头来,对着许八郎道:“八郎,以后不要这么叫,颜大哥就是颜大哥,不是你的姐夫,他也不姓栾!” 颜毅的心头猛得一跳,仿佛是被人揪住了辫一样,面露着尴尬。 许八郎猛然想到了尉迟义来,还以为自己的姐姐是碍着了尉迟义的原因,所以才这样。当下道:“我还是喜欢叫你作姐夫,就算你不是我真的姐夫,你和我姐姐不是也曾当过名义上的夫妻吗?” 许八郎的话,得许云起和颜毅都面面相觑。 许云起也有些感慨,当初她在晋阳卖货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栾青林的妻,所以都管她称为栾夫人,那个时候,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今到了燕京城,虽然她自己改成了本姓,便是向青鸾公主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对栾姓只字不提,所以大家便都称她为许夫人;便是有从晋阳过来的客商,认得她的人,叫她作栾夫人之时,她也将之把称呼纠正。那些人可能还以为他与栾寨主发生了婚变,也没有人问她为什么,所以一致地改口,又称她为许夫人了。 正之时,祁东在牢头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他一见到颜毅便是一愣,而颜毅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愣。 “颜毅?”祁东叫着他的名字。 “祁东!”颜毅也喊着祁东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祁东很是惊讶,满身戒备,生怕颜毅会把自己怎么样似的。他也知道,若是颜毅真得想要对他下手的话,他也无法抵挡的。 但是,颜毅没有回答祁东的问话,他的目光投向了许云起,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不由得问道:“七,他怎么也来了?” 许云起看了祁东一眼,淡淡地道:“你莫忘了,当初还是你封的他是太平寨的三寨主,他跟我这个二寨主在一起到燕京城卖货,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颜毅一时语塞,他想,也许尉迟义又把祁东派到了太平寨里来,太平寨在他离开之后,想一想,整个寨里如今还真得没有人是祁东的对手,就算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许八郎,肯定也打不过祁东的。 看到许云起不愿意多谈在他离开之后,太平寨里的情况,颜毅也便没有再问下去,他想,等把许云起救出监牢之后,或许可以从许八郎那里听得一些情况吧。 “当务之急,不如我再去找找耶律休达,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沉默了一下之后,颜毅对着众人道。 “你找他又能如何呢?”许云起并不乐观。 颜毅看着许云起,道:“我便向他直言,你是我的夫人,他总不能夺人之妻吧?” 若是没有其他的方法,颜毅的这个法,倒也算是一个办法。 许云起沉默了一下,道:“只是,耶律休达看着就不是一个善类,他的老婆流产,他把这件事怪到了我的头上来,就是为了要在我身上讹出点东西来!”着,又是一叹:“也罢,我便许与他一些货品,就算是破财免灾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颜毅点着头,道:“财肯定是要破的,就看破多还是破少了!” 祁东在边上却是一笑,道:“夫人不必这么担心,嘿嘿,他们南院大王府里的那些破事,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如今我却是知道了。是咱们的责任,咱们绝不推拖,若不是咱们的责任,想要诬赖咱们,咱们也绝对不干!” 听着祁东的话,分明是话里面有话,许云起忙问道:“祁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五夫人流产还另有隐情不成?” 祁东点着头:“夫人果然蕙质兰心,一猜就透了!” 许八郎忍不住了,催促着他:“祁东,你还是快快出来吧,别让我们着急了!” 祁东这才道:“好吧,我刚刚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个五夫人根本就没怀孕,她是在装的!” “啊?”众人皆是为之一愣。 正文 第224章 陌路(四) 第224章 陌路(四) “祁东,你是怎么知道的?”许云起并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她忍不住地问道。 祁东看了许八郎一眼,又看了看颜毅,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我找了鹰眼组织,他们的人的!” 颜毅不由得一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跑到燕京来找耶律休达谈判,会不会也被鹰眼组织知道呢? 许云起已经听了许八郎相告,此时也便觉得并不奇怪了,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祁东道:“那些鹰眼组织的人,都是一些很不起眼的人物,但是,对于燕京城里许多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像南院大王这样的大人物,便是他们家里什么时候去了什么人?他的几个老婆都喜欢吃什么?这些事他们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刚才他们知道五夫人根本没有怀孕?” “是!” “这就好了!”许云起点着头,心中暗喜。耶律休达以权压人,他是以自己的夫人流产这样的鬼由头,来压董知事,以达到他的无耻要求。如果这个时候,那个鬼由头根本就不存在的,看他又能以什么借口话呢? 颜毅却还是皱着眉头,他看了看祁东,道:“就算是咱们知道那个五夫人没有怀孕,又如何呢?没有人证物证,他要是死不认帐,就这么一口咬定,咱们还是没有办法!” 听完颜毅话,刚才还十分兴奋的许云起等人,又马上沮丧了起来。 许云起想了一下,问着祁东道:“看来,还果麻烦你去问一下,看看那个五夫人,当初是哪个郎中给她看的病,查出来他怀孕的?还有,又是哪个算命的先生,给她算的她一定生的是男的?把那两个人带到董知事那里,让他们把实话招出来,这样或许才会有转机!” 颜毅点着头,对着祁东道:“看来,今天晚上咱们两个有事情要去做了。” “咱们两个?”祁东有些莫名其妙。 “是!”颜毅点着头:“咱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把那两个证人找到,并且要把他们的口供拿到手。” 祁东这才明白过来,当即道:“好,这回我听你的!” 当下,颜毅向着许云起告辞,虽然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但是对于他们来,要去找人,还要弄出供证来,这点儿的时间的确也有些紧张。 “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也许到明天早上的时候,一切又是好的开始!”颜毅在离去之时,这样得安慰着她。 许云起点着头,有颜毅的保证,她觉得心里头踏实许多。 ************************ 虽然有了一种希望,但是许云起一个人躺在囚室里,却还是心怀忐忑,脑里在胡思乱想着,总是想着那个最不好的结果。 万一无果怎么办? 万一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办? 万一那个耶律休达就算是理屈词穷了,还要一意孤行,又怎么办? 在不知不觉中,她又想到了尉迟义来。 这个世上,能够打败耶律休达的只有尉迟义,而且令耶律休达至今还活在对尉迟义恐惧的阴影里。 如果尉迟义知道自己落到了耶律休达的手里面,他又会有什么行动呢?会如同颜毅这般,过来为自己赴汤蹈火吗? 在无尽的思量之中,她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再一次醒来之时,已然到了天亮的时候。 她是被牢头惊醒的,牢头带着颜毅和祁东又走进了她的牢房,看到两个人虽然满眼的血丝,肯定是一夜未眠,但是却面露喜悦的样,许云起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定是办得妥当了。 果然,一见到许云起,祁东便首先兴奋地告诉着她:“夫人,一切都已经办好了,我们把那两个人都抓到了,而且也拿到了他们的口供,如今他们就被我们关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只等着知事过堂了!” 一听到这个话,许云起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不由得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两个人的呢?” 颜毅一笑,道:“有鹰眼组织的人提供情报,果然是事半功倍的!” 但是,祁东却道:“这个还真得是颜大哥的功劳,跟鹰眼组织没有关系。”在经过了一夜的合作,不知不觉之中,他也管颜毅叫作了大哥。实际上,他与颜毅是同年,年岁相差只是两个月而已。 当下,祁东简要地向许云起叙述了一遍昨天晚上他们的行动。 他们在离开监牢之后,便前往了祁东所的那个鹰眼头目的住处,尽管祁东有意没让颜毅见到那个间谍,但是颜毅并不在意。可是那个头目也只是知道五夫人装假,至于这个消息的出处,却是来自五夫人身边的丫环。 原来,南院大王府的某个家仆是鹰眼组织收买的人。 至于五夫人是被谁诊治过,又是被谁确认怀的肯定是儿,这件事情便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个人失望地走在大街上,颜毅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孤身前往警卫森严的南院大王府里去一探究竟,由祁东在外面望风。 颜毅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潜入了南院大王府中,直接摸到了五夫人的卧室里,以刀横在她的脖之下,逼问着她出了那两个人来。 却原来,这位邢夫人为了得到耶律休达的宠爱,便与她的表哥合演了一出闹剧。 她原本就与她的表哥有私情的,尽管两个人一直在想办法偷情,邢夫人却还是没有受孕,眼见着再这么下去就要穿帮了,却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许云起的这一件事,虽然事情最终被青鸾公主平息,但是却给了她一个灵机一动的机会,所以便又有了见红之。 颜毅放过五夫人之后,料得她也不敢胡乱话,便又悄无声息地跑了出来。 对于颜毅这般能够出入南院大王府,就和出入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令祁东大为开眼,也佩服不已。他的确在这一点儿,是不如颜毅很多。 两个人趁热打铁,按照五夫人告诉的两个人名,先去东街绑了白云堂的风大夫;然后再去北关捆了靠算命为生的刘半仙,经过一夜的审问,便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那两份口供。 听完了祁东的所讲,许云起对颜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经不住地道:“这位事还真得亏了颜大哥,若是换了别人,就算是知道这个结果,也是束手无策的!” 颜毅却不以为然,对着许云起挥起手来:“七,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只是如今,听着颜毅出这番话来之时,许云起却有些无语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好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看着两个人表现得有些卿卿我我,祁东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他并不愿意许云起变成别人的女人,在他的心目里,尉迟义永远是他的老大,而许云起也永远只能是尉迟义的女人。 正文 第225章 陌路(五) 第225章 陌路(五) 许云起考虑得十分周全,为了能够让那个南院大王耶律休达吃一个哑巴亏,驸马齐增必须要到场,最好能够把青鸾公主也请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便是耶律休达对于审问的结果不认可,也不好抵赖。 第二个方面,要齐增出面去与耶律休达讲,在董知事审案的时候,两个人都躲在幕后来听审,让那些证人不会因为看到有南院大王在现场,而感到害怕,敢于出真话来。 当然,为了避嫌,颜毅是不能出面的,因为他毕竟还在与耶律休达在谈判之中,如果让耶律休达看出颜毅也在其中参与,一定会十分生气,在与颜毅的谈判之时,也定然为他设置不必要的障碍。 在几个人合计完毕之后,大家分头加紧去行动。 当然,这里面的驸马齐增还是一个主要角色,由祁东亲自去驸马府找他,与他明情况,让他按照许云起的交代进行安排。 开始的时候,齐增还有些为难,但是经不停住在林花恳请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用祁东和林花的话来,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与南院大王耶律休达不和,既然不管他怎么做,都不会得到耶律休达的认可,那么就干脆做绝一点,让他难堪,反而会令他对自己忌惮的。 齐增一大早就来到了燕京府的府衙,找到了董知事,与他一起同来的还有青鸾公主。用公主的话来,许云起那是她的坐上客,她是如何也不会让耶律休达那样的家伙奸计得逞的。 在祁东和林花去找齐增的同时,许八郎在颜毅的指点之下,带着官差去把两个证人押到了燕京府衙门。 那两个证人,还以为他们的东窗事发,被南院大王发现了他们与五夫人勾搭作假,所以吓得浑身筛糠。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董知事特意叫人去到南院大王府,请耶律休达过来听审。 耶律休达还是那付趾高气扬的样,还以为许云起最终屈服了,心里想着美事,又能收到一房姬妾。 只是,当耶律休达来到燕京府的时候,才发现驸马和青鸾公主也在这里,而且他们两个都是来听审的。 “公主怎么有空过来听这种审案呢?”耶律休达奇怪地问道。 青鸾公主道:“你家的五夫人是不是没有跟你实话?昨天在望波楼前责难她并不是许夫人,而是本宫。你那个夫人太过蛮横,一点儿都不像是你南院大王府的夫人,倒是跟市井的村妇相差无几!” 听着青鸾公主的讽刺,耶律休达自然很不乐意,不快地道:“我的老婆是什么人,还不劳公主殿下来管吧?” 青鸾公主道:“本宫才没有那个闲心操你们家的那些乱事,只是你把我的朋友卷进其中来,我若不来看看,只怕我那朋友便没有公正可言了!” “你的朋友?”耶律休达愣了一下。 “就是许夫人!”齐增告诉着他:“她是公主的客人!” 耶律休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已然明白,他的如意算盘是不好打的了,既然公主过来了,那么这件事情只怕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不过,他还是倔强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管怎么,我的儿流产了,她都难辞其咎,如何也要赔的!” 青鸾公主微微一笑,道:“你便知道你那个宝贝夫人生得就是儿?或许她根本就没曾有过孕呢?” “你不要胡!”耶律休达有些怒了起来。 齐增连忙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带是有请董大人来主审好了,他是这里的父母官,理应由他来审理这个案伯,你我等人,还是不要过多得参与,躲在后面听一听就可以了!” “躲到后面?”耶律休达有些不乐意。 青鸾公主道:“这个案与你我都有涉及,听董大人又找来了两个证人,那些证人要是看到咱们坐在堂上,倒是把董知事的官威给抢了,不一定敢实话!” 听到青鸾公主这么,耶律休达只得点头同意了。 *************** 这一场过堂,许云起也成了听客。 当先被押上堂来的是那个白云堂的风大夫。 这个风大夫也算是燕京城里的一个名医了,只是他的医术虽好,却有些贪财。邢夫人的表哥送了他五十两银,便收买了他,便是他诊治的五夫人怀孕,实际上五夫人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董知事在前面问着,后堂上,耶律休达的脸色变得如同猪肝一样难看,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丢尽了。自己家的女人,为了争风吃醋,竟然想出了假怀孕这样的点来,以搏取自己的欢心,同时也为了打击别的女人,这个五夫人果然可恶之极。 当听到风大夫讲来,为了怕阴谋败露,邢夫人的表哥又送给他五十两银,让他诊治五夫人产之后,耶律休达再也没有脸在公主和驸马的面前坐下去,起身就要离去。 “大人不想知道,那个算命的怎么知道怀的是儿吗?”青鸾公主有意地问道。 耶律休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听下去。 第二个过堂的那个刘半仙,也如实地招认了邢夫人表哥用三十两银,收买他,让他算出五夫人怀着的是儿的事情,并且,在他出五夫人怀的是儿之后,还同时得到了耶律休达送的二十两银,只是这些日他都心有不安,生怕五夫人真得生产了,生下来的不是儿,而是女儿,那么他就要倒霉了。直到听五夫人流产了,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一次,耶律休达没有再听完,恼恨得一甩袍袖,转身就走,也不愿意再去跟董知事打招呼。 结果已经出来,没有任何的悬念,至于耶律休达回府之后,如何去惩罚他的五夫人,以及那两个合伙行骗的骗,这就是不齐增和公主所关心的事了。 这一次过完堂之后,许云起被当堂地释放了,她专门跑来感谢驸马和青鸾公主,但是这两个人已然先行离去,也许就是怕被她感谢吧。 ******************* 许云起如众星捧月一样从衙门里出来,远远地便看到了颜毅站在衙门对面的街口,正微笑着看着她缓步走出。 许云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她觉得就算是她与颜毅之间没有什么了,但是为了自己,颜毅也没有少出力,最其马那种晚上夜闯南院大王府的行径,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得到的,那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只是,当许云起刚刚走到街道的对面,却看到那个曾在太掖池看到过的红衣女,忽然从街道的另一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在叫着:“颜毅!你怎么在这里?” 一听到声音,颜毅的脸便变得难看起来,回过头,看到了妻王凤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副急切的样,分明是找了他很久,他又不由得有些心虚。 许云起呆立在了当场,在她的身后,许八郎抱着洛,祁东和林花肩并着肩,也在诧异地看着街道对面的颜毅与那个红衣女,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似的。 此时,颜毅也感到为难,王凤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牵着了他的手,还在嗔怪着他:“昨天一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不一声就跑了呢?” 颜毅却望着许云起,两个人隔着一条街道,仿佛是陌路人一般,没有再向前一步。 “你怎么不话呀?”王凤诧异地问着颜毅,见他无动于衷,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出了街对面的许云起。 打量了一番之后,她不由得问道:“她是谁呀?你们认识?” 颜毅的心里在不停地挣扎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向这两个女人解释呢?此时,听到妻的问话,也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王凤并不笨,从这两个人的目光中就能够感受到了一种只有有情人才可能有的怨忿。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颜郎的救命恩人吗?”王凤知道颜毅原是有婚约的,那个女人曾救过他的命。 想了一下,王凤还是走向了许云起,作出十分大方的样来,来到她的身前,自我介绍着:“你好,你是我家颜郎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妻,我叫作王凤!”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而且也从别人那里得到了确认,但是真得要面对这一时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便觉得一种无比的委屈突然涌上心来,再也忍之不住,不由得泪流满面。也浑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内心一直在暗自告诫着自己,要保持一种大度、一种坚强。 她转身逃也似地跑开,已经无视了应有的礼貌,把王凤晾在了那里。 许八郎不由得气恨,他大声地责问着颜毅:“颜毅!你难道忘记了你对我姐姐的海誓山盟吗?” 颜毅一愣,飞也似地奔向许云起,他到底是练家出身,武艺高强,没几何便赶上了许云起,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急切地道:“七,你听我!你听我!” 许云起挣扎着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已然是满面的泪水。她却摇了摇头,根本不想再去听颜毅的解释。 “如今再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若是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完,也不去看颜毅的表情,再一次奔得远了。 颜毅呆呆地望着许云起的背影,耳边还响着她刚刚念出来的诗,依稀记得,在晋阳的时候,栾山想要也她叙旧情之时,她也是这么的。 如今,他自己也便成了栾山,对于许七来,也只是一个陌路而已! 正文 第226章 归途(一) 第226章 归途(一) 许云起已经无心在燕京经营了,从燕京衙门里出来之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像一头猫一样,独自蜷缩在那里舔着自己的伤口。 但是,她的思想却还是比较睿智的,经历了与南院大王耶律休达的斗志斗勇,她知道燕京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她们所能够呆下去的了,所以在与许八郎和祁东、林花商议之后,许云起决定马上起程,带上那些还没有卖完的货物,南下往大楚国的北京大名府售卖。 在决定下来之后,他们立即动身,与花二娘会完了房钱,当即便离开了燕京城,以免夜长梦多。 都知道耶律休达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此时他吃了一个哑巴亏,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他们刚刚离开,颜毅便找到了龙门客栈,当听许云起一行人已经离去之时,他只剩下了一片怅望的心情,他的心里头在想着,也许自己从此后便真得失去了这个红颜知己。 他还不能够离开王凤,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已经怀孕了。 只是,当颜毅刚刚要离开龙门客栈的时候,便看到几个军官打扮的人来到店前,向着老板娘打听着许云起那一行的去向。 花二娘很是警惕,问道:“你们找许夫人做什么?” 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军官道:“我家将军想要买几件玻璃,故而相问。” 花二娘道:“你们家将军?是哪位将军呀?” 那个头目有些不耐烦地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花二娘尴尬地笑了笑,道:“咱们这个燕京城里的将军太多了,所以我有些好奇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你们来得可不巧,她们刚刚离去。呵呵,他们是商人,在这城中摊上了官司,得罪了权贵,不快些离去才怪呢!” “你可知道他们往何处去了吗?” “那还能往什么地方去?肯定是去了大楚呗!”花二娘猜测着。 这一行人没有再问,又匆匆而去。 颜毅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个问话的头目,他觉得似曾见过,于是便悄悄地尾随其后,一直看到他们走进了南院大王府,他这才豁然想起来,自己在与耶律休达谈判之时,曾看到了那个头目在耶律休达的身侧出现过。 那些人就是耶律休达的人,看来,许七还是走得相当利落,她没有留下来是对的,耶律休达显然并不想就此罢休。 ******************** 沿着古老的山前驿道,许云起一行人离开了燕京城,准备着第一天晚上落脚在良乡县,第二天只要是过了拒马河,就可以抵达大楚国的国境,那便不是耶律休达所能掌控的了。 他们走得很急,生怕耶律休达会派兵追过来,还好,一直到了良乡县,一路上都很平安。 按照许云起的想法,恨不能马上就越过拒马河,抵达涿州境内。 如今,涿州已经被大楚国占据,那是因为耶律休达战败之后,尉迟义乘胜追击,而一举夺下来的;若不是看到契丹从上京过来的援军已经到了古北口,或许尉迟义还想要就势攻下燕京城呢! 只是因为还带着一个孩,他们不得不在良乡县住了一晚,在天色刚刚亮起来的时候,便收拾了行李和车马,乘着县城的城门刚刚打开,路上的行人还少之时,加速地往南赶去。 许云起想,只要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估计他们可以在中午之后抵达拒马河渡。 当他们出了良乡县城十里,来到一处河边之时,忽然从河边的树林中,转出了五十多个包布裹头的强盗来,他们骑在马上,有的手里握着枪,有的手里拿着刀,一个个威风凛凛的样,一见到这一行人,便堵在了桥头,为首的那个大汉开口便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他娘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这边怎么还出了强盗了?”许八郎不由得破口大骂。 许云起坐在马车中,也不由得掀开了车窗的帘。他们去燕京的时候就从这里走过,那个时候并没有强盗;而且也没有听这附近哪个山头上有盗贼出没。虽然这些大盗唱得好听,只是这里离着西部的山区,还有着十多里的路,哪里又有山呢? 祁东马上命令一行人戒备起来,对于久经沙场的他和林花来,这几十人毛贼,他并不看在眼里。他打马前进,手里也握紧了自己的点钢枪,来到了那个盗贼头目的面前,厉声喝道:“我劫道的,你可知道你们打劫的是谁吗?” “你们是谁?”头目问道。 “呵呵,太行山有八十一寨,其中排名在前十位的就有我们太平寨,你们可是在太岁的头上动土,也不怕风大煽了你的舌头!” 在盗贼的面前,祁东也一点儿也不含糊。 “那就打马来试一试!”这个头目直接叫板。 祁东一声冷哼,挺起手中的点钢枪,喝了一声,脚夹着马肚,跨下的乌锥马立即冲了过去。那个盗贼却是闪到了一旁,往身后挥了挥手,马上有一个手下也挺着枪迎了上来。 两匹马相冲着交错之时,祁东手中的枪猛地向这个贼寇的身体戳出,若是戳中,光是靠着马匹的冲劲,就足可以将这个马上的贼人贯穿。 而这个贼人手下竟然也不弱,迎着祁东的枪,用自己的枪一挡,发出“当”的一声大响,已然将祁东手里的枪磕开了,两匹马飞奔着各自奔向了一边。 “好劲道!”祁东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刚才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原以为这些盗贼都是些有力气的庄稼汉,哪里想到从第一回合交手,他便可以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强盗,便是这么一个看似兵卒的家伙,手里头也有那么两下,而且他的反应敏捷,分明是经过无数次的战场厮杀,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 当下,祁东不敢再觑,拨转马头,大喊着:“再来!” 再一次向着那个强盗冲了过去。 那个强盗也毫不示弱,也拨转了马头,与之相迎着冲了过来。 河岸上,又是一声“当”的巨响,这一次祁东可是使用了十足的力量,那个强盗还是用手中的枪对祁东的枪进行拨挡,只是却没有刚才那般幸运,他手中的枪被震得脱手飞出,他却是一低头,躲过了祁东顺势而来的枪头,双马再一次交错而过,那强盗知道了厉害,也没有去捡飞出老远的枪,急急地拨马回到了本阵之中。 “好!”许八郎带头发出了一声呼喝,太平寨的其他人也一起高声欢呼了起来。 正文 第227章归途(二) 第227章归途(二) 祁东很是得意,带着马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头目的面前,用手一指他,道:“你,若有本事,便跟老一战!不要都招呼你的喽啰来应付!” 这个头目似乎也没有想到祁东的身手如此了得,低对思忖了一下,却是对着祁东一笑,道:“你便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若是一拥而上,你还能打得过吗?” 祁东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这些人,五十多个人看着就是精神抖擞的样,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贼寇。 “你们便是一起来,以为老就怕了吗?”他还是咬着牙,玩着狠。 却也在这个时候,便听到许八郎在后面喊着:“老祁,先过来一下,我姐姐叫你!” 这一趟的燕京之行,给许八郎唯一的收获,就是他终于与祁东能够谈得来了,发觉这个家伙也并不是那么讨厌,甚至于有的时候,他觉得祁东还比较可爱,尤其是这个人很是直爽,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故而,两个人在言谈之间,也不知不觉了拉近了许多。 许八郎会管祁东喊“老祁”;而祁东,也会管许八郎喊“老八”。 祁东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强盗头目道:“我先去一下,再来!” 着,拨马回到了许云起的马车旁边。 许云起已经打开了车帘,对着祁东道:“咱们也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了,他们不是要买路钱吗?那就给他们就是,破财免灾也好。你去问一问,看看给他们一百两银,他们愿不愿意放咱们过去?” 祁东不愿意地道:“我就讨厌这些打劫的,咱们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凭什么他们往这里一占,就要给他们送钱?” 边上的林花不耐烦地道:“叫你去你就快去,别那么多的废话!” 祁东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什么,拨马回到了桥边,对着这个强盗头目道:“你们今天遇到了我们夫人好心情,愿意给你们一百两银,怎么样?放我们过去,你们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银!” 强盗头目与身边的众强盗对视了一眼,也许是没有想到能够这么顺利,在他们看来,这一行人还是比较扎手的。 若他们真得是为了钱财而来,这一百两银,也算是一个不少了,他们五十多个人,一人都可以匀到二两银。 但是,强盗头目又是一笑,对着祁东道:“我们如今改变了主意。” “改变了主意?”祁东有些诧异:“你们准备放我们过去?不收买路钱了?” “你想得美!”强盗头目道:“如今,我们不仅是你们的银,还要你们的那位许夫人,呵呵,我便是在这里,都能够看到,她真得是一个美艳佳人呀!” 祁东不由得大怒,骂道:“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当真得是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们如此找死,那么,老就送你们去死!” 完,再不想多言,举起手中的点钢枪,直奔这个强盗的头目而来。 强盗头目也担心自己打不过他,唿哨一声,五十多个人一拥而上,马上将祁东团团地围在了当中。 此刻,虽然祁东脸上毫无惧色,但是却令林花和许云起马上心慌起来,林花已然忍不住打马前行,冲进了战团。 许云起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还有许八郎、杨炼和王山,以及三个车夫,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而她的怀里,还抱着没有脱奶的洛。 “八郎,杨炼,山,你们也去帮帮祁东!”许云起对着那三个人道。 许八郎道:“我们要是都去了,那些匪徒若是过来,你怎么办?” 许云起不由得摸了摸已然被她握在手里的土手雷,心下里便已然有了几分的镇定,当即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们去吧,不要担心我!” 此时,祁东已然在群盗的包围中左冲右突,竟然真得被他刺了两个人下马,那些盗匪知道他不好惹,便也不敢轻易靠近,将他围起来,采用车轮战的战术,希望能够将他的力气耗完,再将之谋定。 但是,林花和许八郎等人的加入战团,立时令局面有所改变。 林花的武艺不在祁东之下,她手里握着一把凤嘴刀,骑在马上专门劈砍那些盗贼的马首,在一番打斗之中,已然有十多个人伤在了这一对夫妻的枪和刀下。 许八郎带着杨炼和王山加入了战团,他们是弃马步战。对于许八郎来,虽然当初被颜毅教过马上枪,但是还没有实战过,一对一他还能够应付得过来,便是如今这种场合之下,混战之中,还不如步战稳妥。 按照颜毅所教,步战对马战的时候,看似处于十分不利的下风,实则只要打得好了,并不比马上对战的效果差到哪里去。尤其是在打斗的时候,只要不被马匹踢到,或者被马上的将官的长兵器击中,那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对于步对马的最基本的打法,就是砍马腿。 在许八郎三个人协力合作之下,已然有五匹马断了腿,马上的骑手也摔落尘埃。有的家伙干脆也弃马与之步战,打成了一团。 却也在这个时候,那个强盗头目看到了许云起的身边没有了护卫人员,当即亲自带着五匹马扑将过来,等许八郎与祁东等人看到,再想要回护之时,却已然脱不得身了,他们被众多的盗贼们缠住,只能死拼方有回还的余地。 许云起看到那个强盗头目纵马过来,便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把怀里的孩交给了此时护在自己身边的张玉龙,然后从车中取出了一枚手雷来,看到那个头目冲过来之际,使劲甩出去,正落在马肚之下,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手雷爆炸开来,四射而出的弹片立时将跟在头目左右的三匹马炸趴到了地上,马上的几个骑手也跟着摔到在地。 而那个头目的马匹最惨,已然倒毙在地,马的肚都被炸开了来。 在那匹马倒地之时,同时也将强盗头目压在了地上。 另外的两匹马和马上的骑手,吓得勒住了马,在附近徘徊着,不敢再往这边靠近了。 “这是什么东西呀?”张玉龙惊讶地问着许云起,被这种东西的威力所震悍着,他的怀中,洛却因为刚才那个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哇哇直哭。 “是手雷!”许云起平静地告诉着他,同时将手中的另外两个手雷递给了他,又从他的怀里接过了儿洛来。“亲家哥,就要麻烦你了,你的劲力比我大,肯定炸得比我好!”着,一边拍打着哭个不停的洛,一边将这种手雷的用法告诉了张玉龙,让他在敌人再一次靠近时用来自卫。 张玉龙手里握着两格手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只等着那些强盗再一次靠近。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28章归途(三) 第228章归途(三) 那个盗贼的头目已然从被马压倒的地方钻了出来,一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马身上的。他不由得恼羞成怒,站在死马旁边,大声地怒吼着,命令着在外围游击的同伙,继续向许云起靠近,试图将这个女人抓到手。 在桥的那一边,祁东和林花此时已然双马靠拢在了一起,两个人两匹马在与一圈的盗贼打斗着,而许八郎、杨炼和王一山也背靠着背,分别面对着外面围住他们的敌人。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另一边传来的爆炸声,那些盗贼们十分惊骇,倒是许八郎与祁东等人,原也是见过许云起拿着的那些手雷,当时许八郎还在笑话着姐姐带着这种石疙瘩,也不闲累赘,这个时候看到那东西的威力,不免也骇然起来。 只是,他们很想要回去保护许云起,但依然无法脱身。 又有几匹马,在那个头目的呼喝之下,向着许云起冲过来,仿佛恨不能一口就把她吞掉一样。 许云起虽然心里头也十分害怕,但是她也知道,如今她便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鼓,如果她出了什么差池,那么,这些人都将会方寸大乱的,不败也要败了。 所以,此时许云起抱着自己的儿洛,身边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轻轻地拍打着洛的身体,哄着他想让他停下啼哭来。 但是,洛刚刚哭声渐弱,正在抽泣之时,张玉龙见到三匹马冲了过来,手怕脚乱地便丢出了一枚手雷,那枚手雷便在三匹马之间炸开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不由得颤了颤。 那三匹马的骑士,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有一个家伙慢了一步,被飞溅而来的弹片击中了身体,他惨呼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另两个骑手动作十分熟练,拨转着马头,向旁边躲避,尽量如此,他们并没有被弹片打中,但是弹片却打到了马的身上,那两匹马痛得唏溜溜地嘶鸣起来,若不是两个骑手费劲了力气勒紧了缰绳,这两匹马一定会痛的狂奔起来。 洛又被这一声炸,吓得再一次大声地啼哭起来。 虽然心里头焦虑万分,但是在面对着洛委屈的眼神,她的心就好像是化开了一样,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谣。这画面却与周围传来的打斗之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盗贼头目也显得焦急起来,他的手下已经接二连三的被祁东和许八郎那些人砍杀着,五十多个人已经变成了四十多个,还有几个带着伤。 当然,许云起的这几个同伴们也不轻松,祁东一个没有注意,被一个强盗乘机用长机扎到了腿上,他强忍着痛,挥枪将那个暗算自己的盗贼挑落马下,林花不由得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祁东想了不想地回答着。 林花知道他是在要强,很想要替他包扎一下伤口,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容他们的丝毫的空隙。相对来,这些盗贼们是围过来跟他们对殴,若是他们退到了一旁,用箭齐射,那么他们还真得是防不胜防了。 步战的阵队里,王山当先地挂了彩,他的后背被砍了一刀。在他和许八郎、杨炼三人之间,数他的武艺最差,若不是许八郎拼死护住了他的身后,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具躺尸了。 王山真得害怕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就算是不被这些盗贼砍死,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休克。 许八郎也看出了王山已经无法支持,大声叫着:“往马车边退!”与杨炼一左一右,掩护着王山向着许云起的这边缓缓退过来。 又有两个盗贼从边上悄无声息地绕过,绕到了许云起所在马车的背后,张玉龙眼观六路,再一次甩出了手雷,爆炸声从马车的后面响起来,又一个盗贼被炸翻下马。 洛的哭声越发得不止了起来,许云起真有些担心,今天的这场战斗,会给洛幼的心灵蒙上阴影,以后会不会令他一听到响动就会哭呢? 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张玉龙从车辕上一头栽倒在地,在刚才他回身对付车后偷袭的盗贼之时,有人看准机会向他射了一箭,正射中了他的肩膀,他一吃痛,身体失去了平衡,这才摔倒。 这一时刻,许云起再也不能去装矜持了,也顾不得怀里的儿哇哇的大哭,连忙起身向张玉龙跌倒的地方奔去,看到他只是中了一箭,生命并没有危险,这才有一些的放心,但是还忍不住地关切问着:“亲家哥,你有事吗?” 在许云起的搀扶之下,张玉龙挣扎着起身来,紧咬着牙关地摇了摇头。 为了躲避那些强盗有可能再一次放箭,许云起只好将他扶着坐在了马车的车辕旁边,怀里抱着哭啼不止的儿,心里好似油煎一般得难受。 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正是许云起他们来的方向,马上的人远远便看到了河边的这场打斗,拼了命一样地打着马,恨不能马上飞到这个战场上来。 见到保护许云起的车夫中箭,那个盗贼头目不由得大喜起来,高叫着:“快捉许夫人!” 立时,就有几个贼兵舍弃了围攻许八郎等人,向着马车这边冲过来。 许云起也听到了那个头目的呼叫,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盗贼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在刚才她根本就没有报出名姓来,而这些盗贼却知道她是谁。 看来,他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这些盗贼有备而来,不抓到她誓不罢休,否则,他们都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见一个人逃走。 他们的表现也与普通的盗贼不同,显得更有纪律,更有组织。普通的盗贼们,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遇到扎手的点之时,不会这般得执着,早就会喊着风紧扯乎了。 许云起也看到了几个向她冲过来的贼寇,她只得将怀里的孩交给跌坐在地的张玉龙,拿出了带在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心里想着,只要等他们再靠近一点,就丢出去。 却也在这时,忽听得马啼声由远而近地奔来,三支箭带着挂着风声直扑过来,只听得三声惨叫响起,许云起便看到了向她围捕过来的前面三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身上分别被三枝雕翎箭射穿,那个射箭之人好大的劲力。 许云起不由得站起身来,顺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驿道之上,那人骑在马上,一边飞奔,一边还在弯弓搭箭。接连又是三支箭射出,又有三个人扑倒在地,就死在了许云起的前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29章 归途(四) 第229章 归途(四) 对于突然的变故,令这些盗贼有些措手不及,已然有人自觉得撤出了对祁东和林花的围攻,转而打马向从后面奔来的那个箭手冲了过去。 这个从驿道上奔来的人,却是蒙着面,显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他的马放缓了下来,但是手中的弓箭丝毫没有一点儿的迟钝,依然迅捷凌厉,几乎每发一枝箭,必定有一个盗贼或是跌落马下,或是倒在地上,他的马还没有冲到近前,便已然发出了十多枝箭,也有十多个强盗失去了战斗能力。 那十多个强盗有的直接便死在当场,有的只是受了伤,还在地上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 由于这位侠士的突然加入,战斗的场面也立即发生了逆转,随着盗贼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在逐渐地在崩溃。 便是那个盗贼的头目,也感到了死亡的临近,不由得悄悄骑上了一匹马,向着树林边跑去。 “嗖”的一声,又是一枝箭飞射而去,这一次是奔向那个头目。 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个头目应声发出一声惨叫来,同时也跌落下马。 许云起和张玉龙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这个场景,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虽然那个马上的人蒙着面,但是只看一下背影,许云起便猜出了他是谁。她真得好想对着这个人高声欢呼,但是,却还是忍住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她为什么非要叫破他的身份呢? 只是令许云起有些诧异,那个强盗头目虽然被这个侠士射落下了马,但是这却并不影响那些盗贼继续围攻祁东和林花,以及许八郎、杨炼和王山,只是没有人再敢奔向自己来了。他们就好像是就算是没有那个头目的指挥,也能够自行作战。这也更加令许云起相信,这些盗贼并不是普通的盗贼,他们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此时,那个侠士已经冲到了战场之上,面对着两群围攻的贼人,他没有再射箭,许云起这才发现,他背在身后的箭壶中已经空了。 五十多个盗贼,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但是还是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如果侠士不加入战团,无论是祁东和林花,还是许八郎、杨炼和王山,一样是无法脱身的。 侠士也并不想要离开,他从自己的马上摘下了一把长枪来,他的这杆枪比祁东的点钢枪还要长上了一尺,枪尖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枪头与枪杆之间,还带着一撮红缨。他仿佛并没有使多大劲力,轻轻一抖,那枪颤了一颤,便加入了战团之中。 马上有五六个盗贼舍却了祁东和林花,将他包围在了中间。 侠士也不答话,那枪招呼起来,如同入海的蛟龙一样,上下翻飞着,左突右冲,浑不将这些围住他的贼寇放在眼里,只须臾这间,便有两个贼寇被他挑落下马,其中一个连肚都被捅穿,肠流了出来,眼见着不活。 “这个点扎手,多来些人!”一个盗贼大声喊喝着,立时又有几个人丢下了祁东和林花,也加入到了围攻这位侠士的战团中。 祁东和林花立刻感到了压力的减轻,但是这个时候,祁东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时候那股狠劲,他也快到了强弩之末,若不是看到自己的妻也在与自己一起战斗,生怕林花有一个不测,他或许早就退到了马车旁边,以马车为依靠,进行抵抗。 倒是许八郎和杨炼那里,却是越战越勇,两个人一人砍翻了一个围攻的匪徒,立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因为贼寇去围攻那个侠士,所以如今围着他们的只有三个人。王山也趁机逃脱,奔到了马车的旁边,许云起带着另外两个车夫:李二郎和张二根,快速地为他医治着伤口,上了金疮药。 看着背后鲜血淋淋王西,许云起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三姐夫着实有些刻薄了,将他当贼一样得防着,而他为了保护自己,险些丢了性命。 王山也在李二郎与张二根对他伤口的包扎之下,因流血过多而昏睡了过去。 此时,场中的强盗只剩下了十五个人,倒是地上躺着一堆的尸体,还有几个没有马上死去的强盗,也只剩下了一口气,眼见着活不了。 那十五个人中,有三个人在围攻许八郎和杨炼,四个人在围攻祁东和林花,剩下的八个人团团将见义勇为的侠士包围,恨不能将之大卸八块。 只是,那个侠士在八个人的围攻之中,却依然游刃有余,人与马合二为一,几乎是打得疯了,转眼间又刺落了两个下马,剩下的六个人反倒是处在了打斗的下风。 另一边,许八郎与杨炼再接再励,又砍翻了一个,二对二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一会儿,便解决了战斗,将刚才围攻他们的三个强盗尽数得斩杀。 许云起感到十分得奇怪,如今这个样,那些贼寇明显得应该知道,他们没有一点的胜算了,相反,如此下去肯定会全军覆没,他们怎么还不逃走呢? 是呀,如果是普通的贼寇,在这个时候,就是四散而开了,保全性命是他们第一选择。 许八郎和杨炼稍微喘了一口气,马上奔向祁东和林花那里,帮助他们解围。 祁东已经受了伤,此时也因流血过多,几乎到了恍惚的状态之下,若不是他的毅力坚强,死死地咬着牙坚持着,可能早就昏了过去。 许八郎和杨炼的加入战团,立刻扭转了乾坤,其中一个强盗的马腿被许八郎砍中,那马失了前蹄,嘶叫着跪倒在地,将马上的匪徒也翻落下来,杨炼手起刀落,一刀下去便砍掉了他的脑袋。 另一个强盗不由得惊得大叫,一个不留意,被林花也一刀劈于了马下。 如今这个场面反了过来,变成了他们四个打两个盗贼。 只是此时,这两个盗贼终于还是胆怯了,犹豫了一下,拨马向桥的方向跑去,但是他们还没有跑到桥边,林花和祁东便从后面催马赶上,一人一个,将那两个盗匪杀死。 祁东也在杀掉这个强盗之后,再也支持不住,身摇摇晃晃,若不是许八郎过去将他扶住,他一定也会一头栽下马来。 等他们结束了这边的战斗,再转头看向侠士那边,刚才还看着有六个盗寇在围攻他,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也在那侠士的一声低喝声中,被刺穿喉咙。 所有的人都在驻足而立,看着那个侠士的搏杀,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天神一般的杀将! 正文 第230章 归途(五) 第230章 归途(五) 战斗终于结束,看着一这地上的尸体,令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如同走进了地狱里一般。 许云起虽然并没有加入到搏杀之中,但是她的心理负担却是最重的,可以看出来,这些所谓的盗贼,根本就是冲着她而来的。 此时,刚才还哇哇啼哭着的洛,竟然出奇地安静下来,当许云起从张玉龙的怀里把他接过来时,才发现,他在哭泣声睡着了,好像是知道了现在安全了,不用担心害怕了一样。 林花扶着祁东走回到了马车的旁边,祁东的伤在腿上,被枪挑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张二根和李二郎连忙过来相帮,将他背以了车辕之上,只怕一时半会儿,他是走不了路了。 林花心痛地给他上着药,包扎着伤口,泪水却不知不觉得流出来,仿佛伤在了她的身上似的。 “没事,又没有死,你哭什么哭?”祁东嘴里这么着,但是心里头却觉得异样得温暖,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枉来世间一遭,总算是有人为他而心痛的。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许八郎对着杨炼道,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算是完好无损。 杨炼点着头,应声而去,满地翻看着那些尸体。 这个时候,许八郎才来到了侠士的面前。这位侠士并没有马上离去,他跳下马为,也在翻看着地上的尸体,只是看了一些之后,他的眉头紧锁着,仿佛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样。 “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救!”许八郎客气地向他拱着手行着礼:“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 他看着这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不敢要认。 这人时候,这位侠士终于转过了头来,他看了许八郎一眼,缓缓地拉下了自己蒙面的黑布。 “姐夫?”许八郎习惯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来,但是随即又觉得自己失口,忙道:“原来是颜大哥!”这一句话,已然客气了很多。 不错,此人正是颜毅,许云起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猜了出为,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当面过来向他道谢的原因。 颜毅也明显得感到了许八郎思想的变化,他郑重地道:“八郎,知道吗?我还是习惯你唤我作姐夫!” 许八郎道:“可你不是我的姐夫!” “也许以后会是的!”颜毅还有着一种希望。 许八郎转头看向马车边上的姐姐,许云起正在安慰着身边受伤的张玉龙和祁东,而祁东与林花也没有向他们这边看上一眼,或许他们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能不能成为我的姐夫,那也要看我姐姐答不答应?”许八郎悠悠地道,言语声中,已然多了几分的亲切。 颜毅转头看向了许云起,呆立了半晌,低声地道:“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的!” “可是你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娶了别人!” “那并不是我的所爱!”颜毅如实地道。 “你是知道我七姐的那种性格,她不是会屈居人下的!” “她可以作我的正妻!” 许八郎愣了一下,这个天下间,只有有权势、有本事的男人,都可以娶三妻四妾的,便是许八郎自己,也想着能够多娶几个老婆。如果一个妻,能够容得自己的男人娶二房三房,别人不仅不会什么,反而会认为这个妻贤惠宽容,被万人传颂。 但是,在跟自己的七姐生活了这么久之后,许八郎已经了解了许云起的性格。他的七姐,绝对不是世俗的普通女,她是一个性格刚强,而又个性解放的女人,她的思想对于他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于男女婚姻的问题上,许云起更是毫不妥协,她认为夫妻者,就应该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否则,那就不如不结婚的好。 便如同她对尉迟义的态度,若论起来,尉迟义的本事只在颜毅之上,她还为尉迟义生了两个儿,即使如此,却因为对尉迟义没有爱情,所以她宁愿离开尉迟义,自己独自带着两个儿生活。 尽管如今,尉迟义对许云起一直在委屈求全,希望能够重新得到她的身心,但是许八郎知道,许云起一直就没有原谅过尉迟义对自己的伤害。 “没用的!”许八郎不忍心打击颜毅的希望,但还是如实地摇着头:“七姐曾过,要爱,那就全身心地去爱,三心二意那就不如不爱。爱是不可以分享的,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男人分享给别的女人。如果女人也找两三个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你们男人愿意吗?” 颜毅无言以对,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卫道者。在别人看来,许云起的想法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甚至于还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在颜毅看来,却正是她最为迷人之处。 不错,颜毅就是欣赏许云起的这种我行我素、绵里藏针,却又新奇古怪的思想和性格。 “也许,我们真得是有缘无份了!”颜毅不由得有结悲伤,他喃喃自语着,忽然又想起了昨天许云起离开的时候,的那一首诗: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陌路?就算是真得无缘夫妻,颜毅也不想真得与许云起成为陌路,难道男女之间,除了夫妻之外,就不能够做朋友吗? 他不由得想到了今天他赶过来的时候,可是与王凤大吵了一架。 本来,在昨天的时候,他就想要出燕京城去寻找许云起这一行,向他们示警。因为他判断出来,耶律休达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许云起的。 如今在燕京城中,南院大王耶律休达的脸面可是丢到了东海里去了,虽然他最终休掉了他的五夫人,将之赶出了南院大王府,但是这份耻辱,却令他终身难忘,便是走在大街上,他都会疑神疑鬼地觉得有人在他的背后坏话。 所以,耶律休达肯定会派人去寻仇。 颜毅监视着南院大王府,便看到了那个在龙门客栈问话的校尉,匆匆赶往了军营,他也跟了过去,然后便看到有一队士兵骑着马向南而去。 颜毅准备继续跟踪,但是却被王凤找了来,以各种理由阻止他前行。争吵中,王凤摔下了马,腿间流出了血来。 颜毅吓了一跳,毕竟对于一个有孕在身的女人来,这也是很危险的事情,没奈何,他只得将妻送往医馆诊治,还算是送医比较及时,那个大夫金针扎了下去之后,血流止住了,并没有流产,但是还需要调养身,进行安胎。 在将王凤送回到客栈之后,已然到了半夜时分。 凌晨的时候,颜毅才抽出空来,与李强交待了几句,这才纵马而出,在城门刚刚一开,便冲了出来。他是生怕许云起会出事,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之所以要蒙着面,他是担心那些假扮强盗的契丹官兵认出自己来,到时与耶律休达的谈判就不好了。 当然,这其中的事情,颜毅也并不想告诉许云起和许八郎。 正文 第231章谜局(一) 第231章谜局(一) “去跟姐姐见见面吧!”许八郎对着颜毅道,在他的心目中,颜毅即使不是他的姐夫,也是他最为尊敬的师傅,他的武艺能够有今天的这般成就,颜毅这个师傅功不可没。 的确,如果没有颜毅那时在太平寨的时候,每天尽心尽力地交他,只怕他会比王山伤的更惨,可能已经死在了这些强盗的手里。 颜毅转头看了看许云起,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许七,毕竟是他负人在先。 却也在这个时候,许云起向他看来,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谁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颜毅看出来的是怨,是怜,是伤,还有的是惜。 只是,许云起注视着他一眼之后,又把头转开了。 “好!”颜毅点着头。 当下,许八郎在前,颜毅在后,一起走到了马车的旁边。 祁东已经包扎完了伤口,与颜毅的目光撞到一起,他没有什么话,只是微微地向他点了点头。 在前天晚上,他与颜毅合作了一回,两个人也因此成为了朋友。 知道祁东是尉迟义的人,所以,颜毅也不想过多得与他拉近关系,免得到时候让他为难。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许云起终于客气地道着谢。 颜毅发出了一声苦笑来:“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谢吗?” 许云起望着湛蓝的远天,感到了一种天高地阔。她想,如果当初没有对颜毅产生情愫,只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大哥,或许她与颜毅之间,也便没有了当今这样的尴尬。 “你怎么会赶过来呢?”许云起问道。 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颜毅的身上,这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 颜毅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还在仔细翻看着地面上尸体的杨炼,道:“我也只是猜测,觉得耶律休达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你们,他那个人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是一个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角色。” “你是,这些人都是耶律休达派来的人?”许云起不由得问道。 颜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地道:“我以为是,但是刚才又看了看他们那些人,似乎又不是!” “这又怎么讲呢?” 颜毅道:“如果是耶律休达派出来的人,其中我应该认识一两个人,但是这些人我都看了一遍,包括那个头目,都是不认识的。他们也不是契丹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契丹人呢?”边上的许八郎问道。 “契丹人的服饰和发饰不是这样!”不等颜毅答话,林花便接过了话去。 契丹人的服饰与发饰的确与汉人大不相同,尤其是他们的发饰,男人的前面还会递得光光,只留后半部的头发,有的还会梳着辫。 “既然要伪装强盗,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服饰和发饰上,就让你看出来的!”许云起道。她也确信这些强盗不是真的强盗,而是军队伪装的。 而且,许云起也想到了这些伪装者,有可能就是耶律休达派来的人。如果他们昨天晚上不在良乡县歇宿,而是连夜赶路,或许这些人也不可能追到他们的前面,在这条河边的树林里栖身。 如今听到颜毅的判断,竟然不能确信这些强盗的身份,这令许云起有些惊讶。她相信颜毅的判断能力,颜毅就是一个十分睿智而又聪明的将帅之才。 “我看到了至少有三个人的额头有刺青!”颜毅道。 许云起怔了怔,不解地问道:“这又能明什么呢?” 颜毅道:“明,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契丹的兵!” 许八郎也是一呆,连忙跑过去仔细地查看着地面上那些死尸的头部,打开包头的头巾,果然有很多的人的额头都刺着字。他查看了一个,又查看着另一个,一直查看了十几个人,几乎都是这样的结果。 他心思重重地转回到了马车的旁边,对着许云起点着头,道:“是呀,他们很多人的头上的确有刺字!” “那都是什么字?”许云起忍不住地问道。 “益州虏!” “配军?”许云起不由得叫了起来。 大楚国继承了前朝的习惯,将犯了罪的人发配边地的时候,都会在他们的脸上刺字,称为配军。 “是!”颜毅道:“而且,他们并不是普通的配军!” “这又怎么讲?” 颜毅想了一下,看了看车辕上的祁东和林花,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两年前,益州官逼民反,声势浩大,最多的时候有十万余众,攻据十州五十多个县,大楚朝廷最后还是派出了尉迟义带兵前去进剿,半年剿清,平定了川中的暴乱,当时光是捕获的判军就有一万人,朝廷要处以极刑,但是最终被尉迟义饶过,认为罪责不全在民,而主要在官。” 许云起点着头,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她正怀着洛,还盼着尉迟义最好一直在川中不要回来。 祁东接过了话去:“那些叛逆者,最后都被义哥放过了,将其中主要的五百多个悍匪刺配,发往了保州,以充实北地的军队。”他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许云起与许八郎面面相觑,益州配军怎么跑到了契丹国境,而且这里离着拒马河又是如此之近,只要纵马跑过几里地,就可以过得河去。 “难不成是他们专门跑到契丹国境,装成强盗打劫?”许八郎经不住地道。 许云起却摇着头:“不像呀,他们可是怀着了必死的决心,目标却是我!” “是呀!”许八郎也接着道:“是有些奇怪,要的话,他们一看到情况不对,应该打马逃走才是,却为什么不见他们逃走呢?宁愿被我们杀死?只要是人,都不会这么傻的!” 颜毅想了一下,道:“除非他们本来就是死囚,有人给他们许以好处,就算是他们不能够成功,也绝对不许他们暴露身份,是以,他们才以死相拼!” “许以好处?有什么好处能够比性命还重要呢?”许八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你的死,能够换来父母女一世的衣食无忧,你愿意吗?”颜毅问着他。 许八郎愣了愣,这样的问题对于他来,的确不太好回答。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呢?”许云起经不住地问道。 颜毅道:“这就要问你了!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身怀什么奇珍异宝?再或许是有人看中了你的美貌,想要将你据为己有呢?” 这种种的可能,都已经太多了,一时间许云起也无法猜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2章谜局(二) 第232章谜局(二) 对于颜毅来,他还有一个谜题,昨天明明看到耶律休达的人出了军营,往南面而来,他还以为那是为了许云起,如果这些人不是那些从耶律休达的军营里出来的人,那么,那些人又去了哪里呢? 这的确是令人费解的一个问题。 又或许,耶律休达的人往南面公干去了,与许云起他们没有一点儿的关系。颜毅也只能这么得想来。 “也许,再往南走,还会遇到麻烦!”颜毅不无担心地道。 许云起相信颜毅的判断,但是她不往南走,难道还能往北走吗? “不管以后还是不是有麻烦,我们也要回去!”许云起断然地道。 “或许,换一条路,可以更安全一些!”颜毅建议着。 “换一条路?”许八郎愣住了,问道:“换哪条路?” 颜毅道:“从燕京往西去西京大同,然后再从那里南下雁门,走北汉国国境,远离大楚!” 祁东有些不愿意起来:“我颜毅,大楚国对你是在通缉的,对于我们又没有通缉,我们放着那么平坦的好路不走,非要绕圈,你不觉得有些多余吗?” 颜毅嘿嘿一笑,道:“那么敢问一声,如今北地是谁掌管军权?” “自然义哥!” “尉迟义!”颜毅道:“要是尉迟义知道许七就在北地,他会放过她吗?” 许云起与许八郎面面相觑,想来颜毅在离开太平寨之后,对于如今太平寨的情况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的,他还以为尉迟义会为了许七而大动干戈。 此时,便是连祁东和林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颜毅来解释,他们都齐齐地看向许云起。 如果颜毅知道尉迟义已经在太平寨作寨主有三个月了,他不知道会如何得愤怒呢! 杨炼想要开口,却又看看许云起和许八郎,见他们没有表态,便也闭上了嘴巴。 的确,此时的许云起也是在犹豫的,她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颜毅如实相告,跟他此时的尉迟义就在太平寨里呢? 毕竟太平寨能有今天的这一切,颜毅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颜毅离开,尉迟义又怎么可能会趁虚而入呢?他要是知道了太平寨的情况,或许真得要恨自己是一个水性杨花之辈了。只是,自己就这么一个柔弱的女,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有答应尉迟义与她和好的要求,但是这并不能明什么。 许云起最终决定还是不跟颜毅解释那么多,她看了许八郎一眼,示意着他不要话。 许八郎也不知道怎么来跟颜毅,见到姐姐向自己示意,便没有跟着答话。 许云起还是道:“我们会心的,也不准备回头。如何也要把我们没有在燕京卖完的东西,带到北京大名府去,要不然这一趟出来,太亏了!” 颜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看来女人就是这样贪财的,许七虽然与众不同,在这一点儿上,也是一般无二。 “难道钱财,比你的自由还要重要吗?”颜毅好意相劝着:“听我的吧,这些假冒的强盗,多半就是尉迟义派出来的,也只有他,才可能调派得动这些益州兵虏,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行踪,不要再怀着侥幸心理了!” 颜毅的话是如此得有理,许云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拒他的建议了。 祁东冷笑一声,道:“你就这么不希望夫人与义哥和好吗?” 颜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许云起,道:“尉迟义如果真得想要跟七和好,那么最其马也要尊重她的选择。尉迟义一直就没有把七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他只是把七当成了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工具,没有七,他一样可以找到其他的女人!如今,他之所以为愿意放弃七,那也只是因为他的面不好看,所以他要找回他的面!” 不得不,颜毅的分析,也就是以前许云起对尉迟义的看法。 只是,如今的尉迟义,还是他们这样想的人吗?这一点,如今连许云起也拿不定主意。 祁东道:“不管怎么样,义哥对夫人的情义是真的,他都把跟平阳公主的婚约推掉了,这难道还是假的不成吗?” “他推掉了皇上的赐婚?”颜毅有些惊讶。 “这件事已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颜毅看了看许云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起了。 许云起只得点了点头。 此时的颜毅,心里面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得焦虑,若尉迟义真得一心一意得只为了许云起的话,那么,他的机率几乎到了无限。毕竟,尉迟义和许云起之间有过夫妻之实,而且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儿。 虽然心里面有些不愿意,但是颜毅并不是一个肚鸡肠的人,他想了一下,对着许云起道:“七,如果尉迟义能够浪回头,对你是真心真意的,那么我祝贺你们!” 虽然许云起听得出来,颜毅的话语声中,带着无限的酸楚,但是这话从他的嘴里出来的时候,却也显出了他人格的伟大,并非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谢谢!”许云起应声答着,她的心下里,何尝不是这般得带着感伤呢?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担心!”祁东已经看出来,许云起不愿意跟颜毅提到尉迟义占据太平寨的事情,对着颜毅道:“如今的义哥并不在北地,他虽然名义上还是北地的领军元帅,但是自知得罪了皇上,已经回到了京城,如今在北地统兵的是他的四哥尉迟礼。” “原来是这样!”颜毅点了一下头,却又有些不解,道:“那么,这些强盗如果不是尉迟义派出来的,又是谁派出来的呢?难道是尉迟礼派来的人吗?” 许云起不由得一愣,也许真得让颜毅猜对了,能够想要捉住她,并且恨她入骨的人,也许还真得只有尉迟礼了。 在开封城,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尉迟礼想要非礼尉迟义的妾,却被那个妾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路边,不知道有多少的人看到了他的赤体,尉迟礼把人都丢到天上去了。 “不管是不是尉迟礼派出来的,等我们到了涿州,我便去找崔明远崔大哥!”祁东道:“虽然如今名义上尉迟礼是北地副帅,但是没有谁听从他的指派,如今在北地真正能够管得起事来的,还是崔大哥,便是尉迟礼,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在北地的军事调度上,尉迟义的确没有给尉迟礼任何的权力,尽管尉迟礼是他的四哥。尉迟义非常清楚尉迟礼的本事如何,他是怕尉迟礼真得有了军权之后,会把他苦心经营出来的北地三十万劲旅,尽数的败光。所以,在军事调度上,一旦北地有事,他还是宁愿相信自己的得力属下崔明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就不多什么了!”颜毅只得对着许云起道:“只是但愿你们能够一路平安地回到太平寨!” “也便愿你能够一帆风顺!”如今,许云起也客套起来。 两个人再没多余的话,颜毅纵身上马,拨转了马头,但是却还回着身,向着大家拱手作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着,“驾”地吆喝一声,打马飞奔而去,一如他来时的果断。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3章谜局(三) 第233章谜局(三) 望着颜毅离去的一人一马,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咱们也走吧!”许八郎招呼着大家。 当下,他们又开始上路,丢下了这满地的尸体,便留给良乡县去处理了,好在他们马上就要过拒马河了,过了河,就是大楚国的国境,最少不用再担心耶律休达的报复。 王山和祁东都受了伤,尤其是王山,他的伤势比祁东要重了不少,所以许云起把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由那两个伤员共乘。这辆马上里面还算是宽阔,即便如此,那两个人坐在其中,也便刚刚塞满,再想坐第三个人已然不可能了。 许云起虽然也会骑马,但是毕竟怀里还抱着一个孩,所以便坐到了后面装货的那辆平板马车上。好在他们在燕京城还是卖出了不少的货物,那个平板马车也空了不少,于是将不怕颠簸的银包裹严实,由空出来的两匹马驮着,继续向南方行进。 如今已然到了晚春时节,天气热了起来。所以,即使许云起抱着洛,坐在平板车上,也没有觉出冷来,反而被升起的太阳晒得很热,不得不脱掉了身上的斗篷。 只是脑还有不停地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尤其是颜毅所分析的那种情况。如果那些被派来的强盗,不是耶律休达的人,而是大楚国的军人,那么真得就是尉迟礼派来的吗? 一想到尉迟礼,许云起便恨得牙根直痒痒,想到自己曾被他欺辱,虽然也曾报了仇,却还是不能够忘怀。 若那些盗贼真得是尉迟礼派来的话,那么在旧帐还没有算清之时,这又是添了一笔新帐。 思忖之间,他们便已然过了拒马河。 拒马河很宽,但是水却比较浅,又非是雨季,所以并不需要过渡,可以涉水而过,便是马车也能够过去。 只是还未到涿州城,便遇到了大楚国盘查的士兵,当看到其中那个为首的领兵校尉之时,骑在马上的林花便认了出来,并且还喊出了他的名字。 那个校尉十分诧异地看着这个商队,直到祁东拉开马车的车帘,他才认出了祁东来。毕竟在北地的军队里,祁东的脸要比林花的脸更有用,也许是一直跟在尉迟义的身边,所以就算是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认识他。 在那个校尉一路的保护之下,他们进了涿州城,如今涿州的守将也是尉迟义手下的一员大将,这位将军也曾在开封的尉迟义的私宅里被尉迟义宴请过,所以也认得许云起。 他将许云起当成了尉迟义的夫人来服侍,谨慎而又热情地招待了许云起一行,第二天又专门派出了一支骑兵护送他们到了保州。 此时,崔明远就在保州,这里原本也是尉迟义的元帅府的府衙所在地。 ………… 只是见到了崔明远,许云起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尉迟礼并不在北地,他在过年的时候回京城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实际上,河北这边的军事运转,都是由崔明远这个尉迟义的副将来主持的。 在崔明远专门为他们设的晚宴上,当从祁东的口里听到了他们在良乡县遇险,以及祁东受伤的经过之时,崔明远也很是奇怪。 崔明远告诉他们,当初尉迟义平定川中之后,的确往这边发配来了五百益州虏,不过,那些益州虏早就被他化整为零的分派到了各个部队里。如今北地又经过了几场大规模的战事,到底还有多少益州虏还活着,他也搞不清楚,而且这也并不好查办。 “那些假扮成强盗的人,肯定是我们这里的人,不会是契丹人!”祁东肯定地道。 崔明远仔细地想了想,道:“要是谁能够调动军队,如今也只有我。可是我并没有调动过呀?” 许云起道:“崔将军,或许是别人私自调动呢?那些匪徒毕竟只有五十多人,就算是他们从某个营中偷偷出来,也不见得能够引起他们主将的注意!” “夫人,你有所不知!”崔明远道:“义哥当初领军之时,便在我们河北军中严格要求,所有军队都会每日点卯,伍长点兵卒,什长点伍长,都头点什长,以此类推,直到将军。若是有谁私自出营,即使第一天发现不了,第二天也一定会发现的!” 许云起道:“河北的军镇众多,就算是你们保州、涿州无人私出,但是又怎么能够保证其他的军镇有兵私出呢?” 崔明远点了点头,道:“夫人所倒也是有可能。”着想了一下,道:“这样好了,明日我便行文往各军镇询问一番,看看哪个军镇有兵私出了,一查便知!只是要烦劳夫人在保州耐心地等几日。” “呵呵,保州也算是河北最大的军镇,我也正好在这里一边作作生意,一边等等将军的消息!”许云起点起头来。 许云起的确很想查出来,到底是谁想要为难自己,如今自己在明,那个人却是在暗。 可是令她感到十分失望,三天之后,崔明远的行文陆续回来,没有一个将军承认自己的手下有失,都在报着正常。 看着这个结果,崔明远也很无奈,他对着祁东和许云起道:“也许你们在良乡县遇险的事情已经传开来,那些将军得知是义哥的夫人遇劫,便是真得有人手下有失,也不敢承认的。” 许云起和祁东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知道这些将军里,肯定有人了谎,但是却不可能每个人都去问道。 “算了吧!”许云起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只是希望这只不过是一次意外,而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话虽然这么,目的无非是让崔明远不要放在心上,但是许云起却知道,这件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祁东却有些气恼,道:“看来,这件事还是让义哥去查吧,真得等到他查出结果来,只怕大家就没有那么好了!” 很明显,北地所有的将军,都知道尉迟义的治军之道,知道他的手段。 尉迟义的治军之道是宽严并济、赏罚分明。若是过,他或许不闻不问,但是,若是真得犯了大错,尉迟义可是真得要杀头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4章谜局(四) 第234章谜局(四) 在保州等了几日,祁东和王山也养了几日的伤,已然好了许多,毕竟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又年青力壮,所以好的也快。 告别了崔明远,一行人继续往南行进,按照原定的计划,许云起还是决定先去北京大名府,毕竟还有一些货物没有出完。 而这一次,也许是生怕他们再遭遇不测,所以崔明远不等祁东相商,便主动的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护送。 一路上倒也太平无事,到达大名府的时候,已然是三天以后。 显然,祁东和林花对于大名府的环境很是了解,径直得前往知事衙门去见知府翟辉。毕竟大名府已然属于大楚国地境,在这里作生意是要向相关部门上税的。 祁东和林花都知道,实际上,北京大名府也好,又或者是西京洛阳府也好,其实的商业都是在尉迟世家的万商会的垄断之下,如果不事先打点好关系,他们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以查核身份为理由,或许你是细作,或许你的物品有问题,用各种方法没收掉,教你血本无归。 万商会,那是在大楚无人敢与之匹敌的存在着,便是连官府都要看其脸色行事。 祁东和林花先去找到知府翟辉,那就是告诉这位官府的头脑,要求他来照顾太平寨的生意。不允许万商会的人过来捣乱。 翟辉听许云起原来是尉迟义的夫人,那种崇敬就好像是见到了皇后娘娘一样,亲自来到了许云起入住的东来客栈,拜见许夫人。 在大楚国,关于尉迟义与许云起的事,已然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故事,被许多人传着,这位翟辉大人自然也很想见一见,这位传中的佳人,是凭着什么令康王欲死欲活,丢下三十万的大军不管,跑回来寻找;又抛下皇上御赐的驸马不当,只要这位出身在低贱的女人。 许云起原想着低调行事,却没想到还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不由得有些难堪。从翟大人毕恭毕敬的态度上,她便可以看出来,在黄河以北的这片区域里,尉迟义的威望已然无人能及了,在这里,人们可以不知道宣德皇帝,但是却不能不知道尉迟义。 “呵呵,真得没想到,原来那些流传的能够照妖精的镜,原来是许夫人所做!难怪康王殿下对夫人这般爱护!”在参观完了许云起为他展示的几个产品之后,翟辉不由得发出一阵的感慨来。 “照妖镜?”这还是许夫人第一次听。 “是呀!”翟辉道:“就是这种玻璃镜,具可以放在家里避邪,但是人不能轻易照,听照过几回之后,精神就会被镜吸收,没几合便会死了!” 许云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问道:“不知道翟大人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呢?” “谣言?”翟辉还有些不信:“这难道是谣言?” “当然是谣言!”许云起道:“我不知道传这个谣言的人目的何在!镜嘛,当然是用来照人的!我这镜只是比那些铜镜照出来的人影清楚多了,连脸上的汗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能有些人不希望我们太平寨的镜卖的太好,所以编出了这种谣言来。” “哦,原来如此!” “当然是谣言!”边上的林花也跟着道:“这镜太清楚了,我天天的照,怎么也没见少了什么?” “那就奇怪了!”翟辉道:“我这话也是听万商会的人讲的!那万商会不也是你们尉迟世家的后台吗?” 许云起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位翟大人还是把她当成了尉迟世家的人,只是这件事跟他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无法解释,当下只得道:“翟大人有所不知,万商会是万商会;我们太平寨是太平寨,如今我们太平寨在很多地方也有商会,只是还没有做到万商会那么大!” “我就有些奇怪了,既然尉迟世家已经有了一个万商会,为什么还要做一个太平寨的商会呢?”这位翟大人越越觉得糊涂。 边上的祁东道:“万商会,那是由义哥的三哥,户部尚书尉迟俭掌管的;但是我们太平寨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康王的辖下,我们只听从义哥的命令!” 翟辉想了想,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出口来:“难道尉迟俭大人与康王不和?” 许云起和祁东忽然觉得,这位翟大人不仅是嘴多,而且还有些头脑不灵,像这种事情也这般好奇,真不知道他的官是怎么当上去的。 祁东道:“翟大人,尉迟世家的事,你还是少打听的好!” 翟辉马上明白了过来,也觉出自己有些过于好奇了,连忙道:“是呀!是呀!我不该问,我不该问!”着,却又想起了什么来,还是多嘴地道:“前两天万商会的会长尉迟得昌从开封过来,我本来要请他吃饭的,但是他却急匆匆地往燕京去了,也不知道忙个什么事!” “尉迟得昌?”许云起一愣,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过,这个人她也是见过面的,原本是尉迟王府的一门远亲,因为家庭没落才投靠到了尉迟俭的手下,一直在替尉迟俭打点着万商会的生意。虽然尉迟俭是在幕后,但是万商会能够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成为大楚国左右物资进出的第一大商会,尉迟得昌功不可没。 “是呀!”翟辉点着头:“难道许夫人不认识他?” “认识!”许云起如实地道,却又好奇地问道:“他往燕京去做什么?” 翟辉笑道:“自然是为了做生意呗!” “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他呢?”许云起又问。 “七天以前!” 许云起想了想,如果真得七天以前,尉迟得昌赶往燕京城,除去跑上的时间,他赶到燕京应该就在太掖池桃花会的前后,也正是她在燕京城出事的当口。 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又或许自己在燕京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越想越觉得恐怖。 翟辉又了一些其他的闲话,可是这个时候的许云起,已经无暇去听了。 为了拉拢这个大名府的父母官,许云起也送给他一面镜,直将他喜欢得大笑起来,这才告辞离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5章谜局(五) 第235章谜局(五) 因为已经与大名府的官员们打好了招呼,所以当许云起在这里卖玻璃制品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万商会的干扰,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她们便将从燕京带过来的货品尽数得卖光了。 就在许云起准备起身回转太平寨的时候,万商会的会长尉迟得昌竟然出现在了东门客栈,而且他只有一个人,是来找许云起的。 尉迟得昌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年纪在五十上下,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看不去也只是四十岁左右。 当初许云起在尉迟王府作丫环的时候,尉迟得昌那个时候还并不显赫,时常会出现在尉迟俭的院里,与许云起倒是有过几面之缘。 再一次见到许云起的时候,尉迟得昌也很是惊讶,想到当年的丫环如今已然长成了一个有着大家风度的年青妇人,并且,她的气质比尉迟智还显得高贵许多。 分宾主落座之后,许云起当先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尉迟会长忽然到访,所为何事呀?” 尉迟得昌道:“几年不见,听闻许七已然非昔日的许七,我也才到大名府,所以赶来与你见一见面!” “会长大人难道就只为了要见我一面吗?”许云起并不习惯尉迟得昌这样讲话,本来有事,但是非要拐弯抹角,先套近乎。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想与夫人相商!”如今,许七虽然并不是尉迟义名份的妻,但是,尉迟义推掉皇帝的赐婚,很明显就是为了许七,总有了天她会成为真正的康王妃。所以尉迟得昌对她还是比较客气的,不好称呼别的,别也随着大家称呼她为许夫人了。 “会长大人既然来了,有事就事,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也没必要那么客套!”许云起喜欢开门见山,如此地对着他道。 尉迟得昌摸着自己颏下的山羊胡,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夫人也能够猜得出来,自然是想与夫人共同经营玻璃的事情!” 许云起其实心里面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这个时候,假装着第一次听到,平静地问道:“不知道尉迟会长想要怎么样的合作呢?” 尉迟得昌道:“你应该也知道,万商会可是大楚国中最大的商会,我们商会经营所有的货品,从大到木材、石料,到针线、纸张,甚至于官家主办的盐、铁、米、粮,我们都可以经营。只要夫人同意,我们可以代理太平寨的玻璃,而且绝对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许云起知道,尉迟俭所建起来的这个万商会,其实就是一个贸易公司,他们把所有的物资都垄断在自己的手里,只要有人想要卖东西,那么就只能卖给万商会;当然,如果有人想要买东西,那么也只能来找万商会。 当然,这些过手的东西,都是大宗物资,不是几斤几两的东西。 许云起十分清楚,什么是雁过拔毛。万商会收东西的时候会压低,而卖东西的时候,却会抬高,他便从中赚取相应的差价。那也是他的利润点。 有些商人不明就里,不想让万商会去赚取其中的利润,他们想自己买卖,就像如今许云起所做的事一样,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紧接而来的是官府和衙役无休止的纠缠。很多人为了省事,也便只好少赚些利润,交与万商会来买卖。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生产商的利润降低了一点,但是他们却可以省去很多为了卖货而四处奔波之苦。 所以,万商会在某种时候,还是受到一部分人的欢迎的。 只是,把自己的销售渠道交给万商会,那也便等于是把自己的脖放在了万商会的手里,他们如果想要掐死你,便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许云想宁愿自己劳累一些,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掌握到别人的手里面。 尉迟得昌还是笑呵呵的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缓缓地道:“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你生产多少,我收多少!你不用管卖的问题,你只要生产就好了!” “那么价格呢?”许云起问。 尉迟得昌道:“便是看在康王的面上,也绝不会给你压价的!”着,想了一下,道:“你开价,只要合适,我绝不还价!”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会长大人,前些时我们太平寨出了一个叛徒,他拿着我们太平寨的玻璃配方,难道会长大人没有用那个配方制出来吗?” 尉迟得昌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万商会的确是花了一个大价钱,买了一个玻璃配方,但是那个配方也只是看看,根本没有用!” “哦?”许云起也想知道老于头的二怎么样了,于是问道:“那个卖你们配方的人,不会做吗?” 尉迟得昌道:“那个是自己拿着配方到我们开封的总店去的,当时他他有制作玻璃的配方,当时我还不相信。但是他非要我们给了钱他才给我们看,后来我们以一百两银先看一下,如果是真配方的话,再买下来。” “你们最后还是买下来了?”许云起问。 尉迟得昌点着头,道:“是呀,第一次按照那个配方,的确能够做出玻璃来,然后我们便给他一百两黄金,买下了这个配方;但是,后来我们自己生产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跟你们太平寨做出来的没办法比,我们配出来的玻璃是绿色的,根本就没有你们太平寨的白,而且十分易碎,做出来的碗,倒一杯开水,就会炸裂开来,没法使用!” 许云起暗自点着头,那个配方只是当初太平寨在试验生产的时候的试验品,她无意识地用纸记下来,却被王长庆和老于头当成了宝贝。 尉迟得昌又道:“不过,我们又把那个卖给我们配方的抓了回来,如今他就关在我们万商会的地牢里,这个骗坑的我们不轻!他拿着那上百两黄金,几天功夫就挥霍一空了!” “哦?”许云起揶喻地道:“你们难道没有打他吗?好好让他长个记性!” “打当然是打了!”尉迟得昌道:“要不是我看他快要挺不住了,拦了下来,估计他已经成了死尸了!” 许云起的心下里有些动容,万商会的确与众不同,竟然能够私设公堂。想一想,那个偷了配方去的于家二,这一回真得是受够了罪。 “其实,他也并没有骗你!”许云起悠悠地道:“因为那个配方是我写的,而且是我在试验的时候写下来的,真正的配方是装在我的大脑里的,肯定不会写出来!” 尉迟得昌点着头,这也是他想到的情理之中的事情,当下道:“当然,如果夫人愿意把真正的配方相告,我们万商会定然是不会让夫人失望的,到时自有报答夫人的时候!”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呵呵,尉迟俭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这个配方,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会把配方告诉你?” 尉迟得昌也笑了笑,道:“我不知道夫人与三老爷有何恩怨,但是如果把这个配方交给万商会,由万商会来运作,所赚的利润肯定要比你自己做多了很多。到时候,我们万商会可以与夫人三七分成,你拿七,如何?”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饵,令许云起真得有些动心。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6章突变(一) 第236章突变(一) 的确,相对而言,尉迟得昌给许云起开出来的三七分成的条件,是非常优厚的,而且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坐等分成就好。 但是,随即,许云起又马上想到,如果自己真得把真配方交给了他们,以尉迟俭那种人的嘴脸,并无诚信可言,就算是尉迟得昌答应给他三七开的分成,到了尉迟俭那里,肯定不会如此。 另外,就算是尉迟俭因为脸面的问题,愿意给她三七分成,但是帐款又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到时候,尉迟俭可以以没有生产为由,拒不付帐,她也无话可。 许云起想起了现代生活中的经济纠分,便是白纸黑字写着的合同,还会因为一字之差而去法院打官司,更何况此时只能靠人的诚信、而非是法律规范的口头协议了。 她笑了一下,对着尉迟得昌笑道:“多谢会长大人的抬爱了,只是,你这般给我的分成比例,是擅自所为呢?还是尉迟俭的意思呢?” 尉迟得昌道:“此是我的一点儿想法,不过你放心,若是夫人同意,我便能够服三老爷!” 许云起摇了摇头,如实地道:“若是我只跟你会长大人打交道,那么什么都好;但是若是让我与尉迟俭打交道,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便是让我死了也不会相从的!” 对尉迟俭的恨,从玉儿死时候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那个花季的少女,只是因为向自己通了个风,便被尉迟俭活活地打死,至今许云起都记得玉儿那苦苦求生的眼神,便是在尉迟俭的眼里,那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动物而已,竟然也无法打动他那冷酷的心。 尉迟得昌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会如此痛恨三老爷,可是,我怎么觉得三老爷对夫人也是一往情深呢?” 许云起不屑地道:“什么一往情深?他不过与尉迟礼一样,对我怀着非份之想,只是没有尉迟礼那般得露骨而已!” 尉迟得昌干咳了两声,道:“也许夫人误会了三老爷。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三老爷对夫人的还是十分爱慕的,只不过因为五老爷的缘故,所以他也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面。他那个人,心里有,但是不出来。否则,为什么至今,三老爷也没有娶妻呢?便是连一个妾也没有?” 许云起冷笑着,的确,尉迟家的男人都没有娶妻,虽然他们的声名狼籍,更主要的还是为了他们能够随意玩乐。相对来,老大和二爷都有几个姬妾,倒是老三真得如尉迟得昌所言,连一个姬妾都没有。 在许云起的心里,这并不能代表尉迟俭有多专情,相反,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之所以装得仿佛是个清道者一般,这就是他的虚伪之处。 “会长大人,咱们今天在这里,主要谈的还是生意,若是谈起尉迟俭来,或许也没必要多什么了!” 许云起直接下着逐客令。 尉迟得昌还有些不甘心,既然利诱不能动其心,那么便威胁。 “夫人,虽您那里有五老爷给您撑腰,但是五老爷也要听三老爷的话,在尉迟世家,大家都知道,真正作主的人是三老爷!”他对着许云起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得昌眯着眼睛,看着许云起的神情,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乡巴佬一样。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三老爷的行事,你也是知道的,若是顺着他的时候,他什么都好;若是非要跟他对着干的话,他便会采取各种方式,甚至于极端的手法,你可以看看颜家的下场!” 一听到这个话,许云起越发得反感,但是她的神色依然平淡,这些年来的逆来顺受,已然将她的性格磨练得万分沉稳。 “多谢会长大人的好意提醒!”许云起道:“女能够得到尉迟俭大人的算计,已然有些受宠若惊了!” 尉迟得昌怔了怔,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的一切威胁利诱,仿佛是对牛弹琴。 “也罢,既然夫人执意要与三老爷作对,我也无话可。但是还是提醒一下夫人,到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样就不好了!” “我会记下的!”许云起道:“不过,我也想烦请会长大人给尉迟俭带去一句话。” “什么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尉迟得昌一愣,起身也不告辞,便准备离开。 许云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叫道:“会长大人慢走,我这里还有一事相问。” 尉迟得昌回过身来。 许云起道:“我们这一次出行,好像你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哟!我们往燕京去,你也去了燕京;我们临时决定到大名府来,你竟然也跟了来,这难道就是一种巧合吗?” 尉迟得昌脸上的肉微微跳动着,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来,他淡淡地道:“看来夫人的确想得太多,这的确也只是一种巧合!” “若真得是巧合,那就便罢了!”许云起有意无意的样,道:“我们从燕京城出来的时候,在良乡遇到了一群强盗,只是有些奇怪,那些强盗不要金,不要银,只想着绑架我。好在那些家伙们都被我们肃清了,只是可惜,没有得到一个活口!” “我听闻夫人在燕京城得罪了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休达,应该是他派出来的人吧?”尉迟得昌道。 许云起微微一笑,道:“若真得是耶律休达派出来的人,也就罢了。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是有人利用这件事,对我行不轨之举。那些盗贼也并非是契丹人装扮的,而明明是大楚的军卒!” “哦?还有这等事?”尉迟得昌也显出十分惊讶的样。 许云起道:“但愿这件事,跟你们万商会无关!” 听到此话,尉迟得昌正色地道:“夫人不要妄加猜测!即使是你我生意做不成,我们万商会也不会这般做事的。便何况咱们虽然是两个商会,但是都是尉迟世家的人,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我若真得是对夫人做了这种事,也没有必要今天跑到这里来与你谈生意了!” “我也这么想!”许云起道。 “夫人若果是这么想,那么咱们生意不在,情面还是在的!”尉迟得昌对着许云起一拱手,道:“在下告辞了!” 许云起点着头,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道:“八郎,送客!” 许八郎应诺了一声,礼貌地将尉迟得昌送出门去。 看着尉迟得昌离去的背影,再仔细的琢磨着他刚才的那番话,许云起分明可以感到,可能正有一场暴风雨,正向她渐渐地扫了过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7章突变(二) 第237章突变(二) 没有再在大名府多作停留,许云起带着大家往回赶去。 虽然此时的货物都已经卖光了,但是几个人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他们回去带着的却是大量的银两。 许云起时常在想,在这个世间要是办起一个银庄,那应该是十分方便的事情,大家出门也不用带着那么多的银两上路了,只要揣着银票,去银庄兑换即可。 她也知道,真正的银庄出现,那还是要在三百年之后,那个时候,国家是一统的,地大物博,全国各处都可以兑换。而如今的天下,还在分乱之中。 一百多年的国家分裂,也造成了地域差异,各势力分别铸造不同的货币,要是真得发展银庄,货币如何兑换,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如今也只是想想罢了,许云起知道,他们带着近万两的白银,那才是真正的危险,比及他们带着货品出门,还要危险的多。 看着这两车用防雨布蒙着的银,许云起这个时候,又想到了尉迟得昌所的那个提议,如果太平寨只负责生产,就在太平寨交易,真得会省却很多的麻烦。 好在大名府离着河内郡并不远,向西南方向沿着官道走了一天之后,便抵达了相州境内,而这里,便已然属于河内管辖了。 河内,那是金崎的势力范围,对于祁东来,他们也算是到了家。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偏偏就在刚刚走进怀州的时候,他们便遇到麻烦,一队厢军正从东面而来,团团地便将他们围在了当中。 “这是怎么回事?”许八郎问着身边的祁东。 如今祁东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骑马。 祁东也有些诧异,看到一个年青的校尉是这一队厢军的首领,于是问道:“这位兄弟,我们犯了何罪,你要将我们围住?” 厢军校尉道:“有人告你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车上是不是满载的抢来的银?” 许云起也下了车,打量着这个年青的校尉,道:“军爷,不知道您是听谁的?我们可是本份的生意人!” “本份?”这个校尉笑了起来:“本份的人,哪里能够挣得如此多的银两?”他着,仔细地看了看那两辆银车,道:“这足有上万两银吧?” 从大名府出来之前,许云起就怕带的银过多,所以还兑换了一批金,十两银,兑换一两金,虽然吃了一点儿的亏,但是带着已然比原来的银的体积了许多。 祁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军队?” 这个年青的校尉显然还不懂得圆滑,他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怀州新任团练使,我叫董明,你们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可以去怀州问一问!” 祁东道:“怀州?呵呵,我告诉你,我跟金崎是兄弟,你信不信?” “金大人?”董明愣了一下,随即道:“很多人都认得金大人!这又能如何?今天,你们这两车的东西和人,我全带走,若是不服,等着知州大人审问完了之后再!” 许云起道:“怀州的夏知州,与我们都很熟悉!” “夏知州?那是前任了!如今的怀州知州可是白大人!” 许云起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夏回晨已然被尉迟义推荐,前往泽州担任知州,与此同时往泽州的,还有孟州的团练使李涛。那两个人文武宜章,在泽州倒也搞得有声有色。 “白大人?叫什么名字?”许云起不由得问道。 “白大人就是白大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董明不耐烦的道。其实,他这个新来的人,也不太清楚白大人的名讳。 许云起看向祁东,忽然发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根本不懂得变通的,真不知道金崎如何就看上了他,让他来当了怀州的团练使。 见到许云起等人还没有动,董明有些生气,命令着手下的厢兵向他们张开了弓箭,按照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拒捕,他完全可以将之射杀。 “你敢!”祁东也怒了起来,何时也没有受过这等气,而且论起品阶来,他也比这位团练使高出了三阶。 “你看我敢不敢!”董明没有一丝的迟疑,挥动手中的枪,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 许云起知道跟这么一个新人来讲道理,根本就是牛弹琴,马上制止了准备动手的祁东,十分配合地道:“好,我们跟你走,你让那些兵把箭撤了!” 见到许云起服了软,董明这才点头,下令手下撤去了弓箭。 祁东还有些不服不忿,但是林花却瞪了他一眼,对着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多学着点吧!” 祁东愣了愣,强压下了自己怒火。 在董明的押解之下,他们走进了怀州城,只是当见到这位新任的怀州知州之时,许云起不由得叫了起来:“白晓棠?” 令她如何也没有相到,这位新任的怀州知州,竟然就是夏回晨的师爷白晓棠。 按道理来讲,一州的知事,要由朝中的吏部派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担任的。担任知州的人要有一定的资历,最少也要作过几年县令,而且还都是从那些进士中提选的。 白晓棠之所以作了夏回晨的师爷,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考上进士。如今他能够当上怀州的知州,这已然是破格提拔了。 许云起并不知道,白晓棠之所以能够当上怀州知州,是因为两个人的原因。首先是前任夏回晨的力荐;然后是康王尉迟义的提拔。 尉迟义很欣赏夏回晨的能力,所以在泽州一得手之后,他便直接将夏回晨派了过去,然后再向吏部行文。毕竟尉迟家把持着朝政,所以尉迟义的行文很快就得到了批复。 在尉迟义将夏回晨派往泽州之时,曾与夏回晨经过一番的长谈,夏回晨也是推荐白晓棠接过替自己作怀州知事,尉迟义相信夏回晨的眼光,所以在他的推荐之下,白晓棠于是得到破格的提拔。 当看到董明押回来的盗贼,竟然是许云起的时候,白晓棠也是大吃了一惊,连忙问明情况,却对着董明大骂着:“董呀,你也不问问清楚,就把人抓了来,你可知道这位是谁吗?” 董明看看祁东,又看看许云起,如今祁东是在斜着眼睛看他,分明是在看一场戏一样。 “他们是谁?难道不是盗贼吗?”董明还是有些糊涂。 白晓棠这才告诉着他:“这位夫人就是太平寨的许夫人,可是康王的结发!” “啊?”董明不由得一呆,他到了怀州之后,也听了太平寨的事情。 如今的怀州,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平寨的许夫人,就是尉迟义的妾氏! 看着董明目瞪口呆,白晓棠连忙替他向着许云起赔着罪,同时也告诉着她:“夫人恕罪呀,这位董大人是金大人的表弟,也是得康王提拔,所以才能够来到怀州担任团练使。” “原来是金崎的表弟,我他怎么这么牛呢?”祁东揶喻着道。 此时,董明早就羞得满面通红,闷声向许云起拱手鞠躬,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什么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8章突变(三) 第238章突变(三) 许云起并没有对董明多作责怪,只是还有些解,问着白晓棠:“不知道是谁我们是匪徒?” 白晓棠看向了董明,董明有些不好意思,便实话实地道:“是万商会的人通知的,他们的一批货银被劫,你们就是那些劫匪。” “又是万商会!”许八郎不由得骂道:“这些家伙们真得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想要把我们整死!” 许云起却不以为然,悠悠地道:“你也不要激动,以后咱们与万商会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这只不过是他们的雕虫技,恶心恶心一下咱们罢了。” “哼!谁怕他们呀!”在这个时候,许八郎也还能够出硬气的话来。 但是,祁东和林花却是面面相觑,万商会也是尉迟世家的旗下,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却与太平寨格格不入。不过,他们马上又想到了尉迟俭和尉迟义两兄弟,这两个兄弟,根本就不是同路的人。 “呵呵,要的话,我们还要感谢一下董大人呢!”许云起想到了什么,仿佛是开着玩笑一样得道。 “感谢我何来?”董明十分奇怪。 许云起道:“若非董大人将我们当成盗匪扣押,只怕我们这路上走过来,还是不太平!” “是呀!”祁东嘲讽地道:“真要多谢董大人给我们当了一回保镖。” 此时,董明的脸红得像是一块红布,连声道:“不知者不怪,夫人还是莫要再取笑我了!” 白晓棠连忙打着哈哈,缓和这份尴尬的局面,对着董明道:“既然董团练愿意作保镖,那就好人作到底,将夫人与这些银两送回太平寨,如今两国正在交兵,前面也是不太平,不定又会从什么地方,跑出几个毛贼来捣乱。” “两国交兵?”许云起一愣,忙问道:“哪里又打起来了?” 白晓棠有些诧异,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如今泽州正在交兵,咱们大楚与北汉就在那里打着仗呢!” “打仗了?”祁东一听,便马上来了兴趣,仿佛他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一样。 林花瞟了他一眼,不好气地道:“打个仗,你高兴什么?” 祁东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憨憨一笑,不再答话。 虽然早就想到了北汉对于尉迟义偷走泽州之事,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场仗迟早是要发生的,但是许云起还是想到知道事情的原委,问道:“白大人,请你还是细细地,我们离开太平寨有一个多月了,对于这边所发生的事情,真得不清楚!” 的确,在消息的传播要靠人口口相传的时代,便是边境发生了战报,传到京中也要几日之后了,那还是快马加鞭,由驿卒一站站传过去的。而对于其他的地方来,要知道边境发生了什么,至少要到旬月以后了。这还是消息传的快的时候。 白晓棠道:“这事还要从上一次康王巧计夺下泽州的时候起,那时虽然泽州归顺了咱们大楚,但是康王也怕民心不附,所以才将夏大人调往泽州安民。哪知道,那北汉国的元帅栾山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他竟然轻骑潜踪,派人事先混入了泽州城内,若非团练使李涛谨慎,泽州城定然被他们复夺。” “你且细细地来!”许云起追问着。 当下,白晓棠便将他从战报上看来的消息讲了出来,毕竟怀州紧挨着泽州,若是泽州成为北汉的国土,那么怀州便首当其冲,而成为了大楚国的边镇;如今泽州成为了前线,怀州少了战火的涂塌,这对白晓棠等人来,却又是一场幸事。 北汉国的元帅栾山为了夺回泽州,也是诡计百出,他派人潜入到了泽州城内,准备里应外合,重新拿下泽州。谁知道他们的行踪还是被警惕性很高的团练使李涛发觉,而毁之一旦。但是,大兵已然行动,尽管没有城内的人配合,栾山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围住了泽州城。 因为是轻骑发动的突袭,所以栾山所带出来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一万有余,但是,他们后继的援兵也正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这一次,栾山是准备了十万兵马,定要夺回泽州不可。 泽州城中有大楚的厢军六千人,既要防内,又要防外,便显得捉襟见肘,所以李涛和夏回晨在粉碎了泽州城中的叛乱之后,立即便向河内郡派出了求援信使,金崎连忙赶到太平寨向尉迟义汇报。 尉迟义一面命令金崎集合河内郡的一万厢兵前往泽州救援,一面紧急征调位于西京洛阳的三支部队过来,合计的兵马也有十万。 但是,栾山毕竟还是棋高一招,未攻泽州之前,已然分兵占据了泽州下辖的五个县,等于是将泽州城孤立了起来,而更令栾山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在阳城县,捕获了尉迟义派往泽州担任知事的知州夏回晨。 夏回晨在和李涛平定了泽州城内的叛乱之后,便马上赶往了阳城县,因为这个县城与泽州隔河相守,互为犄角,而且也是泽州的重新粮仓。 夏回晨是想要趁着敌人未来之时,将阳城的存粮运往泽州,以应付有可能出现的北汉兵围城的困局,但是他和李涛却都没有想到,栾山的行动是如此之快。 听到夏回晨被抓的消息,尉迟义再也坐不住了,已然从太平寨出来,赶往了泽州的前线。 而此时,栾山更是奇谋百出,又在柳树口伏击了前往泽州应援的金崎厢兵。厢兵的战斗能力自然与禁军无法相比的,又是从各州抽调来的部队,所以几乎是一触及溃,金崎只带着三千多的残兵得以身免。 若不是尉迟义亲自带着从洛阳紧急驰援的三支禁军赶过来,栾山的兵马估计已经打到了太平寨了。 大楚国的规矩,一支禁军一般为三万兵马,三支也便只有九万人,所以,在兵力上,此时的尉迟义还要比栾山少了一万多的人。 听完了白晓晨的叙述,许云起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泽州就在太平寨的附近,这边的风云突变,显然,太平寨已然无法脱身事外了。 真不知道,这一次的战事,对于太平寨来,是灾难呢?还是机会?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39章突变(四) 第239章突变(四) 辞别了白晓棠,从怀州往太平寨已然不远,当天下午的时候,许云起便带着这上万两的银回到了太平寨。 只是,出来迎接她的,只有刘贺和秦虎,并没有看到尉迟义的身影,想来,白晓棠所的倒是真话,尉迟义已然去了泽州的前线,正与栾山交战之中。 只是,当许云起问到尉迟义的时候,不管是刘贺也好,还是秦虎也好,都有些闪烁其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令许云起有些奇怪。 想一想,自己离开太平寨已然一个多月了,真不知道,她不在太平寨的时候,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 追问之下,刘贺终于还是出了原因来。 “敢问夫人,如今太平寨是原来的太平寨呢?还是尉迟家的太平寨呢?”刘贺的话比较婉转,如此这般地问着。 坐在许云起下首的祁东和林花有些不自在,按道理来讲,他们也算是尉迟义手下的人,也算是尉迟家的人。 许八郎不解地问道:“军师此话怎么讲?太平寨当然还是太平寨,是大家的太平寨,跟他们尉迟家没有半分的关系!” 刘贺却没有理会许八郎,他的眼睛还在看着许云起,等着许云起回答。 在太平寨的人们心目中,许云起才是这个太平寨的再造之主,他们在许云起的带领之下,已然过上了与他们以往并不相同的生活,虽然还是不很富足,但是大家抱团取暖,已然解决了温饱。这对于大多数的难民来,简真是不可置信的。 以往的灾年,灾民能够安定下来,没有三年五载的,是恢复不了正常生活的。 许云起不明白刘贺为什么会这么一问,当下便点着头,道:“八郎得是,太平寨当然还是大家的太平寨,在这个寨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这也是我当初想要为大家建立起来的一种崭新的生活,跟尉迟家没有任何葛。” “那么,夫人对康王的态度到底如何呢?”刘贺又问道。 许云起道:“我与尉迟义只有夫妻之实,而无夫妻之名。在我离开尉迟世家之后,他是他,我是我!若还有一点儿情义,那也只是因为有两个孩作为羁绊。” “我还是想要知道,夫人到底是如何看待尉迟义成为太平寨的寨主这件事情!”刘贺问道,显然,尉迟义一定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平寨的事情了。 许云起道:“那件事情因我而起,他是过来找我的,所以才来到了太平寨,只是他那个人向来是宁作鸡头,不作凤尾的,而且当时咱们寨里又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外面的金崎又大兵压境,我不想因为我而致令太平寨惨遭屠戮,故而虚与委蛇,他要当太平寨的寨主,所以我便提出了一个投票的办法来,原想让他知难退,却没有想到,你们都投了赞成票。刘军师,你不是也投的同意吗?” 刘贺有些尴尬,他看了看秦虎,道:“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觉得以康王的威名,如果他成为太平寨的新寨主,那么,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肯定是利大于弊的,故而便举了手!” 祁东不愿意了起来,不快地问道:“我老刘,你到底这是怎么了?义哥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平寨的事了吗?” 刘贺看着祁东,知道他是尉迟义的手下,当下对着他道:“三寨主,你和四寨主也是当初斩杀刘三刀之后,对咱们太平寨有立寨之功的功臣,我不管你与尉迟义的关系如何,但是只要是做了对不起太平寨的事情,那么我们太平寨人皆可唾。你若是不愿意,完全可以退出太平寨,去追随尉迟义!” 对于尉迟义,许云起还是有着一些的感情,刚才是那么,但是几年的生活,再加上两个儿的出生,便是没有感情也有了感情。 尤其是过年后的这三个月里,尉迟义追着她来到了太平寨,并且不以身份的悬殊,与她住在一起,分明是改了性情的样。她也曾不止一次地问着自己,如果真得答应嫁给尉迟义,她也便是明正言顺的康王妃了,她的两个儿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嫡,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只是,一想到再与尉迟义回到高墙之中,面对着那些纸醉金迷的尉迟家的男男女女,她就从心里面往外的反感。 她不想已经脱离了魔窟,又重新踏回,那样,她还带着儿跑出来做什么?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么就如同刚才自己所的,他是他,我是我! 与尉迟义一同生活了七年,那七年对于许云起来,就好像是生活在地狱中一样,身心都受着不同煎熬。那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又怎么会是尉迟义所能够体会得呢?再,谁知道他在太平寨的表现,是不是装的呢? 这世上很多的人,都是会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一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便会原形毕露。有一句话叫作江山移改,本性难移,许云起对于尉迟义,就是害怕这些,怕他的本性改不了。 “尉迟义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你们大家如此得愤愤不平呢?”许云起问道,她也觉得十分得好奇。 刘贺稍用沉吟,还是如实地道:“他做了三件对于太平寨来,令所有的人都心寒异常的事情!” “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让尉迟智又一次来到了太平寨!” “尉迟智?”一提到这个名字,许云起便恨得直咬牙,她至今还记得那个狠毒的女人所犯的罪过,她竟然当着太平寨那么多人的面,将张先摔死,那只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呀! 所以,在这件事情之后,许云起和颜毅都向太平寨所有的人立下了规矩,如果谁见到了那个恶女人,能够将之杀掉的情况之下,一定要为张先报仇,同时也是为了太平寨报仇。 尉迟智如果到了太平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她而后快。 “是!”刘贺道:“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仅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且还带着她的亲兵,前呼后拥,令我们所有的人都恨得咬紧了牙。李妈扑过去要替自己的孙讨要法,但是却被她一脚踹在胸口,她是练过武的人,那一脚太狠,李妈又痛又恨又气,没过几天就死了!” “什么?我娘死了?”张二根不由得大叫起来,大喊着往家奔去。 “啊?”许云起也是吓了一跳,李妈既是儿的保姆,又是自己的厨娘,有她在飞龙堂,自己的确是省了很多的麻烦。 “难道你们就这么干看着不成?”许八郎不由得恨得牙痒。 “不看着又能怎么样?”刘贺无奈地道:“尉迟义可是太平寨的寨主,而且他还是尉迟智的哥哥,你指望他来杀那个女人吗?” 许八郎无言以对,只能看向许云起。 “难道尉迟义法没有什么法吗?”到这个时候,许云起也恨了起来。 “法?”刘贺自嘲的笑了一下:“咱们太平寨的人,已经被别人骑到了头上拉屎拉尿,他不跟着祸害,就已经很不错了!末了,他也只是不轻不重地骂了尉迟智几句,然后让她拿了些银,赔偿李妈,但是,李妈一两也没要,直接让人丢到了她的面前!” 许云起暗暗点着头,李妈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村妇,但是论起骨气来,却不知道比尉迟家的人硬了多少。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0章突变(五) 第240章突变(五) “尉迟智到太平寨里来做什么?”许云起有些好奇地问道。 刘贺道:“哪个晓得她的鬼事?她此时已然成为了郑王妃,自然是有事来找尉迟义,两个人在屋里秘商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许云起点了点头,如果她当时在太平寨里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尉迟智踏进太平寨半步的。 听着刘贺的话,林花与祁东两个人都面面相觑,显得十分得尴尬,如此来,尉迟智已经欠下了太平寨的两条人命。只是他们又想到了尉迟义的态度,不管尉迟智做得对与不对,尉迟义还是十分维护自己的这个妹妹的,便是如此,他还在为尉迟智辩解,什么她摔死张先,只不过是摔死了一个山贼的儿。 按照尉迟义的法,山贼的儿将来肯定还是做山贼的,与其让那孩长大当山贼,倒还不如早点儿将他摔死的好。 虽然知道尉迟义那是歪理,但是无论是林花也好,还是祁东也好,都不敢与之理论。 “还有什么事?”许云起又问。 刘贺道:“还有一件,那尉迟智还带着人去了西村的玻璃厂,当时我向尉迟义作了禀报,让他管束这个妹妹,不要让尉迟智在太平寨胡作非为。但是尉迟义只是他有分寸,要我不要穷操心,令我颜面无地。” “尉迟智去了玻璃厂,怎么样了?”许八郎忙问道。 刘贺道:“她自然是去询问玻璃的制作工艺,你也是知道的,真正的配方是在你和夫人的手里,王长庆也好,老于头也好,只不过是后面精加工的工匠。但是尉迟智非他们藏拙,不把真正的配方讲出来,差人把他们两个打了一顿,要不是我把尉迟义叫了过去,尉迟义制止了她,那两个人估计也会被她打死。如今,这两个人还躺在床上,要不是靠着老神医褚风妙手回春,他们可能下半生便一残废了。” 许云起恨得牙齿也咬得咯吱吱地响起来,虽然没有话,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愤怒。 刘贺又道:“这还没有完呢!尉迟智在离开玻璃厂的时候,把这一个月以来,大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那些玻璃制品一扫而空,是要拿回京城去敬献给皇帝。” “那可是好几千两的银呀!是大家伙以后生活的保证呀!”许八郎又叫了起来。 刘贺看了一眼许云起,道:“当时,我也是这么跟尉迟义的,但是他却道,不就是银吗?到时候,让尉迟智照价给付好了,这样还省却了让夫人你往外跑着去作生意了,省了不少的事!” 许云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果再听下去,不作心理的调整,她可能真得会被气炸了肺。 而此时,许八郎却已然被气炸了肺,一个劲地骂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缓了半晌以后,许云起慢慢地把气息调平了,这才又问着刘贺:“那么,最后一件事,又是什么事?” 刘贺道:“最后一件事,是关乎到了咱们太平寨的生存。泽州的战端一开,肯定是旷日持久的。咱们太平寨夹在两强之中,必定在劫难逃。” 许云起点着头,她的确也是有这种预感。 无论是北汉国的领兵之帅栾山,还是大楚国的北地元帅尉迟义,她都不希望这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她知道,栾山对尉迟义一直有着一种执念,那就是要将他打败,以雪自己被他差一点儿打死的耻辱。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一个是自己儿的父亲,对于她来,都是很重要的人。 “金崎带着一万救援泽州的厢军遇伏,只逃回来了三千多人,所以尉迟义想着拉咱们太平寨的寨兵前往泽州救急,但是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太平寨名义上虽然归顺了大楚国,但是并不受大楚国的军事统领,而且咱们与北汉又没有什么仇恨,根本就没有必要与他们为敌。所以,我和秦虎商量了一番之后,婉转回绝了。” 虽然尉迟义名义上是太平寨的寨主,但是太平寨的寨兵并不归他统领,颜毅离开之后,太平寨的兵权,实际上是掌握在许八郎的手里面,也便是掌握在许云起的手里面。 尉迟义来到太平寨之后,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对于他来,是不可能当一个架空起来的傀儡,但是对着许云起却又是另外一样了,他自己也便忍了下来。 “他调派不动,他会罢休?”许八郎不由得问道,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尉迟义生气的样。 刘贺道:“尉迟义当然大发雷霆,但是寨里的寨兵,从他们内心里来,也不愿意去打仗的。” 的确如刘贺所,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正常的人,会喜欢打仗的;除非他是一个疯。 旁边的祁东和林花却是异常得尴尬,尉迟义竟然调不动兵,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想一想尉迟义在北地的声望,几乎每一个士兵都为能够成为康王的手下而感到自豪。 的确,尉迟义在大楚国的几场战争中,没有打过一场的败仗,比他的大哥尉迟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一想,太平寨的兵尉迟义调不动,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里的寨兵,并不是普通的士兵,都是有家有口的,尤其是在刘三刀抢来了一万多的难民之后,将他们的寨兵几乎全都配了老婆。 正因为很多人都有家口,所以他们更是要考虑自己如何活下来的问题。不像那些大楚国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年青人,而且无家无业。 “他调不动兵,难道就这样算了?”许八郎问道。 刘贺摇了摇头,道:“我跟他,要想让这些寨兵听他的指挥,就必须要经过夫人的同意,他很是无奈,最后发狠地跟我,如果太平寨不出一兵一卒的话,那么当初许诺的免除的赋税就不能少,我们既然不是兵,那么就只能当民!”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冷笑来,要的话,尉迟义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出力便可以免税,不出力就要交税。 在广大的乡村中,对于没有钱的人来,每年农闲的时候,往县里去服杂役,也是一种免税的方法。 “最后,他就这么走了?”许八郎问道。 刘贺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想要什么,看了看当面过多的人,便又住了口。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1章苦子(一) 第241章苦(一) 许云起听着刘贺完,已然看得出来,此时,这些太平寨的元老们,无不对尉迟义的作为感到不满,刘贺便代表着这些寨兵中的相当多数。 要没有想法的人,估计也只有那些已经安居乐业的村民了,只是,若是尉迟义真得要征收赋税,他们也是不乐意的;便何况要那些寨兵去打仗,也是他们不愿意的。 “当初是大家把尉迟义选成了寨主!”许云起看了看众人,缓声地道:“如今,看来刘军师是在弹劾他,那也好!” “好什么?”听到许云起把话到了一半,便没有接着下去,许八郎经不住地追问着。 许云起道:“那么,咱们太平寨还是要按照太平寨的办法来决定,是不是还让尉迟义当咱们这个寨的寨主呢?” “咱们太平寨的办法?”许八郎有些不明白过来。 许云起一笑,道:“那是投票呀?所有能够有投票权的人,如今都在这里,大家一人一票,如果大部分的人要撤换掉他,就投票决定。”她着,又目光数了数身边的这几个人。 “我反对!”祁东站了出来,虽然刚才听着刘贺的话,也觉得尉迟义的作法有些不好,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他觉得在尉迟义不在的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维护义哥的尊严。 “好,你反对的理由!”许云起问,此时,她充分地满足各个寨主的要求,既然选择民主,那么就民主到底。 祁东转头看了一下林花,虽然他是反对了,却真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来。 林花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他们夫妻可是夫唱妇随,当下她站出来,接着祁东的话茬道:“咱们真得要判决义哥适不适合当寨主,怎么也要当着他的面吧?在他不在的时候,咱们从他背后投票,这也太不光明正大了!” “还有!”祁东又想到了什么,道:“咱们太平寨的寨主,是不是当得太随便了?选一个人上来,还能够选下去,这叫什么事?要是真得那么随便,还要寨主做什么?” 许云起点了点着,祁东和林花的两个理由,都还得过去。她道:“首先我要明一点,既然咱们太平寨了要实行民主,那么可以选上来,就也可以选下去,只要是这个寨主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大家自然也便不要他来当寨主!” “是呀!”许八郎随声附和,便是连刘贺和秦虎也连连点头。 祁东气乎乎地样,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许云起又道:“咱们选举,又非是真得背着人搞的,当事人不在,但是大家都在这里,也根本不存在什么背后操作的事情。” 她当然十分清楚,如今在太平寨里,还没有谁是尉迟义的对手,如果尉迟义真得要来浑的话,还就真得不好办了。所以乘着他不在的时候,把他选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像当初选择了尉迟义当寨主的原因也是一样,那个时候,许云起不想要尉迟义和太平寨的寨兵们打起来,只要是打起来必有死伤,她不愿意有任何人的伤亡。 如果这一次真得将尉迟义选下了寨主的位置,那么他就不再是太平寨的人,只要大家守住了寨门,便不怕他怎么样,除非他带着兵强攻,打下太平寨,把这个寨里的所有人,都当成他的俘虏。 祁东和林花互相看了一眼,却也无话可。 许云起稍等了片刻,这才道:“那好,如今大家就开始投票,同意尉迟义继续留任太平寨寨主的举手!” 只有祁东和林花把手举了起来,他们两个是尉迟义最忠实的信徒。 “只有两票!”许云起着,又问道:“那么,同意将尉迟义赶下寨主位置的人请举手!” 马上,许八郎第一个举起了手来,接着刘贺也举了起来,秦虎似乎有些犹豫,他肯定是害怕将来会被尉迟义报复,想一想尉迟义那一百鬼骑,便将他们太平寨三千人杀得四散而逃,至今还令他不寒而栗。但是他也就犹豫了片刻,看到刘贺这个文弱的书生都举起了手来,他也便举起了手。 “嗯,三票,比同意尉迟义留任的多了一票。” “姐呀,你还没有投呢!”许八郎提醒着她。 许云起愣了一下,她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就不投了,只当弃权了!” 的确,如今她对尉迟义还有些不出来的感觉,如果他能够始终如他在太平寨里所表现的样,那么,许云起还是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靠。 她只是带着商队外出了一个月,尉迟义便将太平寨里搞得离心离德;虽然前面两件事都是由尉迟智所引起来的,但那毕竟是他的妹妹,而且也是他放尉迟智进的太平寨。归根结底,尉迟义才是罪魁祸首。 “好了,同意罢免尉迟义的占多数,以后咱们太平寨里就没有尉迟义这个寨主了!”许云起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起来。 “好!”许八郎欢呼雀跃着,他早就不想要尉迟义在太平寨了。 见到事以至此,祁东和林花也只能再一次对视,无话可。 刘贺出来道:“只是,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太平寨如何也要选出一个新的寨主来吧?” 许八郎道:“太平寨原本就是栾大哥打下来的天下,这个寨主之位,还是应该留给他!”只是他完,却又有些发呆,栾青林已经恢复了颜毅的真名,他如今跑到了金刀寨当了女婿,金刀寨光是寨兵就有两万多,不知道比他们太平寨大了多少,他还会回来吗? 刘贺道:“便是栾寨主也走了那么多时间了,若是他一直不回来,难道咱们还就一直等着他?” 许云起点了点头,问道:“那依刘军师的意思,又应该选何人来当太平寨的寨主呢?” 刘贺看着许云起,笑道:“要的话,太平寨能有今天这般的光景,栾寨主也罢,尉迟义也罢,他们都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呕心沥血,又怎么会有咱们的好日呢?你才是咱们太平寨当之无愧的寨主啊!” 许云起愣住了。 “是呀!”许八郎也跟着道:“七姐的功劳才是最大的,你早就已经成为太平寨的寨主了!” 秦虎也跟着点头,倒是祁东和林花没有话,却也知道大家得是事实。 许云起想了想,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又不会武艺,根本就作不了寨主。若是你们真得非要选出一个寨主来,我看还是八郎来当吧。” 许八郎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喜悦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2章苦子(二) 第242章苦(二) “他要是能当寨主,那么我也能当!”祁东却有些不高兴,若是论起山寨的座次来,他还在许八郎的前面。只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如今的许八郎已然非是彼时的许八郎了,他掌握着全寨的兵权。 许云起没想到祁东也会出面相争,便是连刘贺和秦虎也有发愣。 她微微一笑,道:“既然祁三寨主也想要当寨主,那么还是按老规矩,大家投票就是了!”着,又道:“你们当中还有谁想要当寨主的吗?也可以一并出来!” 刘贺捋着自己的胡,摇了摇头;倒是秦虎有些跃跃欲试,但是看了看许八郎,又看了看祁东,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许云起的身上,马上想到了什么,也摇起了头来。 任谁都知道,许云起之所以把许八郎推出来,那是因为许八郎是她的弟弟,可以随她拿捏;但是如果换了一个人,她还会心甘情愿地为大家谋福吗? 没有许云起的太平寨,与贼窝有什么区别呢?可怜祁东竟然连这个都想不到。 见到再没有人答应,许云起笑了笑,道:“那好,只有两位竞选者,如今咱们可以投票了。选祁东的请举手!” 整个偏厅中,只有祁东一个人把手高高的举起来,他愣了愣,转头看向林花,林花也没有举手,他不由得有些来气,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发作。 “只有一票!”许云起着,又道:“选许八郎的人请举手!” 立刻,包括许八郎在内,刘贺和秦虎都举起了手来,许云起也举起了手,转头看时,林花竟然也举起了手来。 而这个时候,祁东的气恼更甚了,不明白自己的妻,不选自己,却去选了别人。 “好了,五票对一票,咱们的新任寨主,就由许八郎来担任!”许云起当即地宣布着。 祁东有些沮丧,但还是对这个结果表示服从。只是,他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妻,许云起已然可以猜得出来,他们回家之后,一定会吃吵架了。 既然新任的寨主已经选出来,那么许八郎也象征性的讲了几句话,刘贺又叙述了在他们离开之后,寨里所发生的事情,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便没有再什么。 虽然许八郎是新任的寨主,但是对于大家来,太平寨还是太平寨,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当即,许云起命人把他们押回来的银两抬进太平寨的地下金库内,把别人也都打发走了,独独留下了刘贺。 “刘军师,刚才你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吧?”许云起开门见山,问道。 刘贺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在想着这种事情应该不应该由他出口来。 “吧,如今这里面只有咱们两个人!”许云起道。 刘贺终于还是决定讲出口来,他看了看这个十分睿智的女,她好像是无懈可击,但是却也有痛处,作为一个母亲,也许他的儿就是她的命门。 “煜出了一点儿的事!”刘贺出口来。 “什么?”许云起不由得吓了一跳,心跟着急速地抖动起来:“煜他怎么了?”就是一个感觉到仿佛天塌下来一样的噩耗。 “你别急,煜没有生命的危险,他还好好的!” 听到这句话,许云起刚刚快速跳动的心,才稍稍地平稳下来,但是还是带着一丝的惊恐。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许云起沉稳下来,问道。 只是,刘贺又不出口来了,他想了想,道:“夫人,你还是回去问一下你的弟媳妇吧,她比我对这件事情清楚得多,而且,我也是听到她跟我讲的!” “哦!好吧!”知道刘贺不愿意,她再强迫却有些不好,只是此时,许云起的心已然乱成了一团麻,也忘记了要跟刘贺道别,抱着儿洛,匆匆地离开偏厅,往飞龙堂赶去。 ………… 许八郎、祁东等男人们,都在忙活着将从外面带回来的金银作帐入库,倒是林花闲着没什么事,正准备回家去,刚刚来走出聚义厅的大门口,便看到许云起急切地走出来,却是脚下一滑,身一歪,手里的洛险些脱手,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大人和孩一定都会摔倒。 “你这是怎么了?”扶住了许云起,林花便觉得此时的她,与刚才判若两人,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正往家里赶。 “谢谢你呀!”许云起也不回答,只是道了一声谢,又急忙抱着洛往家里面跑去,只是跑了两步,又转了回来,把手里的洛递给林花,道:“林姐,帮我抱下洛!”着,又转身往飞龙堂的方向跑去。 林花抱着洛,看着她火烧火燎的样,更是觉得奇怪了。 在她认识了许云起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般得心急,平常的时候,便是再怎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许云起也是十分稳重,哪怕是装,也是装得有模有样。 林花越发得好奇了,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抱着洛,也紧紧地跟在了许云起的身后。 许云起一边跑着,一边从她的衣兜里摸出了两个泥娃娃。这两个泥娃娃,是在她到燕京的第一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在路边的摊上买的,准备回来后送给煜作礼物。 路上的寨兵纷纷向她问着好,但是她却浑然不觉,跑到飞龙堂的时候,推门而入,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地呼叫着:“煜!煜!你在哪里?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但是,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个人应声,倒是有一群麻雀忽然飞上了天去,显然,这个院里已经有半天没有人了。 煜一般会在这个院里玩,因为这个院也是最大的院,有树、有草,还有花,甚至于张全张老爹给他带来的两个野兔,他也养在这里。 没有看到煜,许云起越发得心慌起来,经不住大声地喊叫起来:“煜!煜!”如同是在村里,喊着儿回家吃饭。 许八郎住的那间屋的门打开来,出来的并不是许八郎的老婆张玉梅,而是张全的老婆张大娘。 如今,张玉梅已然快要生产了,她的肚大得像一座山,走一会儿便要歇一歇,许八郎又不在这里,所以在许八郎离开之前,专门去东村把丈母娘张大娘请了来。 “煜已经不在这里了!”张大娘告诉着许云起,只是这一句话完,泪水便潸然而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3章苦子(三) 第243章苦(三) “煜到底哪里去了?”已经忘记了张大娘其实是飞龙堂的客人,,许云起经不住地问道。 张大娘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告诉着她:“他被康王带走了!” “尉迟义?”许云起愣了一下,随即又放下了心来,到底是孩的父亲,她还真得以为煜是出了什么事呢?只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尉迟义带着煜去干什么了?” 此时,尉迟义可是去了泽州的战场之上,如果尉迟义回转京城开封,他带着煜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尉迟义带着煜去战场上做什么呢?那里可是最危险的地方,就算是他想要让儿体验一下战争,煜也才四岁,那么,他怎么可能体验得到呢? 张大娘还有流着眼泪,她抿了抿嘴唇,对着许云起道:“亲家姐,咱们还是进到屋里吧,让玉梅告诉你!” 许云起这才想到张玉梅也快要临盆了,此时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对于生头一胎的她来,正有一个生死的鬼门关在等着她。 她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在生煜的时候,也是闯了一次鬼门关,从早上一直到晚上,足足熬了一天一夜,若不是当时尉迟义找来了全城最好的三个接生婆,那些接生婆的经验丰富,她可能已经难产死掉了。 林花抱着洛也跟了进来,她可以感觉得到,煜被尉迟义带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许云起走进了许八郎夫妻二人的屋,林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张玉梅躺里屋的床上,已然听到了许云起的声音,还没有等到她走进来,便不由得大哭着:“姐呀,我对不起你呀,把煜没有守住,让他带走了!” 许云起走进来,看到了躺在床上痛哭不止的张玉梅,反而平静下来,好知道孕妇痛哭,对胎儿并不好,马上来到了她的床前,安慰着她:“玉梅,不要哭了,煜也只是被他爹带走了,不会有事的;再,尉迟义要把煜带走,你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不还好,如此一,张玉梅哭得更加厉害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姐呀,你哪里知道呀,他把煜一带走,只怕咱们便再也见不到煜了!” 许云起皱起眉头来,道:”怎么会呢?难不成尉迟义还会把煜卖了不成?“ 张玉梅的泪水越发得凶猛,喘了半天气,却也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点着头,仿佛真得就是这样。 “你不要胡!”林花抱着洛出现在内屋的门口,她好像听明白了什么,郑重地道::“虎毒不食,康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儿卖掉呢?” “虽然不是卖掉,但却也差不多!”张玉梅终于是止住了悲泣,出了一句整话来。 许云起和林花都不由得一愣,她们如何也不会相信,尉迟义会是那种人的。 张大娘看了看抱在林花怀里的洛,道:“亲家姐,你便在这里,好好听一听玉梅怎么跟你,我帮你带着孩先回青云楼!”着,从林花的怀里接过了洛,走了出去。 张玉梅抬头看了一眼林花,欲言又止。 林花明白了什么,显然张玉梅是不想让她听到,虽然她非常想要了解其中的情况,但此时也只好对着她们道:“好吧,你们,我出去了!” 许云起道:“林姐也不外人,玉梅,不用担心,你直讲就是了!” 虽然与林花在四年前就已经接触了,但是直到这一次的燕京之行,许云起才和林花算是互相了解了,知道她是一个古道侠肠、同时也是很有正义感的一位侠女。 听到许云起这么,张玉梅也不好再什么,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示意着许云起坐到了自己的床边,过了一会儿,这才问着她:“你可知道,尉迟义还有一个妹妹?” “知道,她叫作尉迟智!”许云起道。 “对,就是她!”张玉梅恨恨地道:“那个女人艳若桃李,但是心毒如蛇蝎。就是她,如同一根搅屎棍,把好好的一个太平寨搅得鸡犬不宁,这也就罢了,还乱嚼舌根,跟尉迟义,煜不是他的儿,是你跟栾青林生的儿!” 许云起一愣,如果尉迟义真得相信煜不是他的儿的话,便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的。 张玉梅接着道:“她那不是胡八道吗?我知道,你跟栾青林认识的时候,煜都已经三岁了,而且巴洛也满周了,煜怎么可能会是栾青林的儿呢?” 许云起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出来的话。张玉梅把栾青林当成了颜毅,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初恋情人,的确就是栾青林,只不过,如今那个人成了北汉国的驸马,他的大名叫作栾山。 张玉梅道:“那次她在院里跟尉迟义吵架,我在边上听到了。她尉迟义白白养了别人的儿三年,当成是自己的儿一样痛爱,却不知道原来是替别人养了一个儿,戴了顶大大的绿帽。而那个人还带着大军打到了泽州,要报当初受辱之仇。” 许云起可以确信,此处尉迟智所指的栾青林,已然不再是颜毅,而是真正的栾山栾青林了。 许云起不知道尉迟智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北汉的驸马就是当初被尉迟义打进了卫河的那个落魄。 张玉梅看了看许云起已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迟疑着,不知道还应该不应该继续讲下去。 见到张玉梅停住了话头,许云起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道:“你接着。” “我也不知道她所的事是不是真的,她跟尉迟义道,就是你跟那个叫作栾青林跑了之后,回来就怀了孕,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尉迟义跟你在一起都三年了,怎么就一直没有生出孩来?偏偏你跟着那个男人跑了这么一回,就怀了孕呢?” 林花可以看出来,张玉梅还是对许云起非常维护的,明明就是一个私奔,张玉梅却没有这么。 “她这是血口喷人!”许云起也不由得愤怒起来,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一次她与栾青林在出逃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们都清白之身。 那个时候,栾青林致情,她致义,简单而又纯洁。 只是,便算是她跟栾青林真得什么也没有做,毕竟也在一起共处了那么几天,对于很多人来,孤男寡女,便是干柴烈火,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呢? 无疑,尉迟智的话,已然令尉迟义生起了疑心。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4章苦子(四) 第244章苦(四) 许云起能够想像到,尉迟义在听到尉迟智的蛊惑之后,会是怎么样得一种愤怒。 对于一个男人来,最忌讳的并不是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而是他辛辛苦苦以为是亲生的儿,并且又爱又痛地养大,到头来得知的却是,这个儿并不是他的,而是别人孩。 那还不如当初抱养一个非自己亲生的孩来得好,那样的话,最少从一开始他就能够接受。 “尉迟智煜不是义哥的儿?”便是连林花也嗤之以鼻:“她当真得是在胡八道了,难道义哥会相信?” 张玉梅看了他一眼,道:“开始的时候,康王当然不相信,但是却经不住尉迟智得有鼻有眼。” “她都怎么的?”许云起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强压着怒火,问道。 “尉迟智,煜那眉眼一点儿都不像他们尉迟家的人,长得又黑又圆,尤其是他的眼睛,就是像栾青林,而且,康王是双眼皮,而煜却单眼皮;康王的鼻是挺鼻梁,而煜的鼻梁是塌鼻梁;还有好多地方,她了一堆,我也记不住!” “难道尉迟义就这么相信了?”许云起问道,心里在暗暗琢磨着,若是尉迟义真得就被尉迟智的这么几句话动了,那么,这个男人当真得是无可药救了,她与他之间存系的最后的一点儿的感情,也将付之流水。 张玉梅道:“康王当然没那么容易相信的,他时候的模样都是会变的,他自己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高的鼻梁,也是塌鼻梁。只是的来长大了,就会变模样!如果煜长大了,不像他,他才会相信的。” 听到尉迟义这样得回答,许云起已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尉迟义已然是将信将疑了。而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父亲,便是这样的疑惑,也不应该有。 “义哥都不信她的话,她又是怎么得义哥相信了呢?”林花不由得问道。 张玉梅道:“后来,尉迟智提出来,要想确认煜是不是康王的儿,可以通过滴血认亲的办法来查看。” “滴血认亲?”许云起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在这个时代里,也只有这种并不科学的方法,令这些人确认亲关系。 当然,她更知道,滴血认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仅不科学,而且还很不靠谱。只有现代采用了DNA的技术,才真正得解决了确认亲关系的难题。 “对!”张玉梅道:“尉迟智拿了一个碗,碗里面装上了清水,然后用针让康王扎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清水里;然后又将煜的手指头上扎破,也滴了一滴血在清水里,但是这两滴血并不相融,各在各的一边,渐渐地在水里消散开来。” “这怎么可能?”这一次,便是林花也怀疑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却又用诧异地目光看着许云起,也许在这一时刻,她也开始相信了尉迟智的话,而对许云起的人格提出了质疑。 许云起知道林花的所想,她并不以为意,这些人根本就不懂得血型的区别,就算是亲生女,也会有可能与父亲、或者母亲的血型不同,不同的血型,自然是不相融的。 煜的确是尉迟义和她的儿,但是煜不见得就随了尉迟义的血型,他很有可能遗传的是许云起的血型。只是,这种知识要是解释起来,显然过于超前了,这些人是不能够理解的。 另外,她还知道,滴血认亲也有办法破解。如果在清水里加入少许的盐,就算是相同的血型,也是无法相融的;若是在水里加几滴白醋,便是人的血和狗的血放在一起,也是能够相融的。 许云起之所以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因为当初在后一世的时候,看过了某个狗血的古代电视剧,曾为里面的女主人的悲惨境遇痛哭不已。 在那个电视剧里,那人女主角,就遭遇到了她这般的处境,而且那碗清水被作了手脚。 许云起当然不想成为电视剧里的那个悲剧的女主角,她决定先问清楚了煜的去向之后,再当着林花的面,给她做一个试验,让她看一看滴血认亲的无靠谱。 “这一回,尉迟义是相信了?”许云起问道。 张玉梅点着头,哭诉道:“当时康王看到这个结果,便像是疯了一样,把煜高高地举起来,想要将他摔死。煜吓得哇哇直哭,我和我娘连忙过去将他拦下来,我娘煜是无辜的,再怎么样,煜总还是你许七的儿,便是不看在她和我的面上,总是要看在煜他娘的分上,留上煜的一条命吧!” 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滑出了许云起的眼眶,她忽然觉得,煜真得是一个十分命苦的孩,还没有享受几天快乐的王爷的日,便跟着她颠沛流离,一路上连饭都吃不饱,跟着她来到了太平寨,又好险淹死在了太平河里;如今还被尉迟智的一番妖言,得令他的亲身父亲都对他起了厌恶之心。 许云起的泪水,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儿煜而流的,但是在林花看来,也许觉得她是在悔过吧,看着她的眼神里,已然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敬畏。 但是,许云起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也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眼睛里,就算是煜真得不是尉迟义的儿又能如何? “义哥没有伤害煜吧?”林花经不住问道。 虽然林花已经对许云起起了怀疑之心,此时对许云起多少有些看不起,但是她对煜并没有什么看法,相反,在她的眼里,煜是一个十分可爱的男孩,那么的年纪,就已经很懂事了。更何况,她对煜还怀着一种终身都难以消除的愧疚感,当初要不是她看护不利,煜也便不会掉到太平河里,差一点儿淹死掉。 张玉梅摇了摇头,但是脸上的泪水还在狂奔着。稍微停了一会儿,接着道:“我娘在提到大姐的时候,康王呆立了片刻,又将煜放了下来,我娘连忙把他抱在怀里,交给了我!” 许云起点了点头,这么来,尉迟义还算是没有泯灭天良。便是林花听了,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也害怕尉迟义会做出傻事来。 张玉梅却又道:“只是,那个尉迟智还在边上乱着,什么留着这个祸根,将来一定会让尉迟世家倒霉的,还要是尉迟义下不了手,她可以代劳着掐死这个孽种!” “那真得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便是连林花,也难得地发出了这么一声得咒骂,若这是在以前,毕竟她是吃着尉迟家的饭,她对尉迟家的事是闭口不言的。 “尉迟义怎么表示呢?”许云起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又问道。 “他给了尉迟智一个巴掌!” 许云起和林花都是一愣,林花自然是不了解尉迟义为什么会打自己的妹妹;但是,许云起却非常得清楚,那只能是尉迟义气急败坏的表现,在那个时候,便是天王老跑到他的面前再东西,他也会大打出手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5章苦子(五) 第245章苦(五) 听完了张玉梅的讲述,如今许云起最担心的还是煜的下落,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尉迟义还要把煜带走呢?” 张玉梅接着道:“后来,我连忙把煜带到了我的房间里,生怕康王还会伤害他,便一直让他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连晚上睡觉的时时候,都是我和我娘把他夹在床的中间来睡。后来,康王因为泽州打仗,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把尉迟智也一并带走了,没有让她继续留在太平寨。” 许云起冷冷地道:“他还算是知趣的,如果他真得把尉迟智留在太平寨里,只怕等他回来的时候,尉迟智早就变成了一具女尸了!” 这也并非是危言耸听,尉迟智已经在太平寨里犯了众怒,被所有的太平寨的人痛恨。而太平寨又非是大楚王朝,不是她可以作威作福的场所,就算是她习有武功,却也架不住这里的人多,要弄死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煜到底被义哥带到了哪里去了?”林花经不住地追问着。 张玉梅却是摇了摇头,道:“康王把煜带到了哪里去,我并不知道。三天前,他回到了太平寨,直接就将煜带走了,我和我娘根本就拦不住,也不敢拦!” “难道你们没有问他要把煜带到哪里去吗?”林花又问道。 张玉梅道:“我娘问了,但是他却,让煜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不叫我们多管闲事!” 一时间,林花和许云起都无语起来。 许云起听着张玉梅的话,可以看出来,实际上在与尉迟义的交涉中,张玉梅并不敢多什么,他到底还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女,倒是张大娘,一直敢敢做,若不是这个亲家母的存在,或许煜早就在尉迟义的一时冲动中,归命九泉了。 “不行,我要马上去泽州!”许云起从床上站了起来,不愿意有半分的耽搁。 林花也自告奋勇着:“我陪你一块去!”她对煜的感情一直是歉疚的,所以想到无论如何,也要看到那个孩好好的存在。 许云起起身来,对着林花道:“谢谢你,林姐!” 这一声林姐,倒是令林花少了几许在与她之间的隔阂,她认真地道:“我只希望煜好好的!并不是全都为了你!” “我知道!”许云起点着头:“他是一个苦命的孩,但是我可以向老天爷发誓,他就是尉迟义的亲身,在生下煜之前,我从来没有跟第二个男人好过,便是当初与栾青林逃离开封城,也只是想要逃出尉迟王府那个魔窟,并没有别的原因。当时栾青林可是侠肝义胆的好汉,也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的人!” “可是,那个滴血认亲,又怎么解释呢?”林花问道,这也是她感到诧异的地方。 许云起知道,她想要服林花支持自己,那么就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明滴血认亲根本就不靠谱。当下对着她道:“不就是滴血认亲吗?那根本就是游戏而已,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一个试验。” 她着,亲自走到了厨房云拿了三个碗,一个碗里是清水,一个碗里是放了盐的水,一个碗里是滴了醋的水,从表面上看去,这三种水都是一模一样,无色无味,全是清水。 许云起将三个碗拿到了堂屋之中,又让张大娘把儿洛抱过来,取过了根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血在那个盐水里,接着也狠心扎破了洛的手指,洛痛地哇哇大哭着,但是她还是挤了一滴血到了同样的盐水里。 这两滴血靠拢起来久久地无法融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回,便是连林花、张玉梅和张大娘都惊讶了起来。 “洛可是我的亲生儿,他就是从我肚里生出来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人的两滴血,竟然不能相融!你们难道还相信滴血认亲吗?”许云起问着大家。 这一次,便连林花也摇起了头来。 张玉梅还有些担心地道:“这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吧?” 许云起发出一声冷笑来,将这碗盐水倒掉,又重新换了一碗盐水,然后对着林花道:“林姐,麻烦你在这碗水里滴两滴血,看看这两滴血能不能相融?” 林花照着许云起所地做了,果然自己身上的两滴血,也是不能相融的。 许云起这才告诉她们:“这碗水里并不是普通的清水,而是盐水!” 林花与张玉梅、张大娘面面相觑,她们并不明白,盐水与清水对于滴血认亲有什么不同。 许云起又道:“如今,我先滴一滴血到这碗水里。”着,又挤了一滴血到了放了醋的水里,对着林花道:“再麻烦林姐,也滴一滴血到这个碗里。” 林花疑惑地照做了。 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根本没有等多长时间,这两滴血尽然也能够合在一起,然后才渐渐地沉入,消散。 “你们又看到了,我跟林姐没有任务血缘之亲,但是我们两个人的血却能够合二为一,这是因为这碗水里,我放了几滴白醋。” “难道放了醋,就会这样?”林花不解地问道。 醋是一种食用酸,自然能够分解滴入的血。 只是,许云起是没办法跟她们解释的,只是点着头告诉她们:“如果是放了醋在里面,别是人的血,就算是人的血和狗的血,也能够融合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大家明白了过来。 “如今咱们再看看这碗清水!”许云起对着张玉梅和张大娘道:“麻烦你们两个人也试一下,看看你们的血能不能够合在一起呢?” 当下,张大娘先用针刺破了手指头,滴了一滴血到清水里;然后张玉梅也刺破手指头,滴了一滴血。这两滴血在水中晃悠着,却也是久久不能相合。 张大娘和张玉梅都十分惊讶的看着对方,仿佛难以至信。 许云起道:“这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们两个人是亲生的母女,滴血不合,也并不能明什么,要的话只有两个原因,或许是你们两个人的血型不同,也或许是这碗清水并不是什么纯净水,而是含着了过多的矿物质!” “血型?”“纯净水?”“矿物质?”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念起了这三个她们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过的名词。 “如今不是向你们解释这些的时候,我要马上赶往泽州,如何也要把煜找回来!”许云起着,又对着张大娘道:“亲家母,洛就麻烦你帮着给看护一下了!” “放心吧!”张大娘十分热情地道:“洛在我的手里,如果还有人过来抢的话,就算拼着老身的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亲家母言重了!”许云起着,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就要答应,把煜留在太平寨让尉迟义看管呢?她当时就应该狠一狠心,把煜一并带在身边,也便没有了那么多的事非。 煜,真得就是一个苦呀!她恨不能马上就飞到泽州的大楚军营里,当面去管尉迟义把儿要到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6章失子(一) 第246章失(一) 许云起急切地骑着马奔出了太平寨,林花也骑着马跟在了她的后面。 这日负责守门的是秦虎,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夫人刚刚回来,又要出去呢? 林花告诉他,夫人要去泽州接煜回来,他这才恍然大悟,却又十分担心,连忙跑去向正在亲自带着人清点银两的许八郎报信,他觉得许云起往尉迟义的大营,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由太平寨往泽州,远不远,近也不近,足有五十里地。 只是此时,泽州正在大战之中,尉迟义和栾山分别统领着双方共二十多万的军马,就在泽州城之南的柳川河边对峙,河北面是栾山的十万北汉军军营,连绵无际,一直到达了泽州城西;河南面是尉迟义带来的大楚救援泽州城的军队,由从洛阳调过来的三支禁军、共九万人驻守。 柳川河并不大,只是一条五六丈宽的河,而且除了每年雨季的时候会涨水,平日里都可以徒涉而过,最深的地方也只是没过膝盖而已。 泽州城位于柳川河之北五里之处,如今还在李涛的坚守之中,并没有被栾山夺下来。 但是,那也只是一座孤城而已,因为四周的几个县城已然尽数被北汉军占领,这里原本就是北汉所管辖的边镇,老百姓还是认自己为北汉人的。 实际上,尉迟义自从挑起了大楚与北汉的战事之后,栾山就一直在暗中筹措着,发誓要把泽州重新夺回来,他的行动还是很快的,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然占据了主动,并且差一点儿就拿下了泽州城。 尉迟义的反应也是很快的,虽然第一时间派出金崎召集一万厢兵前往泽州救援,最终却因中了栾山的伏兵,而功亏一篑,但是在紧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急调护卫西京洛阳的三支禁军过来,终于是稳定了战局。 两国的军队在柳川河边相遇,尉迟义采用了密集冲锋的战术,以攻为守,令栾山猝不及防,险些被尉迟义的骑兵冲垮。 若不是栾山亲自坐镇中军稳住了军心,并且采用了衡轭之阵,以大量的枪兵和盾牌手在前,弩兵在后,用密集的弩箭射杀冲锋的大楚轻参骑,守住了阵脚,这一场战争或许在一天就分出了胜负了。 见到伤亡过大,尉迟义只得鸣金收兵,在柳川河的南岸驻守下来。 后来,双方又经过了两天的攻防,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相对来,尉迟义从西京洛阳调过来的禁军,并非是他的嫡系部队,所以指挥起来与各位将军之间,还是有些隔阂,使用的并不称心应手,主要的表现还是这些禁军将领们,根本就无法体会到他的作战意图,与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总是差了一那么一点儿。 就比如拿行军来,本来要求在辰时前必到,但他们还是晚了一个时辰,如此一来,能够保持不败,便已然就是尉迟义的能耐了。 栾山的北汉军,也算是一支劲旅了,是由他亲自打磨了数年而成的,自然也非同一般的。但是即便如此,却也只能跟尉迟义所带出大楚二流军队打一个平手,这对栾山来,无疑是一个耻辱,却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的确在作战上来,比尉迟义要差了不少。 此时,在柳川河边,两国军队已经对峙了有十天。 尉迟义不敢退,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退兵,那么泽州城肯定会落入北汉之手,而那些被困在泽州城的李涛和那些大楚的厢兵,必定会成为栾山的俘虏。 栾山也不愿意退,泽州毕竟原来就是属于北汉的,是尉迟义施计偷走的,他与尉迟义本来就有着深仇大恨,此时更是恨不能将其击败,以雪其耻。 如果栾山退了,那么泽州城只怕再也不会重回北汉的国境了,泽州的百姓也一定对北汉国失望到顶。 ………… 从太平寨出来,许云起没有半分的休息,一直纵马前奔,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柳川河边,已然看到了大楚朝军队的营帐。 一队巡营的兵马远远地见到她和林花的两骑奔过来,早早得便呈三面合围之势,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将她们两个人围住了。 “我是康王麾下游击将军林花,还请这位兄弟通报一二!”林花此时并不像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将军。 带队的是一个校尉,他怔怔地看了看林花,又把目光投向许云起,问道:“她呢?” 林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许云起了,她毕竟不是尉迟义正式的王妃,要的话,原来应该算是妾;只是如今许云起离开了开封城,她自己都不愿意这么承认。 许云起仿佛看到了林花地为难,自我介绍地道:“你直接去跟你们的元帅通报,就是太平寨的许云起求见!” 许云起,这个名字并不响亮,校尉没有听过,但是却也知道太平寨,知道康王尉迟义前些时候就是住在太平寨的。 当下,这个校尉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了大楚国的中军帐前,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了片刻,又出来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去。 许云起和林花走进中军帐的时候,尉迟义显然刚刚跟他手下的将军们开完了会,那些人正从营中走出来,金崎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林花,不由得大叫出声来:“林花?怎么是你?” 林花微微点了点头,让过了一旁,让许云起走到了前面。 “许……夫人!”金崎叫了起来:“夫人怎么也来了?” 许云起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尉迟义在里面吗?” 若是别人直呼尉迟义的名字,金崎肯定第一个就不愿意的,但是此时是许云起这么叫,他便觉得应该如此一样,连连点着头,道:“在,他正和夏回晨着事呢!” “夏回晨?”许云起愣了一下,忍不住地问道:“他不是被栾山抓走了吗?” 蓦然,金崎尴尬了起来,嗫嚅了半晌,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最后还是道:“夫人既然来了,那么就到帐里去见一见义哥吧!” 他着,主动的在前面带着路,引着许云起和林花往中军帐中走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7章失子(二) 第247章失(二) 走进中军帐中,果然这个帐里,只剩下了尉迟义和夏回晨两个人。 当夏回晨看到许云起走进来的时候,好像是作了贼一样得心虚起来,连忙起身向尉迟义告辞,然后走过许云起身边的时候,也只是微微鞠了一个躬,连一句话都没有,便匆匆而去。 望着夏回晨离去的背影,许云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她的印象里,夏回晨是一个谦谦君,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会失礼的,今天这又是怎么了?看到她就好像是躲避瘟役一样得,马上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尉迟义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许云起笑脸相迎,而是坐在帅案之后,连身都没有站起来,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七,你怎么来了?” 许云起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伤心,要的话,倒是冷若冰霜的样,仿佛他与许云起之间只是认识而已。 许云起也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问:“煜呢?” 明知道许云起就是为了煜而来的,但是此时听到许云起叫出这个名字来的时候,尉迟义不是不免浑身一震,仿佛那是一个他不愿意提及的伤疤。 后面的金崎连忙拉着林花往帐外面走,林花还想要在帐中听他们些什么,又或者自己想要些什么,但是金崎的动作很快,手劲也很大,她不得不被金崎拖出了中军帐。 即便如此,林花也没有走远,而是静静地站在帐外,聆听着帐中尉迟义和许云起的对话。 尉迟义也只是愣了片刻,却又哑然而笑,没有发出一点的笑音来,分明内心中是无比得痛苦。 “煜呢?”许云起一脸得平静,再一次地问道。 她知道,在尉迟义的面前,她是绝对不能够有半分的冲动,对于尉迟义来,也许就是希望把她激怒,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让尉迟义得逞。 尉迟义并没有回答许云起的问话,反而问着她:“你是刚刚才从燕京回来的吧?怎么样?这一次的燕京之行,还好吗?” “煜到底在哪里?”许云起显得不耐烦起来,第三次问着这个问题。 尉迟义低下了头,想了想,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凝视着许云起看上去还算平静的脸,又问着:“七,我很想知道,在你的心目里,除了煜之外,你曾否还想到过本王呢?看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也是赶不上你的儿的!”着,有意地叹息一声,有些动情地道:“可是在本王的心里,从你离开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想着咱们再聚的时候!” 许云起也沉默了,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个男人也许真得对她动了情。 只是,男人的心却又为什么这么得善变呢?别人有意挑拨的几句话,就能够令她对自己如此怀疑,他还口口声声地他爱自己。 那都是些鬼话,若是尉迟义真得如他所的那般爱自己,那么就算是当年自己有什么过错,他也应该包容;更何况自己就根本没有过错。 “是的!”许云起一本正经地道:“我的儿,如今就是我的全部!他们在我的心里面,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的儿?是煜?还是洛?”尉迟义追问到。 “两个都是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不分彼此!” “哦!”尉迟义点了点头,装作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许云起道:“刚才我差一点儿都忘记了,对了,你是在找煜,是吧?” 许云起紧锁着眉头,尉迟义这般明知故问,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但是,她还是认真地点着头。 “嗯,我想我也要告诉你,他不在我这里!”尉迟义最终道。 “不在你这里?”许云起差一点儿就要恼怒起来,但是一看到尉迟义那吊儿郎当的样,便马上明白,他是在故意要激怒自己。 她使劲地做着深呼吸,努力令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许云起问道,虽然声音想要平淡,却还是有些发颤。 “哪里?自然是让他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尉迟义一副的泰然自得。 “他应该去的地方?”许云起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到这是什么意思,又问:“那又是什么地方?” “你觉得他应该去哪里呢?”尉迟义反问着她,好像是有意在引导她出什么来似的。 “他是一个才四岁的孩,你问我他应该去哪里?难道你的心不是人心吗?难道一个才四岁的孩,最应该去的地方,不是他娘亲的怀抱吗?” 许云起一连问了尉迟义三问。 尉迟义愣了愣,的确如许七所的,只要是稍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孩,尤其是八岁以下的幼儿,最应该呆在的地方就是母亲的身边。 “那么,父亲的身边不算吗?”尉迟义也反问着她。 许云起一呆,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把他送给了栾青林?” 她的确从来没有想到过,尉迟义还会这么做,竟然把煜送给了栾山! 要不是在来的时候,她听完了张玉梅的叙述,许云起是如何也不会把煜和栾山挂上关系的。如今,尉迟义提到了孩的父亲,也必定指的就是栾山了。 听到许云起脱口喊出了栾青林的名字来,尉迟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言语中又多了几分的酸楚,讽刺地道:“呵呵,你看,我这么一提醒,你马上就想起来了,是不是?看来,你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旧情人当真得是藕断丝连呀!只不过如今人家可是北汉国的驸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留这个孩!”着,还发出啧啧地声音来,仿佛是在为煜悲哀。 如果这个时候,许云起是站在尉迟义的面前的,她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挥出一巴掌,狠狠地抽打尉迟义的脸。 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煜的悲哀呢?还算是尉迟义的悲哀呢?他竟然把自己的亲身儿,当成礼物,送给了自己的敌人! 许云起恨得自己牙根痒痒,但是,她并不打算来跟尉迟义讲实情,她要去找回自己的儿,只是忽然想到,平白无故得,就算煜真得是栾山的儿,若是站在尉迟义的立场上,恨不能马上拿着这个儿作人质,又如何就愿意那么轻易地送还给自己的敌人呢? 刚刚转过身去的她,又转回了身,面对着尉迟义,道:“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尉迟义反问着她。 “你跟栾山,如今是敌人,你怎么会把煜送给他呢?” 这的确是一个任何人都觉得不对劲的问题。 尉迟义轻轻一笑,道:“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夏回晨了吗?” 许云起一愣,马上想到了什么:“你用煜跟栾山换回来了夏回晨?” 尉迟义得意地点了点头。 许云起这才知道,为什么夏回晨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仿佛是作了贼一般,躲避开去。 她的心却是在滴着血,的确,对于尉迟义来,如果煜不是他的儿,那就是一个没有用,又令他一见便感到耻辱的孩;而夏回晨不同,尉迟义十分欣赏他的才干,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才! 可是,他为什么就没有替她这个当母亲的人想想看呢?一个母亲,如果眼睁睁地,生生被人拐走了孩,那真得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哈哈哈!”许云起终于经不住自己的愤怒,却没有大哭,而是大笑了起来。 看着许云起的大笑,没有一丝的欢喜,反而是满声的悲怆,这令尉迟义也感到一阵阵的心缩,不由得在问着自己,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也许,从这一刻起,他是真得失去了这个女人的心。 在中军帐外,林花与金崎都感到了浑身一阵阵地发冷,被许云起的笑所威慑着,觉得很是惨痛。 半晌之后,许云起已然停止了大笑,却是对着尉迟义大声地道:“尉迟义!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有多错,错得一塌涂地!” 她着,再对这个男人没有半分的留恋,转身快步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8章失子(三) 第248章失(三) 许云起离开了大楚军的连营,准备越过柳川河,前往北汉的连营,去见栾山。 对于她来,如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找回自己的儿,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是在所不惜的。 林花也从楚军的营地里奔了出来,看到许云起正准备催马过河,打马来到了她身边。 许云起回过头,看着这个原来曾是尉迟义派来监视她的女将军,平静地问道:“是尉迟义派你来的吗?” 这令林花无法回答。 她的确是被尉迟义派出来,尉迟义担心许云起会做傻事,但是身为一军统帅的他却不能离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能够当着那么多的将士面前,向一个女人低头。 见到林花没有回答,许云起道:“你回去吧!我要往北汉的大营,去找栾青林,要回我的儿!” 林花想了一下,问道:“你跟义哥讲了吗?煜不是那个姓栾的儿,而是他的儿?”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他都对煜做了些什么?有这样的父亲,我都替煜丢脸!既然如此,还要跟他讲那些做什么?就当我的儿没有这个父亲!” “可是,你要是跟他煜是他的儿,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泪水滚滚地滑落出许云起的眼眶,擦了擦脸上了泪水,对着林花道:“若是信我,何故猜疑?若是爱我,何故嫌弃?从今以往,勿复相思!各走各路,一别两宽!” 林花不由得呆了呆,分明能够听得出来,这是许云起托她给尉迟义带的话,就是绝交词。 许云起完,不再犹豫,一带马缰,踏下了这么柳川河。 林花看着许云起的身影,在两军阵前的又是如此得渺,却又是如此得伟大。 她知道,也只有作母亲的,才可能这般不记后果、不怕艰险,挺着这柔弱的身躯,勇往直前。 “驾!”她也一抖缰绳,追着许云起的身后而去。 柳川河并不宽,许云起上岸来的时候,便站在岸上等着林花催马过来,她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 林花道:“我是陪你一起从太平寨来的,如何也要陪着你回去,否则,便是我的失职!” 许云起怔了怔,林花还是以前的那个林花,当初在开封尉迟义的私宅时,便是她一直守着自己的,那个时候,她是将这个武艺不错的女侠客,当成敌人一样得紧防;而林花,也是把她当成在押犯一样得看紧。 只要是出门上街,两个人必定会走在一起,但是却很少过话。那个时候,许云起将林花当成了狗腿,而林花何尝看得起过许云起呢?只是把她当成了贪图富贵的娇女。 直到到了太平寨,两个人这才互相了解了彼此。 “我要去的是北汉军营,你是大楚朝的女将军,就不怕他们把你当奸细抓起来吗?”许云起问。 林花道:“你若是不,谁又知道我是大楚国的将军呢?” 许云起一呆,林花一直是跟着她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泽州的战场之上,自然无人知晓她的身份。要的话,也许黄三郎应该有些疑惑,但是黄三郎与只是知道祁东曾是尉迟义的手下,与金崎称兄道弟,并不会知道祁东的老婆,也会是有军职在身的军人。 “好吧!你要是不怕,非要跟着我,我也不可能赶你走!”许云起无奈地道。 林花问:“难道,你就不怕这么着走进北汉的军营,是羊入虎口吗?” 许云起道:“他们是一国的军队,又不是什么土匪,我一个女流之辈,又不是奸细,有什么好怕的呢?” 话是这么,但是许云起还是不愿意在林花的面前再提到栾青林这三个字,她相信,栾青林是不会伤害她的,他们从在一起长大,虽然不能作夫妻,但是应该可以做朋友。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林花反倒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 …… 两个人两匹马,缓缓地沿着河岸向着北汉国的兵营走去,一路上再没有过话,各自想着心事,仿佛是两个陌路人。 来到了北汉军营的营门口,跳下马,牵着马走过来,早有一个值守的校尉在训问着,这个校尉还十分好意地告诉着这两个女人,这里正在打仗,不是她们应该来的地方。 “请你向你们的主帅栾山栾驸马通禀一声,就他的一个姓许的朋友到访。”许云起直接请他传言。 这个校尉诧异地打量了许云起一番,又看了看林花,林花的身后背着剑,想来应该是一位侠女。到底还是不敢得罪栾帅的朋友,校尉犹豫了一下,跑进了营寨里。 不一会儿,校尉引着一个人出现在了营寨的门口,这个人许云起和林花都认得,正是北汉的泽州防御使黄三郎。 “果然是你!”见到许云起的时候,黄三郎不由得道,想来他和栾山已经知道了她过来的用意。 “黄寨主,别来无恙!”许云起客气地和他拉着招呼。 “承蒙那日夫人所救,我没有被尉迟义的人杀掉,要的话,我还是应该感谢你才是呢!”黄三郎道。 许云起却摇着头:“黄寨主言重了,你们螺蛳岭与我们太平寨,本来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我也没有想到会被尉迟义利用,是我对不起黄寨主你,又何曾要你感谢呢?” 黄三郎看了一眼许云起身后林花,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那天追杀他的两个杀手中的一个,那天林花和祁东都穿着黑衣,蒙着脸,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只是与黄三郎的目光相对之时,林花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生怕他认出自己来,连忙把头转了别处。 “呵呵,我猜到夫人一定会来的!”黄三郎笑道:“被人出卖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他又这般得问道。 许云起明知道他这是有意影射,但还是点了点头。 黄三郎能够看出来此时许云起的伤心,对于丢了孩的母亲来,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请吧!”黄三郎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对她冷嘲热讽,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同病相怜的人,都被尉迟义害得不浅。 “请!”许云起也做着同样的手势。 黄三郎命人将许云起和林花的马牵走,当先地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走向了北汉国的中军大帐。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49章失子(四) 第249章失(四) 虽然许云起并不懂军事,但是在她看来,北汉国的军队名显得要比大楚国的军队,无论是在军容上,还是在士气上,都更胜一筹。 但是,在林花的眼里,也只能,这支军队看着还算是过得去。 当然,林花并不知道许云起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知道许云起的所想,一定会许云起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的确,在大楚国中,便是禁军也分三六九等。 大楚国最厉害的部队,也是军容最整齐的部队,当数尉迟义麾下的北地军团,那三十万大军,足可以抵得北汉国的百万大军了。 如今,尉迟义带着在泽州与北汉对峙的是西京洛阳过来的三支部队,那充其量不过是二流部队而已。 而林花也看得出来,栾山的这一支北汉军,应该是北汉的精锐,自然是要比大楚的二流部队强上一些。 尽管如此,面对着尉迟义统领的一支二流部队,栾山也只是与之打了一个平手,其能力与尉迟义相比,高下立出。 黄三郎径直地将她们带进了栾山的中军大帐内,栾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迎了出来,一看见许云起,便显得有些激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懂得她的心思,可是在栾山的心里面,许七还是最好的。 也许对于所有的男人来,对自己的初恋永远也无法忘怀吧?得不到的东西,也永远是最好的! “七,真的是你!”栾山恨不能马上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但是刚刚走了两步,马上又看到了黄三郎和林花,面对着两个外人,立刻醒悟过来,重新作出矜持的样来。 “是我!”许云起淡淡地道。 许云起觉得,这件事上,栾山应该是无辜的,但是,很明显,栾山又包藏祸心,明明知道煜并非他的儿,却还要将之接纳,并且宁愿用一个孩,来换取夏回晨。 夏回晨在河内也算是很有名气的,要的话,他应该是一个名士,被人们称为大才之材。 黄三郎应该知道了许云起与栾山的往事,他既然与栾山有八拜之交,那么对于栾山的过去,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看到栾山欲言又止的表情,马上明白了什么,对着林花道:“林姑娘,许夫人与我们栾帅,曾是少年时的相知,他们好不容易在些相聚,咱们便让他们叙叙旧,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听到黄三郎这么,林花倒是不好再在大帐里了,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一下!”许云起却喊道。 黄三郎、林花和栾山都不由得看向她。 许云起看了一眼栾山,道:“栾大哥,她是跟我一起来的朋友,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还是让她留下来,也当是个见证,以免别人有口舌之谣!” 的确,孤男寡女,独入一室,就有田李下之嫌。所以,对于正人君而言,男女对话的时候,都会有第三人在场,便是真得没有第三人的时候,也会把窗户和大门打开来,以免别人嫌话。 栾山怔了怔,以他的本意而言,当然是希望只和许云起在一起话,向她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 只是,他依然记得,晋阳一别,许七已然跟他作了了断。他已经是一国的驸马,而许七也是两个孩的母亲,他们两个人也再不是当初互相倾慕的少男少女了。 许云起的要求十分正当,尽管栾山不愿意,也只得点头答应。 经此一举,原本想着要更近一步的栾山,十分识趣好没有再走上来,而是和所有谦谦君一般,与之保持着两尺的距离。 见到许云起这么恳求,而且栾山也答应了,倒是显得黄三郎有些多事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在这个营帐里呆下去,客气了一声,告退了下去。 “坐吧!”栾山指着她前面的一张长椅,对着她道。这只长椅,也是大家开会的时候,可以坐的。 许云起点了下头,坐在了长椅上,林花犹豫了一下,也坐到了她的旁边。 栾山上下打量着林花,也许在猜测着她的身份。 许云起生怕栾山知道林花的真实身份,向他作着介绍:“这位林姐姐,是我们太平寨的四寨主,在此之前,曾仗剑行走江湖!” “原来是一位侠女!失敬!失敬!”栾山不失一点的风度,言语十分有礼貌,这与尉迟义相比,果然不同。 林花也欠了欠身,对着栾山道:“不敢当!初次过来,实在是打扰了!” 许云起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花不与别人客气,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女人一直是高昂着头,一副清高的样,很少会主动与别人打招呼的。 “栾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吧?”许云起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内心里,却犹如被火烧着油一般得滚翻着。 栾山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像尉迟义那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也只基于此,再没有一句话。 许云起开门见山:“煜在哪里?” “煜?”栾山笑了一下,道:“如今他是我的儿!” 许云起的脸变得有些难看,她强压着心火,还是平静如水的样,道:“栾大哥,你也不要再令我着急了,煜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要马上见到他!” 栾山摇了摇头,道:“煜不在这里!” 许云起一愣,忙问:“难道尉迟义骗我?他没有把煜拿来跟你换夏回晨吗?” 栾山又点了一下头,道:“是呀,是换了,但是那么的孩,又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他在这个战场上呢?再,军营里带着这么一个不点儿大的孩,这叫什么事呢?所以,我已经差人把他送走了!” “送走了?”许云起急忙问:“送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送回晋阳了!” 许云起的心猛地一沉,她最怕的是见不到煜的面,在没有见到孩的时候,任谁什么,她都不敢相信。只要看到了儿,活生生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相信这一切。 如今,又是一个见不到面的活话,谁知道栾山是不是要用煜,像钓鱼一样得,来钓她上钩呢? 她知道栾山的心思,这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虽然也很优秀,只是此一时已非彼一时,她不可能再答应他,或者成为他的暗中情人,做出苟且之事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0章失子(五) 第250章失(五) “栾青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配合尉迟义的行动,你知道煜不是你的孩!” 许云起强压着自己的怒火,问着栾山。她的确不明白,栾山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戏。 尉迟义煜是他的儿,他明明知道不是,却还要相认,分明就是想要以煜作为人质,除了能够要挟她许云起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用处。 栾山看着她,越发觉得她着急的样,跟时候一模一样,越发令他神驰了。 “呵呵,但是尉迟义非要这么,我有什么办法?”栾山一摊双手,仿佛是别人跟他强买强卖一般。 “你便实话实,不行吗?”许云起问。 栾山冷冷一笑,道:“七,你真得把我当成圣人吗?别忘了,我跟尉迟义除了国仇之外,还有私仇,我为什么要让他好过呢?既然他对自己的儿都怀疑,那也好,就让他骨肉分离,这又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活该!” 许云起愣了愣,分明看出来,栾山的行为,纯粹是想要报复尉迟义而已。 “你就是为了报复尉迟义,才这么做的吗?”许云起问出口来。 栾山点了点头,没有一点儿的掩示。 “可是,煜也是我的儿,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许云起几乎是喊出口来,此时,泪水再一次滑出她的眼窝,她已经不只是在为儿流泪了,也为自己多桀的命运。 想一想,在那些中,别的主人公穿越到过往,总能够呼风唤雨,翻江倒海;可是她却跑到这么一个在史策上都没有记载的一个乱世王朝,受尽了折磨,这哪里是穿越呀,分明是天上的神仙犯了什么错,被打下到凡间,经受几世轮回之苦呀! “是呀,如果他不是你的儿,也许早就没有命在了!”栾山虽然被许云起的眼泪弄得心乱,但是还是冷酷下来,如实地道:“你知道吗?当时尉迟义向我提议,用我的儿跟我换夏回晨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这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直到后来,黄三郎回来跟我,煜是我跟你的儿,我就马上明白过来,那个尉迟义自以为是,他的疑心太重了!肯定是有人在他的面前挑弄你的是非,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痛恨自己的儿!” 许云起默默地听着,林花也在默默地听着。 栾山喘了一口气,又接着嘲讽着道:“那个人被大楚朝的民奉为战神,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也许真得当了太久的神仙,已经不识人间的烟火了!连自己的儿都要怀疑。” “你把煜要过来,准备怎么报复他呢?”林花忍不住地问道。 栾山看了她一眼,道:“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夏回晨虽然是个人才,但是对于我来,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如果能够把尉迟义的儿弄到手,就在战场上,当着他的面,告诉他这是他的亲生儿,并不是别人的孩,然后将之杀掉,我想,尉迟义一定会失去理智,气得发疯!” 听到栾山的话,许云起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便是林花也觉得全身一阵阵的颤抖。 无疑,如果栾山真得这么做的话,当尉迟义知道,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儿送到敌人之手时,他不疯才怪呢!在没有怀疑煜之前,尉迟义对煜的爱,一点不比任何一位父亲差,甚至于有过之而不及。 如果在战场上,尉迟义发了疯,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战争中,谁冷静到最后,谁就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这也是铁定的真理。 “还好,你没有这么做!”林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于许云起来,不知道林花松气的原因是因为尉迟义没有疯?还是因为煜没有死呢?亦或许二者皆有之吧! “是呀!”栾山点了点头,道:“当看到煜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七,他的样跟七的时候,真得很像,尤其是他的鼻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已经下不了手了。” “谢谢你!”在这一时刻,许云起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谢。 “你也别谢我,你的儿的确与众不同,虽然被他的亲生父亲送到了我这里来,他竟然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十分得乖巧,对我有问必有答,跟一个大人一样,看得我都心痛不已,也喜欢得不行!所以我马上决定,就收他作我的儿。我告诉他,我是他的亲爹,他就真得叫我爹爹了!” 到这里的时候,栾山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脸上带出了笑意来。 许云起无言以对,当初为了保护颜毅,她让煜喊颜毅作爹,那个时候,煜还问过为什么。当时,他们是在逃难之中,她一本正经地告诉煜,颜毅就是他的爹爹,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如今栾山又让他叫爹,煜便连问也不问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他送往晋阳的?”许云起急切地问道。 尉迟义是三天前跑到太平寨把煜带走的,正常情况之下,交换人质,不可能是在当天,应该是在昨天交换的人质。如果栾山真得把煜送回晋阳,不是昨天的事,就是今天的事。 果然,栾山道:“今天一早送走的!” “今天一早?”许云起霍然站了起来,对着栾山一拱手,道:“打扰了,我这就去追!”着,便要冲出帐去。 “等一下!”栾山叫住了她。 许云起回过头来,不明白栾山叫住她的用意。 从柳川河的战场,赶回晋阳,那可是六百多里地,并非是一天能够赶得到的,就算是骑着马,跑的快的话,也需要三天的时间。若是走路,象去年年底那样,不慌不忙地赶路,可是走了七天。 带着一个孩,就算是骑马,也不可能跑得太快,所以,许云起相信,只要她努力追赶,夜晚不歇,或许能够在明天早上将之追上。 所以,她想着马上动身,往去晋阳的路上寻找。 栾山却是从自己的帅案处取过了一支刻着他名字的令箭来,递给了许云起,告诉着他:“送煜的是一个姓刘的校尉,你就算是追上了他,他也不见得把孩交给你。这支令箭你拿去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拿着令箭,许云起心里头忽然有一种不出来的温暖,仿佛她又是回到了十年以前,她和一个叫作栾青林的少年在一起的时候。 “谢谢你!”在离开之前,许云起还是忍不住地道:“知道吗?从上一次在晋阳见过你之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大哥!” 栾青林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并不想只当许七的大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1章惊变(一) 第251章惊变(一) 第三卷风起云涌 第一章惊变(一) 颜毅终于离开了燕京城,虽然带着一种失落感,但是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结果。 失落,那是因为他意想不到,会在燕京遇上许七,而许七又发现他娶了妻,那个妻是别人,并非是她。 颜毅自己都不敢面对许七那无助的眼睛,那是一种被欺骗之后的委屈、伤心与愤怒。 他记得自己在离开许七的时候,还曾信誓旦旦地,要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但是现在想来,那些过往,就好像是烟云一样,他的誓言也仿佛是放了一个屁。 放下感情的羁绊,他却在与契丹的谈判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也许就是情场失意,但是战场得意的结果吧! 尽管耶律休达在与许云起的争讼中,丢尽了脸,但是他并没有为难颜毅。因为他也并不知道颜毅与许夫人之间的关系。 在等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之后,耶律休达给了颜毅一个明确的答复,从临潢府传来的契丹皇上与太后的旨意,愿意与颜毅结盟。 对于契丹人来,他们在颜毅的复仇之战中,根本就少不了什么,不管颜毅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他们都可以坐山观虎斗,没有任何的损失。 当然,契丹人也是巴不得颜毅能够成功的,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不用担心面对一个强大起来的大楚朝,若是河北和中原越乱,对于他们来,就是越发得好。 得到了契丹人的保证,不会在他出兵攻楚的时候,在他的背后捅刀,颜毅也便放下了心来。 他立即带着自己了妻和李强,转回金刀寨,准备秣马厉兵,乘着大楚朝还没有完全察觉的时候,进行突袭。 只是,契丹人搞定了,还有一个北汉国在侧,也必须要与之结好。否则,如果他在河北展开拳脚的时候,栾山却出太行八径,来与他抢夺地盘,那也是他吃不消的。 所以,颜毅在回到金刀寨之后,把王凤丢在寨里养胎,又马不停蹄得赶往晋阳。 虽然对自己的夫婿万般得不舍,但是王凤最终也只得接受。 为了能够控制颜毅的行踪,这一次老寨主王伦没有让李强跟着颜毅,而是派了自己的儿王虎相随。王伦也想让颜毅好好带一带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能够将来出人投地。 便这样,颜毅和王虎一走进雁门关,便听了栾山出兵征讨泽州的事情。 如今,泽州之战,已然成为了北汉国最为头等的大事。北汉国到底是偏安一隅的国,能够与大楚国一较长短,这对天下人来讲,也算是一个奇闻了。 颜毅并不看好栾山的出征,因为他也听了大楚国迎战的是尉迟义,而且泽州之变,原本就是尉迟义搞的诡计,所以他一定有备而来的。 消息自然是要比人的脚跑得快,走进到雁门关的第二天,他们又听了栾山伏击金崎,击溃其一万厢兵,并且已然进围了泽州城,如果泽州城没有援军赶到,城落那是迟早的事情。 到这个时候,颜毅又不由得对栾山刮目相看,在他的记忆里,把栾山还停留在栾青林的时期,那个少年永远不打不过自己,但是却从来也没有服输过。 赶到晋阳的时候,泽州那边的战事已经稳定了下来,栾山领着十万的人马与尉迟义隔着柳川河对峙,听着好像是旗鼓相当。 这个世上,能够与大楚朝的战神尉迟义打得不分上下,那么栾山的本事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但是,颜毅却暗自摇着头。 本来好好的奇袭之战,愣是被栾山打成了对峙,这并不能栾山有多厉害,而只能尉迟义太厉害了。 对于北汉这么一个国来,每天供应十万人的粮草补给,抽出来的民夫也足有十万了,各州各县都要往泽州派粮,老百姓却是苦不堪言的。 而大楚朝地大物博,就算是去年黄河发大水,中原地区是一个灾荒之年,但是别的地方还是丰收的,尤其是江南地区,可以通过汴河的漕运,很快地将南粮运到京城,再通过黄河水运到孟州上岸中转,从孟州往泽州只有一百五十多里路,这样运输下来,实际上比北汉国还要省钱省力。 栾山与尉迟义的对峙战,尉迟义并不着急决出胜负,因为他是稳操胜券的,就是要拖得北汉国疲惫不堪。为以后攻灭北汉国创造条件。 颜毅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也不知道栾山看到这步棋了没有? 所以,尉迟义拖的起,但是栾山却拖不起。时间长了不,只需要三个月,北汉必定会被拖垮。 颜毅走进晋阳之后,先往太平商栈找到太平寨派到这里来的朱富贵,向他打听了一下晋阳城的情况。 从朱富贵的嘴里,颜毅得知了北汉国的朝堂上也是两派争斗,栾山是实力派,因为他手里握着全国的兵权;但是宰相刘悦也并非善类,而且这个宰相还是皇家的成员,掌管着朝堂上的政务话语权。 实际上,刘悦也是掣肘着栾山的必要力量,北汉的皇帝并不傻,他不会让某一个派系一枝独大的。 颜毅拜会了刘悦,向他提出结盟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刘悦对于这么一个没多少兵,又没有什么地盘的颜家三公并不以为然,而且在他看来,颜毅也不过是仗着颜家的名望,想要空手套白狼而已。 颜毅不卑不亢,跟他提到了如今北汉国的难处,栾山在泽州与尉迟义两军对垒,只怕他这个宰相并不好受,如果那边的战事旷日持久,北汉便有亡国之危。 颜毅话好像是危言耸听,但是刘悦却心里清楚,只是在脸上装着不以为然的样。 “这并不是不能破解!”颜毅最后道:“如果你们愿意与我结盟,我可以帮你们破这样的危局!” 刘悦沉默着,虽然他与栾山不和,但是他也毕竟是刘家皇族的人,也十分清楚,若是栾山真得败了,看似只丢了一个泽州,只怕北汉国从此以后,也便失去了东南的屏障,到那个时候,大楚朝想要攻灭北汉,也是随时都能够发生的事情。 “你要怎么来解呢?”刘悦终于承认了此时北汉国困境,问着颜毅。 颜毅一笑,道:“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替你们另僻战场,把战火引到大楚国的河北去,如此一来,大楚朝必定会首尾不能兼顾,主动与你们讲和!” “另僻战场?”刘悦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道:“就凭着你那两万寨兵?” 颜毅道:“信不信都凭大人你了!只是,如今北汉国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悦无言,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颜毅道:“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在我出兵河北的时候,你们北汉国不要出太行山过来跟我抢地盘就行了!” 刘悦想了想,觉得这个条件并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对于他们北汉国来,可没有丝毫的损失,当下点着头,道:“若是你真得能够在河北搅得天翻地覆,令尉迟义撤兵,那么我便可以答应你,与你结盟!” “好!”颜毅还是稳稳地样:“希望刘相不要食言就好!” “君一言,驷马难追!”刘悦郑重地道。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2章惊变(二) 第252章惊变(二) 在晋阳呆了三天,颜毅得到了刘悦的明确答复,他进宫去跟北汉的皇帝了一声,那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颜毅带着王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晋阳,但是他并没有马上转回金刀寨去,他觉得他应该再去见一见栾山。栾山就是栾青林,也算是与他从就熟识的人,他们两个人不打不相识,便是如今,他们也都爱着同一个女人,可以也是趣味相投吧!颜毅想,他要与北汉国打交道,迟早是要跟栾山和解的,这个时候,不如自己放下一些身段,主动地去与之和好,谁叫自己是有求于人呢?颜毅还有一个想法,他也很想知道泽州的战况如何?如果这个世上,有被他看成的对手,也许就只有尉迟义了。虽然颜毅非常清楚,泽州的战事拖得越久,对于北汉国和栾山来,就越是不利;但是正好相反,却对他是非常有利的。如果栾山能够将尉迟义一直拖在泽州无法回转到河北去,那么,正是他进攻河北的最佳时机。为了能够让金刀寨早作准备,颜毅出晋阳之后,便将王虎打发回了金刀寨,他自己独自一人上路,前往泽州。泽州离着太平寨已然很近了,他当然还想要往太平寨去看一看。不管许云起对他是怎么想的,颜毅也要当着许云起的面,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并且要向她解释他在金刀寨的遭遇,以及他为什么要娶王凤的原因。只有这样,颜毅才会觉得心里头会踏实很多。王虎只当颜毅是要去见栾山,也便没有多什么,自己带着人回了金刀寨,准备着攻伐河北。颜毅出了晋阳城之后,沿着驿道往东南方向的潞州而行,第一天晚上在箕城夜宿,第二天准备赶到潞州夜宿,但是他的马快,到达潞州城的时候,离着天黑还有一段的距离。颜毅有一种归心似箭的心情,想了想,他可以赶到潞州南三十里外,一个叫作韩店的镇上住宿,那么第二天就会早一些赶到泽州,于是颜毅穿城而过,继续往南行进。已然到了傍晚时分,前面出现了一座树木十分茂密的山岗,他知道那里有一个法华寺,也算是潞州的名刹,从这里过了几次,他还没有往那寺庙里去看过。一时心血来潮,颜毅打马上山,赶往了法华寺,想着去拜一拜佛,也许能够消解自己身上的戾气。可是,当他来到寺庙之前时,马上听到了附近传来的兵器打斗的声音,随着还有人在高声得喊喝。他不由得一怔,连忙打马过去,却在山门处,看到了一群人正在打斗。这群人分为两部分,一方是北汉的官兵,因为他们穿着官兵的军服,人数只剩下了两个人,倒是地上已然躺着了七八具尸体。另一方人数不多,只有五个人,而且都蒙着面,但是个个武艺精湛,显然地下的那些死去的官兵就是他们所杀。一般情况之下,在没有分清状况的时候,颜毅是不会出手的,但是此时,他是有求于栾山去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两个苦苦支撑的北汉军人,显然是这些人中的军官,倒是有些武艺,可是与那五个人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眼见着就要被那五个人砍死,颜毅悄然地拉起了弓,一箭将那个正准备下手的一个蒙面人射中,那箭穿喉而过,蒙面人死在当场。实际上,在颜毅出现的时候,已然惊动了两方的人。军方的人希望他是一个帮手;而蒙面人却也一直对他全神戒备,却没有料得,他的出手是如此得迅猛快捷。立时,有两个蒙面人丢下了那两个军官,举着刀剑向颜毅冲过来,颜毅一声冷笑,一跃下马,拔出自己的龙雀宝刀,迎了上去。刚一交手,颜毅便一刀将奔在前面的蒙面人砍翻在地,第二个人没有料得颜毅的刀如此之快,也如此得简单,没有一丝一毫的招式,就是挥刀收刀,但是便是这一招之下,根本无人能够匹敌。的确,在战场上,是不容人有展示花拳绣腿的机会的,往往最简单的动作,也是最管用的。不知道在战场上杀了多少的人,颜毅才练就了这般得身手。第二个人也没有能够挨得下颜毅的一刀。就好像是切菜一样,这一刀下去,第二个人直接被砍掉了头颅,血从他的腔里喷涌而出,他的身体还冲了几步后,才跌倒下来。那边还剩两个与军官交手的蒙面人,用眼中的余光看到了这个过来之人的威力,已然知道这是一个狠猛的角色,也是一个劲敌。却也在这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唿哨响,分明那里还有一个人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到事态不好,便招呼着自己的人撤离。那两个蒙面人向着当面的两个军官砍了两刀,将两人逼退,再不敢留恋,转身逃进了树林中。颜毅并不准备去追赶,但是他瞥眼之间,看到那个唿哨的蒙面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孩,却也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喊叫:“爹……”只是,那孩也只喊了这么一声,便被扛着他的蒙面人捂住了嘴巴,快速地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不知道为什么,颜毅如何都觉得那声音很是耳熟,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煜来,只是又转而一想,煜与许云起此时应该都在太平寨呢,怎么会在法华寺出现呢?可能是他对煜太过喜欢了,早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所以每当看到差不多大的孩之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煜。那两个被救的军官这才走到了颜毅的身边,一起向他鞠着躬,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细问之下,颜毅才知道,左边比较高大的校尉姓刘,边上的那个是他的副手,他们两个人都是栾山的部下,奉命送一个孩回晋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遇袭呢?”颜毅经不住地问道。刘校尉道:“我们一行十个人是一早从泽州那边的营寨出来的,本来打算着今天晚上能够赶到潞州住宿,哪知道带着一个孩,这孩又不能长时间的骑马,所以走走停停,又错过在韩店宿夜,所以想着赶到法华寺住一晚,刚到这里,便遇到了这些蒙面人,他们不仅抢走了孩,而且还想要杀我们灭口!”看着刘校尉和他的同伴一身伤痕的样,颜毅相信,只要是他晚来了一刻钟,这边便只剩下了几具兵的尸体。只是,那些蒙面人为什么要劫持一个孩呢?这个孩又是什么人?惊动着栾山派出十名官兵保护着,送往晋阳呢?立时,颜毅对这个孩感起了兴趣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3章惊变(三) 第253章惊变(三) “这些蒙面人是什么人?”颜毅不由得问道。 刘校尉摇着头,如实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们的武艺十分得高强,原先并没见过。” 颜毅不由得对自己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好笑,他根本就不应该问出口来,这些蒙面人之所以蒙着面,当然还是不希望有人认出他们来。 当下,他走到了一个蒙面人的尸体旁边,扯下了这个家伙掩面的黑布,显现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脸,便是刘校尉和他的副尉也没有见过。 将所有的蒙面人尸体的面巾都扯下来,这些人也都是陌生的面孔,倒是刘校尉的那个副尉,看着其中的一个人,有些犹豫,跟颜毅那个人好像是黑风寨的。 黑风寨,也是太平山中的一处山寨,但是规模和人口比起太平寨来,那就是巫和大巫之比。 “黑风寨?”刘校尉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马上想到了什么,告诉着颜毅:“去年我们随栾帅平定了几个打家劫舍的几个山寨,其中就是这个黑风寨,只不过那些匪徒见势不妙,便弃寨而逃了。” 难不成是黑风寨的人为了寻仇,故意地来找北汉官兵麻烦的?颜毅想着,又问道:“那个孩是怎么回事?” 刘校尉道:“那是尉迟义与栾帅交接的人质。” “人质?”颜毅越发得糊涂起来。 刘校尉道:“我们抓了大楚的知州夏回晨,尉迟义这个孩是我们栾帅的私生,故而提出与我们交换夏回晨。栾帅于是便答应了。” “这个孩是栾驸马的私生?”颜毅越发得好奇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栾青林可是一本正经的人,应该不会做那种与人成奸。 刘校尉笑道:“这个世上的男人,哪一个不偷腥的,像我们栾帅那么优秀的人,有个把个私生,也是正常的呀!” 听着他的话,颜毅不由得有些汗颜,他还是不相信栾青林会与人苟合而生下孩,只是听到刘校尉如此信誓旦旦,又不得不令他相信。 的确,若是一个无关的孩,栾青林怎么可能用之来换夏回晨呢? “你们栾帅让你们护送这个孩去哪里?”他又问。 “回晋阳!” 颜毅摇了摇头,道:“难不成把孩交给灵凤公主吗?” “是呀!”刘校尉回答。 “呵呵,如此来,这个孩便不是你们栾帅的私生了!”颜毅十分肯定地道。 “大侠如何这么呢?” 颜毅笑道:“灵凤公主虽然很顾及自己的名声,对外人和气谦卑,实际上却是一个醋坛,她若是知道栾驸马在外面还有私生的话,不把这个孩弄死才怪呢?” 刘校尉与副尉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那位公主的脾气,和气起来是个菩萨,但是发起怒来,却又是个魔鬼。 “你们栾帅是不是还有封信让你们带给公主呢?”颜毅问道。 “是!”刘校尉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封着火漆的信,好像生怕丢掉了一样,看到了信在还,便放下心来。 “能不能把信给我看看?”颜毅问道。 刘校尉道:“这不妥当吧?” 颜毅道:“如今,你们连孩都丢了,还要这封信做什么?我看们也不要去晋阳了,还是直接回兵营吧,去向你们的栾帅复命!” 刘校尉与副尉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也只能按照颜毅所的办了。 “还不知道大侠的名姓,还请相告!”刘校尉觉得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不想再在此处停留,恨不能马上打马回转柳川河边的军营,去向栾山报告。 颜毅一笑,道:“我也正想往泽州去,顺便拜会一下你们栾帅。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哦?”两个人有些喜出望外,对着颜毅道:“那么,咱们可以一起走!” 颜毅摇了一下头,看了看山顶上的法华寺,既然来了便要去拜一拜,当下道:“我今日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想去寺庙里上一柱香,你们还是自己先走吧,或许明日的时候,咱们还能够在军帐前见面呢!” 看到颜毅不愿意与他们同行,两个人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这些大侠都是喜欢独来独往,少有合群,也便释然了。 当下,两个人向着颜毅告辞,重新上马。 就在他们一错身之际,颜毅却顺手从他的怀里把那封信摸了出来,刘校尉竟然毫无查觉,与那副尉打马离去。 他们要先去向地方上报备,毕竟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而且还有他们的士兵。然后再由地方上安排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望着那两骑马消失在了远处,颜毅这才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撒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马上被栾山那一篇工整的楷所吸引,心中不由得暗自喝采,没有想到栾青林的武艺打不过自己,但是在书法造诣上,却比自己强了太多。 他又哪里知道,自随着老和尚修行的栾青林,每天都要抄写很多的经文,若是写得稍微潦草一点儿的话,老和尚就不给他饭吃,久而久之,不练出一手好字来,也是难了。 只是,当颜毅读到了上面的内容,他的脸变得难看了起来,心中却是在暗暗地叫着苦,任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刚才被他瞥了一眼的孩,果然就是煜! 他一把将这封信揉成了一团,想要丢弃,却还是忍住了,重新放回到了信封中,塞到了自己的百宝囊中。便是连去法华寺烧香的事情也忘记到了一边,纵身上马,沿着刚才那些蒙面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那封信里,栾山为了怕自己的妻误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了出来,尤其是提到这个孩的时候,他特意跟灵凤公主起,是太平寨栾夫人的儿,那个与他同名的人的儿,请灵凤公主好生看护,莫要怠慢了。 太平寨地栾夫人,不就是许七吗?那个时候,他们往晋阳去,他的化名便是栾青林,与栾山的字是一样的。 颜毅只是还没有弄懂,煜是尉迟义的儿,为什么尉迟义非要煜不是他的儿,而是他栾青林的儿呢? 如今,他也不需要再去弄懂了,他想要的就是马上追上那些劫匪,把煜夺回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的心目中,真得把煜当成了自己的儿。 若是尉迟义真得不要这个儿的话,那么颜毅是巴不得的想要。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4章惊变(四) 第254章惊变(四) 许云起疯了一样地打着马,往潞城的方向追去。 林花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 若是就骑术而言,许云起那才是儿科,根本就无法与林花相比,所以不管她如何狠命地挥着马鞭,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及,却也跑不过林花的马。 “许七!你这样会把马打死的!”林花奔到了她的马侧,大声地警告着她。 许云起愣了愣,她马上清醒了过来。 的确,若她果真得把马打死了,那么后面的路就只能靠自己的脚了。只是不管她跑得再快,也无法与马力相比的。 停止了马鞭的狠抽,这匹马也轻松了许多,却也放慢了脚步。 天色已然转黑,但是许云起一丝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恨不能马上赶到潞州去。 许云起知道,一般骑马的人从泽州出发,如果不着急的话,会在潞州住一晚,第二天赶到箕城,再住一晚,第三天就可以抵达晋阳了。 既然刘校尉带着煜是早上从营地里出发的,那么今天天黑之前,最多也只能赶到潞州。 正是因为许云起的疯狂,她们在下半夜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潞州城,只是晚上城门关闭,她们两个人只好在城门口外的一家大车店里将就一晚。 这一晚上,许云起都没怎么睡过觉,一合上眼,就出现了煜向她求救的画面,再一次醒来之时,已然又是泪流满面了。 林花并不会安慰人,她能够体会得到一个做母亲的心伤,一觉醒来还是流不完的泪,那必定是真到了伤心处了。 天刚刚亮起来,城门还没有打开,她们便动身来到了城门口守候着,只是当城门大开,她去问了守在城门口处的卫兵,人家告诉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有官兵带着孩进城。 许云起还以为是这个卫兵没有值守,所以没有看到。给他塞了点儿银之后,便又找来了昨天当值的人,人家也是没有这样的人进城。 许云起马上又想到,也许那些官兵带着个孩,虽然是骑着马,却也走不快。 于是,谢过了城门守之后,许云起又和林花沿着来时的官道,向着南面走着回头路,希望能够在路上遇到那些官兵。 她们一边走,一边问着,那些在路边的开茶铺和酒厮的人,都没有看到那样的官兵。 曾有一段时间里,许云起怀疑要么是栾山在骗自己,要么就是那伙人并没有走这条路。 一直走到了韩店,才问出了情况来,果然有人看到了有那么一伙官兵,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走过去。 许云起和林花都十分欣喜,又往潞州的方向转回,但是到了下一站的一个驿店时,那个驿卒又没有见过那一伙人。这令两个人如坠云雾之中。 再一次回到韩店,已然是中午时分了,虽然许云起不想吃东西,但是林花还是把他带到了路边的一处饭铺,却也在这里,她们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由得震惊起来。 出消息来的人是几个差官,他们负责往法华寺那边办案,收拾那些尸体。 当即,林花拿出了三钱银来,请那个为首的差官过来跟她们讲一讲法华寺发生的事情。 差官喜出望外,十分殷勤地讲着昨天傍晚的时候那边发生的事情,实际上,他也什么没看到,所的大部分是猜测而已。 “那十个当兵的,可是死了八个,还有两个是官,也是厉害,将蒙面人打退了。那些蒙面人留下了三具尸体,落荒而逃!” 差官仿佛是书一样,得有声有色。他却不去想一想,如果蒙面人真得落荒而逃的话,那么他们丢下的尸体应该比当兵的人多才是呀? 只是,许云起已然无暇去询问这个细节,连忙问道:“那群尸体中,可否有孩呢?” 差官摇了摇头,道:“一共十一具尸体,是我带着人去收的,根本就没有孩!” 听到这个话,许云起提起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若是刘校尉他们遇了敌,那么煜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那两个当军官通知你们收尸去的?”许云起又问。 “是呀!”差官道:“他们跟我们县老爷了,然后县老爷让我们连夜赶过去查看情况。” “那么,那两个官爷,有没有带着孩?” 差官摇着头:“我没有看到,只是见到他们十分狼狈的样,浑身上血!” 听到这话,许云起的心又沉到了海底,也许只有找到那两个军官,才可能知道煜的真实下落。 “那两个军官哪里去了?”林花问道。 差官道:“他们通知完我们县老爷,就连夜赶回泽州了,我听他们是要回营交差!” 许云起和林花对视了一眼,再也无心吃下饭去,谢过了衙差,会完了饭钱,马上出了饭铺,上马再一次奔回泽州。 还是在昨天的那个时间里,许云起和林花又来到了柳川河边的北汉军营,依然是黄三郎带着她们进了中军帐。 栾山一脸得肃然,显然知道她们还会回来的。 许云起交还了栾山的令箭,向他询问着刘校尉的情况。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栾山也显得有些难受,他对着许去起道:“孩丢了!” 仿佛是一声霹雳,炸得许云起当即便失云了知觉,只觉得自己的头一沉,支撑了三天两夜的精神支柱,一下倒塌下来,她的身体也软绵绵地往地上摊倒,若不是林花在她的身边扶住了她,她一定会倒在地上。 看到许云起这般地样,栾山也觉得心头一痛,连忙起身来,与林花一起将她扶到了边上的长凳上坐下来,只是这个时候,许云起已然泪如泉涌,只剩下了默默的哭泣,便是连询问都忘记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伤心欲绝中缓过了劲来,恳求着:“我能见一见刘校尉吗?” “当然可以!”栾山点着头,命人将刘校尉叫进了帐中,让他将他们遇险的经过讲出来。 刘校尉已然知道,面前的这位夫人就是太平寨的栾夫人了,想到她为栾帅生了这么一个私生,两个人的关系一定非同可,所以也十分心,不停地得对许云起赔礼道歉。 在林花的询问之下,刘校尉一五一十地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讲到最后的时候,又道:“若非我们被侠客所救,我们的命都已经不在了,又哪里能够再顾得那个孩?那些贼人一看形势不好,便带着孩飞奔逃走了。”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林花问道。 刘校尉道:“他们都蒙着面,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过,其中有一个人我们好像是见过的,应该是黑风寨的。我想可能是黑风寨的人要报去年,栾帅带人火烧他们山寨的仇吧!” 如果真得是刘校尉所的这样,那倒是好了。 但是,许云起分明从刘校尉的话里,听出来,那些蒙面人冲着的并不是这些官兵,分明就是煜。他们抢到煜之后,对这些官兵痛下杀手,也不过是为了灭口而已!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5章惊变(五) 第255章惊变(五) 尽管栾山想要留下许云起在他的军营中过一夜,但是许云起还是谢绝了。 这里毕竟是兵营,对女眷是有忌讳的,能够在这里过夜的女人,一般都是营姬。 更何况,许云起也不想再落下与栾青林在一起过夜的话柄,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有君协定,也很难堵是众人的悠悠之口。 尽管栾山一再得向许云起表示歉意,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赔给她,但是许云起还是无法原谅这个男人。 其实,在许云起的心里面,却如同镜一样得透彻,她非常清楚,这件事的起因在尉迟义,而非在栾山。 相对来,栾山能够做到的,已经很算是仁之义尽了。 作为尉迟义的死敌,栾山根本就没有必要留下尉迟义儿的一条命,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怀着那样恶毒的心思,但是到底也没有那么做。那是他的良知,他还好心地派人把煜送出战场,要怪也只能怪煜的命运不济。 如今,许云起最恨的人,就只有尉迟义。当然,祸根还在尉迟智那里。 已经没有了眼泪,那是因为许云起的眼泪流干了。 林花一直陪着许云起的身边,虽然没有更多的话语来安慰她,但是她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特别温暖的一面,她那冷若冰霜的脸的背后,掩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林花也非常得难过,她对煜除了喜欢之外,更有深深地自责。煜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生死之线,难道这还不够,老天爷还要让他经历骨肉分离之苦吗? 出了北汉的营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许云起没有回太平寨去,她决定要往黑风寨去走一遭,不管那里是龙潭也好,还是虎穴也好,她都要去,不把儿的消息得到,她是死不罢休的。 便这样,两个人又上了路。 当晚,他们在一个村庄里过了一夜,天一放亮,便急匆匆地赶往黑风寨。 黑风寨虽然也是太行山的三十六寨之一,但是离着太平寨却有些远,位于潞州的黎城县,那里可是真真正正的一群山贼。 林花提醒着许云起,告诉她,如果她真得踏进了黑风寨,那就是羊入虎口,肯定是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够救得出煜来呢? 所以,她建议许云起还是先回太平寨,跟大伙儿一起商量一下,再让许八郎用江湖上的规矩,以太平寨寨主的身份前往黑风寨拜山,看情况再作后面的打算。 但是,此时的许云起已然顾不得许多了,就算是用她的命去换煜的一命,她也愿意。 “到了那里,或许就会有办法了!”她着自欺欺人的理由。 林花知道此时的许云起是听不进任何的话去,她也只好舍命陪君,陪着许云起云黑风寨走一遭了。 又是一夜无眠,天刚刚亮,许云起便起身准备上路,这才发现下起了雨来。 春天的雨下得都不大,但是淅淅沥沥的,一下就是一天。 向村里的人买了两个斗笠和两件蓑衣,许云起和林花在泥泞中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黑风寨所在的黑风山。 她们把马匹寄养在了山下的一个猎户的家里,准备晚上潜入到山上去。 当知道她们要前往黑山寨的时候,猎户很是诧异,却又跟他们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黑风寨在昨天,被人杀了一个尽光,寨里的喽啰一哄而散,十个寨主尽数被屠戮,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云起和林花越发得焦急起来,许云起给了这个猎户十两银,让他带着她们上山看个究竟。 十两银,对于猎户来,已然算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所以他乐得接受。 三个人点着火把,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走到了黑风寨内,果然如猎户所,整个黑风寨已然被一把大火烧掉了,连尸体都烧成了灰烬。 因为下了一天的雨,他们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线索,只得悻悻而回。 回到山下之后,猎户热心地又向她们着,能够找到一位从山上逃散出来的喽啰,也许能够从那个喽啰的嘴里,问也一些她们想要的东西。 这自然也是许云起和林花巴不得的事情,于是许云起又拿出了一两银来,让他把那个喽啰叫过来。 不久之后,猎户找来了那个喽啰,这个人姓赵,年岁已经不少,大约四十上下的样,还是一个瘸。 赵瘸道:“昨天来了一个背着刀的刀客前来拜山,他要找五寨主,但是五寨主并不在山上。他与大寨主一方不合便打了起来,三个寨主围住了他,都经不住他的一刀,就像是切菜砍一样,也只是几个回合,他就把大厅里的人杀了个尽,等大家明白过来之时,已然没有了头领。所以,只好一哄而散了。” “那个刀客长得什么模样?”林花不由得问道,她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多少还有些耳闻的。 赵瘸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见到,只是听到大家这么传,他跟塔一样高大,跟熊一样壮实,跟虎一样凶猛,跟豹一样得敏捷,他杀人只一刀就能够得手,好生厉害!” 许云起和林花对视了一眼,这种描述,跟没有描述一样。 “他没有报出名姓来吗?”林花问。 “没有!”赵瘸摇着头。 “他后来去了哪里?”林花又问。 “他抓到了大头领的亲兵,询问着五寨主的下落,估摸着去找五寨主了!” “五寨主?”林花问道:“你们黑风寨十个寨主,还有谁不在寨里呢?” 赵瘸道:“当时只有五寨主和六寨主不在山上。” “他们又去了哪里?” 赵瘸苦着脸道:“姑奶奶呀,我只不过是黑风寨里的一个喽啰,混口饭吃而已,地位低下,哪里知道他们寨主的事情呀?” 想一想,他得倒也不错,一个的喽啰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许云起想到了什么,问着他:“你们黑风寨经常有外面的人来吗?” 赵瘸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儿,数日之前,我们黑风寨来了一位贵客,所有的寨主都对他十分尊敬,所以出于好奇,我也偷偷地过去看了一眼。” “那位贵客叫什么名字?”许云起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知道大家都管他叫作万先生。” “他长得什么模样?” 赵瘸想了一下,道:“那个人又瘦又,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的样,留着一个山羊胡。”到这里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又道:“对了,他的脸上有两个挺明显的黑色的痦,一个长在左眼的眼角处,一个长在鼻中间偏右边一点儿!” 许云起几乎是脱口而出:“尉迟得昌?”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6章寻子(一) 第256章寻(一) 要,这个世界上,脸上长着痦的人的确有不少。 但是长着两个,而且连位置都一模一样,除非是刻意地伪装,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 许云起见过尉迟得昌,林花也是见过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大名府,她们都清晰地记得,尉迟得昌的脸上,的确是有两个痦,而且位置也是在那里。 只是,尉迟得昌的年纪有五十多岁,这是像许云起这样对他了解的人,才会知道。若是一个外人,看着他的样,可是要比他实际年纪了十岁的。 的确,在她第一眼看到尉迟得昌的时候,也是认为他才四十岁左右,那是因为尉迟得昌这个人比较会保养。 “夫人认识万先生?”赵瘸不由得问道。 许云起微微点了点头,无疑,尉迟得昌跟那些盗贼,自称姓万,那是以万商会的名义进行的某种买卖吧。 “这位万先生与你们黑风寨一直有联系吗?”林花问道。 赵瘸摇了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却知道,这位万先生每年都会给黑风寨送礼,尤其是每年过年这前,要是他自己来不了,也会差别人过来送的。” 许云起与林花相视点头,可以肯定,万商会的人跟这些盗贼都是有联络的,不然,以他们万商会在天下行商,若是没有一点儿的手段,那一定会被这些盗贼盯上。 毕竟,以万商会的财力,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个把盗贼也好,还是山寨大王也好,也都不会看在他们的眼里。反倒是这些山寨,却要仰仗着万商会的鼻息生活。 “你可知道,你们黑风寨跟那个万先生,都有什么交易?”许云起耐下心来,问道。 赵瘸摇了摇头,却又马上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去年的时候,万先生自己没有来,但是却派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走了之后,大寨主便带着我们往山下走了一趟,当时做了一个大单,劫了近万两的白银,后来我听那是北汉的贡银,然后北汉的兵马过来抄寨,把我们黑风寨一把火烧了,大寨主带着我们躲到了深山里面。避开了北汉官军的锋芒。” 听着这个赵瘸的话,许云起和林花都想到了什么。她们又问了问赵瘸一些别的事情,但是这个家伙毕竟也只是一个喽啰,根本就无法知道太多的事情,看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林花拿出十两银相送,令这个赵瘸喜出望外,连连称谢。 至此,许云起寻的线索到了这里而断了。 “一定是尉迟俭搞的鬼!”许云起琢磨了片刻之后,马上猜出来。 “哦?”林花也有些明白了什么。 许云起道:“万商会想要得到我的那个玻璃配方,所以就一直盯着了煜。在知道尉迟义不在乎煜之后,他们便下手从栾山的人手中把煜抢了去,然后想要以煜为要挟,逼我就范!” 林花沉思了片刻,觉得许云起得倒是有些道理。 尉迟得昌找到黑风寨,让黑风寨的人下手去抢孩。黑风寨与栾山之间正好有过节,令谁也不会猜到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煜的。 的确,要想从许云起身上得到突破,又不能加害其身,以免伤了与尉迟义之间的和气;所以,从煜下手,是尉迟俭最好不过的事情。虽然尉迟义已经不在乎煜的死活了,但是煜毕竟是许七的儿,许七肯定是要在乎的。 “若果是那般,这尉迟俭和万商会,也太过阴险了!”林花不由得道。 许云起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尉迟家里有好人吗?相比起颜家满门抄斩来,我这点儿事情算个什么? 林花无言以对。 颜家的冤情,是天下皆知的,那也是尉迟俭一手造成的,便是宣德皇帝后来明白了什么,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不行!我要去开封城!”许云起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马上就要往外跑,好像火烧了屁股一样。 林花赶紧拦住了她。 “就算是要云开封,也要等天亮以后!”她道:“这荒山野岭的,别遇到了坏人猛兽,便是走错了路,也是悔不当初的。” 许云起这才冷静了下来,泪水再一次簌簌而下。 扶着许云起重新坐回到床上,林花劝慰着道:“若真得是尉迟俭所做的事情,倒也好办,你可以去求义哥,我相信他还是会念在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的份上,如何也会从尉迟俭那里,要回煜的!” 许云起一愣,马上摇起了头来:“那个人,我只当他死了!” 林花的心头一颤,也只有如许七这般,心如死水,才会对尉迟义这么得来看待。 “若这件事,不是万商会做下的呢?”林花转而问道。 这一句话,马上令许云起陷入了担惊之中,如今她不怕煜落在尉迟俭的手里,哪怕是落在更凶残的某个人手里也行,她最怕的还是没有头绪,找不到儿的去向的线索。 “不知道那个厉害的刀客,又是什么人?跑到黑风寨里来做什么的?”林花悠悠地道。 在许云起看来,那个刀客多半是到黑风寨里来寻仇的,跟煜应该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要的话,那个瘸所的那么厉害的刀法,一刀就能够砍死一个人,那份力量和速度,我也只是见过一个人有这种本事!”林花道。 “谁?”许云起忍不住问道。 “就是颜毅!”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 是呀,如果颜毅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把煜夺回来的! 只是,许云起也知道,此时的颜毅只怕还在忙着准备讨伐大楚的事情呢! 在他的心中,复仇已然成了他活下来的第一动力,明知道那是螳臂挡车,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他也在所不惜。 从燕京离开之后,许云起仿佛明白了什么,对颜毅有了一些的理解。对于他来,只要能够替他完成复仇的大业,哪怕是让他去跪着给别人舔鞋,他也会去做的。 “颜毅怎么可能会上黑风寨呢?”许云起发出了一声苦笑来。 “是呀!”林花也随之发出一声的长叹。但是,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道:“也许,咱们还可以去找到那个黑风寨五寨主!” “五寨主?”许云起也觉得心头忽地一亮。 “是!”林花道:“刚才那个瘸不是了,黑风寨的十个寨主被那个刀客杀了八个,还有两位寨主吗?刘校尉不是也了,在法华寺有一个死的人是黑风寨的,估计应该是那个六寨主。不管是五寨主,还是六寨主,黑风寨肯定还有一个寨主活着,也许找到了他,可以从他的嘴里得到咱们想要的消息!” “是呀!”许云起如梦方醒一样,但随即,她又黯然了起来:“人海茫茫,这又要去哪里能够找到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7章寻子(二) 第257章寻(二) 第二天一早,林花陪着许云起离开了黑风山,往回走去。 此时,许云起只剩下了无精打彩,一句话也不想多。 在林花看来,这才两天的功夫,原先如出水芙蓉一般的许七,已然憔悴得如同一个从村里走出来的村妇。 的确,在遭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任谁也不会有心情,去梳妆打扮的。 “也许鹰眼组织能够找到黑风寨的老五!”林花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许云起骑在马上,随着马木然地前行着,便是听到了林花的话,也仿佛是在梦中。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煜的消息的!”林花安慰着她。 已经有了很多的假设,许云起最怕是并不是孩找不到,而不怕的煜已经不在人世之上了。 一想到煜的一举一动,一哭一笑,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在心里面乱搅一样得痛。 “还是先回太平寨里等等消息吧!”林花继续地道:“如果真得是万商会做下的事情,他们不管是明里还暗里,总是会有人来找你的,不然也没办法跟你讨价还价。” 是呀,单单绑了一个票,却不去联系金主,那么,那些绑匪不是太傻,就是糊涂到家了。 虽然没有生过孩,但是林花也是一个女人,她能够感受得到一个女人失去了儿之后的痛苦,如今看到许云起这般,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她心中的酸楚也无处喧泻,只觉得自己鼻发酸,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再多宽慰的话,也无法消除去许云起的失之痛,她暗暗地咬着牙,越发对尉迟家的人恨之入骨了,这一次不仅仅只是尉迟智和尉迟俭,便是连尉迟义也一并得恨上了。 林花又哪里知道,许云起心里的复仇之焰正在升腾,她还在想着心事,良久之后,再一次开口来:“这样好了,许七,咱们回到太平山寨之后,你留在寨里等待消息,我跟祁东往太行山的其他山寨再去转一转,或许能够查到些蛛丝马迹,要是能够查出黑风寨老五的消息更好,要是查不到,或许也能够查到那个刀客的消息,兴许那个刀客也知道一点儿的线索呢?” 这一次,许云起转过了头,已然恢复了平日时的清醒,她对着林花点了点头,真心地感谢道:“谢谢你了,林姐!” “不要谢我!”林花也是感慨万千:“我本来就觉得亏欠煜良多,只有把他找到,我才会心安!” 许云起知道,她至今还在为当初带着煜,令其差一点儿淹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呢。 ………… 她们从泽州赶到黑风寨,用了最短的时间,只花了一个半天;而如今从黑风山再回到泽州的时候,却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一路上,许云起都是默不作声的状态,便是林花与她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怕短时间之内,是无法从失之痛中拔出身来。 远远看到柳川河边还在互相对峙的两国军阵,许云起并不想过去,无论是尉迟义也好,还是栾山也好,她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们,所以特意地拨转了马头,绕走其他的道路。 “还是去见一见义哥吧!”林花劝着她。 许云起头也不回,仿佛没有听到,继续打马上山,绕过那边的军哨。 林花只得从后面跟了上来,还在替尉迟义着好话:“这件事情,也是义哥一时糊涂。他只是以为煜不是他的儿,所以才会这么做的!但是,他对你,还有洛,都是真心得爱的!” “难道他就不怕洛也不是他的儿吗?”许云起猛地回过头来,冷言逼问道。 林花愣了片刻,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义哥在那几年里,看得你那么紧,而且你也未再接触过别的男人,他肯定还是对洛放心的!” “这种男人,就是一个人渣!”许云起万分得后悔,为什么偏偏要为尉迟义生下了两个儿呢? 其实想一想,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能够自己做得了主呢?那个时候,便是她的命自己都无法作主,更何况是自己的身体呢? 林花的心头猛地一抖,在她的心目中,以及在所有北地将领,甚至于大楚国的民心目之中,尉迟义可是神一样得存在,是非常令人尊崇的。但是,许云起却骂他是一个人渣,这种差别,实在是天壤之别了。 其实,尉迟义是神也好,是渣也好,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林花还是愿意为尉迟义辩解:“他也是被一时蒙蔽了,若是他知道了煜真得是他的儿,或许以他的手段,能够找回来呢?” 许云起不由得心头一动,的确,如果以尉迟义的手段来,他要找孩,肯定比自己以自身的力量去寻找,要有力得多。 在这一时刻,她可能觉得自己真得要被林花服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摇起了头来:“我都已经过了,从他不要煜的那个时候开始,煜便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他不是煜的父亲,煜也不是他的儿。我与他之间,也是再无葛,他是他,我是我!以后,他也莫想要再踏进太平寨一步,太平寨将誓与尉迟家为敌!” 听着许云起这咬牙切齿的话语,林花能感受得以此时许云起对尉迟义的恨意。 当初,许云起逃离开封,就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在知道离开自己之后,许七依然活得有滋有润,这令尉迟义感到一个男人最没有面的事情,不得不低下头来与她委屈求和。 那个时候,许云起对尉迟义还有一丝的犹豫,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而且还替他生了两个儿。那个时候,许云起曾想过,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两个儿将来能够健康成长着想,就算是牺牲掉她的幸福,她也能够接受。 在得知颜毅已经另娶了她人之后,许云起曾静下心来,想要接受尉迟义的示好之举。如今想来,却也幸亏没有与之和好! 应该是你的,如何也是跑不了的;若果不是你的,便是强求也不可得! 就让尉迟义见鬼去吧! 许云起真正地横下了一条心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8章寻子(三) 第258章寻(三) 回到太平寨的时候,许云起便一病不起,对于一个身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的人来,任谁能够支撑下来,便也算是坚强了。 她不想跟任何人话,便是煜丢失的事情,大家也是通过林花的叙述才得知的。 尽管许八郎和许三娘这两位亲人,每天都会不间断地到青云楼来向她些宽尉的话,但是许云起不言不语的状态,还是令大家十分担心。 如今,唯一能够慰籍她心灵创伤的人,也许就是她的儿洛了。 洛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把他放在地上,也能够蹒跚行走。也只有看到洛每天都在成长的时候,才会令许云起的心稍稍有些平静。 是的,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大儿,但是,她绝不会再失去自己的儿,如果洛也失去了的话,那么她留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知道,自己还必须要努力的活下去,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这个已然成长起来的儿而活下去。 她真得后悔得要死,为什么偏要听信那个负心之人的言语,相信尉迟义能够带好煜呢?若是她当初坚决一点,像第一次去晋阳的时候那样,把煜也一并带上,虽然孩会经受颠簸之苦,但却不会失去山骨肉! 许云起的心里,还是怀着一种希望,也许煜真得只是被万商会的那帮人绑架了,他们一定会把煜送回来的。她也打定了主意,不管尉迟得昌提出什么样无理的理由,他都会答应的,只要能够把她的儿还给她,她宁愿为万商会做一切。 但是,一边数天过去了,许云起从病榻上终于能够起身来,可以抱着洛喂奶了,万商会的人根本就没有派人到太平寨联络过。仿佛煜的失踪,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 在许云起和林花回到太平寨的第二天,林花便带着祁东出了太平寨。 她践行着自己的诺言,要和祁东去把煜找回来。 这对夫妻并没有马上行走江湖,而是先来到了泽州柳川河边的大楚军营,面见尉迟义。 林花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跟尉迟义讲清楚,她不可能像许云起那样,把尉迟义当成一个陌路人。 听完了林花的叙述,尉迟义的心也不由得如被人狠狠地揪动着,只觉得疼痛难忍,猛地觉得自己的胸口热浪翻涌,竟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他急火功心的表现,也许真得悔不当初了。 祁东和金崎连忙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尉迟义,生怕他真得跌倒下来。 重新坐回到了帅案之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尉迟义还是不敢相信,望着林花,不解地问道:“若果煜不是栾山的儿,他又为何如此痛快得答应与我们交换人质呢?” 林花如实地道:“他是想得到煜之后,然后便在两军阵前,当着你的面,亲自告诉你,煜不是他的儿,他也没有跟许七有过苟且之事。煜就是你的亲生儿,然后当着你的面,将煜杀掉,令你疯狂,如此一来,你定然会失去冷静,这一场战争的结果也便可想而知了!” 仿佛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尉迟义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心,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般得糊涂,竟然生生地将自己的儿,当成别人的儿,送去作了人质。 可是,他的心里面,还有一团疑惑未解,不由得道:“若果真煜是孤的儿,却又为何血不能相融呢?” 果然,尉迟义会讲到这件事,林花已然胸有成竹,她没有多作解释,而是像许云起给她做的试验一样,做起了试验来。 “这很容易办到!”她道:“要想血性相融,在清水里滴几滴醋即可;要想血性不相融,使用盐水即可!” 她着,便当着尉迟义的面做起了几个试验来,她的血可以与祁东的相融,也可以不相融。 因为没有亲在场,所以亲不相融的血相的试验没办法做,不过,林花又多做了一个试验,那就是在清水里,把她的血和金崎的血滴在一起,竟然也能够相融起来。 那碗做试验的清水,是什么也没有加的,就是普通清水而已。 当看到自己的血竟然能够和金崎相融的时候,大家都惊奇了起来。 尉迟义与祁东也同时滴了血到清水里,他们两个人的血竟然也能够相融! “这种滴血认亲,能明什么问题呢?”林花问着尉迟义。 尉迟义已然双目赤红,面对着这样的结果,他忽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猛得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尉迟智来,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是老九在水里做了手脚?” 林花道:“尉迟智做没有做手脚,我不敢妄言,我想,就算是你去责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但是,我只想告诉义哥你,以这种方式来判别亲关系,根本就不靠谱!” 尉迟义已然是后悔莫及了,如果这个世上能够卖后悔药的,他一定不管花费什么样的代价,也会把那个药得到手。 他蓦然想起来,惊呼着:“煜!我的煜呢?” “他已经丢了!”林花十分得无奈。 “丢了?”尉迟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下,林花又将她与许云起往北汉军营找栾山的事情讲了出来,接着又讲到她们追踪着那些送煜去晋阳的官兵而去,最终才知道那些人在半路上被人劫杀了,煜从此后下落不明。 讲到最后,便是连林花也跟着抽泣了起来,又讲到了她们赶往黑风山的情况,也了许云起的疑惑。 “这一次我跟祁东出寨来,就是想去把煜找回来!他对于义哥来不仅是世,对于许七来,也不仅仅是最痛爱的儿,对于我来,却还是我最歉疚的一个人。” 的确,对于从来不亏欠任何人、恩怨分明的林花来,她也是亏欠了煜那么一次,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要把这种亏欠还上。也许,只有她找到了煜,才会觉得自己不再亏欠了。 尉迟义呆若木鸡,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便要冲出营帐去。 “义哥,你要去哪里?”金崎连忙拦住了他。 “我要去太平寨,去向七道歉!”尉迟义冲口而出。 “还是不要去了!”林花在后面道:“她一回到太平寨,就已经病倒,只怕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那我更应该去看她,我要向她保证,一定会把煜找回来的!” 林花还是摇了摇头,与祁东对视了一眼,还是如实相告着:“义哥,如今你已经不再是太平寨的寨主了,而且许八郎也放出了话去,今天不许你再踏进太平寨半步,若是你真得硬闯太平寨的话,他们一定会乱箭齐发的!” “许八郎?”尉迟义冷笑道:“他能够挡得住孤吗?” 林花也好尉迟义不行,想了一下,还是道:“其实,许七有一首诗要我带给义哥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出口来。” “什么诗?”尉迟义马上来了精神。 林花看了看他已然惨白如纸的脸,还是低声地念了出来:“若是信我,何故猜疑?若是爱我,何故嫌弃?从今以往,勿复相思!各走各路,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尉迟义不由自主地念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从此以后,他是真得失去了许七,也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儿!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59章寻子(四) 第259章寻(四) 尉迟义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还没有来得及忍住,便又哇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看到主帅今天竟然连吐了两口血,金崎、祁东和林花都有些慌张,金崎连忙叫人去喊军医过来,他和祁东扶着尉迟义到帅帐的里面躺下。 但是,尉迟义挣扎着坐起来,已然一脸得惨白,他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对着祁东道:“我要去太平寨!” 祁东、金崎和林花三个人面面相觑,祁东和金崎都看着林花,觉得事情因她而起,看她如何阻拦。 林花摇着头,虽然对尉迟义也有些心痛,但是一想到煜与许七所受到的伤害,又觉得他这是自作自受。 只是,这种话,当然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出口来。 想一了下,林花还是劝慰着道:“义哥,你冷静一点儿,就算是今天你马上赶到太平寨里去,也于事无补!许七已经怨上了你,也正在气头之上,别她不愿意见你的面,便是见了面,你又如何跟她解释?不如缓些时日,等大家的气消了,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讲话的时候,再去找她解释不迟!” “是呀!”金崎也连忙劝道:“林花得对呀!再,如今大敌当前,如何也要将对面的敌人击退之后,才好去安排其他的一切!” 尉迟义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在琢磨着他们两个人的话。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林花接着道:“如今,义哥若是想要让许七回心转意,别的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把煜找回来,或许还有得!” “是呀!”金崎又跟着附和着:“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去赶紧找孩!” 尉迟义何尝不知道林花所得是对呢?只是,他自己都有些恨自己了,为什么就那么偏执?即使煜真得不是他的儿,他为什么非要将他带到战场之上,去跟栾山交换人质呢? 当然,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就是想要报复许七。将煜交还给他的亲生父亲,就算是在许七的面前,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出口来。 只是,当这一切,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错了,后面就算是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义哥,你先不着急!”林花接着道:“如今咱们可以分两边来找,你先派人回开封,去询问三爷,看看煜的失踪,是不是跟万商会有关系?我想,你们是亲兄弟,煜也算是他的侄了,他总不应该谋害那么的孩吧?” 尉迟义心里却是无比得苦涩。 虽然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尉迟智制造出来的,但是他宁愿相信,这其实就是尉迟俭在幕后指挥的。 以尉迟智那点儿的头脑,是不可能想到那么多的,她最多不过是尉迟俭手中的一枚棋罢了。 尉迟俭到底是他的三哥,虽然他们因为许七的关系,两个人处在暗战之中,他也一直唯恐兄弟相残,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但是,尉迟俭却是得寸进尺,就是要逼迫他重新回到尉迟王府里去。 正如许七所的那样,他对尉迟王府的一切,也早就厌烦了,不愿意与大哥和老三他们同流合污。 见到尉迟义处在沉思当中,林花也不好去差言他们尉迟家的家事,又道:“另一条线,我跟祁东再往黑风寨去一趟,顺便往太行山的各个山寨拜访一番,或许能够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一次,尉迟义点了点头,当即道:“好,那就由你们两个人,把煜找回来!” 祁东立即应诺,信誓旦旦地道:“义哥请放心,若是找不回煜,我们夫妻一日不回大营!” 尉迟义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枚玉珮来,交给了祁东:“以后,鹰眼组织,就由你们两个负责,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快得找到煜!” 祁东有些受宠若惊,他和林花都知道,鹰眼组织,那可是尉迟义一手打造出来的情报组织,只要是掌握了鹰眼,那么,天下的所有事情,无论大,都能够了如指掌。 当然,那也只是人们的传言而已。 就像是上一次在燕京城,祁东就是通过鹰眼组织,了解到耶律休达的五夫人是假怀孕。 只是不知道,煜的失踪,这些人能否查得出来呢? “义哥放心,我们夫妻执掌鹰眼组织,定然不会辜负义哥的信任的!”祁东当即向着尉迟义宣示着。 尉迟义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再一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着他们退出去。 但是,林花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她不由得道:“义哥,我还有一件事不明,还望义哥如实相告!” 尉迟义又一次睁开眼睛,问道:“吧?” 林花道:“尉迟智如今可是贵为郑王妃了,她为什么这么巧,便乘着许七不在的时候,来到了太平寨呢?而且又挑出了这么多的是非来?像她那种身份,只要是出京,都会很引人注意的!” 尉迟义愣了愣,尉迟智跑出京过来找他的原因,却是关系到朝中的重要决策,这件事他还真得不能够乱讲,当下道:“林花,有些事情是你不能够知道的!” 林花有些尴尬,还是道:“这一次我们随着许七往燕京贩货,并不顺利,而且还有一次险遭暗算。我们无论走到哪里,哪怕是临时变更了路线,万商会的人都能够一清二楚。” 尉迟义发出一声苦笑来:“许七心里清楚着呢,她那个三姐夫是个什么人!” “王西?”林花一愣:“他是万商会的奸细?” 尉迟义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花与祁东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无语了起来。 尉迟义道:“三哥想要得到太平寨的玻璃配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许云起也知道她的三姐和三姐夫,是被三哥送过来的。但是,她就是想跟老三斗一斗!”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若非孤的原因,老三怎么可能放得过她呢?” 的确,在所有的人眼里,许云起成立了一个太平商栈,就是跟万商会唱对台戏。只是,以太平寨这么一点儿的影响力,又怎么可能是万商会的对手呢? 万商会之所以没有对太平寨的商栈下手,自然还是看着了尉迟义的面。 虽然尉迟义和尉迟俭这两个兄弟不和,但是在外人的面前,他们终究是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花没有再问什么,和祁东一起告辞,转身而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0章寻子(五) 第260章寻(五) 望着林花和祁东离开的身影,尉迟义若有所思。 要不是林花刚才无意地询问,尉迟义也不会想到那么多的事。林花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要当心被自己的三哥和妹妹暗算了。 如今看来,可能真得像林花所猜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尉迟俭一手策画的。 尉迟俭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他重新回到尉迟王府,与尉迟家的人一起同流合污! 他也是尉迟世家的一员,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员,如今尉迟家族已经走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尉迟俭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兄弟怀有异心。 当然,在尉迟家所有的人眼里,他尉迟义之所以会独自离去,那还是因为许云起的缘故。 从过年的时候,尉迟义坚决地推掉了宣德皇帝的赐婚时开始,便意味着他和尉迟俭已然分道扬镳了。 所以,尉迟俭想要把尉迟义拉回来,重新拉回到他们尉迟家的那条大船上去。 大哥尉迟良在年到了太平寨,跟尉迟义谈了一些事情,但是尉迟俭发现,那种许诺并不能让尉迟义回心转意,他依然围绕在许云起的身边,宁愿当一个有娇妻与良儿相伴的山大王,也不愿意重新回到京城,手握大权,作他的康王! 所以,对于尉迟俭和尉迟良等人来,如何拆散他与许七在一起,也便成为了他们绞尽脑汁想要解决的问题。 拆散他和许七,不能用强,因为一旦用强,那也便意味着大家都撕破了脸皮。 所以,只能依靠他们自己来互相厌弃! 尉迟义并没有告诉别人,其实用煜交换夏回晨的这个主意,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尉迟智提出来的。 虽然当时,尉迟义对尉迟智的提议嗤之以鼻,又将她骂回了开封城去。但是静下心来之时,却又觉得尉迟智的建议也不错。 毕竟,他不愿意在他和许云起之间,还夹着一个别人的儿;更不愿意每天看着这个仇敌的儿,天天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令他觉得自己的头上都是绿油油得,犹如长了一层的草。 如何处理煜呢?总不能将他杀掉吧?那样他知道他将什么也得不到,甚至于加他的儿也会失去的。 所以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将煜送还给他的亲身父亲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那个时候,他是被强烈的妒忌蒙蔽了自己的大脑,让那颗本来就灵惠的心灵生上了一层的猪油! 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分明是有人专门给他下的套,只是如今等他明白过来之时,一切都为时过晚了。 当然,尉迟智急匆匆地从京城里跑过来找他,自然还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宣德皇帝在年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更是在前些时,昏倒在了早朝的金銮殿上,送到后宫之后,就一直处在了半迷半醒的状态之下。 用太医的话来,宣德皇帝这是气血不足,身已然被酒色掏空了,只怕没有几天的活头。 的确,自古皇帝多短命,这是因为他们享乐太多,毫无节制的结果。 按道理来,就算是宣德皇帝驾崩了,自然有太继位。 太就是尉迟义的外甥,是他的大姐尉迟温生的儿,只是如今年岁尚幼,只有七岁。若是太上位,无疑,他的大姐尉迟温一定会成为太后,垂帘听政。 实际上,能够争夺皇帝之位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此时被宣德皇帝调入京中,已然手握朝中大权的郑王。若是宣德皇帝死后,他必定会成为摄政王。 另一个是宣德皇帝的四祁王,只是祁王生性懦弱,他若当了皇帝,皇权定然会旁落他人。 对于尉迟世家来,皇帝可以是太,也可以是祁王,但是最不能的就是郑王。 只是,如今太的母亲是尉迟温,祁王妃又是尉迟仁,而郑王妃是尉迟智。 按照尉迟俭的想法,宣德皇帝驾崩,太上位,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个时候尉迟温就是太后,可以垂帘听政,虽然还有一个郑王在朝中制衡,但是最少有一半的权力归于尉迟家所有,然后再徐徐图之,想办法把郑王的权力削弱,等到可以独揽大权的时候,也便是尉迟家代赵立国的时候了。 但是,尉迟智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要当皇后。而郑王的野心在此时也表露无疑,先是让尉迟智去向她的三哥尉迟俭探听口风,但是得到的却是尉迟俭的坚决拒绝。 仅管是面对着他最痛爱的妹妹,尉迟俭在这种根本问题上,却是毫不相让的。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郑王真得坐上了大位,那么就肯定会对尉迟世家动手。 天的卧榻之侧,又岂能容得他人安眠呢? 无奈之下,郑王又撺掇着尉迟智跑来征询尉迟义的意见,郑王仿佛是知道尉迟义和尉迟俭的不和,在他看来,只是要手握重兵的尉迟义不反对,那么,那些朝上的老臣再反对也没有用。 郑王给了尉迟义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名头:若是他能够当上皇帝,那么就会封尉迟义为一字并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将整个大楚国的兵权,都统由尉迟义来把持。 当然,尉迟义知道这种许诺往往都是临时的,一旦郑王真得坐上了皇位,那么,可以手里的屠刀,第一个砍向的就是他。 所以,在立君的这件事上,他也与老三尉迟俭难得的一致。但是,他没有尉迟俭那般把话绝,告诉着尉迟智,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将,不参与朝中的皇位之争,不管谁最后当上了皇帝,他都会拥护的。 这个意思也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骑墙看戏,不参与任何一方的争斗。 尉迟智并没有得到尉迟义的许诺,很失望,却又特意地交待给尉迟义,若是三姐尉迟仁过来找他的时候,但愿他也能够如对她这样的答复。 无疑,祁王那边也在活动了。 但是尉迟义了解祁王的性格,祁王根本就没有那个野心,要的话,这背后的活动,应该都是祁王妃尉迟仁所为。 的确,尉迟家的男人厉害,女人也不本分。 尉迟仁也想要当当皇后,祁王在尉迟仁的面前,就是一个妻管严。 要祁王真得能够当上皇帝,他倒是愿意举双手赞成,因为他知道祁王当了皇帝,就不可能再令郑王摄政了。而祁王当了皇帝,大权肯定便落入到了尉迟家的手里。 树欲静而风不止,眼见着大楚国的已然处于了风雨飘摇之中,可是如今,对于尉迟义来,管谁去当皇帝,都不重要了,他最想要的还是自己的儿,煜!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1章帝崩(一) 第261章帝崩(一) 皇帝一病不起,朝堂中必定会生出事端,这已然是历朝历代都应验的一条定律。 如今在开封城,便是暗流涌动,尹凯完全可以感觉得出来那种诡异的气氛,凭着直觉,他觉得大楚国可能真得要换天了。 要现在在京城里,谁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京城防御使,这个官职虽然只是正五品,但是却掌着实权,京城的十万禁军都要听从他的指令行事。 自从拿下了龙卫军主将韩路之后,神卫军的主将刘昱也知道尹凯下一个就要对自己动手,所以在看到梁王尉迟良也被皇上革职之后,他十分知趣地以自己身体伤病为由,自愿去职回乡。 这正是尹凯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批准,并且又向皇帝举荐了他的副将张云山为龙卫将主将,李明嗣为神卫军主将,宣德皇帝也十分痛快地力排众议,御笔批准,并且又特地提升尹凯为四品带刀武官,可以带着刀走上大殿。 至此,尹凯已然全部掌握了整个京城的禁军和殿前司、城防巡卫队等所有京中的军权。 郑王还在极力地拉拢着尹凯,而令尹凯感到有些诧异的是,连整日里大门不出的祁王府,也派人来向他示好,时常馈赠些玩意,虽然不值什么钱,却也不好退回。 而皇后娘娘,更是在时不时地派人给他送些吃食、衣物,这令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尹凯的头脑是非常清醒的,他知道当今的大楚朝中,若是宣德皇帝真得驾崩了,那么谁能当上新的皇帝,还并不是一个定数。而他也知道,不管谁当了皇帝,他这个京城防御使之职,估计也都作到了头。 宣德皇帝信任他,那是因为有平阳公主的推荐;而另外再来一个皇帝,却未必会如此得信任他。 皇后娘娘向他示好,是为了希望他能够顺利地拥戴将来太继位;郑王向他示好,那是因为郑王有野心,或许并不只是愿意当一个摄政王;而祁王府向他示好,也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在谁看来,都不会认为祁王有坐上龙椅的机会。 当然,尹凯自己也想过,实际上,如今他也可以操纵登基,如果宣德皇帝真得驾崩了,第一个知道的人肯定是他,而且也会第一个做出反应来。 如今,尉迟王府倒是十分低调,尉迟良自从河内回来之后,便一直闭门在府中,很少出门;便是尉迟恭和尉迟俭也少了许多的应酬,整天里在府中写诗作画,上朝的时候,也很少多作发言,仿佛真得向皇帝的威势底头了。 但是,尽管尉迟兄弟这般得低调,尹凯还是从来不敢对他们吊以轻心。只是令他有些奇怪的是,皇后尉迟温如今倒是经常性地回到尉迟王府,在外人看来,也许是为了商量应对宣德皇帝身后之事,但是尹凯却觉得这个时候,皇后与尉迟兄弟更应该避嫌才是呀! 也许被好奇心所驱使,尹凯终于在有一天晚上,忍不住穿上了夜行服,夜探尉迟王府。 他总觉得,尉迟兄弟的无所事事,肯定是在酝酿着某一种阴谋。 只是,当他潜入了防卫森严的尉迟王府之后,别的阴谋倒是没有发现,却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这令他都有些吃惊不已。 最终,尹凯也是担心会被尉迟王府的暗卫发现,并没敢多作停留,又悄悄地潜了出来。 宣德皇帝的病情越发得严重起来,已然卧床不起了。 宣德皇帝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开始布置自己的身后事,最要紧的当然还是皇位继承人的事情。 太尚幼,登基之后肯定是要郑王摄政,然后为了制衡郑王,皇后尉迟温成为太后之后,进行垂帘听政。 每天进出宫的官员也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宣德皇帝叫进宫来的。 只是,守在宫外的尹凯看着这个老皇帝一项项布置下去,心里头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担忧,他分明看到了在宣德皇帝驾崩之后,大楚朝堂中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终于,在养心殿里官员尽数离开之后,尹凯来到了宣德的病榻之前,默默的伫立着。 宣德睁开眼睛,看到尹凯的脸,仿佛是明白什么似地,问道:“尹爱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朕?” 尹凯点了点头,却又看了看站立在宣德身后的两个太监。 宣德明白过来,让那两位太监离去。 尹凯还是不放心,又在殿里殿外转了一圈,特意派内卫守住了养心殿,不容任何人靠近过来。 看到尹凯如此谨慎的样,宣德也立时明白,他一定是要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陛下,这些日,臣也看到陛下为了太将来能够顺利登基,而殚精竭虑,只是,臣只是担心陛下所托非人也!”尹凯低声地道。 宣德愣了愣,问道:“你且看?” 尹凯这才道:“太年幼,陛下将大楚国的将来实际上托给是郑王和尉迟世家,郑王是陛下的血亲,但是,尉迟世家却是狼野心,不得不防呀!” 宣德点着头,道:“你所的,朕皆知晓,奈何尉迟世家根深蒂固,朕若在时,自然能够想办法剪除,但是此时朕已然有心无力,若是强行打压尉迟家族,朝中必乱!” 尹凯点着头,道:“尉迟世家所仗者,不过是皇后的荫泽,若是皇后倒了,那么尉迟世家也便自然而落!” “皇后主持后宫,一向自持清高,并无过错,又如何能够废就废得了呢?”宣德无奈地道。 尹凯道:“为臣倒是听闻了一件事情,只是此事若要作实,还需要秘密调查!” “哦?”宣德皇帝不由得一愣,忙问道:“不知是何事?” 尹凯道:“陛下难道就没有察觉?尉迟姐弟过于亲密了?” “你所指的是……?”宣德一时间也不知道猜到了什么。 尹凯点着头,道:“皇后与尉迟良过于亲密了,这些时皇后经常往尉迟王府跑,难道陛下不怀疑吗?” 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宣德皇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脱口问道:“到底有什么?” 尹凯终于还是缓缓地吐出口来:“乱——伦——!” 宣德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跳,猛地一阵咳嗽,一口痰险些没将他噎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2章帝崩(二) 第262章帝崩(二) 要想探查皇后与尉迟良是否有私情,这件事却也容易,乘着皇后娘娘再一次出宫去尉迟王府之际,尹凯秘密地将皇后身边的两个女官抓了起来,在威逼利诱之下,这两个女官很快便供出了尉迟温与尉迟良之间的秘密来。 当宣德皇帝看着这份人证物证都十分清楚的供词之时,却已然没有了开始听闻到那件事情之时震怒,相反,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对着尹凯挥了挥手,令他退了出去。 第二天,宣德皇帝特意令太监往尉迟王府宣尉迟良进宫,这让尉迟俭有些紧张,他总觉得这个时候,宣德皇帝让尉迟良进宫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特意给这个领尉迟良进宫的太监国送了一件十分名贵的玉器,想从这个太监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但是,这个太监却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只是告诉着你尉迟家兄弟,是因为宣德皇帝自知不久于人世,忽然回忆起了未作皇帝之前的一些事情来,所以想让尉迟良进宫去叙旧。 太监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能不令尉迟兄弟相信。 尉迟良跟着太监进了宫,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已然喝得醉熏熏的不省人事。 尉迟俭连夜去询问他在宫中的卧底,从那个卧底太监处得到的消息,却是宣德皇帝整天都与尉迟良和气地着过去的往事,两个人便这么一边一边喝着酒,一直到晚上,并没有别的异动。 尉迟俭还担心宣德皇帝会在酒里下毒,但是却又得到了另一个肯定的回答,尉迟良和宣德皇帝可是共饮的同样的酒,开始的时候,尉迟良还有些担心,推自己身体不适,不愿意喝酒,但是宣德皇帝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递给了尉迟良,然后又拿起了尉迟良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尉迟良和宣德皇帝喝的是同样的酒,尉迟俭才放下了心来。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尉迟良醉回尉迟王府之后,便一醉不醒,如此三天之后,已然气若悬丝了。 尉迟俭这才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来,连忙找到宫中的太医过来诊治。 这个太医也是尉迟俭最为信得过的人,宣德皇帝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已然将死之态,便是这个太医的手段。可以,此时,这位姓傅的太医,跟尉迟世家再无一刻可能解脱了,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傅太医虽然心术不正,但是医术却是相当得了得。 在查看了尉迟良的情况之后,傅太医只能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告诉着尉迟俭,赶紧去准备后事吧,尉迟良已然中了宫中最毒的孔雀胆,虽然是慢性毒药,但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可解,七天后必死无疑,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 一听此言,尉迟俭不由得恨得牙根痛了起来,他还是不明白,宣德皇帝是怎么下的毒,因为宣德皇帝与尉迟俭可是喝的同样的酒呀! 傅太医告诉着尉迟俭,因为宣德皇帝本身就中着毒呢,而且他也是知道自己来日不多的,所以他吃了孔雀胆之毒,可能会因为以毒攻毒的原因,反而对他的性命有益无害。 对于尉迟世家来,噩耗却又接踵而来,就在尉迟良已然判定必死之时,宫中又传来了消息,是皇后娘娘尉迟温忽得暴病身亡。 这一次,宣德皇帝已然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来,他在吃了孔雀胆之后,也知道自己只有七天的活命,所以快刀斩乱麻,开始了他的行动。 ………… 京城中,风雨大作,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老皇帝临走临走了,还是要带着几个人同行的,尉迟家的姐弟两个人,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尹凯明白宣德皇帝为什么要暗中下手,毕竟他的皇后娘娘与尉迟良之间,这段丑事事关皇家的威仪和声望,秘密的处理掉这两个人也便可以了,宣德皇帝就算是明知自己去日不多了,也并不想令自己的名声蒙羞。 紧接着,宣德皇帝又在养心殿里颁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调北地元帅尉迟义往长安,任西北经略使,主持西北面的对北汉和西夏作战事宜。 明眼人马上就能够看出来,这实际上是要逐渐收限康王的兵权,明升暗降。 因为经略使,虽然是一方的行政大员,却只有主持西北方面军政大事的权力,并不直接掌管军队。在他的下面,还有一个西北防御使,手里握着重兵。而且西北方向上,也并没有尉迟义一手带出来的亲卫部队,他到那边,就是一个光杆元帅。 虽然宣德皇帝很想要在他临终之前,将尉迟世家收拾掉,但是为了稳住大局,他也只能这知循序渐进了,毕竟,尉迟义若是手握着三十万大楚最精锐的北地军团,反戈一击的话,从大名府到开封府,最多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能够攻到。 第二道圣旨,是任命郑王赵克出任北地元帅一职,全面接手尉迟义手里的兵马,并且长驻大名府。 这一道圣旨,也立时粉碎了郑王会被安排担任摄政王的预言,同时也令想要参加继位争夺的郑王失去了在朝中大权在握的机会。 第三道圣旨却是最为关键的,以现任太幼,不适继承大统为由,废除现任太,贬为鲁王,立四皇祁王赵丰为太,并摄国,即日生效! 这最后一道的圣旨,已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便是连尉迟俭也大为意外,但是也只是错愕了半晌之后,却又欣喜若狂了起来。 无疑,皇后娘娘尉迟温的暴毙,若是再继续让现任太继承皇位,那么就必须要立一个摄政王辅佐,这也非郑王莫属。而失去了能够成为太后的尉迟温的垂帘听政,朝中定然会以郑王一枝独大。郑王已然四十多岁了,不可能听凭尉迟世家在朝中呼风唤雨,他也并不是一个能够任人摆布的人。这对于尉迟世家来,若是再失去了尉迟义领兵在外的威胁,那也便是尉迟家的末日到了。 虽然郑王妃如今是尉迟智,但是尉迟俭一直在怀疑,自己的这个妹妹是在驾驭着郑王呢?还是被郑王驾驭呢? 而祁王却不一样,谁都知道,祁王懦弱无能,在祁王府内全部都在听凭着祁王妃尉迟仁的摆布,祁王若是当了皇帝,那么尉迟仁便会成为皇后,虽然尉迟家失去尉迟温,却又有一个皇后,而且这个皇后肯定能够左右皇帝的思想,这天下,被宣德皇帝折腾来,折腾去,到末了,还是尉迟世家的。 只是,宣德皇帝难道就不知道祁王的情况吗?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安排呢? 尉迟俭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最后却又是莞尔一笑,宣德皇帝若是不安排太继位,他又能够安排谁继位呢?也只有祁王这一个儿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3章帝崩(三) 第263章帝崩(三) 尹凯在听了宣德皇帝的三道圣旨之后,对于前面的两道圣旨,倒是觉得这个老皇帝终于是在要死之前,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但是随后听到了第三道圣旨之时,不由得又有些诧异。 思虑了很久之后,尹凯觉得作为一个臣,他必须还要乘着这位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的担扰出来。 当下,他再一次进宫,来到了养心殿。 宣德皇帝看起来要比他前两天觐见的时候,精神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他终于在临死之前自作主张地办了几件事情;也许这就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只不过,他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坐在床上之时,也还在不停在喘着气。 “你是为了祁王之事来的吧?”宣德皇帝一眼便看出了尹凯的来意。 尹凯点了点头,如实地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来:“本来,陛下的决定,作为臣的不应该过问,但是事关大楚的江山社稷,臣不得不问!” “是呀!”宣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抬起了沉重的头,望着尹凯,问道:“尹爱卿,你除了祁王之外,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尹凯默然无语,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儿。的确,宣德的儿虽不多,却也有几个,除了未成年和早殁的之外,也只剩下了祁王这一枝独秀了。 “陛下,祁王妃可是尉迟家的人!”尹凯提醒着他。 “朕自然知晓!”宣德皇帝咳嗽了一声,道:“怪也只能怪当初朕为了笼络尉迟世家,对他们过于恩宠了,以至于尾大不掉。” 尹凯想了一下,还是道:“陛下此为,还不如不废太,以郑王监国!” 宣德皇帝又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道:“你是在为郑王当客的吗?” 尹凯愣了愣,忙摇着头:“臣只是就事论事!” “朕也相信你不会为郑王作客!”宣德皇帝着,道:“当初也是你提醒朕,郑王不可尽信,他的确很有野心!” 尹凯道:“此一时,彼一时,便是郑王果真有野心,却也是赵家的天下!” 宣德皇帝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不快的怒容来,但是他并没有发作,想了一下,道:“你是担心祁王上位之后,会被尉迟仁所左右?” 尹凯没有正面回答,道:“京城中,路人皆知!” 宣德皇帝又是一声轻叹,道:“兄弟再好,也不如儿!何况祁王也并非你们所得那样不堪!” 尹凯不由得抬起头,直视着宣德帝。 宣德悠悠地道:“你可听闻大智若愚吗?” 尹凯有些不能相信,如何看,他也看不出来祁王是有大智慧的人,在所有人的眼里面,他就是一个窝囊废。 见到尹凯没有话,宣德继续道:“知莫若父,朕的儿怎么样,朕心里清楚!” 尹凯知道,自己再怎么也不可能得动宣德回心转意,当下只得点头道:“既然陛下主意以定,那么臣也无话可,但愿陛下英明,佑我大楚朝永继一统!” 他着,便在告辞离去。 “你等一下!”宣德皇帝忽然又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尹凯连忙问道。 宣德道:“如今你可是掌管京城内外的重臣,朕自知大限就在这几日了,只求尹爱卿能够守住京师,莫让一些宵钻了空,顺利得扶助新皇继位!” “陛下安康,万寿无疆!”尹凯连忙跪倒在地,向床上的皇帝嗑着头。 “万寿无疆?”宣德不由得一声苦笑,道:“朕还不糊涂,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会死的,朕又不是神仙?朕刚才与你所,你可要好生牢记!” “陛下但请放心,只要臣一日在京城担任防御使,必定不会令京城出现任何差池!”尹凯信誓旦旦。 “是呀!如今诺大的朝中,朕又能相信谁呢?也只剩下你一个了!只是,当初朕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个元帅之才呢?至令爱卿埋没军中那么久!” 尹凯只觉得自己大汗淋漓,他当然清楚,他之所以能够走进到宣德皇帝视野里,并不是因为他多努力,而是因为有平阳公主的推荐。 朝中尉迟兄弟把持着朝政,所有人的晋升,都要经过他们的认可。 “朕已然与丰儿交待过,京城内外之事,唯你是尊!” “多谢陛下的信任!” “你起来吧!”宣德费力抬起手来。 尹凯从地上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床前。 “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一直在耿耿于怀!”他忽然又道。 尹凯一下便想起颜毅来,嘴里却连忙否认着:“为臣不敢!” 宣德从自己的枕边取出了一个卷起来的黄布卷轴,仿佛是用了浑身的力量,才将之递了出来。 尹凯连忙接在手里,却不敢随意展开。 宣德道:“你且打开来看一看!” 尹凯这才把这个卷轴打开来,原来是一张圣旨,当他看到了内容之时,尤其是看到了最后盖着玉玺大印,还签着宣德的名字之时,他不由得喜极而泣,倒头便拜:“为臣替颜家父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这是一张有宣德御笔签名的平反诏,在诏书中,宣德首先自责自己的不察,以至于误杀忠良;然后便又为颜家所有的人平反,最后追封已经被处斩的颜家老爷为忠国公,护国大将军。同时也钦令,颜家三颜毅继承颜家的勋爵,且任命其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 宣德再一次挥了挥手,示意着尹凯起身,然后又道:“本来,这张诏书朕早就已经发出来,但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的确有些不好受!如今为了大楚的江山永固,朕个人的声望又算得了什么?”着,又是一声轻吸,接着道:“这份诏书朕已然给丰儿看过了,他没有任何意见,而且他还认为,颜毅有尉迟义之能,以他代替尉迟义掌管北地军事,定然可以保证大楚的长治久安,不令契丹人越界一步。” 尹凯愣了愣,若这番话真得是祁王所,那么,这个祁王的见识也的确不同一般。 宣德接着道:“只是,这份诏书,还是等朕离开之后再公布于世吧,也给朕留个面!” 毕竟,当初听信尉迟俭的谗言,诛杀颜家满门的,还是宣德皇帝,如今又颜家无罪受冤,那的确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诺!”尹凯能够体谅宣德皇帝的苦心,这一点儿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只是对于他来,既然颜家平了反,那么当初污蔑颜家谋反的尉迟俭呢? 他想到这里,马上又忍不住了,问道:“陛下,既然事情都已经明了,只是这污蔑之人未受到惩处,只怕世人难服呀!” 宣德当然明白尹凯的话意,他还是发出一声的叹息,道:“事急则变,你不闻狗急跳墙之吗?” 尹凯知道,宣德还是担心尉迟世家被逼到了绝路,真得会谋反了。虽然就算尉迟世家谋反也不见得能够成功,但是毕竟会令天下大乱,大楚国的国运定然会受损,若是那个时候,北汉与契丹再同时发难,只怕又将是一个乱世的开始。 “还是将这件事,交给新皇来处理吧!”宣德着,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4章帝崩(四) 第264章帝崩(四) 尉迟良死了,第二天,宣德皇帝也驾崩了。 但是,京城里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故,尹凯坐镇在开封府,十万禁军尽数得把持着进出京城的各处要道,盘查甚严,便是黄河渡口,都是全天候的有人守护着。 新皇顺利的登基,年号为顺昌,既没有摄政王监国,也没有太后垂帘听政,只是顺昌皇帝赵丰的皇后也是尉迟家的人,是尉迟家的三女尉迟仁。 大家暗地里都在讲着,虽然顺昌皇帝继位了,但是,他的权力可能还不如老宣德,他有可能是皇后尉迟仁手里的傀儡。 所有的人都盼着尉迟家倒台,谁又能料得,不过是把皇后由尉迟温换成了尉迟仁呢? 不管怎么,尉迟家九中,又死了两个,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顺昌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事,就是主持老皇帝宣德的葬礼。 这个葬礼程序繁琐,天下同悲,从头到尾,一共要花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将宣德遗体送进帝陵并不算是结束,后面还要有一年的时间悼念。 这一年里,全国上下不得开欢宴,所有的歌舞也尽绝,便是青楼女支馆也要停业肃白,穿红挂花那就是大不敬,抓到是要下狱的。便是原订在这一年里结婚的人,也需要把婚礼往后推迟,直到过了忌年之后,才可以恢复正常。 尉迟良的葬礼因为赶上了宣德皇帝出殡,所以尉迟俭不得不草草的安排,以避开先帝的讳日,这对于叱咤风云的梁王来,不能不是一种悲哀。 尽管尉迟俭、尉迟礼等人恨得牙根直痛,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温良的样,脸上不能表露出一丝对皇帝的不满。 不过,对于尉迟世家来,虽然失去了大姐尉迟温和大哥尉迟良,但是,宣德皇帝的离世,仿佛使得尉迟家的势力更加强大了起来。 因为,宣德皇帝为了他的儿祁王能够真正的掌握大局面,竟然连郑王都被忌讳地踢出了朝堂,往北地去接管尉迟义的三十万大军了。 尉迟俭并不担心郑王真得能够接掌北地的军权,因为他非常清楚,北地的各军都是尉迟义一手打造出来的,不是谁当了北地元帅,就能够调得动的。 虽然宣德皇帝临死之前作了安排,但是他已经死了,就不可能再还能决定以后的事情。 尽管对于自己的这个不听话的五弟,尉迟俭很是头痛,却也知道,如今在失去了大哥尉迟良之后,他们尉迟家也只能指望着五弟尉迟义的兵权在手,若是尉迟义都没有了兵,那么尉迟家就算是想翻天,也翻不起来的。 ………… 尉迟义是在宣德大丧的三日后回到京城的,马上便知道了京城里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大哥尉迟良和大姐尉迟温的死,他自然也是十分得痛心,却也知道,这其实是大哥与大姐咎由自取。 老皇帝到末了也没有放过他们,走的时候,将这两个人一起带走了。 只是,在得知宣德皇帝驾崩之后,北汉的攻势马上急骤起来,泽州前线不断得告急,新皇顺昌帝只得召见尉迟义,允许他不用给先帝扶灵,尽快赶往泽州与北汉作战。 对于顺昌皇帝来,虽然没有什么能耐,却也有一种骨气,不愿意与敌国割地赔款。 尉迟义也只得从宫中回来后,在大哥尉迟良的棺椁前挥泪告别,直到这个时候,尉迟俭才有机会与自己五弟能够坐下来好好得谈起尉迟家的未来。 此时,除了尉迟义和尉迟俭之外,二哥尉迟恭与老四尉迟礼围坐在了大哥尉迟良的灵柩前,五个兄弟只剩下了四个,也是一种不出来的唏嘘。 “大哥是被宣德老畜生毒死的!”在家里的时候,尉迟礼便毫无顾忌地骂了出来。 尉迟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一张张地展开素纸,丢在火盆里烧着,他的心里也如同一堆的乱草,不出来的烦闷。 “老五,你就没有一句话可吗?”尉迟礼见尉迟义不答话,忍不住叫出声来。 尉迟义低着头,低低地道:“你要我什么?” “什么?那个老畜生把你调离北地,明升暗降,手里的兵权却没了。如今泽州那边告急了,新皇帝又无人可用,还是要你去带兵打仗!这个时候,你不跟他叫叫苦?他一,你就答应了?你怎么就那么好话呢?” 尉迟义白了他一眼,却没有答话。 “好了!好了!老四,你不要瞎吵了!”尉迟俭打断了尉迟礼的话,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尉迟义道:“宣德帝一直对咱们尉迟家十分忌讳,所以在离死之时,把大哥和大姐一打尽了,也把你调离了河北;但是,如今的新皇帝是祁王,他还是要仰仗咱们尉迟家的,只要你给他打几个胜仗,他就知道了,如今的大楚朝是离不开你的!到时候,自然会恢复你的兵权!” 尉迟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依然耐心地在为大哥烧着纸。 尉迟俭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就算是你不去打仗,要给你恢复兵权,也不是没有办法,顺昌皇帝远没有宣德帝那么能折腾,他是个没主见的人,到时候让三妹在他耳边吹吹风,自然也会让你重回北地的。” 尉迟义还是没有答话,仿佛是把尉迟俭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一次,便是连二哥尉迟恭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他道:“我老五,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倒是一句话呀?” 尉迟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尉迟恭,又转头看着尉迟义,问道:“三哥,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且如实得跟我明白了,或许我还能够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帮一帮尉迟家族!” 其他三兄弟都怔了怔,分明听来,尉迟义这是有了归隐之心。 “你且看,到底是什么事?”尉迟俭问道。 “我的儿——煜,哪里去了?” 尉迟义的声音十分缓慢,仿佛是毫无生气,但是却给人一种必须要回答,否则便会丧命的感觉。 尉迟俭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起了。 倒是尉迟礼十分得不解,问道:“煜?煜不是被许七那个臭婆娘带到太平寨去了吗?” 尉迟义头都不回,仿佛是没有听到尉迟礼的话,一双鹰一样的利目,一动不动地瞪视着尉迟俭,他可以看到尉迟俭的脸上,哪怕是些微的变化,只等着他的回答。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5章帝崩(五) 第265章帝崩(五) 尉迟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来,咳嗽了一声,这才道:“煜?我听上回九妹从太平寨回来,跟我煜不是你的儿呀?” 尉迟义一声冷哼:“三哥,煜是不是我的儿,我自己最清楚。老九的谗言,至今令我悔恨不已!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操办的,是不是?” 尉迟俭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不自在地道:“老五,你怎么能这么呢?我也是为了咱们尉迟家好!”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尉迟义发出了嘲讽的笑来:“哼!为尉迟家好?难道就要搭上我的一个儿?三哥,你对别人怎么做我不管,我却没有想到,对自己的亲兄弟,你也这般得不择手段!” 尉迟俭没有答话,也在默默地为大哥尉迟良烧着纸。 尉迟恭和尉迟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尉迟恭经不住地问道:“老三,你到底对老五做了什么?” 尉迟俭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装作十分平静的样,道:“我又能对自家兄弟做什么呢?上一次九妹跟我,怀疑煜不是老五亲生的,我就告诉她,看是不是亲生的,可以用滴血认亲的办法来查一下就好了。九妹跑到老五那里,让他跟煜滴血认亲,结果两个人血性不相融!” “啊?”尉迟礼不由叫了起来:“难道煜真得不是老五生的吗?” 尉迟义就烦别人这么,他恨恨地道:“三哥不会也告诉了九妹,这滴血认亲之事,是可以操纵的吧?想让这血相融,便是鸡血狗血,也能够融在一起;想让这血不相融,便是亲生的父母,也不能够融在一起的!” 听着尉迟义的话语十分得平静,但是三个尉迟兄弟都能够感觉得到,这种平静的背后,是怎么样的一种愤怒。 尉迟恭和尉迟礼都不由得看向了尉迟礼,在这一时刻,如果尉迟义所是真事,那么,他们也觉得老三有些过份了。 尉迟俭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将手中最后一张纸放入到了火盆里,那纸在瞬间便燃烧起来,转眼便烧成了灰烬。 “滴血认亲这件事,虽然是我与九妹的,但是我并没有让她那么做。煜是不是你的儿,只要你自己不在乎,又关别人什么事呢?”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对滴血认亲可以操纵的事告诉过尉迟智,只是他的这句话,完全把自己的责任排除在外了。 尉迟义一声得冷笑,虽然尉迟俭所倒也不错,主要的责任还在于自己,但是煜的丢失,如今已然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是的,你就算是你没有教唆尉迟智去做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已然在你的算计之中了!你就知道她会那么做,而且你也能够猜到我的反应!要不然,你就不会是尉迟俭了!” 尉迟俭也只是嘿嘿一笑,不再答话。 这对于尉迟义来,也便是他默认了自己的看法。 “你到底把煜弄到哪里去了?”尉迟义已然失去了耐性。 尉迟俭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却是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煜在哪里,你把他送给栾山,至令他丢失了,如今却管我要人,你不觉得有些好笑吗?” 尉迟义一呆,虽然尉迟俭没有出过京城,但是却知道他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不错,煜的丢失,只能怪自己,但是,若没有尉迟俭的客观因素,又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主观错误呢? “你不要装无辜了!”尉迟义终于动怒了:“煜的失踪跟太行山黑风寨不无关系,我也调查过,黑风寨是听从你的万商会驱使的!尉迟得昌前些时还专门往黑风寨走了一遭,不久便发生了煜被抢丢失的事情,你这又要作何解释?” 尉迟俭知道尉迟义的手上有一个鹰眼组织,想来,他也能够查出许多的细节,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这般抵赖,反而会令尉迟义更加怀疑,到时候与他翻脸也便不得而知了。 “好吧!”尉迟俭叹息一声,终于决定把事情的原委尽数得讲出来:“我承认我是想要从北汉人的手里夺回煜,所以令尉迟得昌去办这件事。煜如何也是咱们尉迟家的骨血,我怎么能够忍心看着他被外人带走呢?” “得好听!”尉迟义不屑一顾:“只怕你是想要利用煜,去胁迫许七就范吧?” 尉迟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一次,连尉迟恭和尉迟礼,也相信了尉迟义的猜测。 “你若把煜交还与我,那么我还认你作我的三哥!你若是非要一意孤行,那么你我兄弟之间也便到此为止,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个相干,我也永远不会再踏进这个府宅半步!” 到这个时候,尉迟义将自己的底线交待了出来,同时也是与另外的两个哥哥听的:不是他尉迟义不为尉迟家着想,而着实是尉迟俭欺人太甚! 尉迟恭和尉迟礼,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尉迟俭。 尉迟俭咳嗽了一声,显得十分得无奈,他对着尉迟义如实地道:“煜真得不在我的手里!” 尉迟义愣住了。 尉迟俭解释着道:“尉迟得昌回来向我报告,他们虽然从北汉人的手里抢到了煜,但是谁又曾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刀客,只一日之间,便将黑风寨付之一炬,十个寨主中,九个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只有一个五寨主带着煜躲藏起来,暂时逃得了一劫。” “那个五寨主呢?难道没有把煜交给你们吗?”尉迟义问道。 尉迟俭摇了摇头,道:“尉迟得昌亲自督办的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他的为人,思想缜密,作事细心。他告诉我,他原本是有两套方案的,为了防止黑风寨反水,特意找人对他们监视。后来,他们在一个村里打到了那个躲藏的五寨主,不过已然成了一具尸体,煜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尉迟义的心只觉得咯蹬得一下,刚刚有的一个希望,再一次落空了起来。 尉迟礼猜测着道:“不会是那个刀客发现了黑风寨五寨主的行踪,赶过去将他诛杀掉,然后又带走了煜吧?” 尉迟俭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尉迟得昌回来的通禀,那个五寨主并不是死在刀下,而是死在了一种慢性毒药之下,他中毒并非当时!” “是什么毒?”尉迟义问。 “曼陀罗之毒!” 曼陀罗之毒,是一种至人神至模糊,继而进入到昏睡之中,在梦里不知不觉死亡的毒药。一般中毒者从中毒到死亡,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曼陀罗花,也是一种麻醉药,许多医术精湛的郎中,会用这种植物制成麻醉药,只要适量即可,多了便是中毒。 尉迟义呆住了,曼陀罗之毒虽然并非常见,但是却也是很多人都知晓,并且会用的,尉迟俭的话,已然令煜的去向成了一个谜团,无处可查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6章复仇(一) 第266章复仇(一) 带着无限的失望,尉迟义离开了京城。 宣德皇帝驾崩,一个时代结束了;祁王继位,这个并不被人们所看好的皇帝,也是他的妹夫,却也是开启着一个新的时代。 在从京城出来时候,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这与尉迟义上一次打败契丹人之后的回归相比,算是异常得冷清了。 但是,尉迟义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人都是追逐名利的,喜欢锦上添花,很少人能够雪中送炭。 只是,当尉迟义来到十里长亭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来。 “尹凯?你怎么会在这里?”尉迟义看到的是尹凯,这位如今在朝堂上红极一时的武官,也是将祁王扶上皇位的真正建功者。 尉迟义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尹凯的支持,单单凭着祁王,是不可能如此顺利地登上皇位的。祁王赵丰无权无势,连一个信得过的幕僚都没有,他也是在前太突然被废后,才被皇帝想起来了。 从宣德皇帝决定让祁王继承大统,到他真得登上皇位,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 虽然尹凯的身份还只是京城防御使,但是明眼得人都可以看出来,新皇顺昌帝如今便是指着尹凯在扶持他。 “我在等你!”尹凯开门见山,像一个武将一样得直截了当。 “等我?”尉迟义不由得一笑,道:“我这个被排挤的人,别人都恨不能避而远之,你又是为了哪般?” 尹凯道:“我不是别人!你也不是被排挤!” “哦?此话怎么讲?”尉迟义问道。 尹凯道:“宣德帝走了,他虽然对你们尉迟家族十分防范,但是对你尉迟义并没有怀疑!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让你拥兵自重!” “呵呵!”尉迟义一声轻笑,道:“是呀,他临走之时,还把我明升暗降地调离北地,那是因为如今的北地风平浪静,不需要我了!” “最少,他没有取消你的王爵!”尹凯悠悠地道。 尉迟义愣了愣,他还是康王,还是大楚国人皆要仰视的康王。 “吧,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所谓何事?”尉迟义问道。 尹凯稍作沉默,还是讲出了口来:“如今的大楚朝,新皇继位,风雨飘摇;虽然郑王被先皇派往北地掌管军权,但是以郑王的手段,如果真得与契丹人打起来,必败无疑,到时候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再重新把你调回北地担任元帅;要么就是再找有能力的人任职。只是,这后一种结果,要想这个人能够服众,却非易事!” “若果真北地有战事,新皇如此信任你,难道不会让你出征吗?”尉迟义问道。 尹凯发出一声苦笑来:“新皇最怕的是京城出事,如果有我在京城,他还能够放下心来;如果我不在京城,谁来担当京城防御使一职?尉迟礼吗?” 尉迟义沉默无言,虽然顺昌帝也是尉迟家的女婿,而且是一个很没有主意的人,但是却也知道,自己的天下不能再让尉迟家染指了。 “要的话,如果没有我,新皇又不放你出征,那么也只有一个人,或许能够重整北地的诸军。”这个时候,尉迟义却在悠悠地道。 尹凯不由得提起了精神来,马上问道:“你的是谁?” 尉迟义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那就是颜毅!” 一时间,尹凯无言以对,他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先皇赦免颜家的诏令出来。 在宣德帝驾崩之后,尹凯曾与新帝顺昌商量,在什么时候向天下公布先皇的诏令。依照尹凯的意思,在宣德帝入土之后,当即向天下进行公布;但是新帝顺昌却认为,如何也要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过了大丧期,再行公布。他觉得毕竟在大丧期间,不宜有过多的变故。 尹凯明白,那是顺昌帝担心他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害怕朝中会有人反对。 当然,无论是尹凯也好,还是顺昌帝也好,都没有料到以后的事情会急转之下,便是等到他们想要向外公布先皇诏令的时候,也已然来不及了,大错已然酿成。 默然良久,尹凯才认真得问着尉迟义:“若是朝中把颜毅请回来,不知道你会有何感想?” 尉迟义看了看阴沉的天,发出一声苦笑来:“他们颜家本来就是冤枉的,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 尹凯低下了头,感激地道:“难得康王还是一个明白人!我在这里,替颜毅谢你了!” “谢我有何用?”尉迟义道:“如今颜毅已经出走他乡,你想要将他找回来,只怕也不容易了!” 尹凯并不明白尉迟义的所指为何,但是他知道颜毅的藏身之所,不外乎是太平寨和金刀寨。如果朝廷真得准备启用颜毅的话,那么,他一定能够找到颜大哥的。 他最终还是决定先不与尉迟义先帝诏书的事情,话题一转,又道:“如今大楚朝中,能人已经不多了,还请康王以国家为念,若是有我主京城军事,康王主持对外军事,则大楚朝安如磐石!” “多谢尹大人如此看重孤王!”尉迟义客气地着,却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他道:“对了,尹大人身在朝中,还是要当心一些,虽然新皇如今对你倚重,但是以后却不好,到时,还望尹大人心一些,莫让一些人暗算了!” 尹凯一怔,要朝中的人是谁,很多在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尉迟俭,此时听着尉迟义的话,仿佛是一语双关。 当下,尹凯也是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我与康王不同,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有官无官对我来都是无所谓的,到时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用等新皇厌恶,我自己就先退了!” 仿佛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尉迟义看着尹凯半晌,要是别人这番话的时候,他一定会觉得那人是在作假。这世上不贪图权贵的人是有的,但那除了是圣人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 可是,尹凯并不是一个圣人,他要的话,顶多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年,但是一个游侠儿吧!难道作游侠还能比当他的防御使更安逸吗? 他看得出来,尹凯的这番话并非戏言,而是他真正内心的写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做得到尹凯这般潇洒呢? 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因为他知道,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今日能够有尹大人相送,孤王也算是不觉得孤独了!”尉迟义由衷的地着,向着尹凯拱了拱手,拜别之后,打马而行。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7章复仇(二) 第267章复仇(二) 望着尉迟义远去的身影,尹凯陷入了沉思中,尉迟义到底是与尉迟俭不一样的,这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其实这一次他之所以到十里长亭来送别,也是禀承了新皇顺昌帝的意思,那就是过来打听一下尉迟义的真实想法。 毕竟,此时泽州还有战事在发生了,尉迟义并没有向朝中请援,而是调集了三支二流的禁军在那边和北汉人对峙。这种能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得到的。 若是尉迟义真得撒手不管了,那么,泽州丢失那倒是事一桩,但是,新皇刚刚上任,就丢城弃土,这对于天下人来,便不是那么好听了。 一直看到尉迟义不见了影踪,尹凯这才拨转马头,转回城里,直接赶奔宫中。 太监早就守候在宫城的门口,一看到他到来,马上迎上去,将他带往御书房。这个太监告诉着尹凯,皇上已经问了他不下五遍,就等着他进宫呢! 刚刚走进了御书房,年青的顺昌帝便马上迎了出来,脸上露出喜悦的样,将所有的人打发到门外,只留下尹凯一个人在他的面前。 “怎么样?尉迟义走了吗?”顺昌帝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已经过了黄河,往河内去了!”尹凯答着。 “他没有什么怨言吗?”顺昌帝还是十分得担心。 尹凯摇了摇头,如实地道:“他什么也没有,至少在我的面前,没有一句不满的话。” “这怎么可能?”顺昌帝有些不相信一样,道:“如今若是没有泽州的战事,他已然去了长安,连一点的兵权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呢?” 尹凯道:“陛下,尉迟义也许是大奸,也许是大忠,对于自身的变故能够做得如他这般不露心迹,也是难得了!陛下难道还在担心,怕他会在背地里有什么阴谋吗?” 顺昌帝尴尬地笑了笑,正要些什么话,却听到外面的太监在高声地通禀着:“皇后娘娘驾到!” 是尉迟仁来了。 顺昌帝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尹凯马上知道,却原来这位顺昌帝当初作祁王的时候,对尉迟仁的忍让,那都是装出来的,显然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嫡妻。 大家都知道,祁王是怕老婆的人,又有谁了解,祁王之所以怕,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尉迟家的人。 如今,虽然他当了皇帝,但是对尉迟家的人一样还是忌惮三分的。他和老皇帝宣德,在这一点儿倒是共通的,都想着怎么样能够把尉迟家的人打倒。 只是,顺昌帝脸上稍微有一点儿的不快,马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作出了一付笑脸来。 尉迟仁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御书房,看到尹凯也在这里,先是愣了一下,马上脸上也带出笑容来,她并不傻,知道如今的京城中,宫里宫外,都是由尹凯一手把持的,这位京城防御使,她还需要笼络。 “参加皇后娘娘!”尹凯行着君臣礼。 “原来尹爱卿也在这里!平身吧!”尉迟仁笑着道。 “谢娘娘!”尹凯着,直起身来,又对着顺昌帝道:“为臣这就告退!”着,便要转身离开。 顺昌帝却叫住了他,道:“尹爱卿莫急着走,朕这里还有事没完!” 尹凯看了一眼尉迟仁,道“那就等皇后娘娘与陛下讲完事,为臣再来!” 顺昌帝也看了看尉迟仁,道:“爱卿便留在里,皇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尹爱卿又不是外人!” 这是给足了尹凯的恩宠,令尹凯感动不已。 尉迟仁呆了呆,虽然很是高兴,但是当着臣的面前,也不好真得撒泼咒骂,更何况她也知道,如今尹凯是得罪不起的,祁王能够顺利成为皇帝,就是因为有尹凯兵权在握,守住了京城,也守住了宫里宫外,让那些有异心的人不敢造次。 “臣妾这里的确是有一件事情想请陛下解决!”尉迟仁之所以如此急忙忙地赶到御书房,肯定是有事的。 “请讲无妨!” 尉迟仁道:“臣妾听闻陛下将我五哥尉迟义赶出了京城,不知何意?” 顺昌帝的眉头皱了起来,道:“皇后怎么能这么呢?怎么会是赶呢?泽州战火未熄,几次报急,若康王留在京中守节,朕只怕泽州有失,怀州有失,甚至于河内有失呀!” “原来如此!”尉迟仁点着头,却又道:“陛下也应该知道康王是本朝的柱国,先皇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将康王明升暗降,臣妾只怕到时候真得有外族入侵之时,无人能够挂帅呀!” 顺昌帝没有马上答话,他看向了尹凯,已然明白皇后想要干什么。 便是连尹凯也听得出来,尉迟仁想着乘机为尉迟义讨回兵权。只是,大楚的开国皇帝,早就有一条明文的法规,那就是后宫不得干政。 这个尉迟仁才当上皇后没几天,就已经耐不住寂寞了,也要为她们尉迟家谋些利益。 尹凯作为臣下,自然不好插话,但是心下里,已然对于皇后尉迟仁的表现,感到万分的失望,果不其然,尉迟仁还是想要挟制皇帝的,还以为顺昌帝是当祁王的时候呢! 祁王也有些不快,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眨了一下眼睛,问着她:“那么,照皇后的意思,是要怎么样呢?” 尉迟仁道:“若这一次康王能够击退北汉的兵马,臣妾以为,可以令他成为全国的兵马大元帅,由五哥主持国之军事,咱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果然是妇人之见!尹凯心里暗笑着。 顺昌帝没有马上答话,想了一下,问道:“这是谁跟你的?是尉迟义吗?” “臣妾那个五哥,自来清高骄傲,他便是再委屈,也不会跑来向我这个妹妹求情的!”尉迟仁道。 “那么,这就是尉迟俭的想法了?”顺昌帝又问道。 尉迟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又马上摇着头:“谁也不是,是臣妾自己想到的!” 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是,连尹凯也看得了出来,她的口是心非。 尹凯不由得又想到了一件事来,他曾为宣德帝最终选中祁王继位而大为不解,直到他遇到了安平公主,安平公主却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祁王妃尉迟仁曾经常留宿宫中,但是并没有在当时的皇后尉迟温的宫里。 后来,他经由几个太监和宫女之口,探听到了一则令他也有些震惊的消息,尉迟仁被宣德皇帝时常带进他的寝宫。 尹凯马上明白了宣德皇帝最终选上祁王继位的一个原因,皇室里,也是一团得污烟瘴气,与尉迟王府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尉迟仁利用自己的身体,为祁王换来了受到宣德帝青睐的机会,也就难怪在祁王成为顺昌帝之后,尉迟仁还要对他指手划脚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8章复仇(三) 第268章复仇(三) 尹凯可以感觉得到顺昌帝心中的不快,但是,这位新帝还是没有把自己真实想法表露出来,依然一脸得平静。 尹凯此时又有些明白了,当初宣德对自己所言的那件事,他自认为祁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其马有一点,祁王这些年来的逆来顺受,已然让他养成了不露心思的习惯,这正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必备的条件。 想了想,顺昌帝点点头,却直接点着尹凯的名字:“尹爱卿,你觉得皇后的意见如何呢?” 尹凯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所言亦不为过,只是康王若真得击败了北汉兵马,自有枢密院呈文上报,应该如何奖赏,也需要那些老臣们斟酌!” “嗯!”顺昌帝道:“尹爱卿所言极是,皇后但请放心,康王若再立新功,朝中自有人替他话的。” 对于尉迟仁来,也知道如今的朝中枢密院和兵部中的武将,多一大半是尉迟良提拔上来的,便是尉迟良不在了,但是尉迟家的威势还在,那么他们也不会对不起尉迟世家。 “既然陛下如此来,臣妾便当是陛下答应了!”着,对着顺昌帝盈盈一拜,这才告辞而出。 见到皇后已然离去,顺昌帝马上便活泼了起来,对着尹凯道:“尹爱卿,适才皇后所言,倒也令朕有些担心,如今北面的契丹国内,因为女真人作乱,所以他们无暇南顾,否则,他们必定会趁着朕刚刚继位,兴兵南下的。如今只怕他们一旦平息了内乱之后,便会反过来撕破脸,再一次南下扣关!” 尹凯也皱起眉头来,如今朝中已然是多事之秋,但是这些与契丹人南下相比,却并不足道。北方的草原民族向来剽悍,只要是一不注意,便有可能会如同西晋的灭亡一般,被他们灭了国。 “郑王如今守在大名府,担任北地元帅一职,陛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尹凯宽慰着他。 顺昌帝却摇了摇头,道:“郑王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料,若是玩玩心眼,他倒是有一定的能力。” 尹凯心中好笑,顺昌帝如今这样得来自己的叔父,想当初他在当祁王的时候,只怕连给郑王提鞋,郑王都不愿意的。 “如此来,那就请陛下及早得公布先皇的诏令,洗清颜家的血冤,如此便可以寻得颜家三公颜毅出来,由他担任北地元帅一职,足可以保全北地不失!” 尹凯再一次提议道。 顺昌帝愣了愣,道:“咱们不是好了?等先帝过完了七七四十九天大丧之后,再公布此诏令吗?” 尹凯道:“臣也只是替陛下先忧。其实早一日公布,总比晚一日公布要好,毕竟夜长梦多,谁也不好以后会发生什么?就算是明天,也有可能会出意外的!” 顺昌帝道:“朕知道你与颜毅关系非同一般,即便如此,你也不必这么心急!”着,笑道:“先帝已经自承错误,朕还能反悔不成?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大忌之后,也算是给先帝一个交待了,可以让他在大忌之日,安然离去,不会被臣下及百姓诽谤。” 见到顺昌帝如此坚决,尹凯也只得闭上了嘴巴。他是真得有些担心,生怕颜毅会等不到那个时候。 的确,对于终日徘徊在仇恨中的人来,每一时,每一刻都饱受着煎熬,恨不能一觉醒来,就能够乾坤倒转。 ………… 三天之后,从北地前线突然传来了一个噩耗:有人领着两万金刀寨的寨兵,攻破了蔚州城、涿州城和易州城,已然兵临保州城下。 一日下三城,这也就是战国时乐毅才办到的事情。 紧急的战报如同雪片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由北地传到了京城,对于刚刚登基的顺昌帝来,却犹如自己是在沸水锅里煮着一样,便连肉带皮都要被煮烂了。 朝堂之上,枢密院与兵部都在互相推诿,对于这个刚刚起来的北地战事,他们还并不清楚,而摆在顺昌帝面前的,也只有郑王的一份十分简单的奏折。 “一日下三城!你们倒是呀?”顺昌帝几乎是在恳求着自己的臣下,到如今他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朝堂上,又有几个人真正的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呢? 也许,尹凯算是一个了。 此时,战报中还没有人提到那个领着金刀寨的主将的名字,也许是有意的避讳,也许是真得不知道。 但是,尹凯的心里却在不停地打着鼓,能够以如此迅捷的速度袭击三座州城,并且能够在一日而下,除了颜毅还会是谁呢? 颜毅对尉迟世家自然是恨之入骨,但是对于大楚朝,也是一般得痛恨了。若非宣德帝偏心偏信,又怎么会有颜家上百条人命,被抄家处斩呢? 仇恨可以令人疯狂,也能够令人奋进。 如今,尹凯也不知道,颜毅这是奋进了呢?还是疯狂了呢? 只有宰相尉迟恭出班禀奏着,他认为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被敌人攻破三座州城,只能明那些州城防守的松懈。此时,掌管北地军权的是郑王赵克,所以,尉迟恭虽然没有明,但是所有的人都明白,他所指的不是郑王应担罪责。 尹凯一言不发,他发现这些老臣们,到了关键的时候,真得很会利用时势,尉迟恭不失时机地参了郑王一本,照此下去,郑王想要坐稳北地,只怕也不容易了。 尹凯心中却又为郑王鸣不平,毕竟郑王新到北地,只怕屁股还没有坐热呢! 顺昌帝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朕如今不想听你们谁对谁错,朕只想要你们找到解决的方法,平定北地的战事,你们在这里互相扯来扯去,有什么用?” 堂上的百官面面相觑,在这种时候,真得要用人之时,却又无人敢答腔了。 “尹爱卿,你来!”顺昌帝直接叫着尹凯的名字,如今在这些人里面,也只有尹凯能够真正得为他出些主意。 尹凯只得列出班来,对着顺昌帝道:“朝中还在大丧之期,既然北地战事突起,那么便不可以以寻常时候看待。臣以为,首先,那些还留在京中的北地官员,不管文武,应该尽快赶回本职所在,以备万一!” “嗯!”顺昌帝点着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举,国丧虽然重要,但社稷更重要,这一条朕准奏!” 尉迟礼在下面却是暗暗叫苦,他此时的身份是北地的副帅,并担任着捧日军主将之职,虽然没有什么军权,却也是有名在册的北地官员,本来可以借着先皇之丧,留在京中等先皇出了大丧再回北地,如今看来,也只能马上回归北地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69章复仇(四) 第269章复仇(四) “尹爱卿,你还有什么建议?”顺昌帝又问道。 尹凯道:“北地的兵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应着令郑王加紧时间察探,都令敌人连下三城,还没有查敌人的来路,这种反应实在太差了!所以,陛下还应立即派出督战钦差,往大名府的北地元帅处进行督战!城丢了不要紧,如今最重要的是鼓舞士气,以求再战!” “嗯!”顺昌帝还是点着头,其实他对军事根本就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如今有尹凯替他出主意,不管行不行,都觉得是对的。 尉迟恭不由得站班而出,问道:“这钦差大臣,不知派何人前往呢?” “是呀!”顺昌帝忙问着:“尹爱卿,你派谁人去合适呢?” 站班的大臣们看到顺昌帝事必问尹凯,心下里不由得都瞧起顺昌帝来,看来这个皇帝果然也就是和外间所的一样,没有什么主意的,是一个好糊弄的角色。 尹凯心中也是苦笑,如今顺昌帝真得好像是一个什么都懂的儿童,便是连这点儿的事情也要向他征询。 既然他了这个主意,那么也只能把好人当到底,想了一下,对着顺昌帝道:“在个朝堂上,能够服众,又位列高位,让郑王也要听从的人,也便只有一个,臣认为,此等重要事情,非宰相尉迟恭莫属!”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便是连尉迟恭也觉得有些突然,正想要推脱,却见到三弟尉迟俭已然列班而出,对着顺昌帝道:“陛下,臣以为,尉迟恭大人为国之宰相,实是不易出京,若有他在京中,朝中的一切政务必定通畅,若是宰相大人真得离京了,只怕这万一国中有什么变故的话,陛下又找何人来商谈呢?” 听着尉迟俭的话,顺昌帝求教一样得看向尹凯。 尹凯一声冷笑,道:“尉迟俭大人是担心北地战乱,宰相大人会出什么差池吧?” 尉迟俭连忙摇着头:“非也!臣实在是替陛下、替朝中着想呀!” 顺昌帝问着尉迟恭:“尉迟宰相,朕知道你是文官,没有尉迟义那般的武艺,但是适才尹爱卿所言,也只是让你去那边督战,又非是上战场杀敌。何况如今大战还在保州呢,且到不了大名府,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听到皇帝这么一,倒是令尉迟恭和尉迟俭都不太好推辞了,他们若是再要推辞,便有了坐壁上观,看热闹的嫌疑。 “臣尊旨!”尉迟恭只得应允。 顺昌帝这才满意的点着头,道:“尉迟宰相尽管放心前往,若是这一次将来犯之敌击退,宰相大人的功劳也是自当其中的!” “诺!”尉迟恭应着声,转头看了看老三尉迟俭,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进言了。 顺昌帝又问着尹凯:“尹爱卿,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尹凯道:“那三城紧邻契丹,臣以为,若非是契丹人隔岸观火,此等匪类也不可能成了气候,是以臣以为,咱们如今也应该向契丹派出使臣,一来向他们通报先帝走后,陛下继位的事实,以求两国能够继续和平共处!二来也是试探一下契丹人的反应,看看他们是不是知情,又或者就是他们在幕后捣鬼!这三来嘛,也要了解一下如今契丹国内的情况,若是他们国内的内乱还没有平息,那倒是好;若是他们国内的内乱已然平息,那么咱们大楚朝可就要备粮备战了!” “嗯!”顺昌帝又是点着头:“好,礼部马上选定使者,出使契丹!” 礼部尚书连忙出班应允。 “还有!”尹凯又道:“不知道此事是否与北汉有牵连,尉迟义带着兵马在泽州与栾山大战,但是臣以为,北汉毕竟不是咱们大楚的心腹之患,可以先放一放,若是能够派出使者与北汉和谈,以期结束泽州的战事,集中精力来对付北地之敌,或许会稳妥一些。” “不可!”尉迟俭再一次出班反对:“尉迟义以三支偏军,牵制了北汉国十万精锐,北汉国兵弱,若是能够将战事拖个半年之久,其国必乱。或许咱们可以趁势北上,将其攻灭,成就中华一统!陛下,机会难得,失之可惜呀!” 这一次,顺昌帝倒是被尉迟俭得心动了,无论是宣德帝,还是他,作梦都想着要统一华夏,而北汉却如刺在哽,若是真得能够灭掉了北汉,那么他顺昌帝功绩,也不会比先祖差了哪去。 见到顺昌帝果然有些心动,尉迟俭忙又道:“北地的战事,不过是暴民作乱,中癣疥之患,不足为惧,只要郑王好生经营,不求将敌击退,但求守住所有,时间一长,那些暴民自然会退去。” 不得不,尉迟俭的见识还是比一般人要高一些,他的话也是很有道理,便是连尹凯也无话可。 “好吧!”顺昌帝最终点了点头,道:“与北汉和谈之事,那就暂且缓缓再!” 尉迟俭却是放下了心来。 如果尹凯的这个方案被顺昌帝批准,大楚国派出使者往晋阳跟北汉和谈,正是北汉朝中求之不得的事情。双方一旦和谈成功,那么尉迟义便无仗可打,也不用领兵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本来泽州之战,就是因为尉迟义引起来的,到那个时候,反而会显得尉迟义多事了。 朝堂上,又了些其他的事情,一直到午时方散。 一回到尉迟王府,尉迟恭、尉迟俭和尉迟礼便聚到了一起,尉迟礼不由得问着尉迟恭:“二哥,你为什么要答应出京呢?” 尉迟恭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反问着他:“朝堂上的情形,我若不同意,可以吗?” 尉迟礼道:“我若是你,便推身体不适,就不出京!” 尉迟俭道:“尹凯让二哥充任钦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的确如他所言,如今在朝中,除了大哥这个当朝的宰相之外,还真得没有人能够制令得住郑王。他也算是为顺昌帝出了一个好主意!” 尉迟礼道:“只是,二哥要是离了京,朝中不就成了尹凯的天下了吗?新皇上位,肯定要委派自己的人到朝堂上来,那些老臣也定然是要退休的。有二哥在,谁上谁下,咱们尉迟家还能够左右得了;若是二哥不在了,那不是随便顺昌皇帝想提拔谁,就提拔谁了?今日的朝堂之上,你们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完全听从尹凯的建议,这到底,就怕最后朝堂上,已经没有了咱们尉迟家的人,全成了尹凯的手下!” 尉迟礼的话,也令尉迟俭和尉迟恭生出了焦虑来,尉迟俭虽然还在朝中,但他只是一个户部尚书,无法左右吏部的事情。 “老四言重了!”尉迟恭道:“八妹不是还有后宫作皇后吗?若是想要咱们的人上位,让老三去找尉迟仁就行了,我不在京城,一样不影响什么!” 听到尉迟恭这么一,令尉迟俭和尉迟礼都有些放心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0章复仇(五) 第270章复仇(五) 一日下三城,这对于颜毅来,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得简单。 主要原因还是在事前,他做足了文章。 蔚州,原本就是金刀寨的眼皮底下,又是大楚国新从契丹手里夺回来的,守城之将还没有完全掌握城中的民心,而在事先,王伦便已经派出了心腹之个潜伏进入了蔚州的太守府,所以当颜毅起事的时候,蔚州很快就拿了下来。 易州,守将曾受过颜家的大恩,原本就对朝廷十分不满,是先,颜毅就潜入到了城里,与那个守将谈过,所以当颜毅举事的时候,这位守将不战而降。 真得让颜毅费了些力气的是涿州,那个守将是尉迟义手下的人,要不是事先颜毅先派人潜入到了涿州城里,趁着这位守将出城与颜毅大战之机,从他的后方突袭城门,颜毅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得便得手。 涿州守将在失城之后,便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南下,往保州而奔。 颜毅急急在后面追赶,两千轻骑边追边打,及至到了保州,涿州守将从城中带出来的将近五千人马,已然损失了大半。 颜毅轻骑便在保州城下安营扎寨,等待后路的援军到来。 这一天之中,颜毅得下了三城,将这三城的兵力整合了一下,竟然也有两万之众,加上他从金刀寨带出来的两万兵马,如今他手里的兵已然有四万人。 他非常清楚,虽然如今他是旗开得胜,但是只有拿下保州之后,他才有可能继续进兵。 保州,是河北仅次于大名府的第二军事重镇,北地的三十万大军,所存贮的军粮主要在两个城中,一个是在大名府,一个就是在保州。 但是,与别的州城不同,正因为是军事重镇,又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保州的城墙厚实高大,远非涿州等城相比的,若是拿不下保州城,那么他只能铩羽而归。 如今,在保州坐镇的,正是尉迟义手下的十虎将中排名前三名的智将崔明远。 也正是因为有崔明远坐镇保州,所以尉迟义可以放心地离开北地。明义上,北地副帅是尉迟礼,但是实际上的副帅才是崔明远,他也是保州太守,是与金崎是一样的一方诸侯。 在收纳了涿州的败兵之后,崔明远并没有急于出城与颜毅交战,虽然在城墙上看到追击的轻骑并不多,但是一向谨慎的崔明远还是关闭城门,坚壁清野,并不急于出战。 颜毅曾希望崔明远能够出城,乘着他立足未稳,而发起攻击。 若是一般的守将,都会这么做的。 颜毅想,只要崔明远真得出了城,那么他就有办法将之诱杀。 崔明远的不急不燥,令颜毅根本无懈可击,他的大军也在王伦父和李强的带领之下,随后跟了过来,再加上他从蔚州、易州和涿州所得的兵马,这四万人每天的吃喝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他知道,他根本就拖不起。 金刀寨虽然有几年的积粮,但是最多也就只能支撑他们四万人吃上一个月,时间再长,便是运输的民夫,他们也支付不起了。 好在,得下了三个州城之后,这三个州城里也都有些粮食,但是要想支持长久的战争,这些还远远不够。 保州城的粮仓,据可以够十万大军吃上三年。 崔明远一直坚守城池,不出来交战,便是颜毅让王虎如何骂阵,也无计于事。 为了能够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颜毅并没有以真身出现在两军战前,他还有一个暗棋一直埋伏着,若是此时他暴露了身份,那么那枚暗棋也便失去了作用。 既然崔明远严守不战,那么,颜毅也只好耐下心来,就在保州城外驻扎,以寻找破城的机会。 他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如今,他的复仇之战已经拉开了序幕,不管后面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他也必须要坚持到底。 ………… 尉迟恭带着顺昌帝诏书,与北地的官员们转回河北前线。如今他是朝廷的钦差大人,此时的身份已然不仅仅是大楚国的宰相,还代表着新皇顺昌。 尉迟礼也跟在尉迟恭的身边,还有往京城去奔丧的河北其他官员,在前呼后拥中,走进了大名府。 如今,郑王便将他的帅帐,设在了大名,这跟当初尉迟义统领北地大军时,完全不一样。 尉迟义在北地当元帅的时候,可是把他的帅府设在保州的,那里离着国境线也最近,可以随时往救东面的瓦桥关,北面的蔚州和涿州,以及西面的金陂关。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尉迟义是真正的领兵之帅,而郑王赵克,虽然也挂着元帅之名,但是他缩在北地之南,北京大名府,这里根本就是一处玩乐的所在,又哪里是什么军镇呀? 若不是崔明远的战报分成了两份,一份投往京城,一份投往大名府,或许郑王还会把那个战报压下来,不准备上奏呢! 在接了圣旨之后,郑王为尉迟恭等钦差摆下酒宴,但是此时的尉迟恭又哪里有心情来跟郑王吃喝呢?他只盼着郑王赶紧发兵,将那股从太行山奔出来的暴民击退,他也好早日回转京城。 三杯酒下肚之后,尉迟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郑王殿下,如今保州告急,您什么时候出兵呢?” 郑王笑道:“宰相大人莫要着急,孤王也已经调查过,这般攻城夺寨的人,不过是当年的漏之鱼,是一群前朝遗民而已,他们躲在太行山里,谁知道如今却成了气候。就算是他们人多势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朝遗民?”尉迟恭一愣,他也想到了金刀寨。 “是呀!”郑王有些感慨地道:“当年太祖皇帝夺得天下,派颜家军扫清河北,哪知道颜家与这些前朝的将领们有旧,故而过了他们一马,这些前朝遗民便跑进了太行山,安营扎寨,逐渐繁衍,形成了今日的太行山金刀寨!如今,这些乱民想趁着新皇初立,政局不稳,出来起事,所以攻掠了北地三州。” “若果是前朝遗民,那倒也没有什么!”尉迟恭摸着自己下巴下的胡须,却又道:“只是,这个领兵之将也着实厉害了些,一日之间便拿下了三州,这要怎么样的强悍呀?便是从蔚州往易州,再从易州往涿州,徒步行军,也需要跑上一天的呀!” 郑王道:“那只是怨那些守将太过大意了,被那些乱民渗透,所以才倒至出战时,丢失了城池!” 听着郑王想当然的话,尉迟恭却不以为然,要是一个州城的守将大意失荆州,还有情可原;而这三个州城的守将,都大意了,却怎么也不过去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1章 保州(一) 第271章 保州(一) “不知郑王准备怎么安排?如何出兵?”尉迟恭再一次问道。 郑王这才道:“孤王已然点齐了十万人马,准备亲自统领赶往保州,三日后出发,三天后抵达战场之上。” 尉迟恭摇着头,道:“我虽然非武将出身,却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这个时候,郑王应该尽速出兵,明日出发,后日赶到保州,可以保证早日平定叛乱!” 郑王道:“宰相大人看来的确不知领兵打仗的难处!呵呵,如今北地虽有兵马三十万,但是并没有在大名城中,而是在各处军镇驻守,孤王要先调集他们到大名府来,这三天的时间,已然是快的了!从大名赶往保州,也有六百里地,若是平常人独自行进,骑着马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这十万大军行进,用三天时间赶到,已然是很快了!” 尉迟恭道:“既然如此,郑王殿下何不令各军自行赶往保州集合?殿下只需要规定他们赶到的时间即可了!” 郑王道:“若是如此,又怎么能够统一号令?大家各行其事,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再,孤王身为主帅,如此一来,又哪有得一丝元帅的权威?” 尉迟恭愣住了,看来,郑王的理由,只有后面的一条是他的真实想法,这是行军打仗,又非招摇过市,哪里需要摆什么架呀? 但是,尉迟恭还是试图想要服郑王,接着道:“只要殿下及早得赶到保州,那便自然可以统一号令了。另外,郑王身为皇家之冑,各将军又哪里敢不服从殿下的权威呢?” 郑王皱着眉头,不快地道:“宰相大人是陛下派来的督战钦差,只要坐在这里看孤王杀敌即可了,就不要再参与本王的统领作战了!孤王保证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将这股匪军剿灭掉就是了!” 听到郑王如此一,尉迟恭倒是不便再催促了,只得默然无语。 仿佛是看出了尉迟恭的担心,郑王又道:“呵呵,匪军不过区区两万人,再加上被其裹胁的兵马,最多也就四万人,本王以十万之众,加上保州本来就有的三万兵马,十三万之众,便是碾压过去,也能够将他们压死!” 尉迟恭不再什么,也许正如郑王所言,那些匪徒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也许等到郑王带着大军一到保州,他们便作鸟兽散了呢? …… …… 尉迟恭并没有等到酒宴结束,便先行以远途劳顿为由,回驿馆休息去了,其他人看到主客离去,也纷纷告退。 郑王将尉迟恭送出了元帅府,心下里却在暗自冷笑,看来,新皇当位,还是离不了尉迟家的势力,尉迟恭亲自跑到北地来,也许就是想要看他的热闹,毕竟,他此时是接着尉迟义之后的班。 尉迟智从府中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那是她专门在大名府采购的点心和一些吃,送给自己的二哥。 如今尉迟家中,大哥已然故去,二哥成为了长兄,所以郑王妃尉迟智自然也是不出来的一种亲热。 郑王看着这对兄妹在叙着家常,不过是一些家庭琐事,没完没了的样,于是道:“王妃,若是你觉得与你二哥还有话要,不妨陪着你二哥往驿馆去,记着,不要太晚回来就好!” 这也正是尉迟智巴不得的事情,连忙向郑王道着谢,然后陪着尉迟恭而行。 走得远离了元帅府,尉迟恭仿佛是看出了什么来,对着尉迟智道:“九妹,你好像在郑王这里,并不愉快呀?” 尉迟智微微点了一下头,却没有答话。 “这是为什么?”尉迟恭问道:“难道郑王对你不好吗?他还是打你了?骂你了?” 尉迟智摇着头,道:“他既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但是就是对我每天也不话,好像我是一个摆设一样!” 相对来,郑王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而尉迟智正当青春年少,这一对老夫少妻,自然不是可以搭配的,哪里又有那么多的话来呢? “只要是他没有欺负你,那就随他去吧!他过他的,你过你的!”尉迟恭宽慰着自己的妹妹。 尉迟智还是摇着头,无可奈何地道:“他对我虽然不打不骂,只是不愿意对我多理多睬。但是我却觉得这比打我骂我还要难受,我想要出府走一走,他都不同意,就是让我呆在府里,不许出门。” 尉迟恭知道,郑王也是一个好面的人,尉迟智未嫁给郑王之前,名声并不好听,若不是为了联络与尉迟家的感情,他才不会续娶尉迟智的。 如今,尉迟智既然嫁与了郑王,身为郑王妃,自然不可以像以前那般得随意而行,尤其是对男女之事,更不能随意而为。 在这一点上,尉迟恭倒是同意郑王的作法,让王妃禁足,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头顶上再戴上一个绿帽。 尉迟智见到二哥没有话,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他是在怪我没有为他努力,若是他能够当上皇帝, 那么就不会对我这样了!” 尉迟恭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幸亏他没有当上皇帝,老三还是看得很准,若咱们真得扶持他当了皇帝,只怕咱们尉迟家此时便成了他的眼中钉,不除去是不会罢休的。” 尉迟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二哥,不相信地道:“怎么会呢?那个时候,我就是皇后了,跟八姐一样,怎么可能让他对咱们尉迟家不利呢?” 尉迟恭反问着道:“如今便可以看出结果来了,是你对他能控制呢?还是他控制着你呢?” 尉迟智无言以对,的确,在郑王的面前,她只能算是一个被利用的女人而已。 尉迟恭见她没有答话,道:“相比而言,你八姐就要比你会做得多!她没有你这般在人前人后得出尽风头,但是她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祁王就行了。如今祁王当了皇帝,她也就明正言顺地作了皇后,只要她屹立不倒,那么咱们尉迟家就会屹立不倒!” 尉迟智无言以对,的确,她与尉迟仁也一直在明争暗斗,却如何也斗不过自己的那位姐姐。 其实,此时到于尉迟恭来,若是当初想要左右宣德帝立储,在朝中以尉迟世家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了,有尹凯在京城坐镇,谁也掀不起一点儿的风浪来。也只能依靠外部的力量来行使,只是尉迟义并不愿意参与到这种政变中来。 若是康王尉迟义愿意,即便是如今顺昌帝继位,他也能够在外举兵,以清君侧之名,坚决不交出北地的兵权,还能够领着北地三十万大军南下,那个时候,便是尹凯再能打,也无计于事了。 显然,尉迟义并不想为了尉迟世家,来当这个乱臣贼。 正文 第272章 保州(二) 第272章 保州(二) 三天之后,郑王已然在大名府齐集了十万禁军,其中有三万人是尉迟礼所统领的捧日军。 又过了三天,在郑王的亲自率领之下,十万大楚北地禁军,开进了保州城。 虽然郑王一再强调,他会很快地平定那些金刀寨的乱匪,但是尉迟恭还是不放心地也跟到了保州。对于他来,既然被皇帝选为督战钦差,那么就要尽心尽力,更何况让他无所事事地呆在大名府中,他也坐不下来。 若是到了北地,连前线都没有去过,就算是尉迟恭回到了京城,只怕也会被尹凯耻笑的。 想到此战兵力相差得如此悬殊,郑王不可能不胜,便是不出战,拖着也能够把那些金刀寨的匪类拖死,尉迟恭也便十分放下心来,只当到保州来,也只是一次游山玩水了。 崔明远从南城门外,将郑王迎进了保州城内,因为郑王的身份,他只得将自己的太守府腾出来,给郑王居住,自己带着家人住到了太守府旁边的民宅中。 虽然身为保州的统领,但是崔明远却是第一次见到郑王赵克。 郑王毕竟是新到北地不久,而崔明远也因为战事的突起,而无法离开州城,前往大名府进见。 不过,就这些前线的将士们来讲,已然对这位新来的北地元帅心有不满了。 按照惯例,尉迟义担任北地元帅的时候,从来不会命令守边的将军前往他的元帅府见他,而是自己每年都会沿边巡视一遭,同时与各军镇的将军和校尉们座谈。 毕竟,尉迟义的元帅府设在保州,这里离着边境很近,不像郑王这般,躲在远远的北地后方。 第一次升帐,郑王这才认识了保州这边所有将领,尉迟恭作为督战钦差,实际上就是监军,既然到了保州,自然也是要参加到这次军事会议中来的。 北地的精锐禁军有三十万,各州府还有厢兵相辅。这一次,郑王只调集了三支军马过来,而瓦桥关、沧州方向上的禁军,因为还要防备契丹人突然发难,所以并没有征调。 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崔明远之后,郑王有些不快,他已经听,这位大名鼎鼎的崔将军,在匪军兵临城下之时,竟然没有出城迎战一次,而是立刻向朝廷上表求援,分明没有把他这个北地的主帅放在眼里。 若按他的想法,不过是区区几万匪类,根本就没有必要惊动朝廷。崔明远如此得行事,其实目的很是明显的,那就是希望朝廷再把尉迟义调回来,重新来执掌北地的兵权。 虽然郑王对于宣德帝将自己派到北地来,而没有作成摄政王,感到十分得不满,但是却也能够体谅到皇兄的苦心。所以在这一点儿上,他是完全站在皇族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情的,哪怕是把北地的军权再拱手让给别人,他也不希望北地元帅之职,再一次回到尉迟世家的手里面。 当然,郑王对崔明远的猜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崔明远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是尉迟义打造出来的部队,所有的北地军人,也只服尉迟义一人。 “崔将军,你且先将这边的战事讲一讲!”郑王直接点着崔明远的名字。 崔明远只得站了出来,如实地讲起了这些日以来,自己与金刀寨匪军对峙的经过。 郑王听着崔明远讲完,皱起了眉头来,问道:“如今,你与匪军未战一合,却怎么就敢谎报军情,把此事得如此险恶?” 崔明远马上听出来,郑王对他有些兴师问罪,当下连忙躬身道:“元帅息怒,并不是末将胆,不敢出城一战。这些匪军能够一日下三城,其中必有能人统领,末将只是想要将他们的主帅打听清楚之后,再行出战,以防万一。” 郑王道:“崔将军也太过谨慎了吧?匪军到此已然十日,难道你还没有打听到他们的统兵之人吗?” 豆大的汗水流出了崔明远的额头,他只得如实地道:“请恕属下无能,末将真得没有打听得到他们的幕后领军之人!” 郑王一声冷笑,道:“孤王远在大名府,都已经探听得,此些匪军为太行山金刀寨的兵马,其统领之人,自然是金刀寨的寨主王伦!” 崔明远道:“元帅有所不知,那王伦末将也是听过的,依他的本事,不可能做得到一日三城。” “那么,依你的想法呢?难道还有别人在幕后指挥吗?”郑王一声得冷笑。 崔明远道:“肯定有他人!” “那你且看,会是谁呢?”郑王嘲讽一样得问着他。 崔明远道:“这个末将并不也妄言,或许有契丹人在后面操纵。瓦桥关之战后,契丹人大败而归,不得不与咱们大楚国讲和,但是他们是狼野心,很难不会卷土重来。或许这一次,他们看到我们朝中新皇继位,以为有机可乘,为了试探咱们的实力,所以鼓动了金刀寨的匪徒们出来搅闹!” 郑王道:“你这番话仿佛是真的一样,可有确凿的证据?” 崔明远有些脸红,摇着头,道:“此乃末将的猜测而已!” “只凭着个人的猜测,怎么就敢上书朝廷?”郑王愤然地道:“孤王看你是胆怕事,故而才畏惧不战的!” 崔明远连忙辩解着:“元帅冤枉呀!末将真得是有些担忧,怕如同涿州丢城一般,故而未战!” 涿州的丢失,的确是守将过于鲁莽,出城邀战这后,从而令潜入城中的间谍有机相乘。 尉迟恭连忙起得身来,对着郑王道:“元帅,此时并非责问崔将军的时候,咱们这一次会议,讨论的还应该是如何击败城外之敌才是!” 的确,在他看来,郑王在这个会议上追责崔明远,根本就是杀鸡给猴看。 郑王点了点头,对着崔明远道:“崔将军先回位置!”着,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在位的众位将军,把声音放得和缓下来,对着大家道:“在会议之前,孤王还有一件事要与大家周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郑王准备要些什么。 稍一停顿,郑王才道:“孤王知道,你们的家眷都与你们在一起,这样虽然方便大家照料,但是此时保州已然成为了战乱之地,为了免除大家的后顾之忧,故而孤王在大名府城的南城处,购置了一些私宅,诸位明日便可将家眷迁往大名府居住,以避战祸!” 听完了郑王的话,所有的将领都面面相觑,便是连尉迟恭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既然郑王并没有把这些金刀寨的匪徒放在眼里,那也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击败城外的匪军。但是,他却借机要求所有的将官们,把他们的家眷迁往大名府,名义上是在保护大家的家眷不受战乱之苦,但是实际上却是以此作为人质,令这些独守边关的将军们有了投鼠忌器的担忧,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看来,郑王果然还是有些策略的,他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尽快地掌握住北地的军权。 而保州之战,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正文 第273章保州(三) 第273章保州(三) 第一次升帐,郑王便令保州所有的将领十分得不快,只是碍于他元帅的威权,也无人敢于反对。 此后,对于如何退敌之事,也无人愿意出面提出自己的建议,于是听凭着郑王一个人在上面高谈阔论。 郑王也并没有拿出可行的方案来,到最后,也只是明天列阵出城,与那些匪军进行第一次的交锋,以查看金刀寨匪军的实力。 对于此战的先锋,按理就算不是崔明远,也应该是其他的边将。 但是,郑王显然有意要冷落这些边将,直接点名尉迟礼的捧日军打头阵。 尉迟礼欣然令命,对于他来,这也是一个可以立军功的好机会,虽然他这个将军也当了一些时候,但是一直只是占着家族的荣誉,而从来没有真正得领过兵,打过仗,立过战功。 从帅帐里出来,崔明远便一言不发,径直走回自己的家里,倒是他的身后,一堆看他的眼色行事的将军与校尉,互相间面面相觑着,不知道应该如何来与这位新任的元帅相处了。 第二天一早,战鼓声便响彻了保州的城外,此时在营地里的正在和众人商议的颜毅,听到了探马的来报,已然知晓郑王带着十万大军赶到了保州。 王伦还是十分得担心,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区区四万人马,在那些大楚国的十三万大军面前,也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颜毅却是一阵冷笑,道:“孙策只凭着五百轻骑便夺占江东六郡,成就三国一足;项籍起兵时不过三千之众,却能够覆灭强秦,自古以为,兵不在多,而在精!” 李强点着头,问道:“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颜毅点着头,道:“若是没有奇谋,我也不敢攻打保州!” “愿听端详!”王伦经不住地问道。 颜毅道:“据我所知,郑王赵克新到河北,北地边将多有不服,在替尉迟义鸣冤。赵克这个人刚愎自用,又对尉迟义的边将很不放心,所以一定会把持军权,不肯轻易撒手。一会儿交战之时,若是面对北地边将的兵马之时,咱们便退避三舍,令他们旗开得胜;若是面对的非北地边将的兵马之时,一定要措其锋芒,令其折戟。” “为何在这样打呢?”王伦有些不解。 颜毅笑道:“道理很简单,崔明远守备保州,采取的是最为保守的战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久不出战,这对于咱们来,却是最为不利的!如今若是他们出战,一战而胜,那么一定会引起赵克的猜忌,楚国的帅将之间本就不和,久之其内必乱!” “是呀!”李强也明白过来,笑道:“若是赵克派出其他的兵马来战,失败的话,那么那些边将也一定会对赵克看之不起,认为他到底还是要指望着他们来打,故而越发骄傲,而郑王赵克越发要打压,如此一来,自然会乱!” 王伦也点着头,但是还是有些担心,道:“如今咱们到保州城下已然十日,我只怕久拖不决,于咱们不利呀!” 颜毅点着头,道:“时间就是胜利,的确在保州城下拖得越久,于咱们便越是不利。不过,我猜测,多测一月,少则十天,他们就会内讧。” “但愿如你所!”王伦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如今他们已然是骑虎难下,必须坚持到底。 正在讨论之时,营门官进来报告,是有一队楚军人马在寨前挑战,唤主将出迎。 “可知来者何人吗?”颜毅问道。 营门官道:“他自称捧日军主将尉迟礼!” 颜毅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马上喜上了眉梢,对着营门官道:“你且去营前告诉来将,就我们这边的主将马上过战!” 营门官接令离去。 李强看到了颜毅脸上的笑意,不由得问道:“将军为何高兴呢?” 颜毅道:“我当郑王头一仗会差崔明远或许其他的边将出来叫阵,哪知道他却派出一头猪来!” “一头猪?”众人更是不解。 王伦道:“那尉迟礼可是尉迟义的四哥,我听闻他的武艺也是不错的。” 颜毅点着头,道:“他的武艺还算是可以的,但是却是个没有头脑家伙,连一个女人都能够将他打败!” 王伦和李强都不由得一愣,忽然会意一笑,他们也听了尉迟礼被许云起打昏,把衣服都扒光了,赤条条地丢在大路上的事情。 ………… 尉迟礼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披着金盔,戴着金甲,手里紧握着一把亮银枪,腥红的战袍在风中猎猎飞舞着,便是站在城墙之上观望的郑王和诸边将,也不由得大为羡慕。 尉迟家就是有钱,尉迟礼的这身盔甲,可是掺着真金打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穿得起。 尉迟俭为尉迟家的三员武将打造了三身金甲,除了尉迟礼之外,尉迟良和尉迟义每人都有一件,只是尉迟义觉得这身盔甲太过显眼,真得在大军交战之时,很容易会成为敌人乱箭齐发的标靶,所以在上战场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穿过,也只有在检阅部队,或者参加什么仪式的时候,才穿了那么两三次。 从保州的城墙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一片平地上,两支军队正对峙着,除了尉迟礼之外,金刀寨的匪首也出现了,只是那个领兵之将却相比尉迟礼,要寒酸了许多,穿的还是皮甲,连铁甲都不是。 在大楚军中,盔甲只有将军才会披挂,而且都是由自己出钱打造;倒是皮甲,是由军器司制作,下发到每一个位士兵的手中,校尉以上的人,也会披挂盔甲,但是很多人因为没钱打造,所以还是穿着制式的皮甲。 只是,那位穿着皮甲的匪首,虽然穷酸,但是却一样威风,尤其是在气势上,更像是一个久经杀场的将军,反倒映衬着尉迟礼,像一个初出茅庐的。 只是,由于距离过远,城上的人们根本看不清楚敌将的模样。 其实,敌匪的营寨离城也有十里地,双方便是要通过城前的这片平地,作为战场,进行拼杀,这距离到城上,也有五里之远。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4章保州(四) 第274章保州(四) 尉迟礼的确有骄傲的本钱,他的头脑虽然没有尉迟义那么灵活,但是本事却也不。 此时与他对阵的是王伦亲自带着儿王虎和偏将李强与之对垒,双方互相派了两员大将在阵前厮杀,以斗将来拉开保州之战的序幕。 先是王虎胜了捧日军中的一名偏将,然后李强又败给了捧日军的另一名偏将,于是尉迟礼直接点名王伦,要与他进行比试。 的确,对于尉迟礼来,斗将远比排兵布阵容易得多。 王伦应声而出,两个人便在保州城外的空地上,冲杀了十多个回合,虽然王伦年岁有些大了,已然五十岁了,但是凭着经验还是能够相持了这么久,已然是不易。便是躲在阵后的颜毅也看得心惊肉跳,不得不承认,若是不论领兵打仗之材,只论武艺的话,尉迟礼也算是一员虎将了,最少他要比祁东要强一点,与金崎不相上下。 二十回合之后,王伦已然有些招架不住,拨马回阵,准撤兵。 尉迟礼又哪里能够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挥军掩杀过来。 对于取得了第一次真正战场的斗将胜利的尉迟礼来,如今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树立起自己在大楚军中的威势,若果他在此战中,第一仗便击败了这些金刀寨匪兵,那么头功也就非他莫属。 城楼上,崔明远看得清楚,不由得来到了郑王赵克的面前,躬身禀报着:“元帅,此一战,我们已然取得了两战而胜的成果,士气高涨起来,应该就此暂时鸣金收兵,以求来日再战!” 郑王却对着他一瞪眼,道:“崔将军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匪军毫无战术可言,三战两负,已然士气大减,正在退却,此时正应该一鼓作气,将之赶尽杀绝,或许能够一击而溃!” 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定然是这个边将心怀妒忌,因为没有让他来领先锋,他又在久守保州,不敢出战,见到尉迟礼胜了,心下里不快,所以想要收兵。 崔明远的心里却在暗自摇头,刚才他的话得比较婉转,所以没有明,还以为自己这么一点,郑王必定看透,哪里知晓,郑王却根本是一个大草包。 崔明远真得很想要闭上嘴,再不发一言,但是此事还是关乎到捧日军的安危,他也只得如实地讲了出来:“大帅,您不觉得匪兵并不是在溃退?他们这是有在意的诱引尉迟将军追击呀!” 此话一出口,郑王先是一愣,继而仔细地察看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有心想要问个明白,但是却又碍于主帅的面,总不能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却被这个属下看出什么来了吧? 见到郑王并不答话,崔明远知道自己所猜不错,只是道:“匪军若是真败,那王伦亦是一员老将,不会不知道安排人来殿后的!大帅请看这些匪军,仿佛是毫无章法一样,只是向后狂奔,有的甚至于把手中的旗都丢掉了,这一仗才刚刚开始,匪军的精锐还未尽出,分明是在诱引捧日军追击呀!” 原本以为崔明远要出什么特别能够确定的理由,此时到崔明远的话,郑王不由得大笑起来,道:“原来崔将军只是据此而作出那等判断!看来,崔将军的确是谨慎万分!便是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会浑身紧张了!这些匪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见到主帅败阵,自然心怯,不逃跑,难道真得等着跟咱们厮杀吗?” “元帅,金刀寨的兵从未间断过训练,不可能是乌合之众!”崔明远坚持着。 郑王却挥了一挥手,道:“崔将军不必多言,你若看着尉迟将军立功而感到自惭,明天你也可以领兵出战,去抢得一功!” 崔明远愣住了,豁然明白,原来在郑王的心里,把他刚才的分析,都当成了妒贤忌能,当下,气得脸都要红了起来,却也只能退到一边,暗自在宽慰自己,不要再与这位刚愎自用的郑王计较,他是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的。 边上,尉迟恭听着两个人的一一答,都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毕竟他并不懂得军事,也努力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却如何也看不出来,那些匪军是崔明远所的诈败。 毕竟,此时在城外厮杀的可是他的四弟,别人不担心什么,他却是分外得担心的。刚才在尉迟礼与王伦斗将的时候,明明也能够看出来,尉迟礼要胜王伦一筹,但是他还是把心提到了嗓眼里。 如今,对于尉迟恭来,既担心尉迟礼真得被崔明远中,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又担心若是真得为了谨慎起见,鸣金收兵了,令尉迟礼失去了一次夺得头等战功的机会。 毕竟,相对于尉迟礼来,此时他也算是身居将军之位,但是与别的将军相比,除了他是皇亲国戚之外,连一件像样的战功的支撑都没有,便是上一次的瓦桥关之战,还是尉迟义看到兄弟的情份上,给他报了一个二等的军功,算是有了一个军功的基础。 仿佛是为了更加显示自己的明断,郑王已然不去理会崔明远的担心,见到那些匪军果真在捧日军的追击下,丢盔卸甲地往回狂奔着,心情十分得愉快,马上大声命令着:“击鼓!” 立时,鼓手们来到城头上的三面大鼓前,使劲地擂起了战鼓来,鼓声隆隆地响成了一片,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以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闻鼓冲锋,闻金收兵,这是千古以来战场上一直使用的定律。 此时,在战场之上,尉迟礼也在犹豫着,因为当他纵马当先地追击败退的匪军之时,后面的两员偏将追了上来,这两员偏将也是捧日军的元老,在尉迟礼当初领兵之时,为了打压尹凯,而特意从下面提拔起来的。 要的话,这两员偏将也算是尉迟礼在捧日军里唯二的两名心腹了。 这两个人,一个叫作李甲,一个叫作张乙。 两个人追上尉迟礼劝阻着他去击敌人,因为凭着多年作战的经验,他们觉得这些匪军败得很蹊跷。就算是斗将而败,也不至于令得全军溃走。 按正常的作战程序来讲,斗将之后,应该是斗阵,以兵厮杀,以阵厮杀,以决雌雄。 “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是尉迟礼判断,竟然与郑王出奇得一致。 “将军,来日方长,首日之战咱们已经赢了,没必要驱使着兄弟们再去拼命!”李甲好意相劝。 一听此话,尉迟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马上明白了这两个偏将阻止自己追敌的原因,却原来他们都是怕死的人! 尽管尉迟礼自己也是怕死的,但是如今他可是胜利在望,又怎么可能会被死吓到呢?更何况他根本就看不到死! “今日正是本将军立得头功的机会,若是就此放过,只怕再难寻来!”尉迟礼不愿意退却。 李甲和张乙互相看了一眼,张乙也劝着:“将军,以后的战事还有很多,不必争得此时一役!” 却也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的鼓声响了起来,尉迟礼再不迟疑,当下果断地道:“如若你们两个贪生怕死,可以不必跟来!”着,再来理会,打马向前追去。 李甲和张乙互相再次对视,虽然尉迟礼那么了,他们却不敢那么做,还是领着兵马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5章 保州(五) 第275章 保州(五) 按照颜毅事先的安排,王伦带着残兵败将往西退去,那边临着山,靠着水,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伏击之所。 边退边等,很快王伦便带着兵马退到了一座山之后,失去了影踪。 尉迟礼已然追到了一座山这边,这座山并不高,也就是三十丈左右,山脚下有一片的树林,另一边还有一条河由西向东地流去。 眼见着王伦带着残兵退到了山之后,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正在尉迟礼疑惑之时,猛听得身前身后都传来了紧密锣响之声,他蓦然一惊,再勒住马四下里察看,这才发现山上不知道什么,突然现出了一只上千人的弩兵来,不由分便是一阵乱箭齐发,立时令他的阵脚大乱,纷纷往北退却,靠近了河岸。 这条河并不宽,也便是四五丈的样,水流缓慢,可以涉步而过。 但是,这个时候,河对岸也传来了一声锣响,又是一群弓弩兵,还是乱箭齐发。 到这个时候,尉迟礼才霍然明白,自己上了当,大呼着命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想要退将回去。 只是此时已然来不及了,一对齐整的人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来,就堵在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之上,封住了山峦与河流之间的所有通道。 当尉迟礼命人冲锋之时,这队封住归路的匪军,竟然也不上前与之厮杀,也是采取乱箭齐发,密集射杀的策略,只得逼着他们钻进了山脚下来树林中。 这个时候,王伦又带着刚才败去的寨兵返转了回来,当下,便将尉迟礼和他的捧日军,四面包围尽数赶入了树林中。 虽然尉迟礼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兵之将,却也知道,此时的这片树林,就是一个死地。只要是外面有人放火,那么他们三万捧日军,定然会化成灰烬。 便是他怕什么,便来什么,马上,随着西风吹过来 ,他闻到了呛人的火油的味道。 “不好!”李甲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要放火!” 张乙不由得埋怨着:“你们怎么带得队?哪里去不好?偏偏往这树林里带?” 尉迟礼脸一阵红,一阵白,要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是被箭弩逼到了这里来。这士兵也是看到他往哪里去,便也往哪里去。 正在大家惊慌错乱的时候,忽然听到树林外面有人在高声断喝着:“里面的人听着!让你们的主将出来答话,否则我便要放火了!” 所有的官兵们都听到了外面的喊喝,同时他们也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匪兵们点起了火把来。 在这个大白天里,哪里需要火把照明呢?他们分明是要以此来引火的。 大家把目光全部投到了尉迟礼的身上。 尉迟礼只能硬着头皮,紧咬着牙关,骑着马走出树林,来到那个高喝之人的面前。 “颜毅?”当他看到这个喊话之人时,尉迟礼不由得失声叫出了声来。 他是认得颜毅的,他的二姐尉迟让,曾是颜家的儿媳,那个时候颜家与尉迟家还算是亲密,逢年过节之时,他也会往颜府去送礼走亲。 “不错!是我!”颜毅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向着他拱了拱手,道:“尉迟礼,别来无恙呀?” 尉迟礼的脸抽搐了一下,若是知道颜毅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得掉以轻心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颜毅的对手,要这个世上能够打败颜毅的人,也许只有他的弟弟尉迟义了。 “还好!还好!”此时,他只能装作镇定的样,回答着颜毅的问话,然后反问着他:“颜三公,你呢?” 颜毅摇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声音里却满是悲愤:“我过得并不好!每日一闭上眼,便想起了颜家上下 上百口的人,他们都在向我哭诉着自己之冤!” 尉迟礼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讨债,颜毅已然将尉迟家看成了他的死敌。 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颜毅,你也应该是一个明白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颜家先害死的我二姐,要起因,自然是你们颜家引起来的,这也怪不得别人!” 颜毅一声冷笑,道:“这世上的人都知晓,奸夫荡.妇人人得而诛之!” “嘿嘿!”尉迟礼嘲讽道:“得跟卫道士一样,你们颜家生的好儿,勾.引自己的长嫂,怎不见你颜家杀了你那二哥呢?” 颜毅愣了一下,这种事情在这里将下去,越越是丢人的,当下他振振地道:“便是我二哥有错,你们杀了他也便是了,却为何要害我整个全家呢?连那些不相干的仆从丫环都不放过?” 尉迟礼也觉得自己的三哥对颜家所做的一切,的确有些过份,但是此时却不能这么,他还是道:“不管如何,你们颜家还是有了过错,先皇也认定颜家的谋逆之心,所以才会龙颜大怒。要的话,若没有宣德皇帝的诏令,便是借我们尉迟家十个胆,也动你们颜家不得,你要是怪的话,那还是去怪宣德皇帝吧!” 尉迟礼的话却也是很有道理的,颜毅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宣德皇帝有杀颜家之心,否则,也不会因为尉迟俭的诬蔑,便通下杀手。此时,他却不能让尉迟礼在言语上占得上风,当下稍一沉吟,道:“你们尉迟家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难道尉迟俭没有野心吗?” “我三哥怎么想,那是他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尉迟礼赖着脸皮道。 “哼,多也是无益!”颜毅已经不想要再跟尉迟礼费这些口舌,当下从自己的马上的得胜钩摘下了绿沉枪来,以枪一指尉迟礼,道:“尉迟礼,你若想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么就先胜了我手中的这杆枪,否则,你还是在这里自裁吧,以免害了这些捧日军的将士!” 他在到捧日军的时候,心下里却有些沉痛,这支兵马,却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他可以叫出这支军队里,每一个校尉的名字,甚至于是每一个都头的名字来,而这些人也都曾跟他出生入死过。 他自然是不愿意真得将捧日军烧死在这片无名的山岗之下的树林中。 正文 第276章颜毅(一) 第276章颜毅(一) 尉迟礼知道,今天与颜毅之间的比斗是在所难免了,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颜毅的对手,但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咬紧牙关来坚持了。 当下,也不等颜毅准备好,他立刻先行发动了攻击,身下的马如同闪电一样,向着颜毅冲锋过去,同时将手中的钢枪双手握起,平直得刺向颜毅的腹部。 颜毅巍然而立,并不急着打马冲锋,直到尉迟礼的人和马冲到了近前,却忽地一带马缰,也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手段,轻飘飘地便让过了尉迟礼的致命一击,躲到了一旁。 尉迟礼攒足了劲,却一头撞到了棉花上一样,人马跟着惯性又飞奔着跑出了十数丈远,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到颜毅仿佛没事人一样,对着他微微冷笑,他越发觉得愤怒,拨转马上,再一次冲杀过来。 颜毅还是如同刚才那样,轻飘飘地躲过,尉迟礼再一次扑空。 尉迟礼第三次拨马回转,却是大叫着:“颜毅,你不是要我跟你比试吗?为何要躲呢?” 颜毅一脸得平静,淡淡地道:“我若是还手,你早就被刺下马;我只不过是念在当初你我相识的份上,让你三招而已!” 听到他这般得大话,尉迟礼更是愤怒,第三次冲过来,颜毅还是像刚才那样躲开了。 “三招已过,你可要心了!”颜毅大声地告诫着他。 尉迟礼异常得苦闷,知道自己当真得是打不过颜毅了,心下里已然有了些怯意。 “来呀!”看到尉迟礼拨马不动,颜毅反而不耐烦起来,向他招着手。 尉迟礼咬了咬牙,再一次呼喝起来,双腿紧夹马肚,这匹马第四次如风一样冲过来。 只是,对于马来,也有前后的不快,前面几次用了大力,越往后也便越是疲惫,这第四次冲过来的时候,速度和力量明显得要弱了许多。 颜毅冷笑着,微微带了带马缰,这匹马仿佛明白主人想要做什么,发出一声的嘶鸣,微微抖了抖身体,缓缓地迈开了步,渐渐地加速,终于全速飞奔起来,向着尉迟礼冲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大的金属相撞击的声音响起来,就在两马一交错之际,尉迟礼只感到整个手臂突然间发起麻来,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钢枪不自觉得便撒开手来,直飞向了天际。 也是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得俯下了身去,想要躲过对手横扫而来的绿沉枪,虽然躲过了枪尖,却没有躲过枪杆,那带着弹性的枪竿猛地抽甩在他的后背之上,他只觉得腹下气血翻涌,一股热火涌上喉咙,嘴中忽然一甜,哇得一声吐出了口血来,紧接着人也头重脚轻,从疾驰的马背上摔落下来,马上失去了知觉。 树林里,许多的捧日军将士们看着这一场比试,但是心情却异常得复杂,尤其是李甲与张乙等偏将和校尉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颜毅是捧日军最早的将军,而尉迟礼是如今的将军,尉迟礼竟然经受不住颜毅的一个回合的冲锋。颜毅也算是手下留着情了,只是用枪杆打中了尉迟礼的后背,若是被枪头扎入身体,肯定是一个大窟窿了,不死才怪呢! 反而是围住这些捧日军的匪军们,齐齐地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李甲与张乙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上前去抢夺尉迟礼的身体。 颜毅回转了马头,那马缓缓地踱着步来到了尉迟礼的身前,用枪指向了他的咽喉,只要扎下去,尉迟礼就算是和猫一样有九条命,也无济于事,必死无疑了。 “将军!”李甲终于还是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翻身下马,跪在了颜毅的身前。 “李甲?”颜毅马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李甲怔了怔,不由得有些感慨,离别了这么久,颜毅竟然还记得他,这让他想起了尉迟礼,见了好几次面之后,才记住他的姓名。 “将军手下留情!”李甲磕着头。 张乙也快马跑过来,一样下马跪倒在颜毅的面前。 “你们都在为这个草包求情?”颜毅紧锁着眉头。 李甲忙道:“将军,我们知道将军与尉迟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于您来,不管是尉迟家的任何人,都是杀之而后快的!但是,还请将军能够体谅我们这些下属则个!” 颜毅盯视着他们,问道:“我杀了尉迟礼,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张乙道:“将军有所不知,自从捧日军由京城调到北地之后,便成为北地的一军。尉迟义整肃北地军规,有一条连坐法,即主将力战,而副将败退,主将若死,副将以下皆死。” “连坐法?”颜毅这还是头一回听。 “是呀!”李甲道:“若是尉迟礼死在此处,而我等又活着回去,那么我等皆是有罪!” 颜毅还是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绕了你们呢?” 李甲冲着颜毅一笑,道:“将军,若是没有见到你出现,我等都觉得今日虽然不见得必死,但是一番厮杀是在所难免,到时便看谁的造化大,能够杀出重围了!即至看到将军您出现来,便知道,今日,我等无事了!” “哦?你们怎么会有如此得想法呢?”颜毅反问着。 张乙道:“大家都知道,将军是性情中人,有情有义!所以也便放下心来,相信将军不会真得要放火烧死我们的。是以,大家也没有作拼死一搏,要不然,此时,大家也便都四面冲杀了!” 颜毅点着头,如果这是别的军队,他一定会毫不留情,但是看到这些人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他已然改变了主意。而且像李甲、张乙之辈,也是自己所教出来的人,他们了解自己,就像是自己了解他们一样。 一支军队,将知兵,兵亦知将,不分彼此一般得和谐,便不是劲旅也会成为劲旅。 “哎!”最终颜毅叹了一口气,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绿沉枪,拨转了马头。 “将军!”李甲连忙喊着。 颜毅转过了头,看着他。 李甲道:“将军但请放心,只要我等一日在捧日军中,便一日不会与将军为敌,将军放过大家,大家感怀将军之德,等回归保州之后,必当请调他处!” 颜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好意地道:“只怕你们的想法不错,但是却无能为力!” 张乙道:“若是尉迟礼不同意大伙的要求,那么,大伙也自有办法抛弃他!” 颜毅没有再什么,挥动手中的令旗,将团团围住的包围圈放开来,给这些捧日军让开了一条回去的路。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7章颜毅(二) 第277章颜毅(二) 看着捧日军带着尉迟礼远去,王伦和李强走到了颜毅的身边来,王虎有些心有不甘地问道:“就这么放走他们?” 颜毅毫不犹豫地点着头。 “这可是三万多人呀,要是他们再继续与咱们为敌,也够咱们受的!”王虎还是觉得可惜。 颜毅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了看王伦和李强,悠悠地道:“这世上的事,向来是这样,若想取之,必先予之!也许咱们能够得破保州城,靠得就是他们了!” 王伦和李强都微微点了点头,王虎还是蒙在鼓里,不明白颜毅的所指,却也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既然父亲和李叔叔都没有什么,想来,他们都已然是计议得定的。 “我并没有看到你所的那个人呀?”李强终于问出口来。 颜毅点了点头,道:“你当然是看不到了,在尉迟礼执掌了捧日军之后,我之前所有的提拔的将领,都被他弃之不用,如尹凯那样的帅才也被他挤走,但是他们在捧日军里,还是非常有威望的,他们都对尉迟礼的任人唯亲非常得不满,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就一定能够左右捧日军。” 相对而言,李甲与张乙之流,不过是捧日军里的二流货色,即便是尹凯走了之后,捧日军里还有四位可以称为将才的人物,都是校尉之职,也都比李甲和张乙强了许多。 这四位将才分别是司马东、上官兴、柏皓、吉华。 在事先,颜毅已然秘密地与司马东接触上了,司马东也将另三个怀才不遇的校尉约出来和颜毅见了面,四个人都愿意唯颜毅马首是瞻,只是苦于尉迟礼对他们的防范过于严格,他们的手里并没有权力。 不过,经过了今天的这一事之后,相信所有的捧日军将士们,都会对颜毅怀有感激之心,到时,便是那些校尉们一呼之时,他们也会跟着百应的。 ………… 李甲和张乙带着昏迷不醒的尉迟礼逃也似地离开了无名山,赶回了保州城。 城楼之上,郑王赵克与尉迟恭也担起心来,见到尉迟礼带着捧日军去追击那些匪军,却半天没有回来,都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生怕崔明远的判断是真的。 尉迟恭几次的催促着郑王再派兵去增援,但是此时的郑王,却异常得安稳起来,他觉得如果敌人真得有埋伏,那么新派出去的军队,也必定会在半路上被敌人截杀。 尉迟恭又催促了他几次,令郑王也终于心动,准备派兵之时,却看到城下远处烟尘一起,有明眼的军士们已然叫了起来:“是他们,是捧日军!” 显然,所有的人的心里头都有些担心,虽然对于崔明远的话不愿意当真,但是却又不由得相信起来。 “孤王怎么来着?”郑王很是得意,对着尉迟恭道:“捧日军也算是当初京中最为强大的军队,怎么可能被几支的匪军消灭呢?他们已然凯旋而归了!”着,有意地看了看崔明远。 崔明远低下头去,避开了郑王的目光。 尉迟恭却是放下了一颗悬起来的心,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当捧日军走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们并不像是得胜还城的军队一样得意气风发,相反,他们走过来的姿势显得那么平静,一个个盔歪甲斜的样,根本就不是打了胜仗的样,而是大败而归的模样。 尉迟恭急切地想要在人群中找寻自己弟弟的身影,他知道,尉迟礼是最好出风头的,如果真得是得胜回城,那么也一定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可是不管他如此搜寻,也没有看到弟弟的影。 边上的一员偏将没心没肺一样地道:“真是奇怪了,他们既然得胜回来,怎么没有看到战利品?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看到?”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这才注意到了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 来到城下,李甲与张乙叫着城门,郑王不由得在城上问道:“尉迟礼哪里去了?” 李甲抬起头,大声地向他报告着:“大帅,我们在追击敌匪的时候,中了他们的埋伏,尉迟将军被敌将打落马下,幸得大伙儿将其抢回,如今还在昏迷之中,望大帅速速开门,好回城救治!” 一听此言,所有的人都是一片得哗然,齐齐地转头看向了崔明远。 此时,尽管崔明远心头得意,但是脸上却不带丝毫的得意之色,他知道,若是自己真得显摆出来,一定会招人忌恨的。 尉迟恭一听此言,急着向城下奔去,对于弟弟的心痛自然不用言表了。 郑王正准备命人开城门,放这些人进来,崔明远连忙又站了出来,道:“元帅且慢,既然他们遇到伏,怎么可能会全身而退?末将并没有看到他们的人马折损多少,若是万一有诈,只怕咱们城池不保!” 这一句话,令城上的所有大将们都纷纷点头,便是连郑王赵克也惊出一身的冷汗来,没有再责怪崔明远的多事,命令着城门官继续紧闭城门,却是派人找来了军医,便在城上用萝筐将之放下城去,令他先将尉迟礼救醒,以查问具体情况。 对于所有的人来,他们对李甲和张乙都是存有疑惑的,也只有尉迟礼的话,能够让他们稍稍相信一些, 但是,他们的如此举动,自然引起了捧日军的强烈不满,已然有人在人群中大骂起来,不久,那大骂之声便不绝于耳地传到了城楼之上。 有人骂道:“这帮入娘贼,老们在前面冲杀,好不容易跑了回来,还要受你们的嫌疑!” 那一个又骂道:“你们只知道在上面看戏,全不为将士们着想,分明是不把我们当作人看!” 更有甚者,连累着郑王的祖宗、父母及兄弟姐妹也一并带上,骂得十分难听。 郑王心中有气,便是连崔明远也不由得道:“人都捧日军军风极严,也不知道尉迟礼是怎么带得兵,这些人怎么都这般得不晓事理?” 虽然没有话,但是此时,郑王已然同意了崔明远的观点,对这些捧日军有了一种反感。 良久之后,尉迟礼被军医救醒了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保州城下,只知道他中伏之前,以及被颜毅打下马的那一刹那。 当然,这些丢脸的事情并不方便他在大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于是郑王让他坐着箩筐,让城上的官兵们将他拽了上来,尉迟礼这才向他讲述了捧日军的遭遇,便是对于自己如何脱险,在刚才也只是听到了李甲的一番话,便也信以为真,只是将士们奋勇杀敌,才护着他杀出了敌阵。 对于郑王和崔明远来,那些细节问题并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疑惑,而真正令他们感到震动的是,任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却原来,这些攻城的匪军之首,竟然会是颜毅!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8章颜毅(三) 第278章颜毅(三) “颜毅?”尉迟恭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得难看起来:“怎么会是他?” “我也想不到会是他!”尉迟礼无奈地道:“要知道,他可是与我五弟尉迟义齐名的咱们大楚朝的双雄呀,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虽然大家都知道,尉迟礼这是在为自己找着理由,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个世上真得能够与颜毅一决上下的,或许也只有尉迟义了。 尉迟礼同时也不忘记为自己吹嘘一把,道:“虽然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还是与他大战了五十回合,最终一不心,被他得了手!” 实际上,他也只跟颜毅大战了四个回合,其中有三个回合还是颜毅让着他,只是躲避,并没有还手。 “好了,你也累了,带着你的军队先回营吧!”郑王并不想听尉迟礼的光荣事迹,在得到了确认之后,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命令着城门官打开城门,让捧日军进城。 回到临时帅府之后,郑王再一次招集起手下的各军将军和参军们,共同商讨着退敌之计。 在知道了真正的对手,原来是颜毅之后,郑王也不得不对这些所谓的匪兵重视起来。 郑王知道,颜毅之所以会兴兵攻楚,那是因为他有着伍胥一样得冤情,也有着伍胥那样的本事。 相较而言,郑王与颜毅之间并没有矛盾,他也知道颜毅恨的除了尉迟家之外,也许便是发布那道抄斩令的宣德皇帝。他倒是希望能够与颜毅合作,让颜毅成为自己手下的元帅,那样的话,便是他真得在北地起兵,也有了胜算。 当然,如今这种事情,他也只好想一想罢了。 朝中还是尉迟世家把持着,虽然有一个尹凯守卫着京师,但是毕竟人单势孤。好在此时,手握重兵的尉迟义已然离开了北地,怎么偏偏颜毅又杀了出来呢? 没有人知道郑王的脑里在想些什么,尉迟恭当先地开口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的主将是谁,那么这场仗也便是明面上的了。就算是那颜毅本事高强,他手里也只有四万人马,没什么好怕的!” “是呀!”崔明远也接口道:“末将以为,如今颜毅虽然得下了三城,但是其背后一定有契丹人撑腰,否则,他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敢孤注一掷地陈兵在保州城下,难道就不怕契丹人会在他后面偷袭吗?” 崔明远的话很有道理,所有的人都不断地点着头。 郑王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依崔将军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面对呢?” 崔明远想了一下,还是道:“末将以为,颜毅擅奇谋,咱们虽然兵多,但是却也架不住他的诡计。” 郑王愣了愣,马上想到了什么,道:“你是捧日军……?”到这里,便不下去了,眼睛看向了尉迟恭。 如今,捧日军可是以尉迟礼为首的,也算是尉迟家的军队了。不过,在外人看来,捧日军终究是颜毅一手打造的军队,尉迟世家将尉迟礼安排到那里,不过是为了谋夺这吧劲旅罢了。 崔明远并没有接着往下,他也算是尉迟义的亲信,而尉迟义自然是尉迟家的人,他如果针对捧日军的话,那便有给尉迟家打麻烦的嫌疑。 尉迟恭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他并不太懂军事,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所有的人对捧日军,对尉迟礼都怀着一种戒备之心,尤其是知道了敌方的主将是颜毅之时,这种戒备更加露骨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崔将军有话便明言吧!” 崔明远看向了郑王。 郑王点了点头,反而有一种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情。他也知道,尉迟义在北地的时候,虽然给了尉迟礼一个副帅的位置,但是却是生生看不上这个四哥的,而对捧日军更是弃之不用,让这支军队一直在瓦桥关附近驻守,就当是一个守边的军队。 如今看来,尉迟义的人,也看不起尉迟礼了,这令他觉得很是好笑,却又不便笑出来,只能板着脸孔,面无表情。 见郑王没有答话,崔明远只得道:“末将并非怀疑尉迟将军所言是假,适才他也讲到,他被颜毅打昏了。而之后的事情却一概不知。不过,刚才乘着捧日军进城的时候,我询问了他们的几个兵,有人告诉我,是颜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对他们开一面,没有下令放火烧林,所以大家才全身而退。”他到这里,便又停住了。 “你到底想什么?直言就是了!”尉迟恭有些不快起来,催促着他。 崔明远有些尴尬,只得道:“当兵的话也只能听听罢了!我若是颜毅,就算是面对的是自己曾经的军队,不想伤了往日的感情,如何也要多拉几个人过去吧?真是奇怪了,那颜毅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没有提出过,就这么痛快地将他们全部放了,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是有些奇怪!”郑王随口道。 “故而,末将以为,颜毅所要谋夺的非兵,而是想要得到保州城!”崔明远终于出了自己的推论。 “你是,颜毅将捧日军放回来,是想要以他们为内应?”此时,便是尉迟恭也明白过来。 崔明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分明就是默认了。 尉迟恭有些发呆,他觉得崔明远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呵呵,也许是末将想得太多了,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崔明远又道。 郑王道:“崔将军,你是把正反话都了,这又叫人如何来做呢?” “那么,元帅认为呢?”崔明远反问着他。 郑王看了看尉迟恭,想了一下,道:“那颜毅与你们尉迟家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既然将尉迟礼打下马来,却为何没有要他的性命,的确令人费解呀!” 尉迟恭问着崔明远:“那么,依崔将军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崔明远装作思考的样,过了一会儿,道:“末将觉得,咱们应该分兵分营。如今十多万大军云集保州,这里到底还是地方,那么多的人一来,整个街市和店铺都满是兵将,于保州的治安也好,百姓也好,都不方便。不如咱们抽出一半的人马来,在保州的城外扎营,与保州城形成犄角之势,与这些贼军相持下去,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嗯!”这一次,郑王不由得大赞:“此法不错,若是贼军攻城,则外营出兵从侧面对贼军进行攻击;反之,贼军攻外营,城内也能出兵侧击,始终令贼军处在被夹击的状态。” 尉迟恭终于是明白了,崔明远所出的这个主意,就是为了把捧日军,从保州城赶出去,另行扎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79章颜毅(四) 第279章颜毅(四) “为什么单单让咱们捧日军出城去安营呢?”李甲与张乙一起找到了尉迟礼,问着他。 尉迟礼的心下里也不舒服,虽然郑王得好听,但是他并不笨,又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些风吹草动,知道是崔明远提出来的这个策略。 “这是元帅的命令!”面对着下属的诘问,尉迟礼只能这样得回答。 “咱们刚刚打了一仗,凭什么非让咱们出城安营?为什么不是别的军队?” “你们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主帅的命令!”尉迟礼不耐烦起来,在一般情况之下,他的这两个下属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他这般得咄咄逼人,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也许,他们是仗着救了自己出来,所以以此骄傲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礼更加厌烦起来。 见到尉迟礼又恢复了原来的傲慢,李甲与张乙对视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准备着转身离开。 “等一下!”尉迟礼叫住了他们。 两个人同时转过了身来。 “你们两个老实跟我交待,是怎么从颜毅那里逃生的?”尉迟礼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解,他觉得就算是他们能够逃出,也是会损兵折将的。 李甲和张乙再一次对视,李甲道:“好吧,我便实话实,那是因为颜毅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并没有为难我们,而是放了我们!” 尉迟礼一呆,有些不相信地道:“难道他连我也一并得放过了吗?” 李甲和张乙同时点着头:“是!”他们齐声答着。 “原来如此!”尉迟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微微冷笑着:“你们两个老实,是不是与颜毅有什么暗中的交易?” 李甲和张乙都愣住了,张乙忙问着:“将军此话从何起?” “既然没有暗中交易,你们为何这般不愿意出城安营?莫非是你们与颜毅相勾结,想要谋夺保州城吗?” 李甲与张乙的脸色大变,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他们救出来的尉迟礼,不但不对他们感恩待德,还对他们如此得怀疑,早知如此,那还不如不救了。 见到两个人的脸色变化,尉迟礼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当即对着门外高喊着:“来人!” 立刻,从外面跑进来了两个卫兵来。 “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我拿下,先押入军牢!”尉迟礼冷酷无情地道。 “冤枉呀!”两个人一齐跪倒,李甲道:“将军息怒,我们真得与颜毅没有任何交易,他的确是放了您和我们。当时那种场面上,有那么多的人在看着,不信您大可去问别人!” “我自然会去问的!”尉迟礼道:“先将他们押下去,等我调查过了再行处理!” 李甲与张乙没有想到,尉迟礼反脸比孩还要快。 ………… 金刀寨的主将原来是颜毅,这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当天晚上的时候,便由八百里加急信使,传到了京城的皇宫中。 尹凯被顺昌皇帝急急地叫进了宫里,他还在奇怪着发生了什么事呢。 当他看完了由尉迟恭传回来的战报之时,抬头看了顺昌帝一眼,又低下头沉思起来。心里头暗暗叫苦,如今颜毅可是真得反了,再想要令他悬崖勒马,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已然离了弦的箭,是不可能再回头的。 “朕真得有些后悔!”顺昌帝道:“若是听从你的建议,早早地向天下公布先皇的诏令,或许颜毅便不会反!” 尹凯知道,就算是真得如此得话,颜毅会不会反,也只是一个未知数。 宣德皇帝虽然为颜家平了反,但是并没有惩处祸首的尉迟俭等人,又怎么可以服众呢?除非颜毅是一个圣人!只是,若颜毅真得是一个圣人,有着宽广的胸襟,便算是受尽了再多的委屈,他也不会反的呀? “如今,咱们如果再公布先皇的诏令,只怕也不可行了!”顺昌帝无奈地道。 尹凯没有答话,他知道此时顺昌皇帝的为难之处。如果这个时候,向天下公布宣德皇帝的诏书,那让天下人看来,便好像是被颜毅的兵临城下所逼迫的一样,将来若是别人也这般效仿,皇室的权威又何在呢? 想了一会儿,尹凯道:“如今之计,为臣以为,还是为臣往保州走一趟,亲往颜毅的营帐里去走一遭,或许可以服他回头。” 顺昌帝愣了愣,马上摇起头来:“不行!你若不在京中,朕又该如何是好?” “我也便是去个三四天,京中应该不会出事的!”尹凯劝慰着他。 但是,顺昌帝想了想,还是坚决地反对着:“这事可以派别人前往,尹爱卿,你必须坐镇在京城,不然朕寝食难安!” 尹凯哭笑不得,顺昌帝如今就好像是一个对他十分依赖的孩,虽然已经登上大位,但是生怕会被人随时赶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勇气。这样的皇帝,想来也不可能成就什么大事。 只不过,当初自己答应了先皇,要扶持顺昌帝顺利继位,君一诺千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言的。 想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便由陛下委派他人往保州降颜毅!” 见到尹凯答应了下来,顺昌皇帝心下里安稳了很多。 只是,派谁前往呢?尹凯想来想去,也不得其人,最终还是把这件事情落在了他的亲信张云山的身上。 张云山也是认得颜毅的,因为他就是从捧日军里出来的人,与尹凯一样,算是兄弟了。 尹凯将宣德的诏书用竹筒装好,并用火漆封住,交到了张云山的手里,特意叮嘱着:“你到了保州之后,千万不要进保州城,也不要去与郑王那些人照面,而是直接往金刀寨的营地,去见颜毅,将这个诏书将给他,同时跟他,只要他退兵,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管了,颜家的冤屈,新皇是知道的,只要他再耐心地等三个月,新皇必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 张云山点着头,信誓旦旦地道:“将军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好!” 又叮嘱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尹凯才将他放出了城去。 看着张云山远去的一人一骑,不知道为什么,尹凯的心里面并不踏实,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之感。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80章颜毅(五) 第280章颜毅(五) 张云山知道事情紧急,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作任何停留,一鼓作气地在第二天傍晚时分,赶到了保州城外。 只是,对于第一次来到保州的他来,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金刀寨的位置,便被在外面巡视的崔明远的手下发现,他们对于一个骑着马问询反匪营寨的人,自然十分关注,在保州南面的镇上将其抓获了。 到这个时候,张云山只得亮出自己钦差的身份来,但是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虽然手里拿着皇帝的手书,还是被带回到了保州城。 尽管尹凯叮嘱着张云山,让他千万莫进保州城,但是此时,张云山也是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巡逻队走进了保州城。 一进入保州城,张云山便被崔明远关了起来,并且从他的身上搜出了那个发给颜毅的诏令。 崔明远觉得事情重大,他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先与尉迟恭商量一下,毕竟颜毅之所以兴兵,就是为了要报仇,而众所周知,颜家与尉迟家是不可能和解的。若是这封诏书流传开来,那么对尉迟家的打击定然是相当大的。 便是碍于尉迟义的原因,崔明远也觉得自己应该维护尉迟家的声誉。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把这件事禀报给元帅郑王,就是知道,若是郑王拿到了这个诏书,定然会巴不得皇帝派人过来与颜毅和解,也一定会让张云山去找颜毅的。 尉迟恭带着弟弟尉迟礼来到了崔明远的私宅,当从他的手里拿过了这份先帝的诏书之时,两个人都如同被雷电击到了一般,只觉得透体通凉。 “宰相大人怎么看?”崔明远问着尉迟恭。 不等二哥答话,尉迟礼马上坚决地道:“不行,这份诏书不能公布于世,而且那个被派去跟颜毅媾和的信使也不能留,必须杀掉!” 崔明远看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尉迟义的面上,他才不会搭理尉迟礼这个草包呢!看他行事的作风,没有一丝的仁者之义,有的只有人之态。 “我若杀了来人,便是欺君之罪,传到京中去,只怕也人满门抄斩了!”崔明远淡淡地道。 “怎么会?”尉迟礼道:“如今这件事,只有你知我们知,又没有别人知道,谁会晓得那人是你崔将军杀的呢?” 崔明远心里暗暗生气,他若真得杀了张云山,将这份诏令烧掉,那么就踏进了尉迟家的这条贼船了,今后便只能听凭尉迟礼这样的家伙对自己指手划脚。 他看了看尉迟恭,后者却是捋着胡须,一言不发,分明是在赞同弟弟的意见。 当下,崔明远坚决地道:“我之所以叫二位过来,是完全看在康王的面上,想让你们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但是你们却想到的是至令我陷于不忠不义,而且有可能满门抄斩的境地中,也罢,就只当我没有对你们提及,我这便拿着人和诏令交与郑王,由他发落!” 一听此话,尉迟恭连忙阻拦:“将军何需生气,适才四弟之言的确过于孟浪,没有考虑到将军的安危!” 尉迟礼更是不解:“这与崔将军的安危有何关联?” 尉迟恭瞪了他一眼,真为这个木头脑袋的弟弟感到羞愧。 崔明远道:“张云山可是皇帝派出来的钦差,秘密往颜毅处谈和,按道理,若是谈成,于国于民,也于我等边境我军士有益无害,我等本就应该鼎立相助。你却让我害了他的性命,又毁了这张诏书,难道欺万岁是傻吗?人不见了,他们不会查吗?这份诏书就算是毁了,他们不会再下一份吗?” “查?他们又怎么查?”尉迟礼不以为然。 “这件事一查就是一个准!张云山被抓之时,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的人看到他被我的手下抓获,人家一问,自然会查到我这里来!” “那还不好办吗?”尉迟礼道:“那便将所有看到的人尽数杀掉,以绝后患!” 崔明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尉迟礼的这个办法他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 尉迟恭骂道:“糊涂,你杀了这个信使,皇上难道不会再派一个来吗?若是尹凯亲自过来,一旦查之此事,只怕你我都难逃干系。” 听着尉迟恭的话,崔明远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想想康王尉迟义,做什么事情都会首先替大家着想,而尉迟恭也好,尉迟礼也好,他们做事的风格,向来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哪里去顾得别人的死活? “那依二哥的意见呢?”尉迟礼问道。 尉迟恭道:“这件事情还请崔将军先压下来,不要往郑王那里交人。” “难道我便一直这么压着他吗?” 尉迟恭道:“待我往三弟那里去一封信,听听他的意见,再作定夺!多则三日,少则两天,必有回复!”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了主意,想到弟弟尉迟俭的敏思,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崔明远点了点头,道:“时间长了不好,若只是两三日的事情,那也好办,我便好生款待这位张将军,拖他三两日,也不是什么难事!宰相大人还是速作安排!” “好!”尉迟恭答应着,正要告辞,却听到崔明远又叫住了尉迟礼。 “尉迟将军,大帅令你的捧日军到城外扎营,这两日还未见你们动作,所为何故?”崔明远问道。 一听提及此事,尉迟礼便气不打一处来,指桑骂槐一般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向元帅提出来的这等建议,却又偏偏让我们捧日军出城去。这不分明是对我们捧日军不信任吗?如今我们军中,一堆的流言飞语,什么北地军团对我们捧日军有意见,这是在排挤我们,很多的将官找到我,要求我向大帅提议,换别的军队出城去,留我们捧日军在城内,要不然的话,便将我们调往他处,以避嫌疑。” 崔明远的心下里十分得不快,已然听出来,尉迟礼这是对他的不满。按道理来,尉迟礼还算是北地的副帅,在他之上,只是大家都不把他当成一回事,有名无实罢了、 当下,崔明远一本正经地道:“虽然尉迟将军有些为难,但军令又岂是儿戏?将军还是快快行动才好!” 尉迟礼点了一下头:“我自会安排的,不劳崔将军关切了!” 崔明远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头撞到了墙上,想了想他也是为了尉迟世家,才好意将他们请过来,看来,尉迟礼并不是一个可以相交的人。 尉迟恭连忙道:“崔将军莫要见怪,他便是这种禀性!”着,骂着尉迟礼道:“崔将军也是为了你好,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尉迟礼想要反驳,看了看崔明远,还是把话忍住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81章 破城(一) 第281章 破城(一) 尉迟恭连夜派人往京城送信,以征询三弟尉迟俭的意见。 如果顺昌皇帝真得想要为颜家的人平了反,那么尉迟家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便是天下人呦呦之口,也足可以将尉迟家的人淹死。 但是,还没有等到尉迟俭的回音到来,保州城便出了事。 捧日军反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逼反捧日军的不是别人,正是尉迟礼! 对于调出捧日军到城外扎营,捧日军所有的将士,都十分得不满,若是还有别的军队一起往城外扎营,还可以得过去,但是却单单只有捧日军一支,便不由得不令人疑惑了。 尽管尉迟礼自己也有抵触情绪,但是却也知道崔明远得不错,将令难违! 在拖延了几日之后,尉迟礼也抵不住郑王的压力,他并不想因此而丢官,他非常清楚,如今的北地元帅不再是他的弟弟尉迟义,也许郑王正巴不得他犯下大错,然后以此为由将他撤职,以便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 捧日军也算是禁军中的一支劲旅,原来颜毅的带领之下,是战无不克的。也便是到了他的手里之后,却无所事事,好不容易盼来打了一仗,却又是大败而归。 将士们的心里都窝着火,再加上军中有人有意散播谣言,什么北地兵团的人将他们放在城外,就是要为了让他们先与贼军火并。 的确,在城外扎营,又哪里有在城中安全呢? 尉迟礼最信任的李甲和张乙,这两个人也一再得反对到城外去,他们因此被尉迟礼关进了军牢。 两天过去之后,见到捧日军依然没有动静,郑王亲自来到了捧日军的营地里,当然,作为主帅,他也不可能去跟那些校尉和兵士们发火,而是将所有的不满,都对着尉迟礼来了。 尉迟礼尽管在身份上,还算是郑王的妻兄,但是郑王却一点儿也没有跟他客气。 对于郑王来,若是他连自己的内兄都无法管束的话,那又如何来控制这千军万马呢?别的将军势必会拿此事,令他的权威扫地。 在郑王一走之后,尉迟礼愤怒异常,又把自己的两个副将从军牢里拉了出来,第一个人重打了八十大板,并且放出了狠话去,若是他们不动其他的军士迁营,那么他们两个不仅会撤职,更会杀头。 如今,对于尉迟礼来,他觉得必须要杀一个人才能立威。正好有一个传播谣言者被他抓到,当即,定时审也未审,便在营中将大伙儿都招集过来,当众执行了处斩,以儆效尤。 一时间,整个军营里噤若寒蝉,大家这才开始行动起来,当天便有一营三千人当了头兵,到了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见到有人已经动了,尉迟礼这才觉得自己真得是立了威,却也没有想到,也因此失去了捧日军的兵心。 那一营的营长叫作司马东,原本是捧日军里的元老,按理尉迟礼提拔副将的时候,当先就应该提拔他的,但是却又认为他和尹凯走得过近,便弃之不用。 与司马东同等待遇的还有几个校尉,他们都是一营之长,都没有得到尉迟礼的信任。 尉迟义最终提拔了无论是能力和威望上、都远远不及这几个捧日军元老的李甲和张乙,自然也便失去了这些真正可以左右捧日军兵心的元老的支持。 看到司马东第一个向自己妥协,尉迟礼还觉得这个老校尉终于是开了窃,还想着以后应该如何来笼络他呢。 他当然不知道,司马东当夜便与颜毅取得了联络,而且颜毅也到了司马东的军营之中。 凌晨时分,金刀寨的贼兵在黑夜的掩护之下,突然猛攻保州的北城,崔明远和郑王等人,连忙披挂上阵,准备迎敌。对于他们来,这些贼军还没有城里兵多,跑过来攻城,那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但是,也便在他们刚刚到得帅帐之时,城里四处却响起了喊杀之声,并且城东和城西都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来,那里正是北地军团另外两支军队的驻地。 郑王和崔明远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然有人来报告,是捧日军反了,他们打开了北城的城门,放那些贼军进了城。 如同听到了一声霹雳一般,立时将所有的人都炸得蒙了。 “怎么可能?”郑王不敢相信,道:“孤王今日还往捧日军中去了,尉迟礼向本王保证,还一切竟在他的掌握之中,并且,他们的确有一营已经在城外扎营了呀!” 报信的是一个校尉,他连忙道:“尉迟礼将军已然从南门出逃了!” “尉迟礼!”郑王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虽然这一次,又被崔明远料中了,但是崔明远却没有一丝的得意之色,他连忙对着郑王道:“元帅,如今之计,还是要让各位将军快回各自的营中,尽快撑握手中的军队,以免发生骚乱!” 郑王却有些怀疑,道:“贼军都进城了,哪里还顾得许多呀,还是尽快出城为好!” 崔明远气得恨不能打他一个巴掌,但毕竟郑王是主帅,只得解释着道:“元帅,虽然贼军已然进城,就算是加上捧日军那帮叛军,兵力也没有咱们的多,只要诸位将军能够各自守住自己的营寨,不令贼军突破,坚守到天亮,然后再徐徐图之,与之作决死的巷战,贼军无法得城,人数又少,自然会退去!” 郑王明白过来,崔明远是要在保州城里打一场街道攻防战,如今要想要保住保州城,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郑王终于是点了点头,对着大家道:“那就按崔将军所言去办吧!” 诸将得令之后,便迅速地各回各自的营寨去了。 崔明远也迅速地赶往自己的军中,路上的时候,他还在暗暗地庆幸,郑王以保州战事为由,将各位将军在城中的家眷都迁往了大名府,虽然当时郑王的初衷是要将诸将家眷当作人质,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进而再控制住诸位将领,令大家必须要听从他的命令。却没有想到,如今,贼军真得攻进了城中,诸将的家眷倒是免了一场刀兵之灾。 只是,失去了家眷的羁绊,这些将军们,还会真得为保州城而奋力死战吗? 正文 第282章 破城(二) 第282章 破城(二) 崔明远赶到自己的军营之时,他的副将正带着手下的兵士,列着齐整的队形,守在营房的大门处,以防备着那些贼军的扑入。 他对此很是满意,自己带出来的兵,在关键的时候,总能够稳住阵脚。 只是,喊杀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城东和城西面的火光冲天透亮,几乎要把整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了。 崔明远知道,那两边是另外两支边军的营区,显然,颜毅和捧日军早就知道了保州城内的兵营位置,他们要打的话,自然还是先捡软柿来捏的。 “难道要让贼军各个击破吗?”副将十分担忧地问着崔明远。 听着喊杀声,就在自己的左近,不能不令他们心惊肉跳。 崔明远道:“如今天还黑着,咱们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当然还是坚守营盘是最妥当的方法。我相信,只要大家都如我这般,守住自己的营盘,等到天亮之后,这些贼军没有所获,自然会退去!” 见到自己的将军稳如磐石一般,所有人的心也便踏实了下来,一个个刀在手,箭上弦,只等着那些贼军地杀入。 颜毅的确最怕的就是这种结果,就算是捧日军倒戈了,保州城内还有近十万的楚国禁军,便是以他们四万人全部杀入城中,再加上三万捧日军,也只有七万人,何况这几仗下来,大家互有损失,人数早已经不足了。 以七万对十万,还是无法取得最大的优势。 若是保州城内的守军不自乱阵脚,各守营盘,等到天亮再一齐出兵对他们冲进城里的人进行驱赶,那么这一仗他已然必败无疑了。 颜毅知道除了捧日军之外,保州城里的十万楚军还包括三支军队,其一是保州防御使崔明远自带的三万保州军,另两支一支是由郑王从大名府带过来的武义军,一支是从衡州赶到大名,又从大名随着郑王赶到保州来的衡州军,当然,郑王自己还有一万护卫亲兵,合在一起便是十万人。 所以,一进城来,颜毅便先拿城西的武义军和城东的衡州军开刀,因为这两支军队是最弱的。 他让岳父王伦带着金刀寨的寨兵去打最弱的衡州军,而他自己则带着倒戈过来的捧日军攻打武义军,是以,城东和城西这两边都起了火光。 颜毅便猜到崔明远肯定会采取坚守营盘的策略,来应付突然的城破。此时毕竟不同于早年,城破便是失败的终结,而只是巷战的开始。 无疑,崔明远的办法是所有办法中最为老诚的,也是最为稳妥的,但是却少了进取之心。 若是另外两支军队也有崔明远这样的本事,能够死守住自己的营盘,这对于颜毅来,便成了骑虎难下之态,只要等到天亮,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只能快速地撤走。 颜毅很清楚,可惜武义军也好,衡州军也好,虽然都是尉迟义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但是他们的主将却远远没有崔明远的那种水平,也没有崔明远的智慧。而崔明远只要不出兵来救,那么这两支军队必死无疑。 也许,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相对而言,崔明远的想法太过古板,自然不会是颜毅的对手。 首先被颜毅冲垮的是武义军。 颜毅带着捧日军如鱼得水一般,他对这只军队太熟悉,知道哪个营适合做什么,也知道每一个营的营长有什么样的本事,所以在分派任务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得到人尽其用,物尽其用。 而王伦带着金刀寨寨兵却只与衡州兵打得不相上下,虽然两次冲进了对手的营盘中,却又两次被衡州军赶了出来。 当消息传到了颜毅的耳朵里,他不由得急迫了起来。 如果他们在天亮之前还不能解决战斗的话,那么等到天亮之时,这些反应过来的楚军定然会进行反扑,尤其是崔明远的那一支劲旅,他还没有敢去碰触。 “将军,这边留两个营扫拾残局,将军自带其他人前往城东,助攻衡州军!”司马东向颜毅出着主意。 颜毅却摇了摇头,看了看东边的天空,眼见着黑夜即将过去,那边已经出现了一点儿的晨光。 “来不及了!”颜毅道:“我们还有一个保州军没有解决掉呢!” “那怎么办?”上官兴十分担心地问着。 稍作迟疑之后,颜毅便有了办法,道:“兵不厌诈,司马东,你找几个心腹装扮成保州军的溃兵,赶往郑王赵克的元帅府,就三支军队皆溃,崔明远在断后,请他赶紧出城南逃!” 司马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应声而去。 颜毅又叫着:“上官兴,等到郑王赵克逃出城去,你便马上着令将士们在城内四处高喊,就郑王逃出城了!” 上官兴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连连点着头。 若是那些还在奋勇厮杀的楚军士卒们,听到自己的主帅都已经逃走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在这里拼死作战呢? 分派完毕之后,颜毅却又有些觉出了什么来,不由得自言自语地道:“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站在他身边的李甲和张乙忍不住地问道:“将军,您这是可惜什么?” 颜毅道:“我这第一声可惜,是觉得如此一来,郑王肯定是抓不到了,所以可惜!” 李甲与张乙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颜毅竟然还准备抓住郑王赵克。 “那么,将军刚才连三个可惜,第二个可是惜呢?”李甲问。 “第二个可惜,是这十多万兵马,我也不可能尽数得到了!” 李甲和张乙再一次互相对视,他们没有想到,原来颜毅的胃口有这么大,仅仅凭着手里的那一点儿兵马,就想来一个蛇吞象。 “将军,您能够拿下保州城来,对我们来,便已然是意外了,难道你还想要把这十万的兵马都吃掉吗?”张乙不由得问道。 颜毅道:“我也知道,凭我手中的这点兵马,是不可能吃掉郑王的十三万人的,但是我想如何也能够吃掉一半吧?呵呵,如今看来,能够吃掉三分之一,就已经很不错了!” 三分之一,就是四万多人,这个数字对于李甲和张乙来,也是咋舌的。 “那么,第三个可惜又是什么?”李甲问。 “第三个可惜,是没有再抓到尉迟家的人,尉迟礼真得是跑得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们可以把他抓到呢!” 李甲和张乙再一次对视,两个人忽然跪倒在了颜毅的面前。 颜毅看着这两个人,已然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并不话。 “将军,是我们两个人的错,是我们两个人向尉迟礼通风报信,让他逃走的!”李甲道。 “你们起来话!”颜毅并没有生气,似乎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两个人并没有起身,张乙道:“虽然大家伙都不喜欢尉迟礼,但是他毕竟对我们两个人有伯乐之恩,是他提拔的我们两人,将军当初不是也有言道,作人应该恩怨分明吗?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我们也只是谨遵将军的教训而已!” 颜毅点了点头,道:“我并没有怪你们,只是对没有抓到尉迟家的人,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李甲想到了什么,对着颜毅道:“将军,我知道尉迟家的尉迟恭也在保州城中,我和张乙带着几个人去把他抓来,怎么样?” “尉迟恭?”颜毅眼前一亮,这个人可是当朝的宰相,抓到了他,可是比那个逃走的尉迟礼要强上了百倍。 “好!”他兴奋地点着头。 正文 第283章 破城(三) 第283章 破城(三) 郑王忐忑不安地在帅帐里来回得走着,听着外面的喊杀声阵阵入耳,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时不时地他会派出人到外面查看情况,但是这黑灯瞎火的,到处都是不确定的消息,一会儿有人回来报告贼军退了,一会儿又有人回来贼军夺了东关;一会儿有人保州军被击溃了,一会儿又有人跑来保州军把贼军击退了。 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之时,已然令他的头都大了好几圈。 他的身边,倒是有几个参谋,只是这些参谋都是一些文弱书生,在背后出谋划策,搞些歪门斜道还可以得出去,但是真正地在大军交战之时,却又束手无策了。 有人劝着郑王,还是出城去比较保险,毕竟城内这么乱,不得贼军真得击败了他们,到时候再想跑就来不及了,到时大家都会成为贼军的阶下囚。 郑王已然心动,虽然在南方也领兵数载,却从来也没有遇到了像今天晚上这样的险境。 若是在往时,贼军进了城,那也就意味着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只能逃走。 如崔明远这般,城破之时,还坚守不退的军队,却是少之又少。 不过,郑王还是不得不佩服尉迟义的统领,能够将手下的军队和将领,培养成如今的这个样,便是城破了,也并不以为是败,还想着反败为胜,这的确不同凡响。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东西两个方向上的大火都可能将全城照亮了,只是北城附近却似乎没有什么声音,那正是崔明远的兵营所在。 郑王越等越是心焦,越看也越是心慌,真得想要听从手下人的建议,逃出城去; 但是又怕被下属耻笑。 若是在他跑出了城,而这个时候,崔明远他们又击败了贼军,那么,他的这个脸可就丢得太大了。 “要是那些贼军不去攻击各军各营,而是主攻咱们帅帐,咱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一个谋士这样得劝着郑王。 这个问题郑王也曾想过,颜毅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主攻他的中军大营,那是因为害怕被东、北、西三面包围夹击,毕竟他的中军还有一万的守军,如何也能够支掌一二的。 “若是他们真得来攻咱们,倒是好办了!”郑王故作着镇定。 那个谋士愣了愣,马上明白了过来,却也不好再下去。 的确,如果那些贼军来找中军,那么,郑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命令各军各营齐救中军了。 但是,如今颜毅采取的却是各个击破的策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在各军各营前交战,又不敢派出兵救援,生怕那些贼军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如此一来,他们不败也要败了。 黑夜里就是这一点儿很难把控,他们不知道城内到底来了多少的贼军,除了捧日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军队叛变呢? 西边的喊杀声已然渐渐地弱了下来,郑王的心又再一次悬起,正想要派人往那边查看,却见到自己的亲卫领着一个校尉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司马东。 虽然颜毅让他找别人过来向郑王报假信,但是他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过来得好。 “元帅,我家将军让在下过来特意相告,请元帅速速出城,南下定州!”司马东作出十分惶恐的样,对着郑王道。 “你家将军?是谁?”郑王还不算糊涂,他马上问道。 “便是崔明远,崔将军呀?”司马东忙道。 “原来是崔将军呀!”郑王不由得一呆,觉得自己悬在上面的心,一下掉了下来,终于,崔明远派人来,要他出城了。 郑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会这么兴奋呢?仿佛是自己又有了一次的新生? 他还是故作矜持,问道:“崔将军如今何在?” 司马东道:“如今城西和城东的两支军队皆以被敌攻破,敌贼全力会攻我们保州军,贼兵势重,再加上捧日军十分勇猛,我们已然抵敌不住,所以崔将军担心元帅出事,故而派我来相告,他会亲领保州军与敌死战,以此拖住敌人,只怕时间久了,我们保州军也支持不住了!” 司马东得有声有色,不容得郑王不信。 此时,他身边的那些参谋谋士们连忙跟进,劝着郑王速作决定。 郑王沉思良久,最终还是作出了撤离的决定来。 听到郑王亲自下达了出城的命令之后,司马东心头暗喜,只推还要回营复命,连忙又奔了出去。 …… …… 郑王赵克刚刚带着他的一万亲随出城,城内四处便响起了许多人的高喊: “郑王逃走了!” “郑王逃走了,咱们也快逃呀!不然被这些贼军抓到会剥皮的!” “快跑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贼军正在封门了,再不跑城门要易手了,被他们关在城里了!”…… 那声音此起彼伏,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得到,有些士兵正在和敌人交战之中,一口此言,马上便有了怯意,再不纠缠,拔起腿来,便往他们认为最近的城门处逃去。 此时,王伦带着的金刀寨的寨兵,还在痛苦地与衡州军拉着锯,当听到郑王逃走的消息之时,两边的人员都作出了截然相反的举动来。 金刀寨的兵卒们一听此言,越发得勇猛起来,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得兴奋,他们觉得马上就要胜利了,这个时候正应该好好地痛打落水狗,以扩大战果。 而衡州军的兵卒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已经失了斗志,对于他们来,主帅都已经逃走了,他们还在这里玩什么命呢?又能玩给谁看呢? 于是,原本打得也算是有声有色的衡州军的士气,一下便跌到了低谷,再没有人愿意继续厮杀,丢下了敌人,不顾一切得往城门口处跑去。 四处起来的关于郑王逃走的声音也传到了北城的崔明远的耳朵里,虽然他的心里也在犯着嘀咕,但是还是装着十分镇定的样,对着已然有些骚动起来的将士们道:“大家不要信,那是贼军的谣言!” 他的副将道:“将军,不若派人往中军帅帐去一看究竟?” 崔明远想了一下,马上点着头。 正文 第284章 破城(四) 第284章 破城(四) 不久,被派去中军帅帐的人跑了回来,向崔明远报告着,那边果然是人去楼空,郑王带着他的一万亲军护卫们,已然逃出城去了。 崔明远恨得直咬起牙来,却也知道,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再在这里坚持,城东和城西的喊杀之声也已经渐平渐息,不用多想,那边的战斗很快便要结束,那些贼军的目标将会直指向他的保州军,此时不走,就只能等着被歼灭。 再不犹豫,崔明远带着自己的三万保州军迅速地出了营盘,通过已然敞开的北门,冲出城去。 也便在他刚刚行动的时候,颜毅便带着捧日军随手掩杀过来,在后面紧紧追击。 颜毅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便正赶在了保州军没有了战意,准备逃跑之际。 而此时,便是崔明远这样久经沙场、能力超群的将军,也只能仰天长叹,想要返身迎战,也已然不可能了,就算是他崔明远不怕来敌,但是那些兵卒们却只剩下了逃跑的心思,哪里还愿意恋战呢? 大军就是这样,一旦动作,再想回头,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崔明远只得亲自在后面断后,带着两个营的亲信与追上来的捧日军厮杀,这也只能延缓追兵紧迫的脚步,却已然无法逆转大局了。 在殿后的保州军两个营被颜毅吃掉之后,崔明远才带着大部分的保州军摆脱了后面的追兵,而此时天色也亮了起来,崔明远杀得浑身是血,却浑然不觉,分辨着方向,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往定州,而是往河间而去。 一营的兵力是三千,两个营的兵力就是六千,三万保州军如今只剩下了两万人,还有一部分的兵力遗失在了半路之上,这不能不令崔明远心痛难忍,想到自己在北地跟随康王尉迟义纵横数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得狼狈之时,他不由得潸然泪下。 丢失了保州坚城,并不令崔明远觉得怎么样,而更令崔明远心痛的是,保州所存储的堆积如山的军粮,足可以够得十万大军吃上三年。那可是尉迟义和崔明远经营保州数年的成果,如今却是拱手送与了贼寇,能不令他后悔呢? 早之如此,还不如一把火将之烧掉,便也不会留给敌人。 实际上,崔明远也曾考虑过火烧军粮之事,但是却因为一直怀着能够战胜贼军的思想,要是大家真得可以坚守营盘,在天亮之时敌人退去之后,保州当然还是他们的,反而是肃清了内部的毒瘤之后,诸军应该会更加团结了。 只是,往往天违人愿,等他觉察到败局已定,再想要派人去火烧军粮之时,已然来不及了。便是这样当机立断地逃出城来,他还是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力。 崔明远如今最恨的却是两个人,其一自然是罪魁祸首的尉迟礼,若不是尉迟礼一直拖拉着没有将捧日军带出城去,又怎么会有捧日军打开城门,与贼军合谋之举呢? 其二,他恨得当然就是郑王赵克了,作为大军的主帅,却在关键之时先行逃走,至令各军的士气降到了谷低,此一战本来可以有所作为,即便不能够取得大胜,也应该有把握坚持到天亮。可是正是因为郑王赵克的出逃,所以才倒至了整个大军的崩溃。 这也是为什么崔明远没有去定州与郑王赵克汇合的原因,他宁愿选择去河间城,那是北地另外一座被康王打造的坚城,也有着不少的粮草。 …… …… 天色大亮了,颜毅却是意气风发,这一夜的战斗,令他终于又回归了往日作将军的情景,而更令他兴奋的是,捧日军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手里面,要的话,他还真得要感谢尉迟礼了。 虽然捧日军的死伤也很沉重,但是对于颜毅来,这点儿的伤亡与他夺下了保州城来讲,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保州城,可是康王尉迟义当初打造出来的坚城,城墙高大宽阔,更主要的是里面有堆积如山的粮草,足可以他们吃上数年。 得下了保州城,那么,颜毅便有了可以成为自己根据地的所在,自己给自己封了一个官职,便称为保州太守。 如今,他拥有了保州、蔚州、易州和涿州这四州之地,便是称王也不为过。 颜毅一面派人出榜安民,一面清点着自己的战果。 郑王赵克所率的十三万大军,一夜间覆灭,只逃走了不到四万人,而被他们杀散捕获的军士就足有四万之多,若是将这四万人编入到自己的军中,那么包括他的捧日军和金刀寨的寨兵在内,便有了十一万大军了,就算是留下一万守城,他能够出动的兵力也达到了十万,足可以在河北这边驰骋了。 当然,要想将这些被俘的兵士,转化为自己的兵卒,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成形的事情,那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演练。 如今,对于占据着保州城的颜毅来,他有的是时间,所以并不急着进行整编之事。 颜毅的当务之急,是想着如何乘胜追击,想着带着他的捧日军继续南下,一举再夺下定州,兵锋直取赵州与衡州,一旦再夺下那两个州城,那么河北的大局便已然定了下来,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军大名府了。 若是再攻克大名府,开封必定震动,到那时,便不再由大楚的皇帝和尉迟家的人了算的,那就应该轮到他话有力道了。 当初秦灭六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如今,颜毅想要告诉天下人的是,颜家含冤,满门抄斩,但便是只剩下他颜家一系,也足可以改天换地,令大楚国谈之色变。 正在颜毅得意之时,捧日军的上官兴押着一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看到这个人之时,颜毅不由得愣住了,马上叫出了他的名字来:“张云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云山没有想到,他会与颜毅在这种场合之下见面,听到颜毅马上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来,不由得感慨万分,连忙躬身施礼,叫着:“将军,在下有礼了!” “难道你也调到了北地来了?”颜毅问道。 张云山摇了摇头,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为奉了新皇之命,前来与将军秘密会谈的,但是却被崔明远捕获,留滞至今。” “新皇?与我会谈?”颜毅有些奇怪。 “是!”张云山道:“本来,尹凯将军想要亲自过来,但是新帝担心京城不稳,不敢放他出行,所以尹将军便推荐了在下充任这个钦差之职!本来,我还带着一份先皇的诏书,也被崔明远搜走,不知道哪里去了!” 颜毅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分明觉察出了什么来。 正文 第285章 破城(五) 第285章 破城(五) 是的,如今尹凯可是新皇帝顺昌身边红人,颜毅知道,以自己与尹凯之间的兄弟之情,他是没有理由不为自己话的。 新皇帝毕竟不是宣德老皇帝,也许他愿意为颜家平了反,昭了血呢?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之下,颜毅却又分外得为难,他已经是离的弦的箭,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机会了。 “那个诏令上可写得什么?”颜毅冷静下来,沉声得问道。 “那封诏令是用竹筒封着的,我并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但是也听尹将军提起过!”张云山道:“先帝临去之时,曾给尹将军写了这封诏书,便是为了为你们颜家洗涮冤屈的,先是自责,后是反平,还对将军您进行册封。原本先帝丧期一过,便准备公布天下,但是却没有想到将军在河北起兵,没有能够等得及到那个时候,是以,顺昌皇帝便听从了尹将军的所言,令我带着这封诏令赶往保州,与将军会谈!” 到这里的时候,张云山略一停顿,却又道:“在来之时,尹将军特意交待在下,要我远离保州的那些将士,直接到将军的营中商谈,哪知道我还是被他们所获,被崔明远抓到了!” 颜毅想了一下,虽然张云山向他透露的消息,令他有些震惊,但是很显然,崔明远在获得了那份诏令之后,并没有将张云山放掉,而是私自扣押,也便明了他们并不希望朝廷里与颜家讲和。 崔明远是尉迟义手下的将领,他自然是心系尉迟家的。 沉默了一会儿,颜毅也只以轻轻地发出一声长叹来,却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可知,宣德皇帝在那个诏书中,可对尉迟世家作了何种惩罚?” 张云山摇了摇头,道:“我也问过尹将军,但是尹将军言道,先帝并未在诏书中写到对尉迟家惩罚的事情!” 听到此言,颜毅便又不高兴起来,道:“若不严惩尉迟家族,宣德皇帝的这封诏书,对于我来,亦不过是废纸一张,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放弃任何封赏,哪怕是只要能够换取尉迟俭的一条命!” 张云山无言,他作为信使,连自己的任务都没有能够完成,又怎么可能来回答颜毅的问题呢? 颜毅道:“你未在我攻取保州城之前,与我会面,这便也许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老天爷便真得不愿意我就此放弃报仇血恨,你这就赶回开封去吧,去向顺昌皇帝禀报,若是要让我退兵也行,我只要看到尉迟俭的头颅!” 张云山知道此时自己已然无法再得动颜毅了,只得再一次向他躬身施礼,然后又在长官兴的带领之下,找到了自己的马匹,出城奔回开封。 看着张云山离云,颜毅的心情却是无法平静,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不过,若张云山在他夺取保州城之前,真得见到了他,并且向他出示了宣德皇帝的诏书,不定他还真得会有所动心,放弃攻夺保州的计划。 只是如今,他已然是骑虎难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了。 李甲和张乙果然押着被抓获的尉迟恭来到了颜毅的面前。 尉迟恭被郑王和崔明远同时抛弃,便是尉迟礼逃跑的时候,也没有提前向他知会,他也听到了城中的喊杀之声,看到了城内的火光起来,连忙往中军帐向郑王进行询问,当时郑王的答复却是让诸军坚守各自的营盘,所以他还以为有回转之机。 当然,尉迟恭还是作出了出逃的准备,但是他刚刚跑到南城的城门口处,便被李甲和张乙追上来,将他擒获了。 颜毅与尉迟恭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他最恨的自然还是罪魁祸首的尉迟俭。不过,既然尉迟俭那么狠毒,竟然令他们颜家满门抄斩,那么,他颜毅又如何能客气呢?所以对于他来,只要是抓到了尉迟家的人之后,问也不用多问,直接拉出去杀掉即可。 所以,尽管尉迟恭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但是他还是颜毅命人推出门去斩首。 司马东与上官兴等人走了过来,劝着颜毅。 司马东道:“将军,尉迟恭如何也是大楚国的当朝宰相,将军若是杀了他,便完完全全与大楚敌对了,只怕以后再也难得有回转的机会!” 颜毅明白这些将领的心思,他们从心里面,还是不希望自己真得与大楚的朝廷为敌,幻想着有一天,只要是朝廷认了错,他们就能够重新回到大楚国去。 但是,颜毅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如今自己已然是孤注一掷之势了,怎么可能再回到大楚朝呢? “你们以为,就算是留着尉迟恭不杀,你们还能够回到大楚朝吗?”颜毅反问着大家。 所有的人都无言以对,的确,在他们因为愤怒和义气而投靠颜毅之后,他们也已然与颜毅坐上了同一条船,是栓在一起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做得绝决一些吧! 颜毅一声令下,尉迟恭这位大楚国的当朝宰相,便这样掉下了头颅。 …… …… 保州陷落,宰相尉迟恭被杀,这条消息只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朝堂之上,顺昌帝的面前摆放着两个互相攻击的奏折,一份是郑王的,一份是崔明远的。 郑王的奏折上,将保州的丢失,归罪于两个人,一个是统领捧日军的尉迟礼,还有一个就是抵敌不力的保州守将崔明远,他认为崔明远采取的各自坚守的应敌之计是明哲保身,没有救援各军,才令各军被贼军各个击破。 不得不,郑王的这份奏折还是很有份量的,而且他的理由也十分充分,的确是崔明远在应敌之时过于保守,反而中了贼军的奸计。 而更令所有的人都无法接受的一个事实,那就是郑王统领的十三万大军中,除了捧日军倒戈之外,只有崔明远的保州军还保持着战斗能力,而武义军和衡州军,几乎全军覆没,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若是当初郑王没有听从崔明远的建议,而是在城破之时,马上命令各军撤出城去,虽然保州城的丢失在所难免,但是最少也能够保存下十万的兵力! 而崔明远的奏折,也是攻击郑王的。 当然,崔明远也没有忘记参了尉迟礼一本。 不管是崔明远的奏折,还是郑王赵克的奏折,都将保州的丢失之罪,首当其冲地扣到了尉迟礼的头上,他们对于捧日军的倒戈,一直怀恨在心。 尉迟俭在堂下站着,却是心惊肉跳,他已然明白,不管这件事如何来处理,自己的弟弟尉迟礼,都难辞其咎了。 正文 第286章 朝论(一) 第286章 朝论(一) 面对着桌案前的两个互相攻仵的奏折,并没有多少政务经验的顺昌帝一时为难起来,若是在平日里,自然会有宰相在事先为他作参谋,如今尉迟恭也被派往了前线,他一时间又没有主意。 “尹爱卿,你看这件事如此是好呢?”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顺昌帝只相信尹凯一个人。 尹凯只得出班禀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奏折,毕竟他的主位是京城防御,而非是政务和军务,这些折都是通过枢密院或者中书府递上来的。 “陛下,臣以为,当今之局,最主要的还是如何处理河北的乱局,而非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难道这两个奏折就不处理了吗?”顺昌帝不由得问道。 尹凯想了一下,道:“这两个奏折,郑王与崔将军互相指责,毕竟相距遥远,若要察核,还需要派专人过去。只是两个人都指责尉迟礼渎职之罪,是以,可先将尉迟礼革职察办,以平各军之怨!” 一听此话,尉迟俭连忙示意身边的监察御史赖简出班。 赖简会意出而出,对着顺昌帝道:“禀陛下,臣以为,刚才尹将军所言极是,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稳定河北的乱局,莫让贼军趁势扩大了地盘。是以,臣以为,郑王统领河北诸将,已然令诸将离心离德,不宜再担任北地元帅一职,应该另选贤明,将查办责任与抵御贼兵一并处理!” 顺昌帝觉得赖简的话有些道理,他点着头,却又问着尹凯:“尹将军以为呢?” 尹凯想了一下,道:“赖大人的话很有道理,郑王的确不宜再在北地担任元帅,但是这并不防碍先行处理尉迟礼之事,若是尉迟礼不马上严惩,臣只怕会有别的将军效仿!” “陛下!”新任的兵部尚书汤灿出班道:“适才赖大人所言,臣以为善,若是急于处理领兵将领,恐怕会令许多北地的将军们心怀忐忑!” 尹凯紧锁着眉头,看向尉迟俭,虽然尉迟俭并没有出班,但是他也能够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听从尉迟俭指使的。 “陛下!”尹凯也觉得很是生气,虽然具体保州城发生了什么,还无从知晓,但是可以肯定,跟尉迟礼是脱不开关系的。 顺昌帝忙道:“尹爱卿请讲!” 尹凯道:“军中所讲,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保州丢失,却没有人因此而受罚,于情于理、于将于兵,都起不到任何警示作用,如此一来,便是丢城、打了败仗也不受罚,谁还会心存畏惧之心?汤大人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敢问哪朝哪代,有过此等松散的军规律法?” 汤灿面红耳赤,连忙道:“尹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打了败仗自然是要追究的,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在下认为如今最急地当是击退贼兵,并非其他。是以,还是先定帅,后追责!” 尹凯一声冷笑,道:“敢问汤大人觉得谁合适为帅出征呢?” 顺昌皇帝也忙问着:“对呀,你谁合适替换郑王呢?” 汤灿道:“这其实大家都清楚,若想要平这河北的叛乱,也便只有康王了!” 一听到他提起了尉迟义来,尹凯便没有话了,的确,如今大楚国中,也只有康王尉迟义有这个本事。 但是,顺昌皇帝还记得自己父亲临终之前对自己的告诫,他并不想要让尉迟义重令兵权,求助一样得看着尹凯。 尹凯知道顺昌皇帝的想法,当下道:“陛下,为臣愿意带兵出征!” 朝中的文武大臣都不由得一怔,纷纷把头看向了顺昌皇帝。 顺昌皇帝自然是不希望尹凯离开京城的,对于他来,北地的贼乱还远在天边,若是尹凯离开了京城,那么,京城没有他信得过的人把守,危险便是近在眼前的。 他自然只顾得眼前,还里顾得天边呢? “陛下,为臣只需要最多 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平定北地!”尹凯信誓旦旦。 这个时候,尉迟俭站了出来,他悠悠地来到了尹凯的面前,道:“看来,尹将军是自认为比郑王的本事要大了许多的!郑王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又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还是被贼军击破了,尹将军怎么就敢出此等大话来呢?” 尹凯不明白他的话意为何,只是觉得他必定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领兵出战的,当下对着顺昌帝道:“臣也算是久经沙场,虽然不敢比得康王的本事,但是对付那些贼军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康王如今在泽州与北汉国交兵,若是冒然将他调回,只怕泽州的局势也要乱了!” 尉迟俭对着顺昌帝道:“陛下,臣以为,泽州不过是癣疥之患,便是丢了又能如何?而北地却是我大楚国的屏障,先不那里有多少出产,单单那个位置,若是失掉,则开封无险可守,只怕整个中原都会在敌人的兵锋之下!” “是呀!”汤灿了连忙道:“尉迟大人所言极是,再者,康王在北地经营已久,对那里的军民和地形都十分了解,而那边的军民也认可康王的统领,放着康王这般熟手不用,而去用其他生手,不为不智也!” “陛下,臣自认为亦能够平定北地!”尹凯坚持着。 顺昌皇帝十分得为难,他首先是不愿意放尹凯出京;其次,他也不愿意让尉迟义重掌兵权,可是,这世上又哪里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见到顺昌皇帝不置可否,尉迟俭有些生气,对着尹凯道:“尹大人,我听闻尹大人与贼军之首颜毅私交莫逆,此时非要往北地去领兵,应该不会有什么私心吧?” 一听此言,尹凯便气愤起来,朗声道:“我尹凯向来是堂堂正正作人,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地里搞阴谋!不错,尹某的确是与颜毅有些交情,但是国事是国事,私交是私交,尹某绝不会因私忘公,也绝不会以权谋私!” 他的话得理直气壮,也得振振有词,根本没有半分的怯懦。 尉迟俭微微一笑,道:“我听闻尹将军私自派出手下的人,前往保州去接恰贼军,不知是不是真呢?” 尹凯愣住了,他派张云山往保州去,只有他和顺昌皇帝知道,并没有再跟第三个人过,尉迟俭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张云山泄了密?那又怎么可能,他相信张云山的为人,是 个十分靠得住的人,不可能乱。 见到尹凯发愣,御史赖简好像是终于发现了尹凯的过错一般,立即向着顺昌皇帝奏道:“陛下,尹大人身为朝中重臣,私与贼寇暗通曲径,请陛下治其通敌之罪!” 顺昌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张云山是朕派出去的秘密信使,你要治谁的罪?” 一听此言,赖简就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脸色难看以极,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班位之上。 正文 第287章 朝论(二) 第287章 朝论(二) “既然是陛下派出的信使!却未何颜毅没有收兵呢?反而变本加厉,攻下了保州城呢?”尉迟俭紧追不舍,问道。 顺昌帝求救一样得看着尹凯,而此时,尉迟俭的话也在是尹凯所疑惑的,如今见到他在问,却也不能让顺昌皇帝为难,当下道:“也许张云山在路上耽误了些时日,还没有赶到保州,颜毅便攻破了保州城!” 尉迟俭自然知道,张云山之所以没有能够动颜毅,那并不是张云山无能,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见到颜毅,便被崔明远当成奸细抓到了,要不是他的二哥尉迟恭给他报信,他都不清楚原来宣德那个老皇帝,还留着这么一手棋。 显然,老皇帝为了儿能够平顺地统治天下,已然对他们尉迟家下了手,这也就是为什么,顺昌帝这么不愿意让尉迟义重新领兵呢? 而经过顺昌皇帝的后,为颜家平了反,那么也就是为了重新启用颜毅作准备。 如果尉迟义是军神的话,那么颜毅也可以被称为大楚国的白起。这是与尉迟义可以并称的大楚国的双雄之一。 “陛下!”尉迟俭道:“虽然陛下出于好意,想要为了天下的生灵少遭受涂塌之苦,而许以颜毅某些好处。但是如此牵就贼寇,却又怎么得过去?这将令天下的乱臣贼更加猖狂了!” 尉迟俭的话,令顺昌皇帝和尹凯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两个人当然都知道,站在尉迟俭的立场上来,是肯定不希望颜毅被大楚重用的,就好像是他们不希望康王重新领兵一样。 尉迟俭并没有打算要把话停下来,接着道:“颜毅是颜家漏的三,便是看他如今的行事,便可想而知,颜家当初与金刀寨勾结绝非虚妄之言。若是陛下赦免颜家谋逆之罪,那么,天下的反贼便也都可以平冤了!” “是呀!”赖简又出班来,作为御史,有些话还真得从他的嘴里出来。 “陛下!”赖简道:“陛下虽然想要赦免颜毅的叛逆之罪,但是那个叛贼却不知悔改,还是攻夺了保州城,分明就是没有将大楚朝和陛下放在眼里,这样的乱臣贼,又怎么可以与之讲和呢?” “尉迟大人与赖大人所言极是!”兵部尚书汤灿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紧接着,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其他的官员们也接二连三地出班奉和,仿佛生怕尉迟俭没有看到自己为尉迟家站班一样。 顺昌皇帝紧锁着眉头,当然知道他们这又是在逼宫,对于这样的朝会,他已经经历了过无数次,每一次不令他松口服软,是不能罢休的。 他只能求助一样得再看向尹凯,这些文武百官中,也只有尹凯敢敢当,又不在乎那些臣的胡话。 “你们这是做什么?”尹凯果然愤怒起来:“你们这是在逼宫吗?”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是先皇御赐的可以带刀上朝的,这些文武之中,也只有他唯一一个人,有这个权力。 尉迟俭道:“尹大人,我们这只是正常的朝论,又何为逼宫之呢?尹大人此话出来,却是要令我等众人都有了欺君之罪!” 这一声诘问,立即又引来了别人的不满,纷纷指责着尹凯的妄言。毕竟,尹凯的话若是坐实,那么他们这些发言的人都有罪、 终于,顺昌皇帝忍不无忍,猛得一拍桌案,大声道:“住嘴!都给朕住嘴!” 立时,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得安静,没有人再敢出得一声来。 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顺昌皇帝发怒,往常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皇帝,别人什么,连一个主意都拿不定,而今天他却发了火,想来真得是被气急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冲动,顺昌皇帝马上也反应了下来,也便只吼了那一下,便又缓和了声音来:“诸位爱卿大概是忘记了,今天咱们在朝堂上要的主要事情是什么,你们竟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作什么?” “是呀!”尹凯赶紧道:“今天咱们要面对的是河北之事,关于颜家的事情,以及先帝的诏令,并不是令日的内容!” 众位大臣们纷纷退回到本位,一旦谈到正事上来时,却又闭上了嘴巴。 “陛下!”尉迟俭依然出班道:“适才既然大家都觉得郑王不适合在北地为帅,如今北地也的确是将帅不和,臣以为,还是应该听从大家的意见,请调康王往河北!” 顺昌皇帝再看向尹凯。 尹凯只得再一次出班,道:“临战换帅,本就是兵家大忌,既然陛下不愿意为臣往北地领兵,那么,便还是维持现状,请先收押尉迟礼,郑王与崔将军各打五十大板,令其重新领兵夺回保州,否则两人一起革职!” 如今,尹凯只能替顺昌帝出这么一个折衷的主意来。 “陛下!……”尉迟俭赶紧抢着就要话。 却见顺昌帝已然站了起了身来,一甩袍袖,道:“那便先按尹爱卿所言进行办理,退朝!”着,转身径直得走了。 金銮殿里,众文武面面相觑,一时间纷纷摇头叹息,各自散去。 尹凯刚刚回到自己的府第,便有人向他禀告张云山回来了。 尹凯连忙将张云山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听着他将自己此去保州的经过讲了一遍,他马上明白了这实际上,是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才会致令本来好好的一场招安和谈,转眼间便化成了泡影。 尹凯也很是愤怒,带着张云山往宫中觐见顺昌皇帝。 顺昌皇帝也正为今日朝堂上的事烦心,听到尹凯带着张云山来了,立即宣令他们到自己的御书房来面谈。 当听完了张云山把他此去保州的经常讲完之后,顺昌皇帝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崔明远当真得是胆大妄为,怎么敢扣押你呢?你可是朕派出去的钦差大臣呀!” 张云山道:“那个诏令被他搜走之后,便不知所踪,后来虽然我见到了颜毅,但是他那时已经占据了保州城,对我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我因为拿不出诏令来,是以他也没有相信我!” 他巧妙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崔明远的头上去了,他的确是见到了颜毅,只是颜毅并没有不相信他,也没有要求要看那个诏令,因为那个时候,颜毅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根本就是骑虎难下,又怎么可能退就退得了的呢? 只是,他的这一番话,却又让顺昌皇帝相信,如果他真得拿出了诏令来,颜毅还是尊重皇家威权的。 “朕这就下旨,将崔明远革职查办!”顺昌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 却也在这个时候,忽听得太监在门外禀告,是尉迟俭在宫门处哭着要求见皇上。 “尉迟俭?他还哭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顺昌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尹凯道:“朕的这个三舅,向来是心硬如铁的,便是他大哥尉迟良死的时候,朕也没有见他哭过,令天这又是为了哪般呢?” 张云山蓦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顺昌帝道:“末将在回来的时候,听当朝宰相尉迟恭,被颜毅俘获了,然后被斩杀,尉迟俭不会是因此而来吧?” “什么?”不仅是顺昌皇帝,但是连尹凯也不由得愣住了。 正文 第288章朝论(三) 第288章朝论(三) 尹凯心里头不由得暗暗叫苦,虽然他知道颜毅与尉迟世家仇深似海,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老三尉迟俭,相对而言,大哥尉迟良和二哥尉迟恭,都是对大楚社稷有功之臣,尤其是尉迟恭,更是大楚国的此时的宰相。 颜毅斩杀大楚国的宰相,这于世人的面前,分明就是一种挑衅,或者更是,他要与大楚朝誓战到底的决心。 便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去与颜毅谈什么和解,已然不合时宜了。 尉迟俭的确是哭着走进了御书房来。 一见到顺昌皇帝,便扑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起来。 “陛下一定要为臣下作主呀!陛下!我二哥为大楚国鞠躬尽瘁,便这样死在那帮贼寇之手,陛下一定要为我二哥报仇呀!” 尉迟俭此时,已然成为了一个红了眼的怨夫,哪里还有那种冷静睿智的样呢? “尉迟爱卿,请起来话!”顺昌帝连忙让太监将他搀扶了起来。 尉迟俭这才站立了身,向两边看了看,见到尹凯与张云山也在这里,心下里对尹凯便有些恨意,若不是尹凯出的主意,让尉迟恭往北地去担任什么督战钦差,尉迟恭又怎么会死在保州城呢? 当下,尉迟俭便将前线传过来的战报与顺昌帝了,讲到最后,他恨恨地道:“陛下,那颜毅分明这是在向大楚朝的脸上泼粪呀!就算是他与我们尉迟家族有仇,但是我二哥如何也是大楚国的当朝宰相,便是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这已然明,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要与咱们大楚朝重新交好的心,就是想要谋反!” 顺昌皇帝转头看向尹凯,此时,尹凯也无话可。 尉迟俭接着道:“当此之时,还请陛下坚定平叛的决心,再不可听从别人的和解之辞。那颜毅是要作侯景之辈的,当年若非梁武帝效东郭之事,收留侯景,姑息养奸,又哪里会有后来的侯景之祸?将自己也饿死在宫中?” 尹凯与顺昌皇帝面面相觑,在这里,尉迟俭将颜毅比喻成为侯景,可见他厌恶颜毅的态度。 尉迟俭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接着将语气加重了起来:“颜毅杀我大楚宰相,其势已然不可挽回,还请陛下仿吴大帝挥剑劈案的决心,朝中若有人再妄议与颜毅苟和,便当视其与颜毅同谋论处!” 尹凯的心头不由得一紧,分明听得出来,尉迟俭的此话是冲着自己而的。 顺昌帝求助一样得看着尹凯,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出一个主意。 却也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太监的禀报,是皇后娘娘驾到。 还没有等顺昌皇帝宣叫,尉迟仁便如尉迟俭一般,哭号着闯了进来。一见到顺昌帝之后,便如丧考妣一般,一边哭一边叫着:“陛下要为臣妾作主呀!我二哥死的冤!他死的冤呀!” 顺昌皇帝的头都觉得大了一圈,尉迟俭还没有打发走,自己的结发皇后又跑了来,毕竟对这个老婆还有一些畏惧,只得道:“皇后但请放心,朕一定会为尉迟丞相讨个公道的!” 尉迟仁却不依不饶,掩着面了边上的尹凯一眼,道:“陛下若真得要为我二哥讨公道,当初是谁让二哥这个一国之相,前往北地的?也要一并追讨他的责任!” 尹凯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分明看得出来,如今尉迟俭和尉迟仁这一对兄妹,是在皇帝的面前唱着双簧,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除了要坚定顺昌皇帝除却颜毅的信心之外,应该还有要将自己至于死地的目的,就算是能不如愿以偿,也能够达到令自己失宠,从而失去京城军权的效果。 虽然有一点儿的惧内,但是顺昌皇帝并不是傻,他非常清楚,如果他真得听从了尉迟兄妹的话,将尹凯治罪,那么就等于是自断臂膀,自废武功,今天的朝堂之上,便已然可见一斑了。 便是他这般宠信尹凯,整个朝堂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跟尉迟俭一伙,与他作对;若是真得没有了尹凯在前面充当挡箭牌,只怕用不了多久,他非得被这些大臣们,逼得与汉献帝一样,对尉迟家禅让了。 “皇后还请回宫,朕自会好生安排!” 但是,尉迟仁却不愿意离去,逼迫着顺昌帝道:“今日陛下若是不给臣妾一个法,臣妾便不会走!” 顺昌帝对这个老婆其实早就厌恶了,却也因为她是尉迟家的人,也只能忍之又忍,如今听到她出此话来,不由得恼怒起来,连同着将朝堂上的不快一并发作着:“尉迟仁,你可知当初太祖皇帝立国之初,便订立的一项宫规吗?后宫妄议朝政者,废位杖责,赶出宫去!” 尉迟仁一愣,马上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她也是能够看得出顺昌帝喜乐的,有些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祁王,在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是被逼迫得急了吗? 尉迟俭自然知道顺昌帝动怒的原因,兔急了也会咬人的!当下,他连忙道:“皇后娘娘还请回,陛下正在为此事思忖,自然是不会令尉迟宰相白死的!” 听到自己的三哥也这般话,尉迟仁只得向着顺昌帝微微道了一个万福,这才退了出去。 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顺昌皇帝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到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沉默了一会儿,尹凯还是站了出来,对着顺昌帝道:“陛下,如今的确如尉迟大人所言,已然不适宜与贼军和谈了,既然如此,那便坚定信心,将其击溃为上!” 虽然很不愿意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尹凯却也知道,自己已然别无选择,颜毅的所作所为,等于是把他的退路全然封死,径直地站到了与大楚朝的对立面上来。 既然他与颜毅是有过命的交情,此时此情,也不能容得他再为颜毅话,他必须要站在大楚朝的立场上来进行判断,也只能劝顺昌帝接受尉迟俭的意见了。 虽然很是无奈,顺昌帝也只能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同时道:“既然那颜毅不识好歹,非要与朕的大楚朝为敌,那么,朕便与之作战到底,朕倒是要看一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够搅起多大的浪花来!” 听到顺昌帝出此番话来,尉迟俭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皇帝对颜家冤案进行昭血,若真得如此,那么他们尉迟世家也便成了万夫所指,别人一定会以为,颜毅之所以要起兵,就是因为是被他们尉迟家害的,反而会对颜毅生出一份的同情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89章朝论(四) 第289章朝论(四) “陛下!”尉迟俭又进言道:“如今还是要尽快地平定北地,臣以为,以郑王之能,只怕还是会丢城损将,他并不是颜毅的对手!” 顺昌帝就知道他下面要的是什么话,道:“此时今日朝堂中已然议过了,尉迟爱卿还是不要再提了!” 尹凯道:“郑王虽然并非颜毅的敌手,但是只要控制住城池,不轻易与之交战,如今也不求进取,拖得几个月,甚至于一年两年的,那颜毅必定是拖不起的,他的北面还有契丹人虎视眈眈,西面还北汉人随时抢地,时间久了,也只得退兵!” 尉迟俭道:“怕只怕那颜毅见久拖不决之后,投降契丹人或者北汉,如此一来,他们接成一片,必成我大楚的心腹之患!” 顺昌帝一愣,尉迟俭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果真得那样的话,那么北方的失地便再无回归之日了,而且整个大楚朝,只剩下了一道黄河天险作为凭障,北敌随时可以长驱直入,打到开封城下。 尹凯愣了愣,这一点儿他倒是没有想到,但是随即却又摇起头来,对着顺昌帝道:“颜毅此人,虽然已走了极端,但是却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士,与外族接联,将被视为汉奸,如此关系到民族大义的事情上来,他应该分得出分寸来的!” 尉迟俭冷哼一声,道:“看来,尹大人对颜毅的确是很了解的呀?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朝廷的诏令,反而还要斩杀当朝的宰相呢?” 尹凯道:“若论此事,张将军刚刚从北地回来,便让他跟尉迟大人个明白吧!”着,对着张云山点了点头。 当下,张云山又将自己的在保州的遭遇讲了一遍,讲到最后,还是道:“颜毅应该心向朝廷的,他打出来的旗号是清君侧,并非自己给自己封王!” 对于张云山所述,尉迟俭早就已经知道了,他道:“虽然陛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事与愿违,如今事态发展成这个样,为臣以为,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若北地战乱久拖不定,则整个江山社稷都有反覆的危险!” 顺昌皇帝的头再一次大了起来。 他不愿意放尹凯出京,更不愿意让尉迟义重撑兵权,只是如果真得要快快结束战事的话,也只能非尉迟义出来挂帅了。 尹凯想了一下,对着顺昌帝道:“陛下不若作出两手准备,其一命令郑王坚壁清野,不与敌战,守住现今的城池不丢即可,也不去奢求其能够再夺保州。其二,再派出使者前往泽州,先去与康王接触,或许康王对陛下和先帝有怨言,而不愿意再挂北帅呢?” 尉迟俭马上跪倒,言道:“臣愿为使者前往泽州,定能服康王回归北地!” 顺昌皇帝一愣,转头看向尹凯,却见到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答着:“好,那就有劳爱卿了!” 但是,尉迟俭并没有起身来,又对着顺昌皇帝道:“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告陛下!” “吧!”顺昌的话语声也和气了不少。 “臣弟尉迟礼已然从北地逃了回来,此刻就在尉迟王府里!” 顺昌皇帝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道:“他还有脸回京城来?” 尉迟俭忙道:“臣听闻他讲起保州之事,那些捧日军原本就是颜毅的旧属,虽然臣弟接掌主将之职,那些捧日军的将士们却是阳奉阴违,暗中早已与颜毅勾结,将其蒙蔽,是以,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是臣以为,他身为主将,没有战死疆场,偷生逃归,的确是罪不容赦,但还望陛下念及尉迟家为了大楚朝,已然五男去了两男,能够怜惜则个,饶了他的死罪!” 尹凯这才明白过来,尉迟俭之所以要跑到宫中来向顺昌皇帝哭诉,还有这一个目的。 的确,尉迟家五男四女,如今已经去了两男两女,九个人剩下了五个人,也难怪尉迟俭顾影自怜了。 顺昌帝缓缓地坐了下来,思忖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个四舅,他也很是无奈,这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道:“对么,朕便念在宰相尉迟恭的份上,饶了尉迟礼死罪,责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年,这一年里,不许出府门半步,便与坐牢一样,若有以后有人在外面看到尉迟礼的话,那就当他是越狱出逃,朕便将之交与三法司,按律治罪!” 尹凯不由得心中暗气,顺昌的这个处罚便跟没有罚责一样。尉迟王府本为阔绰,占地很大,在京城中,就其面积而言,也只是仅次于皇宫,可是京城的第一大府宅。府中的仆从丫环也有成百,便是不出府去,也足够他吃喝玩乐的了。 不过,尹凯相信,真得让尉迟礼呆在尉迟王府里不出门去,只怕对尉迟礼来,也是一件难事了。不定哪一天,他就能够在大街上,碰到尉迟礼,并且将他抓获呢! “多谢陛下开恩!”尉迟俭连忙道。 “尉迟爱卿既然愿意往泽州去服康王,那么明日便起程吧!”顺昌皇帝叮嘱着。 “诺!”尉迟俭应允着,告退而出。 看到尉迟俭已然远去了,顺昌皇帝才对着尹凯道:“尹爱卿,让康王重新出掌北地兵权,并非是朕的本意,但是时事如此,为之奈何?” 尹凯道:“陛下且莫过于担心,臣观康王尉迟义,并非尉迟俭之流,那人在尉迟家的兄弟几个之中,还算是比较有良知的,应该不会与尉迟俭同流合污!” “他若真得与尉迟俭没有关系,那倒是好了,朕巴不得能够尽快地平定北地的乱局!” 尹凯想了一下,又道:“康王此人虽然是大材,但是他的野心也是极大的,上次臣去北地,隐隐便觉出他的王者之心,那些将军在他的面前,都称他为义哥,或者是主公,少有称他为大帅的。臣以为,若是秉承忠义的人,是不会这般教化,也不会这般称呼的,他分明是没有把自己当成朝中的重臣,也分明没有把自己的下属当成自己的下属,而当成了他的家将而已!” 一听此话,顺昌帝又不由得一呆,道:“如此来,还是不要起用他的好!” 尹凯道:“陛下,如今朝中除了康王,还有其他可用之人吗?” 顺昌无言以对。 尹凯又道:“可以对康王如同先帝对梁王那般,令其平定北地之后,再将其招至京中,收其兵权,束之高阁!” 顺昌皇帝点了点头。 但是,尹凯的话虽然这么出口来,他的心里何尝不知道,若是真得再令康王领兵,他又怎么可能再随着顺昌皇帝摆布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0章朝论(五) 第290章朝论(五) 第二天,尉迟俭亲自往泽州而来。 此时的泽州战场,与其是在打仗,还不如是在对垒。 依然是隔着一条柳川河,尉迟义和栾山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再出兵讨战过。 但是,对于大楚军来,只要北汉的军队不撤离,那么泽州的围便没有解;同样,对于北汉军来,只要是大楚军不撤离,他们也不可能放心得来攻夺泽州城。 金崎知道,尉迟义之所以不思进取的与敌对峙,是有两方面的考虑,其一自然是想要经此来拖垮北汉国的国力,毕竟北汉是个国,经不起十万大军长年在外的压力;而大楚则不然,十万大军的运粮主要通过黄河水路。 尉迟义的第二个考虑,却是有些私心了。如果泽州的战事结束,那么尉迟义也不可能再明正言顺地带着十万大军还在这边,势必要赶往长安去上任,虽然那边也是一方大员,但从此后没有军权在手。 尉迟义还是不甘心呀! 虽然对于宣德皇帝的调令,尉迟义什么话也没有,但是金崎这些下属的将领们,已然看出来,他心中的不快。 而此时,尉迟义更是添了一个心病,他的儿煜,被他亲手当作交换人质的筹码,交给了栾山,但是却又莫名其妙地丢失了,为此,许云起已然与之决裂了。 宣德皇帝治丧的时候,尉迟义回了一趟京城,再转回泽州的时候,专门往太平寨去,想见许云起一面,向她当面解释其中的因由,并且还想要向她发誓,一定会把儿找回来的。 但是,尉迟义根本连太平寨的寨门都没有进去,当时许八郎守在寨门之上,告诉着他,许云起根本就不想见他,而且太平寨也不欢迎尉迟家的任何人。 许八郎也不容得他多在寨门口多站片刻,便命令着寨兵乱箭齐射向他,他不得不快速地逃离。 若不是心中的确有愧,尉迟义一定会生气地直接出兵将太平寨踏平。 只是,从太平寨回到了泽州前线之后,尉迟义便有些失魂落魄,终日里躲在中军大帐中,沉浸在美酒之中,醉生梦死一般。 金崎真得有些怀疑,如今的尉迟义还是原来的那个北地元帅吗?若非栾山碍于他的威名,不敢冒险攻营,不定他们已经败走麦城了。 尉迟俭来到柳川河边的大楚营地之时,尉迟义还躺在中军大帐中睡着觉,他刚刚走近大帐,便闻到了一股呛人的酒精的味道。 及至他走进了大帐之中,便见到尉迟义横躺在帅案之上,和衣而卧,连战靴都没有脱下来,浑身散发着酒臭的味道,地下还有一些呕吐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收拾过了,否则一定更加狼籍。 此时,他的一张本来十分英俊的面孔,也变得胡巴渣起来,这张脸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沾满了黑色的泥。 “他一直这样吗?”尉迟俭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转头问着带他进来的金崎。 “是!”金崎并不隐瞒,他对自己的主帅变成如今的这个样,也感到十分得不解。 “到底什么时候变得?”尉迟俭问。 “自从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去了一趟太平寨,但是,那里的人没有让他进寨,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又是许七?”尉迟俭不由得自言自语一般,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金崎。 金崎无法回答,干脆就不作回答。 “给他擦一下!”尉迟俭有些心痛,命令着金崎。 金崎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手下的兵丁去打来了一盆水来,亲自端到了尉迟义的身前,为他擦洗起来,却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尉迟义洗了过来。 他坐起身来,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尉迟俭,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老五,你这是怎么回事?”在外人的面前,尉迟俭还端着他当哥哥的架势,问着尉迟义。 尉迟义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样,看着尉迟俭,半天才喃喃自语一样得道:“各走各路,一别两宽!各走各路,一别两宽!……” 开始的时候,尉迟俭没有听清楚,等到第二遍听清楚了,不由得脸色发白起来,这分明是尉迟义要与他的话,他们两个人虽然明是兄弟,实际上已然没有了兄弟之情。 尉迟俭转身对着金崎道:“金将军,你先出去一下,我与康王有些私话要!” 金崎应允而出,帐中只剩下了尉迟俭和尉迟义两个人。 尉迟义还是两眼空洞地看着尉迟俭,也不知道是还处在洒未醒的状态之下呢?还是有意要装傻充愣。 “知道吗?二哥也死了!”尉迟俭告诉着尉迟义。 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一个尉迟家的人来,无疑都是一个重磅炸弹,但是尉迟义还是无动于衷,愣愣地看着尉迟俭,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或者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颜毅!”尉迟俭道:“颜毅在河北起兵了,夺占了保州城,二哥正在那边督军,为他所获,直接便斩杀了!” 尉迟俭的话十分短,已然把事情得经过得很明了。 “二哥?”这个时候,尉迟俭难得地从尉迟义的嘴里听到了亲切的一声呼唤,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滚落出来。 尉迟俭已然明白,尉迟义还并不傻,他只是心中得了魔障,不愿意再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这一次过来,就是想要看一看你的意思!”尉迟俭坚定地道:“二哥绝对不能白死,这个仇我们必须要向颜毅讨回来!” 尉迟义再一次沉默起来。 尉迟俭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这个三哥依然不信任。 “我知道,你对我还是很恨,但是我们尉迟家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了你,我和老四了,我们三个人如果再不兄弟同心的话,那么迟早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尉迟义显然是听明白了,他的清醒了许多,红红的眼睛直视着尉迟俭,半晌之后,才想到了话,却是咬牙切齿:“连兄弟的女人都想要占有,连兄弟的儿都想要算计,我自己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尉迟家捡来的儿?” 尉迟俭愣住了,他已然想到了尉迟义的心结所在,只是作为兄长,他却从来不认为那是一种伤害,他觉得尉迟义既然是尉迟家的一员,那么,就必须要为了尉迟家的未来,而承受一切的痛苦。 但是,不幸的是,尉迟义并不准备为了尉迟家,更准确的是为了他,而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1章火器(一) 第291章火器(一) 尉迟俭望着尉迟义这张已然瘦削的脸,心下里也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犹如被自己带大的孩,却最终背叛了自己一样。 在尉迟王府里,虽然尉迟俭在男里面排名第三,但是从到大,全家所有的男人,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听着他的安排行事,因为大家也是从就养成的习惯,都认为他是全家最聪明的人。 包括尉迟义在内,那个时候,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权威。 但是,自从尉迟义接纳了那个叫作许七的丫头之后,这一切都变了,变得也不再听他的话,而有了自己的私心。 要的话,女人是祸害,那个许七才是尉迟家的灾星。 可是偏偏,他不知道是怎么着,就鬼迷了心窍,竟然相信那些相士的妖言,那些相士许七是皇后的命,而且还是两位皇帝的母亲。得有鼻有脸的,令他信以为真,所以才会对许七动起了歪心来。 他当然想当皇帝,当然希望自己的儿也是皇帝。 如今想想看,皇帝还没有当成,却先将弟弟的心冷落了。这才是得不偿失的。 “你要怎么样,才能够原谅我呢?”尉迟俭只能耐下心来,恳求一样得问着尉迟义。对于这个弟弟,如今他也只能捧着,毕竟也只有他,才有为天下帅的能力。 尉迟义自嘲一样得笑道:“你是兄,我是弟,只有弟向兄赔不是,哪有兄对弟赔不是的呢?” 尉迟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强自压着心头的怒火与焦虑,想了一下,道:“我可能知道煜的下落!” 尉迟义的眼睛忽的一闪,这一次,尉迟俭一下抓到了他的心。 如今,尉迟义的心里,不外乎只有三个人,那就是许七和他的两个儿。如今许七与洛在太平寨,还好好的活着,尉迟义自然不会担心,他想来最为担心的还是大儿煜了。 尉迟俭知道,这一次尉迟义回到京城为宣德皇帝奔丧,还办了一件事,那就是往郑王府走了一遭,当面去责问尉迟智,尉迟智只得承认自己在他们滴血认亲的时候,清水里放了盐。 尉迟义没有再去痛骂尉迟智一句,转头便走了,逃也似地离开了京城。尉迟俭知道,尉迟义一定是悔不当初,一定是往太平寨去,向许七忏悔去了,但是那种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果然,许七连面都不愿意跟尉迟义见,如今能够让许七回心转意的,也只有让尉迟义找到煜,才可能让他心中有一团希望。 尉迟俭叹息一声,道:“虽然事情起因于九妹的私欲,但是我也难辞其咎,煜毕竟也是我的侄,也是咱们尉迟家的骨血,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他流落在外,所以也令万商会四处查找!” 尉迟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 尉迟俭着抬头看了看弟弟,很希望他能够问他一句什么的。但是,如今他只能失望。 他还是如实地着:“我让人去查那个曼陀罗之毒,这种慢性毒药最早是被人当作麻醉药来用的,只是剂量大了才会成为毒。我们万商会就经营这种药品。我令尉迟得昌查核了所有往北汉去的曼陀罗果干,一共查了三年的三百五十二笔,然后,我又让他每一笔,每一笔地逐条核对去向,最后将疑点锁定在十笔生意上。” 尉迟义依然十分安静,已然不再是刚才那种醉生梦死的样。实际上,他也在查曼陀罗之毒,只是这种毒并非是孔雀胆、鹤顶红那样只有宫中才有的名贵毒药,虽然比砒霜少,但是很多大夫都会用到这种东西,曼陀罗毕竟不是真的毒药。 尉迟俭还在着:“那十笔生意,我让尉迟得昌亲自跑去查对,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其中有三笔很有可能就被用在了黑风寨的老五身上!” “哪三笔?”尉迟义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尉迟俭心下里有些放心,这个弟弟终于是了话。 “这三笔,其中最大的一笔是晋阳军医处进货,另外两笔一个是太医院,一个是百草堂。” “军医处为了伤兵治伤,太医院是宫中的医所,百草堂是百姓们看病的地方,这些地方进货都很正常呀?”尉迟义有些不解。 尉迟俭道:“这些地方进的药自然是不会错的,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但问题是,这几处地方都与晋阳的驸马府有着千思万缕的联系!” 尉迟义一愣,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尉迟俭解释着道:“栾山的老婆灵凤公主,在北汉晋阳百姓中,颇有些口碑,这是因为她经常出入军医处探望那些作战受伤的伤兵;还往百草堂探视往那里看病的百姓,甚至于跟着那些医生习学照顾病人之法;至于太医院,自然也是她经常去的地方。我想,灵凤公主应该是一个喜欢学医的人!” 尉迟义琢磨着尉迟俭的话,觉得尉迟俭绕来绕去,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想一想,也只有尉迟俭这样经常耍阴谋诡计的人,才会没事坐在那里,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进行猜测。 “灵凤公主为什么要抢夺煜呢?”尉迟义想,既然尉迟俭分析了这么多,把矛盾对准了灵凤公主,想来,灵凤公主的确有可能是主谋者,只是他还不明白,煜跟灵凤公主毫无葛,灵凤公主为什么也要抓他呢? 尉迟俭又是叹息一声,道:“那个灵凤公主并非是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贤惠,这也是一个忌妒心极强的女人,而且她也有很大的疑心,一直在怀疑栾山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只是一直未抓到手罢了。我还知道,灵凤公主在栾山的身边安插了她的亲信,虽然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尉迟义想一想,如栾山那么优秀的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干有才干,要武艺又有武艺,的确是每一个女人都为之向往的极品男人,不亚于自己之下。那灵凤公主,贵为公主,竟然也如普通女那般的大醋,的确有些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煜是栾山的私生,而栾山也没有加以否认,这肯定引来了灵凤公主的愤怒,所以才会派人劫持煜。 尉迟俭派人劫持煜,是想要用煜为人质来换取万商会所需要的玻璃配方,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灵凤公主最终得了手。 只是那个黑风寨的五寨主,在这中间又是什么角色呢?既然他答应了万商会的买卖,却为什么又出尔反尔,并没有把煜交给万商会的人呢? 还有那个屠杀了黑风寨几个寨主的刀客,又是个什么角色呢? 这些人和事,仿佛是一团乱麻一样,在尉迟义的脑里搅成了一团,令他头痛不已。 只是,有一件事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煜真得落在了灵凤公主的手上,而灵凤公主真得以为煜就是栾山的私生的话,那么,煜肯定就有了危险。 一个忌妒成性的女人,跟疯几乎没有区别。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2章火器(二) 第292章火器(二) “这么来,煜是落在灵风公主的手里了?”尉迟义想要从尉迟俭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尉迟俭沉默了一下,却道:“煜是不是在灵凤公主手里面,我也不能肯定,不过,我的推论都指向了她,也让得昌去查了,但是一直没有结果。”他着,又有些担心地道:“也或许有另一个可能,灵风公主得到煜之后,便直接将他……”他到这里,马上把话停住了。 尉迟义知道他想要些什么,那也正是他最为害怕的,不由得浑身一颤。 “如果灵凤公主真得杀了煜,那么,我会令晋阳血流成河,而且将北汉王室尽数屠戮,一个不留!” 尉迟义的话得十分平静,但是在尉迟俭听来,却觉得身上发冷。 他知道,尉迟义是到做到的,他有这样的恒心,也有这样的本事。 “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尉迟俭道:“灵凤公主或许是将他藏在了哪里,如果她觉得煜真得是栾山的私生,应该会利用这一点儿的,一个死孩对栾山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加深他们的仇恨,还不如留着一个活的,可以随时要挟栾山来的好!” 尉迟义点了点头,的确,如果灵凤公主没有被忌妒蒙蔽了心智的话,留着煜慢慢折磨,要比煜死了好处多的多。 “你这一次专门跑到泽州来,不是就为了跟我透露煜的消息的吧?”尉迟义这才问着尉迟俭。 尉迟俭点了点头,他知道,只有把煜的事情作一个了结,这个弟弟才会对自己不那么排斥。当下到了他此行的正事上来。 “其实这一次我过来,是奉了顺昌皇帝的圣旨。”尉迟俭如实地道:“如今北地一片混乱,颜毅夺下了保州城,而郑王与崔明远又将帅失和,故而皇上想让我过来,看看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会重新任命你为北地的兵马大元帅,以接替郑王之职!” 尉迟义自嘲地道:“这皇帝是用着人的时候,朝前;用不着人的时候,朝后。我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烦请三哥回去跟皇上回禀,就我身体不适,让他另请高明吧!” 尉迟俭便知道尉迟义会这么,并不在意,而是如实地道:“实际上,顺昌皇帝并不愿意让你挂帅出征北地,是诸大臣这样提起。你若真得不愿意挂帅的话,那正是中了他的心思!” 尉迟义一愣,随即问道:“既然如此,他又派你过来问我做什么?” 尉迟俭道:“顺昌皇帝是以此为借口,以堵塞众人之口,他你肯定不愿意再回北地。所以我便自告奋勇地跑过来,与你商议出兵北地的事情。” 尉迟义道:“对付颜毅,有一个人更合适,他可以让尹凯去出征,不必要重新让我去!” 尉迟俭道:“而这却也是最令我担心的,好在顺昌皇帝担心京里出事,不敢放尹凯离京。若是尹凯真得出任北地大元帅的话,那么,咱们尉迟家只怕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尉迟义道:“没有就没有吧!我已经不想在朝中为官了,直想着哪一天能够退隐山间,过一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尉迟俭知道尉迟义这是的气话,还是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难道你愿意永远被那些无能之辈呼来唤去吗?当初你手握重兵之时,我们完全可以乘着大哥还掌握着朝中的军权之时,里应外合,将这个混蛋朝廷推翻。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是谨慎了一下,认为他们赵家还未失却天下的人心,便是咱们真得夺得了帝位,只怕烽火还会四处燃起,所以想等着老皇帝宣德死了之后,再通过控制皇帝的手段,来逐步达成夺得天下的目的。却没有想到,那个老皇帝临死之时,下得一手的狠棋,将大哥和大姐都毒死了,打乱了咱们的计划!” 尉迟义看着尉迟俭,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痴人着梦话,若是他手里头没有那三十万的北地大军,光凭着尉迟俭与朝堂上占着多数的尉迟家族的追随者,又怎么可能反得起来呢? 尉迟俭道:“当初咱们兄弟几个是好的,由大哥先作皇帝,然后大家轮流着来;如今,大哥已经去世了,二哥也走了,只剩下了你,我和老四。老四就是一个窝囊废,不用去考虑他的想法,我今日便对着你把话出来,若你能够重掌兵权,那么为了咱们尉迟家族能够千秋万代,我甘愿扶你上位,将来由你为帝,我为相,如何?” 尉迟俭的话,已然令尉迟义动了心,他一直就有着要当皇帝的野心,这一点他甚至对着许云起起来过,当然,他也只是与许云起来讲,那是为了赢得她的芳心。 如今,尉迟俭把话到了这个地步上,便是退了一万步了,如果他再这样矜持,的确有些不过去了。 “当初大哥在朝堂上还有军权之时,尚且没有做成的事,如今你又怎么有如此把握,把事做成呢?”尉迟义问着他,心里也有怀疑,这或许是三哥又一次给自己放出来的一个诱饵。 尉迟俭道:“如今顺昌帝所倚仗的不过是尹凯一人而已。尹凯身为京城防御使,手里握着十万重兵,所以没有人敢在京城里乱来。但是,若是尹凯离开了京城,想让京中乱起来,那是非常好办的事情。这也是顺昌皇帝不愿意让尹凯离京的原因。” “是呀,尹凯不离开封,你又怎么可能有机可乘呢?”尉迟义问道。 尉迟俭微微一笑,道:“想要尹凯离京,那并不是难事;又或许让尹凯去职,也总会有办法的。但是如今,你若没有掌着重兵在外,我便是在朝中搞出再多的事情来,也无计于事,反而会受其累。只有你手握重兵,我在朝中话也好,做事也好,也会理直气壮许多。若是再退一万步来,便是没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割据一方,与北汉国一样,和大楚朝分庭抗礼!” 迟疑了半晌之后,尉迟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野心令他跃跃欲试:“好吧,我答应你,我可以重掌北地的军权!” 一听到此话,尉迟俭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趟的泽州之行,果真得没有白费力气。 “好,你只要答应了就行了,我马上回转京城里,为你鼓噪,顺昌那也不得不重新任命你为北地的元帅,只是这一次,咱们却要让他下一点儿的血本,不能让他再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尉迟义知道,尉迟俭所的要让顺昌下血本,那定然是再给自己更大的权力,最少不能够等他平定了河北的战乱之后,又把他想当然的调离。 “其实,若是顺昌皇帝真得要是胆大一些的话,他完全可以御驾亲征,让尹凯为帅,如此一来,也不必担心我重掌兵权,更不用担心京城里会乱出什么事来。”尉迟义悠悠地道:“那个时候他已经跟着尹凯去了北地,京城里再乱,又能怎么样呢?” 尉迟俭诧异地看着尉迟义,不得不,尉迟义的这个主意对于顺昌皇帝来,是最为合适的,但是他也就只这么想一想,他相信,以顺昌那个的懦弱的本性,便是尹凯向他提出这个方案来,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3章火器(三) 第293章火器(三) 尉迟俭终于满意地离开了泽州的前线,赶回京城去了。 但是,尉迟义却没有一刻停闲下来,他也一改往日的颓废,远离了那些乱人心智的酒水,重整旗鼓起来。这令金崎等诸将,看到眼里,却也是喜在心上。 尉迟义早就派出了祁东和林花,在寻找着煜的下落,此时特意差人向他们传书,令他们往晋阳去调查灵凤公主。 不管怎么,尉迟俭的那番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尉迟义并不指望着尉迟得昌能够找到煜的下落,他觉得一切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 只是,尉迟俭给了他一个希望,便让他有了奋斗下去的动力。 尉迟义还有一个心结,那就是要想方设法取得许云起的原谅,如今至少也要再见许云起一面吧?把他心里头要的话,讲出来。 想来想去,尉迟义最终找到了一位替他传书的人,花了一夜的光景,写了一封情深意重地信,让金崎亲自前往太平寨,务必把这封信交到许云起的手中。 从柳川河的营地往太平寨并不远,天还没有黑,金崎便跑了回来,却告诉着尉迟义,他并没有见到许云起。许七一听到他的名字,便不肯见,那封信许云起连看都没有看,便让许八郎当着他的面烧掉了。 如同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然后又被人家放了一个臭屁,尉迟义被恶心到了,愤怒异常,终于决定不管如何,也要见一面许云起,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 金崎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冲天一怒为红颜,尉迟义领了一万人马,杀气腾腾地奔向了太平寨而来,将守护柳川河营寨的任务交给了金崎,以防备河对面栾山的突袭。 尉迟义带着兵马一出营地,早有探马报告给了河对面的栾山,当得知尉迟义是往太平寨过去的时候,栾山一面派人向太平寨那边通报,一面心中暗喜,点齐兵马,马上对河岸的大楚军营进行袭夺。 虽然金崎早有防备,但是北汉军的突袭还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一连丢了两座大寨之后,他才站稳了阵脚,与栾山亲率的北汉军在营寨中展开了厮杀,双方从上午一直杀到了下午,尽管栾山竭尽全力,却再无法突入半步,却也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河对岸北汉军营里起了大火来,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浓浓的烟雾,方圆三十里之内都可以看得到。 留守在北汉营中的一名校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着栾山禀报,他们的营寨受到了尉迟义亲自率领的一万厢兵的袭击,已然被他们攻破的营寨,寨中所有的存粮都被尉迟义焚之一炬。 栾山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终于忍不住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明白,他是上了尉迟义的当。 栾山强撑着精神,急令全军回撤,但是,金崎随后掩杀,又哪里容得他那么从容得撤走呢? 难怪金崎这般得不经打,栾山还以为这个所谓的尉迟义手下的得力大将,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一包糠呢,却原来这是有意装败。 只是,在栾山好不容易领着败兵退回到了柳川河的北岸之时,马上又遭遇了尉迟义亲自率领着一万人马的截杀,金崎顺势带着追兵赶过了柳川河,栾山只能是一败再败,领着残兵抛弃了还着着火的河边营寨,逃往更北一边的第二道寨。 尉迟义和金崎合兵一处,紧紧追赶,他们想要通过这一战,一举取得泽州之战的胜局。 但是,栾山也并非是弱手,他的十万兵马并没有尽数得安排在一个寨里,而是分成三个大寨驻扎着,就算是丢了河沿的营寨之后,还有两个寨可守,第二道寨正处在柳川河沿往泽州的大道中间处,扼守着交通咽喉,寨里的北汉官兵一见到前寨起火,便在寨门外列阵以待,放过了栾山所带的北汉军马,一阵敌箭,将尉迟义和金崎的追兵射退。 这一战,栾山损失了两万人,最为可惜的是那些被尉迟义烧掉的粮草,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如今全部化为了灰烬。 栾山又气又恨,自己千防万防,却还是中了尉迟义的诡计,不由得气血攻心,一病不起。 尽管栾山手下的大将们劝栾山就此罢兵算了,但是尽管如此,栾山还是强撑着病体,依然坚持。 栾山知道,如果他真得因败罢兵,就算是回到了晋阳城,一定也会受到丞相刘悦的挤兑,从而失去手中的兵权。这些都不是可怕的,他最怕的就是他也会因此而被打入北汉的冷宫之中,再也没有了与尉迟义一争高下的本钱。 他把尉迟义当成了他这一生中最为强劲的敌人,一直想着要与尉迟义一争高下,这只不过是败了一阵而已,并不算是尽输,只要他坚持住,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柳川河之战,很快就传到了太平寨中,对于尉迟义的大胜,许云起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尉迟义毕竟是名贯天下的战神,栾山能够与之对峙三个多月,也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这一战,栾山也只是损失了两万多的人马和一些军粮而已,并没有完全败北,这比当初瓦桥关的契丹人要好了很多。 不过,许云起又不得不对尉迟义的作战能力,感到佩服异常,毕竟在柳川河与北汉精锐相对的,是一群作力并不高的二流部队。这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一只部队的强弱,不在兵,而在将吧! 吃晚饭的时候,许八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云起,同时也告诉着她,事先栾山曾派人到太平寨来,向他们报信,他们以为尉迟义带着一万多的人马,是真得要准备攻打太平寨的。 尉迟义的确有充足的理由攻打太平寨。 放着许云起的这个因素不淡,单单到太平寨位置,正卡在怀州通往泽州的官道之间,这边四周山高林密,如果太平寨不置身事外,与大楚国为敌的话,只要锁住官道的咽喉,劫其粮道,便足可以令十万大楚军队不战自溃。 “姐呀,要是尉迟义真得带着一万大军来攻打咱们太平寨,咱们怎么办?”许八郎有些担心地问道。 虽然他已然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太平寨之主,但是还没有真正得打过仗,更没有带过兵,在打仗的这件事上来讲,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 如今,张玉梅也替他生下了一个儿,这个儿刚刚过完了满月,他自然不希望这个美好的生活被尉迟义的到来,而突然打断了。 “这有什么?”许云起不以为然地道:“自古来,兵来将挡,水来发囤,他来多少人,咱们让他留下多少人!” 听着许云起仿佛是吹牛一样的大话,而再看她的面容却是十分的恬静,根本不像是吹牛的样,令许八郎半信半疑起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4章火器(四) 第294章火器(四) 许云起的确是有吹牛的本钱,这些日,虽然她大病了一场,沉浸在失之痛中,但是正应了那一句古话,东方不亮西方亮。 虽然生活失意,但是她的努力却有了成果。 首先,她在太平湖边专门弄了一块试验田,种植水稻,已然育出了苗来,绿油油得一片,长得十分爱人。 其次,是太平寨已经可以很成熟地制造出了钢来,之所以要是钢,而非是铁,那自然是因为按照许云起的配方,太平寨所生产出来的铁制品,无论是硬度上,还是韧性上来,都是整个天下难得一求的。 用这种钢所打制出来的兵器,不知道比开封兵器司所打制出来的兵器锋利了多少倍。 毕竟,对于许云起来,她当初所学的专业里,专门有材料学一门功课,对于各种钢的制法都一清二楚,便是连热处理也了如指掌。 有了钢,便有了材料基础。 第三,在水坝上再建一个用急速水流作为动力运转的水车,也很快得完成。 在水车的旁边,她专门建了一个工作室,便是利用了这架水车,按照事先的想法,依靠齿轮传动原理,一级级地将转速提起来,制成了一个永动轮。 虽然还没有建造发电机,但是便以永动轮作为动力,可以接入水磨,从此以后,整个寨里磨粉磨面,也不用再靠牲口拉着做了。水磨磨出来的面粉又细又匀,经过几次的精轧,也能够生产出富强粉来,寨里的人也第一次吃到了又白又软的馒头。 当然,永动轮最主要的一个用途,许云起是要用来充当机床加工的动力。 她设计了一个简易的车床、铣床和冲床,利用高硬白瓷作为刀具,可以对圆柱钢坯进行加工,从而生产出制作无缝钢管用的铸模。 许云起的终极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够制造出火枪来。 当第一根钢管被生产出来的时候,在那一时刻,许云起终于暂时将自己的失之痛忘记了。 第四件喜事,是只有许云起才知道的,那就是凌威终于在她的指点之下,合成了据有现代意义的黑火药和引爆药,引爆药便是叠氮化铅,这种东西可以用作弹和炮弹的底火。 有了黑火药和引爆药,许云起便着手开始想办法生产弹。 她想要一步到位,先做出几把防身用的手枪来。 至于以后装备军队用的火器,自然守选的还是火枪了。但是想一想,那些原始的火枪,每发射一次,还要用通条往枪管里填充弹和火药,她便马上将之弃用了。虽然也有击发式、燧发式火枪可以制作,但是与真正的步枪相比,那些枪械的确是又落后,又原始。 想来想去,许云起还是决定直接生产现代步枪。 无论是手枪还是步枪,其原理都十分简单,所以并不能制作出来,但是唯一令许云起感到头痛的却是弹的生产。 如果弹不能批量生产,不能统一规格的话,那么就无法使用枪枝。 如今,凌威按照她的要求,终于弄出了黑火药和引爆药来,可是偏偏那种现代意义上的弹,却无法生产出来。尤其是生产那种最为简单的弹壳,就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当然,按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用人工的方式,制作几颗弹,还是可以的。可是按照这种方式,生产出来的弹,就算是一年做到头,能做几个呢? 许云起也曾想,像历史上所做的一样,以纸或者布来做弹壳,但是又觉得的确很不方便。 想来想去,眼见着时不我待,尉迟义若是真得带着兵马来攻打太平寨,他们又拿什么来抵挡呢?也许真得不能够一口吃成一个胖,还是老老实实地先生产一批火枪来为好。 虽然在许八郎的面前吹了牛,但是许云起还是亲自跑到了工作室,与刘贺及南村的村长邢老金一起,闭门造起了火枪来。 许云起最终选择的还是燧发式后膛火枪。所谓的燧发式,就是击发的方式采用燧石打火产生火花;后膛,指的是火药从后膛装入,这种火枪的设计上,专门有一个装火药的药锅。 这种火枪在发射的时候,要先把火药从后膛装到药锅里,然后在前面的枪管中装入弹,再用通条把弹捣一捣,以便压实,然后扳下燧石夹,最后扣下板机。 枪机会击打燧石产生火花,引燃发射药,等到发射药冒着烟爆炸之后,发出“崩”的一声响,弹便被打飞出去,射伤或者射死敌人。 这种火枪,已然是火枪时代里,比较先进的产品了。 只是,它还是有些弊端的,首先在操作简练和速度上,与现代步枪根本无法可比。最主要的一个问题,还是在火药被点燃后,射手还需要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不能动,因为谁也不知道火药会在什么时候才能够爆炸,只是火药嗤嗤地响着,冒着白烟,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自然早就趴了下来,等弹射出去时,已然失去了目标。 经过了三天的研制,这种火枪终于在工作室里成功的问世了。 当许云起拿着他们制作的火枪来到太平湖边试射的时候,马上引来了南村许多人的围观。许云起亲自操作,看到白烟冒起,很多人还以为可以像看焰火一样呢,直到听得“崩”的一声震响,铁头弹打在了三十丈之外,河岸的一块石头之上,竟然将那块石头打得四分五裂,碎成了齑粉,这才令所有的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地合不拢来。 第一次试射成功,许云起马上让刘贺亲自主抓这件事情,督促着邢老金和南村的工人们,加班加点地生产这种火枪。好在钢管他们早就已经准备了不少,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生产出来了两百条火枪来。 在生产出五十条火枪来的时候,许云起马上让许八郎从寨兵中抽出五十个机灵的兵来,先组成太平寨的第一只火枪队,进行常规训练,她只希望这些火枪兵,能够在随后而来的与尉迟义的对阵中,能够将其击退。除此之外,并无他求。 随着火枪的的逐渐增多,太平寨的一支两百人的火枪队也组建了起来,许八郎让与他关系最好的杨炼,成为了火枪队的队长。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295章 火器(五) 第295章 火器(五) 在柳川河之战半个月之后,当局势平稳下来 ,尉迟义这一次是真得领了一万人马,杀奔了太平寨而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让太平寨屈服。 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就来硬的,他就不相信,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还摆不平许七那个娇的女人。 在尉迟义的大军一起之时,马上便有探马将消息传到了太平寨的寨内。 自从上一次被栾山派人发出了警告来之后,许八郎不用许云起提醒,便建立起了一个专门监视起尉迟义的大楚军队的谍报队,负责人便是三岔口处太平饭店和太平客栈的老板,徐老头。 一听到尉迟义终于带着人来了,许八郎马上将所有的太平寨大头领招集了起来,以商讨应对之策。 “这一仗不好打呀!”作为军师,刘贺从来都是最为谨慎的一个人,他摸着颏下的短须,思忖着道。 许八郎坐在虎皮大椅上,用目光扫视着下面的众人,最后转回到了身边的姐姐许云起的身上,他知道,如果没有姐姐的支持,他的这个寨主之位是根本坐不起来的。 秦虎道:“尉迟义领兵过来,也并非是要剿灭咱们,他的目的无非是要夫人与他见个面!” 他并不笨,一语道破了起因。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许云起。 许云起知道,自己再不话,肯定是不行的,当下站起了身来,道:“只怕他的目的也并不止此吧?” “夫人请讲?”刘贺忙问着。 许云起道:“上一次,尉迟义在太平寨曾是名义上的寨主,但是咱们并没有给他实权,是以他调不动寨里的寨兵。不过,在他以为,太平寨一直就是他的私人领地,虽然他名义上是冲着我而来的,但是实际上,难道不是想要让太平寨对他屈服吗?” 听到此言,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的确,许云起所讲也是事实,尤其是在尉迟义作出了伤害太平寨人心的事情之后,他被太平寨的人赶出了寨,虽然这对他来,并不当成一回事,但是却也令他觉得颜面无光。 “还有,若是按照军事战略上来讲,太平寨所处的位置又是极为敏感的!”许云起接着道。 “怎么敏感了?”刘贺又问。 许云起道:“太平寨虽然不在怀州往泽州的大道中央,但是却随时可以威胁大楚军的这条粮道,若是咱们想要封锁这条通道,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咱们太平寨不向尉迟义底头,那么,他始终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如此一,刘贺和许八郎已然明白了过来,刘贺点着头,许八郎忿忿地道:“若是这一次能够将尉迟义所带兵马击退,那么咱们太平寨便真得跟他扯破脸皮,堵截他的粮道,令他不战自败!” “嗯,我看也可以!”秦虎随声附和着。 许云起感到满意,刚才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已然把众人的矛盾,从自己的身上引向了尉迟义那里。 刘贺道:“那是后话,如今咱们还是要想办法,面对着眼前的困局,只怕尉迟义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还是想一想,有什么办法退敌吧?” 许八郎却是豪情万丈,道:“那有什么好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是了!”这句话,正是许云起不久前,跟的话。 秦虎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只是,尉迟义这一次可是带了一万兵马,而且是挟着新胜之师,他们的士气很高呀!” “是呀!”刘贺也道:“咱们寨里,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六千寨兵,而且都是没怎么打过大仗的,真得要去与敌对垒,只怕承受不住!” 许八郎道:“咱们又不跟他们对垒,只守住寨门,令他们无法攻入,时间拖得久了,他们拖不下去了,自然就会退去!” 许云起道:“我们不是新组建了两百火枪兵吗?呵呵,有这两百火枪兵,莫尉迟义来的只是一万人马,便是十万人,又能如何?” 一听提到了火枪兵,刘贺和秦虎还有些怀疑,刘贺道:“他们真得能够击退尉迟义那一万人马?” “是呀!”秦虎道:“他们只有两百人,怎么可能呢?” 许云起十分自信地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有这两百人,在寨城之上,就可令尉迟义的那些人马无法靠近寨城,大家放心便是!” “是呀!就算是他们攻上了寨城,大家只要齐心合力,也一定能够将敌杀退!”许八郎也向大家打着气。 “大家放心!”许云起道:“等你们见识到了火枪的威力,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火枪的威力,很多人都已经见到了,只是一想到他们的火枪兵的人数,不过是区区的两百人之时,便又有些丧气了。 尉迟义的大军便在太平谷的谷口处安下了营寨来,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准备在一天里能够将太平寨攻下。 对于用兵老道的尉迟义来,他在太平寨里生活了三个月,对于寨里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了,如今天气已然到了七月时节,想来太平河快要涨水了。 只要是来一场大雨,太平湖必然要泄洪,要泄洪,那么必然会将太平河上的水门打开来,那么,那就是他的机会。 虽然强攻寨门会伤亡很多人,也不见得能够夺得下来,但是如果派出水性极好的人,沿着水道,从敞开的水门悄悄地进入到太平寨中,等到夜半的时候,再打开太平寨的寨门,那么,他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就算是许七有再多的诡计也无计于事了。 尉迟义曾有很多种的幻想,怎么来向许七解释呢?最后,他的想法也变得简单起来,女人若是宠得太厉害了,那么她就会爬到自己的头上来指手划脚,自以为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所有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一样,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让她屈服于自己的意志。 就算是男人做得再错,也不是女人可以得的。 尉迟义想得很是美好,他却根本没有想到,许云起已然在太平湖的泄洪口处,装上了三个水车,水门也整个地被水车的叶轮封堵,就算是水性再好的水鬼,也无从那刀片一样叶轮下逃生。 尉迟义并不笨,虽然想到借住于太平寨的水门来偷袭太平寨,但是,就算是要等着下雨,他也要先派人从水里摸过去看一看,以探查究竟。 不久之后,三个去探查的水鬼,只回来了两个人,他们告诉尉迟义,水路根本就行不通。 此时,太平寨的水门一直是打开来的,只是装上了水轮,那一个没有回来的水鬼,便是因为靠得过近,被卷入到了水轮的叶片中,被搅成了肉泥。 难道真得要对太平寨进行强攻吗? 而这,也正是尉迟义感到头痛的一个问题。 正文 第296章 首败(一) 第296章 首败(一) 尉迟义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强攻来拿下太平寨的寨门。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不攻攻试试,又怎么知道太平寨弱点在哪里呢?更何况,尉迟义对于那些寨兵的战斗能力,也并不以然,那些散懒的家伙们,连厢军都不如的。 第二天一早,尉迟义便带着一万大军,出现在了太平寨的寨门之前。 许八郎威风凛凛地站在寨门的寨楼之上,全身披着银色的盔甲,腥红的战袍在空中猎猎地飞舞着,冷不丁看去,就跟长坂坡前的赵龙一般。 当看清了寨楼之上那个主将的身影之时,便是连尉迟义都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曾几何时,这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毛孩,竟然也有这么一天,会成为他的对手。 便是站在寨楼之上的许八郎,也不免有些心理,当看到一万多的楚兵,黑压压得将整个山谷几乎堆满之时,他曾有一时刻,恨不能马上跳上马,狂奔得去逃命。 只是,一想到这个山谷根本没有第二个出口,而且自己的家人都在这里之时,尤其是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儿,正是自己的希望,他便咬紧了牙关。 “不要怕!”站在寨楼之后的许云起仿佛是知道弟弟的心思,低低地声音令他有了些许的安慰,刚才还有些哆嗦的双腿,马上立直了起来。 秦虎站在许八郎的身边,虽然他相较于许八郎而言,经历了不少的战斗,但是真正的大军交战,这还是真得是第一遭。 尉迟义只是随便挥了挥手,他的军马便停了下来,离着山寨的寨门不到两百步。 稍作停顿,尉迟义还是独自地踏马向前,又走了一百步远,这个距离正是弓箭能够射到,却又失去了准星的位置,更可以,普通人射过来的箭,在这里也会变成强弩之末。 “许八郎!”尉迟义高声断喝着。 这一声叫,将许八郎喊得一惊,马上便又沉静下来,也故作着镇定,对着寨墙之下的尉迟义也高声断喝着:“尉迟义!” 尉迟义皱了皱眉头,若是按正常的称号来讲,许八郎管他应该叫姐夫的,再不济也要叫他一声康王。 许八郎直呼其名,显然是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也不想去计较那么多的事,继续道:“叫你姐姐许七出来答话!” 许八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尉迟义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直奔了主题。 “姐,他叫你呢?”明知道许云起已经听到,许八郎还是忍不住告诉着许云起。 许云起道:“你跟他,我不想见他,而且我也与他一刀两断,互不相欠,让他有多远,便滚多远!” 许八郎想了一下,姐姐的话如果从他的嘴里传出去,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词了。 也便稍作迟疑,他还是大声地对着寨墙下的尉迟义喊道:“我姐姐已经跟你一刀两断了,互不相欠,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吧,不要再来我们太平寨里骚扰!” 尉迟义紧锁着眉,在没有见到许云起之前,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无法愈合的内伤,有对儿煜的,当然更有对许云起的。这也是他非要见许云起一面的原因,哪怕是被许云起骂一个狗血喷头,他也会觉得舒服不少。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见不到人的面,那好像是拿着一把刀,正在他的脖项间慢慢的锯着一样,让他痛不能忍,却又无法呼叫。 他的目光始终盯视着寨楼中的人众,他可以看到许八郎、秦虎,还有刘贺等人,甚至于像杨炼、王山那样的头目和寨兵,但是却看不到许云起的身影。 他知道,许云起一定就在寨楼之上,太平寨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太平寨,并且在太行山中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有许云起这个秘一样的女人存在。 他们之所以那么大的胆,敢于和自己一决高下,也是因为有许七在背后的出谋划策。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一战成名的那场战斗,其实不也是因为有许七在他的幕后支持吗?那个时候,每当他遇到困难,总会下意识地在许七的面前吐露,而这个女人,却总是不经意之间,给他一种无言的力量,还能够准确地替他找到问题的症结,然后对症下药,加以解决。 如果如今尉迟义的名望,可有看作十分的话,那么其中最少有一半,是许七给他的。 “许七!我知道你在上面!”尉迟义不再理会许八郎的挑衅,大声地怒喊着:“你为什么就不肯再见我一面呢?” 刘贺和秦虎,以及杨炼、王山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许云起,这个女人能够令尉迟义如此这般得发疯,也不知道她是对尉迟义使用了什么魔力。 “夫人,要不你出来见他一面,与他好言相劝,或许他能够撤兵呢?”刘贺当着和事佬的角色,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尉迟义赶紧带着他的兵走开。 但是,许云起的态度十分坚决:“不要妄想他会离开这里,就算是我出面跟他见个面,又难怎么样?以他的那种个性,更不会罢休的!”着,又有些黯然,又道:“总要有这么一个过程,不可能永远随他的意!” 刘贺这才明白,许云起不愿意见尉迟义的原因,就是不想随他的意。 抬起了头,许云起的态度依然坚决:“八郎,你跟他,要打就快些来打,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一个怨妇一样!再问问他,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这分明是在激着尉迟义的火。 许八郎点着头,马上对着寨城之下大叫着:“尉迟义!你不要在这里嚎来嚎去,这里不是你的尉迟王府,也不是开封城!你若是个男儿,就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像一个怨妇一样,要打就快此来打,不打就快滚!你看看这天下间,哪一个男人像你这般啰嗦?” 这一番话,若是在平日里,定然会令所有的人都觉得好笑,因为在众人的眼里,要天下的男儿,第一个就会令人起到尉迟义。 还没有谁会认为尉迟义不像个男人的。 可是如今,许八郎这么得叫喊,却让双方两边的将士们都有些怀疑了,尤其是尉迟义所带来的大楚军队,他们更是诧异着,自己的主帅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拖泥带水的样?的确不像一个做事果断的男儿了。 正文 第297章 首败(二) 第297章 首败(二) 被许八郎这般得辱骂,尉迟义当然感到十分得窝火,他知道,如今的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他不攻破太平寨,许云起是死活也会见他的。 “好!”他终于也痛快了起来,对着寨城上的许八郎恨恨地道:“刀枪无眼,兵如水火,许八郎,你可要心了!” 他着,再不留连,拨马转身,退回了本队之中。 楚军真得准备攻寨了,他们此来带着冲车和攻城橹,还有两个型的投石机,这些攻城的利器,便是像开封、洛阳那样的重城,也可能拿得下来。 当看到两个型投石车从队伍中推出来之时,刘贺和秦虎等人的脸色都不由得变了。 虽然太平寨的寨墙是由山上的石头堆砌而成的,但是那坐寨门却是用木头所制,哪里经得住投石机和冲车的打击呢? “怕什么?他们又没有用云梯,不过是两种破门的武器而已!”许云起也看到了那三样的武器,她故作着镇定。 刘贺道:“看来,尉迟义还算是对咱们太平寨手下留了情了,没有带着云梯来!” 的确,若是尉迟义带着云梯过来,那么,这一场战斗主要将是寨墙攻防战,楚军会采用蚁附的战术,利用云梯攀上寨墙,与太平寨的寨兵进行近身肉搏,那样的死伤定然会成倍地增加。 想来,尉迟义也是不愿意双方有过多的伤亡,所以,他采用的是破门战。 破门战的一般打法是,先用投石机对着城门进行远距离的抛射,但是投石机的准确度却是很难掌握的,投十次有两次击中城门就已经算很不错了。当然,大部分的情况之下,投石机所投的石块会砸在城墙上,或者城墙的守军之中,更有甚者,石头会越过城墙,落到城内,将民房砸毁。 当然,还有很多的情况之下,石头落到了城中的空旷之所,什么也没有打到。 投石机的作用主要是用来消灭守军防卫的决心,打是的心理战,令守军心中惧怕。 紧接着,攻城橹会和冲车同时出发,冲车自然也是向着城门而去的,由许多士兵躲在冲车的坚盾之下,推着车往城门口处推进,到达城门处之后,便会利用重木,一遍又一遍地撞击城门,直到将城门撞开来。 为了防止城上的守兵用弓弩射杀冲车的人员,所以攻城橹便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这些攻城橹,是下面带着轮的井栏,高度有城墙高,甚至于比城墙还要高出一截来,攻城的士兵爬到攻城橹的上面,居高临下对着城墙上守城的人员进行射杀,以达到破坏守城人员防御的目的。 攻城橹配合冲车,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攻城利器。 “我们怎么打?”许八郎虽然身为寨主,却没有一点儿的临战经验,到关键的时候,还是问着自己的姐姐。 许云起其实也没有真正的打过仗,最直观的一次就是上次颜毅用瓮城之法,困住金崎的那一场战斗。 “如果颜毅在这里就好了!”许云起心里暗自念着。 当然,她知道如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好在这种作战方式,她早就在和电影里看过了多少遍,当然也知道那是假的,她曾经也专门去研究过古代的作战方式,所以也有一点儿的心得。 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她也曾想过,总有一天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军队,用现代的武器来与这些古代的人进行战斗。想到这种战斗始终是要经历的,她便又平静了下来,冷静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局面。 便是连许云起也从来没有想过,她所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就这么开始了,而且作战的对象,竟然就是有着天下战神之名的尉迟义! “不能让他们的冲车靠近过来!”想了一下之后,许云起作出了决定来。 “他们的投石机也好厉害的!”秦虎道。 “那东西是吓唬人的!”许云起道:“只要我们躲开来,不要被那些石头砸到,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至于,石头打到大门上,咱们的寨门也没有那么脆弱,除非他每一发石头都能够砸到大门,否则,三五块石头,也是砸不动的!”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大家都有些放心下来。 “他们的攻城橹呢?”刘贺问道。 许云起道:“他们的攻城橹哪里有咱们的火枪厉害?” 刘贺一愣,蓦然明白了什么。 许云起道:“他们如今正在作着准备,咱们先躲过他们的投石机,然后等他们推着攻城橹过来的时候,火枪队就开始射击。两百步的距离,火枪完全可以打得到,尽量不要让他们的攻城橹靠近过来,还有他们的冲车也是一样。” 着,又看了看寨墙之外,那些楚军还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他们的攻城器械。 “他们只有两个攻城橹,两个冲车,只要是咱们的火枪队不要停歇,轮番上阵,那些东西就无法靠近到寨墙边上来,尤其是他们的攻城橹,非要推到离着我们一百步之内才会有效,咱们绝对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许云起一边着,一边布置着,始终盯视着寨墙之外的那些楚军行动。 “杨炼!”许云起叫道。 “在!”杨炼报着火枪而出。 许云起道:“咱们两百条火枪,分成四队,五十人一队,密集向敌人的攻城橹射击,他们那个枚城橹上虽然有铁盾,但是根本就挡不住火枪的弹,那么的区域里,站着那么多的人,只要两轮射击,就应该能够把他们全部干掉!” 杨炼看向了城外的那两个高高耸立起来的攻城橹,当听到许云起那上面的铁盾也挡不住弹的时候,更是有了信心。 “八郎,秦虎!”许云起又叫着这两个人。 “在!”许八郎和秦虎同声应答。 “秦虎带着一千人守住寨门,如果万一寨门真得被冲车冲开的话,你负责在那里阻击,好令大家能够及时撤到第二道门处!”许云起命令道。 “诺!”秦虎领着命令应着声。 “八郎!”许云起又接着道:“你带着两千寨兵驻守寨墙,如果有楚军爬墙,由你负责击退。若是看到寨门被冲车冲开,那么也不必恋战,马上撤往第二道门。” “诺!”许八郎也答应着,在这个时候,浑忘记了自己才是太平寨的寨主。 “刘军师!”许云起最后又叫道。 “在!”刘贺应声而出。 “你负责剩下的寨兵,守在第二道寨门处,听候调派;若是需要你们增援,我这边自然会派人向你要兵;若是这边的门被冲开了,你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并且必须守住第二道门。” “诺!”刘贺也接受着命令。 “好了,大家快去准备,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许云起就像是一个居中调度的元帅,虽然是一个女,却没有一丝女人的娇弱。 正文 第298章 首败(三) 第298章 首败(三) 双方的军队都在作着战前的准备,而对于尉迟义来,他并不想要真得要攻占太平寨,之所以带着大军前来,无非是想要敲山震虎,让许八郎和许云起知道一个好歹。 对于没有攻城器械的部队来,对付太平寨那高大坚固的寨墙,好像觉得难似登天。但是对于带着攻城器械的尉迟义来,这还并不是最难打的关口。 当然,无伦是何种攻城器械,要是想要不付出代价而夺下城池,都是不可能的。 尉迟义知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道理。 所以,他是想要尽量地避免自己的伤亡,同时也是为了太平寨的人也少死几个。 但是,许八郎的话的确是在激将着他,如今看来,靠着威胁和吓唬,是不可能令太平寨这帮人就范的。要知道,他尉迟义战神的美名可不是虚传的。 既然他们要打,那么就要给他们打打看看,等到他拿下了太平寨的寨门,看看许八郎的嘴还能够硬到哪里去,他就不信,许七还会躲起来,不跑来见自己。 主意以定,尉迟义便不再迟疑,首先命令着两台投石机从左右两路分别向太平寨寨门处投射。 这两台投石机并没有多大,只能算是型机械,毕竟进入到太平谷中来的道路不很平坦,大型的攻城器械要想运到太平寨的寨门之下,还是有很大的困难的。 所谓的型,对于大多数的太平寨的人来,却也是大的了,主要看的还是这种器械所投出来的石头的大。 这两台型投石机,所投掷的石块,每一块也有一个人双臂搂抱的大,少也有上百斤重,若是砸到寨城之上,都能够感到整个墙体所发出来的巨大的响声,好像是颤抖了一下似的,若是砸到了寨门之上,真得不好会不会把那个大门砸出个洞来。 投石机可以放在三百步远的地方投掷,甚至于更远一些,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声令下之后,两台投石机交错着向太平寨的寨门处投射着巨大的石头,那些石头从天而降,砸在寨门附近的几处城墙上,发出“嗵!嗵!”的巨响。 许多的寨兵,并没有见过这种阵势,都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也许也在想着,如果有一块石头砸过来,定然是打得连骨头都找不到了,肯定成为了一堆肉泥。 “大家不要怕,只要不被打中,就不会有事!”许云起向着大家大喊。 也许是被许云起的话所感染,那些头领们也跟着呼喊起来,一时间,刚刚还有些骚乱的人群,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两个投石机继续地表演,这一次尉迟义所带出来石块并不多,只有十多块,这些大石头也是用马车装着,由山上开采下来,便是装上投石机也要费些力气。 只是,这两台投石机所投出来的石头,只有一块石头打到了寨门之上,那个寨门发出一声骇人的闷响来,将在门后守备的秦虎等人,都吓得向两边躲去,生怕那扇大门会从中断裂开来。 但是,这扇大门也只是晃了两晃,发出痛苦的声音来,并不见有任何损伤。 两台投石机所投的石块,绝双多数还是打在了寨墙之下,将原本石头堆砌的寨墙倒也打出了几个凹坑来。还有一个石头,打到了寨楼之上,从楼顶之上贯入,将房顶砸出一个大洞来,那石头也落到了寨墙之上。 还算是事先有了准备,许云起生怕会有人被石头砸中,所以将城墙上的寨兵们,除了留下少部分的人守在寨城上的垛口之后,其他的人尽数地下了寨墙,躲到了寨墙之后。 十几块石头终于被打完了,虽然太平寨寨门前一片的狼籍,但是并没有对打开太平寨寨门起到多少的作用。 石头用完了,投石机也便失去了作用,尉迟义手下的人马上便推出了他们的两个冲车,向着寨门处缓缓推进。 与此同时,两架攻城橹也跟在冲车的后面,缓缓推了出来。 “大家上寨墙!”许八郎在城墙上大喊着。 杨炼知道自己应该上场了,喝令一声,带着两百的火枪兵快速地跑上了寨墙,分派就位。 许云起也跟着火枪兵之后,跑了上来。 对于她来,这是她所训练出来的火枪兵第一次亮相,她可不希望这些火枪手有什么差池。 第一排五十个人一字排开地站在墙垛之后,以墙垛作为自己的掩护,按照口令瞄准了最左边的攻城橹。 按照许云起的想法,这些攻城橹是对寨墙上的寨兵们危胁最大的武器,必须不能让他们近身,她可不希望寨兵们有过多的伤亡。 “预备!”杨炼的口令拖着长声,这一声喊,所有的火枪手便端起枪来,瞄准了目标。在此之前,他们早就已经将火药装进了后膛,也把弹塞实了。 也只是隔了两三秒的样,杨炼又是一喊:“放!” 便见到所有的火枪手们拨下了燧石夹,然后扣动了板机。 五十把火枪都在咝咝地往外面冒着白烟,但是火枪手们还是耐心地举着手中的枪,对准着两百步之外、正缓缓推过来的攻城橹。 “啪”!第一声枪响之后,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的枪响起来,继而所有的枪声连成了一片,那声音仿佛是过年时午夜的爆竹。 铁制的弹,像一群大黄蜂一样,直直地撞向了远处的攻城橹。 两百步,按现代的距离测算,也便是一百六七十米的样,这是火枪弹完全能够穿透的有效距离。 攻城橹的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铁皮,以此来防护对面城墙上对手的弓弩。但是这层铁皮也许防护箭头还可以,却根本防护不了弹,尤其是许云起所设计的弹,是按照现代弹的形状批量浇铸的,前面带着尖头,以方便更好的穿透将官们身上所披的厚厚盔甲。 弹已然穿透了攻城橹的外壳,直直地射进了躲在其后的弓兵们的身体。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声起来,紧接着又有三四个人惨叫着倒在攻城橹的站台之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对方是用什么武器,竟然能够穿透攻城橹的护甲,打中他们的身体。 一架攻城橹上面可以站到二十个士兵,这二十个士兵也是分成两轮,十个射的时候,十个准备,如此交替射击,以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只是,如今太平寨第一轮五十发弹,便有三十多发击中了这个庞然大物,又有十多发弹穿透了外面的装甲,射进了上面的射击台中,虽然只有四发弹击中了里面的人,但是却给了这些大楚的弓箭手们,从来也没有过的恐惧。 正文 第299章首败(四) 第299章首败(四) 尉迟义也看到了太平寨的寨墙之上那些排列整齐的火枪兵,也看到了他们手中所端起来的那种新式武器,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不断得在冒着白烟,只是在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听到了枪响之声。 北面的攻城橹中传来了弓兵们的惨呼,他不敢相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那种武器所能够发射出来的东西,还能够击伤人。 不容他多作思考,寨墙上的第二轮火枪兵又开始射击,与第一轮也只相差从一数到十的时间,紧接着,第三轮的枪又响了,然后是第四轮,第五轮…… 每一轮火枪射击之后,攻城橹中就传来几声的惨叫之声,那些弓兵仿佛是待宰的猪羊,总能够被弹射中,而且随着攻城橹向寨城越是靠近,那些弹的威力也便越大起来。 在尉迟义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在迟疑是不是要招回自己的攻城器械之时,也在这个时候,令所有的楚国官兵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北面的那个攻城橹尽然被那密集的火枪弹,击断了中间的承力柱,“咔”的一声倒折了下来,上面就算是还没有被弹击中的人,也像是被丢下锅的饺一样,从倒下的射击台上摔落,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都不忍听闻。 “右边的攻城橹!”城寨之上,许云起及时的提醒着所有的火枪兵,让他们更换目标, 于是,又一轮射击开始。 随着弹如雨一样得打过来,右边的攻城橹比左边的攻城橹的情况还要更糟糕,因为距离的拉进,所以它所承受的弹威胁也更大,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经过五轮,在第三轮射击的时候,这架攻城橹便被击断了承力柱,也跟着倒了下来。 那射击台上被弹击中的弓兵,应该比第一个攻城橹上的人还要多,或者还有已经死去的,因为他们所发出来的惨呼,已然比第一个攻城橹断折之时,所发出来的声音弱了不少。 失去了攻城橹的护卫,两辆冲车也便是刚刚走过一百步以内,便被密集的火枪弹击穿了上面的铁盾,身要铁盾之下,推着冲车前进的兵士们也不能幸免。 第一辆冲车停在了半路上,里面推动的人丢下自己受伤的同伴,便撒腿跑了回来。 而第二辆冲车,看到前面那个冲车的惨境,早就已经怯懦,不再向前,而是不等尉迟义的命令,便自行退了回来。 但是,寨墙上的火枪兵并没有停止射击,他们按照许云起的要求,开始对着两百步远的尉迟义停驻的大军处进行乱射,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打。 按照许云起的测试,她制造的这种火枪,再用她设计的弹,最远的时候,可以射到五百步远,当然,这也要看填进后膛中的火药的多少,以及射手的经验了。 实际上,这种火枪的最佳射击位置,就是一百步到三百步之间。太远的话,自然就失去了准星,若是太近的话,在战场之上,有可能会被敌人一个冲锋,冲到近身处,不得不与对手展开近身肉搏战。 原本就看着攻城橹与冲车,在太平寨的这种新式武器的打击下,变成了一堆的废木头,如今又被火枪的弹如雨一样得袭来,大家这才知道了刚才打向攻城橹与冲车的是什么东西。知道的直呼是铁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暗器。 随着被弹击中的人惨叫着纷纷倒下,便是那些骑在马上,穿着厚厚甲胄的人也不能避免,大家这才知道了这种武器的厉害。 已然没有人再听从尉迟义的号令了,大家纷纷往后退去,如潮水一般地汹涌,夹带着尉迟义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以躲避扑面而来的弹。 城墙上,看着对面的楚军乱成一锅粥的样,他们在纷纷后退,这令许八郎分外的高兴,他征询着姐姐的意见:“七姐,我是不是可以带着人马过去追杀一阵呢?” 的确,若是平常的作战中,看到敌人退却了,不去追杀,那才是守将的傻笨。 敌人退却,那也就是他们败了,俗话兵败如山倒,他们又怎么可能再组织起反抗呢?追敌有很多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抢到许多的物资。 许云起看了一眼那些正在败退之中的楚军,却是摇了摇头。 “不许追敌!”她道。 “为什么?”许八郎不解地问。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你以为,你会是尉迟义的对手吗?” 许八郎还是不明白,道:“他都已经败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许云起道:“他只是阵前败了,若是你出去追敌,我只好命令火枪兵停止射击,以免伤了自己人。只怕等你真得追上了这些楚军,尉迟义也能够给你杀一个回马枪!” 听到姐姐这么一,许八郎不由得浑身一寒,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的确,如果没有火枪兵在城寨上如此霸道地对敌射击,就算是毁了尉迟义的攻城器械,他也绝不是尉迟义的对手。 眼见着那些楚兵退到了三百步以外,还在继续地退却之中,许云起挥了挥手,示意着杨炼停止射击。 此时,寨墙上的所有寨兵都欢呼了起来,他们作梦都没有想到,原来与大楚国的战神尉迟义交战,也能够取得如此好的胜利。这一仗,他们没有失去一兵一卒,也只有两个寨兵被投石机投过来的石头碎片所伤。倒是尉迟义带来的那些楚兵,看看城寨之下,已然丢下了数百的尸体。 刘贺和秦虎听到消息,都跑了过来,站在寨城之上,看着寨城之外那片狼籍的战场,却是感慨良多,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打仗,还可以这么来打。 “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许云起并没有被这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她告诫着大家道:“尉迟义只要是没有退兵,咱们就必须要高度戒备。所有的人,不许随便出寨,就算是他们故意过来挑衅,也绝对不许迎战!” “这个,就算是夫人不,大家也绝不会出寨的!”刘贺道。 “若是他们还过来,叫阵,那么,只要是他们走进了两百步以内,火枪兵就可以开枪!”许云起对着杨炼道。 “诺!”杨炼痛快地答应着。 “刘军师!”许云起最后叫着:“咱们的火枪还是要加紧时间打造,火枪兵也要及时的扩充,第一批如何也要达到五百人!” “放心吧,夫人!”刘贺信誓旦旦。在没有看到这场战斗之前,他一直对火枪兵感到怀疑,虽然火枪威力很大,但是把那么多的人组织起来,跑到战场上来打,能行吗?如今看来,自己的确是多虑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0章首败(五) 第300章首败(五) 尉迟义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打败仗,而且还败给了一群山贼。 这一仗打得的确窝囊,他们连太平寨的寨墙边都没有靠近,便被那一通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武器,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听到那边的寨墙上,每个人都拿着个管,还冒着白烟,然后便是一声炸响,接着就是自己这方面的人中弹倒下来。 太平寨的寨墙正将太平谷一分为二,在狭的空间里,他们只能攻破这道寨墙,才有可能进入到太平谷的深处。可是也就是这个狭的断面上,对方只有五十个人,就可以不停地将自己这边的人马,打得人仰马翻。 尉迟义想,这个发明这种新式武器的人,一定是深得兵法的精要,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以巧搏大,用这么几百个人,将自己的上万兵马击退。 事后经过清点,尉迟义才知道他们被打死了五百多个人,但是伤者却有上千。 在尉迟义所经历的大作战中,要死个五百人,伤个上千人的战斗,那也只是战而已,伤亡还不算是惨重,相对于自己所带的一万多人马来,连零头都不算了。 不管怎么来,尉迟义也只得承认,他的确还是被打败了,而且败得莫名其妙,对方连一个人员的损失都没有。 身为大楚国的战胜,尉迟义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还从来没有打过一次的败仗,这而一仗,却令他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尉迟义退兵到了太平谷外,他并不认输,他的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兵,在与太平寨的对峙中,还是保持着绝对的优势,既然强攻不行,那么便只能智取,或许还能够捕获太平寨的那些新式武器,为自己所用呢! 这就是尉迟义的性格,越挫越勇。 但是,尉迟义想得虽然不错,现实却很残酷。 他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败兵,重新振作士气的时候,金崎便派人向他禀报着紧急的军情: 栾山在得知他领着一万兵马离开柳川河的前沿之后,便亲自带着八万兵马又杀了回来,由于栾山准备十分充分,金崎几经抵挡,还有顶之不住,为了保证后路不被断绝,所以他主动的又撤回到了柳川河的南岸,栾山重新占据了柳川河的北岸,还在他原来的营地上安营扎寨,双方又恢复到了半个多月之前的状态。 看到这份军情,尉迟义也只能叹息一声,毕竟大敌当前,太平寨相对来,只是他的私人问题,他总不能带着大楚兵们,在这里死耗。 想来想去,尉迟义最终还是决定先退兵,回转柳川河的营地,如何也要将栾山击败之后,再腾出手来,一心一意的攻陷太平寨。 虽然退兵了,但是尉迟义却并没有放松对太平寨的监视,他最想要弄清楚的还是那个将自己击败的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 尉迟义在退出太平谷一天之后,便撤离了,回转了柳川河岸,他就好象是在这里碰了壁,磕得头破血流之后,才不得不离开一样。 当得知尉迟义又带着人离去之时,太平寨里一片的欢腾,大家都在认为是他们将尉迟义击退了,纷纷走上街头,欢呼着,雀跃着,觉得这比过年还要愉快。 当然,许云起和许八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扫了大家的兴,除了安排必要的人员继续进行坚守之外,特意给大家放假一天,同时杀猪宰羊,以示庆祝。 正当大家在偏厅里痛快地喝着酒的时候,寨门口有人过来报告,是螺蛳岭的寨主黄三郎亲自过来道贺。 “他过来做什么?”许八郎有些莫名其妙。 自从黄三郎投靠北汉的栾山之后,螺蛳岭与太平寨之间的走动便不再紧密,上一次又因为金崎与黄秋凤在太平寨成婚之时,黄三郎被尉迟义算计而丢失了泽州城,虽然明知道这是尉迟义的问题,但是黄三郎还是对太平寨有些忌恨,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在太平寨里发生的。 尽管后来,黄三郎是在许云起的救护下,顺利地摆脱了尉迟义的想要将之擒获的危险,但是螺蛳岭还是与太平寨已然接下了梁,自那以后,双方再也没有联系过。 刘贺也跟着道:“只怕黄三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定是为了咱们的火枪而来!” 许云起点着头,想了一下,还是道:“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怎么来,黄寨主都是来向咱们道贺的,咱们总不能真得拒人于门外吧?” 刘贺道:“当然还是要让他进来的,只是对于火枪之事,大家一定要一致好,不能给他看到一把!” “嗯!”许云起点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着刘贺道:“刘军师,上一次让你查核咱们太平寨里的螺蛳岭的奸细,可曾查出来了?” 刘贺道:“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只是咱们和螺蛳岭向来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咱们的寨兵里,有很多人都与螺蛳岭有联络,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有共同的想法,若是太平寨不保,即可以投靠螺蛳岭。若是真得要去查实,定然会令很多人心怀忐忑,故而,我当着那些人的面,将他们警告了一番。而如今,咱们太平寨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再加上大家也越来越富裕,不需要去打家劫舍,就能够生活得很好,所以那些怀有二心的人,也都收起了他们骑墙的念头,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咱们太平寨着想,不可能再去作螺蛳岭的奸细!夫人在这个时候若还要去查,反而会令那些曾经向螺蛳岭报告过的人,因畏惧而反水了!” 许云起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刘贺所言也是对的,当下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姑且相信刘军师的判断,但愿大家都能够众人归心,将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太平寨的主人!” 听到这话的时候,倒是令站在边上的秦虎先是松了一口气。 许八郎却又问道:“要是黄三郎要与咱们太平寨重修旧好,怎么办?” 许云起和刘贺都为之一愣,大家把目光同时投向了许云起。 许云起不由得笑了起来:“若他真得愿意与咱们重修旧好,那不正是咱们求之不得的吗?” 一时间,许八郎和刘贺也跟着笑了起来,许八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水平,好像是一个还未脱离家长管教的孩。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1章结盟(一) 第301章结盟(一) 黄三郎带着酒肉走进了太平寨,既然是来恭贺的,总不能空着手而来吧? 只是,走进了偏厅中,与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一番客套完毕,他却只字不提当初的不愉快之事。 既然黄三郎不,那么大家也便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也有意地回避着那段不愉快。 实际上,就算是黄三郎真得提及,许八郎也有他的词,便尽数将之推到尉迟义的身上去,那个时候尉迟义的确是太平寨的寨主,黄三郎也无话可。 酒过三旬之后,黄三郎果然问起了火枪来。 “许寨主,这一次黄某听你们太平寨是有了新式的武器,方才战胜了尉迟义,不知是真是假呢?” 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想来,太平寨有新武器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跑来询问的,更有可能对此觊觎。 “是有新式武器!”许八郎点着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那些大楚兵亲身经历了的事,自然无法否认。 “不知能否让黄某看一看呢?”黄三郎恳求着。 许八郎十分干脆的摇着头:“黄寨主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头吗?呵呵,那武器可是我们太平寨的绝世机密,若是让人看到了,别人也去仿制,或者拿去研究,我们又怎么可能再打败敌人呢?” 听到许八郎得如此直白,倒是令黄三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种新式武器,无论是放在谁那里,都会当成宝贝的,谁也不会轻易得示人。 “既然是这样,那么许寨主只当黄某没有吧!”他自己给自己下着台阶。 “呵呵,虽然如此,但是我们太平寨与螺蛳岭也算是老邻居,老朋友了,只要是黄寨主有用得着我们太平寨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许八郎大方的着,好像是真得能够与螺蛳岭休戚与共一般。 黄三郎也是一个经历了许多风雨的人,自然知道这是许八郎的客气话,所以并不当成是真。 “许寨主太过客气!”黄三郎随口应着。 许云起看得出来,黄三郎是口不随心,又问道:“黄寨主此次到我们太平寨里来,不会专门过来道贺的吧?你不是在北汉的军营里吗?那栾山没有让你带什么话来吗?” 黄三郎笑道:“还是许夫人善解人意,此次过来,栾元帅的确是有事相求的!” “哦?”许云起道:“不知何事?” 黄三郎道:“虽此时尉迟义进攻太平寨受挫,但是他们的大军并未受到多大的创伤,尉迟义之所以从太平寨退兵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们栾元帅领兵打回到了柳川河边,那尉迟义担心他的营寨有失,故而只得退兵,以保无虞!” 许八郎皱起了眉头来,不快地道:“黄寨主跟我们提起此事,难不成是要向我们太平寨表功不成?” 黄三郎笑了笑,道:“许寨主多心了,黄某之所以要如此提及,也只是想要告诉大家,如今我们北汉军与太平寨实际上是互相帮助的关系。尉迟义毕竟名不虚传的,虽然他在太平寨碰了壁,但是却未伤及到他的根本,一旦他击败了我们北汉军,那么,那时他必定会重新挥师到太平寨,到时太平寨所面临的可不见得是只有一万的楚军了!” 许云起知道,黄三郎所倒是不假,思忖着他的话。 许八郎不以为然地道:“自古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算是尉迟义再来,我们有新式的武器,怕他作甚?” 黄三郎微微一笑,道:“就算是许寨主有此等得雄心,就只怕寨中的兄弟们却不这么想!” “那你觉得我们寨里的兄弟怎么想的呢?” 黄三郎道:“对于寨中的兄弟们来讲,面对着如此多的敌军,就算是你有必胜的信心,却也难保他们不害怕,不是吗?” 许八郎还想要跟他抬扛,许云起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对着黄三郎道:“黄寨主所极是,那么以栾元帅的想法,他是要我们太平寨如何与你们北汉军合作呢?” 黄三郎道:“栾元帅的想法很是简单,虽然你们太平寨先前是要决定投靠楚国,但是如今尉迟义亲率大兵攻寨,那也就是完全没有顾及到你们太平寨的权益,等于是跟你们撕破了脸皮,此时,你们再想要投靠大楚朝,却是有些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许八郎正要接话,却又被许云起打断,她点着头,道:“黄寨主所言的确如此!” 黄三郎又接着道:“是以,如今的太平寨已然成为了大楚朝的眼中之钉。若是你们投靠我们汉朝,栾元帅了,到时太平寨的事,就是我们汉朝的事,定然不会看着不管的!” 许云起也是一笑,却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道:“黄寨主回去后请代我们向栾元帅的致敬,他的好意我们也领了,但是,我们太平寨已然决定,谁也不投靠。既然大楚朝不待见我们,那么,我们便自立更生,也能活得好好的!” 黄三郎皱了皱眉头,道:“若是尉迟义再领兵前来攻寨,你们怎么办?” 许云起道:“他若前来,那么,我们也定然上下一心,与太平寨共存亡!” 黄三郎点着头,道:“却不知道许夫人为何如此不愿意投靠我们汉国呢?” 许云起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就像当初我们投靠大楚朝一样,开始时得好好的,到后来却又翻脸不认人!如今栾帅在你们北汉朝当权,自然会对我们太平寨不错,但是谁又能保证,栾帅永远当权呢?若是你们北汉又换了一个当权者,他们与尉迟义一般得德行,到时只怕天下人会指责我们太平寨反复无常了!” 黄三郎愣了愣,想一想许云起所却也不错,还是道:“适才我的话,也只是栾帅的一个提议,栾帅特别提及当年与许夫人在开封的往事,不胜唏嘘,只是如今,岁月蹉跎,物是人非,大家也都非是往时的少年。栾帅只是想要告诉夫人,不管夫人如何决定,他都会永远支持夫人的!” 听到这番话,许云起不由得十分感慨,叹了一口气,想到他与栾青林之间,终究还是有缘无份的。 “其实,我也并非要回绝你们栾帅的好意!”许云起道。 “夫人的意思是……?” 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可以与你们北汉国结盟!” “结盟?”黄三郎一怔。 “对!”许云起道:“互不通属,但是又互为唇齿!” 黄三郎思忖了起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2章结盟(二) 第302章结盟(二) 许云起知道黄三郎犹豫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作主的权力,最多也只是一个信使而已。 “若是黄寨主觉得有些问题,也不打紧,我这里还有一个互助的条件,若是栾帅愿意与我们太平寨结盟,我们可以帮助他战败尉迟义,重新夺回泽州城!” 许云起的话不紧不慢,不急不缓,仿佛是胸有成竹的样。 黄三郎愣了愣,不由得问道:“不知道夫人有何良计妙策,能够助我军战胜尉迟义呢?” 许云起还是微笑着,却道:“黄寨主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透,若是透了,那便失去了事情本身的意义,要是再传到尉迟义的耳朵里去,就算是再诡奇的谋略,也会失去任何作用的!” 黄三郎点了点头,他明白许云起的意思,分明是待价而沽。 此时,黄三郎已然从不住了,立刻起身来,对着许云起和许八郎道:“许寨主,许夫人,既然你们提到结盟之事,却是我一人无法作得了主的,黄某这就赶回营中,最迟明日,再过来向寨主和夫人进行答复!” 看到他如此急不可奈的样,许云起也知道留之不得,于是客气了一声,让刘贺将他送出城寨。 厅中只剩下了许八郎和许云起,许八郎问道:“姐姐所言,要助栾山破楚军,可是让咱们的火枪兵去北汉军营中?” 许云起摇了摇头,道:“刚才咱们也跟他得清楚,火枪兵是咱们太平寨的秘密武器,轻易是不会示人的,我怎么会这么傻,把火枪兵送与栾山呢?” “那姐姐所,要帮助北汉破楚军,却是怎么破呢?” 许云起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却需要北汉军的配合。” “不用火枪兵,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尉迟义呢?” 许云起想了一下,还是告诉着他道:“那日我不是已经跟你们了尉迟义要攻占太平寨的原因吗?” 许八郎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所有人的眼里,他还是为了姐姐而来的?”着,却又有些感慨地道:“要的话,这个尉迟义若不是将煜卖掉了,又是尉迟家的人,他对姐姐却也算痴情了!” 许云起不由一呆,耳边再一次回响起了尉迟义在寨门之外,无助而又深情的呼唤,那个时候,她真得就要被他的真情所打动了,真得就要出现在寨楼之上与之答话。可是,突然想起了煜来,便又立时头脑清醒了过来。 她之所以不愿意面见尉迟义,最主要的一个愿因,就是害怕自己的心软,会在尉迟义的花言巧语之下,再一次原谅他,相信他所的一切。 “咱们不要再提他了!”也只是愣了片刻,许云起蓦然又明白过来。 “好吧!”许八郎答应着,却也知道,就算是姐姐不再去提尉迟义,只怕她的脑海里,此时此刻,还在想着与尉迟义的一切种种。 “尉迟义攻打太平寨,我想他最大的可能还是怕咱们断了他怕粮道。”许云起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真得来断他的粮道,要打他,就必须把他打痛!” “断粮道?”许八郎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对!”许云起道:“大楚军十万大军在柳川河与北汉对峙,他们的粮草都是由黄河转运到孟州,再从孟州通过陆路,由骡马和运输队运往泽州的。这其间必定要通过三岔口,只要咱们卡住了他们的粮道,在他们的粮草通过时,进行打劫,再不济也可以用火烧掉,令他们无粮可用,久而久之,他们必定会败退下来!” 许八郎想了想,又道:“那尉迟义又不是傻,咱们劫了他一回粮,他一定会派兵护粮,真得要是与他们在官道上近战,咱们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呀?” “所以,这个时候,就是要跟北汉军来配合了!”许云起道。 “配合?如何配合?”许八郎问。 “其实也很简单,每当有楚军的粮草通过之时,便让北汉人派出一队人马来,以吸引楚军的护粮队,咱们就可以乘机枪粮或者烧粮,令楚军的护粮队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听着姐姐的话,许八郎点着头,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却还有觉得有些不妥,又问道:“要是楚军的护粮队不去追敌,而是守粮不动,怎么办?” “那就更好办了!”许运起道:“那就咱们和北汉军两面夹击,双管齐下,直接抢粮!” 许八郎眨巴着眼睛,道:“如此一来,不就是跟楚军正面打仗一样了吗?” “不一样!”许云起道:“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当然让他们北汉军来做;至于咱们嘛,只是摇旗呐喊而已!顶多出两百火枪兵,在道路两边的山岗上埋伏,进行远距离地射杀!” 许八郎笑了起来,不由得道:“姐姐尽把好事想到了,栾山又不是傻,让他们冲到前面去打,咱们在后面摇旗呐喊,栾山就愿意呀?” “他当然愿意!”许云起想当然地道:“若是能够抢到楚军的粮,咱们一份不要,全送给他们就是了!” “若是抢不到呢?” “若是抢不到,那也要烧掉!”许云起道:“是烧是抢,到时就要看栾山他们的造化了。” 听到姐姐这么一,许八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来,对着许云起道:“姐姐,你实在是太高明的,我觉得你比诸葛亮还要厉害,当年的诸葛亮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许云起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儿煜来。 “我本来想要置身事外的,但是他们不愿意我平静得生活,非要将我拉进这是非之中来,我也只能如此了!”许云起着,发出了一声轻叹来,望着许八郎,如实地道:“其实,无论是尉迟义也好,还是栾山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野心,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栾山还可以吧!”许八郎道:“他对你至今还是那么般得痴情呀,一直就没有忘怀过!” “他若真得还记得我的好,却为何要配合尉迟义来夺取煜呢?若是没有他的怀心,煜又何曾会丢失呢?”一到煜的时候,许云起的泪水又不知觉地流了出来,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自己的儿那是自己的心头肉,又怎么能够舍得他在外漂泊呢?谁又知道,煜如今还是不是好好地活在人世间呢? 许八郎无言,他知道姐姐有些偏激了,相对来,在对于煜的事情上,就算是栾山有过错,那也是被动的,姐姐要恨,也不应该去恨栾山。 更何况,栾山也是怀着一片的好心,想要将煜送往晋阳抚养,但是却在半路上出了事,这又不是所有的人能够预料得到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3章结盟(三) 第303章结盟(三)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黄三郎再一次来到了太平寨,告诉着许云起和许八郎,栾山答应了许云起的要求,愿意与太平寨结为同盟。 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是刘贺与秦虎也高兴起来,对于他们来,太平寨等于是有了北汉作为自己的靠山,再不用担心会被大楚国派兵过来攻打了。 刘贺和秦虎的想法,也代表着许多太平寨寨兵和百姓们的想法。 “不知道许夫人要怎么样来践行自己的诺言呢?”黄三郎一直以为,许云起所答应的要帮助栾山打败尉迟义,就是要让太平寨的火枪兵加入到栾山的队伍中去,以此形成盟军的样式。 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若是栾帅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共同出兵,来断绝尉迟义的粮道,以此逼迫尉迟义退兵。” 听到是这么一个合作的方式,开始的时候,黄三郎还有些失望,他也急切地想要看到太平寨的那种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不过,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低下头来仔细地思索着许云起的话,马上便觉出了此计的可行。 黄三郎并非是一个莽撞的武士,相反,他还是有着相当的韬略的,要不然以他如此年青的岁数,也不可能在接手螺蛳岭之后,将那个山寨发展得如此之大,成为太行山八十一寨中的前十名。 思忖之后,他这才问道:“不知道许夫人想要怎么样来与汉军合作呢?” 当下,许云起没有话,而是让许八郎来解,许八郎到底此时还是太平寨的寨主,从他的口里出此等事情来,也能够让人以为这个主意是由他参与谋定的。 许八郎把昨日里与许云起的话重复了一遍,到最后的时候,他特意地道:“北汉军兵强马壮,自然不是我们太平寨这个山寨的寨兵们可比的。所以,由你们北汉军正面出击与楚军争雄,我们太平寨的寨兵,从旁相帮,一定能够控制住太平谷口处的这条楚军粮道,失去了粮草的来源,就算是那尉迟义再能打,又能如何?” 黄三郎想了一下,微微一笑,道:“许寨主的好算计!呵呵,让汉军在前面打,你们在后面拣漏,是不是太不过去了呢?这种合作,对于我们汉军来,又有什么意义?” 许八郎道:“自么会没有意义呢?我们也并不是在拣漏,而是真得从旁相帮。再,便是抢得了楚军的粮草,我们太平寨也分毫不取,全数让你们带走!” 一听此话,黄三郎的脸上这才绽出了笑容来。 许八郎继续道:“还有,情报也由我们收集,我们可以准确地知道楚军粮草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达哪里,而且也会将路上的情况作详细的明,如何伏击,如何抢夺,如何撤离,都有完整的谋划,你们北汉军只要出人就行了。而且每一次任务,需要多少人,也是视楚军的护卫队人数而定的。呵呵,若是楚军护卫队没有太多的人马,那么,兴许我们太平寨自己就能够办得了,便不再惊扰你们了。” 听到许八郎这么一,黄三郎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还是与上一次一样,这其中的许多事情,他也作不了主。又与许八郎计义了一番,黄三郎这才告辞而去。 当晚的时候,黄三郎第三次来到了太平寨,告诉着许云起和许八郎,他们的提议,栾山元帅都同样了,并且愿意与太平寨写下白纸黑字的结盟协议。 只是,当结盟协议真得签署下来的时候,却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黄三郎又跑了两趟,就其中的一些细节与栾山进行商讨。 实际上,栾山将与太平寨的谈判权限都交与了黄三郎,但是黄三郎却还是不愿意做主,毕竟往柳川河那边并不算太远,也是麻烦着他来回得多跑了些路而已。 看着白纸黑字的东西,各自拿着一份,对于太平寨来,分明是当成了一个宝贝。想一想一年以前,夏回晨也曾代表着大楚王朝,与太平寨签订过类似的协议,只是那张协议,却因为尉迟义对太平寨的攻击,而变成了废纸一张,自此以后,太平寨也算没有对大楚朝应尽的义务了,自然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与之为敌。 许云起知道,向来,敌人都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己找来的。如今太平寨和大楚朝的关系,亦是如此。 当协议签完之后,许八郎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宴请一下来回奔波于柳川河与太平寨之间的黄三郎,席间,到这天下之事时,便不得不起了此时大楚朝的北地局势。 如今,颜毅带领着金刀寨的寨兵,再加上从夺下各州之后得来的兵马,以及从战场上倒戈到他手下去的捧日军,他的兵马之数也到了七万之众,据有蔚州、易州、涿州和保州这四州之地,他的兵锋直指向了保州之南的定州,正在定州鏖战,太平寨也往那边派出了探听的探马,张玉龙亲自前往那里打探消息。 虽然与颜毅算是一拍两散,但是许云起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打探着他的消息。看这个情形,颜毅在河北几乎没有对手,夺下定州,兵向赵州,已然成为了预料之中的事了。 “我有一事不明!”许云起问着黄三郎:“颜毅在河北为颜家报仇而起兵,不知道北汉王朝是作何打算的?难道就不觊觎河北那边的富庶土地吗?” 的确如许云起所言,若在这个时候,北汉乘机出壶关与娘关,也可以伙同颜毅并吞大楚的河北之地,这比栾山跑到泽州来,和尉迟义打得难解难分,要强上了许多。再者,泽州只是一处穷乡僻壤,而且山林众多,哪里有河北平原肥沃? 黄三郎道:“此等决策在上而非在下!汉国朝廷中有他们的想法。那日我也问过栾帅,栾帅颜毅出兵之后,曾往晋阳拜会过丞相刘悦,与刘悦达成了合作协定,是以,在朝中没有指令之前,栾帅也不好回兵东出壶关。” “原来是这样!”许云起点着头,想到自己在燕京城遇上颜毅的事情,想来,那个时候,颜毅也是在契丹国活动着,希望他在出兵之时,契丹人不要在他的身后捅刀。 如今,颜毅已经打出了一片天地来,而契丹人也没有妄动,看来,这一切都在颜毅的掌握之中。 “只是!”黄三郎忽然转口道:“栾帅也曾过,这天下的好处,又怎么可能一人尽得?” 许云起一怔,马上明白了他的话意,显然,栾山也好,契丹人也好,并不见得真正地遵守他们与颜毅达成的协议,也许都是在观望着,等到适时的时候,才会突然出手。 她不由得为颜毅担心起来,北地,那可是四战之地,颜毅,他有准备吗?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4章结盟(四) 第304章结盟(四) 与北汉军达成了结盟协议,第一次共同行动,是在三天之后。 许云起得到了从孟州传来的情报,楚国有一批粮已然到了孟州码头,不日就会起运往泽州的楚军军营。 得到消息之后,许云起马上派人联络北汉军,当晚,黄三郎按照许云起提供的详细情报,带着三千人马先行驻守到了螺蛳岭。 第二天一早,许八郎也还着两百火枪兵和一千太平寨的寨兵,赶到了螺蛳岭地域之内的秋山,官道就从秋山之下过去,这里也是最佳的打劫所在。 当看到许八郎只带了这么一点儿的人之时,黄三郎有些不高兴起来,他对着许八郎道:“虽然按咱们的协定,是由我们打前阵,你们在后面帮衬,但是许寨主也不用这么大方吧?你干脆只带着两百人过来就是了!” 许八郎知道他的是反话,笑了笑,道:“黄寨主是嫌我带的人少了吗?” 黄三郎道:“难道还多吗?” 许八郎道:“我姐姐兵在精,不在多。呵呵,你没看到吗?我把我们太平寨最精锐的火枪兵都带出来了!” 黄三郎这才注意看到那两百多个寨兵的特殊之处,别的兵都拿刀拿枪,而两百兵,却是背着一个烧火棍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火枪吗?”黄三郎有些不敢相信。 “是!”许八郎点着头,却又道:“这火枪虽然是好,但是却是远战的武器,近战时便又有些不济了,是以,还是要黄寨主打头阵的。” 听到许八郎这么来,黄三郎才没有再埋怨下去,毕竟太平寨还是把他们的秘密武器带来了,他也想见识一下火枪的厉害。 两个人计议已定,便在秋山埋伏起来。 时近中午的时候,楚军的运粮兵赶着十多辆大马车从南而来,每一辆车上,都装着三十多个麻袋,正常情况之下,一麻袋装的谷物应该是一百斤。这一只运粮队,所运的粮食足有三万多斤,令黄三郎早就已然垂涎欲滴了。 只是,负责押运的人马也有两千人,难对许云起通知他带着三千人马来呢? 等到运粮队走进了他们的埋伏圈中,许八郎一声令下,火枪队五十个一排,由山上向山下的大道上的楚军便开了火,爆炸声连片的响起来,随着白烟的冒起,弹刹那间如雨一样飞扑而下,那些守卫在粮车前后的押粮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纷纷惨叫着摔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火枪发射时的火药爆炸声,也连成一片,这声响不仅是骇人听闻,更将拉着马车的骡马吓得惊了起来,许多辆马车被骡马拖着横冲直撞,把整个官道拥塞起来,到最后马车撞到一起,人仰马翻,马车上的粮食也翻倒在了地上,乱成了一锅粥。 火枪队不停地射击着,每一个火枪兵都发射了四次,四轮之后,整个官道上,只剩下了那些被弹击中之后,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着的楚军护粮兵与运粮兵们。这些士兵不懂,面对着火枪弹打过来的时候,应该四处散开来,找地方躲避,他们反而聚拢在一起,以护自己的粮草,以为靠着手里的盾牌,就能够像挡住箭矢一样得,挡住弹。 那些盾牌在弹的面前,就与纸糊的一样,根本起不了半点的作用。弹直接穿透了盾牌,打进他们的身体。 在山上观望的黄三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火枪的威力太大了,大得令他都不知道什么好了。他看到,在弹的面前,无论是盔甲也好,还是盾牌也好,根本就是一不堪一击的,若是将这种武器,大量的装备到士兵中,到战场上大规模地使用,还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抵挡得住呢? 四轮射击之后,许八郎命令火枪队后撤,同时对着目瞪口呆的黄三郎道:“现在,该你出马了!” 黄三郎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来,原以为太平寨是在占自己的便宜,用他们的军队来打前站,如今看来,却正好是相反的,在太平寨火枪兵一通射击之后,官道上的那些楚兵,哪里还有几个健全的人呢?他们此刻冲下山去,根本就是去打扫战场的。 虽然有些不甘心,黄三郎还是吹起了号角。这是他们区别于其他山寨的地方,吹起号角,也就是意味着冲锋开始了。 三千的北汉军如狼似虎一样得冲下山去,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然见出了分晓。 当尉迟义听到粮草被劫的消息之时,已然是第二天了,三万多斤粮食,就这么被北汉军从容不迫的抢走了,而且他的两千押运队,一千运粮兵,真正活着逃回来的,只有两百人。 “开始的时候,是听到了‘啪’的一声响,然后就是如雨一样的暗器飞射过来,兄弟们的盔甲和手中的盾牌皆不能挡,就如太平寨所发生的一样,马儿也被那响声惊了,而且也有很多骡马中弹倒毙在地。那东西只在一打到头上,必定毙命!” 听着押粮官叙述着那个战场上的情况,尉迟义若有所思,心里在喃喃自语着:“她终于出手了!她终于出手了!” 良久之后,跪在地上的押粮官已然没有了话,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尉迟义,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指示。 但是,此时的尉迟义,就好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坐在帅案之后,望着大帐的门口处,乜乜地发着呆。 “义哥!”边上的金崎忍不住叫了一声。 尉迟义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收回了神,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疲惫不堪地挥了挥手,示意着他退下去。 押粮官仿佛得到了大赦一样,连忙起身出了帅帐,庆幸着躲过了四十军棍呢。 “义哥在想什么?”金崎问着。 尉迟义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却反问着他:“你上一次,我带兵攻打太平寨,是不是错了?” 金崎想了想,道:“也不得是错,若是拿下了太平寨就是对的!” “是呀!”尉迟义叹了一口气,道:“许七这是死了心地要与孤作对了!” 金崎无言以对,他是一个旁观者,在他看来,原本尉迟义的手里有一堆的好棋,但是他一步走错,以后便是步步皆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听信那个以挑拨是非为能事的尉迟智的话,把自己亲生儿送给敌人。 不过,一想起尉迟智来,金崎也是透体通凉,还算是好,他当初悬崖勒马,及时终止了与尉迟智的不伦之恋,否则,他也可能是那个恶毒女人手里的一枚棋而已。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5章结盟(五) 第305章结盟(五) “不用想,能够在那么远的距离,用那种冒着火的武器,进攻山下的护粮队,也只有太平寨的那种武器可以办得到了!”尉迟义肯定地道。 “可是,刚才他们不是也了?那些抢粮的是身穿着北汉军服的兵!”金崎提醒着他道。 尉迟义叹了一声,道:“这还用问吗?太平寨已然和北汉同流合污了!” 金崎愣了愣,不由得道:“若是太平寨真得投向了北汉,那么咱们的粮道可就不保了!” “是呀!”尉迟义道:“看来,我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许七果然不是一个普通人呀!”金崎也发出感慨来:“你那种冒火的武器是她制作的?可是,她这么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怎么就会懂得那么多的东西呢?” 尉迟义无法回答,他对许七第一次注意,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很会制作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连玻璃都能够造得出来,别的东西又有什么不会做的呢?”尉迟义道。 金崎想了一下,问道:“如今便往最坏的方向上去打算,太平寨真得投靠了栾山,那么,我们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个令尉迟义十分头痛的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粮草运过来,如今咱们营寨里的粮也只够吃三天了!”尉迟义道,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心慌。 若真得被太平寨伙同北汉军,封锁了他们的粮道,他们这十万大军也不需要再打了,直接就会败溃。 金崎想了一下,道:“也不得其他了,我这厢马上通知孟州卫宗,让他尽快再往这里运粮过来。”着,又想了一下道:“只是这一次,我们需要派大军守护,方可确保无恙!” 尉迟义点了一下头,他眼睛眨巴了一下,一个主意又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也许,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尉迟义道:“他们不是最想要封锁咱们的粮道吗?那好,那咱们便以粮为诱饵。” 金崎愣了愣,马上明白了过来。 尉迟义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我想打进太平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们既然主动了出了寨,那么就容不得他们撒野了,孤就不信,你许七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金崎听着尉迟义的话,分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心里头却知道,尉迟义嘴是虽然这么,恨得许七牙痒痒,但是真得要是见了许七的面,不定又会上赶的去拿热脸贴冷屁股。 这一对男女,就是一对欢喜冤家,非要折腾得彼此筋疲力尽不可。 “或许,咱们还能够抢到他们的那个冒火的武器呢!”金崎对火枪一直念念不忙,他想,要是他们能够装备那样的武器,便是契丹人的铁骑又能如何呢? “是呀!”尉迟义喃喃自语地道:“那武器,她应该给我的!” 金崎看着尉迟义,觉得康王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的确有些想入非非了。 第一次的合作,黄三郎便抢到了三万斤粮,这对于他和北汉军来,就仿佛是天下掉下来了一个大馅饼一样得意想不到,这些粮草许八郎的确一分没有要,尽数地让他带着的运走了。 想一想,北汉军从晋阳往泽州运粮,那可是费时费力费工的,朝中征集的民夫,就有几万,那些可都是钱呀!若是这场仗久拖不决,那么朝中的迟早会生变。 所以,当太平寨又通知他们,孟州又往这边运粮的时候,黄三郎早早地便点骑了兵马,赶到了螺蛳岭的秋山之前。 官道从秋山脚下绕山而过,中间一条长有五里的山谷,他们第一次在这里劫的粮,如今还准备在这里劫粮。 与上一次一样,许八郎还是带着两百火枪兵与一千寨兵出来,真正能够起到作战作用的只有这两百火枪兵,而另外的这一千寨兵,其实就是许八郎拉出来锻炼的。 还是按照第一次的分配方案,由两百火枪兵伏击,在把对手打乱之后,然后再由黄三郎带着北汉兵从山坡上冲下到山谷,或者抢粮,或者烧粮。 双方埋伏以定,时近中午的时候,楚军的运粮队终于缓缓而来,这一次的运粮队和押粮队,显然是临时征集的,所以人数并不多,只有十辆车,运粮和押粮的人加起来,大约在两千人左右比上一次少了有一千多人。 等那些楚军进了埋伏圈里,许八郎一声令下,火枪手齐齐地向山谷中射击。 只是,这一次,那些运粮兵和押粮兵,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他们走到这片山脚之下时,便警惕起来,时时地向两边的山坡上张望着,一看到火枪冒起烟来,便马上大喊着,停下了粮车,迅速地散开来,各自找着石头、树木,或者干脆躲到大车的底下去,以避开弹的打击。 虽然弹还是如上一次的威力一样得大,将那些拉车的骡马都打倒在地,但是打死的人却比上一次少了许多。尽管如此,官道上的楚军也已然一片得混乱。 还是与上一次一样,许八郎的火枪在打了四轮之后,便退到了一旁,黄三郎带着三千北汉的军马,从两边的山坡上俯冲而下,号角声响彻了云宵,震得整个山谷都跟着呜呜地回响着。 那些刚才还在躲避弹的楚军,都纷纷从石头后、大树边,还有大车的底下钻出来,早就失去了战斗能力,也顾不得他们的官长的呼喝,丢下了马车和那些粮草,往来时的路上跑去。 黄三郎带着北汉军马,好像一阵风一样,倏忽间便刮到了山谷之中,他们并没有去追击那些逃跑的楚军兵卒,对于他们来,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马车上,那些被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粮食了。 “不要追敌!咱们只要粮食!”有一个校尉带着人正要去追赶那些逃走的楚军,黄三郎生怕他们耽误了时间,特意叮嘱着众人。 大家齐齐地来到了马车之前,吆喝着那些没有受伤的骡马。 但是,刚才在火枪发射弹的爆炸声中,还是有几匹马拉着车疯狂地冲出路面,连马带车倒在了路边。一个士兵跑过去搬运着那些麻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用手中的刀直接划破来看,不由得叫了起来。 “这不是粮食,这是土!” 立刻,很多人也一起叫了起来。 黄三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也挥剑破开了一个麻袋,果然,那里装得哪里是粮食呀,分明是一麻袋的沙土而已!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6章斗智(一) 第306章斗智(一) “不好!我们上当了!”黄三郎的反应也是奇快的,他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大声地呼喊着:“撤!大家快撤!” 只是,还有很多的士兵像上一次一样,喜嗞嗞地正在吆喝着牲口;还有很多的士兵,在捡着刚才那些楚军们丢下来的旗帜、刀枪和衣物等所以丢弃的东西。 “不要捡了!不要捡了!”黄三郎大吼着,像驱赶着骡马一样得,用手中的马鞭狠抽着那些还不准备撤退的士兵。 一时间,骂声、喊声、哭声,以及惨叫声会成了一片,比刚才那些楚军还要混乱,还要狼狈。 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人马站在半山腰上,准备撤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在这里干看着那些北汉兵们像狼一样得抢东西。 杨炼还有些不高兴地埋怨着:“咱们出的力最多,也是咱们先把那些楚军打败的,却让他们去抢东西,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是呀!”边上的另一个头目也道:“那些粮食,如何也应该跟我们平分才是,他们怎么能够独得呢?” 许八郎只得道:“咱们跟北汉人是有言在先的,他们出人打前锋,咱们只在边上旁敲侧击,由他们得粮,咱们一分不要!” “为什么要这样?”杨炼很是不解。 许八郎只得道:“姐姐,要让北汉人跟咱们合作,怎么也要他们尝到些甜头,要不,他们也不愿意替咱们太平寨出头。再,咱们太平寨里还有粮,又不是缺吃的!” 杨炼道:“可是,咱们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我总觉得有些亏得慌!” 许八郎道:“姐姐常常告诉我,吃亏是福,占便宜才是吃大亏。呵呵,你觉得咱们没有得到什么,可是咱们得到了实战的经验呀?” “实战的经验?”杨炼这还是第一次听这种名词。 许八郎点着头,道“咱们太平寨的兵,要么是原来刘三刀手下的那些喽啰,要么就是和你一样,从厢军转过来的,根本就没打过几次仗,要是真得遇到了大战的时候,心理的素质肯定不行。就像上一次尉迟义领着一万多人马攻打太平寨,大家光是听,便有很多人吓得软了腿,这怎么能行呢?” 杨炼不话了,的确,上一次,虽然他没有像别人那样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头也是在发着毛的,光是听着尉迟义那个战神的名字,便令人经不住浑身哆嗦。 许八郎又道:“咱们的火枪队刚刚组建,只有多打仗,才能够越打越勇,越打越有经验,所以下面开始,火枪队也要分批出来实战,如今咱们可是组建了五百人的火枪队,已经很不少了!” 听到他这么一,杨炼也便不吭声了。 的确,对于他们火枪手来,就算是在寨里训练的再好,也不如拉到外面来,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他是聪明人,已然明白了许云起的苦心。 显然,许云起之所以要打劫楚军粮道,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要练兵,让北汉军打前战,也是为了不损失太平寨的任何兵力。尤其是他们手里拿着的火枪,用许八郎的话来讲,人在枪在,人亡枪也要废掉,坚决不能够让这种枪落到敌人的手里面去。 正之时,便看到山下的北汉军乱成了一片,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这是怎么了?”杨炼很是奇怪。 许八郎也有些奇怪,但是他却牢记着姐姐的叮嘱,任务完成,马上离开,绝不要在当地作过多的停留。 “走吧!管他们的!”许八郎道。 他是寨主,众人也都听他的话,见他不想看热闹,都些失望,却也还是听命地服从。 便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得冲天而起的喊杀之声,由远而近地传过来,大家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山坡之上向下面观望。 只见山谷官道的两头,各自杀过来了两只人马,都是楚军的打扮,直取那些运粮车周围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北汉军兵,这些楚军,仿佛毫无征兆一样,一出现便到达了战场之上,不容人有半分的准备时间。 北汉军还没有从混乱中回过神来,便被当先的一支骑兵队从大道的中间冲过去,一下便将这三千多人,如同砍柴一样得劈开了两半。 “这是怎么回事?”杨炼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两支队伍如同洪水一样得冲进了北汉军的队伍里,立时将北汉军冲得七零八落,哪里还能够组织得起阵列来呢? “不好!我们上当了!”许八郎也马上反应过来。 显然,这两支楚军,事先早就伏在了秋山的左近,想来他们一定是昨天晚上便抵达了这里,一直藏身在山丘之后,等着他们和北汉军的出现。 北汉军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刚才他们还拼命地想要抢些东西,捡这个,捡那个,这个时候,便又使劲地丢东西。手里的刀可以丢,拿着的旗可以丢,便是沉重的盔甲也可以丢掉,好轻装逃跑。 路的两头被楚军堵死了,只剩下了路两边的山坡,所以北汉的官兵们便像是四散开来的猎物,往两边的山坡上而来。那些校尉原本是骑着马的,冲下去的时候,威风凛凛,可是再催马往山上跑,却又四蹄不如两只脚,而且树大招风,被楚军的敌矢追索。于是,那些将官便也弃马而上,与逃兵无异。 人群中,许八郎一眼便看到了黄三郎,此时他也跳下了马来,夹裹在败兵之中,往山坡中奋力的逃奔着。 “咱们怎么办?”杨炼问着许八郎。 许八郎有心想要在这个半山腰打了场防御战,就以火枪兵占领有利的地形,对山下进行射击。但是,他看了看那些纷乱的人丛,却也只能摇了摇头。 那些人里,有楚军,也有北汉军。若都是楚军,倒也好了,这两方面的人夹杂在一起,便是神枪手也无能为力。 “都败成这样了,咱们又哪里能够回得了天呢?”许八郎发出一声叹息来,看到山下的楚军也弃马举着刀枪往两边的山坡上追杀过来,当下再不犹豫:“走!”着,他当先地快步跑了起来。 听到寨主的命令,所有的太平寨的寨兵和火枪兵们,再不在此地留恋,飞快地跑上了山,翻过山岭,往太平寨的方向奔回。 到这个时候,杨炼和许多的人都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他们没有像那些北汉兵一样,跑到大道上去抢东西,不然,被楚军追杀的就是他们了。 那些楚兵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追得上在半山腰处的他们。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7章斗智(二) 第307章斗智(二) 这一次的劫粮,对于太平寨和黄三郎来,才真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黄三郎差一点儿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虽然黄三郎仗着地形的熟络,弃马翻山逃得到一命,但是,三千人马,最终逃回来的人还不到一半,他们把马匹和几乎所有的装备都丢给了楚军,很多人是空着手才摆脱了楚军的追击而跑回来的。 的确,在山林中奔跑,带着过多的东西,哪里有空着手跑得快呢? 而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人马,虽然并没有损失什么,但是也极其得狼狈,很多人跑回太平寨时候,便倒在地上,再也跑i不了半步,只剩下了呼哧哧的喘着粗气。 没过多久,黄三郎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太平寨里,点着名要见许八郎和许云起。 许云起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他们劫粮的遭遇,许八郎一回到太平寨,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许云起很是平静,让刘贺将黄三郎带进了偏厅里。 “许寨主,你跑得比兔还要快呀?”一见面,黄三郎便嘲讽得对着许八郎道。 许八郎有些脸红,他的确有些惭愧,若不是因为有黄三郎的那些人在前面顶着,成为楚军主要追击的对象;若是楚军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追击他们的话,也很难他们能够平安得撤回来。 要的话,也是他当时临机决断得十分迅速,见势不好,拔腿就跑。 许八郎“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只得问候着:“黄寨主还好吗?” “好!好得很!”黄三郎冷笑着:“就是好得我的人都没了一半。” 许云起道:“黄寨主也不必动怒,想那尉迟义之所以被人称之为战神,自然还是有本事的,咱们不可能回回都能够占得了那么大的便宜!” “是呀!是呀!”刘贺也跟着道:“这天下还没有从来没打过败仗的将军,便是尉迟义,他不也在我们太平寨碰了一回壁吗?” 许八郎也连忙道“黄寨主,你只要想一想,咱们的对手是谁?那可是大楚军的战神尉迟义呀!其实呢,就算是败了这一仗,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听到他们如此一,黄三郎仔细地想一想,也觉得他们得有些道理,要是尉迟义那么好对付,他还能被称为尉迟义吗?就连北汉国的大元帅栾山也在尉迟义的面前吃了大亏,他们栽了这么一个跟头,跟上一次栾山所上的当相比,已然算是很了。 黄三郎的语气和缓了下来,却是对着许八郎不满地道:“好,咱们败在尉迟义手里面,也不算是丢人。但是,你我好歹也是盟友,许寨主,你看到我的人掉进了尉迟义的陷阱里,为什么就不救一救呢?” “救?”许八郎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反问道:“你当时我怎么来救你吧?” 黄三郎道:“你们好歹也有一千多人,在楚军迫近的时候,只要能够替我们抵挡一下,我们也便不会如此慌乱,只要是我们列出了阵形来,好歹也能够与楚军拼杀一二的。” “当时的那种情况,你还想着能和楚军拼杀?”许八郎嘲笑道:“若是我的人也下了山坡,那么只怕还不如你们北汉军,不定早就全军覆没了!” 黄三郎也知道许八郎所不假,就军队的整体拼杀来讲,山贼到底还是山贼,怎么可能跟正规的军队相提并论呢?这些太平寨的寨兵,还不如他螺蛳岭的寨兵强,只要是跟楚军一交锋,肯定会一触即溃的。 “你们不是有火枪吗?”黄三郎道,如今,他知道了太平寨所使用的能够喷出火来的武器,叫作火枪。 许八郎道:“是,我可以在半山腰向敌人用火枪射击,但是那些楚军和你的人夹杂在一起,我又怎么打?” 黄三郎无言以对,那种情况下,除非许八郎无差别得乱开枪,将山下的所有的都列入到他的枪口之下。 见到黄三郎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许八郎并没有得意之色,而是认真得向他作着解释:“我们的这种武器,也只适合远距离射击,在五百步以内都有效;但是,若是敌人太近了,到了一百步以内,再开枪,却有些紧张了,最多也便是两轮射击,敌人就能够跑到我们的跟前来,那个时候,火枪就远不如手中的刀剑管用了。你总不能让我拿着这么个笨重的管,去跟敌人拼命吧?” 黄三郎不话了。 许云起这才开口道:“当初合作之时,咱们便有言在先,我们在旁边旁敲侧击,你们在前面打主力。只是这一次,咱们是中了尉迟义的诡计,所以有些失策了。” 话到这里的时候,许云起也不得不佩服尉迟义的能耐,他能够想出以运粮队为诱饵,钓黄三郎和许八郎上钩,的确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 “夫人还想要劫他们的粮吗?”黄三郎问道。 “当然还是要劫的!”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 黄三郎道:“在我们败退之后,他们真正的运粮阶队才过来,已然押运着几万斤粮和几大车草料,通过了秋山之下,运抵到了他们的营盘里,若是再要劫粮的话,恐怕要等几天了!” “那正好,大家理理顺!”许云起道:“再劫的时候,不能又中了他的诡计!” 黄三郎道:“只是,尉迟义向来诡计多端,咱们又哪里知道他还有什么计谋呢?万一又上了当,只怕损失的不是那么一点儿的人了!” 许云起道:“他有千条妙计,我们有一定之规。大不了,咱们跟他来一个将计就计!跟他斗勇斗智斗到底,看看他玩得起吗?” 听着许云起恶狠狠的话,令黄三郎都有些浑身发冷,但是,他还是不解地问道:“将计就计?这又怎么?” “这意思就是,咱们要让那些伏击咱们的楚军有来无回!”许云起道。 “有来无回?” “对!”许云起道:“那段山谷最适合打劫,同样,也最适合堵两头,瓮中捉鳖;但是,更适合埋下地雷!” “地雷?”这一次,便是连许八郎也惊讶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武器的名字。 “对!就是地雷!”许云起点着头。 她已经和凌威研制出了炸药来,既然有炸药,那么首选的武器,当然是以防御为主的地雷了。这种东西又简单又好用,还方便生产,比做火枪要容易多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正文 第308章斗智(三) 第308章斗智(三) 尉迟义总算可以睡上一个安稳的觉了。 有了粮,心就不慌。 金崎按照他的方法,顺利地进行了反打劫,令北汉军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不仅俘虏了大量的北汉军俘虏,而且随后的运粮车也将个楚军急需的粮草运过来,如今也够得他们十万大军,再吃上十天了。 虽然有了粮草,但是想到,那条粮道始终还是控制在太平寨和螺蛳岭的手中,便令尉迟义感到十分得不舒服,他下得令去,命令各军各营后面的粮食要省着吃,以便能够支持更久的时间,同时也能够少运几次粮。 不过,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别的东西需要运输过来,眼见着已经到夏天,又是七月流火的时节,便是军中的箭矢和器械也需要补充,尤其是到了夏天,雨季的来临,柳川河肯定会涨水,他们的营地还需要往更高处迁移。 只是,尉迟义有些遗憾的是,金崎并没有抓到一个太平寨的火枪兵,没有搞到一条那种可以冒火的武器。 他相信,只要他能够弄到一条那种的武器,就可以交给三哥尉迟俭,尉迟俭一定可以按照那种东西,量身打造出来一模一样的武器,到时候,他也可以以此装备自己的军队。 那种武器,并不需要太多的兵,就能够以强大的火力,击退来犯之敌,是守城的最佳武器,不知道比滚木擂石、火油蒺藜好了多少倍。 不过,通过对北汉俘虏的审问,尉迟义也已经知道了,那种武器叫作火枪,因为北汉兵就是听到太平寨的寨兵们这样叫的,他们管拿着火枪的兵,称为火枪兵。 “火枪?”尉迟义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很有一点儿的味道,也许只有许七那样喜欢摆弄新奇的女人,才能够起得这么好听的名字吧。 一想到这个名字,尉迟义马上便联系着想到了火药来。他知道在太平寨里,还养着一个叫作凌威的家伙,他近乎是疯一样地入魔,研究着各种火药,有的时候,许云起也会跑去跟他一起讨论。 那个时候,尉迟义只是觉得许七可能是可怜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吧,如今想来,自己当初才是大错特错,许七所做的每一件不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那个被人人弃之的凌威,一定跟火枪的发明脱不了干系。 想到凌威躲在太平谷那个偏僻的所在形容火药,尉迟义马上又想起了尉迟义在太平湖岸边,规划的几亩稻田,那个时候,许七他要在太平谷里种水稻,尉迟义也只以为那是异想天开,直到看到她真得在着手准备,才知道,她真得不是着玩的。 如今他离开太平寨也有三个月了,不知道许七的禾苗培育出来没有?开没开始插秧呢? 他真得很怀念在太平寨的日,虽然那段日并不长,也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天,但是,跟许七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太平寨里,让他第一次感到了许七的快乐。 那个时候,他甚至认为,许七的快乐就是自己的快乐,曾有段时间里,他都把自己的雄心壮志抛到了九霄云外,恨不能把太平寨当成他的世外桃源。 但是,他终究还是无法逃离世外的,就算是他被大楚国的军民们称之为战神,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与所有的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悲欢离合。 如今,他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够被许七接纳吗? 他不敢去想。 他以霸道的手段,想要再现以前那种强行征服许七的方式,再来征服她一次,但是此一次已然非彼一时,许七也再不是原来那个柔弱的少女,自从她成为母亲之后,也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成熟了,并且毫不畏惧,敢于与之对抗到底。 这一次却令尉迟义折戟沉沙,而更有甚者,许七竟然走上了与尉迟义为敌的道路,真得要跟他对战到底了。 金崎轻轻地走进了尉迟义的帅帐之中,见到尉迟义还在沉思之中,他有意的咳嗽了一声,以提醒元帅注意到他的到来。 “有什么事?”尉迟义头也不抬,看着帅案上的一张纸,纸上画着火枪的形状。这些形状,也是那些见过了火枪的北汉兵们画出来的。 金崎并没有马上自己的事情,反而问着尉迟义:“义哥,你还在想这火枪的事吗?” “那你我想什么呢?” 金崎笑了笑,道:“义哥,你还记得王山吗?” 尉迟义一愣,马上想到了什么,王山正是三哥尉迟俭安插到太平寨里的一枚棋,只不过,在王山与许三娘以夫妻之名,来到太平寨的第一天起,尉迟义便看透了他的身份。许七也是心里跟镜一样得清楚,她只不过是碍于自己三姐的面,不好意思赶王山走罢了。 既然许七知道王山是什么人,自然早就防着他了。 “你提他做什么?”尉迟义问道。 金崎一笑,道:“万商会的尉迟得昌来了,他是奉了三爷的命令,过来帮助义哥渡过难关的!” “他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却要先找你呢?”尉迟义十分不快。 金崎道:“他怕义哥还在记恨他,所以先找到了我,让我来跟义哥一声,若是义哥不愿意见他,他马上便走!” “哼!”尉迟义冷笑了一声,他当然记恨尉迟得昌,儿煜本来好好的,被尉迟俭和尉迟智整出那么多的事情来,虽然尉迟得昌也是听命于尉迟俭的,但是煜的丢失,与他有直接的关系。 是尉迟得昌办事不利,所托非人,才造成了煜失去了下落;就算是三哥尉迟俭有什么坏心眼,若是尉迟得昌能够顺利地办成了那件事,最少煜还在,他还可以向三哥尉迟俭要人。 “他既然来了,孤想他也不能连我的面都不见就走吧?这样他又如何去向三哥交待呢?”尉迟义反问着金崎。 金崎点着头,答着:“所以,他这个人非常得聪明,让我在义哥你的面前提到王山,他你一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要见他的!” “他是非常聪明!”尉迟义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叫他进来吧!” “是!”金崎应声而出。 尉迟义却是满腹的狐疑,不知道尉迟俭把尉迟得昌派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边遇到了难处呢? 其实仔细想一想,却又了然了。 尉迟俭自然对于尉迟义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在意,肯定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行动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09章 斗智(四) 第309章 斗智(四) 不一会儿,金崎将尉迟得昌带进了尉迟义的帅帐之内,尉迟得昌见到了尉迟义之后,连忙行礼,十分恭敬地叫着:“得昌叩见五爷!” “起来吧!”尉迟义道,这个尉迟家原来的管家,在见到他们几个兄弟的时候,向来十分得谦逊,没有一丝一毫得高傲,这与他在万商会与别人相对的时候,根本就判若两人。 尉迟义知道,尉迟得昌在别人的眼中,可是高高在上的一位大老爷。 这个年青时候,就投靠到尉迟王府来的尉迟家的远房亲戚,已经凭借着尉迟俭的信任,和他的干练,成为了尉迟世家里,不可或缺的重量级的人物了。 尉迟得昌直起身来,垂手立在帐下,一副俯耳听命的样子。 尉迟义看了看金崎,对着他道:“你先下去!” “诺!”金崎回答着,转身离开了帅帐。 尉迟义坐回到了自己的帅案之后,同时伸手对着尉迟得昌道:“坐!” 尉迟得昌对着尉迟义又是一躬身,这才坐到了帅帐之下的列席位上。 “说吧,三哥派你来,为了什么事?”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笑了一下,道:“三爷二十多天前已然过来了一次,与五爷谈得事,不知道五爷还记得不?” “自然记得,这么快,孤怎么能忘记呢?” “三爷道,五爷还是要尽快掌握北地的军权,才可以令尉迟家进退有据。” “孤自然知道!”尉迟义道:“我已经答应了三哥的要求,只是,这无原无故的,朝廷里也没有派人过来重新招我回朝,我又怎么好自己跑去北地呢?” 尉迟得昌道:“上一次三爷回京之后,向皇上已然复命,说得是五爷随时听候陛下的调遣,皇上虽然说得客套,对五爷赞扬有嘉,但是却迟迟不下诏令调五爷回京,尹凯说泽州的战事也很重要,离不得康王的。所以,三爷的意思,还是要五爷尽快战胜栾山,令其退兵,这样才可能以堵尹凯之口!” 尉迟义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自嘲般的笑来:“真是想不到,这人事的苍桑,也有如白驹过隙,几年河东,又几年河西。想当初尹凯落魄之时,无人问津,不过是捧日军是的一个校尉,一朝得势,却也这般得弄起权来!” 尉迟得昌道:“如今朝中大臣,绝大部分还是出自大爷和二爷的提拔,自然心向咱们尉迟家族,皇上虽然继位不久,又是咱们尉迟家的姑爷,但是他对咱们尉迟家族十分忌惮,犹如他的父亲一样。尹凯是宣德皇帝在位之时突然提拔起来的京城防御使,掌着京城的兵权,又不与咱们尉迟家族为伍,顺昌皇帝不仗着尹凯,又能仗着谁呢?” 这个道理,尉迟义自然也是知晓的,他之所以刚才发出那般得感慨来,却是因为自己的失势。想当初他为北地元帅之时,当真得是风光无限,便是每一次回京与出京,街道上都挤满了前来围观他的人。而这一次,他的回京与出京,却无人问津,恍如一梦般、 “北地的战事如何了?”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道:“北地的战局逐渐平稳,颜毅大军围攻定州,定州守将耿亮据城不出,虽然颜毅几次攻城,都无功而返,双方便在定州城下对峙之中。” 尉迟义点了点头,联亮也是他手下的十员虎将之一,颇有当年蒙恬的才干。 想来,也正因为颜毅止步于定州城下,故而顺昌皇帝也便没有那么着急了,所以才没有调他进京,重新授权。 “只是……”尉迟得昌说着,又有些吞吐。 “只是什么?”尉迟义连忙问道。 尉迟得昌道:“只是崔明远被顺昌皇帝问责去职了,被押解回京,关押到了天牢中。” 尉迟义一愣,很不解,问道:“崔明远可是北地的栋梁,皇上怎么能够把他问责呢?” 尉迟得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个,就很难说了!” 尉迟义道:“要说的话,崔明远丢失保州,也不全是他的错,作为主帅郑王,应该负有主要责任。只是郑王可是皇上的亲叔叔,又是他们赵家如今唯一能够领兵出战的皇胄,皇上自然不方便将郑王问罪,所以崔明远也便成了替罪羊!”他分析着说,也认为自己的分析应该是无错的。 尉迟得昌却摇着头,对着他道:“五爷只是其一,却不知其二。” “难道这中间还有别的事情?” “是!”尉迟得昌道:“本来,皇上和尹凯私下里派出了一个与颜毅求和的信使,但是这个信使被崔明远当成了细作关押了起来,根本没有能够把皇上写的信交到颜毅的手里,信使回京之后,便告了崔明远一状。颜毅所打出来的旗号中清君侧,在外人看来,他并不反赵家皇帝,他反的是咱们尉迟世家的人!” 尉迟义无言起来,上一次尉迟俭过来的时候,只是跟他稍稍提了一句,说皇帝有意要与颜毅媾和,那自然是会伤害到他们尉迟家族利益的,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的原由。 颜毅对尉迟家的恨,自不必说的,他在抓获了尉迟恭之后,直接杀掉,便可见一斑了。尉迟义可以理解颜毅的复仇之心,若是他也曾经历那样的惨境,想来也会作出此等偏激之举。 只是如今,颜毅又与他有杀兄之仇,看来,他们尉迟家与颜家将永远不可能和解了。 一想到颜毅,尉迟义又有另一种的痛恨,若非许七多事,把这个将死之人救了回来,他们尉迟家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得危机?成为天下人共同诽诋的标靶呢? “崔明远可有性命之忧?”尉迟义不由得问道,如今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手下大将的安危。 尉迟得昌道:“暂时应该没有,三爷和朝中众大臣力保,便是那尹凯也替他求情,是以,皇上将他先囚于天牢,等待北地平定之后,再作审问!” 听到这个话来,尉迟义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0章 斗智(五) 第310章 斗智(五) “三哥派你来,不是只让你来问我情况的吧?”尉迟义又问着尉迟得昌。 “当然不是!”尉迟得昌道:“刚才我也将三爷的话带到了,他就是想让五爷早些了断此间的战事!” 尉迟义却是轻轻地叹息一声,道:“我倒想要早些结束此间的战事,但是你也知道,那北汉的栾山,并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上一次虽然我赢了他一局,但是他并没有退走,还是在与我僵持在这里,我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办法!” 尉迟得昌点了点头,道:“其实,三爷一直在关注着五爷在泽州的动向,我们万商会的人,也在向他作着最新的报道。前几日,五爷领兵攻打太平寨的事情,三爷也知道了!” 一听到他提及到了自己的太平寨之败,尉迟义便有些挂不住起来,微微咳嗽了一声,道:“那一战,太平寨用了十分厉害的新式武器,我们连盔甲和盾牌都抵挡不住。” “这个三爷也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那种武器叫作火枪!”尉迟得昌不紧不慢地道。 尉迟义脸上毫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尉迟得昌,关于这种武器的名字,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而远在京城里的尉迟俭却先他一步知道,难道说万商会的消息,比他鹰眼组织的消息还要灵吗? 仿佛是看出了尉迟义心头的疑惑,尉迟得昌笑了笑,道:“五爷不要疑心,我们万商会一直对太平寨十分得关注,他们自从制出了玻璃来之后,如今又制作出了火枪,那个许七当真得是一个奇才,只是当初她在尉迟王府之时,却为何没有表现出来呢?” “你不要打岔了!”尉迟义道:“我想要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的那个武器叫作火枪的?” 尉迟得昌道:“自从上一次五爷被太平寨的火枪击退之后,我们也在千方百计地打听那种武器,为此,我们不惜动用了王小山这枚棋子,是他说的。” 尉迟义愣了愣,道:“许七早就知道王小山是老三的人,你们还以为他能成事吗?” 尉迟得昌道:“虽然许七知道了王小山的底,但是那个女人是一个念旧的人,她对自己的三姐还是比较尊重的,所以,但是看在许三娘的份上,她也不会真得把王小山赶走,便何况如今许三娘还怀着王小山的孩子。” “就算如此,那王小山能够偷出一把火枪来吗?” 尉迟得昌叹了一口气,道:“这却不能。” “既然如此,又有何用?” 尉迟得昌道:“本来,太平寨里任何人出入,都是要经过严格盘查的。上一次,太平寨购买了一批家农作物的种子,所以我派人混入了其中,才见到了王小山。那王小山说,火枪的看管在太平寨里也是很严的,每一把火枪都编着号,每天训练的时候,每一个火枪兵自己往器械室领取自己的火枪;训练完毕之后,火枪还要上交回来,由专门的人进行保管。要想偷出一把火枪来,并不容易!但是,这也并不是说就没有机会了,王小山答应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替我们偷出一把火枪来。但是,这个时间却不能把握!” “那可是无底之保呀,远水解不了近渴!”尉迟义有些沮丧。 尉迟得昌道:“就算是远水,那也总是有水的呀?有就比没有要强吧?” 尉迟义无话可说,他想,要是他没有和许七闹翻,也许也便不会费得如此大的力气,为火枪之事发愁了。 “你可知道,如今我在这里,也是进退维谷,并不好受!”尉迟义如实地道:“上一次攻打太平寨,令我彻底地与许七翻了脸,她和北汉军结盟,想要断我的粮道,我们已经被他们抢去了一批粮,若是这一仗还长时间得打下去,那就不是在这柳川河边对峙了,打的可是为抢夺粮道之战。” 尉迟得昌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已经听说了。呵呵,还是五爷计高一筹,令北汉人和太平寨偷鸡不成蚀把米!” 尉迟义摆了摆手,道:“会长还是不要夸我了,我如今还在这里发愁,如今我与他们也只是一胜一负,还没有分出输赢来。马上雨季就要来了,一些驻营和防雨的材料已然到了怀州,正要往这边起运,还有一些箭矢和器械,也要运过来,但是,这条路不太平,我正在琢磨着怎么能够不被北汉人和太平寨抢走呢?就算是侥幸平安抵达了,可是以后的粮草运输也是一个难题呀!” “五爷还采用上一次的策略不行吗?”尉迟得昌问道。 尉迟义发出一声苦笑来,道:“同样的计谋,用一次还可以,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尉迟得昌道:“或许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呢?” 尉迟义一愣,想了想,不由得一笑,道:“你的这话,却也提醒了我,这一次的运送,我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五爷有了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尉迟得昌道:“三爷还是急盼五爷尽早凯旋。” “老三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你到我这里来催战,你是不是带着了别的事情?”尉迟义问道。 “五爷果然是慧心通灵!”尉迟得昌道:“其实这一次,我是从晋阳过来的。” “晋阳?”尉迟义一动,问道:“你去了晋阳做什么?” 尉迟得昌道:“我在晋阳去见了北汉的丞相刘悦,与他达成了秘密协定。” “秘密协定?” “是!”尉迟得昌道:“三爷答应,只要他能够令栾山撤兵,他就能够让大楚国与北汉国达成和解协议,将泽州归还与北汉,从此后两国互不相侵!” 尉迟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泽州,那可是他费尽心力,采用诡计得来的,如今,尉迟义却不问他的感情,便要拱手相让,真得把大楚国当成他的王朝了吗? 仿佛是知道了尉迟义的愤怒原因,尉迟得昌马上又道:“其实这也是权宜之计!三爷说泽州与北地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此时关键还是稳定北地,只要五爷从泽州脱身而出,总有一天还是会把泽州夺回来的。” 尉迟义十分不快地道:“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催我早些得胜呢?” 尉迟得昌道:“虽然与刘悦达成了秘密协定,但是刘悦那个人却又不可信,若是五爷能够将栾山击败,那就自不必说,便以刘悦没有令栾山撤兵为由,那协议便是废纸一张。” 尉迟义更是皱紧了眉头,显然,尉迟俭是有些急迫了,在作着两手的准备,万一他真得无法快速的取胜栾山,那么也要令自己有一个体面的退兵之法。 无疑,这个秘密协定在那个时候,就会发生作用了。 尉迟俭不愧为智多星,但是,他出的这些主意,对于尉迟义来讲,却越看越像是阴谋。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1章 地雷(一) 第311章 地雷(一) 尉迟义没有想到,原来尉迟得昌跑到他这里来,是向他告诉尉迟俭准备要和北汉媾和的。 对于北汉国来说,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泽州,那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尉迟义也知道,尉迟得昌只是受到尉迟俭的委派,却不知道朝廷中又是怎么想的。 “皇上知道三哥与北汉的刘悦谈判吗?”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摇着头,道:“之所以说这是秘密协议,自然是两边秘密进行的,三爷还没有和皇上禀报。” 尉迟义正色地道:“你可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跑到敌国与其重臣谈判,可是有通敌之罪的!” 尉迟得昌道:“所以,三爷聪明就聪明到这里了,他只是委派了我出面,他又没有出离过京城,若真得传将出来,他也只是推说是万商会与刘悦的私下里会谈,我也只是充当一个桥梁的作用,双方有意,便可以一拍即合,若是双方无意,那便一拍两散!” 尉迟俭做事,的确是滴水不漏,只是天下人都知道,万商会的幕后老板是尉迟俭,万商会的事情,也便是他尉迟俭的事情,也不知道尉迟俭这样做,是掩耳盗铃呢?还是自欺欺人呢? “实际上,这一次还是要看五爷的手段了!”尉迟得昌最后道:“若是五爷能够快速地击退栾山,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够,那么也只好采用此办法了,以求得最后的主动。” 尉迟义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他当初跟尉迟俭说好了,那么便只能按照原订的方案来进行,当下对着尉迟得昌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或许我能够有办法击退栾山!若是到时真得无法取胜,那么便由他来议和吧!” 尉迟得昌等的就是尉迟义的这一句话,当下马上点着头,道:“好,那么我便如此地去回三爷。”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要告辞离去。 “你先等一下,孤还有事情要问你!”尉迟义叫住了他。 尉迟得昌马上明白他要问什么,反问道:“可是子煜之事?” 尉迟义点着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问道:“你可打听到了子煜的下落?” 尉迟得昌摇了摇头,如实地道:“其实我这一次去晋阳,一是为了办三爷之事,另一件事,便是寻找子煜的下落。” “难道一点儿的消息都没有?”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面露着尴尬,道:“我在晋阳遇到了祁东和林花夫妇。” “他们是我通知,往晋阳驸马府访查的!”尉迟义道。 尉迟得昌道:“是呀,三爷的判断也是如此,认为灵凤公主在很大的嫌疑,这一次我特意往驸马府拜会了那个灵凤公主,只是这个女人十分沉稳,尽管我一再提示她,我们万商会可以出任何代价,来换取子煜的回来,但是她却假装不知。到后来,我便将子煜的事情如实地讲出来,当然,那个时候也只是当给她讲了一个笑话来听,并且告诉她,栾驸马在外面并没有这么一个私生子,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她听我说完,也只是露出一丝的惊讶,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难道她没有曼陀罗之毒?”尉迟义问。 尉迟得昌道:“毕竟曼陀罗之毒,又非孔雀胆、鹤顶红那样的名贵药品,只有宫中才有。黑风寨的老五就是死在了曼陀罗之毒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线索也便到了这里便断了!” “难道别的线索就没有查吗?比如,那个杀了黑风寨那么多寨主的刀客?” 尉迟得昌道:“那个刀客我也曾调查过,祁东与林花也调查了,如今应该可以查实,那个刀客不是别人,正是颜毅!” “颜毅?”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令尉迟义马上坐立不安起来,他无法想象,要是子煜落到了颜毅的手里面,又会怎么样?颜毅恨尉迟家的人恨之入骨,想到二哥尉迟恭的遭遇,子煜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颜毅在太平寨的时候,是与子煜相熟悉的,尉迟义也听子煜说过,他管颜毅也叫作爹爹,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真得很害怕,到时候,自己的这个儿子只认颜毅为父,而把他这个亲生父亲丢到了一边去。 “只是颜毅如今可是在北地呀,他怎么可能带着子煜呢?”尉迟义不由得道。 尉迟得昌道:“我们也只能肯定屠杀黑风寨的人就是颜毅,这世上能够有那么快,那么麻利的刀,除了他之外,还真得想不出第二个人了。要说的话,倒是二十年前的刀神欧阳秋山有此功夫,只是,那是个前辈,是世外高人,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消息了,就算他现在活着,也有六七十岁了,不可能和黑风寨有仇的!” “子煜会是他带走了吗?”尉迟义问。 尉迟得昌道:“应该不会!若他得到了子煜,还用得着屠杀黑风寨吗?”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尉迟义道:“祁东和林花在离开晋阳之后,便奔向了定州,他们要往定州亲自去问询颜毅,也许等他们回来,就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了!” 尉迟义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祁东和林花了。 只是,祁东和林花跑到定州去,那里正是颜毅和楚军作战的地方。两军交战之时,最忌讳的就是用间猜疑问,以祁东和林花的身份,不被颜毅当成奸细拿下来才怪呢! 见到尉迟义在思考,尉迟得昌道:“不过,我还觉得灵凤公主的嫌疑最大,若是此事真得无她无关,以一个女人特有的禀性来说,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定然是十分关切的。就算是不问东问西,总要对小孩子说一声可怜、可惜吧?但是灵凤公主一直十分平静地听我说完,好像是当我在讲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般,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这就很不寻常了!” 尉迟义点点头,道:“还是要对灵凤公主进行监视,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端倪出来!”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尉迟义的心里面,却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心头油然而生。 或许,子煜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他想着,立刻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头也痛得欲裂了起来。 他还是努力地使自己站定,向着尉迟得昌挥了挥手,示意着他可以走了。 尉迟得昌再一次起身向着尉迟义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见到尉迟得昌的身影消息在了帅帐之外,尉迟义一把跌坐在了自己的帅椅上,手扶着自己的头,强忍着心头无限有悲怆,自己扎破的伤口,只能自己慢慢的来舔;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慢慢得来咽!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2章 地雷(二) 第312章 地雷(二) “楚军有一批箭矢与木料这两天要从怀州运往泽州前线!”许八郎问着黄三郎:“不知道黄寨主,还有没有兴趣来打劫呢?” 黄三郎犹豫起来,上一次他们偷鸡成不蚀了把米,他自己也险些成为了尉迟义的阶下囚,如今这些物资虽然不是粮食那般得重要,但是也是北汉军队非常需要的东西。 “我自然是想要这些东西的!”黄三郎如实地道:“只是,这一次如果再去打劫,怎么才能万无一失呢?” 许八郎一笑,道:“我姐姐也说过,这天下间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万无一失的事情是不存在的,若是不冒得了一点儿的险,又哪里得来的战果呢?除非是天下掉馅饼下来,但是,却也不能砸到头上,有可能会死人的!” 黄三郎愣了一下,被许八郎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对着许八郎问道:“看许寨主的意思,好像是有了应对之策?” 许八郎微微点了点头,却道:“这个法子并非是我所想出来的,还是我姐姐想的!” “哦?”黄三郎忙问道:“你且说说看?” 许八郎道:“其实也很简单!咱们大可不必再改换战术,还是与原来一样,由你负责打前战,我们太平寨在帝侧击!” “哼!”黄三郎发出一声冷笑来:“难道还要让我们的人去送死?” 许八郎道:“既然知道了楚军所采用的策略,怎么就是去送死呢?” “那你说如何来破解他们的计谋?” “我姐姐也说了,那就将计就计!”许八郎道:“若是楚军还采用上一次的方式,两头来堵截咱们的话,那么,你们就跑,让他们来追,然后我们在山后进行埋伏,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黄三郎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了片刻,才问出声来:“埋伏?你们太平寨的人进行埋伏?”他说着,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许八郎皱起了眉头来。 黄三郎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声,反问着他:“你不觉得好笑吗?我怎么觉得咱们两家应该换一换!就你们太平寨的寨兵,就算是有个埋伏,能是楚军的对手吗?我看由你们逃跑才是正途!” 许八郎道:“黄寨主,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像是上一次,尉迟义亲自带着一万兵马杀向了我们太平寨,便是连我们寨里的人也觉得太平寨必破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又是怎么样呢?” 黄三郎愣了愣,只得道:“那是因为你们有火枪!” 许八郎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太平寨就只有火枪呢?我们还有更加厉害的武器,只是没有拿出来使用罢了!” 一听此言,黄三郎马上感起了兴趣来,问道:“那又是什么武器?” 许八郎道:“这当然是我们太平寨秘密,黄寨主以后便会知道了!” 见到许八郎执意不讲,黄三郎也不好再问下去,想了想,道:“那好,我便再信你最后一次!”说着,却又道:“只是,如今我的手下兵马已然不够三千,只能带出两千人马来!” 许八郎知道,他这是担心再一次被尉迟义算计,便是有所损失,也能够少一点而已。 “好吧,两千便两千!”许八郎一口应承着。 这一次押运军事物资,是由怀州团练使董明负责的,他是金崎的表弟,金崎有意让自己的表弟能够在尉迟义的面前展露一下本事,如果这一次他非常顺利地把物资押运到了柳川河边的楚营,那么正好向尉迟义提议,请康王能用一用董明,或许能够成为一员战将。 为了防备黄三郎和许八郎再来劫道,所以在董明出发之前,金崎便作好了布置,在秋山的两边安排了两支人马进行接应。 只是,如今连金崎自己都在怀疑,用过了一次的计谋,再接着来用,还能够管用吗?这些山贼真得就是记吃不记打吗? 毕竟是自己的表弟充当的押运官,金崎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亲自带兵出来接应。 果然,当董明押运着军用物资走到秋山谷地的时候,又遭遇到了北汉兵伙同太平寨一起打劫,开战之初,还是由太平寨的火枪兵开始,他们一排排地按照许八郎的指挥,有条不紊地对着山下不断地开着枪,一轮过后,又是一轮,足足打了四轮之多。 因为事先得到了金崎和其他押运官的警告,所以董明和他的厢军,在火枪一冒烟的时候,便飞快地找着地方躲起来,许八郎的四轮火枪发射之后,山谷中的楚军倒是有不少人受了伤,但是亡故的却没有几个。 紧接着,黄三郎带着人,如猛虎下山一样,从山坡上直冲下来。 董明知道这是一个过场戏,也不组织人员抵抗,带着人迅速地往来时的道路逃走。 黄三郎冲到了山下,也只是看到了几具刚才被太平寨的火枪打中的几具尸体,以及几个因为受了伤,无法逃走的厢兵。 只是仗打到了这种程度,黄三郎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是将这些军资运走?还是在这里等待着楚军伏兵的出现?然后再将之带到太平寨的伏击圈中呢? 山坡之上的许八郎看到黄三郎带着他的那些人,等在山谷的大道上,也不动作,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若是到这个时候了,明知道敌人的伏兵马上要来,这些物资肯定是无法带走的,正应该一把火将之烧掉才好,就算是敌人的伏兵赶到,也能够令敌人多一些损失。 也便是在黄三郎犯着傻,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两边的喊杀声瞬间响起来,又是上一次那般得情景。 此时的黄三郎却并不急着逃跑,而是如释重负一样的长长出了一看气,只觉得自己心头一块石头是落了下。 一直等到那些楚军伏兵跑得近了,黄三郎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逃得并不快,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 可是,当他们都跑到了半山之上,向后回望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楚军根本就没有追上来,而是重新吆喝趴俯在地上的牲口站起来,继续地赶路,只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3章 地雷(三) 第313章 地雷(三) 金崎之所以没有去追击那些北汉军,是因为他带兵出来的时候,尉迟义一再的叮嘱,要他不要去追赶那些逃散的贼军,因为他们的任务还是首先保证运送物资的安全。 此时,金崎看着那些远遁的北汉士卒,有心要去追赶,但是最终还是记住了尉迟义的教训。 在山坡之上,许八郎看到那些楚军,并没有再去追击,而是不慌不忙地重新押运着物资上路了,心里头如同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只能责怪着黄三郎的演技太差,一定是令楚军有了怀疑。 “咱们怎么办?”杨炼不由得问着许八郎。 许八郎望着已然跑到了半山之处的黄三郎那些人马,那些人肯定是上一次吃了大亏,这一次一见到这些楚军的伏兵出来,也不跟他们抵抗一下,便拔腿就跑,也便难怪那些楚军并不追赶了。 “还能怎么办?”许八郎没好气地道:“那就看着他们把东西运走呗!” 看着山谷中的楚军缓缓而动,如一条蜿蜒的长蛇,已然运动了起来。在人群之中,许八郎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金崎,以及他的身边那个怀州的团练使董明,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尤其是金崎,当初在太平寨的时候,他还和金崎切磋过武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带着人重新冲下山去的冲动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走!”许八郎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他们只得转身向山后爬去。 黄三郎从后面追了上来,叫着:“许寨主,等一等!” 许八郎只得停下了脚步来,转头看着黄三郎走近。 黄三郎气喘吁吁,虽然他和他的人马此时毫发无损,但是终究是靠着一双腿在来回得跑着,为了方便逃跑,这一回,他连马都没有骑来。 “许寨主,楚军不来追我们,我也没有办法呀!”仿佛是知道许八郎在生自己的气,黄三郎连忙向他作着解释,生怕他责怪一样,同时又道:“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护住他们的货物,根本就不来追!”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嘲讽一样地道:“我看是你那个好妹夫有意要放你一条生路吧?” 黄三郎愣了愣,马上明白了许八郎的所指,刚才他在半山腰上,也看到了金崎的身影,对于他的这个妹夫,他却是又恨又妒,却又毫无办法,谁让自己的妹妹非要看上了他呢? 不过,黄三郎也不得不承认,金崎的确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将才,虽然这个妹夫并没有打过几回胜仗,但是他那个身材和相貌,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目标,简直是尉迟义第二。 “许寨主,你这话说得便是冤枉了!”黄三郎不由得叫了起来:“自从上一次我丢了泽州之后,便再没有与我妹妹有任何来往,在我来说,就只当没有那个妹妹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许八郎也觉得以后还是要与他合作的,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当下把声音放得缓和下来,道:“算了,这一次就这样吧,等着下一回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的杨炼道:“炼哥,你去通知山后的兄弟,让他们撤伏!” 按照他们事先的想法,一旦楚军的伏兵进行追击,那么,黄三郎那些人,就会将这些楚军引到山后,引入到地雷区里去。 许八郎原想要就在谷地中的大道上埋雷,但是被许云起否绝了,许云起认为,在大路上埋雷,很容易误商过路的行人。若是楚军没有到,而伤到了无辜的行人,那就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再说,就算是楚军伏兵出现,现场又是乱糟糟的一片,很可能会有没长脑子的北汉兵卒,乱跑乱踩,反而伤到自己的人。 所以,许云起认为,将楚军引入到山后的伏击圈里,再拉响地雷,才是稳妥之计。 从秋山的山脚下,只要翻过这段并不高大的山坡,就可以抵达山后,山后,也便是秋山的东侧,那里也是一片的谷地,只是没有官道好走罢了。若是当初修路的人,选择秋山的东侧开道,而非是秋山的西侧,那么东侧便会成为秋山的山前,西侧就成为了秋山的山后了。 这座秋山只是一个相对海拔高程两百多米的土山包,但是山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 负责在山后埋伏的是秦虎和刘贺,他们带着一千的寨兵。事先,许云起已然跟刘贺交待了埋地雷的主意事项。 杨炼得令之后,一个人飞快地向山后跑去。 而许八郎则与黄三郎并肩,沿着山脊往太平寨走去。 若是不走大道,从秋山往太平寨,完全可以走直线的距离,翻过两座山,就能够抵达太平谷的谷口了。他们来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没有从大道上走,走的是这条翻山的小路。 只是,当他们刚刚离开秋山,才下到秋山东南侧之时,猛听得一声锣响,从边上的树林里,忽然杀出了一队人马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黄三郎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许八郎道:“咱们当山大王这么久了,今天竟然还有人打劫打到了咱们的头上来!” 但是,许八郎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看清了这些打劫之人的服饰,正是楚军的服饰,这说明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们队列整齐,出入迅捷,也便是锣声响起来的时候,倏忽之间,便从树林中奔出,已然占据了整个通道,可想而知,这支队伍是多么得训练有素了。 正当许八郎狐疑之时,对面的队伍分列开来,宛如是众星捧月一般,一员战将骑着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此人银盔银甲,手里拿着一把暴雪梅花枪,面沉似水,目若朗星,让人一见便不由得想到了常胜将军赵云赵子龙来。 只是,当看清了此人的面孔之时,许八郎与黄三郎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个人同时都冒出了汗来,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军的大帅尉迟义! 谁也没有想到,尉迟义这一次竟然亲自出马了,虽然他只带着了一千人马,比许八郎和黄三郎所带的人马少了两千,但是树的影,人的名,他一出现,便已然让许八郎与黄三郎失去了要战斗下来的信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4章 地雷(四) 第314章 地雷(四) 的确,为了不惊动任何人,尉迟义只带了一千人马出营,这一千人马相对于上万的兵来说,只能算是一个零头而已。 却也因为人马太少,他的出营也没有引起河对岸栾山太多的注意,自然也便没有人会想到,尉迟义竟然亲自赶到秋山来了。更没有人去向太平寨和黄三郎通报了。 尉迟义这一次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要拿下许八郎的这两百条火枪。 尉迟义在派出金崎往秋山伏击之后,便自己带着人守在了从秋山往太平寨回路上,他是乘着夜幕未散之时,便抵达了里,看着许八郎带着人过去,那个时候,他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来。 若是尉迟义特别细心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许八郎去的时候,带着的可是两千多人马,只是这一次回来,却只有一千人马。 当然,回来的时候,许八郎是和黄三郎的人马合兵一处的,也就难怪尉迟义看不出来他到底回来了多少人,否则,以他的精明,也不难发现,还有一支太平寨的寨兵没有回来。 “尉迟义!”许八郎不由得叫出了声来。 尉迟义微微一笑,高傲地点着头:“不错,当然是我,怎么?我的小舅子,这么久不见,你没有想我吗?” 许八郎怒目而视着,虽然知道自己就算是人多,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但是在气势上,却不能有任何输给他的地方,他破口大骂着:“我想你个屁!” “哎哟哟!”尉迟义一挑眉头,道:“看你想的我,连我的屁你都想,还是孤的这位小舅子好!” 这一句话,令所有的楚军都笑了出来,便是对面的太平寨的寨兵和北汉的士卒,也跟着笑了起来,黄三郎也觉得好笑,但是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许八郎却有些愤怒,刚才自己随口的一句骂人的话,到了尉迟义的嘴里,一反问,竟然令他哑口无言,分明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尉迟义,你要怎么样?”许八郎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问着他。 “你说我要怎么样?”尉迟义道:“如今,你想要回太平寨去,我给你两样选择。” “哪两样?” 尉迟义的目光投向他身边那些背着火枪的火枪兵,道:“第一项,就是把你的这几百条火枪给我留下来!” 许八郎和黄三郎马上明白过来,尉迟义这般得绞尽脑汁,并且亲自堵住他们的去路,为的就是这两百条火枪。 “你想的美!”许八郎不屑一顾。 尉迟义并不着急,他接着又道:“若是你舍得不这些火枪的话,那么,还有第二个选择,叫你的姐姐许七来见我!” “她不愿意见你!”许八郎如实地道:“她说跟你之间,已然是陌路人了,你若对我们太平寨客气一些,或许我们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选择攻打我们太平寨,那么,我们太平寨也不是好惹的,自然是要与你为敌到底!” 这些话,果然带着很多许七的腔调,应该就是许七的想法。 尉迟义闭上了眼睛,心里头一阵的刺痛。 这种痛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便又消散了,尉迟义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种地方是不允许他有半分迟疑的,当下便又恢复了常态,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好把你捉住,以你来换我想要的东西了!” 他说着,不再想跟许八郎废话,拍马向许八郎而来。 “快跑!”黄三郎根本就没有战意,他提醒着许八郎,转身当先就要开溜。 许八郎愣了一下,眼见着尉迟义纵马而来,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火枪,瞄准着他的身影,便拔下燧石夹子,扣动了扳机,火枪的后面咝咝地冒起了白烟来。 虽然对于许八郎是志在必得,但是尉迟义也不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他知道火枪射击出来的子弹是无法可以抵挡的,那种东西的威力比弩箭还要可怕。 眼见着许八郎手中的火枪在冒烟,分明随时都会射出子弹来,他只能拨马向旁边躲闪,许八郎的火枪便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马,要想顺利的逃脱,肯定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他的手里的火枪,就先给尉迟义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过于迫近。 见到寨主举枪射击,那些火枪兵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来,对着当面的楚军进行着射击。 一时间白烟齐冒,也许是被这种武器打得怕了,那些原本还列队整齐的楚兵们,连忙向着两边的树林里躲避。 “啪”的一声枪响,许八郎的火枪打出了一发子弹来,如一道闪电一样直扑向尉迟义的身体。 尉迟义下意识地往一底头,子弹从他的兜鍪之上擦过去,将上面的红.缨竟然打下了一撮来。 这种火枪装药装子弹还是比较费事的,在打完了一枪之后,许八郎掉头就跑,他知道如果他还想要再打第二下,一定会来不及的。但是,在边跑的过程之中,他还一边忙活着装着子弹和火药。 黄三郎已然跑到了前面去了,这一次他比许八郎跑得还要快。 “往山后去!”许八郎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地对着大家高喊。 黄三郎如同触了电了一样,忽然想到,那边正有太平寨的埋伏,虽然刚才不能够把金崎那些伏兵引进埋伏圈里,但是这一次要是能够把尉迟义引进到埋伏圈里,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秋山的东南侧,而太平寨伏击的地点,正好在秋山的东测,与西测的官道,只隔着一道山岭。 从秋山的东南侧往东侧跑,也只是绕着山脚跑一个半弧,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但是曲线距离却也有一里地。 那些火枪兵在打完一枪之后,也顾不得在意有没有打中到敌人,跟在许八郎的身后,一起沿着秋山的山脚,往东侧奔去。 尉迟义躲过了一发子弹,却也吓得一跳,庆幸着许八郎的枪法并不好,等他再拨转马来之时,已然看到对面大批的北汉军和太平寨的寨兵,沿着山脚,向秋山的东面逃去。 尉迟义并没有起疑,因为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沿着山脚往树林密集的地方逃蹿,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追!”尉迟义一挥手中的梅花枪,招呼着自己的兵卒,紧紧地跟在了那些败兵之后。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5章地雷(五) 第315章地雷(五) 要是栾山知道,黄三郎和尉迟义一招没过,便吓得逃跑,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只是此时,许八郎和黄三郎都犹如是丧家之犬了,相对来,虽然许八郎还打了一枪,但是跟黄三郎相比,也只能算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跑着跑着,许八郎忽然想到,就在刚才,自己已经派了杨炼往秋山东侧的埋伏点,去通知秦虎和刘贺撤伏的,就算是自己将尉迟义引到了那里,不知道秦虎和刘贺撤了没有?要是他们也与尉迟义撞上,那才是最倒霉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之时,他的心里头暗暗叫着苦。但是,命令已经下达,所有的人都按照他的指令,正往埋伏区而去,这个时候再临时撤令,已然不可能了。 倒是身后的尉迟义,好像并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追着,仿佛他和黄三郎都已然成为了他的瓮中之鳖一样。 尉迟义的确是不着急的,看到黄三郎和许八郎带着人沿着山脚往秋山之东去了,他反而定下了心来。 因为他也在那边安排了一千的伏兵,就怕黄三郎和许八郎不回太平寨,而是去了螺蛳岭。 若是许八郎和黄三郎往那个方向上跑,沿着两山之间的山谷,他们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必定会遇到他事先安排的伏兵。 当跑在前面的黄三郎来到了一处山口的时候,这里是三座山的夹角,除了秋山之外,还有两座山的山脚也在这里交汇,而那两边的山谷中也有一条路,却是通往螺蛳岭去的。却也有这个时候,忽然便在这个路口处,又传来了一声锣响,一队人马再一次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黄三郎的确是想要往螺蛳岭跑,他觉得就算是带着尉迟义钻进了太平寨的埋伏圈里,也是不保险的。 只是,当他被挡住的时候,先是一惊,继而一愣,因为他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的杨炼。 杨炼刚才被许八郎派往秋山东侧的山谷中,来通知在那里埋伏的秦虎和刘贺,要他们撤伏回寨,但是却撞到了这支楚国伏军的手里面,被他们抓住,也便成了很正常的事情了。 许八郎从后面赶了过来,也看到了这支堵住往螺蛳岭去路的楚军,当然同时也看到了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杨炼,却也在这一时,他竟然从内心里发出了一丝喜悦来,不由得暗叫着:“真是天助我也!” 他一直在担心着杨炼已然通知到了秦虎和刘贺,让他撤了伏;如今看来,杨炼被楚军抓获,那就定然到不了伏击圈,这明他们的伏击还在,地雷阵还在。 当下,许八郎想也不想,带着人又绕着秋山的山脚,继续往伏击圈而去。 许八郎在这个时候,已然没有了过多考虑的时间,若是许云起在这里,她一定会想到了尉迟义的诡计。 尉迟义是要将这些胆大跑出来打劫的人一打尽,所以他的人马是把守着各住的路口,便是算准了许八郎和黄三郎先是要往螺蛳岭逃跑,一看到道路阻隔,便只能沿着秋山的山脚,绕山而转,再回奔到秋山西侧的官道。 尉迟义并不担心他们能够逃出去,因为金崎此时,肯定已经在大路的路口处,等着他们了。如今尉迟义要做的,就是像赶羊一样,把这些他视之为板上之俎的太平寨的寨兵和黄三郎所带的北汉兵卒,尽数地赶进到罗中去。 所以,那些堵住往螺蛳岭方向去的楚军也并不着急,等着黄三郎的人和太平寨的人尽数地从他们的面前逃离之后,这才会合了从后面追来的尉迟义,一起继续地向秋山的东侧追击。 很快,许八郎和黄三郎便跑到了秦虎与刘贺的伏击区,秦虎和刘贺带着许多人,正埋伏在两边的山岭之下,中间的谷地尽是埋上的地雷。为了怕伤到引敌人过来的自己人,这一次,许云起让秦虎和刘贺埋下的都是牵引雷,也就是用一根细线拉着引爆点,只有拉动细线的时候,才能够引爆地雷。若是不拉线的时候,便是在地雷上蹦跳,地雷也不会爆炸。 许八郎此时已然跑到了黄三郎之前,他看到了前面翻动过的草坑,立即止住了脚步,向着两边的山上看了看。 秦虎和刘贺都从两边的石头和沟壑里探出头来,向着他打着招呼。 只是对于这两个人来讲,却又有些讶异,按照他们事先约定,引楚军前来的应该只有黄三郎和他的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许八郎也一起来了。 许八郎无暇多作解释,稍停片刻,叮嘱着身后的黄三郎等人,让他们沿着自己的路径,靠着左边的山根处,快速地通过。 在他们通过雷区的时候,秦虎和刘贺的人也快速地给地雷挂上了牵引弦。 实际上,他们的这些地雷也只有十几枚而已,每人负责一个,行动却也很快。 许八郎和黄三郎通过了雷区,马上便脱离山谷,向两边的山上爬去。 这边的山势要比西面的山势陡峭了许多,几乎是呈着六十度的夹角,骑着马肯定是上不了山的,好在他们此次出来,都是步行,并没有骑马。 很多的时候,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的双腿,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别的任何东西都是不可靠的。 秦虎和刘贺这些人,刚刚把地雷布置好,尉迟义便带着追兵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就是为了要寻找猫抓耗时的那种视之为玩物般的感觉。 只是,当尉迟义看到前面的逃兵并没有按照他预想地方向,继续绕着秋山的山脚,转向官道的方向之时,也只是微微惊诧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个许八郎还不算是笨,一定是想到了前面可能还有楚军的伏兵,所以放弃了好走的路,而是改爬山了。 他这才催促手下的兵丁加快脚步,他可不希望自己都已经煮熟的鸭,就这么飞走了。 只是,在他来到雷区之时,也发现了地面上翻动得很是厉害,还有许多新鲜的泥土翻也来。尉迟义并没有多想,还以为这是逃兵过多,通过这段杂草丛生的谷地之时,踩出来的,就好像是当年安史之乱的时候,唐兵败溃,一夜之间,从潼关边上荆棘遍布的荒山野岭踩出一条道路来的情况是一样的。 只是,当他刚刚催马跑过这段有些崎岖的道路之时,忽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雷暴之声响起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大地跟着震颤了起来,仿佛地动山摇一样。 “地震了!”有人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只是,还不等尉迟义多做思考,一声爆炸就在他的身边响起来,将他的坐骑炸得惊爆跃起,他也被高高地抛上了天空,然后如跌云雾之中,“嗵”的地声,又摔落到了地上,他的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也只是片刻之间,人也跟着昏死了过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6章擒王(一) 第316章擒王(一) 金崎看着董明押运着楚军的物资赶往柳川河边的楚军军营,看看时间,他带着人便守在了大路与秋山北面的山间处口处,心里头却有些怀疑,难道真得如尉迟义所料?那些打劫的北汉军和太平寨的寨兵,会从这个山谷里出来? 只是,他从来不会怀疑主帅的决断。 对于他和众多的北地将领们来,从来对尉迟义的命令没有任何的质疑过。 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的,他的心里面总是有一种不安的忐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也就在他刚刚列阵不久,便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来,那声音从空旷的山谷中传出来,就好像是晴空霹雳一样得,震得人的心跟着颤动着,他们都能够感到大地跟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是山崩地裂。 “地震了?”有人惊呼着。 “是山倒了吧?”也有人惊慌失措地猜测。 那种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响高过一响,分明是要将人的耳朵给震聋。 过了半晌之后,一切才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他们还是看到了从山谷中满天飞起的鸟儿,烟雾也从那边升腾起来,在空气里时时还能够闻到一股微微的硫磺烧过的味道。 这味道与火枪射击之后,所散出的那种味道如此得相近,令金崎不得不怀疑,刚才的那种爆炸声,应该就是人为的,而非是天地的震怒所发出来的。 “义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金崎的心里犯着嘀咕。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见到山谷里有人走出来,金崎决定带着人进去看看究竟。 但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胆怯起来,生怕他们走进其中,会出现什么不测。 金崎十分生气,强令着驱逐着手下的三千人马,沿着秋山的山脚,向着山谷中走了进去。 越往山谷里走,那种硫磺的味道便是越浓,走到后面,简直都要呛人的耳鼻了。 大约走了一里多路,前面的景物豁然开朗,只是当金崎看到这个场景之时,又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整个谷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被火烧焦的肉的糊味,许多花花绿绿的人的器官都被炸了出来,挂在树上,枝头上,散落在草地之间。与此一起的还有众多的楚军士兵,痛苦地躺在地上挣扎着,哀嚎着,几乎所有的人都带着伤,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金崎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了最近的一名还未死去的楚兵身前,急急地问着。 这名楚兵见到了金崎,好像是见到了爹娘一样,恳求着:“金将军,救救我!” 金崎回头喊着后面的队医过来,替他包扎着伤口,然后又命令所有的人清点伤员,将能够救治的人,尽量地要救治活了,当这些都安排下去之后,一个还算是伤得不重的楚兵这才向他道出了原委来。 “我们跟着尉迟元帅一起追击那些贼兵,追到这里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些贼军四散地弃了路,往两边的山上奔去,我们追到了近前来,然后便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声音,地面炸裂开来,一团团的火球爆炸了,就在我们的队伍中间炸的,好多的人都被炸死了,我们也被炸伤了,我是被前面的兄弟撞倒的,但是身上还是有好多的碎片打进来,痛得人要死!” 这个士兵也算是口齿伶俐,几句话,已然令金崎明白了什么。 想来,一定是尉迟义他们追击那些贼军的时候,被贼军带进了埋伏圈里,所谓的霹雳,不过是他们预先埋于地下的爆炸物而已。 金崎虽然还不知道地雷是何物,但是炸药还是知道的,毕竟这种东西早就有之,而且也有人将之应用在了作战上,主要还是引人进入埋伏圈里,然后引燃火药,产生爆炸,来达到伤人的目的。只是,像今天他看到的这副惨景,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知道需要埋上多少的斤的炸药,才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呢?而且,要预埋这么多的炸药,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难道尉迟义在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 “元帅哪里去了?”金崎急急地问着。 这个士兵道:“我们的人,只要是能够活着的,可以走动的,都被那些贼兵俘虏了,他们押着那些兄弟,往那边去了!”他指着东南的方向。 金崎知道,那个方向正是太平寨的方向。 在这边,尉迟义带着的是两千人马,如今稍稍清点一下留下来的伤员和死者,也只有一半的人,不用,剩下的一千人马成为了太平寨的俘虏。 “我问你,可曾看到元帅?”金崎有些急迫。 这个士兵摇了摇头,道:“我看到元帅从马上摔落了,然后便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蓦然间,金崎只觉得天好像是塌了下来似地,他狂吼着:“快找,大家快把元帅找出来!” 所有的人都分头行动起来,在附近的区域里仔细地查找着,有人叫了起来:“将军,这里有元帅的马!” 金崎连忙赶过去,却见到尉迟义的坐骑也已经倒毙在山脚,这匹马的肚都被炸开了,肠流了一地,不死才怪呢! 金崎觉得异常得可惜,尉迟义的马,可也是万里挑一的名驹,不上日行千里,跑个八百里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再名贵的马,在这种霹雳阵中,也只能成为了一具尸体。 金崎虽然可惜这匹千里马,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尉迟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他们把整个山谷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尉迟义的身影。 想来,尉迟义也肯定是被太平寨俘虏了。 金崎想着,相信尉迟义还活着,他骑着马,就算是有霹雳炸起,有马的抵挡,他也不应该被炸药炸到,最多应该是摔伤了。 也许可以往太平寨一探究竟吧! 无奈之下,金崎只得带着他的三千人马,将整个战场打扫了一遍,把死去的楚军尸体掩埋,把还没有死的伤员运回到军营,然后再转运往怀州和孟州,进行救治。 只是,在金崎带着人刚刚回到楚军的军营,久未动作的河对面的栾山北汉军,便对他们发起了猛烈地进攻。 显然,栾山也知道尉迟义不在营中,故而采取了主动的进攻。 看到北汉军的行动,更加令金崎相信,尉迟义一定是落入了太平寨之手。 他一面抵挡着栾山的猛攻,一面紧急向朝中告急。 失去了尉迟义这位主心鼓的坐镇,,泽州的三军便彰显出了他们原来的本性,根本就是一群二流货色,几天下来,最终还是低挡不住由栾山亲率的北汉军精兵的攻击,一退再退,一直退了二十里,丢了三座大营,才稳住了阵脚。 也便是金崎还算是一员良将,没有整个地败溃下去,否则,只怕栾山一直会追击着打到怀州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7章擒王(二) 第317章擒王(二) 尉迟义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是身处在了囹囫之中。 这是一个地牢,四面都没有窗户,只有靠近铁栅栏门的地方,还有一些微光,他努力地站起身来,虽然觉得浑身酸痛,但是仔细检查了一遍,还算是好,并没有受伤。 “这是什么地方?”他努力地回想着,最后的记忆告诉他,他是被巨大的冲击波给震到了,从高高的马背上摔落下来,然后被摔昏了过去。 只是,如今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盔甲早就被人卸掉了,穿在身上的,不过是一件白色的麻布囚服,前后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不过,他的战靴还穿在脚上,裤也没有被脱去。 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牢房。如今他起身的地方是牢房的一角,这里放着一张床,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并非是普通牢房里,只有麦草铺在地上,这明他还算是被抓到他的人优待了。 床的对面,是一个木桶,盖着盖,他知道,那应该是他出恭的地方。 除此之外,牢房里再没有其他的物品,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他走到了牢房的门口,扒着铁栅栏向外面望去,只看到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来,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走廊,走廊的两边应该也是牢房,但是却空无一人,整个地牢中,只有他这么一个的囚犯。 “有人吗?”他不由得大喊着,猜测着自己是落入到了谁的手里,是太平寨?还是螺蛳岭?是许八郎?还是黄三郎? 太平寨里很多的地方,他都去过,却唯独没有往太平寨的牢房里来转过,也不知道这个牢房是不是太平寨里面的。 他倒是希望这是在太平寨里面,这样,他就可以见到许云起了。 但是,尽管他大声地喊叫着,门外却好像是没有人一样,连一个回答都没有。 他颓然地坐回到了床边,闭目养神,心头发出一阵苦闷的笑来。想想自己,曾经是荣耀一时,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也被当成囚犯进行处置。 他戎马半生,未尝一败,两次却折损在太平寨的手中,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在这么一个河沟里翻了船。 仔细回想着自己这场战斗的情况,并没有觉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要的话,可能是低估了许八郎与黄三郎的智商,没有想到他们会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埋设炸药!当时看来,还以为是胜券在握,手到擒来,一切也都是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着,如今再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按照人家的预想来进行的呢? 也不知道当时是他入了别人的圈套,还是别人入了他的圈套,反正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被炸昏被俘。 想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耳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细细地想起。 “他醒了吗?”有人在上面的某个地方轻轻地问着。 “是许七!”尉迟义的耳朵十分灵敏,马上便听了出来。 原来,自己真得是在太平寨里!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义不由得一喜。 只听到一个青年男的声音回答着:“刚才就醒了,还大喊大叫来着呢!只是我们听从夫人的命令,没有进去搭理他!” 这个回答的人,显然是看管牢房的牢头了。 “很好!”许云起道:“你们也不用为难他,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尽管跟我讲,能满足他就满足他,若是不能满足,就不要理会!” “诺!” “你们心看护,莫要让他跑了!”许七在叮嘱着。 “诺!” 许云起又了些什么,但是此时的尉迟义却已然听不下去了,他扑到了牢房的门口,大声地对着门外喊着:“许七!我知道是你!我要见你!我要见你!” 他确信许七能够听得到,但是,他喊了半天,外面连一个应声的人都没有,再坐回到床上,已然听不到外面有人讲话的声音了,想来,许七真得是走了。 他知道,他已然把这个女人的心伤透了,许七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他一面! 如今在太平寨的偏厅里,这里也是平日几个寨中的主要头目商量事情的所在,就是一个会议室。 此时,太平寨里几个主要的首领都在这里,包括寨主许八郎,军师刘贺和六寨主秦虎,还有被许八郎提拔起来,如今成为了火枪队队长的杨炼。 那天杨炼被楚军抓获,但是随着楚军被地雷炸得血肉横飞,杨炼却非常机灵地躲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逃得一难。 黄三郎也位列其中,他是作为客人列席的。 因为今天这场会议的目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来处置尉迟义。 “把他杀掉,永绝后患!”黄三郎出着主意,他对尉迟义也是恨之入骨,若没有尉迟义的诡计,他又怎么会把好好的泽州丢掉呢? 在抓到尉迟义的那一时刻,黄三郎就想要一刀将之解决掉,但是被许八郎拦住了。 许八郎也恨尉迟义,却又不是那种杀之而后快的恨法,他还十分在意自己七姐的感受。 虽然煜丢了,但是许云起的身边还有一个洛,那也是她和尉迟义的儿。若是他真得杀了尉迟义,将来洛长大以后,是不是还要找他这个舅舅来报仇呢? 所以,许云起最终还是决定,把尉迟义带回到太平寨里来,由自己的姐姐亲自处理。 在许八郎要把尉迟义带回太平寨的时候,还与黄三郎发生了一段不愉快。 黄三郎要求由他来处理尉迟义,对于他来,若是能够把尉迟义抓到,带回到北汉的军营中交给栾山元帅,那将是他的大功一件,就算是不杀掉尉迟义,也足可以令他和栾山名扬天下了。 但是许八郎认为,人是他们太平寨抓到的,整个伏击圈也是由太平寨的人完成的,黄三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得比谁都要快,抢功劳却又比谁都要急,他顶多只能算是辅助,怎么可以把尉迟义交给他呢? 两个人为此还剑拔弩张,要不是许八郎派到山口处警戒的人跑回来告诉他们,金崎带着人过来了,他们不定还真得会打起来。 黄三郎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和许八郎真得打起来,最后得便宜的肯定还是楚军,不定到头来,他们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更何况,黄三郎也知道,这一次能够抓到尉迟义,的确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8章擒王(三) 第318章擒王(三) 面对着黄三郎的提议,偏厅里的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行!”一个声音从门口处响亮地传过来,大家一起顺声看去,便看到了许云起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自己的姐姐出现,许八郎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鼓一样,立刻显得底气十足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许云起。 许云起缓缓地走到了许八郎旁边的座位上,那是她的专座,当初颜毅作寨主的时候,那个位置就是她的;后来尉迟义当寨主,她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如今许八郎当上了太平寨的寨主,这个位置还是她的。 见到许云起坐下来,黄三郎起身来,向她抱了抱拳,算是见了礼,然后坐下来,这才问道:“不知道许夫人有何打算?为什么不能杀掉尉迟义呢?” 许云起看着他,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了礼。 “我们太平寨不同于你们!”许云起道:“我们还要为我们的生存着想!” 黄三郎道:“那有什么好想的?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也是北汉的盟友,都和楚军开战了,难道你们还想要跟他们和好不成?” 许云起道:“我知道黄寨主的心意!但是,我们不能杀掉尉迟义!” 黄三郎有些恼恨,道:“许夫人应该知道,如今泽州的战事,挑起来的人并不是北汉,也不是我们螺蛳岭,而是他尉迟义!” “我知道!”许云起点着头。 黄三郎又接着道:“难不成,是因为夫人当初为尉迟义的姬妾,对他还有些旧情,舍不得杀他不成吗?”他得很是不高兴,又悠悠地道:“这尉迟义可是京城四大美男之首,也难怪夫人对他舍不得下刀了!” 许云起皱起了眉头来,如今,她最不愿意让别人提起的,就是她在尉迟王府的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这个黄三郎却偏偏要往她的伤口里撒盐。 不等许云起开口,许八郎已然不快了起来,十分不客气地道:“黄寨主!杀不杀尉迟义,也由不得你来操这份心!我们太平寨与你们北汉只是结盟的关系,又非是从属,还请你不要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 许八郎的话得黄三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真想要起身,立即甩手离开。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对于他来,尉迟义的去留,他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也好在回营之后,去向栾山复命。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过去,终还是不可能抹杀掉的,让人不提及又怎么可能?自己还是应该正确的面对。如果她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那又怎么能够面向未来呢? “黄寨主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许云起又一次恢复着自己初时的端庄,淡淡地道:“适才我也过,我们太平寨不同于你们螺蛳岭,你们螺蛳岭当初投靠了北汉,已然是北汉的臣民;当初我们归属于大楚,也是有我们的考量。大楚毕竟是一个大国,非北汉所能比的。我们还不想真得将大楚惹怒!” 黄三郎怔了怔,尴尬地笑了笑,道:“夫人,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黄寨主但讲无妨!” 黄三郎道:“常言道,脚踏两支船,摇摆不定,很容易掉到水里去!”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却道:“多谢黄寨主的提醒,我们太平寨有太平寨的处事之道,这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黄三郎一愣,没有想到,许云起把国家之间的关系得如此直白,又是如此得一针见血,而这,不也是人与人的关系准则吗? 许云起接着道:“对于我们太平寨来,只有对于我们太平寨是有利的事情,我们才会去做;若是弊大于利,那便不会去做!” 黄三郎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不知道许夫人想要将尉迟义如何处理呢?” 许云起道:“若是尉迟义真得在我们太平寨出了什么事,就算是大楚朝廷不追究,想那金崎也不会放过我们太平寨的。我们杀了他,对于我们太平寨来,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尉迟义带着人马攻打过太平寨的呀?” “是!”许云起道:“那又能怎么样?这又不是他们楚军第一次攻打我们太平寨了,上一次金崎也打过一回,那一次金崎也是被我们抓到了,但是却也促成了我们太平寨与大楚之间的第一次和平,我们有了一年的发展与生息!” “难不成许夫人还是想要跟楚朝谈判不成?”黄三郎不由得问道。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许云起道:“如今,尉迟义在我们太平寨的手里,正是我们可以用来与楚国谈判的质,若是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条件,何乐而不为之呢?” 黄三郎已然明白了许云起的意思,当下,也觉得再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起身来向着许云起拱手道:“好,那我便将夫人的话这样转告给我家元帅,只希望栾帅听到之后,不会觉得你们太平寨出尔反尔!” 许云起道:“只要黄寨主将我的话意如实地告之栾帅,栾帅也是明理之人,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的!” “但愿如此!在下告辞了!”黄三郎不快地着,转身离去。 出于礼貌,许八郎让刘贺将之送出,不一会儿,刘贺回转了来,大家并没有散去,依然在讨论着关于尉迟义的去留问题。 刘贺也不由得担心地道:“夫人,刚才你要以尉迟义为质,与楚朝谈判,不知道咱们还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什么呢?” 许云起道:“咱们太平寨经过这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已然略有出产,除了玻璃之外,我还想要经营其他一些特产,若是没有楚国那么庞大的市场,单凭着北汉和契丹那点儿生意,要想令太平寨成为天下的制造中心,却又有些难了!” “什么?姐呀,你是想要让咱们太平寨成为天下的制造中心?”许八郎叫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姐姐提到太平寨的未来。 “是!”许云起道:“我便是有这种想法,要让太平寨成为天下的制造业中心,让咱们所有太平寨的人都富起来,建立一个人人真正平等,按劳分配的康世界!” “原来夫人的志向如此远大!倒是令我等男儿都为之汗颜了!”刘贺也跟着夸赞着。 许云起也只是微微一笑,又道:“当然,这还需要诸位的共同努力!” “有夫人规划,我们大伙儿自然唯夫人马首是瞻的!”刘贺恭敬着。 “是呀!”大家齐声应和。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19章擒王(四) 第319章擒王(四) 但是,刘贺还是有些担心,问道:“夫人,咱们都与大楚朝要求些什么呢?只怕多了,楚朝也是不愿意的。” 许云起道:“我们的要求不高,就是我们太平寨的商品若在大楚朝出卖,给我们优惠的税率就好了。” 刘贺一愣,随即笑道:“一般商家都会被征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税,咱们若只要求给咱们百分之三,就很好了!只是,万商会的税率更低,他们只有百分之二的税,咱们只怕到时也还是竞争不过他们。” 许云起道:“那又有什么?咱们所经营的他们又无法经营,互不相干,我们不与他竞争,他们也休想与我们竞争!” 刘贺点了点头,就像是他们所经营的玻璃制品,到现在,万商会也没有摸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尉迟义在我们的手里,还怕尉迟俭能怎么样吗?”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冷笑来。 刘贺点了点头。 许云起接着道:“咱们与大楚朝所商谈的税率的问题,都是在尉迟俭这个户部尚书的控制之下,实际上,咱们要谈的对像不是别人,而是尉迟俭。正好,借着尉迟义这个人质,我也也要与尉迟俭的万商会作一个了结,签订一个君协定,以防将来他们对咱们使坏!” 刘贺知道,要想在大楚朝里自由的行商,与万商会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他们最终还是要跟尉迟俭和尉迟得昌谈判,否则,就算是进入到了大楚国内,他们的商品,也不见得能够在市场上流通。 “姐呀,如今尉迟义虽然在我们手里面,可是要怎么才能先让大楚国知道,然后愿意跟我们谈判呢?”许八郎担心地问着。 许云起道:“咱们不用管,尉迟俭自然是坐不住的,他一定会派人过来。” 许八郎点了一下头,又问道:“姐呀,你不是特别恨尉迟俭吗?为什么还要跟他谈判呢?” 一提起尉迟俭,许云起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惨死在他的手下的玉儿,玉儿为了她而丧命,这个仇她一直记着。 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却又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尉迟义此时掌管着大楚朝的财政与税收,除非大楚朝换了他人,如今,我们只能跟他打交道。” 听到姐姐这么一,许八郎也明白了过来。 刘贺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夫人,若是大楚朝庭里,对尉迟义并不在意,不派人过来,咱们怎么办?” 关于大楚朝堂中的事情,许云起和刘贺也有所耳闻,如今新皇继位,有意要剥夺尉迟义的各种权力,便是尉迟义,也被从北地的元帅上明升暗降地拉了下来,分明是不想要让尉迟义过多的掌握军权。也许,新皇帝本人还巴不得尉迟义死在外面的好。 许云起道:“这一点,军师尽管放心,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大楚朝是必须要要回尉迟义的。” “哦?”刘贺忙问:“哪两个原因?” 许云起道:“外部原因,若是北地的战乱一直不能平息,颜毅再下一城,或者将兵锋推到了北京大名城下,那么,就算是顺昌皇帝不愿意尉迟义领兵,也会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罢免郑王赵克,重新启用尉迟义往北地领兵。” 刘贺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也要看河北的局势变化了。” 许云起想到了什么,问着许八郎:“八郎,玉龙兄弟往河北探查消息,也去了有半个多月了吧?” “是!”许八郎道:“他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不过,五日前接到他的飞鸽传书,是已然到达了定州城外,颜大哥与楚军对峙之中,几次攻城不下,伤亡较大!” 许云起道:“颜毅夺下保州城,有了足够的粮草,打定州花一个月,也是正常的!” 刘贺又问:“夫人刚才有两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许云起道:“这还用问吗?尉迟俭在大楚的朝堂之上,是不可能看着尉迟义被我们关在太平寨的。” 刘贺和大家一起点头。 尉迟俭之所以能够在朝中横行无忌,除了皇后是他的妹妹之外,更主要的还是有尉迟义手握重兵在外,尉迟俭也不可能让尉迟义失去兵权的。若是尉迟义真得被大楚朝放弃了,那么他们尉迟家族也便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外援,便是在朝堂上讲话,也没有原来那般理直气壮。 “还有!”许云起又道:“没有了尉迟义的坐镇,只怕泽州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金崎虽然勉强抵住了栾山的攻击,但是已然离着泽州远了,我估摸着最终大楚国还是要跟北汉讲和的,将泽州还给北汉,双方就此讲和。” 大家也都一起点着头。 栾山在得知尉迟义被擒之后,第一时间便对柳川河边的楚国军营发起了猛攻,金崎统领着这些楚国的二流部队,经过几番抵挡,虽然丢了几个营寨,却也把战线稳定了下来,只是如今他们离着泽州城更远了。 毕竟楚军还在,若是栾山真得想要对泽州发起强攻的话,还不得不考虑近在身边的楚军有可能反袭,所以,这场战事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一切的态势依然如故。 “所以,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咱们太平寨还是要静观的,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最后许云起告诫着所有的人。 “正好,那就好好的练练兵吧!”许八郎笑道,此时,他已然成为了一个练兵狂人,对于操练十分得上心。 “对了,刘军师,咱们已经有多少火枪了?”许云起问。 这些日以来,她都在忙于对付着封锁楚军的粮道,没的再去南村。 她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地雷这种逆天的东西存在,就这一次许八郎和黄三郎打劫楚军的军事行动,不仅仅是失败了,有可能还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尉迟义的用兵,果然神出鬼没,她想,就算是把她和寨里的所有的人加起来绑在一起,也不是尉迟义的对手。 好在,尉迟义终于被他们擒获,已然成为了他们手中的一枚棋。 “如今,咱们的火枪已经有了两千支!” “嗯!”许云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两千支枪可以组建两千人的火枪队,这个规模已然无敌了!”着,又吩咐着:“刘军师,咱们的火枪不能停,还要继续打造,如何也要多出上千把来!” 许八郎笑道:“姐呀,你造那么多的火枪,是要拿出去卖吗?” 许云起道:“这种武器,迟早也会变成一种商品的,拿出去卖也不新鲜!” 听着许云起的话,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许八郎道:“姐呀,咱们可是对火枪当宝贝似的,生怕外人知道,怎么就要卖呢?” 许云起道:“如今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咱们这是宝贝,但是不定有哪一天,咱们的火枪会被人获得,到时候人家也可以仿照咱们的样来打制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你不想公开都不行,那就干脆痛痛快快地把它当成商品出售就好!”着,又想了一下,道:“只是,真得等到了那一天,咱们应该还有更加先进的武器了,要不要火枪都无所谓的!”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祈盼了起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0章擒王(五) 第320章擒王(五) 对于许云起来,在众人的面前,她了那么多的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她的心里头却非常的清楚,她还是不希望真得让尉迟义有什么闪失。 对于尉迟义,她知道她还没有完全忘情! 的确,便是不看在往日的情份之上,看在自己儿的份上,她也无法去要了尉迟义的命。 如今,她最恨的不过是,这个男人竟然能够相信自己妹妹的挑拨,把自己的亲生儿当成外人,送给他的敌人。 也许,出于尉迟义的立场上来讲,如果煜真得不是他的儿,而是栾山的儿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却也不失为一个男人的本色。 但是,尽管如此,许云起也无法原谅他所做的,因为在一个母亲的心目之中,生命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爱情,也不是什么信仰,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女,哪怕那个女是傻,是呆,是残疾,在她们的心中,也是最好的。 从偏厅里出来,许云起又不知不觉得来到了太平寨的牢房外,在这里,她又听到了尉迟义那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喊叫声:“许七!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来见我?” 那声音分明是气急败坏之后的无奈和哀求。 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对于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总是觉得有些不忍,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声音已然比早先时沙哑了许多,这明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十分焦躁的,连端到他面前的水都不喝一口。 可是许云起又细细得一想,如今的尉迟义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 半天之后,那声音已然平静下来,不再怒吼,只剩下了低声的呢喃,就像是一个伤透了心的男人,在无声的哭泣一般。 “姐,你既然想要去看看他,为什么不进去呢?”她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在她还没有注意的时候,许八郎出现在她的面前。 许云起微微一怔,缓缓地道:“我曾经发过誓,在煜没有找到之前,我是永远也不会再见他面的!我的儿,那么好,那么懂事,那么可爱,却被他弄丢了,若是煜找不到,我这一辈都会恨他!” 许八郎沉默了,如今他也是作了爹的人,自然知道父母的失之痛,若是他的儿也丢掉了,他也一定是抓心抓肺一样得痛疼。 “可是,你的心里还是有他的,是吗?”许八郎问道。 许云起无法回答,若没有,那根本就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若有的话,如今有的只是一种恨而已。 许八郎想了想,道:“原来的时候,当我知道尉迟义在背后给我使了那么多的坏之后,我也是恨得他要死,如今看到他的这个样,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对他的恨也便减轻了几分!”着,又一笑,道:“其实,我能有今天,还是应该要感谢他的!” 许云起侧目看着这个弟弟,不明白他的话意。 许八郎道:“年少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儿,我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苦了七位姐姐,还以为就应该如此!呵呵,若不是尉迟义,我后来又怎么能够吃了那么多的苦?才知道人世的艰辛?” 许云起默然起来,也许,对于弟弟许八郎,由原来的一个坐吃山空的败家,转变成现在的这个样,还真得需要尉迟义那样下一剂猛药,令他觉醒过来。 的确,虽然有些恨尉迟义,但是许八郎想到了另一层,所谓若为人上人,必先吃得苦中苦,在他少年时,曾无辜地受到了一些苦难,如今才知道那都是尉迟义在幕后指使的。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楚之后,痛定思痛,他才下定了决心,重新作人。所谓浪回头金不换,才有了今天这么自信的他。 “许七!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就在这里,是不是?我想你!我想见见你,求你了!”地牢内,又传出了尉迟义的声音来,只不过,此时的尉迟义,已然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的霸道,他变成了摇尾乞怜的一只狗。 许云起不由得呆了呆,太平寨的地牢,修得很是简单,只比地面矮了一半,又不隔音,难怪他能够听到。 虽然心里已经软了起来,但是许云起还是转身离去,如今她觉得站在这里,就是一种煎熬。 望着姐姐远去的那孤寂的背影,许八郎真得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弱的女人,是靠着什么力量,担起了这一片天的呢?在这个弱肉强食,而且是男人的天下之间,她竟然能够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的确不简单。 尉迟义的声音还是从地牢里不停地传出来,许八郎想了想,来到了牢房的门口,命令着牢头打开门,他走了进去。 还在乞求之中的尉迟义,听到了门响,马上打起了精神来,他以为真得是他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打动了许云起的心呢。及至看到走进来的不过是许八郎,失望之情,不由得溢于颜表。 “怎么?看到我,是不是不欢迎呀?”许八郎看不出尉迟义的不快,嘲讽一样得问着。如今在太平寨的牢房里,可是由不得尉迟义发威的。 尉迟义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直截了当地问着他:“许七呢?她明明在上面,为什么不来见我?” 许八郎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如实相告的好:“我七姐已经发过了誓言,在煜没有找到之前,是永远不会跟你见面的。煜是你弄丢的,她恨你还恨不过来呢,怎么肯来见你呢?” 尉迟义蓦然一呆,虽然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从许八郎的口中讲出来,分明是许云起给他划定的条件,若想要再见面,就只有等到儿回来的时候。 只是煜,那个被他弄丢了的长,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想了想,尉迟义还是平静下来,对着许八郎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我又如何去找回煜呢?只要你放了我,我便是找到天涯海角,也会把煜找回来的!” 许八郎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放你走的,但是不是现在,到底什么时候放你出去,也要看大楚朝廷什么时候派人来了!” 尉迟义的脑非常得聪明,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他想到了金崎,当初金崎被太平寨捕获的时候,许云起利用他,与夏回晨作了一回交易。只是这一回,许云起一定是要利用他,再来跟大楚的朝廷,作另一笔交易。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得狡猾了起来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1章风云(一) 第321章风云(一) 太平寨的日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无论是许云起也好,还是许八郎,又或者是寨里的其他头领也好,这个时候,已然不能够再淡定了,他们都在内心里不安地等待着,等着大楚朝廷的来人。 军师刘贺派出了许多的探马,四处打探消息。 倒是离他们最近的泽州方向消息传过来的最快,虽然金崎带着三支楚军与栾山在松岭对峙,却是败多胜少,大楚朝廷对于泽州,已然当成了鸡肋,虽然在这边用的兵不多,但是由于有北地的大战在进行之中,这边还是希望能够平静下来,所以顺昌皇帝接受了尉迟俭的建议,派出人前往北汉国进行谈判。 泽州的战事基本上是平静的,黄三郎也没有再与太平寨一起来劫断楚军的粮草。显然,便是北汉国最为主战的大元帅栾山,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默许着他的政敌刘悦丞相与大楚朝派出的使者谈判。 双方都在等待着谈判的结果。 许云起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北汉接受大楚谈和的条件自然是要重新收回泽州,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想一想,尉迟义费尽心机,到头来两国还是回到了原点,只不过两军的将士们,有许多的人,为此丢掉了性命,真得不知道这是一种时代的进步呢?还是一种时代的倒退? 河北那边的战事的具体情况还是没有传过来,但是已经有传闻,大楚的定州城已然丢掉了,定州守将耿亮战死。只是消息并未得到证实。 河北的战事,才是大楚朝的心腑之患,相比而言,泽州只不过疥癣之患而已。 在等待大楚朝来使的日里,别人心中有事,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是许云起却给自己安排了很多的事情来做,以防止自己有空的时候,又会陷入到对失去的儿煜的思念之中。 眼见着已然过了八月,如今许云起最关心的是她在太平湖边所种的几亩试验田,那些水稻长势良好,北方并不比南方,气候白天热,晚上凉,却也令那些以食稻叶为生的虫无法生长,抽出了穗来,个个颗料饱满,眼见着不久就能够获得一个丰收。 太平寨四个村的人们,时常会跑到试验田里来观看,他们吃多了粟米饭,如今想到能够吃上大米饭的时候,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起来。 很快,收割的日来到了,许云起亲自带着人,拿着镰刀花了一天的功夫,将这几亩水稻收割无毕,然后是脱粒,轧谷,除了留下足够的谷种之外,许云起将所得的收获分成五份,尽数地分给了四个村和寨兵们分享。 当所有的人吃上大米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犹如过年一样得高兴,尤其是那些孩们,恨不能天天都能够吃上大米饭。 许云起没有忘记,让许八郎亲自专门给被关的尉迟义也送去了一碗白米饭。 当知道这碗饭,正是自己离开太平寨的时候,由许云起育秧而出的,尉迟义不由得感慨万千,那个时候,实验田的禾苗才刚刚长出来,一片绿油油的仿佛地毯一般,几个月过去了,他离开了太平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禾苗长出了果实来,而他也回到了太平寨里,却是身陷在囹囫之中。 许云起想,什么时候能够在这里弄一个大棚,冬天里也能够出产新鲜的果,只是想一想还没有塑料布,那种东西要是发明出来也需要一番功夫,而她对化纤类的产品却并熟悉。 也许盖上一间房,上面用玻璃作屋顶,白天的时候让阳光照进来采暖,晚上的时候,再在大棚里点上炉,以保持温度,应该是一个不错选择。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许云起便开始畴划着兴建可以供冬天生长的暖棚之事,却也将许多烦心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去了。 如今,洛已然断了奶,她倒是省却了很多抱儿的时间,一门心事的扑到了自己归划的事情之上去了,不到几天便在太平湖的边上盖起了一座两亩的大棚来,然后又让玻璃厂制作玻璃瓦,铺在了这个大棚上。大棚虽然不大,但是种植一些可以供给整个寨里冬天吃的菜,应该是足够了,不用大家在冬天里,整天去吃咸菜疙瘩了。 当然,棚盖的,也有利于保暖,少点一些炉火。 太平寨的村民们看着这个奇怪的建筑,都不明白许夫人这又是为了哪样,直到许云起让张全带着几个村民在里面开始种菜,大家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一个月过去,虽然没有等到大楚朝的来使,但是被派往河北打探消息的张玉龙却回来了,带给大家的是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颜毅的确是攻破了定州城,定州的守将耿亮也的确战死了。紧接着,颜毅又连下两城,拿下了深州和赵州,兵锋直指衡州城下。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事情,更令人吃惊的是,颜毅大军攻占的那些大楚的城池,竟然尽数得落入到了契丹人的手里。 “什么?”许云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颜毅怎么可能会与契丹人勾结呢?甘愿成为异族的马前卒?” 张玉龙道:“夫人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但是,事情的结果便是这样,那些被颜毅所夺占的州城,已然尽数地落在了契丹人的手里,他们派出了官员去那边接收权力,而且,契丹人更是调集了三十万的大军,已然挥师南下,从燕京出发了。我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事态发展已然大大超出了当初咱们的预期,所以才赶回来向夫人禀报的。” 原本的时候,张玉龙和太平寨里的其他人一样,对颜毅怀有一种感恩之心,但是此时,当契丹人出现在颜毅的身后之时,就不免令人怀疑,颜毅是与契丹人勾结了。所以,这个时候,张玉龙谈到颜毅的时候,语态之中便不由自主地充满了鄙视之情,也就难怪他会直呼其名了。 许云起也不由得呆若木鸡,若是颜毅为了报自己的私仇,而勾结契丹人,若是真得一举打过了黄河,灭掉了大楚王朝,就算是他坐上了皇帝的帝位,也不过是契丹人的傀儡而已,成为千夫所指,万人痛骂的狗汉奸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2章风云(二) 第322章风云(二) “颜毅又是怎么攻下的定州呢?”许八郎对这个问题很是感兴趣,如今他作为一个领兵之人,自然很想要知道作为自己师傅的颜毅,是如何打的仗。 张玉龙道:“颜毅的大军围困定州有一个多月,定州的守将耿亮闭门不战,双方打了几次攻城战,但都是以颜毅的失败而告终。后来,颜毅只得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双方一直僵持在那里,后来祁寨主和林寨主也到了定州!” “他们两个怎么也跑到那里去了?”许云起有些奇怪。 张玉龙道:“我在定州城外的定元寺遇到了他们两位寨主,他们也是为了查找煜的下落,赶到定州来询问颜毅的!” 一听到提及了煜,许云起忙问道:“他们跑去问颜毅做什么?难道颜毅知道煜的下落?” 张玉龙道:“祁寨主,煜丢失的那天,颜毅凑巧就在法华寺,是他救了那两个栾山的手下!” 一听到此话,许云起心头不由得一宽,他知道颜毅对煜的喜爱,就好像是自己的儿一般,当初若没有颜毅对煜的救治,不定煜早就已经死了。 “他救了煜吗?”许云起急切地问。 张玉龙道:“祁寨主问过了颜毅,颜毅也那天他的确是见到了煜,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个被抓的孩就是煜,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那些贼寇逃走;后来他知道了那是煜之后,马上赶往了黑风寨,向他们讨要煜,但是黑风寨的寨主却不识相,还想经以多来取胜捉拿于他,他忍无可忍,便将黑风寨的几个寨主尽数杀掉了!” 许云起和许八郎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想到,能够有那么卓绝的武艺,那么高明的刀法的人,除了颜毅之外,还真得再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原来黑风寨的人是颜毅杀的!”许云起喃喃自语着。 许八郎忙问道:“他可曾救出煜来?” 张玉龙摇着头,道:“煜并不在黑风寨,他们的五寨主和六寨主当时并不在寨里,后来颜毅经过查访,才知道,那天他在法华寺所杀的人中,有一个就是黑风寨的六寨主;而黑风寨的五寨主带着煜逃走了,等他循着线索找到那个五寨主藏身的村庄之时,才发现五寨主已经被人毒死了,煜下落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许云起和许八郎再次失望起来,许云起的眼睛又红了,每每想到煜的丢失,都觉得心里头犹如被人拿着刀一块一块地割肉般的痛疼。 看到许云起伤心的表情,张玉龙又忙道:“不过,颜毅又到了一个细节,他那个村里曾经有一个医生的,只是在五寨主被毒死之后,那个医生也跟着消失了,他曾想要去察访那个医生的下落,但是因为时间的紧迫,所以只得先回到了太平寨,想着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去寻找。” “如此来,祁东和林花又回到黑风山那边去了,去寻找那个医生了吗?”许八郎问道。 张玉龙点了点头。 许八郎又问道:“刚才我问你定州城是怎么丢的,你提到了祁东和林花,难不成定州城的丢失,跟他们两个有关系吗?” “是!”张玉龙道:“他们两个跟定州的守将耿亮原本是朋友的。” 许八郎道:“他们本来都是尉迟义手下的大将,是朋友也不为怪!” 张玉龙道:“在他们离开颜毅兵营的时候,颜毅请他们给定州城里的耿亮带一封信过去,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便答应了。当时他们拿着信,还担心那信里有辱骂之词,在出了颜毅的兵营之后,拆开来看一了眼。” “那信上写的什么?”许八郎忙问道。 张玉龙道:“那信上所写的不过是一些问候之词,连一句劝降的话都没有,唯一有用的只是恳求耿亮能够同意与他们互换被俘的兵卒,而且可以由耿亮来确定换俘的时间和地点。”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呀?”许八郎道。 张玉龙道:“主要的还是后面发生的事情。”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张玉龙道:“祁寨主和林寨主顺利地进入到了定州城里,并且把信交给了耿亮。耿亮留着他们在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将他们送出了城,同时让他们再带一封信交给颜毅。他们只得又充当了一回信使。但是,在把这信交给颜毅之后,他们两个人便离开了,准备要重新入晋,这也是他们之所以在定元寺遇到我的原因。” “他们两个并没有做什么呀?”许八郎奇怪地问道,便是连许云起也有些奇怪。 张玉龙道:“是,他们进到颜毅那里的时候,只字未城内的防御及人员伤亡情况;反倒是他们进入到城内的时候,特意向耿亮详细讲述了他们在颜毅的军营里看到的一切。他们毕竟还是尉迟义手下的将军,虽然此时并不为大楚朝作事,成为游走江湖的侠侣,但是他们的内心里,还是希望耿亮能够击败颜毅的。” “这倒是有情可原!”许云起点着头。 张玉龙接着道:“可是,就算是他们离去了,但是颜毅却没有忘记利用他们的身份。他自己亲自装扮成祁东的样,又找了一个女人装成林花,带着一封信,乘着夜幕的掩护,堂而皇之地进入到了定州城的城中!” “啊?”许八郎不由得叫了起来:“他还真得胆大呀,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张玉龙摇着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化得妆,反正在黑夜里,那些耿亮的亲卫们并没有看出破绽来,就这么带着他走进了耿亮的将军府。”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叹息来,道:“以颜毅那么高强的武艺,要想捉拿耿亮,只怕是很容易的事情!” “是呀!”张玉龙道:“他一进到将军府里,就先制住了耿亮,然后又用耿亮的命令,下令将被定州军俘虏的他们的兵卒押解到将军府来,也有几百号人。他便是凭着这几百号人,重新取得了武器,乘着夜里定州军换防之机,拿着耿亮的兵符,取得到了北门的守护任务,然后在黎明时分,打开城门,放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金刀寨的军队冲进了定州城。” “原来又是诡计!”许云起不由得发出感慨来。 的确,在武器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诡计才是最佳的取胜手段,这样还能够以最少的伤亡,取得最大的代价。 张玉龙接着道:“颜毅拿下了定州城之后,本来想要宽待耿亮,让其投降,但是耿亮却拔剑自吻了!” 听完了张玉龙的叙述,许云起和许八郎面面相觑着,也只能发出一声的唏嘘。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面,同时想着一个问题:若是有一天,他们的太平寨,也被别人攻破了,他们能够做到与寨共存亡吗?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3章风云(三) 第323章风云(三) 听着张玉龙讲完了定州城破的经过,许云起和许八郎觉得颜毅与尉迟义都有些相像,他们在用兵上,各有千秋,只是颜毅更喜欢自己冲锋在前,而尉迟义更注重的是运筹帷幄。 只是,许云起还是不能够相信,颜毅能够作出勾结异族,祸乱华夏的事情来。 “若是颜毅真得与契丹人勾结了,那些契丹人为什么没有在作战之初出现,而是等到他打下了一大片的天地来,才出现呢?”许云起问道。 她觉得,若是颜毅因为后方不稳,被契丹人趁虚而入,才不得不屈从于此时的境地,与契丹人合作,这才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张玉龙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着,又十分肯定地道:“反正那几个州城里,已经被契丹人接手,这肯定是天经地仪的事情,他们出榜安民的告示,也是写着一半汉文,一半契丹文,上面还盖着契丹的官印!” 许云起没有再问下云,但是却若有所思。 许八郎还是执着于战场上的战事,他不由得问道:“那郑王赵克,手握三十万北地的禁军,也算是大楚国的精锐之师,为何没有调兵前往定州支援,反令颜毅能够将这些州城各个击破呢?” 张玉龙道:“我也听闻,河北诸将与郑王不和,郑王的命令也只在大名府管用,出了大名府,就什么都不是了!另外,原先保州的守将崔明远,本来是河北诸将之首,很有声望,却因为与郑王争权,被顺昌皇帝诏回京城,削了官爵,押到了天牢里。” “是呀!”许云起也不由得发出叹息来:“顺昌皇帝自毁长城,虽然他打击尉迟义的势力是为了巩固皇权,但是值此河北纷乱之际,却不能够撤换郑王,以平息河北诸将之怒,如此下去,迟早会被颜毅和契丹人打到开封城下的。” “是呀!”许八郎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道:“朝中的尹凯应该是一个明白人,他不可能看不出这种形势来!” 对于尹凯,许云起和许八郎都有些好感,尹凯曾经只身来到过太平寨,他是颜毅的至交好友。 张玉龙道:“大楚朝堂上,还在争吵之中,以尉迟俭为首的人要求换帅,但是顺昌帝以泽州未平为借口,却久拖不绝。还有,咱们抓获了尉迟义,朝中也有人建议派兵攻打咱们太平寨,这是完全不顾尉迟义的死活,被尉迟俭那帮人反对。反正,如今的大楚朝堂上,是乱七八糟的一片,谁都无能为力。尹凯几次要求亲自出任河北为帅,但是都被顺昌帝不许。顺昌皇帝生怕京城里会出什么乱。后来,尹凯又建议带着顺昌帝一起出征,也被顺昌皇帝否决了。” 张玉龙是太平寨的谍报机构的首脑,太平寨也往大楚的京城派驻了一些细作,以探听那边的消息,所以,他对开封城里的事,也能够得一二来。 许八郎轻蔑地道:“那个顺昌皇帝还不如他的老,就是一个怕死鬼!” 许云起道:“也莫怪顺昌皇帝的担心,他的确在朝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若是尹凯真得离开了京城,真得不定他会被尉迟俭废掉,然后把原来的废太搬出来。” “这样的朝廷,就算是没有外部的压力,迟早也会在内部的消耗里完蛋!”许八郎不由得发出一阵的感慨来。 如今,许八郎当了寨主之后,对于政治方面的问题,也看得比较透彻起来,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成长所得吧。 许云起想了一下,对着张玉龙道:“玉龙,你还是要往河北那边再去一趟,一定要亲自见颜毅一面,听一听他是怎么的!” “诺!”张玉龙应声答着。 许云起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我给他写一封信,你帮我带去,或许能够知道他的心迹!我始终不敢相信,颜毅会是那种勾结外寇,祸患中华的人。” “我一定会带到的!”张玉龙保证着。 当下,许云起回到屋里,铺好纸,又研好墨,提起毛笔来,想了想,写下了一首诗来: 君心大志赴宏图, 奈何筹措侍胡虏? 纵使化龙青云上, 难逃史册落笔诛。 四行字,却是寄托着自己对颜毅的期望。 不过,许云起也知道,她和颜毅之间如今什么都不是,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朋友而已。 等着墨迹干透,许云起将信折好,装入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拿出来交给了张玉龙。 张玉龙并没有在太平寨多作停留,第二天一早,又出发往河北而去。 在急切的盼望之中,许云起还没有从纷乱的局势中找出头绪来,西村的玻璃厂的老于头便哭着找到了许云起,跪倒在她的面前,请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一救自己的儿。 许云起莫名其妙,连忙将老于头扶进了屋里,细问之下,才明白了缘由来。 原来是他的儿近日托人给老于头带了一封信回来。 那个于家儿因为好逸恶劳,偷了玻璃厂的秘方卖到了开封的万商会,但是那个配方并不完整,万商会的人按照那个配方做出来的玻璃根本就无法使用,几乎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另外,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太平寨的结白,统统泛着一股青绿色。 所以,尉迟得昌认为是于家儿欺骗了他们,把于家儿从青楼里揪出来,痛打了一顿,收走了事前给他的银。只不过,那些银两也已经被于家儿挥霍得差不多了,所以万商会的人又把他抓到会里的地牢关了起来。 只是,后来尉迟得昌又觉得把这个关到地牢里,每天还要给他供吃供喝,并不划算,所以又把他拉出来,交给了万商会下面的铁矿山,让他充当挖矿的苦役,并且好,什么时候他挣够了钱还了被他挥豁的那五百两银,什么时候才会给他一个自由之身。 于家儿在矿山中卖苦力,苦不堪言,每天除了管食宿之外,只能得到三文钱,若是生病无法上工,便一文钱都没有,还需要扣除医病的药钱和诊治费。 于家儿仔细地算了算,发现自己就算干到死,也凑不够那五百两银,所以无奈之中,只得厚着脸皮,请人写了一封信,让别人带到了太平寨来,请求自己的父亲能够替他偿还所欠下的五百两银,以脱离苦海。 听完了老于头的哭诉,许云起不由得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要如此吧!天下从来没有从天而降的富贵,不劳而获,终究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来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4章风云(四) 第324章风云(四) 面对着老于头的哭诉,许云起也心软起来,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不管儿女如何的不争气,儿女如何的败家,他们还是不愿意看着儿女受苦,哪怕是掏心掏肺,也会奉献自己的一切。 五百两银,对于老于头来,其实也不算多难的事情,因为按照许云起当初的许诺,只要他做出来的每一个玻璃制品,都会给他一定的提成。老于头的手艺很好,他做出来的玻璃制品,更象是工艺品,所以出卖的价格都比较高,几次买卖下来,已然积攒了一些银,这对于老于头来讲,原来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之所以跑过来恳求许云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这些钱是许云起,是太平寨给他的,他不能乱用,每花一笔,都要向许云起,向太平寨负责。 “于伯,你自己愿意去赎你的儿,我当然不会反对的!只是,你的儿赎出来之后,可千万不要再让他步入歧途了!”许云起告诫着他。 老于头感激涕零,连声道着谢,这才离去。 第二天,老于头便带着自己的大儿,带着钱前往开封而去。 但是,许云起总是觉得,老于头这一次的出寨,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想了想,觉得以万商会的那种手段,只怕老于头一定会被他们算计到,更何况,老于头的手艺出众,若是万商会那帮人留难老于头,将他扣押起来,命令他交出太平寨的玻璃配方,那又是一桩烦人的事情。 实际上,太平寨制作玻璃的配方都是在许八郎的手中,老于头和村长王长庆,都只是后面制作玻璃制品的工匠,他们也不清楚真正的玻璃配方。 当然,如今最扰动许云起心思的,还是三件事,一件是颜毅到底有没有与契丹人勾结;再一件事,是他们扣押着尉迟义,大楚朝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跟他们谈判;当然,还有最后一件事,与前两件相比,是更为重要的,那就是煜的下落。 为了探究煜的下落,虽然知道祁东和林花在努力地查访之中,许云起还是和许八郎,花了三天的时间,跑到了黑风山附近的那个村,进行一番探查。 颜毅黑风寨五寨主被毒身亡的时候,村里的一位医生也在那时失踪了,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有所关联。 黑风寨五寨主所中的毒,或许就是那个医生所为。 但是,两个人到了村里,几乎问遍了所有的人,大家都不知道那个医生去往了何处。而且,那个医生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原本就是一个独身一人的外来户。 不过,在打听的过程中,许云起也听到了村民告诉他们,两日前,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也跑来打听这个医生的下落,不用想,那两个人一定就是祁东和林花了。也不知道他们打听到了什么,后来又去了哪里。 失望地回到了太平寨,大楚朝的使者也到了。 终于,顺昌皇帝不得不接受现实,北方的战乱,已然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社稷,他不得不决定重新启用尉迟义,以期平定北地的战乱。 当然,尉迟俭与众大臣天天在朝堂上对顺昌皇帝的催促,也是令顺昌皇帝不得不启用尉迟义的原因。 而看到这位被派过来的使者之时,许云起和太平寨的众人却都是认得的,正是原来怀州的知州夏回晨。 夏回晨被尉迟义从北汉军营中,用煜换回来之后,便回了朝,并没有委任什么官职,一直闲居之中,这一次朝中派他到太平寨来谈判,也是尉迟俭所提议的,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何适出任这个使者。 只是,夏回晨在见到许云起的时候,还有一些愧疚,毕竟,煜是因为他而丢失的。 在偏厅里分宾主落座之后,许云起对着夏回晨道:“夏大人,真得没有想到,咱们还能够见面!” 夏回晨愣了一下,分明听出来,许云起的话是一语双关。 当初太平寨臣服于大楚朝,便是夏回晨招安的;可是最终是尉迟义派兵攻打太平寨,这才造成了协议的撕毁;而夏回晨作为当初的招安者,应该是没有脸面再回到太平寨中来的。 其次,自然也是因为煜的原因。尉迟义用自己的儿把夏回晨换回来,他又怎么好意思在面见煜的母亲呢? 夏回晨面露尴尬,随之想到自己大楚朝使臣的身份,便又坦然起来,笑着对许云起拱了拱手,道:“夫人,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也算是与你们太平寨打过交道的人,朝中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出任这个使者,顾而,皇命难违,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再跑来一趟了!” 许云起点着头,道:“我们太平寨对于夏大人的到来,向来是欢迎的,若是夏大人不是以大楚朝使臣的身份过来,而是以私人的身份过来,我们更是欢迎!” 夏回晨道:“多谢夫人对夏某的抬爱,夏某记下了!” 寒喧以毕,许八郎开门见山:“夏大人此次来,就是为了尉迟义而来吧?” 夏回晨道:“是!我想听听你们太平寨要怎么样,才会放过尉迟元帅呢?” 许八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这里面也便是太平寨的几个主要人物,除了他们姐弟两个之外,还有刘贺和秦虎。 最后,许八郎把目光还是投在了姐姐许云起的身上,他知道,要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姐姐来比较好,毕竟她想得要全面一些。 夏回晨也把目光投在了许云起的身上,他知道,这个太平寨此时名义上的寨主是许八郎,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却是面前的这位娇的美人。 “好,既然夏大人如此痛快,那么我们也不想过多的藏掖!”许云起道:“要我们释放尉迟义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满足我们三个条件!” “哦?哪三个条件?”夏回晨忙问道。 “这第一个条件嘛!”许云起着,环顾了一下众人,这才缓缓地开口道:“那就是以后大楚朝与我们太平寨互不侵犯,我们再不作大楚朝的臣下,大楚朝也不许再对我们太平寨有非份之想,大家必须要签订一个白纸黑字的和约!” 众人一起点着头,若是能够与大楚朝保持和睦,再没有军事威胁,这的确是太平寨生存下来的一个基本要素。 “这一点没有问题,我就可以答应下来!”夏回晨一口应允着,想来,他在被派出来的时候,也得到了顺昌皇帝的某些允诺,知道哪些可以答应,哪些需要商量。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5章风云(五) 第325章风云(五) 见到夏回晨回答得这么痛快,令许云起和许八郎都有些诧异。便是刘贺和秦虎等人,也是觉得他答应得过于痛快,或许大楚朝对于尉迟义已然是盼眼欲穿了。 夏回晨又问:“那么,另外两个条件呢?” 许云起道:“这第二个条件嘛,我们太平寨也是要生存的,而且我们太平寨也有产出,所以希望能够在大楚朝内自由得行商。” 一听此话,夏回晨的眼睛睁大了起来,笑道:“我当是多难的事情,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呵呵,我知道你们太平寨盛产玻璃,那种东西如今可是抢手货,若是你们能够卖到开封城去,相信一定可以双方获利!” 许云起却发出一声苦笑来,道:“夏大人应该知道,如今的大楚国,所有的大宗商品流通,都需要经过万商会,那正是尉迟俭管辖,若是我们无缘无故得拉到开封城去,一定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没收!” 夏回晨仔细地想了想,已然明白过来。 许云起解释着道:“我们太平寨并不在乎公平竞争,但是若以官方来插手市场上的事情,便是我们的商品再好,也卖不出去的!” “我明白了!”夏回晨点着头,问道:“那你需要跟大楚如何协定呢?” 许云起道:“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陛下能够同意我们太平寨正常在各城交易,不要故意为难我们,或者出动官府来以各种借口对我们进行打击就行了!” 夏回晨想了一下,道:“至于市中流通一节,此时由户部分管,具体的还是尉迟俭大人了算了,不过,我想这并不妨碍你们到大楚朝作生意。这一次毕竟是为了康王,也是他的五弟,相信尉迟大人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还需要夏大人把话递到皇上那里,莫让下面的人截留了。”许云起提醒着他。 夏回晨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道:“此事我定当会奏明皇上的。” 许云起点着头,心里觉得舒畅了许多。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美好的场景,除了她非常想去的开封城之外,她还想去泉州、明州和广州转一转,那里是海商云集的所在,或许可以与海外贸易到她所需要得到的东西,比如胡椒,香料以及一些新的物种,尤其是红薯、玉米、土豆这些农作物,如果能够提前引进过来,不知道能够解决多少人的吃饭问题。 夏回晨自然不知道许云起在想些什么,见她的脸上洋溢着笑意,还以为自己答应了她的请求,她感到满意呢。想了一下,他是道:“虽然我可以向皇上提出你们想要在大楚行商的要求,但是有一点你们也要注意,所有在大楚朝行商的人,都是要交税的,而且有些东西是不允许私卖,比如盐和铁!” “我们既然想在大楚朝行商,自然会遵守大楚朝的法规。”许云起道。 “若是这样,你的这一要求,也并非过份,只是正常的交易就好了,我一定会与皇上明,这一点请夫人放心就是!”夏回晨的回答也很痛快, 对于他来,还以为许云起会提到多少尖酸刻薄的要求来,却没有想到,她所提的,不过是一个正常商人的正常要求。 只是,如今被许云起提出来,却又令夏回晨感到有些为难。 大楚朝的商贸活动,一直控制在户部的手里,也便一直控制在了尉迟俭的手里面,实际上这些年以来,万商会一家独大,其富可以敌国。没有谁不相信,若是大楚朝府库盈利十文,只怕万商会也一定会赚到五文。 只是因为由尉迟俭掌握着国家的财政,府库里非但没有亏缺,而且一直盈余,是以,在宣德皇帝朝时,也便对万商会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尉迟俭之前的前任,大楚朝的府库里还没有这么充盈过。 夏回晨也知道,尉迟俭之所以做到这一点,根本的原因就是压榨广大的商人和百姓的利益而得的;在大楚朝行商,除非是投靠万商会,否则寸步难行。 而许云起的要求,无疑打破了万商会的垄断地位,为别人也起到了一个示范的作用,伤害的是万商会和尉迟俭的利益。 夏回晨只是担心的是,不知道尉迟俭会不会反对呢?不过一想到康王,夏回晨也便无所谓了。 “不知道夫人的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夏回晨又问。 许云起道:“第三个条件便是刚才夏大人所,我们肯定是要交税的,但是我们希望能够获得一些的优惠,能够像万商会那般。当然,我们不敢奢望能够像万商会那样的,只交百分之二,若是能够到百分之三,就满足了!” 夏回晨知道,许云起所的税,就是一进入开封市场,就要先交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交易税,不管这些东西卖没有卖出去,都要交;交了税之后,便允许你可以自由得买卖了,否则,若是进行买卖,便是私贩,只要被市场的督查看到,就会没收商品,还会克以重罚。 这就是大楚朝对商业的管制,也是尉迟俭借以为大楚朝敛财的手段。 毕竟在历朝历代,士农工商,这样的排位一直将商人放在最底层。 正是因为大楚朝对商业管理的严苛,作商人少有利润,所以万商会才有可乘之机,成为了大楚朝的垄断。 “百分之三的税?”夏回晨想了一下,道:“这个税率我不敢跟你答应,需要回去后向皇上禀告。” 许云起笑了一下,道:“其实以大楚朝的幅员和人口,若是不交税,定然能够将南北方的货物流通起来,让利于民,更方便老百姓富起来。若老百姓富了,国家还能不富吗?” 夏回晨道:“夫人所的道理其实的确如此,但是朝中还是有人不懂此理,为之奈何?” 这话却也是夏回晨的真心话,虽然他也觉得尉迟俭收那种交易税,就是雁过拔毛,但是以他低微的官职,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讲话的地方,若是真得提出来,必定会动了权势者的利益,肯定会被反对的。 “夫人就只有这三个条件吗?”夏回晨问道。 许云起点了点头。 “夫人还请耐心地等待,过两日我再来与夫人商谈!”夏回晨着,起身告辞。 许云起让许八郎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6章讨价(一) 第326章讨价(一) 夏回晨在离开太平寨之前,还特意要求去见一面尉迟义,以确定他的安康,这一点自然也被许云起答应了。 送走夏回晨回来,许八郎不由得问着许云起:“姐呀,楚朝就算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是要是咱们真得把尉迟义放了,他们并不照章来办,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是呀!”刘贺也跟着道:“如今我们手里有尉迟义,所以他们投鼠忌器,可能会答应我们的一切要求;但是,若这个人质没有了,他们就没有掣肘了,我们为之奈何?” 许云起道:“这个问题我也已经想过了,如今,咱们太平寨里,还是有不少的东西令楚朝感兴趣的,便是尉迟俭来讲,也是一样。除了咱们的玻璃,还有咱们的火枪。” “难不成你还准备把火枪卖给他们?”许八郎叫了起来。 许云起郑重地点着头:“是!我有这个想法!” “不行!”许八郎坚决地道:“他们要是也能够组建火枪兵,那么咱们太平寨的火枪兵就不是唯一了,而且将来他们要是用火枪兵来攻咱们太平寨,怎么办?” “是呀!”刘贺也十分担心地道:“尉迟义千万百计得想要得到咱们的火枪,所以才设下了那么阴险的计谋,要不是咱们又有地雷,只怕火枪早就被他们得到手了。” 秦虎也道:“他们要是按照咱们的火枪,进行仿制,到时候把咱们抛开,还是可以不理会咱们太平寨的。” “是呀!”许八郎道:“无论如何,咱们的火枪是绝对不能卖给他们的!” 许云起听着他们讲完,微微一笑,道:“你们以为,火枪这种东西,可以永远被咱们垄断吗?外面的人永远也造不出来吗?”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许八郎道:“就算是他们能够做出火枪来,也要费些功夫了,那个时候,咱们的火枪兵已然无敌了!” 许云起摇着头,道:“火枪并不是多少先进的武器,我还知道最好的武器,比火枪要好用得多,最少不用来回得装填火药,也不用等着它冒完了烟才会开火,几乎是随打随响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相信许云起的话,便是原来不相信的时候,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神秘了,所能想到的,做出来的东西和事情,对于他们来,都是匪夷所思的。 许云起接着道:“火枪迟早是要被淘汰的,那就在它被淘汰之前,先用它来为咱们赚一些钱,也是不错的!” “别人要是仿制怎么办?”刘贺问。 许云起道:“他们肯定会仿制的。但是,又有谁能够造得出来像咱们这样的火枪呢?” 众人都有些不解。 许云起解释着道:“咱们的火枪,这个无缝钢管,可是用咱们自己精炼的百炼钢特制,如今天下间,还哪里有咱们这样的百炼钢呢?不错,他们也可以照葫芦画瓢,作出火枪的样来,但是在使用的时候,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又如何来讲呢?”许八郎问道。 许云起道:“咱们的火枪,虽然枪管用了很好的耐磨钢,但是我也不保证这个钢管用上多久后就不变形。也许几千次之后,枪管就不能用了;但是,别人若是仿制的话,就算是仿制得一模一样,他们没有咱们那么好的钢铁材料,做出来的火枪,最多也就用上一两百次,肯定就会变形弯曲,然后炸膛损毁。” 听完了许云起的讲解,许八郎这才明白过来,如今他是负责太平寨火枪兵的训练的,他却知道,为了培养火枪兵的精准度,光是训练的过程,都会使用几百次的火枪的。若是真得如姐姐所的那样,别人的确可以仿制,却无法得以用得长久。若是这样,就算是仿制又有什么用呢? 许八郎还知道,每一把火枪都有不同的特性,而火枪手要想与这把火枪达到完美的契合,就只能用同一把火枪进行大量的训练,以掌握它的特性,才可能达到天人合一的效果。 “我还是不同意我们出卖火枪!”虽然许云起费了半天的口舌,刘贺当先的反对着。 “我也不同意!”秦虎也道。 他们都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他们有火枪的时候,别人没有,那么他们就会心里得到安慰;若是别人也有的话,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的优势。 许云起看向了许八郎,许八郎犹豫了一下,虽然他相信自己姐姐的决断,但是对于自身的安危来讲,他更相信火枪兵是他们太平寨的唯一,这样给他的安全度会更高。 “我也不同意!”许八郎最后表着态。 许云起只能叹息一声,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么就只当我没有好了!” 她原本是想以火枪作为要挟,因为如果太平寨卖给大楚国火枪的话,大楚国就只能从太平寨采购,自己做出来的火枪也一定不如太平寨的火枪。如此一来,就算是失去了尉迟义这个人质,也可以令大楚朝,至少是尉迟俭不会出尔反尔,把与太平寨签订的商贸协议撕毁。 此时,尉迟俭是作为钦差大臣,已然来到了怀州城,他当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弟弟的安全。 夏回晨其实是大楚国派来与太平寨谈判的副使,而谈判的内容,尉迟俭也可以作得七分的主。 尉迟俭之所以被顺昌皇帝委以重任,跑到怀州来当钦差大臣,除了要负责与太平寨的谈判之外,还要负责与北汉国的谈判。 在此之前,尉迟俭已然派出了尉迟得昌再一次前往晋阳,在与北汉的丞相刘悦几经讨价还价之后,已然达成了初步的协定,只要栾山能够先行退兵,那么大楚朝就会把泽州重新交割给北汉,然后是双方互相交换俘虏,重新划界签订和约。 现在,与北汉的谈判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栾山虽然不愿意就此先退兵,但是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又一时半会儿无法击溃金崎所带的楚军,最终只能妥协。 而尉迟俭所要的,只是一个脸面上的好看而已。 尽管泽州对于大楚来,就是一个鸡肋,若是被北汉以强兵抢去,那分明是丢土又丢人的事情;若是北汉能够先行退兵,最其马在天下人的面前,他还能够编出一个谎言来,就北汉是被大楚军击退的,但是为了以后与北汉的长治久安,所以大楚最终决定将泽州让给北汉,以此以一州之得失,换来河内郡这边长久的休养生息,也是不错的选择。 与北汉的谈判可以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尉迟俭并不急迫。 反倒是他听着夏回晨的汇报,眉头紧锁起来,分明感到,许云起这是在太岁的头上动土,就是为了要与他和他的万商会作对。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7章讨价(二) 第327章讨价(二) “许七就只提了这些要求?”尉迟俭问着夏回晨。 “是!”夏回晨回答着。 他有些不明白,尉迟俭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许云起,如今尉迟俭都到了怀州城,却不愿意往太平寨里去,分明是害怕见到许云起一样。 当然,对于尉迟家的旧事,作为一个谈判的副使来,夏回晨也知道最好还是不问的好。 夏回晨想了想,道:“第一条在来时,陛下就有所允诺,可以真接答应他们。但是第二条和第三条,却需要商榷!” 夏回晨道:“第二条,他们太平寨只希望能够在大楚朝内自由行商,下官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多难的要求呀?所以还跟她们应允了下来!” 尉迟俭摇着头,道:“我们可以允许他们太平寨在大楚朝行商,咱们大楚可是跟北汉与契丹不同,咱们这边地大物博,便是不用与别处贸易,亦足可以自给自足;而太平寨,不过是弹丸之地,离了大楚朝,他们什么都没有。肯定是要求着咱们的!” 夏回晨不以为然,他知道尉迟俭的心思,尉迟俭只想着让万商会来进行贸易,任何外来的商人,都需要先跟万商会打交道,把货物卖给万商会,然后再从万商会买走货物,万商会就是一个中间商,一本万利。若是抛开了万商会,那么万商会一分钱也赚不到。 当然,尉迟俭不愿意开这个口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示范作用,若是与太平寨打开了方便之门,那么其他的商人也要求这么来做,要在大楚国自由得行商,那么万商会很可能会被商人们抛弃,他就一分钱也赚不到。久而久之,万商会也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天下间的交易千种万种,为什么大人非要限制太平寨的行商呢?”夏回晨明知故问着。 尉迟俭却不能以自己的实情相告,只得道:“在我接手户部的时候,府库里要钱没有钱,要粮没有粮,但是在我接手之后,府库里已然有许多的盈余,这主要就是我们把持着全国的行商,所有的商品都从万商会进出,每一笔钱朝廷都可以挣到,故而朝廷才会有钱。” 虽然对这种歪理,夏回晨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还需要客气,道:“若是咱们不答应许夫人的这三个条件,她便不释放康王,这又如之奈何?” 尉迟俭紧锁着眉头,想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也罢,如今为了大楚的社稷,为康王能够早日回到北地军中,出任北地的元帅,那便先与其敷衍一下,待得康王被放出来,便是不与他们履行协议,他们又能奈我何?” 夏回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人都尉迟家的几个兄弟里,算是老三最为狡猾,果然如此。只是,这个人的人品的确不高。 “大人,若是签了约,而不去执行,那么必定为天下人所耻,这对于朝廷名声来,也有很大的损失;若是如此,以后谁还愿意与咱们大楚朝签订协约呢?” 夏回晨郑重其事地道,他对于尉迟俭的话十分得不快。 尉迟俭又怎能看不出夏回晨的想法来呢,当下,他的眼珠转了转,笑道:“其实,我也便是这么随口一罢了。可以看出来,许七就是想乘着她手里控制着尉迟义,想要讹诈一下我们。这样也好,咱们便与他讨价还价一番。” “讨价还价?” “对!”尉迟俭道:“他们不是想在大楚朝作生意吗?可以,那么就需要他们太平寨拿出他们太平寨的出产,除了玻璃之外,最好的货物就是火枪了!” “火枪?”夏回晨一愣,他当然也听了这种先进的武器,马上道:“这种武器,只怕太平寨不愿意卖吧?” 尉迟俭一笑,道:“放心,只要我们能出高价,他们一定会卖的!”着,又道:“你再去太平寨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谈,若是他们愿意卖给我们火枪的话,出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买,而且可以答应他们提的所有条件。” 夏回晨怔了怔,还是有些不相信。 “呵呵,如果许七是聪明人的话,她应该知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太平寨把火枪捂得再严实,也会露出来的。若是让别人来生产,哪不如由他一家来一生产,我们收购他的产品呢?” 听着尉迟俭的话,夏回晨半信半疑。 “还有!”尉迟俭接着道:“你还要跟他们讲,那种火枪,要是卖的话,只能卖我们一家,不允许再卖给别人家,否则,这些条件我们也无法答应。” 就这样,夏回晨带着尉迟俭的话,又一次回到了太平寨。 当听到夏回晨提出要求太平寨出卖火枪,并且还只能卖给大楚朝一家,而不许卖给其他人的时候,不等许云起发话,许八郎和秦虎便先跳了起来。 “我看尉迟俭这是在异想天开吧?”许八郎嘲笑道:“先别我们根本就不打算要卖火枪,他还要我们只卖你们一家?呵呵,想得太好了吧?” “是呀!”秦虎也道:“我们是不可能卖火枪的,这样一来,你们楚军不是也可以装备火枪兵了吗?” 但是,刘贺看了看许云起,却见到她十分得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样。 夏回晨并不急迫,又将尉迟义的那些话讲了出来,其实就是给许云起听的,到最后的时候,他道:“尉迟大人你们一定会卖的,而且他也了,若是你们能够出卖火枪,他们万商会也便不费心费力地来制造这种武器,便由着你们太平寨来生产,你们可以出个合理的价格。” 在这里,夏回晨耍了一回聪明,没有将尉迟俭所的出高价来买,成了出合理的价格。 许八郎微微冷笑,根本就只当他的话是在笑。 却在这个时候,杨炼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到他们在会见夏回晨,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讲出口来。 看到杨炼一付火急火燎的样,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许八郎连忙道:“杨炼,到底有什么事?” 杨炼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地在他的耳边着什么。 当杨炼的话完,许八郎不由得冲口而出,怒叫了起来:“什么?有人偷着火枪逃出了太平寨?” 这句话一出口来,整个偏厅里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8章讨价(三) 第328章讨价(三) 便是许八郎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他也没有经过脑,想到这个偏厅里还有一个外人。 只是,对于太平寨所有的人来,有人偷着火枪逃走,那分明就是一种背叛,没有比这件事更令他们感到愤怒的了。 许八郎还想要问得仔细一些,许云起马上站起了身来,对着夏回晨道:“夏大人,我们太平寨里,今天出了一些事,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大人可先往我们太平寨中的馆驿安歇,明日咱们再接着来谈!” 夏回晨点了点头,起身在寨中负责接待的人员陪伴之下,前往太平寨的驿所。 只是,此时的夏回晨,依稀记起了他来的时候,尉迟俭那怪异的表情,尉迟俭十分肯定地过,许七一定会同意卖火枪的,看来,尉迟俭早就在暗地里在太平寨作了手脚。 在夏回晨离开之后,许八郎已然等不及了,连忙问道:“杨炼,是谁偷走了火枪,逃出寨去?” “是王山!”杨炼恨恨地出了这个名字来。 对于这个名字,倒是令许云起并不陌生,便是连许八郎都有些颓然,要的话,王山还是他们的三姐夫。 刘贺不由得问道:“那个王山,咱们不是一直防着吗?” 在王山来到太平寨的那一天起,许云起就交待过许八郎和刘贺,觉得他一定是尉迟俭派到太平寨里来奸细,只是碍于自己三姐的面,她并没有破而已。 许八郎也曾跟杨炼过,王西不值得信任。 但是,这个王山到底还是很会来事的,在太平寨里呆了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是平常的时候,也与其他的寨兵相处的融洽,尤其是他和杨炼的关系,尤其得好。两个人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好几次,杨炼都向许八郎提议,让王山担任火枪队的队长,但是被许八郎直接否定了。 他对王山这个三姐夫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更相信许云起的直觉。 “都怪我!”杨炼悔不当初地道:“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请我到他家里去喝酒,那酒也是喝多了,就睡在了他的家里,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并不在家里,听许三娘他一早就走了,是要去训练。我当时也没有多在意,又回了一趟家,等来到寨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枪库门的钥匙丢了。” “要开枪库的门,可是需要三个人同时到场才能够打开的呀?”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在存放火枪的时候,许云起想出了由杨炼会同两名枪库的库管员共同开锁,共同入库出库的办法,要三个人同时到场,打开三道锁,才能够领出火枪来。 杨炼道:“是呀,我连忙跑到枪库,但是两个库管人员却王山一早跑过来,我病了,还拿着我的印信,要取一只火枪往东山去打猎,还这是寨主特意吩咐的,那纸上面还有寨主您的印信,当时三个人打开了枪库的门,他拿了一支火枪就离开了!” “我的印信?”许八郎也是奇怪,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为了能够有效得管理整个太平寨,许云起也仿照着朝廷的样,给每一位寨中的头目,都用山上出的玉石刻了一个印信,就好像是当官的官印一样,若不在其职了,那么这个印信就会转交给继任者。 许八郎的印信当然是全寨里最好用的,因为那是寨主之印,就好像是皇帝的玉玺一样。 许八郎马上记起了他的印信怎么会落在王山的手里的原因,那还是几天前许三娘抱着她与王山的儿找到了自己,要往怀州城去买点儿东西,毕竟在太平寨不是什么都有的。普通村民要是离开太平寨,必须要经过村长和寨主的同意,一般来,按照规矩,太平寨是不允许村民自由进出的,若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会定期派出寨兵前往外面采购。 许三娘毕竟是许八郎的三姐,所以许八郎为了照顾三姐的情绪,便给了她一个带着寨主印信的路条,拿着这个路条,就可以自由得进出太平寨了,至少在大寨门那里,不会被寨兵留难。 如今想来,却原来许三娘是为王山讨要的。 “是!”杨炼回答着:“后来我又跑去寨门处,今天是二秃当值,他上午的时候,王山一个人带着一把火枪,拿着寨主的路条,往山外去了,当时问他的时候,他是寨主让他去给徐老头送把枪,让他自卫用!” 徐老头,是太平谷谷口处的官道上,三岔口的太平饭店和客栈的老板,也是太平寨置于官道上的一个明桩。 “后来我就赶到了三岔口,见到了徐老头,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王山过来!”杨炼道:“我马上明白,一定是他拿着枪跑了,所以赶紧过来向寨主报告。” 杨炼着,又跪下来十分后悔地道:“怪只怪我对他过于信任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杨某有付寨主的厚爱和重托,甘愿为此事受罚!” 着,低下头去,等着许八郎的处置。 许八郎无言以对,这种事情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自然不知道如何来处理,救教一样得看着许云起。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长叹来。 杨炼如今可是太平寨里的栋梁之材,这个当初从河内厢军中被颜毅提拔起来的头目,此时就他的能力来,比秦虎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也是许八郎之所以让他来担任太平寨火枪队队长的原因。 “杨队长还是请起吧!”许云起缓声和颜悦色地对着杨炼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要怪的话,我们大家都有错,你只是对他过于信任了,被他表面蒙蔽了而已!” 杨炼起得身来,但是还是十分得不安:“若是以后我再看到他,一定会将碎尸万段!” 许云起发出苦笑来,道:“其实,当初我们就对他怀疑了,只是上一次的燕京之行,他为了我而身受重伤,我也感到十分得过意不去,便对他的警惕没有那么高了!” 一听到许云起提到燕京之行,许八郎马上想到了什么,道:“我想起来了,咱们从燕京出来,这一路上都在万商会的算计之中,当时七姐不是咱们队伍里可能有内奸吗?当时我就想,要是有的话,那定然就是王山了,也是看到他身负重伤,所以我便没有多作追究,心想,他以后回到太平寨里,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大家都是亲戚,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算了,哪知道这家伙真得是狼心狗肺,我也是瞎了眼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29章讨价(四) 第329章讨价(四) 听着许云起和许八郎如此这般的自责,杨炼这才觉得好过了许多,但是他终究觉得还是他的主要原因。 刘贺不由得问道:“这个王山,他会拿着火枪去哪里呢?” 许八郎想也不想地道:“那还用问吗?定然是去投尉迟俭了!” 许云起也道:“根据咱们太平寨在怀州的眼线报告,尉迟俭已然来到了怀州,他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这里的,除了要跟我们太平寨谈判释放尉迟义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要和北汉落实退兵的事宜。” “原来如此!”刘贺点着头:“难怪夏回晨来去得都如此快呢?” 秦虎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尉迟俭既然是钦差大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咱们这里,非要让夏回晨当一个传话筒来回传话呢?” 许云起冷笑着:“他那个人就是一个人渣,他是怕我跟他老帐新帐一起算,怕走不出太平寨来。他就是一个胆鬼!” 就如许云起所的一样,她和尉迟俭之间的老帐还没有了结,如今又出来了煜这个新帐来。虽然煜的丢失,是尉迟义一手造成的,但是尉迟俭和尉迟智在幕后的推波助澜,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杨炼道:“难道,咱们就这么放过了王山?” 许八郎看着许云起,毕竟王山是许三娘的男人,也算是他们的三姐夫,就算是王山真得是十恶不赦,他也不愿意将他杀掉,令自己的三姐守寡。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他去吧!” 众人无言。 许云起的目光一转,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意味深长地道:“我们太平寨就是一个大家庭,但是我们也绝不要求诸位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若是有人不愿意再在太平寨里呆下去,那么我们太平寨也绝不会强留,走的时候,把太平寨的东西留下来,我们也绝不为难。只是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刘贺道:“夫人请放心,咱们这些人都是太平寨的元老,一定会与太平寨共进退!” “是!”大家齐声应和着。 刘贺对着许云起道:“那王山偷了一把火枪,一定是去投奔了尉迟俭,难怪夏回晨过来跟咱们要买我们的火枪,却原来他早就已经筹划好了!” 许云起点着头,有些无奈地道:“火枪这种东西,也并非是多少难造的,只怕他有一个样,就一定能够仿制出来。”着,又想了想,道:“不过,看来,尉迟俭还是给咱们了一个台阶下,只要我们愿意卖给他们火枪,他们也愿意采购我们的火枪,也省却了他们钻研之苦了。” “咱们真得要卖给他们火枪吗?”许八郎紧锁着眉头。 许云起道:“若是咱们不卖给他们,难道真得让他们自己仿制吗?” 许八郎不甘心地道:“那就让他们仿制好了,姐,你不是他们仿制的东西,根本就无法跟咱们的火枪相比吗?他们的材质肯定不如咱们。” 许云起摇着头,道:“虽然话是那么,但是劣制的火枪它也是火枪呀,也是可以杀人的!只不过寿命短了一些罢了,并不影响使用,大不了那些楚军一人备两把三把的,也可以用。” 被许云起这么一,许八郎无言了。 刘贺思忖了一下,道:“看来,如今咱们也只能按夫人前天所言的那样,可以出卖他们火枪,却也正好可以拿这个来要求他们必须履行与咱们太平寨所签订的协议。” 许云起点了点头。 但是,许八郎却道:“他们要求我们的火枪只能卖给他们大楚,却不允许我们卖与别人,这也太不公平了!” 许云起道:“尉迟俭的确是有些霸道,但是,关于这一条,我们可以跟他讨价还价。咱们不可能让他卡住我们的脖。火枪是要卖的,但是同时,不仅要卖到大楚去,还要当成我们太平寨的特产,卖到所有国家,包括海外去!” 许八郎与众人互相看着,没有想到原来许云起会这么来想,把火枪当成了太平寨的一个特产。 杨炼在边上听着,不免有些担心,他是火枪队的队长,问道:“夫人,若是咱们也出卖火枪的话,那么,咱们的火枪兵还能够成为无敌战队吗?” “是呀!”许八郎也这样得问着。这同时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如果火枪变成了一种商品,可以买得到,那么只怕各国都会组建火枪队,有了火枪队,那么就完全可以把弓弩淘汰掉了,火枪的出现,也令铁骑兵不再可怕,无论是多么厚的装甲,都敌不过弹的穿透力,而且射击距离的大力拉长,在守城作战的时候,火枪可以是无敌了。只怕敌人还没有冲到城墙之前,就会被火枪队密集的弹打得伤亡遍地。 许云起知道他们的担忧,为了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她只得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了出来。 “其实,你们之所以觉得火枪厉害,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更厉害的武器。还有一种步枪,根本不需要装填火药,直接就可以发射弹,只是那种弹比较特殊,并非是普通弹可比的。如今,步枪我已经有了图纸,正在找人打造之中,唯有弹无法量产,所以才没有给大家拿出来。若是有一天,咱们能够量产那种弹了,那么,火枪在步枪的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婴儿!” 听到许云起这么来,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憧憬起来,许八郎忙问:“那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装备步枪?” 许云起苦笑着摇了摇头,如实地道:“这个我还真得不好,刚才我也讲到了,那需要特制的弹,这种弹我打了南村的工匠帮我做了十几个,但都是手工打制,生产出来太慢,所以我现在也正在研制一种新机器,想办法能够把这种东西量产出来。若是有一天弹能够量产了,那么别是步枪,就是机枪、冲锋机,我也能够给大家设计出来。” “机枪?”“冲锋枪?”所有的人对这名字从来没的听过。 许云起道:“若机枪和冲锋枪真得拿出来的时候,这个战场上,将只剩下了屠戮,那是只要一扣下扳机,就会死一大片敌人的武器!” “还会有这样的武器?”杨炼不由得向往了起来。 许八郎道:“要真得有这样的武器,那么就不是武器了,可以称得上是神器了!”他着,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由得问道:“姐呀,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呢?难道你是天下派下来的神仙?” 许云起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透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总不告诉他们,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吧?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0章讨价(五) 第330章讨价(五) 回到住处的时候,许三娘抱着她和王山才三个月大的儿,哭着跑过来向许八郎和许云起请罪,这是一个思想十分简单的女人,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被王山骗了。 当看到三姐和她怀里那个幼的儿之时,许八郎恨得直咬牙,便是连许云起,也实在想不出这个男人是怎么样的想法,不明白尉迟俭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作出了抛妻弃的事情来。 若是放着王西偷走火枪投靠尉迟俭这件事不,单单就王西的能力,如果好生得培养一下,也定然不会在杨炼之下。王西不仅有勇气,更有的是聪明与机灵,尤其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不知道比杨炼强了多少。 但是,杨炼却有他的忠心,这也是任谁都无法比拟的。无论是对许云起,还是对许八郎而言,此时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忠诚于他们的人,而并非是耍聪明的人。 将自己的三姐接进了屋里,许云起好言劝慰着她。 哭诉之后,许三娘还是对着许云起和许八郎替着王山着好话,她道:“其实山也是没有办法,他肯定也是被逼的!” 许八郎十分得不快,道:“三娘,都这个时候了,他都把你抛弃了,你还在替他好话,你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许三娘道:“山从没了父母,是由他的姑母养大的。如今他的姑母还在开封城,若是王山不为尉迟俭办事,那么他的姑母肯定会受其累。” 许云起点了点头,按照许三娘的话来,王山抛妻弃,是为了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姑母,也算是有情可原。 “三姐,你早就知道他会对我们不利,是不是?”许八郎有些怒气。 许三娘泪眼汪汪,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可以看出来,她对那个王山,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当初跟范大牛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但是在她看来,却还不如跟着王山在一起的这半年。 “好了,不要再为难三姐了!”许云起解劝着。 许八郎这才悻悻地走开了。 许云起又好言对着三姐劝慰着,让她回去了。 许三娘虽然与王山一起到太平寨来才半年多,但是却为他生了一个儿,这也就明,他们两个人实际上在很久之前,便有了私情。那范大牛当初如此得防范,却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最终反而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第二天再与夏回晨谈判的时候,太平寨的各位头领已然不再反对与大楚出卖火枪了,只是对于尉迟俭所提出来的火枪只能卖他们一家的要求,许云起坚决不同意。 不对,对于夏回晨来,能够明让太平寨出卖火枪,对于他来,已然觉得是一个很大的成功了,他并不急着与太平寨签订协议,又回了怀州去与尉迟俭商量。 这一番的讨价还价,也令许云起和众人都觉得尉迟俭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即使这一次尉迟俭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尉迟义的事情,却也没有忘记他商人的本色,给人的印象是尉迟俭并没有把尉迟义真正地当成一回事,想要尽快地解救他脱离牢笼。 只是,在这个时候,往河北去见颜毅的张玉龙又回到了太平寨来,他带回了一个令许云起和大家都感到震惊的消息:颜毅已然攻下了衡州,在衡州城中与从燕京赶来的契丹人合兵一处,已然打到了北京大名的城下。 “什么?颜毅与契丹人合兵了?”许八郎不能相信。 张玉龙点了点头,道:“如今河北数州已然尽数得落在了契丹人的手里,他们的南院大王耶律休达亲自统领着三十万大军,已然兵临大名城下,此时,颜毅已然不过是耶律休达的一员战将了!” 众人无语起来,若真得是这种的结果,那么颜毅也就是真得投靠了契丹人,他真得成为了一个汉奸! “你可见到颜毅?”许云起问到,此时,他很想知道颜毅是如何回答她的问话的。 张玉龙依然点着头,道:“我见到了他,并且将夫人的书信也传与了他。” “他可曾有什么答复?”许云起忙又问着。 张玉龙从怀里也取出一封信来,递与了许云起。 许云起拆开了信,打开了里面的信瓤,上面用钢劲有力的字同样写着四句话: “空有青云志, 却是奈何天。 一遭陷贼事, 此生已汗颜!” 凝视着这短诗句,许云起分明能够体会得到颜毅心头那无限的悲怆与无奈。 她默默地把这封信递给了身边的许八郎,许八郎竟然念出口来。 刘贺道:“看来,颜毅也是有难言之隐呀!” 张玉龙道:“我见到了颜将军,他对我,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此时他已然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许云起道:“他没有明为什么要与契丹人合流吗?” 张玉龙道:“他与耶律休达当初达成的协议,是契丹人作壁上观,等得他夺取河北之后,会将尉迟义从契丹人手中夺取的几州归还契丹的,那个时候,他这也是权宜之计。” “看来,他是上了契丹人的当了!”许八郎还在替颜毅解脱着。 张玉龙点了一下头,又道:“他何止是上了契丹人的当,他也上了金刀寨王伦的当!” “金刀寨的当?”许云起叫了起来。 “是!”张玉龙道:“原来,那金刀寨早就投靠了契丹,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安然在在蔚州存在许久,只是颜将军投靠金刀寨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所以还一直以为他们跟咱们太平寨一样,是独立的呢!那王伦与耶律休达早就算计好了,生怕直接明的时候,颜将军不愿意,所以便由着颜将军来攻城夺地。颜将军夺下州城之后,安排着王伦来接管城池,哪晓得那王伦却把契丹人带过来,于是他夺下的地方尽数得落入了契丹人之手。等到后来,颜将军发现这些的时候,已然无可奈何了,他手下的几万兵马需要吃饭,如果没有后方的支援,那么马上就会一哄而散了。所以,在后来,他也只能接受这种即成的事实,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玉龙在不知道颜毅的情况之时,曾直呼其名;如今在知道了他的处境之后,不由得对他大为同情,没有再直呼其名了,而是改称为颜将军。 许云起与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头只能发出一声的唏嘘来。 “难道此时,颜毅当真得愿意给耶律休达当枪使吗?”许八郎也有些愤然。 张玉龙道:“此时此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与楚国和谈,然后反过来打耶律休达!”许八郎道。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楚国愿意与他和谈吗?就算是大楚愿意与颜毅和谈,颜毅又拿什么来打契丹人呢?他的后路都被契丹人断了,连粮草都没有,他拿什么来打?” 此言一出,许八郎和众人都无言以对。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1章忍谋(一) 第331章忍谋(一) 许云起能够深刻得体会到此时颜毅的无奈。 的确,在得知自己被别人所骗,最终沦落为他人手中的武器,而且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时候,还不得不继续为之,那才是一种欲哭无泪,欲悲无声的痛苦。 便是有恨,也只能把恨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能经易透露出来,以防为他们所获,作出最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颜毅已然没有选择,他所做的事情,左右都是里外都不讨好,如今对于他来,最理智的选择,也只能是随波逐流,见机行事了。 不忍则乱大谋,这也是古人的告诫。 也许,此时的颜毅,正处在隐忍之中,不得不向耶律休达底头,成为他的马前卒。 “他可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许云起又问着张玉龙。 张玉龙点了一下头,道:“他要我给夫人,悔不该没有听从夫人的劝言,急功近利,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但是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对夫人的心是永不会变的,也希望夫人能够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他留一个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八郎懵懵懂懂。 但是,许云起却知道颜毅想的是什么,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上的男人有很多种,而爱过她的男人只有三个,栾山那是她青梅竹马的初恋,尉迟义是夺走她一切的恶魔,只有在颜毅的面前,她才真正得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的温柔。 只是,栾山如今是骄傲的,他是北汉的驸马,也是兵马大元帅。 尉迟义,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家伙,虽然如今被皇帝猜忌,失去了兵权,但是大楚国终究还是要重用于他的,他毕竟是楚朝的中流砥柱。 只有颜毅,这也是一个天下奇才,却是命运最为不济的人,有的只有悲怆。 见许云起没有答话,许八郎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张玉龙想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与夫人明!” “什么事?” 张玉龙道:“此时我去大名城,竟然见到了我那失散多年的二弟玉虎,他原本是在捧日军里的,如今是颜毅身边的一名校尉!” “哦?”许云起也愣了一下,她马上想起来,当初与张全聊天的时候,张全曾过他还有两个儿在开封当兵,因为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地,也养不活那么多的人,所以只好让两个儿去作了禁军,以图有碗饭吃。 “你们兄弟相认,真是可喜的好事呀!”许云起祝贺道。 张玉龙有些黯然,他无奈地道:“我跟二弟,如今全家人都搬到了太平寨,而且都有吃有穿,还有余粮可以用,让他跟颜将军一声,跟我回家,将来也好讨个老婆,成个家。但是他拒绝了,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颜将军而去,当初若没有颜将军的栽培,也便没有了他如今的样。”他着,又是叹息一声,道:“当这几年兵,当得他都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了!” 许云起和许八郎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没有当过兵,却从祁东、林花和金崎对尉迟义的感情里,也看出来这些同袍战友之间,如兄弟一样的深情,也许这就是“义”字所在吧,这是那些没有当过兵的人,所难以理解的。 “你的三弟还有下落?”许云起问道。 张玉龙点了一下头,道:“我问过二弟,他三弟玉彪,是在京中的天武军中,如今应该是在尹凯的帐下。” “只要是有了下落,那就好找了!”许云起点着头,又问了一些张玉虎北地的见闻,看看再没有什么想要问了,这才打发着他回家休息。 在张玉龙离开之后,太平寨的会议还在继续。 “看来,北地的局势已然大变了!”许云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刘贺也有些欣喜,道:“这么来,大楚朝肯定已然等不及了,他们急需要尉迟义往河北去收拾残局,咱们正好可以跟尉迟俭狮大开口。” 许云起却摇了摇头,道:“咱们不作奸商!原来订的怎么样,还要求怎么样就行了!” 许八郎道:“姐呀,你怎么这么愚腐?想那尉迟俭,为了一个火枪,跟咱们动了那么多的心眼,跟咱们讨价还价,没完没了,凭什么要便宜他?” 许云起道:“若是为了尉迟俭,那是没得,应该让他大出血的时候,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少流血。只是此时,北地的局势很微妙呀!我只怕闹不好,又是五胡乱中原的结果!” “五胡乱中原?”许八郎和刘贺都是一怔,他们都上过学,读过史书,知道几百年前那幕发生在华夏大地上的惨剧,北方和中原地区,几乎成为胡人的天下,汉人根本无处立足。 刘贺沉默起来,在琢磨着许云起的话。 但是许八郎却不明白,道:“姐呀,你是不是有些题大作了?” “这不是题大作!”许云起道:“若是契丹人夺占了大名府,那么以耶律休达的那种野心,一定会继续南下,不把开封拿下来,是不会罢休的。而楚军的精锐三十万,尽在北地;虽然他们在开封周围号称也有四十万的禁军,但是真正能够打仗的也只有尹凯手下的京城防御使的三支楚军十余万人。耶律休达若是攻下了大名府,那必定气势如虹,相反,楚军三十万的北地禁军灰飞烟灭,他们已然成为了惊弓之鸟,此一战可想而知!” 刘贺也点头道:“是呀,契丹人若是入主了中原,那么,哪会有我等汉人的好日过?再,他们也不可能容忍我们太平寨独树一帜,到时候,一家独大,天下都是契丹人的天下,只怕北汉也好,西夏也好,还有西南的大理等国,都得要仰他契丹人的鼻翕而动!” 许八郎不由得呆了呆,已然明白了什么。 想了一下,许云起道:“不要再跟尉迟俭墨迹了,把咱们的底线明日向夏回晨明言,我们可以卖他们火枪,但是卖给谁,不卖给谁,由我们自己了算,他无权过问!” “嗯!这是我们的底线!”许八郎也点着头。 刘贺又道:“若是他还要讨价还价呢?” 许云起愣了一下,随即道:“那就不跟他谈了,咱们直接跟尉迟义谈,要他给我们立下字据,然后咱们直接就放了他!” 许八郎道:“这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许云起道:“尉迟义还是大楚的康王,如今也被顺昌皇帝看成大楚国的救星,只要是他提出来的事情,只怕顺昌皇帝也不敢不答应。”她着,又微微冷笑着,道:“若是我们与尉迟义签订了协议,而没有理会尉迟俭,到时候只怕尉迟俭的面皮上也过不去了,他回到朝堂上,看他如何去向顺昌交待呢?” 刘贺也笑了起来,却是对许云起伸出了大拇指,许云起的这一招叫作釜底抽薪,尉迟俭再会算计,若是不能过他,他也无可奈何了。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2章忍谋(二) 第332章忍谋(二) 夏回晨将许云起的绝决带回到了怀州城,而此时,尉迟俭也得到了北地的战报,虽然他有心想要自己的五弟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大楚朝的救星,但是他也知道,救兵如救火的道理。 如今契丹人会合颜毅的兵力有四十多万,而北地原本三十万的精锐,经过颜毅这三个月的分而攻之,所剩下来的还不到二十万人马,竟然损失多达十万之众。 尉迟俭玩不起这个火,万一大名城真得丢了,就算是尉迟义被太平寨放出来,只怕他也没有了回天之力。 他是一个聪明的,最聪明之处,就在于做任何事情,都能够保持十分的清醒,这也就是之所以能够成为尉迟家当家的主要原因。 当听到太平寨还是不放弃他们火枪的出卖权之后,尉迟俭也只得叹了一口气。他想,或许太平寨还没有得到北地的消息,要是知道契丹人已然兵临到了北京大名城下,估摸着他们就会变卦,更要狮大张口了。 想到这里,尉迟俭便没有再准备跟太平寨讨价还价下去,让夏回晨重回太平寨,算是答应了许云起的要求。 不过,尉迟俭还是给太平寨设了一个限定,那就是如果太平寨想要卖给别的国家火枪的话,那么就必须要提前知会大楚朝,而且卖给别国的火枪,不能超过卖给大楚国火枪数量的三分之一。 他是想要让大楚国新组建的火枪兵,在兵力上最少也要是敌国的三倍之多。 这也是尉迟俭的聪明之处,他已然退了一步,以表示自己的诚意,相信太平寨也应该投桃报李,后退一步。 在送走夏回晨之后,尉迟俭回到了馆驿的内室,如今这个馆驿已然被他的钦差大队尽占,成了他的府邸一般,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进来的。 怀州的知州白晓棠专门让团练使董明,派驻一支厢军负责钦差大臣的安全。 内堂中,王山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付谦恭的样,对着尉迟俭低着头,哈着腰。 对于自己选中的这个跑去太平寨卧底的细作,尉迟俭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在开始的时间里,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得到太平寨制作玻璃的真正工艺配方,但是从王山一进入到太平寨,便被许云起和许八郎所防范,虽然一事无成,但是却把火枪偷了出来。他想,如果没有王山偷出火枪这一节,许云起和许八郎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出卖火枪这一事。 尉迟俭从王山的身边的桌上,拿起了这把火枪来,仔细地查看着。 其实,在王山一跑到怀州,他就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半晌,虽然觉得这把火枪从外形上来看,并不见得有多难做,但是其中的细节只怕也并不简单。 当然,尉迟俭并不是一个工匠,他也只能看一个大概,需要把这把枪交给尉迟得昌,让他去找相关的工匠进行拆解研究,然后进行仿制。 在回到的第一天,王山就当尉迟俭的面,用这把火枪进行了演示,在“砰”的一声响之后,弹把一块一寸多厚的石头击得粉碎,可想而知,若是打在人身上,就算那人穿着厚厚的盔甲,也无法防御得这么厉害的武器。 见到尉迟俭又在查看火枪,王山试探地问道:“老爷,太平寨可愿意出卖火枪?” 尉迟俭点了一下头,却又是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同意卖,那是一回事,要是自己能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山想了一下,道:“我听杨炼过,这火枪看似简单,但是有些材料不是普通能造的,比如这枪管,可是这把火枪最重要的部件,必须要用特制的精钢。而且里面的管壁十分得光滑,也是用特制的工具所生产的。我只知道太平寨里自己可以锻打精钢,并且能够开采铁矿石进行提炼,他们的工具也特别厉害,能够把这些硬铁当成面团一样得切削,只是那种地方也是他们保密的地方,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尉迟俭用眼睛瞄着枪管,向里面看了看,又伸出一只手指头,在管壁上摸了摸,的确光滑异常。 王山又道:“若是别人家仿制他们的火枪,就单单是这根枪管,只怕也无法仿造的。太平寨的火枪枪管可以发射上千次不变形开裂,别人家要是材料不好,只怕几次之后,就会变形炸膛的。” “炸膛?”尉迟俭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名词。 “是!”王山道:“就是火药爆炸之后,弹没有被击发出来,卡在那里,那样的话,这个枪管就会被火药炸裂,我曾见过他们训练的时候,有一个家伙因为操作不当,就炸了膛,而且把他的半边脸都炸坏了。搞不好还会死人的!” “这样呀!”尉迟俭点着头,将火枪重新放在了桌上,想了想,道:“看来,还是买他们太平寨的火枪比较方便,只是这价格却又有些贵了,他们原来是一百两银一条枪,如今我跟他们还价到了五十两银一条枪,若是时间不急的话,我还想还到三十两银呢!” 王山的眼睛转动着,道:“老爷,其实五十两银一条枪也还不错了,毕竟这种武器威力巨大,若是能够装备到军中去,先不进攻,便是这守城的时候,就已然是事半功倍了,不知道比弓弩要强了多少倍!” 尉迟俭点了点头,又道:“我本想让夏回晨先与太平寨交易两千条火枪,但是太平寨他们的火枪不能够给我们,我们要的话,他们需要生产,这个生产的周期却要三个月。我是怕时不我待呀!故而退而求其次,先从他们那里买五百条火枪,只希望老五出来的时候,能够带着这五百条火枪,赶往大名城,帮助守城。” 王山怔了怔,马上道:“老爷,这火枪手却还是需要训练的,不是谁一上来就能够使用。” 尉迟俭点了点头,却又看着他,道:“你不是一个火枪手吗?你不会训练吗?” 王山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当下马上俯身道:“多谢老爷厚受,若是老爷让我当这个火枪队的队长,我一定会带着火枪队旗开得胜的!” “好!”尉迟俭满意地点头,道:“等老五出来之后,我便把你推荐给他,你可以在他的帐下听令,将来也能够看搏得一个封妻荫。” 一听提到了妻,王山不由得一呆,但是却又在瞬间恢复了常态。他想到了许三娘和他才出世没多久的儿,自己抛妻弃地跑到尉迟俭这里来,到底值不值得呢? 看到了王山脸色的变化,尉迟俭有意地问道:“怎么?你又想到了什么吗?” 王山连忙道:“老爷,我忽然想到,咱们应该再从太平寨买他们的火药和弹。他们的火药并非是普通的火药,弹也是带着尖的,若是咱们现配制和铸造,只怕时间来不及。” “嗯!”尉迟俭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也好,头一批的弹和火药便也从太平寨来买,回头再找人研究,以后自己生产!” “老爷英明!”王山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3章忍谋(三) 第333章忍谋(三) 太平寨终于与大楚朝重新签订了一份新的协议,这份协议已然推翻了前面所签的协议,终结了太平寨与大楚朝的隶属关系。 不管怎么,如今的太平寨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暂时不用再担心战争会到来。 至于在大楚经商的事宜,双方与基本敲定了下来,尉迟俭退了一步,许云起也退了一步,太平寨可以在大楚国各城经商,作买卖,税率按百分之三交纳。大楚朝也得到了太平寨许诺的火枪,头一批五百条火枪,以及五千发弹,将随着尉迟义的释放,一起交付给夏回晨。 当这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便到了双方交割的时候,许云起知道,就算是他们把尉迟义放出来,只怕尉迟义也会跑来纠缠他,所以她在头一天里便带着张玉龙、杨炼悄悄地离开了太平寨。 当尉迟义被从太平寨的地牢里放出来之时,他果然发了疯一样得冲向了青云楼,任许八郎和秦虎两个人都拦之不住,急得夏回晨也只得在后面紧紧相跟,好生得向着许八郎赔礼道歉。 尉迟义冲到了飞龙堂,一进门便大喊着:“许七!洛!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可是,飞龙堂里,只有张玉梅带着许八郎的儿,从屋里出来,诧异地看着这个胡巴渣的男,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京城第一美男的康王。 许八郎和秦虎、夏回晨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尉迟义已然冲进了青云楼里,他从一楼翻到二楼,又从二楼翻回一楼,把整个青云楼里的所有房间都翻了一个遍,也没有看到许云起和洛的影。 半晌之后,他终于相信了许八郎告诉他的话,许云起已然离开了太平寨,分明就是要躲避他。 是的,许七这辈都不想见他了,除非是他能够把儿煜找回来。 尉迟义红红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鼻有些发酸,呆呆地站在青云楼的楼门口,恍若泥塑一般,也顾不了别人怎么来看自己,也忘记了以前的伪装,便任由泪水从眼角飞流直下。 许八郎、秦虎和夏回晨站在青云楼的外面,没有再靠近,他们也知道,就算是有五百兵丁在面前,也不是尉迟义的敌手,但是此时尉迟义根本就不愿意动手,好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伤员。 夏回晨觉得十分得难堪,他知道尉迟义和许云起之间决裂的原因,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关系。 良久之后,夏回晨还是觉得应该出面来好言相劝。 他来到了尉迟义的身前,轻声地道:“康王殿下,昨日许夫人的确就离开了太平寨,她跟我们签完了协议之后,让我今天来领人,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当时就领人呢?她跟我,就怕……”到这里,忽然觉得这后面的话不好出口了。 “她怕什么?”尉迟义在静静地听着,见到夏回晨把话到一半便停下来,不由得追问着。 夏回晨有些尴尬,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实话实得好,当下道:“她怕殿下发疯!” “发疯?”尉迟义发出一声苦笑来,泪水在脸上狂奔着,沙哑着声音,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良久之后,才缓和了下来,又是自嘲一般,自言自语着:“我早就已经发疯了!” 夏回晨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她她要离开太平寨一段日,我问他要去哪里,但是她没有告诉我!” 尉迟义这一次,是真得相信许七不在太平寨了,他猛地把头转向许八郎,瞪视着这个太平寨最新的寨主:“八郎,你七姐去哪里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尉迟认的话不容人不答,所有的人都相信,如果许八郎真得不回答的话,他可能会跳起来将许八郎掐死。 许八郎本想着不理会这个疯,可是在尉迟义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还是经不住地开了口:“她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找煜了!” 这一句话,立时令刚才还火往上撞的尉迟义消了火气,他愣了愣,终于理智起来,声音也放得和缓了:“你告诉我,她去哪里找煜了?” “晋阳!”许八郎随口出了这么一个地名来,他知道尉迟义哪里都可以去,唯独是去不得晋阳的,否则,栾山要是知道他到了晋阳,只怕要把整个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抓出来。 尉迟义一愣,他知道祁东和林花此时应该就在晋阳,但是,他还是十分担心地道:“她?就她这么一个弱女?还带着一个孩?你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够放得下心呢?” 虽然是尉迟义是在骂着自己,但是许八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感到有些温暖。不管尉迟义和姐姐两个人分分合合,打打吵吵,到了什么地步,尉迟义对自己的姐姐,还是十分关心的。 实际上,在许云起离开太平寨的时候,许八郎当时就提出要跟她同行,但是被许云起回绝了。许云起认为,他如今是太平寨的寨主,与大楚国之间签订协议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没有许云起,却怎么能够没有寨主呢? 不过,许云起显然是有备而去的,他并不担心姐姐真得会出问题,因为他知道姐姐的身上带着一把叫作手枪的短枪,那种枪根本不需要装填火药,只用一扣板机,就足可以把面前的壮汉打死,那种弹的速度,不知道比暗器快了多少倍,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无法抵挡和闪躲。 但是在尉迟义的面前,他还是没有把手枪这件事讲出来,而是道:“她自然有人相陪,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被许八郎顶了回来,令尉迟义有些不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只怕他这一辈,都不可能得到许八郎的大原谅了。 “她是在故意躲着,是不是?”尉迟义还在问着许八郎。 许八郎道:“你可以这么想吧!原来我也跟你讲了,我姐姐不愿意再见你,就是这样!” 许八郎的话得直截了当,跟他的人一样得直爽,却令尉迟义听着,犹如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得吞不下,又吐不出。 “其实我姐姐早就想要去找煜了,要不是你那个三哥,讨价还价,没完没了,你也不会被我们关这么久,早在十天之前,就放了!”许八郎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跟尉迟义讲着实情。 尉迟义有泪水止住了,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仿佛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大踏步地离去,没有再回头。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4章忍谋(四) 第334章忍谋(四) 许云起在张玉龙和杨炼的陪同之下,的确赶往了晋阳。 对于许云起来,不管契丹也好,大楚也好,还是北汉也好,就算是打得再热闹,跟她的关系都不大,如今她最为迫切的还是想要寻回她的儿煜。 虽然线索的黑风山附近的村里断了,上一次,她也和许八郎往这里来了一次,什么都没有查访到,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总想着,或许这一次能够查访到那个医生的下落。 这一次,当她和张玉龙、杨炼再一次来到这个村的时候,她给村里的每个户人家都送了一份腌肉,算是对里村民讨扰之后的回报。 当然,村民们也认出了她来,也许是这份腌肉起了作用,村里的村长告诉着许云起,那个失踪的医生,很可能是去了晋阳,因为他就是从晋阳来的,当初到这个山村里来,完全是为了避祸。 而且,村长还透露给许云起一个消息,那个医生与黑风山的五寨主是至交好友的关系,他之所以跑到黑风山下来避祸,多半也是冲着这个五寨主而来。 马上,许云起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若是这样的话,一切也便有了些眉目。那个医生或许是杀死五寨主的元凶,也或许是知道内情的人,只要是找到了那个医生,就一定能够知晓儿煜的下落。 一行人告别了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晋阳。 在路上的时候,已然听到了消息,北汉与大楚讲和了,栾山终于从泽州撤了军,而大楚国的军队,也在金崎的带领之下,撤回到了河内郡中,泽州最终被大楚放弃,还给了北汉。 尉迟义费尽了心力,诡计巧夺泽州,引来了北汉与大楚的一场战事,在对峙半年多的时间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双方这一场仗,还是死了不少的人,费了不少的钱财,物力和人力。 也许大楚朝地大物博,还可以忍受,但是对于北汉来,却仿佛是伤了筋,动了骨,只怕没有半年的休养生息,是不可能再出兵劳顿的,他们的府库里已然空空如也了。 赶到晋阳城的时候,正是栾山回兵进城的时候,晋阳的百姓们,在长街上两边夹道欢迎,在所有北汉的百姓们看来,他们的驸马就是他们的英雄。 如今,许云起也不愿意去见栾山,虽然煜的丢失并非是栾山有意为之,但是总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更何况,许云起也已然了解到,北汉的灵凤公主并非是坊间所传言得那般贤惠,相反,那是一个疑心极重,而且醋性极大的骄女,只不过她比较会表演罢了。 在进城门的时候,栾山好像是看到了许云起,但是人群如潮,他也只是一晃眼间,便失去了许云起的影踪。 许云起带着张玉虎和杨炼先来到了东城的太平商栈,当朱富贵看到许云起亲自赶到了晋阳之时,他有些吃惊,马上安排着人把商栈的后院收拾出两个房间,供他们居住。 在收拾停当之后,许云起把朱富贵叫到近前来,向他询问着如今晋阳城中的一些情况。 朱富贵倒是对这边的情报收集得十分全面,向她讲述着驸马栾山与丞相刘悦之间的争斗。这一次栾山领着北汉的十万大军,倾注了毕身的本事,也没能够在尉迟义的身前占上半分的便宜,还令北汉的府库空虚,已然招来了皇室的不满;而丞相刘悦未出晋阳一步,却能够与大楚谈判解决泽州的争端,虽然有大楚因北地的战乱,想要与北汉苟和的客观因素,但是,在朝堂上,刘悦还是得到了运筹帷幄的美名。 这一次战事之后,看来栾山的处境并不妙,很有可能会跟楚朝宣德皇帝对尉迟义那般,被解除兵权了。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变量的因素,那就是灵凤公主的因素。 灵凤公主可是北汉权倾一时的人物,虽然她并不会参与朝政,但是她对北汉皇到的影响却是极大的,而且这个女人也并非是像外间所看得那般温良,相反,她是一个野心和权欲极大的女人,虽然罪心于佛药之学,谁又能知道,她是不是利用佛学和药理,对北汉的皇帝进行了控制呢? “有祁东和林花的消息吗?”到此时,对于北汉国的朝堂,许云起也便是了解一下罢了,觉得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她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儿的下落。 “他们两个此时就在晋阳!”朱富贵告诉着许云起:“也不知道他们在此间访查什么,已然在这里呆了有一个多月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许云起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或许这两个人也是从黑风山的村中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赶到晋阳来查访,定然也是为了那个失踪的医生。 第二天,祁东和林花便来到了太平商栈,如今这里,已然成为了他们联系太平寨的交通站。 见到许云起的时候,祁东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林花却显得十分得高兴,虽然过去了很久,作为一个女人来,她能够理解许云起作为一个母亲,对丢失儿的思念之情,因为此时,她也已经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当听到林花怀孕的消息之时,许云起也显得很是高兴,叮嘱着祁东不要让林花奔波了,并且告诉朱富贵,为祁东和林花夫妇提供必要的生活保证,让他们两个人能够在晋阳可以好好的生活,如何也要把孩生下来再。 接着,林花不等许云起相问,便向她起了他们查访到的消息。 “煜很可能是被一位高人带走了,因为他有帝王之相!” 许云起一怔,瞪着眼睛直视着面前的这对夫妇。 祁东连忙道:“还是我来吧,你可听过欧阳秋山这个人?” 许云起茫然地摇着头。 林花道:“那可是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刀神,颜毅的刀法之所以如此之好,就是因为得到了他的点拨,是欧阳秋山的徒弟!” “他怎么会把煜带走呢?”许云起忙问。 祁东道:“那个老爷早就不问江湖之事了,若非是颜毅相求,他又怎么会出手呢?我们往河北去了一趟,见到了颜毅,他告诉我们,在黑风山附近遇到了要往五台山去的师父欧阳秋山,当时因为他的时间来不及了,所以拜托欧阳秋山能够帮他把煜寻回来,欧阳秋山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许云起的心里头一阵的温暖,虽然颜毅与尉迟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他对煜的爱,比尉迟义的爱还要深。“只是,你们怎么会知道,煜被欧阳秋山带走了呢?而且怎么知道他是有帝王之相的人呢?” 祁东与林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道:“因为驸马府在前些时,死了四个护院,那四个护院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却在一夜之间被人斩杀,都是一刀毙命,除了欧阳秋山之外,我们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有如此得本事!”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5章忍谋(五) 第335章忍谋(五) “夫人,你怎么会到晋阳来呢?”不容许云起多问,林花便奇怪地问着许云起。 当下,许云起如实相告着,到她去了黑风山下的村两趟,才查之了那个失踪的医生可能回到晋阳的事情来。 听到许云起讲完,林花道:“我们也查访了那个村,只是打听到了黑风寨五寨主进村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个三四岁孩去的,但是在那个五寨主死了之后,那个孩便不翼而飞。” “那你们怎么又查到了晋阳来呢?”许云起问。 林花看了一眼祁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地道:“因为我们接到了义哥的鹰眼传话,煜很可能在晋阳,所以我们就来了!” “尉迟义?”许云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那个时候,尉迟义还在泽州的战场之上,虽然他无法脱身,想来对煜的追踪一时一刻也没有停过。 她当然不知道,尉迟义的消息其实是从尉迟俭那里得来的。 祁东道:“若是那个医生真得逃到了晋阳来,明日我们在街上找找,或许能够探得他的消息,然后便可以顺藤摸,得到煜确切的下落。” 许云起问:“既然你们并不知道煜在哪里,为什么还要认为他是被欧阳秋山带走了呢?” 林花只得道:“其实,这件事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并不是有确凿的证据。” 一听此话,许云起马上泄了气。 林花又道:“不过,此事还真得有七八分的把握。”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呢?” 林花道:“我们在晋阳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一直在对驸马府,对灵凤公主进行跟踪和探测,只是驸马府里也是守卫森严,尤其是栾山不在府中的时候,刚才也了,他们的四个武功高强的护院,我们曾几次想要夜探驸马府,只成功了两次,第一次什么也没有查看到,但是在第二次的时候,我们救起了一个人。” 许云想静静地听着,若是她知道对灵凤公主的怀疑,是出自尉迟俭猜测的话,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思。当然,尉迟俭之所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尉迟义,根本原因还是想要挽回自己弟弟的兄弟之情。 “你们救起了一个人?”许云起问。 “是灵凤公主的一个侍女!”祁东向他解释着。 林花道:“我也没有想到,灵凤公主在外面人看来,端庄美丽,但是背地里却是这般得狠毒,那个侍女只是因为被栾山多看了两眼,就被灵凤公主关进了地牢。” “地牢?” “是!”祁东道:“那个地牢十分隐蔽,若不是我们阴差阳错,为躲一条狗踩翻了机关,只怕这一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煜可在里面?”许云起的心提到了嗓眼里,她有一种预感,或许灵凤公主就是那个幕后夺走煜的人,因为灵凤公主既然忌妒心这么强烈,在她以为煜真得是栾山私生的时候,对煜的折磨也就可想而知了。 祁东和林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齐齐地摇着头,林花道:“我们闯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机关都已经被破坏掉了,否则我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逃出来。地牢里有几间暗室,我们只在最里面的那个暗室里找到了已然没有了人形的那个侍女,其他的牢房里根本就没有人。” 祁东也道:“当时,那个侍女恳求我们把她救出去,是林花心软了,所以我们就把她救了出来,带出了驸马府。哪里知道,从她的嘴里,竟然能够得到煜的下落。” “煜真得被关进了那个地牢?”作为母亲,许云起的心都要跳出来,泪水差一点儿就要流出自己的眼睛。 林花道:“那个侍女被我们救过来之后,跟我们讲了她在地牢里的见闻,她已经被关在里面有一年之久了。每天除了有一个哑巴给她送饭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我们救她出来之前的不久,她知道又有一个人被关到了她隔壁的房间,那应该是一个孩,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孩的声音。” “煜!那肯定是煜!”许云起霍然站起,恨不能马上冲往驸马府。 “夫人稍安勿躁,听我!”林花劝慰着她:“只是,那个孩被关了两天,有一天闯进来了一位侠客,将那个孩救走了,当时那个侍女听到了边上牢房里传来了打斗声,然后就再没有人下过地牢,连那个送饭的哑巴也不见了,把她也忘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要不是我们闯进去,不定她就会被饿死。” “侠客?难道就是欧阳秋山?”许云起问。 祁东点了点头,道:“后来我们又悄悄地潜入驸马府,抓到了一个护院,才知道那天的确是有人闯进来,还杀掉了驸马府的四个护院,都是一刀毙命,再没有第二刀,所以我马上猜到了应该是欧阳秋山。” 许云起此时,也相信了她的推测,既然颜毅拜托了他的师父欧阳秋山出手,如果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孩真得是煜的话,那么除了欧阳秋山之外,还会是谁呢? “你们刚才所,煜有帝王之相,又是如何知道?”许云起问。 林花道:“自然是那个侍女所言,她在牢房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能够清晰地听到隔壁牢房中传来的声音,在那个孩刚刚关进来不久,就有一个护院陪着一个道士进来,那个道士这个孩有帝王之相,他可以给普通人家的孩清根,送到宫里去,但是这个孩他不能,然后就离开了。” “清根?”许云起的头皮都麻了起来,那实际上就是实行宫刑,从送到皇宫里去当太监。 “是呀!”林花也道:“我也没有想到,那个灵凤公主竟然如此狠毒!就算那个孩是栾山的私生,孩又有什么错,竟然要遭她如此得毒手?” 许云起想到自己头年来到晋阳,见到灵凤公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灵凤公主好像十分得大度,却原来真得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女人可以与尉迟智有得一拼了。 她不由得为栾山悲哀起来。 “如今,我们无从得知,那个孩是不是煜!”祁东接着道:“不过,有一点儿可以放心,不管他是不是煜,他已经被人救走了。” 许云起点了点头,问道:“那个侍女呢?”她是想要亲自去问一问。 林花道:“驸马府遭劫,虽然灵凤公主百般遮捂,但是还是露出了风声,那个侍女也害怕再被灵凤公主抓到,所以在身体一好,便离开了晋阳,投亲去了。” 许云起有些失望,但是心里头终于踏实了一些。 林花道:“那个侍女也觉得很是有奇怪,她听着那个孩的声音十分得稚嫩,应该不是很大,但是从始到终,不管如何,那个孩都没有哭得一声,好像十分懂事的样。” 一听此言,许云起的心已然碎了起来,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喷涌而出。 祁东与林花面面相觑。 祁东道:“只要我们找到了那个医生,就可以知道煜的下落,是不是被他送进了驸马府。若真得是被他送进了驸马府的话,那个孩就一定是煜了!”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但是心里面却对灵凤公主有了怨念。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6章求证(一) 第336章求证(一) 虽然有了一丝的慰籍,但是在没有确定之前,许云起还是无法释怀,就算儿煜真得被欧阳秋山带走了,那也不如回到她的身边令她踏实。 第二天,一行人便在晋阳搜寻着那个医生的下落。 搜寻医者,自然是要往各处的医馆进行打听,晋阳虽大,大的医馆也有几百家,但是他们还是在几天里跑了一个遍,五天之后,祁东最先得到了一个消息,知道在几年前,晋阳有一名姓贾的医生,因为得罪了灵凤公主,而逃离晋阳,改姓换名,不知何往。 不过,就在几个月之前,那名医生又出现在了晋阳的街头,有人看到他带着一个孩进入了驸马府,然后便再没有出来。 那个医生果然是去了驸马府,许云起可以肯定,这一切幕后的主使,定然就是那个灵凤公主了。 思忖再三之后,许云起认为必须要让灵凤公主吐露实情,也要让她负出应有的代价。所以,她决定还是要见一见栾山,也只有栾山,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一切。 许云起自然不愿意再进驸马府,以她原来的身份,就算是进入驸马府,也不适合单独去找栾山,所以她让祁东找到了与栾山一同来到晋阳的黄三郎,请黄三郎把栾山邀出来,只是准备卖给他火枪。 听到太平寨终于肯卖自己火枪了,栾山自然高兴,在黄三郎的陪同之下,他们来到了与许云起相会的汾阳酒楼。 再一次看到许云起的时候,栾山心头又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莫名的悸动来,他这一生没有对除了许七之外的第二个女人动过心,便是对他的妻灵凤公主,也只是屈从于形势的一种应付。 但是,栾山也知道,如今的许七再不是少女时候的许七了,她是一个有主见,而且思想也特别奇怪的女人,当然,这也更加增添了她的魅力。 虽然很想要与许七一亲芳泽,但是却碍于黄三郎、祁东和林花在场,栾山也不得不正经起来。 “今天将驸马爷约出来,是有三件事相商!”许云起开门见山。 “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许七,你要是有什么话便直不妨!” 栾山比尉迟义要大方得多。 许云起点着头,道:“如今你们北汉与大楚已然讲和,我们太平寨也与大楚讲和,而且不得不卖给大楚朝一些火枪!”她把卖火枪给大楚的事情,成被逼无奈,以示自己并不情愿。 “此时我也听!”栾山的表现很是平静,在泽州之战的时候,太平寨与他是同盟的关系,如今虽然战事结束,但是这种同盟关系还是存在的。 “所以,我想,既然如此,卖与大楚也是卖,卖与你们北汉,也是卖,所以还是觉得可以同时卖给你们一些!” “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栾山直言。 黄三郎道:“不知道夫人准备卖与我们多少火枪?又卖多少钱呢?” 许云起道:“我们与大楚有协定,也不好卖与你们过多,头一批我们卖给大楚是五百只枪,还有五千的弹和火药;总不能卖与你们的比他们的多,所以可以先卖给你们三百条。” 栾山点了点头,三百条枪也足够他们组建火枪队的了。 “那么价格呢?”黄三郎催问。 “我们卖给大楚是五十两银一条枪,虽然咱们是盟友的关系,但我若卖与你们便宜了,就怕大楚朝不愿意,到时候又会与我们太平寨找麻烦。” 黄三郎看向栾山,显然还是觉得这个价格偏贵了。 栾山却不以为然,点头道:“好,那就按楚国的价格成交。” “我还有第二件事,是想向栾帅相求的!”许云起马上转到了正题上来。 “何事?”栾山问道。 “本来,我也不想过问栾大哥的家事,但是此时却关系到煜的安危,故而还是觉得应该由栾大哥来处理的好!”许云起道。 “煜?”栾山一愣,马上问道:“煜有下落了?”他对许云起也有一些的歉疚,觉得煜是在自己手中丢失的,是他对不起许七。 许云起点着头,肯定地道:“我不知道栾大哥与灵凤公主之间的夫妻关系如何,如今我是有确实的证据,煜是被灵凤公主派人抓走了,她或许是真得以为煜是栾大哥的私生,想要以此来要挟栾大哥吧!” 栾山怔住了,许云起的话向他透露了太多的东西,灵凤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是十分清楚的,他的脸上变得十分难看,默默地听着。 许云起接着道:“那日大哥派人送煜回晋阳,半路被黑风寨的人掳走,接着黑风寨被人屠烧,他们的五寨主在黑风山下的村里被人毒杀,而毒杀他的人,是从晋阳逃往那里隐姓埋名的一个姓贾的医生,这位贾医生当初在晋阳是得罪了灵凤公主,所以才出逃的,或许也以为煜是驸马的儿,想要与灵凤公主和解,有人看到他带着一个孩走进了驸马府,然后便再没有出来!” 栾山的脸色已然充了血,变成了猪肝的样。 听着许云起话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栾山思索了半晌,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所虽然脉络清晰,但是我有一些不解,公主怎么可能与黑风寨勾结呢?我们与黑风寨可是有仇的,他们也不可能为灵凤公主做事!” 许云起也知道栾山与黑风寨之间的恩怨,道:“这里面或许是有几重的原因吧。那黑风寨正因为与大哥有仇,以为抓到了煜是大哥的儿,所以才会出手抢夺,以此来威胁栾大哥吧!” 栾山点着头,许云起的话得也有些道理。 许云起又道:“当然,在调查中,我们还是发现,黑风寨与万商会也有葛,万商会曾出高价要收买煜,但是没有成功。” “为什么没有成功呢?”黄三郎有些奇怪,他是当山贼出身的,知道对于山贼来,仇恨不如利益巨大,就算是有再多的仇恨,在利益的面前,一切都会放弃。 许云起道:“也许他们过于贪心了,还想要讹诈一下驸马府吧,所以待价而沽,却没有想到,煜为他们带去了灭寨之祸!” 许云起的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栾山不得不信。 只是,他想了一下,又道:“我一直在外打仗,对于晋阳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知,这两天才回来,也没有听到公主提及此事,等我回府之后,去问询灵凤公主,若煜当真得在驸马府中,一定会亲自带他交还给你。” “有栾大哥的这句话,妹我这厢便放心了许多!”许云起真切地道,话音又一转,道:“只是,灵凤公主曾找了一个道人,要对那个孩清根,是送到宫中去当太监。我害怕呀!就算他真得是栾大哥的私生,也不能如此对待呀?” 她着,眼圈红了起来。 一听此言,栾山不由得怒发冲冠,霍然站了起来。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q快广s告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7章 求证(二) 第337章 求证(二) 许云起不动声色,她知道她已经在栾山和灵凤公主之间,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栾山虽然没有尉迟义那么霸道,但他终究也是一个男人。 是男人的话,就没有谁愿意被自己的老婆像看着贼一样得盯着、防着。 “栾大哥还是请坐!”许云起对着栾山道。 栾山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闷闷不乐地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这个时候,黄三郎适时地转移着话题,对着许云起道:“夫人方才说有三件事要说,如今已然说了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是何事?” 许云起看了一眼身边的祁东和林花,笑了一下,却是先对着他们道:“林姐,你们夫妇能不能先到楼下等等我,我与栾元帅说完了话自然会下去。” 两个人点着头,起身离去,他们知道,许云起是不想让他们听到一些秘密。 见到那两个人走了,许云起又看了看黄三郎,黄三郎有些尴尬,玩笑一样得道:“莫不是我在这里也有些碍事?” 许云起没有回答,把目光投向栾山。 栾山犹豫了一下,道:“黄将军是我的结义大哥,当初若没有他出手相救,也便没有我的今天,他并不是外人!” 听到栾山如此说话,许云起放下心来,点了一下头,问着他:“栾大哥与尉迟义在泽州打了有半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呵呵,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次丞相刘悦是背着栾大哥与大楚国进行的议和?” 栾山有些气闷,还是点了点头。 许云起又接着道:“若是没有战事,我想栾大哥手里的兵权也会被收回去了吧?” 栾山没有回答,默默地喝着茶。 一听此话,黄三郎不由得气不过来,道:“夫人所猜不错,这刘家的人也是卸磨杀驴的主子,虽然栾帅是驸马,却也一样被他们所猜忌。” “其实,这些当皇帝的人,都是这样,你是外姓,自然不会相信你的。呵呵,便是同宗又如何?不是一样有那么多的王爷手握兵权之后,又野心爆发,还要造反吗?” 栾山听着这番话,诧异得看着许云起,问道:“小七,你今天不会无缘无故得跟我来说这些话的吗?”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道:“我此来是想问一下栾大哥,想要当一个富家翁,得过一时是一时?还是想要永远不被人踩在脚底下,而成为人上人呢?” 栾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马上明白了她的话意。 黄三郎想了想,道:“夫人这话说得很是深刻,敢问若是只想当一个富家翁,如何?想为人上人,又如何?” 许云起道:“其实很简单,若只是想当一个富家翁,那便随波逐流,任人拿捏,或许人家看在你比较老实的份子上,能够放过你一马,让你平安地渡过余生!” 栾山与黄三郎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如今以栾山在朝中的地位,这种可能性只怕不大,刘悦当权,不会再让他翻身的,肯定会将他往死里面整。 许云起接着道:“若想为人上人,那么就必须紧握手中的兵权,不能放弃。” 栾山没有答话,黄三郎却道:“我们也知道手握兵权的好处,只是战事一歇,皇上要收回兵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就制造战事!”许云起道。 “制造战事?”栾山和黄三郎的眼睛都为之一亮。 许云起道:“在这方便,尉迟义可以说得是聪明透顶。在北地击败契丹人之后,大家都知道契丹人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南下了,所以当时的宣德皇帝就想着要收回他的兵权。他也自知无仗可打的他,就是皇帝眼中的一根刺,所以跑到太平寨来,又搞出了泽州这一码子事来。”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说,栾山与黄三郎不由得面面相觑。 许云起所说,自然也她根据尉迟义的性格,猜测出来的,不过,她相信自己所猜得不错。 她继续道:“果然,宣德皇帝临死之前,真得把尉迟义调离了北地,明升暗降地调往了西北,但是他却因为泽州的战事之故,并没有往西北而去,而是坐镇到了河内郡,并调集洛阳附近的三支禁军赶到泽州参战,如此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还会有人夸他是以国事为重,并不以个人的得失来与朝廷计较。” “原来尉迟义在泽州不急得打退我们,是怀着这样的目的!”黄三郎和栾山都有些恍然大悟。 许云起点着头,又道:“他在等待时机,如今北地的战乱又起,顺昌皇帝把北方托给他的叔爷郑王,奈何郑王却没有那般的本事,于是尉迟义便又有了东山再起的良机。” 栾山想了想,有些后悔地道:“若是这般,我当初可就想错了,要是等到他去了西北,再兴兵南下,或许他就没有那么多的机会!” 许云起道:“就算是你不兴兵,他也会得寸进尺,不在泽州,就会在西河!” 栾山怔了一下,若是打西河,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打泽州。 黄三郎道:“夫人跟我们说起尉迟义的事来,难不成想让我们也效仿尉迟义?”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道:“尉迟义如今虽然重回北地,拿到了兵权,但是对于他来说,此时的北地已然不再是他离开之时的北地了,能不能击退契丹人,还是要看天数的!若是天命在他,那么自然还能够击败来犯之敌,若是不在他,便是他有回天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的。” 这些道理,两个人都是懂的,栾山问道:“小七,你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好的计谋教我?”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道:“如今楚国与契丹正在大名城下鏖战,这也是楚国之所以愿意将泽州归还给北汉,与你们讲和的主要原因。只是说不得此战之后,若是大楚国胜了,是不是还会推翻两国之间的协定,再犯兵火呢?” 栾山与黄三郎一时间无法回答。 许云继续道:“难道你们北汉就始终只愿意在黄河与太行山之间的地方盘卧,没有想到要开疆拓土吗?”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栾大哥可以在朝堂上振振有词,兵屯娘子关与雁门关,等待大名城两国会战的结果。若是大楚败那么就兵出娘子关和壶关,抢占河北之地;若是契丹败,那么就兵出雁门关,抢占雁北云朔之地。” 听着许云起说完,栾山看了黄三郎一眼,却是微微一笑。 黄三郎不由得赞道:“人都说许夫人是女中豪杰,果不其然,你这计谋与栾帅可谓不谋而合,栾帅也早以此意。呵呵,当初他就说过,这天下的好处又怎么可能一人尽得呢?” 许云起愣了愣,不由一笑,道:“看来,我这是杞人忧天了,原来栾大哥早有谋算!” 栾山却摆了摆手,道:“难得小七也替我着想一回,我不是尉迟义,却也知道手中的兵权是不可以交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如此说来,还是我过多担忧了。”许云起哑然一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8章 求证(三) 第338章 求证(三) 与栾山告别之后,许云起回到太平商栈,耐心地等待着栾山的消息。 她知道,栾山回到驸马府之后,一定会跟灵凤公主大吵一架。 虽然灵凤公主在朝中很强势,但是在栾山的面前,却显得很娇弱。她是深怕失去了栾山这个好丈夫,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有些畸形的爱,令她成为了一个近乎于变态的女人。 一天之后,栾山独自出现在了太平商栈,他没有带着任何人,来见许云起,自然也是带来了许云起想要知道的消息。 看到栾山这张英俊的脸,此时布满着严霜,许云起便知道,他与灵凤公主之间,肯定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两个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栾山十分难过地对着许云起道:“对不起,我还真得不知道,原来我的驸马府中,还有那么多的有腌臜脏事!子煜已经不在府中了,他被一个江湖侠客救走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但是许云起从栾山的嘴里听到,心里面却犹如悬起的一块石头已然落了地,这说明那个被救走的孩子,就是子煜了。 也许是没有料到许云起如此得冷静,栾山觉得更加得对不起她了,子煜的丢失,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前因后果,他不能不自责。 “我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以来,灵凤公主一直对我这般得不放心,虽然我早就知道她在监视我,但是也只当她是为了她们皇族,怕我有不臣之心。” 许云起默默地听着,不由得为栾山有些悲哀起来,看似富贵繁华的背后,却又藏着怎样的一种忐忑不安呢? “那个医生果真得把子煜带到了驸马府?”她问道。 栾山点了点头,道:“那位姓贾的医生,原本是太医院里的药师,但是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尤其是他对灵凤公主借为民看病之由,研试新药的事情十分清楚,所以被灵凤公主所忌,才惧祸出逃。他在黑风山下的村子里毒杀那个五寨主,就是以为子煜是我的私生子。而且他也知道,除了万商会想要收买子煜之外,灵凤公主也在暗中差人寻找子煜的下落。所以天真地以为,可以用子煜换来他后半生的平安,故而带着子煜来到了晋阳,却没有想到……”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说去。 就算是不用去问,许云起也能够猜到那个医生的命运命运,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来。 栾山停顿了片刻,又十分自责地道:“不管怎么说来,这件事的起因,主要还是在我。我早就知道灵凤公主猜忌成性,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所以专门写了一封信给她讲明情况,让护卫与子煜一并送到晋阳来。谁又曾想子煜会在半路上出事呢?那封信也便没有被带给灵凤公主,后来我问过护卫,但是他说那封信被他弄丢了,当时我也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如今想来,要是能够把那封信依然送到晋阳的灵风公主手里,让她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或许可以少费了许多的波折,子煜还好好的在我的驸马府里呢!” 许云起无言以对,她相信栾山所说的一切,虽然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是却也令栾山看清了他那个妻子的蛇蝎心肠,估计着从此以后,栾山也不得不对他的那个妻子作出防范来。 “也许这就是天意要如此吧!”许云起只能这样地道。 栾山道:“不过,我听灵凤公主讲,她曾请了一位老道士来为子煜清根,但是那个老道士一见到子煜便惊为天人,只是留下了一句话,说这个孩子当统一天下,有着千古帝王之相,说完,那个老道士也不等灵凤公主细问,便扬长而去,后来她差人遍寻了整个晋阳城,也没有再找到那个道士的踪影。所以,对于子煜并没有再做什么,第二天夜里,子煜就被一位武艺高强的刀客救走了,那个刀客四刀斩杀了府中的四位武艺高强的护院,无人能够抵挡。” 许云起忽然想起了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栾山又与许云起说了一些少年时的事情,虽然对许云起还有着依依不舍的恋情,却也知道,自己摊上了那么一个醋味十足的老婆,便是他想要再外面沾花惹草,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还需要这个身为公主的老婆,替他摆平北汉皇族里的人对他的不信任。 他也是有野心的,但是多年来的生存经验,已然令他知道了应该如何进行掩藏。 但是,许云起却看出了他的野心。 许云起发现,与自己有感情的这三个男人里,都是很有野心的人,而她自己,不也是带着一份令人难以察觉的野心吗?  栾山离去之后,许云起马上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晋阳,前往河北的大名。 当知道许云起要去大名府的时候,祁东和林花都不由得怔住了。 “那里正在打仗,你去那里做什么?”林花问道。 “我要去见颜毅!问他的师父欧阳秋山在哪里?”许云起如实地道。 祁东摇了摇头,告诉着她:“我们见到颜毅的时候,曾经问过了,他也不知道他的那个师父在哪里,那是一个居无定所的,随处飘泊的人,有时在江南,有时在塞外,有时在蜀中,还有时会去西域。” “我不信他没有家乡!”许云起道:“一想到子煜跟着这么一个人四处飘泊,我便寑食难安!” 祁东和林花对视了一眼,如今他们也要为人父母了,已然有了一份心怀子女的舔犊之情。 “既然你想要去那里,那么,就由我们陪你去吧!”林花知道无法劝得动许云起,提议着道。 许云起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感谢林姐你的好意,但是你如今的这个身子,便是为了孩子着想,也不宜过于奔波了,有玉虎和杨炼陪着我同行即可。你还是和祁东回太平寨待产吧,如今咱们太平寨的条件也好了,还有褚神医在,他可以保证你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林花想了想,道:“那就让祁东陪你去,他的武艺虽然比不得义哥和颜毅,但是打几个小毛贼还是没有问题的。” 许云起看看林花身后的祁东,此时的祁东高大的身材显得有些苍桑,想来也是这半年多来,为了找寻子煜受了不少的苦吧。 她心下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是道:“不用了,你们也不知道,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新式的武器,叫作手枪,莫说是毛贼了,就算是欧阳秋山那个老爷子过来,也抵挡不住的!” “哦?”一听此言,祁东和林花都不由得来了兴趣:“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手枪呢?”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许云起痛快地应承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39章 求证(四) 第339章 求证(四) 当下,许云起叫过了杨炼和张玉龙来,他们三个人都有一把手枪,相对而言,杨炼毕竟是火枪队的队长,枪法特别得好。 这种手枪就是许云起按照转轮手枪的原理设计出来的,相对而言,转轮手枪要比勃朗宁式手枪,结构要简单了许多,这也就是许云起之所以先设计这种手枪的原因。 在太平寨里,从许云起开始设计火枪的时候开始,便着手设计转轮手枪了,只是这种手枪的子弹也是与步枪的子弹一样,无法量产,所以许云起也不得不将这种手枪当作个人防身武器,一共制造也来也只有五把。 这一次出门,许云起自己带了一把,张玉龙与杨炼都得到了一把,剩下的两把手枪,除了一把给弟弟许八郎配制之外,另一把放在了青云楼里,许云起准备将来给需要的人。 手枪虽然制造出来,但是子弹却不易生产,几个月下来,按照许云起的图纸,总共才生产了五十发子弹、 这种子弹已然就是现代常用的子弹了,分为弹头、弹壳、底火等几个部分,便是那种弹壳的制作便着实费了些功夫。 许云起还没有找到批量生产子弹的办法,所有生产出来的子弹,必须大小尺寸都一样,若是有一点儿的差别,就有可能装不进手枪的弹舱,或者装进去之后,过于咣当,而无法使用。 实际上,南村的工匠们按照许云起的图子所制造出来的子弹远远不止五十枚,而是有将近三百枚之多,但是最终经过许云起一个个的测量之后,才挑出了五十个可以用的,剩下的皆是废品。 这一次出门,许云起和张玉龙、杨炼每人都带了十发子弹,相对来说,他们的子弹还是比较精贵的。 为了让祁东开眼,许云起不惜让杨炼浪费一枚子弹。 杨炼举起手中的枪来,对准了一百米远的一块一寸厚的木板打去,随着“啪”的一声枪响,那块木板竟然被打出了一个洞来。 林花和祁东惊讶得看着冒着烟的枪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于他们来说,火枪的发明就已然令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如今看来,这个不用装填火药的手枪,更是先进,而且它这般小巧玲珑,一个人揣在怀里,都没有人看得出来。 良久之后,林花才反应过来,笑着对许云起道:“这种武器这么好,比暗器要可靠得多了,我都想要一把了。” 许云起认真地道:“说实的话,这种枪要是制造的话,倒是不难,但是唯有这些子弹,生产出来很不容易,等这回回寨之后,我再好好得想想,搞出一种设备来,专门生产规格和尺寸相同的子弹,只要是子弹能够量产了,那么,我们太平寨就能够生产出比火枪更可靠、更安全,也更先进的枪械来。” 听着许云起这般得信誓旦旦,若是在以前,林花一定以为又是她在吹牛,但是如今,她看到了许云起的能耐之后,也不得不相信她所描述的一切,她和祁东都知道,许云起绝对不是在吹牛了。 只是两个人又都同时面面相觑着,若是这种比火枪使用还要方便的枪枝能够顺利地产出,那么军队里还有弓箭队做什么呢? 许云起没有再在晋阳多作盘桓,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晋阳,向东赶往了河北的大名城去了。 许云起如今想要急切的去见颜毅,除了求证一下欧阳秋山的事情之外,她的内心里,还是有一种对颜毅的担心,生怕他误入歧途,成为华夏民族的罪人。 尉迟义在尉迟俭的陪伴这下,又一次回到了京城开封。 只是这一次与以前回来的时候不同,以前他回来的时候,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尤其是上一次他击退了契丹人的进犯之后,当得知他回京的时候,城内可是万人空巷地来看他。 而如今,他回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是一种灰溜溜地感觉。 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从未打过败仗的他,竟然会改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而且还成为了她的俘虏。 也许是听到了他回来的消息,尹凯特意赶到了黄河渡口等着他。 当尉迟义再一次与尹凯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诧异地互相打量着彼此。 在尹凯的眼里,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康王变了,变得不修边幅起来,胡子巴渣的一张脸,给人一种憔悴难堪的感觉。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康王,虽然少了一份的威严,但是却多了许多的随和。 而在尉迟义的眼里,尹凯也变得消瘦了许多,特别是他的两个深黑色的眼窝,好像是一只大熊猫一样,想来,在京城的日日夜夜里,这个新皇面前的红人,也难得睡一次好觉。 “没想到尹大人会来接我!”尉迟义客气地说着话。 尉迟俭却皱了皱眉头,问道:“尹大人,可是陛下让尹大人过来相迎的?” 尹凯看着尉迟俭的脸,露出不快的表情,在他的眼里,这位朝中的重臣,从来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陛下哪里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他答着。 “这么说,是尹大人自己过来相接的?”尉迟俭问道。 尹凯点了点头,看向尉迟义,道:“上一次也是在下将康王送出城去的,如今再将康王接回京城,这也算是有去有回了!” 尉迟义马上想起了上一次他出京的时候,满朝文武,便是他的哥哥们也没有出来送他,倒是尹凯将他送到十里亭。 尉迟俭的心情却有些沮丧,本来这一次回京,他就没有打起钦差大人的旗号,想着还是十分低调地回来,毕竟此时的尉迟义还是有些丢人的,并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相反,等于是他将之从太平寨赎回来的。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便是他这般得蹑影潜踪,还是无法逃脱尹凯的眼线,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行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便赶在了黄河渡口相迎了。 “如今在朝中,看来也只有尹大人,可以算是本王的知己了!”这是尉迟义出自内心的话。 尹凯微微一怔,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尉迟义收卖人心的话呢? 不过,就他而言,虽然他对尉迟家的人没有好感,但是对尉迟义也并没有太多的恶感,他想,如果尉迟义不是尉迟家的人,或许他们早就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0章 求证(五) 第340章 求证(五) 被尹凯迎进了朝中,尉迟义和尉迟俭在尹凯的陪同之下,觐见顺昌皇帝。 虽然对于尉迟义重掌北地军权,顺昌皇帝也有些不情愿,但是此情此景,江山社稷已然远比朝堂上的争权夺利要重要的多,契丹人三十万大军南下,再加上颜毅的十万大军,合在一起最少也有四十万之众,若是攻下了大名城,南下开封,灭掉楚国,也是很正常的事。 颜毅原本统率有七万兵马,但是在后继攻城掠地的过程中,他又接收了北地的几万兵马,实则手里所掌握的兵马,已然不止十万之众了。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在表面上,顺昌皇帝还是对尉迟义表现出十分的热情来,对他问长问暖,也不提他在太平寨之败。在他看来,尉迟义之所以败在太平寨的手中,除了所带的兵马太少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对许云起的顾忌。 尉迟义不仅是一位优秀的统帅,更是一个痴情的情。 在许多人来看,一个男人对爱情如此忠贞,那么他一定也是一个忠诚之人。 或许,这个尉迟义也是尉迟世家里唯一的个例吧,他好像就是一股清流,在浊流横行的京城里,便显得如此得独树一帜。 “臣没有什么要求。”尉迟义镇定地道:“只是有一个,还望陛下放了崔明远,他是臣的一支臂膀!” 顺昌皇帝愣了愣,有些不高兴地道:“崔明远之罪,并非是丢城失地之罪,你可知道,他的欺君之罪吗?若非他胆大妄为,北地何曾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呢?” “陛下,臣恳请崔明远能够带罪立功!”尉迟义丝毫不让。 顺昌皇帝为难地看向旁边站立的尹凯,尹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最终缓声道:“好吧,既然爱卿替他求情,那么朕便将他放了,只是希望他能够以此为鉴,不要再做出僭越之事了!” “谢主龙恩!”尉迟义脆下磕头,也不知道是在替崔明远谢呢?还是因为顺昌皇帝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来谢呢? “平身吧!”顺昌皇帝问道:“不知爱卿准备要带多少人前去大名解围?” 尉迟义想了一下,道:“如今北地尚有不到二十万的兵力,虽然契丹人和颜毅合兵一处,外称是五十万,但臣以为,他们最多也就四十万众,是我们的两倍之多。但是,我们据坚城守备,可以以一当十,二十万人足矣,不需要再添人马!” 顺昌皇帝诧异地得看着他,又转头看向尹凯。 尹凯只得出声道:“虽然康王是咱们大楚朝的战神,但是敌强我弱,若是大名一败,则社稷危险,陛下已然调集二十万禁军从蜀中、江南赶过来,不日可以抵达京城。” 尉迟义道:“蜀中与江南,正是我大楚国的后方所在,若是兵力调出,有好事之人趁机挑事,发生乱祸,到时整个国家将处于水火之中,陛下还是收回承命,令那二十万大军各归其所,臣以为二十万足以抗衡契丹人了。” “你真得有如此把握?”便是连尹凯都很怀疑。 尉迟义道:“为臣在北地经营十年,就是为了防范契丹人南下。只是先帝将臣调离,却没有派合适之人接手,方才至令北地的防御如同虚设,被颜毅所趁!臣此去北地,必当重拾残破的局面,在将敌击退之后,恐怕还需要十年的经营,才可以重回往日的重防。” 尹凯和顺昌皇帝马上都明白过来,尉迟义这是在向他们讨价还价,他希望一直在北地掌管军权。 两个人互相看着,尹凯自然不便答话,而顺昌皇帝又何尝愿意答应尉迟义呢? 见到顺昌皇帝久久不开口,尉迟义道:“陛下,臣以为便是为臣此时前往大名,接替郑王的兵权,若是北地的将领知道臣只是临时接任,必定会影响大家的士气,以为战后陛下还是会对大家进行调离,是以便不会再愿意全力出击。此仗就算是臣到了大名城,也无能为力了,那还如陛下如今就另请高明,以解大名之围!” 尉迟义这是以退为进,逼迫顺昌皇帝让步。 顺昌皇帝的脸色变得难看以极,他马上明白,这就是尉迟义要与他谈的前提。 此时的大楚朝,虽然物阜人丰,但是除了尉迟义之外,还真得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去北地解决乱局,尽管尹凯几次请愿,顺昌皇帝.都没有应允,他十分清楚,若真得尹凯离开了京城,那么,他这个皇帝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顺昌皇帝曾几次想要将尉迟温的儿子原废太子除去,那个小孩子只要一天活在世上,就是对他皇位的一种威胁。毕竟,那个废太子才是宣德皇帝名正言顺的嫡子。只是,他除了在皇宫里还有些威权之外,出了皇宫就毫无权势可言。如今,那个废太子已然出了皇宫,实际上处在了尉迟世家的保护之下。 虽然顺昌皇帝是九五之尊,但是他的圣旨也只有尹凯能够听从,其它的重大决定作出之时,还必须要经过朝堂上的讨论,而朝堂上,他也不过是众大臣眼中的一个象征而已。若是他真得敢一意孤行,换来的可能就是被众大臣联手弹劾而罢免的结果。 前不久,他便被尉迟俭整治了一回。 他想要重新修建宫中的御花园,但是尉迟俭却以府库中无余银为由回拒,顺昌皇帝强令管事规划图纸,最终换来的是尉迟俭断了皇宫用度的结果,尉迟俭给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如今大楚国四处狼烟,各地都急需银两,所以他只好先急后缓,暂时停了皇宫的用度,让皇帝与诸妃稍用节俭,等下一个月经济好转,再另行补过。 经此一回,顺昌皇帝马上明白过来,他的一切用度都需要尉迟俭说了算的,他如今连钱都没有,还怎么去收买人心呢? 原本以为,尉迟义如此痛快得答应任帅北征,却原来并非是真心地为他的大楚王朝,尉迟义也是需要他失去的军权,而且一开口,便要十年之久。 十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天下会怎么样呢! 沉思了良久,顺昌皇帝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朕就准你十年!”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然失去了底气。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1章 大名(一) 第341章 大名(一) 尉迟义再一次从京城出发,往大名城而去,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只带着了五百名骑兵,而这些骑兵的队长竟然就是王小山。 与众不同的是,所有的骑兵除了腰间悬挂着马刀之外,他们统一地还背着一把火枪。 从出开封城门开始,尹凯便一直陪着他前行,但是,这一路上两个人竟然十分默契一般得没有说上一句话来。 一直走到了十里长亭,尉迟义勒住了马,尹凯也勒住了马。 “多谢尹大人相送!”尉迟义客套地向着尹凯拱着手。 尹凯苦笑着也还以一礼,道:“康王殿下,此一去,战场险恶,希望不久之后,便能够迎得殿下凯旋而归!” “承蒙尹大人吉言,孤这一次出征北地,定然不胜不休,还请尹大人多在陛下面前多作美言,且莫断了北地之军的供给!”尉迟义道。 “这一点康王尽管放心!呵呵,有令兄尉迟俭大人在朝,想来也不可能断了康王的给养。” 尉迟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见到尉迟义准备离去,尹凯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康王此去北地,可以多少的把握能胜契丹人呢?” 尉迟义没有回答,反问着他道:“若是尹大人出任北地之帅,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打赢此仗呢?” 尹凯道:“此时在下还真得考虑过,对于耶律休达,那只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并不足以为俱;只是面对颜毅,我却无半分把握能够赢他。” 尉迟义微微一笑,道:“若是对付颜毅,本王也没有那么多的把握能够胜他,但是如今北地的局面不同,面对的是耶律休达。想那耶律休达,本事不大,但是却好为权谋,颜毅在他的手下,便算是有千般得本领,到头来也只剩得一二。故而,若是本王能够挡住他的那三板斧,至令大名城不丢,便是最保守的估算,拖也能将之拖死!” 尹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原来康王是想要效仿司马懿之策,不战而败诸葛亮的办法,来应对北地的危局?” 尉迟义反问着尹凯:“难道尹大人有更好的策略吗?” 尹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如今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行,敌众我寡,也只有以此种方式,与敌消耗国力,令其疲惫,不战自退。” 尉迟义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按照他所拟定的策略,与敌人对峙之中的结果,就是比拼两国的综合国力。大楚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论起经经济实力来说,就是把周围几个国家绑在一起,也不能望其项背;而契丹虽然也十分得辽阔,但是多是贫瘠之地,人口又稀少,耗将下来的结果就便可想而知了。 尹凯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尉迟义一再叮咛他不要让朝中断了他的给养,也难怪他不需要再多添加二十万兵力。 的确,大楚以二十万的兵力,来消耗契丹人四十万的兵力,这其中的奥妙自不是一般人能够理想的。 也只有尉迟义敢想到要以二十万兵力来对付敌人的四十万大军了。 尹凯不得不承认,在军事上自己还是逊于尉迟义的。 他又看了看尉迟义带出城来的这五百火枪兵,问道:“这些就是咱们大楚国的火枪兵吗?” 尉迟义点了点头。 尉迟俭首批从太平寨只购得五百条火枪,又得王小山这位曾在太平寨当过火枪兵的人指导,所以马上将五百条火枪与王小山一起,交与了尉迟义。 尉迟俭十分清楚,也许这一次的大名城之城,这此火枪兵将成为尉迟义身边最重要的助力。 尉迟义拿到五百条火枪之后,一到开封,便在京城的禁军中挑选了五百名骑兵,稍加训练,便组成了这支大楚国的第一支火枪兵。 他之所以挑选骑兵来组建火枪兵的目的,却是有他的深意。 当初他在被关押在太平寨的地牢之中,没事的时候,也曾想过破解火枪兵之法,想来想去,最后却没有结果。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以火枪兵进行进攻作战的一个法子,那就是采用轻骑兵的战术,打完就跑,给敌人一定的骚扰,只是把轻骑兵手中的弓箭,改换成了火枪。 按照尉迟义的想法,这些火枪骑兵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对敌人进行狙射,而敌人的箭弩却又无法触及其身,在那个时候,只有敌人挨打的份,而火枪骑兵却可以四处横行而不伤一人。 这种火枪骑马,完全可以破解掉契丹人赖以纵横大漠南北的重装铁骑。因为无论多厚的装甲,在火枪的子弹面前都是形同虚设的。 “火枪真得有那么大的威力吗?”尹凯问道。他也听说了尉迟义败于火枪的事,当初听到太平寨打败尉迟义的时候便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又听说了那是因为太平寨发明了火枪,便对这种火枪产生了怀疑。 尉迟义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若是孤能够在北地组建两千火枪兵,契丹的铁骑将不再有任何优势,可以被咱们完全压制得打!” 听到尉迟义这么一说,尹凯也相信了外面的传言,尉迟义是不会跟他撒谎的。 “看来,那个许七真得不是一位平凡的女子!”尹凯说着,却又看向尉迟义,道:“可惜当初康王殿下碍于她的出身,没有将之立为王妃,否则,她又怎么会与康王为敌呢?” 尉迟义不由得呆了呆,他当然清楚许七之所以与自己敌对的真正原因,但是坊间的传说却是千奇百怪,各话说法纷乱如云。尉迟义听到之后,也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当初无法立许七为妃的主要原因,并非是他嫌弃许七的出身,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宣德皇帝早就御定的驸马。 尹凯应该知道这件事,他之所以要这么说,无非是想要令尉迟义更加后悔罢了。 “她迟早还是会回到本王身边来的!”尉迟义却是信誓旦旦,望着远处的黄河,心下里却只有一片的凄恻。 是呀,人就是这样,往往自己拿在手里的东西,不知道去珍惜,可是一旦那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难能可贵。 “本王要上路了,多谢尹大人相送!”尉迟义真诚的道:“不过,本王希望在朝中也能够有尹大人这样的知己,就像是你当年与颜毅那般!” “他是在向自己示好吗?”尹凯的心里想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回味着尉迟义的话,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他当然也想与尉迟义成为朋友,只是一想到他是尉迟世家的倚仗之时,又默然了。 尉迟义等了一下,见到尹凯并没有给自己回话,从他阴晴不定的脸上,已然知道他的矛盾,当下一笑,对着尹凯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尹大人,告辞了!”说完,一打马,像箭一样得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那王小山带着五百的火枪骑兵,也紧紧地相随。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2章 大名(二) 第342章 大名(二) 许云起带着杨炼和张玉龙,离开晋阳之后,骑着马一路东行,越过了太行山,三天之后已然抵达了大名城外。 对于大名府,许云起这已然是第二次到来,这座雄伟的城池,也是北地最大的城市、军镇和楚朝在北方最后的屏障。 他们并没有进入大名城,虽然契丹人兵临城下,却也只是隔着漳河扎上了连营。 对于契丹人来说,围城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因为这座城池地理有些特殊,正处在两条比较大的河流之间,城北是漳河,城南是卫河,城东是漳河与卫河相汇点,只有城西有广阔的平地。 漳河与卫河都是北方比较大的河流,河上都建着进出大名城的石桥,而且河面十分宽阔,足有几十丈。在春冬的时候,这两条河都可以涉水而过,但是如今却是夏天,汛期还没有过去,水多河深,足可以没过一个人身,只能从桥上而过。 许云起一行在大名城城西十五里的杨桥镇住了下来,此时,原本是繁华的小镇,也因为战争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的得萧条,过往的客商早就是远远地绕开了这一片的区域,生怕自己不幸卷入到了兵灾之中。 杨桥客栈的老板对许云起这三个人十分得热情,因为这三个人此时是他们客栈里唯一的客人,他们有几天没有开过了张了。 镇子上,时常会可以看到契丹人的士兵穿镇而过,有时候他们也会停下来,在镇上徘徊驻留。只是家家户户闭门惧祸,整个街道上也见不到几个人,这个镇子仿佛是死镇一样。 通过与杨老板的询问,许云起得知此时大名城外的一些状况。 契丹人的四十万大军,却是分为三个部分,从两面将大名城包围起来,北面是耶律休达亲率的契丹铁骑二十万,就在漳河的北岸扎营,与大名城隔河相望,连营足有十里之长。 大名城的西面,是颜毅所率的军队,有十万之多,另外还有契丹人的汉兵部队,在契丹驸马齐增率领之下,也有十万之众。这两支军队分为北营和南营,围在大名城以西五里的地方,等于是掐断了大名城西面的通道。 所以,大名的楚国守军,只有南面和东面可以出入,只是东面两水汇集,出入要靠行船,这个方向也是大名城主要的补给所在。 此时卫河下游的临清城还在楚军的手中,虽然沧州已失,但是德州尚在,由山东转运过来的物资,都是通过水路而来。而南面的卫河,实则却也是前朝所开凿的永济渠故道。虽然此时的水运已然不如前朝繁盛,但是从中原地方沿着卫河,也能够很方便地运输漕粮过来。 所以,大名城除了作为前线,显得气氛十分紧张之外,对城内军民的生活,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又问了一些事情,许云起知道契丹人还并没有攻城,他们的大军云集在大名城下,也只是一个表象,实际上只有齐增的契丹汉军和颜毅的部队一直守在这里,而耶律休达所率的二十万大军,会是分头出击,向东袭夺东部的各州府,已然又攻下了鄚州、沧州和献州,此时正在会攻德州,不过,有一个地方到现在还没有被契丹人拿下来,那就是北面的瓦桥关,那就像是一个钉子一样,钉在了契丹人的后方,他们不得不抽调出一支五万人的部队,守在鄚州,以防备腹背受敌。 瓦桥关是当初尉迟义重点加强建成的一座雄关,关内广积粮草,足可以支撑一年之久,耶律休达几次攻城,都损兵折将,最终只得放弃攻关,在他以为,只要是拿下了大名城,那么河北之地,就算是有瓦桥关这样的顽强的楚军驻守,也无关大局了。 守住瓦桥关的是尉迟义手下的十员大将之一的戚科,他也是尉迟义手下的十员战将中,最年轻的将领。 在了解了大名城外的这些消息之后,许云起知道,留给尉迟义反击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一旦耶律休达在清扫了身后的诸多还没有臣服的州府之后,便会全力以赴地强攻大名城,也不知道尉迟义什么时候能够抵达大名,以接任郑王的兵权。 正在与杨老板闲聊之时,一队契丹兵闯进了客栈中,为首的是一个百夫长,他一眼就盯上了抱着孩子的许云起,不由得垂涎欲滴起来。 对于这些契丹兵来说,能够南下大楚,就是怀着劫掠的目的,能够抢到钱物就抢钱物,能够抢到女人就抢女人。只是这一次的南下,却与往常并不相同,不管是由燕京南院大王的军令,还是从中京临潢府那边传下的圣旨,都明确要求所有的将军要严加拘束手下的兵士,不允许他们再行劫掠之举。 契丹人对于这一次的战争很是明确,那就是真得要扩充疆域,按他们最低的要求,也要把与楚国的疆界,从拒马河,南推到黄河一线;若是打得好的话,或许还能够一举拿下开封城,灭掉大楚朝呢! 所以,为了能够拉拢人心,便于以后的统治,契丹朝廷一致要求各军将士善待所夺之地的百姓,因为这些百姓以后也便成为了契丹的子民。 但是,有句话叫作狗改不了吃屎,虽然上面的将军们有严令,但是下面的这些士兵还是有人作出了劫掠之事来,虽然耶律休达也严惩了一些人,却无法禁绝。 这名百夫长带着手下的契丹兵在镇上转悠着,无非是想要抢些财物,只是这个街市冷清得仿佛鬼城,又碍于上面的严令,不敢闯入民宅杀人越货,走到了这个客栈,看着开着门,便闯将了进来。 “好漂亮的小娘子呀!”百夫长眯着眼睛走过来,他身后的五个契丹兵也跟着围了上来。 许云起马上知道自己这是惹上了麻烦,面前的这六个契丹士兵肯定是要对自己不利。 杨炼和张玉龙一左一右地挡在了许云起的前面,那六个契丹兵怔了怔,百夫长一挥手,六个人都齐齐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来,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把面前的这两个男人杀掉,那么后面的那个漂亮的女人,便成为他们的掌上玩物了。 其中的一个契丹兵毫不犹豫地举着刀冲了过来,向着杨炼当先地挥着刀就要砍下,却也便在刹那之间,猛听得“啪”的一声响,这名契丹兵已然倒在了地上,一枚子弹打进了他的头颅里。 杨炼此时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把转轮手枪,此时的枪口处,还微微地冒着清烟。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3章 大名(三) 第343章 大名(三) 这一枪,立时将那些举着刀想要冲上前来的契丹兵吓了一跳,那个百夫长怔了一下,看到倒在地上的兵头部已然流出血来,马上叫道:“一起上,为兄弟报仇!” 这一声的呼叫,立即点燃了这些契丹人的野性,剩下的五个人,呼喝着,举刀冲过来。 对于这些契丹人来说,他们觉得此时以五敌二,根本就是稳操胜券,就算是杨炼的武器邪门,那又如何? 许云起知道,这个时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此时是绝对不能手软的,毕竟这些契丹兵人多,只要是稍有迟疑,让他们近得身来,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好的结果。 “打!”许云起命令着,虽然还抱着子洛,但她当先地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手枪,拨动保险栓,便对着冲上来的那个契丹百夫长当头一枪。 在如此近的距离里,便是小孩子也能够打得准,那个百夫长的刀也就是才挥动开来,已然冲到了他们的近前,却也在这“啪”的一声枪响之声中,倒在了地上。 许云起的枪法并不好,没有像杨炼那般一枪毙命,只打中了这个百夫长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在地在翻滚着,一时间却也没有死去。 也就是随着许云起的枪响之声,杨炼和张玉龙也同时开了枪,两个人各自准了一个人,开出枪来,随着“啪”“啪”两声前后相连的枪声响起来,两个契丹兵也分别倒在了地上。 只是,后面的两个契丹兵也冲了上来,杨炼的反应是十分得迅速的,他的枪几乎没有停顿,又接着对着冲上来的家伙开了一枪,那个家伙也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但是张玉龙却犹豫了一下,这一枪还没有扣下扳机,最后的契丹兵已然冲了过来,弯刀挥动,扑向了他的面门。 他不由得有些惊慌,再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了,眼见着就要被对手砍中身体,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得又是“啪”的一声枪响,这个冲过来的契丹兵也翻身摔倒,正是许云起在关键的时候,开了第二枪。 客栈的杨老板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目瞪口呆,在他看来,许云起这三个人,打倒如狼似虎的六个契丹兵,也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他都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客栈里一片得静谧,只听到那个还未打死的两个契丹兵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 “将军,声音是从这家客栈里传出来的!”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许云起心中暗暗叫苦,显然,刚才他们开枪打出来的声音,已然引起了从这个镇子上经过的一队契丹士兵的注意。 她把目光投向了杨炼和张玉龙,此时张玉龙的表现十分镇定,反倒是杨炼,有些不知所措。 张玉龙不愧是太平寨的谍报头目,在经历了过多的凶险之后,他已然学会了从容面对。反倒是杨炼,这一次是第一次经历这等险境,难怪他会害怕。 “不打紧!”许云起安慰着杨炼:“咱们还有手雷,若是契丹人冲进来对咱们不利,我先丢出手雷,你们随后也把手雷往人群中扔,制造混乱,再返身从后门逃走!” 张玉龙与杨炼同时点着头,尤其是杨炼,听到了许云起的话,镇定了许多。 “李校尉,你进去看看!”门外,传来了一个许云起熟悉的声音来。 “是齐驸马!”许云起马上认了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契丹军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马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六个契丹士兵,还有两个人没有死去,正在挣扎着。 他把目光抬起,看向了许云起和她身边的两个人,此时,他们三个人都把手枪收了起来。只是,当他的目光投在许云起的身上之时,不由得怔了怔,显然也是觉得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似曾相识。 “大人,门外可是齐驸马?”许云起面色淡定,一副平静地样子。 这个契丹校尉点了点头。 “那好,我可不可以见他?与他讲明此处所发生的一切!” 这名校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齐增在几个士兵的簇拥之下,盔明甲亮地走进了客栈,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这六个契丹兵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怀里抱着孩子的许云起的身上,不由得叫出了声来:“是你?许夫人?” “民妇见过驸马大人!”许云起虽然抱着孩子,还是微微欠了欠身,做出万福礼的动作。 齐增无暇顾及什么礼数,问道:“许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可是你杀的?”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她看了看躲在地上的六个契丹兵,他们的服饰与齐增手下的人,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的衣着是胡服,而齐增手下的人却是汉服短衫。这说明这六个人,并不是齐增的手下。 “驸马爷,这六个人闯进来要强抢民妇,民妇迫不得已,与两位同行这才出手将之击倒!” 许云起的话不多,却已然将这件事讲得清楚。 她知道,齐增是与南院大王耶律休达不和的,这六个人肯定是耶律休达的手下。 齐增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看向了身边的那个李校尉。 李校尉走上前去,一一查看着地上的那六个人,然后走到了齐增的身边,对着齐增道:“果然是那帮家伙!” “不要留了!”齐增果断地道。 “诺!”李校尉应允一声,已然抽出刀来,走到了那两个还没有死去的契丹人身前,一人补了一刀,将这两个家伙砍死。 许云起、张玉龙与杨炼诧异地看着李校尉的行动,有些不知所措。 齐增笑了笑,对着她道:“我们收到附近百姓的告状,说有几个兵在这一带抢劫,我们一直查实不到,今日却没有想到他们撞到了许夫人的手里!” “原来这是样!”许云起一颗悬起的心算是落了地。 “夫人怎么也会在此地呢?”齐增问道。 许云起道:“我们是从晋阳过来的,想找颜毅颜将军问一些事情,无奈到了这里,赶上大军过境,所以便没有前行,准备住上一日,等到大军过去之后,再寻隙去找颜将军!” “原来夫人是来找颜将军的!”齐增点着头,想到当初在燕京之时,颜毅对许云起的帮助,便知道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老相识了。当下道:“夫人千里迢迢赶到战场上来找颜将军,肯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吧?” 许云起道:“对于我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只是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什么都不是!” 见到许云起不愿意说出来,齐增也便没有多问,想了一下,道:“如今颜将军与我的军营相邻,夫人要往颜将军的营地去,必定要通过我的营区,到时只怕会被巡逻的士兵疑作奸细,正好我也有一事要去与颜将军商量,若是夫人不嫌劳累,可与我一同前往!” 许云起心头一喜,忙道:“那正是求之不得的,如此便有劳驸马爷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4章 大名(四) 第344章 大名(四) 在齐增的带领之下,许云起三人随着这支队伍,越过了漳河,来到了大名城以西,这里已然是契丹军营的所在地,北营和南营连在一起,也有十里地,将大名城的西成堵得严严实实,只怕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径直地从北营穿过,他们来到了南营的营前,守卫这个营盘的兵士们,又与契丹人的衣着不同,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系了一条红巾,这也是金刀寨的寨兵特色。 有人去通知了营中的主将,不一会儿,颜毅便从里面迎了出来,看来,他与齐增也算是相熟了,一见面之时,两个人便哈哈大笑着,颜毅将他让进营中。 齐增道:“我今日过来,给将军带来了三个人,都是将军的熟识!”说着,让过身形,把许云起三人让了出来。 当颜毅看到许云起之时,他的眼前一亮,不由得叫出了声来:“许七?你……你怎么来了?” 许云起微微笑了一下,道:“难不成颜将军要我们在营门前说话吗?” 颜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快请!到帐中去!”说着,亲自头前带路,将一行人带进了自己的中军帅帐之中。 齐增所带的护卫人马,留在了营外。 几个人刚刚落座,李强走过来,与齐增打着招呼,他如今是颜毅的副将,自然与齐增相熟的。只是当他看到许云起三人的时候,还是怔了怔。在燕京的时候,他也是见过许云起的,知道她是太平寨的实际掌权者,颜毅出自太平寨,自然与这位许夫人相识。 他还是礼貌地与许云起见过了礼,众人分宾主落座。 许云起仔细地打量着颜毅身边的几员战将,觉得他们都十分得年青,尤其是其中一人,与张玉龙长得十分相似,张玉龙正与之说着话,看到她在看这边,忙拉着这个小将向许云起介绍着:“夫人,这是我的二弟玉虎,如今也在颜将军帐下!” 许云起道:“果然与玉龙相像,若是亲家翁见到,不知有多喜欢!” 张玉虎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然许配给了许云起的弟弟,他们还是亲戚的关系,所以对许云起十分得恭敬。 寒喧已毕,颜毅的目光投在了许云起的脸上,依然带着一种火热,若不是此时的人太多,他一定会扑上去,将之搂在怀里,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不知许夫人到我们军中来,有何事呢?”不等颜毅开口,李强已然问出口来 ,他对许云起还是有些芥蒂,知道她与颜毅之间有一段的恋情。 在颜毅身边的诸将中,也有他的小舅子王虎,在许云起一出现,他便警惕起来,生怕自己的这个姐夫会移情别恋。 许云起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此次来,是为了向颜将军求证一件事,并非什么大事。驸马往这里来,应该是有要事相商,还是等驸马说完,我再单独与颜将军相谈!” 说着,起身来,对着颜毅道:“颜将军,可否让玉虎兄弟带着我们在附近转一转,你们有要事相商,我这个外人在此不方便,等你们商量完毕之后,我再来找你!” 颜毅看了看齐增,齐增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与颜将军有几日不见了,故而找个借口,过来讨扰一下,亲近亲近!” 在与颜毅接触之后,齐增的确与颜毅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许云起只得道:“我此来其实只是想问一下小儿的下落!” “怎么?许夫人的儿子丢了吗?”齐增有些讶然。 颜毅点着头,告诉着他:“她有两个儿子,如今带着的是小儿子子洛,还有一个大儿子子煜,也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半年前被尉迟义送与栾山,后来丢失了!” “尉迟义?”齐增不由得一呆。 颜毅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以后有机会,我再与你细说!” 齐增点了一下头,没有再问下去。 颜毅对着许云起道:“小七,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想问询一下,令师家乡何处?经常往哪里落脚?都有哪些朋友?” “你找我的师父?”颜毅马上明白了什么,问道:“难不成子煜已然被师父带走?” 许云起点头道:“我从晋阳过来,子煜被灵凤公主所囚,欧阳前辈夜闯驸马府,斩杀了四名护卫,救走了子煜,子煜便再没了下落!” “原来是这样!”颜毅道:“既然子煜是在我师父的手里,那么小七便尽管放心,他是喜欢小孩子的人,不会对子煜怎样的。” 许云起道:“就算是子煜十分安全,但是身为母亲,不见到儿子,定然是无法放心的。是以,我只想找到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他跟着我吃糠咽菜,也胜过跟着别人去吃山珍海味。” 颜毅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王凤在不久前,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但是已然有了舔犊之情。 如今,王凤带着女儿还在金刀寨里休养。 颜毅想了一下,道:“若真得是师父将子煜带走,他又没有将子煜送回太平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非常喜欢子煜,收他作了关门弟子!” 许云起一愣,道:“子煜还那么小,怎么可以离开我呢?” 颜毅苦笑了一声,道:“我那师父就是喜欢小孩子,子煜今年也四岁多了,当初我被师父带走的时候,也是四岁,直到十岁才回到颜府。” “呵呵,原来颜将军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齐增感起兴趣来,问道:“可否与我们大家说一说呢?”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颜毅道:“小时不懂事,见到一个乞丐在门前睡卧,便从府中拿了包子过来给他,给了两次,他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就这么跟他走了。” “呵呵,小孩子就是好骗!”齐增笑着。 “是呀!”颜毅却有些感慨,又道:“后来,他带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他是个老乞丐,我成了小乞丐,我们一老一小,倒也相得宜彰,吃尽了苦难,若不是后来我得了一场大病,他以为我是要死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将我送回颜府,说不定我现在还跟着他四处流浪呢!” 齐增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颜将军这一身的本事,也得他相授,也算是大有收获了。” 颜毅点着头:“也算是吧!”转头看向许云起之时,却见到她正泪眼汪汪,分明是心痛不已的样子。 颜毅蓦然明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一个老乞丐在江湖上流浪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5章 大名(五) 第345章 大名(五) “小七,你不用担心!”颜毅连忙道:“我师父人很好,就是脾气有些古怪。” “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他们呢?”许云起问。 颜毅想了想,还是摇着头:“虽然我跟了他六年,但是真得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他一直喜欢游逛。” 许云起不由得失望以极,她此来大名,就是想要从颜毅的口里得到欧阳秋山的消息,但是看来,还是一无所获。 “放心吧,许夫人!”齐增安慰着她道:“既然是颜将军的师父把你儿子带走了,想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过几年之后,就变成一个大小伙子,活蹦乱跳地回到了你身边来呢?” 许云起忍不住擦拭去了滴落的泪水,脸上作出笑容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辞!”说着站起了身来。 颜毅愣了愣,他还以为许云起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与自己谈,但是看她如此急迫的离去,分明没有准备与自己叙旧。 “你住在哪里?”颜毅不由得问道。 许云起怔了一下,马上明白颜毅想要做什么,想来这个军营里的确人多嘴杂,有些话是不方便讲的,他是想单独找自己商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道:“我住在杨桥镇的杨家老店,颜将军若有事找我的话,可以往那里去,只是,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离开!” 颜毅点了点头,对着张玉虎道:“玉虎,你送许夫人出营!” “诺!”张玉虎应允着。 许云起起得身来,又与众人微微欠身,道着万福,这才抱着子洛,在杨炼和张玉龙的陪伴之下,走出了中军帅帐。 张玉虎将他们送出了军营,分别之时,许云起对着张玉虎道:“玉虎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张玉虎愣了一下,忙点着头,道:“大姐请说!” 许云起道:“大名之战,可是事关大楚朝的生死存亡,大楚必定会全力以赴,尉迟义已然接替郑王赵克,胜负很难预料。只是,颜毅若是胜了,还有前程,若是败了,则定然身败名裂。难道玉虎兄弟就没有想法吗?” 张玉虎苦笑了一声,问道:“大姐,此话前一次大哥过来的时候,也问过我,如今我便再与大姐说一下,士为知己者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到时,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便是无路可去,大不了一死!” 听到他的话如此绝决,倒是令许云起有些诧异,看来,颜毅还是有着人格的魅力,令这些热血青年,甘愿追随于他。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许云起看了一眼张玉龙,道:“玉虎兄弟还是好自为之吧!” 当下,三个人别过了张玉虎,重新回转了杨桥镇,只是此时,许云起的心情低落到了顶点,若非想到颜毅晚上肯定会到访,她一定会立即收拾行装,带着张玉龙和杨炼回转太平寨了。 果然,当晚的时候,颜毅独自一人来到了杨家客栈,找到了许云起。 当许云起打开房门,看到一脸倦容的颜毅之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他有着一种特别的惋惜。这个男人曾与她作过夫妻,还曾对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可是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却已然物是人非了。 颜毅一见到许云起,这张憔悴的脸立时焕发出了生机来,眼睛里流露着只有恋人才会有的火辣辣的光,他看了一眼屋里,只有子洛安静地睡在床上,再也忍之不住,关上了门,一把将许云起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唇。 这一刻,令许云起有些窒息,却又令她有些陶醉,她竟然没有回拒,任由着颜毅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摸索着,那熟悉的味道也再一次让她迷失了,也回以他一样热切的吻…… 良久之后,他们才从激情中反省过来,许云起推开了身边的颜毅,道:“不要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再不是原来那个无家无业的栾青林了!” 一听到颜毅提起了自己的妻子,颜毅一阵得脑怒,猛地咬了咬牙,恨恨地道:“那也是妻子吗?只是利用我成为他们手中的枪!”说着,又自嘲一般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他们算计了我,可惜我还蒙在鼓里,被他们卖了还不自知,还在替他们数着钱!” 许云起悠悠地道:“若是你没有往金刀寨去找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利用上你呢?” 颜毅无言以对,此时他已然悔不当初,只得道:“都是仇恨蒙住了我的眼睛,竟然瞎了一般,把这些忘恩负义的中山狼,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也活该我有今天的下场!” 许云起愣了一下,听他的话,提到“下场!”,分明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结果。 “你怎么会这么说?”她还是问道。 颜毅看着许云起,眼中闪着泪光,只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是不会在别人面前落泪的,却不知为何,在别的人面前他可以充用钢强的样子,但是在许云起的面前,再也无法伪装了。 许云起知道,男儿有泪不轻惮,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颜毅已然伤心以极了。 “大名之战,若是胜了,我也只不过是契丹人的走狗,耶律休达是不可能容得下我的,若是好的话,可能让我继续领兵充当他的马前卒,继续攻打开封城;若是不好的话,可能就会找一个缘由将我杀了,然后将我的部属归于他的帐下。” 许云起默然无语,耶律休达这个人,她没有一点儿的好印象,知道这就是一个无耻下流的家伙。 颜毅接着道:“若是败了,那就更不用提了,只有死路一条。” 听他说完,许云起道:“你不是让玉龙给我带话,要我们太平寨给你留一条路吗?” 颜毅一怔,随即笑了一下,道:“那也只是我的客套之言。” 许云起道:“若以你的本事,一个人从战场上走脱,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想,你定然是放不下你捧日军的那些兄弟,他们对你有情,你必须要对他们有义,所以,你才会横下了一条心,准备跟着他们去死。我说的对吗?” 颜毅怔怔地望着许云起,这一次,泪水再也无法忍住,悄然地滑落到了他的脸上。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6章 持战(一) 第346章 持战(一) “那些将士之所以唯你而尊,是因为他们对你的信任!”许云起深情地道:“你又怎么能够忍心带着他们往死路上去走呢?” 颜毅默然无语,半晌之后,才道:“我也没有办法,已然入了别人的圈套里,还能够全身而退吗?后路尽已落入契丹人的手中,若不向前,又哪里还能够有别的去路?” 许云起问:“那么,以你之见,大名城之战,将是怎么样的结果呢?” 颜毅道:“这很难说,若是我们的对手是郑王赵克,此战必胜。但是,楚军换帅为尉迟义,尉迟义诡计多端,对北地的情况熟悉异常,他只要据守城池,不与我们正面对战,就算是手里的兵少,拖也能把我们拖败!” “原来如此!”许云起点着头。虽然她对战事并不专长,却也能够看得出来,若真得到了颜毅所讲的那一步,就不是为战而战了,而是国力的比拼。 “所以我说这一战,我们是败多胜少。”颜毅很是悲观。 许云起道:“若是契丹人真得拿下了大名城,一定会挥兵南下黄河,进攻开封,从此后外胡再一次入主中原,到那里,你可是我们华夏汉人的民族罪人。” “我也自知难逃史籍的口诛笔伐,定然是将我归于安禄山、史思明那些逆贼之列,只是事以至此,为之奈何?” 许云起道:“你甘心如此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   许云起道:“事在人为 ,只有早作打算,未雨绸缪,方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颜毅用诧异地看着许云起,分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来。 “你可是有什么良策教我?”他问。 许云起沉吟了一下,道:“何不联手楚军,反攻契丹呢?” 颜毅一怔,随即摇着头:“那样我不成了反复无常之人?” 许云起道:“世事之间,均以利为益,李唐联结突厥而得天下,后又攻灭突厥,就是这个道理。将军虽然因仇而起兵攻楚,但是此时楚朝生死存亡之间,定然不会计较将军的以往,将军正好可以以此为条件,与楚朝谈判。你本打的就清君侧之名,又非真得想反;再说,你反的是尉迟世家,又非是皇族,若是有你来投,顺昌皇帝定然求之不得。” 颜毅思忖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若是尉迟义未来大名接掌楚军兵权之前,我与楚军暗通曲径,还可以如你所说,只需直接与郑王接触即可;但是此时,尉迟义重掌北地军权,他一定胜券在握,肯定不愿意接纳于我,楚国朝廷此时也只能仰仗于他,对他定然是言听计从,此其一也。再者,虽然金刀寨对我无义,但是我军中到底还有两万金刀寨兵,是我起兵之初的源头,我若降楚,将令他们的左右为难,他们的家眷都在金刀寨,只怕到时会被王伦所执;还有,尽管我与王凤并无情义,奈何还是有夫妻之名,若是抛妻弃子,也非我之所愿。最后,即便是能与楚军达成协议,到时只怕还是要位处于尉迟义之下,与尉迟家的人同殿为臣,报仇将遥不可及。” 许云起琢磨着他的话,已然明了了他的心意。 颜毅毕竟还是有情有义之人,就算是对他再有利,他也做不出无情无义的事情来。 想了一下,许云起又道:“方才我所说,是我认为的最好的办法,既然将军不用,那么,我还有一个中策,一个下策。” “请讲!” 许云起道:“中策是西走太行山。将军可以向耶律休达进言,大名城一战,决定两国的盛衰,肯定是一场持久战,所以此时,你们应该做的是进占大名府周围其他的地方,你可以自请扫荡大名府以西的魏城、邯郸、磁州,打通太行八阱之一的滏口陉,从大名城往西,最多两百里地,就可以抵达滏口陉,急行军的话,也只是一昼夜的时间。到时,若大名之战见败,便可以马上开溜,进入太行山,如此一来,你的兄弟们如何去留,便由他们自行选择,愿意跟着你的,就让他们跟着你;不愿意跟着你的,想回金刀寨的,就让他们自行离去。” 颜毅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夸赞道:“原来小七还是一个女中诸葛,竟然能够想到如此得妙计。”他说着,却又是把话一转,道:“我若带着兵进入太平山,并不想要再立山头,不知能否带着他们到太平寨呢?” 许云起一笑,道:“你既然进入了太行山,还能去别的地方吗?” 颜毅点着头,却又问着:“那么下策又是什么?” 许云起道:“下策,就是你自己甘心为契丹人驰驱了,如同齐增一般。” 颜毅道:“我与齐增是无法可比的,他到底还是契丹的驸马。” 许云起道:“其实契丹人也并不是耶律休达这般无耻的,你可以自请往辽东去为他们平叛,以此脱离大名之战的危机,以后不管大名之战的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了,你也可以在平定辽东之后,在契丹立足,成为他们的将军!” “这并不是我所愿!”颜毅道。 “所以,我把这一策算作下策。” 颜毅想了一下,已然明了,不由得问道:“依你看来,大名之战是契丹必输的?” 若是大名之战能够胜利的话,许云起大不必费尽周折地来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必败无疑。”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颜毅奇怪地问道。 许云起道:“因为你们的对手是尉迟义,另外,这一次尉迟义过来,还带着了五百火枪兵,在火枪兵守城,虽然兵力不多,但是足可以威慑三军了。” “火枪兵?”颜毅一愣,虽然他一直在北地与楚军交战之中,但是对于尉迟义的动静还是十分得关注的,也听说了尉迟义败在太平寨火枪的事,他不由得问道:“太平寨把火枪卖给了楚军?” “是!”许云起点着头。 “为什么?”颜毅问:“他们不是你们的敌人吗?” 许云起道:“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把火枪卖给大楚国,一来得到了金钱,二来又能够和他们签订和平条约,第三呢,以后我们太平寨的商品,也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到大楚国的国境内,何乐而不为呢?” 颜毅默然无语,仔细地琢磨着许云起的话。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7章 持战(二) 第347章 持战(二) 尉迟义带着五百火枪骑兵面南门进入了大名城。 除了这些火枪兵之外,他还带回了原来保州的防御使崔明远。       只是此时,崔明远的身份又有些特殊,是配军的身份,脸上还刺着个“配”字。 顺昌皇帝虽然饶恕了崔明远的欺君之罪,但是若那样一点儿的惩处都没有的话,也无以服众,所以最终刑部弄了一个发配北地,以观后效的结果,实际上就是让他跟着尉迟义戴罪立功。 郑王赵克亲自将尉迟义迎进了大名城中,并自觉得地把元帅府让出来,自己搬到了太守府去了。而大名府的知府翟辉,也很自觉的跑到馆驿去住了。 若是论起爵位来,虽然尉迟义也挂着一个康王的名头,但是和郑王相比,却是差了一级。 郑王,那是属于亲王的爵位,而尉迟义的这个康王,只能算是郡王。他其实是全称为四个字的名称,叫作康州郡王,当初宣德皇帝在朝之时,为了表示对他的恩宠,特意允许他在称呼爵位时,叫作康王,把中间的那个“州”字省略,以示与皇家一般。 实际上,尉迟义心里很清楚,他的这个“王”,如何也是外姓王,自然与郑王、祁王这等皇族赵姓王是无法相比的。 所以,虽然在军事上,如今按照圣旨的旨意,整个北地的军权交由尉迟义来全权处理,郑王也是他的麾下,但是,在爵位上,郑王还是高他一等的。 尉迟义可以对其他的将领横挑鼻子竖挑眼,大骂出口来,但是,对于郑王,却只能客客气气的,以免伤了和气。 再说,郑王如今也算是他的妹夫,便是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 第一次的军事会议,便是在这种十分沉闷的气氛中开场。 尉迟义对手下的这些将领十分得不满,冷着脸从崔明远开始骂起,将一个个的将军点着名,把他们在与颜毅和契丹人作战的时候,所犯的错误一一地指出来,只是在说到定州防御使耿亮的时候,他不由得呆了呆,忽然有些哽咽。 “各自为战,等着颜毅各个击破,你们就是一盘散沙,就算是大家都有耿亮那般的能耐,最终也只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尉迟义说到这里,嗓子已然哑了下来,他有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帅厅之中所有的将军,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谁有多大的能力,他非常清楚。这些人如果能够拧在一起,成为一股绳,那么就是一条龙;但是若单独拿出来去论战,就只是一条虫。 在尉迟义大骂下属的时候,郑王一声不吭,北地的局势弄成如今这个样子,他也自知难辞其咎,他听得出来,尉迟义在骂别人的时候,难道不也是在指桑骂槐地在骂自己吗? 这个时候,他只能厚着脸皮咳嗽了一声,道:“要说的话,北地的局面变成这样,本王要负主要责任,刚才元帅所言极是,只是如今面对城外契丹人和颜毅的四十万大军,再去追究以往的责任,是否不太合适?如今咱们大家应该合力相办法来应队以后的情况,怎么能够将敌人击退!”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吃一堑,长一智,若是不总结以往的教训,只怕后面还是会犯一样的错误!郑王殿下也应该十分清楚,如今到了这个局面之下,我们楚军可是不能够再犯一点儿的错,否则的话,就不仅仅是破城这么简单了,可能到来的是亡国!” 被尉迟义呛了一下,若是在往时,郑王定然会勃然大怒,只是如今,他却一点儿的脾气也没有,只得再低下头去,不吭一声。 尉迟义又点评了赵州之战和衡州之战,把那个州城的防御使也是一顿臭骂,骂过之后,他方才缓过了气来,把声音放得平静,最后道:“诸位,方才孤也是气愤之言,你们中很多的人跟了孤少说了七八年了,也打了不少的仗,但是孤不在北地的这段日子里,你们竟然把仗打成这样,令孤都觉得恍如一梦般。好了,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的地方,还请诸信海涵,如今过去了的事,便让它过去,但是我们必须要记住这些教训,才可能面对后面更为艰苦的战斗。” “我等但听元帅的军令!”一员将官当先地表着态。 立时,众位将军齐声应答:“我等愿听元帅的命令。”   尉迟义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你们中也有些人,打得还不错的,像瓦桥关的戚科戚将军,虽然他不能到到这里来,但是瓦桥关坚持到今天,还屹立不破,戚将军当真得是英雄了得了!” “是!”众人齐齐称赞。 大名知府翟辉起身道:“元帅,如今契丹人虽然从北面和西面围住了大名城,但是却并不急着攻城,他们正分兵四处劫掠,攻城夺地,如此一来,若等到他们真得攻城之时,下官只怕大名只剩孤城一座,如何是好?” 终于,这位知府大人,还是把话题引回到了此时他们切身的问题上来。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示意着翟辉坐下来,道:“就算是大名只剩下孤城一座,只要这座城在,那么敌人就不可能逾越而过,这一点儿大家尽管放心。只要我尉迟义在大名一天,这座城就破不了。” “不知元帅有什么良策可破敌人?”郑王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问出声来。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在我到大名来之前,已然由京东东路调集了十万禁军,增援庆州、德州、临清这三要点,守住卫河一线,不令敌人夺占我们的右翼;另外,在泽州战事结束之后,我也急令金崎率河内十万禁军北上邯郸,以护住我们的左翼。至于卫河以北的州城,丢也就丢了吧,若是分散兵力,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丢,又哪有如此多的兵力来守呢?” 听到尉迟义这一番话,大家齐齐地点着头,便是刚才还坐立不安的郑王,也放下了一颗悬起的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8章 持战(三) 第348章 持战(三) “这一场战事,大家也应该知道,对于我们大楚朝来说,可是生死悠关的,而且如今敌强我弱,这将是一场持久的战事,到最后比拼的将是双方的意志力,只有崩紧一根弦,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可以取得胜利!” 尉迟义沉静地对着在坐的所有人道。 众人一齐点着头。 尉迟义问着翟辉:“翟大人,如今城中的百姓可以什么动向?” 翟辉道:“城中的百姓虽然每日惶惶,但是大家都同仇敌忾,以对外敌!” 尉迟义道:“外面的契丹人虽众,对于本王来说,却也不足为虑;如今本王最为担心的,还是怕城中混入了奸细来,到时防不胜防。” 翟辉道:“这一点儿,元帅但请放心,我们大名府的所有衙役与厢兵都已经调动起来,昼夜加强巡视,进出城门都必须要有里正作保的路条,对于外来人员,只许出,不许进。” 尉迟义点着头,道::“如此甚好,翟大人还是要多加费心,将城中的一切打理好,以防不测!” “诺!”翟辉应着声。 尉迟义这才对着一面的诸将道:“本帅也是刚到大名,你们可能以为孤有什么有奇谋能够退敌?是不是?” 一位将军道:“大帅可是我们大楚的战神,肯定有办法退敌。”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奇谋嘛,孤还没有;我只有一条策略,那就是坚壁清野,固守城池。” 众人为之一愣。 尉迟义继续道:“如今咱们的兵力不及契丹人一半,也只能守城,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擅自领兵出战!”他说着,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将军们。 “诺!”众人齐声应喝着。 尉迟义又与他们说了一些约法三章的事情,这一场首次的军事会议才算是结束,命令着属下们各自散去,作好战斗的准备。 “翟大人请留下来,本帅还有事情相问。”尉迟义最后对着翟辉道。 在所有的人离开帅厅之后,尉迟义把翟辉和崔明远叫到了书房之内,命令着护卫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看到尉迟义如此神秘的样子,翟辉也觉出了事情的重大来。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尉迟义问着翟辉:“本帅知道,在大名城西南三十里的漳河处,有一道急弯,两个村子夹在漳河的两岸,是两处高地,本帅想在那里筑坝,漳河以下尚有五个村子,今日将翟大人找过来,是想要大人以知府的身份,在三天之内将那五个村子的百姓尽数移走!” 翟辉一愣,蓦然明白了了什么,不由得问道:“难道元帅是想要水淹契丹兵营?” 尉迟义肯定地点了点头。 翟辉想了一下,道:“元帅,若是在漳河上筑坝,势必会抬高水位。漳河本来就常有大水,若再扒开河堤,的确可以水淹契丹兵营,但是水无常势,大名之西原就低洼,只怕从此后这里会变成一片水泊,而且会殃及的大名城!” 不等尉迟义答话,崔明远便道:“大名城之西变成沼泽,总比被契丹人在西面围城要好吧?再说,等到敌退之后,还可以导水入故道,清泽整备,重整土地。” 尉迟义也道:“至于殃及大名城之说,也会有一定的影响,只怕城西会有齐膝的水进城。但是,大名城地处两水汇聚之地,下面卫河的河道宽阔,水流自然会顺着护城河,流入到卫河里,这一点儿,翟大人不必担心。” 翟辉道:“另外,就算是我们水淹了契丹人在城西的兵营,但是他们在漳河北岸的中军大营还在,还有二十万人马虎视眈眈,并不见得就能够退兵!” 尉迟义一笑,道:“适才孤也说过,此一战事将是旷日持久的,本帅从来就没有想到能够一战而胜。就算是这次借水之势,能够尽淹契丹人的城西兵营,最多能够令其损折一两万人马,不过,他们的物资肯定会尽数得失去,这才是本帅想要的。” 翟辉点了点头,已然明白尉迟义的用意。 尉迟义继续道:“若是能够将城西的敌军击退,令他们移驻到漳河以北的高地,那么与咱们大名城便是隔河相对,便不存在围城之说,可以令城中的百姓稍作安心,与瓦桥关之战类似了。耶律休达再想要攻城的话,也只能从北面强攻,如此一来,正中我们的下怀。敌之利,变成了我之利,利之转换,不过如此,何乐而不为之呢?” 翟辉不由得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对着尉迟义拍着马屁:“元帅果真神机妙算也!” 尉迟义平静地摆了摆手,道:“积小胜为大胜,方是战争之道。想要一战定乾坤,何其能也?以后咱们与契丹人对战,切忌急功近利,只有不急不缓,稳稳当当,千万不可以强求一战而胜!” “元帅教训的是!”翟辉与崔明远齐齐的应诺着。 颜毅听从了许云起的建议,准备着为自己的以后的退路,提前打好基础,所以他主动请缨,去扫荡大名城以西的几个州城,这正是耶律休达求之不得的,自然很高兴地同意了。 于是,颜毅提着自己的十万兵马,离开了大名城西,先往魏城而去。只是,为了迷惑大名城中的尉迟义,他们所处在契丹南营并没有拆除,而是转由齐增派兵驻守,令楚军在大名城上看去,还是旌旗飞舞,人影晃动的景象。 魏城并非坚城,颜毅的大军几乎是一战而下,没有作任何停留,他只留下了一只三千人驻守此城,便直扑西面的邯郸,走到成安县的时候,斥候来报,说是金崎带着十万楚军由河内正要赶往邯郸而来,此时已然过了相州。 颜毅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是金崎的十万楚军进入到了邯郸城,那么就等于是阻断了他西去的通道,不可能再从容地进入到太行山中。 当下,颜毅当机立断,放弃围攻邯郸城的打算,改而快速的向邯郸以南的磁州进发,也便在他拿下磁州城的时候,金崎的大军也到了城下。 磁州,正处在邯郸与相州之间,金崎不越过磁州,是不可能抵达邯郸的。 当金崎听说拿下磁州的人是颜毅之时,他的头不由得痛了起来,马上想到了自己曾败在颜毅的手上,那个时候颜毅手里只有几千的太平寨那些乌合之众的寨兵。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颜毅的对手,金崎还是硬着头皮来到磁州城下,在城外下营,准备着攻打这座并不雄伟的州城。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49章 持战(四) 第349章 持战(四) 许云起背着子洛,带着杨炼和张玉龙,离开了杨桥镇,向西而去,当他们经过大名西面的三十里铺村的时候,正看到楚国的官差们驱赶着村民们离开这片地方,那些百姓扶老携幼,在里正的组织之下,一边哭一边不愿意一样得离开自己的房子和土地。 许云起有些奇怪,问着路边的那位里长,这位里长告诉着她们,知府大人说是要坚壁清野,要他们离开这片故土,迁往城中去,并且还有楚国的军队在村子的外面护卫,以防契丹人过来挟持这些百姓。 再一细问,知府下令搬迁的却是城西的五个村子,并非是所有的村子。 许云起更加奇怪了,若是真得坚壁清野的话,应该所有的村子都要把人带走,却为何只迁了五个村子呢? 只是,他们作为一个过路人,也无暇去多想。 走进了三十里铺,这个原本是大名通往邯郸去的必经之道,此时基本是人去屋空,大街上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了村子的南口,在衙役和厢军的押解之下,缓缓地往南面的卫河渡口而去。 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得从北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一个楚军的斥候兵疾驰而来,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快走!快走!契丹狗来了!” 那些原本就不愿意离开故土的百姓一听此言,越发混乱起来,纷纷拖着家口往南面的卫河渡口而去,一时间,大人的叫喊声,孩子的哭闹声,牲畜的嘶鸣声搅在了一起,场面就好像是刘玄备兵败长坂坡一般,乱成了一锅粥。 猛地,听得“啪”的一声冲天而起的震响,好像是雷霆炸裂一般,人群马上安静了下来。 “火枪?”杨炼十分警觉,马上听出了这种声音的来处,也只有火枪能够打出来。 许云起也有些诧异,三个人牵着马尾随在人群之后,却见到一队骑兵,大约五百人的样子,正从卫河渡口那边过来,那枪声也便是他们所打出来的。 须臾之间,那一队骑马已然冲到了人群之侧,许云起这三个人马上看到了这些楚军轻骑兵,除了跨着马刀之外,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把火枪。 杨炼不由得有些奇怪,经不住地道:“尉迟义这是搞的什么鬼?他们的火枪兵还可以骑马?” 许云起也不由得一呆,忽然想到了一个兵种——枪骑兵。 只见那些轻骑之中,有一个文官越众而出,对着这些百姓们大声在喊着:“各位乡亲,我是大名知府翟辉,知道各位乡亲难离故土,但是敌人已经杀到了这里,难道不走,就等着他们屠杀吗?请大家放心,等把这些契丹狗赶走了,朝廷一定会让大家重归故土的,并且免税免役三年。” “他真得是翟大人!”杨炼远远地看着翟辉的样子,不由得大为敬佩:“这个知府当得也真不容易!” 许云起点着头,当初他在大名城也卖过玻璃,与翟辉是相识的,有心要出面相认,但是想一想,此时人家正在组织百姓撤离,自己过去纯粹是添乱,还是躲在人群之中,能够帮着维持一下秩序,也算是对老百姓的一些支援吧。 “翟大人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有人高呼着。 “我们听从翟大人的!”更有人附和着。 当下,混乱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人.流再一次沿着大路,缓缓得向南面的卫河渡口而去。 许云起知道,从这里往南面的卫河渡口,还在十里路,这些老百姓,拖家带口,又是老又是小,走得自然不快,就好像是当初她跟着那些难民逃难时一样,一天能够走上二十里路,便已然算是不错了。 翟辉立于马上,明显得焦急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大人,你让那些厢兵帮着那些年弱和年老的人,不行就背着他们快快走!”从翟辉的身后,一员披着铠甲的将军越众而出,对着他大声地道。 “好!”翟辉点头,叫过厢军的头目,如此这般得吩咐着。 许云起这才注意到,那个从后面越众出来的,竟然就是保州的防御使崔明远,她已然听说了崔明远被押解京城问罪,既然他此时来到了这里,那也便可以肯定,尉迟义已然坐镇到了大名城。 许云起还是有些奇怪,若说坚壁清野,应该在郑王主持军务的时候,就开始的,怎么会磨蹭到了这个时候呢? “那斥候,敌人离此还有多远?”崔明远大声地问着奔过来的斥候兵。 “还有十里!” “有多少人?” “两千铁骑!”   崔明远马上对着翟辉道:“翟大人,我带着人往前去阻击敌人,你这厢一定要抓紧时间,让大家跑起来,务必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赶到卫河渡口!” 翟辉有些错愕,问道:“崔将军,你们只带着这么一点儿的人,能行吗?” 崔明远却是成竹在胸,道:“放心吧,我们是轻骑兵,他们是重装骑兵,追不上我们的,我们会把他们引向西面的黄泥洼,最多两个时辰,他们肯定会折回来追击你们的!” “好!”翟辉点着头。 当下,崔明远向后招呼一声:“王小山,带着你的人,跟我来!”说着,已然催开了座骑。 “王小山?”这名字直贯入到了许云起和杨炼、张玉龙的耳朵里。 三个人顺声看去,果然,那五百的火枪骑兵,为首之人,不是王小山又会是谁呢? 此时,王小山一身的戎装,穿着楚军制式的皮甲,头上戴着一顶上戳红.缨的马连坡的帽子,用丝绦系在下巴之下,一只手高举着火枪,威风凛凛的样子,想来,刚才的那一声枪响,一定就是他打出来的。 崔明远在前,王小山在后,后面还跟着那五百的火枪骑马,一阵风一样得从人群旁边掠过,迎着斥候跑来的方向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只留下一股扬起的烟尘。 “杨炼!”就在许云起背着子洛,正看向远处的那些火枪骑兵张望之时,杨炼竟然一跃上马,追着那些火枪骑兵而去,任许云起在后面呼喊,恍若没有听到一样。 “他去找王小山算帐去了!”张玉龙肯定地道。 许云起也上了马,对着张玉龙道:“走,跟上去!” 张玉龙点着头,跃上了马,两骑马从人群中越众而出,追着前面的烟尘,一起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0章 持战(五) 第350章 持战(五) 三匹马前后坠行着,尾随着前面的楚军。 杨炼跑在最前面,他生怕把王小山跟丢了;而许云起因为要顾忌身后背着的子洛,所以也不敢跑得太快,她又生怕杨炼作出傻事来,叮嘱着张玉龙,赶紧追上去,将杨炼劝住。 张玉龙只得纵马前行,将许云起落在了后面。 杨炼并不是一个热血冲动的人,这一次他之所以忍不住要去追王小山,那是因为在他看来,王小山给了他在太平寨 中无尽的耻辱。当初他是那般得相信王小山,将之当成自己的知己朋友,谁又曾想到,却原来那都是王小山利用他的伎俩。 看着前面的楚军轻骑转入了一片树林中,杨炼不由得勒住了马。虽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并不笨,知道那些楚军定然是在那片树林中作着埋伏,他此时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也便在他犹豫之机,张玉龙从后面追了上来,在他的后面,许云起也远远地跟过来,杨炼这才觉出自己的冲动。 “杨炼,你这是为什么?”张玉龙气喘吁吁,责问着他:“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杨炼有些气馁,看着许云起也终于跟上来,他点着头,没有答话。 她当然知道,此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要保护许云起的安全。 对于太平寨来说,许云起才是寨子里的主心鼓,只要许云起在,那么太平寨就有可能一飞冲天;否则的话,太平寨与太行山的任何一个山寨,没有任何的区别。 “对不起,夫人!”杨炼抱歉地道,尤其是看到许云起身后还背着一个孩子,还这般纵马追他,越发觉得有些内疚。 “不必自责!”许云起道:“我知道你的心情,看到王小山,自然是不想放过的。但是,此时王小山可是楚军火枪兵的小头领,就算是你追上他,又有何用?难道你能够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而不被他们擒获吗?” 杨炼无言以对,到此时,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莽撞,就算是追上了王小山,他也无法向之报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何必要在这一时呢?”张玉龙也劝解着。 杨炼点着头,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走吧!”许云起对着他道。 当下,三个人正准备带马往回,却又听到远处的道路上如雷鸣一样的响声,好像是有千军万马杀奔过来。 “到那边等一等!”许云起看到边上有一处高坡,指着那边道。 三个人都知道,这响动,一定是契丹人的铁骑杀了过来,他们没有必要与那些村民们为伍,还不如就在高坡后面躲一躲,等到这些契丹人过去之后,再上路。 三个人迅速地拨转马头,离开大路,来到了高坡之后,跳下马上,暂作休息。 但是,三人又很想看一看那些楚军是如何伏击契丹铁骑地,便将马栓在了树上,爬上了高坡,向大路那边看去。 从这里,可以将大路上的情况一览无遗。 契丹铁骑已然接近了那片树林,他们盔明甲亮,手里握着刀枪,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要往三十里铺去寻仇一般。 离着树林还有五百步的时候,猛听得树林中响起了一片的枪声,跑在前面的契丹骑兵纷纷落马,三个人同时也看到了树林里腾起了烟雾。 “敌袭!敌袭!”契丹骑兵大乱,他们纷纷摘下自己的弓箭,向着树林的方向射击着,奈何这个距离却又有一些远,除非是强弩方能够射到。 一般来讲,普通人的膂力再好,弓再强,最多也就射得两百步远,再远便是强弩之末,没有一点儿的威力了。五百步的距离,对于强弩来说,或许能够射及,却也需在顺风的情况之下,而且就算箭矢到达,也无穿槁之力。 枪声也只是相隔了四五秒钟,便又一次响起,跑在前面的契丹骑兵,又有一大排的人跌落下马。 如此这般,四次枪响之后,契丹人落马之人足有两百多。不过,他们也向前逼进了两步步,抢到了树林附近,相距到三百步远。 这个时候,楚军的火枪骑兵也从树林中冲出来,他们分列有序地呈四队人马交替错行,最后面的一排火枪骑兵对着追来的敌人放上一枪,然后拨马急奔。令许云起、杨炼和张玉龙大开眼界的是,这些楚军骑兵在奔跑之中,竟然也能够完成装药装弹的工作。 也就是跑个二三十步远,他们便完成了给火枪装弹药的工作,只是此时,他们的倒数第二队火枪手们已然在路中准备完毕,等着最后面的队伍奔过之后,也齐齐地向来敌放枪,那些冲在前面的契丹人便这样,再一次被乱枪击中,纷纷落马。 倒数第二队打完一枪之后,便又疾驰,也是二三十步远,倒数第三队已然准备好,在他们一过,便放起枪来,又将那些赶过来的契丹人射落马下。 如此这般,他们始终保持着与敌相距三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令他们的火枪子弹,轻松得射入到契丹人的身体,而契丹人的弓箭却又无法触及他们的身边,也便形成了楚军火枪骑马压着契丹人打的局面。 这些契丹的铁骑,虽然人多马多,而且他们早就习惯了战斗中密集冲锋的阵形,这种密集,却也正为火枪的乱枪提供了良好的射杀效果。更何况,他们身着重甲,若是真得跑起来,又哪里追得上楚军的轻骑呢? 冲了几次之后,契丹人也是被火枪打怕了,跑在前面的人有意地放慢了马的脚步,以便后面的人跟上来。谁也不傻,谁也不愿意成为楚军火枪子弹的命中目标,只是无法奈何后面官长的驱驰,硬着头皮向前冲着。 眼见着契丹人的速度放慢了许多,楚军的火枪骑兵们却并不逃走,他们的人虽然只有五百,却井然有序,依然在大路之上交替掩护着,向契丹人进行射击。若是契丹人停止追击的时候,他们还会挑衅一样得向前去接近他们,进行射杀。 这如同是在勾火,令契丹铁骑愤怒异常,却又毫无办法,两千人的队伍,还没有跑出几里地,便已然损折了五六百之多。 终于,他们认清了事实,是不可能追得上这些楚军轻装上阵的火枪骑兵的,那个带兵的将领唿哨一声,所有的契丹人拨转了马头,被恐怖的火枪吓得逃走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1章 水攻(一) 第351章 水攻(一) 看着楚军火枪骑兵的最终将契丹铁骑打败,许云起、杨炼和张玉龙都目瞪口呆。 “尉迟义的确是不同凡响!”许云起不得不承认起来,她只是卖给了尉迟俭五百条火枪,竟然就被尉迟义弄出了这么一个火枪骑兵来。 尉迟义的与众不同,的确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对于太平寨的人来说,火枪是用来防御的最好武器,但是在尉迟义这里,却变成了他们最厉害攻击武器。 “要是咱们跟他们打,也不是对手!”杨炼发出了一声感叹来。 许云起默然无语,的确,虽然武器是她制作出来的,但是要充分的应用到战场上去,她还是一个门外汉,也只有尉迟义和颜毅那样的战争狂人,才能够做到最好。 “看来,以后我们还是要加快新武器的研发!而且绝对不能再卖给尉迟义了!”许云起道。 杨炼和张玉龙一起看向许云起,他们记得许云起说过,正在研制一种不用装填火药的武器,或许那种武器研制出来,就可以压制楚军的火枪队了。 此时,对于第一次与契丹铁骑交手的楚军火枪骑兵来说,也犹如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磨难一般。 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这样战斗,谁也不知道后面的结果如何,如今看到敌人败退,自然是兴奋不已。只是兴奋之后,那种紧张的心情一旦松懈下来,所有的人都觉得虚脱了起来。许多人跳下马来,往路边撒尿,以减轻自己的压力。 崔明远作为战斗的实际指挥官,对于这五百火枪骑兵的第一次亮相,还是相当满意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苛责,便由着大家就地休息。 许云起见到那么些的男人在路边露根,不好意思地躲了开去,但是杨炼与张玉龙却看到王小山离开了大家,往他们藏身的高坡这边走过来,然后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解开裤子开始方便起来。 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里在想着,这家伙却原来屎尿一起来了,若是落到了那些契丹人的手里面,定然会拉到裤裆里去了。不过,杨炼的眼睛一亮,悄悄有向王小山蹲下的草丛走去。 张玉龙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如今王小山落单,正是抓住他的好机会。 王小山刚刚擦了屁股,提起裤子,才走出草丛,一把刀便横在了他的项间,他一转头,看到了杨炼那愤怒异常的脸。 知道杨炼对自己的怨恨,王小山倒也十分配合,没有发出一声的响动来,跟着他们远离了大路,往高坡的后面而来。 此时,许云起刚刚喂过子洛吃奶,两岁多的孩子,已然会走路了,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语,正与许云起咿呀学语,一抬头看到杨炼和张玉龙押着五花大绑的王小山走过来,她不由得愣住了。 “夫人,这个叛徒被我们抓到了,要杀要剐只听夫人的一句话!”杨炼对着许云起道。 王小山看着许云起,却一言不发,也许还在奇怪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许云起站起了身来,看了一眼王小山,又看看他身后的杨炼和张玉龙,心下里有些迟疑,毕竟他是自己三姐的夫婿,而且如今许三娘还与他有一个儿子,如果自己真得杀掉了他,那么她又应该如何去面对许三娘和她的儿子呢? “王小山,你为什么要抛妻弃子,甘心为作尉迟家的走狗呢?”许云起还是问道。 王小山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难道三娘没有跟你说吗?” 许云起记起许三娘提到他出走的原因,那是因为尉迟俭以他的姑母作为要挟。 “但是,我想听到你自己的亲口解释!” 王小山却并不答话。 杨炼在他的身上捶了一拳,骂道:“难道太平寨对你不好?我对你不好?你竟然吃里爬外,做出那等事情来!” 王小山也不由得愤怒起来,冲着杨炼道:“是!太平寨对我好,你也对我好,可是你们把我当成奸细一样,时时防范着,上一次我把命都差一点儿丢在路上,你们却依然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我知道,我在太平寨里,终究是你们心目中的细作,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吊在太平寨那一棵树上呢?” 许云起呆了呆,她知道王小山的这番话,是冲着自己来和许八郎来的,杨炼曾几次向许八郎建议,要提拔王小山出任头目,但都被许八郎否决了。 “你扪心自问,那个时候,就没有作过对不起太平寨的事吗?”张玉龙在旁边提醒着他道:“当初我们在燕京回来,路途中多次遇袭,那个向敌人暴露行踪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王小山低下了头,不去答话。 杨炼道:“我们都知道,那是你做的事情,但是大家还是没有揭露出来,而是让你依然住在太平寨,像个没事人一样,看你以后的表现,你难道就没有自知吗?” 王小山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强自作着硬汉:“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如今我落入到你们的手里,我也无话可说,随你们把我怎么办,我也认了!” “杀了他!”张玉龙建议着。 许云起看向杨炼,虽然杨炼对王小山恨之入骨,但是在太平寨里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却是最好的,让他下手杀掉王小山,他却又有些下不得手。 看到杨炼的犹豫,许云起明白他的心情,道:“王小山,想一想三娘和你的儿子,如今我便看在他们的面上,饶你这一命,若是下一次再落到我们的手下,就没有这么好的结果了!” 她说着,对着杨炼道:“放了他吧!” 杨炼点了点头,抽出刀来,只一挥,绑住王小山的绳索纷纷而断。 远处,传来了楚军的呼唤之声,他们发现队长还没有回去,不由得分头搜寻着。 “咱们走!”许云起把子洛抱起,让张玉龙帮助她重新背在自己的身上。对于她来说,在丢失了子煜之后,对于子洛,已然视之为自己的宝贝,再不相信任何人,便是走到哪里,也要亲自带在身边,生怕再一次丢失。 当下,三个人重新上了马,偏离了大路,穿过田野,向着西面的邯郸城的方向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2章 水攻(二) 第352章 水攻(二) 离开了高坡,许云起和杨炼、张玉龙三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对于许云起来说,抓到王小山,并没有给她太多在想法,对于她来说,王小山只是一个小人物,他的死活,根本就不放在她的心上。 许云起感到震惊的是楚军的火枪骑兵,竟然有如此得威力,五百人可以打退两千契丹铁骑,若是真得给尉迟义再多的火枪,只怕他真得可以逆天了。 杨炼还沉浸在与王小山友谊的破裂之中,这个感情比较专注的男人,对于欺骗一直耿耿于怀。 而张玉龙却在想着自己弟弟的事情,他也看到了楚军的火枪骑兵,真得比较担心颜毅那伙人,会与这些楚军的火枪骑兵相遇。 三个人沿着漳河的河岸,往西而去,只是走了不远,忽然看到远处的河边有许多的人影晃动,在这个时候,对于行路的客商来说,也是生怕会遇到乱兵,所以三个人当即转入了河边的树林中,想着暂且躲过兵行。 却也在这个时候,杨炼转头,道:“那些楚军的火枪兵也过来了!” 许云起和张玉龙向东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崔明远又带着这一队五百的火枪骑兵赶了过来,这队火枪骑兵迅速地通过了他们藏身的树林之外,与前面的那些兵丁汇合。 “他们在河边做什么?”张玉龙不由得有些诧异。 许云起再向那边仔细地观看着,只见一队队的楚军正在肩挑土扛地往漳河的堤坝上抬着土,他们分明是在筑坝。 “呵呵,这条河又没有涨水,这些楚军这么早就开始防汛吗?”杨炼不由得笑道。 “那边打着仗,他们怎么还有时间挖泥巴呀?”张玉龙也有些奇怪。 但是,许云起却没有一点儿的惊讶,她想了想,马上明白了什么来:“他们在填河!” “填河?”两个人都是一怔。 “尉迟义这是要水攻呀!”许云起解释着。 立时,两个人都明白了过来。 将漳河的河道堵塞,令水位抬高,然后再掘开漳河的河堤,大水便可以滚滚得东流过来,直淹到大名城的城外。 “水攻?”张玉龙叫了起来,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张玉龙。 “难怪翟辉要迁移那些村子,他们哪里是要坚壁清野呀?尉迟义还算是有点儿的人性,先把老百姓连哄带骗地迁走了。”许云起自言自语一般,她的脑海中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一片的水汪之中,契丹人的无助的挣扎。 杨炼却有些不解,问着:“楚军在这里挖土,难道耶律休达就不知道吗?” 许云起想了想,道:“这里离着大名还有三十多里地,先不说契丹人的斥候能不能到这里来,便是到了这里又能如何呢?楚军已然将这附近的所有村子的百姓都迁走了,而且他们的火枪骑兵在周围地区巡防,四下里也撒下了不少的眼线,只要有契丹人靠近,这些火枪骑兵就会迎上去,将契丹人赶走。” 张玉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许云起还在自言自语着:“原本在没有火枪之前,楚军的骑兵与契丹铁骑相遇,根本就占不到一点儿的便宜,便是尉迟义最厉害的鬼骑也是一样。如今,他搞出来了这么一个火枪骑兵来,再与契丹人在野外狭路相逢,非但不用躲避,还能够迎上去较量,真得令人意想不到!” 尉迟义的确是一个用兵的奇才,只当这一场大名之战,已然分出了胜负来。 “夫人,我想要告请半天的假,你们到前面的集镇上等我即可!”张玉龙忽然对着许云起道。 许云起愣了一下,想了想,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思,问着:“你是不是担心你的弟弟玉虎兄弟会受累?想要往颜毅的营中去告之呢?”   张玉龙点了点头,无奈地道:“若是我不知道这个情况,也便只能随他听天由命了,但是如今我知道了,怎么可能放着弟弟的生死而不管不顾呢?” 许云起道:“我们从颜毅的营里出来也已经有五日了,一直在杨桥镇,等着契丹兵马过境离开之后,才再上路的。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天的时间,也一定发生了不少的事,只怕此时的颜毅十万大军,已然离开了大名城西,到了邯郸!” “夫人又是如何知道?”张玉龙不由得问道。 许云起道:“因为我替颜毅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去打通西面的通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张玉龙和杨炼都惊讶地看着许云起,如今在他们看来,面前的这位女子,再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女诸葛。 “只是,若不去看一看,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张玉龙如实地道。 许云起想了想,道:“那也好,我们便陪着你一同前往吧!到底也只是猜测,或许颜毅没有那么顺利,耶律休达没有让他离开呢?” 当下,三个人三匹马,离开了树林,又向着来时的方向疾行而去。 在离开的时候,许云起特意地向远处的漳河看了一眼,原本浩浩荡荡的河水,在这个时候变得少了许多,仿佛是到了冬天的情景,宽阔的河床里,还有些地方露出了沙洲来。 她想,这些楚军的行动果然神速,尉迟义也的确不是徒有虚名的,看这个情形,也许今天当夜,楚军就可以毁堤了。 这种堵河掘堤的水攻之法,肯定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否则时间长了,难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便失去了水攻的意义,可能伤及不到敌人,反而令自己受累。 实际上,尉迟义从下达正式命令,到派出军队去挖土筑坝,也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万大军夜里悄悄地从南面出城,绕过了城西契丹人的营寨,抵达三十里铺,从漳河的两边向中间填土,如今已然填到了河的中间,只剩下了一道五六丈宽的口子,只是此时水流变得湍急起来,推进去的土,很快就被水流冲走。 这道口子却不是那么好填得上的,需要用大石块装箱堆沉。 当然,一旦完成了封堵,水位会迅速地抬高,尉迟义便准备在当夜掘堤灌营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3章 水攻(三) 第353章 水攻(三) 许云起与杨炼、张玉龙又回转了杨桥镇,从这里再越过已然水浅的漳河,来到了契丹的兵营。 他们是来过一回的人,北营齐增的卫兵倒也认得他们,只是当他们想要越过北营往南营的颜毅军营之时,却被告之,颜毅已然带着他的军队离开了大名城西,往邯郸扫荡楚军的左翼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云起和张玉龙都落下一颗心来,正想要离去,却见到齐增怒气冲冲地从北面越过漳河而来。 只是,当齐增骑着马过了河之后,看着宽阔的河面,却有些发呆。 “将军!”卫兵连忙迎上去,同时将许云起三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齐增转头看到许云起这三人,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许夫人还没有走吗?” 许云起心中有些犹豫,她对齐增还是有好感的,再说,青鸾公主也比北汉的灵凤公主,为人要正直了许多,当初在燕京城的时候,也曾帮过自己。 许云起知道,如果尉迟义掘堤灌水,那么齐增的十万契丹汉兵,将首当其冲,成为水中之鳖。 她有些不忍,想要提醒齐增,但是马上又想到,尉迟义一定是绞尽脑汁,想到了这个策略,若是被她识破并且说漏,一定气得要死。虽然她可以与尉迟义为敌,却不能与大楚朝和汉人为敌。 如今,尉迟义所代表的可是华夏汉族一方,若真得败于契丹人,那么好不容易盼来北方几近一统的局面,又将付之东流,说不定到头来,又回变成五胡乱中原时的那种惨境。 天机不可泄漏,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是静观其变,不要破坏他们双方任何一方的平衡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云起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忍在肚子里,不说出来。 见到许云起在发愣,齐增又问了一回。 许云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应答着:“其实我们已然离开了,只是半路上想到了什么,所在回来再找颜毅,但是他已经走了。” 齐增道:“颜将军三天前就已然带着他的兵马向西去了,攻打邯郸,此处的两个营寨,如今都是由我看守。”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又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夫人若明天再来的话,连我也见不到了。” “为何?”许云起奇怪地问道。 齐增道:“耶律元帅重新排兵,令我们汉营移往漳河北岸,就是如今他们所在的营帐,他要把契丹铁骑移到如今我们的营寨里来。” “哦?”许云起的心头一动,本想要问一问原因,却又想到自己一个外人,来询问他们的军事部署,并不合适,便停往了嘴。 齐增已然看出了她的疑惑,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向你隐瞒的,你也知道耶律休达那个人,若是有便宜不占,他定然地后悔死不可。” “呵呵,难不成搬到大名城西来,就是占了便宜了?” “是!”齐增道:“颜毅最先抵达大名城,便在西面驻营,这是因为西面地势开阔,若是攻城的话,也比较方便;另外,西面进出也十分得容易,可以与城中的楚军作长久的周旋。但是北面却不行,那里有一条漳河横亘,只要是楚军封堵了漳河上的石桥,就可以将千军万马堵在河的北岸,那地形与瓦桥关无异。” “原来是这样!”许云起点着头。 齐增道:“耶律休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他要将中军移到城西,非要我们汉军营移往城北,依然呈两面包围之势,围住大名城。” 许云想心头一动,道:“既然如此,将军与耶律休达换营就是了,为何面露不快呢?” 齐增道:“你也知道,那耶律休达虽然贵为南院大王,但是为人胸襟狭小。上一次瓦桥关之败,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关我何事?只是我领兵无曾受损,得到了太后的嘉奖,他便心怀不满,处处与我为难。此时换营虽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又岂此不知他包藏祸心呢?” “将军此话又当何解?” 齐增道:“大名城中的楚军若要解大名之围,首当其冲,肯定是先击城北,因为城北有漳河为险,只要将我们契丹军队赶过河去,其围自解。” 许云起点着头,齐增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任谁都会采用西守北攻的办法,来解大名城之围的。 “还有!”齐增道:“这两日,尉迟义数次出城骂战,直冲北营,耶律休达连失两将,虽然没有令尉迟义想要冲撞北营的计谋得逞,但是耶律休达还是担心会有毗漏,他数次败在尉迟义之手,对他有了一种与生惧来的畏惧。” 许云起到此时,也不能不佩服尉迟义的聪明,他暗地里在西面三十里铺垒坝掘堤,自己却提兵在北城与耶律休达交战,用这种声东击西的办法,来转移耶律休达的注意力,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果然是诡计多端。 不过,许云起自己也知道,若是她没有正好看到楚军挖土垒坝,自然也猜不出尉迟义的这些谋略。 “耶律休达让将军什么时候与他换营?”许云起问。 “明日一早!”齐增答着。 许云起马上道:“既然是非换不可,我劝将军马上就换,越快越好,最好在今天晚上之前,换营到位!” “为何要如此急促呢?”齐增不解地问。 许云起道:“若是等到了明日换营,尉迟义正好攻将过来,你们怎么办?” 齐增一愣,许云起说得却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这两天尉迟义天天跑到北营叫阵,若是尉迟义提早地到来,看到两处正在转换军营,那么,一定就会发起强攻。而两军交营之际,却正是最为混乱和虚弱之机,虽然不见得就被楚军击垮,却也是一种危险。 齐增点着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命令全营准备,在傍黑之前,赶往北营;我也要赶往北营,去与耶律休达说明,让他知道,既然他非要换,那么就马上换好了!” “如此甚好!”许云起满意的点着头,自己也觉得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最其马也算是报答了齐增与青鸾公主对他的滴水之恩。 “真是奇怪,这天就算许久没有下雨,河里的水也不应该这么少呀?眼见着越来越少了,难道又是一个大旱之年?”在离开之时,齐增望着已然渐出了河床沙洲的漳河,随口嘟囔了一句,并不在意,与许云起拱手作别。 许云起的心头忽地一跳,随即又平复了下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354章 水攻(四) 354章 水攻(四) 离开了齐增的军营,许云起与杨炼、张玉龙再一次来到了杨桥镇,天色已晚,他们也只能在这个镇上再过一夜,等到明天天亮之时,再行西去。 重新住回到了杨家老店,那个老板还在奇怪着,这一行三人一早就离去了,却又在傍晚前回来。细问之下,许云起也只是说西面在打仗,路途阻隔,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走。 进入了客房中,张玉龙还有些担心地问道:“夫人,你说那水会不会淹到这里来呢?” 许云起摇着头,道:“杨桥位于漳河的北岸,若是尉迟义扒开漳河的北岸河堤,自然会淹到这里来;但是,尉迟义的目的肯定是要了水淹大名城西的契丹军营,要扒的自然是漳河南岸大堤。” 杨炼也道:“是呀,若是水向北扑来,那又流到了河里去了,怎么可能淹到这里来呢?” 听到此话,张玉龙放下心来,却又道:“夫人对齐增也算是已尽了情谊,他若没有听从夫人的所言,当夜之前与耶律休达换营,怎么办?” 许云起道:“我与齐增也算是朋友,但并非是知己知交,他当初在燕京帮过我们,如今,我们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若是不听,也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为什么夫人不把话直说给他呢?”杨炼不由得问道。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要说的话,大名城之战,可是关系到大楚朝的生死,尉迟义不可谓不殚精竭虑,我们本是事外之人,虽然与尉迟义有仇,却又何必要拆他的台呢?再说,若是大名城尉迟义战败了,契丹必要起亡楚之心,那将又是生灵涂塌,一场旷日持久的浩劫。就算是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说,也只能是大楚胜,契丹败,否则,只怕太平寨也没有安稳的日子可过!” 两个人想了想,一起点着头。 张玉龙问道:“尉迟义掘堤,水淹契丹营寨 之后,结果会如何呢?耶律休达会撤兵吗?” 许云起道:“这就要看尉迟义狠不狠了。” “此话又怎么说?” 许云起道:“若是尉迟义孤注一掷,那么在水淹城西的同时,他会出兵全力攻拔城北的契丹兵营,齐增新换营寨,必定立足不稳,很可能一攻而破,如此一来,就算是耶律休达被水袭之后,损失不大,也只能退兵了,否则,若等到后面的楚军围上来,斩断他北归的去路,他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么说来,大名之战不就一战而定了吗?”杨炼也道。 许云起又摇了摇头,道:“这也要看耶律休达的本事了,如果他能够收拢败兵,放弃围攻大名城,而是拒守大名之北的洺州、丰州和邢州一线,尚能够与尉迟义进行对峙。因为这些地方是被颜毅攻拔的,而且已然划入了契丹的治下。他们的兵力毕竟占着优势,除非今夜一战,契丹人损失过半!” “若是耶律休达败了,颜毅又会如何应对呢?”张玉龙此时最为关心的问题还是自己的弟弟。 许云起道:“明天一早,咱们必须要尽早离开此地,赶往邯郸,这个时候,对于楚军和契丹人来说,颜毅的任何动作,都是整个战场上举足轻重的。他若坐视,则契丹必败无疑;他若继续守在邯郸城,那么尉迟义定然不敢全力去追击契丹人,否则,就有被颜毅趁势攻夺后路的危险。” 张玉龙又道:“在来时的路上,我收到情报,知悉金崎已然带着泽州那边撤下来的河内兵,赶往了邯郸而来,也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已然与颜毅交上了手。” 许云起道:“金崎不是颜毅的对手,定然会大败。” 杨炼道:“夫人赶往邯郸去见颜毅,是要他如何应对呢?” 许云起道:“自然是要他看清形势,为自己谋好打算。” “他又有何好的谋算?” 许云起道:“此一战之后,契丹人若退走洺州、邢州,便已无灭楚之力了,这个时候,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说,却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能让尉迟义那么轻易地结束战争,你们不觉得他们相持的时候,正是我们太平寨发展的最好时机吗?” 杨炼与张玉龙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许云起在说些什么。 许云起笑了笑,道:“我们要让颜毅占据邯郸,与契丹人在洺州形成犄角之势,这个时候,虽然大名城之围已解,但是对大名合围形势并没有彻底地改变,洺州位于大名城之北,邯郸又位于大名城之西,不管尉迟义攻哪个方向,都会有腹背受敌的威胁,所以尉迟义最聪明的办法,当然还是守在大名城不出,抽调其他的禁军来攻打邯郸和洺州,这样打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只怕分不出胜负来。” “夫人为什么想要让双方战事胶着呢?”张玉龙有些不解。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太平寨正好可以发一发战争财,把咱们的火枪卖到契丹去,到时候,两百两银子一把枪,也是会有人要的。”许云起道。 张玉龙没有说什么,倒是杨炼吃惊地看着许云起,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子,竟然还有这般的头脑,便是在双方打仗的时候,也能想到做她的生意。 若果是如此,太平寨不发财那才怪了呢? “只怕最终还是楚军会胜的!”张玉龙判断着道:“楚国国力雄厚,别说耗上一年半载,便是三五年也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契丹耗不起,他们的地盘虽然大,但是却没有多少的人烟。” 许云起诧异地看着张玉龙,忽然发现这个弟弟的大舅子,自从接手了太平寨的谍报组织之后,人也跟着变得聪明了起来,他竟然能够看出这场战争的实质性内容,那就是两国之间国力的比拼。 “你想要说什么吧?”杨炼不明白地问道。 张玉龙道:“我只是想要知道,若是最终契丹人还是败了,颜毅他们怎么办,难道跟着契丹人去燕京吗?再说,他他们那么多的人,契丹人会放心的让他们去燕京?” 这的确是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许云起笑了笑,道:“你们把栾山给忘掉了!” “北汉?”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口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5章 水攻(五) 第355章 水攻(五) 尉迟义威严的坐在帅厅的中间,冷峻地目光扫视着下面在坐的所有人,便是连大名知府翟辉也不由得一凛。 “今夜之战,虽然非是关系到我们楚军的生死,但是,却也是关系到大名之战的胜败。” 尉迟义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每一个人听来,都觉得如雷贯耳一般,不用尉迟义多说什么,便也知道此战对于楚军的重要性。 稍作停顿,尉迟义这才道:“希望诸位能够全力以赴,争取一战而胜,将契丹人打垮!” “大帅,不用您多说,我们也知道这一战非同小可,您就部署吧,我们大家一定全力以赴,不成功,则成仁!”崔明远当先地道。 众人也一起点头,同声附和着:“请大帅点将!” 见到大家的士气都提高了起来,尉迟义点了点头,这才不急不缓地道:“今夜子时,我们将掘开漳河的河堤,大水将直冲到大名城下,城西将是一片的汪.洋。崔明远听令!” “末将在!”崔明远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了堂前。 “你率一万禁军,准备舟船,一旦水位起来,便率船队攻入契丹人的西营,以弓箭射杀为主,不可令其有喘.息之机!” “诺!”崔将军接过令箭,十分自信地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李来听令!” “末将在!” “你部率三千人,往十里铺的漳河南部河堤巡防,一旦有契丹人爬上河堤,乱箭射杀,不可令其上岸。” “诺!”李来领着令箭离去。 “方云虎听令!” “末将在!” “你部三千人,往柳河集土山驻防,一旦有契丹人爬上土山,乱箭射杀,不可令其上岸!” “诺!”方去虎领令而去。 “司马庆、呼延龙听令!” “末将在!”“末将在!”两个人齐齐出班。 “你们两人,各自率领本部三千人,往杨桥镇,堵住契丹人北退的去路,不可令其退往洺州!” “诺!”两个人领令而去。 “王小山听令!” 王小山一愣,作为一名校尉,他根本没有资格与这些将军们位列一起,但是,今天尉迟义却特意将他叫到了帅厅来。 听到尉迟义叫着自己的名字,王小山一阵激动,赶忙跑到了堂前,躬身施礼:“末将在!” “你带着五百火枪兵,尾随司马庆与呼延龙之后,在他们与契丹败兵交战之时,从侧翼对敌进行射杀,必须令契丹败兵放弃北逃之路,改由向东退走!” “诺!”王小山领着命令也退了下去。 “朱文亭、于子都、王延辉听令!”尉迟义一口气叫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这三员将领齐齐出班,躬身道:“末将在!” “你三人,各领本部三千人马,以朱将军为首,往黄家庄设伏,务必将逃至此处的契丹人尽数全歼!” 于子都和王延辉应声允诺,但是朱文亭却有些犹豫,不由得问道:“元帅,据探马来报,今天傍晚时分,契丹人西营与北营互换,如今契丹人的西营不再是他们的十万汉营,应该是他们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其中半数以上为他们的铁骑。就算是他们遭遇水淹,只怕能够到得黄家庄的契丹败兵也有数万之多,以我们三支部队合在一起,不过一万两千人,又如何能够将之全歼呢?” 尉迟义一笑,道:“三位将军但请放心,虽然耶律休达对外传言有兵五十万,但是实际上满打满算,也不到四十万人。他们一路过来,还要分兵攻夺其他的州城,此时到达大名城外的,也不过三十多万人左右,颜毅的十万人已然西出往邯郸去了,齐增的十万汉兵移驻在城北的营寨,所以城西的契丹人最多不过十五万的样子。” “就算是少五万,也是很大的数量的兵呀?” 尉迟义道:“大水一来,便算是没有令其损折一半,最少也能够损折个三分之一,再加上崔将军、李将军和方将军三位将军的射杀,估计能够成功上岸,抵达杨桥的兵力也不过七八万而已。在杨桥,司马将军和呼延将军一阵截杀,再加上火枪队的乱枪打击,能够抵达黄家庄的契丹残兵最多不过超过五万人!” “以我们一万二的人马,对阵五万敌军,也是有些压力呀!”于子都道。 尉迟义皱了下眉头,道:“只怕能够到达黄家庄的契丹残兵,早就没有士气。另外,咱们所忌的不过是契丹人的铁骑,大水之中,他们的铁骑能够保存便已然是万幸,只怕跑到黄家庄去的敌人,都是丢盔弃甲的步卒,三位将军以一万多的精兵,对付敌人最多五万的残军,难道连这点儿的把握都没有吗?” 被尉迟义如此一说,三个人都脸红了起来 ,朱文亭连忙躬身道:“元帅见谅,我等并非害怕敌人,只是担心不能按照元帅的心意,完成上述的任务,担误了元帅后面的部署,故而相问。如今听得元帅之言,霍然明了,这就接令!”说着,走上前来,从尉迟义的手中将将令接过,带着另外两个将军行了一个礼之后,阔步走出了帅厅。 此时,帅厅中,还剩下四位将军和郑王赵克、知府翟辉。 郑王赵克看着尉迟义将战令一条条的分派出去,心下里却是千般得感慨,想一想自己,的确与尉迟义的排兵布阵的本事差了许多。 如今看来,尉迟义并不止是想要击败契丹人,他的胃口很大,是想要将这些契丹人一举消灭,连契丹人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见到尉迟义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再往下派将,翟辉不由得起来身,问道:“元帅,众位将军都领兵出战,不知道我们可为元帅做些什么吗?” 他知道,既然尉迟义把他也叫过来,一定是有事安排的。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在大水到来之时,本帅会亲率八万人夜袭契丹北营,这城中所留的人马不多,却也有两万,就是为了防备不测,那就只好拜托郑王殿下与翟大人好生看管!千万莫让敌人趁机攻进了城中来!” 郑王赵克连忙道:“请元帅放心,这等守城的事情孤还是能够做得好的!” 尉迟义点头,又道“我会留下一名将军与郑王一起守城,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把目光投向了翟辉。 “元帅有话尽管吩咐!”翟辉忙道。 尉迟义这才道:“大水起来,虽然大名城有护城河可以将水导入到卫河中去,但是难免还有余水涌入城中来,这还需要请翟大人及早准备,以免令城中百姓受害!” 翟辉连忙道:“元帅放心就是,我等已然做好了准备,一旦大水到来,便会将百姓疏往城墙之上,不过,财物终会难免损失,定然会想办法将之降到最小!” “翟大人如此早有准备,那么本帅也便放心了!”尉迟义感谢地道。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令百姓流离失所,终不是尉迟义心里愿意的。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6章 败溃(一) 第356章 败溃(一) 子夜时分,随着一阵铜锣的声音紧急响起,浩浩的漳河从三十里铺的南岸大堤,被掘开了一条口子,本来就已然被堵塞了一天的河水早就漫过了河堤,这个时候,那些高涨的河水就好像是脱缰的野马,顺着这道破开的口子,狂奔而下,向着南面与东面迅速地扑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尉迟义带着八万人马,也出了大名城的北门,突然对契丹人的北营发起了攻击。 此时在北营驻守的齐增连忙调兵遣将,同时也向西营的耶律休达派出求援的信使。 实际上,齐增自从换防到北营之后,便一直派人监视着大名城北门的动静,在大名北城门打开的时候,他便已然接到了楚军出动的报告。 作为跟随尉迟义作战多年的老将来说,齐增非常清楚尉迟义的作战方式,他总是能够找到敌人的空当,而且也总是能够窥透对手的目的。他相信,契丹汉营与契丹中军换营之事,一定逃不出尉迟义的耳目,对于尉迟义来说,找到这个时机,在契丹汉兵还没有完全熟悉北营状况之时,对他们连夜进攻,将他们赶出漳河的河岸,是一次最佳的时机。 果不其然,尉迟义真得出动了。 虽然齐增有所准备,而且他们在兵力上来说,还占着一些优势,但是真得面对着大名城的楚军精锐之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齐增所率的契丹汉营,在契丹的各族杂兵中,也只能算是二流的部队,契丹人引以为傲的,自然是他们的铁骑, 只是,契丹人步兵较少,所以在攻城战的时候,才显现出来汉营步卒的重要性来。 尉迟义一出动,便进行强攻,一鼓下来,一直就没有一丝的停顿。 那些楚军士兵,身穿着厚甲,他们的攻城橹与攻城槌都带着铁盾,这种铁盾虽然无法防御火枪射出来的子弹,但是对于防御弓弩来说,却是绰绰有余的。 尽管黑夜里看不清楚军的人数,也看不清他们进攻的方向,齐增只能命令着士兵们不停要向营寨之外的来敌射箭,楚军的攻城橹与攻城槌还是推到了他们的营寨之前。 那些攻城橹的高度已然超过了契丹北营的寨墙,上面的楚军弓兵可以轻易地将箭矢射进契丹北营的寨中,而且是居临下,令人几乎无法抵挡,一时间竟然压过了契丹汉兵的箭雨。最可怕是他们的箭都带着火油和火焰,直接射到营帐上,马上着起火来,火势越来越大,几经扑救,却在短时间内无法扑灭。 楚军的攻城槌也到了寨墙之下,这些攻城槌比攻城橹还要令契丹兵卒畏惧,因为楚军的攻城槌并不是去撞寨门,而是直接撞击寨墙。这些寨墙毕竟不是城墙,多是由木桩用麻绳捆扎成排,埋入土里,里面用粗大的棍子撑住。 如此的寨墙,又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攻城槌的敲击,两三次撞击之后,便会倒下一片,于是将寨墙内的契丹营帐尽数得暴露出来。 寨墙一倒,那些尾随在攻城槌之后的楚兵蜂拥而至,挥着他们的制式横刀冲杀进来,立时,双方的士兵便短兵相接了。 齐增从来没有想过,尉迟义竟然会拿攻城的武器来攻他的营寨。 对于契丹人来说,制作一架攻城橹也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尉迟义一下子拿出来十架这种攻城的武器,也的确是看出了楚朝的财大气粗,在这一点儿上,契丹自然是无法可比的。 齐增也知道,大名城作为楚朝的北地重城,又称之为北京,自然会存贮许多的武将器械,还有一种更为可怕的攻城武器,叫作投石车,只是因为攻打他们的这个营寨根本没有必要,所以尉迟义也没有拿出来。 打一个契丹北营,尉迟义便动用了攻城橹与攻城槌,看来,他是志在必得的。 只是,在齐增拼命抵抗,以期待着西营的援军赶过来之时,却听到西南面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如同巨.龙的咆哮,那个被派去求援地信使跑了回来,却是向他报告着一个惊人的消息:漳河决堤了,大水滚滚而来,直接席卷到了大名城的城西。 听到此言的时候,齐增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记起了许云起告诫过他的话,让他马上换营。也想起了他在漳河河边看到了渐露出河床来的断流,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尉迟义搞的鬼。 水攻呀!那么经典的一场战谋,当时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难怪尉迟义亲自披挂,猛攻北营呢? 却原来,尉迟义是有必胜的把握。 齐增不由得气恼,耶律休达身为主帅,为什么就不派斥候查看大名周围数十里的方圆呢?楚军填河掘堤,肯定是有很大的动静的,为什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仔细地想一想,其实这一切都有征兆的,除了他看到的河水渐少之外,他也听说了楚军正在迁移城西的村庄百姓的事情,当时他的想法只以为那不过是尉迟义坚壁清野的一个政策而已,并不当成一回事,却原来那便是蛛丝马迹。 “将军,前营快要顶不住了!”齐增的亲卫从外面跑进了中军大帐,急急地向他作着禀报。 另一个校尉也催促着:“将军,西营为什么还不派援军过来,他们是故意要咱们大败吗?” 齐增默然无语,半晌之后,还是无奈地道:“只怕咱们已然没有了援军!” “将军此话怎讲?”校尉不解地问道。 齐增道:“因为他们都是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有援军来援助我们呢?” 亲卫与校尉面面相觑,不明白齐增的话意。 迟疑了一会儿,齐增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命令着道:“命令前军弃营后撤,中军与后军也撤出营寨,往杨桥、洺州方向退却!” 校尉愣了愣,齐增的命令,说白就是败走。 “将军,若我们擅自弃营撤离,到时元帅追究下来,只怕咱们提待不起呀!” 齐增道:“元帅?哼,不过是一个倚老卖老的无能之辈,这一仗,他若是能够活着回到燕京,就已经是祖上有德,谢天谢地了!” 校尉与亲卫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又不好多问,他们知道自己的将军是与元帅耶律休达有隙的。 “撤!”齐增再一次果断地命令着:“若是撤得晚了,只怕洺州我们都去不了了!” “诺!”两个人齐齐答应着,退出营帐,往前营、中营和后营分别通敌各军的将领去了。 “四更天了,天也马上就要亮了,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够顺利地退走呢?”齐增却是自言自语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7章 败溃(二) 第357章 败溃(二) 耶律休达接到齐增的求援之时,微微发出一声的冷笑来,他们移到西营,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如今又接到了北营来的求援。 尉迟义好像喜欢专攻北营一样,不管谁在北营,他都会一如继往地攻伐北营。 他身边的一个幕僚建议着道:“元帅当初在北营的时候,齐增躲在西营看热闹,如今他受到了楚军的冲击,便让他受受打击也不错,省得到时候总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比元帅强一样!” 耶律休达却摆了摆手,道:“话虽然是那么说,但是,若北营真得被尉迟义冲垮了,他们退出了漳河河岸,到头来这仗不好打的还是我们!我是主帅,并不是他是主帅!” 幕僚道:“那就少派一些人马,堪堪令其抵住楚军的进攻为嘉,也让他损些兵将,将来也好遏制他的发展,不能与元帅争功!” “嗯!”耶律休达点着头,大声命令着:“方奎!” “末将在!”从营帐之外,走进来了一位气宇轩昂的年青校尉,正是燕京龙门客栈花二娘的小儿子方奎。 “你带三千骑兵即刻赶往北营,去增援齐增!”耶律休达命令着。 方奎接过令箭,快步走出中军大帐,点兵赶往了北营。 这或许就是冥冥天意的安排,方奎却也因此,脱离了一场生死的大劫。 方奎走了之后,耶律休达却还是无法入睡,总觉得有哪里不踏实,也便是小半个时辰,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得营外一片的震响,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耶律休达从梦中惊醒,幕僚从帐外冲了进来,一脸慌张的样子。 “外面何事喧哗?莫非有敌袭?”耶律休达故作镇定。 幕僚已然慌不择言了:“元……元帅,快走!水……水来了!” 耶律休达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已然看到营帐中进了水来,他还在诧异之中,便被幕僚一把拉出了营帐,连鞋子都没有来得穿,好在他在军营中是和衣而卧,并没有赤着身子。 直到走出营来,那水已然没到了他的脚踝,还正在迅速地向上升涨着。 而营中,已然乱成了一片,最西面的营寨一片的漆黑,想来都处在了大水之中。 水中,人喊马嘶着,到处都是呼喊声,到处都是咒骂声,仿佛到了世界的末日。 耶律休达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水攻呀,尉迟义掘开了漳河的河堤,只是一时间,他又有些不明白,此时又非雨季,也没有听说上游有洪水暴发,哪里会来得这么多的水呢?除非是尉迟义把漳河堵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尉迟义诡计多端,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呢?只是如今,再去追究原因,已然毫无意义。 “命令各营各将军,率兵往北面的漳河河堤避水!”耶律休达嘶声地大喊着,却没有人听从他 的指挥,所有的人都知道,水火无情,如果不趁着这火还没有涨上来的时候,赶紧逃生,等到水涨到了脖子,再想要逃命,除非是水性特别好的人。而他们作为草原上的骑兵主力,又有几个人会游泳呢? 这个时候,幕僚不知道从哪里拉过来了匹马来,耶律休达也顾不得这匹马上没有马鞍,跃身上马,却又有些不甘心,大声地想要指挥着他的士兵们往北面的河堤上去。 “元帅,不要喊了!”幕僚连声道:“还是快乘着水没涨起来,先行逃生吧,那些兵卒除非是傻了,他们定然也会往高处跑的!” 耶律休达一想,幕僚所说也是不错,分辨了一下方向,向着北面打马前行。 只是,他也非常清楚,既然尉迟义设下了水攻之计,那么一定会有后招一环扣着卓一环地打过来,只是不知道那些又是什么样的招式。 水势涨得飞快,黑暗中,耶律休达都能够看到波光潾潾晃着自己的眼,时不时的会有营帐被水冲得拔地而起,随水流四处飘散着,等到他出得营寨之时,水已然没过了他的马的半身,再一次淹到了他的脚踝处。 他这是骑在马上,若是那些步卒,在这个时候,水肯定齐腰了。 眼见着前面的漳河大堤,如一条黑黢黢的长龙,原本是锁住漳河河床里的水,不令其由河床是冲将出来,而此时,却成为了一道能以逾越的天堑,将大水拦住,不能令其回归故道。 只是,刚刚抵达大堤的时候,便看到前面一些早些赶来的契丹兵卒们却是纷纷从河堤附近往水中又拥了回来,伴随着还能够听到一阵阵痛苦的惨叫之声,还没有等他去问得明白,便听到有人在用契丹语高呼着:“楚军!河堤上有楚军!往回跑呀!往回跑呀!” 耶律休达这才明白前面大乱的原因,那尉迟义果然是有后手的,他显然在这边埋伏下了一支人马,就等着他们这些被水所淹的契丹人爬上岸呢! 当然,他们这些人逃出兵营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要带上刀枪,穿上盔甲,毕竟在逃命之时,空着手是最方便不过的,就算是有人带着刀枪,也是非常少的。至于盔甲,在水里说如同是一个累赘,早就被人脱掉了。 失去了防护与武器的契丹官兵们,在早有预谋的楚军们强大的箭袭之下,只能选择重新回到水里。 毕竟,此时的水位还没有涨上来,他们还可以在水中缓慢得行走,这与硬着头皮去与河堤上的楚军,展开殊死的争夺,要容易得多。 就好像是温水煮青蛙,即便是两样都会死的情况之下,谁也不会想到要去先死。 当耶律休达明白过来,想要呼喝着这些契丹兵士们冲上堤岸,以求抢占一处立足点,但是却无人听从,人.流纷纷沿着河堤的方向,逆水西行,以求能够寻到另一个避难所。 转眼之间,水流已然没过了耶律休达的小腿,便是这匹马在水中行走也吃力了起来,若是普通的步卒,此时的水位到了齐胸的位置,他们再找不到更好的高地上去,就只能喂王八了。 “往西去!往西去!去柳河集!”有人大声叫唤着,这就好像是一个指令,将这些已然陷入了绝望之中的契丹兵卒们,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8章 败溃(三) 第358章 败溃(三) 混乱的契丹兵卒们,沿着迤逦的漳河河堤,淌着齐胸的大水,慌慌张张地向着柳河集的方向而去,只是他们又不敢过一靠近河堤,因为有楚军如飞蝗一般的箭矢飞来,一不小心被射中 ,必定是九死一生的。 但是,这水越来越深,有人一不小心被湍急的水流冲倒,跌入到水里,便再也无法爬起,挣扎着,连呼叫声都无法发出来,便葬身在了大水之中。 却也在此时,水面上驶来许多的小船,许多的契丹兵见到后便蜂拥而去,但是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楚国的军船,船上的载满了弯弓持刀的楚军将士们,他们四下里向着在水中挣扎着的契丹人放着乱箭,一旦有契丹兵卒靠近了船边,他们便会毫不客气地挥刀乱砍。 在这个时候,对于手无寸铁的契丹兵卒们来说,在楚军士兵的强势攻击之下,便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剩下了逃蹿。但是,这种逃蹿,也往往是无济于事,总是被划着船赶将上来的楚兵一箭射杀。 原本以为,看到了船就看到了希望,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船只的出现,只能是加快他们死亡的速度而已。 许多契丹兵并没有被大火淹死,而是死在了楚兵在水中的追杀之下。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那些楚军士兵们,也个个杀红了眼睛,把这片水域,当成了他们狩猎的猎场,只要是见到了水中有人影晃动,便会引箭射杀,继而挥刀砍,挥枪戳,恨不能将水里的契丹人尽数得杀光。 在水中楚军的驱逐之下,契丹官兵们只能拼着命地往柳河集的方向逃着命,只是这水又涨上来了几分,已然齐到了肩膀。 耶律休达虽然骑在马上,只是这匹马此时也快淹没到了背脊,再不是在水中走,而成了在水中游。 “快看!前面有一个骑着马的契丹军官,快放箭,别让他逃了!” 水面上,有人借着反射着星光的水波,看到了耶律休达的身影,他此时与别的契丹士卒相比,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高高地露着身体,不想被楚军发现都不可能。 一时间,乱箭像雨一样地直扑向了耶律休达而来,尽管耶律休达在听到第一声楚军的喊叫之后,便有所准备,马上把身子低俯下来,紧紧地贴着马背,但是还是有一支箭射入了他的后背,他痛得大叫一声,险些从马上摔落下来。 但是,箭雨还是不停歇得射将过来,这匹马也不由得悲声嘶鸣着,显然也是被箭矢射中了。 耶律休达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拔下了那枝扎入到他身体的箭矢,忍着巨痛,撕下了衣服上的一条布带,胡乱地自己为自己包扎着伤口,又放弃这匹驮着他走出了老远来的军马,跳进了水中,夹杂在了大批的契丹兵卒之中。 随着纷乱的兵流,耶律休达也终于抵达了柳河集,这里有个比四周要高出十几丈的土山,所以,大家都把这里当成了避难所。 虽然心里头有所预感,真得赶到柳河集土山的时候,耶律休达马上又绝望了起来,这里果然有楚军的埋伏。 这些楚军比河堤上的楚军还要可怕,他们就好像是鬼魅一样,在契丹兵卒们靠近土山的时候,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有契丹兵卒精疲力尽地爬上山来,他们才突然出现,喊杀着挥动刀枪齐杀过来,立时将那些刚刚以为逃离了苦难的契丹士兵们,再一次送进到了地府之中。 契丹兵卒的惨叫之声,立时引起了后面赶过来的兵士们的恐慌,再一次折头往回奔去,只是此时的水流已然抵近了脖子上,只要是稍一脚软,倒将下去,便会被水流冲走,再无回生之术了。 耶律休达一声长叹,知道自己已然败得一塌糊涂,再不可能扭转败局了,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想要拔出剑来自吻算了,可是手却摸了一个空,那把剑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只能仰天痛哭:“老天爷呀,你为何对老夫如此不公呢?”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便是在他身边匆匆而过的契丹兵卒们,也没有发现他是自己的元帅,如今逃命的本能,只能任由着他们往人多的地方扎堆,这也加大了他们的伤亡,因为那些在水面上行船的楚军,正好可以往人多之处施放乱箭。 只是,耶律休达也只是呆立了半晌,忽然有些感觉,这水也便淹到了他的脖子,便不再上涨,而是在缓缓地下落。 他不由得大喜起来,狂叫起来:“大家莫慌!大家莫慌!水在退去!水在退去!” 此言一出,就好像是给所有的人打了一剂强心针,马上有人跟着呼喝起来,充满了无限的欣喜。 只是此时,天色已然渐亮了起来,东面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崔明远也感到了水位的下降,他们的舟船明显得有些吃力了。他知道,那些从漳河河漕里放出来的水,也只有那么多,一旦水位回落到原来的位置,这一片的区域将会变成沼泽。这些大水,自行地循着了大名城的护城河,流入到了卫河之中,他们若不及时的回舟入卫河,必将陷于沼泽之中,难以自拔。 虽然心有不甘,崔明远也只得下令回师。 楚军舟船的撤离,终于给了耶律休达等契丹官兵们以喘.息之机,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大水尽数退去,经过这一晚上的水淹和楚军的截杀,他的西营十五万兵力,能够剩下一大半,便已然不错了。 天亮的时候,水也终于渐渐地退去了,耶律休达开始重新收整自己的兵力,只是,此时,到得将近中午时分,他能够收整到的人马,也不过五六万人而已。 尽管所有的人又累又饿,又疲惫不堪,耶律休达却也知道,这里并不是可以留驻的所在,楚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将过来,将他们尽数围歼。 好在此时的这一片地域里,在大水退去以后,已然一片的狼藉,便是道路都被泥泞掩埋,便是楚军想要过来围剿他们,也是要费些力气。 经历了昨晚的那场大水,此时对于契丹兵卒们来说,身处在泥泞之中,已然是一种逃过大劫的欣喜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59章 败溃(四) 第359章 败溃(四) 许云起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吵醒的,也许是心里头装着事,她的这一觉睡得本来就不踏实。 子洛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会,开始啼哭,她依据习惯,先给子洛把了一泡尿,又喂他吃着奶,等着子洛再一次睡着了,便听到街上传来了一阵阵马蹄与人齐步而行的声音,分明是有过着军队。 她不由得推开了窗户。 她的客房位于客栈的二楼,正好临街。 从窗户中,便可以看到一队楚军的兵卒正沿着街道往北而去,这些楚军十分快速,根本没有在镇子上作任何的停留,而且他们都噤着声,一丝的喧哗也没有。他们手里面连火把都没有拿,便是这样摸着黑走过去。 许云起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么晚了,这些楚军怎么会出了大名城,往契丹人的后方来做什么? 正在奇怪之时,在星光的映照之下,他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骑兵从窗下而过,这些人竟然都背着火枪。 “尉迟义这是要做什么呢?”许云起猜测着。 过了好半天,这一队人马才走了过去,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队楚兵应该有五六千人,应该是两个营军的样子。 蓦然,她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喃喃自语着:“尉迟义呀尉迟义!好大的胃口,他这是想要把契丹人一口吃掉呀!” 不用再多作思考,许去起已然明白,尉迟义之所以把楚军派到了契丹人的身后来,那定然是堵住契丹人的退路。 看来,尉迟义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在今天夜里将耶律休达击垮。 许云起再也无法放睡了,干脆起得身来,站在窗口,查看着远处的动静,隐隐得可以听到南面传过来的喊杀之声,那应该是楚军正与契丹人厮杀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竟然不得一刻的安宁。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种厮杀声由远而近,接着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的契丹兵几乎没有什么秩序地拥入了小镇,这个本来宁静的小镇子,立时吵闹了起来。 火把点亮了整个小镇的街道,许云起远远地看到一个她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杨炼与张玉龙就住在她的隔壁,此时也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来,连忙穿好衣服来到了许云起的屋中,以便保护她的安危。 “契丹人败了?”张玉龙也看到街上那些丢盔卸甲的契丹官兵们。 此时,这些契丹人,并不敢在这里多作停留,继续往北面奔逃。 “是齐增的汉兵营!”许云道。 她看到了齐增披散着发髻,骑在马上,手里提着长枪,正指挥着他手下的将官们通过这座小镇,显然,他们的身后还有追兵追来。 “齐增这是要往尉迟义的口袋里钻呀!”许云起不由得叫了起来,想了一下,马上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张玉龙和杨炼在后面紧紧相随,但是走到了门口,许云起又停住了,命令着张玉龙:“玉龙,你就在这里看好子洛!” “诺!”张玉龙只得答应。 作为母亲来说,她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已经丢了一个儿子,她不想令第二个儿子再出什么事。 许云起带着杨炼走下了客栈的大堂,此时,杨家老店的老板也正惶恐地隔着门板的缝,向外面察看着,听到脚步声响回过头,便看到了许云起两个人。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他的这个店里除了许云起这一行三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客人,他不由得问着:“客官,外面是契丹人,你要出去?” “是!”许云起道:“我在要事与那个契丹将军说话。” 杨老板没敢阻拦,他也看到了齐增,认出来正是那天在他的店里带着许云起的人,知道许云起与他相识,只得打开了门。 许云起站到了门口,立时引来了这些契丹败兵的注意,但是此时,他们也是逃命之时,哪里还有闲情云调戏妇女。 “驸马爷!”许云起叫道。 齐增正打马过来,一眼也看到了许云起,不由得问道:“许夫人,你怎么还没有离去?” 许云起道:“我准备明日一早就走的,但是没有想到你们败得这么快!” 一听此话,齐增还有些脸红,他的确是被尉迟义亲自率领着几万人马打败的,只得弃营北撤。 见到齐增不答话,许云起知道自己所言属实,于是问道:“驸马要往北去吗?” 齐增点了点头。 “若驸马想要全身而退,最好不要往北面的洺州去,可往西北的广平县暂作收整,然后再绕道北返洺州!” 齐增有些诧异,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许云起道:“我这是为驸马好,若驸马听信于我,便马上带着你的人,从杨桥往西北走小路去广平;若驸马不信我,那只当我的话没有说。” 齐增见许云起并不愿意说出原因来,却也想到了什么结果,想了想,当即抱拳道:“多谢夫人指点,若是今日逃得一命,他日必当亲往太平寨答谢!”说着,指挥着自己的败兵,离开了往北的大路,沿着一条乡间小路,向着西北的方向投去。 看到齐增走了,许云起马上回身来,对着杨炼道:“咱们也赶紧收拾行装,离开这里!” 杨炼愣了愣,问道:“这大黑天的,外面又是兵荒马乱,如今离去太不安全了!”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若是我走得晚了,肯定会遇到尉迟义,他肯定在后面追了过来。你也应该清楚,我是不愿意再见这个负心人的!” 杨炼这才明白许云起的用意。 若是在杨桥被尉迟义发现,便是许云起想要不见尉迟义都不可能。 当下,两人快速地回到屋里,许云起背起了子洛,杨炼和张玉龙往马厩里牵出马上,三个人告别了店主人,一起从店里出来,正要上马之时,却又看到了一支队伍飞驰而来。 “是尉迟义吗?”杨炼有些紧张。 许云起摇了摇头:“是契丹人,不是楚军!” “先回屋躲避,以免他们祸乱!”张玉龙马上道。 许云起点着头,三个人正要返回客栈,却听到那队人马前的领兵之将高声地问道:“前面那不是许夫人吗?” 许云起诧异地回过了头来,看到了火把下一张十分年青的面孔,隐约是在哪里见过的。 “呵呵,我是燕京龙门客栈老板娘的儿子!”方奎自报着姓名。 许云起如梦方醒一般。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0章 败溃(五) 第360章 败溃(五) 原来,方奎领着西营里出来的本部三千人马,往北营求援,但还是带晚了一步,远远看到北营的火烧起来,营中的契丹汉兵四散奔逃,他马上明白,那里是去不得了。于是又折返西营,但是刚刚抵达漳河的大堤,便看到了大水滚滚而来。 无奈之下,方奎只得带着他的援兵北上。 他知道这一场大战终还是契丹输掉了,在这个时候如果还留在大名城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兵马与齐增的兵马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到达杨桥镇,正好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 “原来是花二娘的儿子!”许云起认出了来人,问道:“花家小二,你这是要带着兵何往?” 方奎并没有隐瞒,道:“前面已然大败,我准备投洺州而去。” 许云起道:“不要去洺州,从这个镇子出去,离开大路,往西北方向,可以抵达广平县,齐驸马也带着人往那里去了!” “原来如此!”方奎连忙向着许云起拱手,道:“多谢夫人指引,险些错过了!” 他并没有问为什么不能往北去,他只是想要追上齐增的兵马。 眼见着方奎带着人也走了,许云起这才和杨炼、张玉龙离开了杨桥镇,既没有跟随在齐增和方奎之后,也没有往北沿大路而行,而是向西南的方向,从野地里穿过去,顺着漳河的北岸河堤,往西走了。 杨老板看着这一行人远去,只觉得心头乱颤,只是此时,天色也渐渐的亮了起来,这一晚上,大名城外喊杀震天,惊心动魄;便是他们这些居住在战场周围的居民,同样是心惊肉跳。 却也在这个时候,一队楚军也来到了杨桥镇,为首的人,正是尉迟义。 尉迟义是追着齐增的败兵而来的,之所以到这个时候才赶到杨桥,是因为他们遇到了几股契丹军的阻击,齐增在逃离之际,也还是安排了断后的人马。 在清理了那些断后的契丹兵马之后,尉迟义倒是俘虏了近一万多的契丹汉兵,这些契丹汉兵与契丹兵不同,可以编组到自己的营队中,成为他们的士兵。 在经过杨桥的时候,尉迟义没有作任何停留,顺着向北的官道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两里地外的三岔口,与他事先预伏在此的伏兵相会合,但是,司马庆却告诉他,他们从半夜在这里伏击,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看到一个契丹人跑过来。 尉迟义有些诧异,命令着司马庆和呼延龙继续在这里伏击,他却带着人重新折回了杨桥镇。 此时,虽然天色大亮,但是杨桥镇上所有的店铺还是紧闭着门,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开门,生怕再遭遇乱兵之灾。 尉迟义来到了镇子的中央,这里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直接敲开了杨家客栈的大门。 他之所以要敲开这家客栈的门,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客栈里住的人多,或许会有人看到那些契丹人的去处。 杨老板诚惶诚恐地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对于尉迟义的问话,不敢有一点儿的撒谎。 “你可知道那些契丹兵往哪里去了吗?”尉迟义问道。 “往西北的广平县去了!” “广平县?”尉迟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他如何也不明白,那些契丹人为什么放着城池高大的洺州不去,偏偏要往防御很差的广平呢?那个县城的城墙高度,也就只有洺州城墙高度的三分之二,而且还要单薄了许多。 “是!”杨老板指天发誓道:“小的要是有半点儿虚言,定不得好死!” “你又是如何得知?” 杨老板道:“那些契丹人本来是要往北去的,但是我们店里住着一位身份很是特殊的夫人,她叫住了那个领兵的契丹将领,告诉他们不要往北去,让他们往西北而行!” “夫人?”尉迟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问道:“她叫作什么名字?” 杨老板道:“小的也不知道她的名姓,但是听她的随从与那位契丹头目叫她作许夫人!” “许夫人?”尉迟义的心狂跳了起来,连忙问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当下,杨老板把许云起描述了一番,越是说得细,尉迟义的心头越加得肯定,直到最后,这个杨老板又道:“对了,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长得十分漂亮,我听那些随从逗孩子的时候,叫他作子洛!” “许七!”尉迟义几乎是冲口而出。 杨老板瞪着一双诧异的眼睛看着尉迟义,经不住地问道:“难道将军也认得许夫人?” 尉迟义已然没有心情向他说明,急急地问道:“许夫人带着孩子哪里去了?” 杨老板道:“在那些契丹人离开之后,她便也赶紧离开,好像是躲避什么似的,我听他们说,尉迟义要过来,他们定然是怕了,所以连忙逃走!” 这位老板并没有见过尉迟义,但是尉迟义的名声却是在大楚国响当当的,路人皆知。 尉迟义的心下里一片得苦涩,心里暗暗地问着:“小七呀!小七,我就这么招你恨吗?难道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他们往哪里去了?”尉迟义沉声地问道。 这一次,杨老板却是摇了摇头,道:“她去了哪里,小的就不知道了,或许是随着那些契丹人去了呢?” “他们走了有多长时间?” 杨老板道:“也有两个时辰了吧!” 尉迟义没有再问下去,当即从杨家客栈里出来,带着人也往西北的方向追了下去,那里正是广平县的方向,虽然名义是去追歼敌寇,但是在他心里来说,真正希望追上的,还是许七。 但是,他也知道,以许云起那一行三个人的马力而言,两个时辰是如何也追之不上的。 杨老板望着那一行楚军远去,越发觉得奇怪,不由得喃喃自语着:“那个夫人好生奇怪,明明是开封口音,是大楚朝的人,为什么还要帮着契丹人,跟我们大楚军作对呢?” 他从街上转回到店里,想一想今天不可能再有什么生意了,于是关上了门板,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得向着镇南望去,又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又一队契丹兵马急惶惶而来,只是这些契丹败兵,比他之前见到的还要落魄,一个个犹如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一般,浑身上下湿透,有的人干脆光着上身,连鞋都没有穿,光着一又脚板。 杨老板赶忙关上了门板,躲进了屋子里。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1章 搅局(一) 第361章 搅局(一) 这一队过来的人马,正是耶律休达所带的那些契丹西营人马。 他们在泛区里集合整理了一番之后,十五万人,到此时能够收整到的人马不到一半。 耶律休达先是派人往北营联络,希望能够得到齐增的支援,但是那个联络的人员很快地回来,告诉着他,北营已然被楚军尽数击溃,不知所往。 到这个时候,耶律休达才后悔不迭。 若是在齐增派人来求援之时,他不是拖拖拉拉只派出三千人马过去,而是亲率大部队增援北营,北营定然不会被楚军攻破,而且就算是西营遭受到楚军的水攻,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最其马他本人应该是逃离厄运的。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如果北营还在,就算是西营没了,他们契丹兵马也可以坚持住,然后徐徐图之,或留或走,来去自如。 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必须北返,早早地脱离大名城这个战场。 耶律休达不敢耽搁,带着人从三十里铺直接越过了几近断流的漳河河床,抵达漳河的北岸,然后再沿着河岸的大堤,转向东面的杨桥镇,准备从杨桥往北去洺州。 耶律休达带着这些被水淹了一遭的契丹兵们在沿着河堤东行的路上,正与许云起那一行三人相遇的,只是许云起他们三个人远远看到契丹败兵到来,早就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而这些契丹败兵们,哪里还有心情他顾,只恨不能脚下生风,早早地跑回洺州才好。 “他们这也是往洺州去吧?”树林里,张玉龙问着许云起。 许云起点了点头,这是可以肯定的,她的目光盯到了中间一员骑着马的将官身上,马上认出来,正是契丹人的元帅耶律休达。 虽然没了马,但是耶律休达的下面人,还是为他找到了一匹马,让他骑了上去。 “那是耶律休达!”杨炼也认出了马上的人。 许云起一声得冷笑:“他这是在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别人!” 张玉龙不由得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许云起道:“这些败兵,一个个丢盔卸甲,大部分的人还赤着脚,只有他一个人骑着一头大马之上,若是遇到了楚军的伏兵,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个头目,不以他为目标,还会以谁为目标呢?” 张玉龙和杨炼恍然大悟。 一直到半晌,这群契丹败兵才走完,离离拉拉地,他们的队伍竟然有五六里地之长。 许云起没有再作停留,带着张玉龙与杨炼,迅速地离去。 正如许云起所预料的一样,耶律休达带着这群溃兵由杨桥镇北上,刚刚抵达三岔口,便受到了预先埋伏于此地楚军的袭击。 耶律休达骑在大马之上,立即成为了楚军伏兵攻击的目标,第一通乱箭,就直奔向他射过来,耶律休达身上已然没有了盔甲,还没有来得及躲避,便被乱箭穿身,从马上栽落到地上,死了。 见到自己的主帅阵亡,尽管还有其他的契丹将领统领着,但是此时他们已然成了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只想着早一点儿逃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但是,向西跑的人,马上遭遇了楚军火枪队的袭击,听着西面的枪声不断,北面的道路又被阻断,所有的人都向东奔去,于是又陷入到了尉迟义的另一个陷阱之中。 司马庆和呼延龙,带着他们伏击的楚军,会同着王小山的火枪兵,一起在后面驱赶着这些契丹人,钻进了尉迟义的口袋里。 刚刚抵达黄家庄,便被早已经在这里埋伏的三只楚军堵截,失去了生还之机。 在两支楚军的前后夹击之中,便是这些侥幸逃过大水一劫的契丹官兵们,几乎是没有一丝得还手之力,很快便全军覆没了,能够活着跑回洺州的人,不过数百人而已。 便这样,耶律休达与他的十五万契丹大军,其中还包括一半多的契丹铁骑,灰飞烟灭了。 许云起带着杨炼和张玉龙,已然离开了大名府的地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邯郸城外。 只是此时,邯郸城并没有落在颜毅的手里,还处于楚军的控制之下。 经过打听,许云起才知道,颜毅的兵马并没有攻夺邯郸,而是往了南面的磁州,此时正在磁州城下,与金崎所率领的河内援兵,正在交战之中。 而邯郸的楚军守将,也因为颜毅大军的邻近,所以紧闭着四门,百姓们只许出,不许进。邯郸的兵力只有三千,毕竟太少,所以这位守将此策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的,以防有奸细混入。 许云起虽然来到了邯郸城下,却也没有能够进城,只得离开这里,又赶往磁州,她要紧急去会见颜毅。 抵达磁州城的时候,已然是傍晚时分了,此时的磁州城倒是并没有像邯郸那般紧闭城门,毕竟城小墙低,而也无法承受得了十万大军,所以颜毅兵分两部分,在城中留得三万,剩下的七万人在城南扎营,与金崎的十万河内楚军隔着一条小沙河相对。 尽管颜毅派出兵将在金崎的营寨前叫阵,但是金崎却高悬免战牌,就是不出战,如果颜毅的部队靠近,他们马上隔河以弓弩对付,箭矢齐发,将颜毅的兵马逼退,一时间,颜毅也奈何不得。 金崎知道自己的实力,若真得与颜毅出战的话,肯定会被他突破,所以他采用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对峙拖战。 许云起来到磁州城,才知道颜毅并没有在城中,而是统领着大军以磁州城为依托,驻在城外。 她又赶忙赶到了城外的颜毅军营之前,由兵士们向寨中通禀,颜毅一听,连忙亲自迎了出来。 跟着颜毅走进了中军大帐中,不等颜毅开口询问,许云起当先地道:“你知道你的祸事来了吗?” 这一句话,将颜毅问得莫名其妙。 “祸事?”颜毅忽然一笑,道:“从我起兵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祸事不断,还有什么祸事我又承受不了的呢?” 看到他如此得坦然,倒是令许云起觉得自己患得患失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2章 搅局(二) 第362章 搅局(二) “你可知道,就在昨天夜里,耶律休达败了!”许云起已然顾不得多作解释,直接说出了结果。 颜毅一呆,诧异地盯视着许云起的脸,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张玉龙和杨炼互相看了一眼,也许在他们以为,颜毅是被这条消息惊住了。 的确,到现在为止,颜毅还没有收到大名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颜毅才好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却是喃喃自语着:“我早就知道他是会败的!我早就知道!” “但是,你没有想到,他败得这么快,是不?”许云起问。 颜毅点了点头,问着:“尉迟义采用了什么手段,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击败耶律休达呢?” “水攻!”当下,许云起向他讲述了尉迟义击溃耶律休达的经过,讲完之后,她也跟着道:“我也没有想到,尉迟义算计得如此之好,还以为耶律休达就算是败了,也只是退出大名府,退往北面的洺州,继续与尉迟义对峙,哪里知道,尉迟义便是连契丹人的退路也一并斩绝,除了齐增的几万汉兵之外,只怕耶律休达的十几万大军,最终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颜毅有些不敢相信。 “是!”于是,许云起又把尉迟义派出伏兵分路伏击契丹溃兵的事情讲了出来,又道:“齐增是被尉迟义亲自率着楚兵攻破了营寨,不得不败退下来,若不是我提早发现了尉迟义的安排,及时告之了齐增,只怕他的那五六万人,也是同样的结果!” 颜毅只觉得浑身发冷,把自己的战袍紧紧地裹住身体,良久之后,才悠悠地发出一声叹息来:“尉迟义果然是战神呀,他好大的手笔,我自愧不如!” 许云起道:“如今不是你感叹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处境吧!” 这一句话,立刻提示到了颜毅,他拧起了眉头来。 的确,如今他的处境十分得危险,一旦尉迟义扫清了大名城周围的敌军之后,势必会提兵西来,与金崎一起会攻颜毅。而此时,就算是齐增想要救援颜毅也不可能,契丹人只剩下他一支汉兵,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放弃他们所夺占的楚军土地,紧急退回燕京城。 所以,此时的颜毅,已然成为了一支孤军! 难怪金崎一直拖着不跟他交战,却原来是在等待着尉迟义过来两面夹击。 一想到这些,颜毅便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你还没有拿下邯郸城,向西通往壶关的路都没有打开,就算是你想要通往太行山,都不可能!”许云起分析着他的处境,也是十分得急迫。 颜毅紧锁眉头,一声未吭,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除非……”许云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 颜毅把目光投在她的脸上,等着她后面的话。 张玉龙已然有些急躁,忙追问着:“除非什么?” 许云起道:“除非你今天夜里就放弃磁州,绕过邯郸,往广平县与齐增汇合,一起退往洺州,再继续退回燕京!” 颜毅想了一下,马上摇起了头来,道:“你以为尉迟义会让齐增在广平县从容地收整队伍吗?他一定会衔着齐增的尾巴,紧追不舍,直到将他消灭!” “痛打落水狗?”许云起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来。 颜毅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若此时往广平,正中了尉迟义的下怀,而且金崎也不会任由我离去,一定会在后面穷追不舍,到时候便真得只剩下了溃败了!另外……”他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另外什么?”许云起不由得追问着。 颜毅苦笑了一声,道:“我被那些家伙们所骗,如今好不容易离他们远去,难道还要回去听从那些骗子和笨蛋们的指挥吗?” 这的确也是颜毅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他到如今,还是认为自己之所以被王伦招为了女婿,是因为中了他们的诡计,当然,他最为悔恨不已的是在他娶了王凤之后,已然背弃了当初对许云起的承诺,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这个红颜知己。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若是这一条不行,那么除非你能够马上将金崎击改,然后在明天夺下邯郸城,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颜毅还是摇了摇头,道:“金崎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却也是大楚名将,他如今又不出战,严防死守,我又非神仙,如何能够就在今夜将其一举击溃呢?再说,邯郸虽然兵少,也有三千人马,便是攻城,也不可能一日之间便能够夺取的。” “如此说来,也许你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许云起只得道。 “什么路?”颜毅问。 “投靠北汉!” “栾山?”颜毅马上想到了这个名字来。 许云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栾山已然领着十万北汉精锐,就驻守在壶关,只等着河北之地一旦有变,便会出关抢占地盘。壶关离此并没有多远,将军可以马上派人往壶关联络栾山,会合栾山夹击邯郸,一战可破,只要是赶在尉迟义领兵到来之前,拿下了邯郸,你们便能够进或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颜毅的眼睛瞪大了起来,对于许云起的这条建议,却是他也没有想到的,的确是可行之计。只是,让他又投靠到北汉的旗下,这令他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此时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退路了。好歹来说,北汉也比契丹要好了许多,最其马没有对他进行欺骗。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颜毅只得道,但是又有些担心,道:“只是,栾山要是不愿意收留我,又如何呢?” 许云起道:“看来,我真得是一个劳碌的命,也只有我能够替你跑这一趟了!” 一听此言,颜毅不由得大喜过望,他知道许云起在栾山心目中的位置,一如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般,他们三个人本来就是从小认识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身份要比栾山强了许多。 “那就有劳夫人了!”颜毅客气地道。 许云起摆了摆手,道:“反正我已经救过你一次,再救你一次又有何妨?” “是呀,我都忘记了,我其实是你花了三个铜板买来的奴隶!”颜毅仿佛认真,又仿佛是在开着玩笑。 许云起愣了一下,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3章 搅局(三) 第363章 搅局(三) 离开了磁州城外的颜毅兵营,许云起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壶关之下。 正是半夜时分,许云起让张玉龙直接扣关,关上的人听说是栾帅的朋友,有要事从邯郸过来求见,便也不敢耽搁,报到了关城里的帅府。 栾山果然是在壶关的,他在许云起离开晋阳之后,便在北汉的朝堂上据理力争,最终得以再一次领兵出征,只是重兵盘据在壶关,派出几路的探马,以打听着河北的战事,只是想要坐山观虎斗,能够分得一杯羹。 许云起半夜到访,令栾山有些诧异,马上想到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亲自出关将三个人迎进了关来。 一进入到帅府之中,许云起也无暇与他多作客气,直言道:“我此时来,是为了送给北汉一份好礼!” 栾山看着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道:“小七,是不是颜毅遇到了麻烦,你想让我帮他呢?” 许云起暗自惭愧,没想到栾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机。 但是,许云起并没有肯定,她问着栾山:“你可知大名城之战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栾山一愣,到现在为止,他派出了探马还没有回得关来,对于大名那边的战况,他也只是知道前几天情形。 “就在今天凌晨时分!” “谁胜谁负?” “你说呢?”许云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着他。 栾山知道许云起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想了想,道:“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尉迟义获得了大胜,耶律休达一定败北!”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栾山道:“耶律休达为人刚愎自用,心胸狭窄,若是他能够以颜毅为主,他为辅,或许还能够跟尉迟义一争长短;只是以他的为人,定然只是将颜毅当成他手下的一员战将来用,想那颜毅心比天高,却换来如此结果,又怎么可能真心诚意地为他卖命呢?” 许云起知道,他的分析却也是有些道理,还是道:“这一次的确是尉迟义又赢了,耶律休达败得很惨,说是全军覆没,可能有些过了,但也差不多。” “如此厉害?”栾山有些不相信,他也是知道双方的兵力之比的。 许云起郑重地点着头。 “到底是怎么一个战斗的过程?”栾山追问着。 当下,许云起便将尉迟义水攻,以及四处埋伏的经过讲了出来,最后道:“齐增手下的契丹汉兵,原本有十万人,如今能够有五六万回到燕京,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耶律休达,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会被剥掉一层皮,他手下的十五万大军能够逃得一两万人,就已经算是他有能耐了。” 栾山倒出了一口气,许云起所说的这一些对于他来说,仿佛是一场梦般,令他不敢相信。这场战斗的结果来得太快,到如今他还没有接到前线的战报,若是别人跟他这么说,他可能还会有些怀疑,非要等到探马把确切的消息送达,才会信以为实。 而如今,既然是出自许云起之口,而许云起双是亲历战场,令他不由得不信。他知道许云起到这边来,是为了找颜毅寻回自己儿子的,却赶得这种战争最为关键的时候。 “颜毅呢?”栾山又问。 许云起道:“颜毅带着他的十万人,从大名城向西扫荡,如今与金崎所率的河内援兵,正在磁州城下对垒。” “看来,你果然是替颜毅来当说客的!”栾山马上猜了出来,显得十分得不高兴。 许云起道:“你可以这么认为。其实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为要好的朋友,虽然小时候有很多的不愉快,但是若没有他与你整日的打斗,你又如何能有如今这般好的武艺呢?这也许是老天有意要如此安排,抛开小时候的不愉快,难道你就不能够大度一些?这个世上你我还有几个小时候的故人呢?” 栾山被许云起说得心头一动 ,的确像许云起说得一样,小时候的朋友早就各奔东西了,但是像颜毅这样的对头,也是难得一见。如今他在北汉的朝堂中,其实也一直处在权力的斗争之中,到底是根基浅薄,若非是凭着灵凤公主还在北汉皇帝的面前得宠,他可能早就被刘悦那些人,罢免了兵权。尤其是这种时候,更显得朋友的珍贵了。 “颜毅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栾山问道。 许云起看着他,也在猜测着他此时心里的所思所想,还是如实地道:“如今颜毅的处境的确是进退两难,他被自己的老丈人骗了,不得已才投靠到了契丹人的麾下,但这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他也痛恨耶律休达。他并不是走投无路,他只要撤离磁州,往广平县去与齐增合兵一处,且战且退,一样可以回到蔚州,回到金刀寨。” “他不想回金刀寨吗?”栾山问。 许云起道:“他若想回金刀寨 ,还会麻烦我跑到壶关来吗?” “他想要投靠我们汉朝?”栾山问。 许云起点了一下头,道:“他是有此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栾山想了一下,道:“此事事关重大,需要等到朝堂上作出决定来!” 许云起不由得摇着头,道:“这件事你作主就是了,若是还要报请晋阳,没有三五日如何能够赶得回来?到那时,颜毅早就败得一塌糊涂了!” 栾山又想了想,道:“你们汉朝刚刚与楚朝签订了和约,这个时候收留颜毅,不是与楚朝为敌吗?” 许云起道:“若果是如此,你又为何会领兵到壶关来?难道不是为了北汉的利益?” 栾山无话可说。 “这天下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栾山听着这番话,觉得很是有道理,不由得点点头。 许云起又道:“我也知道,其实你并不想要让颜毅到北汉去,因为你自己也非常清楚,颜毅的本事要在你之上,如果他真得到了北汉,成为了北汉的将领,那么终有一天,他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北汉的统帅。还有,颜毅若是真得到了北汉,那么,刘悦那伙人,正好借机来打压你,我说得对不对?” 栾山脸上的肉跳了跳,分明是被许云起一语说中而有些心亏,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是耶律休达,那么小心眼子!” 许云起道:“你是不是小心眼子,我很清楚!” 栾山咬了咬唇,想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着头,道:“好吧,就算是你说对了吧!” “其实,颜毅又哪里真得愿意留在北汉呀!”许云起发出了一声轻叹:“他也是被逼无奈!” 栾山又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我可以暂时收留他的人马,但是他不能去晋阳!” 许云起却摇了摇头。 “怎么?他不愿意吗?”栾山问。 “你太把他得势利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向你借一条路而已!”许云起道。 “借一条路?” 许云起点了点头。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4章 搅局(四) 第364章 搅局(四) “他要借什么路?”栾山问道。 许云起道:“他只想要能够从你们北汉过境,往太平寨去!” 栾山一愣,问道:“怎么?你想要收留他?” 许云起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道:“既然他哪里都去不了,那么就让他回太平寨好了,他原本就是太平寨的寨主!” “他手里可是十万的大军呀,你太平寨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供他们吃呢?” “没有那么多!”许云起道:“要说的话,也只有三万捧日军算是他的嫡系,那些金刀寨寨兵还是要回金刀寨去的,再加上他一路打过来,从北地几个州里收拢到的兵卒,充其量能够留下来的,也只有五六万人而已!” “五六万人,也足够多了!”栾山道:“你那个小小的太平寨,哪有这么多的粮食供给他们?” 许云起道:“这个我自有办法,而且他们也不是白吃饭,太平寨的荒地很多,他们也可以屯田。” “就算是有吃的,但是你想过没有,要供养这么大一支军队,物力和财力怎么办?” “这也不是问题!”许云起道:“太平寨多有出产,如今完全可以有这个实力!” 栾山沉默了,他的确有些不甘心。他的想法很好,就是想要颜毅手下的军队,但是不想要颜毅,只是这种话,他又在许云起的面前说不出口来。 许云起分明是知道他的想法,就是不开这个口,不令他如意。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太平寨收留了颜毅和他的军队,楚国会放过你们吗?尉迟义会放过你们太平寨吗?”他又道。 许云起道:“反正我们也跟楚朝打过仗,不怕他们再跟我们反目成仇。” 栾山沉思半晌,知道许云起心意已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头,总有一股酸酸的醋意。 “可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声来。 “你的好处是最多的!”许云起道:“只要你愿意,颜毅会把易州、保州这两州交割给你,蔚州和涿州如今被契丹人占有,是没有办法给你的。” 栾山心头一动,若是北汉据有保州和易州,那么他们在河北也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他也便这么想了想,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我很想要得到这两个州,但是却也知道,尉迟义乘着得胜之师,是不可能不去收复他们所丢失的土地的。” 许云起道:“他当然会去收回楚国故土,不过,你们完全可以跟他们谈判,用那两个州跟楚国换一些你们想要的东西呀?” 听着许云起一说,栾山也点着头,不得不承认地道:“难怪人家都说许夫人很会作生意,你果然是一个做生意的能手。” 许云起并没有一丝的得意,又接着道:“另外,你们北汉缺铁,此时,正好乘机出壶关攻占邯郸和磁州,你也知道,磁州的赤铁矿丰富,有了磁州,你们北汉的兵器打造,也便不用再受制于人!” “尉迟义又岂会轻易让我占据邯郸呢?”栾山道。 许云起道:“他当然不会让你占领邯郸与磁州,只是如今你可以借用是从契丹人手里夺过来的为原由,同样跟楚朝谈判,与此同时,你们也可以将磁州和邯郸城中的官铁尽数运走,那些粗铁堆积如山,足够你们北汉国用上一两年的了。” 这一次,栾山是真得被许云起说动了,便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些被收在磁州和邯郸城的官铁,也值得他冒这个险。 “好!我答应你的请求,可以让颜毅过境。”说着,栾山又问:“你要我如何来做呢?” 许云起道:“乘着尉迟义还没有腾出手来,还在大名城周围清剿落败的契丹兵,你连夜起兵攻占邯郸城,颜毅在南面挡住了金崎的大军,邯郸只有守军三千,一战可夺。等到尉迟义率兵赶过来的时候,局势以定,他也没有办法。” “这可是有些不好吧?”栾山道:“我们汉国才与楚国签了和约的。” 许云起道:“那份和约只说的是泽州,又没有涉及到邯郸,再说,你陈兵壶关,难道就是在这里看看,什么也不做吗?” 栾山笑了起来,不由得道:“如今看来,知我者,还是小七你呀!” “事不迟宜!望栾帅早作决定!” “好!”栾山也变得果断起来:“我马上就点兵出关!” “这样最好!”许云起说完,又起得身来,对着他道:“那我先回磁州去与颜毅通报,你们两个好携手共进!” 栾山也点着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留你,咱们邯郸城见!” “好!”许云起应声答着,被栾山派人送出了关城。 回到磁州城外的颜毅军营,已然是天亮时分了。 颜毅显然是一夜未眠,一听到许云起回转的消息,马上亲自将她们迎进了自己的帅帐之中。 没有说话,许云起先解下自己后背的子洛,这一夜的奔波,她都没有让子洛离开自己的身边,在丢失了子煜之后,她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越发得痛爱起来,无论走在哪里,都要将之带着。 也许是习惯了这种奔波,子洛竟然也能够在许云起的背上睡着,这个时候被她抱在怀里,正瞪着一双眼睛,向着她笑呢。 不管有多苦多累,一旦是看到了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之后,许云起满身的伤痛都忘记到了脑后,这也许就是一位作母亲的天性吧! “真得劳烦你了!”看到许云起将子洛交给了身边的张玉龙,颜毅倍觉得心痛,但是,为了他手下的这几万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他必须要坚持下来。 许云起点了点头,那意思应该就是办得妥当了。 颜毅的心上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脸上的焦灼也渐渐平静。 “栾山有些小心眼子,他怕你归顺北汉后,会夺了他的帅位!”许云起如实地道。 颜毅一愣,他问:“栾山是什么意思?” “他只想要你的兵,不想要你!” 颜毅怔了怔,随即却是一笑,道:“若是能够为弟兄们谋得一个好的归宿,便是我只身离开,又有何难?” 许云起点了点头,与栾山比起来,颜毅果然要光明磊落了许多。 许云起了笑了笑,道:“我可不会那么便宜他!” “那你如何跟他说的,他又如何答应的你呢?” “我只说你只要从壶关过境,往太平寨去存身,将保州、易州与磁州,邯郸都交与他。”许云起说着,将他与栾山所谈的内容讲了出来。 听到许云起讲完,颜毅不由得有些激动,若不是因为有杨炼和张玉龙在场,或许他会不顾一切地将这个小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吻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5章 搅局(五) 第365章 搅局(五) 尉迟义一直紧追着齐增的身后,仿佛是要将他追天上去一样。 齐增只在广平县稍作收整,与方奎的人马汇合,便调头前往洺州。 他刚刚进入洺州城,尉迟义也紧跟着到来,却没有马上令人攻城。 这就好像是作了一场梦一般,一天之前他们还在围攻大名城,仅仅一天之后,便乾坤倒转了,变成了他守城,尉迟义围城了。 齐增心中忐忑,一边派人往燕京和临潢府求援,一边紧闭城门,准备与尉迟义进行坚苦的作战。 毕竟,尉迟义曾是他的上司,他也是尉迟义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官,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对尉迟义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之心。 这 个时候再清点人马,也只有六万人,这一战他的十万人,便损失了四万,可以说是败到了极点。 也便是此时,有耶律休达的西营几千人逃回来,却是告诉着他一个沮丧的消息,耶律休达中了楚军的埋伏,被乱箭射死,而西营的十五万人马,也尽覆没。 原本的时候,齐增还有心要与尉迟义一争高下,到这个时候,便只剩下了哀叹。 恰恰也在这时,有人向他报告着,洺州城中的百姓有异动。齐增马上感到了四面楚歌的恐惧。 洺州城毕竟是楚国的州城,虽然被颜毅夺占,这也没有多长时间,这里的百姓心怀故国,那当然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这时,听说契丹人败北,他们不异动才怪呢! 所以当夜的时候,齐增便悄悄有放弃了洺州城,继续北撤退往衡州。 在得知齐增跑掉之后,尉迟义只派出一员大将领着两只军马进行追赶,他自己则回转大名城来。 回到大名城,已然是大名之战后的第三天了。 城里的百姓们家家户户张长结彩,好像是过年一样得热闹,一看到尉迟义回城,便围在街道两旁,迎接着他们的英雄。 但是,尉迟义却没有一点儿的好心情,他还在想着许云起的事情。许云起既然来到了这个战场之上,又指点着齐增逃跑,分明是要跟自己为敌。她既然没有随着齐增去,那么就一定转向了西面,去了邯郸,去找颜毅了。 一想到颜毅的时候,尉迟义便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中烧起来,分明要将他的碎尸万断的样子。只是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不令它表现出来。 回到帅府,所有的将领都喜气洋洋地跑过来交令,便是连郑王也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对尉迟义大加赞美。 尉迟义依然是一脸得肃然,坐在帅位在听着诸将的战斗经过,不问一句,好像是心不一焉一般。 当所有的人把令交完,尉迟义却问着最下首的斥候头目:“孙伟,西面邯郸的战事如何?” 孙伟一直默不作声,他听着那些大将的叙述,心里头却在打鼓。他是被尉迟义派往西面联络金崎的。这个时候见问,只得硬着头皮回答:“禀元帅,邯郸那边的战事不是太好,北汉的栾山出兵了!” “栾山?”尉迟义好像是突然被人有屁股下面扎了一下,竟然跳了起来,也一改刚才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 所有的将领都停止了低语,刚才的兴奋在这个时候,看到尉迟义脸上的变化,也都收将了起来。便是连郑王和翟辉也崩紧了面孔。 “是!”孙伟报告着:“栾山突然连夜兵出壶关,与颜毅两面夹击邯郸已然落入到栾山的手中!” “你是说,颜毅与栾山合流了?”尉迟义的眼睛瞪得老大,问出的话也一字一板,十分缓慢。 “是!”孙伟点着头。 尉迟义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虽然在刚才,他 那么痛恨颜毅,但是并不将他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在契丹人一败之后,颜毅不过是孤军一支,迟早是要被他消灭的。 可是如今,孙伟的消息令他暗叹,颜毅当真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竟然又与栾山拧到了一起,这一定是许云起替他办成了。 尉迟义知道颜毅的处境,若是栾山愿意出兵,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就一定是许云起的主意。 也只有许七,有这个本事,能够把这两个互不相干的人,拧到一起来。 “许七呀!许七!你这是真得要跟我作对到底呀!”尉迟义的心里头恨得直咬牙,但是脸上却还是作出十分镇定的样子来,作为元帅,他不能在下属将领的面前,表现得过于感情用事。 “这个北汉的栾山,分明是来搅局的呀!”郑王也不由得骂了起来。只是,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咱们跟北汉不是讲和了吗?他这是撕毁和约,应该让朝中派人往晋阳问罪!” 所有的将领们好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郑王,觉得他的这番话,说出来,跟一个孩子一般。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提出来。 尉迟义苦笑了一声,道:“苍蝇是不叮无缝的蛋的,栾山陈兵在壶关已久,利益驱使,在这个时候,他若不乘机攻战邯郸,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诸将齐齐地点着头,如果他们是栾山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就算是他攻取了邯郸,那里毕竟离着壶关路途不便,他能守得住吗?”郑王有些不解。 “不要忘了,邯郸边上的磁州,可盛产铁矿,北汉缺铁,他这一趟占领邯郸不可能是白占的,就算是咱们再把邯郸夺回来,咱们的铁坯肯定会被他运个精.光!” 一听此言,郑王赵克也不再言语,磁州可是有大楚国最大的官办铁矿,想一想那些辛辛苦苦开采出来的赤铁矿石,刚刚经过粗炼成坯,却成为了栾山的战利品,的确令人心痛。 “元帅,难道就任凭栾山出来搅局吗?”便是崔明远也十分得气堵。 尉迟义沉默了半晌,道:“本帅原本是想以金崎带十万河内兵,以牵制颜毅的人马;我们在击溃契丹人之后,先行追着契丹人北上,将那些被颜毅和契丹人攻夺的州县土地复夺回来,说不定可以一鼓作气,乘势拿下燕京城。若是能够拿下燕京城,邯郸就算是暂丢掉,那颜毅让他再嘣嗒几天,又有何妨?” 听到尉迟义这么一说,所有的将领眼睛都不由得一亮,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还在为如何退敌而发愁的时候,尉迟义便已然在谋夺燕京了。 如果真得按尉迟义的计划,这般得乘胜追击,或许真得能够一举夺下燕京城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6章 复地(一) 第366章 复地(一) 见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尉迟义又缓缓地道:“虽然,咱们已经击溃了耶律休达的契丹兵马,但是他们还占据着北地大部分的州城与土地,所以咱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下面,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收复失地!” 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点起了头来。 郑王不由得问道:“那么颜毅和栾山呢?放着不管吗?” 尉迟义道:“相比契丹而言,无论是北汉,还是颜毅,不过是癣疥之患,不足为虑!在邯郸那边,只要金崎十万人马在那里按兵不动,想那颜毅也好,栾山也好,也便都不敢轻举妄动!” 郑王赵克道:“诚如元帅所言,但是无论是颜毅也好,还是栾山也好,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他们果真得合兵一处,兵力也有二十万之多,以金崎十万人,又如何抵敌得住呢?” 尉迟义道:“颜毅与栾山合流,不过是暂时被形势所迫,他们便是真得合在一起,也是面和心不和,颜毅会担心栾山吞并他的人马;而栾山也一定担心,颜毅会自力为王,脱离他的掌控。便是这样的两支军队,别说是二十万,便是三十万,四十万又能如何?” 郑王无言以对,他想到了颜毅在耶律休达的契丹军中之时,兵力可是达到了四十万人,但是在尉迟义的面前,转眼便灰飞烟灭了。 “再者!”尉迟义又道:“栾山兵行邯郸,那十万人马,再加上颜毅的十万人马,二十万人的吃食,只能够靠着北汉从壶关越过太行山运送过来,劳民伤财,而且得不偿失。呵呵,就算是他想要赖在邯郸不走,只怕刘悦也不干的!咱们只是损失了一些铁坯,却可以拖得北汉国力衰退,时间不用太久,或许北汉国内就会出乱子了,到时,也便是咱们大楚灭掉北汉的时机。” 诸将对于尉迟义的分析纷纷点头。 郑王道:“既然元帅主意以定,孤也不便多说些什么。” 尉迟义明显得感觉得到他的心中所想,或许也会是顺昌皇帝的所想,当下,再一次解释着:“若是栾山没有出关之前,咱们轻兵进入邯郸城,两面夹击,颜毅不战自败。但是此时,栾山的行动迅速,已然与颜毅合兵一处,咱们再过去攻打他们,他们两个势必会抱成一团,到时这一场仗将又是旷日持久,虽然我们大楚国拖得起,他们北汉拖不起,但是,本帅就怕北地会在契丹人的经营之下,真得变成了契丹人的国土,如此一来,等契丹人缓过劲来,我们再想要收复国土,却是难上加难了!” 郑王这才明白了尉迟义决定不打栾山和颜毅的真正用意,他微微地点起了头来。 “如今,我们先收复北地的各州各县各城,但让栾山和颜毅两军在邯郸消耗粮草,没有了外部的压力,时间一久,这两人必定会猜忌,也许不用咱们动手,他们便会自行退去了!” 尉迟义判断着。 崔明远问:“那颜毅本就是骁勇之将,再加上栾山,也非善类,若是他们坚守不退,咱们还如何是好?” 尉迟义道:“到彼时,北地已然收复,正好可以空下时间来,与其一争长短,呵呵,说不定可以一举突破壶关,打进晋阳城呢!” “呵呵,元帅想得倒也不错,那栾山若是好打,元帅也不会在泽州与之对峙良久了!”郑王取笑一样悠悠地道。 对于尉迟义来说,泽州之战打得并不怎么样,最后他还落入了太平寨的手里面,想一想也是丢人。郑王在这个时候,提出此事来,无非是对他的一番嘲讽。 尉迟义看了郑王赵克一眼,郑重地道:“大家也许觉得本帅在泽州与栾山交战数月之久,未见有尺寸之功,呵呵,你们又哪里知道,本帅之所以没有急于拿下栾山,就是想要借着他的十万大军,拖垮北汉的朝堂。若是没有契丹和颜毅在北地捣乱,本帅再与栾山在泽州对峙一年,北汉的国力定然会被拖垮,到时,再出兵晋阳,便是手到擒来了。” 他的这一番话,在别人听来,却也是很有道理,郑王也微微点着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尉迟义为自己没有打赢泽州之战,而编造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呢? 当下,尉迟义写了一封信给孙伟,让他马上起程,赶往磁州之南的金崎兵营,让金崎按他的策略行事。 孙伟接着信,匆忙地走了。 尉迟义这才重新分派兵马,将这些将军们派往北地的各州各处,以收复被颜毅和契丹人攻夺走的各州各县和各城,转眼之前,大名城的十万兵马便分派一空,只留下了守城的两支军队,共计六万人。 众将都离开之后,尉迟义一个人站在地图之前,看着邯郸的位置,却是恨得差点儿要把牙给咬掉。 原本可以一战而定的北地局势,自从加入了栾山进来之后,便又变得如此微妙起来。他没有一时脑热,真得亲率十万大军往西与金崎会攻颜毅和栾山,而是以大局出发,先定北地,再面对邯郸,他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他的心里面却又是说不出来的不情愿意,他真得想带着大军过去,与颜毅一决高下,便让许云起看一看,这天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战神?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王小山在帅厅门口处探出头来,因为这一仗打得出色,他刚刚被尉迟义提升为振威校尉,已然是从六品的武官了,也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地成了军官。 “王小山!”仿佛是身后长着眼睛,尉迟义一回头便看到了他,叫道。 王小山只得走进帅厅,恭敬地叫道:“元帅!” “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有什么事?” 王小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禀报元帅。” “讲!” 王小山道:“大战之前,我遇到了许夫人!” 虽然知道许云起一直在这个战场之上,但是此时从王小山的嘴里说出来,得到证实,还是令尉迟义心头一跳,他脸上的肉也跳了一下,随即平复,装作没事人一样,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的?” “三十里铺!”王小山道,便将那日他被杨炼捉住的事情讲了出来,说到最后,他又道:“是许夫人让他们放了我,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会死在杨炼和张玉龙的手下!” “哦?”尉迟义问:“她为什么要放你呢?” 王小山道:“许夫人言道,她是看在了三娘和我儿子的份上,饶了我一命!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说,但是我想应该还是跟元帅讲的。” 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妻儿,尉迟义道:“这也难为你,抛妻弃子跟着我来到北地,如果你真得另觅新欢的话,别说是许七不会再饶你了,便是本帅,也不会喜欢喜新厌旧之人!” “属下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王小山尴尬地笑了笑,却又把话题一转,对着尉迟义道:“许夫人肯定看到了咱们填河,也知道咱们会水攻,但是她并没有向契丹人报信,我想,她是不想破坏元帅的好事吧!” 听到这话,尉迟义的心头一暖,想一想,的确如王小山所言。若是许七真得向契丹人报了警,他们又怎么可能有如此辉煌的战绩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7章 复地(二) 第367章 复地(二) 尉迟义并没有率领大军赶往邯郸来,这令许云起、颜毅和栾山都有些惊讶。 原本,栾山和颜毅已经做好了在邯郸城下,与尉迟义一决高下的准备,如今却成为了卯足了劲的拳头,打了一个空一样,令人感到异样的别扭。 只是,此时南面金崎的大军还没有退却,一直守在磁州与相州之间,堵住他们南下的去路。 而且,金崎还是如先前那般,守住营盘,并不轻易交战。 这就好像是身边随时潜伏着一头猛兽一般,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吊以轻心。 此时,栾山有主人的身份,坐在工邯郸太守府的府厅之中,他的身边自然是他最为信任的兄弟黄三郎,而许云起和颜毅分别坐在了下首的客座上,传阅着探马传过来的情报。 许云起是最后一个看完的,她把纸报交还给了黄三郎,黄三郎又拿回来,放到了栾山身上的桌子上。 “两位有什么高见?”栾山问着颜毅和许云起,许云起知道,他的问话,实际上是在考验颜毅,而她只不过是顺带着一问罢了。 颜毅想了一下,却反问着栾山:“栾帅,你怎么想呢?” 栾山并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睛看向黄三郎。 黄三郎开口道:“尉迟义将大名城的楚军,主要是分成了三股,一支紧追着齐增往燕京的方向去了;一支扫荡他们的右翼,沿卫河攻夺冀州、景州和沧州等州城;最后一支沿着山前大道,攻夺赵州、定州和保州。只在大名城留下两支大约六千人守城!所以,如今看来,尉迟义的目的十分明确,他是想要先定北地,将契丹赶出河北,彻底地将失去的土地夺回来,然后再来对付我们!” 颜毅与许云起一齐点着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不用黄三郎解释,他们也已然看了出来。 听着黄三郎讲完,栾山又补充道:“尉迟义很有大局观,他如此行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云起和颜毅互相之间看了看,两个人心里明白,栾山所谓的意料之中,其实是意料之外。他之所以要这么说,完会是想要在颜毅的面前,装装蒜罢了。 颜毅笑了一下,道:“若是栾帅还在壶关观望,没有出兵,我相信尉迟义绝对不会这么排兵,他一定会首先带兵西来,将我包围。” 栾山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尉迟义是因为咱们两人合兵一处,他认为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咱们,所以只能忍痛丢下邯郸不管,先行收复失土。” 听着两个人的话,许云起也清晰了起来,她接口道:“或许,尉迟义还有另一层意思!” “什么意思?”栾山问。 许云起道:“也许,他希望你们两个人先打起来,不欢而散,然后他就可以分而击之!” 听了许云起的话,颜毅和栾山都面面相觑,虽然许云起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仔细想来,还真得这样一种意味。 “呵呵,我们又不是不明事理,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会中了他的奸记呢?”颜毅当先有意地的道。说完,还看了看栾山。 栾山点点头,道:“是呀,这种如意算盘,尉迟义是打错了!” “但愿我是多虑了!”许云起道:“如今你们两个人必须要团结一致,以二十万大军,对阵尉迟义和金崎的二十万大军,也才堪堪匹敌,若是内部之间闹起了矛盾来,正好让尉迟义看笑话,不战自败了!” “夫人放心,我会听凭栾帅的调遣,绝不会与栾帅不和的!”颜毅虽然是说与许云起听,但是栾山也听得出来,他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下,栾山也道:“我与颜兄如何也是自小就认识的老朋友,也不会为难颜兄的!” “既然你们两个人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都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许云起道。 颜毅又道:“尉迟义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想要拖垮我们,毕竟楚军的补给方便,而我们的补给,却要从壶关运过来,山路难行,运输不便,久而久之,国力也会疲惫,不败亦败!” 颜毅所说,令栾山郑重起来,他已然有了切身的体会,便是在泽州与尉迟义对峙数月,虽然最后楚军主动讲和,他们赢得了胜利,但是,便是在对峙之时,也是他最为难熬的时候,朝堂上一直在催促他尽快决战,久拖之下,国库的确见底了。但是又怕冒然决战,适得其反。 那个时候,即便是楚军不主动讲和,晋阳方面可能也会派人前往开封去与楚军讲和了。 黄三郎的面色也严肃起来,不由得问道:“若按颜将军的意见,我们应该如何破解尉迟义的这一招呢?” 的确,尉迟义想要与他们打持久战,而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颜毅想了一下,道:“这要看栾帅如何打算了!” 栾山道:“先不要管本帅是什么想法,颜将军,还是先讲讲你的对对策吧!” 颜毅也不客气,道:“我在三策可破尉迟义的这一招!” “哪三策?” “上策,可由一将,领五万兵马,在磁州以拒金崎十万大军,其余十五万人,由栾帅与在下一起统领,奇袭大名城,大名城尉迟义只留六千兵马,就算是城坚墙厚,也可以一举拿下!” 听完了颜毅的话,栾山与黄三郎面面相觑,便是连许云起也觉得颜毅的这个上策过于冒险,一旦邯郸有失,他们又不能及时拿下大名城,那么他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最终,栾山与黄三郎一起摇着头,栾山道:“这个策略过于冒险,颜将军,再说说另外两策吧!” 颜毅心下里有些无奈,毕竟不是由他作主,若是栾山能够答应给他补给,他可以自提本部十万兵马去攻打大名城,但是,栾山把这一条否决了,也就说明他也会让自己去冒险。 “是呀!”许云起也道:“尉迟义那个人像来诡计多端,你以为他只留下六千人马在大名府,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呢?就等着你们领兵去攻打大名城呢!”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说,更加坚定了栾山否决颜毅的这一方案的信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8章 复地(三) 第368章 复地(三) “第二条算是中策吧!”颜毅道:“那就是作好与尉迟义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何准备?”黄三郎追问道。 颜毅看了看栾山,又看了看许云起道:“那便以邯郸为中心,趁着尉迟义收复北地之机,相机夺占周围的邢州、赵州,可与北面的定州、保州与易州连成一片,如此一来,便与太行山以西的北汉连成一体,同时派出地方官员,进行有效的管理,以成定势,如此一来,就算是尉迟义平定了其他的州县,再回过头来与咱们大战,最其马也有了可以与之对抗的基础,只要是熬过了一年之后,这些新增的州县有了出产,便可以就地补给,如此一来,北汉也开僵拓土,栾帅也得到了给养。” 许云起听着,暗暗地点着头,颜毅不愧为很有远见卓实的战略对手,他能够想到就地取粮,便已然很不错了。 只是,许云起也知道,要经过一年的发展,实际上就是与楚国边打边发展,这种压力也非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想那北汉,到底地小人稀,只怕没有那么堪当重任的能人大才,可以为政谋粮。 而且,这一年的时间,对于栾山来说,的确是有些长了,只怕就算是栾山愿意,晋阳城中的他那帮政敌,也是不会同意的。 果然,栾山沉思良久,点着头道:“颜将军此策是打算占据此地,与楚国进行长期的征战,可是,你曾想过,河北之地,却是地处三国之间?那契丹也是虎视眈眈的,只怕我们与楚国征战之时,契丹人乘机再一次南下,如此奈何?” 颜毅道:“如今契丹新败,以尉迟义的心性,定然是追着他们的身后,痛打落水狗,这也是尉迟义之所以没有马上调头来打邯郸的原因。说不定,尉迟义的心性很高,还想着能够一举夺下燕京城呢?” 栾山和黄三郎都是一惊,便是连许云起也不能淡定了。 如果尉迟义真得夺下了燕京城,再扫荡燕山之下的几个州县,那么实际上就等于是控制了契丹人进入到中原地区的咽喉,已然可以令大楚国立于不败之地了,那个时候,再反过头来,就是以全国之力,来与北汉进行决战之时,其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北汉必败被灭。 颜毅却摇着头,道:“如今耶律休达一败,简直是一败到底,几乎达到了全军覆没的结果,而且耶律休达自己了身死于大名城下,契丹人虽然彪悍,却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够恢复得战力的。栾帅尽管放心,就算是尉迟义真得攻打燕京城,也是徒劳的,没有个三年五载,他是根本攻不下那做坚城。契丹人也并不是笨蛋,他们如此已然平定了辽东之乱,正可以全力以赴地打这一场燕京的保卫战。” 栾山和黄三郎相视着看了一眼,对于颜毅这般的透彻的评价,都感到了钦佩,也许于栾山来说,还有一丝技不如人的自嘲。 颜毅接着道:“若是尉迟义不打燕京,反手过来攻打我们,那么正给了契丹人坐山观虎斗的机会,他们正好可以休养生机,只是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再行举兵南下的!” 大家一起点着头。 只是,栾山想了想,还是道:“便是你的中策,也需要耗费时日,只怕晋阳那边对本帅制肘,无法实施。敢问下策又是何计?” 颜毅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在他说出了自己的两策之后,也是想到肯定不会被栾山采纳,此时也只得将最后一策讲出来。 “这最后一策,就是走为上!” “走为上?”栾山和黄三郎面面相觑,已然明白了什么。 颜毅道:“如果不想与尉迟义发生冲突,便干脆放弃邯郸与磁州,可以兵分两路,一文一武并驱而行!” 被颜毅这么一说,连许云起也糊涂了起来。 “何谓一文一武呢?”黄三郎问道。 颜毅道:“文,便是派出使者,往开封和大名城,分别与楚朝的顺昌皇帝与尉迟义谈判,愿意交割咱们所占的州县,只是要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来。” 栾山看向了许云起,这也正是当初许云起说动他兵出壶关的一个诱惑,如今却被颜毅当成了最不好的下策。 许云起也点着头,这个策略其实是出自她的信口开河。 “那么武,又是什么?” “武,就是咱们的兵力不退,继续在南面与金崎对峙,同时也抽出兵力向北发展,占据相邻的州县,给楚朝一个错觉,便是咱们很是强硬,如果他们不同意谈判,那么必定会一战到底!” “若是他们果真得不愿意与我们谈判,怎么办?”黄三郎问。 颜毅道:“若尉迟义坚决不与我们谈判的话,那倒是简单了!” “哦?”黄三郎忙问道:“如何简单了?” 颜毅道:“那么,既然咱们不愿意在这里驻守,就没有必要与之兵戎相见,趁着尉迟义挥兵北上收复失地之机,将邯郸、磁州,以及附近所有州县的百姓、财物一掠而空,迁向太行山西,给他们留下一片的广无人烟的废墟就是了!” 此话说完,栾山和黄三郎一起点着头,已然同意了颜毅的见解。 但是,许云起不由得心头一寒,连忙出声阴止:“劫掠百姓,与契丹人有何差异?那是禽.兽之为!” 颜毅愣了一下,没有答话,他当然能够休会这个小女人的善良,谁又愿意离乡背井地远走他乡呢? 栾山看着许云起,也能够体会得到这个小女人的心思,女人毕竟是女人,少了一份的残忍。 黄三郎道:“两国交战,劫掠人口,本来也是很正见的事情呀?怎么就被称为禽.兽之为呢?当初契丹人若不是从河北劫掠了那么多的人口,又怎么会有如今辽东的繁荣?当年楚国与汉国交战,互相劫掠人口的事情都没有少做。我们出得壶关来,难道就只为了走一个过场吗?” 许云起无言以对,她也知道,对于统治者而言,劫掠人口并不是什么罪过。 颜毅道:“只是,劫掠人口,却是有些不道义了!”说着,又道:“尉迟义若是知道咱们劫掠人口,定然会轻骑追赶,到时候的报复也定然会加倍地增加。再说,咱们带着老百姓走,一日也走不得几里地,很容易会被楚军骑马追上,到那时,只怕又会变成长坂坡之败了。” 栾山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颜毅刚才说要劫掠,如今又说不劫掠,分明是在迎合许七的心思。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69章 复地(四) 第369章 复地(四) 尉迟义带着王小山的五百火枪骑兵,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地离开了大名城。 在离开大名城之前,他将城里城外的事务都进行了处理,还特意将兵符令箭交与崔明远,让他代自己行令。 在尉迟义离开大名城的时候,除了崔明远之外,并没有再告诉第二个人,便是连郑王也不知晓。 所以,没有人知道尉迟义不在大名城。 此时,尉迟义带着五百人,已然悄悄地走进了磁州之南的河内军营中。 金崎亲自将尉迟义迎进了他的中军大帐,屏退了不相干的人众,营中只留下了金崎与斥候头目孙伟。 尉迟义此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专心致志地对付颜毅和栾山。 对手合兵在一起可是二十万人,而金崎所带的河内禁军,总人数不过是十万人而已,包括当初他在泽州与栾山对峙的三支从洛阳调过来的禁军,还有一万多的河内厢兵。 实际上,这些兵马,与北地的楚军精锐相比,只能算是二流部队。 便是连金崎也有些怀疑,凭着这么样的十万人,又如何能够战胜栾山和颜毅呢? “邯郸方面的情况怎么样?”尉迟义问着孙伟。 孙伟道:“栾山的十万人马开进邯郸城,令颜毅的十万人马,依然驻守在原地磁州附近,只是将磁州和邯郸的府库粮仓都搬运一空,往壶关去了。” 孙伟的报,原本也是尉迟义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些钱财与铁坯,如今也只能看作是身外之物,想要保全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有什么军事行动吗?”尉迟义问。 孙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昨天颜毅往邯郸去见了栾山,陪着颜毅一起去的还有……”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崎。 “谁?” 金崎微微轻叹着,还是点了点头。 孙伟道:“是许七!”。 “咳!咳!”尉迟义只觉得胸口有些气血翻涌,忍不住地猛咳了一阵。 “义哥!”金崎连忙上前,担心地问:“你病了?” 尉迟义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只是略感风寒。”说着,问着孙伟:“他们去见了栾山,你可知道谈了些什么?” 孙伟道:“邯郸太守府的侍卫长是咱们鹰眼组织的人,在邯郸城被陷的时候,他第一个投降了栾山,故而得到了栾山的信任,仍然委任他为太守府侍卫长,在颜毅与许七和栾山见面的时候,他有意亲自担任外面的警戒,偷听了他们在厅中的谈话!” “哦?”尉迟义问:“他们谈得什么?” 孙伟道:“自然是针对咱们楚军的对策。颜毅给栾山出了三个主意。”   “三个主意?”尉迟义马上感起了兴趣来,问道:“你快说说!” “诺!”孙伟答着,当下便先将颜毅所出的上、中、下三策都讲了出来。 听着孙伟的禀告,尉迟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来。 金崎就在他的身边,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 “义哥可是将颜毅的这三条策略,都尽算中了?”金崎问道。 尉迟义道:“虽然也并非尽中,却也差之不多!”说着,又问道:“那栾山可选择的是下策?” 孙伟道:“栾山所选,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孙伟道:“栾山最终决定还是要退兵的,但是他觉得就这么退却又有些不甘心,所以又采用了一部分中策的内容。” “呵呵?两策兼之?”尉迟义感起了兴趣来。 孙伟点着头,道:“是!栾山最终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派兵抢占邯郸北面的邢州、赵州和常山,与定州、保州和易州相接连,再行观望。若是元帅以最快的时间平定了北地,挥兵西向,他们就会收缩兵力,将那些州县的府库粮食尽皆运走,与元帅在邯郸对峙,以求和朝廷谈判,攫取最大的利益!” “哼!”尉迟义发出了一声冷笑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栾山听取颜毅的三策,都不拖泥带水,也就罢了,他得到一些实惠,将这边的府库和粮仓一扫而空,我们也无可奈何!可他偏偏却要两策兼之,该走不走,该退不退,活该他损兵折将了!” 金崎和孙伟的眼睛都不由得一亮,金崎问道:“难道义哥早就有了破敌之法?”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颜毅的三策中,本帅最担心的还是他的上策,若他们果真得去奇袭大名城,就以大名城那一点儿的兵力,的确很是危险,为此,我已经调集了京东西路往德州和临清去的十万禁军,回护大名城,只是,那些军队比较分散,等他们真得赶到大名城下,却要三五天之后了。” “既然大名城如此空虚,义哥何必将城中的兵马尽数得派出呢?”金崎问。 尉迟义苦笑道:“若不趁着契丹人败北之际,痛打落水狗,一旦让契丹人缓过劲来,那么河北的局势并无太大的缓解。另外,本帅也得到了消息称,契丹人的辽东之乱已定,他们已经可以抽出兵力来,赶往燕京,我原准备趁势拿下燕京城来,但是如今看来,那终究是镜花水月了,无以实现,只能放弃!” “呵呵,义哥之所以行险此招,一定是已然猜出栾山不敢奇袭大名城的了?”金崎问。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虽然本帅断定栾山绝对不敢远离太行山,远离壶关要塞,却也只是猜测,如今听到了确切的消息,这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那么,颜毅的中策呢?”金崎又问。 尉迟义道:“颜毅的中策,也算是一条好的方案,但是立足点却是要看晋阳的朝堂上,看看北汉的皇帝愿不愿意。若是栾山选择颜毅的中策,那么就必定要下定持久作战的决心,这场战事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得了的。就算是栾山想要这么打,北汉的朝廷也拖不起!” 孙伟道:“元帅,栾山选择下策与中策兼而有之,又有什么问题呢?” 尉迟义道:“为帅之道,虽然谨慎不错,但是最忌讳的是这个领兵之将前怕狼,后又怕虎,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栾山想占领山前诸州,却又担心朝中反对,所以选择的这个不进不退的兼之策谋,正为我们大楚军创造了集兵的良机,等到京东十万大军赶到大名城之时,便是栾山的覆灭之时!” 听着尉迟义这般胸有成竹的话音,他分明是有了必胜的把握!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0章 复地(五) 第370章 复地(五) 从邯郸城出来,颜毅便一直眉头紧锁。 许云起看得出他怀着心事,不由得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颜毅点了点头,对着许云起道:“我原以为栾山是一个果断决绝的人,但是他的表现令我有些失望,我不能跟着他在这里等死!” “等死?”许云起有些诧异。 颜毅道:“为帅者,最忌讳的就是当断不断。栾山想要留驻邯郸,却又担心朝中反对,所以弄了一个又不退,又不进的两者兼之的策略,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此话怎讲?”许云起也肃然了起来。 颜毅道:“战不战的,都是要看主帅的决心。如今,栾山的心里头犹豫不定,这种想战又想退的思想是最要不得的。若是想战,那么就作好持久战的准备,该出兵就出兵,该攻掠就攻掠,做好一切的防御准备;若是想要退兵,那就更好说了,带走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撤回到壶关以内,就算是尉迟义带着大军过来,也只能扑得一个空。如今,他又不走,又不做好防御准备,这不是找死吗?” 许云起听着他的话,觉得很是有道理,又问道:“为什么这些话,你刚才不跟他明言呢?” 颜毅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栾山自认为在北汉无人能及,所以有些骄傲恃才,他对我甚是忌讳,我又何必让他感觉到因为我的出现,令他有压力呢?更何况,就算是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他还是要打些折扣的。” 许云起沉默了片刻,问着:“那你打算怎么办?” 颜毅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来:“也许老天就是要令我毁灭吧!” 许云起摇着头,劝慰着道:“你不要这么说,人是不能够自暴自弃的,就像是我,当初若是认命,向命运低头,最好也不过是尉迟义及他们兄弟的玩物而已,如今,经过我自己的奋争,最少我也成为了一个自食其力的人,而且过得还不错!” 颜毅侧头看着许云起,点了点头,在他的心目中,许云起已然成了他的女神,这是一个秘一样的女人,却也正是这种坚强与神秘,令他甘愿拜俯在她的石榴裙下。 “如今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不能轻言放弃!”许云起告诫着他,同时又道:“就算是走到了水穷水尽,又怎么能知道,不会柳暗花明呢?” “柳暗花明?”颜毅却是第一次听说。 许云起一笑,吟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颜毅细细地琢磨着话意,不断地点着头,赞叹着:“好诗!好诗!” 许云起却有些惭愧,她这也只是盗用了后人的诗句,却成为了被人赞赏的对象。 颜毅道:“如今,我的确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有回旋的余地!” 许云起问:“你觉得尉迟义会如何对待你们呢?” 颜毅道:“尉迟义先光复北地,没有出兵西向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兵力的不济。原本他在北地有三十多万的精兵,但是被郑王赵克这般用兵,如今剩下的也不过二十万不到,呵呵,其中有四万兵成为了我的部下!”他说着,有些得意,接着又道:“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一旦他先西攻邯郸,那么就有可能失去收复北地故土的机会,只要是他与我们邯郸对战的时间超过一个月,那么北地基本上复土无望了。契丹人并不都像耶律休达那般得生着猪一样的脑子,他们已然平定了辽东的女真人叛乱,马上就可以挥师南下,等到契丹的主力进入了燕京城,他什么也得不 到的。” 听着颜毅的分析,许云起不断地点着头,颜毅的这个头脑不知道比栾山强了多少倍,要说的话,也许只有尉迟义能够与之匹敌了。 “所以,尉迟义才不得不舍末求本,冒险在大名城只留小部人马,将大部人马派出去收复失地。但是,尉迟义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他在派出大名城的兵马之时,也一定调集了京东西路的十万兵马赶往大名城来。” 听着颜毅的话,许云起马上想到了颜毅向栾山所出的那个上策的主意,却原来,他是断定了尉迟义的兵力空虚,如果栾山果真真得采纳了他的计谋,或许自此后,北汉能够一举拿下河北之地呢! 颜毅接着道:“但是,从京东西路调兵往大名城来,总是需要时间的,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这就是我们的战机!” 许云起这才明白了过来。 只怕着颜毅道:“眼见着两日已然过去了,我们在这里按兵不动,实则就是自取灭亡,一旦尉迟义调兵到位,必定会亲自率军过来,与金崎会攻邯郸,到时就算是我们与他们的兵力相当,二十万对二十万,但是他们却占着天时、地利与人和,我们一样未有,不败才怪呢!” 许云起知道,天时,当然指的是到那时的河北局势,对于楚军来说,形势是一片的大好,而栾山和颜毅便成了孤军;地利,是因为楚军有地利之便,可以就近筹粮,而栾山的粮草则需要从遥远的北汉境内,翻越险峻的太行山,才能够抵达邯郸城下;至于人和,那就更不用说了,这里原本就是大楚故土,无论是百姓,还是乡绅,都是心向楚朝的。 “既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你可有什么对策?”许云起问。 颜毅摇着头道:“命运如此,如之奈何?” 许云起道:“那就干脆一点,离开这里,往太平寨去吧!” 颜毅转头看向许云起,微微点了点头,道:“天下之太,如今能够容得下我的,也只有夫人和太平寨了!” “那便即早与栾山作别,将这里的防务交接,马上起程!”许云起催促着。 颜毅再一次发出苦笑来,道:“如今这种形势之下,栾山会放我走吗?” 许云起呆了呆,自告奋勇地道:“我去与他说!”说着,拨转了马头,又转向邯郸而去。 在她的身后,杨炼和张玉龙也紧紧相随。 颜毅回转头来,看着许云起背着子洛远去的身影,心下里一片的戚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一直需要许云起这个弱女子的照顾了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1章 合战(一) 第371章 合战(一) 许云起再一次回到了邯郸城中,直接走进了太守府。 黄三郎正从里面出来,见到许云起去而复返,有些奇怪,问道:“夫人又有何事?” 许云起道:“还是有事要见栾帅!” 黄三郎想了一下,带着他重新走进了栾山的帅厅。 见到许云起又来了,栾山也有些奇怪,问道:“许七,你还有什么事情?” 许云起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那正是她刚才所坐的位置。 想了一下,许云起还是开门见山地道:“栾山,你觉得你会是尉迟义的对手吗?” 栾山一怔,虽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地道:“如今看来,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许云起点着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这里坚持,颜毅给你出的三策,我听着都不错,最其马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你却把中策与下策兼之,却有些不妥!” 栾山皱了下眉头,黄三郎经不住地问道:“有何不妥?” 许云起道:“中策是坚守,下策是速退,如今,你守也不是守,退又不是退,这不分明是首鼠两端吗?难道就不怕会被尉迟义乘机聚兵过来包围吗?” 黄三郎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了栾山。 栾山看着许云起,声音却十分得平静,问道:“这可是颜毅对你所说?” 许云起点着头。 栾山不快地道:“既然他对我的决定有意见,为什么不当面向本帅提出来,却要在私下里来跟你讲呢?” 许云起道:“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你,所以不愿意多废口舌!”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愿意跑到我这里来废口舌呢?”栾山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许云起明白他的心思,分明是想要知道自己对他还是有些情义的。 当下,许云起耐心地道:“是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失败!” “你是担心我不是尉迟义的对手?” 许云起点着头。 “如果我,再加上颜毅,我们两个人一起,与尉迟义对阵,又有多少胜算呢?”栾山问道。 许云起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若果真得相信颜毅,又何必对他的策谋进行分解?虽然名义上,你是将颜毅当成了伙伴,但是我却知道,你对他还是充满了疑虑,处处对他防着,生怕他反客为主。” 栾山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如今,颜毅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受制于我,但是以他的能力和本性来说,又岂是久居人下之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却觉得你与颜毅两个人加在一起,可能还不如你一个人,或者他一个人面对尉迟义的时候,胜算在多!” 栾山愣愣地看着许云起,转过头来,却看到黄三郎也在不停地点着头。 许云起道:“本来就不是同一路的人,与其这般互相设防,到得战场之上,必定会互相掣肘,这又怎么可能打得好仗呢?把力量都消耗在了内.斗上,不用尉迟义来打,已然败了!” “你这却有些危言耸听了!”栾山道。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许云起一本正经地道:“若是尉迟义并不进军,时间一长,只怕你们两军之间都会起出摩擦来,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有人先行退却!” “怎么?颜毅想要离开这里?” “是!”许云起点着头。 “他要往哪里去?”黄三郎忙问道。 许云起道:“他准备离开这里,将磁州的防务交与栾帅,回转北面的金刀寨,投奔契丹!” 在这一处,许云起说了假话,他知道栾山的心思,是绝不愿意这支劲旅再回到契丹人的手里面去的。契丹虽然此时与北汉结盟,以对抗大楚,但是随时都有着想要吞并北汉的心思。 再者,耶律休达的燕京契丹精锐尽数覆没,正缺兵马和大将,颜毅转投契丹人,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如果契丹人重用颜毅为帅,那么他的对手将不仅仅是尉迟义一人了,还会增加一个与尉迟义不相上下的颜毅。 “你不是说他会去太平寨吗?”栾山问。 许云起道:“我是这么告诉他,说太平寨愿意收留他们这支军队,但是他说,看栾帅的意思,还在记恨着小时候的事情,不会让他那么顺利地经过滏口径,既然无法借道,那么就无法顺利地抵达太平寨,他只剩下了沿着山前大道,回转金刀寨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呵呵,原来他是担心我会卡他的脖子!”栾山笑了笑,道:“我也并非是那么小肚鸡肠之人,不就是借道吗?好说!如今我就给他一个通关令牌,同时再写上一封通关文书,着令沿途关卡放行而过,让他带着他的军队径往太平寨去就是了!” 许云起心头一喜,但是脸上却依然表情平静,道:“多谢栾帅的大度,只是如今我看到颜毅心意已决,还需要我去耐心地将之说服!”说着,假装着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既然他不愿意再在此间流连,栾帅可着令黄寨主带着你的那个通关令牌与我一同去颜毅的兵营说服与他,并且也准备派人接手磁州的防务,你看可好?” 栾山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下,许云起与黄三郎,带着栾山的通关令牌赶往了颜毅的大营,到得大营之中时,一行人直接走进了颜毅的大帐之中。 颜毅正在等待着许云起的消息,一看到她带着黄三郎到来,马上明白了什么。 一见面,不等许云起开口,黄三郎笑呵呵地道:“颜将军,既然你不愿意在此间多作停留,可往太平寨去就可以了,栾帅令我将通关令牌奉上,就不要远足蔚州了!” 说着,将手中的令牌交了出来。 颜毅怔了怔,看向许云起,却见她正向自己眨了眨眼睛,马上会意了什么来,笑着接过令牌来,道:“有劳黄寨主亲自把令牌送来,我本意的确是想要往金刀寨去的,既然栾帅如此好意,颜某领了,若以后有可以报道机会,定然不会忘记栾帅的大恩!” 见到颜毅接受了这个令牌,黄三郎也很满意,他知道栾山的心意,若是颜毅去了太平寨,虽然太平寨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朝,但毕竟是一个小地方,若是不投靠大楚,就只能投靠北汉。而以颜毅与大楚之间这段恩怨,只怕楚朝也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只能成为北汉的附庸。 如此一来,总是要好过让颜毅成为契丹人的大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2章 合战(二) 第372章 合战(二) 与黄三郎进行磁州城防的交接,倒也十分顺利,颜毅把自己的军队全部从磁州城中拉出来,又把他们驻扎在小沙河北岸的营地也一并交给了黄三郎。 只是,对于他手下的这些将领,却是分成两部分的,一部分自然是金刀寨的原班人马,由李强和王虎率领,原本也是守在磁州城的这队人马。另一部分是以原捧日军为主力的部队,由三万人,吸收了北地的楚兵,合成了八万人而来的。 当听说颜毅不准备回金刀寨,而是要去太平寨的时候,李强和王虎既觉得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你去了太平寨,我姐姐怎么办?”王虎十分得不快,问着颜毅。 颜毅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道:“她若愿意跟着我,那么就随我去太平寨;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写一纸休书!” “你为什么非要去太平寨?为什么不愿意去金刀寨呢?”王虎问。 颜毅看了一眼李强,道:“我原本并不知道你们金刀寨已然投靠了契丹人,若是如此的话,我根本不会往金刀寨借兵!既然如今有脱离契丹人的机会,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原本就是太平寨的寨主,这些兄弟愿意跟着我,我也只能将他们带往太平寨!” 李强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恳求着道:“颜将军,契丹如今也是求贤似渴,将军若去契丹,定当会得到重用,何必如此强求自己呢?” 颜毅道:“重用?呵呵,耶律休达只是想吞并我的军队罢了,我可不敢强求!” 李强道:“那是因为耶律休达是个小人,如今他已然身死,若不出所料之外的话,齐驸马肯定会成为燕京城的新主人,成为契丹的南院大王,他也是你们汉人,他对颜将军甚是仰慕,颜将军此去燕京,定然会受到重用的!” 颜毅知道,李强其实就是被契丹人派到金刀寨去的眼线,是一个确实的契丹人。 颜毅笑了一下,反问着他:“李将军,你觉得以我的能力与齐驸马的能力而言,孰强呢?” 李强道:“这自然不用说的,都知道将军要强过齐驸马!” “既然如此,我又何曾愿意屈居人下?” 李强呆了呆,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李将军,你与王虎带着金刀寨的两万兵可以乘着尉迟义,还没有来得及收复定州、保州之前,星夜赶路,可以平安地回到金刀寨,若是晚了,那么就可能会被尉迟义拦截!”颜毅告诉着李强,同时也算是在叮嘱着王虎。 两个人知道颜毅的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领着他们的本部人马,离开磁州向北而去。 颜毅也并没有亏待这些金刀寨的寨兵,将他们从蔚州一路过来时所搜刮到的金钱财宝,分出一半让他们带走了。 两万人,与八万人相比,却能够拿到一半的财宝,便是李强与王虎也无话可说。 看着李强与王虎带着金刀寨的原班人马离去,不知道为什么,颜毅忽然有一种怅望望地感觉。 “你真得不在乎了你的妻子和女儿吗?”许云起一直在颜毅的身边,看着他将这一切打理完毕,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声来。 颜毅沉默良久,悠悠地道:“缘来如水,缘去如风,水过有迹,风去无痕,如此而已!” 许云起没有再问下去,也许他与如今的这个妻子王凤的结合,就是一种交换的筹码,算不得爱情。 颜毅与自己有某些方面是一样的,尤其是情感与婚姻上,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终于带着自己的八万人离开了磁州,颜毅并没有再去邯郸城,而是直接向西走进了太行八阱之一的滏口陉,由这里向西顺着漳河而行,便是壶关。 只要是进入到了壶关,那便是进入到了北汉的国境,再从壶关过潞州,南下泽州,很快就能够抵达太平寨了。 黄三郎接受栾山的委托,代表着栾山来向颜毅他们送行,送到东陉口的时候,颜毅与许云起一起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吧!”颜毅在马上,向着黄三郎拱手作别。 “好!”黄三郎对着他道:“祝颜将军能够一帆风顺!” “多谢了!”颜毅领着浩大的队伍,拱手作别。 黄三郎一直望着前面的队伍渐渐地拐入进了山谷之中,已然看不见了,正准备拨马转回,却又听到马蹄声响,再一回头,却是颜毅又驱马折返了回来。 “颜将军还有什么事吗?”看到已然到达自己身侧的颜毅,黄三郎不由得问道。 颜毅点了点头,认真地道:“黄寨主回转邯郸,请立即转告栾帅,要他密切地关注大名城那边的动静,虽然大名城中的二十万禁军尽出,但是尉迟义是深谙军事的人,他一定会调集京东西路的禁军过来,若是凑足有十万,必定会亲率而来,到时与金崎从东和南两面围攻栾帅,此战当然十分凶险!” 黄三郎愣了愣,虽然他也知道尉迟义不可能放任着大名城只留六千兵马,如今听到颜毅的相告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既然你已然猜出了尉迟义的行动,为何前日不与栾帅说明?” 颜毅发出一声苦笑来,反问着:“若是我那时说明了,他还会放我离去吗?” 黄三郎一怔,马上不高兴起来,道:“颜将军难道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放任我军身处险地吗?” 颜毅道:“黄寨主此言差矣!我与栾帅并不隶属,只是互为盟友罢了。应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应该做的事我也做了,但是你们栾帅身有羁绊,该进不进,该退不退,难道我也必须要陪着他一起去受死吗?” 黄三郎无言以对。 颜毅道:“我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觉得这些话还是应该说出来,希望栾帅能够有所准备,毕竟大家朋友一场,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败得太惨!” “败?你怎知我们就必败呢?” 颜毅道:“尉迟义一直令金崎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待时机,如今几天过去了,他们的援军定然已然到了战场之上,若是尉迟义令金崎出兵磁山谷,扼住滏口陉的入口,不知栾帅可有对策?” 黄三郎一听,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帅才,但也知道一定的军事常识。若是依照颜毅的说法,尉迟义真得可以关门打狗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3章 合战(三) 第373章 合战(三) 尉迟义的确在等待着时机,当他听到颜毅已然与栾山分道扬镳之时,不由得扼腕叹息,道:“原本想可以一网打尽,看来,这个颜毅还是有些警觉度的,竟然跑了!” 金崎有些不解,问道:“义哥呀,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你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就要这么说呢?” 尉迟义一笑,道:“你只看到我在这个帐中坐着,怎么知道我已然布下的天罗地网呢?” 金崎看着尉迟义的脸,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尉迟义这才道:“今天夜里,你带三万人,悄悄从上游渡过小沙河,赶往滏口陉的东口磁山谷,便当路扎寨,堵住滏口陉的进出之路。” 金崎一怔,马上明白了什么:“义哥,你真得想要一口将栾山吃下吗?” 尉迟义肯定地点着头,道:“当初在泽州的时候,孤只是想要以他的十万兵,来拖垮北汉小朝廷,所以没有给他颜色看看,这个栾山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得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这一次,既然他没事想要找事,跑到北地来搅局,那就没得说了,不给他一些的教训,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金崎道:“义哥,你这个给他的教训,可是令他全军覆没呀?” 尉迟义道:“既然以后还要平定北汉,那么,如今正好乘此机会,将他们的主力一举消灭,如此一来,将来在攻灭北汉的时候,也会省了许多的麻烦!” 金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尉迟义果然不是一般的人,他所想所做,都是大手笔,为着以后的局面着想。 只是,金崎又有些担心,道:“义哥,我只率领三万人堵住磁山谷,这兵力是不是有些少了?万一栾山狗急跳墙,十万大军一起过来,我又如何抵挡?” 尉迟义道:“若是他真得用十万大军过来抢关,那也便说明他在邯郸已然败了,后面肯定会有我们大楚的追兵,只要你能够支持半天的功夫,他那十万大军也定然灰飞烟灭了!” 金崎想了想,点点头,道:“占领磁山谷,以两边的高山为依托,中间建寨,只是一面向敌,有地利之优,就算是栾山有十万兵马,也不可能一拥而上,堵他们半天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金崎同意了,尉迟义感到欣慰,对着金崎道:“我原本一直在犹豫,若是颜毅的兵马也在这边,却是不敢这么行事。要想堵住滏口陉,却需要最少五万以上的兵马守住磁山谷,如此一来,磁州城南的兵力便只剩下了五万,要是颜毅真得豁将出去,越过小沙河,直攻这处的营寨,一旦被他攻破,那么河内诸州将无兵可守,他可以长驱直入,完全不顾身后的追兵,一直打到黄河边,或许折向西,攻占怀州、孟州甚至于洛阳!” 金崎点着头,尉迟义想的的确很多,这些东西他从未想过,不过,若是以颜毅那种性格,真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所以,我不敢在这里留下太少兵力!”尉迟义道:“好在那颜毅也自知此一战的得失,栾山必败无疑,所以他先跑了,呵呵,这也为我们提供了绝好的歼灭北汉军的机会!” “颜毅离开磁州,会往哪里去了呢?”金崎以有些好奇地问道。 尉迟义不由一呆,悠悠地道:“那还用想吗?他和许七在一起,一定是去了太平寨!” 一时间,金崎觉得自己真得是多事,看着尉迟义郁郁不快的样子,分明是被他的问话刺痛了伤心事。 他连忙又转移话题,问道:“我领兵过去之后,要是被栾山发现之后,他派兵来攻打寨子,怎么办?”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道:“栾山如今哪里还有时间再对你的寨子攻击呢?今天夜里,京东西路的十万大军必将到达邯郸的东面,到时孤会亲自指挥攻城,再说,城中还有鹰眼组织的人接应,栾山最多也只能支持一两日,肯定会大败而退,到时候,能不能令栾山全军覆没,就要看你的了!” 金崎郑重地点着头:“义哥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义哥的重托!” 看到金崎充满了信心的样子,尉迟义感到十分得满意。 当晚,尉迟义亲自送金崎带着三万兵马出营,赶往了磁山谷,只是望着金崎带着人消失在夜幕中,尉迟义却又觉得好像有哪一点儿没有考虑到位,似有不周之处,却又仔细地想了想,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摇了摇头,脑海中印出了许七的影子来。 “等着吧!”他自言自语一般地道:“许七,我终会平定北地,到时候,就是我与颜毅一绝雌雄的时候了!” 此时,颜毅带着他的八万大军,已然在滏口陉中行了半日,天黑前在一处宽阔的地方安营扎寨。 许云起抱着子洛,来到了颜毅的中军大帐中。 如今,颜毅会带着他的大军赶往太平寨,许云起也想过,颜毅到达太平寨之后,便让许八郎将寨主之位让还给颜毅,但是,她不可能再跟颜毅以夫妻相称了,她准备带着子洛与三姐搬到一起去住。 见到许云起进来,颜毅赶忙起身相迎,少了原来的亲密之后,如今有的只有互相尊重。 帐中的几个颜毅手下的大将,见到她进来,都识趣地躲开了。 “马上要回太平寨了,不知道你有何感想?”许云起问道。 颜毅看着许云起的脸,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若当初不离开太平寨,或许如今也不是这般得狼狈了!” 许云起摇着头:“你若不离开太平寨,又怎么可能像今天这般,手里还能够有八万大军呢?” 颜毅点了一下头,还是感激地道:“如今这天下之大,能够容得我颜毅存身的地方,也只有太平寨了!刚才我还在与诸将合计着,到了太平寨之后,应该如何安排呢?” “那你可有什么方案?” 颜毅道:“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粮草,不知道如今太平寨有多少存粮?” 许云起点着头,这说明颜毅还知道想想以后,当下如实地道:“若没有你们这八万大军,太平寨的存粮,足可以够得我们自己吃上一年。 但是,如今若包括你这八万大军,那些存粮也只够得大家吃上两个月。” 颜毅的眉头紧锁起来,道:“这却是一个问题了!” 许云起一笑,道:“等到秋收之时,再看吧,若是此是秋收下来,各种谷物能够丰收的话,估计又可以支持十个月,合在一起,正是一年的时间。” “那么一年以后呢?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呀?” “是呀!”许云起道:“所以我过来和你商量,太平谷中荒地尽多,如今我们已然在太平河上筑坝成湖,可以灌溉整个谷地,你带着你的军队进入谷中之后,必须要自立更生,施行屯田,否则,根本无粮可供的!” “那是自然!”颜毅点着头:“我们到得太平寨之后,一切都听由夫人调遣!” 许云起一愣,颜毅此话分明是在向自己表明立场,他到了太平寨之后,将听从自己的指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4章 合战(四) 第374章 合战(四) “呵呵,我一个女流之辈,还是搞搞技术,做做发明就好,我可不没有那个本事,管得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许云起自嘲地说着。 颜毅却认真地道:“在我看来,小七,你是巾帼不让须眉,你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好了!好了!”许云起摆了摆手,笑道:“你不要这么夸奖我了,这次来也是要与你说一件正事,等到了太平寨,你依然来当寨主,只是我们两个再住在一起,已然不合适了,所以我和八郎会把青云楼让出来,你也可以把地里当成你的帅厅!” 一听此言,颜毅将自己的头摇得如同拨郎鼓一般,道:“小七,我既然都已经离开了太平寨那么久,如今太平寨又有新寨主,我怎么可以一去就夺占八郎的位置呢?再说,八郎这个寨主当得好好的,再让我来做这个寨主,会让别人怎么想?知道的人会说是你们姐弟两个相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人是一个小人,一到太平寨便鸠占鹊巢了。” “可是,你本来就是太平寨的寨主呀,要是当初没有你杀掉刘三刀,又怎么会有太平寨的今天呢?” “那已然是陈年往事了!”颜毅道:“如果你再让八郎把寨主让出来,我便不去太平寨了!” 听到他的话意如此坚定,一时间倒是令许云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颜毅笑道:“你放心,到了太平寨,我的军队会单独在谷中开辟出一个兵营来,该训练还是要训练,该屯田还是要屯田。适才我也说了,一切都听从你的调遣!” “难道你的仇不报了吗?”许云起问。 在她看来,颜毅带着他的八万兵马,在太平寨也只是暂时栖身,颜毅并不是池中之物,终将会一飞腾天的。 颜毅道:“如今想来,当初就是太过于急迫地想要报仇,所以才会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如今,既然有了兵马,总是会有机会的。我就不信,尉迟俭会一直臣服于顺昌皇帝,他的野心就是要当皇帝,他等得起,我比他年青,为什么我就等不起呢?” 许云起无言以对,她不仅知道尉迟俭有野心,还知道尉迟义也有野心,想当初尉迟义私下里的时候,还跟她提及过将来一旦得势之后,会如何如何。如今想来,那就好像是一场春.梦一般。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云起这才起身告辞而出。 颜毅将她送到了帐外,忽然看到张玉虎正匆匆而来,看到他和许云起的时候,想要退却,还是不及。 “玉虎,可有什么事要来找我?”颜毅问道。 张玉虎只得走上前来,对着颜毅一躬身,道:“是有一份军情,只是不急,等将军与夫人谈完了话,我再禀告不迟!” 颜毅道:“夫人又不是外人,以后我们都要仰仗夫人的,你有什么军情,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张玉虎点了点头,道:“将军在离开磁山谷的时候,不是让两个兄弟在那边驻留吗?说是等过三天之后,才让他们赶往太平寨,刚才一个兄弟过来了,他说看到有一支楚军赶到了磁山谷,正当着谷口处安营扎寨!” “什么?”许云起却是吓了一大跳。 虽然不是军事专家,许云起也知道战场上的形势,如果楚军真得在磁山谷安营扎寨,那实际上是堵住了滏口陉的出入口,等于是绝了栾山的后路。 但是,颜毅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奇,他点着头,道:“很好,玉虎,你先带那个兄弟去吃些东西,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诺!”张玉虎应声退了下去。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尉迟义这一手好狠呀!”颜毅自言自语一般地道:“他这是想要将栾山的北汉军一网打尽!” “颜毅,你不能见死不救!”到这个时候,许云起也郑重了起来,虽然她对于栾山的小心眼子,并不喜欢,但是毕竟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她不可能看着栾山便这样落入到尉迟义的罗网中。 “放心吧!”颜毅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栾山出壶关攻战邯郸,救了我一劫,如何我也不会看着他被尉迟义吃掉的。我带着兵马过来,就有些担心他会出此一招,所以在磁山谷那边,留了两个斥候,让他们监视那边的情况,如果三天之内,尉迟义没有动作,他们就不用守候,马上回太平寨去;没想到,这才一晚上,尉迟义就开始行动了!” 听到颜毅这么一说,许云起的心下里踏实了许多,她忙问道:“你要怎么解救栾山呢?” 颜毅想了一下,道:“尉迟义肯定此时已然到了金崎的兵营里,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得到我已经离去的消息,还那么快得作出反应来,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援军可能会有今天晚上抵达邯郸附近,等明天一早,他们对邯郸城发起攻城战的时候,栾山就知道了尉迟义是多么的可怕!如果磁山谷被楚军卡住,北汉军就等于是掉进了尉迟义的十面埋伏阵中,落败是不可避免了。” “你到底准备怎么办?”许云起不想再听他的分析,催问着。 颜毅一笑,道:“相对于我来说,要救栾山却也简单,就等着栾山兵败邯郸的时候,我在滏口陉的东口处接应他就是了。” “如何接应?” “就是从身后攻破楚军堵在磁山谷的兵寨,呵呵,扫清了这块挡路石,栾山自然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到滏口陉里来。就算是尉迟义在后面追赶过来,他也不敢进入到滏口陉里。” “为什么?”许云起问。 “你不是也从这里走过来的吗?呵呵,以为边地形的险要,随便在两边的山侧埋伏一支军队,就足可以令追兵损兵折将了。” 许云起这才感觉到,与这些领兵之将相比起来,她什么都不懂。 “你什么时候起程去磁山谷?”许云起问。 颜毅想了一下,道:“不急,等到黎明时分,我只带两万人马过去就行了,你和众家兄弟不用在此等我,直接过壶关往太平寨,最多两日后,我也就能够抵达太平寨了。” “两万人马?是不是有些少?”许云起担心地问。 “不少了!”颜毅道:“那个山谷,也容不得再多的兵马。” “为什么非要等到黎明?”许云起有些不解。 颜毅笑笑,道:“这是算好的时间,黎明时分,我动身往回走,前往磁山谷,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估计栾山的败兵也到了,两相夹击,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瓦解楚军的军营!” 许云起相信颜毅的判断,但是她却又有些怀疑,难道栾山真得这么不堪一击?就算是尉迟义在黎明时分攻城,当天就能够攻破吗?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5章 合战(五) 第375章 合战(五) 栾山也没有想到,城外的这些楚兵,怎么就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呢?而那个领兵之将,就算是将之烧成了灰,他也认得,正是他的死对头尉迟义。 他记得自己也已经往大名府的方向上广撒了探马,却没有一个探马能够回来禀报,想来,尉迟义也是有些手段,一定是将他的探马尽数的抓捕,否则,也不至于等到尉迟义的大军都到了邯郸的城下,他才知道。 这些楚军来得如同疾风一样得快,令栾山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实际上,在颜毅离开的时候,黄三郎相送之后回来,便向他报告了颜毅的推测,说是尉迟义在等待他的后继援军,并且颜毅也一再得告诫他,要他注意自己的后路。 栾山对于颜毅的警告,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对于颜毅的警告也很是重视,特意抽出一万人赶往那边扎营,以守备自己的后路。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接到那边的报告,便说明自己的后路应该是安全的。 对于栾山来说,只要是自己的退路还在,就算是城下的尉迟义有百万的部队,又有何妨?大不了他一走了之,将这个已然被他搬运一空的邯郸城留给楚军就是了。 面对着城下尉迟义的叫阵,栾山一付谈笑轻风的样子,并不以为然。 却也在这个时候,黄三郎派人过来向他禀报紧急军情。 黄三郎如今带着三万大军驻守到了磁州城,接防了颜毅,与邯郸呈犄角之势。 他想,一定是金崎也对磁州展开了攻击,黄三郎这是派人来向自己求援的。当下,下得城墙,同时命令着手下马上将黄三郎的信使带过来。 只是,当这个信使过来向他报告的时候,他却是大吃了一惊。 “什么?磁山谷被楚军连夜堵住了去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栾山就犹如被人狠狠地当头打了一棒,差一点儿没有栽倒在地。 “是!”信使道:“黄将军已经带着人赶往磁山谷去破楚军的大阵了!” “不是让他将一万人往磁山谷驻营的吗?为什么还会被楚军捷足先登?”栾山十分得气恼,愤恨得问道。 信使道:“元帅的将令下达的时候,已然是傍晚时分了,要是再赶到磁山谷去,肯定是要到半夜了,李将军与黄将军商量,本来准备今日一早再过去的,黄将军便同意了,所以昨天晚上并没有人赶往磁山谷!” 此时,栾山恨不能将李将军和黄三郎大卸八块,他们因为天黑难行,所以裹足不前,但是同样的条件,楚军却能够披荆斩棘,赶到那里,两军的战力,高下立判。 却也在这个时候,楚军开始攻城了,栾山只得暗暗咬着牙,重新返回到城墙之上,组织兵力守城。 尉迟义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攻城器械十分得完备,攻城橹、攻城槌、冲车、云梯与投石机样样皆有,攻城开始之时,楚军的投石车就好像是发了疯一样,把漫天的石块投掷过来,令城墙的内外,都笼罩在了血雨腥风之中,便是栾山也不得不找高大的砖墙来躲避飞来的大小石块。 紧接着,楚军的每一个士兵都抱着一个装着土的沙袋,跑到护城河边,往河中填着沙袋。因为有他们的投石机将城墙上的北汉弓箭手压制着,就算是有弓箭手放箭射击,却也无法阻止这些楚军的前进。 虽然护城河有三丈余宽,但是在对面十万的楚军填土之下,没有多少时间便被铺出了一条平路来,紧接着,楚军的攻城橹与冲车齐上,虽然投石机停止了抛射,但是对于北汉士兵的危险更加加剧。因为这些攻城橹的威力要比投石机可怕得多。毕竟投石机是盲投的,没有准确的目标。而这些攻城橹,分为三四层高,每一层里都有不少的士兵,可以在高处对着城墙上的对手进行对射。十几米高的橹车,竟然可以将一面的城墙上的弓手尽数压制。 随之而来的是楚军的云梯与攻城槌同时堆到了城墙与城门之处,惨烈的攻城战就此进入到了高朝之中。 栾山带着自己的士兵,在城墙上与几乎像是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楚军作着殊死的搏杀,城墙上,城墙下,都是一片的尸海,血迹斑斑。 时近中午的时候,尉迟义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像,他远远地坐在马上,看着邯郸城上的厮杀,命令着手下的楚军,一波一波如同潮水一样得攻之上去,随着一声欢呼传来,那个宽厚的城门终于被攻城槌撞开了来,他一见时见,毫不犹豫地命令着骑兵冲向城中。 而这个时候,栾山也知道了败局以定,他还想要支持,手下的人却向他报告着,城中有暴民起事,他们肯定是楚军的细作,已然与外部的楚军相配合着,杀到了城门之下,正在接应着楚军进城。 到这个时候,栾山也只能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他在邯郸城可是留着五万的兵马,竟然无法抵御尉迟义半天的攻城,他与尉迟义的之间的差距,立马可知了。 “撤!”在这个时候,栾山只得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命令。 好在尉迟义并没有准备要将邯郸围城,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将栾山赶走。所以在东门被攻之时,西门并没有楚军围堵。 尉迟义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要给栾山的北汉军一个希望,让他们可以随时撤走,这样也便不会想到要破釜沉舟地与楚军死战到底,如此一来便可以减少不少楚军的伤亡。 反正对于尉迟义来说,在金崎堵住了磁山谷后,这些北汉部队,都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的,早一点被歼灭与晚一点被歼灭,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栾山带着他残存的北汉兵马,已然再不顾城中的情况,穿过西门,向滏口陉的方向逃去,如今他也只能往那个方向上跑了,只是希望着这个时候,黄三郎能够带着部队,攻下堵住磁山谷的楚军军营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6章 安身(一) 第376章 安身(一) 黄三郎十分得急迫,在得知尉迟义已然开始进攻邯郸城之后,他便再也坐之不住了,留下李将军和他的一万人马守护磁州城,便是将小沙河北岸颜毅的那个营地也弃之不顾,自带着三万人马杀奔磁山谷而来。 楚军当道扎寨,完全将整个滏口陉的出入口堵死,看这连营的规模,也有三四里地长,如果不将其击破,是不可能闯将过去的。 只是,当黄三郎刚刚抵达到这座楚军的营寨之前,这个营寨的大门便打开来,只见金崎笑意盈盈地领着人马从中走将出来,看到黄三郎的时候,在马上对着他一拱手,道:“大舅哥,别来无恙呀?” 黄三郎的鼻子差一点儿被气歪了,自从自己的妹妹嫁给了金崎之后,他便再没有与之往来过。 金崎与黄秋凤是在太平寨举办的婚礼,便是在那一次婚礼上,金崎与尉迟义合作,对他进行算计,夺走了泽州城,至今想想,黄三郎都觉得十分得气恼。 “哼!”黄三郎发出一声冷哼来,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大舅哥,我还以为你跟着尉迟义发了多大财,当了多大的官,都不认识我了呢!” 金崎笑道:“看你说的,前些时,你的外甥出世,我还请你往孟州去喝酒,但是你又不去,怎么说我会把你忘记了呢?” 的确,金崎的儿子在一个月之前出生了,金崎派人往黄三郎处下了个请帖,请他喝满月酒,但是介于上一次被尉迟义和金崎算计过,那份请帖被黄三郎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 “莫说得好听!”黄三郎道:“今天你若还认得我这个大舅哥,那么就把你这个营寨让开来,我们两个还是亲戚,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金崎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嘲笑来,道:“大舅哥呀,你跟着栾山有什么好?如今栾山都要成为我们楚军的瓮中之鳖了,你难道还要陪着他去送死?” 一听此言,黄三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想来,尉迟义一定是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是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少废话!”黄三郎不由得恼羞成怒,举着手中的枪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金崎微微冷笑着:“好,你说是单挑呢?还是斗阵呢?我都给你接着!” 黄三郎咬了咬牙,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无论是单挑,还是斗阵,自己都不是金崎的对手,但是此时,却是关系到他们北汉军的生死,他不能不拼命。 当下,黄三郎也不答话,一挥手中的钢枪,命令着手下的将领们以锋刃之阵,冲向金崎的大寨。 金崎拨马回转了本队,带队回转了寨中,紧闭上了寨门,只在寨墙处向着外面冲击过来的北汉军放着箭。尉迟义只要求他守住这个入口,并没有要求他歼敌,对于他来说,要是真得伤到了黄三郎,到时候却是与老婆不好交待了,他只想着给黄三郎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几经冲杀,黄三郎都无法冲进金崎的阵营中,倒是平白的增添了不少的死伤。 双方打得有些胶着,眼看着已然过了中午,有斥候从邯郸那边跑过来,向着黄三郎报告着,说是邯郸城已然被尉迟义亲自率着楚军攻破,栾山已然带着大部分的败兵,退了过来。 到这个时候,黄三郎只觉得浑身冰凉,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他们今天果然是要经历一场大劫了。 却也在此时,李将军带着几千北汉的残余败兵也退到了这边来,原本他的磁州城,也被楚军从河内过来的禁军攻破,他当先地带着人跑到了这里来。 只要通过磁山谷,才能够进入到滏口陉,抵达壶关之下,这里,就是他们唯一的通道,若是真得被金崎堵死,那么他们从壶关过来的十万大军,就真得要全军覆没了。 黄三郎再不迟疑,亲自带着人马向金崎的营寨冲去。 也许是看到主将身先士卒,起到了示范的作用,北汉兵卒们无不奋勇当先,在经过了一番的厮杀之后,他们终于杀进了金崎的第一道营寨,黄三郎心下大喜,急奔之间,想要一举突入其中,哪知道他跑得正快,却忽然感到马不对劲,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轰”的一声,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中。 “抓到敌人主将了!”楚兵欢呼了起来,急急地挥刀上前,将准备救起黄三郎的北汉兵击退,从陷马坑中将黄三郎搭起来。陷马坑中都是石灰,在黄三郎一掉进去的时候,便被扬起的石灰眯住了眼睛。 便这样,黄三郎成了金崎的俘虏。 那些北汉军一见主将被擒,唿啦啦地往后退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恰在这个时候,栾山领着他的败兵赶到了这里,一听说黄三郎被金崎擒获,马上收整了败兵,重新整备起来,准备着再一次攻寨。 只是栾山的心中却是无比的焦急,除了黄三郎的因素之外,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身后的追兵,他知道,尉迟义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这些北汉兵的,既然尉迟义在磁山谷布下了兵寨,那么就是想要将他们尽数得全歼。 此时,栾山真得有些后悔了起来,如果当初听从了颜毅的劝说,要么突入大名城,要么作好持久战的准备,要么就干脆全身而退,又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得败局呢? 正是因为磁山谷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栾山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从第一回攻寨开始,便展开了全力以赴的攻击,如果他不能够一举攻破金崎的营寨,他的这十万的北汉兵,当真得就会全军覆没。 尉迟义的追兵应该就要到了。 对于金崎来说,虽然抓获了自己的大舅哥,令他有些欣喜不已,但是这份高兴也才刚刚露出脸来,便见到了栾山领兵过来攻寨。 他知道栾山的出现,也便是意味着尉迟义会马上带着人赶到,只要是他能够顶住栾山的第一轮的疯狂攻击,就一定可以将这股北汉军留在此处。只怕栾山根本来不及再组织第二轮攻击,尉迟义的追兵就到了。 当下,金崎的信心也是十足的,虽然自己的兵力没有北汉军的多,但是占据着地利之优,只要是自己指挥得当,一时间也可以令栾山奈何不得。 他紧急地调派着各营兵马往前寨守备,正与栾山激烈交锋之际,忽听到有人来报:“将军,后寨忽然来了一股敌兵,已然攻破了后寨,正往这里杀来了!” “啊?”金崎大吃了一惊,他刚刚把后寨的兵马调到前寨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是他吃惊的却是,后面怎么还会有一股敌人呢?难道他们是从天上飞过去的吗?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7章 安身(二) 第377章 安身(二) 实际上,颜毅早就带着人潜伏到了金崎的大寨之后,在黄三郎攻寨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动,他知道,此时的他,不击则已,一击必中,否则,就算是他与北汉军两相夹击,只要金崎真得死撑下来,这场败溃依然是无法扭转的。 颜毅抓住的时机是恰到好处的。 他站在高山之上,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金崎营中的动静,当他看到金崎将后寨的兵马尽数地调到前寨之时,便知道自己的机会到来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陡峭的山崖上下来,立即带着他一万精锐冲向金崎的后营。当时命令另外一万人,在两侧的山岭间埋伏,如果有楚军的追兵进入山谷,那么就从两边以滚石和箭弩进行攻击。 颜毅的速度奇快,在那些楚军后营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然抢夺下了寨门,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进营内,他的士兵们也齐齐呐喊着,杀将进来。 那些留在后寨的楚兵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此时也分辨不出来敌多少,在经过了一番抵抗之后,纷纷向中营逃去。 颜毅随即带着人紧跟着掩杀过去。 金崎正在前营指挥着栾山的攻寨,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一听说后寨被袭破,先是一愣,也来不及细思这那股敌人是怎么来的,马上命令着自己的表弟董明在前营代替自己指挥,他带着后寨的原班人马,急急地赶往中营去了。 董明这一次是特意恳求着自己的表哥将他带到这边战场上来的,毕竟当怀州的团练使,想要建功立业的机会太少了。 金崎也是想要董明能够积累战功,便欣然答应,却没有想到,这个表弟在关键的时候,还能够替他抵挡一二。 金崎带着人来到中营,那些从后寨败退过来的兵卒与中营的兵卒冲撞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他以雷霆之势,当即砍杀了两名不听号令的士兵,这才稳住了阵脚。 这些河内的禁军到底还是二流的部队,他们在两军对峙的时候,还不显得什么,只是一旦到了逆战之时,便失去了组织能力,很容易造成混乱。 只是,当金崎刚刚将队伍整治完毕,颜毅便带着人杀了过来。 金崎这才明白了后寨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速,他和尉迟义都以为颜毅已然离去,却没有想到颜毅还会杀回一个回马枪来。忽然间,金崎便有了一种意识,也许尉迟义千辛万苦设计的十面埋伏之阵,就在这一时刻,要前功尽弃了、 明知道自己不是颜毅的对手,金崎还是硬着头皮打马向前,率领着自己的兵马与颜毅的兵马混战在了一起。 颜毅倒是十分得稳当,他催动着座下的座骑,撇开了纠缠着自己的两名楚军校尉,直扑向金崎而来。 两马交蹬之间,两把大枪对在一起,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来。颜毅还没有觉得怎么样,但是金崎明显得感到手臂发麻,一股暧流从丹田中直涌向喉咙,他知道只要是自己一张嘴,必定会吐出一口血来,他还是硬生生地咬着牙,将那股暧流咽了回去,但是嘴角处,还是冒出了血丝来。 颜毅并不等他有所缓解,再战,又是一计蛟龙出水,绿沉枪如风一般横扫而来。金崎不敢硬接,只得俯身躲过。哪知道,颜毅这一招是虚,那枪真正抖起来,却是变成 了棍术中的横扫千军,“啪”的一声响,正拍在他的的后背护心镜上,当即将他的护心镜打得粉碎。 金崎再也忍之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人也从马上摔落下来,立即被颜毅跟在身后的两名校刀手冲上来,掳获了。 “金崎被抓了!”有人大声喊叫了起来。 那些楚军初时还不相信,及至看到颜毅果然将自己的主将倒背着双手捆住,横在了马上,再也没有了战意,纷纷向前营逃命。 此时,尉迟义的追兵已然接近了磁山谷,他的前锋部队跟栾山的断后部队战到了一处,栾山也几近于疯狂了,他知道,如果他冲不过这处的楚军营寨,那么等着他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果,他又有何面目回转晋阳去见北汉的臣民们呢?只有自吻一途,以谢天下了。 正在关键的时候,忽然看到金崎的军寨从后面乱将了起来,如同是一波的潮水涌过,在他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敌营中便传来了“金崎被抓了!”的狂呼之声。 此时,栾山与诸位北汉的官兵们,已然杀得浑身是血,听到这一声惊呼,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对面的来处,马上看到了颜毅威风凛凛地骑着马杀了过来,在他的马前,横着一个俘虏,那定然就是金崎了。 “是颜毅!”栾山的身边,有人喊出了声来。 栾山与北汉的军兵们,忽然有一种解脱感,那才是山穷水尽之时,忽然又柳暗花明的惊喜。 只是对于栾山来说,却还有另一种的酸涩,也许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那是一种技不如人,而又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心虚和妒忌。 董明也看到了被颜毅捉住的金崎,他不由得拍马上前来,挡住了颜毅的去路。 “你就是颜毅?”董明问道,当真得是初手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是!”颜毅也打量着面前这个年青的小将。 “你把金将军放了,我也可以把黄三郎放掉,咱们换将如何?”董明知道自己不是颜毅的对手,他连金崎都打不过,只能如此地恳求着,并不希望自己的表哥真得成为了颜毅手中的人质。 颜毅道:“不行!” “难道黄三郎你不要了吗?” 颜毅道:“若要交换金崎也可以,你必须命令这些楚军让开道路,再把黄三郎放了!” 董明愣了一下,还没有等到回答,金崎便在马上扬起了头来:“不可!元帅马上就到了!……” 颜毅扯下了他的战袍,拧成了一团塞到了他的嘴里,不让他说话。 董明还有犹豫,颜毅道:“你以为就凭你这些人马,还能够挡住这条路吗?你们的兵营已然被我攻破,我只所以与你商量,不过是可怜这些士卒,不想过多得造成杀戮而已。你若不同意,我们也只是多耗费一点儿的时间,你还哪里有机会反盘呢?” 仔细想一想,颜毅说得的确不错,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然无力回天了,这个堵路的兵营也已经被颜毅的铁骑踏破,失去了作用,他们最多也只是延迟一下这些被挡北汉军逃跑的速度而已。 “好!我答应你!”终于,董明点头答应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8章 安身(三) 第378章 安身(三) 尉迟义紧追着北汉军的步伐,却是姗姗来迟。 他之所以晚了一步,是因为在进入邯郸城的时候,还是有些羁绊,那些城中的百姓将他拦下,向他请求着朝廷的赈济,因为北汉要在走之前,将城中所有的粮食与有用的物质尽数得带走了。 尉迟义好言相劝,并且答应会向朝廷具实禀告,他特意留下一员将军在这城中清除北汉的余孽,这才急匆匆地追着栾山而来。 只是,当他赶到磁山谷的时候,栾山已然带着大部分的北汉败卒冲过了金崎的营寨,他们只扫到了一点儿的尾巴,抓到了落在后面的几千人俘虏而已。 金崎带着董明,两个人光着膀子,让人背负着双手,后面还捆着一个荆条,向尉迟义负荆请罪。 尉迟义紧锁着眉头,他已然知道了金崎失败的原因。 “起来吧!”尉迟义命令着。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还是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对于金崎来说,没有完成尉迟义所交给的任务,当真得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又能够想到颜毅竟然会杀一个回马枪呢? “义哥,我们兄弟没有能够完成任务,至令义哥的策谋功亏一篑。”金崎十分惭愧地道。 尉迟义没有理会,命令着手下的人替他们松了绑,重新给他们穿上了衣服,过后,才悠悠地道:“这也不怪你们,是我低估了颜毅的能力,没有想到他还会回身来。要说的话,这天下间能够打得过颜毅的人,并不多,便是我,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你们两个被他突入营中来,措手不及呢?” 金崎与董明面面相觑,听到尉迟义这么一说,刚刚还十分自责的心情,马上轻松了许多。 “元帅,想那栾山带着残兵败将,其中又多是伤员,应该走得不快,若是我们轻骑去追的话,或许还能够追上他们!”在尉迟义的身边,孙伟适时的向他提议道。 尉迟义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这两边耸立的高山悬崖,道:“若是只有栾山,我们追去或许会有收获,但是既然颜毅已经回来了,那么,他定然会在山谷中进行埋伏,只要我们追兵过去,其结果也便可想而知了。” 孙伟怔了怔,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到尉迟义和颜毅都是聪明人,元帅分析的肯定不错。 “算了,这一次也算是不错了,能够将栾山击溃,也算是报了泽州的一箭之仇!”尉迟义安慰着金崎,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金崎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是呀!”孙伟道:“栾山趁火打劫,搜刮了我们那么多的铁坯和粮食;还有那个颜毅,北地因他而起,他却捞得我们几万的人马退往壶关,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倒霉的还是我们大楚,死伤了那么多的人不说,还丢了那么多的土地和物资,让谁看在心里,都不舒服!” 尉迟义点了点头,却又悠悠地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放心吧,老天爷不会让那些跳梁小丑舒服下来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尉迟义说着,忽然心头一震,他的这番话明意是说的是栾山与颜毅,又何尝不是说着自己呢?颜毅举兵,那是因为蒙受着天大的冤屈,而这个始作蛹者,正是他们的尉迟家族。 只是,尉迟家族的男人和女人,也都得到了报应,大哥尉迟良与大姐尉迟温情偷,那是不伦之恋,被宣德皇帝临死之前暗算赐死;二哥尉迟恭,身为宰相,如今朝中很多的官吏都是他的门下,正是因为权倾朝野,才乐极生悲,被颜毅所杀;二姐尉迟让嫁与颜毅的大哥,却不守妇道,被颜毅的大哥所杀,是制造尉迟家与颜家矛盾的起因。 尉迟世家五子四女,如今已然去了二子和二女,还剩下三子二女,倒是最该死的三哥尉迟俭,却活得好好的,不见福报。 “元帅,如今邯郸这边已然平定,故土收复,我们下一步要往何处?”孙伟打断了尉迟义的沉思,经不住地问着他。 尉迟义这才回过了味来,道:“栾山也好,颜毅也好,此时已然都不足为虑了。如今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正好可以北上燕京,一路收复赵州、定州、保州、易州、蔚州和涿州,看看契丹人的反应如何?若是契丹人反应不及,那么就趁势夺取燕京;若是契丹人倾国之兵迅速地过来救援燕京,那么便让他们劳民伤财,与他们过过招,对峙一番!耗耗他们的国力和财力。” “元帅大瞻远瞩,真令我等望洋兴叹!”孙伟适时的拍着尉迟义的马屁。 当然,尉迟义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要这样往燕京用兵,也实在是出于无奈,若是北地真得平定了,那么他的这个北地元帅之职,会不会又成为顺昌皇帝的眼中之刺呢? 虽然顺昌皇帝答应不会再夺他的兵权,但是帝王无常,今天刚刚说过的话,也许明天就不算数了,你还不敢乱说什么。 只有北方一直在打仗,那么顺昌皇帝也便不会没事的时候,想要夺他的兵权了。所以,就算是没有了战事,尉迟义也要制造出一些战事来。 当然,他的这些想法是出自他的自私,肯定是不能与外人提及的。 “金崎!”尉迟义命令着。 “末将在!”金崎连忙应声。 “你还是带着本部十万兵马回转河内,以防万一!”尉迟义告诉着他:“如今颜毅手里也有近十万的大军,肯定是随着许七去了太平寨,那里离着怀州和孟州都很近,若是颜毅有野心的话,一定会攻下河内,以作为自己的根据地,那样的话,还真得有可能被他发展起来了。” “诺!”金崎应着,同时打着保证:“我一定会守住河内,不令其前进一步!” 尉迟义的目光投到了董明的身上,董明不由得站直了身体。 尉迟义点着头,道:“不错,金崎,你这个表弟看来很有情有义,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把你抛弃,值得你以后要好好的培养!” 金崎转头看着自己的表弟,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尉迟义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他道:“对了,你回到河内以后,要与李涛多作交流,有什么事不要一意孤行,如今他是河内的防御副使,虽然他并不是咱们北地军团出身,但是这个人也很不简单!” “诺!”金崎连忙应诺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79章 安身(四) 第379章 安身(四) 一直到进入了壶关,栾山才开始整顿自己的队伍,他带出去是十万人,而如今能够跟着他回归的也只有七万人,整整地损失了三万人。 在壶关,颜毅与栾山分道扬镳,栾山亲自将他送出关口,如今颜毅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于栾山来说,颜毅也再不是原来那个落魄无着的孤军了。   “这一次要是没有颜兄相救,我这人马可能真得要全军覆没了,我也可能会成为尉迟义的阶下囚!”栾山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着道。 颜毅笑了笑,道:“栾帅过于客气了,套用你的话来说,少年时的朋友还有几个?你和我,再加上许七,我们三个人是从小过来的,不管原来怎么打,怎么骂,长大以后还能够相遇,并且成为朋友,这也算是一段佳缘了!我不帮你,许七也会把我骂死的。呵呵,更何况,是你先帮我在先,若没有你兵出壶关,又哪有我颜毅的今天呢?” 听着颜毅的话,也毫无做作之情,甚是郑重,栾山也知道他说的是肺腑之言,许多的话也无需再讲,他伸出手来,到了颜毅的面前。 仿佛是心灵相通一样,颜毅也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两双大手紧紧的捏在一起,使劲地晃了三晃。 “颜毅,你去了太平寨,尉迟义肯定不会罢休的,说不定他会再一次带兵去围剿,到时候,你可以引我为援,我必当驰驱而往!”栾山对着颜毅道,这实际上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颜毅点着头,心下里也有些激动,当下道:“好,若是你在北汉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派人往太平寨来通知我,我们互为同盟,以备将来的风云变幻!” “好!”栾山也答应着,心下里却不以为然。他身为北汉的驸马兼兵马元帅,掌着一国的兵权,又会有什么事呢?相送到十里之外,两个人这才依依作别。 望着颜毅与他的人马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天空中只扬起了一片的烟尘来。 “栾帅,你说颜毅带着这么多的人马进驻太平寨 ,太平寨能够养得起他们吗?”黄三郎在身边问着栾山。 “此子绝非是池中之物!”栾山道:“他也是有野心的,这一次若是没有契丹人在他的后面捅他一把,或许他真得可以成为河北王了。太平寨地近河内,我看他的目标不是太平寨,而是整个河内郡!” 黄三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河内郡,北依太行山与北汉交界,南临黄河天险,只有东面敞开着面向楚朝,呈一个三角形的样子,西面也包夹在黄河与王屋山之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根据地。 “三郎,你我也是至交兄弟,如今你已然投身在北汉的军中,是我的左膀右臂,那螺蛳岭也无暇顾及,我看不如将螺蛳岭交与许七来经营,那里也有上万的人口,也让他们能够如太平寨的百姓那般得富足,岂不更好?” 黄三郎怔了怔,他知道这是栾山想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的办法,如果他真得把螺蛳岭拱手相让,到时候便没有了退路,只能与栾山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嘛……”黄三郎迟疑了一下,苦笑道:“此时也要容我回寨,去与诸位长老们商议一番才好,若是贸然作出这等决定来,只怕寨子里的人不愿意!” 栾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只是这么一提,他相信,是人都会追求富足的,如今太平寨的百姓有吃有穿,而且还有砖瓦房来住,自是其他地方的百姓不能相比的。 许七与颜毅一前一后终于是平安的抵达了太平寨,许八郎亲自带着寨兵出寨到三岔口相迎,一时间,整个太平寨就好像是过年一样得热闹,便是四个村的村民们,也跑到寨前来观看。 颜毅的军容整齐,这说明他的队伍,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便是太平寨守寨的寨兵们,在寨城上看着,都十分得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军队呀! 对于颜毅,很多人并不陌生,他毕竟是太平寨真正的创立者,先前的那个刘三刀,挺多只能算是山大王,是土匪。 所以,当颜毅一出现的时候,几个村的村长和老人们,便拥上前来。颜毅跳下马,与大家握手寒喧,问长问短,很是亲热,这令他有很多的感动,忽然就有了终于是回到家的感觉。 许云起一直微笑着看着这些热闹的场面,很久以为,太平寨都没有这般得热闹过来,只是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的痛哭之声,她转头过去,马上看到了她弟弟的亲家张全和张大娘,正抱着张玉虎放声大哭着,倒是张玉龙一直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张玉虎也泪眼婆娑,与父母哭成了一团。 而令许云起感到诧异的是,颜毅的这支队伍里,竟然不止是张玉虎找到了父母,找到了家,还有十多个人也在这里找到了家人,正抱头大哭呢。 原来,颜毅这支队伍的主力还是京城的捧日军,当初捧日军在京城附近没少招兵,很多人都是与张玉虎一样,为了吃饱饭而跑到京中来从军的。他们的家都在陈州一带,与张玉虎也算是同乡。 陈州遭灾,再加上瘟役一起,难民们四处逃散,很多都是整村整乡的人一起逃难,其中,太平寨东村的人,多半都是从陈州过来的,很多人原本就是乡里乡亲,在张玉龙找到张玉虎的时候,他们也便同时得到了自己儿子的消息。 许八郎十分热情地将颜毅迎进了太平寨里,但是毕竟颜毅所带的人太多,八万人的规模,比太平寨原本的人口还要多上了几倍,这么多人挤在太平寨的寨街上,马上将这个看似宽大的街道,挤得严严实实。 没奈何,不等许八郎说话,颜毅便带着自己的部队走进了太平谷的里面,许云起早就想给了他们军营驻扎的地址,就在孤山下的太平学堂附近,紧靠着东面的太平湖,当真得是山清水秀。 走在太平谷中,颜毅却是深有感慨,他从太平寨离开也有近两年了,却没有想到这边的变化如此之大,这一片原本荒芜的土地,在许云起和众多太平寨村民的建设之下,已然变成了稻浪滚滚、香飘万里的鱼米之乡。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0章 安身(五) 第380章 安身(五) 热闹之后,终于平静过来,颜毅的军队便在孤山脚下先搭起了军帐来,对于他们的军营,却需要慢慢地来建设。 许云起与颜毅商量之下,觉得此时已然到了八月,还是要先开荒,种上大豆,建房之事可以暂时缓一缓,等到冬季农闲的时候,再来盖房。 毕竟八万人不是一个小数目,吃饭问题是一个大问题,虽然此时的太平寨比较有钱,但是粮食却是不够的,所以还需要到外面进行收买。只是,在楚朝而言,万商会把持着商贸,尤其是粮食,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卖给太平寨,所提出来的条件肯定也很苛刻。 北汉那边,粮食也在涨价,因为这几场战事的原因,北汉的府库存粮便显得紧张起来。 所以,许云起只能作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人往四下里买粮,一方面让颜毅带着他的兵丁们进行开荒屯田,最少在入冬以前,可以收获一些食品,然后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再进行大规模的生产。 许云起已然想过了,要将沿湖和沿河的土地,全部种上水稻,毕竟五谷中,只有水稻的产量是最高的。 沿湖的大棚早就有了出产,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也可以生长出夏季的蔬菜。她还想着,要不要再搭上一些大棚,来生产水稻呢?后来还是觉得这样生产,代价过高,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于许云起的安排,颜毅从来就没有说过一个反对的话,总是按照她的吩咐进行着,久而久之,便是他的军中,都觉得颜毅已然不是他们的主帅了,许云起才是 一般。 对于军中的传言,颜毅也便是一笑而过,他意味深长地告诉着自己手下的几员大将,如果他们也有一个女人能够管着他们,那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最少不用他多去操心,只是动动手而已。 在颜毅的大军安顿下来之后,许八郎将颜毅叫到了大寨的议事厅,此时,太平寨里的几个主要的人物都在这里,阶除了许八郎和许云起之外,还有军师刘贺,以及秦虎、杨炼、张玉龙等人,如今这些人都是太平寨的主要领导者。 只是,颜毅进来的时候,却看到正中间的位置并没有人坐,空了出来。 “颜大哥,你上座!”许八郎让着他。 颜毅马上明白了什么,却摆着手,坐到了下首边的一把椅子上,同时对着许八郎道:“八郎,如今你是太平寨的寨主,那个位置是你坐的!” 许八郎也没有坐下去,而是来到了颜毅的身边,诚恳地道:“颜大哥,你走之后,咱们太平寨的寨主之位便被尉迟义占了数月,但是他却为了他们尉迟家的事情,寒了大伙儿的心,所以我才被大家推选为了寨主。如今颜大哥回来了,我本画就应该将位置归还给你的。” 颜毅看着许八郎,又看了看其他的众人,把目光停留在许云起的脸上,认真地道:“诸位,这件事在来太平寨之前,夫人也与我谈过,但是被我拒绝了。原因嘛,其实很简单,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我原来当过寨主,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既然自己放弃了,就好像是泼出去的水,还能够收回来的呢?” 众人互相对视着,都可以听出来,颜毅的话并非是虚假客套,应该是他的真心。 颜毅又道:“其实,当初我当太平寨寨主的时候,也没有管多少的事,大家都知道,真正的事情,都是你们做的,要说的话,夫人才是太平寨真正的寨主,我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众人把目光一起投向了许云起,大家觉得颜毅所说的确如此,太平寨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样子,主要还是承蒙许云起的功劳。当初颜毅是寨主也好,后来尉迟义是寨主也好,还有现在许八郎是寨主,其幕后真正掌家者,就是许云起。 许云起只得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呵呵,我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还是你们男人作寨主来的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许云起自己都觉得有些害臊,就算她不是太平寨的寨主,但是抛头露面的事情却并没有少做,而且几乎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她在抛头露面。 刘贺道:“颜将军所说也是事实,既然颜将军这般推却,我看八郎就不要让了,你还是继续做我们太平寨的寨主吧!呵呵,如果你来当寨主,许夫人也愿意全力支持。” “是呀!”秦虎与张玉龙等人也齐声附和着。 “还有一点!”颜毅接着道:“如今以我的身份,谁当太平寨的寨主,我都不适合来当这个寨主。一旦我成为太平寨的寨主,定然会给太平寨招来无妄之灾。无论是大楚朝,还是尉迟义,肯定不会放过太平寨的!” 大家面面相觑,便是许云起也不由得点起头来。 颜毅在河北搅起了那么大的风浪,楚朝一旦平定了北地,那么肯定不会放过颜毅这个祸首,他客居太平寨都有可能会引来大楚国的发难,若是他当真得成了太平寨的寨主,那么大楚朝还人遵守与太平寨签订的和约吗? “是呀!”这一次,颜毅的话却引来了众人的担忧,刘贺不由得问着许云起:“夫人,我们太平寨刚刚与大楚朝讲和,如今他们要是以此为由,对我们发难,我们怎么办?” 许云起道:“原来我也讲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尉迟义又不是没有对我们发动过攻击,他自己也成了我们的阶下囚,就算是他再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众人没有说话,倒是颜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道:“上一次尉迟义是中了你们的埋伏,如今他如果再来的话,肯定不会轻视于太平寨,便是在山口围上数月,我们也会受不了的!” 许云起道:“尉迟义肯定还会来的,如今我们只能盼着他被契丹人绊住最好!” “他要是来了,我们怎么办?”许八郎也忧心忡忡地问道。 许云起道:“上一次,咱们还没有那么多的人马,如今有颜大哥的八万人马在此,还怕他做甚?这片山谷中 ,也容不得再多的兵马交战!”她说着,稍作停顿,又道:“不过,居安思危,我们也绝不可以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们发兵过来,大家把准备的事情做在前头,等到尉迟义真得带兵过来之时,我们也就不怕了!” “是呀!是呀!”刘贺等人也连连点头。 颜毅想了想,道:“夫人,我想,能不能让我的军队也装备火枪呢?如果我有一万火枪兵,就算是尉迟义带着百万人马过来,又有何俱?” 许云起一笑,点着头道:“我的火枪也卖与楚军,也卖与汉军,就是没有卖给过契丹人,如今颜大哥可是我们自己人,别人有的,我们必须要有,而且还要比他们的要好!” “放心吧,颜大哥!”许八郎也道:“我姐不会让咱们的军队比别人的差的,他正在研究比火枪更厉害的步枪,到时候,咱们把火枪卖给外面的人,咱们用的都是步枪,看谁还敢忍咱们。” “步枪?”颜毅一呆,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许云起肯定地点着头,同时又道:“步枪与火枪不同,不用打一次还要上火药,加子弹。也不怕他们把步枪偷去,因为子弹是特殊的,只有我们才能做,别人无法复制。就算是他们偷走了枪,没有子弹,那也只是一个烧火棍而已!” 一听此言,所有的人都向往起来。 便这样,太平寨一边生产,一边秣马厉兵,等着尉迟义的再次到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1章 买卖(一) 第381章 买卖(一) 第四卷:行商天下 第一章 买卖(一) 尉迟义亲领着十万大军一路北向,很快就光复了赵州、定州和保州,在涿州与其他部队会合,他派出了崔明远率领一部五万人,攻打易州和蔚州,自己统领着十五万大军围住到燕京城。 此时的燕京城,已然显得兵力不足了,在耶律休达战死之后,齐增代行南院大王的职权,只收得残兵八万余,原本燕京二十万的契丹军,在经过了南征之后,竟然折损了有十二万之多。 对于城中的形势,尉迟义十分得清楚,他的鹰眼组织,在城中布满了眼线。 正是因为知道此时的燕京城中兵力不济,而堪称为守将的实则只有齐增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最终下定决心,要一举夺城。 毕竟,齐增曾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官,在楚军中的时候,也是他非常看好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当初的易州之败,曾启此时应该替换了崔明远的角色,成为他身边的真正副帅。 在尉迟义手下最为得意的十将之中,曾启是排在第一的,其后才是崔明远和金崎,至于祁东和林花,却是排在最末的两位。 当年尉迟义手下的十员战将号称为北地十虎,分别是飞天虎曾启,插翅虎崔明远,锦毛虎金崎,翻江虎戚科,烈焰虎吴尚,闪电虎秦郁江,林中虎耿亮,旋风虎朱文亭,下山虎祁东,花面虎林花。 只是如今,尉迟义身边也只剩下了插翅虎崔明远和旋风虎朱文亭两个人。 曾启成了契丹的驸马,改名作齐增,成为燕京城的实际守备,与他为敌。 金崎远在河内,统兵一方。 戚科在这一次契丹人南下之时,是北地诸将中唯一的亮点,保持着瓦桥关从始至终都挺立未倒。 只是这一次北征,他还需要有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在他的右翼攻略蓟州、平州和栾州等地,以平定幽州之东的广大地区。所以尉迟义已然命令戚科领着瓦桥关和京东东路过来的十余万兵马,越过拒马河,往蓟州去了。 至于吴尚和秦郁江,这两个人一个被宣德帝调往了长安作守备,一个被顺昌帝调往蜀中平叛去了。 耿亮战死在定州城,祁东和林花如今成了游侠,暗中为他查访他的长子子煜的下落。 望着帐下齐齐排列的十数位北地的将领,尉迟义感慨万千。 崔明远已经带着五万人去攻略易州和蔚州了,这一次他特别要求,要崔明远无论如何,把金刀寨拔除掉。若是当年没有留下这么一个祸患,又怎么会有颜毅借兵乱北之事呢? 此时,他也只能将自己的倚重,寄托在唯一的十虎将之一的朱文亭的身上了。 “朱将军,契丹援军必定会从古北口过来,所以,你带着于子都、王延辉两营六万人守住亮马河,令其不能过河增援燕京!”尉迟义分派下的第一个任务就交给了朱文亭。 朱文亭接过了令箭,却有些犹豫,问道:“元帅,契丹援军有多少人?” “最多应该只有十万!”尉迟义肯定着。 他算过契丹人的总兵力,辽东还是契丹人最为在意的心腹之患,所以不可能抽调太多的兵力往燕京来,能够抽出十万兵,已然是极限了。 至于契丹人的西京云州方向的援军,虽然也有十万之多,但是他们也要防备北汉人会突然兵出雁门关,能够抽出一半的兵力东援就很不错了。只不过,从云州往燕京来,就必须要经过蔚州,他让崔明远攻夺蔚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堵住契丹人云州方向上来的援军。 当然,契丹人在九原还有十万铁骑,不过,要是调动那边的军队过来,便太远了,更何况他们还要守备云中,以防西夏人兵出河套。 所以算来算去,契丹人也只有从中京临潢府调集十万人赶过来支援。 “十万?”朱文亭不由得有些咋舌。 “怎么?你没有把握吗?”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 朱文亭连忙道:“也不是,只是觉得以六万对十万契丹的铁骑,的确有些难。” 尉迟义道:“亏你领兵多年,六万步兵对付十万契丹铁骑虽然有些难度,但是隔河而对,将河上的桥拆掉,如今是丰水期,他们的骑兵无法徒涉,你怕什么?在河岸多设陷马坑,绊马索,筑好营寨,以大量的弓箭护之,那些契丹人也不是那么好过得河来的!” “诺!”朱文亭点着头,却并不急着离去。 “你还有事?”尉迟义问。 “元帅能不能把火枪兵拨给我守备呢?”朱文亭厚着脸皮问道。 如今王小山的五百火枪骑兵,可是成为了楚军的翘楚,是大家都想要得到的。 “不要想了!”尉迟义直接地回绝着:“我们的火枪兵就只有五百,本帅的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朱文亭只得道:“若是我们能够配制火枪兵,哪怕不多,只要一千,就足可以对付契丹人的铁骑了!” “以后会有的!”尉迟义道。 朱文亭这才退了下去。 接着,尉迟义又分派了其他将军的任务,将营中的将军们一个个地分派出去,到最后只剩下了王小山和孙伟。 “王小山,太平寨每日可以出产多少火枪?”尉迟义问道。 王小山道:“元帅,小的当初只是一个火枪兵,许七对我防范甚严,我也只是听杨炼提到过,若是熟练的工匠的话,一天能够制作一把火枪,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着王小山的话,尉迟义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凉,若按他的这种说法,那么一年下来,十个工匠也只能生产三千多支火枪,他若是想要装备出一万的火枪兵来,岂不是要等上三年? 尉迟义挥了挥手,令王小山退下,又把孙伟叫到近前来,道:“小孙,这一次,你亲自赶往京中,让他们催促往太平寒收买火枪,不管太平寨作出多少来,要他们尽数地全部买下,绝不能让太平寨卖与其他人!” “诺!”孙伟点着头,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尉迟义又叫住了他,却是从桌案上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他,同时道:“这一次,你一定要亲自跟着尉迟德昌去太平寨,顺便帮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许七。” 他知道,虽然太平寨和大楚朝签订了火枪的供销协议,但是尉迟俭是不可能前往太平寨的,所以做这种买卖的事情,肯定是会通过万商会;而尉迟俭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别人去他肯定不放心,所以必定是万商会的会长尉迟德昌亲自前往。 孙伟接着这封信,愣了愣,马上点着头答应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2章 买卖(二) 第382章 买卖(二) 太平寨里,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平静,但是,只有许云起和颜毅心里面非常得清楚,八万大军的粮食供应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他们两个都把整个人力和物力,包括荒地的开恳都算了进去,也只是堪堪能够令这些士兵们不挨饿,还要颜毅让士兵们节省着来吃。 但是,许云起和颜毅都知道,这么算下来,他们并没有预料天灾的出现。有的时候,人算真得不如天算,前几年黄河大水,可是到了今年,半年多过去了,也只几场很小的雨下下来,幸亏太平寨建起了一个水库,还有水可以用,只是太平河的下游,几乎只剩下了涓涓的细流,如果再不来几场大雨,只怕今年的旱灾是难以避免了。 若是真得出现了旱灾,那么吃饭的问题又将成为头等大事。 当然,他们也知道,必须要苦熬个两三年,才可能会有余粮出现。 为此,许云起与颜毅、许八郎等人商量,想要往大楚去行商,出卖太平寨的特产玻璃,同时再买进粮食,以求能解决粮食的缺口问题。 当然,虽然已经离开了河北,但是他们对北地的观注却一点儿也没有轻减,张玉龙在太平寨休整了几天之后,又重新回转了河北,往燕京去探听消息,刚刚飞鸽传回来了那边的情况,尉迟义果然兵临燕京城下,此时的目地已然一目了然,就是要将燕京夺占下来。 的确,如果尉迟义攻占了燕京,那么大楚国便有了北方的屏障,也算是解了一份后顾之忧,可以真正地向北汉和西夏用兵,以求统一华夏了。 却也在这个时候,大楚朝派夏回晨再一次来到了太平寨,与夏回晨一起到来的,还有万商会的会长尉迟德昌。 当一听说夏回晨到来之时,许云起便知道他的目的,颜毅苦笑道:“他的到来,多半与我脱不得干系!” 许云起点了点头,颜毅是北地祸乱的缘由,如今虽然北地平定,但是生灵涂塌,民生凋零,此时那边是一片凄凉的景象,路有死骨,无人问津。很多的地方千里无人烟,越发得荒凉起来。 北地如果想要重新恢复原来的面貌,少说也要七八年的时间。 许八郎道:“他来就来,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太平寨又不归大楚统管,怕他作甚?” 颜毅道:“他会站在道德的高度来对我进行攻击,只怕这个时候,我已然是众口齐叱的奸贼了!” 许云起与许八郎对视了一眼,颜毅所说得的确不错,这一次颜毅进攻北地,若是没有契丹人最后的突然南下,可能还会有不少人对于颜家的遭遇给予同情,只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上,在外人看来,颜毅就是不折不扣的汉奸,勾引异族,以图祸乱中原。 “事以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许云起道:“外间流言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只是,经此一事之后,重要的是以后的作为。这一次,你可以说是被金刀寨所骗,但是以后,却绝不能再与外族协作,以祸乱中华了!” 颜毅一脸得惭愧,连连点着头,道:“放心吧,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我若还是那般得不识好歹,也便枉为夫人的收留之恩了。” “走吧,去见一见夏回晨,向他说明情况,也许只有夏回晨可以向大楚的皇帝传达你的心意!” 颜毅想了一下,还是道:“算了,我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谈着,我躲在后堂听一听也就是了!” 许云起知道,他这是无颜去见夏回晨的。 夏回晨与颜毅都曾在大儒司马长生的座下听过讲,都是司马长生的弟子,也算是同学了。夏回晨第一次以怀州知州的身份到太平寨谈判的时候,颜毅那时化名为栾青林,生怕被夏回晨认出来,所以一直躲在幕后,如今他恢复了真名,却还是不敢去见他的同学。 “好吧,我不愿意去见夏回晨,就不见吧!”许云起答应了。 夏回晨在许八郎和刘贺的迎接下,来到了太平寨的偏厅中,双方分宾主坐下来。 夏回晨的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怀州的知州白晓棠,一个是万商会的会长尉迟德昌,也分别坐在了夏回晨的两边。在他们的身后,倒是跟着几个仆从,许云起一瞥之间,觉得有几个人好像是见过面的,也并不以为意。 只是,夏回晨、白晓棠和尉迟德昌被请进了厅中,他们的那些仆从只能留在厅外等候。 大家坐定之后,许八郎命令着侍女奉上茶水,当先地问道:“夏大人这一次有幸到我们太平寨里来,不知道有何见教呀?” 夏回晨看了看坐在上首寨主位置上的许八郎,以及坐在许八郎身边的许云起,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刘贺、秦虎等人,却是把头转了回来,对着许八郎问道:“这一次下官奉皇命前来太平寨,的确是有几件要紧的事相商。” “哦?不知是何要紧之事呢?” 夏回晨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晓棠,向他点了点头。 白晓棠这才站起身来,十分礼貌地向着许八郎和许云起拱手行礼,许八郎与许云起也同样拱手还礼;他又向对面的刘贺等人也拱了拱手,刘贺等人也一起拱手还着礼。 客套之后,白晓棠这才道:“想毕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北地之乱的事?” “是!”许八郎作为寨主,代表着大家应答着。 “北地之乱的始由,是颜毅勾结契丹人,以祸乱中原,此子与前朝的安禄山、史思明之流无二,必当会被写进史册,遗臭万年。只是在白某看来,便是安史之乱,也不及颜毅之祸一二。其罪可与割让幽云十六州的石敬塘相比!” 许云起与众人面面相觑,她可以想象,此时躲在厅堂之后偷听的颜毅,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白晓棠说完,看了看坐在上面的许八郎和许云起,见他们并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地听着,又接着道:“颜毅祸国殃民,已是确凿之事,想当初他起兵时的千般理由,如今看来,都只是借口而已!” 说完,他又看向了许云起,他知道许云起才是太平寨真正的家长,等待她的答言。 但是许云起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刘贺站了起来,对着白晓棠一拱手,道:“白大人跑到我们太平寨来,与我们说这些事,所为何来?” 白晓棠还是望着许云起,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如今天下人尽知,颜毅是汉奸败类,人人得而诛知,却不知道为何,你们太平寨还要收留这样的奸宵之辈呢?” 对于这个问题,就算是刘贺学识渊博,也无法回答。他只能求援一样得看着许云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3章 买卖(三) 第383章 买卖(三) 许八郎发出一声冷笑来,道:“我们太平寨如何行事,好像还不用白大人来指点吧?” 白晓棠并不相让,同样针锋相对:“许寨主此言差矣,我们自然无权过问贵寨的内部事务。但是颜毅之事,已然是人神共愤,颜毅此子,亦是人人皆可征讨的逆贼,又怎么可说只是太平寨的内部事务呢?难道你们太平寨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白晓棠的这一张嘴,的确十分厉害,只这几句问话,便问得许八郎哑口无言。 许云起知道,此时自己再不说话,真得便要被白晓棠占尽了上风,接下来所谈的事情,也将会受到此事的影响,令太平寨将处处被动。 “白大人!”许云起不急不缓地道:“大人张口天下,闭口天下,请问这天下就只有楚国一家吗?” 白晓棠道:“自然不是!” “那就是了!”许云起道:“这天下原本无常,商灭夏,夏人于是成为商人;周灭商,商人于是成为了周人。周王分封诸侯,于是有了齐、鲁、秦、楚、晋、吴、越等诸国,各国的百姓都以国为族,天下纷乱。到后来,出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至秦统一华夏,但是各国各族的旧臣依然怀念故国,并不认同为同一族,于是有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西楚霸王灭秦后重新分封诸国,汉王刘邦起兵汉中,楚汉相争四年,天下始平,汉朝重新统一华夏,却也是经过了四百年,各国百姓才渐渐融合,自认自己是汉人。白大人与夏大人,都是饱读经史的儒生,小女子所说可否属实?” 夏回晨与白晓棠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便是尉迟德昌也摸着自己的胡子点着头,有些不懂许七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历史?他记得当初许七在尉迟王府的时候,可是连字都写不好的小丫头。 许云起接着道:“那时是汉胜了楚,若是汉败于楚,楚国统一华夏日久,只怕此时大家也便再不自称为汉人了,而是自称为楚人了!” 众人齐齐点着头,但是夏回晨和白晓棠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然明白许云起举出这些例子来,是为了什么。 许云起又道:“到汉末,三国并立,司马氏再次统一全国建立晋朝,只是晋王朝过于腐败,没多久便被匈奴所灭,其余众往江南建立南朝东晋与宋、齐、梁、陈四国,而北方战乱频仍,又有五胡乱中原之祸,各族各地所建的国家有十六个之多,中原之处,几乎已然没有汉人立足之地。到最后是鲜卑人统一北方,与南朝形成对峙格局。从西晋灭亡到隋统一全国,其间可是将近三百年的乱世!” “隋唐,虽说是大一统的局面,但是无论是隋的杨坚也好,还是唐朝李渊也好,他们也根本不是纯正的汉人,他们的身上还流着外胡的血!尤其是唐朝的建议,李渊更是引突厥人为外援,只是最后李渊得了天下,没有人再去提及此时。不过,若是以白大人的高论,那么整个李唐王朝,也应该算是汉奸王朝的啰?” 白晓棠愣住了,李渊为了得到天下,而将引突厥人入寇中原,这件事情在唐史上写得也是极其隐晦,他并不知道。倒是夏回晨比较清楚。此时,夏回晨也只能微微点了一下头,没作应答。 “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颜毅这是败了,若是他真得领着契丹人攻破了开封城,推翻了赵楚王朝,我想白大人肯定不会站在这里与我们谈什么天下人讨逆的话来!” 白晓棠不停地抹着额上的汗珠,原以为自己的理由充分,哪知道被许云起这么一引经据史,他的理由竟然站不住脚了。 听怕着许云起接着又道:“安史之乱的确是唐王朝的一个乱世,如今大家都说郭子仪是平乱的中流砥柱,但是郭子仪往回鹘借兵之事,为何就没有人提及呢?为何就没有人说郭子仪勾结外寇呢?” 颜毅在后堂听着许云起振振有词的话语声,心下里却十分得惭愧,他知道,许云起其实是在偷换概念,无论是李渊引突厥兵也好,还是郭子仪引回鹘兵也好,那都是为了平乱;而他却与那些人不同,却是正好相反,是起乱! 白晓棠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许云起这个小女子,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学识,对于这些历史上的事情,好多他都不是太了解,如今从许云起的口中听出来,哪里还能够争辩呢? 夏回晨连忙起身打着圆场道:“许夫人真是博学多闻呀!所说之事,我都不曾听说。白大人刚才有些冲动,说出话来的确有不妥之处,还望大家见谅!” 白晓棠适时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不再答言。 这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唱,倒也配合得相当宜彰,仿佛是唱双簧一般。 刘贺在此时也跟着道:“想来,夏大人与白大人,以及尉迟会长,跑到我们太平寨来,不是兴师问罪来了吧?” “哪里!哪里!”夏回晨道:“方才许夫人的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颜毅此人在我大楚,的确是犯了罪不容恕的大罪,我们此来的目的也无非是要提醒寨主与诸位,我们大楚与太平寨之间的才签订和约不久,而且又有生意往来,并不想因为颜毅之事,而破坏了彼此间的信任!” 许八郎冷哼了一声,道:“信不信任的,大家心知肚明!” 许云起却抬手制止着他接着说下去,依然是微微一笑,道:“我们自然是信任大楚国是礼仪之邦,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夏大人,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太平寨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这般模样,还是颜毅的功劳,他才是我们太平寨开寨的首任寨主。我们太平寨不是忘恩负义的山寨,更不会落井下石。如果你们大楚国非要用颜毅这件事来说事的话,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反正以前也大楚之间也发生过不愉快,就算是你们撕毁了和约,大不了我们又回到了以前的状况!” 许云起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令夏回晨与白晓棠十分得尴尬,实际上,他们此来也知道是不可能说得动太平寨交出颜毅来的,再说,颜毅手里还有八万的重兵,在太平寨里已然是举足轻重了,很有可能,此时的太平寨,真正的幕后寨主就是颜毅呢? 他们之所以一上来,就要对许云起和许八郎占领道德的高度,来进行说教,然后才可以为后面他们要进行的目标作好准备。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4章 买卖(四) 第384章 买卖(四) “呵呵,许夫人言重了!”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尉迟德昌接过了话头,却是打着圆场,对着在坐的众人一拱手,道:“我们此次过来,自然也非是向大家兴师问罪的,夏大人和白大人的意思,其实也很是明确,只是不希望因为颜毅的事情,而伤了大家的和气!” “是呀!是呀!”夏回晨也忙忙地点着头。 白晓棠也连忙道:“若是刚才我的话说得有些不对,还请许夫人和诸位头领海涵。” “好说!”许云起道:“当然,我们也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其实放开颜毅这个话题,咱们还有很多共通的事情可以做,我想,我们太平寨与你们大楚朝还是求同存异的好!” “求同存异?”尉迟德昌想了一下,连声地道:“是!是!是!求同存异,夫人的见解果然不同一般。” 夏回晨也点着头,却又道:“只是,太平寨收留颜毅我们认为还是不妥当的,但是既然许夫人和许寨主执意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希望许夫人和许寨主能够答应!” “什么?”许八郎问。 夏回晨道:“颜毅在太平寨秣兵厉马,若是将来还对我们大楚进犯的话,却是不好说的!” 他终于是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许云起一笑,道:“我在此可以向两位大人保证,三年内,颜毅不会兵出太平寨。” “那么,三年之后呢?”夏回晨问。 许云起道:“三年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形,谁也说不好。大人让我如何来猜测呢?” 夏回晨与白晓棠相视着微微点了点头,白晓棠道:“既然许夫人如此说,那么我们暂且相信,夏大人回朝后也会如实禀奏皇上的,只是不知道许夫人的许诺,可否代表着颜毅的决定?” 许云起知道,他们两个还是想要亲自见一见颜毅的。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颜毅的这个身份,的确不好在这两个人面前露面,尤其是夏回晨还是他的同学,若是以卫道士的身份来指责颜毅,颜毅只有挨骂的份了。 “两位大人尽管放心,我所说正是颜毅的意思!”许云起肯定地点头。 “好吧,那么我们便相信夫人!”夏回晨点着头。 “几位跑到我们太平寨里来,不会只是为了颜毅之事吧?”许云起又问着,她也不希望再讨论颜毅的事情了,只想着快些转移话题。 她知道,既然尉迟德昌跟着夏回晨与白晓棠一起来,那么肯定是为了买卖。 夏回晨这才转头看向尉迟德昌。 尉迟德昌笑了笑,捋着自己的胡子,这才出声道:“夫人当初可是答应为我们大楚朝提供火枪与弹药的,如今也有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我们首批订购的火枪完成了吗?” 第一次夏回晨向太平寨订购的是两千条火枪,但是太平寨只交出了五百条,还有一千五百条没有交货。 许云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刘贺。 刘贺这才道:“那一千五百条火枪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是你们没有过来领取!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货地点就在我们太平寨,验货出寨后,我们太平寨概不负责!” “呵呵,难得刘军师记得这么牢!”夏回晨道:“这一次我们过来 ,也是为了将剩下的火枪带走!” “好说!”刘贺道:“一会儿,你们便可以跟着我往仓库去验货。” 尉迟德昌又问:“不知道如今你们有多少条火枪?” 刘贺道:“如今也有五千条左右吧!” 听到这个数字,尉迟德昌与夏回晨等人怔了一下,夏回晨不由得道:“上一次记得你们说过,两千条火枪需要你们生产三个月,呵呵,如今也就是过去了半年的时间,怎么生产出这么多火枪来了呢?” 刘贺笑道:“是,原来是那个产量,只是如今我们重新调整了一下生产工艺,越做也就越快,比原来的产量多出了一千多条!” 夏回晨问:“你们做出这么多的火枪来,难道还有别的买主吗?” “是呀!”刘贺道:“北汉也有订单,连契丹人也跑来与我们联系,希望购买我们的火枪!” 夏回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转头看着许云起,道:“许夫人,我们想要将所有的火枪都买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许云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夏回晨分明是不愿意他们的火枪卖给别人,只是当初与大楚的协议里,她并没有答应只卖给楚朝的。 “夏大人,你们的订单只有两千条,我们也已经交付了五百条枪,这一次只需要交给你们一千五百条枪即可。你这突然的大手笔,真得令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呀!” 刘贺也忙点着头道:“是呀!是呀!如果你们把我们所有的枪都买走了,那么我们跟北汉的合同就完不成了。你们如果真得要再买枪的话,应该提前下订单,我们再生产,也需要容得我们一定的时间呀?” 尉迟得昌问道:“不知道北汉的订单有多少?” “与你们大楚一样,也是两千条枪。” “你们卖给他们多少钱一条?”尉迟德昌又问。 刘贺看向了许云起,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并不是他好回答的。 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卖给你们的枪是五十两一条,卖给北汉是五十五两一条枪,每条枪比你们贵了五两银子。呵呵,说实在话,我们宁愿卖给他们。” 尉迟得昌马上道:“只要夫人能够将这批枪尽数得卖与我们,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价格来买,当然,对于你们完不成北汉的订单,我们万商会可以包赔你们的违约赔偿,你们看怎么样?” 许云起道:“如果真得如此的话,虽然我们在金钱上没有损失,但是却损失了信誉。会长大人也是行商的人,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商人来说,信誉有多么得重要!” 尉迟德昌想了一下,道:“这天下间只有你们太平寨一家卖火枪,又没有第二家能够生产,你大可以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反正他要买的话,也只能从你这里买!” 许云起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万商会就是这么经营吗?” 尉迟德昌嘿嘿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许云起道:“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卖什么,信誉都是第一位的,我并不是只生产一种产品,也不想只出卖火枪这一种货物。如果没有良好的信誉,又何谈得上经商呢?” 尉迟德昌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5章 买卖(五) 第385章 买卖(五) “这样好了!”夏回晨接过了话去,对着许云起道:“既然许夫人已经接了北汉的订单,那么这些火枪中可以将北汉所订的那两千条火枪交付,然后剩下的火枪可以尽数得卖与我们!” 许云起这才点了点头,道:“若是按夏大人所言,应该没有问题!” 边上的刘贺道:“夫人,您忘记了?前几天契丹人的使者过来,可是也要向我们订购火枪的,而且人家出的价格还要高一些。” 夏回晨、白晓棠与尉迟德昌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夏回晨不由得问道:“不得契丹人出得什么价格?” 刘贺道:“契丹人出六十两一条枪,而且他们的数量也比较大,有五千条,只是因为考虑到我们的生产能力,所以还没有答应他们,不过,那个使者说会在本月底再过来的,我们有多少条火枪,他就收多少条!” “是!”许云起也点着头。 尉迟德昌道:“这样好了,我们以六十五两银子一把,将你们产出来的多余火枪尽数收购,许夫人,你看如何?” 许云起没有答话,刘贺却又道:“如今不仅是契丹人,连西夏人也派商人前来洽淡购买火枪的事宜。” 尉迟德昌道:“请夫人将他们的尽数回绝,我们大楚的第二批订单也很大,而且可以按六十两银子一条来买!” 许八郎心里却是暗喜,刘贺与姐姐一唱一喝,这个老奸巨滑的万商会的会长也会上了当,但是他的脸上却并不表现出一丝的喜悦,反而问道:“不知道楚国第二批准备订多少货?” 尉迟德昌伸出食指,比划着“一”字。 “一千条?” 尉迟德昌摇着头,道:“是一万条!” “啊?”许八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按照如今太平寨的火枪产量,半年是五千条火枪,这一万条火枪可是太平寨一年的产量呀! 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来,她已经然明白,尉迟德昌之所以下得这么大的订单,就是要他们太平寨,在这一年里,无法给其他的人再提供火枪产品来,只能为大楚的订单忙碌。 “这么大的量,只怕我们要生产一年呀!”刘贺也跟着道。 “呵呵,我们可以三个月交一次货,一次两千五百条,如何?”尉迟德昌问。 若是光从挣钱的角度上来说的话,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许云起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会长大人,这个单子我可以接下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尉迟德昌问。 许云起道:“我不要银子,我只要粮食!” “粮食?”夏回晨、白晓棠与尉迟德昌都是一怔。 三个人同时想到了什么,太平寨一下子来了八万的兵马,任谁都无法承受这么多张嘴。 “呵呵,看来,你们太平寨的粮食不够用了!”白晓棠笑道。 许云想道:“你们也可以这么想,其实呢,我们太平寨只要省着点儿吃,还是能够渡过明年春荒的。上一次夏大人来,我也带着夏大人参观了我们的水稻和大棚,今年我们的水稻丰收,所有的村民都吃到了白米饭,只要我们扩大种植,明年就会有足够的粮食吃了。我之所以希望用这一批单子来换粮食,实在是担心会有灾荒出现。所谓饱时不忘积粮,就是这个道理。我只是想要太平寨多存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一起点着头,便是连刘贺和许八郎也在为许云起的决定心中暗叹。 尉迟德昌道:“我们万商会别的不多,要是说这粮食嘛,倒是可以用堆积如山来讲了。不知道许夫人准备怎么来换呢?” 许云起道:“这样吧,如今我们一条枪也不用按六十两银子来,只算作五十两,来折合粮食,无论是大米,还是麦子,或者是小米、高梁之类,甚至于各种豆子都可以,全部折合成市价来算,你看如何?” 尉迟德昌想了一下,却道:“只是,若是以银子过来买你们太平寨的火枪,我们只需要带着银子过来就好了,若是用粮食来换,这运输的费用,还有人工脚力装卸的费用,却也不低呀!” 许云起道:“这一点儿会长大人尽管放心,至于运输费用与装卸的费用,尽可以折到粮价中,只要是合理的费用,我们也一概认可。” 尉迟德昌点了点头,又道:“方才夫人所说按市价折成粮食,可是这粮食的价格波动也很大呀?春季高,秋天低,还有地区与地区之间亦不相同,江南的便宜,开封要贵,到河内来又是另一个价格。” 许云起道:“我们太平寨这边地近怀州,那就按怀州的市价来算,如何?” 尉迟德昌点了点头,怀州这边产的是粟与麦,并不产米,他大可以从江南船运大米过来,大米在这边的价格比在开封还要高出了许多,就当是贩运大米了,这样的生意不仅有赚头,而且利润还不低。 “好!”他一口答应。 许云起又道:“至于时令的价格,那也按当时的时令来算,如何?” 一听此言,尉迟德昌心中更喜了,他可以在秋收的时候,大量地在江南低价收粮,然后囤积在京城附近的粮仓内,然后每季再按怀州的市价合成银子,来抵换太平寨的火枪之费用。一万条火枪,便是按五十两一条枪的话,也是五十万两银子,他从江南运粮过来,靠着水运,只需要最多买三十万两银子的稻米,除了运输、装卸和存贮的费用之外,还能够净赚十五万两,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些火枪最终是要装备到楚军之中去的,所以最终出钱的还是大楚的国库。 “好!”尉迟德昌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同时道:“若是夫人愿意如此折算的话,那么咱们可以立下一个协议,以后便按章办事!” “好!”许云起也一口应承,对着刘贺道:“刘军事,你可以与尉迟会长细化每条,签一个协议,咱们也算是与万商会弄了一个购销合同了!” “诺!”刘贺恭敬地答应着。 当下,刘贺马上取来笔墨纸砚,与尉迟德昌签下了购销合同书。 事毕,许八郎又要宴请三人及他们的随从,但是夏回晨却委婉地回绝了,他是担心酒后误事,生怕会中了太平寨的圈套,只是急催着去收验他们的火枪。 见到夏回晨推却,许八郎便也没有再请,与刘贺一起,领着三人及他们的下属去仓库验货,五千条火枪,除了留下两千条之外,三千条火枪尽数得卖与了尉迟德昌。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6章 情殇(一) 第396章 情殇(一) 在夏回晨一行人随着刘贺和许八郎去验枪之时,许云起起身来向准备向后堂走去,却也在这时,跟在夏回晨身边的一个随从快走几步来到了许云起的身后,拿出一封信来,对着她道:“夫人,有一位故人差小的给您带了一封信!” 许云起愣了愣,接过了信,正想要问一问这个送信的人,是谁让他送的信,但是送信人却飞快地跑开了,追着夏回晨他们而去。 许云起诧异地打开了这封信来。 当熟悉的字体掩映在许云起的眼前之时,她不由得呆了呆,马上认出来,这信不是尉迟义写给她的, 又是谁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颜毅便从后堂转了出来,她只得先将这封信收起,拢到了自己袖口里。 “今天太谢谢你了!”颜毅十分感激地道。 许云起笑了笑,道:“有什么谢不谢的?” 颜毅盯视着她,心中却有着想一冲过去将他搂在怀里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许云起的性格,这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若是他没有结婚之前,可以与之称为恋人,但是如今他已然是有妇之夫,便是他想要恢复以前与许云起那样的亲密,也不可能了。实际上,他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但是他知道,许七在乎。 “我真得不敢与夏回晨相见!”颜毅如实地道:“在他的面前,我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许云起一笑,道:“若是你心中以为自己是小丑,那么,你便真得就是小丑了!人活在这个世上,别人看你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怎么来看自己!” 颜毅诧异地看着许云起,有些不懂她的话意。 许云起接着解释着道:“我们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为别人活的!你想要去作一个大英雄,那么就按照自己的所思所想去努力,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当然,若是你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平凡人,只想着得过且过,那么,就算是别人把你看成英雄,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颜毅点了点头,郑重地道:“放心吧,总会有一天,我会重新出头的,夏回晨也不敢再看轻我!” “你有这些的想法很好!”许云起道:“人跌倒一次,跌倒两次,甚至于跌倒数十次,上百次,都没有关系,就怕跌倒了自己站不起来,然后就可能永远得躺下去,被黄土掩埋!” 听着许云起的话,颜毅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要回去看子洛了!”许云起向着颜毅告辞着。 如今,颜毅与他的兵在孤山脚下扎了营,他也住在那边,尽管许云起曾要把飞龙堂腾出来,给他作帅厅使用,都被他回绝了。 相对来说,许云起与子洛,和许八郎一家总共五个人住在诺大的飞龙堂中,的确显得有些大了。不过,毕竟如今许八郎是寨主,寨主就是要有寨主的派头。 “好!”颜毅点着头,目送着许云起转身离去。却也在这时,忽然看到许云起的袖口中落下一封信来,他不由得叫着:“你掉了什么?” 许云起转过头,便看到颜毅捡起了那封信来。 许云起很是坦然,从颜毅的手里接过了这封信,如实地告诉着他:“刚才夏回晨的随从把这封信给我,说是我的一位故人写的,我刚刚看了看那字迹,是尉迟义!” “尉迟义?”颜毅脸上的肌肉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是!”许云起道:“这封信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开来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颜毅怔了怔,分明知道这是许云起为了让自己安心,有意不这么说,没有半分的避讳。 他真得很想在打开信来看一看,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许七原来曾是尉迟义的小妾,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有夫妻之实,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才分开来,成为了一对冤家。尉迟义给许七写一封信,也不是什么大事。 “算了吧,他写给你的,我就不看了!”颜毅道。 许云起看得出来,他的话并非是他的心中所想,想了一下,便当着他的面,把这封信打开来,仔细地看着内容。 尉迟义的字写得如他的人一般,刚劲有力,便是这蝇头的小楷,也是这般得工整漂亮,一见到这些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马上想起了当初在尉迟王府时,她还是尉迟义身边的小丫头,尉迟义就喜欢教自己写毛笔字。要说的话,这也算是尉迟义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令她怀念的事情。 如今,许云起的毛笔字,还有着不少尉迟义的痕迹。 这封信写得很长,有两页纸之多,前面写的自然是对她的思念之情,以及对儿子子煜的愧疚之意,希望许七能够原谅他所犯下的过错,哪怕是能够与他见一面也好! 在信中,尉迟义也谈到了知道她往河北来的事情,对于她帮助颜毅和齐增与自己作对,并不痛恨,但是却十分伤心,因为许七宁愿与敌人为伍,也不愿意跟他见上一面。 信的最后,尉迟义告诉着许云起,他已然派了林花和祁东,哪怕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子煜的决心,同时也对她收留颜毅之举感到担忧,好言相劝着许云起,让她不要因为记恨自己,而有意与大楚朝作对。私仇如果转化成了国仇,那么其结果可能就是颜毅这般得结果。 最后,尉迟义明确地告诉着许云起,他在征伐契丹结束之后,还会到太平寨来,向她负荆请罪。 总体来说,这就是一封希望能够与许七言归于好的求情书。 许云起看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封信交给了颜毅。 颜毅迫不及待地仔细看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尤其是看到尉迟义希望能够与许七和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一股酸溜溜的醋意。又看到后面尉迟义告诫许七不要收留自己之时,他恨不能将这封信撕掉。 他还是耐下心地将这封信看完了,重新交回到了许云起的手里。 “他是在向你认错,希望得到你的原谅。”颜毅还是认真地道:“他的态度很诚恳,作为康王,他能够低下自己高贵的头,来向你认错,的确不容易了!” 许云起点点头,她想,是因为她死活不愿意见尉迟义一面,这才逼着尉迟义白纸黑字地写出了这么多认错的字句来,如果她把这封信公之于众,只怕尉迟义的这张脸会被彻底的丢光。 当然,她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你准备跟他讲和吗?”颜毅有些担心地问道。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冷笑来,道:“我已经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除非他找回子煜,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他的!” “原来是这样!”颜毅点点头,将这番话记在了心里。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7章 情殇(二) 第397章 情殇(二) 尉迟德昌亲自押着三千条火枪,与运粮队一起来到了燕京城下的楚军营帐里,孙伟引着他来见尉迟义。 当看到尉迟德昌一下子带来了三千条火枪以及上万的子弹和火药之时,尉迟义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将尉迟德昌迎进了帐中,向他询问着太平寨之行的情况。 尉迟德昌如实地将他随夏回晨往太平寨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地讲了出来。 “这么说,许七是执意要收留颜毅了?”尉迟义的脸罩上了一层的寒霜。 尉迟德昌点着头,同时又道:“不过,她答应说会让颜毅安静三年,这三年里颜毅不会再骚扰我们大楚的边境。” 尉迟义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三年?嘿嘿,她这是用三年的时间,帮着颜毅筹备粮草。要供应颜毅八万人吃饭,只怕太平寨的那点儿的底子,早就吃光了!” 尉迟德昌怔了怔,这才明白许云起之所以要与他用粮换枪的原因。 “五爷,我们又帮着五爷订了一万条火枪,目的就是要让太平寨在一年的时间里,无法给其他的国家生产火枪。”尉迟德昌又告诉着尉迟义。 尉迟义点着头,道:“好,若是再装备出一万火枪兵来,契丹人也便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许七要我们用粮食来换火枪!”尉迟德昌道。 尉迟义一愣,转头问道:“你同意了?” 尉迟义德昌点了点头。 尉迟义不由得紧锁着眉头,道:“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答应呢?” 尉迟德昌道:“虽然太平寨囤积粮食,有为颜毅备粮之嫌,但是他不与我们作生意,那么定然会跟别人做生意,如今他们的火枪如此得紧俏,咱们要是不接这单子,他们的火枪就会卖给别人,尤其是契丹人,那就太可怕了!” 尉迟义想了一下,问道:“你和三哥不是一直在仿制火枪吗?如今结果如何?” 尉迟德昌道:“我们也能够制造火枪,但是我们所做出来的火枪却没有他们的火枪射的远,而且很容易卡弹,并且枪管也不行,发射十几次之后,就会变形。除非把枪管的管壁加厚,那样的话又显得很是笨重,重量比他们的火枪又重了许多,肯定没有他们的火枪便于携带和操作!” 尉迟义道:“我知道许七在太平寨还弄了一个冶铁厂,只怕这些材料也是他们冶铁厂专门的,咱们无从得知。” “是!”尉迟德昌点着头。 “算了,用粮食换火枪,对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尉迟义道:“就让他们去囤积粮食吧,等这边的战事一了,我一定会挥兵南下,倒是要看看颜毅他有多大的能耐!” 当下,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尉迟德昌这才告辞而去。 在尉迟德昌一走,尉迟义便将孙伟叫到了身边来,向他问着:“那封信你可亲手交与了许七?” 孙伟点着头:“属下是亲手交与她的!” “她没看吗?” “她并没有马上看信!”孙伟道:“我看到颜毅走出来,便退出去了。” 尉迟义很是失望,他原想着许七能够给他一个回信呢。 “在你离开太平寨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来见你?”尉迟义不甘心一样地问道。 孙伟摇着头。 “好了,你下去先休息吧!”尉迟义挥了挥手。 “诺!”孙伟答应着,退出了中军大帐。 尉迟义的心头如同被刀子生生地割开了一般,只觉得痛疼难忍,他无法想象,许七和颜毅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此时的颜毅已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若是许七真得选择与颜毅结婚,对于他来说,那除了是终身的耻辱之外,更多的可能是希望的破灭。 他一直怀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希望,希望自己的一家人能够重新团圆,他与许七还能够和好如初,他的两个儿子也能够在他们的身边,茁壮成长。 此时,他恨不能马上结束这边的战事,立即就挥兵南下,进攻太平寨。 既然好话说尽了也不管用,那么,就来硬的。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告,说是崔明远派人过来了。 崔明远被尉迟义派往攻打易州、蔚州和金刀寨,一直没有消息,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一定是有了结果。 “快让他进帐来!”尉迟义连忙吩咐着。 被带进来的人是崔明远的副将,也是他的侄子崔辰。 崔辰对着尉迟义行完了礼,笔直地站在了帐下,向着他叙述着崔明远作战的过程。 崔明远带着五万楚军,用了三天的时间攻下了易州城,朝廷委派的易州知州跟着随行,在稳定了城内的局面之后,崔明远马上又提兵沿着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道赶往蔚州,又花了五天的时间,将蔚州拿下来,同时占领了云州通往幽州的必经之道——桑干河谷。 在他们刚刚进驻桑干河谷的时候,契丹人西京云州进援幽州的五万兵马便赶到了,事先崔明远已然得到了鹰眼组织传过来的通报,所以占据着地利之优的他,便在桑干河谷设伏,一举将契丹援军击溃。 契丹人五万援军死伤大半,又逃回了云州,崔明远这才腾出工夫来,对金刀寨进行围剿。 金刀寨的两万寨兵此时已经回到了寨中,经过了颜毅的征战,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他们的作战十分顽强,曾一度令崔明远屯兵寨前,无法前进半步,双方若是果真得这般对峙,崔明远无疑是要撤兵的,因为后面的粮草有些不济了。 若是按往年官兵剿寨时的作法,这个时候的金刀寨应该化整为零,躲入到深山老林中,与崔明军的楚国官军捉迷藏。 但是,此时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王伦父子,并没有再行躲避,他们到底还是不舍得大好的基业被楚国官兵捣毁,更何况他们从河北走了一遭之后,又带回来了无数的珍奇异宝,还有大量的金银呢? 实际上,易州与蔚州也一直是控制在王伦的手中的,在知道无法抵挡崔明远的楚军之后,他便组织人将这两州的府库及粮仓搬运了一空,全部运到了金刀寨来。 若是让他们放弃金刀寨,那就等于是让他们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财富。 双方在金刀寨下一直对峙了十天,崔明远最终通过收买寨内与王氏父子不和的其他将领的方式,令金刀寨发生内讧,他趁机发动夜袭,一举攻破了金刀寨的寨营,于是树倒猢狲散,屹立在太行山几十年不倒的金刀寨终于被攻破了。 听到崔辰带来的消息,尉迟义十分得高兴,这也算是他这些天来所听到的最好消息吧。 “王伦父子呢?”尉迟义问。 崔辰回答着:“王伦被乱兵所杀,王虎带着大约五千的残兵败将退走山林,我们没有追上,还有一个副将李强,也被我们俘虏,其余部众与寨中的寨民,全部向我们投降,叔父已然命令将这些寨民迁往了易州和保州安置,把寨中的物资也运往了蔚州,如今的金刀寨被一把火烧掉了,不再存在!” “好!”尉迟义大声地称赞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8章 情殇(三) 第398章 情殇(三) 许云起与颜毅也一直在关注尉迟义和燕京那边的战事。 他们知道尉迟义对燕京城发动了很多次的攻城战,但是燕京城契丹军队在驸马齐增的领导之下,十分顽强地抵抗着。毕竟燕京与是与大名城一样的坚城,城中储备丰富,城墙不仅仅厚重,而且十分得高大,护城河也挖得又宽又深,并非是普通攻城器械可以攻得下来的。 尉迟义的攻城器械不可说不全,也不可说不强,但是在齐增的防御之下,却一畴莫展。 契丹的十万援军也快速地赶到了燕京附近,只是被尉迟义的六万兵马挡在了亮马河边,如今的燕京城之战,已然呈现着一种胶着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燕京城,许云起还怀着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她既希望尉迟义能够取得胜利,一举拿下这座事关华夏强大的要城,又不希望尉迟义取胜,想要继续这种平衡的状态。 因为她知道,一旦尉迟义真得取得了胜利,拿下了燕京城,那么他们太平寨将很难避免再受兵燹之灾。 没事的时候,许八郎也会来到颜毅的兵营,几他求教领兵打仗的事情,每每都是许云起陪着他一同过来。 许云起喜欢看着颜毅练兵,便是她怀里抱着的子洛,每当看到校场上的那些兵士们排兵布阵的时候,也是莫名地兴奋,恨不能扑上去加入其中的样子。 颜毅笑着对许云起道:“你这个儿子,将来肯定又是一个战神!” 许云起一怔,马上想到了尉迟义来,要说的话,这个天下间被称为战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尉迟义了。 仔细地看着子洛的眉眼,分明就是尉迟义的模样。 看到了许云起脸上的变化,颜毅忽然间也觉出了自己的失言,连忙将许云起和许八郎请进了自己的营帐内。 三个人在简易的桌前坐定,许云起郑重地对着颜毅道:“我这一次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张玉龙的飞鸽传书,说是崔明远攻破了金刀寨!” 颜毅正在给两个人倒茶,闻听此言的时候,手不由得一抖,手茶杯里的水,已然溅出了一些来。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处,却又有些失神了。 “你难道不关心你的妻女如何了?”许云起有些生气,这些男人们对于家庭的观念为什么都如此得淡漠?这令她想到了那个假仁假义的刘备来,刘备曾经说过,女人就是衣服,脱掉了再换一件;而兄弟才是他的手足,断了便成了残废。 尉迟义如此,颜毅也是如此。 尉迟义当初对她的爱,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需要,将她当成了一个生育的工具;即便是后来真得爱上她,想和她白头偕老,也是把自己的野心放在第一位的,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为她着想。 而颜毅,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他心意也好,非他心意也好,既然他与王凤结为了夫妻,那么就应该负责到底,哪能够始乱终弃呢?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妻子和女儿吗?”许云起终于还是问出声来,眼睛里充满了鄙视。 颜毅看得出来许云起的想法,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这种态度的不满,将心比心,尽管当初他们之间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即使是现在,他们的心意也是相通的,能够时时感受得到对方的想法。 “当然担心!”颜毅如实地道:“我的心犹如被火烧了一般得焦急。但是,如今我身在此处,又能如何呢?” 许云起默然了,毕竟是远隔千里,他总不能马上飞回到金刀寨去。 “不过!”许八郎开口道:“虽然金刀寨被崔明远一把火烧掉了,两万的寨兵也灰飞烟灭,但是听说王虎带着大约有五千的人马,逃进了山林!” 颜毅抬起头来,眼中闪出了一丝的光亮。  一阵沉默之后,颜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对着许云起和许八郎道:“小七,八郎,我想要离开太平寨一段日子,往金刀寨那边看一看,这边就烦请两位,帮着照看一二!” 许云起和许八郎同时点了点头。 当下,颜毅马上派人将自己手下的八大虎将找了过来,他们也是这支八万人的军队中的主要将领,他们是偏将李甲和张乙;四军将领司马东、上官兴、柏皓和吉华;还有自己的两个亲随张玉虎与鲍元杰。 “诸位将军,我要往太平寨外面去走一趟!”颜毅如实地告诉着这些手下,同时又命令着道:“你们在这里一切如平日里一样,屯田需要抓紧时间,训练不可懈怠。” “诺!”众人齐声回答着。 司马东不由得问道:“毅哥要往何处去?” 颜毅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道:“金刀寨被崔明远攻破了,我要过去看看。” 所有的人无言起来,都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他们如今与颜毅是一样的人,是一群不为大楚朝所容的叛逆。 “毅哥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上官兴问道。 “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颜毅答道。 司马东问道:“毅哥一去那么久,若是营中有纷乱,如何解决?” 颜毅道:“此事我已经想好,我离开之时,给大家指认一个副帅,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必须要听从他的指挥!” 众人一齐点着头,颜毅离开之后,如果没有一个副帅起到决策的作用,那么他们就是一盘的散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闹将起来却是不美。 “不知道毅哥准备委任谁为我们的副帅呢?”司马东又问道。 颜毅看了看眼前的这八个人,要是论是资历来,几个人都相差无几,也只是张玉虎和鲍元杰是他后来提拔起来的;若是论起能力来,反倒是张玉虎要强于其他的人;若是论起武艺来,几个人又是不相上下,他实际上也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副手,有心想要将张玉虎与鲍元杰培养成自己的第一副和第二副,所以将这两个人常带在身边,有些命令便直接让这两个人代为传达,以渐渐地树立起这两个人的威望来。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的这种情况之下,张玉龙和鲍元杰,还远没有达到令这些将领认同的承度。正在迟疑之时,转头看到了许云起和许八郎,灵机一动,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期内,本军的元帅之职,由许寨主代行!” 众人都是一愣,原本以为颜毅会在他们之中挑一个人出来,大家心里头都在暗自盘算着,如此是挑的自己,那么就等于是在这支军队里排上了座次,以后肯定会惯性使然,自己就肯定会成为全军的副帅。 当然,对于别人,他们也是心有不屑的。 只是如今,颜毅竟然让许八郎来代行元帅之职,许八郎是太平寨的寨主,他们如今是寄身在太平寨之中,以颜毅与许寨主之间的交情,所以才会被太平寨收留,以后的他们的衣食供给,都是要由太平寨来负责的,此时由许八郎来当他们的代理元帅,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诺!”众人齐齐地看向了许八郎,虽然对这个寨主并不了解,但是看到他将太平寨治理的衣食无忧,民富兵强,其能力肯定是在自己之上的,是以只得允诺着。 倒是许八郎,却有些措手不及,不由得推脱着:“我……我只怕不行呀!” 颜毅一本正经地道:“除你之外,没有人更合适了!” 许八郎还想要推却,却看到姐姐对他点了点头。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89章 情殇(四) 第389章 情殇(四) 许云起自然知道颜毅的用意,他分明是想就此机会,为许八郎在这支队伍里确定身份,这实际上就是给她看的,要她知道,这支队伍,不仅仅只是他颜毅的队伍,也是她与许八郎的队伍,是太平寨的军队。 颜毅在交待完了一些相关事宜之后,便在第二天一早,一人一马,带着他的龙雀宝刀离开了太平寨,往蔚州而去。 太平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如今天下间最引人观注的事情,自然还是尉迟义围攻燕京的大战,谁都知道,这一战的结果肯定会影响天下百年。 许云起知道,以尉迟义那强悍的个性,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弄到手来,不惜任何代价。自己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肯定已然触怒了他的神经,只怕燕京大战一过,他就会卷土重来,重新进攻太平寨。 虽然如今太平寨有颜毅的八万多精兵,加上太平寨的寨兵在内,也有将近九万人,但是真得在尉迟义的楚国禁军的面前,这些兵力还是不足一提的,如今唯一能够扼制尉迟义的攻势的,也许就只剩下了先进的武器。 尉迟义也有火枪兵,但是他们的火枪,还是老式的,所以研制步枪对于太平寨来说,已然是刻不容缓的需求了。 其实,步枪的图纸,许云起早就已经设计好了,这是以最简单的老式中正式步枪为原形设计出来的步枪,便是连步枪的刺刀都画了出来。 许云起将这个设计图交给了刘贺,让他带着工匠们细心地打造,先手工制作,然后再想办法使用机器来批量生产。 她却是潜下心来,以解决子弹批量生产的问题。 若要批量生产子弹,还是需要引进冲床等冷冲工艺,其实冲床是很简单的一种机器,但是没有电力的供应,一切的机器转运,只能依靠水流带动,效率并不高。 思前想后之后,许云起决定还是提前将发电机制造出来,只要有了电,那么其他的东西都很好解决了,在电力的带动之下,莫说是冲床,便是车、铣、刨、磨等基础机床都可以生产出来,有了这些机床,那么,所有的生产自然也便可以理顺。 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子弹的批量生产,就需要如此多的前期准备,这并不是一个穿越者事先能够想象得到的。 好在本身就是工科博士出身的许云起,对于发电机和机械加工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发电机的原理,从上初中的物理书上就有介绍,然后在高中和大学的专业知识中,都是单独拿出来教学的,无非是将各种能量进行转化,最终变成电能的道理。 发电机的结构并不复杂,利用水流的冲击页轮,再通过线圈在磁场中的转换,从而产生电流。 而发电机里所组成的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线圈,制作铜线圈,又是一项麻烦的工程。 好在在这个时代里,铜是比铁还要便宜的金属,她可以很轻易地便买到了大量的铜。 只是这些铜所含的杂质比较多,她只能通过加热化成铜水,利用各种试剂进行化学反应来进行提纯,所生产出来的纯铜虽然还是带有很多的杂质,但是对这些铜做成铜丝之后的导电性能的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最多也便是电能的损耗有所增加而已。 将铜做成铜丝又费了一番的工夫,先是用专用的器具,在铜水要凝固还没有凝固的时候,通过连续的挤压,将这些铜从一个细小的孔洞中挤出来形成长长的铜丝,等这些铜丝冷却之后,再用冷拔的办法,将这些铜丝拔成直径粗细一致。虽然这中间费了些波折,但是最终还是生产出了合格的产品来。 有了铜丝,许云起很快地制作出了一个手摇式的直流发电机来,当她摇着手柄,看到相近的正负两极打出来的蓝色火花,也着实令许云起兴奋了很久。 不久之后,她便制作出来了第一台通过水流冲击叶片,带动转子不停地切换定子的交流发电机来,产生了电,那么的工作便容易了许多。 只是如今这里并没有塑料,为了安全地输送电力,许云起想到用铜丝穿过竹筒和芦苇杆的办法,为解决带电的铜丝会暴露在外的问题,同时,铜丝进行连接时,用粘土进行包裹,以防漏电伤人。 有了电,一切便变得简单了许多,可以对铜弹壳进行批量冲压的简易冲床被制作了出来,这些冲床可以通过传送机构与精钢制作的模具,将铜坯分成三步冷冲成型,保证所有的子弹壳都是统一的规格,统一的尺寸和统一的大小。 子弹壳做出来了,子弹头却要简单的多,是用比较容易成形的铅制成的,为了防止枪膛中挂铅,所以每一个铅弹头在铸造锻压成型之后,都会在铜汁里沾一下,以便在外面形成一个薄薄的铜被甲包裹。 子弹头镶入到子弹壳里的过程,也是通过机械的方式来完成的,是用冲床,通过模具对子弹壳进行收口,将子弹头固定。当然,在收口之前,也是通过机器,往每一个弹壳里喷装等量的火药。 还是有最为关键的是子弹的底火的安装,也是通过人工手动来完成的,所以子弹的每日产量的多少,关键还是要看底火安排工的产量。 在经过培训之后,一个熟练的工人,每天可以至少安装五百枚子弹,这也已然超出了许云起的预期。 对于许云起来讲,她只要能够每个人每天能够生产出两三百枚子弹,就可以大批量的使用步枪了。若是真得需要急的时候,可以多上几个工人。 当然,许云起也知道,安装底火也算是一项高危的工种,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引起了火药的爆炸来,所以她特意地让邢老金固定四个底火安装工,活儿多得他们忙不过来,给他们三倍四倍的薪水,也不允许其他的人来操作。 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突击攻关,许云起终于批量生产出来了她所需要的子弹。 在此之前,刘贺等人按照许云起的图纸,早就做出了第一批一百多条步枪,就等着子弹做出来后试枪。 为了不引人注目,试枪的这天,许云起只叫着许八郎、刘贺和杨炼,来到了太平寨专门为了火枪兵训练而开避的靶场,许云起将子弹轻轻地按入到步枪的枪膛之中,第一枪打出去,只发出“砰”的一声响,子弹已然飞得无影无踪,只有弹壳退了出来,她一拉枪栓,“啪”地一声,将那子弹掉到地上,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第二个试枪的人是杨炼,他是太平寨的火枪队长,也是枪发打得最好的人,在看到许云起打出一枪的时候,便有些激动起来,因为他看到这把枪打出子弹的时候,不用装填弹药,也不用燧石点火,更不用点着火之后,还要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以等待火药的充分燃烧之后,再挤压弹头飞出去,几乎是随着抠动扳机,子弹随即飞出。这要是到了战场之上,就算是面对着敌人的火枪兵,也绝对地占据很大的优势。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地打进了一百米远处的靶心,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太好了,如果咱们太平寨都装备了这种步枪,就算是给尉迟义一万条火枪,他也不是咱们太平寨的对手!”许八郎兴奋得大笑着,一直合不拢嘴巴。 许云起如释重负一样得觉得浑身轻枪,在这一刻,她不再为尉迟义的到来,而感到担心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0章 情殇(五) 第390章 情殇(五) 两个月之后,颜毅再一次回到了太平寨,他一脸的风尘,带着无尽的苍桑。 在他的身后,还带着五千多的人马,这些人正是金刀寨的残兵,一个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如同一群乞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千里之外,怎么走到太平寨来的。 这些金刀寨的人中为首的正是颜毅的小舅子王虎,只是此时的王虎,也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骄傲,蔫头耷提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只是,当许云起与许八郎等人迎出寨去的时候,却见到颜毅的背上背着一个周岁大的小女孩子,却并没有见到他的妻子王凤。 将这些人迎进了太平寨,许八郎命令着寨兵特意用新下来的大米为他们煮了十几锅米粥,看着他们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分明是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的饿鬼。 在安置这些残兵之后,许云起和许八郎将颜毅迎进了偏厅,这里特意为颜毅等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宴。 许云起特意将颜毅带来的小女孩子抱在了怀里,这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也不哭,也不闹,生得十分漂亮,她的鼻子和眼睛长得与颜毅也十分得相像,让人一见,就知道她定然是颜毅的女儿。 “她叫什么名字?”许云起问道。 “小豆子!”颜毅告诉着她。 如今子洛已然三岁了,就缠在许云起的身边,吵着叫着,也要抱小豆子。 许八郎笑了起来,道:“你要是抱的话,非要把小豆子摔了不可,还是让舅舅抱抱你吧!”说着,把子洛抱在了怀里,坐在酒桌之后。 王虎看了看许云起抱着的小豆子,他也是一个舅舅;又看了看子洛,却又底下了头去。 “他娘呢?”许八郎随口问着颜毅。 这句话本来是许云起想要问的,只是在整个队伍里,并没有看到王凤的身影,孩子又跟着颜毅而来,便马上有了一种不祥之感,犹豫了半晌,没有问出声来。 听着许八郎问起,王虎把头低得更低了,生怕抬起头来被大家看到他的脸似的。 倒是颜毅,眼睛有些发红,咽了咽唾沫,还是嗄着声音道:“她已经不在了!” 一时间,整个欢迎酒宴上鸦雀无声,没有人再说出一句话来,便是喝酒和吃饭咂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是我的错!”半天之后,颜毅还是发出了声音来,话语声中却满是悔意。 听到这话,王虎不由得抬起了头来,诧异地望着颜毅。 稍作停顿之后,颜毅才接着道:“若是我当初没有退兵到太平寨,而是退往金刀寨,或许金刀寨就不会被崔明远攻破。” 许云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很不愿意听到颜毅的这番话,不快地道:“你若是这般来说,难道当初还是我错了不成?我不应该收留你?” 颜毅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喝了一杯酒。不知道为什么,在许云起的面前,他总有一种怯懦,这个弱小的女人其实从来没有对他发过火,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足可以令他听之若从。 坐中的众人纷纷看向了颜毅和许云起,便是刘贺、秦虎与杨炼等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起。只有许八郎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向他们提醒着各自的言辞。 王虎连忙道:“夫人误会了,姐夫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不应该到太平寨里来,他的意思是讲,如果他在金刀寨的话,可能我姐姐就不会死了!” 颜毅一口将手中的酒饮尽,然后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酒,在手中把玩着。 他当然十分清楚,他带着他的八万大军来到太平寨,对于他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如果他真得带着这些将士们退往了金刀寨,那么只怕到现在,还在战斗之中。 尉迟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契丹人在燕京都不能自保,又哪里能够顾得上金刀寨呢? 再说,就算是他真得把八万大军带到了金刀寨,金刀寨又哪里有那么多的粮草来供应他们呢? 一旦崔明远带兵剿寨,除非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将之击败,否则时间稍一拖长,他便必败无疑。 只是,如果知道他在金刀寨,只怕到时候领兵前去围剿的并不是崔明远,而是尉迟义本人了。 在没有跟尉迟义打过仗之前,颜毅还觉得自己还有些能耐;但是在和尉迟义交过手之后,颜毅明显得感觉得到,他也尉迟义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他并不及尉迟义。 也正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真得与尉迟义交战的话,颜毅从心里头来讲,还是有些发怵的。 许云起的怀里还抱着小豆子,目光却在看着颜毅。 颜毅好你是有意地躲避着,不敢看许云起的眼睛。 “其实,就算是姐夫当时在场,又能如何呢?”王虎发出了一声叹息来,此时的他,再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在经过了战争的洗礼之后,已然逐渐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们是怎么败的呢?”许八郎适时的问道,同时也是为了有意岔开话题。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王虎。 王虎的眼睛湿了起来,仿佛是又回到了那火与血的夜晚。 “我们金刀寨出了叛徒,崔明远收买了父亲最信任的一个手下,他们要投降楚军,但是父亲不同意,在双方动手的时候,崔明远突然攻进了寨里,局面一边倒地倒向了他们。父亲看到大势已去,便让我和姐姐带着残兵退往后山,他带着三百人守住老虎嘴,为我们赢得了逃离的时间,但是,他却……”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了。 许云起和颜毅都知道,作为父亲来说,就算是这个父亲为人再坏,但是对于自己的子女,还是最好的。也只有父母愿意毫无保留地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子女的安全。 停了一会儿,王虎接着又道:“姐姐不放心父亲,为了救下父亲,她扑到了父亲的身前,被乱箭穿身了!……那一战,只有几个寨兵逃了出来,剩下人尽数被楚军屠戮。”说着,他不由得咬着牙,那种仇恨也许只有颜毅能够体会得到。 许云起看向颜毅,她已然大致了解了金刀寨失败的原因,颜毅也应该非常清楚,就算是他当时在金刀寨里,又能如何呢?他也无法阻止金刀寨内部的内讧,而内讧,才是金刀寨覆灭的真正原因。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1章 对峙(一) 第391章 对峙(一) 王虎的话越说越低,到最后的时候,只剩下了无声的哭泣。 在中间,颜毅没有说一句话,他默默地把手中的酒饮尽,然后又倒上,又饮尽,如此数次,已然有些醉意。 “不要喝了!”许云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解劝着。 颜毅睁开了那双迷离的眼睛,盯着许云起,好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得奇怪,得到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不好,那不好,可是真得一旦失去了,就又觉得还是自己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许云起想,也许如今,颜毅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吧。 “人死不能复生,好在你们这些人还是逃了出来!”刘贺适时的插嘴安慰着王虎,同时也是在安慰着颜毅。 颜毅还是在闷闷地怀着心事,只是他听从了许云起的话,没有再一个人喝闷酒。 “你们后来在山林里怎么渡过来的呢?”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如今算来,从金刀寨被,崔明远攻破,到他们来到太平寨来,这其间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稻谷都熟了。 王虎发出一声苦笑来,想来那两个月的时间里,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遭遇了一场地狱一样的劫难。 王虎道:“金刀寨当年建寨的时候,就在后面的山林中又建了一个避难所,就是怕有这么一天会被人攻破寨子,无处可去,这个避难所十分隐蔽,而且只有一条小路能够过去,只要把断崖上的栈道毁掉,任大罗神仙也进不去。” “原来是这样!”许八郎点着头,又问道:“那么,颜大哥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呢?” 王虎看着颜毅没有说话,颜毅呆了半晌,这才仿佛如林方醒一般,对着许八郎道:“因为我知道那个地方。” “是你妻子跟你说的?”许云起马上明白过来,问道。 颜毅点了点头。当初的时候,王凤真得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一切,把金刀寨里面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这些秘密还曾是王伦特意交待过王凤,不让她对颜毅讲的。 “你们毁了栈道,又是怎么出来的呢?”许八郎问着王虎。 王虎看了颜毅一眼,道:“那个避难所并不是你们所想象得那么好,所囤积的粮食很多都已经霉变了,无法食用,所以我们一直在挖野菜渡日,只是希望能够熬过一两个月,等崔明远走了,再回金刀寨,重建山寨,为此,我们又打通了一条通往山后另一个山谷的通道,只是那个山谷人迹罕至,根本没有道路可以行走。姐夫找到我们之后,便是带着我们从这条山谷中,避开了东面蔚州方向上的楚军,绕道出来的。从那个满是荆棘的山谷里走出来,我们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好的,还有许多人倒在那里再没有起来。” 所有的人都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残兵败将们的艰难,难怪他们看上去跟一群要饭花子一般。 “我们走了一个月,才来到了你们太平寨!”到最后,王虎才告诉着他们。 许云起也有些惊讶,从金刀寨虽然到太平寨,有近千里之遥,但是也不至于走上一个月呀! 仿佛是猜出了大家的怀疑,王虎连忙以解释着:“我们要避开楚军的搜捕,只能在太行山间沿着崎岖的小路向南而行,有时候要过一个关口,还需要绕出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路。”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刘贺不由得赞道:“你们这可是五千多人呀,又不是一两个,或者几十个人,能够这样得躲过楚军的追捕,走到这里来,已然是很了不起了!” 许云起也知道,这些金刀寨的败兵,只怕早就没有战斗能力,要不是因为无处可去,他们的兵丁们也早就跑光了,不可能到现在还有这么完整的一个队伍。 “这都是姐夫功劳!没有他,我们可能如今已然饿死在了那个山谷里。”王虎看着颜毅的眼神,已然不再是佩服,而成了崇拜。 颜毅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看着被许云起抱在怀里的小豆子,有些失神。 大家都分别劝慰着他们,看到他们的确是很累,也便没有多作打扰,让他们早些去休息。 许云起将怀里的小豆子交给了颜毅,却又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没有母亲带着,的确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 “她没有奶,是怎么过来的呢?”她不由得问着颜毅,心里是对小豆子的疼痛。 “只能喂她吃面糊糊!”颜毅无奈地道。 许云起越发地可怜起来,这个孩子已然过于瘦弱了,如果营养不良,肯定会夭折的。 “颜大哥,你这女儿跟我儿子差不多大,要不我让我老婆帮你带着?”许八郎好意地对着颜毅道。 颜毅有些犹豫,道:“就怕弟妹不喜欢!” “哪能呢?”许八郎道:“她的奶水很足,主要是咱们太平寨如今生活不错,鱼肉尽有,我那儿子吃得胖胖的,还吃不完,我就当又养了一个女儿好了!” 见到许八郎如此热情,颜毅当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许八郎又开着玩笑一样得道:“呵呵,我那儿子长得可漂亮了,要不咱们两个订个娃娃亲?把你家的女儿许给我儿子,怎么样?” 颜毅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许八郎之所以如此好心的意图。 许云起没好气的道:“八郎,你小子这是在乘人之危是吧?”说着又对着颜毅道:“你别管他,咱们寨子里如今正喂奶的母亲有不少,我三姐也有奶,你不答应他,我也能够替小豆子找到吃奶的地方。” 许八郎道:“姐呀,你是不看着小豆子长得漂亮,也想给子洛张罗个娃娃亲呢?” 他这话一出口,却是将边上的人都逗笑了起来,刚刚还愁云满面的颜毅,也不由得笑了笑,却又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许云起道:“颜毅,你一个大男人的,带着这么一个小丫头,的确不合适。而且她也正是吃奶的时候,要是那么早断了奶,不仅爱生病,而且肠胃也不好,营养跟不上可是不行!” “营养?”颜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哎,就是说这孩子还是要吃奶的!”许云起道:“你还是把她放在飞龙堂吧,如今飞龙堂里可是有两个喂奶的,足够小豆子吃。” 自从王小山跑了之后,许云起还是把许三娘接到了飞龙堂里来住,与自己和弟弟可以互相照应,毕竟是亲兄弟姐妹,又不是外人。 听到许云起这么一说,颜毅点起头来,他正发愁自己的女儿怎么带呢。 “好吧,那就有劳你们了!”他道。 许八郎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以后咱们肯定会成为亲家的,我就当是在替儿子养媳妇了,你别这么客气!” 边上的杨炼笑道:“你怎么就知道小豆子是你家的儿媳妇?不是子洛的媳妇呢?” 许八郎愣了愣,看了看边上正围着已然睡熟的小豆子看着的子洛,笑道:“那也是一样,子洛可是我的亲外甥,又不是外人!” 此言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便是颜毅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2章 对峙(二) 第392章 对峙(二) 颜毅在他的军营旁边,另建一营,让王虎带着金刀寨的人住在那里,称为金刀营,并没有将他们编入到自己的队伍里,也算是对王虎的照顾吧。 过了两天,许云起和许八郎带着小豆子来到孤山下的军营里来看望颜毅。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颜毅整个人也正从萎靡中恢复过来。 人就是这样,就算是有再大的痛苦,一旦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来,也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些痛苦忘记。更何况,军营是一个大家庭,这里面的兄弟每天的琐事就足够颜毅忙活得头大了,尤其是他刚刚回来之后,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将许云起和许八郎迎进军帐中,颜毅从许云起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女儿,发现经过两天的时间,小豆子长得白净了许多,比跟着自己时的那种干巴,更有了水灵,他不由得感慨,自己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带孩子的人。 子洛扒住了颜毅的腿,仿佛是生怕他将小豆子带走似的,这让颜毅有些奇怪,问道:“子洛,你抱着我的腿做什么?” 子洛道:“我娘要我把妹妹看住了,不让坏人抱去!” “叔叔是坏人吗?”颜毅逗问着他。 子洛道:“你像坏人。” “哦?你看我哪一点儿像坏人呢?” “你的脸那么黑,你的胡子那么多……”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便是颜毅也笑了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说黑的话,他如今的确很黑,那是因为每栉风沐雨的缘故;只是这胡子,有两个月没有刮过,像乱草一样得长出来,的确有些邋遢。他心里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胡子刮得干净。 “妹妹要是丢了,你怎么办呢?”他还是逗问着子洛。 子洛道:“那我就没有媳妇了!”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颜毅看着许云起,许云起道:“这都是八郎没事的时候,总是这么逗孩子,一会儿说小豆子是子洛的媳妇,一会儿又说小豆子是他家亮亮的媳妇,把孩子弄得莫名其妙,到后来,子洛只八郎说小豆子是他的媳妇,要是再说是亮亮的,他就会跟八郎打架。” 颜毅笑过了一回,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女儿亲了又亲,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笑过之后,许云起这才正经地对颜毅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两件事商量。” “什么事?”颜毅问。 “第一件事,前几天黄三郎到了我们太平寨来了一趟,那天你刚刚回来,我看着你那么疲惫和伤心,就没有跟你多说。” “到底是什么事?”颜毅追问着。 “黄三郎想要把他的螺蛳岭交给我们太平寨经营,那里也有上万的人口,地方比我们太平寨还要大,如果我们太平寨和螺蛳岭两个寨子的地盘加起来,都可以比怀州大了。” “黄三郎为什么要把螺蛳岭让出来呢?”颜毅有些奇怪。 许八郎道:“他呀,是生怕我们太平寨发展起来后,会把他的螺蛳岭吞并掉,与其那个时候翻脸,还不如此时主动地交出来的好。” 许云起道:“也不尽然,我想这也是被逼无奈吧。” “怎么这么说?” 许云起道:“他们螺蛳岭的人,时常有百姓到我们太平寨里来,希望我们能够收留,但是为了不破坏我们和黄三郎的盟友关系,我和刘贺都是好言将之劝回。如今太平寨里面生活富足,而他们螺蛳岭却依然如故,到冬天的时候,还要向我们借粮。当初大家都是一起被刘三刀和黄三郎裹胁而来的,他们当然愿意往太平寨里来!” 颜毅点着头,这世上的人都是这样,谁都愿意生活往好里去,又有谁愿意过苦日子呢? “还有!”许云起接着道:“黄三郎如今是北汉的朝廷命官,又是栾山得力的副将,也没有空闲来管顾螺蛳岭的事情,螺蛳岭一直在吴书生的督导下进行生产,但是那个吴书生只适合替别人出谋划策,水平还不如黄三郎高,所以权衡利弊之后,黄三郎才做出了这项决定。” 许八郎也道:“其实吧,他也不是第一次跟我们提到这件事情,在两年前,他就说过要把螺蛳岭交给我们太平寨,其实就是合并在一起的。” 许云起点着头,又道:“不过,他只提出来,他们黄家在螺蛳岭的祖业要给他留下来,他还想等他老的时候,还回来养老送终呢!” “这倒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 所谓的黄家祖业,不过是黄三郎的寨主房子,黄家祠堂,以及黄家的祖坟山之类的地方。 “以你的意思,想要怎么来呢?”颜毅问着许云起。 许云起道:“若是我们真得合并螺蛳岭,对于我们太平寨的发展来说,的确有很大的帮助。只是螺蛳岭并不比我们太平寨,他们那边的土地过于贫脊,并不适合大规模地粮食生产。但是,可以发展林果。” “林果?”颜毅又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许八郎道:“就是种果树,比如核桃、板栗、山楂、桃子,梨树等!” 颜毅皱了下眉头,道:“那也当不得饭吃呀?” 许云起道:“我们可以把这些水果贩卖出去,再换粮食回来。”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鸡肋了!”颜毅道。 许云起道:“螺蛳岭最大的宝藏并不是林果,那是一片矿藏丰富的宝地。” “你是说要挖矿?” “对!”许云起点着头:“既然我们太平寨里有煤和铁矿,那么螺蛳岭紧紧挨着我们,一定也会有这些矿产。我们太平寨的矿产虽然丰富,但是毕竟地方小,总会有枯竭的时候,肯定能够在螺蛳岭找到同样的矿产。” “原来是这样!”颜毅点着头,又问道:“小七,你想要接手螺蛳岭,尽管接手好了,需要我做什么吗?”他知道许云起之所以找到自己,肯定是有事要自己来做的。 许云起点着头,道:“黄三郎把螺蛳岭交给我们之后,会把他的寨兵全部带走,也就是说螺蛳岭无兵可守。我想让你能够出几支军队驻扎到螺蛳岭去,他们那边其实是分为外、中、内三个山寨,每个山寨都需要军队把守,以防楚军和北汉军的突袭。” “呵呵,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出三万人,每个山寨里驻扎一万。”颜毅一口允诺着。如今螺蛳岭既然合并到了太平寨中来,那么就属于是太平寨的领地,他派兵驻守也是应该的。 见到颜毅答应了,许云起点了点头,如果把颜毅的军队分出三万到螺蛳岭去,虽然并不能轻减太平寨吃粮的压力,但是却能够腾出更多的空间来,换取更多能够开僻出良田的土地。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3章 对峙(三) 第393章 对峙(三) “还有一件事又是什么?”颜毅问着许云起。 许云起没在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弟弟许八郎。 许八郎笑了一下,对着颜毅道:“你不是也很想弄出一支火枪兵来吗?” 颜毅的眼睛一亮,连忙点着头:“是呀!” 其实在很早以前,他刚刚到太平寨的时候,就已经跟许云起和许八郎提过此事,他希望他的军队里,也能够有两三千人的火枪队。但是那个时候,许云起却对他说,火枪兵并不是终极编制,迟早是要被淘汰的。 那个时候,颜毅也只以为是许云起的推脱之辞,又或许许云起的确是有难处,但没有再追问下去。 如今,听到许八郎又提起此事来,他自然十分兴奋。 “你们是不是已经有足够的枪枝了呢?”他马上问道。 许云起和许八郎相视一笑,许八郎道:“我们的火枪一年的产量也就是一万条,带只着这些火枪卖钱呢!” 颜毅怔了怔,他当然知道许云起将火枪与楚军换粮食的事情,他疑惑地看着这一对姐弟,不明白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许云起这才对着许八郎道:“八郎,你就别再吊他的胃口,跟他直说了好了!” “好吧!”许八郎收拢了笑容来,告诉着颜毅:“我姐姐又发明出了一种比火枪还要高级得多的武器,叫作步枪!” “步枪?”颜毅马上想到了什么,他记得许云起曾经跟他提起过,火枪最终是要被步枪替代的,只是当时她在制造 的时候,好像是出了一点的事情,一直不能成功。 “难道如今你们的步枪已经制作成了?”他问。 许云起和许八郎一起肯定地点着头。 许云起道:“这种枪不用装火药,也不用打一下装一下子弹,但是它需要特殊的子弹,其实枪械简单,我早就有了图纸,只是因为子弹无法批量生产,所以一直迟迟没有拿出来。你走的这两个月,我们终于是制作成功了。” 许八郎也道:“本来是想把枪拿过来给你看的,但是姐姐说不如让你往靶场去走一遭,真正见识一下步枪的威力。” “好呀!”颜毅自然十分欣然。 当下,三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骑着马来到了太平寨的打靶训练场,还没有走近,便听到“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跟火枪的声音差不多。 实际上,颜毅到如今还没有真正得见过火枪,他也是听着外面的传言。 这个靶场,位于西山脚下,原本是一片的乱石地,不适合耕种,所以许云起便让杨炼带着人,把这一片空地清理出来,作成了靶场。又在外面围上篱笆,用士兵看守着,以防寨子里的小孩子往这里来看热闹,可能会发生意外。 许云起知道,如今杨炼的火枪兵已然鸟枪换炮,全部更换了步枪,而将他们原来使用的火枪,一并当成货物卖给楚军。 太平寨的火枪兵有三千,头一批的步枪生产出来,也是照着三千来的,只是还没有那么多的产品出来,所以他们更换的过程也是分批进行。 头一批的步枪有一千条,已然装备到了杨炼的最精锐的部队里,这些士兵如今也不能叫作火枪兵了,而是被叫作步枪兵。 对地许云起来说,管他这个兵种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她要的是就是真正能够战斗的一支武装。 “八郎,你带着颜大哥进去看看,我在外面看着两个孩子!”许云起命令着弟弟,她并不愿意把两个小孩子带到这里面来,靶场中虽然有安全要求,但是万一谁走了火,真得伤着了孩子,可就划不来了。 “好!”许八郎领着颜毅走进了靶场中,靶场里的枪声还在不停的响起来。 许云起知道,要想训练出神枪手,就只能用子弹喂,除此之外,不可能有捷径,她需要的就是每一发子弹都能打死一个敌人的优秀战士,只要这样,即便是面临着对手十万大军的时候,也无所畏惧了。 好在如今子弹可以量产,只是底火的安装还需要人工,她在想着如何实现全机械化的生产,以便更多得能出子弹。 尽管如此,她也要求许八郎和杨炼在训练的时候,尽量不要浪费子弹,因为制作子弹的铜,他们这里并不出产,需要从外面大量的采购。 颜毅与许八郎进去了很长时间,好像是把她忘记到了一边,两个孩子都在外面玩得烦了,她原本也是很有耐心的,此时也只得让门口的卫兵前往里面,将那两个人叫出来。 当颜毅和许八郎被卫兵叫出来的时候,许云起明显得看到颜毅的脸上,还带着那种因为兴奋,而激动着的红色。 一见到许云起,颜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七,什么时候我能够装备这种枪?” 许云起一笑,道:“那也要等我们太平寨的寨兵把火枪换完了,才能够轮到你们吧!” “是!那也没有问题!”颜毅道:“我想,能不能给我装备五千条?” “五千条?”不待许云起答话,许八郎便叫了起来:“颜大哥,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呀,我们太平寨也只准备装备三千,你一开口就是五千?” 许云起却点着头,却又摇了摇头。 颜毅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改口道:“好吧,要是不方便,那我也来三千条枪!” 许云起道:“你这可是近九万人的部队,如果把我们太平寨的寨兵也算进去,我们也算是十万大军了,只装备三千?” 颜毅和许八郎都有些狐疑,听许云起的意思,好像是嫌少一样。 许八郎不由得问道:“姐,你想要装备多少兵?” 许云起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来,缓缓地道:“先期,装备一万人!” “一万人?”许八郎叫了起来,颜毅也叫了起来。 许八郎叫,是因为惊讶;颜毅叫,是因为兴奋。 “对!”许云起肯定地道:“一万还是少的,我想我们最少也要装备三万人,以三万步枪兵征战,天下唾手可得!” 许八郎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一回,便是连颜毅也瞪着眼睛看着许云起,不敢相信这个小女人,还有要征服天下的野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4章 对峙(四) 第394章 对峙(四) 燕京城外,楚军大营中,尉迟义如今却有些如坐针毡了。 当初契丹人攻打大名城的时候,大名城有地利之便,城内钱粮尽有,倒是不用发愁会被敌人围困断粮的事情,所以他尽可以不急不忙,与耶律休达对峙。 但是如今,战场转移到了燕京城下,他的地利之优变成了齐增的地利之优,燕京城与楚军的大名城一样,也是钱粮尽有,便是没有补给,也足可以支撑数年之久。 而相对来说,楚军的补给却困难了许多,二十多万的大军,足需要同等数量的厢军每日从大名那边将粮草运送过来,这距离也有将近千里之遥。 当初尉迟义经营北地的时候,在北地建了几处存粮点,离着燕京最近的就是保州,从保州沿山前大道,只需要两天就可以把粮草运到。 只是保州被颜毅攻破之后,等他再将城池收回来,才发现府库与粮仓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不仅仅是保州,所在被颜毅攻破,被契丹人统领过的州城和县城,所有的东西都几乎搬运一空,如今全堆到了燕京城中,也就难怪燕京的契丹军不用补给,也能够支持了。 齐增虽然是尉迟义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却也深得尉迟义的真传,他对尉迟义的作战方法,也有一定的了解。尉迟义向来有很大的忍耐能力,在两军对垒中,不怕长时间的对峙,而一点一点地寻找对手的弱点,积小胜为大胜,然后找到时机,再一举突破。 与此同时,尉迟义最大的可怕之处,是在于他很少犯错误,他的思虑缜密,一环扣着一环,几乎是无懈可击。 不过,如今齐增也算是找到了尉迟义的一处弱点,那就是他的补给线过长,需要长途将后面的物资运输过来,这种长途的运送,只要是中间稍微出一点儿的差池,必定会引起前方军队的恐慌。 所以,虽然被尉迟义兵临城下,但是齐增还是时常派出契丹轻骑部队,对楚军的后方补给线进行打击和骚扰。 契丹人的轻骑兵要比楚军的轻骑兵迅速麻利得多,那些士兵毕竟是从小在草原上的马背上长大,他们都可以在马背上睡觉,便是遇到了楚军的轻骑兵,他们也能够很快地逃脱。 如今,尉迟义的补给线是分两条路进行的,一路通过太行山的山前大道,由陆路从北京大名城运到保州,再转到涿州,运到燕京城下;另一路走的是水运,由卫河进入到黄河的北流,再转到拒马河,在瓦桥关上岸,然后还是要通过陆路,由瓦桥关上岸,依然需要转运到涿州,再从涿州运往燕京城下。 齐增的契丹轻骑兵,就是围绕着从涿州到燕京的这一条近一百里的大道进行的。 虽然尉迟义一直派重兵对这条重要的生命线进行保护,但是却也无法面面俱到,那些契丹的轻骑兵,就好像是一群永远也无法驱走的苍蝇一样,总是能够在他们稍微松懈的时候,呼啦一声而来,又呼啦一声而去。 已然有三批的粮草尽数得被这些契丹轻骑兵焚毁了,若是再这般下去,不要说攻打燕京城,只怕再想要在燕京城下立足,都不可能。 无奈之下,尉迟义只得派出王小山的五百火枪骑兵,亲自来护卫运粮队行动。 在大家看来,王小山的五百火枪骑兵,那可是尉迟义身边的王牌护卫队,他等于是将自己最厉害的部队用上了。 但是,也只有尉迟义心里清楚,五百火枪骑兵,根本就无法将粮草全部护住。 二十万人,按照每人每天吃八两的水平来计算,每天所需要消耗的粮食就是十六万斤之多,这里还不算骡马要吃的草料和那些运粮的厢兵的消耗。 如果将斤换成石的话,就是一千七百多石,按如今的运粮车,一车最多可以装三石粮,那就是五百八十辆车,再加上草料和其他的物资,随便一个运输队最少也需要七百辆车以上。运粮草的厢兵部队,如今也要五倍于车马的数量,最少也要三千五百人运输,再加上护卫的队伍,五千人是最低的配制。 以五百火枪骑兵,来掩护五千人,七百多辆车马的运输队,显然太吃力了。 不过,自从火枪骑兵参与了运粮队之后,虽然粮草还是有被契丹轻骑烧毁的现象出现,但是总能有大部分的存留,这对于尉迟义来说,已然感到满意了。 为了打击契丹人的轻骑扰粮队,尉迟义不得不加大火枪骑兵的编队,只是虽然他又有了三千条火枪,但是要想组建火枪骑兵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单单是在奔跑的马上给火枪装填弹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经过了几轮矬子里拔将军的挑选,他才又从骑兵中又挑选出了五百人,与王小山的那五百火枪骑兵一起,组建成了一支一千人以火枪骑兵队伍。当时也将王小山提拔为了火枪骑兵统领,成为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至于另外的两千五百条火枪,尉迟义只能组建步战的火枪兵,相对来说,不骑马的火枪兵,组建起来要容易得多了。 便是有一千人的火枪骑兵,对于护粮这个任务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为了确保自己的后方运输绝对安全,无奈何之下,尉迟义采用了递进式运输的方法来进行,也就是从涿州往燕京城下的军营之间的一百里地,设了三个兵站,每三十里地一个,以火枪兵为主进行驻守,同时也将二千五百火枪兵分成三部分,与王小山的火枪骑兵相配合着,一站一站地将运粮队安全地护送到兵营中。 当然,王小山的火枪骑兵可是全程陪着运粮队走到底。 他发现这些火枪兵在攻城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也只是在守城时可以到达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如今他是在攻,而不是在守城。 所以,尉迟义最终决定,把这些火枪兵全数得投入到护送运粮队的任务中。 以火枪兵来阻击如狂风呼啸一般刮过来的契丹轻骑兵,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法。 就算是在离开了兵站之后,一旦发现有契丹轻骑过来,那么所有的车队马上将所有的大车结成几个环形阵地,将马匹和人员围在当中,火枪兵在阵中对冲过来的契丹骑兵进行射杀,同时王小山的火枪骑兵在外围进行游击,如此一来,那些契丹骑兵就算是冲到了车仗之前,举起火把来也烧不了几辆车,就会被车环阵地中的火枪兵打死。 想一想,这个方法还是当初许云起教他破契丹铁骑时,所用过的办法。 这种战术果然很有成效,几次下来,契丹轻骑兵死伤无数,而他们的运粮队损失却大大地减少了。 但是,对于尉迟义来说,就算是解绝了后顾之忧,久攻之下,燕京城依然无法得手,却也是一件令他头痛的事情,他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对他就越是不利。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5章 对峙(五) 第395章 对峙(五) 而此时,困守在燕京城的齐增,何尝又不是处在水火的煎熬之中呢? 尉迟义领着二十万大军进围燕京城,按说这些兵力并不多,想当初大楚开国之初,就曾出动过五十万大军攻打燕京城,那个时候耶律休达还是一个毛头的小伙子,却也因为在那一战中,斩杀了五员大楚名将,从而奠定了他在契丹军中的地位。 那一次的五十万楚军,由于东西两路协调问题出现了差池,燕京城中只有十万契丹兵,契丹人从中京千里驰援,合兵也是二十万,与从云中过来的十万契丹兵,两面夹击,击败了从蔚州过来的西路大军,然后三十万人合兵再迎战此时才刚刚赶到燕京城下的东路大军。 原本占尽了兵力之优的楚军,就这样被契丹人分头击破,败下阵来。 自此以后,楚军再没有能够北上过燕京,在和契丹人的对峙之中,一直处在守势。直到尉迟义横空出世,这种弱势才被打破。 而这一次,尉迟我义的兵马与上一次相比,还不到上一次的一半,但是却是对燕京威胁最大的一次。 因为此时,燕京的主要兵力,都被狂妄自大的耶律休达消耗在了大名城下,齐增带着败兵一路逃回燕京城,所收容的兵马还不到十万,倒是从中京临潢府过来的十万援军,被尉迟义事先安排下的六万人,挡在了亮马河边,无法过河。 眼见着援军就在眼前,却不能够进得城来,这也是一种痛苦。 而更令齐增痛苦的是,他们西路从西京过来的援军,也被尉迟义的部将崔明远在蔚州击败,此时,崔明远占据蔚州,正在由西向东与尉迟义一起夹击燕京城,实际上,这个时候的燕京城,已然是一支孤军了。 齐增不停地派出求援兵马,绕道往临潢府求援,但是契丹在辽东的兵力刚刚抽调出来,辽东的女真人便又暴动起来,不用想了也知道,肯定是楚军跨海往辽东去与女真人取得了联络。没有办法,辽东的兵力不能轻动,所以临潢府方面只能重新筹组新军,由各部族征调人马往燕京过救援,只是这个过程却十分得缓慢,毕竟契丹的疆域也十分得辽阔,东西有几万里之遥。 要想将这些部族的军队组合起来,最快也要五六个月的时间。 尉迟义也知道契丹人正在征调各部族的军队,所以攻城越发得猛烈,从兵临城下,到如今已经快四个月过去了,眼见着要到冬天了,尉迟义的攻城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如今燕京城所剩下的契丹兵力还不足五万人。 当然,楚军的伤亡也很严重,每一次攻城之下,城里城外都是一片的尸海,那些楚军会在晚上来临时候,将他们白天攻城死在城下的尸体拖走,如今燕京的护城河早就被填成了平地,楚军的来去倒是十分得方便。 当然,也是为了节约箭枝,城头上的契丹守军,也默契地看着那些楚军推着冲车过来,将他们的尸体运走,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他们也知道,冲车上有厚厚的装甲,除非是用滚石由城头丢下去,否则单单凭着弓箭,是根本无法射不透那些楚军的冲车的。 但是,经过了四个月的鏖战,燕京城头,早就没有了滚木和擂石了。 齐增知道,如此下去,燕京城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会有被尉迟义攻下来的时候。 如今,燕京城守城的物资也几乎耗尽,只剩下储备的火油还有不少。如果有火枪的话,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在攻城的前期,尉迟义便派出他的火枪骑兵,从远距离对城上的守军进行射击,开始的时候,的确给齐增的守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但是随即他们依靠着坚守的墙垛,以躲避那些楚军的火枪子弹,自此以后,楚军的火枪便再没有派上用场,如今他们的火枪也只能成为护粮的利器。 不过,齐增也想到,以火枪的威力来说,如果用在守城上,应该是非常合适的。 齐增秘密派人往太平寨与许云起求购火枪,但是派过去的人却回来告诉他,太平寨所有的火枪都被楚国订购一空,太平寨根本就没有现货出卖。 齐增不死心,又派出方奎专门再往太平寨求购。 他知道,方奎的母亲花二娘与许云起也算是有不错的交情,当初许云起在燕京城的时候,没少得到许二娘的照顾。 只是,对于方奎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这个时候,青鸾公主却自告奋勇地要往太平寨去见许云起,青鸾公主道:“如今,也许也只有我能够去恳求许夫人了!相信她一定会念在当初在燕京城,我帮助过她,多少卖给我们一些火枪。” 若是在别的时候,齐增一定会不会让青鸾公主去冒险,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留在契丹的原因。 想一想,又没有别的办法,齐增只得同意青鸾公主与方奎一起前往。 为了不引人注目,青鸾公主特意女扮男装,和方奎装扮成客商的样子,由几个大内高手保护着前往太平寨。 此时的燕京城,东、南、西面的通道都被楚军堵死,唯有一条向北往坝上的商道可以进出,只是这条商道需要绕到宣化,再沿着洋河河谷翻过两座山,抵达云州地境,再从云州南下雁门关,穿过北汉的关隘,一路南下。 方奎和青鸾公主,紧赶慢赶,足足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来到太平寨。 当许云起看到青鸾公主的时候,那份惊讶当真得难以言表了,十分热情地将她请进了寨子里。 刚刚落座,青鸾公主便迫不及待地对着许云起道:“许夫人,我这一次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 许云起与许八郎对视了一眼,已然猜出了她的用意,问道:“公主可是为了火枪而来?” “正是!”青鸾公主道:“如今燕京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城中兵力不足五万,若是夫人不卖火枪给我们,我们必死无疑!” 许云起有些感慨,栾山与灵凤公主也是一对,可是那一对夫妻跟齐增和青鸾公主相比,却相差得太远了。最主要的原因是灵凤公主是不能跟青鸾公主相比的。 灵凤公主何曾为自己的夫君做过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得一个百姓的好口碑;而实际上却妒忌成性,对栾山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放心。 青鸾公主却不同,这个公主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一直待在府里相夫教子。但是在齐增遇到困难的时候,却敢于出头,为夫分忧,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妻子。 许八郎道:“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太平寨所有的火枪都被楚国买走了,而且他们的订单直接就下了一万,这需要我们加班加点得干上整整一年。” “难道就不能从里面挤出一两千条火枪吗?”青鸾公主恳求着。 许八郎看了看姐姐,见她没有答话,于是为难地道:“这个……!实在是不好办,要知道,我们的原材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生产,便是给楚国的订单,我们还发愁,怕不能完成!” 方奎道:“夫人,我们可以出比楚军高双倍的价钱来买!” 许八郎道:“这并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信誉的问题!我们太平寨把信誉看得比金钱还要重要!” 青鸾公主的脸色变得越发得难看,她的眼睛都红了起来,蓦然间便流出了泪来,猛地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把短刀来,握住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6章 抢亲(一) 第396章 抢亲(一) 青鸾公主的突然出手,令所有的人都所料不及,离着她最近的方奎一步跨到她的面前,顺势夺下了她手中的短刀,但是这把短刀已然刺进了心口半寸。 当方奎拿着这把刀的时候,刀尖上已然竟是鲜血。再看青鸾公主的胸口,也在瞬间被红色的血液浸透,她颓然地躺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惨白,但是泪水却流了满面,一副凄然的样子。 许云起与许八郎都不由得站起了身来,快步得来到了青鸾公主的身前,许云起帮着她按住胸口的伤口,不让血过多的流出,同时命令着亲卫快去将医生找过来。 医生很快地到达这里,因为是女流之辈,所以方奎和许八郎十分自觉的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医生将她的胸口的伤口涂上了止血药,并且包扎好,这才退了下去。 “公主,你这是何苦呢?”许云起不由得问道。 青鸾公主惨淡地道:“若是夫人不卖与我们火枪,燕京城破只是旬月之间,与其死在乱军之中 ,还不如一个人安静地死在这里!” 许云起无言以对,想了一下,道:“难道你就放得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便是不舍,又能如何?” 许云起沉默了。 的确,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在这个时代里,还是要靠着男人生活的,便是贵为公主又如何?一个女人,能够做到青鸾这样,已然是很了不起了,便是连她都无法事事顺意,也只有以死相胁了。 许云起转身看着许八郎,如今许八郎才是太平寨真正的寨主,虽然她是幕后的决策者,但是在表面上,也不得不尊从弟弟的意见。 “八郎,要不就从楚国的订单里,拿出一千条火枪?”她问。 许八郎的眉头皱得都可以挂得住油瓶了,他道:“姐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一万的单子可是跟楚军交换的是粮食,如果没有他们的粮食送过来,只怕今年的冬春两季,我们寨子里会有人饿饭的。再说,那个怀州的知州白晓棠,时不时地会过来察看我们的生产情况,就算是他不能亲自过来,也会派人过来,往仓库里去查看我们的备货,若是被他发现了货品少了,肯定会认为我们违约。” 许云起也皱眉思索着。 怀州离着太平寨很近,那白晓棠一定是得到了夏回晨和尉迟德昌的指示,要他定期往太平寨察看火枪的生产情况,他们是生怕太平寨会把火枪卖给别人。 青鸾公主和方奎听到了许八郎的话,更加绝望了起来,终于,青鸾公主止住了无声的泪水,表现着一种女人特有的坚强:“若是夫人与寨主也没有办法,那么我们也便不在你们这里讨扰,反正横竖是一死,我还是回燕京与驸马死在一起吧!”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等一下!”许云起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她道:“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出大价钱?” 青鸾公主道:“只要能够买到火枪,便是再大的价钱,都可以的。” 许云起道:“前些时,我们卖给了北汉的栾山两千条火枪,不若公主往晋阳去一趟,以两倍的价格,看看他能不能出让一千条火枪呢?” 听到此话,青鸾公主的脸上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份的舒展,但是随即却又摇起了头来:“只怕不行的,栾山那两千条火枪也一定当成宝贝一样得使用,他们刚刚败于尉迟义,若是没有火枪装备,栾山都无法向北汉的朝廷交待。再说,我们契丹虽然与北汉有盟约,但是互相又不信任,他肯定会以种种地借口推脱的,别说两倍的价格,便是十倍的价格,他也不一定会卖。要是谈不拢,难道我们还要再回太平寨来吗?” 想一想,青鸾公主所说也是事实。 “若是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许云起当即地道:“我们太平寨本身有三千火枪兵,是为了自保而已,若是如此,那么我们就只好从寨子里的给公主匀出一千条火枪来,只是这些火枪都是用过的,并非是新品,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 一听此言,青鸾公主和方奎都带出了惊喜来,青鸾公主更是盈盈而拜:“如此,那就太谢谢夫人了!便是旧枪,我们也一样可以用两倍的价格收购!” 许云起道:“商人就是要重信誉的,旧枪怎么好以两倍的价格出卖呢?我便折价,以八折卖给你好了!” 见到许云起执意如此,青鸾公主和方奎千恩万谢。 当下,许云起让许八郎找人将一千条火枪打包装箱,同时也让杨炼培训着方奎如此使用,以及对枪械的日常保养。 青鸾公主和方奎终于满意地带着一千条火枪,以及大量的火药和子弹离开了太平寨,赶往燕京去了。 但是,许八郎却有些担心,问着姐姐:“你说,要是夏回晨知道我们把火枪卖给了契丹人,他们会不会停止向我们供粮?” 许云起道:“我们又没有违反双方的合同,就算是当初和大楚国订立的和平协议里,也没有说我们不允许卖火枪给别人?再说,他们订的一万条火枪,一直还在仓库里躺着,并没有少上一条,到时候我们按时给他们交货,也就是了。” 许八郎道:“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拿这件事来说事,终止与我们的采购。” “那有什么好怕的?”许云起道:“我们的火枪如今还怕卖不出去吗?” “不是卖不卖得出去的事情,而是我担心咱们的粮食得不到保证!” 许云起道:“原本,咱们就已然算好了粮食的问题,便是没有尉迟德昌的粮食来换火枪,只要是我们节俭一些,也能够挺过春荒,等到明天夏天之后,我们完全就可以自给自足了,有什么好怕的?” 许八郎点了点头,姐姐所说的倒也是这个理。 许云起又道:“再说,我们自己寨里的火枪淘汰下来,总归是要有个去处,难道还要压在自己手里不成?” 自从步枪子弹可以批量生产了,步枪也便正逐渐地装备到了寨兵之中,火枪肯定是要被淘汰下来的。实际上,许云起卖给青鸾公主的一千条火枪,就是头一批被淘汰下来的火枪,她和许八郎原本着是担心,怕不能够在定期内完成与夏回晨签订的购货合同,所以可以用这些枪来补充。如今也只能继续让那些工人加班加点地生产了。 许云起也是暗自庆幸,幸亏在制作步枪的时候,没有用制作火枪的那帮工人,而是从村民中,重新挑了一些工匠来生产。否则,要生产火枪,就一定没有人能够生产步枪了。 其实,这也是当时的无奈之举,因为生产火枪的任务量太大,他们根本就不能从那些工人中抽出人来生产步枪的,只能找人重头开始。 如今看来,当初被逼的这一步,还算是走对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7章 抢亲(二) 第397章 抢亲(二) 尉迟义再一次攻城,他算准了此时燕京城中的守城物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从上一次攻城的时候,那些契丹人的滚木擂石也只使用到了一半,然后就只剩下了火油往城下泼洒,尉迟义相信,也许这一次再攻,也许他们的火油也要用完了。 他相信城中的守军也超不过五万的兵力去了,按照双方正常的攻城伤亡比例,他死伤了多少人,也能够测算出齐增死伤了多少人。 也许这一次的攻拔,可以一举破城。 尉迟义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朱文亭那边有些顶不住了。 亮马河边的契丹援军也被契丹朝中催得急了,不顾死伤地强行渡河,十万人在漫长的河岸形成了对朱文亭的包围之势,几次朱文亭都在向尉迟义求援。 尉迟义只得将他的火枪兵尽数得派往亮马河的朱文亭大营,值得一提的是,在尉迟义采取了火枪兵护卫运输队之后,齐增也看出来他们的契丹轻骑再没有什么作用,便停止了对楚军运输队的骚扰,将全部的兵力投到了守城的战斗中来。 尽管有火枪兵的加入,但是朱文亭部也只能勉强支撑,只怕时日久了,还是顶不住契丹人的狂攻。 尉迟义曾想要抽出主力部队先往亮马河,以击退契丹人的援军,之后再定定心心地围攻燕京城,但是他的这个企图很快就被齐增看穿了。 在尉迟义的大军一动,齐增便会出城来偷袭他的大营,他只能回兵以保证自己大营的安全。如果自己的大营被齐增袭夺,那么就可能会造成自己的大军被契丹人两面夹击的困境。 曾有几次,尉迟义试图诱得齐增出兵来袭营,但是齐增并不上当。却原来,如此的大军调动,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没有一丝的感觉,齐增早就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曾启在尉迟义手下之时,就是以防守稳健而著称的,如今他变成了齐增之后,防御能力越发得加强了,对于尉迟义来说,在这方面已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一次的攻城,尉迟义可谓准备充足,距离上一次的攻城,已然过去了十天之久,他就是为了想要一举突破。 楚军士兵们奋勇当先着杀到了燕京的城下,攻城橹、攻城槌、冲车、云梯、投石机,应有尽有,眼见着已然将城头上的燕京守军压制得没有了还手之力,冲车已然冲到了城门之下,却如何也冲不开那扇朱红的城门,那是因为齐增早就将城门处用砖石堵死了,他就是要出城偷袭之时,也不怕麻烦,再将砖石搬开。 云梯也一点点地推到了城墙之下,眼见着就能够靠上城墙去,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得“啪”的齐刷刷的火枪放枪的声音,尉迟义还以为是自己的火枪骑兵开了火,不由得转过头,却见到王小山等人就在自己的身后,动也未动。 但是,随即他便看到了城墙上腾起了一阵烟雾来,随着枪声停落,只见他的攻城橹上的那些弓箭手,纷纷地跌落下二十几米高的橹台,便是没有被子弹击中,也会摔死。 蓦然,他马上明白过来:齐增竟然也有了火枪! 他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当初攻打太平寨时的情景,不由得浑身一冷,目力之下,果然看到了城墙上,契丹人排成一队交替射击着的火枪队。 “许七?”尉迟义马上想到了这个名字来,直恨得牙根都痛了起来。 燕京守军火枪队的出现,立时令攻城的楚军伤亡大增,眼见着大批的士兵纷纷倒在密集的火枪打击之下,尉迟义知道如果还要硬冲的话,死伤肯定是成倍的增加,无奈之下,他只得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楚军全面的撤了下来,尉迟义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营中,马上将孙伟叫了过来,写了一封信,让他紧急送往京城,同时还让他往尉迟俭处询问情况。因为尉迟俭向他保证过,太平寨的火枪除了有两千支卖与了栾山之外,所有的火枪都被他们订购一空了,契丹人不可能得到任何一枝火枪的。 孙伟快马加鞭地赶到了京城,先将尉迟义的信交到了枢密院,这封信是尉迟认向朝中求援军的,到如今他围攻燕京已经有四个多月,不敢再奢望能够一举夺下,所以准备就在燕京城边筑一座土城屯兵,那意思就是要跟契丹人消耗到底。 尉迟义的紧急军情很快出现在了第二天的朝会上,顺昌皇帝一脸茫然地听着朝堂上双方的争峙,一时间也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支持尉迟义的一方,自然是尉迟俭和诸位大臣,他们认为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将契丹拖垮的时候,以大楚的国力和人力物力,就算是契丹幅员辽阔,也经不起这番折腾。 而反对尉迟义的一方,却是以郑王赵克为首的皇室成员。如今郑王已然回到了朝中,顺昌帝深感自己在朝堂上力量不足,只有一个尹凯又是武官,所以特别让郑王以咨政为由参与朝政。 郑王的理由也很充分,如今北地的战乱初平,燕京久攻不下,契丹人也正在各处征兵支援,这么打下去对于大楚国来说,也是力不从心,不若便这些与之讲和,与民休养生机,以防国内生变。 却也在这个时候,契丹的使臣也到了开封,自然是为了寻求和解的事情,但是,朝堂上的意见没有统一之时,顺昌帝听从了尹凯的建议,暂时没有召见契丹的使者。 听着殿中两方面的人唇枪舌箭的争吵,一直就没有结果,顺昌帝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挥手让大家消停一下,然后问着一直站在边上,不发一声的尹凯:“尹爱卿,你觉得他们的意见如何呢?” 尹凯对这个顺昌皇帝的问话,早就已然习惯了,他也知道,顺昌皇帝就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主心鼓。 当下,尹凯只得出班道:“尉迟元帅的话也有道理,若是能够在燕京城下将契丹人拖住,他们便也再没有机会南下来对我们北地进行掠夺,把战火就烧在契丹国境,也是不错!但是,如此一来,就怕穷兵黩武,到时国家也被拖进泥淖中无法自拔。” 兵部尚书汤灿嘲讽地道:“尹大人这话说得与没说一般。” 尹凯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陛下,为臣的意思是燕京之战可以继续打下去,但是需要有一个时间的限制,若是一年内无法拿下燕京城,那么还是议和的好!” 顺昌皇帝的眼睛一亮,如今燕京之战已然打了快五个月,双方都不好受,尹凯这等于是给尉迟义划了一道红线,若是过了一年还拿不下燕京城,那么这仗也便不用打了。 的确,大楚朝可以支持尉迟义在燕京打上一年的仗,但是时间再长的话,也是吃不消的。先不说那些兵力的补充,便是每日运送的粮草,就足足耗费了国库一半的库银了。 “好!”不再等其他的大臣们说话,顺昌皇帝当即决定着道:“那么,咱们就以一年为限,若是尉迟义能够在一年内拿下燕京城,那就不用说别的;若是一年了还打不下来,便退兵吧!” “圣上英明!”郑王当先地拥护着。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强争什么。 枢密院使不由得问道:“那么,尉迟义所请求增兵一事呢?” 顺昌皇帝再一次求教一样得看向尹凯。 尹凯道:“陛下,臣以为,在这一年之中,朝中应该全力支持尉迟元帅的征讨!” “嗯!”顺昌皇帝点着头,道:“这也正是朕的意思!” 边上的尉迟俭心下里有些生气,曾几何时,尹凯这个被他大哥弃用的人武将,反而成了朝中最有权威的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8章 抢亲(三) 第398章 抢亲(三) 回到府上,孙伟已然在等着尉迟俭到来,向他讲述了尉迟义在燕京城的攻伐战中所遭遇的问题,说到最后的时候,特意告诉着尉迟俭,由于燕京的契丹守军有了火枪,所以如今楚军攻城的时候,死伤无数,尉迟义要求他派人往太平寨,询问契丹火枪的来历。 尉迟俭也是一怔,立即将尉迟德昌和夏回晨叫到了府中来,让他们前往太平寨去查问情况。 因为按照尉迟德昌和夏回晨从太平寨回来相告,尉迟俭也觉得太平寨不可能再有能力为契丹人生产火枪。 尉迟德昌与夏回晨第二天一早便赶往了太平寨,三天后回到了京城,两个人都十分得沮丧。 许云起并没有相瞒,如实地告诉着夏回晨和尉迟德昌,契丹人得到的火枪,是他们太平寨火枪队里拿出来的,并非是大楚的订单里的货。 虽然太平寨在全力为楚军备货火枪,但是他们的采购合同里,并没有说不允许太平寨将火枪卖给别人,便是当初太平寨与大楚订立和平协议的时候,尽管那个时候尉迟俭一直想要把这一条加进去,但是许云起并没有同意。 “许八郎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我们一万枝枪的订单!”尉迟德昌对着尉迟义道:“同时,他也对我们过问他们太平寨的生意十分得不满,他说,他们愿意把火枪卖给谁,那是他们的权力,由不得我们说三道四!” 当然,尉迟德昌还没有把许八郎更为难听的话讲出来。 尉迟俭沉默良久,也有些无可奈何。他甚至有些后悔,原本尉迟义在太平寨也曾是寨主,眼见着与许七好像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但是,他却从中横插一杠,让尉迟智跑云搅局,最终把子煜给弄丢了,这才造成了许七和尉迟义彻底的绝裂,就算是以后能够将子煜找到,只怕尉迟义和许七也不会再有和好的机会了。 许七当真得是一个秘一样的女人,难怪这个女人被相面的相师说成是帝后之相,她的本领果然在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除了玻璃之外,还发明了火枪,还有地雷,看这个样子,还有很多的武器会被她层出不穷地发明出来。 如今,许七可是铁了心地要和尉迟义、和尉迟世家作对的,这对于尉迟世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曾有过几回,尉迟俭曾想要派出杀手前往太平寨,将这个令他们尉迟家兄弟反目的女人暗杀掉,但是一想到其结果,可能会倒至他和五弟尉迟义之间的关系彻底的完蛋,便又不得不止住了这种急端的作法。 “大人,太平寨的所为,并没有违反与我们大楚之间所签订的协议,我们也无可奈何!”夏回晨如实地道。 夏回晨在尉迟系中却是独树一帜的,如今的夏回晨担任着礼部侍郎一职,这可是尉迟义极力保荐的。而尉迟系的其他官员,要么是他的推荐,要么是大哥和二哥当年的提拔。 尉迟俭没有答话,他就算是诡计多端,也无话可说。 尉迟德昌问道:“要不,咱们便以这个为借口,取消他们的订单?呵呵,我可以看出来,太平寨急需要粮食过冬,他们收留颜毅的几万人马,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尉迟义瞪了他一眼,道:“若是咱们取消了这批订单,难道要他们把生产出来的火枪尽数得卖给契丹人?” 尉迟德昌无言以对了。 这个订单其实就是一个双面剑,太平寨需要大楚国提供的粮食来渡过春荒;而大楚国也不能任由太平寨的火枪流向他们的敌国,那样的话,将令正在燕京攻伐的尉迟义越发得艰难。 “算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好说!”尉迟义思量之后只得回应着,却又转口道:“这样也好,太平寨不是把自己的火枪卖给了契丹人吗?那么他们的火枪队就一定会少了一千条枪,等燕京那边的战事一平息下来,咱们腾出手来,正好可以跟太平寨算帐,不给他们有重新武装的机会。” 尉迟德昌一听,也笑了起来,连声道:“五爷所说不错,太平寨少了一千条火枪,到时候咱们手里有一万多条枪,就不信还打不下太平寨来!” 夏回晨没有说话,心里面却暗暗地吃惊,难怪尉迟兄弟对太平寨如此得容忍,却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太平寨如今在加班加点地为大楚军生产火枪,如果他们知道,这些火枪将用来对付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又会作何打算呢?只怕到时候会悔不当初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夏回晨又觉得尉迟俭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阴险了。 尉迟俭没有再为这件事纠缠,将两个人打发走了。 那两个人一走,尉迟礼便走了进来。 自从北地一败之后,捧日军也成了颜毅的军队,至今都令尉迟礼感到十分得委屈,他就好像是专门为了颜毅,而把捧日军从京城带往北地交给他似的,如今弄得声名狼籍,连一个官职都没有了。 好在顺昌皇帝看在三哥和老五的面子上,又看在皇后是他妹妹的份子上,并没有将他发配充军,只是让他在家里闭门思过一年。 如今一年的时间已然过去了,他也在家里呆够了。 他天生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见到三哥一直不解决自己的事情,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找上了门来。 “三哥!我的事情,你到底什么时候给办呢?”一进门,尉迟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到四弟走进来,尉迟俭都觉得自己的头痛了起来,尉迟家五个兄弟,只有这个老四是最废物的,可是如今大哥和二哥都已然故去,如果不把老四提起来,将来只靠着老五一个人在外面掌军,实实有些势单力薄。 “你想要做什么官呢?”尉迟俭皱着眉头问道。 尉迟礼道:“最好还能够掌军!” “你还想掌军?”尉迟俭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捧日军,那可是当初京城禁军中的翘楚,京中五大禁军中,捧日军可是排名第一的,好端端的那么一支劲旅,竟然生生被尉迟礼给断送了。但是送给谁不好?还偏偏是送给了颜毅!别说顺昌皇帝龙颜大怒,便是他,都差一点儿要把肺给气炸了,若不是看在兄弟的份子上,尉迟俭真得想要落井下石,将他推出午门斩首。 看到尉迟俭脸上的表情,尉迟礼有些尴尬,又道:“我又不适合去做文官,真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 这也算是尉迟俭听到尉迟礼所说的一句人话吧! “算了,掌军就不要想了,还是往殿前司当个统领吧!”尉迟俭无奈地道。 尉迟礼怔了怔,那正是他最早的职位,就是给皇帝站岗。 “只是,顺昌那家伙同意吗?”尉迟礼有些担心地问。 尉迟俭把脸沉下来,再一次警告着他:“你要说陛下,不要再那么称呼,若是万一哪一天说顺了嘴,可是欺君之罪!” “是!陛下!”尉迟礼只得道。 “这不是他同不同意的事了!”尉迟俭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可是先帝御定的驸马!只要你跟平阳公主一完婚,凭着你驸马的身份,当一个殿前统领,难道还是问题吗?” 尉迟礼一怔,这一年来,他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399章 抢亲(四 ) 第399章 抢亲(四 ) 这些天,尹凯有些心烦意乱,原因无他,自然是为了平阳公主的婚事。 平阳公主是顺昌皇帝的妹妹,虽说是异母所生,但是对于顺昌皇帝来说,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要大为操办一番。 原本,赵平阳早就到了适嫁的年纪,只是因为前一年的北地战乱,整个皇室也没有心情来为她谈婚论嫁。如今北地已然平静下来 ,全国各地都是一副太平景象,唯一的战事是尉迟义北征燕京,当然,也是因为战火烧到了契丹国境,所以反而令大楚国境平安了起来。 就在几天前,皇后尉迟仁向顺昌皇帝提到了平阳公主的婚事,而如今尉迟礼也已然过了一年的禁足之期,也应该完婚了。 对于这门亲事,无论是平阳公主自己,还是顺昌皇帝,都很不满意,如今在众人的眼中,尉迟礼就是一个窝囊废,又是一个声名狼籍的纨绔子弟,若他不是尉迟家的人,只怕连大街的乞丐都不如。 要说尉迟礼唯一还令人看得过去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相貌。只是尉迟家的人,相貌都不错,尉迟礼跟普通人比起来,的确很有颜值;但是,与尉迟义比起来,却又是天地之别。 京城四大美男子中,有尉迟义和颜毅,就是没有尉迟礼。要想找一个比尉迟礼相貌更好的男人,京城里也可以随手抓到一堆的。 只是,这门亲事可是当初由宣德皇帝御赐的,尽管明白妹妹的心意,但是顺昌皇帝也没有办法。最终让礼部的天官选择一个良辰吉日,让其完婚。 按照顺昌皇帝的想法,想要等过了年,来年再办这场婚礼,但是礼部天官查了一下黄历,又用两个的生辰八字作了批卦,最后确定一个月之后正是时候。 当然,顺昌皇帝也不傻,他知道如今的朝堂上,还是尉迟家的人一家独大,便是那个礼部的天官,也一定是受了尉迟俭的指使。 自从宰相尉迟恭被颜毅斩杀之后,朝中的宰相一职,顺昌皇帝想要任命非尉迟世家系的官员来担当,但是选来选去,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要说的话,所有的京官,尤其是那些有能力成为宰相的人,尽然都是或多或少跟尉迟家的人有瓜葛。无奈之下 ,顺昌皇帝宁愿将这个宰相空着,任由三个副宰来主持中书省。 如今,朝中要求任命朝宰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顺昌皇帝知道再不任命首宰,已经说不过去了,也只得顺从诸位大臣异口同声的推荐,任命尉迟俭为继任的宰相。 一时间,尉迟世家双喜临门,尉迟王府也成为了整个京城里最为热闹的地方,各处过来拜贺的人络绎不绝,倒是忙得尉迟王府的门卫们,几乎没有歇脚的工夫。 如今,尹凯也来到了尉迟王府前,作为朝堂上的同僚,大家都给尉迟王府送礼,他也不得不送,而他跑来送礼的真正目的,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就是欲盖弥彰吧。 尉迟良死了之后,虽然尉迟家少了一个王爷,但是康王尉迟义还在,所以,尉迟府还是被称为王府,并不违和。 当门卫看到尹凯的时候,都是一愣,连忙向里面通禀,谁也没有想到,尹凯这个跟尉迟家唱对台戏的人,会跑到送礼。 得知尹凯到府送贺的通报,尉迟俭和尉迟礼都是一怔,两个人同时想到了美好的事情来 :难道说尹凯准备借着这个契机,与尉迟家的人讲和了吗? 不管怎么样,尉迟俭还是带着尉迟礼亲自迎出了府门,这可是其他过来朝贺的人所没有的礼遇。 尹凯所送的礼物是一对和田玉的龙凤呈祥的玉璧,单单就物品的贵重而言,并不算什么,而对于尉迟兄弟来说,尹凯的到访,才是他们请都请不来的。 将尹凯迎进了会客厅中,分宾主落坐,只是此时的三个人都是各自怀着心事,所谈也无非是一番客气话。 尹凯特意地问尉迟俭,尉迟义会在尉迟礼与平阳公主的大婚之时,回到京城来参加婚礼吗? 尉迟俭告诉着尹凯,如今尉迟义领兵在外打仗,肯定没有机会回朝参加婚礼;再说,若是尉迟义真得回来了,也是一番得尴尬。因为最早的时候,平阳公主可是宣德皇帝许配给尉迟义的,但是却被尉迟义以公主不贤为由,而退了婚。 跟尉迟兄弟敷衍了片刻之后,尹凯便起身告辞而出。 尉迟礼亲自将他送出了尉迟王府。 骑着马往回走去,尹凯的脑子里,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往皇宫当值的时候,平阳公主在御花园找到他时的情景。 平阳公主扑倒在他的怀里,痛哭不止,恳求着他能够将她带走,哪怕是跟着他一起去流浪,她也愿意。 在那一时刻,尹凯分明是听出了平阳公主的心声来,他真得很想要立即就把平阳公主带出皇宫,带出京城,带着她远走高飞。 但是,理智却让他很快平静下来。 在细细地思索之后,他只能告诉着平阳公主,他不能那样做,如果真得这样做了,那么只怕整个京城就会乱成一锅粥,而且京城防御使一职,肯定会被尉迟俭乘机夺走,到时候只怕整个京城内外,都将是尉迟家的人,他们皇室也将彻底地变成傀儡。 顺昌皇帝一直想要削弱尉迟家的权势,但是,手握重兵的尉迟义如果还掌着大楚的主力军权,那么就算是把尉迟俭的官职一撸到底,也没有什么用,那样反而会激怒尉迟世家,有可能尉迟俭没有倒下去,顺昌皇帝便先倒下去了。 同时,尹凯也特别得清楚,如果他真得带着平阳公主私奔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正中了尉迟俭的下怀。 “容我细细地思量一下!两天后给你一个回话!”最后,尹凯十分清醒地告诉着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点点头,临分别时,还对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尹郎,若是你真得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是至死,也不会嫁给尉迟礼的,咱们来世一定会续今生之缘!” 尹凯一怔,分明听出了平阳公主誓死的决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0章 抢亲(五) 第400章 抢亲(五) “将军难道就真得看着平阳公主嫁给那个笨蛋?”在往回走的路上,张云山不由得低声问着尹凯。 尹凯侧脸看着他,张云山和李明嗣,是他最为倚重的两个心腹,他与平阳公主的私情,便是两个人什么事也没有做,什么话也没有说,还是被这两个人看在眼里。 曾经,有不少的人来为尹凯提亲,便是连皇帝顺昌也曾与尹凯说过,问他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他可以御赐姻缘,但是,都被尹凯给回绝了。 张云山和李明嗣看得出来,每当尹凯当值的时候与平阳公主相遇,这两个人都会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便是头一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也能够成为那两个人的话题。 更有甚者,平阳公主还会时常送给尹 凯一些礼物,哪怕是一朵花,尹凯都会细心的呵护着,直到看着它渐渐地枯萎。 “是呀!”李明嗣道:“大哥刚才往尉迟府送礼又是为何?就算是娶不得公主,那么也没有必要去给他们尉迟家祝贺呀?” 尹凯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答话。 “大哥,要不咱们找一个机会,把那个家伙干掉?”张云山出着主意。 “不要胡说!”尹凯打断了他们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跟这两个心腹交底。他当然也清楚,如果靠着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办得到那么大的事情。 实际上,他已然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抢亲! 他准备在尉迟礼前往皇宫迎亲的时候,就在半路上抢亲,而且连路线都已然归划好了。 这一次,他之所以不计前嫌地往尉迟府中来送礼,目的其实就是一个,那就是要让尉迟家的人不要把那个抢劫的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大哥,我们这是在为你鸣不平呢!”张云山委屈地道。 尹凯沉默了一下,当即对着两个人问道:“那好,如果你们真得想要为我好,那就不要在人前将我与平阳公主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是自然的!”两个人齐齐地应允着。 “还有!”尹凯又接着道:“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愿意让公主去嫁给那个笨蛋,只是,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 张云山和李明嗣对视了一眼,分明从尹凯的话里,听出了隐情来。 “大哥,你难道已经有了谋划?”张云山问道。 尹凯没有马上答话,反而问着他们:“我平日里对你们两人如何?” “那自然是没得说的!”李明嗣也跟着道:“平时里,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我们就是兄弟,要是没有大哥的提拔,我们两个人到如今最多也只是一个都头,什长什么的,大哥不仅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更有兄弟之谊呀!” “是呀!是呀!”张云山也道:“大哥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的事情,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万死不辞!” 尹凯点点头,当即道:“那好,一会儿你们到我府中来,我有事与你们相商!” “诺!”两个人齐齐应答着。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终于赶到了良辰吉日,一大早,尉迟礼便梳妆打扮,穿着大红的袍子,戴着插着宫花的帽子,前面还披着彩挂着一个大红花,骑着马往皇城迎娶平阳公主。 整个京城的大街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路边一堆看热闹的人们,在路的两边对着尉迟礼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尉迟礼却是得意洋洋,不管以前他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如今他可是驸马爷,要去迎娶的可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平阳公主。 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人这一生如此大吹大办的婚事,也许就只有这么一遭,所以尉迟礼特意要求礼宾司的人,在回程的时候,要绕过开封城的御街,再走上汴河大街,沿着开封的内城环绕一圈,再回转尉迟王府。 尉迟礼的想法很好,以后他就是驸马了,自然是要在另外的一个地方新建驸马府的,只是如今他还身无官职,也只好暂时住在尉迟王府,好在如今尉迟王府中,除了他的三哥之外,再没有第三个男主人了,那么大的王府,完全可以单独地划出一个院子来,作为他和公主的住所。 尉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刚刚走出尉迟王府,便遇到了领着兵在大街巡逻的尹凯。 尹凯面含微笑,对着马上的尉迟礼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贺,便领着人走开了。 尉迟礼特意地冲着尹凯喊道:“尹将军,抽空到府上喝酒去呀!” 想一想,当初尹凯还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校尉官 ,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初不被他待见的这位尹将军,竟然会成为如今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呢? 尹凯回过头来,淡淡地道:“多谢尉迟将军相邀,只是今天我要往黄河渡口缉私,没有时间!” “呵呵,回头我单独请你喝酒!”尉迟礼十分慷慨地许诺着。 尹凯没有转身,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尉迟礼很快地赶到了皇城,在礼部司仪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公主的寑宫,他的妹妹尉迟仁,此时就是皇后,亲自搀扶着平阳公主坐进了迎亲的八抬大轿中,只是此时的平阳公主头上盖着红盖头,尉迟义礼也看不见她的样子,虽然心里面痒得难受,很想要将这个盖头掀开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忍住了。 在与皇上和宫里的太妃、几个娘娘辞别之后,尉迟义并没有多作停留,马上出了东华门,沿着御街往汴河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鼓乐手敲敲打打,吹吹唱唱地前行着,更有那八个轿夫来回晃荡着,摇前摇后,仿佛那轿子马上要倒了,却又倒不下去。 尉迟礼知道,这是轿夫们在讨喜钱,当机毫不吝啬地让随行的家人给每个轿夫一吊钱,又给每一个吹鼓手也塞了钱,这支迎亲的队伍马上兴奋起来,也不在乎多走几里的路,便按照尉迟礼的要求,围着内城转起了圈子来。 尉迟礼无法知道平阳公主坐在轿子里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可是全城的焦点。那个新娘就算是长得再漂亮,她还是坐在轿子里,外面看热闹的人是没法得到她的真容的,唯有他这个光彩照人的新郎,成为众人品评的对象。 队伍刚刚走上汴河桥,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大呼:“马惊了!马惊了!” 这一声喊,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吓得纷纷往两边躲去,立时把整个迎亲的队伍暴露在了御街的当中。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1章 刀神(一) 第401章 刀神(一) 尉迟礼还喜气洋洋地看着花轿,不知所以,及至看到有两匹马一前一后地直冲过来,他这才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凭着练过武的原因,也故不得其他,连忙跳下马向桥头奔去,如同是奔命一般,狼狈以极。 而那些吹鼓手和轿夫们,也已然看到了冲过来的马匹,还不是一匹马,而是两匹马,都不由得惊叫起来,一齐丢下了轿子,便往街道的两边躲去。 立时,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轿子正放在汴河桥的桥中间。 到这个时候,尉迟礼才想起来自己的新娘还在桥上,只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自己都担心躲得不够快,还哪能管得了平阳公主呢。 眼见着两匹马已然冲上了桥头,尉迟礼干脆闭上了眼睛。 “爷爷,这个新郎好坏呀,把新娘丢在桥上不管了!”一个童稚的声音传入了尉迟礼的耳朵里,他的心一陡,猛然想起来,那个在桥上的人,正是自己的新娘。 他连忙又睁开了眼睛,却只听到“咔啦啦!”的一声碎响,分明是前面的那匹惊马已然撞上了轿子,将这顶轿子一头撞翻在地,架子也散开来。 那匹马也倒在了地上,长长地嘶鸣着,到处都是一片的狼藉。 “公主——”那些跟着平阳公主过来的侍女们,跟着惊呼起来,现场立即乱成了一片。 但是没有人敢向前查看,因为后面的那匹马也跟着发疯一样得奔了过来,就算是平阳公主没有死,摔倒在地,也会被后面的这匹马踩死。 尉迟礼犹豫了,他也不敢上前去,只是心里头却发起了毛来,有些慌张得要命,头脑中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平阳公主的死活,而是他应该如何去面对顺昌皇帝的诘责。 却也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片的礼花从轿子里飞了出来,伴随着一团的烟雾也跟着升腾起来,好像是过年的焰火一样,刹那之间将整个桥头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之中。 第二匹马已然冲上了汴河桥的桥头,但是这匹马却并不像前一匹马那样直撞向轿子,而是从桥的边上蹿过去,如同一支离了弦的箭,转眼之间便冲过了汴河桥,消失在了前面的街坊之中。 半天之后,桥头的烟雾才渐渐散尽。 尉迟礼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急忙抢身前往汴河桥上,而这个时候,桥的两边正好也来了两个巡查队,一个是由张云山带着在桥南出现,一个是李明嗣带着在桥北出现,驱赶着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如此一来,刚刚要平静下来的现场,又一次乱成了一片,那些老百姓哭爹喊娘的声音,比刚才的惊马飞驰的嘶鸣,更加叫人心慌意乱。 “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 这是张云山和李明嗣喊出来的口号,也是这些巡逻兵们要执行的任务。 尉迟礼已然忘记了刚才的得意,失魂落迫一样得冲上了桥头,在那个已然破碎的轿子里寻找着,只是令他万分奇怪的是,这个轿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便是连公主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其他的家丁也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他们把那匹倒在地上的惊马拉起来,想要找寻到马的主人,以赔偿损失,但是,所有的人又都知道,出了如此大的祸事,只怕那个马主人也早就逃得远了,谁又敢承认这是自己的马呢? “人呢?”尉迟礼发了疯一样得大喊起来,他拉扯着这个比普通的花轿大了一倍的轿子,将整个轿布都撕扯开来,就是找不到人的影子,倒是空气中还漂浮着浓烈的硫磺的味道,倒是提醒着他,这里刚刚还放了一阵烟花。 难道公主会乘着烟花飞上了天? 尉迟礼不由得看了看明亮的天空。 张云山和李明嗣已然赶走了围观的百姓,两个人分别从桥的两头冲上桥来,大喊着:“公主呢?公主可有事?” 尉迟礼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巡城的将领走过来,如同是麻木了一般,脸上的喜悦也早就丢到了爪哇国里去了。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么几个字:“完了!完了!又完了!” 是呀,平阳公主是被他迎娶出宫去的,还没有到尉迟王府,路上只是遇到了两匹惊马,公主就不翼而飞了,这又要让他如何去向皇帝交待?去向天下人交待呢? “快看河里!”张云山忽然指着桥下面喊了起来。 尉迟礼连忙向桥下看去,只见一个大红的绸袄飘浮在河面之上,那显然就是新娘的外衣。 “公主掉到河里去了!”李明嗣大叫起来。 “发什么呆,快下去捞人!”张云山猛地推了尉迟礼一把。 尉迟礼这才如梦方醒一样,连忙对着身边的家人们大喊:“快!快下河打捞!” 那些家丁们原本也穿得朱红的衣衫,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听到主人吩咐,都争先恐后地跑到河边,脱下衣服跳进水里搜寻着,更有精明的家人,叫住了河面上的一条船,便在船上往河里用竹篙探寻着。 刚才,还围观着桥两边的那些老百姓们,被官兵驱赶开来之后,又跑到河边继续地看起了热闹来。 尉迟礼也从桥上下到了河边,此时他已然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都没有脑子来思想着所发生的这一切,只能随着张云山和李明嗣的吩咐,被他们两个指使着,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 河边的一棵柳树之下,正有一老一少两个叫花子靠坐在那里。老的一把胡子白花花的,满脸的皱纹,也看不出多大年纪,最少也应该在六十以上了;而那个小的,大约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只是肤色又脏又黑,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脸了。 那个老叫花子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喝着吃着茴香豆,他们刚刚被官兵从桥头赶了下来,看着这些热热闹闹的官兵,和尉迟礼这些慌成一团的迎亲队伍,好像是在看一场不花钱的戏。 “小宝,看清楚了吗?”老乞丐喝着酒,问着小乞丐。 “看清楚了!”小乞丐答着。 “你都看到啥了?”老乞丐又问。 小乞丐道:“看到有人把新娘子抱走了!” 那孩子的声音稚嫩,分明就是刚才在尉迟礼身边骂他的那个孩子。 尉迟礼不由得一愣,转回身来,向着柳树下的这一老一小走过来。 张云山和李明嗣互相看了一眼,张云山快步走到了尉迟礼的前面,仿佛是觉得这两个要饭的花子碍眼,骂道:“你们两个要饭的,不要在这里碍事,滚远一点儿!” “我们看个热闹都不行吗?”小孩子天真地问道。 “不行!不行!”张云山没好气地道:“快走!快走!” 老乞丐叹一口气,拉住了小乞丐地手,道:“走了,小宝,小孩子的嘴总是这么没遮拦,让官爷不爱听了!” 说着,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缓缓地起得身来,又转身钻进了人群之中,消失了身影。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2章 刀神(二) 第402章 刀神(二) 尽管忙活了一半天,但是,除了那一身公主的大红婚礼服,什么也没有打捞上来。 却也是这么片刻的工夫,公主从汴河桥上掉进河里去的消息,便不翼而飞,汴河上许多的船只都闻风行动了起来,大家都十分清楚,要是谁能够将公主打捞上来,哪怕捞上来的是一具尸体,也会有丰厚的赏银。 也早有人往皇宫和尉迟王府去报信了,当听到自己的妹妹掉进了汴河里的时候,顺昌皇帝惊得从座位上摔落下来,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连衣冠都来不及整理,便要往宫外跑,若不是太监叫住了他,他一定就这么跑了出去。 皇帝亲自下令礼部负责迎亲的司礼官过来见驾,司礼官匍匐在地,只剩下了浑身筛糠一样得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之后,才由着旁边送亲的一个侍女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出宫往尉迟王府,哪里要经过汴河桥?直接从御街一拐,也便是两条街的事情,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顺昌皇帝又气又恨,又急又痛,怒声地问着。 没有人敢回答,倒是皇后尉迟仁忙道:“这不是好不容易咱们皇族与尉迟家有这么一场大喜事吗?我那哥哥也是喜欢得紧,所以想着要在京城里多走几趟街,让大家都好好看一看,风光风光!” “风光?”顺昌皇帝这一次已然对这个尉迟家的人恨到了极点:“说法这反把朕的皇妹都风光到汴河里去了?” 尉迟仁无言以对,心里自然也对四哥没事找事的游行,感到愤怒,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替他说着好话,当下道:“要说的话,这也怪不得四哥,这京城的防务和治安都是由尹凯负责,公主出嫁,尹凯竟然不净街,才至令惊马冲出,陛下应当首先治尹凯失职之罪!” 顺昌皇帝更加愤怒,这种事情跟尹凯根本就八杆子打不着,皇后却把罪责先拉到他的身上,可见尹凯在尉迟兄妹的眼中,当真得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司礼官连忙道:“迎娶的路线,我们已然通知了尹大人,尹大人特意派出了张云山和李明嗣两位将军沿途净街,否则,那两匹马也不会那么直冲到汴河桥上来,早就把路上的百姓踩踏一地了!” 顺昌皇帝回头瞪了尉迟仁一眼,没有说话。 尉迟仁有些悻悻然,但是此时也只能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对着顺昌皇帝道:“陛下,如今还是要找到皇妹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呀!” “起驾出宫,朕要亲往汴河桥!”顺昌皇帝命令着。 几乎是与此同时,尉迟俭也得到了公主失踪的消息,他好险没有吐出血来。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如今的皇家已然不如以前那般得威仪,但是毕竟是公主,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就这样在迎娶的路上,掉到了河里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舍身保护公主的安全。这种事发生,别人到底是不相干的,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唯独是老四尉迟礼,这可是新朗倌呀,他也是练过武的人,竟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娘被惊马撞下河去,什么都没有做,如何又能讲得过去呢? 尉迟俭已然顾不得在府里招待那些过来祝贺的佳宾们,急匆匆地出府赶往出事的地点。 而尉迟王府的那些跑来道喜的人们,也听闻了此事,眼见着这喜事马上要变成丧事,纷纷告退而出,可不愿意在这里触了人家的霉头。 便这样,一场好好喜庆的婚礼,草草地收场了。 尉迟俭赶到汴河桥边的时候,看到尉迟礼一副失魂落迫的样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模样了。 打捞人员还在河面及下游捞着,还真得捞上来了一具女尸,只是这具女尸却是被人绑着石头沉到河里的,并不是公主。开封府的府尹以及许多的官员,也早闻讯来到了河的两边查看。看到这具女尸,开封府府尹却是心中暗叫倒霉,无疑,这又是一个刑事案件,肯定变成了他任务,只怕还会受到皇上的关注。 顺昌皇帝已然到了出事地点,当听说捞出一具女尸的时候,先是悲从心声,止不住要哭出声来,及至听闻并不是平阳公主,他的心才放了下来,果然着令开封府尹查办此案。 尉迟俭来到皇帝的面前,如今他是朝中的宰相,这种事情,就算是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是要出现的,更何况这件事情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顺昌皇帝看了他一眼,这也是自己的三舅子,虽然明面上还要给他些脸面,但是心底却恨之入骨。 皇帝来了,朝中的许多官员也都赶到了河边,毕竟皇家的事没有小事 ,尤其是此事又涉及到了朝中的第一家族的尉迟世家。 只是,朝中几乎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到场,却唯独没有见到京城防御使尹凯,要说的话,这件事情也算是京城里的治安事件,他应该比别人到来的还要早才对。 “怎么没有看到尹大人呢?”有人问道。 顺昌皇帝和尉迟俭都不由一怔,他们也快把尹凯忘记了,这个时候一经提醒,却也想了起来,要说的话,京城里的事情,没有谁比尹凯更清楚了。 顺昌皇帝却是一动,他并不笨,马上想起了平阳公主和尹凯之间的暧.昧关系来,他也看得出来,那两个人才真正得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若是先帝当初没有把妹妹许配给尹凯的话,他正好可以给他们牵个红媒。 难道公主失踪,跟尹凯有关系? 持着这种想法的,自然还有尉迟俭,他在宫中也有是耳目的,虽然平阳公主和尹凯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轨之事来,但是他却知道,尹凯之所以会突然升迁,便是宣德皇帝临死之前,还那般得倚重,正是因为平阳公主的举荐。 正当两个人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一个太监指着远处骑马而来的人,道:“那不是尹大人吗?” 大家顺声看去,正看到尹凯带着人正从北面的城门那边走过来。 尹凯已然来到了顺昌皇帝的面前,下马拜见。 不等顺昌皇帝开口,尉迟俭便不快地问道:“尹大人,你身为京城防御使,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姗姗来迟?” 尹凯看了他一眼,依然一脸得平静,对着顺昌皇帝道:“陛下,昨日我得到消息,称有私盐贩子在黄河渡口靠岸,故而一早就带着人赶往那边去缉私了,才回到城中,便听闻了此事,所以连忙赶来!” “尹大人,你不知道今日公主出嫁?”尉迟俭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 尹凯道:“自然是知晓的,我已然派了张云山和李明嗣两位统领,领兵在迎娶的路上净街护卫。”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有惊马穿街而过?”尉迟俭有些暗恨,有意要把责任往尹凯的身上推。 “这个?——”尹凯无言以对,沉思了一下,道:“那非是本人所能预料的!” “此事不怪尹爱卿!”顺昌皇帝打断了尉迟俭的问讯,一双愤怒的眼睛,直视着站在旁边的尉迟礼。 尉迟礼耷拉着脑袋一句不吭,便是尉迟俭,也只得闭上了嘴,心里也在暗骂着自己这个弟弟的窝囊。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3章 刀神(三) 第403章 刀神(三) 忙活了一天,也没有能够从汴河里打捞出平阳公主的尸体来,对于大家来说,也许平阳公主已然被路过的船只救走了,也许早就被河水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开封府行文汴河沿线的各地,要求他们密切注意河面上的女尸,或者有谁在汴河里救起过一个女子,要立即向官府禀告。 一直到天黑,顺昌皇帝一句话不说地回转了皇宫,其他的官员也各自散去,尉迟俭领着弟弟尉迟礼回到了尉迟王府,此时的尉迟礼,身上的新郎服还没有脱去,但是头上帽子的宫花和胸口的大红十字披花,已然被摘了下来。 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府,这一天的时间,尉迟礼都没有吃东西,没有喝上一滴水,这个时候就好像是饿狼一样,抓起了前堂本来招待来宾的糕点和茶水,一顿的猛吃,狼吞虎咽,就好像是饿鬼投胎一般。 虽然尉迟俭也是又渴又饿,但是却也不似尉迟礼这般样子,他的心里有事,也就只是喝了口水,却没有心情去吃东西。 看着尉迟礼的样子,尉迟俭没好气地道:“吃!你就知道吃!你真得就是饭桶呀!” 虽然嘴里塞着东西,但是尉迟礼就好你是没心没肺一样,道:“不吃肯定会饿死的!” 尉迟俭的鼻子差一点儿被气歪了,他生气地道:“你还不觉得吗?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尉迟礼道:“不就是平阳公主失踪了吗?天怎么会塌下来?” “那可是公主呀!”尉迟俭提醒着他:“而且,是在你迎娶的路上出的事,你根本难辞其咎!” “那又怎样?难道皇帝还能把我杀了不成?”尉迟礼不以为然。 “他就算不杀你,也会管我们尉迟家要人,怎么办?” 尉迟礼看了自己的三哥一眼,道:“那能怎么办?这件事又不怪我?光天化日之下,公主自己被惊马撞下的河,又没有人推她,关我什么事?” 尉迟俭恨不能给他一个大耳光,他强压着怒火,道:“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忘记了,你是谁?你可是当朝的驸马!公主丢了,你这个驸马就在跟前站着,连救都不去救一下。” “我要去救他,我被马踢到了怎么办?”尉迟礼反问着。 “你要是被马踢到了,那倒是好办了!”尉迟俭道:“那个时候,你怎么说也不会有罪,应该你出力了!嘿嘿,可是如今,你可是好好的,连一根毫毛都没有少,这又怎么说得过去?” 尉迟礼道:“大不了这个驸马我不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恨恨地把自己的大红袍子脱了下来,随手丢到了地上。 尉迟俭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烂泥扶不上墙,只能叹息一声,道:“算了!算了!你也只有这个命了,还想要当朝领兵,就别想了,这一次,只要是顺昌皇帝不治你的罪,就是他对我们尉迟家开恩了!” “也许平阳公主根本没有掉到河里面呢?”尉迟礼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三哥道。 “没有掉到河里?”尉迟俭诧异地盯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是!”尉迟礼点着头,拍着自己的头,道:“这一天都把我整得五迷三罩的,差一点儿把这事都忘记到了脑后面去了!” “什么事?”尉迟俭连忙问。 尉迟礼道:“有一个老要饭花子,带着一个小要饭花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那个小要饭花子说,看到有人把新娘抱走了,我刚想要去问个究竟,他们便被张云山和那些官兵赶走了。” “哦?”尉迟俭马上警觉了起来,仔细地琢磨着:“那匹惊马冲上桥来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凑巧,就放起了烟花来?冒出那么多的浓烟?” 尉迟礼道:“我问过公主的侍女,她们说公主喜欢烟花,在轿子里带着不少礼宾司送给她的烟花,说是要等晚上的时候施放。” “就算是有烟花,没有火,又怎么燃得起来?” 尉迟礼道:“你当公主是谁呀?她可是金枝玉体呀,这才刚刚入冬,咱们府里都没有点起暖炉,她就已经带上了暖炉,估计是那暖炉打翻了,里面的炭火引燃了烟花!” 尉迟俭想了想,觉得尉迟礼所说也有些道理,但是却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当下问道:“那一老一小的要饭花子往什么地方去了?” 尉迟礼道:“我哪里知道?反正我看到他们被官兵一赶,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必须要把这两个要饭花子找到!”尉迟俭当机地道。 尉迟礼知道,开封城虽然大,对于别人来说,找两个人如大海捞针一样得困难,对于尉迟俭来说,却并不当成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想找,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而此时,在尹凯的将军府中,张云山和李明嗣也与尹凯聚在了密室之中,一起兴奋地商讨着后面的事情。 对于这一次抢亲的策划,尹凯的确费了一番的脑筋,也可谓是天衣无缝,行动之后的结果,也一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按照他们所暗示的方向进行下去。 当然,平阳公主也心有灵犀地配合着尹凯的行动,要是没有平阳公主的信任和配合,尹凯也不可能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把一个新娘子从花轿里抢走。 任谁也没有想到,尹凯的骑术竟然如此了得,他自己藏身在马肚之下也就罢了,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抱起了平阳公主,两个人一起藏身在马肚之下,便这样大摇大摆地从尉迟礼等众人的面前飞驰过去,真正得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尹哥,你这一手本事是怎么练就的?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呗?”张云山巴结地道。 尹凯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在马身上先绑两道绳子,你也可以藏在马肚之下!” 张云山和李明嗣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听着尹凯说得那么简单,实际上真得要做起来的时候,尤其是在马儿狂奔起来的时候,还要一边驾驭着马儿的速度和奔跑的方向,一边还要抱着一个大活人,想一想这个难度,就仿佛是杂耍一般,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尹凯之所以能够成为开封的京城防御使,自然还是有他的一些本事。 “公主如今怎么样了?”李明嗣问道。 “已经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尹凯回答着。 “呵呵,什么时候,我们兄弟能够喝到大哥的喜酒呢?”张云山又问。 尹凯有些脸红,但还是道:“别急,等过了这个风头之后再说吧!” “好!到时候,大哥可别把我们兄弟两个忘记了!” “自然不会!”尹凯道。 “对了!”张云山忽然道:“今天大哥虽然说做得十分麻利,障眼法也做得十分好,但是还是有人看到了!” “哦?”尹凯不由得一动,忙问道:“什么人?” 张云山道:“是一个小要饭花子,他跟着一个老要饭花子,说是看到新娘被人抱走了,当时尉迟礼就在边上,我生怕他说漏了嘴,连忙把那两个要饭花子赶走了!” “两个要饭花子?”尹凯一愣。 张云山点着头:“我后来找人跟踪那两个要饭花子,见他们往大相国寺去了,就住在相国寺后面的菜园里,那个老要饭花子是给相国寺看菜园的!” 一听此言,尹凯马上站了起来,当即道:“走,跟我往那里去走一趟!” 张云山和李明嗣看着尹凯拿起了自己的刀,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分明觉得尹凯是要过去杀人灭口!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4章 刀神(四 ) 第404章 刀神(四 ) 尹凯带着张云山和李明嗣,一起来到了大相国寺之后的菜园中,此时已然是深夜时分,便是连开封的夜市都已经关闭,四下里一片的漆黑。 沿着一条小巷子,走进了一堵破墙的边上,这里还有一道破门,半开半敞着立在那里,根本就是不设防的住家。 “就是这里!”张云山指着里面道。 三个人直接走了进去,张云山道:“我打听过,白天的时候,这个菜园子有和尚来管,那个老花子只在晚上过来住在这里,看菜园子,不让别人来偷菜,寺里管他一日两餐。” 这个菜园子的确很大,足有五亩地,走到这里,马上闻到一股粪水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边上一片的空旷,令人顿觉得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样得清冷。 里面靠近相国寺的院墙处,盖着几间砖房,定然就是那个老乞丐和小乞丐的住所, 正走之时,忽然张云山和李明嗣两个人齐齐地“哎哟”地喊了一声,蹲得身去。 尹凯正想要询问,猛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黑乎乎地向着自己飞速打来,他的反应也是奇快的,只一闪身,已然躲过了袭击,那东西“啪”的一声,打到了边上的一棵柳树上,原本是一块石头。 张云山和李明嗣已然站了起来,李明嗣骂道:“是谁用石头打我?” 话音落时,便听到了一个声音响起来:“我当是哪来的偷菜贼呢?” 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尹凯这才看到,在他们的正前方十步之外,站着一个衣着破烂的老者,柱着棍子,正看着他们。 尹凯是走过江湖的人,作过了阵游侠,他马上意识到,这位老者并不是普通人,分明是一个江湖高手。难怪会被相国寺养着来看菜园子。 “你个老叫花子,怎么敢说京城防御使大人是偷菜贼呢?”张云山叫了起来,同时也等于是报上了他们的来路。 老者“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三位官爷!”言语声中,却只有一种戏谑。 张云山正想要用话语来教训他一番,被尹凯止住。尹凯恭敬地对着老鞠了一躬,客气地道:“老前辈,在下尹凯,深夜来此,甚是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嗯,你这家伙,说得还算是人话!”老者道,也许在他来看,这就是赞赏吧。 “老家伙,你说得什么?”李明嗣不由得被老者的狂妄激得大怒,破口骂了起来。 尹凯连忙制止,同时对着老者道:“这两位是我的兄弟,说明口不择言,请前辈不要责怪!” “好说!好说!”老者看来,并不像是难说话的样子。又看了看尹凯,问道:“这么晚了,你这么大的官,跑到我这个破园子里来,有什么事吗?” 尹凯点着头,依然客气地道:“前辈,这里并非讲话之所,可以到你的屋里面谈吗?” 老者当即地回绝:“有什么事尽管在此说来,莫要打扰了我那孙儿的好梦!” 尹凯道:“前辈,今夜过来拜访,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向前辈打听一件日间在汴河桥上所发生的事情!” 老者上下打量了尹凯一番,也不知道在这个黑夜里,他又是如何能够看得清尹凯的面容。 “这天下的事,要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位官爷这般清楚,却怎生得来问小老儿呢?” 尹凯的神色不由得一变,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仪刀的刀柄。 显然,这个老者并非是普通人,他的眼神如电,或者说是过目不忘,难道就那么刹那之间,他竟然就看清了自己的面容了吗?听他的这番话,分明是已然认出了自己就是那个纵马劫亲的人。 “老家伙,我们大人好言相问,你这厮说的这话怎么如此不着边际?若是知道便讲,若是不知道就不要乱讲!”张云山怒斥着。 “呵呵,若非京城防御使尹凯的名声还不算坏,老朽又岂能让你这般小辈在此啰唣?”老者显然也有些怒了。 尹凯怔了怔,当下对着这个老者一拱手,道:“前辈想来定然是世外高人,小子也曾在江湖游历,今日得见,便斗胆向前辈讨教一二,望前辈不吝赐教!”说着,悄然地拔出了自己的仪刀。 仪刀,也是大楚军中所装备的制式武器,比普通兵卒所装备的横刀要好了许多,都是军官才能够得到的。 黑夜里,也看不清老者的表情,只听得他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尹凯的剑眉微微上挑着,已然有了些怒意,心头果真得动了此等的想法。 边上的张云山道:“你个老家伙,就算是杀人灭口又待怎样?”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这老骨头,也有很久没有动过刀了,上一次杀人,还是一年以前。” 尹凯道:“前辈想得多了,这世间总有很多欺世盗名之辈,小子并无他意,只是想看看前辈有几分本事而已,咱们点到为止,我定然不会伤及无辜的!” “嗯,你这小子说话还算是让人听得舒服!”老者道:“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意,又或者虚假之言,老朽便陪你玩一玩,顺便也看看大名鼎鼎的京城防御使,有多大的本事!” “多谢前辈看得起小子!请前辈亮兵器吧!”尹凯虽然离开江湖数年,但是还是按照江湖的规矩行事着。 老者哈哈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道:“这天下间能够见过我的刀的人,除非是老朽的徒子徒孙,其他的人都去了阎王那里,怎么?你也要见我的刀吗?” 尹凯微微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这个老者十分得狂妄,但是听他的口气,又不像是吹牛的人,当下抱拳道:“那么小子便不客气了!” 说着,身形移动,手中的仪刀如闪电一般,直奔老刀的身体而去。 老者“咦?”了一声,就在尹凯的刀刃近身之时,身形忽如鬼魅一般,飘乎而去,令尹凯势在必得的一刀走空。 尹凯并不气馁,紧跟着一招龙战于野尾随着老者的身形,如影子一般,紧紧贴近。 老者并不还手,分明是想要看看尹凯的刀法如何,依然轻易地躲过。 尹凯却有些心惊,看着这老者的身法,却令他似曾相识,不知不觉间,脑海中印出了与颜毅过招时的景象来。 他不敢大意,刀招绵绵而出,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滞涩,快捷中带着凶狠,同时也带着风声,若是普通的对手,只怕根本过不了他的三招。 这老者只是一味得闪躲,静心地观看着尹凯的刀式,转眼之间便二十多招过去了。 “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便是在这个时间,老者还能够泰然自若地说着话来:“嗯,白天羽那个老家伙也能够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来,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尹凯心中大凛,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看出过他的武艺来处,这个老者竟然一语道破。 正在惊骇之际,忽见老者手中的棍子一抖,便在他的刀影之中,穿将进来,准确无误地突破了他微露的破绽,正点在了尹凯的手腕之上,尹凯只觉得手腕一痛,手中的仪刀好险没有飞将出去。 他连忙收招停刀,愣愣地看着这个老者,知道这个老者手下留了情,若是他手中拿的也是刀的话,只怕自己的这只手已然废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5章 刀神(五) 第405章 刀神(五)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尹凯将刀入鞘,恭敬地对着这个老者鞠了一躬。 老者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道:“罢了!罢了!今天老朽心情好,也懒得与你小子计较,便是看在白天羽的份上,也不能太为难了他的徒弟!”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尹凯问道。 老者道:“二十年来,再无人问过老朽的姓名,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看到这个老要饭花子是不愿意讲出自己的名字来,尹凯也没有深问下去,再一拱手,道:“前辈既然是世外的高人,便请前辈能够体谅小子则个,京城中的水太浑了,朝廷中的事太脏了,便是这一场公主出嫁,也是各怀鬼胎,只是苦了平阳公主一生的幸福。” 他这是想要以情理来打动这位高人,尹凯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 老者道:“放心,我们在京城也不会呆得太久,此次过来,也不过是了却我那孙儿的一桩心愿罢了!” “那就拜谢前辈了!”尹凯再一次鞠躬,然后带着两个手下转身离开了菜园。 老者望着已然消失了踪影的三个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红尘痴梦一场空,前缘未了今生重;他年梦醒身已老,不若当初不相逢!” “爷呀,你在说什么呢?”那扇破门被推开来,那个五六岁的小花子出现在了门口,虽然穿得破衣烂衫,但是洗过脸之后的小脸,却是份外得精致漂亮,哪似是一个贫家小子。 “呵呵,爷爷在感叹呢!”老者道。 孩子道:“你叹什么?是不是后悔了,不该捡到我?” 老者的脸上堆出了甜蜜的笑容来,道:“怎么会呢?爷爷这一生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唯一一件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得到了你!呵呵,我这才是后继有人!” “你不是说,你是我爹爹的师傅吗?那么爹爹呢?”孩子问道。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来:“别再提你那个爹爹,那就是一个笨蛋。” “那么,我还有一个爹爹,他的本事可大了!”孩子道。 “你别提他!”老者露出生气的神态来:“我若知道你是他的儿子,当初我就不会救你出来了!那就是一个牲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舍得丢给敌人!” “我不许你这么骂我的两个爹爹!你要再这么说,我就不跟你了!”孩子也生气了起来,说着,转身要跑出园子。 老者连忙陪着笑,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连声道:“好!好!爷爷以后不讲了,还不行吗?” 孩子这才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带你到京城来了,你也在这里呆了有一个月,咱们这回可以走了吧?”老者用商量的语气询问着孩子。 孩子道:“可是,我还没有见到我那个爹爹呀?” 老者有些脸苦,他骗这个孩子说他的那个爹爹就在京城,所以孩子执意要来京城。 “我就是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丢掉?”说着说着,孩子的眼睛红了起来,那种委屈并非是一孩子能够承受的,但是,他竟然没有哭出来。 “你爹打仗去了!”老者无奈地告诉着孩子:“去了燕京。” “那我们去燕京吧?”孩子恳求着。 老者却摇了摇头,道:“不行,那边兵荒马乱,就算是你爷爷这样大的本事,也不敢说在万马军中能够保护得你的安全。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是那个战场上,是绝对不能够去的!” “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孩子问。 老者点了一下头,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忙补充道:“还有,除了不去太平寨见你娘!” “可是,我就是想我娘!”孩子道。 “我要是带着你见到了她,她肯定不会把你送给我,我这个人就怕女人的眼泪,到时候心一软,可能就真得让你跟你娘了!”老者道。 孩子黯然了,他显然已经央求过老者多次了,但是老者都以怕他离开自己为由而拒绝。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我娘?”孩子问道。 老者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什么时候你能够打得过我了,我想留你也留不住了,到时候,你愿意去哪里,我也拦不住。”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孩子无奈地问。 “嘿嘿,你要是聪明,勤奋好学,说不定十年后就能够打得过我了;你要是偷懒耍滑,只怕二十年也不见得打得过我,就只好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 “我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过你!”孩子信誓旦旦。 老者闻之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尹凯带着张云山和李明嗣从大相国寺后面的菜园里出来,尹凯便闷声不响,好像是有着无限地心事。 张云山不由得道:“真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真得是一个世外的高人,还好,我们没有贸然下手,不然可就惨透了!” “他会是谁呢?”李明嗣也问着。 尹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答话。 张云山却是拍着马屁一样得道:“难怪咱们大哥有这般得本事,原来是白天羽白大侠的弟子!大哥,以前怎么就没有听你说过呢?” 尹凯淡淡地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怎么不值得炫耀?”李明嗣道:“白大侠当年还救过先皇的命,先皇请他出山作官,他都躲着不见,大家都说他是世外的高人,不在乎名利的!十多年前,要说江湖上排在第一位的高手,就只有白大侠了!” “那又有什么用?”尹凯还是平静地道:“就算是武艺再了得,但是却也经不住阎王的催命符,家师虽然闯下了诺大的名声,但是过刚易折,五十多岁便驾鹤西去,临终之时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太在乎名利了,练武之人还是要以修身修德为主。可是我却将他的教诲忘到了九宵云外,如今此种身份,却也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了!” 听着尹凯的话,令张云山和李明嗣面面相觑,分明从他的言辞间,听出来了浓浓的退意。 张云山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哥,这个老头子看年岁也应该有六十了,他既然知道你师傅的威名,肯定是他那一代的人物,不知道会是谁?” 尹凯道:“他不是那一代的人物。” “哦?赶莫大哥已然猜出了他是谁?”李明嗣忙问着。 尹凯点了点头。 “他会是谁呀?”张云山追问着。 尹凯道:“他比家师出道还要早,比家师成名还在早。江湖上向来是十年一轮换,新人代旧人。他应该就是二十年前的江湖武林榜的首座!” “刀神?”张云山和李明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个名字来。 尹凯肯定地点着头:“对,他就是刀神欧阳秋山!” “怎么会是他呢?”张云山不由得叫道:“这都二十多年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呢!” “是呀!”李明嗣也问道:“大哥,你怎么就如此确信,那个老家伙就是欧阳秋山呢?” 尹凯苦笑了一声,道:“我当初与颜毅交手不知道多少次了,颜毅的身法与他如出一辙,他虽然没有用刀,但是制住我的那一招,也正是颜毅大哥用过的龙翻水!” “颜毅竟然是欧阳秋山的徒弟?”两个人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6章 商队(一) 第406章 商队(一) “已经找到了!”尉迟礼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着自己的三哥。 “公主找到了?”尉迟俭一怔,连忙问道。 尉迟礼摇着头,道:“不是,我是说那两个一老一小的要饭花子找到了!” 听到尉迟礼的话,尉迟俭刚才还有些惊喜的表情又一下子黯然了。 迎娶公主的大喜之期,最终以公主的失踪而完结,这不能不说是尉迟家的一场祸事。尽管有皇后尉迟仁在宫中回旋,但是却也无法消除顺昌皇帝的愤怒,除了下令继续搜索公主的下落之外,顺昌皇帝也趁机将礼部自尚书以下的十多个官员,一撸到底,尤其是那个算得这个好日子的礼部天官,直接打入天牢,判了死刑。 虽然知道这是顺昌皇帝对自己的报复,尉迟俭也无话可说。如今礼部的官员中,已然没有了他们尉迟家系的人,皇帝趁机提拔起了一批非尉迟系的官员,完全无视他的反对。 兵部在上一次因为尹凯的原因,已经换过了一批人,除了兵部尚书汤灿还留守之外,几乎就没有他们尉迟家系的官员了,更主要的是,这个兵部尚书实际上也是被架空的,因为任何军队的调动与排布,顺昌皇帝已经不经过兵部了,而是直接命令尹凯去与枢密院联系。枢密院那帮人,也是换了血的,将他们尉迟家系的人尽数剔除。 尉迟俭不得不为自己以后作谋划,虽然顺昌皇帝最终还是不得不任命他为宰相,但是他提议的新任户部尚书被皇帝否绝,顺昌皇帝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推荐,选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担任户部尚书一职,这个人只不过是因为非尉迟家系的人,所以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如今六部中,倒是有三部实际上正在摆脱尉迟俭的控制,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若是另外的三个部也被顺昌皇帝夺走了权,那么,就算他这个宰相再能耐,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可以只手遮天。 尉迟礼已然被皇帝所厌恶,诏令其永不录用,这实际上是将尉迟礼想要当官的路堵死了。 虽然尉迟礼有些苦恼,但这个弟弟也便是烦了几日,又成天跑到外面鬼混去了。因为以后也当不了官,他倒是更加放纵了。 这两天,难得看到尉迟礼这样高兴,就好像看到了那两个乞丐,便有了公主的消息一般。 “这两天,你都在满城找那两个乞丐?”尉迟俭问道。 “是呀!”尉迟礼答着:“你以为我真得闲得没事,满城溜?呀?” 尉迟俭不作声了,实际上这种事情,直接派下去让尉迟德昌找人来做就好,万商会在京城中也满布着眼线,要他们找那两个乞丐却也不难,只是这两天他被朝中的事情烦透了,也没有想到去找那两个乞丐。   “今天可真是巧了!”尉迟俭道:“我刚刚从走出后街,就看到那一老一小坐在河边吃东西,这才叫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那两个人呢?”尉迟俭问。 “我已经让老单带着两个家人去把那两个叫花子抓到府里来了!”尉迟礼告诉着三哥。 老单,是尉迟王府的护院头目,武艺十分高强。   尉迟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尉迟礼要想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向来不会自己动手,这也是禀承了他的教诲。而实际,派出尉迟王府的护院去做,这就是掩耳盗铃,人家一样会把这种坏事,算到尉迟王府的头上。 “问那两个要饭花子一点儿事,还要老单出马?”尉迟俭生气地道:“你就不动动脑子?给他们几两银子,他们就会把什么都告诉你!” 尉迟礼道:“那不是还要花银子吗?我让老单把人抓回来,到时候,咱们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一分不钱不花!” “你呀!”尉迟俭气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才道:“咱们可是尉迟王府,是有身份的人!跟两个要饭花子找麻烦,你就不怕京城的人笑话吗?” 尉迟礼却不以为然,道:“笑就笑吧,反正我已经被他们笑够了,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人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我却也知道他们在我的背后说我什么。” 一时间,尉迟俭真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对于这个弟弟,如今他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 却也在这时,两个家丁跑了进来,急急地道:“四爷,不好了,老单被那个老叫化子打得吐了血!” 尉迟俭和尉迟礼都是一愣,尉迟礼不相信地道:“你胡说什么?是老单把那个老叫花子打吐了血了吧?”他以为这个家丁说错了话。 “不是!不是!”家丁道:“是老单被打吐血的,如今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尉迟俭一怔,老单可是武林高手,当初在江湖上杀了人,被仇家追杀,是他替他摆平了这一切,于是老单死心塌地地成了他们尉迟家的护院,以老单的武艺,便是在整个京城中,还是可以挂得上号的,排到前十名里肯定不是问题。 尉迟礼的眼睛一直眨着,不敢相信这一切。 “看来,那个老花子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尉迟俭断定着:“不然,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他却能够看得到?也难怪他会知道公主的下落!”他自言自语一般,忽然醒悟,问道:“他们在如今在哪里?” 家丁道:“就在咱们的后街。” “走!我去看看!”尉迟俭说着,当先地走出了书房。 尉迟礼也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行人很快穿过诺大的后花园,此时这个后花园的门是敞开着的,他们出了门便看到后街的河边,果然围着一群人,因为这里比较僻静,并非是主街道,倒是也没有看到巡逻的官兵出没。 如果这是在主街上,围了这么一群人的话,早就惊动了尹凯的人了。 分开围观的人,果然看到老单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被血染红了,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一般。 “还看着干什么?赶快把他搭回去,找郎中看一看!”在确认老单还有生气之后,尉迟俭没好气地命令着跟在边上的家丁。 两个家丁连忙七手八脚地将老单搭起来,抬回尉迟王府。 “那两个叫花子呢?”尉迟礼问着围观的人。 有人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着他们:“他们刚刚离开了,往那里去了,走得不快,你们要追地话,一定能够追上!” 尉迟俭不再多问,快步向前追去,尉迟礼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三哥,那个叫花子这么厉害,你追上去,不是讨打吗?”尉迟礼问着。 尉迟俭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就是知道来硬的,难道不会来软的吗?” 尉迟礼怔了怔,已然明白了什么。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7章商队(二) 第407章商队(二) 快步地走过了一个街口,果然在另一条街的拐角处,尉迟俭和尉迟礼看到了一老一小的两个乞丐,穿得破破烂烂,正不急不慌地往西城的方向走去。 “老人家等一等!”尉迟俭急走几步,在后面大声地呼喊着。 尉迟礼听着三哥叫着那个老乞丐十分得客气,分明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尊贵的老者,这与他果然大不相同。 老乞丐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尉迟俭,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正是!”尉迟俭已然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却是对着他深深一躬,道:“老人家,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万望告之!” 尉迟礼心里暗想,像三哥这般得不耻下问,他却做不来的。 若是对着别人家的长者鞠一个躬,倒也未尝不可,但是让他对一个要饭的叫花子行礼,他却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来。 老乞丐呵呵地笑着,上下打量着尉迟俭,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小乞丐也在打量着尉迟俭,又把头转向了尉迟礼,不由得“咦?”了一声,对着老乞丐道:“这不是那天的那个新郎倌吗?” 老乞丐笑着点了点头,道:“呵呵,让尉迟大人给老朽行礼,老朽却觉得担受不起呀!” 他的话好像是在客气,但是在尉迟礼听来,如何都觉得是在嘲讽,他想要怒斥这个老乞丐几句,又想到老单被他打得那么惨像,还是闭上了嘴巴。 尉迟俭也笑了笑,道:“正是!老人家,这是我的四弟,为人过于桀骜,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老乞丐道:“哪里哪里!呵呵,老朽只是眼瞎,从尉迟大人的府后过,不知道还有恶狗过来嘶咬,只是老朽也习得一些打狗棍法,没让那条狗咬到,伤到了大人家的狗,已然着实不安了。” 尉迟俭和尉迟礼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个老乞丐说话却也够损,将老单比喻成了尉迟府的一条狗。 虽然心里不快,但是尉迟俭依然没有带在脸上,还是带着微笑,道:“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惊扰到了老人家,我这里先行赔过!”说着,从袖笼中摸出了一锭银子,足在五两之多,递到了老乞丐的面前,道:“区区小物,还请笑纳,就当在下向老人家赔罪的吧!” 老乞丐也不客气,接过了这锭银子,用手掂了掂,便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道:“如此多谢大人送银,便是看在这银子的份上,老朽便不记恨你家恶狗伤人的过错了!” 听他的话意,分明是真得把尉迟俭的客气,当成了他应该赔礼一般。 尉迟礼心中生气,正想要怒问,却被尉迟俭微微拉了一下衣角,便只得又闭上了嘴巴。 尉迟俭又道:“老人家,其实我这个弟弟是有事想向老人家讨教一件事情,若是老人家愿意相告,我这里还有更多的银两相送,不知道老人家愿不愿意往寒舍小憩一下?” 老乞丐还是呵呵的笑着,但却摇着头,道:“老朽这一身的臭味,怕沾染了大人家屋子,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在此间问吧?呵呵,老朽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福命,能够享受得大人的银子了!” 见这位老乞丐不愿意跟他回府,尉迟俭也没有强求,毕竟对于这个乞丐来说,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或许就是危险的境地呢?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尉迟俭直截了当地道:“便是那日我这弟弟迎娶公主的那一事,公主受惊马冲撞,掉进了河里,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听小弟言道,那日老人家与您的这个小孩子也在边上看到了,小孩子说看到了公主被别人抱走,不知道可有此事?” “小孩子胡说八道,大人也信?”老乞丐反问着。 尉迟俭一愣,转头看向了尉迟礼。 尉迟礼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道:“怎么是胡说八道呢?那天你这孩子可是那么说的,当时若不是因为那些官兵驱赶,我便要与你问个明白了。” 老乞丐道:“若是孩子看到了什么,那日边上也是人山人海的,却怎未见到有别个人看到呢?难道那么多的人,都不及一个五岁的毛孩子?” 这一问,却见将尉迟礼问得哑口无言。 的确,那天看热闹的人可是将整条街的两边都站满,若真得有那种事情,就不止是小孩子看到了,别人也应该可以看得到呀? 尉迟俭却不相信这个老乞丐的话,他蹲得身来,对着小乞丐道:“小朋友,能告诉伯伯,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吗?我这里有一锭银子,可以给你买很多糖吃!”他说着,又取出了一锭银子来,送给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正想要接过银子,却听到老乞丐道:“小宝呀,平时爷爷是怎么教导你的?” 小乞丐蓦然一愣,马上退到了老乞丐的身后,道:“人贩子也是这么说的,我要是信了,就会把小孩子偷走!” 尉迟礼哭笑不得,看来自己三哥的办法并不好用,这个小孩子不是那么好骗的,看这个样子便精明得很。 但是,当尉迟礼看向三哥的时候,却见到尉迟俭正怔怔地看着躲到老乞丐身后的小乞丐,一双眼睛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得紧盯着小乞丐的脸,他脸上的笑容也已然不见,代之的却是如同见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一样地惊诧。 “怎么了?三哥?”尉迟礼不由得问道。 但是尉迟俭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反而抬起头来,看着老乞丐,问道:“老人家,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老乞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许是也看出了什么来,拉着小乞丐的手,道:“走了小宝!咱们不是说今天就离开京城吗?以后也不来了!” 分明没有理会尉迟俭的问话,仿佛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摆设一般,牵着孩子的手,转身慢慢地向西城的方向走去。 尉迟俭犹豫着,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去追赶,直到看到那一老一小的影子已然出去了十多步远,他这才如梦方醒一样,忽然大声对着那个孩子喊了起来:“子煜!许子煜!” 孩子仿佛是被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颤,不由得转回头来,愣愣地看着尉迟俭,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却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们走了,小宝!”老乞丐说着拉着孩子的走,快步地向另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是!他就是子煜!”尉迟俭已然肯定了起来,就在刚才他蹲着身看清这个孩子的面容之时,虽然这张脸那么脏,好你是很久没有洗一样,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尉迟义和许七的儿子。 他最后一次见到子煜,还是在许七没有带着子煜逃离京城之际,那已然是两年前了,那个时候子煜只有三岁。孩子的变化很大,但是那精明的眼神,还有那与尉迟义酷似的脸庞,在真正得他看到这个孩子第一眼的时候,便有一种确信。 “他是子煜?”尉迟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尉迟俭已然失去了他刚才的那份矜持,快步地跑起来,向着那一老一小的身影追了过去,但是眼见着那两个人转进了一条巷子子里,等到他也跑到巷子里来时,这条巷子里却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那两个人好像是凭空得出现,又凭空得消失了一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8章商队(三) 第408章商队(三) 子煜随着欧阳秋山出了开封城,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穿着官服的老爷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对那个人觉得有些熟悉,对那个府宅也感到似曾相识。 “从这里走了之后,十年都不会再回来的!”欧阳秋山告诉着他。 “这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吗?”子煜问。 欧阳秋山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跟我说,你小时候是跟你娘住在太平寨吗?” 子煜想了想,道:“是呀,可是我怎么又觉得那个地方我也来过呢?” 欧阳秋山笑道:“那是因为那是你出生的地方呀?” 子煜又问:“子洛也是在那里出生的吗?” 欧阳秋山摇了摇头,道:“子洛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子洛是前天我带你去的那个小宅子里出生的!” “爷爷,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欧阳秋山道:“那是因为爷爷喜欢你,所以对你的一切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呀?” 这一老一小沿着大路向西面的洛阳城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忽然,欧阳秋山感觉到了什么,抱着子煜向边上的一棵大树上跃去,当他们刚刚在树冠上藏住了身形,便看到两骑马绝尘而来,与此同时,对面也奔过来了两匹马,四个骑手便在大树之下会合,停下了马来。 “前面可以踪迹?”后面的一个骑手问着前面转回来的人。 前面的人摇着头,道:“我们都到了中牟县,一路上也没有见到老爷所说的那一老一小两个叫花子!” 后面的骑手道:“不可能,我们问过西城的城门官,他们说看到了一老一小出了城,沿着官道往西去了,这条官道又没有岔路口,北面是黄河,南面又是运粮河,除非他们从天上飞过去!” “我们确实没有看到,也问了沿途的很多路人,他们都没有看到过。” 后面的骑手道:“我们也是沿路问来的,刚才在杏花镇还有人说看到过呢?见到他们向西去了!” 前面的骑手道:“我们的确是没有看到,难不成他们躲起来了不成?” 第三个骑手道:“那两个叫花子要是找到野地里躲起来,我们又上哪里去找呀?” 后面骑手显然是一个头目,他想了一下,道:“你们继续沿路打听,我回府去向老爷禀告,要不然让万商会的人留意一下,他们的耳目众多,想要找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好!”四个骑手说着,各自拨转马头,继续往两边的方向搜索过去。 见到四骑马已然去远,欧阳秋山抱着子煜从树上下来,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些家伙真得跟苍蝇一样,追着没完了。” “爷爷,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呢?”子煜不解地问道。 “他们是坏人,想要把你抓回去!” 一听到此话,子煜已然害怕了起来,紧紧地拉住了欧阳秋山的手,对于他来说,被自己的父亲送给敌人之后,一路下来尽是恶梦,令他幼小的心灵已然充满了阴影,如今虽然已经有一年过去了,但是这种阴影却一直充斥在他的心中,只怕会跟着一生,令他永远也无法忘却。 “我们要去哪里?”子煜又问。 欧阳秋山道:“这一次,爷爷带你回终南山,闭关三年,再带你出来游历一年,然后再闭关三年,再出来游历一年,最后再闭关三年,你便就可学到我的本事了。” 子煜仔细地算了算,道:“这不是十一年?” “呵呵,孺子可教也!”欧阳秋山笑道:“你这般年纪,爷爷只教了你两次,你就会算术了,比你那个干爹要强了许多!” 子煜并不以为意,又问着:“那么,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打得过你了,是吗?” 欧阳秋山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那也要看你用不用心?勤不勤奋!”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进了中牟县边上的一个小镇子,眼见着前面的那两个骑后又折了回来,两个人闪身躲到了边上的一个茶寮中,这个茶寮里,已然坐着了许多的人,看看路边他们停靠的车马,便知道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商队,足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光骡马就有三十多头,大车小车加起来,也有二十多辆。 这些商队的人一边喝着水,一边闲聊着什么,只是令子煜奇怪的是,这支商队的成员们,除了身上带着腰刀之外,每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把一个哨火棍一样的东西,前面还有管子,后面是木托,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 两个人藏到了茶寮之后码得如山一样高的柴禾垛的后面,欧阳秋山不是想招惹麻烦,否则以他的身手,也许用不了一刀,就能够将那两个骑手劈于马下。 那两个骑马打马从茶寮前面跑过去,但是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勒住了马,立在茶寮之前。 “你们是太平寨的商队?”骑手不由得问道。 商队里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正是杨炼,他点着头,道:“正是,不知你们有什么见教?” 另一个骑手问道:“你们身上背的可是火枪?” “是!”杨炼回答着。 “能不能给我们兄弟看一看呢?”骑手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你们又是谁?” 骑手道:“我们是京城尉迟王府的家丁,久已听闻太平寨的火枪,却从未见过,故而想要见识见识!” 杨炼皱起了眉头来,若是这两个人自报的是别人的府上,他倒是并不介意把火枪拿给他们看一下,但是他偏偏报的是尉迟王府。 的确,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尉迟王府的威名,便是尉迟府中的厨子出去买菜,一提到尉迟王府,卖菜的都会比别人便宜几文钱,这两个骑手又哪里知道太平寨与尉迟王府的过节呢? “对不起,咱们萍水相逢,谁又知道你们会不会拿着枪,骑马跑掉呢?”杨炼淡淡地道。 两个骑手怔了怔,十分不快,见到他们并不因自己是尉迟王府的人而在意,忽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其中的一个骑手道:“太平寨的人真是小气,算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再没有停留,打马快驰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09章商队(四) 第409章商队(四) “太平寨?”子煜已然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由得叫了出来。 欧阳秋山也是一愣,随即便也注意到了这个商队的成员的身上所背着的火枪,他也是光听说了这种武器,却没有见过。 “娘就在太平寨!”子煜已然激动了起来,马上起来就要冲过去,好像是他的母亲就在人群中一样。 欧阳秋山拉住了他,道:“小宝呀,你看清楚了,这里面哪有女人呀?你娘没来!” 子煜不信,叫着往外就跑。 正在吵闹之时,许八郎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觉得有些奇怪。 当看到许八郎的时候,子煜愣住了,他觉得这个人很是熟悉,但是一年前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却还是怯生生地喊了出来:“舅舅!” 也许是声音过小,许八郎并没有听清楚,他看了看这两个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要饭花子,也只是看着子煜一眼,这张脸上尽是污泥,虽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却也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你们在叫些什么?”许八郎听到了子煜的话,不由得问道。 子煜愣了愣,见到许八郎并没有答应,便又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再叫一声。 欧阳秋山问着:“你们是太平寨的商队?” 许八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也知道太平寨?” “是呀!”欧阳秋山道:“太平寨的名声很大哟,听说你们的火枪很厉害!” “呵呵,我们的火枪主要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欺负人的!”许八郎告诉着他。 “我听说你们商队的首领不是一位夫人吗?”欧阳秋山又道。 “这一次她并没有出来,是由我带队往开封来的!”许八郎告诉着他。 “哦,是这样!”欧阳秋山说着,对着子煜道:“听到没有?他们是太平寨的,但是没有女的。” 蓦然间,眼泪从子煜的眼睛里汩汩流出,那种委屈就仿佛是在外面受了百倍的欺负,却又无处渲泄一样。 “他怎么哭了?”许八郎看着子煜有些奇怪。 “小孩子总是无缘无故的哭。”欧阳秋山回答着,拉着子煜的手,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小乞丐,许八郎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怜惜,他觉得这个孩子肯定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等一下!”许八郎喊了一声。 欧阳秋山怔了怔,心下里有些担心,他生怕许八郎这是认出了子煜来,毕竟他是子煜的舅舅,不同与尉迟俭,若是他便抱着子煜飞速地逃离,想来许八郎也是追不上的,但是肯定会让子煜对他充满了厌恶,把他也当成坏人。 他只得转回了身来。 许八郎从身上取出了一锭银子来,递到了欧阳秋山的手里,道:“这里有点儿银子,给孩子买点儿吃的,眼见着要入冬了,再给他制办些棉衣,别冻着了。” “谢谢!谢谢!”欧阳秋山接过了银子,抱起了子煜快步地离去。 而此时,子煜的泪水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默默地流淌着,他没有出声,是因为小小的年纪,已然承受着了平常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欧阳秋山曾经告诫过他,男孩子是不许哭的,如果他要哭的话,就算是他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宝,他也会把他扔到野地里喂狼。 往往,大人一句吓唬孩子的话,却能够令孩子记住一生。 眼见着前面的两个乞丐已然消失了踪影,许八郎忽然觉得有些心痛,自己的心好像是被谁紧紧地拉扯了一下似的。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想起了子煜来,不错,那个孩子的眼神,跟子煜是那般得相似,只是子煜的脸要比这个孩子圆润,身体也比这个孩子厚实。这个孩子相比子煜而言,脸太长了,而且身子也太瘦弱了。 “哎!”许八郎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知道子煜是被颜毅的师傅欧阳秋山带走了,只是人海茫茫,便是连颜毅自己都不知道欧阳秋山在哪里,他们又上哪里去找呢? “也许是太想子煜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吧!”许八郎自己安慰着自己。 杨炼茶寮中喊着:“老板,走了!” 他们商队行进的时候,大家都统一地叫他作“老板”,而非是寨主,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的叫法。 “好!”他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那两个乞丐消失的方向,走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再下面去,就可以进入到开封城了,那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城市依旧,不过,还有谁会记得他许八郎的名字呢? 其实,许云起给他起了一个也算是不错的名字,叫作许云勇,说白了就是风起云涌谐音,但是,在大家的面前,他还是习惯地被别人称他作许八郎。 这一次出得寨来,也是太平寨筹备以久的,入冬后马上就会过年,所以许云起想要在过年前再跑一趟商路,这一回因为有与大楚国的通商协定,所以她把目标定在了京城开封。 原本,许云起想要自己带着商队前往,但是毕竟还要带着子洛,再加上开封也是她的伤心地,许八郎还生怕会被尉迟家的人算计,所以自告奋勇地领队前来。 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太平寨虽然与大楚国签订了一个和平条约,但是大楚毕竟是大楚,他们就好像别的诸侯国一样,如何也要在过年前往那里朝拜一下,也算是朝贡了。 只有朝贡过之后,再往大楚国的其他地方去作生意,也算是投了一张名片。 所以,这一次太平寨往开封来的商队比较庞大,比前几次他们往晋阳、燕京去的规模加起来还要大了不少。但是真得要与别的诸侯国相比,也只能算是一个很小的商队了,比如高丽的商队乘船过来的时候,最少出是几百号人的。 不过,这一次的商队里,倒是有三样太平寨出产的极品工艺品,却是别人无法可比的。 首先的一个,自然是太平寨的玻璃制品,这是一对一人多高的全透明的玻璃瓶,洁白得好像是水晶一般,里面连一小点的汽泡都看不到。 其次,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仿造的是云南斩马刀的样式打造的。当然,这把刀之所以如此厉害,实际上是材料在冶炼的过程中,许云起刻意地按现代工艺,按最佳的比例添加了别的金属,是一把合金打造的刀具,更为先进的是在处理工艺上,进行了表面镀铬,可以达到永不生锈。 最后一个礼物,自然是专门送与顺昌皇帝的一把左轮手枪,实际上,如今太平寨的每一位头领身上都佩有这么一把枪,但是送给顺昌皇帝的这把枪,却也众不同,上面镶有两颗红宝石。与这把枪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二十发子弹。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0章 商队(五) 第410章 商队(五) 许八郎一行人从歇脚的茶寮出来,重新踏上了往开封去的路途,按照许八郎的想法,在此处歇一下脚之后,然后便可以一气呵成,赶到开封城,也便是再走一个时辰而已。 可是,当他们刚刚走出小镇子,来到一片树林边时,忽听得林中一阵的锣声,马上便看到上百号人从林子里面出来,一字排开着,将整个大路堵住了。这些人个个都是短衣打扮,高矮胖瘦也相差不多,只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系着一条黑巾,罩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统一的横刀,这种刀一般是装备在大楚的军队中,但是因为比较普遍,民间也多有使用。相对来说,边种长柄窄边的刀因为携带方便,却也成为人们的喜爱。 许八郎和杨炼互相对视了一眼,杨炼奇怪地道:“这都到了天子的脚下,怎么还会有盗匪呢?” 许八郎悠悠地道:“天子脚下,更是鱼龙混杂,肮脏黑暗!” 杨炼愣了愣,觉得许八郎的话有些深奥,却也不便多问。 “伙计们!有贼了!”许八郎转身对着后面的商队大声吆喝着。 只是,他的这番话在别人听来,并不像是害怕,反而是一种嘲笑。 事先,商队在出发之前,便已然做了许多次的演练,在许八郎一声呼喝之后,那些商队的队员们,马上停下了脚步,自觉地将车马拢到了一起,形成了几个圆形的阵地。 这种操作模式,自然也是许云起发明的,实际上是参照了美国西部开拓时期牛仔们的战术。 负责在后面断后的两个头领,当即带着二十多个刀手跃马上得前来,站在了许八郎与杨炼的身后,一个个举起了手里的火枪,瞄准了对面的贼寇。 这也算是许八郎参照尉迟义的创意,而组建的太平寨的火枪骑兵吧! 只是,如今这两个负责在后面押队的人,是颜毅的两下手下,张玉虎和鲍元杰。 这两个人武艺也是由颜毅亲自点拨的,算是捧日军中的好手。因为这一次进京,虽然说路上还算是太平,但是到底要往开封朝贡的,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也是不好,所以许云起专门找到颜毅商量,让他从军中挑选一些武艺高强的好手,就算是跟着商队进行护卫吧。 而张玉虎之所以自告奋勇地要与许八郎一起到开封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找到张家最小的弟弟张玉彪。 张玉彪在龙卫军中,原先他们一起在京城的时候,还时常会见面,但是到后来捧日军北调河北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了。 此时,那些拦住去路的盗匪中,走出了一个为首的人,手得五大三粗,高大魁梧,一出来便唱诺着:“此……此路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里过,留……留下买路财!” 想来,这个头目若不是结巴,便是打劫得并不多,这四句开门语说得并不利落,四句话,倒是有三句磕磕绊绊。 许八郎笑了起来,这个头目与其说是强盗,更不如说是混混。 杨炼却骂了起来:“你奶奶的熊,老子们便是从山寨里走出来的,如今还被你们这些强盗打劫,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太平寨还被抢不成?” 这个头目道:“老……老子要……要抢,就……就是要抢你们太……太平寨的。” “哦?”许八郎想了一下,跟着姐姐相处日久,他也知道了动脑筋,听着这个头目的话语,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呵呵,你们要我们留下买路财?要多少银子可以放我们通过呢?”许八郎有意地问道。 这个头目想了一下,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道:“你们太……太平寨的火枪很……很有名,若是把……把你……你们的火枪都……都留下来,我们便……便放你们走!” “看来,他们是冲着我们的火枪来的!”杨炼在许八郎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许八郎点了点头,这时,张玉虎从后面催马过来,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地道:“妹夫,他们不是强盗,可能是京城附近的某个军队假扮的。” 许八郎一愣,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张玉虎道:“你看他们的额头处,都贴着膏药!” “哦?”许八郎看向对面的劫匪,果然他们的左额角处,都贴着一个铜钱大的膏药。 张玉虎继续地道:“他们那里肯定是刺着青的,怕被我们看到,所以就遮掩起来。” 许八郎点了下头,在京城的禁军中,都有黥面的习惯,每个入伍的士兵都会在额头黥上一个字或者图案,以代表自己的身份。有些士兵以后会成为都头、校尉之后,便会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将脸上的黥面洗掉。 这群劫匪的额头上的同一位置处,都贴着膏药,这说明他们的刺青都在同一个位置,是来自同一支部队的,只是不知道纹得又是什么字或者图案。 “怎么着?你……你们想好没有?”见到许八郎半天没有答话,这个劫匪的头目有些不耐烦起来。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当然想好了!” “怎么样?” “那就是让你们去见阎王!”许八郎话一出口,马上甩出了两个手雷,就在人群之中爆炸开来,这些劫匪猝不及防,被这两个爆炸物炸得焦头烂额,有两个人当场便死在了那里。 趁着这些劫匪混乱之际,许八郎一声令下,命令着火枪兵排成两排,乒乒乓乓地放起枪来,子弹立即击穿了站在前面的那一排劫匪的身体,他们还想想往前冲过来,但是后面的火枪又响了,又是一排人倒了下去。 便是有十几个人冲到了商队的近前,却也抵敌不过张玉虎与鲍元杰所带着的十多个武艺高强的兵卒,几个劫匪被当即砍翻在地,死于非命。 这一百多号的劫匪,便在如此瞬间,便被打得落花流水。那个头目倒是躲得飞快,眼见着自己手下的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只剩下了二三十个,再也顾不得抢劫,大呼着:“风紧扯呼!”当先地奔进了树林中。 见到头目逃走,其他的劫匪也无心恋战,丢下了同伴的尸体,纷纷逃进了树林中。 这一场战斗,前后也便是一刻钟的样子,已然结束了。 远处的一个高坡之上,尉迟俭和尉迟德昌望着那片战场,微微的皱着眉头,尉迟德昌对着尉迟俭道:“三爷,看来以后对付太平寨的商队,是不能用普通的手段的!” “是呀!”尉迟俭也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许七还真得不同一般,这些普通人聚在一起,靠着她发明的火枪,竟然能够成为一支劲旅,把商队也武装起来,以后我们的确不能靠着打劫来瓦解他们了!” 尉迟德昌也点起头来,同时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忧,小小的太平寨,也许就会成为他们万商会很难打败的竞争对手。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1章 朝贡(一) 第411章 朝贡(一) 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商队,终于平安地抵达了开封城。 他们这个五十多人的商队进入到开封城的时候,并不算大,因为对于开封的人来说,几百人的大商队,甚至于上千人从海上过来朝贡的海外商队都是见过的,所以,当他们走进城门的时候,也没有引起什么老百姓的关注。 对于这个东亚最大的城市来说,每天都会有几十人的商队进进出出,便是南方某个船东商贾的商队,都要比他们的商队大。 但是,太平寨的商队还是引起了人们注意,因为他们队员们的身上背着的火枪。 实际上,此时的太平寨中,已然装备了更加先进的步枪,但是许云起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让商队带着步枪出行,而是还是带着了火枪,毕竟此时,火枪已然不再是一个传说。 开始时候,也没有谁在意这个商队有什么不同,直到城防司巡逻队的人遇到了他们。 这天负责城防巡逻的是尹凯的手下李明嗣,他的眼睛一下子便盯在了这一队人身上所背着的火枪上。对于京城的禁军将领们来说,绝大多数的人并没有见过火枪,但是却闻名以久。 李明嗣却是见过的,那还是尉迟德昌将从太平寨采购的那三千多条枪运到了京城,那个时候,那些枪都是用木箱装着的,被万商会的人也当成了宝贝。运到了京城的武器司之后,武器司的官员们开箱查验了一下数量,便又打上了包,以最快的速度运往了燕京城外的尉迟义的军营。 那一日李明嗣也是当值的,在那些火枪进城的时候,怀着好奇之心,他还是打开了一个箱子看了一眼,也便认识了这种武器。 今天忽然看到那么多的商人都带着火枪,大摇大摆地走进城来,便令他万分得诧异,马上带着人堵住了许八郎他们的去路,他的太度有些生硬,大声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商队?怎么会背着火枪?” 许八郎刚才遇到了官兵装扮的盗匪,这个时候见到又是一队官兵询问,便没有好气地道:“难道我们走进了开封城,你们还要打劫不成?” 李明嗣一愣,他所遇到的商队,在他盘查的时候,无不对他极尽巴结之意,哪有这般对他说话的,当下很是不快,喝令道:“此乃是京师重地,岂是你等呼来喝去,招摇进出的?” 许八郎也毫不示弱,道:“要说的话,我还是京城的人呢!如今就算是回乡省亲了,难道都不行吗?”  “省亲可以,你们这般背着火枪进城,谁又知道是不是企图不轨?要进城也行,把火枪留下来!”李明嗣到底还是看上了他们的火枪,他还不知道这些枪怎么用呢。 杨炼在许八郎的身边低声道:“看来,他还是冲着我们的火枪来的!”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阻拦我们的去路?”许八郎镇定下来,问着他。 李明嗣道:“我是负责京城防卫的城防官,任何外来的人员进城,都要通过我的检查,你们又是什么人?” 许八郎道:“我们是太平寨往京城来朝贡的,你若是挡了我们的去路,到时在皇帝的面前,只怕不好说话!”他的话语声已然客气了许多。 听到这个话,李明嗣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也听出了许八郎的话有些放软,还以为他是怕了,当即道:“我当是谁,原来你们真得是太平寨过来的,难怪会背着火枪。呵呵,你可知道,全天下每年过年前,都会有很多人往京城来朝贡,各个地方朝贡的物品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是又有几个人得到了皇帝的接见呢?你们太平寨虽然说如今的名声不小,但是终究是个小地方,又有什么奇珍异宝让皇上能够看上眼呢?” “这个就不烦劳城防官大人操心了!”许八郎不快地道。 李明嗣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道:“你可知道,所有外来的商人也好,地方朝贡的人也好,在进城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城防的官兵们一些好处,这样我们便也不会为难他们,你们来,难道都是空手来吗?” 许八郎的鼻子差一点儿被气歪了,这个军官这是在公开索贿。 实际上,李明嗣所说倒也是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大楚朝的各处都有这种事情,比如说押解的犯人到了流放地,若是不懂规矩,没有贿赂,那些牢头根本不管你犯得是什么罪,当先会先打二十杀威棍;还有上京述职的地方官员 ,若是没有向吏部的书办贿赂,那么他的行文就会被压在最后,迟迟也不会递到上面去;城门官也有这个惯例,每一个进城的商人或者朝贡队,也会带些土特产送上,也便是一种贿赂,以免得这些人以搜查之名,翻乱了他们带来的货物或者朝贡的物品。 虽然很不高兴,但是许八郎多少也知道一点儿的规矩,当即对着杨炼道:“你拿些银两给这位官大哥,就当是喝茶钱了!” 杨炼也十分得不快,正要掏钱,却听得李明嗣道:“呵呵,老板莫要把我们当成了要饭的,我们将军要是知道我们收受了你们的银钱,一定会撤了我的职。” 许八郎皱着眉头,问道:“那么,我们又没带什么特产,你想要什么?” 李明嗣道:“天下人都知道,太平寨的火枪无坚不摧,我也是久闻其名,早就想要得到一把。” 许八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暗骂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城门官,就想要得到一把火枪,可知道当初为了火枪,便是尉迟俭开出那么大的代价,他们都是不卖的。 见到许八郎很不愿意,李明嗣又忙道:“你们这不是有这么多的火枪吗?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买你一支火枪如何?” “对不起,恕不能应!”许八郎也扳起了面孔来。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这里,整个城门都堵住了。 “怎么回事?”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李明嗣的身后传过来,他一回头,便看到了尹凯正骑着马走过来,当即便有些尴尬了。 许八郎也看到了尹凯,不由得叫了起来:“咦,那不是尹大哥吗?” 两年前,尹凯曾在太平寨小住过几日,那个时候颜毅还是太平寨的寨主,许八郎自然是认识的。 尹凯也看到了许八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叫了出来:“许八郎?”说着,连忙跃下马,快步走了过去。 李明嗣愣愣地看着尹凯与许八郎热情地寒喧着,忽然有一种遇鬼的感觉。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2章 朝贡(二) 第412章 朝贡(二) 尹凯和许八郎相见甚欢,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一问许八郎,尤其是他听说了颜毅最终还是回到了太平寨,很想要打听到他的消息,只是这大厅广众之下,也不便多说什么,客套了一番,才问起了他们在此争吵是什么原因。 许八郎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李明嗣,对着尹凯道:“我是带着我们太平寨的商队来京城做买卖的,顺便也给皇上朝贡来了,可是你们这位城防官却拦着路不让我过,非要索贿!” 他不留一丝的情面,年青人做什么事情都很果决。 尹凯一脸阴沉地看向李明嗣。 李明嗣连忙解释着:“大哥呀,我……我只是对他们的火枪很感兴趣,想要能够得到一把,故而在与这位兄弟商量呢?又不是真得要他的金银,还说自己花钱买他的火枪,他不愿意。不信,你可以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尹凯又看向了许八郎。 许八郎有些鄙夷,但也记得姐姐的告诫,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只得点了点头。 尹凯这才看了看这支商队里所有人的身上背着的火枪,他对于这种武器也是早就听说,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转身对着李明嗣道:“你小子真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武器便是工部都没有,整个京城中,没有人一个有,你却想要得到,你以为你是谁呀?” 李明嗣臊得一个大红脸,当下对着许八郎一抱拳,道:“这位兄弟,适才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见到这个武官倒也爽朗,许八郎当即也抱拳施礼,客气道:“不知者不怪,刚才我的言语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两个人互相客气一番,李明嗣带着人让开道路,往别处去巡查了。 尹凯这才问道:“八郎,你可知道往什么地方去朝贡吗?” 许八郎道:“我虽然对京城还比较了解,但是朝贡之事,还是第一次来,正想着先安顿下来,然后再找人打听呢!呵呵,既然在这里见到了尹大哥,正好你可以告诉我了。” 尹凯道:“朝贡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地方官员差人送到京师的贡品,可直往礼部贡品司交割;还有一种是外国使节的朝贡,也是要到礼部,却是另一个部门礼宾司,由他们负责接洽。” 许八郎想了一下,道:“我们太平寨并不隶属于大楚国,我们地方虽然小,但是却也是自立更生的,自然还是要去礼宾司。” 尹凯却摇着头,道:“你这么想,只怕别人不这么想。” 许八郎诧异地看着他,道:“我们与大楚朝签订有和平协议,那也就是说大楚朝是承认了我们自立的地位。” 尹凯道:“那种协议不过是一种临时协议,只是因为当时北地兵事,朝中无力剿平你们太平寨而已。如今北地已然安定,你这一趟过来,若是按外国使节的礼遇对待的话,只怕会引起朝中很多人的不满。” 许八郎皱着眉头,问道:“那这么说来,难道我还要跟那些地方官员一样,往贡品司交割吗?若是如此,这也太小看我们太平寨了,那么这份贡品不交也罢,我们马上离开京城,回转太平寨去!” 尹凯没有想到许八郎还有如此得骨气,想了一下,道:“八郎,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又遇到了我,怎么也应该让你们见一见皇上的面的。” “这么说来,尹大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许八郎忙问道。 尹凯道:“这样吧,你先地方安顿下来,也不要往礼部去,我直接到宫中向皇帝讲明,若是可能,或许皇上会让你带着贡品直接上朝堂的!” 一听此话,许八郎大喜,忙对着尹凯抱拳:“如此有劳尹大哥了!” 尹凯挥了挥手,道:“你只要听我的信就好,可千万不要在街上闲逛了,尤其是你们太平寨的人身上背着的这些火枪,如今可是大家的众矢之的。” “诺!”许八郎点着头。 两个人话别之后,许八郎带着商队住进了尹凯府宅附近的高升客栈,也是为了方便与尹凯之间的沟通。 听从了尹凯的建议,许八郎约束着手下的人,让大家都尽量地呆在客栈里,不要外出,便是连张玉虎想要往龙卫军中一探自己弟弟的消息,都被许八郎所不允许,他是想要等尹凯的信之后,再作打算。在此之前,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出现。 直到第三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尹凯亲自来到了高升客栈,告诉着许八郎,顺昌皇帝此时正在养心殿,等着接见他们呢。 许八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带着杨炼和张玉虎,以及几个随从,带着他们的贡品前往皇宫。将客栈中的事情,尽数得交待给了鲍元杰来负责。 路上的时候,尹凯向他们讲述了见到皇上时要注意的事情,又将许多的规矩说了说,最后还特意地告诉着许八郎:“一会儿见到皇上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提太平寨和大楚所签订的和平协议的事情。” “为什么?”许八郎奇怪地问道:“难道那个协议作废了不成?” 尹凯道:“那倒不是,而是因为在今天的朝堂之上,为了这件事,许多官员争得面红耳赤,很多人都认为,太平寨也应该是我们大楚的子民,因为那里的百姓当初都是大楚的难民流亡过去的。若是朝廷真得承认太平寨的自治,那么别的地方肯定也会效仿,如此一来,只是战乱再起,国将不国!” 许八郎冷笑道:“谁要是有本事,也竟可以自立,我们与大楚可是交战过数回,还捉住了你们的战神尉迟义,若是不我们将尉迟义放出来,只怕此时大楚的北地已然尽入到了契丹人的手里头。” 尹凯又摇着头,告诫着:“这番话更不能当着皇上和尉迟俭的面前来讲,这正是当初和你们太平寨签订协议的原因,若是你再提起旧事,只怕会勾起他们不愉快的回忆来,更加坚定废除那份协议,对太平寨用武的决心。” “他们要对太平寨用武?”虽然这也是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从尹凯的嘴里听到,许八郎还是吃了一惊。 许八郎肯定地点着头,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你们太平寨若是默默无闻,也就罢了,但是如今你们太平寨可是掌握着多种的生产技术,尤其是火枪的生产制造。我也听闻尉迟俭亲自操持着制作火枪一事,但是仿制出来的火枪却不如你们太平寨的火枪好用。所以,他们都觉得,要是能够拿下太平寨来,那么就可以得到这种技术,可以专门给我们大楚制作火枪,也不用像如今这样,从国库里耗费如此多的银两,来向你们太平寨购买火枪了。” 许八郎点着头,不由得十分佩服地感叹道:“看来,我姐姐的预料果不其然。” “许夫人?”尹凯问道:“她预料到了什么?” “她说,如果尉迟义在燕京打了胜仗,夺下了燕京城,那么肯定会稍作休整之后,转头先攻我们太平寨,然后再灭北汉国和西夏,实现大楚的一统天下。” “如果尉迟义在燕京被击败呢?”尹凯问。 “如果尉迟义被击败,那个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也一定会在休养一段时间后,再对我们太平寨发起攻击,所以我们太平寨一直在作着备战的准备!” “你姐姐看着那么柔弱,却没有想到,她才真正得是女中豪杰呀!”尹凯也敬佩地道。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3章 朝贡(三) 第413章 朝贡(三) 在尹凯的带领之下,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入宫盘查,带着他们的贡品,来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虽然不同于上朝时众位百官早朝的金銮殿,却也是皇帝在后宫最重要的政事讨论的场所,也是皇帝通常用来接见外臣的所在。 不一会儿,太监便尖着嗓子喊着许八郎朝见。 许八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心里面不免有些紧张,但是他看了看身边的杨炼和张玉虎,这两个人更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显得比他还要紧张。 “没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时时候,作为太平寨的寨主,许八郎反而平静了下来,对着两个人道:“走,上殿去,你们两个也不要说话,他们问什么,都由我来回答!” “诺!”两个人一起答应着,走上了养心殿。 大殿里,并不是只有顺昌皇帝与尹凯,却原来还有几位朝中的重臣,许八郎并没有见过尉迟俭,但是看到他的第一面,就马上想到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如今的宰相尉迟俭了,因为他与尉迟义还是有些相像。 在尉迟俭的旁边,还有新任的礼部尚书以及兵部、刑部、工部和吏部的尚书,显然他们是聚在这里讨论着什么国家大事。 见到许八郎一行三个人走进了大殿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许八郎故作沉稳,然后按照尹凯事先的交待,行着跪拜之礼,他身后的杨炼与张玉虎也一起行礼,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平身吧!”顺昌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随口说着,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三个年青人。 许八郎三人站了起来,虽然被尹凯事先告诫过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直视着上座的顺昌皇帝,这个皇帝约摸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普普通通,若不是坐在龙椅上,身穿着龙袍,也许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就是当今的大楚皇帝。 “你就是太平寨的寨主许云勇?”顺昌皇帝问道,在给顺昌皇帝的上表中,许八郎自然要写上自己的大名。 “正是!”许八郎回答着。 顺昌皇帝不快地道:“你们太平寨怎么那么大胆?敢和我们大楚国作对?” 果然不出许八郎的所料,这个皇帝一上来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太平寨也应该是他的臣民一般。 对于这个问题,许八郎早有准备,当下朗声道:“当初我们太平寨也曾愿意臣服于大楚朝,奈何大楚朝中,有些官员以自己的私利,对我们太平寨进行欺压,两次出兵攻打我们,虽然我们太平寨兵少将微,但是却也有不惧强权的骨气,既然大楚朝不把我们当成子民,还要屠戮,我们太平寨的人,又何必要任人宰割呢?” 想来,对于太平寨的过往,顺昌皇帝也是知道的,这天下的山寨又非是只有太平寨一家,各处州府也都有占山为王的草寇,但是如太平寨这般,并没有为祸地方,反而自力更生地成长起来的,却是少之又少。 要说的话,太平寨之所以到今天的这个地步,的确不能怪罪到太平寨的头上来,只能说这是官逼.民反的一个典例。 兵部尚书汤灿从列座上站起身来,对着许八郎怒道:“许寨主这是胡说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你们太平寨还是神仙的地盘?我们管不了吗?”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道:“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呵呵,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假设!这位大人可知从古到今,又有哪个王朝,哪个皇帝,真正得统一过天下?强若两汉,北面亦有匈奴,西面还有安息、大月氏等国;盛若大唐,还有吐蕃、高丽、大食等诸国环立。更不要说如今的华夏,四分五裂,大楚朝只是占据着中原富庶之地,北面还有契丹、北汉和西夏,南面还有大理、安南,西面亦有吐蕃、回鹘等部,又何来得莫非王土呢?” 这一番话,说得汤灿哑口无言,便是连尉迟俭都不由得对这个许寨主刮目相看了,在尉迟俭的印象里,许八郎还保持着那种懵懵懂懂、又蠢又傻的败家子形象。只是如今看来,这个许八郎在许七的培养之下,也隐隐有了些王霸之气,也许那些相面的相师并没有说错,谁娶了许七,谁就会夺得天下。 “好了!好了!”顺昌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若不是因为有尹凯的引荐,他才不会愿意在这里接见这三个太平寨来的人。 “你们不是说有贡品送来吗?那便拿出来给朕瞧一瞧!”顺昌皇帝命令着。 尹凯说动顺昌皇帝接见许八郎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三样贡品,尹凯告诉着顺昌皇帝,说许八郎所带来的贡品,可是全天下都没有的,足可以打败这一年以来,各地所有的贡品了。 顺昌皇帝有些不相信,小小的太平寨会有什么出产呢?只是尹凯这般得说起来,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 当下,许八郎命令着杨炼与张玉虎,往养心殿外先将那两个花瓶抬上来。 这两个花瓶,都是用一个高的木箱子装着,并且牢牢地固定住,塞满了破布,以便防震防摔防磕。 当其中的一个木箱子打开来,大家只看到里面的一堆破布之时,所有的人的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来,汤灿更是讽刺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一堆的破布!” 许八郎也不答话,自己亲自动手,将缠绕着玻璃花瓶的破布一层层的揭开来,当一个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大花瓶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许八郎命令着杨炼和张玉虎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把第二个花瓶也呈现出来,太监们适时的把这些包装物清理走,立时,整个养心殿里,便呈现了一种蓬荜生辉的景象。 这一次,便是连顺昌皇帝也在上面坐不住了,走下了龙椅,围着这两个花瓶转了几圈,啧啧称赞着。 众位大臣也忍不住地前来观赏。 这两个花瓶比例协调,作工精美,最为难能可贵之处是它们为一对,而这两个花瓶就是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有丝毫的差别。 “久闻太平寨出产玻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顺昌皇帝感叹着道。 许八郎忙道:“我们太平寨出产玻璃倒是不假,但是如这两个花瓶这般洁净,又这般庞大的制品,却也是很难制作出来的,便是这两个花瓶,也是我们太平寨最好的一批工匠,花了有一百多天才制作出来,其间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本来我们留在山寨中作镇寨之宝,但是此次往京城来朝贡,我姐姐说,这么好的东西应该献与皇上,故而,我们便将它们带来了!” 许八郎的话说实际上是在拍着皇帝的马屁,自然令顺昌皇帝十分得高兴,点着头,道:“早就听闻你们太平寨的实际当家人是许夫人,朕真得很想要见一见,你这位姐姐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也与这花瓶一般得漂亮?” 许八郎微微皱了下眉头,明显得听出来,顺昌皇帝的话语声中,带着一份轻佻,他甚至相信,如果顺昌皇帝见到了自己的姐姐之后,很可能会强行将之留在宫中作他的妃子。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4章 朝贡(四) 第414章 朝贡(四) 虽然心里面骂着顺昌皇帝这个老色棍,但是许八郎还是平静地告诉着他:“我姐姐是乡野村姑,哪里敢见龙颜,陛下见笑了!” 尹凯也忙道:“这第一个贡品我们都看过了,陛下很满意,许寨主,再拿出你们的第二件贡品,让大家开开眼!” “好!”许八郎转身对着张玉虎道:“你去把第二件贡品拿来!” 张玉虎点头出了大殿,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把刀走了进来。 这把刀从刀鞘上看去,与大楚的制式横刀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刀鞘比普通的刀鞘华丽了许多,上面镶金带银,并且还有两颗宝石。 许八郎接过刀来,双手递出,尹凯从他的手中取过刀来,也是双手献到了顺昌皇帝的面前。 顺昌皇帝按过刀,对于这个刀鞘,他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毕竟在他的宫中,比这种刀鞘还要华丽的刀鞘还是有的。 他小心地拔出了这把刀来,拿在手中细细地查看,只是觉得这把刀与大楚国兵器司所打造的横刀相比,亮了许多,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将刀递给了尹凯,道:“尹爱卿,你是习武之人,对刀肯定有所研究,也来看看这把刀,到底是怎么一个好法呢?” 尹凯只得按过刀来,细细地察看,一边看,一边点着头 ,赞着:“不错,是把好刀,刀刃薄如纸,仿佛透明,并且从头到尾,都十分得均匀,没有一处过薄,也没有一处过厚。另外,刀身轻盈,拿在手中应该比我们的模刀还要轻巧了不少。” 说着,又将这把刀递给了其他们,诸位大臣,也不管懂不懂刀,都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一遍,但是连尉迟俭也传到了,他仔细地看了看,也不得不点着头:“此刀作工的确精良,犹如乌兹所产一般。” 乌兹,那可是天下闻名的钢刀产地,所出产的刀具无人能及。只是乌兹远在大食之西,离着华夏足有万里之遥。 尉迟俭也是通过海外贸易,才认识得乌兹刀具,他自己就珍藏着一把乌兹小刀,那种刀可以削铁如泥。 只是,这朝中的大臣们,多是听说过乌兹刀,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得见过。 一个道:“我听闻乌兹刀可以吹毛断刃,不知道太平寨的刀如何?” 另一个也道:“是呀,还能够削铁如泥,不知道太平寨的刀又如何呢?”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乌兹刀虽好,但是却不及我太平寨的刀,别说吹毛断刃,削铁如泥。我们太平寨的刀都能够做得到,更有一点儿乌兹刀无法可及的是,我们的刀放在水里一两年也不会生锈,但是乌兹刀却不能。” 汤灿道:“口说无评论,那就由许寨主先演示一下如何个吹毛断刃,削铁如泥,如何?” “这有何难?”许八郎却是转身对着张玉虎道:“二哥,那你就演示一下吧?” 张玉虎点着头,从尉迟俭的手里接过了这把刀来,将自己的头发割也了一撮,然后将刀向上拿住,刀刃对着自己,另一只手将几根毛发横着吹过去,那头发一碰刀刃,便纷纷而断。 “果然是吹毛断刃。”顺昌皇帝也赞叹着。 张玉虎问道:“不知道哪位大人可带着刀来,可与这把刀进行比试,看看能不能削断?” 只是在这个养心殿里,是不允许别人带刀而入的,尹凯道:“这有何难?我去外面找几个护卫寻两把刀来!” 他说着,便快步而出,不久又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两把大楚制式的横刀。 张玉虎道:“大人可与我这把刀,刀刃与刀刃互击!” “好!”尹凯答应着,拿着一把刀与张玉虎准备好,喝了一声之后,两个人齐齐出手,只听得“当”的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响,大家定睛看时,尹凯手中的刀已然断成了两截,而张玉虎手中的刀还完好无损。 尹凯也怔了怔,丢下了断刃,道:“把你的刀拿来我看!” 张玉虎将手中的刀递给他,他沿着刀刃细细地察看着,竟然没有发现有一点儿的缺口,连一个裂纹都找不到。 “果然好刀!再来一次!”尹凯已然来了兴趣。 当下,两个人又交击了一次,第二把横刀依然应声而断,但是这把刀却还是没有事发生。 尹凯将手中的刀交与顺昌皇帝,顺昌皇帝也在查找着缺口和裂纹,半天也没有看到,不停地赞叹着。又将手中的刀交给臣下观看。 所以有的大臣们依次看过之后,这把刀最后落在了尉迟俭的手里,他看得更是细致。 许八郎在边上道:“可惜我也没有见过乌兹刀,不知道哪位大人能够忍痛割爱,将乌兹刀与这把刀一起放入水中,无须多久,只用三日,就可以见出分晓,我们太平寨所出的这种刀是不会生锈的!” 尉迟俭是有一把乌兹刀,但是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可不愿意作这种比试。 “呵呵,生不生锈,就不用比了!”尹凯笑道:“若是我们大楚的军兵,都能够用得上如乌兹刀一样的横刀,在与敌对阵之时,定当无往而不利!” “是呀!是呀!”兵部尚书汤灿也道:“不知道你们太平寨有多少这样的刀具呢?” 许八郎笑了笑,道:“我们送与皇上的朝贡品,当然是最好的。这把刀是我们的样品,也是我们精心制作出来的第一把样刀。虽然后继在大批量生产时,不可能做得到如这把刀一样得精细,但是却也相差不多,最少能够保证与别的刀相斗之时,能够断敌刀,而自己不受损伤。” 尉迟俭也有些动容起来,就算是打斗之后刀刃上有了缺口,只要是能够削断敌人的武器,那也是十分不错的。 尹凯问道:“你们太平寨何时可以制作这种刀呢?” 许八郎道:“适才我也说了,这把刀是第一把样刀,若是要批量生产,却也不难。呵呵,如今我们主要生产的是老百姓用的菜刀。” “这么好的钢口,只制作菜刀,太可惜了!”尹凯道。 尉迟俭不由得一动,尹凯的话已然提醒到了他,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太平寨的刀有多好,而是太平寨所生产的钢要比他们大楚国的治铁司所生产的钢,强了许多倍。 他忽然想到了他们在仿制太平寨火枪的时候,所遇到的难题。 太平寨的火枪枪管可以用上几百次,上千次而不弯不变形;而他们制作的枪管,也只能用上十几次,然后不是裂开,就是变形弯曲了。这其中的根本原因,还是所用的钢料不同。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5章 朝贡(五) 第415章 朝贡(五) “若是我们向你们太平寨订购一万把这种刀,不知道许寨主何时能够制作出来?需要多少价钱呢?” 尉迟俭忽然问着许八郎。 尉迟俭的问话,也惊住了顺昌皇帝,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什么,连连点着头,道:“是呀,朕的军队,若是都装备这种刀,那必定战无不胜!” 许八郎心中好笑,若按姐姐的想法来说,以后太平寨可能都用不到刀了,最多是在步枪上装上一个刺刀,真得打起仗来,也不会让这些持着横刀的敌人士兵冲到近前来。 不过,既然大楚国财大气粗,愿意买他们太平寨的刀具,他又何乐又不为呢? 许八郎想了想,道:“这种刀打造起来比火枪还要麻烦,而且材质要经过特殊处理,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批量生产的话,十天也就只能生产一百把的样子吧!一万把刀,需要近三年的时间。” “三年?”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这个时间的确比较长了,但是想一想,以太平寨一寨之力,能够在三年生产出一万把削铁如泥的刀具来,也已然是很厉害了。 “至于价格。”许八郎又道:“这把刀的成本要比火枪的成本还要高,就算是下等品的也需要八十两银子,若是上等品的话,如何也可以卖到两百两银子。装备军队,用中等品即可,也需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工部尚书道:“这刀的确比我们大楚武器司打制的要高,我们武器司打造一把上等的横刀,也不过八十两银子的成本,外间可以卖到一百两。”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我们太平寨的刀,比乌兹刀只好不差,若是诸位去买乌兹刀,呵呵,普通的一把刀,没有三四百两银子,应该是买不下来的吧?” 尉迟俭点了点头,他的那把乌兹刀,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的。 此时,顺昌皇帝却又有些心痛钱了,想了想,道:“那就先不订这么大的量,既然太平寨十天能够生产一百把刀,那么一年三百天,应该可以生产三千把刀,那就先订三千把吧!”说着,又看了看尉迟俭,问道:“尉迟爱卿,你以为呢?” 尉迟俭作出十分恭敬的样子来,道:“圣上英明,一切听凭圣上定夺。” 顺昌皇帝点着头,又对着许八郎道:“我们军中只装备中等品即可,太好也没有必要,你们太平寨便按一百两一把卖与朕好了!” 许八郎立即苦起了脸来,道:“适才小民也讲过,一百二十两已然是成本价格,我们太平寨若是做这等赔本生意的话,那还不如不做!” 汤灿厉声道:“你难道还要与皇上讨价还价不成?”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们太平寨就是商人,是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的。”这态度也是十分得坚决。 顺昌皇帝十分得不快,但是一起到太平寨此时的确还并非是大楚的国土,太平寨的百姓也并非是大楚的臣民,便又有些气馁,求助一样得看向了尹凯。 尹凯只得咳嗽了一声,走将出来,对着许八郎道:“许寨主,我看这样好了,我们订购一半的下等品,再订购一半的中等品,两者都按一百两银子结算,如何?” 许八郎心中暗自算了一下,这实际上就是他刚才的报价,只不过将下等品与中等品的价格平均了。当下,点着头道:“如此,自然可以。” 汤灿不由得道:“尹将军,你这是将刀的品质降下来,实则价格并未低呀?” 尹凯道:“太平寨的刀既然可以跟乌兹刀相比,就算是下等品,也是很不错的!咱们的禁军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精锐的,自然装备好武器;有二流的,自然装备中等的武器;还有三流和不入流的,那就没得说,只装备下等品武器。” “嗯,就依尹爱卿所言!”宣德皇帝却一口应承着,对于他来说,他觉得尹凯是在给他一个台阶。 见到皇帝出了口,所有的人便不再作声。 “许云勇,你所说的第三件贡品,又是什么?”顺昌皇帝忍不住问道。 许八郎向着杨炼挥了挥手,杨炼已然明白,走出殿外,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盒子走进来,双手将盒子交与了许八郎。 许八郎再转手交与尹凯,由尹凯亲自将这个盒子摆放到了顺昌皇帝的案牍之上。 早有太监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木盒子,这个木盒子里放着两样东西,一把插在皮套里的转轮手枪,和一个装着二十发子弹的弹匣。 “这又是什么东西?”顺昌皇帝问道。 “这是转轮手枪!”许八郎告诉着他:“这也是只有我们太平寨才能出产的武器。” “哦?这种武器怎么用?”顺昌皇帝又问着。 许八郎转身对着杨炼道:“杨将军,你便与皇上演示一下!” “诺!”杨炼却是掀起了自己的袍子,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同样的转轮手枪来,然后又用身上摸出了几发子弹,当着众人的面,将转轮打开来,把子弹一料料地塞进了转轮弹匣中,然后合上转轮,来到了大殿的门口,向外面看了看,见到外面放着两个青铜的鼎炉,抬手对准其中的一个,便开了一枪。 随着“啪”的一声响,将殿中的人都吓了一跳,早有一个太监跑到铜鼎前查看,马上又跑进了殿来,对着顺昌皇帝道:“陛下,那铜鼎被打穿了一个洞!” 众人皆是惊讶,这个铜鼎如何也有一个手指的厚度,这手枪的子弹竟然也能够将之击穿,若是盔甲的话,要比这个厚度薄了很多,那不是一打一个穿吗? “呀,这东西跟火枪威力一样了!”尹凯不由得赞道。 许八郎呵呵笑着,却摇着头道:“手枪是个人防身用的,威力自然没有火枪可比,火枪可以打到两三百步之外,但是这种手枪却不行,五十步以内还好说,若是五十步开外,便没什么威力了。” “原来如此!”顺昌皇帝点着头,随即又是一阵得惊喜,他这样不会武功的人,若是有这么一把手枪带在身上,的确是一个防身的利器,最其马要比那些护卫可靠了许多。 尉迟俭却是一怔,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若是他也能够带着这种手枪,走到哪里,便是不带护卫也不要紧了,难怪许七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一点儿的武艺没有,也敢行走江湖呢? “这种手枪,你们太平寨也卖吗?”尉迟俭问道。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却是摇着头:“这种手枪我们是不卖的。” “为什么?”汤灿也不由得问。 许八郎道:“若是这种手枪也可以出卖的话,那么只怕用不了多久,天下就要大乱了。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枪。虽然说手枪是防身的利器,比刀剑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但是,这也同样是一种凶器,可以在五十步以内杀人于无形,到时候,只怕行刺也将成为家常便饭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顺昌皇帝,忽然就惊出了一身汗来,他想到,如果许八郎这些人是要过来行刺他的,只要是手里拿着枪,就算是不能近他身前,也足可以将他杀死,那只不过是扣动一下扳机的事情。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6章 商人(一) 第416章 商人(一) “还有!”许八郎继续地道:“这种手枪需要用特制的子弹,就像是大家看到的那样的子弹,这种子弹只有我们太平寨能够生产,你们要是用完了,就必须要从我们那里进,但是,这种子弹生产起来,也是极其麻烦的,这也是我们不愿意将之推出来的一个原因。” 许八郎之所以要补充这些谎话,就是担心尉迟俭有了计较,毕竟不用装填火药,不知道比火枪要先进了多少,他是生怕太平寨的步枪被提前暴光了。 “既然这种手枪不能够大批量生产,但是你们也可以将之卖得十分昂贵,使一般人买不起,只有少数人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意定然是十分好做的!”尉迟俭建议着道,他当然希望自己也能够有一把手枪。把价格抬得高得离谱,别人买不起,但是并不代表他买不起。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已然明白他的私心,道:“我姐姐说,这个世上穷人之所以怕有钱人,就是因为有钱人有钱,可以用钱买到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有钱人再有了手枪,那么还会有穷人的好日子过吗?” 这一番话,说得尉迟俭有些尴尬万分,却又无法反驳。 “呵呵,真不知道你们太平寨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有拿出来!”这一次,便是连顺昌皇帝也不由得赞叹着。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这世上的好东西有很多,但是想要得到,也不能去抢,去偷,陛下,您说是不是?” 顺昌皇帝一愣,分明听得出来,许八郎的这话是话中有话。 “难道你们太平寨的东西有人去抢,有人去偷吗?”顺昌皇帝问。 此时,尉迟俭却有些坐不住了,他也听得出来,许八郎的话是直指向自己的。 许八郎道:“我们太平寨的确一直被很多人觊觎着,这些我们也不怕,便是有百万大军过来征伐又能如何?呵呵,远得不说,就说这近的,前日我们在开封西面的中牟县,便遇到子打劫,那个时候我还在奇怪着 ,这天子脚下,应该是太平地境,怎么也是盗匪横行呢?” 听着许八郎的话,顺昌皇帝的脸阴沉了下来,转头问着尹凯:“尹爱卿,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凯有些难堪,他也从许八郎那里听说了商队被劫之事,只得道:“开封府地境不宁,臣的确有失察之责,臣已派人往各处查探,那些劫匪应该是某支禁军伪装而成,他们可能是冲着太平寨的火枪去的。” “禁军伪装成匪徒打劫?”顺昌都惊讶得张开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尹凯道:“此事由来已久,每年到得年根之时,总会有一些军中的败类,纠集一起,假扮盗贼,为非作歹,去年臣便处置过一起类似的案子,只是当时他们只有十数人,臣按军令处斩了为首的几个人,余者流放千里之外,没想到今年又出了此事。” 顺昌皇帝沉着脸问道:“你可查出是哪支军队所为?” 尹凯看向了兵部尚书汤灿,道:“是兵部从京东西路调来的鲁阳军,此军如今归于兵部节制,并非属于臣下的京城防御司。” 汤灿连忙起身道:“陛下,鲁阳军是上一次契丹人南犯大名府的时候,紧急从京东西路调过来护卫京城的三支禁军之一,如今虽然大名城围以解,但是这三支禁军并未回驻原地,还在开封的近郊驻扎,他们做出此等事来,臣下的确不知,待今日之后,臣定然核实情况,以便禀奏。” 顺昌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不用了,这件事便着尹爱卿去办吧!”说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京城附近本来有二十万禁军,北地之乱,调走了十万,的确有些空虚,那三支禁军既然还在开封,那便留在此间吧,不过,尽由兵部划往京城防御使节制!” 汤灿与尉迟俭都是一怔,这等于平白无故地,又壮大了尹凯的势力。尹凯的手中本来就有三支大楚军最精锐的三支禁军,如今又给他三支,合兵有六军二十万人,比尉迟义所统领的北地军队相差不多了,如果将来尉迟义兴兵南下开封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够令顺昌皇帝就范。 “不可!”尉迟俭连忙起身阻止。 “有何不可?”顺昌皇帝问道。 尉迟俭道:“若是京城及附近的所有禁军,都归尹大人一人调遣,那么朝中的兵部、枢密院、三司又成了什么?难道都是摆设吗?” 顺昌皇帝冷笑道:“兵部连手下的调过来的军队都管不好,让他们在京城附近为祸,还有什么用?枢密院和三司如今就是一个摆设而已。”他后面还想要说一句,不过都是你们尉迟家的工具,但是这种话也只能在他的心里面暗骂,却也不敢说将出来。 尉迟俭和汤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顺昌皇帝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尉迟俭还是平心静气地道:“如今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难道陛下自己没有反思过吗?难道不是因为京城防御使的权力过大了吗?” 被尉迟俭如此一说,令顺昌皇帝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解答,又求救一样得看着尹凯。 尹凯本来默不作声,他看得出来,尉迟俭一直对他的这个京城防御使恨之入骨。 此时,见到皇帝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不行的了,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宰相大人可能是健忘了吧?当初赋予京城防御使这么多事,这么多权力的,不正是梁王尉迟良对先帝进言的吗?” 尉迟俭怔住了,的确,当初他的大哥尉迟良,是想要让老四尉迟礼来担任京城防御使之职的,所以便将京城防御使的职权扩大到了整个京城地区的安全事务上,同时将部分的行政和军事权力也加入其中,谁又会知道,到后来宣德皇帝却提了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尹凯来担任此职呢? 汤灿连忙道:“陛下,当时如此决定,的确是有当时的必要性。但是时过境迁,彼一时,此一时,不可一承不变。再说……”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地看了尹凯一眼,又道:“若是将所有的权力,尤其是军队,过于信任地交给一个人来节制,万一这个人心怀不轨,只怕到时……”他说到里,便停住了,有的时候,话不必要说得过于清楚,一样能够让别人理解。 顺昌皇帝看了看尹凯,如今对于他来说,他宁愿相信尹凯,也不愿意相信殿中的这些官员。 尹凯见到皇帝为难,想了想,只得起身道:“陛下,臣以为汤大人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如今大名城之围以解,北地的战事此时是在燕京,不若将这三支禁军遣回原驻地,也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听到尹凯这么一说,顺昌皇帝想了想,点起头来,道:“好,那还是照尹爱卿的办法来做吧!” 尉迟俭却是在暗暗地叫苦,他之所以让汤灿留下这三支禁军没有遣回,就是想以此来与尹凯抗衡,有这三支禁军在城外,最少也能够保证他在紧急的时候,可以马上调兵过来。 只是如今,既然顺昌皇帝打消了把这三支禁军划拨给尹凯的决定,他也不好再阻止这些军队回归原地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7章 商人(二) 第417章 商人(二) 许八郎、杨炼和张玉虎便站在大殿的中央,看着大楚朝堂上的这两方的争斗,虽然对于鲁阳军的去留、以及归谁节制并不关心,却也可以看出来,皇帝实际上是对宰相尉迟俭有着一定的戒心,当然,也对尉迟俭有些畏惧。 许八郎也知道,尉迟俭是顺昌皇帝的国舅,尉迟俭的妹妹尉迟仁如今可是皇后。 顺昌皇帝作出了决定之后,又看了看站在下面的许八郎三人,这三个虽然是过来朝贡的,但是如今太平寨也并非是他大楚的国土,他们也并非是他的臣民,便不算是外邦的使臣,如今在来开封的路上还被大楚禁军假扮成匪徒抢劫,这件事也实实地丢尽了大楚朝的脸面。 “尹爱卿!”顺昌皇帝又道:“在那三支禁军未离开京城之前,还是先由你来掌管,尤其是要查清楚那些假扮成匪徒抢劫的官兵,并且一定要纠出其幕后的指使!” 顺昌皇帝自然不会错过这一个可以利用来打击尉迟家势力的机会,这意思已然十分得明白,便是连许八郎也听得出来,他是想要让尹凯将那些属于尉迟系的禁军将领,应该撤换的撤换,应该判罪的判罪,然后再安插自己的人。 尉迟俭心中暗气,立即反对着道:“陛下,北方的战事未歇,京中的军政事务不宜轻动,有可能会起连锁反应。若是燕京之战,大楚能够夺取燕京城还则罢了,若是败了,只怕契丹人还会举兵南犯,若没有禁军及时顶之上去,只怕大名之祸还将重现。” 顺昌皇帝一愣,道:“如今可是尉迟义领兵,那可是天下公认的战神,呵呵,尉迟义还会败吗?” 尉迟俭恭敬地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从古到今,还很少有常胜将军,便是尉迟义也有打败仗的时候。” 此话也便是由尉迟俭的嘴里说出来,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讲出来,尹凯和顺昌皇帝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攻击康王了。 顺昌皇帝再一次求救一样得看向了尹凯。 尹凯只得道:“宰相所言,虽说也是不错,但是如此多的禁军长时间盘踞在京城近处,的确有些不妥,便是北地再出祸患,也可以令他们由驻地赶往,又何必非要从京城北上呢?” “是呀!是呀!”顺昌皇帝连忙道:“还是按刚才既定的方针行事,令其各回各地!” “陛下!”尉迟俭已然有些大声了起来:“国之军事,从无小事,这般变换,也定然会令那些将士们心寒,若是激起兵变来,只怕再无安宁之日了。” 尉迟俭这是在警告着顺昌皇帝,他如今便是要孤注一掷,不愿意这三支军队便这样被顺昌皇帝夺走。 “若照宰相所言,难道那些假扮劫匪的事情也不追究了吗?”尹凯反问着。 尉迟俭看了他一眼,道:“此事既然发生在开封府,就应该由开封府的府尹来查办,又何须尹大人操持呢?” 尹凯也有些生气,道:“宰相大人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开封府尹有多大的权力,敢于管理军中之事呢?” 尉迟俭道:“可以令兵部与枢密院两方会同开封府查案,查出来的什么,就是什么,又何必劳烦京城防御使的大驾?” 一时间,尹凯有些气短,若是那三支禁军不归他来管辖,他的确没有查处的权力。 听着尹凯与尉迟俭的争吵,顺昌皇帝心里明白,这是尉迟俭在与自己较劲,看来,今天他想要调动那三支城外的禁军之事,是不容易办得到的,他当然可以强行下诏,但是,这个诏令只怕也出不得皇宫,便会被尉迟俭为首的诸位大臣谏劾回来。 大楚朝的开国皇帝楚太.祖,为了防止子孙荒乱无道,特意制订了一条大臣可以谏劾皇帝的制度,甚至可以弹劾皇帝。当然,便是没有这些制度,以如今顺昌皇帝手中的权力,也是令不出京城的。如今他若真得与尉迟俭闹翻,他当然可以下令尹凯强行将尉迟俭抓起来,甚至于将之斩杀,但是一起到北地还有尉迟义领着重兵在外,一旦尉迟义真得转兵南下,那可并不是颜毅引契丹人围大名城那么简单,到头来肯定直入开封城,改朝换代了。 “好了!好了!”顺昌皇帝终于还是服了软,道:“朕已知尉迟爱卿之意,那三支禁军可以暂时不调回原处,等北地战事平息之后再作定夺。只是兵部并不能有效节制这三军,还需要有一个人来统领,最其马也需要整治一番,不然他们便真得与流寇无别了!” “陛下!”尹凯马上道:“臣以为,臣保荐郑王来担任这三军的统领!” 这个时候,尹凯也不希望这三支尉迟系的禁军,在开封城外虎视眈眈,既然尉迟俭如此强烈地反对把这三支禁军拨到他的麾下,那么推出郑王来,也许是最合适不过的。 信昌皇帝眼前一亮,马上点着头道:“也好,如今郑王正赋闲在家,便由他来担任京城防御副使一职,统领这三支禁军在京城外面与城中的三支禁军呼应,可保京城内外无虞。” “是呀!”尹凯看了尉迟俭一眼,也跟着道:“若是由着郑王来查办此案,也无人敢于设阻,相信一定能够查得水落石出。” 这一次,尉迟俭也无话可说,他此时,的确提不出任何一个人,比郑王赵克更适合统领这三支禁军的人,而这三支禁军若不转回原地,留在京城附近,那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统领的,兵部与枢密院,也只是调兵的机关,并不适合对他们进行统领。 见到尉迟俭没有吭声,顺昌皇帝马上决定着:“好,就着令郑王一并查办此案!” 这一次,许八郎算是开了眼,已然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大楚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权力互争,也难怪顺昌皇帝这般得优柔寡断,遇到了尉迟俭这般强势的宰相,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到这个时候,顺昌皇帝才把目光投到了许八郎的身上,他原以为许八郎向他抱怨的这一事,正好可以成为整治尉迟系军队的一次机会,却又想不到尉迟俭会这般得反对。想一想,当着这么几个外人的面,看到他们殿堂上的争斗,却也是一种丢脸,还是要将之尽快地打发出去。 “许寨主,今日,你们太平寨所贡的三样贡品,朕甚是喜欢,既然来到了开封,那么便可以在这里多呆些日子。”说着,对着户部尚书道:“刘爱卿,往府库取千两黄金赏赐与许寨主!” “诺!”户部尚书刘跃应声回答。 “谢陛下!”许八郎也忙叩谢。 许八郎心下里高兴,他的这三样贡品,便是拿到市场上出卖,也卖不了一千两的黄金呀!看来,这一次到开封来朝贡,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8章 商人(三) 第418章 商人(三) 从皇宫里出来,许八郎一行人回到了高升客栈,尹凯也随后而至。 许八郎将尹凯请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坐定之后,许八郎向着尹凯深深地一揖,道:“尹大哥,今天若不是你牵线搭桥,我们还见不到皇上,便这样回太平寨,也的确没有面子。如今却不一样,这都是尹大哥功劳。” 尹凯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天在养心殿,却也让你们见笑了,皇上虽然有些没有主见,但他这也是没有办法。” “是呀!”许八郎道:“尉迟俭把持朝纲,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原来皇上也会这般得怕他。” 尹凯苦笑了一声,道:“我这是因为手是掌着京城的军权,否则,我可能早就被他干掉了!呵呵,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抢劫你们的军人,其实就是尉迟俭的手下,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将那些军队调离的,更不可能会同意将这些禁军拨给我来管辖。” 许八郎道:“尹大哥也是不错的呀,如今让郑王统领那些军队,尉迟俭也无话可说。” 尹凯还是摇着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是郑王如今被皇上委任为统领,那也只不过是挂名,尉迟俭肯定不会让他真正的掌权。” “哦?原来是这样!”许八郎点着头。 “所以,你们商队虽然遇劫,你也在皇上的面前告了一状,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些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今天我过来,就是要提醒你这一点!” “多谢尹大哥提醒!”许八郎已然收拢了笑容,马上明白了自己身处的险境。 杨炼天真地问道:“皇上不是说让郑王查办此案吗?难道他们还敢胡来?” 尹凯看了他一眼,道:“朝堂上的话,也只能在朝堂上听一听,至于下面怎么做,皇上也没有办法。虽然他是那么说,只怕郑王到头来什么也查不到,最多抓几个人充罪了事!” “原来朝中是这般得黑暗呀!”杨炼发出了一声感慨来。 许八郎想了一下,道:“这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除非他们光明正大的用大军将我们商队包围起来,便是一些屑小之徒,三五百人,我们还不会看在眼里。” 尹凯知道他并非是在吹牛,许八郎能够将那些伪装成盗匪的禁军杀败,这本身便说明了他们的实力并非一般。当下,他还是警告着:“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儿的好,尤其是在回程的时候,如今大家都知道皇上赏赐了你们那么多的金银,肯定还会有人打你们的主意!” “我们一定会小心的!”许八郎道。 尹凯这才起身告辞。 许八郎却道:“尹大哥,请等一下!”说着,向杨炼点了点头。 杨炼明白了什么,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尹凯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马上认出来,这正是今天许八郎上贡时,送给顺昌皇帝的那种手枪。 “这把手枪送与尹大哥!”许八郎取过枪盒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尹凯一愣,打开盒子来,果然看到了与送给顺昌皇帝的那把一模一样的左轮手枪来,拿着这把枪,他的确有些爱不释手,但想了想,还是放进了盒子里,又送回了许八郎的手中。 “怎么?尹大哥不收?”许八郎不由得问。 尹凯道:“这么贵重的物品,我又怎么敢收?” 对于他来说,这东西的确是过于贵重了,想到尉迟俭也想要,但是太平寨却并不卖,可见这种武器是太平寨并不想流通的。 “呵呵!”许八郎笑了起来,道:“尹大哥尽管放心,这种手枪虽然在外界你这是第二把,但是对于我们太平寨的人来说,并没有那么珍贵,如今我便实话告诉你,这种手枪在我们太平寨,所有的头领已然人手一把,便是没有武艺的人,用来防身也是极好的!” 尹凯蓦然一动,他忽然想到了平阳公主,如果把这把枪送给平阳公主用作防身的话,应该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受之不恭了!”尹凯这才收了下来。 “对了,这你枪盒里有三十颗子弹,如果尹大哥用完了,可以往我们太平寨来要。呵呵,别人不说了,尹大哥想要多少,我可以保证给你多少!”许八郎十分得大度。 “如今多谢了!”尹凯感激地道,又客气一番,这才准备再一次离去。 张玉虎一直没有开言,这个时候,忽然向前一步,挡在了尹凯的面前,躬身施礼道:“尹大哥请留步!” 许八郎和杨炼都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张玉虎要问些什么。 “你有什么事?”尹凯知道他是许八郎的二舅子,所以也很客气。 张玉虎道:“我有一个弟弟叫作张玉彪,原本与我一同在京城中当兵,我进了捧日军,我那弟弟进了龙卫军,如今龙卫军便在尹大哥的治下,不知道尹大哥可曾听闻?” 尹凯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所说的这个名字,我也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他说着,又努力地想了想,仿佛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来,道:“哦,我想起来了,龙卫军里曾有个都虞侯叫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弟弟。” “哦?”张玉虎连忙又问道:“如今他可还在龙卫军中?” 尹凯却摇了摇头,道:“龙卫军的主将韩路是尉迟系的人,被我拿下之后,对龙卫军进行了一番清理,将那些尉迟家的死党尽数得找到各种理由,清除出了军中,其中就有张玉彪!” 张玉虎一愣,想了想,道:“我弟弟十分得聪明,而且明辨是非,他怎么可能投靠到尉迟系里去呢?” 尹凯道:“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若他真得是你的弟弟,这么多年未见,或许已然变了性格呢?” 张玉虎一时间无语起来。 许八郎问道:“尹大哥可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尹凯道:“我将他们剔除出了龙卫军之后,他们毕竟是有职在身的军官,便令他们往枢密院报道,想来他们一定会被尉迟派的人安排到别的军中去了。”说着,又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明日我往枢密院察核一番,或许能够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此,便太谢谢了!”张玉虎连忙称谢。 许八郎也忙道:“他是我的内弟,如今我丈人一家都在太平寨团聚,唯独差他了,若是能够将之找到,令其一家团圆,尹大哥也算是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还请尹大哥多多上心!” “放心吧,我明日定然会给你准确的消息!”尹凯一口应承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19章 商人(四) 第419章 商人(四) 尉迟俭也忿忿然地回到了尉迟王府,他十分得气恼,可以看出来,祁王当上皇帝以后,一改往时的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本性,正在和尹凯一起,想方设法地要打击他们尉迟家的势力。 实际上,从宣德皇帝未死之前,便已然在逐渐削弱着尉迟世家的权力,宣德皇帝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尉迟温和尉迟良,要说的话,皇室与他们尉迟家的人已然是有着杀兄与杀姊之仇了,但是,这天下又有谁敢真得与皇家人的为仇呢? 尉迟俭也只能把这种仇恨,悄悄地埋在自己的心里,等着在合适的时机,再来一个反戈一击,他相信赵楚王朝的末日终会来到的。 尉迟礼看到三哥气鼓鼓地回来,便知道他一定又是在朝中受了气,便跟着他的身后,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尉迟俭坐下来,转头看到了尉迟礼,他更觉得气得慌了,心里想着,这个弟弟当真得是烂泥扶不上墙,若他有得自己或者是尉迟义一半的本事,也是好的。 尉迟家的五个男子,如今去了两个,废了一个,只剩下了他和尉迟义两个人,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和五弟之间 ,却又因为许七和子煜的原因,已然有了隔阂,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够消除得了的。 “三哥,是不是顺昌那个家伙又给你气受了?”尉迟礼问。 尉迟俭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又是为了什么事?”尉迟礼问。 “今天,他想要把鲁阳军那三支军队调拨到尹凯的手下,被我顶了回去!” 尉迟礼道:“他好大的手笔,还想要跟龙卫军一样,把这些禁军都归统到尹凯的手下,要是真得如此得话,我们尉迟家就到了末日了。” “是呀!”尉迟俭也跟着道:“如果五弟有一天也被解了兵权,那么我们尉迟家的人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那么,鲁阳军那三支军队最后如何处理了?” 尉迟俭道:“尹凯建议调回原处,但是如果我们在京城附近没有军队可用的话,也是危险的,所以我也据理力争,最终他还是退了一步,但是却把郑王赵克弄出来,让他担任京城防御副使一职,以节制这三只军队。” 尉迟礼道:“这倒是不怕,郑王赵克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还没有我的本事多。只要三只军中的主将齐心合力,郑王也没有办法,到头来也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尉迟俭点着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心里担心呀,如今顺昌这家伙正逐步地掌握着朝政,兵部已经换了一大批人,还有礼部,正借着平阳公主失踪之事,他把礼部从上到下,都换了一个遍;再加上前些时户部一些朝臣的更换,我只怕时间越长,他会渐渐地把所有的朝臣都换成了他信任的人,如此一来,又怎么会有我们尉迟家立足之地呢?” “是呀!”尉迟礼也十分担忧地道:“毕竟他是皇帝,如果我们还这般得坐视着他用权的话,迟早会被他整垮。” “是呀!”尉迟俭也发出了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 尉迟礼的眼睛一转,道:“三哥,不如我们联络各大朝臣,逼他退位?” 尉迟俭瞪了他一眼,摇着头:“如今不是他刚刚坐上帝位之时,那个时候若是发难,或许还有五分的把握逼其退位。但是如今京中的局面已然被尹凯尽数掌握,我们就算是想要翻腾,又哪里能够翻起多大的浪花来呢?” 尉迟礼想了想,的确三哥所言不错,那个时候,尹凯手中的军队也没有太稳当,朝中的大臣也都对顺昌皇帝充满了疑惑,就算是仿效霍光之举,也有三分的把握将顺昌帝赶下台。 只是机会一错而过,再后悔已然不及。 尉迟礼又想了想,道:“那就不若我们再用整治宣德皇帝的法子?” 尉迟俭眼前一亮,脑中马上映出了“用毒”这两个字来。 如今,对于天下的人来说,宣德皇帝的死,只当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谁又能想到,其实是死于慢性中毒呢? “只要顺昌皇帝赵丰一死,我们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扶持废太子赵举上位,举儿可是咱们的亲外甥,若不是咱们尉迟家保护着他,他早就被顺昌弄死了!” 废太子赵举,正是尉迟温与宣德皇帝所生的儿子,原本就是太子,宣德临死之前,最终觉得他年纪过于幼小,所以才将皇位传于了祁王赵丰。 尉迟俭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道:“还有一个郑王赵克,这家伙也一直在做着当皇帝的美梦,我们不如双管齐下,一面让傅太医下毒,一面鼓动郑王叛乱,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到时再来一个坐山观虎斗。” “三哥真得高明!”尉迟礼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来。 尉迟俭摆了摆手,当下又道:“先不说这些了,我让你去查办的事如何了?” “不就是那个老乞丐和小乞丐吗?”尉迟礼道:“三哥,你确认那个小乞丐就是子煜?” 尉迟俭郑重地点了点头。 尉迟礼道:“尉迟德昌说那个老乞丐可能是二十多年前名震江湖的老侠客,刀神欧阳秋山。” “果然是他?” “是!”尉迟礼道:“我们派出来的几批人,都没有能够找到他们的影子,最后一个打听到他们消息的人,是说他们曾出现在了洛阳,然后便再没有人看到他们了。” 尉迟俭思忖着,想了一会儿,道:“子煜当初是在晋阳失踪的,灵凤公主一直掩藏着消息,天下之大,若真得有人能够有如此本事,也许就是欧阳秋山了。我只是奇怪,欧阳秋山也算是位世外的高人,他又为何抓走子煜不放呢?” 尉迟礼道:“或许那个老头子,想找一个徒弟,把自己一身的本事传与他,子煜那么聪明,别说欧阳秋山了,便是我这么不喜欢小孩子的人,看着也爱得慌。” “若果真是欧阳秋山将子煜带走,我们倒是可以向老五作一个交待了!”尉迟俭悠悠地道。 尉迟礼也道:“三哥,这件事我就是说吧,就算是咱们对许七有什么想法的话,你也不应该让九妹去做这种事情,就算子煜不是老五的亲生儿子又能怎样?生生令他们骨肉分离,许七不恨死你,不恨死九妹,不恨死老五才怪呢!” “行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尉迟俭板起了面孔。 但是,尉迟礼并不以为然,忽然又问道:“三哥,我听闻一件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何事?” “听说许七有帝后之命,谁娶了她,将来可能就会当上皇帝,有这回事吗?” 尉迟俭转头盯视着尉迟礼,平静地问道:“你又是听谁说的?” 尉迟礼尴尬地笑了笑,道:“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只想问问你,可是真的?” 尉迟俭不快地道:“那不过是牵强附会,人云亦云的事情,谣言止于智者,你也信吗?” 尉迟礼呆了呆,还想要辩论些什么,但是尉迟俭已然转过了脸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0章 商人(五) 第420章 商人(五) 太平寨的货在开封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太平寨的玻璃制成的镜子,不知道比铜镜要清楚了多少倍,价格也比铜镜便宜,所以没有两天的工夫,许八郎所带来的玻璃镜子便被抢售一空,顺带着他们带来的玻璃酒杯,玻璃碗,玻璃茶杯,还有玻璃瓶子,也都卖得一干二净。 在许八郎往西市卖货的时候,万商会的尉迟德昌会长亲自来到了他们租住的店铺进行探望。 虽然说,许八郎并不喜欢尉迟德昌,也不愿意跟万商会打交道,但是实际上,他们如今能够在开封城卖货,还是因为有与万商会的合作关系。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太平寨与万商会也有两批火枪进行了成交,正是因为有万商会从江南转运过来的粮食,的确令太平寨度过了比较难过的冬荒,春荒也不用愁了,所以,许八郎对于尉迟德昌的到来,还只得笑脸相迎。 两个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杨炼让人奉上了茶来,他和张玉虎分坐在许八郎的两边,听着尉迟德昌和许八郎的谈话。 如今,许八郎和尉迟德昌也算上老熟人了,所以开门见山地便问着他:“尉迟会长今天大驾光临,令小弟这个刚刚开张的铺子蓬荜生辉呀!” 尉迟德昌也客气地道:“哪里!你们太平寨能够到开封来开店,我们万商会也是欢迎之致。” 许八郎心里却在想着,万商会心里面不知道要怎么讨厌他们太平寨的到来呢,但是脸上还带着笑容,问道:“会长此来,是否有什么见教吗?” 尉迟德昌道:“见教却不敢当,只是有一事要与许寨主讨论一二。” “请讲!” 尉迟德昌问:“敢问许寨主,知道何谓商人吗?” 许八郎怔了怔,商人,这是最常见的一种职业,说出来大家都是明白的,但是要具体得怎么来定义,却又让许八郎有些为难。 想了想,许八郎答道:“商人!商人嘛,就是经商作买卖的人,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再把西边的东西卖到东边。” 尉迟德昌哈哈大笑着,点头道:“许寨主果然是言之有趣,商人所做之事,的确如此!不过,许寨主只知表象,还未知其里!” “其里又为何?”许八郎问。 尉迟德昌道:“商人,虽然说是买卖东西,但实质上是为了赚取利润,只要是有赢利的活动,皆可称之为行商。不见得只作买卖。” 许八郎细细思索着他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杨炼问道:“照会长大人所言,除了作买卖之外,还有什么属于商人的活动呢?” 尉迟德昌微微一笑,道:“战国时期,商人吕不韦在邯郸见到秦国质子异人,当即觉得奇货可居,便以商人的眼光资助异人,后来异人回国成为了秦庄襄王,吕不韦也因奇货可居,最终门庭光大。” 杨炼与张玉虎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粗人,对于这些历史故事都不太懂,两个人也只是发出一感慨。 许八郎却是读过书的人,虽然当初读书的时候并不学好,毕竟还是有些学问铭记于心的,听着尉迟德昌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杨炼还是经不住地问道:“会长大人今天到我们这里来,谈论商人,难道也有奇货可居吗?”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任谁都听得出来,尉迟德昌此来的目的绝非是简简单单地只跟他们讨论什么是商人的。 尉迟德昌笑着点了点头。 杨炼和张玉虎同时看向了许八郎,按尉迟德昌的提法,分明是在为谁作说客来的。 “不知道会长大人所说的奇货又是什么?得之我们太平寨又有什么好处?”许八郎不动声色地问道。 虽然明知道尉迟德昌的目的,但是与姐姐许云起相跟以久,许八郎也学会了沉着冷静。 尉迟德昌道:“这个奇货我暂且不言,便说这好处,我私自认为,以许寨主与令姊之才,只经营一个小小的太平寨,却是小材大用了,若是能够经营一州大郡,也不为过。呵呵,到时候别说是一州大郡,便是十郡二十九郡,又或者封王封侯,也不在话下!” 许八郎笑道:“既然有如此得厚利,会长大人经商已久,守着这份奇货,等着赚利即可,又何必要分人一杯羹,让利给我们太平寨呢?” 尉迟德昌道:“我若与你套朋友交情,那是假话,许寨主不闻,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呵呵,天下人尽知,万商会乃是天下第一大商会,还有万商会不敢接的奇货?若是如此,我们太平寨更是不敢插手其中了!” “这不一样!”尉迟德昌道:“你们太平寨却是得天独厚,虽然行商还未几年,但是如今也是名声在外了,一提到太平寨,便让人马上想到了太平寨的出产,首先是火枪,然后还有玻璃,如今又有刀具钢材,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出来,令人应接不暇,谁若得到太平寨的资助,平定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 “会长大人言重了!”许八郎道:“我们太平寨只是敢于天下先而已,并没有多么强大的水平!” “呵呵,还是许寨主谦虚呀!”尉迟德昌道:“便说这玻璃一事,远在隋朝之前,就有人制出来,但是后来不知道何故,制作玻璃的技法却失传了,没想到你们太平寨却又制作出来,并且比前人制作的东西还要好。在这里,我便实话实说,我们万商会的玻璃厂也已经生产出了玻璃,但是与你们太平寨生产的玻璃相比,却是远远不如。” 听着尉迟德昌的话,令许八郎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玻璃是他的姐姐许七发明的,原来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制作玻璃的技艺,虽然说失传已久,但终非是他们太平寨的首创。 “呵呵,会长大人说着玻璃,或许想的却是手枪吧?”许八郎揭穿着他的目的。 自从太平寨向皇帝进献了一把转轮手枪之后,这种手枪马上成为了整个京城人们热议的焦点,甚至于在很多的人跑到他们的店铺和客栈中,请求哪怕是看一眼那种手枪也行,但都被许八郎婉言回绝。 被许八郎一言说破,尉迟德昌却并不尴尬,他还是淡然地笑了笑,道:“许寨主可以这么想,但这并不影响你们太平寨发财呀?” 许八郎摇了摇头,郑重地道:“会长大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太平寨终究是一个小寨子,也没有那种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所以光大门庭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会长大人所说的奇货,我们并不感兴趣!” 听着许八郎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语,令尉迟德昌有些难堪,当下只得转谈其它,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告辞离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1章 内弟(一) 第421章 内弟(一) 尹凯如约再至,他查到了张玉彪的下落,特意来向许八郎和张玉虎相告的。 “他如今就在鲁阳军中,为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尹凯告诉着他们。 张玉虎不由得愣了愣,笑道:“没想到,那小子竟然也当了军官!”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捧日军里不也是一个校尉吗?” 张玉虎却十分得自豪:“我可是比他的官大,我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呵呵,只是如今到了太平寨,已经不兴这么讲了,夫人跟我们颜将军正在琢磨着军制改革,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军中改成什么样子?” 尹凯笑了一下,道:“我想,张玉彪之所以愿意跟着刘大头走,就是因为刘大头当初承诺要提拔他。” “刘大头?”许八郎一怔。 尹凯点了点头,告诉着他们:“刘大头,就是原来龙卫军里韩路的副将,如今却是鲁阳军的主将,张玉彪曾是刘大头的亲兵。” “鲁阳军?”一提到这个名字,杨炼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张玉虎道:“你那个弟弟怎么会跟着那么一个人?” 一时间,张玉虎却无言以对。 尹凯已然查明,那日在开封西郊打劫他们的匪徒,就是鲁阳军里的人装扮的,想来也应该知道鲁阳军的军纪是如何得差了,而作来主将的刘大头,也定然是难辞其咎的。治军如何,也便可以看到这个将军的能力如何。 许八郎也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来,张玉彪也算是他的内弟了。 半晌,张玉虎才红着脸道:“我那个弟弟最是好胜,但是他的聪明也是我们三兄弟里最强的,是非曲直还是会有了解,我相信他也只是为了义气用事,所以才会跟着刘大头往鲁阳军去。” 尹凯道:“刘大头原是尉迟良手下的人,他从龙卫军里出来,如今能够掌得一军,这尽是尉迟家的原因。只是希望你弟弟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了,到时候只怕也会卷入到火并之中去。” “火并?”许八郎诧异地看着尹凯,对于他的这番推测有些不解。 尹凯道:“八郎,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尉迟俭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效仿司马昭而已。如果有一天他的羽翼丰满,定然会称帝。” “既然尹大可这么说,那么皇上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许八郎问。 尹凯点了点头 ,又有些无奈,道:“实际上,皇上的诏令也只传得京城,出了京就是废纸一张。呵呵,当初宣德皇帝让我当了京城防御使,这一招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的皇上只相信我的原因。因为如果没有我在京城掌着军权,维护着局面,他早就被赶下台去了。” 许八郎郑重起来,问道:“尹大哥,这是大楚朝中的内部纷争,你为什么要与我这么一个外人言说呢?” 尹凯看了他一眼,道:“正因为你是外人,所以我才不得不一吐为快!呵呵,只是想要通过你的嘴,再告之颜毅大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他还能够重回开封,以报家仇!” 许八郎这才明白了尹凯的用意,他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好的,我会尽数地将尹大哥的话带到颜大哥的耳中。” “如此多谢了!”尹凯拱着手,便要作别。 “等一下!”许八郎又叫住了他,问道:“尹大哥刚才所言,是否是想以我们太平寨为外援呢?” 尹凯愣了愣,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太平寨便算是有颜毅的十万兵马作为后盾,与北地的尉迟义又如何呢?” “自然无法相比!” 尹凯道:“是呀,我今日所言,的确有些话多,但这也是想要让许寨主知道,此时的大楚京城中,并非是你表面上所见的太平盛世,我与尉迟兄弟的争斗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自从我掌管了京城所有军事之后,便一直令尉迟俭寝食难安,这才又整出了从外地调军到开封的事来,那三只禁军守在城外,其实就是他的助力,一旦城中有变,那三只禁军定然会很快地围城,然后等着北方的尉迟义挥兵南下。这步棋不仅是我看到了,便是皇上也看得分明。” “若是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许八郎道。 尹凯苦笑着摇着头:“我倒想要相安无事,只是怕尉迟俭不愿意!”说着又道:“若果真得有那么一天,我若胜了倒也好说,那便是天不绝楚!呵呵,我若是败了,只是希望将来能够有一个可以退却的地方,不知道到时候,太平寨能不能收留我呢?” 许八郎怔了怔,这才明白了尹凯的用意,他并非是想要引太平寨为外援,而是想要以太平寨成为自己的退路。 当下,许八郎郑重其事地道:“尹大哥但请放心,若是有一天你真得要往太平寨来安身,小弟我定然夹道欢迎!” 太平寨连颜毅这种声名狼藉的人都收留了,自然不会拒绝尹凯了。 尹凯之所以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后路,实际上是为了平阳公主的缘故。对于他来说,原来一个人的时候,天涯就是家;可是有了相亲相爱的人之后,他并不想要这种幸福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而是希望真得能够延续下去,渴望着白天皆老。 “多谢许寨主了!”尹凯由衷地道。 “呵呵,我们太平寨与尹大哥也算是有交情的,尹大哥不用这般客气。”许八郎应声道。 尹凯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来问道:“对了,八郎,你方才说你姐姐与颜毅大哥,正在搞什么军制改革,是怎么回事呀?” 许八郎道:“这个具体得怎么改,我也不太清楚,在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之中,想来回去后,应该有了眉目。” 尹凯道:“便是你知道的说与我听听也好!” 许八郎道:“好吧,我姐姐说按照如今这种军制来说,分为厢、军、指挥、都、什、伍,又乱又杂,实在不方便指挥,尤其是对于作战的序列上,有多有少,并不适合装备火枪的火枪兵。所以,她说要改成班、排、连、营、团,这样的编制,将来也适合用我们太平寨的武器打仗。” “班、排、连、营、团?”尹凯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名词。 许八郎点着头,道:“十人为一班,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三连为一营,三营为一团,再加上必要的各级长官,辅助作战的人员,一个团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人数虽然不多,但足可以成为一个作战单位,训练完毕之后,完全可以一个团的兵力来对战五到十个军的兵力!” 尹凯不由得怀疑起来,如今他们一个军在三千两百人左右,五军或许十军编成一个厢,两到三个厢合编在一起,统称为某某军,比如龙卫军就是由两厢十个军组成,合有兵力三万五千人。 看到尹凯怀疑的眼神,许八郎笑了笑,他并没有跟尹凯说明,那其实是颜毅装备了步枪的部队编制。 “他们也只是这么说说,谁知道最后会编成什么样子呢?”许八郎随口道。 尹凯没有再问下去,告辞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2章 内弟(二) 第422章 内弟(二) 张玉彪竟然会在鲁阳军里,这倒是出乎了张玉虎的预料之外,实际上,他自从随着捧日军往了北地之后,便再没有了京城的消息。 第二天,张玉虎身着简服,骑着一匹马,与许八郎说了一声,便往鲁阳军的驻地杏花镇而去,直到傍晚的时候,张玉虎才转回了客栈,他的表情却十分得惆怅。 “没有见到你弟弟?”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见到了!”张玉虎如实地答着。 “既然见到了,为什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许八郎问。 张玉虎道:“他不愿意跟我走,他还是要留在鲁阳军里,说是要建功立业!真是他娘的鬼迷了心窍。” 许八郎和杨炼都不由得怔了怔,半晌之后,许八郎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回去跟岳父大人讲明情况也就是了!” 张玉虎却道:“他若是跟着像颜将军或者尹凯那样的将军,我也没有话说,你看看,他跟着的那个刘大头,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在龙卫军的时候,我便听说了他的劣迹,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怕他误入了歧途呀!” 许八郎怔了怔,问道:“这个刘大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张玉虎道:“他的本名叫作刘良,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善良。因为他的头比别人都大一圈,所以大家都叫他作刘大头。据我所知,他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尉迟良一次,所以得到了尉迟良的提拔。这家伙做得最绝户的一件事,就是当初随尉迟良往蜀中剿匪的时候,为了贪图战功,他纵兵对普通的村庄进行屠掠,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尽数被他屠戮,然后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来当成是他所剿杀的匪徒。所以,他杀的人比别人都多,还因此得到了朝廷的封赏。” 听了张玉虎的话,许八郎紧紧地锁着眉头来,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一个人渣。 张玉虎又接着道:“后来,蜀中的一位观察使上表对他进行弹劾,那个表章只到得中书,便被尉迟恭截留,一直没有呈上朝廷,还是朝中又派出安抚使往蜀中进行安抚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情,安抚使直接向宣德皇帝进表,但是却因为有尉迟良从中维护,刘大头也只是被降了一级官,连当初的奖赏都没有追讨回来。” 杨炼经不住问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玉虎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在京中的诸军都是知道的。” 许八郎也忧心忡忡起来,如果刘大头真得是张玉虎所说的那种货色,那么张玉彪的确令人感到担心。 “算了,好话我也说尽了,他却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张玉虎无奈地道。 许八郎想了想,道:“也许你大哥会有办法让他回头,等咱们回了太平寨,跟你大哥讲了声,让他到这里来再见一次小弟,他的话怎么也要比我们的话管用。” 张玉虎点着头,同时又道:“不过,有一点儿,我倒是也放得下心,虽然我这个弟弟总想着能够成为将军,但是他还是懂得是非的,不会跟刘大头学那么坏。我特意地问过他,他跟我说,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就好说了!”许八郎道:“他只要是能够明白是非就好。” 杨炼在旁边道:“那个刘大头一说,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从西面过来的时候,他手下的兵便装成匪徒,抢劫我们,这还是在开封附近,不知道他们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怎么的为非作歹呢!话虽然是那么说,但是你不同流合污,到时候,就怕反被别人所猜忌。” 本来,张玉虎已然自我宽慰了一番,如今听到杨炼又这般说话,一颗心不由得再一次悬了起来。 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商队,在开封城呆了十天,将带来的货物尽数得出净了,又从京城带着些瓷器、丝绸、茶叶和香料准备回转太平寨过年。 当然,他们的商队如今比来的时候要轻松了许多,很多的车马空闲下来,已然换成了大量的金银。 在离开开封之前,许八郎特意又往尹凯的府中拜访。 当知道许八郎准备第二天离开京城的时候,尹凯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尹大哥,有什么不对事吗?”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尹凯道:“有一件事,我原本想要早些告诉你,但是一直也在观望之中,如今你要走了,还是说与你的好。” “有什么事,尹大哥尽管说来。” 尹凯道:“上一次,你在皇上的面前所说进京时被劫一事,的的确确是鲁阳军中的人所为,郑王接手京城的外三军之后,也查出了那个为首之人,但是处理的结果却很不理想。” “有什么不理想的?”许八郎问。 尹凯道:“郑王只处置了为首的一个都头,其他的人都没有深究,他跟皇上讲,他新接手那三支禁军,若是一上来便以此为由罢免了主将,怕会引起兵变,所以他采取了怀柔的策略,先以稳定军心为重。” 许八郎皱起了眉头来,如今他是一寨之主,也有了领兵的经验,尤其是与颜毅交流之后,对于领兵打仗也有一些的体会,当下道:“郑王这是在姑息养奸,若是一上来不施些手段,一味得采取怀柔之策,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尹凯惊讶地看着他,道:“没想到,咱们两个可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以为正应该以此为契机,雷厉风行,整顿诸军,把不称职的主将剔除,才可能真正得掌握整支部队。奈何郑王不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许八郎点点头,道:“多谢尹大哥相告,虽然说罪魁祸首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们商队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对于大楚国的颜面有些不好看罢了。” 尹凯却是摆了摆手,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在求得你的谅解,而是想要提醒你,这一次再出京回太平寨,只怕路途还要艰险。” 许八郎一怔,已然明白了什么:“尹大哥是说,怕那鲁阳军还会为难于我?” 尹凯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可别不信,刘大头那个人,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这一次虽说郑王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他肯定不会感激郑王的,反而会对你们太平寨的人恨之入骨,既然上一次他的人假扮盗匪,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这一次你们满载而归的时候,他很可能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你们的东西,杀了你们的人为止。” 许八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3章 内弟(三) 第423章 内弟(三) “这京城中还有没有王法了?”许八郎不由得愤愤然。 尹凯发出了一声苦笑:“王法?在他们的眼里,算个屁!对于他们来说,手里的军权,就是王法。” 一时间,许八郎无言以对。 稍用沉默,尹凯道:“不过,你也不要太在意,你回去的时候,可以改变一下行走的路线,绕一下道,或许可以令他们琢磨不透,而躲过一劫。” 听到尹凯这么一说,许八郎想了一下,如今也许只有这么一条路好走,绕往河北,过了黄河从河内郡进入太行山区。 “多谢尹大哥提醒!”许八郎对着尹凯说着,起身告辞。 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许八郎一直在思索着尹凯的所言,他们太平寨是第一次往开封城来做生意,想来尉迟俭也是不高兴的,只是碍于当初所签订的协约,又不便自己出面阻止,所以对于鲁阳军与他们作对,却也是乐不得的看个热闹。 若是经过了鲁阳军如此一劫,太平寨的商队最终肯定是鸡飞蛋打的结局,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有兴致到开封来经商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许八郎回到了高升客栈,将杨炼和张玉虎找过来,与他们商量着回程的路线。 对于他们来说,如今可是多一事真得不如少一事,再者,他们又带着那么多的金银和货物,一旦有个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太平寨商队也算是武装商队,三四百人的劫匪在他们看来,并不当成一回事,以他们的武器完全可以令打劫者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若是面对着鲁阳军三万多的大军,刘大头真得想要找他们的麻烦,肯定不会只是出动三四百人来了,他们商队总共也才五十多个人,只要是应付五百人以上的劫匪,肯定会相当吃力的。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避开鲁阳军,从北面先渡过黄河,往陈桥驿的方向行进,到得卫州之后再折向西行,赶往怀州。 计议以定,一番人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着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便赶早北行。 可是,就在华灯初上之时,客栈的小二忽然过来禀告,外面有一个人过来拜访。 许八郎与杨炼和张玉虎三个是住在一间客房内的,听到此话都有些奇怪,毕竟他们在开封城已然呆了这么多天,如果是亲朋故友,也早就见过了面;若是闻名过来结交的朋友,也不会选择在这么天黑之后。 正诧异之时,一个身上披着斗篷,因为寒冷而围着围巾的男人从外面走上了楼来,听他走路的声音,沉着有力,分明穿着的是战靴。 打开了门,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许八郎三人的面前,只是他的头上的围巾围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他的相貌。 “可是太平寨许寨主?”来人当先地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许八郎,瓮声瓮气地问道。 “正是!”许八郎点着头,看着他,又不由得问道:“你是——?” 来人把自己的头巾打开来,再摘下了斗篷的帽子,一张十分年青又英俊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还没有等许八郎反应过来,他身后的张玉虎已然叫着:“三弟?” 原来是张玉彪,许八郎心里想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内弟。 张玉彪笑了一下,对着许八郎躬身一拜,道:“小弟参见姐夫!” “快坐!快坐!”许八郎连忙将他往里屋让着。 张玉彪的话语声放得低了许多,也没有客套的喧哗,直截了当地道:“我这一次是抽空前来报个信的,还要马上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去,姐夫无须客气!” 看他说得如此郑重,许八郎马上意识到他应该带着某些重要的事情前来的,当下对着杨炼道:“杨炼,你往外面守候,莫要让别人进来打搅!” “诺!”杨炼答着,大步走出了屋子,同时在身后把客房的门也带上了。 三个人来到了里屋,也没有时间上水上茶,刚刚坐定,张玉彪便马上问道:“姐夫是不是明天准备离开京城,回转太平寨?” “你怎么知道?”许八郎有些奇怪。 张玉彪道:“因为你们的行踪早就在万商会的监视之下,我也是下午听得这个消息的,所以才赶紧找了一个机会跑过来给你们报个信。” 这一点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一走进开封城,便处在了万商会的监视之下,许八郎也没有对尉迟德昌隐瞒什么,也知道隐瞒也瞒不住的,所以很干脆地把自己的行程规划告诉他,就在昨天,他带着杨炼去回拜了一下尉迟德昌,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尉迟德昌过来拜访过他们,除非他们决定以后再不来开封作生意,否则,与尉迟德昌和万商会打交道,是必须的事 情。 “报信?”听到张玉彪如此一说,许八郎马上意识到了事态有严重性,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这个内弟,正是鲁阳军中的一名校尉,而且还是刘大头的亲信。 张玉彪点着头,道:“上一次鲁阳军中有人假冒劫匪,对你们打劫,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是你们却跑到皇帝的面前告了一状,如今大家都知道鲁阳军出了这等丑事,这令刘将军十分不快,发誓要把你们太平寨的商队拿下来,不仅要把你们的东西抢完,还要把你们的尽数的屠戮,以解他心中之恨!” “这个刘大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八郎不由得道。 张玉彪有些尴尬,道:“虽然我是他的亲卫,他对我十分得信任,但是他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姐夫。否则,我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玉虎点着头,道:“我们也已经猜出了他会对我们不利,所以也商量着要绕道而行。” 张玉彪却摇着头:“只怕那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从你们一出城,就会有人一直跟踪你们,不管你们往哪个方向去,都不可能比他们的骑兵更快!” 听到这话,许八郎皱起眉头来:“这的确是一个麻烦。” “ 难道我们就真得难逃他的毒手?”张玉虎自言自语一般。 “其实,你们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张玉彪道:“在路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替你们想着逃脱之计!” “哦?你有什么好计策?”许八郎忙问。 “声东击西,舍末求本!”张玉彪轻轻地吐出了这八个字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4章 内弟(四) 第424章 内弟(四) “声东击西,舍末求本?”许八郎重复着张玉彪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什么似的。 张玉彪点着头。 张玉虎却有些着急,追问着:“到底是怎么个办法,你还是快些讲出来吧!” 张玉彪这才道:“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那就是你们分成两部分的人走,在京城里租一支同等规模的商队,将你们并不重要的货品让那个商队带着,他们往西走。等他们走了之后,你们真正的商队再带着你们贵重的物品和金银,走北路,过黄河往河内去,如此一来,也只是牺牲了那个所租的商队,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此言一出,张玉虎连忙称赞着:“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好计。” 许八郎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想了想,道:“那么,这支所租受的商队被刘大头包围后,会怎么样呢?” 张玉彪道:“那还能怎么样?刘大头就是一个屠夫,肯定会尽数收了货物,杀人灭口。” 一听此话,许八郎便已然有些不忍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心性,只是因为当年受到了尉迟义的算计,成了一个败家之子,对人间的世态炎凉看得也很是透彻,却也不愿意做出那等损人利己之事,尤其是在与七姐许云起一起生活了如此长的时间,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不行!”许八郎当机地拒绝。 张玉虎和张玉彪都是一愣,张玉虎与许八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心性,明白他回绝的原因。 张玉彪有些不解,问道:“姐夫,这可是我替你们想到了最好的脱身办法,除此之外,他无他策!” 张玉虎道:“你姐夫可是一个大好人,他不会明知道有危险,还把人往火坑里推的。” 张玉虎愣愣地看着许八郎,也许还在疑惑,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如许八郎这样能够替他人着想的大好人。 许八郎道:“就算是我同意按你所说的这么做,但是谁又能担保不被刘大头识破?” 张玉彪道:“有我在他的身边,他是不可能识得破的。” “那也不行!”许八郎郑重其事地道:“我们没有权力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让别人去送死!” 张玉彪沉默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化整为零,把整个商队分成若干个小队,谁能够逃脱升天,就要看谁的造化大了。” 许八郎想了一下,还是摇着头:“这些人都是跟着我从太平寨出来的,我不希望回去的时候,少了谁,又或许谁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这个身为寨主的,都无法向他们的家人作出交待来。” 张玉彪也皱起眉头来:“难道姐夫非要找一个万全之策吗?” 许八郎点着头,道:“若无万全之策,我宁愿便在京城中等,我不信刘大头还能有那么大的胆,闯到京城里来杀人放火不成?” “那倒是不敢!”张玉彪道:“这京城里可是尹凯管辖下的一亩三分地,刘大头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是怕尹凯,他就是被尹凯赶出京城去的。”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忽然一亮,道:“不知道姐夫与京城防御使尹凯可有交情?” 许八郎道:“还行吧,他与我兄弟相称。” “既然如此,姐夫不如去找一下尹凯,或许他会有办法帮助你们。”张玉彪向许八郎提着建议。 “他会有什么办法?”许八郎有些狐疑。 张玉彪道:“他身为京城防御使,京城的地境之中,不仅仅是开封的城内,便是城外,也应该是他的管辖范围。既然刘大头非要拿姐夫出气,那么姐夫不若去与尹凯商议一样,便以你们商队作为诱饵,让尹凯抓一个现行,将刘大头办掉,一举两得。” 许八郎想了想,道:“就怕尹凯不愿意来淌这趟浑水。” 张玉彪道:“姐夫有所不知,如今京城之外,兵部新调来的三支禁军,其实都是尉迟派系的军队,上一次只是因为契丹人进围大名城,所以为了保护京城的安全,以防万一,皇上不得不听从尉迟俭的建议,从他处调来了这三支禁军。如今北地的危险已去,这三支禁军却迟迟滞留在京城郊外,按兵部和尉迟俭的想法,便是将这三支禁军充任为京城的防卫力量,以加强京城的保护,实则是想与尹凯所领的京城三军抗衡,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许八郎点着头,这些事情他在谨见顺昌皇帝的时候,便在养心殿看到了那两派相争的场景,又通过侧方的打听,已然知道了京城中的水还是很深的。 张玉彪继续地道:“姐夫去找尹凯,只说是替他解决鲁阳军,他定然会欣然同意的。” 许八郎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道:“这样行吗?” “有何不行?”张玉彪又接着道:“上一次,皇上便借着鲁阳军中有人私扮劫匪,无人约束为由,将京郊的三支禁军从兵部划拨出来,由郑王统领,郑王的职务是京城防御副使,按理说应该是在尹凯之下的,实则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是郑王沽名钓誉,根本没有本事能够执掌三军,尉迟俭又不允许尹凯插手城外之事,想那尹凯也是窝着火的,若是能够以此为契机,先把刘大头收拾了,也便是等于去了城外三军中的一军,若是将来京中有变,对于他的威胁也就少了一分,他定然是愿意的。” 听着张玉彪的分析条条是道,许八郎不由得不信,只是,此时他看着张玉彪的眼神,已经有所改变,难怪他会成为刘大头的心腹,果然才思敏捷,主意多多。 看来,在张家三个兄弟中,还是这个最小的弟弟鬼点子最多的,脑袋也是最灵活的。 “三弟,你有这般得才学,为什么非要跟着刘大头那个屠夫呢?”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张玉彪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人都说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刘大头对我来说,是有知遇之恩,他这个人虽然为人狠毒,并非良善之辈,但是对我还算是可以的。这一次若不是他要害姐夫和二哥,我也只会两眼一闭,任他去做。” 许八郎道:“可是如今,你帮了我们,便是等于背叛了他,你这又如何解释呢?” 张玉彪发出一声苦笑来:“我原本想着终有一天,我会脱离开刘大头的手下,自成一方领军之将,而且当初刘大头也是这般对我许诺的。可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再者,我在他的身边,他能够有今天的这般风光,最少有一半的功劳在我。也算是早就对得起他了。此人居心不良,竟然要害我的至亲,我当然也要反戈一击!” 许八郎与张玉虎面面相觑,许八郎与张玉彪是初次相识,倒是张玉虎,与这个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却也没有料得这个弟弟会有这般正的主意。 “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要走了,否则城门关了,我便回不去了,不好向刘大头交待!”张玉彪起身告辞着。 许八郎也没有挽留,看着他重新将自己裹在斗篷和围巾里,令人看不到他的相貌,这说明他还是非常有警戒心的。许八郎亲自将他送出了门,看着他快速地消失在了门廊之后,心下里一片的霍然。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5章 内弟(五) 第425章 内弟(五) 当晚,许八郎又往尹凯的府上去了一趟,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按原定的计划,带着自己的商队,离开了开封城,回转太平寨。 这一次,他们还是按照来时的路线,并没有刻意地进行躲避。 对于许八郎、杨炼和张玉虎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是躲得了初一,又哪里能躲得过十五呢? 时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又来到了杏花镇的附近,刚刚走到那片小树林的边上,便听到了一声号令响起,紧接着在他们队伍的前面,出来了一队人马,足有五百人以上,将道路尽数堵死。也几乎是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后面也出来了一队人马,也有五百人以上,将他们商队夹在了中间。 “真得来了!”杨炼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张玉虎却道:“这一回,他们连脸都不蒙了,看来准备是要明抢了!” 许八郎看过去,对面的这只队伍果然就是大楚官军的制服,士兵们的头上都戴着上面戳着红色缨子的马连坡的帽子,披着红色的披肩,一个个手里握着制式的横刀,就是大楚的禁军。 “结阵!”许八郎不慌不忙地吩咐下去,自己却打马走向队伍的前面,去见挡住他们去路的那个军官。 既然对方这一次是明火执杖,用的是禁军的身份,那么就不会像土匪那般得上来就抢,总是要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走到这支拦路部队的近前,许八郎打量着面前的这位领兵的将军,年约四十上下,牛眼大嘴,鼻孔朝天般得翻着,看上去有些丑陋,但是却十分得强壮,尤其是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令人一见,就知道并非是良善之辈。 “这个人应该不是刘大头!”许八郎想着,因为这个人的头并没有多大,只是普通人的样子,而且他相信做这种事情,以刘大头的身份,也不会亲自出马,到时候就算是上面有人怪罪,他也可以推脱干净。 “大人,不知道因何在此拦住我们商队的去路?”许八郎在马上行了一个礼,客气地问道。 这个军官哼了一声,道:“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商队走私盐铁,特地稽查。” 许八郎道:“我们是正经的商人,而且在京城还受到了皇上的接见,怎么可能走私盐铁呢?再说,即便是真得走私盐铁,也应该是盐铁司的人相随,但凭将军这么一说,我又怎么相信将军是真得履行公事?而非以公挟私呢?” 这个军官冷笑道:“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就凭你所说,我便真得以公挟私了,就是要扣留你们商队,抓捕你们这些不法商人,你又怎么样?” 许八郎道:“这天下间总是要讲一个道理,冥冥之中,自有天理循环,又岂是你们这些人颠倒乾坤,为非作歹的呢?” “废话少说,你若束手就擒,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下葬,否则,便让你去喂野狗。” 许八郎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要与自己为敌的,再多说也无益了,当下点点头,却道:“既然你们是针对我们太平寨而来的,却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得下我们!” 这个军官看了看他们这个商队,不过五十多人的样子,此时,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已经迅速地用车马圈成了两个互相倚靠在一起的圆圈,只露出几个缺口,每个缺口处都有火枪的枪管伸出来。 “嘿嘿,你还想用你们的火枪来顽抗吗?”这个军官看着许八郎发出了一阵阴笑来,同时也在提醒着他:“别忘记了你自己还在圈子的外面,只要你一动,我就可以让你马上变成刺猬!” 他说着,一挥手,后面的士兵们齐齐地打开了引箭打开了弓。 许八郎一笑,道:“如果你不怕死,尽管命令他们放箭!” 这个军官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许八郎在这个时候,还一点儿这害怕,反而嚣张的样子。 当下,只当作是许八郎在吓唬自己,并不当作一回事,大声喊着:“准备!——” 只是,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却见许八郎随手从身上取下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向他和他身后的士兵们丢过去,这个距离有三十步的样子,只听得“轰!轰!”的两声巨响,分明是手雷爆炸了,立时在现场激起了尘土飞扬,惨叫声也不绝于耳,便是这个军官,也被他受惊的战马甩下了身来,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只是摔了一下,并没有被飞射而来的弹片击中身体。 只是,当他明白过来,从地上爬起,烟雾散尽之时,已然看不到了许八郎的踪迹,许八郎也便是趁着这个时机,快速地纵马逃进了最近的防御圈中,那个防御圈,也在他进来之后,迅速地合拢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环。 这个军官再看向自己的队伍,刚才还整齐排列的队形,已然被两枚手雷炸开了两个缺口,便是稍远一次没有被炸到的士兵们,也吓得纷纷扑倒在地,五百多人的队伍,纷乱成了一锅粥的样子,还有许多人被那手雷炸伤了,躺在地上哀嚎着。 只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再下令攻击了,太平寨商队的火枪已然打响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连在一起,响成了一片,几乎是随着每一声的枪响,都会有人倒下去,尽管他也命令着弓箭手们开弓放箭,但是这些箭支也只能射在那些环状的马车车身上,却无法贯穿过去伤及人身。 后面的军队也围了过来,只是往前奔了几十步又纷纷倒退过去,他们也受不了火枪的的打击,被密如冰雹一样的子弹打得只能纷纷躲避,有些不知轻重的士兵在向前冲锋的过程中,就这样死在了子弹之下。 这种作战方式,却是鲁阳军从未遇见过的,此时也并非是越狠就越能赢,相反,越狠却是死得越快。 最终,在经历了几次冲锋之后,前后两支鲁阳军的将领们,也都明白了过来,再不敢轻易向前,只能将这两个圈子紧紧地看住,躲在道路的两边的草丛和树木,石头之后,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而对于许八郎和太平寨的人来说,如果这些军队不退去,那么他们也只能这么老实地与之对峙着,无法挪动半分。如果他们没有后援部队的话,那么这些鲁阳军困住他们,饿也能把他们饿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6章 和约(一) 第426章 和约(一) 那些鲁阳军的部队前面和后面一千人,竟然无法接近太平寨的商队,这对于那个为首的军官来说,的确觉得是一件奇耻大辱,一面命令着人往营地里请求更多人的支援,一面把整个道路前后堵死,便是要以围困来解决面前的这五十多人。 倒是防御圈里的许八郎却十分得镇定,他与张玉虎在一个圈子里,另一个圈子时负责指挥的是杨炼。 张玉虎还有些担心,问道:“妹夫,你说尹凯会来吗?” “放心吧,他一定会带着人过来的,昨天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来救咱们的,最多一个时辰。” 虽然嘴里这么说,许八郎的心里却也在打着鼓,想一想自己与尹凯之间的交情并没有他与颜毅那般得深厚,要说尹凯愿意帮助自己的话,也许真得应了张玉彪的分析,也是为了他自己。 而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之上,张玉彪骑在马上,后面带着三千多的鲁阳军,却一直处在待命的状态。 按照刘大头的计划,若是牛大嘴能够搞定太平寨的商队,那么他们这三千多人就没必要出现在劫货的现场;如果牛大嘴搞不定太平寨的商队,到时候再由张玉彪领着这三千的援军出来,进行支援。 实际上,这一次出来执行打劫太平寨商队的任务,张玉彪是自告奋勇请缨而出的,他的确不放心别人领兵过来,若是由他自己带兵过来,便可以将事态尽数得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张玉彪有两种打算,若是太平寨商队经不住牛大嘴的攻击,在战斗一开始便垮将下来,那么他肯定会及时地出现,当然,到时候他会以诛杀叛徒的名义,先把牛大嘴杀掉,以救下自己的姐夫和二哥。 若是太平寨的商队还是有战斗力,让牛大嘴的一千人啃不下来,那么他便耐心地在这里等待,以看好戏。他知道,许八郎之所以敢于按来时的路线回去,并没有绕路远先,就是有恃无恐,肯定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尹凯会在其后领兵出现。 此时,张玉彪站在高坡上,看到牛大嘴带着部队竟然无法近得太平寨的两个防御圈半步之时,这令他有些心潮澎湃,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姐夫才是真正的强者,以五十人的商队,竟然能够抗衡一千人的正规禁军,也不知道是他们鲁阳军太废物了呢?还是太平寨的武器太先进了呢?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火枪的战斗,心里暗想着自己如果面对这些火枪的时候,应该如何对敌?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万全的解法。 一个小校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向他禀告着,牛大嘴派人过来向他们求援了。 张玉彪对着这个小校道:“我知道了!”便再没有下文,依然不紧不慢地在此处观望着。 他的身边,一个副校不由得问道:“咱们不去增援吗?” 张玉彪看了他一眼,道:“那个商队只有五十多个人,牛大嘴是又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他一千人马,还打不过五十人?他这就是想要让我们去出力,然后他来捡现成的。” “可是刘将军要我们速战速决,时间长了害怕会出事!”副校道。 张玉彪瞪着他,道:“你没看到那些人的火枪厉害吗?你要是不怕死,就带着你手下的兄弟去吧!” 副校无言,只能退了下去。 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猛听得东面传来了战鼓之声,紧接着,只见一队人马足有三四千人,从京城的方向上杀将过来,刹那之间,便已然赶到了战场之上,这队人马也不攻击,而是迅速地从大路的两边过去,将牛大嘴的人马与太平寨商队尽数地围在了当中。 张玉彪看到了来的这支队伍的大旗上,分明写着“尹”字,他知道,尹凯亲自带着兵过来了。 “我们走!”张玉彪一挥手,拨转马头转回营寨。 那个副校愣了愣,不由得提醒着:“牛大嘴他们呢?” “你没看到吗?那是京城防御使尹凯的人,难道你想被他逮个正着?” 副校无话可说,只得随着张玉彪,领着三千人马,缓缓而行,就好像他们只是跑过来看看热闹一样。 而此时在大路上,牛大嘴也已然急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尹凯的人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盼着自己的增援部队到来呢?只是此时,他的一千人马,已然损折了有两三百,而对方却足有三千人。 “我是鲁阳军的,正在此处缉私,你们又是哪里来的?”此时,牛大嘴故作镇定,大声地询问着对面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部队。 一匹马走出了队伍,一个相貌英俊威武的将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看到来人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叫了出来:“尹……尹将军!” 尹凯冷冷地看着他,不冷不热的道:“牛大嘴,你从龙卫军里出去,跟着刘大头,我还以为长了多大的出息,原来还在干这种打家劫舍之事!” 此时,牛大嘴一头的汗水,他知道碰在了尹凯的手里面,已然是生死难料了。 但是,他还是强自辩解着:“尹将军误会了,我们是在这里缉私的,我们收到线报,说这个商队走私盐铁。” 尹凯冷笑着,道:“我看你们是狗改不了吃屎,上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是想要明知故犯!”说着,也不愿意再听他的强辩,大声喝令着:“来人,将他拿下!” 马上,从尹凯的身后,出来了两名壮汉,便要将牛大嘴按在地上捆将起来。 牛大嘴大怒,骂道:“尹凯,我如今不归你管,你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 尹凯皱了下眉头,他知道今天已然是与鲁阳军扯破了面皮,他并不在乎刘大头怎么想,毕竟刘大头在他的面前也要对他鞠躬行礼,他只是碍于郑王的面子,他是准备将这一行人收押后,交与郑王来处理,如今听到牛大嘴这么一说,不由得激起了他的怒火来,当下道:“此地还属于京城的地境,只要是在京城地境上,不管城里城外,都由我负责治安,你们这些军中的败类,以为我真得不敢杀你?” 话已然顶到了这里,牛大嘴的火性也升腾起来,只以为这是尹凯的借口,也微微冷笑着,道:“我们自从被你从龙卫军里赶出来之后,便已然与你誓不两立了,实话告诉你,我们鲁阳军此次到得京城来,就是想要跟你大干一场的!” 尹凯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倒是把实话讲了出来,其实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那好,既然你想要跟我干一场,我也不欺负你,拿起你的刀,过来杀杀我看!”尹凯跳下了马来,手里握着自己的刀柄,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牛大嘴愣了愣,猛地挥起自己的刀,一声大喝,向着尹凯直杀过来。 尹凯微微冷笑着,就在牛大嘴的刀砍下来之时,他突然拔出刀来,还没有等到在场的人看清楚,便见一道鲜血喷涌而出,牛大嘴的头已然飞离了自己的身体。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7章 和约(二) 第427章 和约(二)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主将被杀之后,那些鲁阳军的士卒们尽皆丢下武器投降。 尹凯很快便将整个局势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许八郎此时也从环形防御工事中走出来,对着尹凯深深一拜,许多感激的话语,在此时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你们还是快些上路!”尹凯催促着他:“若是刘大头反应过来,再追上来,可就不好说了!” “好!”许八郎连声答应着,重新集合起商队的车马,沿着向西的官道,快速地往洛阳的方向而去。 一直看到太平寨商队走得远了,尹凯这才押着鲁阳军的俘虏回转京城。 此时,早有人将杏花镇外所发生的事禀报给了刘大头,一听说尹凯亲自领兵过来围剿了他的部队,刘大头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马上想到了什么,连忙赶往尉迟王府去见尉迟俭。 实际上,他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地敢于打劫太平寨的商队,也是受到了尉迟礼的蛊惑,这件事并没有知会于尉迟俭,若非如此,尉迟俭也不会让他们这般行事的。 尉迟礼受到尉迟俭的委派,前往京郊去向三军的将领进行安抚,在刘大头的军营之中时,提起了太平寨商队反伤了他的人,而且许八郎还在皇帝的面前告了他们一状,他们险些被顺昌皇帝因此拿下问罪,刘大头便气不打一处来,尉迟礼趁机鼓动刘大头再打太平寨的主意,于是也便有了如今所发生的这一幕情节。 当刘大头风风火火地赶到尉迟王府,见到尉迟俭,并向他说明了情况之时,尉迟俭的脸沉得仿佛是冬天里要下雪之前的阴郁天空一样,马上将尉迟礼叫了出来,对其一顿得臭骂。 “你难道不知道吗?京外的三军,可是皇上和尹凯的眼中钉,肉中刺,上一次我好不容易才令皇帝收回承命,但是最终他还是安排了一个郑王来统领三军,你们也便消停消停好了,如今更是顶风而上,打劫太平寨的商队,还被尹凯抓了个现行,只怕如今,尹凯已经押着你们那些没用的将士们进了京,这件事想要再糊弄过去,已然不可能了!” 刘大头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面却是将尹凯和太平寨骂到了祖宗八代。 尉迟礼道:“这尹凯管闲事管得也太多了吧?鲁阳军的事情,又不归他管,他把郑王放在什么地方了?”他的意思是正好借机来挑拨尹凯和郑王的关系。 尉迟俭瞪了他一眼,道:“他是京城防御使,只要是在京城地面上所发生的任何治安事件,他都有权力掌管,你们就算是真得要打劫太平寨商队,为什么不等着他们离开京城的地面再说呢?” 尉迟礼和刘大头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 尉迟礼道:“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哥还是快些想想办法。” 尉迟俭道:“这件事往小里面说,刘良被革职问罪,三军最终会退回原地;若是往大里面说,刘良可以杀头了,三军统领进行轮换,皇帝再把这三军拨到尹凯的治下,我也无话可说!” 一听到自己可能会被杀头,刘大头马上害怕了起来,跪倒在地,哭诉着:“还望宰相大人救我。” 尉迟俭思忖了一下,道:“如今之计,我也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地方,但是你马上去找郑王,或许能够有所转机!” “郑王?”尉迟礼有些诧异:“他能管多大的用?” 尉迟俭道:“虽然他只是名义上的三军统领,但是尹凯直接抓了鲁阳军的人,没有跟他说明,他一定会很不高兴。这个郑王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让他到中间这么一搅和,或许事情就会有了转机!” 一听此言,刘大头连忙磕头谢过,马上出了尉迟府,赶往郑王府。 尉迟俭警告着尉迟礼:“以后这种没头脑的事情,你不能再做了,做什么事情之前,还是先要考虑了一下,若是不能把握,便如何也要问一问我!” “诺!”尉迟礼点着头,又建议道:“要不,我进一趟宫,跟妹妹说说?” 尉迟俭摇着头,道:“虽然八妹如今贵为皇后,但是顺昌皇帝对她根本不放在心上,而且八妹总想着参与政事,被顺昌所厌,虽然我多次劝告,但是她还是我行我素,如今顺昌皇帝一见到八妹,便不高兴,若非他碍在咱们尉迟世家的身份上,恐怕早就把你八妹废了。” 尉迟礼恨恨地道:“这个皇帝真是小人得志,当初他作祁王的时候,那一副嘴脸,巴结我们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一样,如今作了皇帝,倒是把咱们尉迟家的人当成了对头。” 尉迟俭也只是挥了挥手,不愿意再听他说下去。 此时,对于尉迟俭来说,最关心的问题还是燕京前线的战事,这件事也是整个大楚朝最为关心的头等大事。 契丹人之所以能够在燕京站住脚,并且经营了那么许多年,还是有他们一定的道理的,那里虽然是汉人居多,但是那边的汉人却并不认同大楚朝廷,契丹人的汉人汉制的政策,还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尉迟义如今已经围城半年之久,契丹人也正渐渐从开始时的慌乱无措中,恢复过了精神来,组织起草原上各民族的援军,正源源不断地赶往燕京城。 尉迟义也显得焦虑不安,从他往来于京城的通报便可以看出端倪来,对于何时能够攻破燕京城,他也没有了底。 如今的形势,随着时间的流转,局面越来越向着有利于契丹人的方向发展,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大败的。 虽然在给尉迟俭的回信里,尉迟义的回答十分得委婉,但是尉迟俭也看得出来,实际上此时,尉迟义已然没有了必胜的决心。 所以,在这个时候,尉迟俭正在考虑的事情是与契丹人讲和。 在京城中,还有契丹人的一个议和使团没有离去,这个议和使团一直在跟礼部的人拉锯一样得进行着谈判,而顺昌皇帝也没有对他们进行召见。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议和的事情,还是要看前方的战事,如果尉迟义攻城顺利的话,那也就不存在什么议不议和的问题;只有在战事不顺的情况之下,才会考虑与契丹人议和,以达到体面退兵的效果。 也许如今,正是可以和契丹人议和的时机了,尉迟俭考虑是自己应该就在近期,跟那些契丹使者见个面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8章 和约(三) 第428章 和约(三) 当尹凯押着被俘的鲁阳军官兵进城的时候,马上便看到了郑王立马在了城门处,迎着他的到来。 郑王显得十分得不快,但是对于尹凯围剿鲁阳军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鲁阳军以禁军的身份,行劫匪的事实,这一次是被尹凯抓了一个现行。 两个人一齐来到皇宫觐见顺昌皇帝,对于鲁阳军在已经受到责罚的情况之下,又再次拦截行走的商队,顺昌皇帝也十分得生气,觉得鲁阳军分明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等到尹凯刚刚禀告完毕,便立即下令,让尹凯带人前往鲁阳军将领兵的将军刘良抓起来,先押入天牢,再让三司审问。同时又要下诏,将京城外面的三支禁军重新调归尹凯的治下。 顺昌皇帝的旨意还未下达,便被郑王拦住了,特意地把顺昌皇帝拉到了内室,避开尹凯的面,进行商谈。 郑王首先自责自己统领三军未久,没有能够约束部队感到内疚;然后又替刘大头求情,因为在这三只尉迟系的禁军中,只有刘大头对他是言听计从的,让他感到还有一点儿的尊颜,而另外两只禁军的将领,对于他却是视而不见的。至于再把这三支禁军调归到尹凯的帐下,郑王以为这样会大大的刺激尉迟俭和尉迟义。 此时,燕京城之战最是紧要的关头,要是让尉迟义以为如果没有仗打的时候,顺昌皇帝也会跟宣德皇帝那般,将他一脚踢开来,只怕到时候真得会举兵谋反了。 再说,如果把京城内外所有的军队都统归尹凯调配,也不符合皇家的利益,让尹凯一人大权独揽,谁又能担保尹凯不会有不轨之心呢?若是那样,还不如将这些禁军遣送回原地呢。 顺昌皇帝思忖了良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叔叔的话有道理,毕竟是一家人,总要比外人信得过。 所以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顺昌皇帝马上又对尹凯进行了一番安抚,却是只字不再提处罚鲁阳军和刘大头的事情,这令尹凯十分得心冷,他告诫着顺昌和郑王,一味的姑息只能是事得其反,到时候肯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最终,在尹凯的执意之下,顺昌皇帝还是下达了一个将刘大头降职留用的诏令,这个诏令可以说是不痛不痒,越发得令尹凯烦闷。 尹凯忽然明白过来,在他大权在握的时候,他也成为了顺昌皇帝所猜疑的对象。顺昌皇帝对于郑王的信任,绝对是要比对他信任得多,毕竟人家可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尹凯也便闭上了嘴巴。 离开了皇宫,郑王还亲热的要请尹凯往府中喝酒,但是一想到上一次在郑王府,被如今的郑王妃尉迟智所整出的那幕丑剧之后,尹凯果断得回绝了。 仿佛是知道尹凯在想些什么,郑王又好言劝慰着,尹凯只当作没有听到,径直而去。 尹凯的傲慢,自然也激起了郑王的反感来,他看着尹凯离去的背影,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对于他来说,如今他掌管的城外三支禁军,就是他的资本,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不服从他命令的禁军将领们,也终将会如如今的刘大头这样,对他俯首贴耳。 当然,郑王也十分清楚,这个刘大头之所以现在对他这么听说,要说的话,还应该是尹凯的功劳。 刘大头在郑王府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当看到郑王回来告诉他,一切已经过去,而他也只是被皇帝降职,并没有被收回领兵之权的时候,这令刘大头有些大喜过望。 当然,郑王也在这个时候,顺便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要让刘大头知道好歹,他特意地告诉刘大头:“今天在宫里,孤可是替你说了很多的好话,无奈尹凯紧咬不放,必要致你于死地,所以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陛下看在了孤的薄面上,若是以后你再干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到时孤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多谢郑王千岁,不会再有下次了,等我回到军中,一定对属下严加管束,一切听凭郑王殿下的差遣。”刘大头信誓旦旦着。 郑王就是要等他的这种表忠心的话,当下点着头,又不由得贬损着道:“孤就是觉得奇怪了,你一千人马,竟然奈何不得太平寨商队那五十多人,也难怪会被尹凯抓到。只是尹凯赶到杏花镇,这个距离也不短呀,你的人就这么笨吗?就算是知道了太平寨难啃,也应该早作安排,再增加两三千人过来,等到尹凯赶到的时候,你们也应该把太平寨的那伙人踏平了!嘿嘿,看来,刘将军还需要以后多加操练才是,不可自以为是!” “诺!”刘大头恭敬地说着,又客气一番,这才告退而出。 但是,在回军营的路上,刘大头也在想着郑王的疑惑,按道理来说,在牛大嘴那一千人无法拿下对后的情况之下 ,他还派出了以张玉彪为首的三千援军,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张玉彪出兵呢?整个战场上,他那支援军,就好你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若是再退一万步来讲,尹凯带着的也不过是三四千人马,如果张玉彪的三千人马也在现场,便拼得一死,与尹凯的部队也是旗鼓相当的,到时候还不知道鹿死谁手,也不至于牛大嘴被尹凯斩首,然后他手下的人尽数做了尹凯的俘虏,把这件事一下子捅到了朝堂之上,公于之众,令他成了众矢之的。 一想到了张玉彪,他便又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张玉彪的种种不是,他的确没有兑现当初对张玉彪的诺言,也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张玉彪有意要脱离鲁阳军,另谋他就的事情,他也知道张玉彪是个人材,算是他们鲁阳军中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材。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向他报告说张玉彪私自出营往京城中去了,当时他也没有当成一回事,毕竟是他亲信,难道人家传言的当真?不会是他往京中见尹凯了吧? 一想到这些,刘大头便有些不寒而栗,以张玉彪的才华,只在自己之上,并不在自己之下,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是尹凯的人了。 所以,回到军营之后,刘大头马上将张玉彪的副校叫到帐中,向他询问着白天的情况,这个副校也没有隐瞒,如实地向他告之了当时的情况,当知道张玉彪果然是见死不救的时候,刘大头不由得火冒三丈,以议事为名,将张玉彪叫到了主帐之中,等张玉彪刚刚进来,便被事先埋伏在帐中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之按倒在地,接着马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张玉彪知道刘大头终于怀疑到了自己,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9章 和约(四) 第429章 和约(四) 张玉彪被刘大头关押了起来,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不由得令他万分得寒心。 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守卫的卫兵给他送来的晚饭里有酒也有肉,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刘大头果然是一个翻脸不认人的人。 从卫兵的嘴里,张玉彪得知了刘大头要杀自己的决心,根本无念自己有功于他。 他知道刘大头之所以要他死的原因,并非真得是他没有及时的出兵增援牛大嘴,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真正的原因是刘大头的自私。 对于刘大头来说,既然不能够为自己所用,那么就干脆毁灭,谁也别想要得到。 他已然让刘大头察觉出了自己想要离开鲁阳军的想法,这才是他真正要被刘大头处决的原因。 张玉彪却也十分冷静,此时是在牢房里,他的绑绳已然松开来,他可以尽情地、随心所欲地吃着大口的肉,喝着大口的酒,作出不急不慌的样子,毕竟就算是要行刑,也要等到明天白天,他还有一个晚上的功夫,可以回忆自己的并不算长的人生之路。 一大坛子酒罐进了嘴里,张玉彪顺势将碗摔到地上,立即碎成了两块。 卫兵们都十分同情这个校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在旁边盯视,随手关上了牢门出去了。 张玉彪看看没有了动静,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瓷碗的碎片,插到了牢房的土坯砖里,使劲一挖,便挖掉了一大块来。 由于鲁阳军的驻地是临时驻地,他们盖的营房也都是用土坯砌垒的,根本就没有用青砖,所以这也便给张玉彪带来了可趁之机。 靠着瓷碗的瓦片,张玉彪先是挖开了两块土坯砖,然后再小心地将附近的砖晃松,一块块地摇下来,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这个牢房的墙挖开了一个可以容得一人通过的洞。 天刚刚亮的时候,他终于从洞里爬将出来,又一次得到了自由。 只是,此时还身在鲁阳军的军营之中,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蹑影潜踪来到寨墙边,翻墙而过,却也在这个时候,那些卫兵发现了牢房里的人逃走了,追了出来。 张玉彪落荒而逃,但是两条腿却跑不过后面紧追而来的十几匹马的马蹄,他最终被追兵围堵到了黄河大堤上,离着河岸还有一百步远,就算是他想要一头跳进黄河里,都不可能。 却也正在张玉彪心中暗呼着“我命休矣”之时,却见河堤的柳林里出来了一老一小两个人,那个老者不知何时手中便多了一把刀,如旋风一样在人群中晃动着,转眼间,这十多个追上来的骑手,尽皆身首两处,死在了血泊之中。 张玉彪对于这突然而现的变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诧异地看着这个老者向自己走过来。 “爷爷,他是好人!”后面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跑过来拦在了老者的面前。 老者呵呵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他是好人。” 到这个时候,张玉彪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连忙俯身拜倒,向着这个老者相谢着救命之恩。 “你也不用谢我,是我这孙儿要我救你的。”老者道。 张玉彪又看了看那个孩子,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正是许子煜与欧阳秋山。 那日子煜在见到了自己的舅舅许八郎之后,便被欧阳秋山飞快地带走了,生怕他会被许八郎认出来。 但是,子煜开始哭闹起来,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他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无奈之下,欧阳秋山只得答应子煜,在暗中带着他再去看一下许八郎。谁知他们便这样又看到了太平寨被鲁阳军扮匪打劫的那一幕,只是令欧阳秋山没有想到的是,许八郎靠着他们的火枪,竟然五十多个人就击败了对手几百号人。 原本欧阳秋山准备带着子煜一走了之的,谁知又这么巧,恰恰被他们听到了尉迟俭与尉迟德昌之间的谈话。实际上,鲁阳军第一次扮匪去打劫太平寨商队,是尉迟德昌的把戏,目的无非是要看一看太平寨商队到底有多大的战斗能力。 在知道尉迟俭有可能会害自己的舅舅之时,子煜恳求着欧阳秋山能够在暗中保护舅舅的安全,并且答应他,只要等舅舅安全了,他就会真心实意地跟着他去终南山修行。 有了子煜的保证,欧阳秋山便带着他尾随太平寨的商队,以保护许八郎的性命安全。却也因此,他们顺利地摆脱了万商会和尉迟礼派出的人的追踪,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又跟着太平寨商队回到了开封城。 许八郎和万商会在开封城的十几天里,欧阳秋山和子煜都是知道,尤其是他们躲在高升高栈的屋顶之上,听到了张玉彪跑来送信的那一节,也便认识了张玉彪。 当天晚上的时候,他们便来又潜入了鲁阳军的军营,对于刘大头的所有排布尽皆了解。不过,因为事先已经知道了许八郎和尹凯定计,所以在后面战斗发生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出现。 实际上,他们一直也在高坡的树上,就在张玉彪的身边,如果张玉彪真得下令去增援牛大嘴的话,他肯定会被欧阳秋山斩杀,但是听着张玉彪的声音,欧阳秋山已然判断出来,他就是许八郎的内弟了。 欧阳秋山与子煜一直暗中跟着许八郎,看着他们顺利地离开了开封地界,这才准备回转终南山,但是欧阳秋山凭着经验,认定张玉彪一定会被刘大头发现,肯定会受到责罚,很有可能会掉头,这又引来了许子煜地关切,非要欧阳秋山再救张玉彪一次,也算是他对自己舅舅的帮助。 无奈之下,欧阳秋山只得回转了鲁阳军的军营,也便是刚刚在这边的树林中休息了片刻,便遇上了张玉彪出逃被围的事情来。 当然,这些过往,张玉彪又无从知道,只知道面前的这位老者,肯定是一个世外高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救自己,张玉彪还是很有礼貌地向着子煜作了一个揖,道:“多谢小兄弟的仗义相助!” 子煜看了看他,道:“你是我舅妈的弟弟,咱们是一家人。” “舅妈?”张玉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欧阳秋山却生怕他看出什么来,道:“小孩子看着你觉得亲近,所以才会救你,你莫要多心!” “诺!”张玉彪客气地答应着,又是一躬身。 子煜道:“爷爷,他都向你行了三个礼了,你怎么也要教他一招,别让他再被那些坏人抓到了!” 欧阳秋山皱了皱眉,苦笑了一声,道:“好吧,既然是你这个小祖宗又开口,爷爷怎么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说着,对着张玉彪道:“去捡一把刀来,我教你一招凤鸣岐山,足够你保命的!” 张玉彪不由得大喜,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是高人,忙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制式的横刀,握在手中,按照老者所教的步伐和刀式,一招九式一一演练过来。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看看张玉彪也基本学得差不多了,所缺不过是熟练与对敌的经验了,老者哈哈一笑,转身抱起孩子,又钻进了河岸的树林之中。 清晨的河边,正是朝雾升腾起来的时候,张玉彪正练得起劲,一转头,已然看不到那一老一少的人影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0章 和约(五) 第430章 和约(五) 张玉彪不敢在黄河边上多作停留,生怕会被随后赶来的鲁阳军的追兵再次围住,他从那些被欧阳秋山杀死的追踪者所遗留下的马匹里,挑选了两匹相对来说最为健壮的马,采用双马轮换交替的方式,沿着官道向洛阳的方向疾驰,当天下午的时候,便赶到了孟津渡。 从孟津渡过了黄河,张玉彪依然一路狂奔,竟然赶在了天黑之前,来到了太平寨的寨门之前。 此时,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商队也才刚刚回到寨里,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着,有一个自称叫作张玉彪的人要求见他。 许八郎不由一怔,连忙带着张玉虎和杨炼往到寨子的大门口,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内弟,这令他和张玉虎都有些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多问,连忙将他迎进了大寨之中。 带着张玉彪回到寨子里,张玉虎早就派人前去通知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等他们到达了寨子的偏厅坐下,张全与张大娘,以及怀里抱着许八郎的儿子的张玉梅,一起赶了过来,许云起也带着子洛前来迎接自己的弟弟,颜毅也陪着她过来。 当张全夫妇看到小儿子也来到了太平寨,并且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之时,不由得抱着这个儿子痛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偏厅里只剩下了张家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地尽情宣泄着,便是许云起在边上看着,也不由得有些感动,她知道,在这种乱世之中,悲欢离合已然成为了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如张家这般,在经过了多年的分离之后,一家人还能够重新团聚的,却是少之又少。 良久之后,张家的人才从如梦般的幸福中转醒过来,看到边上的许八郎和许云起等人,对着他们笑着,他们这才觉得自己是失态,便是连张全也不好意思起来,忽然想到,自己不过是东村的一个小村长,而这里却是太平寨的主脑会议的地方。 张玉梅拉着父母和张玉彪去了飞龙堂,如今那里是她和许八郎的家,她们要在那里做一顿好饭好菜,来迎接自己最小的弟弟。 在张家的人走之后,许八郎和杨炼、张玉虎简要地向许云起讲述了他们在京城开封的经历,说到最后的时候,许八郎特意看了看颜毅,提到了尹凯。 “这一次,要是没有尹凯大哥的帮助,我们真得很难脱身!”许八郎认真地道,同时又对着颜毅道:“颜大哥,他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呢!” 颜毅一阵得沉默,要说的话,他和尹凯当初都是捧日军里的的人,他是主将,尹凯是副将,只是如今他已然成为了大楚国的国贼,而尹凯却成为了大楚国的护国将军,这种身份的变化,令他感到了些许的自卑。 “只是如今大楚朝中波谲云诡,顺昌皇帝和尉迟俭面和心不和,还有郑王赵克也在觊觎着皇位,可能会在不久,就要生出变化来!”许八郎告诉着大家。 对于大楚朝中的事情,很多人并不关心,比如秦虎就道:“这不正好吗?大楚朝越乱,对我们就越好!” 便是刘贺却摇着头,许云起也摇着头,颜毅却没有吭声。 刘贺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大楚的朝中乱了,只怕天下又要生灵涂炭了,如此一来,战争肯定此起彼伏,我们太平寨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许云起点着头,如今的太平寨还没有多少深厚的积累,虽然说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但是,在粮草都还不能够自给的情况之下,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发展。 对于太平寨的发展这道,许云起给了九个字的总纲:广积粮,高筑墙,不称王! “八郎,你到开封,可曾听得他们朝堂对尉迟义在燕京之战的看法?”许云起问道,如今她对于尉迟义的消息十分得在意,因为她知道,以尉迟义的性格,是不可能放心地让她和颜毅在一起的,一定会在战争结束之后,赶到太平寨来,那时,又将是她的一个恶梦。 许八郎想了一下,道:“这个倒是也有听说,朝中的人大多是心存乐观,他们都认为,只要是尉迟义出马,就一定可以拿下燕京城来,但是,在我们离开开封的时候,我听说尉迟俭去会见了契丹人的谈判使者。” “尉迟俭去见了契丹使者?”许云起一愣,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颜毅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道:“看来,燕京那边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厅中所有的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个人,刘贺问道:“颜将军为什么这样说呢?” 颜毅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道:“如果尉迟义在燕京顺利的话,尉迟俭不会去见契丹使臣的,他去见了契丹使臣,只能说明尉迟义如今在燕就是骑虎难下,打又打不下来,撤又怕丢人。”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许八郎想了想,道:“若是照这么说来,只怕大楚和契丹的和约很快就会签署,到时候,我们太平寨的麻烦就要来了。” 许云起也肯定地点着头。 这一次,便是连秦虎也明白了什么,没有追问下去。 想了一会儿,许云起还是道:“如今大楚与契丹人谈判签订和约,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签得下来的,如何也要来回谈判一些时日,我们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好准备,以备不测。” “诺!”众人一起回答着。 许云起又对着许八郎道:“八郎,你再派人往燕京去与玉龙联系,让他在那里盯紧了大楚和契丹双方的交战情况,一旦尉迟义撤军,那就是他们的和谈达成了,马上回来禀报。” “诺!”许八郎应声答着。 许云起又对着刘贺道:“刘军师,这一次我们太平寨共派出了五个商队,除了八郎的商队往开封之外,还有往西夏的、往契丹临潢府的,往凉州和蜀中的,这些商队回来之后,暂时就不要再出去了,等这边的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打算!” “诺!”刘贺也应声答着。 许八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姐呀,如今咱们太平寨的开销比较大,要是不出外经商,如何维持呢?” 许云起道:“如今以咱们太平寨所累积的财富,就算是一年不出去经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要十分清楚,咱们的对头可是尉迟俭和尉迟义,尉迟义若是领兵来攻的话,尉迟俭肯定不会闲着,咱们在外的商队,一定会成为他人质,与其这般,还不如定定心心地将之打败之后,到时候名震天下,也不怕别人再敢为难咱们太平寨的商队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稍作停顿,微微一笑,自信地道:“到那时,我们还会有另外的商品行销天下,足可以打败尉迟俭和他的万商会了。” “哦?不知道姐姐这些天又在研究什么商品?”许八郎马上来了兴趣。 许云起也只是摇了摇头,却不愿意这么早得说出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1章 织布(一) 第431章 织布(一) 当许云起和许八郎回到家的时候,张大娘和张玉梅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原本是想要为张玉虎和许八郎来接风洗尘的,这个时候,对于张玉彪的到来,也只是意料之外的一份惊喜。 看着张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团聚在了一起,许云起也有些感慨。忽然便想到自己的儿子子煜来,马上黯然神伤了。 颜毅也被许八郎叫到了家中,张玉虎是巴之不得的,对于他来说,颜毅是他的将军,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要向颜毅学习很多的东西呢。 只是当张玉彪看到颜毅的时候,却是愣了愣,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是见过颜毅的,只是如今颜毅在大楚国中的声名却很不好,甚至可以用十分狼籍来形容了。 对于大部分的中原人来说,颜毅勾结契丹人入侵北地的行为,就是一个卖国的汉奸行径,为天下人所唾骂。 张玉彪也不喜欢颜毅,但是他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并没有把这种情绪带在脸上,有意地与他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实际上,张玉彪的这些变化一直被张玉虎看在眼里,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张玉虎就知道了弟弟对他们捧日军,以及到颜毅的看法,他还生怕弟弟会给颜毅难堪,见到弟弟还算是懂事,便放下了一颗心来。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刚刚围着一张大圆桌子坐定,便听到子洛稚嫩的声音在问着:“娘,你是不是又想哥哥了?” 众人一起回头,便看到了许云起那一张神伤的脸。 张全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着许云起道:“看看!我这真得是老糊涂了,夫人又想儿子了,我却在这里儿子长,儿子短的!” 张大娘端着一盘菜上来,也跟着骂道:“你这个老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云起连忙作出笑容来,道:“没事!没事!刚才只是有些走神,呵呵,你们一家人能够团聚,这也是我们太平寨的喜事,要是玉龙大哥能够回来,那就更好了!” 许八郎也连忙道:“是呀!是呀!” 张全忙道:“夫人还是坐在首席上吧。”说着,把最上首的一个位置让出来,非要许云起坐上去。 许云起推脱不过,只得坐了下来;张玉梅领着子洛跟她的儿子和颜毅的女儿玩去了。 张玉彪却有些奇怪,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女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如果有客人在场之时,是不能上台面上坐的,更不可能坐到桌子的首将位置。 仿佛是看出了张玉彪的诧异,张全告诉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要说的话,要是没有许夫人,也就没有我们张家的今天,更不可能有我们太平寨的好日子过!呵呵,小仨呀,夫人可是我们太平寨的活菩萨,以后你可一定要对她尊重一些的哟?” 张玉彪原也听说过许云起的事迹,当然,那些大多是传闻,而且在开封的坊间,传说的却都是一些她与康王之间的风流韵事。今天见到自己的父母都如此尊重许云起,也只是以为她是自己家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恭敬起来。 “诺!”张玉彪应允着。 张玉虎也连忙解释着:“弟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们太平寨的火枪也好,手枪也好,还有玻璃,可都是夫人发明出来的,呵呵,如今你也算是我们太平寨的人了,回头给你看一种更加厉害的武器,不知道比火枪强了多少辈!” 一听此言,张玉虎马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女子,竟然才是太平寨火枪的真正发明者。 许云起笑了笑,道:“那些也只是因为我比别人读得书多了一些,了解的知识也多了一些而已,以后你们知道了原理,一样可以做出先进的东西来。” 张玉彪看了看许云起,有一个非常想问的问题,不由得问道:“夫人,我听闻你与康王相守七年,也生了两个儿子,又听闻你与康王和离,这却是为了什么呢?” 此言一出,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皱眉,张玉虎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分明是在为康王尉迟义鸣不平。因为他们在京城中,也是听闻了一些闲言碎语,将许云起出逃,说成了私奔!把跟着许云起一起跑出来的弟弟许八郎,说成了是她的情郎。 张玉虎连忙道:“小弟,你怎么也喜欢这种街市上的流言呢?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许云起却并没有恼怒,她也能够想象得出来,自己在人后是被如何得诽谤,毕竟大楚京城过来的人,肯定是心向康王尉迟义的。 当下,她微微一笑,道:“本就从来迎娶过,又何来得和离呢?” 张玉彪一愣,他可是听说当初康王为了许云起,连先皇的赐婚都退了的。 许八郎也有些不快,马上道:“小弟,你不要听信开封的流言,流言还说我姐姐是与情郎私奔出的京城,那纯属扯淡,是我跟着姐姐一路逃难到的太平寨,我就是那个他们所说的男子!” 张玉彪呆了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的确问得有些唐突了。 只怕许八郎又道:“不过,小弟呀,也难怪你会对尉迟义鸣不平,他在你的心目中也许是个战神,但是在我和姐姐的心中,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若不是他的缘故,子煜又怎么可能会丢呢?” “子煜?”张玉彪有些不解。 张玉虎连忙解释着:“他是夫人的长子,丢了!” 一听此言,张玉彪这才知道自己的话已然戳中了许云起的痛处,连忙道:“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这些,失言了!” “无妨!”许云起也客气了回道。 许八郎生怕弟弟又问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来,连忙抢过话题,问着他:“小弟,你不是不想跟着我们回太平寨来吗?想在在外面建功立业吗?又为何来到太平寨来了呢?” 在刚才的时候,张玉彪已经向父母和二哥作了说明,这个时候不免又将自己的事讲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却是气愤异常地道:“我没有想到刘大头竟然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死在我的刀下!” 只完了张玉彪的叙述,大家都嗟叹不已,许云起忽然发现,张家的这个小儿子果然是聪明绝伦,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他竟然能够在绝境里想出逃脱之计,这也算是不容易了。 大家议论纷纷之机,忽听得子洛在屋里喊了一声“舅妈!”众人并没有觉出什么来,知道他是在喊张玉梅,但是张玉彪却忽然为之一动。 “舅妈?”他喃喃自语一般,蓦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许八郎道:“刚才我也讲了,我是被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样子的人救了,我问他们的姓名,他们也不说,其中那个小乞丐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他说了一句话,令我一直心存疑惑。” “什么话?”许八郎问。 张玉彪道:“他说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我是他舅妈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 张家只有张玉梅这一个女儿,如今张玉梅嫁给了许八郎,能够叫她作舅妈的人,除了子洛,就只有子煜了。、 当然,许家除了许云起之外,还有六个女儿,许三娘的孩子还小,不可能出现在那里;而许八郎的其他的五个姐姐,根本与他没有来往,更不知道他又结了婚,而且娶的是张玉彪的姐姐。 “是子煜!”许云起愣了一下,当先地叫出了声来,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瞬间挂了一脸。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2章 织布(二) 第432章 织布(二) 当许云起确定那个跟老乞丐在一起的小乞丐就是子煜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呆住了。 许八郎转头问着颜毅:“颜大哥,你师傅是个老乞丐?” 颜毅的面色有些尴尬,只得点了下头,道:“他那个人比较随便,总是能够随遇而安,当年我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许八郎蓦然想起了他在杏花镇所看到的那一老一小的两个乞丐,忽然间有所悟,不由得自言自语着:“难怪!那个小孩子看到我的时候就哭了,我看着他的时候也觉得那么眼熟!”说到这里,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骂着自己:“哎,我真得没用,明明子煜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这一句话,更是令许云起泪流满面起来,想一想,如今子煜离开她已然过去了两年,她真得十分害怕如果自己再一次见到儿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够认得出来呢? “放心吧!师傅他为人特别得好!”颜毅安慰着许云起和许八郎:“他只有遇到自己特别喜欢小孩子,才会那么自私地想要把那个小孩子据为己有!” 虽然颜毅的话令许云起稍有些安心,但是她一想到儿子子煜由一个小王爷的世子,变成了一个小乞丐之时,内心里的酸楚便还是无法止住。 张全劝道:“夫人呀,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原先不知道子煜在哪里的时候,我们都替他担心,如今知道他还活在世上,而且是跟着欧阳老前辈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欧阳老前辈可是刀神,他一定会传授给子煜绝世的武功,到时候子煜回来,肯定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大英雄了。” “是呀!是呀!”颜毅也劝着,同时自嘲一样地道:“你看看我,当年就是这样,回来的时候,已经很厉害了!”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他在开封与栾青林打架的事,便又有些惭愧。那是因为当时他病得快要死了,欧阳秋山无计可施,只好将他送回了颜府。 当然,他父亲颜将军请来了当时天下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后来欧阳秋山也不好再带着他离开,只得在颜府住了一阵子之后,便不辞而别了。 许云起擦云了泪水,作出一副笑容来,道:“看我,真得不好意思了,今天可是你们张家大团圆的日子,怎么竟提些伤心的事呢?” “是呀!是呀!”许八郎也连忙接着话,同时举起了酒杯来:“来!来!来!我们为小弟的回归,干了这杯酒!” 众人一起举杯,纷纷向张全夫妻祝贺着,便是在此时,张玉彪也终于有了一种久违的、回家的感觉。 燕京之战已然到来最为关键的时候,契丹人又组织了二十万人马从中京赶过来,这一次,他们分兵两路,一路十万人从古北口进入到白河平原,直指亮马河边;另一路却是从东边的潞县渡过潞水,呈夹击之势围攻上来。 朱文亭在亮马河边立即压力倍增,虽然尉迟义把新改建的火枪兵派出了三千人往朱文亮的麾下,但也只是将将与契丹人匹敌而已。 而契丹人从东边的潞县突然杀到,就已然令朱文亭措手不及,大军立即败下阵来,朱文亭也在大战中战死,若非尉迟义亲自领着五万楚军步兵从燕京城撤围赶到,楚军定然溃败如水。 此时,尉迟义所表现出来的正是当世杰出军事家的风度,他十分镇定地收拢了朱文亭的败兵,并且就在高亮河边以十万步兵对阵契丹人的二十万铁骑,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尉迟义的十万步兵中,有五万是他带来的人,还有五万是朱文亭所剩下来的败兵。 而契丹人的二十万铁骑,正是从中京过来增援的部队,原本在高亮河边与朱文亭对峙的契丹兵也只剩下了五万人,被紧急派往了燕京城,因为此时的燕京城中的守军也所剩无几了。 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想要在高亮河边击溃尉迟义所带的楚军主力之后,再去进攻围困燕京城的楚军其他部队,那也肯定是摧枯拉朽般一般。 但是,尉迟义也有他的王牌,那便是新近改编出来的一万火枪兵。 高亮河决战开始,面对从四面八驰骋过来的契丹铁骑,尉迟义迅速地将自己的部队龟缩到了相距只有五里的两个村庄中,这两个村庄之间沿河是一大片的树林,他事先将火枪兵埋伏在树林与村庄中,以诱敌之计,令那些楚军步兵如败溃一样逃进了两个村庄和树林。 契丹铁骑还没有冲到村庄和树林边,便受到了威力强大的火枪的狙击。火枪并不同于弓箭,除了子弹的犀利和无坚不摧之外,更重要的是火枪所发出来的巨大响声,以及冒出来的火光,令那些在草原上生长的战马很不适应,许多契丹人的战马受不了这种刺激,纷纷失惊,四处乱蹿,立时令契丹人的阵形大乱。 与此同时,一万火枪兵的威力也显现了出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分批分次,交错有秩地向着契丹人开枪,每一排枪响之后,都会有无数的契丹骑兵和战马倒伏在地,就算是有契丹的骑兵侥幸地冲到了火枪队的面前,也会被伏在火枪队之前的刀盾手砍翻在地。 火枪的发射距离有五百步远,而且这些火枪兵经过了尉迟义的训练之后,几乎可以做到无间隙的发射,也就是第一排人发射完毕之后,马上蹲下了身来,由第二排人站直着继续发射子弹;第二排人发射完毕之后,也马上蹲下了身来,由第三排继续发射。这个时候,第一排的人已经重新装弹装药完毕,进行新的一轮射击。 尉迟义这么一安排,便又省却了两排人员在转换之时的混乱,使射击的间隔更短,甚至于做到无间隔射击了。 那些契丹铁骑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过五百步,到达他们火枪队的面前,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当然,除非他们从四面围将上来,令楚军顾此失彼。 这也是为什么尉迟义会选择背靠着亮马河,与契丹铁骑绝战的原因,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其实只是为了能够有一个没有敌人出现的后背而已。 这场战斗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经过了一天的血战,虽然契丹骑兵十分得勇猛,还是无法抵挡无情的子弹,在经过了九次冲锋,最终死伤了十万人之后,契丹主将终于认识到了一点:他们无敌的铁骑兵,已然被楚军用火枪兵克制住了,只怕以后这天下再不会是骑兵的天下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3章 织布(三) 第433章 织布(三) 太平寨派出去的商队陆续地回转了来,便是往最远处的蜀地的商队,也顺利地回归,他们按照许云起的要求,在卖出太平寨的商品之时,也带回来了众多的各地特产。 只是,大家都奇怪地发现,往西夏和临潢府去的商队,带回来的都是成卷成卷的羊毛,这些羊毛从商队的马车上装得一个个如同小山一般得高大,堆放到地上的时候,也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而从凉州回来的商队,带的却都是棉花,这些棉花最早在秦汉时期便从西亚传到了西域,南北朝时期,便已然在河西走廊和陇右地区大面积地种植了,凉州正是棉花及棉织物最大的集散中心。 最后,从蜀中回来的商队,带来的是蜀布和蜀锦,蜀布是用木棉织出来的,带着光泽,十分漂亮。 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许云起收集这么多的棉花和羊毛来做什么,直到看见她用这些羊毛与棉花纺成线,又做成布,才恍然大悟。 实际上,此时在中原地区,做成衣服的布料不过是两种,一种是丝绸,一种是麻布。至于棉布,那还需要从凉州及西域买卖;对于北方的草原民族来说,大多数穿的还是毛皮剪裁出来的衣服,也有用羊毛纺成线再制成布的,但是由于过于麻烦,穿的人并不多。 所以,丝绸与麻布还是中原地区最常见的面料,只是富人家才会有丝绸,而穿人只能穿麻衣。 麻布相对于棉布来说,夏天的时候虽然凉爽,但是在气温稍低的时候,便又因为透风的缘故,并不保暖。另外,麻布也远不如棉布柔.软。 从很早开始,许云起便一直想着要让寻常人家都穿得起棉布衣裳,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有有钱人家,才买得到棉布。 “我要让天下人都穿得起棉布!”许云起对着许八郎和刘贺道。 在研制一个新产品的时候,这两个人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许八郎却道:“可是这棉花在咱们这边,并没有人种呀?” 许云起道:“我们可以先往陇右那边收购棉花,同时也鼓励大家种植棉花,只要是咱们的棉布能够行销天下,还怕没有人种棉花吗?” 许八郎和刘贺一起点着头,刘贺道:“那么,这些羊毛呢?” “呵呵,羊毛可以做毛线,织成毛衣呀?” “毛线?毛衣?”许八郎和刘贺却是闻所未闻,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许云起也不想多做解释,如今她要做的是以机械化来织布,以求以最少的人工,做出最多的产品,把棉布的成本降到最低,这样才能够做到棉布走进寻常百姓家。 好在穿越前她在学机械的时候,织布机是作为最原始的一套机械设计,早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可以随手画出一套织布机的图纸来,从棉花的打籽到清洁,再从纺纱机到织布机,这一整套的设备原理,她都了然于心。将棉布制出来,最后才是染色。 主意打定以后,许云起便全身心地投身到了这种新式机械的研制之中,这令她觉得好像又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好像是在做着毕业设计。 只花了一个月的功夫,一套简易的纺纱机和织布机便制作了出来,当然,这些机械也是需要用电来提供动力的。 当第一批又细又密又均匀的白棉布织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 从凉州买回来的棉花全部用完,一共出了五百匹布,而令所有人为之惊叹的除了这些棉布布质的实在太好,并且不差于丝绸之外,更惊叹的织布机的速度,若是平常的手工织布机织布,这五百匹布如何也要上百人,没日没夜地织上一个多月。而许云想制造出来的织布机,总共也就是五个人,只用了五天的时间。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一天能够出一百匹布,只要是有足够的棉纱,太平寨完全可以成为全天下的纺织业中心。 虽然棉布织出来了,但这些布还需要染上颜色,才能够好卖。 对于染色,许云起有些犹豫,那毕竟是一个污染的行业,她并不想把太平寨的水污染掉,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在产量不大的情况之下,可以先将这些布拿去找一个合作伙伴来印染。 相对于织布来说,印染业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比较发达的,虽然也是纯手工,但是已然可以染出色彩斑斓的织物来了。 不过,在过年的时候,许云起还是在怀州找了一家染布的作坊,染了十匹棉布,给先期装备步枪的五百人每人制作一身深绿色的军服,以示与其他人的区别。 过完年后没几天,张玉龙从燕京的前线赶了回来,带给了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楚朝与契丹讲和了!双方在燕京罢兵,尉迟义带着大楚的军队体面的撤出了燕京,撤回到了拒马河以南。 之所以说尉迟义是体面的撤军,那是因为他打了一个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胜仗,逼迫着契丹人不得不同意与大楚国所谈的条件。 “你是说尉迟义以十万步兵,对阵契丹人的二十万铁骑,竟然取得了全胜?”颜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又问了一遍张玉龙。 “的确如此!”张玉龙郑重地道:“要说的话,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真正能够战斗的人只有五万人,另外五万都是朱文亭的溃兵!” “这怎么可能呢?”便是如颜毅这般身经百战的将军,也对这个结果莫名其妙。 张玉龙叙述里,可是步兵与骑兵的正面对决,而且还是在平原地带,根本就没有地形之利。 “他们有一万火枪兵,尉迟义就是利用这一万的火枪兵,打赢的契丹铁骑!”张玉龙向他作着解释,当向又向大家详细讲解了尉迟义的作战过程。 许云起在听到尉迟义战胜契丹人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大楚朝从太平寨订购了一万条火枪,这种新型的武器,足可以威慑契丹的铁骑。只是令许云起也不得不佩服的是,她没想到尉迟义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这么一支能战的火枪部队,这并非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办得到的。 另外,虽然火枪能够克制契丹人的铁骑,但是火枪兵在射击的时候,也是需要有屏障保证的,真得如尉迟义这般,只依靠树林和村庄作为掩护,就与数倍于自己的契丹铁骑对垒,也只有他尉迟义有这般得胆量,便是颜毅也不敢如此冒险。 想一想,要是让尉迟义的部队装备了步枪,那么他可真得就会天下无敌了。 听完了张玉龙的讲解,颜毅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来,由衷地道:“在军事作战上,我真得不如尉迟义,他果然配得军神的称号!” 张玉彪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到这个时候,却悠悠地说了一句:“康王那可是真正的英雄,一直在驱逐鞑虏,更不会做勾结外寇的勾当,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这一句话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颜毅更是无地自容,分明听得出来,张玉彪是剑有所指,讽刺的就是自己。 “小弟不要乱说!”张玉龙呵斥了一声。 张玉彪闭上了嘴巴。 但是,颜毅已然是满面通红,难堪以极。 许云起也皱着眉头,虽然她对张玉彪印象极好,但是此时,也不由得不快起来,听他的口气,分明是尉迟义的崇拜者。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4章 织布(四) 第434章 织布(四) 许八郎对于自己的这个内弟也有些头痛,他已然看得出来,张玉彪看待颜毅的目光里,却充满了鄙视。 他不想让这个场面这么尴尬下去,毕竟此时颜毅已经成了太平寨的一员,而且是不可分割开的一员,而且他也十分清楚,颜毅对于自己七姐的爱慕之心,从来就没有减弱过,却也因为他走了一段的弯路,在许云起的面前有些自卑。 他想,看来以后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个内弟谈一谈,跟他讲明颜毅的处境,或许能够消除他对颜毅的误会。 这个时候,他只能开口转移着话题:“对了,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尉迟义打了胜仗,为什么还要从燕京撤军呢?” 这个问题许八郎自己也能够想清楚,但是他却希望能够得到张玉龙的印证。 张玉龙道:“尉迟义围攻燕京城近半年,实际上也是强弩之末。而燕京城在齐增的防御之下,虽然十分艰难,但是依靠着从咱们太平寨买去的火枪,也令尉迟义的攻城死伤无数,便是许多的攻城器械也在火枪的打击之下,毫无用处,成了一个个的死靶子。所以,尉迟义早就有了退兵的心思,只是一直碍于脸面,无法落实而已。” “你又如何知道?”许八郎问。 张玉龙道:“我见过了齐驸马,他待我为上宾,尉迟义的燕京之围,因为他的兵力不足,也并未将整个燕京城围死,所以时常有往来的斥候向他通报外面的情况。契丹人早就派了一个使团往开封去与楚朝谈判,开始的时候,楚朝都没有人会见他们,只是将他们置于馆驿,礼部派了一个六品的小官与他们东扯西谈。随着尉迟义战事的不利,后来陆续有礼部侍郎、尚书,最后是尉迟俭亲自来与他们进行和谈。” “原来是这样!”颜毅点了点头,猜测道:“那些契丹使者,看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抬高了要价,令和谈艰难。” “的确如此!”张玉龙道:“契丹的使者也时常与契丹国内通联,一直关注着燕京城的战事,此时的战局正向着他们契丹人有利的局面发展,他们当然会漫天要价。” “他们都开出了什么条件?”许云起好奇地问道。 张玉龙道:“他们要求归还被尉迟义占领的瓦桥关以南三州,以及蔚州和涿州之地,赔偿百万币帛。” “这的确是狮子大开口!”许云起道。 “是呀!”张玉龙道:“齐驸马听说后,又是气又是怒,他那时可是如坐针毡的,每日被尉迟义派兵轮番攻城,只盼着尉迟义能够早日退兵。所以三天内派出了三批人立即派人往临潢府紧急求援,但是,契丹朝中只以为他们的二十万援军已经赶到燕京,一定能够取得大胜,所以对于齐增的求救也便置之不理,只是要他坚守燕京城。” “嘿,契丹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张玉彪冒出一句来。他并不象张玉龙和张玉虎,此时是把太平寨当成自己的家,还是以为自己是楚朝的武将。 张玉龙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即至尉迟义大败契丹人的二十万援军之后,契丹使者才又改了口,答应不再要求楚朝退还当初侵占的土地,也将要求的赔偿改来了补偿,双方约为兄弟之国,互不侵犯,只是由楚朝每年向契丹纳十万岁币,二十万匹布帛,在瓦桥关前交割,双方在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许云起点了点头,这个内容倒是与当年她所学过的澶渊之盟有些相似。 “楚朝答应了?”颜毅问道。 张玉龙点着头,道:“这就是他们双方议和的条件!” 张玉彪不由得有些愤慨:“既然这仗都打赢了,还要纳币送绢,这大楚的顺昌皇帝果然是个昏君!”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连忙解释着道:“刘大头那些人,私底下的时候,经常提到顺昌皇帝,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一听而已!” 颜毅没有说话,许云起却道:“身为臣子,刘大头竟然这般得诋毁皇帝,是为不忠不臣,老三,你听到这些话,就应该知道刘大头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就应该离他而去,也便不会有前时的祸患。” 张玉彪红着脸,没有答话。他知道许云起才是太平寨真正的寨主,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与大家格格不入。 许八郎道:“也莫怪三弟这般地骂,仗都打胜了,还纳币帛,任谁听到了都会气愤无比。” 许云起摇着头,道:“不!这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般简单,要说的话,这个和约对于契丹和楚朝来说,都是很不错的成就!” “姐姐为何要这么说呢?”许八郎问。 许云起道:“楚国如今最大的外患就是北地的契丹之患,在与契丹人的对峙之中,每年所花费的钱粮最少也有五百万银了,区区三十万银帛与之相比的话,不过是一个零头而已。再者,北地一旦平静下来,便是富庶的粮仓,每年还可以向国家上交不少的银粮,也比所纳的那点银帛多了许多。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对于顺昌皇帝来说,只要北地安静了,那么尉迟义再在北地手握重兵,便有些说不过去了,顺昌皇帝迟早是要重新要回兵权的。” 听着许云起的分析,所有的人都齐齐地点着头,便是刚才还对此事不满的张玉彪也诧异地看着许云起,这才发现这个女子,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思维,而且她的见解也的确是高人一筹。 “尉迟俭那么精明的一个,他怎么会不看不出来这些事呢?难道他就不怕尉迟义真得把顺昌皇帝收走了兵权?”许八郎奇怪地问道。 的确,如今尉迟俭可是楚朝的宰相,而且是可以左右大楚朝堂的人,只要他不同意,就算是他不出面,也会有别的大臣出来反对的。 许云起一笑,道:“这就是尉迟俭的精明之处,尉迟俭的野心很大,试想,对于老百姓来说,只知道尉迟义打了胜仗,但是顺昌皇帝还是要给契丹人纳币纳帛,他们又会怎么想?” “昏君!”许八郎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正是刚才张玉彪的所想。 “对!”许云起道:“尉迟俭十分清楚,就算是尉迟义打了一次胜仗,却也无法左右战局,因为这些契丹人的援军来不来,尉迟义都是强弩之末,无法攻下燕京城的。所以,要想尉迟义以战神的姿态全身而退,这却是最好的一个方法。如今一来,不仅令天下的人觉得顺昌皇帝是昏君,还觉得尉迟义受了委屈,都会为他鸣不平,就算是将来尉迟义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也会得到天下人的原谅!”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尉迟义又会作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呢?”张玉彪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道:“北地没有必要再留驻大军,尉迟义手握重兵自然不再适宜,顺昌皇帝解除他的兵权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尉迟义为了继续能够握紧兵权,就会一定再制造事端。” “制造事端?”张玉彪不解地道:“难道他还会与契丹人打吗?” 许云起摇了摇头,却是提醒着他:“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北汉和我们太平寨,北汉曾在契丹人南侵的时候,出兵进占过邯郸城,如今尉迟义腾出了手来,自然是要向他们报仇的,而且他的目标很大,这一次可能是要灭掉北汉国!” 颜毅微微点了点头,许云起的猜测正也他不谋而合。 张玉彪没有答话,这也是他在问出问题后,马上就想到的。 许云起却又将话题一转,脸上带出了忧虑来:“只是,我如今十分担心,尉迟义肯定会在出征北汉之前,先搞定我们的太平寨。” 一定此言,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这里面也包括张玉彪。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5章 织布(五) 第435章 织布(五) 自从知道尉迟义已然从燕京撤兵的消息之后,太平寨便积极地做着各项的备战工作,他们相信许云起的推测,毕竟许云起跟着尉迟义一起生活了有七年之久,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 只是,在外表上看来,太平寨还是一如继往的平静,反而是北汉、契丹和大楚,甚至于西夏、高昌的官方采购人员,也络绎不绝地踏入到这个原本偏僻的山谷,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够大量的在太平寨采购火枪。 如今,太平寨的火枪已然成为了各国争相采购的重要武器,价格也从五十两一条,涨到了一百两一条。但是太平寨的生产能力就这么大,卖给这个人多一点,那么,另一个人就肯定会少一点。 许云起也知道,此时的尉迟俭正在抓紧时间,与大楚的工部一起仿制太平寨的火枪,其实也不止是大楚国,便是契丹、北汉和其他的国家的工部,也在积极的研究着太平寨的火枪。 大楚国已经减少了对太平寨火枪的采购订单,许云起便明白,尉迟俭一定是突破了火枪的制作瓶颈,在楚朝的工部兵器司制作出了差不多的火枪。 而且很可能,尉迟俭也弄出了与火枪用的火药相同的火药配方,否则,光有火枪而没有火药也是无计于事的,这从他们同时减少从太平寨购买的火药和子弹便可以想到了。 对于大楚国自己可以生产火枪和火枪用的火药,这一点上来说,许云起也一点儿不担心,毕竟他们已然有了更为先进的步枪。再说,就算是大楚朝不买他们的火枪,还有别人来买,他们的生意一样很好。 也许,火枪在各国军队中的装备,也便意味着冷兵器时代的提前结束。 与火枪销售火爆同时的,太平寨也正在推出机器所生产出来的漂亮的棉布,这种棉布第一批制出来了太平寨寨兵的制服,虽然不多,但是舒适性却要比麻布衣服强了百倍。 实际上,棉布衣服早就有人穿出来, 只是那些能够穿得起棉布衣服的人,并非是普通人家,多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而太平寨的棉布,却要比麻布还要便宜,这才是令许多布商们趋之若鹜地赶到太平寨来的原因。 如今,许云起就想要将棉布推向寻常百姓家,所有太平寨所生产的棉布的价格只有麻布价格的一半,而这,也已然是有了对半的利润。 当然,许云起最终还是决定将棉布的印染交给批发商们来完成,那些布商买了太平寨的棉布之后,再回去染色印花,再卖相应的价格,那就不是她所操心的事了。这一点令许八郎有些奇怪,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把棉布的印染也一起做了,那样赚得肯定会更多。 许云起微微一笑,告诉着他:“我不想把咱们太平寨的水和土地污染,那是赚再多的钱也补救不回来的。再说,经商之道,也不能将所有的钱都自己赚了,若是别人没有了利润,谁又会愿意跟你合作呢?” 对于许八郎来说,虽然开始的时候,也不明白许云起所说的污染是什么,但是他却也明白合作共赢的道理,他相信姐姐的决策,一如相信他自己一样。 在太平寨大卖棉布的时候,也放出话去,大量收购棉花,并将棉花的收购价格定得比麻还要高,就是为了促进农民种植棉花。 太平寨的政策已然有了成效,如今太平寨不仅自己在种植棉花,便是周围的河内郡、关中、河东,甚至于邯郸那边,都已经有人开始种植棉花了,这也正是许云起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有一件事却令许八郎有些耿耿于怀。万商会的尉迟得昌也跑到了太平寨,却是向他们提出,要尽数收购太平寨的棉布的事宜,而且他出的价格比许云起卖的价格还要高上百分之十。 尉迟德昌告诉许云起,他希望能够与太平寨合作,由他们万商会提供大量的棉花,再由太平寨生产成棉布,至于后期的印染、制衣,则全由万商会负责。当然,他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份生意只能太平寨与万商会来合作,太平寨的棉布再不能够卖与他人。 对于尉迟德昌的建议,许云起却是有条件的接受,她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许云起最终与尉迟德昌达成的协议,就是太平寨的棉布也可以像卖与别的布商那样卖与万商会,也会像收购别人家的棉花一样,来收购万商会的棉花,甚至于将万商会的棉花折成价钱换取棉布,就是不同意由万商会垄断棉布的生意。 基于太平寨一惯的立场,尉迟德昌也知道无法用利益来打动许云起的心,最终只能接受许云起的要求。毕竟如此低廉的棉布价格,品质又是如此得好,任谁也不会放过这一次商机的。 如今,太平寨已然成为了天下瞩目的一个制造工厂,生产着许多国家渴求的武器,同时也积攒着越来越多的财富。当然,这也定然会引来一些人的觊觎之心。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却也知道这天下间,有一个仅次于战神尉迟义的军事将领,此时正坐镇在太平寨,太平寨的十多万大军,也并非是弱旅。 要想拿下太平寨,那么首先肯定还是要打败颜毅,以及他的十万捧日军。 这个世上,也许也只有尉迟义可以堪称为是颜毅的对手吧! 如今,在太平寨中,颜毅虽然是客军,但是此时没有人把他们当成客军,便是他们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把他们当成了太平寨中的一员。 在许云起的鼎立支持之下,颜毅已然完成了捧日军中一万兵力改装步枪的工作,并且此时也正在积极的投入到训练之中,相对于太平寨才组建了五百步枪兵而言,颜毅的这一万步枪兵,无疑已然成为了这个时代里,最无敌的一只队伍了。 而颜毅的这一万步枪兵的统领,便是许八郎的二舅子张玉虎。 当然,在步枪发明出来之后,相应的,许云起又开始研究机枪,对于机枪的设计,自然以最好用的捷克式轻机枪为蓝本,制作出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如今以机枪那种打子弹犹如吃饭粒一样得情景,她又有些无奈。尽管太平寨如今能够大批量得来生产子弹了,但是对于子弹的材料,尤其是对铜的需求还是非常多的,毕竟铜并不是太平寨能够生产,而且所能买到的原材料也非是无限制的。 出于节省子弹的考虑,所以许云起也只是找匠人制造出了十条机枪,只当作紧急的情况下才准备拿出来使用,平时的时候,便放在太平寨的武器库中,成为一种摆设。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6章 军制(一) 第436章 军制(一) 对于许云起和颜毅来说,在太平寨对于军队的改造,最大的一个亮点便是军制的改革。 按照这个时代的军中编制,三千人为一军,每军都有一个领兵的将军,五军到十军为一厢,组成某某军,设一员主将和两员副将,这也是冷兵器时代里,主要靠人海战术来取胜而产生的军制。 而作为以步枪为主要火力,进行对敌打击的情况下,再靠人海战术,显然过于落后了,所以这个时候,改为以营团为主要作战单位,便成了必须的选择。 对于颜毅来说,首先对他一万的步枪兵进行改制,那等于一切是从零开始,便是连他都无法确定以多少人编成一军比较合适。 倒是对于许云起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多难的问题,毕竟是有来世的参考,班,排,连,营,团,师,军,这些编制已然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虽然许云起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代的军队,要这么编排,但是想一想,那么多的国家,这样的编制也用上那么多年,一定是有它的原因,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费脑筋重新编排呢? 当许云起随手拈来的把现代军制的情况讲出来之时,颜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柔弱的女人,竟然替他解决了一个心头萦绕多时的难题。 按照许云起的建议,颜毅首先把他的一万步枪兵进行重新编整,按照班、排、连、营、团的编制,编成了三个团,合成一个师,张玉虎便成了师长,相当于是一个厢的厢指挥使。 团长也便相当于原来一个军的军都指挥使;营长便相当于原来一个指挥营的都指挥使;连长相当于是原来掌管一都的都长。 所以这一支步枪兵师便被许云起命令为了太平寨陆军第一师。 按照陆军第一师的编制,颜毅又将剩下的九万人编成了八个师,与第一师一起,称为陆军第二师,第三师,一直到第九师。 又有三个师合为一个军,设一个军长。三个军合为一个集团军,此时重新命名为太平寨捧日军。集团军的司令自然就是颜毅自己,而副司令却是许八郎,许八郎同时还是第一军的军长。 颜毅之所以要把许八郎按排到他的捧日军里来,就是为了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毕竟在许八郎如今是太平寨的寨主,总有一天他厌倦了,大仇得报的情况之下,或许还想要回归山林,过一过平静的日子呢! 开始的时候,许八郎还有些推辞,生怕自己无法胜任如此重要的角色,但是许云起也极力劝说,他才勉为其难,应允了下来。 许云起明白颜毅的苦心,她也知道,这实际上是颜毅对自己的表白,那意思是在告诉她,虽然他带着捧日军走进了太平寨,但是从此以后,包括他颜毅本人,也都将接受太平寨的驱驰。 许云起也看得出来,颜毅对自己还是有着无限得爱慕之意,只是因为他已经结过了一次婚,觉得已然失信于自己,而感到万分的惭愧,以至于不敢再跟她提及迎娶之事。 再说,他的妻子王凤才新丧半年,若是他对自己不注重一下节操,过于亲近的话,许云起也是不会接受的。 一个将为他生了女儿,又刚刚故去的妻子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就算是这个妻子在生前也并非是他的近爱,但是无论如何,连一丝的留恋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说是致情之人呢?又怎么可能值得信任,而托付终身呢? 正是因为颜毅在回到太平寨以后,有意地与许云起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反而令许云起对他起了敬重之心。 在颜毅忙于对捧日军进行改制的时候,许八郎也没有闲着,对六千太平寨的寨兵进行同样的改制。 六千寨兵被编面了两个团,第个团正好三千人。第一团的团长自然是秦虎;第二团的团长是杨炼。而许八郎则自称为司令。 如今,杨炼已然成为了许八郎的心腹,虽然是第二团,但是却也正是太平寨寨兵的主要力量。第二团士兵全部装备的是新式武器,两千五百人的火枪兵,再加上一个营五百人的步枪兵,构成了整个太平寨的防御核心。 秦虎的第一团并没有装备火枪和步枪,毕竟在这个时代里,骑兵与弓箭还有用武之地,第一团里便是两千骑兵和一千弓箭手。 不过,许八郎也接受了尉迟义的创新,正在安排将太平寨的两千骑兵装备步枪,以组建太平寨的枪骑兵。 当然,许八郎也十分清楚,他们太平寨的骑兵跟尉迟义的大楚骑兵,是没办法相比的。太平寨的这些骑兵,充其量也就是会骑马,要真得将他们训练得尉迟义手下的那些骑兵一般,只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好在如今有颜毅在太平寨,颜毅的手下也有一支一万人的骑兵部队。 许八郎已经与颜毅商量好,要从太平寨和捧日军里,一起选出一千名优秀的骑手,用步枪进行装备,组建两个营的一只单独的斥候部队,也便是许云起所说的侦察兵部队,作为将来行军打仗的前哨。 这一千名骑手很快就挑选了出来,但是至于这个领兵之将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个侦察兵的头目不仅要骑术好,还要有很强的应变能力,而且武艺也要出众,不然无法服众。 想来想去,许八郎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选,那就是他的内弟张玉彪。 张玉彪也愿意来带这支部队,但是他却又有一个条件,他说他只服从许八郎的命令,不服从颜毅。 听到张玉彪的这个要求,却是将许八郎气坏了,想着这个内弟果然是尉迟家的死党,还是决定改换他人。 哪知道颜毅听说之后,却是微微一笑,道:“要说的话,玉彪兄弟的确是非常合适的一个人,我们捧日军中,也没有他那么聪明的人,若是加以时日,刻意培养的话,说不定他也能够成为尉迟义第二呢!” “可是他对你很有偏见呀!”许八郎叹息一声。 颜毅知道张玉彪对自己不满的原因,毕竟是从尉迟系的军队里回来的,肯定也接受了尉迟系里对自己的污蔑。不过,自己也的确是有污点的,那个引契丹兵侵略中原,虽然并非是他主动献城,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是毕竟还是发生了,若是被写入史册,难免会被口诛笔伐一番。想一想,他到底也是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 这个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像许云起,像太平寨的人这般宽容自己的,而实际上,可能天下间更多的人,是把自己当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呵呵,这也不影响什么呀?他说只服从你的命令,那不就行了吗?你我之间,还会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吗?”颜毅反问着。 许八郎呆了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颜毅是一个大度的人,张玉彪又的确有勇有谋,好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他这个寨主作为缓冲,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7章 军制(二) 第437章 军制(二) 虽然太平寨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以对抗尉迟义随时有可能领兵到来,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尽管他们撒出去了许多的探马,尉迟义却在回到北地之后,一直在保州那边练兵,并没有要出兵的迹象。 又一个月过去了,尽管许八郎、许云起和颜毅都在担心着尉迟义可能随时杀到,但是那边还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这倒是令许云起有一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在过了第三个月的时候,北地那边依然没有行动,不过,从大楚的京城开封城里,却传出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郑王赵克企图谋反,但是被顺昌皇帝和尉迟俭一起镇压了一去。 郑王服诛,朝中与此事相关联的两百八十号人受到了牵连,坐牢的坐牢,杀头的杀头,发配的发配,一时间整个京城里风声鹤唳,处在了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只是令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是,身为京城防御使的尹凯,竟然也受到了此事的牵连,被顺昌皇帝夺去了勋位,官降了三级,并罚俸三个月。只是,他的职务却还没有被人替代,依然还是京城防御使的位置,没有换人。 对地顺昌皇帝来说,若是真得将尹凯换下去,那么他更没有一人信任的人了。 对于大楚京城的变故,便是没有身临其境,许云起也能够猜得出来,这一定又是尉迟俭弄出来的奸谋。 果然,又过了数日之后,被派往开封去打听消息的张玉龙回转了来,他专门往尹凯那里走了一趟,这才知道京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原委。 郑王的被杀,实际上是一场阴谋,他倒霉便倒霉在了郑王妃尉迟智、以及被他所姑息的刘大头的身上。 有谁会想尉迟智会和顺昌皇帝偷.情?只是这两个人没有被皇后尉迟礼发现,却被郑王撞了一个正着。这件事,郑王若是不作声也便罢了,只当是自己戴了一个绿帽子。但是,郑王却是怒火冲天,毕竟顺昌皇帝是他的侄子,所以也忘记了双方的身份,便在宫中闹腾起来,立时令这件丑事传遍了整个皇宫,也很自然地又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而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尹凯却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并没有阻止。 实际上,尹凯早就知道了郑王妃与顺昌皇帝的奸.情,这对于他来说,尉迟智不出.轨那才会怪呢?尉迟智经常以往宫里来探望姐姐为由出入禁宫,实际上就是想要勾.引顺昌皇帝,她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要攀附到帝后的位置。当初她嫁给郑王,就曾想要有朝一日母仪天下的。 虽然不能把顺昌皇帝怎么样,但是郑王却揪着尉迟智的头发,将她从宫中一直拖到了宫外,在大厅广众之下,对之大打出手,用郑王的话来说,既然你不要脸,那么豁将出去,他不要脸了。 这件事情已然轰动了整个京城,成为了大街小巷人们谈论的焦点,当然,在人们的眼中,此时的顺昌皇帝再不只是一个昏君了,还是一个商纣王那样的邪君。而他作为皇帝的威望也一落千丈,便是在大臣们的心目中,顺昌皇帝本来就是一个傀儡,此时更是将他当成了取笑的对象。甚至已经有人在暗中联络尉迟俭,想要效仿霍光之举,废帝另立。 而对于顺昌皇帝来说,也因为这一件事,令他对尹凯产生了嫌隙。 原来,在顺昌皇帝与尉迟智刚刚偷.情的时候,尹凯便曾警告过他,但是顺昌皇帝却不以为然。而这一次被郑王捉奸在床,更有人说是尹凯有意通知的郑王。而且,顺昌皇帝还认为,尹凯完全可以拦住郑王的闯宫,但是他肯定没有这样做,否则郑王也不可能闯宫的时候,却没有人来通知他。 尹凯却告诉着张玉龙,那天郑王之所以能够顺利地闯宫成功,是因为当时他也不知道顺昌皇帝正在和尉迟智在一起,而且那个时候,郑王的确有正当的理由来求见陛下。 这件事成为了顺昌皇帝与郑王绝裂的导火索。 过了几天之后,鲁阳军的刘大头秘报,说郑王召集他和另外两支军队的首脑,准备以他京城防御副使的名义,调三支军队进城卫驾,然后对王城发动突袭,杀掉顺昌皇帝,自立称帝。 一接到刘大头的秘报之后,顺昌皇帝连忙将尹凯、尉迟俭两位重臣叫来商议对策。 尹凯认为此事是刘大头的一方之言,不足为信。 但是顺昌皇帝与尉迟俭却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将郑王抓起来再说。 见到顺昌皇帝已经对自己不再信任,尹凯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张云山带人往郑王府将郑王抓进了天牢。 在接下来对郑王府的搜抄中,果然在郑王府中搜出了皇冕和皇袍,这也便作实了郑王谋反之实。 在郑王被抓进了天牢中后,尹凯特意往那里见了郑王,郑王向他哭诉着自己的冤枉,自然也对当初对刘大头的姑息后悔不已,但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尹凯很是无奈,尽管他对郑王很是同情,如今却也是瓜田李下,自身也处在了被人猜忌之中。尉迟系的人,有人在朝堂上直接说尹凯与郑王相互勾结,也是郑王的一党。虽然出来说这话的人并非尉迟俭本人,但是尹凯也看得出来,这一定也是尉迟俭授意。 顺昌皇帝还不算是糊涂,并没有采信尉迟系官员的话,他非常清楚,如果尹凯也被治了罪,那么京城防御使的位置定然是要转手他人的,而且百分之九十可能会落在尉迟系的人手中。 但是,对于尹凯的指责,顺昌皇帝又不能无动于衷,所以最后只得对尹凯进行了处罚,却死活不同意撤除其京城防御使的职务。 听完了张玉龙的叙述,大家都唏嘘不已,许云起发出了一声冷笑来:“这一回,尉迟俭可以说心满意足了,把郑王杀了,就算是以后顺昌皇帝被废,也不可能再有成年的皇族来当皇帝,废太子赵举会被尉迟俭推出来,到时候,整个朝中,还不是他尉迟俭一手遮天吗?” “废帝?”许八郎有些诧异:“尹凯怎么可能任他胡为呢?” 许云起道:“尉迟俭弄死了郑王,尹凯和顺昌皇帝也被他挑拨离间,只怕用不了多久,尹凯就会被谋算,他这个京城防御使也做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听此言,颜毅不由得紧锁起了眉头来,尹凯对于他来说,就是兄弟。 张玉龙道:“也许不用尉迟俭搞阴谋,尹将军言道,他已经对顺昌皇帝失望透顶,已然写了辞呈,准备离开京城。” “顺昌皇帝是不会放他走的!”许云起道:“这才是他悲剧原因!” 颜毅和许八郎对视着,何尝不明白许云起所说得话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8章 军制(三) 第438章 军制(三) 对于尉迟俭来说,这一段时间里,却是把他烦透了,尤其是他的九妹尉迟智。 虽然郑王曾当着大厅广众之下,对尉迟智大打出手,但是毕竟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如今郑王一死,她便成为了一名寡妇,而以她如今的名声,再想出嫁,只怕难上加难了。 只是如今,尉迟智在郑王死后,非但没有深居浅出,而且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内宫中,干脆地做起了顺昌皇帝的情人。 倒是皇后尉迟仁,对于尉迟智的到来,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是没有尉迟智出现,也会有别的女人出现,与其这样得令她防来防去,还不如让自己的妹妹来绊住皇帝,姐妹两个共同把持后宫。 只是,对于尉迟智进入后宫一事,朝中却是流言四起。毕竟,以如今尉迟智的身份,避嫌还来不及呢,却还要往宫里面跑,这分明是没有把道德礼教放在眼里,更有朝中的一批道学之士,在指责尉迟智伤风败俗之余,还特意上书要求撤除尉迟智的一品诰命的封赏,并将之赶出京城。 这已经是这些道学之士,因为看在了尉迟世家的面子上,对她的格外开恩了。若是没有后台的人,以尉迟智的德行,早就够得浸猪笼了。 尉迟俭特意往宫中去见顺昌皇帝,就是想要将尉迟智劝出宫来,哪知道,失去了郑王的管束,无论是尉迟智也好,还是顺昌皇帝也好,都沉溺在了男欢女爱之中,已然陷入了热恋。 对于那些道学之士的奏折和批评,顺昌皇帝却是置之不理,他对着尉迟俭道:“这些事情都由你来处理,反正朕怎么做,他们都会骂的。” 尉迟俭哭笑不得,没有想到顺昌皇帝竟然这般得迷恋尉迟智。 只是,此时的顺昌皇帝也并未与尉迟智欢会多久,便病倒在床,太医诊断为偶失风寒,需要静养。 顺昌皇帝没有再上早朝,却是令尉迟俭暗暗自喜,因为作为首宰的他正好可以把执朝政了。另外,对于尉迟俭和尉迟礼兄弟来说,顺昌皇帝病倒,也正是他们当初计划的一部分,说明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之中。 按照时间,再过三个月之后,顺昌皇帝将会病入膏肓,最多拖到五个月,一定会一命呜呼,与宣德皇帝相同。 只是令尉迟俭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顺昌皇帝病倒后不久,尉迟智便被太医查出了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便是连尉迟智也无法说清楚,这个孩子是郑王赵克的呢?还是顺昌皇帝的呢? 当然,尉迟智还是跟顺昌皇帝说这个孩子是他的,顺昌皇帝大喜过望,当即不顾诸位大臣的反对,马上在病榻上刷下了圣旨,封尉迟智为贵妃,自此,尉迟智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尉迟贵妃。 如今,被尉迟俭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的尹凯,虽然还是掌握着京城内外兵权的京城防御使,但是在被顺昌皇帝如此对待之后,他也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尽职尽责,便是往宫中的巡视也交与了手下的人,再没有走进到皇宫一步。而这,也正是尉迟俭和尉迟礼希望看到的。 顺昌皇帝驳回了尹凯辞职回乡的请求,尹凯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继续地担任着京城防御使一职,只是很少再自己亲自带兵在城中巡逻了。此时顺昌皇帝病倒不上早朝,尹凯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却都是呆在外城他在西水门边购置的私宅之中,那个私宅有三重院落,而且有尹凯的心腹小校看守着,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大家都说尹凯在那里肯定是金屋藏娇,尹凯也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尹凯的灰心丧气,却也正是尉迟俭所希望的。他巴不得尹凯永远这样下去,直到顺昌皇帝驾崩。 另外,在郑王被诛杀之后,由他所管辖的开封城外的三军,也便顺理成章地回归到了兵部的治下,尽管开始的时候,顺昌皇帝还有些不愿意,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尉迟俭及那些大臣的谏言。 城外三军回归兵部,这实际上令尉迟俭终于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兵力,虽然还不能与尹凯的三只禁军对抗,但是已然令尉迟俭和尉迟礼有了一个定心丸,他们相信,只要是有兵力在手,就终究可以掌握京城的局面。 如今北地虽然战事结束,但是在顺昌皇帝病倒时起,就再没有人敢提及削减北地兵力,以及罢去尉迟义兵权之事了。尉迟义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北地之王,便是北地的官员任免与调动,也要经过他的认可。 在三个月之后,尉迟义回到了京城。 这一次尉迟义回京,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的身边也只有王小山所率的五百火枪骑兵护卫。 尉迟义之所以如此悄然地回京,就是因为经历了几次的人生沉浮,看透了那种虚华冷暖,他不想被人当成英雄一样得迎接,也不想被人当成战神一样得崇拜,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不被人关注,也就不会被人抛弃。 走进了北城门,那些守城的卫兵惊讶得看着尉迟义带着五百人的骑兵进得城来,马上认出了尉迟义,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致敬,尉迟义已然带着人快速地通过了。 王小山有些奇怪,在马上不由得问道:“义哥,为什么你不通知朝里的人,让他们到黄河渡口迎接我们呢?” 尉迟义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你若是喜欢被人追捧,前呼后拥,那么就不要跟着孤!” 王小山不由得有些尴尬,道:“义哥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们追随义哥,自然是为了建功立业,而非是在人前显摆!” 尉迟义点着头,告诉着他:“曾经有人哪孤说过,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摔得便会越狠,开始的时候,孤还不以为然,但是在经历了一番的风雨之后,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才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王小山愣了愣,分明知道,说这话给尉迟义的,一定是许云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9章 军制(四) 第439章 军制(四) 尉迟义并没有按惯例先往朝中去向皇帝报道,因为他也听说了顺昌皇帝抱病未出朝之事,如今朝上大小的事务,都是由三哥尉迟俭来处置的。 尉迟义直接回到了尉迟王府,虽然梁王早已作古,但是,尉迟家还有他这么一个康王,也是王爷。尽管他不住在这个府中,府里还是给他留着一个院落。若是尉迟义真得离开了这里,那么王府上的匾额就需要换掉。 早有人向府内的尉迟俭和尉迟礼进行了通报,尉迟俭也知道尉迟义会在这两天回京,只是对他这般快速、且无声无息地赶回到了府中,也是万分的惊讶,等他带着迟礼迎接出来,尉迟义已然走进了府中的议事大厅。 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什么客套,三兄弟关起门来,坐在一起,商谈着大楚朝,乃至以的天下的大事。 “三哥将我从北地紧急召回,到底所谓何事?”尉迟义开门见山。 尉迟俭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尉迟礼。 尉迟礼笑了笑,道:“五弟,如今北地已平,你实际上已然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北地王,北地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你一人说了算的,便是那顺昌皇帝也无可奈何。” 尉迟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咱们兄弟,没必要这般得拐弯抹角。” 尉迟礼有些尴尬,虽然对自己的弟弟妒忌得要死,却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也便只有这些,是无法真得与五弟来争什么的,此时只得实话实说地道:“其实也不是别的大事,我还想往北地任职,总不能总这样在京城闲逛吧?” 尉迟义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人怪物一样,半晌之后,才悠悠地道:“四哥,你说,你想担任什么职位?” 看到尉迟义这般得和颜悦色,尉迟礼的脸上马上有了喜色,连忙道:“其实也不用多大的官,五弟既然是北地元帅,便让为兄担任一个副元帅,可好?”说着,又涎着脸道:“五弟一人掌管诺大的北地,如何也应该有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咱们自家兄弟,总好过外姓的将官,你说是不?” 尉迟义久久地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尉迟礼被尉迟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又道:“要是五弟觉得我作副帅不妥,那便给个一军的主将与我,也是可行呀?” 良久之后,尉迟义才平静地道:“我害怕你再将我的一军丢下来,自行逃去,令这一军降于敌人!呵呵,如今北地的三十万大军也才刚刚恢复原来的规模和战力,我可不希望我的属下再有任何差池!” 被尉迟义又揭了自己的老底,令尉迟礼很是难堪,连忙道:“那些陈年往事,五弟就不要再提了!为兄向你保证,若再为主将,哪怕是战死沙场,也不会再弃军而去!” 尉迟义却还是摇着头,看向了尉迟俭,道:“像四哥这般,生得高大威猛,架子满满,十分适合往殿前司担任陛下的侍卫,可以摇旗呐喊,以展军威!实在不适合从军打仗,战场厮杀!你应该让三哥找找陛下,往殿前司任职。” 尉迟礼看向了尉迟俭,尉迟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接口:“五弟难道不知?如今京城防御使可是尹凯,他向来与我们尉迟世家不和,怎么可能答应让老四往殿直去呢?” “若是殿直不好去,那么做一个金瓜武士,总是可以的吧?”尉迟义道。 尉迟礼愣了愣,转头看着尉迟俭。 尉迟俭道:“若想让四弟往殿直去,却也不难,只要是五弟成为京城防御使之后,这京中的一切事务也尽归五弟安排!” 尉迟义一怔,马上听出来,尉迟俭这是话中有话:“三哥此话何意?” 尉迟俭微微一笑,道:“尹凯与顺昌帝已然有了嫌隙,尹凯也有了归隐之心,他向顺昌皇帝递交辞呈,虽然被顺昌皇帝驳回,但是已然心灰意冷,如此下去,犯错也便必不可免,到时候,也定然会失去顺昌的信任,我们只需要在他犯错的时候,上书弹劾,就算是顺昌帝不愿意,也只能罢免他的官职。” 尉迟义皱起眉头,已然看到了尉迟俭对尹凯设定的阴谋,心中很是不快,想一想这个朝堂之上,如今也只有尹凯这么一个还算是正直的人,便不由得内心悲哀,也许大楚的气术真得是要完蛋了。 尉迟礼问:“若是尹凯被免,又有何人能够成为京城防御使呢?只怕咱们推荐谁,顺昌那家伙都不会同意的。” 尉迟俭点了一下头,又看向了尉迟义,这才道:“若是五弟能够接任京城防御使一职,顺昌皇帝就算是不愿意,又能奈何?” 尉迟义和尉迟礼都沉默了,尉迟义知道尉迟俭所言不差,以如今康王的名头,回到京中接掌京城防御使一职,谁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毕竟是京畿之地,需要有一个名声、威望和手段都相当了得的人。 当年尹凯接掌京城防御使一职,是有宣德皇帝为其撑腰,令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以雷霆手段,迅速地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军队。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尹凯的确也有这样的能力。 若是尹凯真得被免职,放眼整个大楚国内,虽然称得上将军的人也有几百,但是真正能够在京城震摄四方的人除了尉迟义之外,还真得没有第二个人了。 终于,尉迟礼当先地说话了:“五弟若是真得接管京城防御使一职,自然是好,但是,北地元帅怎么办?难道要捡个芝麻,丢个瓜吗?” 如今的北地元帅,可是一方的诸侯,便是在名义上,也可以说是除了大楚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人。而京城防御使一职,虽然也相当得重要,但是,到底也只是掌管着京畿地区的兵权和治安,单单论起官职的品级来,也不是很大,真得与北地元帅一比,便是显而易见了。 尉迟俭笑了笑,看着尉迟义道:“五弟如今就算不在北地,那些北地的将军还不是唯五弟马首是瞻吗?” 尉迟礼一愣,马上明白了什么。 尉迟俭接着道:“五弟可以举荐一个得力的部将,担任北地的都督,取消北地元帅一职,并且可以大大方方地向顺昌皇帝交出北地的兵权。呵呵,到时候,我这里也可以与五弟一唱一和,自然不会令北地的兵权旁落,只要兵权还在五弟部将的手中,也便等于是在了五弟的手中!” 尉迟礼伸出了大拇指来,对着尉迟俭道:“三哥高明,实在是高明!如此一来,在天下人的眼中,五弟可以说是高风亮节,急流勇退,到时候免不得为天下人称道赞颂,谁又知道,这其实是一步以退为进的好棋呢?” 尉迟俭也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点着头,一边道:“是呀!五弟只需要在京中安静得等待,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风度,自然就会成为京城防御使,到时候,莫说京城了,便是这天下,也尽数得掌握到了咱们尉迟世家的手里!” 尉迟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野心在这一刻又渐渐地复活,忽然想起了自己与尉迟俭当初的约定。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0章 军制(五) 第440章 军制(五) 听着尉迟俭与尉迟礼一唱一和的算谋,尉迟义良久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来。 “我准备攻打太平寨!” “什么?”尉迟礼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得问了一声。 便是连尉迟俭也不由得一怔,却又豁然明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五弟呀!你难道还是对那个许七痴情不改吗?” 尉迟义看了一眼两位哥哥,却又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回答尉迟俭的问题,而是认真地道:“我考虑过很久,如今篡权夺位并不明智,天下未平,就怕一波未伏,一波又起。” “怎么会呢?”尉迟礼忙道:“那顺昌皇帝已然无人信服,便是连尹凯都要弃之而去,如今,更是病卧榻上,已然一月未曾上朝,难道五弟还怕有人出来阻拦不成?” 尉迟义道:“大楚气术还未耗尽,若我等果真得谋叛,定然会有各地的诸侯以讨叛之名,行自立之事,只怕乱世又起,最为险恶的是北汉、契丹以及西夏,亦会起兵,若是三方来袭,我等如之奈何?” 尉迟俭点了一下头,道:“五弟所虑倒也不错,如今改朝换代的确不是时机,需等到灭掉北汉,平定西北,到时便是契丹一国也是孤掌难鸣。” “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尉迟礼有些着急地问。 尉迟义道:“所以,快则三五年,迟则七八年,只要我们三个兄弟把持住军政朝权,便是没有皇袍加身,这天下一样迟早是我们尉迟家的天下!便如曹孟德、司马懿一般。”   尉迟俭点着头,尉迟礼却有些不快,道:“敢情五弟你是有两个儿子,我和三哥还未有子,想当个王爷都不容易!” 他这一句话,却是刺痛了两个人,尉迟俭自是不必说,但是尉迟义也是心头一战,他的确是有两个儿子,可是如今却没有一个在他的身边。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攻灭太平寨的决心。 尉迟俭摆了摆手,将自己内心的不快掩藏下来,对着两人道:“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顺昌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还是按原定的计划,扶废太子,也便是咱们的外甥济南王赵举上位,等到举儿成年亲政尚要数年的时间,这也正是咱们尉迟家族渐渐执掌天下的过渡时间,到时改朝换代也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了。” 尉迟义没有答话,尉迟礼只得道:“好吧,还是听凭三哥的安排!” 尉迟俭又劝慰着尉迟义:“五弟,我知道你是想在平灭北汉之前,先扫平太平寨,同时也将许七和子洛抢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只是不是我泼冷水,如今的太平寨已经非是昔日的太平寨了,经过许七的经营,那个寨子富可流油,但是又由于颜毅几万人马进去,如今发展下来也有十万的兵力,你若真得要攻灭太平寨的话,只怕没有三十万兵,是很难拿下来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要拿下太平寨来!”尉迟义的心意是异常得坚决。 尉迟俭皱着眉头,又道:“五弟,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许七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能耐,你只以为他们的火枪厉害,却不知道,其实许七其实还有更厉害的武器没有拿出来。” 一听此言,尉迟义一愣,忙问:“是什么武器?” 尉迟俭摇了摇头,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前不久往太平寨去的尉迟德昌言及,他们的新式武器应该比火枪还要厉害。” “他又如何知道?”尉迟义问。 尉迟俭道:“他在太平寨看到守寨的寨兵并未尽数得装备火枪,便有些奇怪,问着那些寨兵,为什么不人人一把火枪呢?那些寨兵说,如今在太平寨,火枪是要被淘汰的,他们将来得到的武器要比火枪强了百倍,只是当德昌再问的时候,那些寨兵觉得失言了,便不再回答。” 尉迟礼道:“那也不能尽信,不过是他们在吹牛而已!” 尉迟俭道:“若是在以前,我也会如此认为,但是这许七自从离开了咱们尉迟世家,离开了京城,你看看她在太平寨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制作出玻璃、棉布也就算了,还在太平寨筑坝成湖,灌溉整个谷中良田,如今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太平寨所种的水田和旱田,便是不从外面购进粮食,也足够他们自给自足,甚至还有余粮进存。这也就罢了,许七又弄出了火枪、手枪来,还有什么火雷、炸弹,令整个天下的战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太平寨却独独大发其财。便是再听到许七又弄出什么新式武器来,也不为怪了!” 听到三哥如此一说,尉迟礼和尉迟义都一起点着头来。 尉迟礼更是指责着尉迟义道:“五弟呀五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原来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厉害呢?好好的一个老婆都看不住,让她跑了,如今只怕是成为了别人的老婆,却要与我们作对,唉!你呀……” 尉迟义却是一瞪眼,没好气地道:“当初若不是你心怀不轨,想要欺负于她,她又怎么可能跑得出京城呢?” 一时间,尉迟礼语塞了起来。 尉迟俭一挥手,道:“以前的陈年往事,不要再提了,免得又伤兄弟和气!” 尉迟义这才收住了嘴,却又道:“正是因为此时太平寨的地位,若是我们不拿下太平寨来,听怕以后也不会有太平之日!” 尉迟礼道:“五弟何出此言?” 尉迟义道:“先不说太平寨有多少财富,有多少人对其觊觎,便是说太平寨的火枪与横刀,那也是天下闻名的利器,如今各国更是纷至沓来,都想要装备火枪,若是任由着太平寨把火枪卖与各国,甚至于一些有钱有势的个人,来装备军队,那么久而久之,这天下间的战斗也将会变成火器之战了。而你们也许并不知道,这种火器之战,兵力的多寡,已然不再重要,如此一来,我们大楚方面的优热尽失,长此以往,哪还有胜战可言?” 尉迟俭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着头。 但是尉迟礼却道:“五弟,你也许不知道吧,咱们大楚的兵器司也已经能够制作火枪与火药了,我想,别的国家也迟早会制造火枪,你就算是把太平寨占领了,又能如何?” “最少,不能够让许七再做出更令人惊惧的武器来,便是做出来,也只能为我,除了我之外,别人绝对不可以拥有!”尉迟义终于说出了自己霸道的观点来。 尉迟俭和尉迟礼无言了,他们此时,知道根本无法说服尉迟义。若是尉迟义执意要去攻打太平寨,那么,他们早先所研究的夺国之计,就只能析数后推。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1章 三攻(一) 第441章 三攻(一) 尉迟俭并不愿意尉迟义破坏他的设计,想了一下,对着尉迟义道:“五弟,那颜毅也并非是泛泛之辈,如今他在太平寨,占着天时、地利与人和,再加上太平寨的武器,你又有几分的把握能够打赢他?” 这个问题,的确是提到了尉迟义的心坎之上,他之所以在北地的战事结束之后,迟迟没有再统兵前往太平寨,就是因为的确太大的把握。 太平寨虽然不比燕京城,但是那里的地势却是更险,尤其是太平寨的寨门,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没有一些手段,是不可能轻易拿得下来的。 如今,听得尉迟俭这般得问起,尉迟义也只得如实地相告着:“对于攻下太平寨,我的确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我也有办法,既然强攻不行,那么围困,封锁太平谷,令其进出不得,久而久之,我就不信他们不服软!” 尉迟俭道:“如今的太平寨,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你这般得封锁,却也不能令其如何。再说,太平寨又地处在大楚与北汉之间,便是咱们封锁了怀州与太平谷的通道,他们还可以与北汉的泽州相通,难道你还想要攻占泽州?” 尉迟义点着头,道:“我正有此意!当初泽州出让给北汉,那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可不同往时,想那栾山竟然趁着契丹人南下之际,先犯邯郸,这便等于是他们先行撕毁了当年的和约,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如此客气呢?”他说着,对着尉迟俭建议道:“我们可以先派使者往晋阳问罪,若是他们把泽州交割与我们,那还罢了,若是不给,那么就将那一纸的和约尽弃,我们直接派兵进占泽州。” 尉迟俭知道尉迟义想要占领泽州的目的,无非还是为了打太平寨的主意,担心地道:“只怕此事一谈,到时候又成了两国交兵之态。” 尉迟义道:“上一次,我也只调集了洛阳禁军与河内的厢军出战,并未出动主力,这一次栾山若是再敢出兵,那么我便正好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尉迟军的真正厉害!” 尉迟俭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分明看得出来,这一次尉迟义不仅仅是针对太平寨,针对许七姐弟和颜毅,他还准备针对栾山,以报泽州与邯郸之仇。 “既然五弟非要往泽州与太平寨兴兵,为兄也无法多劝,只是希望五弟好自为之,一旦战事不济,莫要为了盛名受累,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尉迟俭的话说得十分婉转,便是连尉迟礼也听得出来,他并不看好这一次尉迟义的出兵。 尉迟义也听出了他的话意,微微冷笑了一声,道:“三哥如今是不是与太平寨做生意,做出了甜头,已然乐不思蜀,不求进取了呢?” 却原来,尉迟义也一直没有中断过对太平寨的情报收集,太平寨这两年趁着他无暇他顾之机,生意却是越做越大,太平寨的商队也在往四面八方行商,而他们与万商会之间,也不知不觉得形成了贸易关系,这些都没有逃过尉迟义的耳目。   尉迟俭的确是有一些这方面的因素,如今太平寨的棉布对于万商会来说,是一个利润十足的商品,那些棉布在经过万商会印染之后,他们以与麻布相同的价格在各地出售,便是这样,便赚取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润,最主要的是这种商品不像其他的商品那样,只有特定的受众,而是所有的人都通吃。与此同时,尉迟德昌也正在以万商会的名义,在天下大肆收购棉花,运往太平寨进行加工,以求降低更多的成本。 正因为万商会的收购,倒是令大楚的各地,兴起了种植棉花的热潮。 尉迟德昌很想去看一看太平寨的制线机和织布机,无奈太平寨管制严格,外来的客商一律只在太平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间之间交易,根本进不了寨内。那里如今被许八郎盖起了一座交易所,货物与金钱都在那里进行面对面的交接。 若是尉迟义真得兴兵太平寨,那么,对于万商会来说,他们刚刚繁盛起来的棉花与棉布的交易,定然会就此中断,虽然棉布的价格一定会水涨船高,但是尉迟德昌专门往西凉和关中收购的棉花,也便积压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卖不出去。 如今面对尉迟义的诘责,尉迟俭却也并不避讳,直截了当地道:“若是能够不打仗,而控制太平寨,那才是真正的厉害,上兵伐谋,便是这个道理!” 尉迟义问道:“难道三哥有更好的法子来控制太平寨吗?” 尉迟俭摇了摇头,道:“如今我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以后我们能够掐住太平寨的赚钱的命门,令其不得不听从我们的吩咐!” “这又是画饼充饥!”尉迟义嘲讽着道。 尉迟俭却不以为然。   “五弟呀!”尉迟礼提议道:“你不就是放心不下许七那个……嗯,那个女人和子洛吗?为什么不亲往太平寨去一趟,先与她好好谈一谈,恩威并施,或许还能够令她回心转意。若是不行,再作打算!”他本来想要骂许七的,但是又不愿意让尉迟义不高兴,只得忍住了那些脏话没有脱口。 尉迟义有些气馁,道:“她根本不愿意见我,若是她不发话,我也根本进不得太平寨。” 尉迟俭道:“许七还是愤怒你弄丢了子煜,你若能够找到子煜,我想她一定会见你的!” 尉迟义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长子,他的确有些悔恨,想一想,他与许七之间最大的鸿沟,也正是子煜。 “我派祁东与林花在天下四处寻找子煜,却一无所获,为之奈何?” 尉迟礼与尉迟俭互相看了一眼,尉迟俭微微点了一下头,尉迟礼这才告诉着尉迟义:“其实有一件事我们还没有告诉你,就在半年之前,子煜曾经在京城出现过!” “啊?”尉迟义一呆,忙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留下他来?” 尉迟礼道:“当时他跟一个老乞丐在一起,那个老乞丐也好生厉害的,连府中的护院头领老单都被他打得吐血!” “哦?”尉迟义一惊,他当然知道老单的本事,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尉迟礼接着道:“后来我们才打听出来,那个老家伙原来是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刀神欧阳秋山。” 对于子煜很可能被欧阳秋山带走,一直也是尉迟义的猜测之中,这一次真得从自己的哥哥嘴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非但没有令他定下心来,反而更加显得急迫起来,恨不能马上就追上欧阳秋山,把自己的儿子从他的手里抢回来。 “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尉迟礼道:“我们派人一直跟踪他,但是被他发现,到中牟的时候便跟丢了,不过,我亲自往大相国寺询问过主持道信长老,那个老和尚经不起我的逼问,他曾是欧阳秋山的朋友,他只告诉我说欧阳秋山可能是去了终南山!” “终南山?”一听到这个地名,尉迟义马上兴奋了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2章 三攻(二) 第442章 三攻(二) 尉迟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终南山,只是到了这里才发现,终南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方圆八百里的山区。 面对着如此广阔的地域,尉迟义根本无从寻起,不知道欧阳秋山会带着子煜躲在哪一座山,哪一座庙,哪一座洞,或者是哪一个山头。 尉迟义还是在终南山的山区里穿行了有十天的时间,祁东与林花接到了鹰眼组织的传信,也从晋阳赶到了终南山下的太乙镇,与尉迟义相聚,此时, 他们两个已然身为父母,带着一个才一岁的男孩子,正是他们的儿子祁小东。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又调集鹰眼组织的人员对这一片的山岭进行拉网似的搜寻,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儿欧阳秋山与子煜的消息。 无奈之下,尉迟义只得将祁东和林花留在了长安,同时上奏朝廷,以祁东为西京防御使,林花为副使,实际上就是让他们两个留在长安城,随时打听子煜的消息。 带着沮丧的心情,尉迟义来到了孟州。他原本就是准备要带兵进攻太平寨的,早就从北地调了十万大军到这里,只是因为听说了子煜的消息后,所以赶往终南山耽误了一个月。 此时,在河内郡中,除了尉迟义调来的十万北地军队之外,还有金崎所统领的十万原河内的郡兵,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众,足足是太平寨兵力的两倍。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尉迟义这是要一意孤行,要么是对北汉发起攻击,要么是要来踏平太平寨了。 在尉迟义去寻找儿子的这一个月里,尉迟俭也没有闲着,按照尉迟义的要求,派出使者往北汉的晋阳,去责问北汉背信弃义之事。 实际上,栾山趁着契丹南下之际,混水摸鱼地攻占邯郸一事,已然过去了一年有余,此时大楚才派使臣前往问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因为大楚已然解决了北面的边患问题,与契丹人达成了和约,如今不过是秋后算帐。 当然,秋后算帐的结果,往往伴随着的就是随之而来的兵戎相见。 在晋阳的北汉朝廷中,也因为大楚国使臣的到来,而令其朝中的争斗更加激烈,以丞相刘悦为首的文官派一至要求栾山出面向楚国赔礼道歉,而驸马栾山为首的武将派,却一至要求强硬对待,他们都认为楚国此时才派人来责问,分明是在挑衅,而且也从河内传来了情报,知道尉迟义已然调兵到了那里,派使者过来,实际上是一种姿态而已,是给天下人看的,也是为了他们能够发动战争而寻找借口罢了。 虽然栾山一派的人很是明白,但是最终还是以刘悦为首的一派占据了上风,这主要当然还是因为北汉的皇帝还是害怕与大楚开战。 但是,当刘悦代理北汉向大楚赔礼道歉的时候,大楚使者却并不以为然,而是要求他们把泽州归还给大楚,方显诚意。 这一次,北汉的君臣们终于明白了大楚国的意图。 还是以刘悦为首的文臣们,认为泽州到底还是偏僻小州,民少地贫,便是交给大楚国,以换取北汉的和平,也不算为过。 但是北汉的皇帝却犹豫了,要说的话,泽州一直是处在北汉的控制之下,只是因为尉迟义施以手段,才被大楚占据了一段时期,又因为契丹人南犯,大楚为了不两面交战,这才被迫交还了泽州,这一次,尉迟义的兵马集结在河内郡中,分明就是准备好了要再夺泽州的。 栾山更是带着武将坚决反对,虽然上一次在邯郸他吃了尉迟义的亏而打了败仗,但是内心里还是对尉迟义十分得不服,一直还想着再与尉迟义一战高下,若是再在泽州交战,此时的泽州已非是彼时的泽州,已然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所以他们占据着地利之优,再加上太平寨还有十万多的兵马与泽州成犄角之势,相信尉迟义也见得能够夺下来。 对于栾山的信心十足,也给了北汉皇帝一定的信心,最终告诉着大楚的使臣,赔礼道歉,哪怕是赔款赔物都可以,但是绝不割地。 大楚的使臣只得悻悻而回。 尉迟义刚刚来到孟州,便接到了北汉拒绝割地的要求,尉迟义当即命令十万北地官兵连夜出了怀州,他亲自带领着,直扑泽州而来。 栾山也很快速地行动起来,在一得到大楚的想要占据泽州之后,他便秘密调集军队往潞州和泽州的方向集结,以备万一。 所以,尉迟义领兵抵达泽州的时候,栾山也从晋阳来到了潞州,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赶往泽州,便接到了壶关报急的消息。 却原来,尉迟义做了两手准备,分兵两路,一路由他自己带着十万北地军和金崎的十万河内军,由怀州进攻泽州;还有一路是由崔明远领着另外的十万北地兵马,从东面的邯郸方向上,急扣太行山的要塞壶关。 此时,对于栾山来说,却已然处在了两难的境地中,若是南下泽州与尉迟义对战,那么势必会削弱东南壶关方向上的兵力,毕竟北汉是无法与大楚相比的,虽然也有五十万大军,但是国内能够调集起来的军队只有三十万,其他的二十万兵要分守雁门关、西河与娘子关等要地,不能抽出。 对于北汉来说,丢失了一个泽州,也便只是一州之地而已;若是丢了壶关,那么也就表示着他们向东的太行山的大门被大楚国打开来了,在壶关以西便是比泽州更为重要的潞州和辽州之地,也便是上党郡,到时一定会尽数得落在大楚军的手中,如此一来,北汉国便再无天险可守,楚军可以以上党郡作为进军的基地,向西攻夺河东郡,向北攻夺太原郡,北汉便有亡国之忧。 权衡利憋之后,栾山只得亲往壶关,以退崔明远扣关之敌,这其实也便意味着他不得不放弃泽州。 但是,栾山还是很不甘心,听从了黄三郎的建议,写了一封信,让黄三郎亲自往太平寨交给许云起和颜毅,希望他们能够出兵相助,以守泽州。 栾山在信中写明,如果颜毅愿意出兵,他可以保奏颜毅为泽州防御使,统领泽州的所有的兵马。这实际上,是将整个泽州交给了太平寨。 栾山很是清楚,若是说这个世间,还有人能够是尉迟义的对手,也许就只有颜毅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3章 三攻(三) 第443章 三攻(三) 黄三郎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太平寨,而此时,太平寨的主要首领们,正坐在偏厅中,商议着已然迫在眉捷、马上又要到来的战争了。 “这一次尉迟义出兵泽州,实际上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许云起不紧不慢地对着在座的众人道。 这句成语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明白的,便是如秦虎这样的大老粗,便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着身边的刘贺:“军师呀,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贺看了他一眼,骂道:“你小子能不能多读一些书?你看咱们许寨主,原来也只是一个落魄的败落户,如今能文能武,咱们这个寨子里,除了颜毅之外,还有谁能够比得了他?” 秦虎嘿嘿笑了笑,道:“他是寨主,当然要比我们强!” 刘贺忽然发现,与这么一个大老粗说话,真得有些费劲,干脆不多做解释。 如今,在偏厅里,除了许云起、许八郎、刘贺、秦虎和颜毅这些太平寨的老头领之外,在许八郎和颜毅的提拔之下,一批新的头领也成长起来,这里还有杨炼、张玉龙、张玉虎及张玉彪三兄弟,以及鲍元杰、司马东、上官兴、柏皓、吉华这些捧日军将领们。 秦虎与刘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到别人的发言,许八郎接过了姐姐的话,道:“是呀,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尉迟义这是一石二鸟,明面上是为了泽州,实则是为了能够拿下我们太平寨!” 颜毅点着头,没有说话,倒是张玉虎有些不明白,问道:“尉迟义若是真得为了我们太平寨,何必要去打泽州,直接发兵攻打我们不就行了?他如此一来,不是为自己多树立了一个敌人?” 如今对于张氏兄弟来说,许八郎是他们的妹夫和姐夫,这就如同是他们一家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把自己完全当成了太平寨的成员。 许云起没有答话,许八郎接口道:“这就是尉迟义的聪明之处!他在此前,已然对我们太平寨发动过两次攻打,若算上这一次就是第三次了。他在太平寨也呆过数月,对这里的防御情况也很了解,深知强攻不易。但是,若他拿下了泽州,那么就可以对我们太平寨进行封锁,便是不出兵,也足可以迫得我们太平寨就范!” 太平寨接连着泽州和怀州,若是尉迟义真得得下了泽州,封锁太平寨,定然可以将太平寨孤立。 秦虎道:“那有什么好怕的?封锁就封锁吧!又不会死人,我们如今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许云起却摇起了头来,看了一眼座上的众人,道:“若是在以前,咱们太平寨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员,没有那么多的财富,倒也无所谓,但是如今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说,尉迟义的这种作法,可以说是对我们太平寨釜底抽薪了。大家如今已经过习惯了富足的生活,谁又愿意再回到原来那种苦日子里去呢?” 许云起的话,倒是令一大半的人听懂了,但是秦虎还是有些不明白,转头看着刘贺。 刘贺只得解释着道:“如今咱们太平寨之所以天下闻名,那就是因为咱们太平寨有出有产,能够赚钱。正因为如此,所以寨子里的人也都富裕了起来。若是被尉迟义封锁了出路,那也便等于是断了咱们太平寨的财路,失去了财路,咱们太平寨还能够有财富吗?就算是咱们能够自给自足,那也在节省着来,到时坐吃山空,别的不说,单单这粮食一项,若没有外面的买进,除非咱们不再增加人口,而且没有灾荒发生,一旦有个天灾出现,这十数万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许云起与许八郎等人齐齐点着头。对于许云起来说,她还有更进一步的担忧。 如今的太平谷的空地,几乎都已经被她充分地利用了起来,便是螺蛳岭那一片地域,也被她带领着山民们种上了板栗、核桃、苹果等果树,以谋求最大化的利益,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这几年太平寨与螺蛳岭发展起来,外面的流民多有往他们这里流动的趋势,许云起是来者不据,短短两年前,便在螺蛳岭与太平寨之间的秋山谷又兴起了两个村庄,也有五六千人,而且许云起也有意将太平谷中的一些产业外移到秋山谷,比如在那里开办罐头厂,酿酒厂和制衣厂,招募天下的流民,扩增太平寨的人口。 许云起非常明白,一个地方的发展,最主要的是人,若是有了足够的人,那么就能够很快地发展起来;反之,便是满地黄金,没有人口,一切也都是白搭。 实际上,在流民流向太平寨的同时,太平寨也在从天下各处,大量地招买女人过来,以解决此时的太平寨男多女少的问题,尤其是颜毅所带来的捧日军,都是些正当青壮的年纪,给他们在这里配婚成家,也便令他们死心塌地地愿意为太平寨而死! 如今,便是相邻的怀州和泽州,甚至于更远一些的孟州、相州和潞州都有很多的妇女嫁到了太平寨来,毕竟此时的太平寨的富裕程度,是所有人都非常羡慕的。在太平寨,只要是结了婚的夫妻,不论是原寨民、寨兵或者是捧日军的人,寨子里都会安排给他们住所,安排工作。 尤其是颜毅手下的那些捧日军的军官们,如今再不是单身,连长以上的人员,都结了婚,有的人已然育出了几个子女。便是军中年岁较大的老兵,不愿意再当兵的,也被安排着复员到了厂子里上班,挣取比外间要优厚了许多的薪水。 当然,捧日军也会在寨中招收新兵,甚至有很多河内郡和上党郡的年青人,结伴前来太平寨投军。颜毅十分清楚,这些年青人之所以愿意来投军,并不是他的名声有多大,而是他们都在向往着太平寨的美好生活,真正投奔的是太平寨,而非是他的捧日军。 太平寨的发展,尤其是人口的增加,虽然说令许云起欣喜不已,但是却也知道,他们必须要更加努力地谋求太平寨的发展,若是还躺在太平寨原来的产业上不动,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徘徊不前,而失去优势的竞争能力,最终走得没落。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4章 三攻(四) 第444章 三攻(四) 正当大家商量对策之机,守卫寨门的寨兵过来报告着黄三郎到来,许云起眼睛一亮,把目光投向了颜毅,颜毅也心知肚明,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许八郎连忙与刘贺一起往寨门口处去迎接黄三郎到来。 许云起对着颜毅道:“颜大哥,看来,这一次栾山派黄三郎过来,一定是想请你出兵了!” 颜毅道:“尉迟义兵分两路攻打北汉,栾山顾此失彼,他当然希望我能够替他守住泽州的南大门。” 许云起道:“他可能不仅仅是希望颜大哥替他守泽州,或许还希望颜大哥能够带着十万捧日军归顺北汉,为他所用!” 颜毅冷笑了一声,道:“栾山也算是跟咱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了,但是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若没有他的本事大还则罢了,便是如今他在北汉为主帅,过了这了一段危机之后,又怎生容得下我呢?他所看中的不过是我手下的这十万将士,而非是我本人!”   许云起无言以对,虽然如今她对栾山已然没有了少时的依恋,但还是总有一种愧疚之感,想一想第一次他带着自己出逃,便被尉迟义打进卫河,若非他大难不死,或许自己真得要悔恨一辈子了。 “你要知道,如今太平寨和栾山可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你不帮他,等他败了,你我也难逃一劫!”许云起警告着颜毅。 “我知道!”颜毅点着头,道:“在这个时候,我们肯定还是要出兵的,与其等着尉迟义将泽州夺下之后,再对我们进行封锁,还不如咱们主动一点儿,破坏尉迟义的谋划,令其知难而退。” “你明白就好!”许云起道。 颜毅又道:“我只是在想,既然栾山将黄三郎派来,那就是他有求于咱们,虽然咱们肯定是要出兵的,但是,若能够从栾山那里再得到一点儿的好处来,不是更好吗?” 许云起愣住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颜毅也是这般得诡诈,他这是想要趁火打劫,薅一薅北汉的羊毛。 不久,许八郎和刘贺将黄三郎迎进了偏厅之中,分宾主落座,大家也都是熟人,便没有那么多的客套,黄三郎开门见山,对着许云起和颜毅施了一礼,道:“夫人、颜帅, 我此次过来,是奉我家栾帅之命,向你们太平寨求援来了。” 黄三郎十分清楚,在太平寨里真正说一不二的,并不是许八郎这个名义上的寨主,而是许云起这个女流之辈。至于颜毅,在很多的情况之下,也是唯许云起马首是瞻的。 许云起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着颜毅。若是太平寨真得要派兵去的话,也是需要颜毅同意的。 颜毅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道:“我们也已经听说尉迟义两路大军进攻北汉之事,只是,我们太平寨与大楚国有和约在先,若是无辜出兵以助栾帅,我担心会被尉迟义所恶,反而会引火烧身,被他派兵来打!” 许云起知道,这就是颜毅的狡猾之处,他在这里先把自己的困难摆出来,目的无非是提高自己的要价。 黄三郎连忙道:“颜帅难道不知吗?尉迟义明为夺取泽州,实则是要攻打太平寨的呀!” 尉迟义四十万大军分兵两路,自然是不可能为了攻夺北汉的,他若真得想要攻灭北汉,最少也要带八十万军前来。 颜毅道:“虽然尉迟义有这种可能,但是他的兵锋未到之前,怎么都有可能,若是他此时的真正目的是上党郡呢?” 此言一出,黄三郎和众人都愣住了。 的确,如今尉迟义两面用兵,南面攻打泽州,东面急扣壶关,若是攻下了潞州,那么便可令北汉国失却东南一隅,而处在必亡的境地之中。当然,尉迟义要想攻下上党郡也并非易事,他要面对的是栾山誓死的抵抗。 半晌之后,黄三郎才反映过来,他的脑子也非常得灵活,对着颜毅道:“颜帅,可曾想过,不管尉迟义的目标是何地,你们太平寨都难逃一劫吗?” 颜毅点了点头,黄三郎这一次算是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的确,不管是谁处在尉迟义的那个位置上,夺下了泽州也好,目标是上党郡也好,都不可能容许自己的后路有可能会被太平寨断绝。所以势必是要挥兵攻夺太平寨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见到颜毅已然被自己说动,黄三郎连忙又道:“我家栾帅知道颜帅也有难处,上一次与颜帅并肩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很希望能够再与颜帅合作,只要是能够将尉迟义的大军挡在泽州城下,便是颜帅提出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的。” 颜毅没有答话,而是询问一样得转头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知道,虽然她和颜毅没有作过预演,但是仿佛是天生一般,两个人已然形成了默契,如今正是自己出场的减时候了。 许云起笑了一下,这才对着黄三郎道:“黄寨主,其实咱们又都不是外人,承蒙当初黄寨主的慷慨,将螺蛳岭也交与我们太平寨经营,如今我们太平寨在天下间也小有威名,自然也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天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我们太平寨的财富呢!尉迟义肯定也不例外!” “是呀!是呀!”黄三郎连忙道:“还是夫人眼光犀利!” 许云起却摆了摆手,道:“黄寨主也莫要夸赞,先听我说完。颜将军虽然此时身在太平寨,却也并非是我们太平寨的私兵,他们只不过是客居于此。黄寨主想要让颜将军出兵却也不难,只是不知道北汉能够出什么代价给捧日军呢?” 黄三郎道:“只要颜帅愿意,我家栾帅有言,可以将泽州交与颜帅驻守,只要在名义上承认泽州是北汉的国土即可,不知道颜帅可否愿意?” 一听此言,许云起和颜毅都不由得一喜,将一州之地交给颜毅,这也的确是说明了栾山的诚意。 但是,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带出一份喜悦来,颜毅依然正襟危坐着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才问道:“你们栾帅的意思是何意?再有,他说了能否当真呢?” 黄三郎连忙道:“其实很好理解,栾帅的意思,就是让颜帅来担任泽州防御使一职,将全州的军、民、政,财权尽数交与颜帅掌握,只要颜帅定时向晋阳缴纳一定的赋税,作个象征而已。实则是将泽州尽数交与颜帅经营,只要颜帅能够替我们守住泽州即可。至于颜帅手下的兵将,也尽由颜帅自由调配,朝中不用任何干预。当然,颜帅名义上还是我们北汉的将领,故而不得做出有违北汉利益的事情,你的军资给养,也由自己负责!” 这实际上就是令泽州自治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5章 三攻(五) 第445章 三攻(五) “至于颜帅所担心,我家栾帅在北汉也算是一言九鼎,若是他无法.办得到的,自然也不会说出来!”黄三郎最后道。 颜毅沉思良久,便是连许八郎都有些着急。 若是颜毅真得能够占据泽州,与太平寨成为犄角之势,对于太平寨来说,也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不管以后大楚如何封锁,也无计于事。 “难道颜帅还有什么顾虑的吗?”黄三郎也有结着急。 颜毅这才开口道:“多谢栾帅的信任,既然有栾帅这般得诚心相请,我再行推脱,便是不识好歹了!”说着,当即道:“那就劳烦黄寨主去告之栾帅,我即刻起兵赶往泽州,定然不会让尉迟义踏进泽州半步!” 听到了颜毅的允诺,黄三郎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也无暇再行客气,起身告辞,赶往泽州去通知当地驻军,同时也为迎接颜毅的到来做准备。 在黄三郎走了之后,许八郎笑着向颜毅拱手道:“恭贺颜大哥,如今也有了一州之地!” 颜毅微微笑了一下,却是看向了许云起,悠悠地道:“我之所以愿意执掌泽州,也不过是为了太平寨能够有一个可以引以为用的地方,太平寨、螺蛳岭和泽州若是能够连成一片,我们也不输于一郡之地了。到时,还需要夫人到泽州好生施展。” 许云起笑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许八郎也笑道:“颜大哥好大方,那泽州可是你的治下了,难道你要交与我姐姐来管理吗?” 颜毅看着许云起,深情地道:“要说的话,便是我颜毅能够活到今天,皆是夫人所赐,我这条命都是夫人的,又哪在乎不过是一州之地呢?” 颜毅的话分明是一语双关,而且也是借机在向许云起表明自己的心意。 许云起明白颜毅的心意,但是,便在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假装着听不懂。 尉迟义的大军刚刚来到柳川河边的时候,便遇到了颜毅的十万大军在河对面严阵以待。 不得已之下,尉迟义只得在河对面扎下营寨,再一次与颜毅隔河相对。想一想上一次,他与栾山隔着柳川河相对的时候,已然是两年之前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两军大战之前,都会先行试探性的交战,各自派出一队人马,进行斗将和斗阵,虽然开始时的胜负并不代表着可以一胜到底,但是这毕竟是关系到自己军队的士气,所以大家都十分得重视。 斗将的过程,自然也是最令人血脉贲张的,也是最有看头的,足可以提起双方将士们的好胜之心。 实际上,从古到今的战争中,斗将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只是随着时代的前进,战争中谋略、武器与阵形等因素越来越占着很大的比重,单凭个人的能力,以求能够力挽狂澜,这样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了。 但是,也正因为斗将能够令将士们可以十分直观地感受到现场的热血气氛,所以在战争中,一直就没有被淘汰过。 尉迟义并没有出阵来与颜毅答话,虽然他从来不会小看颜毅,但是在真正与颜毅交锋之时,还是不屑于和他照面,因为此时,颜毅的名声在大楚军中可以说是臭不可闻了。 金崎被派出来与颜毅交涉,颜毅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地来和金崎打嘴仗,所以他派出了张玉虎与之对答。如今,张玉虎是颜毅重点培养的对象,捧日军中最为精锐的第一师就归属于张玉虎的治下,而张玉虎也十分精明地敢于担当这一切。 金崎与张玉虎互骂了几句之后,便开始了斗将的比拼。 金崎派出的第一员战将是他的副将管十一,管十一虽然在谋略上差人一畴,但是他的武艺却十分出众,尤其是他的力气要比普通人大了许多,手中的一对大铁锤足有上百斤重。 张玉虎派出的第一员战将是鲍元杰。鲍元杰和张玉虎都是颜毅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在捧日军中,也便属他们两个的武艺最好。 鲍元杰与管十一刚刚交上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吃力,但是,鲍元杰十分得聪明,只打了三个回合,便窥得了管十一的破绽所在,在拨马进行第四个回合对战的时候,他机灵地躲过了管十一沉重又笨拙的双锤,一枪将其挑于马下,早有跟班的小校冲上前去,将其按倒在地,捆.绑起来。 见第一阵便败了,尉迟义也不同得皱起了眉头来,金崎也觉得自己的面上无光,准备自己亲自上场进行挑战。对于对面的捧日军来说,除了颜毅之外,他谁都不怕。 但是,他的表弟董明却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挺枪直取鲍元杰。 在与管十一交战之后,鲍元杰明显得体力不支,也只招架了一个回合,便退下阵来。柏皓跃马上前,接住了败退下为的鲍元杰,跟董明战在一起。 但是,也便只有五个回合,柏皓也抵敌不住董明的攻击,一不留神,被他一枪刺于马下,也被董明的手下快速地奔上来,将其擒获。 双方各胜一局,也各自擒获了一员战将,正可谓得旗鼓相当。 张玉虎不由得大怒,毕竟还是年青,终于忍之不住,跃马上前,想要抢回柏皓。 但是,金崎也非等闲,生怕自己的表弟吃亏,也跃马而出,接住了张玉虎,两个人战在了一处。 金崎与张玉虎的交战,自是比前面四人的交战要险恶了许多。 作为颜毅手下第一战将的张玉虎,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手中的钢枪上下纷飞,犹如仲春的梨花暴雪一般,将金崎尽数地笼罩在了枪影之中。 但是,金崎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着张玉虎的狂攻,却十分得冷静,任凭张玉虎的枪法狂风.暴雨袭来,他却好似傲然挺立的青松,见招拆招,见式解式,不见一丝的慌乱。 两边的将士们齐声呐喊起来,纷纷为自己的将军加油,两边战鼓也敲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喧嚣声惊天动地,十几里地之外都听得见。 转眼之间,两个人便斗了有三十多个回合,到最后变成了两马盘旋在一起,打得不分上下。 但是,尉迟义看着阵前的两个人却越来越有信心,他知道这么打下去,金崎一定会赢;而颜毅却是暗暗地皱眉,分明看得出来,张玉虎已经上了金崎的当。金崎以不变应万变,他所耗损的体力远远不及张玉虎,只怕这么打下去,张玉虎一定是要吃亏的。 眼见着张玉虎的速度越来越慢,而相反,金崎却是越战越勇,只怕再过不了几招,张玉虎一定会被金崎所败。颜毅不由得拍马向前,准备随时出手抢救。 如今,在捧日军中,也只有他能够制住金崎,可是对方的主将尉迟义还没有出场,而如今,却也只能他亲自出马了,毕竟捧日军中的将领是不能与尉迟义手下的将领相比的。尉迟义可以说手下兵将马壮,而颜毅的手下,就这么几员将官,张玉虎是这些将领中的翘楚。 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得一声大喝:“二哥,你且退下,我来替你!”一骑白马倏忽地冲进了阵中。 颜毅一愣,心头暗暗地诧异:“张玉彪怎么来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6章 对枪(一) 第446章 对枪(一) 颜毅接手泽州的防务之时,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兵马尽数得带到泽州来,毕竟太平寨才是他的根本,所以,他只带了五万多的兵马,也便是五个师的兵力,留下四个师同许八郎统领。 许八郎是捧日军的副司令,在颜毅的刻意安排之下,倒也得到了捧日军的认可。 泽州原本就有五万的北汉驻兵,与颜毅的五万兵力倒也凑成了十万,虽然论兵力来说,也才及得尉迟义所领大楚军的一半,但是仗着地利和人和,又加上有颜毅这位军中鬼才来指挥,却也能够与尉迟义一战。 原本,张玉彪在许八郎的手下充任侦察队长一职,统领着一千侦察兵,而这一千的侦察兵都是由捧日军和太平寨的寨兵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正是精华中的精华,也便自然地成为了太平寨的王牌部队。 许八郎按照许云起的建议,将这一千人按照三三制的原则,分成了小队、中队和大队。一百人为一小队,任命一个小队长和一个小队副;三只小队合为一个中队,任命一个中队长,一人中队副以及一个执法虞侯;三个中队合为一人侦察大队,由张玉彪任大队长,还设有两个大队副和两个虞侯官,同时,张玉彪还亲自带着一个将近一百人的亲卫队,这个亲卫队实际上是许八郎和许云起的保镖,多半的时候,张玉彪会和这些亲卫队负责保护在许八郎与许云起的身边。 这一次,虽然颜毅带兵往泽州抵抗尉迟义的进攻,但是他们与太平寨之间的联络却从来没有中断过,而这种联络工作,自然是交由太平寨的侦察大队来完成的。 尉迟义的大军在柳川河边扎营,今天也是第一次的交战,便是连许八郎都很想要跑到这边的战场上来看一看双方交战的情况,若不是许云起一再警告,太平寨才是重中之重,他可能真得就来了。 许八郎来不了,自然把他最信任的内弟张玉彪派了来。 在两军交战斗将的时候,张玉彪便亲自带着一个侦察中队,悄悄地来到了捧日军的一侧,在这里看了半天。 如今这是见到了自己的二哥马上要落败,张玉彪生怕张玉虎会被金崎所伤,打虎亲兄弟,所以再也忍之不住,拍马冲了上来。 尉迟义远远地看到张玉彪冲出阵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来。 此时,张玉虎的确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仗着自己比金崎年青,还有一点儿的冲劲,随着力气越来越是不济,而看着金崎却越战越勇,他不由得暗骇,知道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被金崎打落马来。 却也在这个时候,猛听到弟弟张玉彪的声音传来,心中暗暗大喜,一拨马头,跳出圈外,张玉彪也冲到了近前。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只在自己之上,绝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得到刀神欧阳秋山指点之后,武艺突飞猛进,可以说如今在太平寨中,除了颜毅之外,论武艺就数他最强了。 金崎勒马观看,马上认出为,张玉彪一定是张玉虎的兄弟,因为这两个人从相貌上一看就能够看出来。 “你们两个兄弟一起上吧!”金崎豪情万丈,一副不屑的神情,的确有着尉迟义那般的霸气。 张玉彪冷哼一声,叫道:“二哥,你让开!”说着,挺枪直刺过来。 金崎举枪接住,两个人很快便战在了一团。 颜毅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张玉彪的身影,却觉得他的马上枪法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场中,金崎等到与张玉彪接上了手,才有些后悔,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虽然比张玉虎年青,但是他的枪法却要比张玉虎强了许多,也精湛了许多,尤其是他的速度之快,就好像是闪电疾风一般,一上手便令他有些手忙脚乱。如果刚才他没有和张玉虎大战许久,或许还能够将之击败;但是此时,他已经与张玉虎汪消耗了许多的精神和力气,再想要战败张玉彪,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如今他盘算的只能是如何可以从这个小伙子的枪下顺利地逃脱。 尉迟义也看出了金崎的不济,命令着大楚军鸣金收兵。 仿佛是终于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在躲过张玉彪的一击之后,金崎迅速地拨马跳到了圈外,虽然不停地喘着气,但是嘴里还是一点儿不示弱地道:“今天我便饶你一条性命,明日咱们再战!”说着,也不去看张玉彪被气的涨红的脸,带马快速地奔回了本队。 这第一场交锋便这样得结束了,这一仗两边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双方各自擒获一名对方的将军,接下来由不得要双方走马换将的,所以无论是尉迟义,还是颜毅,都不急。两个人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归本营。 张玉虎高兴地带着邀着张玉彪一起回归本队,颜毅也出列相迎,但是张玉彪看到颜毅后,刚刚还有些笑意的脸马上严肃了起来,只是一拱手,叫了一声:“颜司令!” 颜毅也知道张玉彪看不起自己,却也不以为意,还是客气地道:“张将军辛苦了!” 张玉彪道:“我奉命前来查看这边战场上的情况,若颜司令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先行回寨了!” 颜毅也没有多留,对他道:“你回去向夫人和寨主说,只要我颜毅在这里,绝不会令尉迟义越过雷池一步!” “诺!”张玉彪答应着,留下一个侦察小队以负责保持与太平寨的联络,自己带着其他的人迅速地离开,回转太平寨去了。 张玉虎来到了颜毅的身边,有些歉意地对他道:“毅哥还莫责怪,我这个弟弟就是这么恨人,他就是主意太正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颜毅摆了摆手,并不以为意,却又问道:“你这弟弟武艺不错,他是在哪里学的?” 张玉虎道:“都是在禁军中学到的!” 颜毅却摇着头道:“在军队里的确可以学得不少的武艺,那也要看教头是谁,他自己有没有恒心和决心。不过,在刘大头的军中,能够有这般武艺的却是少之又少,以他的武艺,足可以将刘大头打得吐血了,难怪刘大头要嫉贤妒能!” 张玉虎道:“据我所知,我弟弟当年与我一起从军时,在龙卫军中,教头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只是后来王进告老还乡了。” “哦?”颜毅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他的枪法有些眼熟呢!原来他是王进的徒弟!呵呵,这么说来,他倒是跟尉迟义是师兄弟了!” 张玉虎不由得尴尬起来。 王进,那的确是这天下排在第一的枪王,与刀王欧阳秋山齐名。当然,虽然他作为大楚国的禁军教头,也只是对那些禁军作一些枪术上的指点,并不是真正的教习。而他真正带出来的徒弟只有三人,大徒弟战死在了与契丹交战的战场之上,二徒弟便是尉迟义,只不过如今尉迟义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枪术上的造诣也远远地超出了王进许多。 至于王进的第三个徒弟,颜毅也只是听说,却并不知晓,今天才知道,竟然就是张玉彪! 张玉虎生怕颜毅误会,连忙道:“毅哥放心,我弟弟与尉迟义虽然都是王进的徒弟,但是两个人并不熟悉,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些年来,一直处在刘大头的权压之下。若是他跟了尉迟义,只怕早就可以与金崎平起平坐了!” 颜毅点着头,他相信张玉虎的判断,的确,张玉彪跟着刘大头是跟错了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7章 对枪(二) 第447章 对枪(二) 尉迟义带着队伍重新回到了柳川河边的营地里。双方的约战也都是在这条柳川河的河边空地上,离着各自的营地有五里地。 当然,柳川河只是一条小河,只要不是涨水期,都可以徒涉而过。 回到营里的时候,金崎便来到了尉迟义的帐中,讨论着今天斗将的得失。 尉迟义先是派人往颜毅的营是传信,进行双方交换俘将的工作,然后听取着金崎的点评。 金崎对颜毅手下的几员战将并不以为然,他对张玉虎也看不上眼,但是对于张玉彪却有些忐忑,对着尉迟义道:“那个年青的小子的枪法好像是跟义哥你学的!” 尉迟义微微一笑,道:“都是一个师父教的,能有什么差别?” 金崎愣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义哥,你是说……?” 尉迟义没有答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是你的师弟?”金崎简直不敢相信一样得问出口来。 尉迟义点了点头,这才告诉着他:“是呀,我那师父在告老还乡离开京城之前,又收了这么一个徒弟,那个时候我还在北地与契丹人作战,听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见一见这位小师弟,师父就离开了京城,然后这个小师弟也离开了龙卫军,不过,我一直记着他,想着他总会有一天来找我,没料得他竟然随了颜毅!” 听到此话,金崎也不由得有些唏嘘,道:“义哥,既然你与他是师弟,那还不如给他去一封信,让他临阵倒戈,加入我们!” 尉迟义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与他联络了,应该用不到太晚,就会有他的消息!” 正说之时,忽有人来报,孙伟求见。 “快让他进来!”尉迟义命令着。 孙伟正是尉迟义所倚重的斥候头目。 不一会儿,孙伟大踏步地走进了中军帐来,对着尉迟义行了一个礼,禀告着:“元帅,属下已然见过了张玉彪!” 一听此言,金崎的兴趣也吊了起来,他竖直了耳朵,同时心里对尉迟义如此快速的行动,感到佩服。兴许在他与张玉彪对枪的时候,尉迟义便已经派了孙伟去打听张玉彪的消息了。 “哦?”尉迟义连忙问道:“怎么样?” 孙伟并没有马上回答,转头看了看此时还在帐中的金崎。 尉迟义道:“金将军都是自己人,不用回避!” 听到尉迟义的话,金崎感到十分得宽慰,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尉迟义最为信任的心腹。 “诺!”孙伟应着声道:“张玉彪与我是同批同时入伍的,我们也算是当年相处得十分好的朋友,只是当初他去了龙卫军,我被派往了北地。我见到他时,他带着人正要往太平寨去,见到我之后,便让那些人先行,与我在秋山之侧的大槐树下叙旧。” “你可提到让他过来投我之事?”尉迟义问。 孙伟点着头,道:“我说了元帅的意思,他也知道与元帅是师兄弟,但是,他却说亲情难拆,血浓于水。若是投奔元帅,那就势必与自己的亲人为敌,尽管对元帅慕名已久,又知道元帅是他的师兄,但还是委婉地回绝了!”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 仿佛是猜出了尉迟义的疑惑,孙伟马上又道:“我也不知道他的亲人是谁?怎么会在太平寨里?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他是太平寨寨主许八郎的妻弟, 他的父母如今就生活在太平寨里,而且他的大哥也是太平寨的头目,他的二哥是颜毅手下的大将。” “他竟然是张全的儿子?”这一点,令尉迟义也有些意外。他在太平寨当寨主的时候,也对寨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尤其是对东村的村长张全,毕竟是许八郎的老丈人,又是许云起的亲家翁。 孙伟和金崎并不知道张全又是谁,听到尉迟义说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也便晓得那应该是尉迟义所认识的一个人,正是张玉彪的父亲。 孙伟又道:“我又与他说了此次元帅领着大军过来,肯定是要踏平太平寨的,要他早作准备,还是提前投奔元帅为好。只要他能够答应在寨中为我们作内应,那么,将来不仅可以保全他们一家人的性命,而且还能够升官发财,并将元帅有意要提拔他为领军之将的的想法相告。”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讲下去。 “他又怎说?”尉迟义还是忍不住地追问了一句。 孙伟道:“他一听此言,便愤怒了起来,说我居心不良,要陷他于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境地,还要与我划地绝交!” 尉迟义与金崎不由得面面相觑。 孙伟继续道:“我连忙向他陪罪,他才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没有再说与我绝交之事。不过,他却又告诉我说,如今元帅就算是统领二十万大军过来,要想拿下太平寨,也难如登天。就算是没有北汉和泽州的外援,依靠着我们大楚的兵力,若是强攻的话,别说二十万,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大军,也不会拿下太平寨来!” “嘿嘿,看来他到太平寨之后,别的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吹牛!”金崎不屑一顾地嘲讽着。 但是,尉迟义却没有发一言。 孙伟道:“我也这般得说他是在吹牛,但是,他却十分郑重,并不像在吹牛。而且,我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他那个人做事十分得严谨。” 尉迟义点了点头,不由得道:“许七在太平寨不知道又弄出了什么东西来,一个火枪,就足以颠覆以往的作战模式了,若是再来个什么东西,或许真得够我们吃不消的。” 金崎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火枪吗?如今咱们已经装备有一万多的火枪兵,这也算是天下间最大的火枪部队了,便是他们太平寨也没有那么多的火枪兵吧?呵呵,更何况,如今咱们大楚国也能够自己制造火枪和火药,不用再求他们太平寨了,难道还怕他们吗?” 尉迟义没有答话,若是论火枪作战的话,如今他的大军的确是最厉害的,早就已经超过了太平寨的火枪兵许多。 但是,孙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的忧色,对着他们道:“元帅,张玉彪在临走之时,还特意地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尉迟义连忙问。 孙伟道:“他说,也是看在元帅是他的师兄份上,让我提醒一下元帅,别以为手里有一万火枪兵便天下无敌了,这世上已经有比火枪更厉害武器。” “他可说是什么武器?”金崎忙问。 但是,孙伟却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也追问他,他没有说就走了!” 尉迟义和金崎都有些失望。 孙伟却又道:“不过,我注意到了他背在身后的一把枪,开始的时候,我觉得那也是一把火枪,只是后来却又觉得有些不像!” “他身上背着的火枪?”尉迟义和金崎都不由得回忆起了张玉彪出现在战场上的情景,的确记得他的身上是背着一把枪的,只是当时他们都觉得那是一把火枪,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是!”孙伟道:“他背在身上的那把枪比我们的火枪短,而且木托也不一样,比我们用的火枪木托要宽,也厚!” “那只是形状不一样罢了!”金崎不以为然地道:“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枪比火枪还要厉害!” 但是,尉迟义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的阴影,到如今,他已经确信,这个世上真得有他意想不到的东西,会被许七制造出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8章 对枪(三) 第448章 对枪(三) 在第二天,尉迟义才知道了张玉彪的警告是什么,而他也为此负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 经过了前一天的斗将之后,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所以第二天的两军出战的时候,便依照头一天晚上所达成的约定,进行走马换将。 所谓的走马换将,便是将两员被俘的将领,各自捆着双手,令其骑在一匹马上,在双方的大阵之前战定,两边的战鼓同时敲响,各自放开马匹,向对方的阵营冲去。当然,那匹等于是送出去的马匹,双方用的都是驽马,谁也不会那么傻,把自己的好马给对方。 正因为两匹马都是差不多的马,所以奔跑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可以保证双方的将领几乎是同时跑到自己的阵营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使些手段,往往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一方释放了俘虏,而另一方却无动作之时,因为这个俘虏在开始时还没有跑出弓弩的有效射击区,所以释方的一方完全可以用乱箭射杀那个被释放的俘虏。 正是因为有此顾忌,故而走马换将也成为交战双方最常用的交换俘虏的形式。 战鼓齐鸣之后,管十一与柏皓互相骑着马从颜毅的大阵,与尉迟义的大阵奔跑出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自己的阵营,早有士兵们齐出,将各自的将领接住,扶下马来,解下了绑绳。 交换战俘一结束,尉迟义当先采用先下手为强的战术,立即采用鱼鳞之阵,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向着颜毅的大队直冲过来。而在这支大阵的边上,还有尉迟义特别训练的火枪骑兵,呈半包围的弧状,围攻而上。 尉迟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先以气势压倒对面的敌人,毕竟他的人马从数量上来说,占着绝对的优势。 双方的部队在柳川河边,相距有将近两里地的距离,这与以往正常的双方交战的距离要远了一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有效射击距离可以达到五百步远的火枪。 正常情况之下,以弓箭的正常射程是在一百五十到两百步之间,而重弩的最远射程也只有两百五十步左右。但是,火枪的子弹的有效射程却能够达到三百步以上,最远甚至可以达到四百步。 而许云起所制造的步枪,子弹的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五百步以上。 正是因为有火枪的顾虑,所以尉迟义也好,颜毅也好,都不敢把部队过于靠前。 面对着尉迟义的鱼鳞阵冲锋,颜毅却是稳座钓鱼台一般,并不为所动,他知道,以尉迟义的聪明,定然不会还那么傻,死抱着原来冷兵器的战术不放。 这些身披盔甲的骑兵也好,或者其后跟进的拿着刀盾的步兵也好,在火枪的面前,都犹如泥塑一般,根本就不堪一击的,到头来这些冲锋的人都是跑来送死。 尉迟义紧崩着面孔,按照以往的战法,为了避免对手乱箭齐发,他会命令攻击队型在离着敌三百步时停下来,这是敌人的重弩发射的最大距离,但是想到对手有火枪,那么这个距离只能拉大到五百步远。 如果再从五百步远猛烈冲锋,便是再快的马,抵达到对手的阵营,也需要数到六十以上,甚至于数到一百的数。而在数到这些数字里,对手足可以放三次火枪了。 为了最低程度地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尉迟义在前面的部队冲到离着对手五百步的时候,在后面竖起了绿旗,用旗语告诉着前面的部队停止前进。 立时,那些如涌动的波涛一样汹涌而至的大楚军队,便齐齐地停在了距离着颜毅大军五百步远的地方。 颜毅不由得点着头,暗暗称赞着尉迟义治兵的整齐,令行禁止,这并不是随便就能够做得到的,更主要的是他的兵力之数也有五万之众。 是的,这一次是第二次交锋,尉迟义并没有尽出人马,他只出了五万的兵力,作着试探性的进攻。 “他们怎么不动了?”张玉虎站在颜毅的身边,十分好好奇地问着。 颜毅道:“尉迟义怕我放火枪,所以他在等。” “等什么?” “等我们的动作。要是我们开枪,那么他们散开来,将后面的火枪兵露出来,与我们对枪。还有,你没看到,他们队伍的两边,还有上千的火枪骑兵吗?只要是我们打上一轮,那么他们一定会快速地冲锋过来,趁着我们转换队形的空当,一边冲锋,一边射击,以打乱我们的节奏。” 张玉虎这才恍然大悟,他佩服着尉迟义的用兵之法,更佩服着颜毅的一眼看透。 “我们不动,他怎么办?”张玉虎好奇地问道。 颜毅道:“我们不动,他还会变幻阵形,等一下,马上会变成雁形阵,骑兵会奔两翼,步兵会聚集在中间,后面藏着他们的火枪兵,步兵向前缓步前进,用盾牌掩护后面的火枪兵过来,只要过了五百步就会先行向我们射击。” “那不是浪费火药和子弹吗?”张玉虎有些不解。 毕竟,火枪的子弹虽然说有效射程是在五百步以内,但是在三百步的时候是最有杀伤力的,毕竟飞射到五百步远时,子弹的威力便有些下降,再加上每一次火枪内装填的火药数,每个人又不一样,或许有的人装填的不够,子弹还飞不了那么远呢! “不!”颜毅道:“他们的第一轮火枪发射,定然是填足了火药的,一定能够打得比五百步还要远!也一定能够打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只是到了第二轮,因为是要马上装填火药,所以装的肯定有多有少。但是,有这第一轮的射击,转换三次队形,就足可以冲出一百米了,到时肯定会变成真正的火枪互射。” “我们怎么办?”张玉虎有些担忧地问。 颜毅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汗珠。 与大楚的军队相比,捧日军虽然也有一万的步枪兵,但是却从来没有实战过,便是张玉虎这个领兵之将,也是第一次真正的领着这些步枪兵上战场。虽然平日的时候,训练得也十分刻苦,到底与真正的战斗不同。 反而尉迟义的火药枪,无论是他们一万多的火枪步兵也好,还有两翼已经成军的五千火枪骑兵也好,都经历了与契丹人的搏杀。尤其是他们的火枪骑兵,已然成为了身经百战的利器。 “别怕!”颜毅十分得镇定,安慰着张玉虎道:“咱们还是按既定的方针,将敌人引入到我们预设的阵地去!”他说着,也命令着身边的旗牌官,摇动起了自己的令旗,却是命令着所有的队伍缓缓后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49章 对枪(四) 第449章 对枪(四) 站在军阵之后,尉迟义看着颜毅的军队缓缓地后退,他有些诧异,不明白颜毅的目的所在。 按正常的情况之下,此时的颜毅应该结阵应对,他完全可以以火枪兵先行射击,以打乱楚军的阵脚,毕竟在静止的状态之下,要比移动时的射击准确度要高得多。 一旦颜毅准备与楚军对攻,势必会将捧日军以衡轭之阵,或者玄襄之阵来应队。而这个时候,颜毅却没有变阵,只是缓缓退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之下,若是在此时楚军正进攻之时退却,是最容易引起军队的混乱的,只要是前面断后的部队稍有差池,被敌人打乱,那么这种退却往往会很快地变成溃败,然后又成为溃逃。 颜毅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声名在外,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难道他在听闻了对手是尉迟义,也有些胆怯了? 这一点,令尉迟义十分得疑惑。 “元帅,敌人在退却!”尉迟义身边的孙伟提醒着他,此时在前面领军冲锋的人是金崎,孙伟负责在尉迟义身边与前队进行联络。 “孤已经看到了!” “不追吗?”孙伟忙问。 尉迟义没有回答,他也在犹豫,不明白颜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果颜毅是一个庸才,他肯定会毫不迟疑地挥动军旗,命令前面的战队直冲入敌人,不令其逃走。 但是,颜毅并不是一个庸才,谁又知道他这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藏着什么杀机呢? 此时,楚军的前阵还是停在当场,并没有再向前前进一步,大家都在等着主帅尉迟义的军令,便是连金崎也不由得回过头来,紧盯着高车之上挥舞着令旗的尉迟义,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尉迟义还没有下令他们进攻。 眼见着颜毅带着捧日军已然退过了柳川河,他们的后队变前队,在过了河以后,便在河边上再转身面对着河对面,严阵以待的样子。 其后的部队也陆续过河,越过那些在河岸列阵面对的后队同伴,继续退往北岸的树林。 “他们是真得在撤退!”孙伟也有些着急起来。 尉迟义点着头,他一直在担心着颜毅会有什么阴谋,或者是在故意佯败,此时见到捧日军已经退过河去了一半,也并未在河岸停留,想来真得是有退走。 “半渡而击,出击!”尉迟义终于挥动了令旗。 那些在前面正看着捧日军过河的楚军们,马上敲起了战鼓,喊杀声冲天而起,如波浪一般向着五百米外的捧日军追了过来,一个个犹如饿虎扑食,猛虎下山一般。 颜毅看在眼里,但是却依然镇定。 “他们上来了!”张玉虎对着颜毅道。 “全军撤过河去!”颜毅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毕竟敌人还有将近一里地的距离,所以捧日军的撤退十分得有序。这条柳川河本来就不宽,只有五六丈余,水流又小又浅,实际上,相当于没有屏障一样。 只是,等金崎带着楚军赶到河边的时候,捧日军已经尽数过了河,忽然看到河对面冒起了许多的烟雾,他马上明白,那是捧日军的火枪队在河边放枪。 “卧倒!”金崎不由得发出一声的大喝。 对于身经百战的楚军火枪兵来说,已然在燕京的攻防战中有了经验,不等金崎的喊声起时,便纷纷地卧倒在地,同时也向河对面的捧日军火枪队进行瞄准。 随着“啪、啪、啪”的声音连成一片,仿佛是过年的炮竹般响起,捧日军的火枪队已然放出了一排火枪。 虽然许云起给捧日军装备了一万的步枪,但是也将一部分的火枪拿出来,装备了五千的火枪兵。毕竟太平寨生产的步枪还是有限,要想将所有的部队尽数得装备步枪,只怕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只是,在他们的火枪放完之后,却并没有跟着再放第二枪,那些在河边放枪的火枪兵们,迅速地拔腿就跑。 也便在这时,楚军的火枪队也开了枪,他们都是卧倒在地,以这种方式与河对面的敌人对枪,自然也是尉迟义找到的经验。 几千人的火枪打将出去,却要比捧日军的火枪队齐整了许多,而且也密集了许多。 那些腿脚的慢的捧日军火枪兵们,已然有人倒在了血泊中,而大部分的捧日军火枪兵们,却是跳进了事先挖好的一条半人深的堑壕里,令楚军的火枪子弹尽数的落空。 却原来,这些堑壕也是在许云起的指导下,颜毅派人挖出来的。许云起告诉他,只要在战场上挖出纵横交错的堑壕,便是尉迟义有一万火枪兵也奈何不得,更何况,这些堑壕,也可以有效地阻挡尉迟义的骑兵和步兵前进的步伐,令其寸步难行。 在热兵器的战争中,堑壕战,才是真正有效躲避子弹的办法。 河对面的金崎看到了那些捧日军的火枪兵跳进了壕沟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令着拿着刀盾的步兵涉水而过,用火枪兵趴俯在河岸进行掩护,同时骑兵从上游和下游进行两翼的包抄,火枪骑兵也随同骑兵一起行动。 金崎的战法中规中矩,攻守平衡,原本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但是他却不知道颜毅的一万步枪兵已然埋伏到位了。 当第一批刀盾兵下河的时候,张玉虎便当先地开了一枪,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手枪,这其实也便是一把发令枪,枪声一响,所有蹲伏在战壕里的步枪兵们齐齐地起身,将枪口对准了河中的敌人。 “啪啪啪”的声音很快连成了一片,急速得如同炒豆一样在锅中乱跳着,立时令刀盾兵血染河面,倒下了一片。没有下得河去的刀盾兵吓得退回河岸,趴俯在地,不敢起身。 便是那些试图迂回到上游和下游去的骑兵、火枪骑兵也没有能够逃脱掉如此的命运,被密集的子弹打落下马。 金崎原本以为听到对手第一阵枪响之后,到第二阵枪响还会有一个间隔,所以也马上命令着他们的火枪兵进行还击。 这些楚军的火枪兵按照以往的经验,前面一排趴在地上打完之后,第二排的人会半蹲起来对河对面进行射击,射完再俯身下去装填火药和子弹;然后第三排也是如此得起身射击,依次类推。 但是,也便在第一排的人打完之后,第二排的人刚刚蹲着开枪,那些火药正在燃烧之时,冒着白烟,马上便被河对面的枪手发射出来的子弹击中,惨叫着倒在地上,那手里的火枪也掉落在地,却又在这时子弹发射出去,正打中自己前面的战友。 楚军的火枪兵阵地立时乱成了一片。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0章 对枪(五) 第450章 对枪(五) “怎么回事?”尉迟义随着部队的前进,也把指挥台向前移动着,看到了河边双方交战的情况,不由得疑惑起来。 董明从前面奔了过来,向着尉迟义禀报着:“元帅,敌军的枪不用装填火药和子弹,他们的枪一直在打,我们的火枪跟不上,被他们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怎么会这样?”尉迟义惊讶万分。 孙伟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这不会就是那个比火枪还要厉害的武器吧?”说着,自告奋勇地跑去察看情况。 一抹愁云飘过尉迟义的面孔,他当即命令着部队撤回,不再去追击敌人。 但是,军令传下去很久,河边的枪声依然大作,半晌之后,传令兵才跑转回来,却是告诉着他:“那些部队都撤不下来了!” 尉迟义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撤不出来的时候也是有的,那肯定是在与敌人混战之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像这般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怎么可能会撤不下来呢? 跑开的孙伟也跑了回来,却是向尉迟义叙述着前面的战况。 “元帅,捧日军的火枪的确是不用装填子弹和火药的,他们躲在河对岸的沟里,我们打不到他们,他们却能够打得到我们。只要我们的人一站起身来,就会被他们的枪射杀!” “沟里?”尉迟义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不由得自言自语一般地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颜毅果然名不虚传!” 孙伟怔了怔,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尉迟义还能够夸赞颜毅。 “如今前面的人被敌人的枪弹所威胁,不敢起身,尽数得趴俯在地,只要有人起身来,定然会被他们当成靶子来打!”孙伟告诉告诉着尉迟义。 尉迟义这才明白,那些冲到前面去的火枪手在交火区无法撤退的原因。被河对面的枪手,用枪瞄准射杀,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枪并不像楚军的火枪那般,就算是扣动了扳机,还需要等上一等,火药燃烧起来才会把子弹发射出去。他们的枪扣动扳机之时,子弹便能够马上飞出,这种速度几乎是随着枪声响起来,子弹就已经打了过来,根本容不得楚军士兵们有丝毫躲闪的余地。 “骑兵呢?”尉迟义问。 “骑兵也过不了河,被敌人的子弹打得人仰马翻。就算是冲过去,也要面临那些壕沟。”孙伟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又道:“他们的壕沟一直延伸到了河的两头几里,他们打枪的兵如何也有一万多人,并不比我们少,我们的骑兵冲不到近前就被他们的子弹射中了,便是我们的火枪骑兵也是一样,他们的枪打出来的距离比我们的火枪打出来的距离也要远得多,五百步就能够杀人了。” “五百步?”尉迟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按照火枪子弹的射程,把军阵排布在五百步之外,以为对手的火力无法触及,颜毅也没有放枪,却原来他们的新式武器也能够打到五百步远呀!颜毅是在藏拙,目的就是要令自己掉以轻心。 “对!”孙伟道:“他们的枪打得应该比五百步还要远,所以我们根本就跑不出他们的射击圈。” 尉迟义只觉得浑身冰凉,按照孙伟的说法,如今他们楚军已然是没有了还手之力,打又打不到对手,跑又跑不过子弹。从河岸到敌人的射击壕也只有不到两百步远,要想跑出五百步,那就还需要跑出三百步以上。跑出这三百步,又哪是这般容易的呢? 此时,金崎以及一大半的前锋部队,都处在敌人的射击范围里,在尝试着后退损失惨重之后,所有的人尽数得趴俯在地上,不敢再有一丝的轻举妄动。 虽然心里头很急,尉迟义也只能干等着,如今这种状况之下,只能等着天黑下来。 尉迟义带出来的兵马有五万人,而金崎所带的前锋部队,就有一半,只怕这一战下来,死伤也有上万人了。 河对面的高坡之上,颜毅一直在用许云起制作的单筒望远镜察看着敌人的情况,这个望远镜,张玉虎也有一个,他已经看过了,对着颜毅道:“楚军都趴在地上不敢动,我们是不是可以对他们发起冲锋了?” 颜毅没有答话。 在太平寨训练的时候,许云起特意地观看过他们训练,并且还给他们分析讲解过在以步枪为主要武器战场上,应该如何战斗。 那个时候,许云起的讲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纸上谈兵,便是连颜毅也是似懂非懂。 “敌人在对射中被压制,一定会俯身躲避子弹,我们的子弹也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许云起这样郑重其事的告诉着他:“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有两种选择。” “哪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是最保守的选择,最少保证不败。那就是跟敌人对峙,看谁撑得过。他们只要起身逃跑,就射杀,否则,就等着,一直到天黑,让他们撤退下去。” “那么,第二种选择呢?” “第二种选择,就是冲锋。” “拿着枪又如何冲锋?近身作战的时候,步枪可不如横刀!” “你难道忘记了?我不是给每一把刀配制了一把刺刀吗?装上刺刀,冲到敌人的阵营里,与他们拼刺!” “拼刺?”颜毅还无法想象那又是一种怎么样的作战方式。 “对!就是拼刺!”许云起道:“你们还要努力地练习拼刺刀,这是战场上近身搏杀的时候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拼刺刀?比得过刀盾吗?”张玉虎在旁边有些不相信。 “我说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就肯定是!”许云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诫着他们:“首先,装上刺刀的步枪就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具,长度要比横刀长了许多,拼杀的时候肯定占着很大的优势。其次,刺刀的动作十分简单,只有刺和收这两个动作,只要动作稳健快速,就足可以了,不用让士兵们去学那些拳脚和刀剑的招式,就算是一个新兵也能够很快的掌握。第三,咱们太平寨的刺刀说不得是削铁如泥,却也比乌兹钢毫不逊色,普通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一样可以捅破!” “只是,对手都穿着盔甲,拼刺有用吗?”颜毅也有些怀疑。 相对来说,步枪兵并不着盔甲的,毕竟是远程射击作战,穿着棉布制成的军服,更是轻便。如果要以身着棉布军服的步兵,去迎战身着盔甲的敌军,虽然在轻便上强大,但是真正的近身作战,只怕也未必能够给敌人多大的杀伤。 “如果你不想要让你的步兵去冲锋,难道你的骑兵是摆设吗?”许云起反问着他。 回想着与许云起切磋战术的点点滴滴,颜毅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1章 负荆(一) 第451章 负荆(一) “骑兵集结!”颜毅终于下达了反攻的命令。 这一个命令,也便意味着张玉虎的步枪兵必须停止射击,以便于为骑兵让路。 在颜毅的捧日军中,骑兵并不多,原来只有五千游骑,只能算是步兵的辅助。但是颜毅来到太平寒之后,在许云起的帮助之下,才将骑兵扩充到了一万。不过后来因为组建侦察骑兵,与太平寨的两千骑兵组合,抽出了一千人,所以此时颜毅的捧日军骑兵还有九千余人,而太平寨的骑兵依然保持两千没有变。 毕竟对于骑兵的训练不同于步兵,主要还是战马的需求过大。契丹人从太平寨购买火枪,最后也接受了许云起的等价交换的方式,用战马来换火枪,所以太平寨才有了大量的战马。 如今,在螺蛳岭就有一个很大马场,放养着从契丹换来的马匹,除去颜毅编成军的一万两千骑兵之外,还有三千余匹。 但是,骑兵的训练却远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成行的,要做到人和马两位一体,没有一年半载的刻苦努力是办不到的。所以,就算是太平寨如今有空闲的马匹,却也并不是马上就能够组成骑兵的。 骑兵的编制并非与步兵一样,步兵为三千多人编成一个团,三个团编为一个师;而骑兵则是以两千骑编成一个团,两个骑兵团编为一个骑兵师,每个骑兵师包括师直人员在内,合计有四千五百骑。 捧日军骑兵第一师的师长是司马东,第二师的师长是上官兴。 这一次,颜毅带出来的是司马东的第一师。 在接到了颜毅的命令以后,司马东很快地将自己的两个骑兵团集结完毕,分成一左一右,在柳川河的阵地两侧待命。 也便是半个时辰的光景,颜毅便收到了司马东的反馈,当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冲啊!”司马东大喝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向河对面的楚军冲了过去,紧跟在他的后面,两支骑兵像是接天之云,铺天盖地而来,战鼓声随即也高亢地敲击起来,仿佛是给人打了一针鸡血,令所有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立时,两股洪涛从捧日军的阵地两侧向着中间汇集,冲入了柳川河…… 河对面的尉迟义也靠近了柳川河,他没有再坐着高高的指挥车,那毕竟过于显眼了。 自己的军队撤不下来,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虽然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别人还以为他是胸有成竹,但是他自己却知道,此时已然到了关键的时刻,虽然他想要等到天黑,把军队撤下来,但是颜毅会让他等吗? 所以,尉迟义靠近了前线,他也有一个望远镜,这个望远镜还是他在太平寨当寨主的时候,请许云起又给他做的。当年在开封私宅的时候,许七曾给他做了一个望远镜,但是那一回与他吵架,又被许七打碎了。只是,自此以后,尉迟义对于望远镜这个东西,一直耿耿于怀地想要得到。 手里拿着望远镜,就让尉迟义想到了许七,胸口便如哽在喉一样得难受,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世上的漂亮女子千千万,他却为什么非要对许七割舍不下呢?若以他康王的身份,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如今却落得这般得苦楚。 人都说女子无材便是德,但是这个许七却偏偏反其道行之,她的才华正是自己难以割舍的真正原因。如果许七回心转意,真得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来,那么,有许七对自己的辅助,这个天下也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了。 只是如今,许七却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的颜毅。 一起到颜毅,尉迟义的心更是阵阵的刺痛。 望远镜里,尉迟义看到了颜毅正在集结骑兵,他的心往下一沉,最怕来什么,就果然会来什么。 此时他的前军有两万之众被捧日军的新式武器压制在柳川河边,不能进,也不能退,只怕士气早就已经消耗光了,这个时候,颜毅不用出动多少的骑兵,随便一冲,肯定会立刻垮将下来的。 “怎么样?”看到尉迟义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孙伟也忍不住地问道。 “颜毅要出动骑兵了!” “啊?”孙伟也是吓了一跳。若是就骑兵冲阵来说,楚军的骑兵比颜毅的骑兵要强悍了许多,但是在如今的这种境地里,便是再强大的军队,也无力回天。 尉迟义的脑子在飞快地旋转着,同时也有数个方案从脑海中涌现,却都被他一一地否决,最终他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弓弩兵的身上,眼睛蓦然一亮。 在火枪的面前,弓弩已然成为了一种鸡肋的武器,但是,由于楚军中大量的装备着弓弩,以应对契丹人的骑兵,所以并不可能马上就取消掉。再者,火枪的生产也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尽管兵器司在加班加点地生产火枪和火药、子弹,要将将庞大的弓兵更换成火枪,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完不成的。故而,如今的楚军中,弓弩队还是有着相当的人数。 弓弩够不着火枪手,但是对于冲锋而来的骑兵而言,却可以发挥自己本来就具备的优势。 “调集弓弩队!”尉迟义大声命令着孙伟。 孙伟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飞快地向后军奔去。 司马东带着骑兵第一师迅速地冲过了河。 河对面的楚军原本是趴俯在地,以躲避对面飞射而来的子弹,此时河对面的枪声突然一起沉寂下来,接着马蹄声如雷鸣一般响起,踏着大地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是骑兵!”有人反应了过来,在没有了子弹的压迫之后,立刻起身往回跑去,这就是逃命。 金崎却是异常得清醒,他也知道敌人不可能在他们的骑兵冲锋的时候开枪,那会误伤到他们自己的人,这个时候的确是起身逃跑的最佳时机。但是,他更知道,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 “不许跑!不许跑!放枪!放枪!”金崎大声地喝止着,但是在经过了刚才混乱,哪里还有人把他当成首脑,此时对于大家来说,逃命成为了第一要素。 尽管金崎愤怒地将两个经过身边的士兵打倒在地,但是还是无法止住他们的败退。 突然,他看到了王小山,此时也夹杂在那些败兵之中,往后逃命。 王小山是火枪骑兵的队长,但是在刚才火枪骑兵迂回的时候,遭遇到了对面步枪兵的狙击,许多的人跌落马下,王小山也摔下了马来,他的战马被子弹击中,倒毙在地上,所幸他没有事,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王小山,不许跑,带着他们放枪!”金崎大声地吼叫着,拦住了王小山的去路。 王小山此时虽然心惧不已,但是到底也算是有些头脑的人,又被金崎阻拦,马上清醒了过来。 他转身对着自己的手下兄弟也大喊着:“别乱跑了!跑不过马的,开枪!开枪!”说着,当先地对着河边冲过来的敌人骑兵便放了一枪。 随着白烟冒尽,然后传来“啪”的一声尖厉的枪响之声,对面奔过来的一匹马上的骑兵应声跌下马上,立即被后面跟上来的马匹踏碎。 这一声枪响声,也惊醒了败退中的楚军火枪兵们,他们反应了过来,纷纷回身对着冲过来的捧日军的骑兵射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2章 负荆(二) 第452章 负荆(二) 楚军的火枪兵到底是尉迟义特别训练过的,自然不同于其他的士兵,拥有在困境中作战的能力。刚才被惊慌冲昏了头,所以混乱;如今在主官的强令之下,也渐渐地清醒过来,马上成队成列地排开来,对着冲锋而来的捧日军的骑兵开枪。 枪声大作起来,只见捧日军的骑兵纷纷躲闪,但子弹毕竟不是箭矢,根本就无法躲避,那些骑兵在听到枪响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哪里能够看清子弹呢?也只能本能地趴俯到马背之上,只是希望着子弹哪怕是打中了马,也不要打中自己的身体。 骑兵在躲避子弹,自然便减慢了速度,在第一阵火枪声响起之后,整个骑兵队只有零星的几个骑手被乱枪击中,栽下马来,这几乎对对方的骑兵整体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偶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马嘶之声,那是子弹击中了马身,但是这些庞然大物并没有马上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冲着,然后四蹄无法协调,摔倒在地。 骑兵的冲锋很快,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跑开来,所以一匹马倒下之后,立刻便会将紧随其后的其他的马绊倒,附近的骑兵急忙躲避,那些躲闪不及的骑手,只能硬着头皮冲上来,然后跟着摔倒在地。 “射马!”王小山十分聪明,大声命令着。 实际上,在楚军火枪手对阵契丹人的铁骑之时,就已经知道如何来对付这些骑兵了,只是刚才大家是胡乱地放了一枪,等到王小山提醒的时候,大家这才缓过了劲来。 但是,眼见着那些骑兵已然冲到了近前,再想要如平常那样从容地射击,已然不可能了。 这个距离从五百步一直到了三百步,两百步内放了一枪,再放第二枪的时候,那些骑兵已然冲过了河,离着他们已然不足两百步。 没有更多的时间放枪了,再不跑就会被这些骑兵撞上来,好在被他们开了一枪之后,已经挫伤了这些捧日军的气势,他们不得不放缓了速度,这也为那些刀盾兵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分开向两边跑!”金崎的头脑十分得清醒,虽然他的马也早不知道了去向,如今夹杂在散兵中,并不比别人多些什么,但是他还是这么得大叫着。 金崎十分清楚,骑兵冲杀,肯定是要往人多的地方来,只有把人分散开来,才可能最有效地躲开追杀。不过,他更清楚,那些骑兵追过来,挥起手中的马刀,向下砍杀的时候,是没头没脑的,骑手也只是凭着本能在做着杀戮的动作,那把刀砍到谁,并不是可以预测的,谁能够死里逃生,那就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王小山的人已然来不及逃遁了,在听到了金崎的呼吼之后,本能地向两边的杂树丛里逃去,怀着一种侥幸。 捧日军的骑兵像洪涛一样,瞬间便冲进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散的楚军火枪兵中,立时哭喊声,嘶喝声,刀劈声以及马蹄声连成了一片,骑兵过后,一路上再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王小山眼疾腿快,看到边上有一个土坑,一下便跳进去蜷成了一团,却也在这时,不知道有多少匹马从他的头顶飞驰过去,他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金崎就没有王小山那么幸运,虽然他在王小山的身后,跑得也比王小山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马的四蹄,一转头便看到最前面的那骑马已然到了近前。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骑兵,抽出了自己的横刀,如铁塔般地站立在那里。 马向风一样冲向他,马上的骑手也看到了他,挥动着马刀,向他砍来,他却猛地一蹲身,双手持刀飞快地砍向了马的前腿,这匹马正在冲锋之际,哪里躲得开来,只听到“扑”的一声,马的前腿被锋利的横刀砍断,马也向前栽倒在地,马上的骑手跟着跌倒。 紧随其后的两骑躲闪不及,也齐齐地摔倒在地。 金崎敏捷的身手,立即引起了司马东的注意,虽然此时金崎披头散发,犹如风魔一般,但是他还是认了出来,大叫着:“围住他,这是个将军!” 立刻,五六个骑手停止了冲锋,将金崎团团地围在了中央。而其他的骑兵,则有序地从他们的身边奔过,继续去追歼那些逃散的楚军。 金崎双手依然持着横刀,一副搏命的样子。 “砰!”一声枪响起来,金崎面前的骑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枪响,也引起了司马东和其他骑手的注意,齐齐向着枪响的地方看去。 金崎也在奇怪,不容他多用反应,便听到了王小山的大喝声:“快上马!”他这才如梦方醒一般,面前的骑手倒毙在地,他的马空了出来,正好就在自己的面前。 金崎迅速地抓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一跃而起,飞身上了这匹马。 却也在这个时候,王小山也骑着一匹马迅速地冲过来,他的手里还举火枪,又恢复到了他原来火枪骑兵的身份。 原来,王小山躲在土坑里的时候,便在计划着抢夺敌人的马匹,正好有一个骑手落在后面,他突然从土坑里蹿出来,侧身让过马头,在骑手挥刀砍下来的时候,手疾眼快,竟然一把抓住了骑手的手腕,将他一把从马上扯了下来,然后顺势跃上了马背。 骑在马上的王小山马上找到了他当火枪骑兵的感觉,把背在身上的火枪又取了出来,远远看到金崎被那些骑兵围住,于是迅速地放了一枪。 在金崎跳上马的时候,王小山也冲到了近前,司马东和其他的骑手这才反应了过来,司马东呼喝着挥起手中的马刀向着金崎冲过来,想要堵住他们的去路。 但是这个时候,王小山的火枪又举了起来,司马东暗叫不好,连身拨马闪躲,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马背的一侧。他知道,一旦火枪响起来,他根本就躲不开那颗子弹。 金崎和王小山也便是趁着这个时机,打马冲出了包围圈,将司马东和围住他们的骑兵甩在了身后。 王小山并没有开枪,他举起枪来只不过是吓唬一下而已,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那么快就填好火药和子弹的。 等司马东明白过来,金崎和王小山已然跑得远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3章 负荆(三) 第453章 负荆(三) 在捧日军的骑兵强大的攻势之下,楚军节节败退,已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令在柳川河北岸观望的张玉虎、鲍元杰等捧日军的将领们兴奋不已。 只是,颜毅却依然一脸得冰霜,没有任何的笑意。 “呵呵!”鲍元杰笑道:“人都说尉迟义是楚国的军神,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玉虎随声附和着,但是颜毅依然凝眉察看。 “毅哥,你怎么不高兴呢?”张玉虎看了看身边的颜毅,不由得问道。 颜毅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两个最信任的副将,道:“作为一个领兵之将,在战斗没有结束之前,是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的,任何小看对手的行为,都有可能会招至失败!” 鲍元杰道:“这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那些楚军也没有了斗志,他们在向溃逃,难道还能够扭转乾坤不成?” “尉迟义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如果你们小看了他,那么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颜毅的话像一计重拳,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但是无论是张玉虎,还是鲍元杰,面对着此时越来越近的胜利,也只是将颜毅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却也在这个时候,在望远镜里,忽然看到冲锋在前的那些骑兵如潮水一般地涌去,没过多久,便又如潮水一般地退了回来,仿佛前面是有着某个可怕的怪物存在,那奔回的状态,分明是一群被打败的溃兵,并不比刚才那些楚军的败溃强上多少。 “怎么回事?”张玉虎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已然心焦起来。 颜毅的心更是一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果断地命令着:“玉虎,命令步枪兵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掩护退下来的骑兵,不许楚军追过河来!” “诺!”张玉虎大声地回答着,快速地奔向了河沿的阵地。 鲍元杰接过了张玉虎留下来的望远镜,也看了看,十分不解地问着颜毅:“毅哥,好端端的,怎么司马东他们说败就败下来了?” 颜毅没作回答,虽然并不了解前面的情况,却也能够猜得出来,司马东的骑兵追歼楚军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了尉迟义的伏击。否则,他们不可能败退得这么快! “我们的步兵再过河去接应?”鲍元杰建议着。 颜毅摇了摇头,悠悠地道:“今天的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虽然没有能够取得大胜,但是,还是见好就收吧!”   鲍元杰愣愣地看着颜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了,他分明感觉得到,一向果断勇猛的颜司令,在尉迟义的面前,也变得稳重保守了起来。 司马东的骑兵在追击楚军溃兵的过程中,的确是遭遇了尉迟义埋伏在战场两侧强弩的伏击。 这些骑兵所向披靡,在楚军的溃兵中如入无人之境般,那些骑手挥动着手中的马刀,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机械性向每一个遇到的人进行砍杀,有的骑手手中的刀刃都被砍卷了,但是还不自知,依然向人群最多的地方冲杀着。 远远便听到了楚军的前面敲起了锣声,这种锣声也鼓并不相同。在军队中,向来是闻鼓前进,鸣锣收兵。在他们这些骑兵看来,楚军这是想要收兵的。只是,大败之下,又哪里能够从容收整呢? 司马东还在追击着奔在前面的金崎和王小山,前面的两个人也明显得听到了锣声,好似听到了命令一般,两匹原本并肩骑行的战马,一左一右地分开来,脱离了宽畅的大道,奔向了两边低矮的丘岭。 司马东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去追哪个来的好,却也没有注意到大批的楚军溃卒也选择了向两边逃散,远离大路。 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前面的锣声越发得急迫起来,紧接着整个大路上的逃兵都闪将开来,忽听得一声大喝:“风!”他暗叫不好,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一排排的箭矢密密麻麻,如同闹蝗灾时的蝗虫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撤!”司马东大喝了一声,拨转马头往回奔去。 但是,箭矢的速度虽然比不了子弹,却也比战马快了许多,便在骑兵们看到箭矢的时候,已然注定无法逃脱了。 第一波箭雨遮天蔽日地落下来,骑手们发出了参差不齐的惨叫,许多人被射中,强劲的箭矢甚至于惯穿了他们的身体,把他们躲落马下。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手,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尽数得被箭矢射中,只有几个骑手强忍着身上的箭伤,没有掉下马来,努力的拨马回转。 司马东也被一支箭射中了左肩,幸亏他的身上还穿着盔甲,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意响起来,最少有三四枝箭击中了自己的身体,但都被盔甲挡在了外面,没有扎到身体。 他一边往回跑着,脑子才反应了过来,难怪那些楚军溃卒要向两边逃散,原来尉迟义在前面的大道上安排了整队的弓弩手,将整条道理封死,前面有盾兵持大盾和钩鎌枪摆开阵形,以保护弓弩手不被骑兵突破。 同时,司马东也在心里暗暗骂着尉迟义的凶狠。因为他看到楚军的弩箭射出的时候,尚着众多在前面奔跑着的楚军来不及躲避,便被自己人发射的箭弩射中身死。 战争就是这么得残酷,有的时候,作为一员优秀的指挥者,为了抓住战机,就不得不以牺牲自己兵卒来作代价。尉迟义是聪明人,他知道骑兵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如果他畏首畏尾,想要保全自己的兵卒,而贻误了发射箭弩的战机,那么到头来他将失去的是更多的兵卒。 尉迟义命令发射箭弩的时机恰到好处,令司马东和他的骑兵部队都来不及躲避,尽数地被楚军的箭弩所笼罩着。 随着楚军弓弩手一声又一声呼喝,他们的弩箭快速地发射着,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第三波,几乎就没有任何停顿。 毕竟,发射箭弩,要比火枪发射子弹速度要快了许多,不用等待火药慢慢的燃尽后产生爆破力将子弹推出,所以频率也自然多了。 只是,弓弩的射程到底有限,三百步已然是一道坎了,所以当楚军发射完第三波弩箭的时候,那些骑兵能跑的,也都跑出了弓弩的有效射击范围;而那些带着伤的人马,跑不动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4章 负荆(四) 第454章 负荆(四) 这一场大战终于在黄昏时分结束了,战场上只剩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还有些没有咽气,在地上残喘挣扎着的伤员。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楚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河对岸的捧日军步枪兵并没有放枪,而是警戒地看着那些楚军将自己的伤员与死者收走,剩下的留在现场的都是捧日军的人了。 等楚军的人离开之后,颜毅这才命令着鲍元杰带着捧日军的步兵过河去收拾残兵与尸体。 这场战斗中,双方互有胜负,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捧日军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令不可一世的楚军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单单以死伤而言,楚军死者一千,伤五千余人,被俘两千余人,损折八千人,虽然对于二十万楚军而言,这个数目只是一个零头,但是,还是令他们感到了痛。 捧日军中的死伤就少了许多,死者五百,伤八百余人,被俘五百人。其中,绝大部分的死伤,都是在战斗最后的时候追击楚军的骑兵,被楚军的弓弩兵所射杀的。 穷寇莫追,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尉迟义带着败退下来的人马转回了自己的营寨,金崎与王小山等校尉和将领也非常狼狈地逃了回来,来到尉迟义的帅帐里讲述着他们在柳川河边的的对阵情况。 看到王小山的火枪骑兵几乎是全军覆没,这令尉迟义心痛不已。 但是,通过王小山和金崎的叙述,尉迟义的脑海中已然出现了那种不冒烟,直接喷火的新式武器的,这种武器根据被抓到的捧日军的俘虏所言,被称为步枪。 尉迟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种步枪在发射的时候,不用装填火药,直接能装上七发子弹,而且扣下扳机之后,也不用等着火药燃烧冒着烟,将子弹激射出去;而是随着扳机扣动,子弹马上就射杀出来,这种迅速令他无法想象。 “许七呀!许七!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着多少让人想象不出来的武器呢?” 没有人缴获一把步枪,那是因为捧日军的步枪兵都在河对岸的壕沟里坚守,没有一个人越过河来。就算是他们的步枪兵被楚军的火枪子弹击中,人死了,步枪都是拿不到的。 想一想,自己第一次攻打太平寨的时候,许七就弄出了一个火枪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如今他可是带着二十万人马,虽然没有直接攻击太平寨,但是却也遭到了太平寨的狙击,颜毅应该算是太平寨的人了。面对着自己两倍的兵力,靠着比火枪先进了许多的步枪,便令自己这二十万人进退两难。 如今想要冲过柳川河都不可能,颜毅的步枪兵并不是筑寨防御,而是挖沟防御,这也是令他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的确,以步枪这种新式武器为攻击方式,当然壕沟作战要比墙寨作战方便了许多。 柳川河对岸被挖得纵横交错的堑壕,别说火枪兵无法逾越,就算是骑兵在没有步枪打击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像在平原地带那般得驰骋了,稍不小心,就会掉进堑壕中。 “义哥,只怕咱们想要按原计划推进到泽州城下,已然是不可能了!”金崎并不知道尉迟义在想些什么,他见到尉迟义一直在沉思,提醒着他道。 尉迟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金崎想了一下,又道:“这场仗有颜毅横在前面,咱们如何是好呢?” “也许崔明远那边能够夺下壶关,攻下潞州!”见到尉迟义还是没有答言,金崎只能这样得道。 金崎的话说得十分婉转,这意思是告诉着尉迟义,如今他们已经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里,不进则退。只是他们发兵的时候可是说得冠冕堂皇,要报北汉趁火打劫的一箭之仇,那么理直气壮;如今他们又要以什么理由退走呢? 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像尉迟义这样的楚军军神,面子更是比别人重要得多。 良久之后,尉迟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栾山将泽州让给颜毅,就是要颜毅替他守住这位边城,他自己好亲往壶关迎战崔明远。栾山虽然比不得颜毅,但是与崔明远却也是旗鼓相当的,而且他处在守城的位置,占着地利之优,除非他犯了大错,否则,崔明远就算是三十万,或许五十万人马,也休想敲开壶关的大门。” 金崎愣了愣,原来尉迟义早就把这一切看得明白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金崎急切地问着。 尉迟义不作回答,又过了半晌,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道:“看来,孤王只好自降身份了,再去一趟太平寨!” “你要去太平寨?”金崎吃了一惊。 仿佛是看出了金崎在想什么,尉迟义摇了摇头,道:“你别怕,孤此去太平寨,是去负荆请罪的,就算是太平寨的人恨孤王,我想许七还是会念在旧情的份上,不会把孤怎么样的!” 金崎道:“只是,义哥往太平寨去,要谈些什么呢?” 话虽然问出来,金崎随即便又后悔了起来,这个问题分明是让尉迟义难堪的。作为尉迟义的心腹下属,金崎当然知道,尉迟义还是对许七念念不忙,尽管都过去了四年,便是自上一次尉迟义离开太平寨也过去了两年,许七和子洛始终是尉迟义心中最难以割舍的牵挂。 但是,尉迟义看了他一眼,还是堂而皇之地道:“要谈的东西很多,除了私人的恩怨之外,我们可以跟他们谈合作。许七曾说过,只有合作共赢,才是真正的胜利!我们大楚与太平寨其实没有什么根本的利益冲突,只要他们能够让我们通过泽州,给我们一个面子,我甚至可以将怀州之地许给他们。” 怀州,可是大楚国的地盘,是比泽州繁华得多的一处边州,也是紧挨着太平寨的地方。 金崎愣了愣,如今他还是河内的防御使,怀州也算是他的治下,他不由得道:“用怀州换泽州?这不是捡芝麻,丢甜瓜吗?”说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这是义哥的权宜之计?” 尉迟义道:“你以为如今太平寨的人那么好骗吗?” “那么,义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尉迟义道:“既然栾山许给颜毅一个泽州防御使的职务,那么我们也不妨将怀州的知州位置让出来,给许八郎,同时也给他如泽州那样的自治权。” 金崎想了想,还是担心地道:“让他们放弃泽州,而选择怀州,就是要他们倒向我们。虽然我们想得很好,但是他们会同意吗?” 尉迟义道:“谁说要让他们放弃泽州了?” “那义哥的意思……?” “我刚才只是说,让我们顺利地通过泽州。”尉迟义解释着道:“我们如今的名义是去打北汉,还不是打太平寨!呵呵,我们只要他们让我们过去打潞州,与崔明远东西夹击,先将栾山解决掉,占据潞州之后,再作打算!” 金崎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是这样呀!呵呵,我要是许七的话,在不失去泽州的同时,又得到了怀州,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好买卖。”说着,却又有些怀疑地道:“只是许七会同意吗?” “不去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尉迟义反问着。 在他看来,许七应该还是那个许七,是一个爱占便宜的小女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5章 负荆(五) 第455章 负荆(五) 尉迟义真得来到了太平寨,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被称为钦差大人的夏回晨夏大人。 将夏回晨一起带过来,这是金崎替他出的主意。 因为担心如果尉迟义一个人到太平寨的话,有可能会不被接见,甚至不让他进得寨门,所以这个时候,让夏回晨以大楚国使者的身份来到太平寨,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夏回晨多次到太平寨出使,就算是各为其主,以他的面子,想那许七和许八郎,都不得不卖了。 尉迟义是以副使的身份夹杂在夏回晨的队伍里,跟着走进了太平寨。 再一次走进太平寨,尉迟义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曾在这里生活了数月之久,也曾在这里出任第二任的寨主,接替出走的颜毅,只是那一次他并没有好好地把握机会,把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那么不经意地丢弃了,这其中虽然有尉迟俭和尉迟智的使坏,但是终究作出决定来的还是自己,是他出于对许七的怀疑,而亲手扼杀了自己本应该到手的幸福。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过去了的事情,也最终成为一场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是如何再重新争取到自己应得的东西,才是最值得去探究的。 接待他们的人依然是太平寨的军师刘贺,刘贺与夏回晨也算是老相识了,便是这一次跟着夏回晨一起过来的怀州知州白晓棠,也不陌生,一行人说说笑笑,就是不提此时还在泽州交战的楚军与颜毅的捧日军的情况。 尾随在大楚使团的身后,是张玉彪带着五百护卫,这些侦察兵在战时的时候,是侦察兵,但是在寨子里,也充当着警卫的工作,用秦虎的话来说,这一千兵马,就是许八郎身边的御林军。 的确,如今以太平寨的规模和富有,许八郎这个寨主就应该是一个土皇帝,若是秦虎坐到这个位置上,说不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妻四妾总是应该有了。 许八郎听信着姐姐许七的告诫,始终坚持着一夫一妻的美德,这也是张玉彪所看重的,他的姐姐张玉梅是许八郎的唯一妻子,也便说明了这一对夫妻的恩爱,所为患难见真情,也不过如此吧! 张玉彪如今成为了许八郎的心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许八郎的内弟,更是因为张玉彪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不仅武艺出众,而且心机十分得灵活。 此时,张玉彪的目光正在扫视着夏回晨所带来的这些使者团的人身上,这个使者团总共三十多个人,其中二十多个是兵,另外十多个是大小不同的官。 忽然,张玉彪看到了尉迟义,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师兄,但是凭着感觉,就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尽管他有意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形,走路的时候也收起了那种气宇轩昂,但是英雄之气却无法遮掩,虽然不是鹤立鸡群那样得显眼,但是就好像是美玉混杂在瓦片中,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够发现的。 “等一下!”眼见着刘贺就要带着大楚使团的人来到了偏厅之外,张玉彪大踏步地走到了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张,你这是做什么?”刘贺不快地问道,在他看来,张玉彪这么没头没脑地拦住夏回晨的去路,实在是没有礼貌。 “军师大人,这些人你都认识吗?”张玉彪问。 刘贺看了一眼夏回晨,又看了看白晓棠,道:“这位夏大人已经来过太平寨多次了,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张玉彪道:“夏大人自然是熟人,不提也罢。只是,夏大人所带的这些人中,可否都验过了身份?” 刘贺愣了愣,很不高兴地道:“夏大人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说,可是老朋友了,你也许不知道,咱们太平寨当初发家之始,可没有少得到夏大人的帮助!”说着,又忙忙地向着夏回晨解释着道:“我们这位将军是许寨主的内弟,新近过来的,没有见过大人,多有得罪了!” 夏回晨向微含笑,点着头,道:“呵呵,无妨,年青人做事认真,直得嘉奖!” 张玉彪并不理会这一套,一本正经地道:“军师大人,若是这些人中,夹杂着刺客,可就防不胜防了!” 刘贺把脸一沉,怒道:“玉彪,你怎么可以在夏大人的面前这么说话?” 哪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张玉彪却拿手一指,问着夏回晨:“请问夏大人,这位尊者又是何人?” 夏回晨转头看到他手指着的正是尉迟义,面露着尴尬,但随即却又恢复着正常,平静地道:“他是我们这个使者团的副使。” 只是,当刘贺忽然看到了尉迟义的面孔之时,一时间不由得呆在了那里,竟然忘记了要说话了。 张玉彪却再一次摇着头,道:“副使?我看这位使者却是与众不同,行步间气宇轩昂,杀气外泄,不怒自威,绝非是等闲之辈!” 便是连尉迟义也不由得为张玉彪大为喝采,便在刚才他就认出了这位小师弟,他曾在战场上见过的,想到这位师弟并没有见过自己,所以他也便没有多作避讳,哪知道,他还是认出了自己来。 夏回晨道:“谁说使者就必须是文弱的书生了?难道习武之人就不能作使者了吗?” 这一句问话,问得张玉彪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刘贺这才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手指着尉迟义,说出话来却有些结巴:“尉……尉迟义!怎……怎么会是你?” 到这个时候,尉迟义已然知道自己无法再装下去,好在他如今已经走进了太平寨,并不怕再被人赶出去。 当下,他大踏步地走出了队伍,来到了张玉彪的面前,呵呵地笑着,同时伸出了大拇指来,对着他道:“不错,玉彪,你的眼力的确非常尖锐,一眼就认出了孤来!孤就是楚军元帅尉迟义!” 瞬时,张玉彪身后的卫士们齐齐地将他围在当中,并且拿着步枪,拉动了枪栓,只要张玉彪一声令下,他们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张玉彪却举起手来,示意这些卫兵们放下枪,闪开来。 他的心下里也有一片的惶恐,早就对尉迟义闻名了,也知道他便是自己的师兄,却一直没有见过。若是当年他去投靠尉迟义的话,想来也不会跑到太平寨来。只是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从来不愿意靠别人的荫泽来爬升,便是在太平寨,一听到别人说他是寨主的内弟之时,他都有些别扭。 “师兄!久违了!”张玉彪客气地向着尉迟义抱着拳。 尉迟义点了点头,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道:“早就听说师父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却一直未得一见,既然今天这般巧合,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跟着师父学得怎么样!”他说着缓缓地拔出了自己随身的宝剑。 张玉彪一笑,却是抽出了身后挎着的一把横刀,这把刀也算是太平寨的精品刀了,不在许八郎朝贡顺昌皇帝的那把刀之下。 “还请师兄手下留情!”张玉彪也随之握拳抱刀,向着他行了一礼。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6章 请罪(一) 第456章 请罪(一) “怎么,你不用剑?”尉迟义有些诧异。 “刀和剑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张玉彪不以为然地。 但是,尉迟义却摇着头:“不一样!任何人都可以用刀,而师父最拿手的绝技除了马上枪之外,就是他的剑术!剑为兵器中的君子,练剑其实就是练气,练气就是修身!也只有达到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心境,才可能成为剑术中的翘楚!” 张玉彪微微点头,反问道:“那么,刀呢?” 尉迟义道:“刀则不同,练刀是快、狠、凶著称,讲的是以霸制胜,故而刀为兵器中的霸王!练刀的人,也因而常常满身戾气,倒是可以练体,便绝不可能修身!虽则可以逞一时之快,得万世之功,但少有长寿者。人死如灯灭,就算是有盖世神功,又能如何?不过是一捧黄土埋于地下而已!” 边上的夏回晨、白晓棠以及刘贺,都听着连连点头,虽然他们并非是习武之人,却也从中听到了一些作人的道理。 张玉彪却摇着头,道:“师兄还并不老,不过刚过而立之年,怎说出这等知命之年才得领悟之言呢?呵呵,看来,师兄有些未老先衰了!” 尉迟义皱了一下眉头,分明听得出来,张玉彪并不赞同自己的看法,于是道:“那么,师弟用刀,可有什么想法?” 张玉彪道:“对于我来说,刀也好,剑也罢,都只是作战的武器而已。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心向善,以达天通理,又何必要拘泥于用刀还是用剑呢?嘿嘿,便是心里想杀人,莫说用刀用剑,拳头也能够杀人的。” “那好,便教我来领教一下师弟的刀术如何吧!”尉迟义不再多言,从跟张玉彪的这一次交谈,他已然看出来,他和这个师弟并不是同一路的人。 “好!”张玉彪也想看一看被楚军称为战神的尉迟义到底武艺如何,当下说了一声:“得罪!”双手持刀,如疾风呼啸一般,大喝一声,直冲过来,一招力劈华山的起手式,对着尉迟义砍将下来。 尉迟义身形静立,稳若磐石,另不急于抢攻,等到张玉彪刀锋到达,却如鬼魅一般,脚步如同踩着浮云,已然侧身躲过了这一招,到达了张玉彪的身侧,同时手中的剑也快速地出击,直刺张玉彪的后腰。 虽然眼睛没有看到身侧的剑,但是张玉彪还是凭着感觉知道了尉迟义的去向,竟然踩着与尉迟义同样的步伐,扭身斜转,堪堪避过了尉迟义的一剑,手中的刀也顺势回磕,只听得“当”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两个人的兵器撞在了一起,又倏然分开,各自退后一步,完成了第一招的切磋。 “呵呵,师弟还是有些心浮气燥呀!”尉迟义微微笑着作着点评。 张玉彪有些脸红,他的一刀虽然是主攻,但是连尉迟义的身体都没有碰到,看到对手如此轻易得躲过,那种实战的经验想来已然比自己高出了许多。 “多谢师兄相让!”张玉彪客气了一声,再一次挥刀砍了过去。 外围的人们将两个人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十步的圈子。 对于大部分的太平寨的寨兵们来说,他们只知道张玉彪是许寨主的内弟,也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姻亲的缘故,所以才会受到许八郎的重用,如今看到他和尉迟义竟然能够打得平分秋色,这才知道这个年青人的确是本领高强的。 刘贺也未闲着,连忙派出身边的一名寨兵护卫,往在偏厅等候的许八郎等人进行通报,让他们早作准备。 此时的偏厅里,许云起,许八郎和杨炼等人正在厅中坐着,等着大楚使者的到来,倒是秦虎,今天正值他当班,在外寨门处值守,以防楚军的偷袭。 听到卫兵的通报,许云起和许八郎、杨炼都起了身来,便要往外走去。 只是,走到了偏厅的门口,许云起却又站住了,犹豫不决着。 “怎么了?姐?”许八郎问道。 许云起道:“我曾发过誓,在找到子煜之前,是不会再见尉迟义的,如今他竟然只身闯进了太平寨里来,虽然还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定然是想要见到我的。” 许八郎道:“既然如此,那么七姐还是暂时避一避,以免被他骚扰。” 许云起又担忧地道:“我只怕咱们寨子里这么多的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你跟杨炼两人联手,也打不过他。除非颜毅回来,合你们三人之力,或许能够将之擒获。如今,他若是狂性大发,我只怕会殃及无辜!” 杨炼却拍了拍挎在腰间的手枪,不以为然地道:“那是以前,如今咱们可是有手枪的,我就不信他能够经得起子弹?”说着,又道:“我马上调集咱们的警卫队,用枪将他围起来,他还能飞上天不成?” 许云起却摇了摇头,坚决地道:“我不允许你们伤害了他的性命!” 杨炼有些奇怪,问道:“夫人,如今他是我们的敌人,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一时间,这个问题令许云起也难以回答,毕竟和尉迟义有七年的夫妻之实,就算是原先没有一丝的感情,经过这七年的相处,也还是有了一些的感情,更何况他跟尉迟义之间还生有两个儿子。 仿佛是猜到了姐姐的心思,许八郎道:“你若杀了尉迟义,难道是要让子煜和子洛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吗?” 这一句话,令杨炼明白过来,如今他也是身为人父,在他和宋寡妇结婚之外,除了宋寡妇的两个孩子管他叫爹之外,他们又生了两个孩子,他现在可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深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作为父亲的重要性。 “那怎么办呀?”杨炼也为难了起来。 许八郎想了一下,对着许云起道:“姐呀,你还是带着子洛回避他一下吧,外面玉彪既然能够与他打得不分上下,就说明咱们太平寨里也不是真得令他如入无人之境的,相信合着玉彪、我和杨炼三人之力,也能够将他制伏。” 听着这话,许云起放下心来,虽然她也很想要看看尉迟义和张玉彪比武的结果,但是一想到尉迟义此行的目的,又有些惧怕,那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来的疯子。 “好吧,你们多加小心!”许云起叮嘱着。 “诺!”许八郎和杨炼齐齐地答应。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7章请罪(二) 第457章请罪(二) 此时,在偏厅前面的空场之上,张玉彪已然和尉迟义打了有三十多个回合,一时间竟然也毫不落于下风。 实际上,对于两人来说,各自的招式都是了如指掌的,虽然张玉虎用的是刀,但是刀式与招术,也有很多是脱胎于王进所教的枪术之中,这与尉迟义的剑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更为让两人无可奈何的是他们的身法极其相近,都是同出一门,便是连生位死位都了如指掌。 相对来说,在对阵之时,尉迟义的临阵经验要比张玉彪要多了许多,所以在三十招之后,他已然摸透了张玉彪的刀法,应付起来便自如了,在与张玉彪的打斗之时,犹如闲庭散步一样,从容不迫。 反而是张玉彪,越打越是吃力,越打也越是吃惊。 虽然是同出一门,但是尉迟义的招式使出来,他明明就知道剑的走势在哪里,剑的气决又在哪里,只是偏偏应对的时候,一直就跟不上节奏,最终被迫得手忙脚乱。 张玉彪心里头暗暗在想,若是他与尉迟义并非同出一门,不知道他的招式如何,只怕早就已经落败了。 尉迟义并不急着将张玉彪击败,一来想要看一看他将师父的枪术如何化成了刀法,二来也是为了给足这个师弟的面子,若是让别人知道张玉彪能够与他大战一百回合,天下的人不会说他尉迟义有多厉害,反而会夸赞张玉彪的能耐了。 尉迟义抱着要提携师弟的想法,准备在一百招之后将其击败。 但是,张玉彪身在其中,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实力不济,明明尉迟义可以马上将他击败,却偏偏又留了一手,在剑将刺进他的身体之时,又陡然收手,这令他十分不解。但是打着打着,他又不由得有些生气,明明自己早就败了,尉迟义还要这般得耗费他的精力,分明是想要让他出个大丑。 张玉彪想到这里,再不犹豫,他必须要结束这场比试,不管是谁胜谁败,必须立竿见影。 他的刀式猛然一变,使出了刀神欧阳秋山教他的那一招绝技——凤鸣岐山。 这是一招九式的高难度刀法,当然也是最为凶悍霸道的刀招,自从张玉彪学到手之后,虽然天天都在练习,已经熟练得可以随手拈来了,但是从来还没有真正地对敌过。 刀式一出,他的身影便好像是蛟龙入海一般,立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便是他的整个身影也幻化成了九个,从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北、西南这八个方向,以及上面共九大位置,将尉迟义整个地包围了起来。 尉迟义被张玉虎这猛如其来的一招绝式吓了一跳,这一招明显得不是师父王进所教的招式,也与他们的枪术不同,肯定是得自其他高人的传授。 只是,思虑一闪,容不得人有半分的细想,立刻让尉迟义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处在了生死之门,阴风扑面而来,他仿佛是看到了牛头马面正拿着招魂牌守在边上,等着他一命呜呼,然后过来拘禁。 根本就是出于本能的原因,尉迟义回剑护住身前,目光如炬,火眼金睛一般得想要看清对方刀式的来路,但是眼前只有缭乱的一片,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哪知道脑中忽然一片得空灵,一个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来:“澄心定意,抱元守一,万物皆虚,制心一处!” 虽然闭上了双眼,但是此时的尉迟义却更觉得心灵透澈,耳朵分外得敏锐,听着风声而来,随手剑起,便是“当”的一声响,撞开了张玉彪必杀的一击。 张玉彪有些惊讶,只是他的这九式已然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发动起来,挥洒着一气呵成,收无可收。 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一连六刀砍来,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错在一起所发出来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旁边的人听着仿佛是连成了一片,几乎没有稍许的停顿。 张玉彪越打心头越是茫然,如今看到尉迟义所应对他的九式,也并非是从师父王进那里所学,分明是一个十分有效的防御圈,滴水不漏,泼水难进。 或许尉迟义也与自己一样,有着什么样的奇遇,被另一位高人教授过高深的武艺。 想到这里,张玉彪再不迟疑,最后三式接连放出,宛若一只烈火焚身而涅槃重生的凤凰,一声长啸,挥舞着横刀,狂风暴雨一般得席卷而来,又在瞬间把尉迟义吞噬在了刀光之中。 所以站在外围观看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带着腥辣味道的刀锋,就好像是劲风拂面一般,令他们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割伤了,不由自主得纷纷地举起手,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便也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但是这个响声却是分外得悠长,好像是乐器金属的丝弦被扯断之时所发出来的嘶鸣,久久得不能够散去。 那股劲风也渐渐地散去,众人齐齐地放下了挡着面的袖子,这才看到场上打斗的两个人已然倏然地分开来,背对着背,站在了两丈开外。 这两个人仿佛是两具雕像一样伫立着,谁也没有动。 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到,一滴血正从尉迟义的指头上滴落到地上,他蓦然单腿跪倒在地。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张玉彪也单膝跪倒,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得无力,只能用手中的刀柱着地,以防自己伟岸的身躯扑倒在地上。 就在刚才,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尉迟义竟然没有再作防守,而是猛睁双目,如鹰一般得射出两道寒光来,他放弃了守备,转而采取了与张玉彪一样的猛攻,手中的剑挽出了无数的剑花,迎着他的刀光而进。 这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无赖打法,张玉彪固然能够将尉迟义劈成两半,但是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将被尉迟义一剑贯心。 这种两败俱伤,却是张玉彪所不能接受的,在最后的关头,他终于还是手软了,毕竟与尉迟义是师兄,他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武艺的切磋。 张玉彪当先地撤刀,只是挥出去的刀又哪里能够做得到收发自如呢?情急之下,他只能向一边砍去,拼着自己被尉迟义一剑贯身,以便将手中的刀躲过尉迟义的身体。 也便在张玉彪变招之际,尉迟义也感到了他的善意,在剑尖就在刺中张玉彪的身体之际,忽然回腕倒转剑身,指向了地面,从张玉彪的身边擦过。 尉迟义对于宝剑的掌握可以用收发随心来形容,在离开张玉彪的身体之时,他的剑也收了起来,并没有再伤及张玉彪的身体。 但是,张玉彪对于刀的掌控,却远不及尉迟义对剑的掌控,虽然他下意识地躲开尉迟义的身体,但是锋利的刀锋还是从尉迟义的身上擦过,割到了尉迟义的手臂和大腿,这也是为什么尉迟义会流血的原因。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8章请罪(三) 第458章请罪(三) 许八郎、杨炼和刘贺等人连忙奔上前来,将张玉彪围在当中。 他们在外面看了半天,也被这两个人激烈的打斗所吸引,各自想着以自己的武艺,与张玉彪相比,又能招架几个回合,如今看来,在他们太平寨里,也许除了颜毅之外,就没有会是张玉彪的对手了。 与此同时,夏回晨与白晓棠等人,也连忙来到尉迟义的身边,查看着他的伤情,为他进行着包扎。 见到张玉彪并没什么事,许八郎心下里安定了许多,再转头看到尉迟义受了伤,不由得有些得意,原以为尉迟义的武艺了得,颜毅不在太平寨里,真得没有人能够降得住他,如今看来,他也并非是天下无敌。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八郎讽刺地对着尉迟义道:“人都说康王如何如何了得,当初在太平寨里欺负我们这等文弱之辈时,何等得威风?呵呵,想不到原来也不过如此!” 尉迟义抬头看到是许八郎,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不答话。 张玉彪站起身来,还在喘着粗气,听到姐夫这般得奚落自己的师兄,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对着许八郎道:“姐夫,你不要这么说了,这一场比斗是他胜了,是他手下留情,才不至于我受伤。” 许八郎怔怔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内弟,有些不敢相信,便是连杨炼也经不住地道:“怎么是他赢了?虽然开始的时候,你有些吃力,但是最后你使出了绝招,他明明是不敌的,而且还受了伤!” 张玉彪摇着头,如实地道:“最后的绝招与他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是他收招随心所欲,故而没有伤到我;可是我收招却远远不及他,刀势还做不到随心所欲,故而伤到了他!”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其中的缘故,尉迟义微微点头,正与张玉彪的目光相撞,他笑了一下,觉出自己所让这一招并没有白让,最少张玉彪是知道的,便是所受的这一点儿皮肉之伤,也是值了。 张玉彪甩开了许八郎和杨炼,走到了尉迟义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拳道:“多谢师兄相让!” 尉迟义此时已经包扎了伤口,却是双手握住了张玉彪的手,真诚地道:“同门师兄弟,就不要这般客气!只是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切磋了!” 张玉彪的脸红了起来,尉迟义的话是话中有话的,若是再打的话,他再让就会再丢面子,若是不让,那么张玉彪肯定是下不了台的。 许八郎也走了过来,他对尉迟义一直心怀愤怒,所以就算是刚才张玉彪打输了,他也不当回事,必须要告诉先骂一骂,心里才痛快。 “康王千岁怎么混在大楚国的使者团里过来了?您这般得赏脸,实实让我们太平寨招架不起呀!” 一开口,许八郎的话里话外,便带着冷嘲热讽。 对于尉迟义来说,他早已习惯了许八郎对自己的无理,当初他在太平寨作寨主的时候,许八郎就没有对他有过一天的好脸色,如今更是如此了。 所以,尉迟义对于许八郎的话,只当是耳旁风,不作理会。 见到尉迟义不理自己,许八郎有些无味,转头不高兴得对着夏回晨道:“夏大人,我们太平寨一直将大人当成我们这里的朋友,既然大人到我们太平寨里来谈事情,来就来了,却为何把尉迟大元帅也带了来呢?您不知道他在泽州那边正跟我们太平寨的颜大将军交战吗?” 他有意把颜毅说成是太平寨的颜大将军,就是说给尉迟义听的。 夏回晨有些尴尬,但是白晓棠却站了出来,笑着对许八郎道:“我们这一次到访,是有一件好事要与许寨主说来,呵呵,若是许寨主答应了,我们大楚军自然不会跟你们太平寨的人交战,相反,你们还能得到一个很大的好处!” 许八郎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尉迟义,尉迟义郑重地点了点头。 “敢莫是康王千岁在泽州碰到了难处,所以才会跑到我们太平寨里来找事的吧?”许八郎问着。至于泽州前线的战况,他也是在随时的跟进之中,颜毅和尉迟义的两次交战情况,他早就已经知悉了。 尉迟义还是没有回答,但是这一次夏回晨接口道:“许寨主想得多了,尉迟元帅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为的是少些生灵涂塌,同时也是为了你们太平寨的发展,用许夫人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为了双赢!” “嘿嘿,夏大人真得是出口成章,便是再不好的事情,到了夏大人的嘴里,也成了为天下着想了!呵呵,只是不知道夏大人会不会步郦生的后尘!” 许八郎的话令夏回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也听出来从许八郎见到尉迟义时起,便对自己十分得不满,只是此时将他比喻成了被齐王烹煮的说客郦食其。 白晓棠连忙接口道:“许寨主先莫要着急决断,如何也要听完了我们所说的事情之后,再作定夺!” 刘贺在旁边也连连点头道:“寨主,白先生所说不错,既然他们已经来了,怎么也要让他们把话说完的吧?” 虽然心里很不喜欢尉迟义,但是许八郎还是知道深浅的,已然不再是那个几年前的毛头小伙子了,只得点着头,道:“好,既然来了,我也不能将你赶出去,咱们到厅里说话!” 他也知道,如今就算是他不想让尉迟义进来都不可能了,还不如此时故作大方。 说完,许八郎当先地转身向偏厅里走去。 夏回晨和白晓常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也是老大的不痛快,但是在尉迟义的面前却也不好带将出来,只得闪身在一边,让尉迟义走在前面,跟上了许八郎。 在这个出使团里,名义上是夏回晨为主使,但是夏回晨也知道,他这个主使是作不了主的,相反,尉迟义这个副使比他要管用的多,甚至于他可以当着太平寨的面确定下来,而不需要如他那样,回朝问完话之后,再跑一趟。 使团的其他人员,都被张玉彪拦在了外面,作为许八郎身边的警卫,他还是非常得负责任。 许八郎进了厅里,却又忽然转身回来叫着:“玉彪,把外面的事情交给别人来处理,你也跟我进来!” “诺!”张玉彪恭敬地答应着,当下,将外面的保卫工作交给了手下,他扶着自己的刀也走进了大厅中。 许八郎之所以要把张玉彪叫进大厅里,却是多出来的一个心眼,他生怕到时候与尉迟义谈不拢,会被尉迟义拿下自己作为人质,又或者尉迟义为了要见自己的姐姐,而逼迫自己。他自忖远非尉迟义的对手,而姐姐又不要让他们用手枪伤及到尉迟义的性命,所以把张玉彪带到身边来,也是让尉迟义别想妄动。 就算是张玉彪不是尉迟义的对手,但是合着许八郎、张玉彪与杨炼三个人之力,还怕他不成吗?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59章请罪(四) 第459章请罪(四) 在偏厅里分宾主落座之后,尉迟义却是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他的表现落入到了许八郎的眼里,不由得带出了不屑来。 “康王千岁左顾右盼,在找什么呢?”他当先地问道。 尉迟义并不回避,此时他坐在主宾座上,与许八郎只隔着十步不到的距离。 “我怎么没有看到许七呢?”他问。 许八郎道:“你忘记了我姐姐当初的话吗?她不想见你,自然就不会见你的!” 尉迟义心里一片的悲哀,他这一次混进到使者团里,除了要跟太平寨谈判之外,还有一个目的,自然就是要见一见许七,如今想一想,自从儿子子煜丢失之后,他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 夏回晨能够体会到尉迟义的心思,从他来讲,自己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当初子煜的丢失,跟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许寨主,虽然你是太平寨一的寨之主,但是我们也知道,如今在太平寨里,真正当家作主的是你的姐姐,这件事的事体重大,若是令姊不在这里,又如何决定呢?” 许八郎不以为然地道:“我姐姐在不在这里都不重要,先把你们说的事情讲出来,我们自然也是要商量的,总不能马上就答应,夏大人说是不是呢?” 夏回晨无言起来,只得转头看向尉迟义。 尉迟义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夏回晨道:“那我们便将今日过来的事情讲一讲!”说着,便把事先与尉迟义商定的事情讲了出来,无非是把怀州知州的位置让出来,由许八郎担任,同时也给予怀州很大的自治权,犹如此时颜毅在泽州一般。 许八郎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一发一言,只是在听的时候,他还十分注意尉迟义的表情,见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并不像施加什么诡计。 听着夏回晨讲完,不等许八郎开口,刘贺便道:“楚军只是为了跨过泽州去打潞州,就算是你们把潞州拿下来,中间还隔着一个泽州,难道你们只要那块飞地不成?” 白晓棠道:“刘军师有所不知,我们若是拿下了潞州,壶关也是自然得到手的,潞州与邯郸之间只是隔着关相连,怎么是飞地呢?” 听闻此话,刘贺也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许八郎,道:“寨主,若是这般,其实也不会是楚国以怀州换取潞州之地,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太平寨的确是得了便宜,只是亏了北汉而已!” 刘八郎想了一下,摇着头道:“承蒙夏大人和康王的好意,我自知才疏学浅,当不得怀州知州!” 众人皆是一愣,已然明白许八郎是直接拒绝了。 想来,许八郎的反应也是在尉迟义的思虑之中,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八弟是为了义气用事,你不愿意背弃北汉。其实你们太平寨与北汉之间,也并不是什么盟友,你们太平寨之所以和北汉合作,那还是因为栾山的缘故!呵呵,若是栾山不再担任北汉的大元帅,他们也不见得跟你们太平寨这般友好!” 许八郎道:“就算是你说得不错,只是此时,栾山还是北汉的元帅,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绝对不会作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 尉迟义道:“若是栾山不再是北汉的元帅呢?” 许八郎愣了愣,想想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当下道:“若栾山不再是北汉的元帅,此事又当令论了!” 尉迟义点了下头,又道:“栾山若不是北汉的元帅,北汉还真得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我们大军的兵锋!呵呵,我们又怎么可能跟你们太平寨做这等交易呢?到时候,整个北汉都会被我们攻灭,我们又怎么可能跟你们做这等生意?” 许八郎暗自地思忖着,听着尉迟义的话里仿佛是有话的,难道栾山真得会被北汉的皇帝夺去兵权?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这是不是一时之计呢?呵呵,到时你们得下了潞州,再回过头来打我们太平寨,也不是不可能!” 终于,许八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来。 尉迟义道:“便是如今楚军想要打太平寨,一样可以打的,没必要非要先打北汉。” “这不一样!”许八郎道:“若是你们得下了泽州,那么,我们太平寨便两头被堵,到时候你们只要封锁道路,不攻打我们太平寨,也能够令我们屈服!” 尉迟义心里暗想,原来太平寨也并不是不傻,他也明白了许七之所以支持颜毅出任泽州防御使的原因,的确,只要是得到了泽州,就算是潞州被楚军攻下,也不要紧的,因为泽州的西面还有河东郡可以出入。 当下,他笑了笑,道:“如今颜毅是泽州的头目,泽州在你们太平寨的手中,我又拿什么来封堵太平寨呢?” 杨炼不由得道:“我看康王是得不下泽州来,所以才会想到此法吧?” 尉迟义剑眉一挑,道:“楚军二十万,就算是不打泽州,转头去打河东郡,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够占领整个河东郡,又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不错,你们太平寨的武器的确厉害,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但是再厉害的武器,也需要人来驾驭。” 许八郎冷眼看着尉迟义的表演,心里头一直在猜想着他的本意到底是什么。他想,如果姐姐在这里,一定可以一眼看透这个楚军的战神的。 见到许八郎不说话,尉迟义接着道:“我们攻打北汉,也只是为了以报他们背信弃义之仇而已,并非其他!” 刘贺起身道:“我看这样吧,你们远来车马劳顿,先往客馆歇息一下,也需要容我们商量商量,再行定夺!” 刘贺的话是给大家都留着了颜面,就算是要回绝,也要先合计清楚。 许八郎当即也点着头。 夏回晨等人也只得起身来,拱手道:“那么我们便等着许寨主的消息!” “好!”许八郎也爽快地答应着,令刘贺将楚国使团一行人带往客馆,特意地吩咐着要好生款待。 尉迟义有些不甘,也只得跟着夏回晨离开了偏厅。 在楚国一行人离开之后,许八郎马上命令着张玉彪派人快马把这个消息送往泽州前线的颜毅,以听从他的建议,之后,这才回转了飞龙堂,来见自己的姐姐许云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0章请罪(五) 第460章请罪(五) 许云起也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许八郎的消息,看到许八郎和杨炼回到了飞龙堂,连忙向他们询问着尉迟义此来的情况。 许八郎如实地将尉迟义此来的目的讲了出来。 许云起沉思良久,琢磨着尉迟义的意图。 却也在这个时候,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然后便看到张玉彪急匆匆地走进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许八郎忙问他。在刚才的时候,他将张玉彪派出去安排那些楚军使团的护卫,其实就是不让他们在太平寨里乱走。当然,他最要防的还是尉迟义,因为他知道,尉迟义要得想到哪里去的话,还真得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张玉彪面露难色地道:“是尉迟义……尉迟义他……” “他怎么了?”见到张玉彪这样吞吞吐吐,许八郎不由得催促着。 张玉彪看了看许云起,道:“夫人,尉迟义赤着身子,绑着个棍子,要闯进来,被我拦下来了,如今他就跪在门口,说是要负荆请罪,求夫人见他!”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对于大家来讲,尉迟义又是谁?那可是大楚国的战神,是大楚国的康王千岁,便是在大楚朝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在顺昌皇帝的面前,都要卖面子的人。 杨炼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由得笑道:“呵呵,尉迟义竟然会负荆请罪,还跪在地上,这可是千年难得的奇闻,我出去看看!”说着,当先地跑向了门外。 许八郎看向许云起。 许云起很是诧异,在她的印象里,与尉迟义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尉迟义还从来没有主动向她承认过错误,便是有的时候,明知道自己错了之时,也只是悄悄地改过,不会说出什么道歉的话来,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家伙。 的确,那个时候的尉迟义,可是天下人仰望的翘楚,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得到很多人的关注和效仿。 许云起还在思索着,想像着尉迟义的用意。 许八郎终于还是经不起好奇之心,丢下了许云起,也跑向了大门口去看热闹。 此时,在飞龙堂的大门口处,已然围上了一大群人,好在有张玉彪的手下在维持着秩序,没有发生混乱。 而众所瞩目的,是尉迟义,此时真得跪倒在飞龙堂的大门口,赤着上身,后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棍子,绑在背上,双手垂直地抚在大腿上,立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望着飞龙堂的大门。 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也暴露在五月的空气里,尤其是手臂上,还有被张玉彪划伤的伤口,正包裹着纱布,衬着他一张绝世英俊的面孔,令人一见,莫说是女人,便是男人见了也不由得会动起非礼之心。 但是,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天下许多人所慢崇仰的战神呀! 如今,他就跪在飞龙堂的大门口,在大厅广众之下,也不觉得有多么丢脸。 在他的身后,夏回晨、白晓棠等一干楚国使臣,以及刘贺等太平寨的头目,纷纷劝说着什么,但是,尉迟义仿佛是一句未听到,一动不动,如同塑像一样。 只有杨炼与一众的太平寨的其他头目,正嘻嘻哈哈地对尉迟义指指点点,在嘲讽着什么。 见到许八郎从门中走出来,尉迟义抬起了头,恳求着道:“八弟,让你姐姐见我一面,只要她能出气,不管怎么打我,我都不还手!” 许八郎想笑,但是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却又笑不出来,当下扳着面孔,道:“康王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这么尊贵的一位楚国使臣,怎么能够随便在别人家的门口下跪呢?” 尉迟义却道:“在厅堂上,我是使臣,但是如今却是在私下里,就是在家里,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要见我的妻子和儿子,也是理所应当,我向我的妻子下跪,承认自己的错误,又有什么丢人的?” 他的话说得声音不算很大,却也不小,隔着一门一墙,许云起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心头一片混乱,忽然想起来,从他们在一起生活时起,尉迟义还从来没有把她称为是自己的妻子,而在大部分的场合之中,只是说她是他的女人,在外人看来,也没有将许七当成康王妃,顶多不过是康王的小妾而已。 如今,尉迟义跪在门口,向所有的人亲自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这就是在肯定她的身份。 只是,事过境迁,今非昔比,便是这样的承认,又如何能够缓解得了失子之恨呢? 子洛从屋里面跑出来,张玉梅正带着三个孩子在玩耍着,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所以要看看情况。在张玉梅的身边,还牵着走路有些不稳的许八郎的儿子和颜毅的女儿。 许云起一把拉住了子洛,此时的子洛,也已经有了四岁,正是活泼的年纪,不由得问道:“娘,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出去!”许云起只能这样的告诉儿子,她无法向儿子多作解释。 “我去看看!”好奇心驱使着子洛一把挣脱了许云起的手,快步地奔向了门口。 尉迟义正在诉说着,猛然看到一个孩子冲出来,那身形与模样,与子煜几乎无二,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子煜也应该有六七岁了,哪里还会这么小呢? “子煜!”尉迟义不由得喊出了声来。 子洛站到了尉迟义的面前,要不是被许八郎一把拉住,他或许会撞到尉迟义的怀里去。 “你认识我哥哥?”子洛好奇地打量着尉迟义,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叫作许子煜,也常常听到母亲和舅舅讲到子煜小时候的事情,便是母亲和舅舅也都在说他长得和子煜很像。 尉迟义蓦然明了,不由得笑了笑,对着他道:“你是子洛?” “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你爹呀!”尉迟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此时更加相信自己的错误了,当初他怀疑子煜并非亲生,而如今子洛的模样,简直与子煜一般无二,也只有父母相同的一奶同胞,才会有如此一样的相貌。 “爹?”子洛怀疑地转头看着许八郎,问:“舅舅,他真得是我的爹吗?” 许八郎有心想要否认,但是面对着子洛如此天真的样子,又不忍心相骗,只得轻轻地点着头:“是!” “你真得是我爹呀?”子洛一声欢呼,猛地挣脱了许八郎的手,一头扑向了尉迟义,同时大声地叫着:“太好了,我也有爹了!” 尉迟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只是听到许子洛最后那一声欢叫之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泪水在自己的眼中打起了转来,要不是知道身边还有很多的人在看着自己,他一定不会这般得强制忍耐,早就掉下了泪来。 只是此时,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恍如作梦一般。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1章 突变(一) 第461章 突变(一) 面对着尉迟义抱住的子洛,许八郎却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他会以子洛作为人质,来威胁姐姐出来相见。但是,随即又一想,子洛也是尉迟义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何况尉迟义对子洛也是这般得喜欢呢? 仿佛是猜到了许八郎的心思,尉迟义抬起头,看着他,真切地道:“八弟,你难道真得就这么忍心,让子洛生活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里吗?” 许八郎看到子洛兴奋的样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管这个爹是好是坏,在他们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亲爱的人,就算是尉迟义没有养子洛过一天,但是天生的血亲却是无法割断的,这也许就是子洛一见到尉迟义便觉得亲近的原因吧。 “是你自己的原因,才倒置我姐姐与你决裂,子洛是无辜,但是姐姐已经对天发过了誓,除非你把子煜找回来!” 尉迟义无言以对,抱着子洛舍不得放开,他知道许七就在门后面,他们只隔着这么一道小小的门,但却是咫尺天涯。 他忽然放大了声音,对着门内大声地喊着:“小七!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不出来见我,那就对我说一句话也行呀!哪怕是骂骂我!” 若是旁人不明就里,一定会以为尉迟义是在犯贱。 子洛道:“娘就在里面,我去叫她!”说着,挣扎着从尉迟义的怀里钻出来,尉迟义有些不舍,但是却又怀着一丝的希望,心想着,也许儿子的行动能够让许七有那么一丝的回心转意。 看到尉迟义松开了抱着子洛的双臂,子洛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跑进了门里,许八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这一回,就算是尉迟义想要拿子洛作人质,都不可能了。 门内,许云起心乱如麻,她知道以尉迟义的性格和本事,这么一道小小的门根本就挡不住他的行动,就算是张玉彪、许八郎和杨炼三个人同时出手,也不能阻止尉迟义进来见自己。 但是,尉迟义这一次没有胡来,没有野蛮地闯进来,这说明他到底还是有了一些的转变,对自己有了一丝的尊重。 见到子洛又跑进来,许云起一把拉住了他。 “娘,爹爹在外面,你快去见他!”不由分说,子洛拉着许云起的手就要往外跑。 但是,他却拉不动许云起的身体,他转过头,有些不高兴地问着:“娘!你走呀!” 许云起蹲下了身来,把小儿子楼在自己的怀里,此时,她的脸上也满是泪水,虽然痛恨尉迟义的无情无义,但是一想到儿子子煜所受的苦楚,作为母亲的她便觉得心如刀绞一般。 “听娘说!”许云起耐心地告诉着子洛:“他虽然是你爹,但是你娘已经跟他和离了,就是跟他不在一起了!” “为什么?”子洛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别人的父母都是在一起的,所以他也想要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你知道你哥哥是怎么丢的吗?就是你爹!他把你哥哥送给了他的敌人,以交换人质!” “啊?”子洛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懂事的,他不由得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他觉得你哥哥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不喜欢他了。” 子洛怔了怔,不由得问道:“娘,你说爹爹要是也不喜欢我,会不会把我也送人呢?” 这一句话令许云起无法回答,并不是她不能回答,而是不想让子洛小小的年纪,承受不应该有的心理负担。 外面又传来了尉迟义的呼喊声:“小七,你出来!你出来呀!” 边上的张玉梅一直拉扯着两个小孩子,不敢多言,此时也不免对着许云起道:“姐呀,要不你去见他一见,也不能让他总在咱们门口跪着吧?” 许云起想了一下,带着子洛走进了屋子里,铺上纸,拿起笔来,写下了一首诗: 多情自古空余恨, 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 可怜飞絮太飘零。 当年许下千般愿, 不及馋言一朝听。 若得骨肉重聚首, 花开时节再见君。 写罢,她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又吹,看看差不多干了,这才拿起来交与了张玉梅,对着她道:“弟妹,你将这首诗交与他,叫他走吧,若是再这般得无理纠缠,我便带着子洛远走他乡,再不回中原了,也绝了他的念头!” 张玉梅点了点头,将身边的两个孩子放在屋子,拿着许云起写的诗来到了门口。 尉迟义看到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来,还有些惊喜,但是随即才认出来,原来是许八郎的老婆,便又有些泄气。 张玉梅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将许云起所写的诗递与他,同时告诉着他:“这是夫人让我交与你的,他还说,你若再这般得纠缠,她便会带着子洛远走他乡,再不回中原,以绝了你的念头!” 尉迟义有些愕然,接过了这张纸,看到上了面端端正正写着的绢秀的字迹,马上想起来,当初许七的毛笔字,还是自己所教,如今见字如面,依然透露着当初的那种挺秀。 许八郎也伸过头来,想要看一看姐姐在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便是在边上相劝的夏回晨及刘贺等人,也想要看一看,但是却碍于尉迟义的情面,不好伸过头来。 尉迟义细细地品味着这首诗,从读到第一句起,他便在心里面强烈得感到了许七内心的痛楚,也只有遭受到了无限的委屈,也才有这种深刻的体会。 当他读到“当年许下千般愿,不及馋言一朝听”之时,已然再也惹不住,也顾不得一个大男人在大家的面前,自己眼中的泪水簌簌直落,到这一刻,他的悔恨自是难以消解的。想一想,要是当时自己没有那般得自以为是,又怎么会种下如此得苦果来呢? 他将这首诗握在手里,双目茫然地望着门内,只希望许七能够现一下子身,但是,他的心却是绝望的,知道了许七的心意,既然如此,何必要强人所难,还徒自令人厌恶呢? “起来吧!”许八郎同情地道,他也看到了这首诗,对于自己的姐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写出这么一首八句的七言来,也是佩服得紧。在他看来,姐姐并没有上过一天的学,要说的话,这些字词,应该都是由尉迟义教的。 尉迟义没有拒绝许八郎的搀扶,站起了身来,在这一刻,他明显得感觉到了许八郎对自己的善意。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2章 突变(二) 第462章 突变(二) 虽然尉迟义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没有闯进飞龙堂来,回到了客馆,但是,摆在太平寨一众人等面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如何来答复楚国的提议,也成为了众人所争论的一个焦点。 在飞龙堂的客厅里,许八郎坚决反对尉迟义的提议,对于他来说,觉得作什么怀州知州,也不过如此,他并不善于理政,更对这方面不感任何兴趣。 但是,军师刘贺却不同,他作梦都想要成为一州之长,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有考上进士,否则,他也不会屈尊在太平寨里当一个军师,或许早就与夏回晨一样,当上了知县知州了,成为了一方的谋主。 按刘贺的想法,怀州等于是尉迟义送给太平寨的礼物,他们的代价也并不大,只是让楚军借道而已。 正如尉迟义所说,太平寨与北汉之间,也并非是坚实的朋友,而是利益使然。如今栾山在北汉当着权,一旦换了一个人,也许就不承认栾山当初的许诺了。 至今,虽然颜毅已然占据了泽州,但是还没有得到北汉朝廷的正式批文,颜毅这个所谓的泽州防御使,连一个盖着玉玺的任命书都没有。 许云起一直没有答话,刚才尉迟义那么一闹,弄得她心情有些混乱,尤其是儿子子洛吵着要去见父亲,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您的意见呢?”刘贺问道。 许云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想了一下,还是道:“尉迟义的目的确实很简单的,如今他在泽州碰了壁,所以觉得与我们太平寨为敌,损失可能会更大,故而他采取了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既然他是打着要教训北汉背信弃义的幌子,发动的这场战争,如果没有得到一点儿的好处,就这么罢兵,也有碍他的颜面,所以才会想到借道攻攻潞州这一招。” “道理是这道理,但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许八郎催促着。 许云起道:“重点是,如果我们答应了尉迟义的要求,那会怎么样?” 刘贺道:“还能怎么样,结果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尉迟义攻下潞州,然后反悔,继续与我们太平寨作对。或者他根本就打不下潞州来,到时更是骑虎难下!” 许云起摇着头,道:“若是我们真得让他借道泽州,那么潞州必下无疑。栾山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打得赢东西两面的夹击。” “姐呀,如此一来,我们太平寨便成了背弃弃义的小人了!”许八郎道。 许云起点了点头,表示着同意:“我们跟栾山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心,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到时候,栾山一完蛋,我们太平寨也将更加艰难。” 刘贺明白了许云起的心意,只得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夫人也是这样的意思,那么等明天我们直接回绝尉迟义就是了!” 许云起和许八郎一起点着头。 却也在这个时候,张玉彪带着张玉虎闯进了飞龙堂。 看到张玉虎突然出来,这令许八郎感到有些奇怪,他是在上午与尉迟义他们会谈完毕之后,才命人给颜毅送的信,向他通报楚军到太平寨来谈判的消息,如今时间过去还不么两个时辰,张玉虎便回到了寨子里,这也太快了。 “二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许八郎不由得问。 “夫人,八郎,军师,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司令让我马上回来禀报。”张玉虎告诉着他们。 “不是为了楚军派人过来谈判的事情?”许八郎问。 张玉虎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从寨里派去的报信的人,也了解了情况,但是我并不是为此事而来,相信不久后,司令会派人过来传信。” “那你是为了何事?” 张玉虎道:“北汉发生了变故!” “北汉变故?难道北汉的皇帝驾崩了?”许八郎不由得问。 “那倒不是!”张玉虎摇着头,告诉着他们道:“栾山被北汉的皇帝撤职,已然押赴回晋阳问罪了!” “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的确太过突然了。 “为什么会这样?”许八郎经不住地问道。 张玉虎道:“是黄三郎亲自跑到泽州说的。北汉的丞相刘悦与栾山互斗很久,这一次趁着楚国兴兵讨伐北汉之机,认为祸事的起因就是上一次栾山私自作主,乘着契丹南下之时,攻伐了邯郸。所以,栾山被说成是罪魁祸首。而这一次,栾山更是先斩后奏,将泽州等于是拱手让给了我们太平寨,犯下了轻君之罪。北汉皇帝一面派人往楚国请罪,一面解了栾山的兵权,还准备将他交给楚国处理!”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果然皇家无情面,便是亲朝的驸马又难如何? 许八郎一拳砸在了木桌之上,将桌子上的茶杯都打得溅出了水来。 “太可恶了,栾山为不什么不反了呢?” 张玉虎道:“黄三郎也劝过栾山,他手中正有大军,此时在潞州造反自立,有我们太平寨在泽州响应,但是被栾山拒绝了。” 许云起摇着头道:“栾山是对的,既然已经被人构谄,再造反,那便是作实了自己。何况,就算是将他解押到晋阳,有灵凤公主护着,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再说,若他真得在潞州举义,光以我们太平寨的力量相助,也无法支撑多久,那里东有楚军相攻,到时北汉再从西面攻来,他又失去了补养,连粮草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成功呢?还有,北汉的皇族还没有失却民心,老百姓也是痛恨叛乱的。” 张玉虎点着头,道:“夫人所言与司令的见解一模一样,只是司令认为,如今我们太平寨已经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里,弄不好,还会腹背受敌!” “此话怎么讲?”许八郎连忙问。 “司令说,北汉皇帝之所以能够下令解除栾山的兵权,肯定是丞相刘悦已经跟他打了包票,楚军会停止攻伐。说不定刘悦早就派人往开封,秘密地和尉迟俭达成了某种协议!” “原来是这样!”许八郎明白过来。 张玉虎道:“栾山解职之前,令黄三郎往泽州通告颜司令,就是让我们作好打算,栾山让黄三郎带话,说天命如此,各自保重,以往种种,皆随风去!”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6章乱京(一) 第466章乱京(一)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尹凯反问着他。 许八郎道:“顺昌皇帝就算是再愚笨,也不至于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如果在京城里,失去了尹大哥的保护,他什么都不是,政令出不得宫围,就是活脱脱一个傀儡。” 尹凯沉默了,许八郎所言何尝不是呢? 许八郎见他不答话,只当自己所猜不错,又接着道:“顺昌皇帝病重将死,而他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若是他一撒手人世,说不得这大楚的皇位必定落在废太子赵举的身上,而赵举也还未成年,说不得朝政还是要落到尉迟俭的手里,而到那时,大楚国内外都是尉迟家的天下,朝中有尉迟俭,朝外的北地又有尉迟义手握重兵,他们赵氏王朝连一个外援都没有,就算是尹大哥忠于皇室,但是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可以亲朝的成年皇帝,而是一个被尉迟俭握在手心里的孩子,你这个京城防御使的位置,只怕也坐不长久!” 尹凯依然没有说话,还是在愣愣地看着许八郎,等他把话说完。 许八郎微微笑了一下,道:“所以,顺昌皇帝也算是想要奋力一搏,将你置于蜀中,说不定还有秘诏给你,让你在那里招兵买马,发展壮大,以抗衡尉迟义的北地雄军!” 听着许八郎说完,良久之后,尹凯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连你都能够猜得出来,想来这也瞒不过尉迟俭的!” 许八郎道:“若是顺昌皇帝早先豁出了生死,在尉迟义被困太平寨的时候,派你出任北地的元帅,只要是击退了契丹人,那么整个大楚朝廷必然顺理成章,完成中兴。再退一步,若是一年前,顺昌皇帝便将尹大哥外放蜀中,说不得此时也有重兵在握了。只是如今,顺昌皇帝已然油尽灯枯了,才想起来走这一着棋,却只怕为时已晚,他还熬到你成气候吗?只怕尹大哥才到蜀中,顺昌皇帝便会撒手而去,到时,朝中就会被一纸诏书将尹大哥招回,只怕那个时候,尹大哥是进退两难,还不如当着京城防御使,乘着顺昌皇帝还在之时,找一个理由,将尉迟家操掉,把尉迟俭杀掉,以绝后患!” 尹凯皱了一下眉头,却又摇了摇头,道:“许寨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我杀了尉迟俭,那么尉迟义必反,到时天下又将大乱,大楚国还有谁能够抗衡得了尉迟义的军威呢?再者,尉迟俭也并非束手就擒之人,虽然他身在尉迟王府之中,但是城外还有三只禁军虎视眈眈,唯尉迟俭是从的。我若一行动,那些禁军必然会包围京城,到时别说没有活路,只怕皇室也会受到连累,而我也将会被说成是逆贼。我若在外手握重兵,虽然也保不准尉迟义与尉迟俭勾结篡位,但是,他们至少也要有所顾忌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才可能延缓他们篡位的步伐。”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尹大哥也想得太多了,却是身在其中,反受其累了。呵呵,你刚才不是说尉迟义已然回到了京城吗?何不乘着你还在京城之际,手中还能够指挥兵丁,今夜就动手,将其一网打尽?” 尹凯的眼睛为之一亮,许八郎的话立即将从当局者迷中清醒过来。 但是,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却又摇着头:“此事还需要顺昌皇帝点头,他若不同意,又能若何?” “他怎么会不同意?”许八郎道。 尹凯道:“你不知道他的为人,胆小不说,也没有那种敢于快刀斩乱麻的魄力。便是我往蜀中,也是几经解说,他才首肯的。更何况,如今他被尉迟智那个贱人所迷,还真得以为自己尉迟世家不会对他动手!” 许八郎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以实相告,当下道:“如果你告诉他,是尉迟俭要顺昌皇帝去死,你说他会怎么想?” 尹凯一愣,道:“此话不能乱讲!” 许八郎道:“尹大哥,你不觉得顺昌皇帝这病也太唐突了吗?年纪并不比我们大多少,身体却这般得糟糕?前一次我到开封时,看到他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的!” “你这话意——”尹凯觉得他话中有话。 “你可听说过凤脑香这种毒?”尹凯不由得一惊,显然,他是听说过的。 “尹大哥,你马上派人往太医院,悄悄地把傅太医抓起来,然后当着顺昌皇帝的面进行审问,便知道原因了!”当下,便将许云起所言,如实地相告。 尹凯听完,大惊失色,他马上又想到了一层,如果光是有傅太医的毒,没有人实施也是枉然的,但是此时的后宫皇帝是尉迟仁,她要想在顺昌皇帝的身上作手脚,并不是多难的事情。这又令他想到了宣德皇帝之死,那个时候,宣德皇帝的皇后也是尉迟家的尉迟温,这对父子都选择了尉迟世家的女人来作皇后,也就难怪他们会死在凤脑香下。 当下,尹凯将许八郎送出尹府,马上招来张云山,趁着夜色初起,化妆出了府,直奔太医院。 许八郎回到高升客栈,马上把张玉龙和张玉彪两兄弟找到了一起,对于许八郎来说,他知道他已经在京城捅破了天,今天晚上,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尉迟俭和尉迟义兄弟,还是尹凯和顺昌皇帝,必定都在作最后的搏斗。 只是,对于顺昌皇帝来说,就算是发现了自己的中毒的原因,又能如何呢?毕竟已然病入膏肓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顶多多捱一些时日罢了。 这边许八郎一伙人全神戒备着,那边尉迟兄弟又在尉迟王府里会商着尹凯离京之后的问题,对于尉迟俭来说,也早就看出了尹凯与顺昌皇帝所唱的双簧,但是如今,顺昌皇帝已经没有几天的活头了,就算是尹凯能够平安地抵达蜀中,组织起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来,又能如何呢? 一切都已经为时晚了。 看着尉迟俭和尉迟礼得意洋洋地样子,尉迟义却一言不发,他北汉撤军,又从北地赶回京城来,就是接到了三哥的口信,告诉他京中马上会有变故。 对于尉迟俭的阴谋诡计,尉迟义并不以为然,确切地说,他的确还在可惜着尹凯这么一员忠勇双全的将军,就这般倒在了三哥的龌龊之下,反而对顺昌皇帝的生死无所谓了。 正说之时,有人来报,说许八郎往尹凯府中去了。 尉迟俭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问着尉迟义:“五弟,我有些不明白,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栾山要被解职了,为什么还要跟太平寨做那样的交易?把怀州让他们呢?” 尉迟义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在为我儿子谋个地盘,你会信吗?” “子洛?”尉迟俭一愣。 尉迟礼笑了起来,道:“五弟也太性急了吧?子洛才四岁,等他长大成人了,别说是一州之地,普天之下,都只怕是我们尉迟家的了!” 尉迟义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尉迟俭,悠悠地道:“我只怕到时候,尉迟家真得夺了天下,会兄不兄,弟不弟了!” 尉迟俭一怔,已然明白了尉迟义的所指,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咱们五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咱们三个,还不到争帝位的时候,何必要这般得见外呢?” 尉迟礼这才明白了尉迟义的话意,但是,他夹在两个人之间,却有些左右为难。 尉迟义道:“我只愿三哥能够信守诺言,当然,到时候我也会信守诺言的。” 尉迟俭笑了一下,点着头:“五弟还是不要多心了,咱们还远没有到那个地步上去,等走到了那步的时候,再说吧!” 尉迟礼也白了一眼尉迟义,道:“五弟,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子,当初可是说好的,大家轮着来,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三兄弟,三哥先坐两年,然后我再坐两年,最后才是你的!” 尉迟义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五弟,你要往哪去?”尉迟俭连忙问道。 “我去会一会许八郎!”尉迟义没有隐瞒。 “呵呵,你当年可是把你这个小舅子害得挺惨的,如今他已经不是你的小舅子了,怎么,你还对他有了感情?”尉迟礼开着玩笑一般地说着。 尉迟义转回头,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做理会,大踏步地离开了。 看着尉迟义离去的背影,尉迟礼十分得不快,转头对着尉迟俭道:“你看他牛的,对咱们两位哥哥都这般!” 尉迟俭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五弟在外面,只怕咱们早就被顺昌皇帝拿下了!你就消停消停吧。” “我又没做什么,消停什么?” 尉迟俭瞪了他一眼,道:“以后,跟别人说话,不要哪壶不开就提哪壶!” 尉迟礼怔了怔,这才明白刚才的玩笑的确是伤到了五弟的心。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7章乱京(二) 第467章乱京(二) 许八郎回到高升客栈,马上把张玉龙和张玉彪两兄弟找到了一起,对于许八郎来说,他知道他已经在京城捅破了天,今天晚上,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尉迟俭和尉迟义兄弟,还是尹凯和顺昌皇帝,必定都在作最后的搏斗。 只是,对于顺昌皇帝来说,就算是发现了自己的中毒的原因,又能如何呢?毕竟已然病入膏肓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顶多多捱一些时日罢了。 这边许八郎一伙人全神戒备着,那边尉迟兄弟又在尉迟王府里会商着尹凯离京之后的问题,对于尉迟俭来说,也早就看出了尹凯与顺昌皇帝所唱的双簧,但是如今,顺昌皇帝已经没有几天的活头了,就算是尹凯能够平安地抵达蜀中,组织起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来,又能如何呢? 一切都已经为时晚了。 看着尉迟俭和尉迟礼得意洋洋地样子,尉迟义却一言不发,他北汉撤军,又从北地赶回京城来,就是接到了三哥的口信,告诉他京中马上会有变故。 对于尉迟俭的阴谋诡计,尉迟义并不以为然,确切地说,他的确还在可惜着尹凯这么一员忠勇双全的将军,就这般倒在了三哥的龌龊之下,反而对顺昌皇帝的生死无所谓了。 正说之时,有人来报,说许八郎往尹凯府中去了。 尉迟俭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问着尉迟义:“五弟,我有些不明白,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栾山要被解职了,为什么还要跟太平寨做那样的交易?把怀州让他们呢?” 尉迟义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在为我儿子谋个地盘,你会信吗?” “子洛?”尉迟俭一愣。 尉迟礼笑了起来,道:“五弟也太性急了吧?子洛才四岁,等他长大成了人了,别说是一州之地,普天之下,都只怕是我们尉迟家的了!” 尉迟义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尉迟俭,悠悠地道:“我只怕到时候,尉迟家真得夺了天下,会兄不兄,弟不弟了!” 尉迟俭一怔,已然明白了尉迟义的所指,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咱们五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咱们三个,还不到争帝位的时候,何必要这般得见外呢?” 尉迟礼这才明白了尉迟义的话意,但是,他夹在两个人之间,却有些左右为难。 尉迟义道:“我只愿三哥能够信守诺言,当然,到时候我也会信守诺言的。” 尉迟俭笑了一下,点着头:“五弟还是不要多心了,咱们还远没有到那个地步上去,等走到了那步的时候,再说吧!” 尉迟礼也白了一眼尉迟义,道:“五弟,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子,当初可是说好的,大家轮着来,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三兄弟,三哥先坐两年,然后我再坐两年,最后才是你的!” 尉迟义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五弟,你要往哪去?”尉迟俭连忙问道。 “我去会一会许八郎!”尉迟义没有隐瞒。 “呵呵,你当年可是把你这个小舅子害得挺惨的,如今他已经不是你的小舅子了,怎么,你还对他有了感情?”尉迟礼开着玩笑一般地说着。 尉迟义转回头,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做理会,大踏步地离开了。 看着尉迟义离去的背影,尉迟礼十分得不快,转头对着尉迟俭道:“你看他牛的,对咱们两位哥哥都这般!” 尉迟俭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五弟在外面,只怕咱们早就被顺昌皇帝拿下了!你就消停消停吧。” “我又没做什么,消停什么?” 尉迟俭瞪了他一眼,道:“以后,跟别人说话,不要哪壶不开就提哪壶!” 尉迟礼怔了怔,这才明白刚才的玩笑的确是伤到了五弟的心。 尹凯顺利地将傅太医秘密抓捕,并将其带进了皇宫,来到了此时顺昌皇帝养病的养心殿。 尹凯虽然被撤掉了京城防御使之职,但是在他没有离开京城以前,京城里的禁军还是习惯性地听从他的命令的,便是张云山,也自觉地维护着的他的尊严,唯他的马首是瞻。 张云山亲自带着人将养心殿内外布置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出,并将养心殿内原本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尽数地赶了出去。 此时的顺昌皇帝虽然病入骨髓,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在尹凯的帮助之下,也能够坐起身来,便靠在龙榻之上,听着犹如筛糠一样的傅太医,将暗害自己的过程讲了出来。 尹凯的手段也的确是狠辣,傅太医明知道就算是讲出阴谋来,也不可能保全,便也只能如实地交待。尹凯向他保证,若是他能够如实交待,可以保证不诛连其九族。 听完了傅太医的叙述,顺昌皇帝犹如恍然一梦般,这才明白自己的病原本就是尉迟俭与傅太医内外勾结的结果。 “陛下的衣物都是皇后娘娘命人熏的香,小人只是提供了凤脑香之毒!”说到最后,傅太医也将尉迟仁咬了出来。 顺昌皇帝面如死灰,对着傅太医挥了挥手,示意着尹凯将人带将下去。 尹凯依言照行,命令手下的卫兵先将傅太医看押起来,这才对着顺昌皇帝道:“陛下,当年先皇也是这般中的毒,尉迟兄妹早就已经犯了谋逆的死罪,可惜陛下还是未敢对他们动手,才会倒至今日的祸患!” 顺昌皇帝如今已然是将死之人了,面对真象的时候,只是泪流满面,显出万分的后悔。 “还望陛下早作圣裁,不要再贻误战机了!”尹凯却有些急迫。 顺昌皇帝点了点头,用残存的气力道:“那便一切听凭爱卿作主吧!” 尹凯点着头,道:“那便先将宫中的尉迟姐妹杀掉,外面封堵城门,今天夜里正好乘着尉迟义回朝,将尉迟三兄弟一网打尽!” 顺昌皇帝点着头:“一切有劳爱卿了。”只是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对于丽妃,还是留些时日,如何也要任她生完孩子之后,再作打算!” 尹凯知道顺昌皇帝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留得一个儿子的,虽然觉得留下尉迟智一命,那就是留下了祸患,但是不杀孕妇,本也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更何况这个孕妇还怀着龙胎呢? “诺!”尹凯答应着。 却也在这个时候,皇后听闻养心殿被御林军封锁,很是诧异,她以为顺昌皇帝这是要不行了,所以连忙赶了过来,以皇后的身份想要进入到养心殿内。 听到皇后来到,顺昌皇帝愤怒异常,还是命人将她放了进来,想要当面质问她一些事情。 尉迟仁直到进入了殿中,看到了傅太医跪在外殿,被两个士兵看押着,便马上明白东窗事发,再想要转身逃走,已然不及。 金瓜武士奉旨摘去了她的凤冠霞帔,将之拖到了顺昌皇帝的病榻之前,跪下来。在铁的事实面前,尉迟仁一味得搅赖,顺昌皇帝厌烦透顶,命令着金瓜武士将其拉出外殿,直接击顶,将其打了一个白浆迸裂而亡。 见到处决了皇后尉迟仁,尹凯又派人往景丽宫看押丽妃尉迟智,这才出宫带着御林军趁夜杀奔尉迟王府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8章乱京(三) 第468章乱京(三) 尉迟义来到了高升客栈,此时,许八郎正从尹凯那里回来,正与张玉龙和张玉彪叙说着今天晚上有可以出现的变乱,对于他们来说,尹凯若是能够将尉迟兄妹一网打尽,那么也便是大楚朝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的前提,否则,此次行动一旦失败,也便会加速了大楚朝的灭亡。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报告,说是尉迟义到访,这令许八郎和张家兄弟都是一愣。 许八郎有心不见,但是想到此时是在开封,又非是在太平寨,如果自己真得表现出对尉迟家的人的厌恶,反而会令自己在这里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许八郎只得让尉迟义进来,同时也叮嘱着张家兄弟,刚才的话不可能向尉迟义透露半分。 尉迟义走进了客房,见到了许八郎,同时也见到了张家兄弟,尤其是对于张玉彪,他特意地拱手,亲热的道:“原来师弟也在这里!” 张玉彪有些尴尬,也只得以礼相见。 四个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尉迟义当先地开口道:“听闻八弟到京城来述职,我也是刚刚才从北地回转来,故而过来相见,呵呵,八弟的精神可是越发得好了!” 被尉迟义叫自己八弟的时候,许八郎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别人有意亲近,自己总不能冷脸相加,只得客气了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以打发时间。 客套归客套,不过有些事情他还不能不问。 “康王殿下,如今皇帝日益沉苛,也不知道何日能够见我,我也便在这里等上两日,往吏部报个名,不管能不能见到皇上,都要离开的。不知道康王殿下从北地回转京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面对着许八郎的问话,尉迟义分明感觉得到他这是明知故问,却也不说破,微微点了下头,道:“难道八弟此来,没有听说皇帝不行了吗?” 许八郎点了点头,只得道:“的确是听说了,看来,我此次来的并不是时候!” “呵呵,你难道不是到京城来观望的吗?” 尉迟义一语道破许八郎此行的目的。 许八郎有些尴尬,但是随即却又坦然起来,对着尉迟义道:“不管谁死谁活,对于我们太平寨来说,不过是一个看客,看看热闹而已!呵呵,只是对于康王来说,却不一样了!也许顺昌皇帝一倒,这大楚天下会变成尉迟姓也不一定!” 尉迟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八弟还是不要信口开河,需知这里可是京城之地,有的时候,你一句无心之话,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会变成杀身之祸!” 许八郎双眉一挑,道:“别人可能会这样,但是我想,你们尉迟世家的却不一定吧?到时候,我们太平寨还需要仰仗康王的鼻噏呢!” 尉迟义上下打量了许八郎半天,经不住地道:“八弟什么时候也这般得会说话了?你对我不是一直很有看法吗?何时也想着巴结我了?” 许八郎却并不以为耻,笑道:“我对康王的确有些成见,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便是看在子洛的份上,我这个当舅舅地也要与你好生相处,是不是?” 听着许八郎犹如换了个人般地言语,这令尉迟义都感觉得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从他的内心里来讲,还真得是希望能够获得许氏姐弟对自己的原谅。 许八郎的心情却是矛盾的,他知道今天晚上京城会发生什么,也许对于尉迟兄弟来说,这就是一道生死的坎。他对于尉迟俭和尉迟礼并没有什么感觉,便是让那两个人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只是对于尉迟义来说,许八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惋惜。 自从尉迟义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在飞光堂前负荆请罪以来,许八郎对于尉迟义便有了几许的好感,也渐渐地要将当初尉迟义对自己的迫害忘却。更主要的,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子洛来,如果尉迟义真得在今天晚上被尹凯所杀,子洛也便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从情理上来讲,自己才是这场尉迟家祸事的推手。 若是没有他今天去拜访尹凯,也便不会有尹凯与顺昌皇帝,孤注一掷要与尉迟世家拼命。 尉迟义看出了许八郎的心不在焉,还以为他是被京中的局势所不安,当下笑了笑,道:“呵呵,适才你提到子洛,那毕竟是我如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了,子煜失踪已久,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人世!”说到这里有些感伤,随即却又把话题一转,道:“不过你放心,不管大楚如何变化,若是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必将不会制令子洛无家可归!” 许八郎心头一动,分明听出来,尉迟义的话意是什么。那就是只要他尉迟义在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去动太平寨。 忽然,许八郎又想到了他上一次出征北汉之事,不由问道:“你可如实告诉我,当初你攻打泽州的时候,难道就真得没有想过要攻下太平寨来吗?” 尉迟义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地道:“不错,太平寨可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莫说是大楚,便是契丹、北汉,谁不愿意得到太平寨呢?当时我攻打泽州的目的,的确有一条,就是趁势夺取太平寨,毕竟那里有我的家人,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有些不甘心,自然要得下来。” “呵呵,那么如今呢?”许八郎又问。 尉迟义苦笑了一声道:“如今虽然我还有要将太平寨拒为己有的私欲,但是却也还是清醒的,许七果真是天人下凡,所做之事古今无人能及,又有颜毅那个家伙从旁相助,占尽了天时与地利,再加上你们太平寨无与伦比的强大武器装备,除非有百万大军,否则根本就无从打起!” “百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够拿下太平寨来!”许八郎十分得自信,他还有超级的武器没有拿出来,自然有这般得底气。 尉迟义只当他是在吹牛,却并不往心里面去,接着道:“如今我不想攻打太平寨,除了军事上的原因之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希望许七和子洛能够好好的生活!”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黯然了起来,原本是一家人,但是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了,那个家已然只能在梦里存在。 许八郎听出来了尉迟义的话并非虚情,也有些感触,一想到他今天晚上肯定要遭殃之时,又有些于心不忍,准备提醒,忽然又想到他毕竟是尉迟世家的人,只怕再这么下去,他真得要心软了。 “康王能够在此时到客栈来探望我们,我也深感荣幸,但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劳累了一天,想要早些歇息,康王也应该休息了!”许八郎的话说得很是客气,却已然下达了逐客令。 尉迟义一笑,在京城里,他何曾有过被人驱赶的遭遇,但是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小舅子,毕竟当初是自己对不起他,也便不以为意,起得身来,对着许八郎一拱手,转身离去。 许八郎让张玉彪送出门去,以尽此时的地主之谊。 张玉彪将尉迟义送出了客栈的大门,在临分别之时,尉迟义拉住了张玉彪的手,亲密地道:“师弟,你们师兄弟自从相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在一起坐过,明日不知有没有空?我请师弟在秦楼喝酒,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张玉彪心存感激,想了一下,还是道:“只怕明日姐夫还有正事要做,抽不出时间来!” 尉迟义道:“也不图一时,反正在你们离开京城之前,便让我做一做东!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要是怕你姐夫不放你出来,那便将他一起叫着!当初他可是我的小舅子,我这个当姐夫的,还从来没有请他吃过一顿饭呢!” 听到尉迟义如此一说,张玉彪越发觉得不能坐视了,眼见着尉迟义已经转身,就要上马,不由得叫了一声:“师兄!” 尉迟义转过了头来,看着他:“师弟还有什么事吗?” 张玉彪犹豫着,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将尉迟义拉到了一边,低低地相告着:“师兄今天晚上还是离开京城,切不可在此处多留,能够连夜赶回北地便赶紧回去,整备兵马,以防不测!” 听到张玉彪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些话来,尉迟义感到万分得诧异,他紧盯着这个师弟,沉声问道:“你可是知道京中要发生什么事吗?” 张玉彪无法回答,只得催促着:“师兄若是信我的话,便赶紧离开,有些事情我也不便明说,也只能点到为止。生死之间,还望师兄莫要大意!”说着,生怕尉迟义再追问下去,转身快步地冲进了高升客栈中。 望着张玉彪消失的身影,尉迟义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看得出来,张玉彪并非是跟自己危言耸听,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般得向自己示警。 可是,如今在京城里,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呢?如果非说要有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些要倒尉迟家的人。 想要扳倒尉迟家的人的总后台就是顺昌皇帝,只是此时的这个皇帝已然行将寿尽,又能发挥出什么作用呢?难不成他想在要临死之前,拉尉迟家的人来为其垫背吗?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义便不由自主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宣德皇帝临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宣德皇帝死也就死了,却拉着他的大姐尉迟温和大哥尉迟良一起共赴黄泉。那是有先例的,如今尉迟世家的九子只剩下了三男两女,真不好说顺昌皇帝会跟他们尉迟世家鱼死网破。 尉迟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又马上想到了尹凯,尹凯要到明天才会离开京城,如今他虽然他已经被撤掉了京城防御使的职务,但是依然可以手握重兵,继任的张云山就是他的傀儡。如果尹凯要在离开京城之前,对尉迟世家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尉迟义越发得惊恐了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69章乱京(四) 第469章乱京(四) 尹凯带着御林军包围了尉迟王府,可是,当他当先地冲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尉迟三兄弟,将管家抓起来一问,才知道就在他们到来之前的一刻钟,尉迟俭和尉迟礼便离开了尉迟王府,不知何往。 尹凯马上觉出事情不妙来,又派人往尉迟义在外城的私宅搜索,也没有得到尉迟义的消息,急火之下,连忙召集几个城门的城门官进行询问,有人告诉他,尉迟义从一个时辰以前便出了西城门,往西去了。而尉迟俭和尉迟礼是在一刻钟之前,一起出了西城门。 尹凯只觉得浑身发冷,斥责着守门关没有遵从守门的将令,按照城门令所示,入夜关了城门之后,任何人叫门,都不得随意开启,但是这项指令实际上在高官面前,行同虚设的。 任城门官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阻拦康王尉迟义和宰相尉迟俭呀? 骂虽然骂过了,尹凯却又毫无办法,只得命令将所有的城门官换掉,换上了自己的亲信,以防城外的禁军进入,与此同时,他也马上回转兵营,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知道,城西的杏花镇那边,有三支京郊禁军,包括鲁阳军在内,合计兵力也有十万多,与他所能够掌控的天武军、神卫军和龙卫军这三军的兵力不相上下,当初他和顺昌皇帝千方百计想要把这三支禁军遣散而不得,如今不用多想,尉迟俭、尉迟礼和尉迟义三兄弟一定是去那里调兵了。 看来,京城的大战是在所难免的,局势向着最坏的方向上发展。 先以郊外三军对战,然后尉迟义再从北地调集大军南下,进围京城,把京城的的所有外出道路封锁,只说是京城发生了叛乱,他们要调兵过来平叛。 而那个叛乱的首脑,不用多想,尉迟俭也能够顺理成章的扣在他的头上。 此时的尹凯,已然是进退两难了。 若是据守京城与尉迟义大战,却又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京城可是天下第一大都市,城里城外的人口便有上百万。更何况朝中也尽是尉迟家的耳目,这些人肯定会在尉迟义的大军到来之时,里应外合,将他击败。 京城哪里都需要防守,而哪里都守不住。 只是此时,对于尹凯来说,已然是明知道不可为,也要强自为之了。 正当尹凯努力地布置城防,以备天亮之时尉迟义提兵来袭之时,他派在皇宫里守卫的亲信李明嗣慌慌张张地跑来,却是向他报告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来。 顺昌皇帝马上就要晏驾了。 “啊?”一听到这个消息,尹凯更是浑身冒着冷气,若是顺昌皇帝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也便真得坐实了他谋反的事实,连一个为他辩护的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尹凯不相信地道:“皇上的毒衣已然更换了,就算是他病已入髓,还不至于马上身死。再说,尉迟仁那个贱人已经伏法,丽妃也被看押起来,没有了毒源,只要皇上静心养性,莫说是多活几日,便是大病痊愈也是可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要晏驾呢?” 李明嗣忙道:“是丽妃!” “尉迟智?她又怎么了?难道她还能跑了不成?就算是她跑了,也不至于令皇上晏驾呀?” 李明嗣气喘吁吁,只能拉着尹凯,一边急向皇宫奔着,一边向他作着解释。 却原来,尉迟智在知道尉迟仁暗害顺昌皇帝的事情败露之后,尉迟仁也遭到了击顶而死,她便知道自己离着死期也不远了,于是想要再见顺昌皇帝一面。顺昌皇帝自然不愿意见她,但是却又经不住尉迟智派来的宫女苦苦哀求,那个宫女告诉着顺昌皇帝,如果皇上不见她,她就要自尽追随尉迟仁而去。 顺昌皇帝一想到尉迟智还怀着身孕,一起到自己唯一的龙胎有可能会因此而失,最终还是软化了下来,答应尉迟智,让她过来见一面。 谁又曾料想,尉迟智是怀着同归于尽的目的。在她得宠的时候,从顺昌皇帝那里要来了当初太平寨进贡的手枪,顺昌皇帝也当这把枪是一个玩物,并没有像尹凯那样,把枪带在身边当成防身的利器,在他将手枪赐给尉迟智之后,便也将此事忘记到了脑后,谁又曾想到,这把枪却成为了要他命的凶器呢? 尉迟智如愿以偿地跟顺昌皇帝见了一面,虽然中间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还有卫兵护卫。开始的时候,尉迟智跪在地上,乞求着顺昌皇帝的原谅,但是顺昌皇帝却不为所动。后来,尉迟智看到顺昌皇帝已然铁石了心肠,就是要拿尉迟家族开刀,最终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他大骂出口来,骂着他的冷酷无情,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尉迟家的女人更是无情。 顺昌皇帝不愿意再跟尉迟智哆嗦,正准备命令着武士将这个疯女人送走之时,尉迟智便突然掏出手枪来,对着顺昌皇帝的胸前便开了一枪,顺昌皇帝当即便倒在了血泊里。 之后,尉迟智却把枪随手往地上一丢,束手就擒。 听完了李明嗣的叙述,尹凯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抽了几个耳光,脑袋都在嗡嗡地直响,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却是在心里埋怨着顺昌皇帝真是自作自受,偏偏要放过尉迟智,而尉迟智又何曾放过他呢。 “那一枪虽然没有打中要害,如今皇上胸口的子弹已经被太医取出来,也包扎了伤口,无奈他的身体本来就不行,又是在病中,流血过多,已然奄奄一息了。” 听着李明嗣的话,尹凯快步地奔进了宫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跑到的养心殿里,只是来到了顺昌皇帝的床榻之前,只看到顺昌皇帝瞪大了一双眼睛,正盯视着自己,想要把手抬起来,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他只得俯身到了顺昌皇帝的身前,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顺昌皇帝的嘴边,依稀听到了这个皇帝临终之时的遗言:“赵楚……不能亡啊!” 尹凯心如刀绞,七尺的男儿也不由得流出了泪来,当下对着顺昌皇帝发着誓:“陛下放心,只要为臣有一条命在,必当誓死为大楚朝尽忠尽力,不令佞臣篡夺!” 顺昌皇帝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一颗豆大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在那滴泪落下之时,他也撒手归天而去。 他的眼睛还是大大的睁着,显出对人世无尽的留恋!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0章乱京(五) 第470章乱京(五) 尉迟义逃离京城之前,还是差人给尉迟俭送去了一封信,让他和尉迟礼也赶紧离开京城。 尉迟俭接到尉迟义的信时,正在为傅太医的被查而感到疑惑。傅太医有一个徒弟,在尹凯将傅太医带走之时,这个徒弟正好去上了茅房,因此也躲过了一劫。看到尹凯那些人将傅太医押走之后,他马上跑到了尉迟王府,向尉迟俭禀告,希望能够借助着尉迟俭的手段,将自己的师傅救出来。 开始的时候,尉迟俭只是觉得奇怪,不明白巡城司的人抓走傅太医作什么,毕竟巡城司的人是属于尹凯的手下,如果尹凯虽然被撤了职,但是那些人还是他的人。 直到他接到了尉迟义的传书,这才豁然明了,再不多言,连钱财之物都没有带,与尉迟礼打马出了京城,赶往了京城西郊的杏花镇。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有兵才会有权,有兵也才会有命。 在杏花镇,尉迟家的三兄弟聚到了一起,三个人都有些忐忑,便是任尉迟俭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想到尹凯会和顺昌皇帝会行此险招。 只是这一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三个人谁也不知道,一切只能单凭着猜测而已。 等到天亮的时候,才有一只城中飞来的信鸽将消息带来,这只信鸽原本就是尉迟俭平时与城郊三军进行联络的工具,到这时,他们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被尉迟义打发出去的斥候探马也回报,说是京城四面的城门都紧闭,城墙上官兵列阵齐出,分明是一种大敌当前的临战状态。 顺昌皇帝驾崩的消息,尹凯原本想要严密封锁,但是他却也知道这个皇宫中,有不少的宫娥太监、嫔妃贵人,都是尉迟家的眼线,果不其然,天还没有亮起来,就有许多的大臣排在宫门之外,以拜谒顺昌皇帝。 到这个时候,尹凯已然知道无法再行隐瞒,只怕越是隐瞒,也便越是有鬼,所以还不如如实地在朝堂上,将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 当然,在尹凯说来,尉迟三兄弟离开京城,就是畏罪潜逃,好在他手里也有一桩王牌,那便是丽妃娘娘枪击顺昌皇帝的事情,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容不得别人作假。 不过,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尹凯一面主持着朝臣们会商立谁为皇的事情,一面令人向天下公布尉迟家的罪行,将尉迟三兄弟定为国贼,下达海捕文书,以追捕逆贼尉迟三兄弟。 谁都知道,在尹凯主持下所公布的尉迟家的罪行,也只在京城里传达,根本就出不得京去。他们更是知道,尉迟三兄弟逃离京城,那也便意味着开封将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毕竟,尉迟义可是手握重兵的北地元帅,而尉迟俭又是大楚国名正言顺的宰相。反倒是尹凯,却名不正,言不顺,他已然被顺昌皇帝撤了职。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尹凯才是逆贼,只是如今在京城中,只有尹凯的三军,人们不得不低头。 对于立谁为皇帝之事,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原来的废太子赵举,也是宣德皇帝的儿子,是顺昌皇帝的弟弟,除了他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赵举虽然被顺昌皇帝封为了济南王,但是因为并没有成年,如今才十三岁,所以也没有去他的封地,而是留在京中的府邸慢慢长大。 相对来说,是因为有尉迟俭的保护,赵举才没有被顺昌皇帝杀害。赵举是尉迟温所生的儿子,他对尉迟家的几个舅舅的关系,反而要亲密很多,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哪里懂得什么家国恩仇呢? 虽然尹凯并不希望立赵举为帝,但是他根本没有选择,想一想当初若是郑王还在的话,或许立郑王要比立济南王要强了许多,也许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便这样,赵举被推上了帝位,年号为庆隆。 可是这个小孩子刚刚坐在皇位上,首先的一个问题竟然是:“我三舅怎么不在?” 这一句话,令尹凯与众位朝官都尴尬万分。 尽管尹凯苦口婆心地告诉着新任的庆隆皇帝,尉迟俭是如何得祸国殃民,尉迟智又是怎么样的祸乱宫廷,但是这些对于年幼的赵举来说,都是似懂非懂,也许在他的心目中,尹凯才不是好人吧! 得知了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之后,尉迟三兄弟开始了他的反击。 尉迟俭以他当朝宰相的名义布告天下,说尹凯因为对顺昌皇帝不满,所以才害死了顺昌皇帝,而扶持弱小的废太子上位,他才是大楚朝真正的奸臣。 当然,尉迟俭的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毕竟在此前,尹凯便因为调戏丽妃娘娘而得到了顺昌皇帝的重惩。正是因为他的怀恨在心,所以才会把丽妃尉迟智拉出来充当杀害顺昌皇帝的凶手。 尉迟俭的布告倒也合情合理,虽然传不到京城中,但是却已然遍及到大楚朝的各地,天下人知道尹凯是谋逆的,要比知道尉迟兄弟为谋逆的人,多了许多。 在大造声势的同时,尉迟义也调集北地二十万大军南下,与京西的十万禁军会合一处,对京城采取了围困的措施。 尉迟义倒是很想与尹凯在开封城下大战一场,奈何尹凯也很有军事头脑,知道自己的兵少,又要防内,又要守备防外,所以并不出战,只等着尉迟义攻城。 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个支军队隔着一座城墙,互相对峙着,谁也不发动进攻。 但是局势却是异常得紧张,尹凯心力憔悴不说,便是尉迟义也何尝不是这般得难受。 鹰眼组织从各地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首先是契丹人在知道了大楚国内乱之后,又有了南侵之心,他们已经派出了二十万大军赶往燕京而来,若不是此时身为南院大王的齐增极力反对,或许此时已然挥兵南下了。谁也说不好,如果尉迟义的北地军队在京城久拖不决,契丹人不会撕毁当初的协议,再度南下以报大名城下之仇。 而北汉方面,上一次失去潞州,吃了一个大亏,也有乘机出兵收复潞州的打算,若是两路一起过来之时,便是他尉迟义有再大的能耐,只怕也会无力回天了。 如今之时,怎么样能够最快的解决掉京城的危机,少些生灵涂塌呢? 许八郎也正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1章换天(一) 第471章换天(一) 对于大楚京城的乱局,许八郎原本是置身度外的,但是此时却被困在城中,想要回太平寨也不可能,唯一的选择只能等到尹凯和尉迟义交战完毕。 但是,许八郎也知道,如今无论是尹凯也好,还是尉迟义也好,都承受着无比的压力,尤其是尹凯,虽然手里有十万大军,而且京中的粮草也足够他守城一年有余,但是,对于京城里的控制来说,却又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京城里有百万人口,十万大军与这百万人相比,也不过是一个零头而已。更何况这一百万人中,又有多少是尉迟世家的余党呢?有的时候,就是防不胜防。 在城外,尹凯还没有与尉迟义有过一次交战,但是却在城里,扑灭了不下十次的叛乱。 许八郎看着尹凯一日日的消瘦下来,心里也替他着急,在与张玉龙和张玉彪商议之后,尤其是张玉彪,虽然年青,主意却是最多的,他向许八郎建议着,也许可以通过他的关系,让尹凯和尉迟义直接谈判,以达成双方的妥协。 “姐夫,你是尹凯的座上宾,当初若不是你替他出的主意,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张玉彪十分同情地对着许八郎道。 许八郎看着自己的这个内弟,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闪烁,这令他想到了什么,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问道:“玉彪,你老实告诉我,当初尹凯准备对尉迟王府一网打尽,但是尉迟三兄弟还是在当晚就跑脱了,是不是你向尉迟义透露了消息?” 张玉彪尴尬万分,嗫嚅了半晌,只得红着脸点头承认:“你是知道的,他是我的师兄,我总不能看着他见死不救,那天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送他出去的时候,跟他说,要他赶紧出城,他问我原因,我也没有讲,就跑开了。” 一时间,许八郎无言以对。 张玉龙气得指着张玉彪,想要骂些什么,可是说了半天,也只是:“你……你……”然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八郎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苦笑来,也如实地对着他们道:“其实你们知道吗?在我替尹凯出那个主意的时候,我自己当时也在想,要不要真得置尉迟义于死地呢?虽然我那么得恨他,不过如今想一想,当年要是没有他那般得害我,我也不会那么努力,也便成就不了我今天的模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还是要感谢他的。”说着,又稍作停顿,接着道:“再说,他是子洛和子煜的父亲,子煜也便不说了,他不配,但是对于子洛来说,我也不愿意他有个万一,就怕到时子洛长大了,问我要他爹。当时,我听到尉迟义逃出城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有些暗暗庆幸呢!” 张玉龙和张玉彪兄弟一起看着许八郎,也没有想到,在对尉迟义的态度上,原来他也这般得矛盾。 张玉彪道:“姐夫,我知道师兄一直对你和夫人感到愧疚的,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行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你的态度也非常得友好,一直称你为八弟,那实际上还是把你当成了内弟,就像你对我一样。” 许八郎怔了怔,对于尉迟义对他称呼为八弟,他一直便感到十分得别扭,但是久而久之,也便不以其怪了。如今听到张玉彪这样一说,也马上觉出了其中的原因。 张玉彪继续道:“姐夫,如今你觉得对尹凯不起,何不替他出面去向尉迟义作说客呢?你放心,就算是尉迟俭和尉迟礼对你不善,但是他们却还是要听尉迟义的,尉迟义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也怕将来他的儿子管他要舅舅!” 张玉龙却道:“你让寨主往尉迟义那里说什么呢?” 张玉彪道:“这么些日子,尉迟义之所以对京城只围不攻,肯定也是有顾虑的,我猜他可能有三方面的顾虑。” “哪三个方面?” “其一,丽妃尉迟智还在尹凯的手里,而且丽妃已经快要生产了,作为尉迟兄弟如今活在世上的唯一的妹妹,我想无论尉迟义,还是尉迟俭和尉迟礼,都不希望她有个闪失。” 一提到尉迟智,许八郎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相信此时的尉迟义,对于这个妹妹也远不像以前那般得亲热了,毕竟子煜的丢失,跟尉迟智还是有莫大的关系。不过,尉迟俭和尉迟礼肯定不希望尉迟智出事。 “这就算一个吧!”他道。 张玉彪又道:“其二,虽然顺昌皇帝已经死了,但是新立的庆隆皇帝也算是名正言顺,而此时,尹凯对庆隆皇帝有拥立之功,又将他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就算是尉迟兄弟再有道理,他们举兵围京,就是大逆不道。同时也是害怕尹凯会拿庆隆皇帝为质,来要挟他们!” 张玉龙却道:“要是庆隆皇帝死了,却正是尉迟兄弟所巴不得的呢!到时他们便可以自立为帝了!” 张玉彪却摇了摇头:“也许尉迟俭和尉迟义真得有不臣之心,但是此时称帝,并不是好时机。天下必然大乱,因为他们所能掌控的地方,只有北地也河内附近,便是关中、蜀中,还有江南的许多地方,还是有着不少的反尉迟势力存在,到时肯定会揭竿而起。就算是尉迟义能够掌控的北地,也是岌岌可危的,北有契丹虎视眈眈,西有北汉意图复仇。所以,尉迟兄弟若是聪明的话,一定会利用庆隆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渐地将那些不听话的地方官员和将军更换下来,换上他们的人,等到条件成熟,再让庆隆皇帝禅让,这才是正途!” 张玉龙侧目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鬼怪,听着他讲完,不由得道:“三弟,听你的话,我怎么觉得你不应该作个卫士,你应该做一个谋士才好!” 张玉彪笑了一下,并不以为意,又接着道:“还有第三点,其实刚才我也说了,尉迟义还是担心身后会被别人偷袭。他从北地抽出二十万大军南下,如此规模的兵力调动,不可能不惊动契丹人和北汉,这两国都吃了尉迟义的大亏,尤其是契丹,他们的十几万人马,都在大名城下化为乌有,对他早就恨之入骨,一旦京城真得开战,说不定也便是契丹人大举兴兵南下的时候,到时,尉迟义攻不下开封,尹凯若再与契丹联结,许以土地和金帛,说不得契丹人真得和尹凯结盟,尉迟义就有两面受敌的危险。” 听完了张玉彪的分析之后,就像是张玉龙一样,许八郎也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他,心里面暗暗得欢喜,自己的这个内弟,也许才是真正的太平寨的领兵统帅!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2章换天(二) 第472章换天(二) “就算是尉迟义愿意跟尹凯来谈判,但是我们要怎么说服尹凯,同意跟尉迟义谈呢?”张玉龙不由得问道。 张玉彪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在他们三兄弟中,虽然大哥担负着在家里劳作,照顾父母的重任,却也是三个人中最笨的一个,相对于来他和张玉虎来说,也是最没有见识的一个。 但是,大哥张玉龙却又是他们最信得过的人,就像如今张玉龙掌管着太平寨的谍报事务一样,大的贡献没有,却少有出错。 张玉彪一笑,道:“对于尹凯来说,可谈的事情多了,如今他虽然拒守着京城,但是地位并不稳固,怎么说,他也是顺昌皇帝贬斥的京城防御使,虽然新皇登基,又重新任命他为京城防御使,恢复了他以前的各种爵位,那也是因为他此时大权独揽的结果,在外人看来,他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魁祸首。” 许八郎与张玉龙不由得对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往这方面多想,对于他们来说,尹凯是他们的朋友,也是和他们理念相同的,尤其是对付尉迟世家来说,他们是同一个联盟里的人。 张玉彪接着道:“只是,要想令尉迟义退兵,肯定是不可能的,尉迟三兄弟,一定是要步列朝堂的,他们与新皇可是甥舅关系,要比尹凯亲密多了。尹凯与其在京城里被朝臣和新皇嫌弃,他还不如带着他的兵,到外面当一方的诸侯,顺昌皇帝生前不是外放他为蜀中的安抚使吗?也许他更适合前往蜀中建功立业!” 许八郎点着头,想了想,答应着道:“好吧,我便勉为其难,看看能不能化解这一番的厮杀吧,也算是替京城的百姓,替天下的百姓做贡献一点儿的心力!” 当下,许八郎带着张玉彪,先往了尹凯的府第去见尹凯,此时的尹府,俨然成为了京城的战备指挥处,来来往往的军官与传令兵、斥候络绎不绝,见到许八郎来到,尹凯亲自相迎,对于他来说,如果能够得到太平寨十万大军的支援,起兵攻下河内,那也是对尉迟义的一种威胁。 只是,当他听到了许八郎的来意,要他与尉迟义讲和之时,不由得犹豫了。 就他而言,对于这场固守京城的守城战,并没有多少的胜算,他要防外的同时,还要防内,毕竟朝中他的羽翼也不丰满,反而一朝尉迟世家的门徒,随时会给他扯后腿,挖墙角,令他焦头烂额,防不胜防。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真得死守京城不走,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庆隆皇帝虽然是他所立,年岁又小,还不能亲政,必须要有一个人辅佐。而他,实际上也并不得赵举的喜欢,每当他出现在赵举面前的时候,这个小皇帝眼睛里露出来的并不是信任,而是恐惧。 先不说此时,他还没有办法令城外的尉迟三兄弟退却,便是真得独揽了大权,将来在庆隆皇帝成年之后,除非是他再进一步,废帝自立,那个小皇帝一定想办法对付自己,就像是他和顺昌皇帝一直在对付尉迟俭和尉迟义一样。 见到尹凯一直低头不语,许八郎以为他还有留恋权力,当下又道:“尹大哥,如今你在京城里,实际上是里外不是人,与其如此,还不如远走高飞。我可以出城去替你与尉迟义见面,只要他答应你,让你带着你的军队平安的离开京城,去往蜀中,你也可以将京城里的一切尽数地交与他。” 尹凯缓缓地抬起了头,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道:“谢谢你,你的建议的确是一条出路,我也知道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也许我并不适合在京城里坐镇,而应该早一此像尉迟义那样,领兵在外。” “尹大哥能够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许八郎连忙道:“尹大哥既然同意,我马上就出城去见尉迟义!” “你先等一下,有一些问题还需要商榷。首先,尉迟义要是答应,尉迟俭不答应呢?” 许八郎一笑,道:“你放心,虽然明面上,尉迟义好像是听从尉迟俭的,但是实际上,尉迟义和尉迟俭,早就面和心不和了!如今,尉迟义手握重兵,尉迟俭离开了朝堂,就什么也不是,只要尉迟义决定了的事情,尉迟俭也无可奈何!” 尹凯点了点头,又道:“我要是真得放弃了京城,就怕在我们行军的时候,尉迟义会从后追杀,到时,我连一处可以抵挡的城池都没有,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许八郎又是一笑,道:“尹大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尉迟义所要的不仅是他的妹妹尉迟智,肯定还要他的外甥庆隆皇帝,到时候,尹大哥可以带着庆隆皇帝一起西行,往西岳华山祭神,沿途自然会有各地方进行补给,等过了潼关,只要派一大将拒守,又何怕尉迟义的追兵呢?” 尹凯不由大喜,许八郎的此招,实际上是将庆隆皇帝当成了一个人质,若是尉迟义攻击他们的话,也便是造反。 “好!便依许寨主所言!”尹凯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着,许八郎又在张玉彪的陪同之下,被尹凯特许着,坐着箩筐从城上放到城下,往尉迟义的帅帐而来。 当听到尹凯派出了一个使者过来的时候,尉迟三兄弟并不以为然,还以为这是尹凯求和的表现,即至看到过来的人是许八郎之时,三个人都有些惊讶。 许八郎径直地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并没有躬身,只是出于礼节地向他拱了拱了手,而对尉迟义旁边的尉迟俭和尉迟礼却视而不见。 尉迟俭与尉迟礼有些生气,但是尉迟义却满面的笑容,命令卫兵搬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问道:“八弟怎么今天有空从京城里出来见我了呢?” 许八郎开不门山,并不避讳:“特来向康王表达新帝的问候,同时也是希望你能够与尹凯将军化干戈为玉帛。” 尉迟礼冷哼一声,道:“你不如直接说,是来替尹凯作说客的!” 许八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其实我只是一个局外之人,却因为你们和尹凯之间的斗争,而被迫滞留在了京城,无法脱身而已!你们谁赢谁输,又关我何事?我也只是作为一个得到先皇恩泽的一州知事,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上,希望大家少一些杀戮,少一些造孽而已!若是康王觉得我是作为说客而来,那么别的话我也不说了,这起告辞!”说着,便作势着要站起来要走。 尉迟义只得伸手示意他坐下来,同时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哥哥,老三尉迟俭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手捋着胡须,闭目养神,倒是老四尉迟礼,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显然是被许八郎的这一顿抢白,说得没有颜面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3章换天(三) 第473章换天(三) “八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尉迟义安慰着许八郎。 许八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边上的尉迟礼和尉迟俭,问着尉迟义:“敢问康王,在这里,是你作主呢?还是三爷?又或者是四爷作主呢?” 尉迟义一愣,只得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兄长,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一时间不好回答了。 尉迟礼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哆嗦?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就是了,管我们谁作主呢?” 许八郎道:“若是这里是由康王作主的话,那么我便说出来,与康王商讨;嘿嘿,若是由三爷、又或者是四爷作主的话,那么,我也就只当是来回访康王当初往高升客栈探望之德!闲聊些过往,之后再走!” 尉迟礼道:“我们三兄弟有事可是相互商量的,没有谁作不作主的。” 许八郎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说的话!” “这又为何?”尉迟义问。他明显得感觉得出来,许八郎这么多的废话,分明是在挑拨自己和两位兄弟的关系。的确,站在许八郎的立场上来说,对尉迟俭还是很排斥的。 许八郎却是一声冷笑,道:“康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此来的目的是冲着你康王、也是冲着子洛的父亲而来的,至于三爷和四爷嘛!恕我直言,至今我还对我姐姐的遭遇忌恨在心,并不想与两位有任何瓜葛!” “你……”尉迟礼霍然站了起来,要说到他对许七的欺凌,怎么都觉得自己十分得委屈,虽然他是怀有非分之想,但是结果又是什么呢?被许七和许八郎利用逃出京城,而且还被他们打昏了,剥光了衣服,在路人的面前丢尽了脸,要说的话,应该是他忌恨在心在是。 但是,尉迟俭睁开了眼,挥手示意着尉迟礼坐下来,对着许八郎道:“许寨主多心了,此处是军营,只有一个大帅,那便是康王,自然由他作主!” 听到此话,许八郎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对着尉迟义再一拱手,道:“既然三爷都这么说,那么我便问一句,康王是愿意与尹凯火并呢?还是愿意和平解决这次的危机?” 尉迟义道:“上战伐谋,若是能够不运兵戮,又能解决问题,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好!”许八郎道:“我在城中也曾这般得劝过尹凯,如今他同意让出京城,由你们进入城里,掌屋朝堂!” “会有这么好的事?”尉迟义笑了一下,又问道:“那么,条件呢?” 许八郎道:“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放他带着他的军队,离开京城,前往蜀中,而且不许在后追击!”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建议!”尉迟义悠悠地道。 听着尉迟义的话,许八郎觉得有戏,又马上补充道:“当然,他为了脸面上好看,同时也为了以防万一,会带着天子往西岳拜神。” 听到此话,尉迟义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他怎么保证,不会是效仿董卓,将天子劫往长安呢?” 许八郎道:“两军谈判,贵在真诚,尹凯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他跟我说,他可以带着大军与天子先行,而将三军的家眷留在京城,等到进了潼关以后,康王可以将他们三军的家眷一并迁往关中,与天子互换!” 尉迟义不由一笑,也夸赞着:“看来,尹凯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呵呵,将家眷留在京城,省却了她们对大军的拖累,可以令大家行动快速;若是孤治办了这些家眷,那么必定会令他手下的将士们同仇敌忾,誓与我为敌!嗯!不错!不错!” 许八郎瞪大了眼睛,等着听尉迟义的回话,却听到他当着外人的面,在赞赏自己的敌人,尉迟义的确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家伙,而自己与他相比,便显得小气了很多。 “康王意下如何呢?”他还是追问着。 尉迟义并没有去向自己的两位兄长征询意见,当机地拍板道:“既然他如此有诚意,那么我也不会跟他耍阴谋,那便这般说好,一言为定!” “等下!”尉迟礼不由得站了起来,对于自己的弟弟连问都不问他们一声,便答应了许八郎的话,感到十分得不满。 许八郎和尉迟义都转头看着他。 尉迟礼也觉出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放缓了声音道:“我是想说,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也要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不是吗?” 尉迟义已然明白他的话意,又看了看尉迟俭,却果断地道:“刚才也说了,此间由我作主,这等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认为完全可以与尹凯达成协议!” 这是直接地驳回了尉迟礼的面子。 尉迟俭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叹息一声,低下了头去,不看尉迟义和许八郎一眼。 仿佛知道他们有什么顾虑,许八郎又接着道:“你们放心,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管顺昌皇帝是怎么死,跟你们尉迟家有多少的干系,他都管不着了。只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也是心知肚明的。本来,尹凯将你们尉迟世家所有人捉拿狱之后,就应该马上处死的,但是他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并没有那么做;便是连枪杀顺昌皇帝的尉迟智都没有动一指毫毛,而是将她打入冷宫里看管起来,你们就可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泄私愤的人,有着很正统的道德观。呵呵,在人格上魅力来讲,你们三兄弟扪心自问一下,可有谁能够如他这般得光明磊落?” 尉迟礼无言以对,的确,他们尉迟世家的人跟尹凯相比,缺少的就是正大光明。 尉迟俭忽然抬起了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屑,对着许八郎道:“是吗?尹凯真得是你说的那么好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么麻烦你回城见到他的时候,问问他可知道当年失踪的平阳公主的下落?” 许八郎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尉迟俭忽然让他向尹凯问平阳公主,是什么意思。 尉迟义却挥了挥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八弟,尹凯让你过来的时候,可否有信件?又或者有草拟的协议呢?空口无凭,立字为据,这可是最其马的常识!” “有!当然有!”许八郎连忙道,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尹凯的亲笔信来,让身边的张玉彪递了过去。他觉得,与尹凯和尉迟义这样正直又聪明的人打交道,才是真正的惬意。 他又隐隐地看得出来,其实尉迟义和尹凯之间,还有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4章换天(四) 第474章换天(四) 在许八郎的穿针引线之下,尹凯和尉迟义很快便达成了谈判协议。 在尉迟义围城十天之后,尹凯以陪护新天子往西岳祭神为由,带着他辖下的天武军、神卫军和龙卫军,三军十万人,护着圣驾,踏上了向西的路程。 只是,令天下人都看不懂的是,尉迟义心有灵犀一般,将京城西面的围困撤开了,便直视着尹凯的人马滚滚去。 在尹凯一离开京城,京城里的尉迟系官员们便打开了城门,如同迎接英雄一样,将尉迟义、尉迟俭和尉迟礼迎进了城中。尉迟义迅速地派兵占领了城中的几处要地,并且亲自带着人进入了皇宫,用军队将之控制。 只是此时,京城中,除了文武百官之外,再无其他。便是到得宫中,也只看到顺昌皇帝的灵柩停要养心殿上,无人问津。 这也难怪的,尹凯虽然与顺昌皇帝感情深厚,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要为他风风光光地下葬,也不可能;在尉迟义围城之后,更不可能出殡了。 如今,尹凯拍屁股一走,这一堆的乱摊子也便甩手给了尉迟义和尉迟俭了。 很快,尉迟义便控制了京城的局势,而在尹凯离开之前,京城内原本也是稳定的,要说的话,也应该算是尹凯留给尉迟义的一个原封不动的礼物吧。 有人向尉迟义和尉迟俭建议,让他们带着兵马尾随追击尹凯,便是连尉迟礼也担心尹凯会真得劫持庆隆皇帝往长安不回了,但是尉迟义却很有信心,不急不慌,显得对尹凯很是信任。 还有人建议着尉迟兄弟趁着京城的天子被尹凯劫走之际,要么另立新皇,要么自立为帝,但是这些建议都被尉迟义和尉迟俭直截地拒绝了。 虽然尉迟礼十分心动,但是无论尉迟俭也好,还是尉迟义也好,却都知道,就算是他们要自立为帝,此时也不是时候。他们打着勤王的旗号,从北地起兵南下,围困京城,若是在这个时候,一听说天子被尹凯劫走,便马上另立新皇,又或许自立为帝,那不是太假了吗?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谁忠谁奸! 就算是尉迟俭和尉迟义都有心要坐上那个龙椅上,也十分清楚,此时并不是时候。 尉迟义的鹰眼组织一直尾随着尹凯的大军,每隔四个时辰都会给他送一份消息过来。 尹凯的行军速度很快,他也真得害怕尉迟义会出尔反尔,如果此时尉迟义不遵守诺言,出动骑兵追击他的话,他们还真得有覆亡之险,他总不能真得将庆隆皇帝当成了人质,用之来要挟人吧? 许八郎带着张玉彪,随着尹凯的军队一起出的城,张玉龙依然留在了开封城,随时探听京城的消息。 到达洛阳之后,许八郎和尹凯分道扬镳,他要向北从孟津渡口过河往孟州。在分手的时候,两个人惜惜而别。尹凯有些感慨,告诉着许八郎:“当年颜毅落魄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天涯沦落人,可是如今,我跟他相比,亦是如此!我是真得向往年青时那种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的游侠生活,若是没有在顺昌皇帝的面前,答应他为大楚国的鞠躬尽瘁,此时我可能早就挂印而去,说不定也会往你们太平寨!呵呵,天下如此之大,能够得到一处乐土的地方,也只有太平寨了!那是我心中的桃花源!” 许八郎笑了笑,道:“我们太平寨随时欢迎尹大哥的加入,颜大哥如今是我们太平寒的司令,你要是去了,也可以作我们的司令!” “司令?”尹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许八郎道:“这是我们太平寨军制改革之后的最高军事长官的称呼!呵呵,你到了我们太平寨就知道了,我姐姐跟我说,以后打仗再不是靠人数的多寡取胜了。你应该听说了尉迟义在泽州与颜毅打了一仗,那一次,他二十万大军对阵颜毅的十万守军,但是他被打得头痛血流,死伤无数,而颜毅的属下却少有伤亡的。” 尹凯点着头,道:“我也听说了那一仗,倒是想要向你请教一下,不知道那一仗是怎么打的?” 许八郎道:“当然是要用我们太平寨出产的枪了!” “火枪?” “不!是比火枪还要先进的步枪,不用装填子弹和火药,可以直接开火的。” 尹凯心头一动,不由得问道:“不知道你们太平寨,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枪弹呢?” 许八郎一笑,道:“我们太平寨的枪弹都是商品,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不像万商会那般,只想着垄断生意。”说着,又道:“当然,我们的枪弹价格也不便宜!” 尹凯点点头,已然明白,道:“等我到了蜀中,平定了民变,自然就会有钱的,到时再派人往太平寨求购步枪和子弹!” “好!”许八郎一口答应着:“别人不敢保证马上有货,若是尹大哥要买的话,便是我们把自己的枪械拿出来,也会卖给你的!” “如此多谢了!”尹凯心中一片的温暖,想一想自己在京城为官那么多年,没有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倒是在太平寨小住几日,却能够交到许八郎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 两个人依依惜别,尹凯带着人马快速地赶往了潼关,而许八郎也带着人回到了太平寨。 回到太平寨的时候,许云起与颜毅等人一起迎了出来,对于大楚京城的巨变,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尤其是许云起,对于自己弟弟被困京城,也感到万分的不安,一直看到他平安地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偏厅落座之后,大家听完了许八郎的叙述,也都惊叹不已,尤其是颜毅,当听到尹凯带着十万人马离开京城,退往蜀中去的时候,一股悲怆又油然而生,这令他想到了自己逃出京城的遭遇。尹凯也是捧日军里出来的,在他当捧日军主将的时候,尹凯是副将。 许云起很是敏感,已然看出了颜毅表情。 “如今大楚朝也算是平静下来,尹凯去了蜀中,朝中再没有人能够制衡尉迟俭和尉迟义了中,我想,可能出不了三年五载,尉迟俭就可能排除异己,要夺取大位了!”她平静地道。 “他想得美!”颜毅冷哼一声。 许云起道:“是呀,尉迟俭并不得人心,他如果真得篡位,那么天下必定会大乱。尹凯远在蜀中,无法威胁到他们统治,不过肯定会举旗反对的。” 颜毅点了点头,只能发出一声苦笑:“就算到那个时候,尹凯反对,又有什么用呢?这历史上,从来都是外面的人打进到蜀中去,却少有从蜀中能够打到中原来的。” “但是,不是还有我们太平寨吗?”许云起悠悠地道。 颜毅心头一动,蓦然明白了什么。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5章 换天(五) 第475章 换天(五)

尹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尉迟义也兑现了他的诺言。

在尹凯带着庆隆皇帝离开开封十天之后,他又将庆隆皇帝送到了洛阳,而与此同时,尉迟义也将尹凯所率的三军军官的家眷送到了洛阳城,这些家眷足足有上万人。

尹凯派人接着三军的家眷入驻了长安,然后留下一天武军守住潼关,以防尉迟义的军队会趁机进入关中,自己带着神卫军和龙卫军入川平叛。

用了两年的时间,尹凯终于平定了蜀中的叛乱,庆隆皇帝封他为益州侯,自此,尹凯才将三军尽数得带进了蜀中,按照与尉迟义达成的协议,让出了关中。

尹凯也不得不让出关中的,因为这里此时也成了四战之地。

西北方向上有党项人建立的大夏国,时不时地入侵汉地;北面又有契丹人,偶尔会从九原南下榆林;东北方向上,北汉自从夺走西河之地后,一直对关中平原虎视眈眈;若是东面的尉迟义再乘机急扣潼关的话,尹凯又有多少的兵力来对抗呢?

所以,尹凯采取了最为实际的一个策略:放弃关中,收紧拳头,退往汉中,守住阳平关,便能够保证蜀中的平静。

如今,尹凯需要的是在蜀中休养生息,同时发展商业,赚取更多的金钱,以购买太平寨的火器。

尹凯实际上成为了蜀中王,而这也为太平寨又提供了一个可以去经商的地方,许云起特意带着太平寨的商队,往汉中和成都去了一趟,将太平寨的布匹、玻璃和枪械卖到了这里,同时也从蜀地带回了蜀布、丝绸和竹藤制品。

一时间,太平寨与蜀中的贸易也繁盛了起来,甚至一度超过了与大楚京城开封之间有贸易额。  

尹凯在蜀中发展,尉迟俭和尉迟义也没有闲着,在接回了庆隆皇帝之后,尉迟俭被小皇帝亲切地称为舅父,朝中的一切事务,不论大小,都由着尉迟俭一人说了算。

尉迟义又回到了北地,但是,此时他的身份已经从北地的元帅,变成了天下招讨大元帅,总揽着大楚朝的兵权,凌驾于兵部、枢密院及三司之上。

庆隆皇帝为了表示他对尉迟家三个舅舅的信任,特意让尉迟俭继承了尉迟良的爵位,封他为梁王;尉迟义虽然还是康王,但是已然不再是四个字的康州郡王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康亲王;便是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的尉迟礼也被庆隆皇帝封为襄城侯,也如愿以偿地担任着京城防御使的职务。

当然,此时的京城防御使治下的三支禁军,也换成了以鲁阳军为首的,当初京城西郊的那三支禁军。只是,这三支禁军军纪与尹凯治下的那三军比起来,却要差了许多。他们还是习惯性地假扮土匪,在京城附近四处抢劫,弄得民怨沸腾。

尉迟俭几次三番地警告尉迟礼,尉迟礼也为了严肃军纪,而象征性地抓了几回盗徒,但是却又碍于刘大头的保驾之功,总是鞭子高高举起,却又轻轻地打下,起不到分毫地警示作用。

也许正是这种纵容,令这些禁军更加有恃无恐,发展到最后,竟然变本加厉,光天化日之下,伪装成蒙面大盗,成群结伙地闯到了万商会主持的东市里,将正在交易的国内外客商抢劫一空。

这一下子可是捅了大搂子,其中有契丹的官商也被抢,那些契丹人愤怒异常,当着尉迟俭的面告诉他,他们将回国向契丹皇帝报告,只说大楚朝单方面撕毁了当初两国定立的贸易和约,根本没有保护契丹人合法的权益。

为了平息众怒,更怕战争再起,尉迟俭只能从国库中拿出两倍的金银赔付给这些契丹官商,以及其他国家受损的客商,才将此事压制下去。

尉迟俭再次要求身为京城防御使的尉迟礼,必须要彻查此事,哪知道当尉迟礼带着人往刘大头的军中抓人之时,这些假扮的盗匪,都得到了有人的通报,早早地逃离军营,亡命而去。无奈之下,尉迟礼只得从死囚牢里拉出了几个犯人,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只说是抓到了匪徒,以平民怨。

此事之后,京城的确是平静了些时日,但是没过半年,匪患又横行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这才开始怀念起尹凯担任京城防御使之时了,那个时候,虽然还达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结果,但是自从大楚建朝以来,最为太平的日子了。

尽管尉迟俭对于京城的治安很不满意,但是对于京城之外,却很是动了一番的手脚,达到了他最为满意的结果。

他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将那些不听话的地方大员尽数得换下,如今无论是京东和京西两路,还是江南和广南两路,甚至于更为偏远的黔中路、福建路,当权的官员皆是他的门生和故吏,他完全可以做到一呼百应。

此时大楚天下,除了蜀中两路归属于尹凯统领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反对他的力量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尹凯放弃了关中之后,尉迟义马上重新任命祁东为陕西经略使兼西京防御正使,林花为西京防御副使,总揽陕西的军政大权,又从京东西路和江南东路,调集了三支禁军入陕,以充实关中的军事力量。

此前,虽然祁东和林花已经在长安担任着西京防御正副使的职务,但是毕竟辖下除了战力极差的地方厢军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兵力可用,也就难怪尹凯的大军退入到关中之时,祁东和林花便变成了有名无实的虚职了。

尉迟义给祁东和林花增兵的用意很明显,以十万大军驻守长安城,试图用最少的兵力,来对抗东北,正北,西北和南方四面的敌对势力。

尉迟义坐镇北地,无论是契丹,还是北汉,都格外得老实,没有再逾越边境一次。

倒是太平寨,如今却是天下最为活跃的地方,尤其是太平寨的商队,从东走到西,又从北走到南,据说最远的时候,他们都到达了葱岭以西的地方。

如今太平寨已然成为了一片人间乐土,也成为了天下最为富庶的所在。

而在太平寨的光环之下,又占着泽州和怀州这两州之地,也变得物阜民丰起来,尤其是天下的流民,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从四面八方往这两州会聚。

无论是泽州的颜毅,还是怀州的许八郎,都对来者不拒,不仅如此,他们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安置流民的机构,叫作移民部,负责把所有进入到两州的流民进行统一的安排和管理,视各自的情况,有的去种地,有的去作工,有的去牧马,有的去挖矿,每每的付出,都有等应的报酬,足够安家置业了。久而久之,流民忘归,皆以是太平寨的人而自豪。

也便是这等措施,短短的几年工夫,太平寨和两州的人口便暴增到了一百万,与大楚京城开封的人口相当了。而这些人口,还在不断地增长之中。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6章 子归(一) 第476章 子归(一)

天下似乎得到了安宁。

无论是大楚,还是北汉,又或者契丹,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和平。

许云起却是知道,这些国家之所以再没有发生战争的原因,除了外部的环境因素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内部的不稳造成的。

任何民族和国家往往都是这样,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之下,一定会发生内部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势;而往往,内.斗要比外战还要残酷血腥。

契丹国内也发生了帝位的争夺战,萧太后一死,失去制肘的北院大王发动了叛乱,试图夺占自己侄子的皇位,但是新皇却依靠着南院大王齐增的支持,将北院大王的叛乱平息了。

契丹国的内战打了有三年,这原本是大楚国扯毁和约,出兵北上,收复幽燕的最佳时机,但是尉迟俭却也在这个时候,趁机在大楚国内各处布局,安排自己的亲信和门生出任各路各府的要职,自然没有功夫去理会北国的内乱。

虽然尉迟义也有心成就千古的伟业,但是在尉迟俭的极力反对之下,只能隔岸观火,希望契丹人最好这么一直乱下去才好。当然,他也明白,一旦他真得出兵进攻幽燕,很可能会事得其反。有一句话,叫作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就是这个道理。一旦迫于外部的压力,那些契丹人为了生存,也必定会暂和解,达到一致对外的结果。

倒是北汉国内,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朝局却又是一波三折。宰相刘悦在与驸马栾山的争斗中,虽然处在了一时的上风,但是北汉皇帝却也不愿意看到刘悦一人独大,所以玩起了平衡术,重新启用栾山为晋阳公,负责晋阳城的防务与安全,这个职位虽然与原来他是北汉的兵马大元帅无法相比,却也是有相当实权的。

北汉人自从割让了潞州给大楚之后,便将全国一半以上的兵力集中到了晋阳附近,以防备大楚国随时有可能到来的突袭,所以,栾山的手里,还是掌握着北汉一半的兵力。

值得的提的是螺蛳岭的黄三郎,一听说栾山复出之后,立即赶往了晋阳与栾山会面,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结义的兄弟,所以并不用栾山多做工作,黄三郎便领着他的人马,又回归到了北汉军的序列之中。

只是这一次,黄三郎学得聪明了,并没有把自己的全部军队都带走,而是还留下了一半交由许八郎带领,主要还是交给吴书生,以守螺蛳岭,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与三国相比,太平寨的确成为了这天下间,难能可贵的桃源胜地,许云起利用这三国难得的和平时机,不断得发展自己,派出商队远赴到西域及安南等地,如今哪怕是在大理、吐蕃、暹罗、占婆罗及罗刹等小国,都有大量的太平寨的布匹和玻璃制品贩卖。而太平寨的织布与玻璃,也成了全世界所通用的更通货。

随着太平寨商品的独步天下,便是在大楚、北汉和契丹,也发生着不知不觉的变化。

农民们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财富,而选择种植棉花,因为无论种多少,太平寨都会敞开来收,而且价格公道,绝不会令他们赔本。

草原上的牧民们,也开始大量的畜养毛长又柔.软的细毛绵羊,为了能够多产羊毛,他们特意地培育优良的品种,这比养那些只能吃肉的品种要赚钱多了,因为也是太平寨,可以无限地收购他们的羊毛,并且他们的羊毛也可以充作等额交换的产品,跟太平寨换取他们必须的生活物资,如盐巴、茶叶、磁器及棉布等。

许云起便是利用这种经济利益的驱使,很自然地令周围的农民们发生着显著的变化,而每年棉花成熟的季节,也往往是怀州和泽州最为热闹的时候,从天下各地过来的棉花商人,把棉花送到这两处州城,然后换取等额的棉布及毛织物回转进行贸易,获利数十倍。

当然,许云起也将纱厂和纺织厂开到了怀州与泽州,大量地招收当地的妇女入厂作工,这也改变了女人们只能持家,不能挣钱的旧观念,成为了可以自食其力的人,而且可以不依靠任何男人,而过得很好。

颠覆天下人观念的,还有太平寨无比先进的科技成果,许云起已经完善了水力发电站的功能,在太平寨率先连通了电灯照明。当然,灯泡的制作,也令她费了一番的工夫,便是那种用于制作灯丝的钨,就无法弄到,好在她也算博学多闻,知道当年爱迪生发明灯泡的时候,用的是碳化后的竹子纤维丝,可有持续点亮到一千二百多个小时。在经过了许多次的试验之后,她也终于制作出来了可以照亮黑夜的电灯来。

为了让太平寨的科技成果,能够造福更多的人,她又与许八郎和颜毅商议,将太平寨的电力供应延伸到了泽州和怀州,当然,这也并非是福利,所有装电线和电灯的人家,还是需要交纳一定的费用,以保证电力供应设备的完好。这个费用相对来说,也是大家能够承受的,与点灯油的费用相差不多。

除了电灯之外,她又发明了电话,这种通讯设备相对来说 ,却要简单了许多,只是在太平寨要设立一个交换机,无论是从泽州,还是怀州打电话过来,都要通过太平寨进行转换。

有了电话这种设备之后,三地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起来,尤其是对军事上的用途,那自然是不可言喻的,不仅快捷,而且安全。

为了获取更多的电力,许云起又在泽州和怀州,选择合适的河流筑坝建起了两座比太平寨还在大的发电站;同时也为了弥补冬季河水减少,发电量的不足,又在怀州的五龙口建起了一座风能发电站,那里正是两山之间的一处缺口,长年有风,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风很大。

她之所以不愿意兴建烧煤的火力发电站,就是不想要去污染环境。

另外,许云起又将原来所使用的原始设备回以改造和升级,把所有的动力都改为了电力,以达到工业化的结果。如今,便拿制作步枪这子弹一项来说,便已然实现了基本的生产线操作,只是因为材料的不足,尤其是铜的需求过大,这条生产线并不能够真正地完全开起来,也总是开开停停,停停开开。即便如此,对于太平寨来说,再使用机枪来打击敌人,也并不再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也是因为有电力这种东西的存在,尽管尉迟德昌跑到太平寨和怀州数十次,也没有看懂其中的奥秘。他原本想要偷学技术回去应用,也便只能望而兴叹了。

大楚朝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电力的生产,毕竟在开封的附近,并不具备像太平寨、泽州和怀州这样的山区才具备的水利条件,那里倒是有一条宽大的黄河,却并不适合发电。

所以,便是看到了织布机快速织布的整个过程,明白了织布机的原理,尉迟德昌也知道,他们万商会是无法复制太平寨的工厂的,只能暗自叹息。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7章 子归(二) 第477章 子归(二)

三年过去了,太平寨正在成长。

又三年过去了,太平寨已经初具规模,成为了全天下的工业中心。

只是如今的太平寨,在人们的印象中也发生着显著的变化,不再是那个只在一条太平谷里的小小山寨了,而是拥有太平寨、螺蛳岭两处山区,及怀州和泽州两州的国中之国。

这是一个方圆八百多里,人员已经达到了两百万的新兴的、最有朝气和活力的桃源世界。

与旧世界相比,这里最为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规划有至的社区和楼房。

是的,为了安置更多的流民,得到更多的人力物力,许云起没有将这些新来的人听之任之,由其自生自灭,而是选择不易耕种的地方建造三层高、并且连成一体的现代意义上的楼房,这种板楼虽然样子单一,但却也整齐干净,成排成列。往往每一个居民区,就很快地发展成为一城镇。每个城镇附近,也同时是工厂的所在地,不久后,贸易市场,商店,戏院也跟着建立起来。

而这个桃源世界里,所有人都有满意的生活,这里除了工厂、生产基地和肥沃的农田之外,还有为居民们免费义务开办的学校。

在太平寨里,只要是适龄的儿童,都会免费入学。开始的时候,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去,因为孩子留在家里,还可以看家,看更小的孩子,甚至于帮着家里做事。

这个时代的人们,并没有多少进步的思想,对于大家来说,只要能够吃饱饭,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在太平寨不仅能够吃饱饭,还有钱可以赚,除非是想要进入仕途,普通人家也只是把孩子送进私塾念两年书,只求能够识字即可,谁又会真得去想学多少知识呢?

见到免费义务教育,都还是有家长不送儿童去上学的时候,许云起便只得另想他法。她知道太平寨的未来,就在于这些孩子的长大,所以,她必须要用先进的思维来影响他们,让他们从小就接受进步的熏陶,以摆脱那种封建思想的禁锢。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许云起规定每个上学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在学校里吃饭,统一服装,如果学习好的话,学校还给发放奖学金,这无形中又省却了孩子家庭里的开销。见到读好书还有钱可以拿,自然令很多家长高兴万分,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学校。

对于许云起如此重视儿童的教训,太平寨的头目们都心知肚明,而且也非常支持。

太平寨的第一所学校就建在孤山脚下,那是太平谷的中央,如今这个学校也被扩建,将颜毅原来的军营也囊括其中,被许云起建成了集科研与教学为一身的太平学院。

第一批从太平学院毕业的孩子们,已然成为了此时太平寨建设的栋梁之材,他们在各个领域都很有建树,也是因为这些学生的崛起,才令得太平寨的发展突飞猛进。若是只靠着许云起一人之力,就算是她大百科全书,也无法做得面面俱到。

实际上,在许云起的很多发明与设备改造,也只是她提出了课题,然后由这些学生完成了,她顶多只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在这些学生们不明白的时候,进行一下指点。

而这些学生中,尤其令许云起喜欢的是李妈的外孙子李林。而李林也不负众人所望,小小年纪,便已然成为了机械和电力方面的内行,很多设备故障,有的连许云起都不明白,他却能够一钻就透。

只是每每看到李林的时候,便又令许云起会不知不觉地想到自己的长子子煜,李林比子煜大两岁,是子煜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当然,子煜同时的另一个玩伴张先,却早早地殒命,被尉迟智以为是子煜而杀害了,这至今都令许云起学得,好像是欠了李妈和张二根什么似的。

子煜丢的那一年是四岁多,如今已然过去了九年多,眼见就到要到十年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儿的消息,这令许云起至今引以为伤,想一想,如果子煜还在的人世的话,也应该到十四岁了吧!

便是连子洛,此时也成为了一名十一岁的少年,不再是喜欢跟母亲撒娇的孩子了,令许云起欣慰的是,如今的子洛是太平寨里年青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除了学业上的优秀之外,更厉害的是他的拳脚与刀剑。——他是颜毅和张玉彪两个人共同的徒弟。

在飞龙堂中,子洛也是许家和张家的孩子王。

如今许八郎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便是张玉虎和张玉彪,也各自结婚生子,两个人各有两个孩子,再加上张玉龙的两个孩子,和颜毅的一个女儿,十一个孩子都生活在了飞龙堂里,都唯许子洛马首是瞻。子洛天生就有一种做为首领的凝聚力,便是张玉龙的两个孩子比他的年岁要大,也会不自觉发听从他的发号施令。

当然,在孩子的世界里,要想称王,最简单的莫过于拳头。

子洛的拳头就是最厉害的,连比他大五岁的李林,也不是他的对手,用颜毅的话来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适合去征战四方。

这一天,张玉彪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张大郎和张二郎,正准备往孟州去办事,许八郎让他去孟州给金崎送一封信,所以他想着趁机带着这两个侄子也孟州见识见识,以后这种跑腿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去了,子洛听说之后,立即来了兴趣,缠着张玉彪,非要跟去不可。

无奈之下,许云起只得答应了,同时叮嘱着子洛,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听张三叔的话,尤其是不许跟别人打架。子洛了一口答应。

一行四人骑着马出了太平寨,又路过怀州地境,沿着新修的大道,很快就到了孟州城。

原本,孟州是河内的郡府,也算是河内这边最大的州城,但是如今却连怀州都不如,因为老百姓都跑到了太平寨管辖的怀州去了,在那里有工作可以做,还有楼房可以住,更为令人惊艳的是,怀州还有电力供应,家家户户都有电灯,即便是晚上,也能够亮如白昼,便是夜市也热闹非凡。

而如今的孟州,在跟怀州一比,不仅破烂,更是冷清。

虽然金崎和怀州知州想了不少的办法,甚至不允许百姓随意迁移,却无计于事,毕竟怀州名义上也是大楚的地盘,只是由许八郎任知州罢了。

无计可施的金崎只能亲往太平寨去求见许云起和许八郎,想到能不能从怀州那边拉一根电线过来,也让孟州城亮起来,也许这样可以吸引别处和移民,金崎甚至于想到,希望太平寨能够在孟州这边建工厂,毕竟里靠近着黄河渡口,又有黄河的水运之便,交通要比怀州方便了许多。

虽然许云起觉得金崎的这个倡议不错,却也没有马上答应,毕竟这里是大楚的地盘,又非他们太平寨能够掌控的,就怕到时候变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这一次,张玉彪的信,就是给金崎送许云起和许八郎在考虑之后,给他的答复。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8章 子归(三) 第478章 子归(三)

张玉彪带着两个侄子和子洛来到了孟州城,往孟州的将军府衙而来。

对于金崎,子洛并不陌生,因为离着太平寨比较近,所以很多时候,尉迟义想念儿子的时候,自己不能去,就会让金崎去探望一下,然后再向他报告子洛的成长情况。更有甚者,尉迟义得到了某个好的东西,又或者是某种味美的食物,都会派人马骑送到孟州城,再由金崎亲自送往太平寨,送与子洛,这也算是尉迟义这个作父亲的,对子洛的爱心吧。

子洛会亲切地称呼金崎为金叔叔,每次金崎往太平寨去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一并带上,希望他们能够与子洛好好玩玩,亲近亲近。而在金崎的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点儿的私心,他知道子洛对于尉迟义的重要性,所以很想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子洛,但是被许云起委婉的拒绝了。

许云起的理由是,孩子还小,他们的幸福不应该由家长来包办,等他自己长大以后,再行选择吧。

虽然对于许云起的这种思想不以为然,金崎只认为是一种托词,因为他也看出来,颜毅的女儿与子洛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很可能是不是跟子洛订了娃娃亲?只是,当他开玩笑地说出这件事来之时,却被许云起一口否认。

金崎知道,尉迟义一直没有再结婚,便是连个妾都没有纳,虽然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却也再没有第二个女人为他生过一儿半女。所以在金崎眼里,以后尉迟义的一切,只能是由子洛来继承的,包括康王的爵位!

这一次在自己的府衙见到了子洛,自然令金崎欢喜万分,马上叫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让他们陪着子洛在府中逛悠,张玉彪生怕子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惹事,也令自己的两个侄子相跟,而他和金崎便坐在客厅里,冠冕堂皇地谈论事情。

金崎知道,许八郎把张玉彪派来送信的目的是什么,因为此时在太平寨的决策层中,虽然许云起是主脑,但是许八郎、颜毅和刘贺还是最重要的三巨头,倒是张玉彪,已经被逐渐提拔起来,成为了仅次于以上四人,手握重权的执行官,成为太平寨真正的第五把交椅的头目。

张玉彪几乎可以代表太平寨作出一些决定来。

金崎还是期望着太平寨能够把发展的脚步,迈到孟州,迈到河内来,只要太平寨也能够在孟州,在河内连通电力,开办工厂,兴办学校,那么,河内一方的百姓也一定会富裕起来,最少也能够安居乐业,他也算是为大家造福了。

实际上,随着太平寨的兴起,河内郡还是沾到了一些光的,毕竟从东面和南面过来的客商,要往怀州与太平寨去,都会经过河内,尤其是孟州,这里有黄河古渡,又有内河码头存在,是一处便携的水陆交通枢纽。所以,孟州别的生意不多,倒是客栈茶寮的生意火了起来。

“我家夫人的意思,虽然她很想与河内地方一起发展,奈何此地却不归我们太平寨管辖,就怕到时候,往这里的投资,因为朝廷里一句话,而血本无归。”张玉彪说出了太平寨犹疑的主要原因。

金崎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道:“若是我交出河内的管辖权与你们太平寨,如何呢?”

张玉彪一愣,道:“若是河内一郡能归我们太平寨管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我们便可以收揽更多的流民,建立更多的城镇,发展更大的产业。呵呵,只是,如此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只由金将军一人说了算呢?若是传到朝中去,只怕你这官位也会不保!”

金崎却是一笑,道:“这个便请老弟放心,我便实话实说吧,这其实也是我家大帅的意思!”

“尉迟义?”张玉彪不由得叫出声来。

“对!”金崎点着头:“他说,只要我将河内的军权掌握,其他的尽数交与太平寨,让夫人去经营,即可!”

张玉彪长长发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师兄好大的手笔!这一郡包括怀州在内,再加上孟州、卫州、魏州和相州,五州二十四个县,近百万户,就这般送与太平寨?却是为何呢?”

金崎苦笑一声,道:“我也曾问过义哥,他也只是说,就当是给他的儿子子洛留下的一片基业吧!”

张玉彪点着头,若是这么一说,倒是有情可原,毕竟如今,尉迟义只有子洛这么一个儿子,便是在太平寨,谁都可以看出来,无论是许云起,还是许八郎,都有意地要将子洛培养成将来的接班人,尤其是许云起,对子洛的管教极严,有的时候,犯一点点的小错,都会被许云起惩罚,这令张玉彪都看着心涩。

“只是,师兄这般好意,却又如何能够通过大楚朝中的群臣诽议呢?”他问道。

金崎道:“张兄弟是聪明人,而且你们太平寨在开封也有商号传递消息,不会不知道如今大楚国的情形吧?”

张玉彪微微点了点头。

金崎道:“如今朝内,虽然庆隆皇帝已然亲政,但是他的身体实在糟糕,年纪青青却流连于脂粉堆中,十日能有五日上朝就已经很不错了,最近又因为夜宿开封花.柳街,染上了花.柳病,更是一病不起,嘿嘿,那种病是很难治愈的,只怕命不久矣!”

张玉彪道:“天下人皆知,虽然年号是庆隆,但是大楚朝中真正主事的却是梁王尉迟俭,皇帝有与没有都一样,不过傀儡而已!”

金崎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话虽如此说,但是这天下到底还是他们赵家的天下,便是在这么一个傀儡在世,别人也无话可说。只是如今,皇帝又无子嗣,他若是一去,难道还要从皇族中,再找一个人来继承一统吗?”

张玉彪马上明白了他的话意,不由得问道:“难不成尉迟俭想要篡位?”

“嘘!”金崎连忙示意他放低声音,却又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又何须多言呢?”

张玉彪也会意地一笑,点了点头。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79章 子归(三) 第479章 子归(三)

金崎又道:“对于我们这些将领们来说,尉迟家改朝换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尉迟俭那个人无德,由他来做皇帝,定然引人不服。我们都希望义哥能够坐上皇位。”

“难道师兄还坐上不皇位吗?”张玉彪问。

金崎摇着头,道:“他们尉迟家的三兄弟,毕竟尉迟俭如今是兄长,而且又在朝多年,经营无数,掌管着天下的财政大权,六部中,五个部归他的管,就算是义哥想要与他相争,除了手里有兵之外,什么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争得下来呢?”  

张玉彪笑道:“须知一切都烟云,唯有手中有兵方是王道!”

金崎还是摇头:“这不一样,又非是尉迟家内.斗,如今可是他们想要夺取赵家的天下,若是还没有夺得天下,他们尉迟兄弟就先打起来,那不是徒徒惹人笑话?到头来弄不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玉彪点着头:“是呀,先改朝换代再说,至于帝位嘛,他们可以轮流着来当!”

金崎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义哥也是这般得想法,所以屈服于了尉迟俭!”

张玉彪道:“呵呵,若是尉迟俭真得坐上帝位,到时只怕天下将大乱,诸侯纷起,战火遍地了。师兄也不会有好日子可过了,定然要四处征伐,尉迟俭还要靠着他来平乱呢!”

金崎道:“纵观如今的大楚天下,若是改朝换代,除了蜀中的尹凯之外,又有谁会反呢?”

张玉彪知道金崎所言不假,这几年经过了尉迟俭不断地经营,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掌控了江南、湖广、岭南等众多的地方,就算是有人起兵反对,那也是小打小闹了。

金崎又道:“不过,如今契丹国内已然平和,他们的兵力强盛起来,还有北汉,栾山重新掌权,很难说他们不会趁机联合起兵,所以义哥坐镇在北地,还是动不了。防范尹凯,只能留祁东和林花守住关中,不令其出川,等天下大定之后,再另作打算!”

张玉彪点着头,道:“是,尉迟兄弟看来倒也精于谋划,尹凯困守蜀中,的确无能为力。不过,若是天下大定,呵呵,以尉迟俭的那种性格,只怕会是向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吧?”

金崎也点头:“义哥也知道尉迟俭的狠毒,所以虽然他默认了让尉迟俭称帝,不过,他也不是没有预防,大楚的天下,一半在义哥的手里,除了北地之外,还有我们的河内郡,河南郡,以及陕关以西的关中及陇右,还有京东两路,这些地方都是重兵把守的,皆是义哥的人。所以,尉迟俭就算是想要动义哥,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张玉彪道:“师兄将河内交与太平寨经营,就不怕以后河内真得变成了我们太平寨的,就算是他将来当了皇帝,也收不回去吗?”

金崎一笑,道:“义哥如今只有子洛这一个儿子,呵呵,其实就算是尉迟俭作了皇帝,他和尉迟礼到如今也没有生下一个儿子来,尤其是尉迟俭,如今都那般年岁,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有儿子了,这天下迟早是子洛的,还有必要收回吗?”

张玉彪也不由得哑然失笑,看来,尉迟义看问题要比他看得长远多了。

两个人在客厅中说说笑笑,也没有在意时光的流逝,正说得起劲之时,忽然看到金崎的女儿金雨儿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到父亲便大叫着:“爹爹,不好了,洛哥哥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金崎一愣,问道:“你们不是在府里面玩的吗?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金雨儿道:“咱们府里太小,洛哥哥说还不如他家的飞龙堂,所以我们就带他到外面去玩了!”

金崎连忙站起来,但是张玉彪却并不着急,笑道:“你是怕他被别人打坏,是吧?放心吧,那小子厉害着呢,别看是一个半大小子,两个成年人也不见得打得过他!”

听到张玉彪这么一说,金崎也有些放心,他也知道子洛的本事,再说,在子洛的身边,还是还是张玉彪的两个侄子吗?那两个小伙子都是十多岁的年纪,老大已然是可以成家立业的男儿了。

“不是呀!”金雨儿叫着:“他被那个要饭花子打了屁股!”

听到这个话,张玉彪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跟着金崎的身后,向外面走去,一边还在问着:“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两个张哥哥就没有帮忙吗?”

金雨儿道:“就是两个张哥哥,被那个要饭花子打了,洛哥哥才替他们头的,可是他们三个人都打不过那个要饭的!”

“那个要饭的多大年纪?”不知道为什么,张玉彪马上想起了欧阳秋山来,如果真得是遇到了欧阳秋山,别说是那三个孩子了,便是他和金崎加起来,也不见得能够打得过人家。

“好脏的,脸上都是泥,也看不出多大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好像不大,比我和洛哥哥要大,跟张家大哥哥差不多。”

张家大哥哥,是张玉龙的儿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这令金崎和张玉彪都有些奇怪,如果真得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够一个人打三个人,虽然这三个人也都是孩子,但是这份能耐也是不多见的。

在路上,张玉彪详细地问询了子洛被打的经过,金雨儿虽然是一个才九岁多的,但是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几句话便让两个人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金雨儿与比他小一岁弟弟带着十一岁的子洛,以及十六岁的张家大郎和十三岁的张家二郎,五个孩子从将军府的后花园出了府,在孟州街上闲逛,子洛听说城南的码头热闹,便要往那里去玩,刚刚走到南城门处,就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进城来,这个乞丐个头也有张家大郎一般得高大,身体虽然偏瘦,但却并不羸弱,他篷头垢面,浑身散发着一股酸馊的汗臭之味。

只是,这乞丐的怀里却抱着一把十分古朴的刀,虽然装在鞘中,但是露在外面的刀柄上,却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这令很懂宝石生意的张家大郎惊诧不已。

若是这个乞丐能够把这颗宝石卖掉,也足可以置办一大片的屋舍和田产了。也许那只是一颗假的宝石吧!

乞丐在看到子洛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停在那里,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立在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子洛很有风度地准备绕过他去,但是这个乞丐却拦在了他的面前。子洛牢记着母亲的叮嘱,不愿意多惹是非,所以转身退后。

张家大郎仗着自己年岁最大,站了出来,质问着这个乞丐,但是这个乞丐却只说,他只想要看一看子洛的屁股。张家大郎认为这是挑衅,于是当先地出手打他,哪知道一上手才发现,难怪这个乞丐那么大的胆,敢于怀揣宝石,而不怕别人抢夺。他的武艺太高强了,并不见他拔刀,只三两拳,便将张家大郎打倒在地。

张家二郎连忙上去相帮,也被他打倒在地。

子洛这才跟着出手,三个人围攻一个人,但是这三个人却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子洛,被这个乞丐抓住按在地上,竟然扒下了裤子,打他的屁股。

听完了金雨儿的叙述,金崎和张玉彪都十分得惊奇,觉得这个乞丐真得有些过份,却又有些莫名其妙,快步地赶往南门。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0章 子归(五) 第480章 子归(五)

当三个人赶到南门处时,便看到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听着圈子里传来了有人打斗的喊喝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金崎分开众人,大家看到孟州的将军到来,也有人认得的,马上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同时也有人对着里面打架的人喊着:“别打了,官兵来了!”

金崎转头,果然是看到了自己手下管十一,正带着一队官兵从城中赶了过来。

人群听到官兵到来的消息,也顾不得再看热闹,四散开来,躲得远远,以防避被官兵们误伤。

到这个时候,张玉彪才看到,场中果然是三个人在与一个穿着破烂、长发擀毡的年青人在打着架,边上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在哇哇地大哭,那正是金崎的儿子。

四个打架的人中,两个自然是他的侄子,一个是子洛,只是此时子洛被这个乞丐模样的家伙按到了地上,扒着他的裤子,已经扒了下来,露出了屁股蛋。

而子洛却是各种的反抗,这牵制了乞丐的一部分的精力;再加上张大郎和二郎在边上不停地对乞丐拳打脚踢,乞丐不得不费了些力气来与这两个人周旋,有的时候甚至于还会被两个人拳头打中,脚踢中,但是这个乞丐仿佛不觉一般,浑不在意,就只当那两个人的拳脚是在挠痒痒。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乞丐在脱子洛裤子的时候,显得十分费力,他只能将子洛趴俯着用一条腿半跪在他的后腰,将他按在地上,左手拿着带鞘的刀按住子洛的上身,不令他能够挣扎,而右手时不时地还要对付袭身而来的张大郎与张二郎,抽空的时候,会扒一下子洛的裤子。

虽然南门离着将军府并不远,这也就难怪,金雨儿跑回了将军府,又带着金崎和张玉彪过来,这个乞丐才将子洛的裤子扒下来的原因。

在乞丐把子洛的裤子扒开来,看到了他的屁股之后,愣了一下,忽然一跃而起,将靠近过来的张家两兄弟一拳打飞。

子洛也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裤带被解开来,他只能两手提起裤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裤带,慌乱地系着,一边大骂着这个乞丐不要脸,但是从未受过委屈的脸上,已然流出了泪水。

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最为丢丑的一件事,难怪会这般得委屈。

虽然金崎和张玉彪赶来的时候,这个乞丐已经放开了子洛,但是他们也觉得这个乞丐实在是过份了。

见到这个乞丐竟然能够一拳将自己的两个侄子打飞,张玉彪也有些诧异,便是连他也做不到这一点,看这个乞丐的身形,也并不比张大郎高大多少,应该也是与他们一样的年青人。

他有些恼怒,想要冲将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年青人,但是才一动脚步,却被金崎拉住了。

“我觉得他有些熟悉!”金崎低低地告诉着张玉彪:“他并不像是要伤害子洛!”

果然,当两个张家的兄弟爬起来,还要冲上来拼命的时候,乞丐闪避到了一边,忽然高叫着:“别打了,你们打不过我,我是他哥!”他一边喊,一边用手指着子洛。

“胡说!”子洛大声的怒斥着,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此时已然迅速地系好了裤腰带,正满面通红,一脸愤怒地指着这个乞丐,准备跟着张家两兄弟一起再冲上来。

“我说的是真的!”乞丐不为所动,大声地辩解:“我就是要看一看他的屁股上是不是有佛手印,果然是有的,他自然是我弟弟!”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金崎也马上想了起来,当年子洛出身的时候,尉迟义曾为了显摆自己儿子的不同凡响,特意在在宴请他和诸将的时候,将子洛抱着展示过他的屁股。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屁股上有一个佛手印?”子洛惊讶万分。

乞丐十分得意地道:“刚才我都说了,我是你哥,你又不信我!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我弟弟,就想要看看你的屁股。” 

“你……你真得会是我哥?”子洛也将信将疑起来。

但是此时,金崎不由得激动了,子洛的哥哥只有一个,那就是子煜,他大步向前,站到了子洛的身边,指着乞丐颤声问道:“你……你是子煜?”

乞丐的眼睛眨马了一下,黑亮晶莹,透着一股伶俐与狡黠,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呀!我就是子煜,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一时间,金崎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已然不顾这个乞丐浑身的腌臜,紧走两步,就要将他抱于怀中,但是子煜却灵敏的往边上一躲,令他扑了一个空,满目警惕地望着金崎,充满了戒备。

“我……我是你金叔叔呀!”金崎连忙自我介绍着。

“金叔叔?”子煜看着金崎,脑子也在回忆着,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可是在记忆里就是想不起来。

金崎连忙解释着:“我是你爹康王尉迟义手下的大将,你忘记了吗?”

可是,一提到尉迟义的时候,子煜却是充满了愤怒,阴恻地道:“别跟我提那个人,我不认识!”

金崎蓦然一呆,忽然想到,当年尉迟义心中怀疑,听信了尉迟智的馋言,将子煜当成了人质换与栾山的事情,那个时候,子煜已然四岁了,已经有了记忆,心中对父亲的恨也应该由此而生。

“你真得是我子煜哥哥?”子洛终于缓过劲来,早就止住了泪水,不断地打量着子煜,经不住又问了一声。

面对着子洛的时候,子煜的目光明显变得和顺与温柔起来,并且脸上露出了笑容,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当然是,如假包换的,我就是你亲哥哥许——子——煜!”

子洛眨了眨眼睛,又伸出手来使劲地揉了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半晌之后,才对着子煜道:“我早就听娘跟我说,我的亲哥哥叫子煜,还跟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学艺了,可是我又听舅舅说,你被弄丢了,你真得是我哥哥,那太好了!”说着,走上前来,也不顾子煜浑身的味道,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

子煜也笑着,将自己的弟弟抱住,他比子洛高出了有一个头。

张玉彪站在边上看着,心中犹如被打翻的五味瓶一样,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也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转头看向金崎,忽然发现,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正扭过头去,悄悄地拭去脸上的泪水。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1章 喜事(一) 第481章 喜事(一)

子煜的突然出现,令金崎和张玉彪都有些喜出望外,此时,便是连张家兄弟也将子煜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尤其是张家大郎,也曾是子煜的儿时玩伴,对他记忆犹新,便是将子洛也撇到了一边。

只是,子洛紧紧地拉着子煜的手,舍不得松开,好像生怕他会转瞬间逃走一般。

“哥呀,你还会走吗?”子洛终于插着嘴问道,将张家兄弟也声音也盖了过去。

子煜微笑着摸了摸子洛柔嫩的脸,亲切地道:“我不走了,要去找娘!”

“好呀,我带你去找娘!”子洛高兴地欢呼着,浑然将刚才被子煜脱裤子看屁股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边上,张玉彪看着这些孩子们欢乐的样子,也走上前来,大声地道:“咱们马上就回太平寨去!”

金崎忙道:“还是先到我的府中,吃完饭再走吧!”他是想要多留子煜片刻的。

张玉彪却摇着头,道:“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如今子煜回归,可是我们太平寨的大喜事,怎么能够迟缓,我们要马上赶回去,让夫人和寨主高兴高兴!”

金崎还想要挽留,但是张玉彪主意已定,子洛牵着子煜的手来见张玉彪,只是不等张玉彪开口,子煜便道:“我见过你!”

张玉彪一怔,马上想起,自己当初逃离刘大头军营的时候,就是被子煜和欧阳秋山所搭救的。

“呵呵,我是你舅舅的三弟,你叫我三叔就行了!”

“三叔!”子煜叫了一声。

张玉彪欢喜地拉住了子煜的手,转身对着金崎道:“金大哥,我们去了,刚才咱们讨论的事情,回头再说!”

金崎只得点头。

张玉彪带着子煜刚刚一走,金崎马上便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北地,向尉迟义报信去了。

在张玉彪的带领之下,子煜与子洛共骑着一匹马,从孟州赶回太平寨,为了让寨子里的人早些知道消息,他特意命令张家大郎骑马先行,往寨子里去报信。

所以,当他们到达太平寨寨门之时,便看到许云起和许八郎,带着太平寨的老少迎接出来,这些人,大部分是子煜儿时的玩伴,或许是看着他成长的妇孺及长辈。

张玉彪在前面引路,跳下马来,许云起看向与他同来的身后的人,一眼便看到了与子洛下得马来,还手牵着手的子煜。

此时,子煜虽然还穿着一身的破衣,头发也依然乱糟糟地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但是,他的脸却洗得干净了,这是刚才,子洛带着他往太平河边洗的脸,子洛说,如果他还这么脏,娘亲是认不出来的。

显然,子煜对于自己的模样并不在意,要不是子洛那么说,他才懒得下马去洗脸呢!

洗过脸之后的子煜,露出了一张英俊无比的面容,虽然他的肤色因为栉风沐雨的原因,呈现着一种酱油般的颜色,但是却闪着年青人特有的油彩,在阳光之下,发着亮光,神采奕奕。

他的面容冷不丁看去,与尉迟义少年时几乎无二。脸型端正,比尉迟义的脸还要棱角分明;额前饱满,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红唇不厚也不薄,恰到好处;他的下巴微尖,向外微微翘着,干净得犹如剥了皮的熟鸡蛋一般,而且十分得光滑,没有长出一丝一毫的胡子来。这说明他的年纪也不是太大。

他的眼睛十分得精亮,仿佛秋夜星空中的北极星一般耀眼,忽眨之中,透着无限的机灵。

“子煜!”许云起一眼便认出了他来,已然忘记了自己应该保持的端庄,三步并成两步,踉踉跄跄地奔将过去,浑不在意脚下的衣裾会成为她大步流星的制肘,会绊住她的腿。

子洛在子煜的身边不停地说笑着,想要引起自己哥哥的兴趣,但是此时的子煜,也好似归心似箭一般,从远处看到巍峨的太平寨寨门时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目力也要比别人远了不少,其实早就看到了许云起的身影,正在与脑中的记忆不停地作着对比。

见到许云起突然向他狂奔而来,而且一脸得泪水喊着他的名字之时,他再也忍之不住,一把甩开了子洛的手,急急奔了过去。

当两个人跑到一起之时,四目相对,互相打量着,泪水在许云起的脸上奔流着,忽然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子煜抱在了怀里,一声狂呼:“儿呀!我苦命的儿呀!……”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完全不在意子煜浑身的腌臜,会染脏自己的衣物,只剩下了嚎啕大哭,与市井村妇几无二致!

子煜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忽然跪倒在地,抱着许云起的大腿,也颤声叫着:“娘!娘呀!儿好想你呀!……”也是话音至此,便哽咽难言,也只剩下了痛哭。

许云起跟着跪下地来,与子煜抱头痛哭着,再不顾身外其他的人,仿佛所有人都是摆设一般。

子洛也从后面跑过来,与娘亲和大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许八郎和众人在旁边看着,一个个也带着泪水。尤其是许八郎,想起这些年,姐姐每日沉浸在失子之痛中,那种痛苦,犹如失魂落魄一般,总是处在时时放不下又摸不到的煎熬里。

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许八郎还是安慰着这一对母子:“好了!好了!全家人总算团圆了,咱们还是回寨子里再说吧。”

许云起这才回过了味来,虽然还挂着泪水,但是脸上已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连忙拉着子煜的手到许八郎的面前:“这是你舅舅,你还记得吗?”

子煜打量着许八郎,看了一眼,使劲地点着头,泪水也依然挂在脸上,扑倒在许八郎的怀里,叫着:“舅舅!我也好想你!”

这一声叫,立时令许八郎的心碎成了数片,也融化在了一片的温情里,紧紧地搂着这个外甥,那种失而复得的兴奋,一样令他热泪直流!

“好孩子,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许三娘也过来相认,只是对于这个三姨,子煜并没有一丝的印象。

接着,张玉梅、张全、李妈、李林等人也过来相认,这些人也是子煜儿时有印象的,只是他却在人群中来回得寻找着什么,许八郎看出来,问道:“子煜,你在找谁?”

子煜问道:“我爹爹哪去了?娘当年不是说他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吗?”

“你爹?”许八郎的面色露出了不快,一想到子煜的丢失,就是因为尉迟义的原因,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便是连许云起也皱起了眉头来。

子洛抢着道:“爹爹可是康王,在北地当大元帅呢!”

子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快地道:“那不是我爹,那是康王,是尉迟老贼!”

子洛惊讶得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找的是我的颜爹爹!”子煜这才解释着。

许云起和许八郎蓦然明了,马上记起来,当年他们是与颜毅自称一家的,而那个时候,颜毅也是子煜的爹爹。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原来早就将颜毅,当成了他的父亲,是比亲爹还要亲密的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2章 喜事(二) 第482章 喜事(二)

的确,对于子煜来说,是有足够的理由将颜毅当成自己的亲爹。

当年,若没有颜毅的执著,将被水淹的子煜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又怎么能有他的如今呢?

一行人将子煜带回了寨中,许八郎向他介绍着他离去之后,太平寨的变化,同时也将颜毅的过往如实地向他讲诉,毕竟对于那个时候的子煜来说,还分不清楚颜毅与尉迟义这两个爹爹到底有什么区别,也许这么多年以来,他是将颜毅当成了自己的继父,以为母亲与颜毅成了家。

“你回来得太突然,颜大哥还在泽州不知道消息,不过,我已经飞鸽传书与他,相信他接到信之后,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见你的!”许八郎安慰着许子煜。

子煜点着头,这么多年以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也的确是一直将颜毅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父亲。

回到飞龙堂,许云起一面安排着人烧水让子煜去洗个澡,还特意让子洛去给哥哥搓背。从子煜身上那浓烈的气味,她猜测着儿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同时,许云起又拿出了她早就为子煜预备好的棉布衣裳,竟然拿出了一排,摆在儿子的床上,由他挑选。

当子煜洗完了澡,围着澡巾,在子洛的带领之上,来到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卧房,看到满床的衣物之时,不由得十分奇怪,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有这么多的男人的衣裳。

子洛在边上道:“娘每次给我做衣服的时候,都会给你也做一套!”他说着,打开了靠墙的衣橱,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全是男孩子的衣物,有小的五六岁孩子穿的,也有稍大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所穿的,还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所穿。

“娘一直给你做衣服,你看,这是你七岁的,这是八岁的,这是九岁的,这是十岁的,还是十一岁的!”说着,最后指着床上,道:“还有这些,娘说你今年十四岁了,她仿着张家二哥的身材给你做了三套衣服,张家二哥也是十四岁,就是被你打得流鼻血的、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哥哥!”

已经再听不得弟弟的话,子煜的泪水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转头看向母亲,此时的许云起,正幸福地笑着,看着自己这一对亲密无双的儿子,脸上的笑容从始到终就没有收拢过。

“娘呀,你在这里站着,哥哥不好意思换衣服!”子洛对着许云起道。

许云起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儿子已然长大成了人,不再是那个奶臭未干的小孩子了。

她笑着转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地叮嘱着子洛:“一会儿等你哥换好衣服,你带着他下楼到餐厅去,咱们全家好好聚一聚!”

“诺!”子洛响亮地回答,仿佛他是一个军人一般。

许云起下了青云楼,抬头看到这个楼宇的匾额,忽然有一种怀念,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来太平寨时的情景,便是这幢楼的名字,也是取了她和栾青林两个人合二而成。

栾青林,那正是当年颜毅的化名,而这个名字,还是她给取的。

想到颜毅,许云起觉得心里暖暖的,那个时候,他们以夫妻相称,也曾行夫妻之事,那是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至今想起来,还令她觉得温心。

只是,后来的变化却令她无法预料,颜毅的誓言如今还总是回响在他的耳边:“我会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地娶你进门,让你成为我的新娘,永远只爱你一个人!……”那甜言蜜语至今还令她感到温馨。

颜毅自从再回到太平寨之后,曾有过一段的时候,不敢主动地来见许云起,那是因为对于自己诺言的食言而无颜以对,这一点,许云起也是知道的,她完全能够感觉得出来颜毅的羞愧。

颜毅也没有再向许云起解释他为什么要娶王凤,但是许云起最后还是从王虎那里,听到了他在金刀寨的遭遇。颜毅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无论是他的婚姻,还是他的复仇,都被人加以利用,他的命运其实比自己还要悲惨。

也许时间是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思想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着变化,此时的许云起,也能够理解那个时候颜毅的作为,实际上,她也早就原谅了颜毅。

只是,作为了一个女人,又是一个非常好强的女人来说,无论如何,许云起也不会低下姿态去跟颜毅说,她已经原谅了他。

当然,许云起也看得出来,颜毅一直对她还是有着许多的奢想,只是碍于上一次的食言,而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表白。并不是颜毅有多高傲,相反,此时的颜毅在许云起的面前,却只有自卑。

颜毅手握十万大军,他却非常得清楚,如果没有许云起不究继往的收留于他,他和他的这十万人马,肯定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知道能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存活多久,可能他早就成为了路边的枯骨。

随着太平寨越来越兴盛发达起来,颜毅便越发得感到在许云起面前的卑微,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许云起的败将!所以,就算是他对许云起还有着无限的钦慕,无限的爱恋,却也不敢说出口来。

许云起却是知道颜毅的心思的,这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实际上,颜毅每一次的暗示,每一次的借景生情,希望能够得到许云起的回应,许云起都知道。她之所以装作无视,主要的原因还是心中有些犹豫。

许云起一直在问着自己:春归何处?这也是她一直迷茫的一个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独善其身,还是应该与颜毅终伴到老,她自己也处在这种两难的犹豫之中。她已经被两个男人骗过,就算是知道颜毅对她是一片真心,却还是有些心悸。

思忖之间,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声:“子煜!子煜!”那声音急切地仿佛是一个许久没有见到儿子之后,突然知道儿子回归之后的激动。

这不是颜毅又是谁呢?

颜毅的速度也太快了,许八郎在接到张家大郎飞马回来的报信之后,并没有马上想到要给颜毅送信,一直快到了寨门口才想起来,如今也才过去半个时辰,颜毅便赶了回来。

平时的时候,从泽州到太平寨,就算是骑着千里驹,马不停蹄,也需要一个时辰以上。

颜毅是一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3章 喜事(三) 第483章 喜事(三)

许云起刚刚出得青云楼的时候,便与颜毅差一点儿撞了一个满怀。

还是颜毅眼疾手快, 一把将许云起搂在了怀里。

跟在颜毅的身后,许八郎与张玉梅也出现在视野里,惊讶地看着青云楼前,贴身相拥的两个人。

这个时候,楼上也传来了子煜的声音,显然他也听到了颜毅的呼唤:“是爹爹!”根本就没有多想,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但是他还是马上喊出了声来。

许云起蓦然惊醒,从颜毅的怀中挣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竟然腓红了起来。

再一次心有灵犀一般,颜毅看到了许云起尴尬的表情,他的脸也红了。

子煜从楼上冲下来,身上换上了母亲给他做的一套衣服,这身白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稍显肥大,也衬着他的脸越发得黝黑,但是却也显得他富贵典雅,若不是那一头还未干透的长发湿漉漉的飘在脑后,定然会让人认为他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王孙公子。

只是,当颜毅也看到子煜的时候,却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激动,他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浑身不由得一颤,马上就想以了尉迟义来!

子煜与尉迟义长得太相像了,简直就是尉迟义少年时的翻版。

“爹爹!”子煜也看清了颜毅,马上认出为,兴奋地大叫着,向他扑过来。

对于他来说,这些年来,颜毅唯一的变化就是蓄起了胡须来,他的面容还是如原来那般得刚颜俊朗,也许是唇上与下巴连腮胡须的原因,更显得他富有男人的气概了。

“子煜!”颜毅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马上看到子煜兴奋地向自己扑过来,他已然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个小时候,会经常缠在自己身边,便是睡觉也要与自己同床的子煜了,曾几何时,在子煜的儿时生活中,他已然取代了尉迟义应该有的位置,成为了这人孩子心目中,真正的父亲!

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扑到他怀里的子煜,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也不自觉地留出了他的眼眶,他呢喃一般地低声呼唤着:“子煜!你是我的儿子子煜!”

此话说出口来,完全是出自颜毅不自觉的真心,但是许云起听了,思绪却犹如翻江蹈海一般,令她如坠云雾之中,有些迷茫了。

“爹爹!我好想你哟!”子煜扑到颜毅的怀里,大声地叫着,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种从未觉出的委屈来,并没有笑,反而哭了起来。

颜毅兴奋地把他抱起来竟然转了一个圈,即到看见子煜如此委屈的样子,他的鼻子也酸溜溜地,一边抚摸着这个干儿子,一边不断地落着泪,同时也在不停地安慰着:“好了!回来就好了!”

远远,许八郎望着颜毅与子煜抱头相拥的样子,忽然有一些醋意,这可是自己的亲外甥,而且是他从小就最痛爱的人,如今看来,他们甥舅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子煜与颜毅这对干父子之间的感情深厚。但是,他也并不忌妒,他知道,从小缺少父爱的子煜,是将颜毅当成了真正的父亲。

只是,许八郎又有些为小豆子鸣不平,小豆子可是颜毅的亲生女儿,如今寄养在他的家里,其实已经被他和张玉梅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什么时候,颜毅也没有像对子煜这般,对自己的女儿那样得亲切。

子煜哭了一阵之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从颜毅的怀里爬出来,来到许云起的身前,将她的手牵着,拉到了颜毅的身边,让他们两个人紧靠着站立。

颜毅和许云起有些莫名其妙,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不知道儿子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又不想违背子煜的安排,只能这般尴尬地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子煜的行动。

子煜却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对着两人一头磕将下去,头触到地上,发出了“嗵”的一声轻响。

许云起与颜毅更加奇怪,正要询问,却见子煜抬起头来,又看到子洛出现在两人的身的,不由分说,站起来,抢到了子洛的身前,将他一起拖到了两个人的身前,让他和自己一样跪倒在地。

子洛不明所以,还在问着:“哥呀,你要做什么?”

子煜也不回答,一手按着他的头,与自己一起,向着许云起和颜毅连磕了三个头,这才告诉着他:“我们兄弟要向父母叩谢生养之恩,我离开十年,令父母担心了十年,是为不孝,这三个头,便只当是你陪着哥哥一起向父母请罪吧!”

许云起与颜毅这才恍然大悟,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已然明白,到如今,子煜还将他们两个人当成了夫妻,并不知道当初他们是假扮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要怎么来向子煜作出解释来呢?

“哥哥,这是颜叔叔,不是爹爹!”子洛纠正着子煜的话。

子煜却是一瞪眼,道:“你个小没良心的,难道是要认那个没有养过你一天,比老虎还毒的人为父吗?”

子洛无言以对,他也听说了子煜的遭遇,知道是父亲尉迟义将他当成了人质交与的栾山,有一句话叫作虎毒不食子,而尉迟义的行为,对于子煜来说,的确是比老虎还要恶毒,难怪子煜会不认尉迟义这个父亲呢?

颜毅有些尴尬,他并不想令子洛难堪,在他的眼里,子煜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得看待,他也想要将子洛当成自己的儿子,但是就因为他与许云起不再像以前那般得亲密,所以也不可能令子洛像当初的子煜那般,认他为父。

“子煜,你听我说!……”颜毅开了口,特意地转头看了许云起一眼,似乎是要征求她的意见,但是,许云起却扭过了脸去,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一样。

“好了!好了!都别再说什么了!”许八郎适时的走了过来,拉起了还跪在地上的两兄弟,抹去脸上的泪痕,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天正好颜大哥也来了,咱们全家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再不去吃,就要凉了!”

“嗯!”颜毅与子煜一起点着头。

“呵呵,想一想,咱们也有十多年没有这么样在一起吃过饭了,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在我和玉梅结婚的日子里!这一晃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听着许八郎好似无意间的话语,令许云起和颜毅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许八郎结亲的日子,那段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大家都在一起,团结一致,同舟共济,的确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而许云起一想到那时和颜毅在一起的诸多好处,她的心不由得悸动了起来。

转头看向颜毅,此时的颜毅,又何尝不是如她这般得悸动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4章喜事(四) 第484章喜事(四) 一家人坐在团聚的宴席中,所有的人都是说不出来的兴奋与幸福,尤其是许云起,她忽然觉得今天能够与儿子再一次相聚,便是以前所受的所有的苦,也便不算什么了,那好像就是一种对她们母子的考验一般。 子煜小小的年纪离开了母亲的怀抱,那个时候应该是四岁多一点,十年过去,还能够记得自己的是谁,记得母亲是谁,记得他是太平寨的人,记得自己的弟弟、舅舅,甚至于那个假冒的爹爹颜毅,虽然觉得子煜的记忆力惊人,但这还是令所有的人有些惊奇。 子煜并没有隐瞒,他如实地告诉着大家,他的师父正是刀神欧阳秋山,欧阳秋山也没有要去抹杀他的记忆,相反,在教授他本事的同时,也特意地强化着他的记忆,所以他这才记得清晰。 虽然子煜管颜毅喊爹爹,但是管欧阳秋山却是喊爷爷的,因为他知道欧阳秋山是颜毅的师傅,当初也是颜毅拜托自己的师傅去将子煜找到的,哪又想到这位刀神竟然对子煜如此得喜爱,不愿意撒手。 只是提到欧阳秋山的时候,子煜有些黯然伤神,他告诉着颜毅和大家,他的爷爷已经过世了,是他亲手将之埋在了终南山的龙首谷里。 那天欧阳秋山将最后的绝学教与了子煜,便觉得了无心愿了,于是喝了很多的酒,第二天便没有醒来。子煜以为他只是醉了,又等了两天,直到他的尸体已经有了异味,才知道他已然离自己而去。 当知道师傅已去之时,颜毅不免又有些悲戚,并与子煜相约,准备明年往终南山去为师傅扫墓。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许云起来说,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日子,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确得到了刀神欧阳秋山的真传,便是在他与颜毅对手交流的时候,两个人竟然也能够打得不分上下。 此时的子煜可是才十四岁的少年,他若再加以时日,尤其是身体方的成熟起来,再将积累一些作战经验,只怕颜毅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子煜可以和张玉彪打个平手,还略略地占着一点儿的优势呢! 只是,令许云起有些不满意的是,虽然刀神欧阳秋山,也曾教给了他识文写字,吟诗作词,但是子煜在这方面却并没有过于突出,尤其是太平寨特有的自然百科的知识,几乎一窍不通,这与子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子洛已然对电力和机械方面有了不错的成绩,除了练武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对火器的钻研,已然是一个凌威了。 但是,当许云起问到子煜以后有什么打算之时,子煜却道:“我要跟爹爹一样,作一名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大元帅,开疆拓土,成就一番古人都没有丰功伟业!” 他在说到爹爹的时候,那种崇拜之情,显然是由衷而发的。虽然许云起知道,他这里所提及的爹爹指的是颜毅,但还是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尉迟义来。 尉迟义更是一位优秀的统率,是一个比颜毅还要厉害的人物。 颜毅对子煜的话却是微笑不语,他已经在私下里跟许云起商定好了,要带着子煜到泽州,要将捧日军副司令之职给他,目的就是要培养这个儿子成为他的接班人,也为以后太平寨的武力扩张打下基础。 许云起知道,虽然尉迟义是天下的战神,但是如今的颜毅却是真正的战争王者,因为在她的熏陶和支持之下,颜毅的军队已然完成了走向现代军队的雏形,这是旧式的冷兵器军队根本无法战胜的。 这些年以来,颜毅也一直在摸索着以将备步枪为主的大军作战方式,便是对闻名天下的契丹铁骑也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击溃,若是再与尉迟义的楚军精锐相遇的话,只怕便不会再是柳川河那一战那般了,将是碾压式、一边倒、毫无悬念的胜利。 此时的十万捧日军,足可以当得一百万的楚军精锐。 当然,许云起也知道,尉迟义并非是在原地踏步,他也在积极的整合他的军队,装备新式的步枪。 值得一提的是,在尉迟俭的帮助之下,大楚国也仿造出了步枪来,但是因为无法如太平寨这样,大批量生产子弹,只能向太平寨进行采购。而许云起也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于卖给楚军的子弹也是打了几分的折扣。其一是数量上有限制,其二是卖与大楚国的子弹并不等同于他们太平寨诸军所用的子弹,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上,都小了许多。 子煜跟着颜毅去学习军事,也是许云起所希望的,颜毅的统军的本领并不比尉迟义差,他只是命运不济,所以成为了众人喊打的“败类!” 许云起已经向儿子讲明了当初她与颜毅之所以在一起的原因,但是子煜却依然把颜毅看成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叫他作“爹爹!”这令许云起有些尴尬,便是连子洛也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娘,我真得很希望你跟干爹是夫妻,我真得好想我们真得是一家人!”子煜如此地告诉着许云起。 许云起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是觉得干爹背负了你,所以才对他耿耿于怀!但是,我也问过干爹,他说那一次是醉酒,入了别人的圈套。他为此再也不饮酒了!他说,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的,他一直在等着你的原谅!” 许云起没有想到,子煜一回来,竟然要替颜毅来作说客,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仿佛在感情上十分老道一般,也许这就是他这些年以来,总是跟着欧阳秋山在外流浪,见多了人情冷暖的原因吧! 许云起知道自己的心里,实际上也是无法放下颜毅的,只是却又始终走不出心头的一道坎。 子煜又问了她一句令她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娘,你难道没有喜欢过干爹吗?” 许云起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吧。 听到许云起的这一声答,子煜的眼睛放出了光来,他迅速地跑了出去,不久,颜毅捧着一束花来到了她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将花束献上,涨红了脸,深情地对着她道:“小七,嫁给我吧,我们再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了!” 蓦然间,泪水涌出了许云起的双眼,往日的种种又浮现在脑际,便是颜毅这般的求婚方式,也是她在那个时候,跟颜毅讲出来的。 在她收下颜毅的花束之时,也分明看到了躲在影壁之后正在偷笑的子煜和子洛。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5章喜事(五) 第485章喜事(五) 尉迟义的到来,令许云起刚刚感到的幸福又濒临着崩溃的边缘。 其实许云起早就想到,尉迟义一定会来的,金崎一定会将子煜回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通知尉迟义的。 从孟州往保州,一个来回,最快还要四天,两天去,两天回。但是,尉迟义却是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赶到了太平寨的寨门之外,他一身的风尘,一身的疲惫,只带着一百骑的枪骑兵过来。而那枪骑兵的队长,竟然就是王小山。 尉迟义的枪骑兵,也是他火枪骑兵的升级,这些骑兵的装备,也由火枪升级为了步枪。 在尉迟义通过怀州的时候,刘贺便已然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向太平寨报了信。 虽然许八郎是怀州知州,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名义,实际上的怀州政事,都是交给刘贺来处理的,这也令刘贺终于圆了一回当知州的梦。 所以,在尉迟义抵达太平寨寨门之时,许八郎便已然等在了这里。 “八弟,子煜不是回来了吗?”尉迟义已然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激动,对着寨墙上的许八郎喊着:“我是要看我儿子的!” 但是,许八郎却摇着头,不冷不热的道:“可惜子煜并不认你这个父亲,他不愿意见你!” 尉迟义沉默了,他也知道自己当初对子煜的伤害,回想起他将子煜送走之时,子煜那双恐惧求救的眼神,在那个时候便令他有些不忍,如今想来,也许他的那种绝决,也深深地伤害到了这个儿子。 过了半晌,尉迟义还是抬起头来,恳求着:“那么,我可以见一见许七了吧?” “我姐姐也不想见你!” 尉迟义微微皱起了眉来,忽然便大声地责问着:“难道她自己的诺言就忘记了吗?” “诺言?我怎么不知道姐姐给过你什么诺言?”许八郎有些奇怪。 尉迟义并不搭话,忽然从身后取出弓箭来,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将书信系于箭尾,开弓搭箭,“嗖”地一声,将这支箭已然射上了寨城之上,“笃”的一声,正扎入了许八郎身边的一根木柱之上。 许八郎拔下了箭来,将那封箭取下,打开来马上看到了姐姐那娟秀的字迹: 多情自古空余恨, 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 可怜飞絮太飘零。 当年许下千般愿, 不及馋言一朝听。 若得骨肉重聚首, 花开时节再见君。 他马上想起来,这还是六年前尉迟义以大楚副使的身份,骗进到太平寨中,向姐姐负荆请罪时,姐姐写与他的,这么些年以来,他却一直将这封信这首诗保存着,原来真得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许八郎无言以对,只得对着寨门下的尉迟义道:“那好,康王稍等,我去与姐姐说说看,或许她愿意见你也不一定!” “那就有劳八弟了!”尉迟义向着他一拱手,早就已经收起了当年那般的傲慢。 便是陪护在许八郎身边的两个新人寨兵,也不由得窃窃地啧啧称赞:“早就听闻了康王的大名,这样的人物说起话来也是这般得客气!” 许八郎回瞪了两人一眼,两个寨兵连忙闭住了嘴。 他命令着张玉彪守住寨门,自己亲自打马往寨中去。 自然,此时的尉迟义又要与张玉彪这个师弟好好地叙说一番,两个人便是隔着一座寨门,也倒谈得甚欢。只是,张玉彪也能够感觉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师兄心里的急迫,他不由得问道:“师兄,我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下!” “师弟请讲!” “当年师兄为何要相信馋言,认为子煜不是你的儿子呢?” 这个问题,虽然对于尉迟义来说,就是一道伤疤,但是他也是知道,这个伤疤,是必须要揭开的,否则,痛的是心里。 “人无完人,我也是这般,那个时候只能说自己是被妒忌迷惑了双眼吧!”他发出一声感慨,说着,又深有体会地道:“师弟,如今我是知晓的,若是爱了一个人,那么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去爱,爱她的一切,不要谣言所动摇!” 张玉彪点点头,道:“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到子煜的时候,就觉得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如今他年纪青青,可是学得一身的绝技,便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恨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消解的!” 尉迟义点着头,他已然有了一些心理的准备,但是此时,还是怀着一丝的希望。 许八郎很快便回到了寨门口,命令着打开寨门,将尉迟义迎进寨中。 再一次与许八郎面对面之时,尉迟义有些激动,问着他:“小七终于愿意见我了?” 许八郎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如烟往事俱忘却,相逢一笑泯恩仇!你和他的恩怨也应该到了却的时候了!” 尉迟义心下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分明听得出来,也许这一次,许七真得是要跟他摊牌。 张玉彪在旁边听着,忽然很有感慨,不由得道:“夫人真得是出口成诗,每一首又都这般得精致,闻之令人不忘!” 尉迟义更是默然了,至今他还以为许云起之所以认识字,是自己所教呢!每每读到许七所写的诗句之时,都令他愧不当初,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 只是,当许八郎带着尉迟义刚刚走过太平寨议事的聚义厅之时,忽然一个人影如同从天扑食而来的苍鹰一样,从聚义厅的门楼之上一跃而下,对着坐在马上的尉迟义挥刀砍下。 众人都吓了一跳,一声惊呼,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当”的一声,两种兵器碰撞的声音,随之便看到那个人影从尉迟义的身边飞过,稳稳地落在了尉迟义的马前。 大家定晴看去,竟然是子煜,他的手中握着他从刀神欧阳秋山那里带来的龙鳞宝刀,此时也在惊讶得看着马上接了他一招的尉迟义。 尉迟义的反应是极快的,在子煜人影晃动之际,身经百战的他已经有了预感,不由自主地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来,在子煜的龙鳞宝刀劈到之时,他顺势一招举火烧天式,便在马上与之硬扛了一刀,不过,他还是感觉得到,这个突然的杀手,并不是真得想要要他的命,因为这个杀手并没有用上十成的力,顶多只用了五分。 “子煜?”只是看了一眼,尉迟义便马上认了出来,这个儿子的确长得与自己少年时一模一样,而更令他感到惊觉的是,便是连他的那股傲气,也如出一辙。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6章改朝(一) 第486章改朝(一) 听到尉迟义的呼唤,子煜也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将自己的龙鳞宝刀回鞘,转身扬长而去。 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只是要给尉迟义一个下马威,只是也在惊骇着尉迟义的武艺了得,便是张玉彪也在自忖着,如果遇到子煜的突然袭击,能有多大的把握化解而不出丑? “子煜!”尉迟义已然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从马上一跃而下,向着子煜离去的方向追去,但是才追出了两步,便被隔在他和子煜之间的许八郎拦住了。 “既然他不想见你,你又何必要强人所难呢?”许八郎道。 尉迟义怔了怔,停住了脚步。 “其实,你也已经见到他了。”许八郎又提醒着他。 尉迟义默然无语,他可猜得出来,其实子煜刚才伏击自己的时候,何尝不是也想要看一看他这个亲爹呢? 许八郎并没有将尉迟义带往飞龙堂,而是带到了聚义厅旁边的偏厅,这里也是太平寨迎接客人的正式场所。许云起之所以没有让尉迟义去飞龙堂,也便说明,她并不想把自己和尉迟义之间的事情,当成家事。 的确,在太平寨中,许云起的一举一动都是举足轻重的,她就是这片乐土上的真正女王,她的任何事情,对于太平寨来说,都是“国事”!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尉迟义走进了偏厅里,只是,当他看到许云起却和颜毅一起走进这个厅堂之时,那份忐忑在瞬间变成了愤怒:因为他看到那两个人是手牵着手走进来的,而且分明没有将他这个原来的男人当成一回事。 尉迟义还是强压着怒火,坐到了主宾的位置上。 颜毅却是与许云起肩并着肩坐在一起,两个人的样子,仿佛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人。 许八郎自然还坐在厅堂对门正中的主人的座位上,无论如何,他还是太平寨真正的寨主。 “小七!”不待许云起和许八郎开口,尉迟义已然喊出了声来,他仔细地打量着与他对面而坐的许云起,他们之间自从子煜失踪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一面,屈指算来,也有近十年的时光了。 这十年里,两个人的变化都非常得大。 尉迟义再不是那个心高气傲,做事霸道,不给人留一丝喘息的康王,而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克制。他的面容变化也很大,比以前更黑更壮,脸上也蓄起了胡须。他的胡须要比颜毅的和顺了许多,唇上的八字胡与下巴的胡子是分开来的,并没有连在一起,显得干净整齐,却也少了颜毅所带着的那一份野性。 而在尉迟义的眼里,许七还是他的许七,面容与十年前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还是那般得清丽秀美,仿佛是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花般,超凡脱俗。变化比较大的是,此时的许七比原来更显得雍容华贵,端庄稳重,再不是他心目中一直以为的那个小女人了。 听到尉迟义喊自己小七的时候,许云起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称呼她此时并不习惯。 “康王!”许云起坐在椅子上,双手侧放在腰间,对着尉迟义彬彬有礼地道了一个浅福,语气客气冷淡,分明已然跟他划出了一道万丈的鸿沟。 尉迟义一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康王,如今你与我姐姐也见了面,有什么事情可以当面说明!”许八郎平静地告诉着尉迟义,同时又看了看许云起和她身边的颜毅,仿佛是不经意一样,转头对着尉迟义道:“对了,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过两天我姐姐就要和颜大哥结婚了,你要是在我们太平寨多呆几天,可以一起喝杯喜酒!” “什么?”尉迟义再也忍之不住,霍然站了起来。 许云起却是一脸平静,也许早就预料到了尉迟义的反应。颜毅更是满脸得幸福,而这却在尉迟义的眼睛,是一种无耻的挑衅。 “我说我姐姐要结婚了!”许八郎还是重复了一句。 “不行!”尉迟义已然无法再保持自己的镇定了,从座位上走出来,疾步来到许云起的面前,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颜毅毫不留情地挡住了,用他的手握住了尉迟义的手,两个人男人较劲一样得互不相让。 “小七,你是我的,不能再嫁给别人!”尉迟义大声地咆哮着,却也摆脱不开颜毅的手臂。 许云起却很平静,不急不缓地道:“尉迟义,你我如今都是自由之身,我愿意嫁给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说着,脸上微微带出一丝自嘲一样的笑来:“再说,你我虽然曾在一起生活过,但是那个时候你给过我什么?不过是以你的威权,强占了一个少女的清白,最后便是个侍妾的身份,也没有正式给过!” 尉迟义怔了怔,随即大声地道:“可是,我们还有两个儿子,我对你也是一番真心,到如今,我连王妃正妻都未娶,就是在一直等着你,要正大光明的娶你!” “晚了!”许云起轻叹一声,道:“我也并非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在你们尉迟家的人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贱人,是替为你们传宗接代而生产的工具罢了。你便是连我的儿子你也会嫌弃,若是子煜真得不是你的儿子话,你肯定至今都会认为,当初你并没有做错!” 尉迟义当然知道,许云起所说的机会,那就是让他在太平寨当寨主的时候,若是那个时候,他真得把握住了,或许早就一家人破境重圆了,但是,他又做了什么?却将子煜当成了别人的儿子,拿去交换人质了! 直直地盯视着颜毅,颜毅也在直直的盯视着他,两个男人之间还在互相较着劲,谁也不愿意松手。 “可是他呢?”尉迟义有些气急败坏:“他难道就没有辜负过你吗?这个男人始乱终弃,又娶了别人为妻,你难道也愿意给他做填房?” 尉迟义的话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的确,相对于尉迟义来说,许云起再与颜毅结婚,就是填房。而不管怎么说来,尉迟义与许云起之间还是原配,至今,尉迟义依然保持着单身,天下人都知道,他在等着许夫人回归! 许云起默然无语,她知道面对着尉迟义这般得胡搅蛮缠,她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 颜毅好像是被尉迟义揪住了尾巴,有些恼羞成怒,手下加劲,想要将尉迟义摔倒在地,但是尉迟义也在加劲,两个人虽然旗鼓相当,但是连许八郎也看得出来,在这个时候,尉迟义还能够与姐姐开口讲话,而颜毅却难得说出口来,这并不是因为颜毅的嘴笨,而是因为他无心旁骛。 随着两个人手中的劲力加大,忽听得“咔”“咔”的两声脆响,他们脚下的两块青砖几乎同时断裂开来,两个人仿佛都到了极限一样,同时松开手来,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7章改朝(二) 第487章改朝(二) 直到这个时候,颜毅才喘过气来,他生怕许云起真得会被尉迟义说动,连忙回身道:“小七,别听他胡言乱语,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一生一世,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尉迟义道:“山盟海誓皆虚言,风轻云淡方久远!小七,我没有他那般的誓言,但是这么些年以来,你难道还看不出吗?我这一生除了你之外,身边还哪曾有过第二个女人?即便是你弃我如粪土,我却依然等你如当初!” 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原本如铁的心有些软化了,想一想,尉迟义也是不容易的,他的身边至今的确再没有第二个女人,单单从尉迟义的这一点来看,他是要比其他的男人强了不少,也比颜毅要好了许多。 只是,一起到子煜的往事,以及尉迟家的那些阴谋,她又不寒而栗。也许尉迟义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她若是嫁与尉迟义,又将要面对尉迟俭与尉迟礼那两个无耻之徒,一想到玉儿的死,就仿佛是昨天的事情,至今都令她恨之入骨。还在那个更加恶毒的妹妹尉迟智,总是想方设法地害她,就算是自己再大度,原谅她以前的一切,谁又能保证,尉迟智不会再一次对自己下毒手呢? 她转过身去,不愿意让这两个男人看出自己已然破碎的心。 许八郎、杨练和张玉彪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三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名满天下的战神尉迟义,和被人称为太行之虎的颜毅,会在太平寨里为许夫人而争风吃醋,这与那些在勾栏院里的客人几乎没有分别。 “小七,别听他的!”颜毅生怕许云起反悔,连忙跨步上前,就要去牵许云起的手。 但是,尉迟义也向前一步,挡住了他,两个人再一次双臂交错,较起劲来。 许云起的眼中已然满是泪水,这是一种委屈,又是一种骄傲。曾几何时,无论尉迟义也好,还是颜毅也罢,都曾是京城少女们怀春的目标,而这两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又何曾正眼瞧过哪个女人呢?如今却为她而大打出手,对于天下的女人们来说,肯定妒忌的要死。 许云起却没有一丝得意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命真得很苦,一生只想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那也是她所爱的人。命运往往这般得戏弄,给了一个,又给了一个,这两个男人却都曾令她伤心欲绝。 她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理去心头的乱麻,显现出内心的真实选择。 相对来说,她还是愿意与颜毅相处,颜毅为人平和,在她的面前从没有看不起人,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她在和颜毅一起的时候,特别得自信,也特别地坦然。 但是,她在尉迟义的面前,却没有这样的舒服,总是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就算是尉迟义对他说些甜言蜜语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怀疑,认为那不是真实的。 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缓缓的转过身,看到这两个男人又在较力,清了清嗓子,作出平静的样子。 “你们不要再打了!都住手!” 声音不大,但是在尉迟义和颜毅听来,却好像是雷霆一般,这么冷漠的话语,分明是许七在生气。 两个又一次齐齐地停下较劲,各退了一步。 许云起这才正面着尉迟义,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嘲讽,而是显出十分诚恳地样子来,对着他道:“谢谢你,康王!这么多年你还挂念着我!只是,我想我们还是有缘无份,这天下间的好女子很多,我们还是作朋友吧!” 尽管许云起的话说得十分客气,却在尉迟义听来,犹如霹雳一般得震耳欲聋。 “你……你真得不念我们的旧情了吗?”尉迟义听得出来,这是许云起认真的答复,他不由得有些哽咽,眼睛有些红了,若不是不愿意在颜毅的面前失态,只怕他的泪水也已经流了满脸。 许云起只能发出一声长叹来,低声地道:“旧情?嘿嘿!那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记忆!”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子煜!还有子洛!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狠心地拆开呢?……” “不!”许云起打断了他的话:“拆开这个家的人是你自己!且不说原来的时候,我从来也没有过家的感觉,就说你对子煜所做的一切,又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 尉迟义沉默了半晌,终于嗄着声音道:“你不是也说了吗?如烟往事俱忘却,相逢一笑泯恩仇?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只此一次?” 许云起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悔改就是好的;但是有的错一旦犯了,再想要回头已然不可能!就算是我想要原谅你,可是子煜呢?他不原谅你!” “那么子洛呢?”尉迟义不由得叫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子洛的感受?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她还真得没有问过子洛是怎么想的。诚然,子煜是非常希望她和颜毅在一起的,因为从子煜开始记事时起,就将颜毅当成了他的亲身父亲,而颜毅也的确尽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 只是子洛,虽然一直生活在太平寨,一直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但是自从六年前认了尉迟义这个亲爹之后,便对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父亲十分得牵挂,尤其是每当他跟许云起闹别扭的时候,就常常吵着要去找爹爹,仿佛尉迟义真得是他心目中最为完好的英雄一般。 尉迟义对待子洛也上了心思,虽然公务繁多,他也不忘记每个月派人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到孟州,让金崎亲自到太平寨转交给子洛,这些好东西有玩具,有宝石,有衣物,有食品。 有一次岭南快马送进京的朝贡了荔枝,到得京城好的只剩下了两筐,尉迟义那时正在京中,特意命人将其中的一筐送到了孟州。虽然等金崎再送到太平寨的时候,那一筐荔枝也没剩下几粒好的了,子洛却还是吃得赞不绝口。自此以后,每年荔枝成熟的季节,都会有快马从几千里之外的岭南送荔枝到太平寨来。 许云起也知道,尉迟义名义上是送给儿子子洛的,何尝不是也送给自己的呢? 尉迟义每年过年的时候,不管多忙,都会抽几天时间来到怀州探望子洛,那个时候,也是子洛最为开心的时候。当然,许云起是不会自己露面的,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诺言,又不放心子洛的安全,所以每一次都会让许八郎和张玉彪带着子洛前往。 子洛虽然与尉迟义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对尉迟义的感情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深入了骨髓。 如今,尉迟义向许云起提到子洛的时候,许云起忽然觉出来,难怪尉迟义这般得咄咄逼人,原来他有子洛作他的后盾。 “如果你真得要一意孤行,那么就请给子洛一个选择的权力,问问他是愿意姓尉迟?还是愿意姓颜?”见到许云起没有回答,尉迟义把自己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恳求着道。 许云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儿子大了,也的确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 许云起毕竟还是许云起,是有着开放思想的进步女性。 尉迟义已然不再是原来那个霸道的康王了,这一点儿令许云起十分得惊讶,就算是她说出了要嫁与颜毅的话来,尉迟义也没有表现得如以前那般歇斯底里,虽然说不上是冷静,却也所差无几。 大家都在成长,随着年纪的增加,无论是许云起,还是尉迟义,都变得理智起来,也变得有了涵养。 许云起并没有当着尉迟义的面来问子洛的意见,也是为了防止大家的难堪。 子洛已然是十一岁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我希望娘和爹爹在一起!”尽管子煜在边上不停地撺掇着,但是子洛的话语却异常得坚决,稚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犹疑。 “他可从来没有抚养过我们,而且还把我送给敌人!”子煜十分得不快。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一直很后悔,并且一直在找你的!”子洛对着子煜道:“再说,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父亲!” 子煜有些恼怒,道:“你要是愿意认他作父,那你就去认吧!我不认!”说着,悻悻地走开。 子洛望着自己的母亲,恳求着:“娘,你跟爹爹和好吧!这样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许云起心乱如麻,理了理自己耳边低垂下来的头发,同时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对着子洛道:“可是,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难道非要委屈自己,嫁给他吗?” 子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娘,你喜欢颜叔叔,那就嫁给颜叔叔吧!但是,我想跟爹在一起!” 许云起怔住了,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像现代人离婚一样,各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没有什么不好。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8章改朝(三) 第488章改朝(三) 尉迟义失望地离开了太平寨,他并没有大打出手,而是选择了理性的忍耐。 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子洛,那是他的骨血,也算是许云起给他的一丝安慰吧! 对于尉迟义来说,失去了许七,而得到了子洛,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他的儿子,终于恢复了他的姓氏,他们尉迟家也终于后继有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小山不知道怎么花言巧语,竟然又说服了许三娘,愿意抱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太平寨,跟着他前往北地生活。 尉迟义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同是许家的女儿,许三娘就这般得贤惠,懂得事理呢? 颜毅这一次并没有食言,果然是吹锣打鼓,八抬大轿地将许云起从太平寨接到了他所统领的泽州城,这一路上光是炮仗就用了上百斤,一路上鞭炮齐鸣,欢声笑语几乎就没有停过。光是路边看热闹的人,这一路上就没有停过。 对于许云起来说,虽然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穿上了大红新袍,坐上了八抬大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嫁给了颜毅,但是却失去了儿子子洛,这与当初她失去子煜有什么分别?也许唯一的不同,是她知道了子洛的去处。她不知道尉迟义给子洛吃了什么迷魂汤,明明自己养到那么大,子洛却要选择根本就没有养过他一天的尉迟义,这是许云起最想不通的。 也许在孩子的眼里,父亲永远都是母亲无法替代的,而且父亲也永远是他眼中的英雄。 尉迟义自然不会留下来观礼,看着自己嫁给颜毅,他当然会十分得愤怒,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他这个人睚眦必报,相当记仇。 但是,许云起不怕。 对于许云起来说,从她离开开封城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是不可能再与尉迟义破镜重圆的。她对这个男人厌烦透顶,也根本没有感情。 虽然尉迟义在满京城的女人眼里,就是一个白马王子;可是对于许云起来说,便是现在,还觉得他就是恶魔投胎,令她至今一想到他,心中有的只有痛苦。 子煜却是异常得高兴,因为母亲与父亲在他的记忆里,就应该是许云起和颜毅,至于尉迟义,那也只不过是他记忆里的一个难忘而又几乎致他于死地的坏人! 他已然是一个高大的少年了,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他却有着成年人的思想和能力,在与欧阳秋山的流浪途中,他也看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学会了许多的狡猾与奸诈,有着狼一样的习性:那就是除了自己的亲人,对谁都不相信,对谁都充满了怀疑。 许云起也看出了儿子的心理有问题,想一想,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成商品一样,去跟别人作交易,这件事已然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段难以忘却的祸根,所以才会让他有一种对谁都怀疑,都不相信的性格。 她想,毕竟子煜还小,也许以后在跟自己生活一起,可以慢慢地把他的心结打开,他也能够像其他的正常孩子们一样,在失去了快乐的童年之后,能够有一段快乐幸福的少年时光。 虽然子煜回归,令许云起和颜毅着实地高兴了不少的日子,但是失去了子洛,又令许云起又有些后悔,时不时的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子煜的回归,而让子洛感到了自己的冷落,所以才会选择离开呢? 尉迟义在带着子洛离开之时,曾对着许云起道,要是她想儿子了,可以往北地大名城去探望子洛;要是子洛想母亲了,他也会陪着儿子来探望她。 在那个时候,尉迟义所表现的,是令许云起异常惊讶的好,仿佛是另一个人一样。 也许,尉迟义真得有所改变,变得不再令人讨厌了。 虽然极不喜欢许云起嫁给颜毅,但是尉迟义还是送给了太平寨一个礼物,那就是默认金崎与太平寨之间的合作,把河内五州地之,除了军权之外,其他的权力尽数地划于太平寨的管理之下,包括行政权。当然,这些地方也不能白白地送给太平寨,只需要太平寨每年给朝廷上交足额的金钱。 虽然这些金钱比河内郡一年的税收还要高出百分之十,但是许云起与寨子里的其他头领商量之后,一致地同意了。这其实就相当于是租借了大楚国的河内郡。 在与尉迟义派来的代表金崎和夏回晨谈判之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太平寨除了每年上交足额的金银,河内郡五州尽皆归太平寨管辖。当然,太平寨要仿效在怀州的作法,必须令这五州之民,衣食温饱,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工。 许云起很是兴奋,已经在制定着扩大版的太平寨发展战略,准备将河内发展成天下最繁荣的工业中心、科技中心、教育中心、先进农业和经济中心。并且,她已经着手制定发展计划,准备用十年的时间,将这里打造成为人间乐土。 只是,颜毅却有些怀疑尉迟义的用心,不明白尉迟义为什么会这么慷慨?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金崎不是也说了吗?”许云起道:“当初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他的儿子留下一片的基业,他希望我能够把这片基地打好。原来,他是说给子洛的,如今子洛跟着他去了,他说留给子煜!” 颜毅皱着眉头,阴阳怪气地道:“他这是在慷大楚国之慨,河内的一郡之地,又不是他尉迟家的,凭什么他就拿来送人呢?” 许云起奇怪地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他这是送给我们,又不是送与别人!” 颜毅也觉出自己的话里满是醋意,忙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这说明他们尉迟家的人,都是大楚朝的奸臣,他也不例外!” 许云起知道,颜毅与尉迟家的血仇,他对尉迟义有看法,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如今的大楚朝,已然是他们尉迟家的天下了,尉迟俭用各种手段,已经掌控了大楚的一半,尉迟义也掌控着京东两路、河北两路,京西和陕甘边路,也有三分之一的天下,剩下的蜀中归尹凯掌控,那地方毕竟小了一些。庆隆皇帝年纪青青,又病体缠身,他都没个后代,只要庆隆皇帝一死,这大楚的天下,也只能归尉迟俭了!与其如此,尉迟义把河内郡送与我们太平寨,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这又是什么道理?”颜毅有些不懂。 许云起道:“我也跟你说过,尉迟俭和尉迟义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个人并不合得来。尉迟俭有野心,尉迟义的野心更大!他们两个人都想作皇。所以,为了利用尉迟义,尉迟俭当初曾说过,皇帝由着他们兄弟轮着做,每人当两年,尉迟义是最小的,当然排在最后。” 颜毅微微冷笑着:“话是这么说,只要是当了皇帝,谁又愿意罢手呢?就算是兄终弟继的登上皇位,再看看那些弟弟对兄长的子孙,都是斩草除根,恨不能他们马上就死,以防止将来袭夺他的子孙的位置。比如孙权对孙策的儿子、高欢的几个儿子,我就不信,尉迟俭那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尉迟义为了防备尉迟俭将来登基后耍阴谋,要给自己和儿子留一条后路,他手里的军权是不会放弃的!”许云起悠悠地道。 颜毅仿佛明白了什么,想了想,不由得问道:“太平寨的确是你一手发展起来的,只是八郎可是名正言顺的寨主,他难道就不怕八郎会把这片基业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会留给子煜或者子洛吗?” 许云起一笑,道:“八郎的孩子还小,而我的儿子已经长大,八郎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一切都听我的,也知道离开了我,他一无是处,所以也没有觊觎之心。” 颜毅道:“你我才成亲,将来要是也生了个儿子,你说怎么办?” 许云起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这要看的是你!而不是我!” “我?”颜毅有些奇怪。 “对,要是你对太平寨有野心,也许会把你的思想灌输到你的儿子脑中,将来很可能会出现兄弟相争的情况,这是我最不希望的,难道你愿意看到吗?” 颜毅摇着头:“当然不希望,无论是子煜,还是子洛,我都当他们是我的亲儿子一样,若是将来我们也有一个儿子的话,我希望他们相亲相爱,不要互相伤害!” “这就是了!”许运起道:“你可以把你的一切交给你儿子,但是河内郡是子煜和子洛的!” 颜毅发出了一声苦笑,他到底是与尉迟义没法比的,他如今有的只是手里的十万捧日军和一个泽州。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89章改朝(四) 第489章改朝(四) 日子过得很快,在许云起与颜毅的大婚过去了十个月之后,大楚的庆隆皇帝年纪青青便一命呜呼,死于安乐宫。 庆隆皇帝一死,对于尉迟兄弟来说,便已然到了考验他们的时候,十多年的准备,也便是为了这一朝。 尉迟俭密不发丧,先将尉迟义从北地紧急招回到京城相商,尉迟义马上了感觉到了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他带着子洛快速地赶回,同时也是要让子洛认祖归宗,让尉迟俭和尉迟礼都要认同自己的这个儿子,毕竟在他们尉迟世家里,虽然他们曾是五个兄弟,却只有子煜和子洛这两个子侄。 而子煜却又不认他这个父亲,想来,尉迟义以后也只能靠着子洛来继承他的一切了。 尉迟俭与尉迟礼看到尉迟义带着子洛回归,马上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也没有什么客气的话语,当即便以尉迟世家族长的身份,同意子洛承继为康王的世子。 对于子洛来说,一旦当了世子,那便也成为名正言顺的康王继承人。 “庆隆已经死了!”在一间密室里,尉迟三兄弟再一次坐在一堂,尉迟俭告诉着尉迟义。 尉迟义只是微微点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诧异,这已然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三哥准备何时宣布呢?”尉迟义问道。 尉迟俭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尉迟礼。 尉迟礼点了一下头,开言道:“五弟,何时宣布庆隆之死都没有问题,如今这天下除了蜀中之地之外,其他地方尽数地掌握在了我们尉迟兄弟的手里,如今我们三个人商量的还是称帝之事。” 尉迟义道:“称帝之事,以前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 “是!”尉迟礼道:“那时是商量过了。呵呵,其实三哥和我都能够看得出五弟的心思,要说的话,这天下五弟来坐的确是最合适不过,你的声望在大楚朝中再无人能及。但是,大哥在世之时,咱们兄弟曾有言在先,若是有一天我们尉迟家能够夺得天下,皇帝的位置,我们五个兄弟皆可坐得,为了让大家都过一过皇帝瘾,所以大哥那时候便说了,每人坐上两年皇帝,依此类推,最后一个继承帝位的是五弟!” 尉迟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尉迟礼接着道:“至于在我们兄弟五人之后,哪个人的子嗣来接替皇位,需要有能力的人。呵呵,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别的不说了,只有五弟的儿子才可能继承,我们还没有一个儿子呢!”他说着,不由得有些无奈。 尉迟义再一次点头,问道:“两位兄长将我招至京来,还是要商量皇位之事吗?” 尉迟俭点着头,尉迟礼开口道:“是呀,如今我们兄弟五人,变成了兄弟三人,当然先由三哥来当皇帝,然后是我,最后再轮到你,你说呢?” 虽然心里头并不高兴,不过想到大哥和二哥在世之时的兄弟契约,尉迟义也只得点了点头。 尉迟礼话题一转,又道:“不过,那时咱们兄弟多,每人坐两年,轮到五弟的时候,也是八年以后了!呵呵,如今就咱们三兄弟,所以我跟三哥考虑着道,不如每人多坐一年,当三年皇帝,轮到五弟的时候也是六年后,还提前了两年,所以与五弟相商,不知道五弟意下如何?” 尉迟义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他知道这两位兄长之所以必须要征求自己的意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两个人无论谁当了皇帝,天下必定大乱。尉迟礼就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个草包;尤其是对尉迟俭,天下人都认为其过于阴险,尤其是一个万商会,虽然令尉迟世家大发其财,却也招至了天下的人愤恨。 万商会垄断大楚国的商情和商路,他们说提价就提价,说不卖就不卖,比官商还要厉害。当然,尉迟俭为了笼络人心,也不敢过于放肆。 故而,为了平息祸乱,这两位兄长还是需要自己以武力来平乱的。如今他手中的兵力有一百万之众,北地五十万,陕甘路三十万,京西路十万,京东路十万。这些都是禁军,正式在册的正规军,还不包括各地方的厢兵和民团。 如果没有他这个康王手握重兵,随时可以扑灭各地的叛乱,尉迟俭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过与当年袭死隋炀帝杨广的宇文化及类同。宇文化及并没有坐上皇位几天,便被全国各地的起义军攻灭,他自己也死在了窦建德之手。 今朝的尉迟俭,与前朝的宇文化及十分得相似! 尉迟义思忖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以坚定的语气道:“当年的契约怎么说的,便应该怎么办,若是可以来回得更改,谁又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改呢?” 尉迟礼怔了怔,但是,尉迟俭却听了出来,尉迟义这是怕他和尉迟礼当了皇帝之后,这中间会为了保持自己皇位,而将尉迟义只当刀使,最后或许还会对他下手。 尉迟礼没有想到被尉迟义这么干脆地拒绝,当下有些尴尬,道:“五弟真是小气,反正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便是我们百年之后,也是你的子孙掌国,就算是我们以后会有儿子出生,但是,等他们长大,这天下已然在你的掌控之下很久了,不可能翻得出事来!” 虽然尉迟礼的话也有些道理,但是尉迟义并不打算让步:“打仗就是凶事,谁也不能保证永远是常胜将军,我也一样!别说六年后的事情如何了?便是今天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小七曾有一句诗词说得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又怎知到哪天会战死在沙场之上呢?到那时,我一日帝位未坐,至于我的子嗣,那也要看两位的兄长的的面子过日了!” 尉迟礼无言相对,只能干笑两声,道:“五弟言重了,你可是我们大楚国的军神呀!” 尉迟俭只得插言道:“五弟也不用多心,这也只是四弟一时兴起的想法,咱们兄弟还是要抱成一团,可不能为了一个帝位而伤了和气,那样的话,真得有可能被敌所乘,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三哥说得极是!”尉迟礼也转变了话题,忙道:“既然五弟不同意,那么还是按以前的约定来吧!” 尉迟义看着三哥和四哥在他面前的表演,心里很不舒服,明明这就是一个双簧而已。 为了安慰尉迟义,尉迟俭又道:“老五,不要把四弟的话放在心上,之所以让你最后来坐帝位,是因为这天下还不稳定,需要你征伐四方,如果你当了皇帝,常年在外打仗也不是一回事!等你平定了四方,我跟老四也将朝堂理顺了,而且还能够充分地给你提供后勤补给。在你登基帝位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天下太平了!” 尉迟义点了一下头,不管怎么说来,尉迟俭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确,就算是他一开始坐上帝位,肯定也会有许多的反叛发生,身为皇帝的他,的确不再适合亲自带兵出征,那样京城便会空虚起来,反而会被人所乘。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0章改朝(五) 第490章改朝(五) 庆隆皇帝驾崩之后的第十天,尉迟俭向天下宣布了皇帝的死讯,并且同时也向天下公布了庆隆皇帝临死之前所写的诏书,自愿将帝位禅让给梁王尉迟俭。 然后尉迟俭假装着推脱一番,入帝王宗庙里祭拜了一番,这才皇袍加身,坐上了金銮殿,正式当了皇帝,并改国号为梁,史为梁高祖,追封尉迟几兄弟的父亲为太祖。同时改年号为兴国,世人称之为兴国皇帝。 尉迟俭当上皇帝后的第一次事,就是大葬前朝的庆隆皇帝,以堵呦呦众口。 虽然尉迟三兄弟在前期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但是还是不能够平息天下的叛乱,尤其是对于尉迟俭继位来说,天下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阴险的小人,根本就不能服众,所以,针对于尉迟俭是逆贼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是在他认为自己的地位已然巩固的江南地区,也有很多的州县举起义旗,以讨伐奸逆为名,号召天下人起来造反。 而在别的地方,蜀中的尹凯直到尉迟俭宣布庆隆皇帝死后的一个多月,才知晓了消息,自然认为庆隆皇帝是被尉迟俭谋害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小孩子,说是楚赵家的后人,立为皇帝,以继正统,同时分兵两路,一出峡关,一出剑阁,准备对新立这梁朝进行讨伐。 还有两湖、山东、两淮和南阳等地,都出现了叛乱和起义。反倒是被尉迟义所控制的河北、陕甘等地,显得异常得平静。 此时的尉迟俭已然有些焦头烂额,他虽然想到了有人不服,却没有想到有如此众多的起义军,直赶上了隋末的大起义。 无奈之下,尉迟俭一面任命尉迟义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将全国的军队归于他来调谴,以求尉迟义能够尽快地平息各处的叛乱。 尉迟义只得将北地的军权暂时交由崔明远来掌控,命祁东和林花守住汉中和阳平关,不令尹凯能够出川;再任命金崎为江南招讨使,领江南的二十万禁军以平息江南各处的叛乱,他自己带着二十万大军南下先往山东,解决最接近京城的这股义军。 按照尉迟义的作战方案,他是准备从山东开始,平定山东之后再南下两淮,然后西向两湖,扫荡一遍,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两年三年,定然能够平息各处的叛乱。 等到大局以定之后,再定定心心地解决西蜀的尹凯问题。 只是对于尉迟礼来说,一直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放尹凯离开京城呢?若是在那个时候,将尹凯灭于开封城中,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后患了。 但是,尉迟义的解释却也合情合理。那个时候,若是与尹凯在开封大战,先不说会死多少无辜的百姓,便是庆隆皇帝也会成为他的人质,更主要的一点,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两败俱伤。 那是一场谁也伤不起的战争,而那个时候,尉迟家的势力还没有能够到达江南等远离京都的地方,就算是想要改朝换代,也不成熟。 不管怎么说,当初他们尉迟世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反而通过逼迫尹凯的离开,取得了京城的百姓的支持。 尉迟俭如今如愿以偿地当了皇帝,对于当初尉迟义放走尹凯一事,并不觉得有什么错,所以也没有什么埋怨。 五十万北地的禁军,被尉迟义抽走了二十万,契丹人和北汉方面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便是连太平寨,也有些心动。 栾山又派了黄三郎往太平寨里来鼓动颜毅与自己联手攻打新梁,以夺回被尉迟义占领的潞州城。 契丹人也有要与北汉结盟南下的打算,只是此时驻守燕京的齐增却并不愿意出兵。齐增原曾是尉迟义的部将,在成为契丹的驸马之后,如今已然顶替了耶律休达的的位置,成为了契丹的南院大王,统领着增兵至三十万的契丹南方兵团。 齐增不愿意出兵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当初北地总共只有三十万兵马,被颜毅一通乱拳,打得只剩下了十万人不到,尉迟义却能够以少胜多,差一点儿攻下了燕京城;如今怎么说来,就算是尉迟义抽走了二十万兵,北地还有三十万人马,而且这些人马也大量地装备了新式的武器——步枪,想要仗着原先非常强悍的契丹铁骑,在河北平原上驰骋,已然不可能了。 自从火枪大规模应用以来,步兵还是战斗之王,而野战也逐渐转变成了攻坚和防御战,面对着纵横交错的堑壕与坚固的堡垒,骑兵反而一无是处,成了目标巨大的活靶子。 所以,齐增向契丹皇帝上书,要想南侵,必须要先将契丹的作战部队进行军械的改造,以适应不断创新的热兵器时代的需求。但是,对于齐增的上书,契丹皇帝却犹豫不决,毕竟契丹的经济并不发达,要像新梁那般拿出大笔的资金,去向太平寨买,又或者自己研究,都不现实,他们只能少部分的从太平寨购买枪械来装备一些部队,紧此而已。 好像是算准了契丹人不敢轻易南下,又或者对自己在北地所经营的部队信心十足,尉迟义在离开北地之前,并不担心契丹人能够将北地怎样;而对于北汉那个小朝廷,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唯一令他不安的是颜毅的捧日军。 所以,尉迟义在离开北地之前,特意带着子洛往太平寨来见许云起,美其名曰说是子洛想母亲了,其实是他想要和许云起自签订一个君子之盟。 当尉迟义带着子洛回到太平寨的时候,离着上一次他离开太平寨,已然有了一年的时间。 只是,尉迟义和子洛过来,只看到了许八郎和张玉彪,如今许云起嫁给了颜毅,自然是嫁夫从夫,跟着子煜一起去了泽州城,住在泽州城的将军府里。 “康王若要见我姐姐,可往泽州!”许八郎告诉着尉迟义,同时又道:“不过,你这一次来得可巧了,栾山又派了黄三郎到太平寨来,希望我们能够与他们结盟,共同对付你们尉迟家所建的新梁。” 尉迟义的心往下一沉,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他知道颜毅的十万捧日军已然今非昔比,他的鹰眼组织从各个方向都对捧日军进行了探究,可以肯定,如今颜毅的大军才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军队,虽然只有十万人,但是,足可以纵横天下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1章大乱(一) 第491章大乱(一) “不知道你们太平寨是什么想法呢?”尉迟义探问着许八郎的口风。 许八郎微微一笑,道:“康王,你也应该知道,在太平寨也好,在泽州或许河内郡也好,包括颜毅和捧日军,真正作得了主的是我姐姐,我嘛,也是听从她的吩咐!” 尉迟义点着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黄三郎呢?”他又问。 许八郎道:“黄三郎在我这里没有得到答案,自然是去了泽州,试图说动我姐姐能够答应!” 尉迟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上一次许云起、颜毅和栾山合作,还是他们从邯郸逃退的时候,那一次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原本是要将栾山及北汉军一网打尽的,却因为颜毅杀了一个回马枪,令他的计划失之偏颇,虽然最终还是取得了大胜,那却与真正的令栾山全军覆没的大胜是无法相比的。 黄三郎去泽州游说颜毅和许云起,自然是为了对付他们尉迟家新建梁朝,既然他赶到了这里,便不能够让他成型。此时的新梁,麻烦已然够多了,如果栾山再与颜毅乘机出兵,到时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分得出身来,而且太平寨离着京城又不远,从孟州过了黄河就是洛阳。 “我这就去泽州!”尉迟义对着许八郎道,带着子洛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许八郎却又叫住了他。 尉迟义转过头来,看着他。 许八郎沉吟了一下,道:“虽然往事如烟惧忘却,只是我对你的记忆一直就没有好过,但是如今年岁也大了,想一想那些年青的时候,要是没有你那么得使坏,或许我也不会成器,如今还在开封的城里过着市俗的生活,每天都在为柴米油盐发愁,也不会成为太平寨的寨主。这么一想,我反而是因为你而因祸得福了!” 尉迟义也有些感慨,道:“八郎,我这一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亏良心的事情,除了对你和你姐姐!只是,那个时候我也年青,对于许七只想着占有,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却没有想到过,对她和对你的伤害有这么深。” 许八郎发出一声苦笑来:“这要怎么说呢?原本我的确恨你入骨,但是,自从你那一次负荆请罪,在飞龙堂前跪了有那么久,我便对你的看法有了改观!我们之所以只能是人,就是因为会不断地犯错,在错误中改正自己,以获得成长。如果一点儿的错都不犯,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多谢八弟如此宽宏大度!”尉迟义说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说别的也没有什么用了!”许八郎道:“我也看得出来,你是真得对我姐姐痴心,便是如今我姐姐已经嫁与了颜毅,你也没有再另寻新欢,而是带着子洛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刚才我跟子洛聊了一些事情,发现他真得已经长大了,而且懂了许多的事!这都是你的功劳!” “子不教,父之过,我是他的父亲,自然是望子成龙的!”尉迟义说着,又想到了子煜来,不由得有些悲哀:“若是有哪一天,子煜能够原谅我,我便是死了,也愿意!” 许八郎不由得对他有些同情,的确,他与子煜之间的心结,只怕没有十年八年的,是别想化解了,也许等到子煜老了之后,会学会原谅! “还有一事!”许八郎又道。 “何事?”尉迟义问。 “如今天下大乱,祸因便是尉迟俭僭越称帝,而你却助纣为虐,虽然你是尉迟俭的兄弟,但是这般得替他东征西讨,只怕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尉迟俭怎么可能容忍你这个人在外手握重兵呢?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就是前例!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什么吗?” 尉迟义皱起眉头来:“八弟,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许八郎摇着头,道:“我这是在替你着想,你应该很清楚,尉迟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用得着你的时候,会对你呵护备至,但是他一旦认为,你对他的皇位有了威胁,还哪里管得你是他的兄弟呢?这世间的兄弟,为了分个财产尚且打得头破血流,何况是为了争夺帝位了!便是李世民那样的明君,不也是踩着兄弟的血肉而上得位吗?我只想要提醒你,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呀!” 尉迟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将他们尉迟兄弟商量好,要轮流作皇帝的事情讲出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道:“放心吧,我自有防备之心!” 许八郎却还是不放心,道:“别的我并不在乎,就算是你真得被尉迟俭杀了头,也只能替你可惜一番,怕只怕子洛跟了你也会受到诛连,到时成了冤死之鬼!” “却原来你是在替子洛打算!”尉迟义恍然大悟,许八郎可是子洛的亲舅舅,也是唯一的舅舅。 许八郎却道:“只怕你这一次去见我姐姐,她也要问你这个问题,你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想,她一定会强留下子洛,不令其跟你回朝的。” 尉迟义无言以对,在外人看来,如今他们尉迟家坐得天下,那是权倾天下了;但是在许云起和许八郎这对兄妹看来,却是祸患的开始,他们是生怕子洛会卷入到这场祸患之中。 “放心吧,我尉迟义也并非是没有头脑的人,自有自己的主意!” 许八郎笑道:“如今你可是尉迟俭的倚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还会对你许以重诺,呵呵,是不是他对你说过,将来让你来继承皇位呢?” 尉迟义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许八郎道:“这其实是姐姐与我私下里聊天的时候提到的,她说尉迟俭那是一个阴奉阳违的人,还跟我说不信等着看,别说你这个五弟,本事太大,肯定早就功高盖主了,便是那个草包尉迟礼,也会不为他所容,等到天下一太平下来,他必定会先向你下手,继而再对付尉迟礼,到那里,天下便只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尉迟义紧锁着眉头,不快地问:“她又凭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你没见他对付颜家、对付宣德皇帝,或者对付顺昌皇帝的手段了吗?对付颜家,他是以强凌弱,直接横着来!呵呵,对付两位大楚朝的皇帝,明着不行,那就暗着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尉迟义有再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全神戒备呢?” 立时,不知道为什么,尉迟义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2章大乱(二) 第492章大乱(二) 虽然很不愿意再见到颜毅,但是为了新梁朝廷,尉迟义还是硬着头皮,带着子洛一起来到了泽州。 许八郎与张玉彪也随同而来,他们也想知道,对于名不正,言不顺的新梁王朝,许云起和颜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打算呢? 在泽州的将军府,如今被改名为了司令部,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办公的厅堂,后院则是颜毅和许云起的私宅了。 只是再一次见到许云起的时候,令尉迟义十分得尴尬,因为他看到许云起的肚子挺了起来,知道她又怀了孕。那个肚子中的孩子不用说,尉迟义也知道,一定是颜毅的。 当看到颜毅陪着许云起从内堂里走出来,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好像就是故意地要给尉迟义作秀一样,越发得令尉迟义感到心妒如焚。 尉迟义还是努力地压制住了心头的醋意,想一想,自己已然和许云起和离,他们如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不能打搅许七的幸福,尽管这种幸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这么些年以来,尉迟义也在学着容忍和大度,已然能够看开许多的东西,便是这种感情的事情,也逐步地学会了放手,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如顺其自然。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的安慰。 子煜没有出来见面,他依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听到尉迟义到来,远远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子洛看到母亲与颜毅并肩走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欢呼着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对于子洛来说,如今也才十二岁,虽然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得早,却也还是一个孩子,离得母亲时间长了,肯定还是十分想念的。 许云起搂着自己的二儿子,脸上洋溢着只有母亲才会体验的快乐,不停地问东问西,仿佛想要将这离开一年的思念,尽数得诉说出来。 尉迟义想,如果没有子洛同行,或许许云起也不会愿意出来见他。 一番寒暄之后,几个人在大厅上分宾主落座,颜毅瞪视着尉迟义,满怀着敌意。 子洛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十分自觉地往后堂去找自己的哥哥子煜去了,在来到泽州之前,尉迟义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他想办法在子煜的面前,替自己述说对子煜的思念之苦,同时也要替他向子煜表达真诚的歉意,请求他的原谅。 “我此次过来,除了送子洛之外,还有事相商!”尉迟义开门见山。 颜毅并不说话,他转头看着许云起。他知道,只要是自己和尉迟义商谈的话,只怕没有几句话之后,便会争吵起来。 颜的血仇是颜毅这一辈子的痛,他无时无刻不想要将尉迟俭手刃。但是,想一想尉迟家的尉迟恭,与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不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下吗?尉迟义都没有再提到此事,他又何必多言呢? “说吧!”许云起端庄在坐着,语气十分得和缓。 尉迟义道:“如今的天下形势,你们也十分得清楚,听闻栾山又想要乘机挑起战端,不知你们太平寨有何想法?” 许云起看了一眼坐在尉迟义身边的许八郎,转头又看着尉迟义,反问着:“康王先从太平寨过来,难道八郎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许八郎有些尴尬,道:“姐,黄三郎不是到泽州来了吗?我又不知道他跟你们会商的结果,咱们是一家人,步调必须要协同,所以便没有将态度表明!” 许云起点着头,道:“黄三郎的确是来到了泽州城,而且如今还在城中作客。” “那么,你们的意见到底如何呢?”尉迟义关心地问道。 许云起道:“按说的话,我们与栾山也算是老朋友,都是互相信任的人,应该协同到底。”说着,又叹息一声,道:“只是如今,栾山也有他的难处,北汉朝中文武不和,互相掣肘,说不得什么时候,又会与上一次一样,事到半途而废,故而,我们也没有立即答应栾山的要求,只是回话道,等他哪天尽数掌控了北汉的朝局,再行打算!” 这一番话,等于是给了尉迟义一个定心丸,尉迟义也清楚,如今在晋阳城中,虽然主战的栾山暂时占了一些上风,但是以丞相刘悦为首的一批文官和势力,依然鼓动着北汉的皇帝与新梁交好,最少也要看看局势再作定夺。 如果尉迟义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定国中的叛乱,那么,北汉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如果在平定内乱的过程中,花费的时间过长,那么,肯定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之心。 “多谢小七的如实相告!”尉迟义真切地道,他看得出来,此时的许云起并没有跟他耍心眼,直截了当地说明了她的态度。 许云起的态度,自然也便是太平寨的态度。 久未开口的颜毅忽然道:“尉迟义,你先莫谢,虽然太平寨不愿意出兵攻梁,但是我颜毅却保不定的!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当年宣德皇帝杀了我们颜氏一家,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赵楚灭朝,也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对于我来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尉迟俭逍遥法外,还自命为皇的!” 许云起微微蹙起了眉头,如今子煜回归,她又嫁与了颜毅,而尉迟义至今还是单身未娶,她对尉迟义不免又有些歉意,自然不愿意与尉迟义兵戎相见。 但是,她也知道,在颜毅的心中,家仇国恨是多么得强烈,若不是她一直好言相劝地拦着,颜毅可能真得已经出兵洛阳了! 毕竟在名义上,虽然颜毅和他的十万大军也是从属于太平寨的,但是实际上,颜毅和他的军队却只是太平寨的一个客军,他们有自己的指挥体系,与太平寨的兵马互不相干。如果颜毅非要一意孤行,对新梁发动进攻,许云起和许八郎也无法阻拦。 只是,俗话说得好,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颜毅真得要再次发动战争,肯定需要取得许云起和许八郎的支持,因为捧日军就算是再精锐,也需要太平寨提供给他们给养。 对于尉迟义来说,他的确最怕的就是在他出征之后,颜毅从他的身后捅刀。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3章大乱(三) 第493章大乱(三) 听着颜毅的话,令尉迟义十分得不舒服,但是想一想这一次自己过来,是求人来了,也便放下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你一直想要报仇,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呢?”尉迟义不急不缓,作出十分冷静地样子,问道。 颜毅冷哼了一声,道:“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出征了!”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我出片平息国内叛乱的时候,就是你出兵攻梁的时候呢?”尉迟义问。 颜毅微微点了下头,道:“你也可以这么说!” 尉迟义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颜毅不由得问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尉迟义道:“这天下总有那么多的无聊之人,在给领兵之将作出排名,将我排在第一位,将你排在第二位。看来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嘿嘿,你是害怕遇到我,所以才会在我出战这后,再出兵攻打我们大梁,别人看来,也会这么认为的!” 颜毅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两个疙瘩,他也很聪明,已然明白尉迟义的话意,随即又把眉头舒展开来,淡淡地道:“尉迟义,你的激将法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作为一个统兵之将,你知道比我还要清楚,出兵也要讲究时机,时机未到冒然出兵,是为不智!嘿嘿,为了蜗角虚名,便致令自己到艰难的境地,那我也太傻了吧?” 尉迟义转头看向许云起,问道:“小七,你难道真得要与大梁为敌吗?” 许云起叹了一口气,道:“太平寨想要与新梁和平共处,但是颜家与尉迟俭的血海深仇也不能不报,若是夫君真得要举兵报仇,我也无法阻拦!” 尉迟义点了点头,不由得有些酸楚,悠悠地道:“好一个夫唱妇随,当初你何时对我这般得好过?” 许云起一怔,想以反问他:“你又何时对我真心的好过呢?”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往事已矣,何必再作纠缠呢? 尉迟义说完,却又双目如炬,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颜毅道:“那好,颜毅,你们二人本来早就应该来一场决战,以决出胜负来!只是有一点儿我要说明!” “什么事?”颜毅问。 尉迟义道:“太平寨能有今天,虽然是自强不息的结果,但是若没有我当初提供怀州作为支援,后又有整个河内郡支援,单单凭着你一个小小的泽州,又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呢?” 尉迟义的话音一落,许云起便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倒是颜毅,有些不快,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吧?难不成你再将怀州与河内郡拿去?” 的确,泽州与怀州相比,也是不如的,便是人口与规模,还不知怀州的一半。主要是因为这里当初位于北汉的东南边陲,军事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北汉王朝便在这里设了一州,以为屏障。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之所以愿意拿出怀州与河内郡,并不是为了你颜毅,而是为了给我的儿子一个将来发展的基础。但是,你也不要否认,你的捧日军能有今天的样子,也是从怀州,从河内的发展得到了不少好处的!” 一时间,颜毅也无言以对了,便是当初以泽州一州之地,不十万的人口,来养活他的十万大军,是根本无法办到的。他和他的捧日军,的确是靠着太平寨的给养,才发展到今天。而太平寨的发展中,又有多少是怀州与河内郡所贡献的呢?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便是这个道理吧! “尉迟义,你到底要说什么,尽管明言就是!”颜毅不耐烦了起来,他知道,若是打嘴架的话,两个他颜毅,也不见得是尉迟义的对手。 尉迟义微微笑了一下,道:“自古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仪的事情。如今我并不要求你赔偿我些什么,只是要求你正大光明一些,容我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你所占的便宜,所用的怀州与河内的物资和钱财,我也会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但是,颜毅十分清楚,尉迟义这是想要在半年之内,将大梁境内的叛乱尽数得扑灭,然后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地来对付他兵出洛阳了。 虽然如今颜毅对自己的捧日军信心百倍,以新式武器的装备,他完全有理由击败任何军队,但是一想到尉迟义手中可是有百万雄军,他要以一当十,也不免有些心悸。 正在犹豫之时,许八郎开口道:“我看这个建议不错,也就是延后半年,有何不可?” 许云起也微微点着头,若是说到太平寨如今的发展与规模,当年尉迟义送上怀州以及后来又送上河内郡,的确有着莫大的联系。俗话说,浑身是铁,又能辗几颗钉?太平寨相对于天下来说,的确还是太小了,没有几百万人口的支撑,她永远也不可能发展得起来。 颜毅也是一个正人君子,见到许云起和许八郎一起赞同,自己也不好再故作矜持,明知道如此一来,他将失去了战机,如今就算是前面有一个坑,也只能往下跳了。 “那好,那便依你所言,半年之后,可别怪我兴兵南下!”他终于答应了。 “好!到时我一定奉陪到底!”尉迟义也心满意足,虽然这一次他过来并没有达成与颜毅的和解,但是能够令其延续半年的时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只是,尉迟义也十分得清楚,要想在半年之内,解决掉国内各处的叛乱,那又谈何容易呢?山东、两淮、两湖与江南的叛乱还比较好解决,唯一令他头痛的还是蜀中的尹凯,只是又一想,只要将川蜀的北向与东出的路口看住,令其不能出川,也便完成了一项任务,等到将来解决了颜毅的捧日军之后,再作打算了。 事情既然已然谈妥,尉迟义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看颜毅与许云起秀恩爱,起身就要告辞,哪知道却又被许云起叫住了。 “康王且慢走!”许云起道:“我有三百虎贲相赠!” 尉迟义一愣,便是连颜毅和许八郎也均是一愣。 虎贲,如今便是张玉彪所率的那一支侦察兵的称谓,这支兵力虽然不多,却是从太平寨和捧日军里挑选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能骑善射,装备着太平寨最为先进的自动连发式步枪,也便是冲锋枪,每一个人都可以以一当十,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为强悍的劲旅。 颜毅自然知道虎贲军的厉害,便是连尉迟义也知道的。 三百虎贲,足足可以抵挡三千禁军了。 见到众人诧异,许云起这才解释着道:“康王先莫欣喜,这三百虎贲并不是给你的,我只是害怕我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用这三百人以保护子洛的安全,他们并不听命于你,只听命子洛!” 尉迟义一笑,连忙谢过,对于他来说,听命于子洛,那也便相当于是听命于自己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4章大乱(四) 第494章大乱(四) 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大哥,子洛也感到十分得高兴,但是他的心里面一直就有一种失落感。 子煜的回归,的确是抢去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太平寨少寨主的风光,不仅是母亲和舅舅都对子煜百般得好,便是如李林、张大郎、张二郎,甚至于小豆子,都在特意地巴结子煜,尤其是前面的三个人,从年岁上来讲,便与子煜是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如今更是亲密了。 正是因为有一种失落感,所以当初母亲问他如何选择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着父亲尉迟义。 的确,在尉迟义的身边,子洛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因为他如今可是康王世子,也就是将来要承继尉迟义一切的儿子。 所以,子洛对于自己的当初的选择,感到十分得惬意。 这一次被尉迟义带回太平寨,他就是想要跟子煜好好讲一讲外面的事情,讲一讲他在北地军中的见闻。 哪知道,当他讲到北地的风情之时,子煜却不以为然地道:“子洛,你去的地方太少了,原来一直生活在太平寨,这也难怪了!” 子洛霍然明白,他跟自己的大哥讲什么天南海北,那根本就是在班门弄斧,子煜从小就在外漂泊,他跟着欧阳秋山去的地方,吃过的东西,看到的风景,比他不知道要多了多少! 看到子洛的脸红起来,作为哥哥的子煜马上便明白了什么,他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你如今跟着那个家伙倒是也有些长进,别的不说,跟着他学学兵法,也足够你受用一生的了!” 子洛知道,在子煜的嘴里,所说的那个家伙,除了父亲尉迟义之外,还会有谁呢?尽管他替尉迟义在子煜的面前说了许多的好话,但是子煜并不领情,他至今还也无法原谅尉迟义,这就好像是一个晓事的儿子看着父亲把自己卖掉,心头的恨无时无刻没有消减过。 子洛有些灰心,道:“这一年里,爹爹教了我二十四部兵书,但是却又告诉我说,兵法都是死的,能不能打仗,还是要看自己以后的出息,这需要经验的积累,打得仗多了,自然也就行了!不然,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着急是不行的,只能慢慢来!” 子煜点了一下头,道:“那个家伙说得倒是没错,干爹也是这么说的!呵呵,咱们兄弟还年青,总会有领兵打仗的机会!”说着,又问道:“那个家伙带着你打过几次仗?” 子洛数了一下,伸出手来,道:“五次吧,就五次,都是些小仗,两次是进太行山剿匪,三次是平定京东之乱。” “哦?”子煜马上来了兴趣,问道:“你比我强呀,我跟着干爹在太平寨和泽州,每天只能是训练、训练、再训练,没有打过一回得真仗!最多就是维持一些治安,抓抓盗贼,真得很没有意思!”他说着,又羡慕地问道:“你都从那个家伙那里,学到了什么呢?” 子洛道:“其实吧,也没有学到什么,前两次我只是跟在他的身边当着看客,看他排兵布阵,后面三次倒是也参与其中,只是爹爹嫌我年岁过小,所以让我跟着崔叔叔作副手。呵呵,不过,爹爹打仗真得很厉害,总是以最少的兵,用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胜利。” “比如呢?” “比如青州民乱,不过是一万的叛军,裹胁着五六万的难民,号称十万之众,围攻青州城,那个守将都吓得不敢出城接战。爹爹只带着三千兵马,认准了他们的主力,又看准了时机,一千骑兵赶着难民入营,另两千骑兵尾随这些难民之后,在接近敌人主力的时候,忽然直冲他们的中军,利用敌人稍微的惊乱,一下子便冲垮了他们的中军。不到半天的功夫,叛军四散而逃,又被随后跟上来的步兵包围,那一万叛军没有一个走脱,尽数投降。随后,那些难民也被安置在了京东西路,这一仗从头到尾,只打了两天!” 听着子洛兴奋地说起,子煜的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惶恐,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尉迟义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的,仅以三千骑兵,便干净利落地平定了京东东路的叛乱,若是以这种速度平叛的话,说不得真得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可以平定大梁境内大部分的叛军了。 “对了,子洛,你以后要是跟着那个家伙去征战,武艺不好可不行,我教你一招可以自保的刀法吧!”子煜对着子洛道。 子洛笑了笑,却摇着头,道:“哥呀,不用了,我的拳脚工夫都是三叔教的,我的刀也很厉害,是干爹教的。呵呵,可是我一直就用不上!” “为什么?” 子洛从身上拔出了一把手枪来,道:“因为我有这个!呵呵,就算是最厉害的武艺,也无法躲得过枪的子弹,以后真得打仗的话,这东西是最实在的,可以让敌人无法近身!” 子煜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也是到了太平寨才接触到现代枪械的,许云起也给了他一把手枪,只是他却自认为自己武艺高强,对这种玩意并不在意。 “哥,你的枪法怎么样?”子洛问道。 子煜摇了摇头,如实地道:“不好!总是打不准!” 一听此言,子洛高兴起来,心里想着,自己总算有一样比大哥要强的,他拿出手枪来,看到天空有一只麻雀飞过,顺手一枪打去,那只麻雀“啾”地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子煜睁大了眼睛,那麻雀虽然飞得不高,可是离着他们的距离也有三十步远,子洛竟然连瞄都没有瞄一下,仿佛是随手而发,却又这般得精准。 他还是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死鸟,这只麻雀已然被子弹击穿,身体是一片的模糊血肉。 “子洛,你这枪法太准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子煜不由得问道。 子洛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练枪,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子弹,才练出这一手来!” “从小?”子煜一呆,想到了自己,他如今的刀术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了,若是再等几年,身体长成,力气也跟上的话,他可以不惧任何敌人。当然,他之所以有如此的武艺,那是从小就开始打下基础,一点点得练出来的。 “你从小,是几岁?”子煜问。 子洛想了一下,道:“可能是五岁吧!呵呵,那个时候,娘就教我用枪,还告诉我,要从小学会保护自己,如果遇到了坏人,我要是打不过的话,就用枪!” 子煜默然了,想到母亲之所以要这般得教子洛,完全是被这个混乱的天下所逼迫出来的。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5章大乱(五) 第495章大乱(五) 尉迟义带着子洛离开了泽州,离开了太平寨,这一次,他们连孟州都没有去,直接回转京城。 如今的孟州城,只有金崎的副将管十一在统领着几万的厢兵,金崎只身前往江南,领着江南两路的二十万兵马进行平叛,这个过程只怕不会短。 虽然与颜毅达成了半年的休兵期,但是尉迟义却也知道,这么一点儿的时间,他要相继平定山东、两淮和两湖四处的大规模叛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防止北地再出现差池,主要的还是为了防备契丹和北汉,尉迟义只从那边抽取了二十万大军出来。 这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十万人交由原瓦桥关的守将戚科统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荆州,以封堵尹凯出川的水路,而他自己则领着十万大军,转战山东、两淮和两湖地区,而他手下的大将只带着一员,那便是原孟州团练使李涛。 实际上,李涛原本也是与尹凯一样,出自捧日军,跟颜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他之所以不会重用的一个原因。 只是上一次的泽州之战,李涛以厢兵三千死守泽州城,令栾山久攻不下,这才引起了尉迟义的注意,发现这个人的本领并不比金崎差,相反,论起守城来,应该还在金崎之上,所以便调他前往北地担任保州的守将,以顶替崔明远调走之后的空缺。 这个李涛做事持重,但是与北地的诸将却又格格不入,可能是后来的原因,又非是尉迟义原本的嫡系,所以很受到别人的排挤,尽管他也明白尉迟义是要重用自己,这也令其他人对他满是嫉妒,故而这次尉迟义要南下平叛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地请求跟随。 尉迟义也不愿意在他离开北地之后,这边会出现什么差错,所以只好将李涛带出来,由他担任自己的开路先锋官。 实际上,在尉迟义与颜毅订下君子协定的时候,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平定了山东的叛乱,便是子洛与子煜所说的青州之战,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在主战结束之后,尉迟义将后继的事情交与地方官处理,命李涛带着大军南下徐州,直奔两淮,他自己带着子洛赶往了太平寨。 从太平寨往徐州去,自然要路过京城的,虽然不愿意耽误时间,尉迟义还是进城往皇宫里来见了一下此时的皇帝尉迟俭。 兄弟三人这一次是在皇宫里密谈的,尉迟礼有些不理解弟弟为什么要去求太平寨和颜毅:“他们那里只有十万兵马,我们京城里也有十万兵马,就算是他们与北汉合流,等攻到开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据城死守,以待五弟的援军到来,还要怕他们做什么?” 尉迟义却是摇了摇头,如实地道:“这天下间的军队对于我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颜毅的捧日军已然今非昔比,我在他的手上还吃了一个大亏,若是他有太平寨许七相帮,就算是开封城外有十万大军,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进攻!若是没有颜毅的捧日军出战,只靠着栾山的北汉军,我根本不会看在眼里的!” 尉迟俭也道:“五弟是对的,此去淮南和两湖,路途遥远,就算是他接到了战报,若是前面打得正急,也无法及时赶到。所以先往太平寨探探他们的口风,也是必要的。” 见到三哥也这般得说,尉迟礼只得不再吭声。 但是,尉迟俭还有些担心,问道:“五弟,你就那么相信颜毅吗?虽然你跟他签订了君子协议,他说半年内不出兵,若是等你一走,他食言出兵怎么办?” 尉迟义道:“许七之所以看上颜毅,那是因为她认为颜毅是一个可托负终身的老实人,若颜毅为了报仇而撕毁与我达成的协定,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那样的话,也便可以让许七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许七一定会后悔嫁给他!” 尉迟礼道:“五弟,你也太痴心了,如今许七都嫁了人,你还这般得等着她,这不是在苦自己吗?” 尉迟义微微一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云!当年是我负了她,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尉迟俭点了下头,又问道:“你还未说我们怎么办呢?” “是呀!”尉迟礼也道:“还有,要是你不能够在半年内平定叛乱,颜毅再联合栾山攻打过来,我们怎么办呢?” 尉迟义微微一笑,道:“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这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京城里不是还有十万大军吗?足可以应付他们两三个月了!” 尉迟礼道:“那是你为帅的时候,不是我们!” 尉迟俭也问道:“是呀,若是你不在这边,咱们的朝中,谁可以为帅,统领大军与颜毅出战呢?” 他们两个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是颜毅的对手,哪怕能够抵挡颜毅一二的人也行呀! 尉迟义却用手一指尉迟礼,道:“那还能有谁?这个人非四哥莫属!” 尉迟俭和尉迟礼都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尉迟礼苦着脸,道:“五弟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是呀!”尉迟俭道:“你四哥多大的本事,你难道不清楚吗?要是他能够抵挡颜毅一二,在当初颜毅攻打保州的时候,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提到当年的保州之战,尉迟礼至今还有些心悸,想一想,当时是他跑得快,若是慢了一步,或许就跟二哥尉迟恭一般,会成为颜毅的俘虏,早就被砍了头。 尉迟义却郑重其事的地道:“正因为天下人都认为四哥不行,任谁在知道四哥成为了统兵之帅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升出轻视之心,而这,却正是四哥绝好的机会!” 尉迟俭和尉迟礼面面相觑,已然从尉迟义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来。 尉迟义微微一笑,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来:“兵法云,兵不厌诈,四哥可以按我说得办法去做,必定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能够一战定乾坤呢!” 尉迟俭和尉迟礼一听,都不由一喜,尉迟礼已然急不可耐地追问着:“是什么办法?五弟快快说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6章谋略(一) 第496章谋略(一) 离开京城之后,尉迟义带着子洛,和许云起给的三百虎贲之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徐州。 路上,子洛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着尉迟义:“爹爹,你说咱们如果攻城的话,怎么样才能够不伤一兵一卒,而令敌人的城池能够洞开呢?” 尉迟义一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子洛道:“我听闻,这一次两淮的叛军已经拿下了庐州坚城,将几个州府的粮草尽皆搬入了城中,准备死守城池,与我们消耗到底!” 尉迟义发出一声苦笑来,道:“是呀,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打野战还好说,若是攻坚城,没有强大的兵力和攻城器械,是很难攻下城来的。就你刚才所说的一样,要想不伤一兵一卒,只能围困,令其城中因粮草尽墨后,不战而降!只是,这就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快的一年两年,慢的十多年也是有的!” 子洛皱着眉头,道:“我在想,这不会是干爹在使坏吧?他是不是与那些叛军达成了什么协议?” 尉迟义知道,子洛口中的干爹,指的就是颜毅,虽然他不喜欢颜毅,却也没有要求儿子改口,毕竟从小这么叫过来,要改并不容易。更何况,他既然如此大度地容忍了颜毅娶许七,又何必在为了一个口头的称呼,而不容忍子洛呢? “你说得不错!”尉迟义只得道:“据我们鹰眼组织报告,这些叛军都曾派了人往太平寨联络颜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要打倒你三伯。想来,颜毅是出于跟我的诺言,又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想食言,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让这些叛军死死拖住我们,只要过了半年,他一定会出兵攻打我们大梁的。” “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反对三伯父当皇帝呢?” 子洛有些奇怪,在他的眼里,尉迟俭也好,尉迟礼也好,待他都是格外的好,尤其是尉迟俭,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捧着他的脸端详半天,说他是尉迟家的后继有人。 对于尉迟家的人中,子洛唯一不喜欢的一个人就是小姑尉迟智。 他知道,尉迟智是当初拆散父亲与子煜父子两的真凶,所以就算是进了皇宫,见到了尉迟智,他也不叫姑姑。而尉迟智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看。 不说尉迟义如何,便是尉迟礼也会对子洛提醒,要他堤防尉迟智对他使坏。 只是如今,尉迟智已然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应该是前朝顺昌皇帝唯一的骨肉,她每天将之抱在怀里,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疼。 “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不要想那么多,等你以后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尉迟义好言地告诉着自己的儿子。 子洛有些不高兴,每一次当他问到令尉迟义不快的问题之时,他总是会以这样的话来搪塞自己。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够很快地破城呢?”子洛又将话题拉回到了现实中,如今他们就要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尉迟义也是希望多教教自己的儿子,想了一下,道:“我给你看了那么多的兵书,你应该也知道攻城的办法!不外乎两样,一是强攻,二是计谋!” “爹爹,你有好的计谋了?”子洛问。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如今还没有想到!” 子洛道:“要是娘亲能够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她有办法攻破城门!” 尉迟义一笑,道:“你娘一个女人家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子洛道:“这一次咱们回太平寨,我特意与李林哥哥,往后面找凌叔叔去玩了,小时候我就喜欢到他那里,他做的焰火可好看了!你知道吗?他正在那里制造什么大炮,是娘亲画的图纸,如果用大炮攻城,一发炮弹打过去,就能够把城墙打出一个缺口来。” 尉迟义一动,不由得问道:“你说得可是当真?” “我怎么会骗你呢?”子洛道:“当时,凌叔叔正在试炮,那个炮弹跟树桩子一样粗,要一个人抱着塞到炮管里,开炮的时候,声音比打雷还要响,震的我耳朵都要聋了。一发打过去,就把东山的石壁打碎了,好多的大石头从崖壁上掉下来,把下面的河道都堵了半边。” 听到此言,尉迟义浑身一战,忽然想到,若是真有这么大威力的大炮存在,只怕再厚的城墙,也会变得无计于事了!他很想要见识一下大炮的威力,却也知道,那种炮等到他见识的时候,肯定是在与自己作战了。 许七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能够制作出如此多的武器呢?在大炮的面前,他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显得笨重无用了。 尉迟义带着子洛很快就追上了李涛所率的大军,并没有在徐州停留,向着宿州前进,一路上倒是有一些散兵游勇与他们打游击,尉迟义为了抢战时间,并不多作理会,十天之后,十万大军杀到了庐州城下。 他并没有什么大炮,只能靠传统的冲车、攻城橹、投石车等大型器械对着城池展开进攻,一直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死伤了近两万人之后,才将庐州城拿下来,然后扫荡下去,用了十天收拾逃蹿的残匪,这才算是平定了两淮的叛乱。 只是如今一来,时间过得却是飞快,半年之期转眼便过去了一半。 接着,尉迟义马不停蹄,由庐州出发,沿长江而上,在江州稍作休息,在这里接到了金崎报来的喜讯,他已然基本平定了江南的叛乱,正在率领大军往浙江挺进,追歼逃跑的、已然沦为流寇的那些叛军残余。 而尉迟义如今需要面对的却是据守鄂州与岳州的两湖叛军,这部叛军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支,若不是当初尉迟义急令戚科率军南下荆州,挡住了尹凯出川的通道,或许他们就可以和尹凯连成一片,合力形成一股足可以夺下整个江汉平原的强大势力,到那时,别说是二十万军队,便是尉迟认调集来北地的全部五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扑灭这些起义军了。 在攻打两湖叛军的时候,尉迟义显现出了他高超的作战指挥艺术,令戚科派出一军佯攻乌林,以切断鄂州与岳州之间的通途。他却乘着鄂州出兵救援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鄂州城下,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尽占了整个鄂州城。 紧接着,他和李涛,亲率着三千轻骑,从后面追赶往乌林去的援军,斧头湖边将那些已无心恋战的叛军追上,一阵冲杀,令这些叛军丧胆般得逃蹿。他却并不急于收割,而是像驱赶着牲口一样,驱赶这些败兵逃往岳州城。 岳州城的守军出城迎战,却被败军冲乱了阵脚,子洛和李涛两边夹击,尉迟义一人当中正面冲锋,三千轻骑对阵对方一万步卒,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便令其大败,岳州守军将领惧于尉迟义的威名,在阵前投降。 两湖叛乱至此,大致平息了。 而此时,尉迟义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离着他与颜毅的君子协定的日期,还有一个月,时间已然站到了尉迟义的这边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7章谋略(二) 第497章谋略(二) 虽然平定了两湖的地区的叛乱,但是尉迟义并没有马上班师回京,此时尹凯对他的威胁也便不再重要,毕竟守住了两处出川的通道,就好像是缚住了苍龙的手脚一样,可以令其无法动弹。 如今,尉迟义要对付的却是即将到来的与颜毅的对战,他知道,只要打败了颜毅,才会真正的腾出时间来,解决蜀中的尹凯。 却也在这个时候,尉迟义正准备算计着如何应对颜毅的挑战之时,子洛却病倒了。 子洛的病令人觉得万分得蹊跷,无缘无故,便浑身无力,只想着嗜睡,什么事都不愿意做,这与他前些时,小小年纪便与李涛一样担当重任,率领骑兵进行冲杀时的情景形成了天壤之别。 另外,子洛的身体向来很好,年纪青青怎么得了老年人才得的病呢? 尉迟义找到了岳州所有有名的医生,对子洛进行诊断,但是没有一个人查得出子洛的病因。许多医生在给子洛号脉的时候,都说他的病情严重,只怕随时都会一觉不醒。 尉迟义心急如焚,却在这个时候,张玉彪从太平寨赶过来探望子洛。 许云起毕竟放心不下这个儿子,也许是母子心心相通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许云起总是坐卧不宁,梦里总是梦到子洛向她伸出手来求救,仿佛是处在了生死的边缘。 许云起也知道,尉迟义带着儿子子洛在南方平叛,尽管有三百虎贲之士护随左右,却也难以担保子洛无事,所以按奈不住的她想要亲自前往两湖探望子洛,但是却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颜毅也不让她前往。 当然,最好过来探望的应该是子煜,可是子煜又不愿意来见尉迟义,而许八郎身为太平寨的寨主,也不方便往尉迟义的军中来,故而张玉彪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张玉彪是尉迟义的师弟,又是许八郎的内弟,子煜和子洛都叫他为三叔。 当张玉彪来到子洛的病榻前时,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难怪许云起会心神不宁,子洛果然是有难了。 尉迟义一脸的苍白,他已然在子洛的身边陪了三天三夜,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子洛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天大胜之后,回来他就自己洗了个澡,睡下之后,第二天便这样了!”尉迟义一脸得苦相。 张玉彪走近到子洛身边的时候,不由得提着鼻子闻了闻,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 他仔细地想了想,猛地掀开了子洛盖在身上的被子,只见子洛穿着一身华贵的丝绸睡衣,上面还绣着金龙,这种图案也只有皇家的人才敢用敢穿,想来,尉迟俭成为了皇帝之后,子洛作为他的侄子,也算是龙子龙孙了。 “好漂亮的衣服!”张玉彪不由得道:“这是你专门为子洛订制的?” 尉迟义摇了摇头,道:“不,这是我三哥在得知我们打了胜仗之后,特意派人从京城送来的,他说子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小小年纪,就立了这么大的战功,所以特意命人做了这身龙袍睡衣赐与子洛!” “他这衣服上的香味好特别呀!”张玉彪有意地道。 尉迟义苦笑了一声,道:“这是龙脑香熏制的,我最不喜欢这种香味,当年前朝的宣德皇帝身上就总带着这种味道,后来在顺昌皇帝身上,我也闻到过这种味道,我想,只要是当皇帝的人,都要接受这种香熏吧!” “呵呵,看来,师兄是希望子洛也能够将来当上皇帝,虽然你不喜欢这种香味,还是让子洛穿上了!” 尉迟义点了点头,如实地道:“是呀,龙脑香!龙脑香嘛,自然只有皇帝才能用的熏香!谁让它带着一个龙字呢?” 张玉彪点点头,这世上的香料多如牛毛,名贵的香料也有十数种,而名字里带着一个“龙”字的,只有龙脑香。 “师兄可曾听闻过凤脑香?”张玉彪问道。 尉迟义皱着眉头使劲地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那么,师兄可曾知道宣德与顺昌皇帝之死,可是与凤脑香不无关系的?”张玉彪又道。 尉迟义一怔,马上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摇了摇头,道:“尹凯曾对天下说那两个皇帝,都是我三哥勾结傅太医害死的,只是至于傅太医如何相害,就不得而知了!傅太医已经伏法,死无对证。再说,谁又能说得这不是尹凯为了败坏我们尉迟家的声望,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呢?” 张玉彪道:“尹凯算是给你们尉迟家留了很大的面子了,因为这中间还牵涉到了你们尉迟家的两位皇后。”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尉迟义十分得奇怪,便是连他都不清楚自己的三哥尉迟俭是如何害人的,张玉彪这个与此事无关的人,却这般得知悉,也是奇怪。 张玉彪却不愿意跟他多作解释,他的这些情况,自然是上一次与许八郎往京城中来,从许八郎那里得知的。 “也许我能够救下子洛!”张玉彪道:“子洛在没有穿上这件龙袍睡衣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穿上了这件龙袍睡衣,反而昏睡不醒呢?” 尉迟义不由得一呆,不由得道:“难道说子洛的命薄,当不得龙袍压身?” 张玉彪的鼻子差一点就被气歪了,也懒得多作解释,对着他道:“你将这件龙袍睡衣脱下来,再好好地给他沐浴一番,找一件旧衣服给他穿上,或许过两天,他会清醒过来,到时再慢慢地养好吧!” 尉迟义半信半疑,但看到张玉彪的样子并非说笑,也便认真起来,亲自为子洛脱下龙袍,清洗一番,又换上了一件他的旧衣服,连床上的被褥都整个地换了一套,果然在第二天的早上,子洛清醒了过来。 只是此时,子洛的神质虽然清晰,但是体质却相当得弱,手脚还是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不过已然可以坐起来吃些粥汤了。 看到儿子有了好转,尉迟义的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再找医生过来查看,几位医生都说子洛的脉象已然恢复了过来,之所以无力,是因为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只要饮食跟上之后,定然可以恢复如初,他们又为子洛开了几付补身体的方子,尉迟义按照这些方子抓药,对子洛进行调养,子洛的身体果然渐渐地好了起来。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8章谋略(三) 第498章谋略(三) 尉迟义对于子洛的病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的病,又是怎么就好转了。 这一次,张玉彪并没有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凤脑香?龙脑香?”尉迟义默默地念着这两种香料的名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味道也是完全相同,但是其效果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害人的毒药,一个是真正的香料。 只是,尉迟义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解,不由得问道:“三哥为什么要害子洛呢?子洛又没有碍他什么事!难道他是针对着我来的?” 张玉彪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是你们尉迟家的家事,我又如何知道?” 尉迟义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玉彪却想到了什么:“的确,如今你们尉迟家的大梁朝刚刚建立,立足未稳,此时正是他有求于你的时候,就算是想要暗害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最其马也要等你平定了各处的内乱吧?再说,他送给子洛的衣服刚好合身,你却穿不了!他就是针对着子洛来的!” “子洛可是如今我们尉迟家唯一的后代,子煜虽然也是我的儿子,却不愿意认祖归宗,三哥也好,四哥也好,他们都还没有子嗣,如果他们害死了子洛,那也便是令我们尉迟家绝后!”尉迟义还在细思着。 张玉彪微微冷笑,提醒着他道:“就算是如今还没有儿子,但是你们尉迟家三兄弟又不老,尉迟俭也只有四十多岁吧?如今他又是皇帝,三宫六院那么多的嫔妃,怎么就生不了儿子呢?” 尉迟义蓦然一动:“难道他的嫔妃中,有人给他怀了孩子?” 张玉彪也是一愣,马上点起头来:“很有可能!” 尉迟义心中明镜一般得亮彻起来,当初尉迟俭可是说的皇位三兄弟轮流着坐,自己是最后一个坐上皇位的人,而那个时候,他必定会立子洛为太子。 尉迟俭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也许会默认这种结果,但是如果他已然有了子嗣,又怎么会那知心甘情愿地将皇位拱手让出呢? 对付子洛,只是尉迟俭阴谋的第一步,只要是子洛一死,到时候他再生下儿子来,那么就可以保证其尉迟家太祖长孙的地位。就算是以后没有机会暗算尉迟义,也能够保证将来是他的儿子坐上皇位,而不是子洛。 当然,尉迟俭现在还不想让尉迟义死,如果尉迟义死了,就没有人替他挡刀,那么他的这个天下最多只能是昙花一现,很可能很快消亡。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天下太平了,那么尉迟俭肯定会对尉迟义下手;不仅是尉迟义,便是一切都听从尉迟俭指挥的尉迟礼,也会被尉迟俭暗算。 人心叵测,尤其是在争夺皇位的时候,父子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兄弟呢? 为了寻求个中的答案,尉迟义特意调动他的鹰眼组织,以打听尉迟俭宫中的情况,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到了尉迟义的耳朵里:久未有子嗣的尉迟俭,自从作了皇帝之后,几乎日日春宵,功夫不负有心人,已然有四位后宫的嫔妃怀了身孕,而且尉迟俭还特意请了天后宫的天官来进行预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两男两女。 就算是天官的预测不准,四个怀孕的人,总是会有人生儿子的。要是这四个人生的全是公主,那也只能怪尉迟俭的命就是绝户了。 尉迟俭当然不相信自己会是绝户的。 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尉迟义的肺都要气炸了,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可是非常时期,外敌不断,如果他们尉迟兄弟不能够齐心协力,以抗外辱的话,别说什么皇位了,便是他们尉迟家的宗祠也会被人一把火烧得干净。 所以此时,尉迟义也还只能隐忍,同时也加强对子洛的保护。 张玉彪向尉迟义提议,要将子洛带回太平寨去,但是一想到子洛会管颜毅叫爹,尉迟义便万般得不舍,坚决地予以拒绝,用他的话来说,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他这个康王这么多年来,也便等于是白活了。 张玉彪也知道尉迟义并非弱者,他也有的是手段,见他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 临别之时,张玉彪特意地提醒着尉迟义:“你与颜毅所定的半年之期马上就要到期了,这边的叛乱已然平息,你还是尽快地赶回京城吧!” 尉迟义笑了一下,道:“不急,如今尹凯正亲自领兵急扣南津关,戚科虽然手中有兵十万,但是却也有些抵敌不住,我必须要亲往指挥,将尹凯打回蜀中,才能够安心回京!” 张玉彪怔了怔,不由得道:“尹凯对于大梁来说,虽然是个麻烦,但却还未危及到梁朝的覆亡。而颜毅只要一出兵,就是要命的!呵呵,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栾山在晋阳发动了兵变,斩杀了丞相刘悦,夺得了北汉的大权,如今又被拜为北汉的大元帅,他再派黄三郎与颜毅进行联络,他们已然结为了同盟,准备合兵进击洛阳!” 尉迟义微微蹙着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淡淡地道:“应该来的,迟早会来,早一点到来未必不是好事,迟一点过来,也未必就是好事!” “嘿嘿,师兄看得很开呀!”见到这个时候,尉迟义还这般得风轻云淡,张玉彪不由得佩服地道。 尉迟义摆了摆手,却又有些奇怪:“师弟,你如今可是太平寨的人,怎么不向着太平寨说话,而却为我这个敌人担扰呢?” 张玉彪道:“你也应该知道,颜毅并不代表太平寨,他顶多只能算是太平寨的客将,不过是依托我们太平寨的财力物力所供养的一支客军。呵呵,如今虽然他与夫人成了亲,但是我们太平寨跟他们捧日军之间,还是有着明显得区别,并没有合二为一!颜毅要报仇,与你们大梁为敌,并不代表太平寨就非要跟你们大梁朝为敌!呵呵,你这个大元帅都分不清楚,还不如你那个兴国皇帝尉迟俭呢!万商会照常跟我们太平寨作生意,并不见有丝毫的不满。” “那么,太平寨到底在这场争斗中,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尉迟义问道。 张玉彪微微一笑,道:“太平寨的兵少将微,很大程度上,的确也有仰仗颜毅的目的,其实从很早开始,我们就已经和颜毅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虽然许寨主和夫人不愿意与大梁开战,但是在外人看来,颜毅就代表着太平寨,他出兵,也便是太平寨出兵,我们已然别无选择!” 尉迟义想了一下,道:“我明白太平寨的苦衷,但是,既然如此,那也请师弟回去后,向八郎与夫人回禀,战火一起,那便不止是河南府与京西一路遭殃了,到时只怕会燃遍整个中原,便是你们太平寨也不可能置身度外,只希望大家各自好自为之,生死有命,各作谋算吧!” 张玉彪愣了愣,分明觉得尉迟义的这番话,是话中有话,而且还满带着一股浓浓地威胁之意!他再想要多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与尉迟义和子洛道了珍重之后,告辞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99章谋略(四) 第499章谋略(四) 颜毅与栾山果然合兵对新梁王朝发动了进攻,十多万人气势汹汹地从河内郡而过,南渡黄河,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赶到了洛阳城下。 洛阳,这可是此时人们认知中的天下地理中心,更是此时的大梁朝仅次于京城开封的第二大城,城墙坚实厚重,高大牢固,而且城中还有三万禁军,五万厢军驻守。 为了防止洛阳城被很快地突破,尉迟义在出征之前,便派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两员大将,司马庆与呼延龙两个担任洛阳的正副防御使。这两位将军,在尉迟义的手下,也是以善于防守而著称的。 颜毅和栾山之所以采取南下攻打洛阳,再东出虎牢关进攻开封这样的路线,也是经过他们仔细商议之后的决策。 其实,从河内向东,沿黄河北岸攻打延津与封丘,继而南下渡黄河进攻开封,也是一条便捷的路线。只是,毕竟北地大名城离着开封并不是太远,如果在他们进攻开封的时候,北地的梁军南下,那么,他们一定会遭受两面夹击。 所以,选择先打洛阳坚城,再向东进取洛阳,虽然耗时,但却是一条最稳妥的路线。 洛阳的告急文书飞马传到了梁都开封,尉迟俭马上派出特使,马不停蹄地赶往荆州,向尉迟义紧急求援。 名义上,尉迟义在平定了鄂州和岳州之后,又赶往了荆州而来,实际上,此时的尉迟义和子洛,早就回到了北地,此时已然潜出了壶关,来到了潞州城。 京城的特使并没有见到康王尉迟义,戚科与李涛告诉着他,尉迟义因为儿子子洛久病不愈,带着他往武当山去求医问药了,要十日之后才能够回来。 不过,尉迟义已然留下了命令,一旦接到京城来的求援使,便马上命令李涛率领着十万人马北上京城。 所以,京城的特使在得到相应的答复之后,也看到了李涛的确点兵出征,便放下心来,打马赶回京城报信去了。 尉迟义知道,自己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每走一步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可谓是步步惊心。而他的棋路却又是步步冒险,与他寻常时追求稳重平衡大不相同。 也便是仿佛了解尉迟义作战的特点,便是连颜毅这般强劲的对手,这一次也无法猜中他的目的。 子洛满腹的狐疑,跟着尉迟义从南跑到北,他们只带着三百虎贲之士,昼伏夜行,有意地躲开外人的耳目。 当尉迟义带着子洛,从壶关西进,潜入到潞州的时候,他这才向儿子讲出了他要走的棋。 “栾山领着北汉十万大军,与颜毅的十万大军会合,正在攻打洛阳坚城,就算是颜毅有大炮可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拿不下洛阳城的!”尉迟义十分肯定地道。 子洛相信父亲的推测,他并不希望父亲与干爹对决,但是,也知道这两个人的厮杀是在所难免的,除非颜毅放弃报仇,或许尉迟义放弃护卫尉迟家新建的大梁朝。 “就算是他们拿下了洛阳城,前面还有旋门关、虎牢关及荥阳城三处重关,真得要打到开封,估计也要在两个月之后了,有这两个月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足可以翻盘,先灭北汉,再夺泽州,令其不战自乱!” 子洛一愣,这才明白了父亲的用意,难怪尉迟义这般得不急不慌,并不见他往京城去,便是让李涛领着十万援军赶往京城去的时候,也向其规定每天走多少里路,要求他在什么时候抵达开封城外,看来,这一切都已然在了尉迟义的指掌之中。 对于子洛来说,如果能够避免尉迟义和颜毅交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今,尉迟义所采用的这种围魏救赵的谋略,显然是要比当年的孙膑还要高上一招,因为他要顺便将内部空虚的北汉小王朝攻灭,这也是当初大楚朝一直想要得到,却无法办到的事情。 “要是我们攻打北汉,契丹人出兵怎么办?”子洛担心地问道。 尉迟义道:“不用怕,我已然和齐增达成了暗中的协作,只要他在燕京按兵不动,等我平定局势之后,一定会投桃报李,助他脱离契丹,自成一国!” 子洛一惊,问道:“原来齐增也有野心?” 尉迟义一笑,道:“这世上,哪个男儿没有野心的?” “爹爹,你的野心是什么?”子洛有意地问道。 尉迟义看了儿子一眼,反问着他:“你说呢?” 子洛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莫不是当皇帝?” 尉迟义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为父只有子煜和你两个儿子,可是子煜不认我这个父亲,如今只有你可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将来,我所拥有的一切,也会毫无保留地尽数留给你!” 子洛默默地点着头,在与尉迟义这一年多的相处过程中,他已然深切地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父爱,这也是他不愿意再离开尉迟义身边的原因。 想了一下,子洛还是提醒着尉迟义道:“虽然父亲和齐增有暗中协定,但是毕竟契丹与北汉有盟约,互为唇齿,契丹人是不可以看着北汉亡国的,就算是北汉要亡之际,他们也会乘机南下雁门关,以抢夺更多的土地,所以,既然父亲想要夺取北汉,那么就必须要快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晋阳,等契丹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尉迟义点着头,对于儿子的成长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不由得考验一样得问道:“那么,子洛,你说说,咱们要怎么样才能够达到你所说的效果呢?” 子洛稍用思虑,道:“从潞州往晋阳,中间只有一个韩州阻隔,咱们没有必要在韩州鏖战,以轻兵翻过太岳山,突袭晋阳城,直接攻灭北汉王朝。但是,在灭掉北汉之后,还要秘而不宣,必须要控制住雁门雄关之后,再向天下宣布,到那时,契丹人已经无能为力了。栾山到时也便成为了一支无家可归的孤军,到时,只需派兵将其围住,不用攻打,可行四面楚歌之计,令其不战自乱!” 尉迟义向子洛伸出了大拇指来,夸赞道:“子洛,你的悟性可要比当年我的强了许多,当年我随你大伯征战的时候,都想不出这么多的谋略来,虽然不足,但就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然不易了!” “父亲觉得还有哪里不足?”子洛不由得问。 尉迟义笑了笑,道:“我们要想斩断颜毅的退路,还需要夺占泽州,所以在潞州的时候,咱们要分兵两路,一路北上突袭晋阳城,一路却是要南下,突袭泽州城!” 子洛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道:“潞州只有十万兵力,在拿下晋阳城之后,还要往各处进行平乱,尤其是雁门关,为了防止契丹人南下,最少也要放五万兵马。那些投降的北汉守卒是不足信的,需要整训以后,才敢来用。” “呵呵,若是我告诉你,如今在潞州,可是有二十万兵马,你觉得怎么样?”尉迟义有些得意。 子洛一怔,马上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惊叫起来:“爹爹,你不会还想要攻打太平寨吧?” 若是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泽州城,在颜毅大军尽出的情况之下,有个两三万兵足矣,尉迟义却预备出了十万兵马,除了是要攻拔太平寨之外,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0章谋略(五) 第500章谋略(五) 自从颜毅和栾山出征以后,许云起便一直坐立不安,她总觉得这一次的大战,对于太平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也非常痛恨尉迟俭,至今还在为玉儿的死而耿耿于怀,想要手刃此贼,却也知道,尉迟义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要想打倒尉迟俭,那么,就必须先要打败尉迟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嫁给了颜毅之后,便对尉迟义再没有以前的那种恨了,反而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她甚至在想,难道自己当初答应嫁给颜毅,只是为了要报复尉迟义,好让他绝望的吗? 不可否认的是,尉迟义到底还是子煜和子洛的生父。 尤其是子洛,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也是与她在一起生活最久的儿子,她对子洛的感情,其实要比子煜还有深厚,毕竟子煜离开她的时间有那么久,大部分是生活在她的幻想之中。 许云起之所以派三百虎贲保护子洛,当然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却也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要求他们能够随时向寨子里汇报子洛的情况。 如今,许云起便收到了虎贲兵的情报,却是告诉她,子洛已然跟着尉迟义到了潞州。 从荆州一出来,由于长途骑奔,这一路上又没有找到太平寨的眼线,虎贲队长想要报信都是不可能的,倒是到了潞州之后,他才找到这个机会,传出信来。 毕竟潞州紧挨着泽州,也是太平寨北面的大城,太平寨在这里早就设立了情报点。 在颜毅带着子煜出征以后,许云起便回到了太平寨,重新和弟弟许八郎一家住到了飞龙堂。 接到了虎贲的情报,也知道了子洛此时到了潞州,这令许八郎和许云起都十分得奇怪。 “尉迟义怎么会带着子洛,出现在潞州呢?”许八郎莫名其妙:“他此时应该往开封布置才对呀?” 许云起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尉迟义这是在走的哪步棋呢? 她紧盯着许八郎桌案前的地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许八郎又想到了什么,告诉着自己的姐姐。 “什么事?” 许八郎道:“前些时,咱们的情报人员也是从潞州传回来了一件事,说那些天潞州城外的梁军军营向外面又扩张了许多,侵占了老百姓的农田,崔明远亲自从保州回到潞州,就是为了处理此事。” 许云起更回疑惑了:“崔明远可是北地的副帅,在尉迟义离开北地之后,特意将他从潞州调到保州坐镇,以防契丹人的南侵。为了那么一点儿的小事,他大老远地从保州跑回潞州来,不应该呀?” “是呀!”许八郎道:“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只是那几天你还在泽州,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告诉你。如今,尉迟义带着子洛也跑到了潞州来,我觉得这就不一般!” “军营扩张?先是崔明远过来,然后尉迟义也过来了!”许云起自言自语一样得念叨着,忽然灵光一闪,不由得地霍然开了窍:“不好!尉迟义这是在声东击西,他要灭北汉!” “啊?”许八郎也大吃了一惊。 北汉五十万正规军,十万在西河以防西夏与坐镇关中的祁东和林花;十万在代州,虽然他们和契丹已经结为了同盟,但是毕竟不是一个民族,不能不防;十万在韩州,以防拥兵在潞州的新梁大军北向晋阳;十万分驻在晋阳、汾阳、忻州、运城与柳林等重地,以防民变和内乱,所以栾山能够真正统领的不过是剩下的十万大军。 只是,如今栾山将北汉的十万大军带走出征,北汉国内虽然名义上还有四十万大军,其实就是虚空。 虽然许八郎也觉得姐姐所猜不错,却又怀着一丝侥幸地道:“就算是尉迟义要灭北汉,从潞州到晋阳,中间还有一个韩州呢,那里也有十万兵马,如何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地过去,就算是打不过尉迟义,也能够支持一二,足可以令栾山回兵来救了!” 许云起却摇着头,道:“如今晋阳城内空虚,我想尉迟义不会那么傻,还要在韩州城下纠缠,他只需要一支轻兵翻过太岳山,就可以直抵晋阳城,这与当年邓艾偷渡阴平小道,攻灭蜀国是如出一辙的!” 邓艾,那正是三国后期,攻灭蜀国的魏国大将。 听到姐姐这么一说,许八郎也不由得着急起来,经不住地埋怨着道:“我就奇怪了,颜大哥和栾山联手,也有二十万大军,他们为什么不稳扎稳打,先拿下潞州,绝了后顾之忧,然后再谋划攻梁呢?” 许云起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原本,栾山是想要这样进行的,他就是想要夺回潞州。但是,颜毅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直捣开封,攻破梁都,才是一劳永逸解决掉尉迟俭的办法,到那时,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潞州,便是大梁的天下,也可能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颜大哥是这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呀!”许八郎旁观者清:“他一直想要报仇,当然是直接攻打开封最好!”说着,又不免埋怨着姐姐道:“姐呀,你为什么不拦一拦他呢?” 许云起抚了抚自己已然挺起的大肚子,也只能发出一声苦笑来,道:“我也曾劝过他,但是也知道他这些年以来,最大的心事就是报仇,如今对他来说,的确是一次良机,我再阻拦,不免会和他生出嫌隙来!” “那也要拦呀!” 许云起又道:“只是,咱们这些人里面,又有谁能够比得了颜毅的战略眼光呢?” 许八郎无言以对,的确,便是到如今,他拼命地学习《孙子兵法》、《六韬》、《吴子》等兵书战册,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地倒背如流,也无法达到颜毅那种随手拈来的境界。 只听得许云起接着道:“颜毅也说,梁朝所倚仗的不过是尉迟义一人而已,如今尉迟义正在南方平乱,若不是因为当初与他有半年之约,就算是没有栾山的北汉军加入,他也会自领捧日军攻梁了。只要尉迟义还在南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再说,等到他们兴兵攻打梁朝之时,以二十万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尉迟义不敢小觑了,他还指望着在开封城外,与尉迟义绝一高下呢!” “他怎么就没有料得尉迟义会潜回潞州呢?” 许云起再一次苦笑:“颜毅对尉迟义的所有战斗都进行过研究,他发现尉迟义这个人的作战手法是以稳求进的,先是必保不败,然后才会反戈一击,就像那一次的大名城之城,死守大名城,拖得外面围城的契丹人和他都疲惫不堪,才突然出手,水淹连营。这一次攻击开封,对于梁王朝来说,可是最为致命的,尉迟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放着开封不管的!” “可是,这一次,尉迟义的确这么做了!”许八郎十分得无奈。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1章 复仇(一) 第501章 复仇(一)

面对着尉迟义以攻为守的变招,许云起和许八郎的确有些不知所措,思忖了良久之后,许云起还是作出了决定来:“八郎,我想亲自前往颜毅和栾山的军中走一趟!”许云起作出了决定来。

“什么?”许八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马上反应过来,坚决地道:“不行,如今你有孕在身,都已经快十个月了,怎么可以随便行动呢?”

许云起道:“我都生过了两个孩子,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运动,不然真得很难生产!再说,离着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怕什么?”

“那也不行!”许八郎道:“要去,我去,你不能去!”

“如今这个时候,你是不能离开太平寨的!”许云起分析着道:“我只怕尉迟义这一回的手段非常,他不仅仅是要拿下北汉,我还担心他会乘机从潞州南下,攻打泽州和我们太平寨!如果这边连一个主持的人都没有,那就是一盘散沙,不打自败了!”

许八郎想了一下,道:“那这样吧,不如你写一封信,我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许云起道:“虽然我们可以向他们示警,但是你也知道,颜毅那个人是喜欢剑走偏锋了,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可能会不顾后果,这就好像是当年他从金刀寨借兵打北地一样,我就怕他到时孤注一掷,不去理会尉迟义在后面的手段,一心只想着要拿下开封来!”

许八郎一呆,想一想颜毅的作为,的确如许云起所说的那样,喜欢冒险。在用兵的这一点上,颜毅与尉迟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按照颜毅的作法,如果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开封城,就算是尉迟义攻灭了北汉,又能如何?

梁王朝的覆灭,近在眼前,只要是进了开封城,就可以改朝称帝。

对着面前巨大的利益之时,人们往往会忽视身后的危险。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去!”许八郎的态度依然坚决。

许云起想了一下,道:“我这也不只是为了颜毅,也是为了咱们太平寨呀!尉迟义在用兵上,向来十分稳健,如果没有七八分的把握,他不会那么冒险,置京城开封于不顾,去攻打北汉的。我想,就算是颜毅和栾山的联军打到开封城下,也不会那么容易得破城,尉迟义一定有后招,相信颜毅和栾山拿不下开封城来!”

许八郎的脑子忽然一动,不由得道:“也许,颜大哥的孤注一掷,也不一定是坏事!如今他有大炮协助,是再坚固的城墙也能够轰塌。尉迟义一定想不到这一点!就算是尉迟义留着后手,也无法抵挡我们太平寨的五门红衣大炮的轰击!”

一听此话,许云起更加急切起来,连许八郎也有了侥幸之心,那就更不用说颜毅和栾山了。

不错,这一次颜毅出兵,许云起特意将太平寨新研制的五门大炮交给他,随他行进,只是这五门大炮需要靠着骡马牵引,行动的速度并不快。大炮也的确是攻城的利器,无坚不摧,只是从洛阳走到开封,以大炮的那种行进速度,快的也要五六天,只怕这个时间里,尉迟义已然平定北汉了。

“不行!那根本就是在冒险!”许云起肯定地道:“时间不等人,尉迟义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尤其是他的鬼骑,比契丹人的铁骑还要迅速!只怕等颜毅和栾山拿下了开封城,北汉已经亡国了,只怕到时咱们太平寨也难逃一劫!”

一提到太平寨,立即令许八郎关切起来,如今在大家的心目中,这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一切。虽然太平寨寨兵也发展到了三万之众,但是这三万人却要分驻怀州、孟州、相州等要地,真正留在太平寨本寨的兵马,只有两个团五千多人。

此时再征调各团各部队回归本寨,最快也要三四天的时间。

另外,尉迟义在孟州还有一支河内的厢军可以调动,只怕这个时候,这支厢军已经作好了阻碍太平寨各团集结的准备了。

许八郎忽然想到,当初尉迟义那么大方地将河内五州之地相赠,难不成就是为了分散太平寨的兵力吗?

如果尉迟义很快地拿下了泽州,只需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太平寨的寨门之下。如今的太平寨再不是以前那个只有一条山谷可以进出的寨子,守住寨门,就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了发展,许云起最终还是决定打通了后山通往螺蛳岭的道路,如果尉迟义占领了螺蛳岭,太平寨也会变得无险可守。

“难道别无选择了吗?”许八郎有些绝望。

许云起点着头,再一次肯定地道:“如今最稳妥之计,就是要颜毅和栾山回兵,或许能够阻止尉迟义的行动,我们失去的,只是攻打开封的一次机会罢了!”

许八郎又想了想,觉得姐姐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以一次战机,换取大家的太平,何乐而不为呢?

“那还是我去洛阳!”许八郎道。

许云起摇着头,道:“我是不放心呀!我想,也只有我才能够说得动颜毅和栾山赶快回兵,他们还在攻打洛阳城,好在洛阳离着咱们这里还不远,从孟州过了黄河就到了,最多也只用两三天的功夫!”

想了想,许八郎觉得这话也不错,他想,就算是尉迟义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两三天里就灭掉了北汉,打到太平寨里来。

“我让玉彪陪你去!”许八郎最终作出了妥协。

“好!”许云起点着头,同时又道:“我们还是要随时进行联络沟通,另外,你也要加强对潞州方向上的情报收集,泽州肯定是守住了,不如将那里留守的驻军调来防卫螺蛳岭,以保证咱们太平寨的后路不被尉迟义攻进!”

“诺!”许八郎点头答应着。

许云起又叮嘱了一番,这才马上与张玉彪起程往洛阳而来。

虽然她在临行之时,已经让许八郎抽调军队来防卫螺蛳蛉,但是她也知道,螺蛳岭并不与太平寨相同,那是一大片的山岭,根本无处可防,往年官兵进山围剿的时候,黄三郎都是带着人跟官兵绕圈圈,直到将那些官兵绕得水尽粮绝,不得不退出。

若是他们守护螺蛳岭,也只能守住通往太平寨后面去的山路。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2章 复仇(二) 第502章 复仇(二)

许云起心急如焚,她毕竟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此时根本就骑不了马,所以只能坐着马车,沿着整修过的道路前往孟州的孟津渡口。

张玉彪带着三百虎贲之士护从相随,许云起心内焦急,自己又不能快马加鞭,所以先让张玉彪派出信使往洛阳去见颜毅和栾山,向他们传达此时北汉国与太平寨的危机,希望他们能够及时回兵。

在那个信使先行离去之后,许云起又觉得不安稳,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写了一封信,又让张玉彪派人送往颜毅处。

张玉彪也看得出来,许云起之所以要亲自去寻回颜毅和栾山,也是因为此时的太平寨的确处在了一个最危险的时刻。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次在岳州与尉迟义的见面,那一次尉迟义平定了两湖的叛乱,却并不急着回朝,他就感到有些奇怪,如今看来,尉迟义原来就有预谋了,他就是要乘着栾山与颜毅尽出的时候,断其后路,直捣黄龙。

尉迟义不愧为战神,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不是无原无故的,也许他早就在谋划着这步出奇制胜的大招了。

战争的胜负,虽然也取决于武器的优劣,但是,更取决于指挥者的决胜千里。

颜毅的捧日军,有太平寨供给,装备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好,不能不说是天下最厉害的军队,可是在尉迟义的面前,却又显得徒有其表了。

颜毅,与尉迟义相比,何止是差了一星半点呢?

尽管着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许云起也只能在孟州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到了孟津渡口,刚刚过了黄河,便遇到了昨天先行派往颜毅营中的信使。

这个信使告诉着许云起,他在昨天当晚,见到了颜毅和栾山,向两个人转达了许云起所托的事情。但是,栾山和颜毅却在研商之后,认为尉迟义那只不过是围魏救赵的计谋,不予理会。

他们在当晚加紧了攻城,并有凌晨时分,已经攻破了坚固的洛阳城,杀进了城中。

尉迟义的部将司马庆和呼延龙,带着三万多的残兵,弃下洛阳城,败往了旋门关。

“颜司令和栾元帅呢?”张玉彪问道。

“他们只留下一部分人马,不顾劳累,追着那些梁军往旋门关去了!”

许云起只能叹息一声,她果然没有猜错,颜毅已经疯了,他的确是在孤注一掷,要死死地抓住这个机会,打进开封城,以报仇血恨。

许云起想了一下,只得再派出一名使者,往颜毅处规劝,希望颜毅能够尽快地听从自己的良言,速速地撤兵。

从刚才那个信使的回答中,许云起也看了出来,此时的栾山,几乎是成了颜毅的扈从,他无法说服颜毅,反而是颜毅很快就能够说服他。

再进洛阳城已经毫无意义,许云起在张玉彪等人的护从之下,只能从洛阳城下而过,转向东面的旋门关而来。

中午的时候,在洛阳城东的官道上,许云起遇到了她派出去的第二个信使,这个信使是拿着她的亲笔信交与颜毅的,他告诉着许云起,颜毅与栾山的大军抢攻旋门关得手,梁军败将退往虎牢关,据说开封那边也派出了援军,正在往荥阳的路上,领军之将是大草包尉迟礼。

当颜毅和栾山听到尉迟礼领兵出战的时候,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认为尉迟俭的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了,只能派出自己的弟弟领兵出战。

颜毅和栾山只在旋门关稍作休息,便领兵往虎牢关去了。

“颜毅难道没有看到我的信?”许云起有些恼怒起来。

信使道:“看了,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司马东带着一个师回转太平寨,加强守备!”

一个师是三个团,近万人,这在颜毅看来,已然是很多的兵力了!

但是,在许云起来说,这一个师的兵力,又怎么可能力挽狂澜呢?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只得再一次提笔,在路边写了一封信,这一次却是让人送给栾山。

她在信里警告栾山,要是不回兵,北汉就有亡国之危。

继续前行,在下午的时候,许云起赶到了旋门关,在这里也见到了司马东,他正在收拾自己的部队,同时也带上洛阳之战与旋门关之战的俘虏与伤兵,准备回转太平寨呢!

许云起越发得生气,颜毅真得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便是让司马东回转太平寨的时候,也是这么拖拖拉拉,哪里像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决策者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隐约觉得颜毅这是要自取灭亡,有心撒手不管,但是又马上想到自己的儿子子煜还跟在他的身边,只能咬着牙,决定继续去追赶颜毅和栾山的大军。

可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她只得停在旋门关的客栈里,生怕这个孩子会在此时迫不及待地出生。

许云起与张玉彪等人在旋门关住了一夜,这天晚上却有一个不妙的消息传了过来。

虽然人在途上,张玉彪还是时常派出他的士兵往太平寨进行联络,晚上的时候,一个侦察兵从太平寨那边赶过来,向他们报告着,泽州已然失守了,是子洛带着五万梁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泽州。

“什么?”许云起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子洛只有十二岁,他……尉迟义怎么敢放手让他领兵呢?”

张玉彪苦笑了一声,只得道:“夫人请原谅,上一次我往岳州探望子洛回来,没有跟夫人实说,尉迟义其实在那一次就已经让子洛领兵了,那一战,子洛亲率一千骑兵在敌阵里冲杀,为最后的胜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想到子洛小小的年纪,就在战场上厮杀,许云起便有些不寒而栗。

看到许云起的眼睛瞪得老大,张玉彪以为她是害怕子洛出事,忙又补充着道:“夫人但请放心,子洛不会有事,他的身边还有咱们的三百虎贲保护!”

许云起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在为子洛担心,而是在想,尉迟义果然毒辣,竟然让子洛领兵来攻打泽州。可能还会更进一步,要子洛拿下太平寨呢!”

张玉彪却是一笑,道:“夫人过虑了,这也正是尉迟义的聪明之处,他让子洛领兵来对付我们太平寨,其意有二,一是知道我们打不起来,子洛也不可能真得会对太平寨进行攻打,我们也不会跟子洛为敌!其二嘛,不过是逼迫我们就范,必须要与他合作。呵呵,这里面的深意,夫人一想便知,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此时,子洛已然与他的舅舅坐在一起吃饭了!”

许云起也点着头,在对付太平寨的这一点儿,尉迟义的确是聪明。

“哎!”她还是发出一声叹息:“我只是感到无力了,这一切都已经在尉迟义的掌握之中了。他让子洛夺战泽州,他自己肯定亲自领兵往晋阳去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三天后,就能够收到消息,北汉必亡!”

张玉彪一愣,不由得问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有必要去追颜毅和栾山吗?”

许云起想了一下,马上又以不容质疑地声音道:“都已经到了这里,如何也要见一见他们两个人,也要让他们为自己谋一条后路不是吗?”

张玉彪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句诗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3章复仇(三) 第503章复仇(三) 在旋门关一耽误便是两天,许云起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又不愿意着急出来了,痛了两天之后,又逐渐平息,没有了动静。 肚子一不痛,许云起便想要马上起程去追赶颜毅和栾山的大军,但还是被张玉彪劝住,又多在旋门关住了一日。她也害怕自己会在半路上生产。 虽然许云起自己算着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有时候是不容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孩子想要提早一个月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三天里,他们并没有收到太平寨北汉那边传来的亡国消息,倒是子洛果然只身到了太平寨,与许八郎商谈太平寨的出路问题。 子洛与许八郎的甥舅之间,原本就如同父子一样,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许八郎只是说这件事还是要等到以后让尉迟义和许云起两个人谈的好,他和子洛都不过是傀儡而已。 在得知母亲已经到了旋门关,子洛也想要往这边来见母亲,但是却又不能丢下他在泽州的兵马,所以特意让传信的侦察兵,带来对母亲的问候。 许云起知道,如今的战况只能用时辰来计算,很可能前一个时辰大家还好好的,后一个时辰便会阴阳两隔了。 颜毅与栾山一路上,高歌猛奏,用了两天的时间攻下了被称为固若金汤的雄关虎牢关,然后在虎牢关休整了一日,又继续东进,围攻荥阳城。 在虎牢关的时候,栾山收到了许云起的警告信,便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颜毅继续东进。毕竟北汉还是他的立足之本,如果北汉当真得被尉迟义攻灭,那么,他们这十万北汉之兵,也便成为了无根的浮萍。 颜毅却生怕栾山临时撤兵,虽然他并不惧梁军的反扑,但是毕竟兵力摆在这里,已经有一万人回了太平寨,这一路上的征伐,死伤者也有近五千人,他手里真正能够调动的部队,也只有八万人而已。 而开封城中的守军就有十万,若是再加上从各地赶过来的护卫禁军,估计也要在三十万人以上了。 实际上,栾山也不愿意撤退,这一次他与颜毅共同出兵,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便是面对着洛阳坚城的时候,他们也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将其攻下,而这在以前,他是根本不敢想的,就算是有百万大军,要想拿下洛阳城,也需要几个月之久。 颜毅从太平寨带出来的五门大炮,果然进无坚不摧,而且可以架设在远离敌人火枪射程之外,一发炮弹下去,就可以将城墙轰塌一片,不知道比什么投石车、攻城橹强了多少辈,难怪颜毅这一次对攻下开封城这般信心百倍。 想到颜毅要是真得攻下了开封,就有可能会称帝;而栾山又何尝不是有这样的野心呢? 最终,颜毅还是答应了栾山的请求,从捧日军中,抽出三个师,合计有三万人,紧急赶往晋阳,以帮助北汉守卫晋阳城。 按照颜毅的想法,晋阳也是天下闻名的坚城,他的三万捧日军可是军中之王,足可以以一当十,又装备着最先进的步枪,就算是晋阳城没有北汉的守军把持,单单凭着他的三万精兵,也能够将尉迟义挡于城下。 如此一来,颜毅的手中只剩下了不到五万的兵力。 许云起旋门关住了三天,便再不顾张玉彪的劝阻,执意要赶往虎牢关,他们在半路上,果然遇到了张玉虎所率领的三个师的捧日军,正赶往晋阳。 “不要去晋阳了!”张玉彪对着自己的二哥道:“要是两天前你们赶过去,或许还能够有些作用,此时再赶过去,只怕为时已晚!” 张玉虎有些为难,道:“可是将军要我去救援晋阳,我总不能刚刚走到这里,就回去吧?” 许云起道:“你还是往那边赶吧,晋阳失没有失守,北汉亡没有亡国,我们还没有得到消息,或许正在交战之中,也或许尉迟义的兵马根本就没有去那里。只是,你自己也要长一个心眼,多派些探马进行查探,一旦得到晋阳失守,北汉灭亡的消息,可以径往太平寨去,不要冒险前进!” “诺!”张玉虎点着头,带着他的人马快速地赶往孟津渡口。 当许云起走到虎牢关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闹腾,她不得不再一次停下来,住进了客栈。 前面的战报不断得传过来,如今颜毅和栾山带着不到十五万人,正在荥阳与几乎同样数量的梁军交战,尉迟礼已然带着开封的援军赶到了那里,并且和从洛阳一路败退下来的司马庆、呼延龙合兵一处,据荥阳城而守。 荥阳是处于洛阳和开封之间的一座古城,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座城池也修得很是坚固。 但是,在火炮的面前,再坚固的城池又有什么用呢? 颜毅已经知道许云起从后面追赶了过来,就是要劝他回兵,他也听说了泽州失守的消息,但是此时此地此景,他已然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里,只要是拿下了荥阳城,那么,开封就在眼前。 到底还是担心许云起会有什么闪失,尽管他身为主帅,无法亲自过来探望许云起,还是派了子煜到虎牢关劝许云起回转太平寨。 只是,当子煜来到虎牢关,见到了母亲之后,许云起也只能发出一声苦笑来:“如今我这个样子,回太平寨,还不如就在这里待产呢!” 从虎牢关往开封,也要比回太平寨近了许多,而且路途也远不如向东好走,只是,真得要等到颜毅攻下开封城来,却不知道要几天之后了。 子煜也十分心痛自己的母亲,想了想,对许云起道:“不如等拿下了荥阳城,还是往荥阳待产吧!” 许云起点了点头。 毕竟虎牢关是一座驻兵的雄关,又非是真正有居民城池,这里的一切条件都有限,连个接生婆都找不到,有的也只是医治跌打损伤、刀伤剑伤的外科医生。 颜毅与尉迟礼在荥阳交战了四天,尉迟礼不等颜毅的火炮将荥阳的城墙摧毁,便带着人当先的逃跑了,一如当年他在保州的表现一样。 颜毅和栾山的联军顺利地开进了荥阳城,用他们的话来说,尉迟礼烂泥扶不上墙,徒有其表,没有其力,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 这个时候,栾山却自告奋勇,带着他的部队,尾随着尉迟礼的败兵紧追不舍,而颜毅也因为挂念着许云起的安危,只得留在荥阳,等着子煜将许云起接过来,所以他的五万捧日军倒是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 颜毅当然知道栾山之所以要这么积极的去追歼尉迟礼的原因,那是为了跟他抢功,同时也为了能够比他早一日赶到开封城下。 他并不在乎谁先得下开封城,虽然事先已经与栾山有过约定,谁先攻进开封,开封城就归谁所有。他要的只是报仇,只要能够让他手刃尉迟俭,便是让他马上去死,他都愿意。 这股仇恨已经深深地折磨了他十数年,如今眼见着就要到了结的时候了。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4章 复仇(四) 第504章 复仇(四) 在荥阳城被攻下后的两天之后,许云起才在张玉彪和许子煜的护卫之下,乘着马车缓缓的走进了荥阳城。 颜毅一直守在城门处等着自己的妻子到来,只是当许云起下得车来之时,一眼就可以看出颜毅心头的焦虑,那种焦虑已然通过了他的眼神,透露在了他的脸上。 “是不是不希望我过来呢?”许云起直截了当地问道。 “哪能呢?”颜毅憨憨地一笑,又道:“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出门,看你这个样子,我都心疼!” 许云起觉得心里还有些温暖,至少颜毅并没有责怪她不应该过来。 颜毅亲自扶着许云起走进了将军府里,却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西城门过来,这是由太平寨派出来的信使,马上的人正是张玉彪的虎贲之士。 许云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看到那个骑手向着张玉彪低低地说了几句,张玉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不是晋阳已经失守了?北汉亡了?”许云起马上猜了出来。 张玉彪点着头,道:“真得让夫人料中了,尉迟义在三日前就已经得下了晋阳,北汉的皇帝开城投降,尉迟义却密而不报,又派出崔明远星夜带着五万梁兵往雁门关接收关城,同时收编北汉的降卒,等到稳定了雁门的局势,他这才公布天下!” 颜毅的眉头也锁了起来,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仗一直打得非常顺利,但是在得知尉迟义已经去了潞州之后,便如芒在背一样,他知道,如果他不能在尉迟义平定北汉之前,拿下开封城,那么他将要面临的是万分的困境,到时尉迟义一定会率领着北地最少二十多万的军队围将过来,再加上南边李涛的十万援军,与城中本来就有的十万禁军,就算是不打,困也可以将他们困死。 许云起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佩服地道:“尉迟义果然是战神呀!他密而不宣,却原来是为了这个!”想着,忽然回头问着颜毅:“从晋阳快马加鞭赶到开封,需要几天?” “三天足矣!” 许云起苦笑一声,对着颜毅道:“夫君,我看我们还是撤兵吧!” “你是怕尉迟义此时已然到了开封城?”颜毅不快地问道。 许云起点着头,道:“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时间也掐得恰到好处,你在攻打洛阳的时候,他就赶到了潞州;你得下洛阳城,他得下了泽州城。在你拿下旋门关的时候,他已经领兵绕过韩州抵达了晋阳城下;你拿下虎牢关,他拿下了晋阳城,逼迫北汉投降;你攻打荥阳,他已然悄悄的去接收雁门关了。如今我们听到了雁门关的消息,肯定也滞后了一两天,他的人早就不可能在晋阳了!” “就算是尉迟义已经回到了开封城,又能如何?”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是颜毅的嘴上却依然强硬:“我正想与他决一胜负呢!” 张玉彪原本与颜毅不和,本不想插言,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地道:“夫人所言极是,敌人有备而战,如果我们不能够早作决定,只怕到时会很快陷入到敌人的围困中,无法脱身!” 颜毅道:“我也派出了很多探马,不停地打探着梁军的援军动向,就算是尉迟义已经抵达开封城,他的军队却还离着开封较远,李涛的援军刚刚抵达上蔡,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够到开封城下;大名的北地梁军虽然也有异动,前锋只在濮阳一线,抵达开封城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栾山只怕已经追着尉迟礼到了开封城下了!” 他的言下之意却是,如果不是为了等许云起,见她一面,只怕此时,他也已经跟栾山杀到了开封城。 “两天内,你能够攻下开封城吗?”张玉彪问道。 颜毅稍一思索,马上点起了头来:“我们有火炮,在攻打洛阳和荥阳的时候,火炮是漫射,所以效率不高。不过,这两仗下来,我们的炮兵也有了经验,只要把炮抵近一些,只轰城门,两发炮弹,足可以将城门轰开来!” “你是要孤注一掷?” 颜毅肯定地点了点头。 张玉彪看着许云起,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许云起正想要相劝,却听到东城处马蹄急响,一名栾山军的校尉盔歪甲斜地奔过来,一见颜毅便慌乱地跃下马来,跪伏在地,一边哭,一边急急地恳求着:“我们在中牟县东面的杏花镇遇伏,被尉迟礼包围,栾帅恳请司令尽数发兵援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许云起不由得问道:“你确定是尉迟礼,不是尉迟义?” “是尉迟礼!”来人肯定地道。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糊涂,谁也没有料得,被天下人所耻笑的尉迟礼,还会用计谋。 许云起马上明白过来,尉迟礼这一次的表现,分明是大智若愚,那么快拱手让出荥阳城,就是为了让颜毅和栾山小看自己,示敌以弱,令其麻痹,同时也将对手引入到他事先准备好的包围圈里,然后再出其不意,将其包围。 颜毅也不由得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来,如果不是为了等待许云起,他这个时候一定也会跟栾山一样,钻进了尉迟礼的包围圈里。 他也从未将尉迟礼当成过对手。 只是,任许云起也好,还是颜毅也好,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尉迟礼的进步会这般得神速,原来的草包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了一个能将呢? 也许换成尉迟义是此战的梁军主帅,颜毅和栾山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上当。 原本还想要劝颜毅收兵,而这个时候,为了营救栾山,许云起也只好把自己的劝语收了起来,栾山也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朋友,她总不能看着栾山就这么覆亡。 稍作思考,颜毅马上决定亲自领兵前往杏花镇解救栾山,虽然如今他的兵力只有不到五万人,但是对付尉迟礼的十几万梁兵已经足够了。 “我也去!”张玉彪自告奋勇。 颜毅却看向许云起,许云起点了点头。 许云起明白张玉彪的心意,他是想让子煜留在母亲的身边进行照看,而他跟着颜毅去作战。 看着颜毅和张玉彪已经走出了将军府,子煜张了张嘴,也想要跟着同往,但是看看母亲的身边,只剩下了三百虎贲之士,再没有一位将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许云起却是目光如电,一眼就看穿了子煜的心思,笑了笑,道:“你也去吧,我这里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人伺候!” 子煜的脸上露出了欣喜来,答应了一声,快步追着颜毅和张玉彪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5章复仇(五) 第505章复仇(五) 此时的许云起却是一日三惊了,就算是躺在荥阳将军府的大床上,她也无法安稳的休息,一直派人去查看着前线的战况。 只是坏消息不断得传过来,一条最坏的消息却是栾山在带兵突围的过程中,遭遇到了尉迟礼的火枪兵暴击而毙命,十万北汉军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听到栾山战死的消息,许云起不由得泪如雨下,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少年时的朋友。 接到,又听到了张玉彪斩杀了尉迟礼的副将刘大头的消息,她并不知道刘大头是谁,不过既然能够成为尉迟礼的副帅,想来也是一个人物。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一个真正的好消息传过来:颜毅已经带着他的四个师击溃了包围北汉军的尉迟礼的十几万梁军,并且击毙了梁帅尉迟礼,还砍下了他的头颅,正乘胜追击着那些梁朝败兵,到了开封城下。 至于那些在栾山被狙杀之后的北汉散兵,尽数得为子煜和张玉彪收拢,另有一部在黄三郎的统领之下,也是死伤枕籍。 如今,被栾山带出来的十万北汉军,能够战斗的只有一半,死者上万,另外的三四万人尽皆带伤。 当知道颜毅还是乘胜追击到了开封城下之时,许云起便再也躺不住了,不顾侍卫们的劝阻,执意要往开封城的颜毅军营里去,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那里有一个陷阱一样。 只是如今天已经黑了下来,要想赶往开封,也需要等天亮之后再说。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宿,许云起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之中,时时被恶梦惊醒,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天刚刚一亮,便催促着虎贲侍卫们赶快上路。 这一路上,只见到到处是北汉的伤兵互相搀扶着往荥阳而来。许云起知道,张玉虎走到孟州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北汉灭国的消息,他又带着三万的捧是军回转过来,颜毅命他来守荥阳,同时也是为了收拢栾山部与捧日军的伤兵。 尤其是经过杏花镇的时候,许云起更是看到了遍布在街道两边及河畔的无数尸体,很多的屋舍也烧成了灰烬,整个空气里,还飘着硝烟和焦糊的味道。可想而知,当时战斗的惨烈程度了。 顾不得多作感伤,在马啸啸车辚辚中,许云起已经到达了捧日军安在开封外城西水门外军营中,子煜将她接进了中军大帐里。 并没有见到颜毅,这令许云起有些诧异,细问之下,子煜才告诉她,颜毅和黄三郎带着人冲进了开封城。 颜毅追击着梁朝败兵抵达开封城外之后,当夜便让炮兵对西水门进行了定点炮击。凌晨时分,西水门被轰开。 开封的守将与梁兵们,早就如惊弓之鸟,见到城门被炮轰开来,便一轰而散,有的逃往东城,有的逃往内城去了。 颜毅只是不理,他的目标是皇城里的尉迟俭,虽然他已经斩杀了尉迟礼,但是颜家灭门的真凶还在作着皇帝梦,他必须要杀之而后快。 为了防止尉迟俭从开封逃走,颜毅只带了两万捧日军,与黄三郎的三万北汉军进城,而将剩下的两万捧日军交由子煜指挥,封堵开封的西边与南边诸门;将收拢的北汉散兵编成了两个师,也是两万人,交由张玉彪统领,以封堵开封和北面和东面诸门。 颜毅在攻破开封外城之后,又很快攻破了开封内城的西梁门,命黄三郎又围住了开封内城,自己带着人去攻打大内皇城。 原本繁华的汴梁城,一下子变得清静起来,满城的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遭遇到了不测的兵灾杀戮。 颜毅对手下的将士十分得严格,自然也不会允许他们进城后,做出骚扰百姓的事来。 “他去了多久?”许云起担心地问。 子煜想了想,道:“天亮时分进的城,如今是申时了。” 许云起的眉头紧皱着:“这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时辰了,怎么也应该拿下了皇宫了吧!” 正说之时,猛听得一声地裂山崩一样的爆炸声响起来,仿佛大地都跟着晃了晃,子煜马上兴奋地道:“一定是干爹用大炮轰开了皇城的门。” 但是,许云起却摇了摇头,大炮的声音并不是这种声音,刚才的爆炸声,倒是像开山时的炸药爆炸声。 两个人正在狐疑,却听得一个侦察兵慌张地跑进来报告着,梁军的援军已经从四面包抄了过来。最近的一支部队离着他们只有不到十里地! 许云起和子煜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许云起不由得问道:“颜毅不是说敌人援军要抵达开封,最快也要在明天才能到吗?” 许云起猜得出来颜毅的心思。颜毅并不准备在开封拒守,以抵抗尉迟义的围攻,他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进皇城内,杀掉尉迟俭,然后快速地退出城来,连夜领兵退回荥阳,再以荥阳以及西面的虎牢关、旋门关为依托,暂时守备洛阳,以观天下之变,再作打算。 但是,尉迟义的援兵突然出现,的确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侦察兵无奈地道:“昨天夜里,他们忽然连夜急行军,没有稍作停留!” 许云起不由得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尉迟义果然好算计,便是连时间算计得也这么精准!” 便是连许云起也没有想到,尉迟义原来并没有回到开封城,一直在城外观察,排兵布阵。 子煜却不以为然:“怕什么,咱们也有这么多的人,跟他们拼了就是!” 许云起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能够拼得过,但是这么多的人怎么办?还有,你干爹和黄叔叔带着五万人还在城内呢!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协调那么多的人,组织抵抗,谈何容易?” 的确,十里地,急行军,也只需要一个时辰。 子煜想了一下,道:“要么现在就派人通知城内,马上撤离?” 许云起摇着头道:“来不及了!” 子煜又道:“那就我们都开进城里,以城据守!” 许云起想了一下,还是摇着头,道:“这也不行,如今城内还没有平定,开封城很大,里面的情况错综复杂,我们又是外来的军队,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又有敌人渗杂其中,对我们更是不利;再者,城门已经轰塌,短时间内也无法修好,我们若是进了城中,正好可以让尉迟义瓮中捉鳖。” “打又不能打,走又走不了,进又进不得,那你说怎么办?”子煜有些焦虑起来。 许云起想了想,道:“也许可以跟尉迟义好好谈谈!” “谈?有什么好谈的?”许子煜没有好气地道。 许云起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如今这一切都尽在尉迟义的掌握之中,如果大家想要全身而退的话,也许只有你能够办得到!” “我?”子煜有些不明白。 “对!”许云起道:“我知道,尉迟义一直有一个很大的心愿,就是想要让你认他为父,认祖归宗……” “不行!”子煜愤怒的一口拒绝!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6章大结局(一) 第506章大结局(一) 母子两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只见鲍元杰大哭着奔进来,一见到许云起和子煜,便跪倒下来,失声地道:“夫人、公子,不好了,司令他……”一口气没有说出来,又只剩下了不断的痛哭。 子煜一头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看到颜毅的亲卫也嚎哭着,抬着一个担架进到了中军帐中,而这个担架上,正躺着一个人,只是此时,这个人满头都裹着白色的纱布,只露着眼睛和嘴巴,显然是受了重伤。 “颜毅!”许云起不由得失声大叫起来,抢身扑到了担架的面前。 就算是这个人浑身都被纱布绑了,没有露出一丝的面容,她也能够一眼认出来。 颜毅紧闭地双眼微微睁开来,看到了许云起的脸,也看到了她挺起的大肚子,两行泪水不由悄然地从他的眼角流出了来。 “这是怎么回事?”子煜也哭了起来,转身怒问着鲍元杰。 鲍元杰,是紧跟在颜毅身边的一个师长。 喘息了半晌,鲍元杰才一边哭,一边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颜毅杀进了内城之后,直接围攻大内皇宫,很快打开了金水门,冲进了皇宫里。 但是,皇宫实在太大,他逼问了很多的宫娥太监,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尉迟俭逃到了哪里。 无奈之下,颜毅只能一间屋舍一间屋舍地搜索,这也是他们在皇宫里耽误了半天的原因。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没有搜到尉迟俭,却搜到了尉迟智,颜毅以尉迟智的儿子作要挟,终于逼问出了尉迟俭的下落。 尉迟俭早就在金銮殿的龙椅下挖了一个秘道,通向城外,只怕此时,他早就离开了皇城,到了开封的外面。 尉迟智之所以没有跟着尉迟俭一起逃走,是因为她的儿子不见了,她跑到御花园找她的儿子了。 当知道尉迟智的儿子原来是赵氏之后时,颜毅马上想到了他们颜家的灭门,其实跟宣德皇帝也是脱不得干系的,一时怒起,一刀将之砍杀。 尉迟智抢天呼地,咒骂着颜毅不得好死,也被颜毅毫不留情地砍杀了,因为这让他想到了当初尉迟智对许云起的迫害与污辱,如今许云起既然是他的妻子,他就要必要替她报仇。 为了以绝后患,颜毅又将从宫中搜出来的尉迟俭的四个怀了身孕的嫔妃杀掉,这才赶往了金銮殿,果然在龙椅之下,找到了那个通往外面的秘道,只是当他刚刚踏入秘道的时候,就感到了不妙,马上条件反射一样得向后倒退,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已然触发了地道的机关,引爆了尉迟俭事先埋在地道口处的炸药。 许云起和子煜在城外所听到的炸药爆炸声,就是金銮殿里传出来的。 听完了鲍元杰的叙述,许云起已然欲哭无泪,欲悲无声了。 颜毅的确是被仇恨迷惑了心智,竟然对未成年的孩子和怀着身孕的妇女下得去手,虽然的确是将尉迟家的人赶心说杀绝了,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只是,尽管颜毅大开了杀戒,却还是没有能够手刃仇敌,还是让尉迟俭逃走了,与其如此,还真得不如当初听从自己的劝告,及时回兵,也不至于令尉迟义乘机取得如此成绩,最少也能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许,这一切真得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尉迟俭还不该死。 梁军的援军到得很快,已然尽数得包围了城外子煜和张玉彪所带的联军。双方剑拔弩张,各自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在没有得到主将命令的情况之下,谁也没有先行动手。 尉迟义带着子洛终于出现在了两军的阵前,望着与张玉彪并肩而立的那个少年,尉迟义显得有些激动,就算是只看一眼,他也可以立即认得出来,这就是他的大儿子子煜了! “哥!”子洛忍不住大声地喊了一声。 子煜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又把目光移到了尉迟义的身上。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尉迟义还想要多看两眼,但是,子煜却扭过了头去。 “师兄,久违了!”倒是张玉彪落落大方,并没有将尉迟义当成敌人。 “师弟!”尉迟义也拱了一下手。 “我想,咱们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兵戎相见,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应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张玉彪说着,看了看尉迟义毫无表情的脸,忽得一笑,又道:“对了,许夫人也在这里,你要不要跟她谈谈呢?” “许七?”尉迟义怔了怔,转头却又听到儿子子洛不由得喊了一声:“娘?” 张玉彪肯定地点着头。 尉迟义想了一下,道:“好!那就叫她到我的帐中来谈!” 子煜有些不快,刚想要反对,却被张玉彪拉了一下,他只得闭上了嘴巴。 张玉彪知道,尉迟义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一个面子罢了,毕竟他可是大梁朝的兵马大元帅,而且如今,也的确是他占着绝对的上风。 尉迟义转身拉着子洛准备离去,却又转回头,用手指着子煜,对着张玉彪道:“对了,让他陪着夫人过来!” 看着尉迟义如此傲慢的样子,许子煜的简直就要气炸了肺,若不是被张玉彪紧紧地拉着,他或许真得上前去与尉迟义动手。 半个时辰之后,许云起在子煜的陪同之下,走进了尉迟义的中军大帐。 尉迟义马上将营中的诸将支了出去,只留下子洛陪在身边。 见到帐中再没有其他外人,子洛连忙走过去,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并将自己的坐位让出来,让她坐下。 在这个营帐中,除了尉迟义的座位之外,就要数子洛的座位最好,大家管尉迟义叫作大帅,同时也管子洛叫作少帅。 看到许云起大腹翩翩地样子,尉迟义有些心疼,不由得道:“小七,你不应该到这里来!颜毅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战场吗?” 许云起摆了摆手,道:“这不怪颜毅,是我执意要过来的!” “为什么?”尉迟义问。 “从你一到潞州,我就知道了消息,也猜到了你的目的所在。那个时候,颜毅和栾山正在攻打洛阳城,如果能够及时回兵,放弃进攻开封,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得意吗?” 尉迟义笑了一下,道:“可惜颜毅并没有听你的!” “是呀!”许云起叹息一声:“这也许就是他的命吧!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 “如今你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我们本来有机会打败你的!” 尉迟义愣了愣,随即又是一笑,悠悠地道:“其实,你们早就打败我了,你嫁给颜毅,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他的目光直视着许云起,如果目光可以生火的话,只怕这个时候,许云起早就烧成了灰烬。 许云起不愿意再与他对视,转过了头去。 倒是站在许云起身后的子煜与子洛,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面面相觑!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7章 大结局(二) 第507章 大结局(二) “说吧,这一次你亲自过来,要与我谈些什么?”尉迟义收拢了笑容,正襟危坐着,问道。 许云起抬头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如今你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便是我们捧日军与北汉的残兵的生死,也是捏在你的手里面。但是,我也想要提醒你,他们并非是待宰的羔羊,若是拒城而守,就算是你拥有雄兵百万,到最后也将拼得鱼死网破!” 尉迟义又一次皱起眉头来,问道:“这是颜毅让你带给我的话吗?若是只为了说这些,他没有必要让你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出面,难道他没有一点儿的担当,不是一个男人吗?” 一提到颜毅,许云起的眼睛便红了起来,刚要答话,便听到身后的子煜咆哮着:“不许你污辱干爹!” 许云起生怕子煜的话刺激到了尉迟义,连忙出手制止,平静地对尉迟义道:“他若是能来,怎么会让我过来呢?” “这么说,颜毅是脱不开身了!”尉迟义摸着自己的胡子,心内却在思忖着,他也收到了城内的线报,知道此时的颜毅已经攻占了皇城,这也便意味着开封城的完全失守。或许,颜毅正在开封城搜索尉迟俭呢! 对他来说,也许借刀杀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许云起并没有接着尉迟义的话往下说,她道:“我这一次过来,不是为了颜毅,而是为了双方这几十万的将士,化干戈为玉帛。” “哦?”尉迟义明知故问着:“且说说看!” 许云起道:“我们可以让出开封城,只要你能够打开西面的通道,放我们离开!” 尉迟义道:“你没听闻缚虎容易纵虎难吗?” 许云起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颜毅,若是颜毅愿意留下来为质,你能不能放过其他人呢?” 尉迟义一愣,点着头道:“这个提议不错!”他说着,眼睛却扫向了许云起身后的子煜,又道:“只是,我觉得这还不够!呵呵,这些被围的捧日军也有四五万人吧?还有栾山的军队,栾山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兵还在,也有五六万人吧?这可是十万的兵力呀!你让我放虎归山?” 许云起只得放缓声音,问道:“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大家?”她在这里,没有用“我们”这个词,而是为用“大家”这个词,就是让尉迟义明白,他的决定并不只是决定着捧日军和北汉军的命运,同时也是决定着梁军的命运。 尉迟义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子煜,但是子煜却不愿意与他的目光接触,扭过了脸去。 “呵呵,今天真得是难得,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这么齐地团圆在了这里!”尉迟义顾左右而言他,仿佛忘记了他是在和许云起谈判。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许云起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好吧,我也不绕弯了!”尉迟义站了起来,跺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却是来到了子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被子煜嫌弃地甩开了。 “我要我的儿子!”尉迟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到此话,许云起并不奇怪,这也是她的意料之中的事,她转回头看向子煜。 子煜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其实在来之前,许云起已经跟他提到过认尉迟义为父的事情,但是子煜却十分得倔强,他至今还对当年尉迟义的伤害怀恨于心。 “这只能看子煜愿不愿意!”许云起只能无奈地道。儿子大了,他有自己想法和主意。 尉迟义对着子煜深情地道:“子煜,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听信了馋言,才害得你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自责之中,不信你可以问子洛!” “是呀!”子洛也连忙答言:“爹爹真得很后悔,他也对你一直很想念,至今他的身边还带着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琉璃碗,当成宝贝一样!” “子煜,如果你还是这么得恨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够令你解恨呢?要不,你砍我几刀,怎么样?”尉迟义说到后面,竟然成了恳求。 许云起也发出一声叹息来,转身对着子煜道:“子煜,不要把仇恨记得那么深,想一想你干爹,这么些年来,他 一直生活在复仇的痛苦中,错过了多少的幸福啊!你还这么年青,没有必要因一叶障目,而看不到天下!” 子煜一直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听到母亲地话,他抬起头来,再一次面对着尉迟义一双渴望的眼睛。 “我如果真得认你作父,你可以答应放过所有的人吗?”子煜的眼睛闪动中,里面含着一些泪光。 尉迟义肯定地点着头:“为父从来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子煜沉默良久,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低着声音,怯怯地喊了一声:“爹爹!” “唉!”尉迟义答应了一声,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的泪花,脸上已然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来。 尉迟俭气急败坏地走进了尉迟义的军帐。 此时的他,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衣袍歪斜,还满是污泥,头上的龙冠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了,一头散乱的发髻披散开来,脸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淤青,仿佛是一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鬼。 没有人敢阻拦他的闯入,在众人的眼中,尉迟俭还是大梁朝的开国皇帝,还是他们大元帅的三哥。 “五弟,为什么还在这里按兵不动?为什么还不命令进攻,将那些乱臣贼子们统统给朕杀光!” 还没有走进尉迟义的中军大帐,尉迟俭便高声的大声责问着,这与他平日里来沉稳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他还没有从刚刚经历的那一场浩劫中回过神来,还在为能够逃出颜毅的魔爪而感到庆幸与后怕,更多的却又是得到解脱之后的一种愤怒吧! 他可是威仪四方的大梁朝的开国皇帝,便是在他原先没有当皇帝的时候,也没有如今天这般得狼狈过,落在那些臣子的眼睛里,他的皇权与面子又成何体统呢? 而更令他气愤的是,尉迟义已经调来了四十万大军,就在开封城外,将捧日军与北汉军尽数得包围,却围而不歼,无动于衷,仿佛就等着看他的好戏,等着他被颜毅屠戮一样。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8章大结局(三) 第508章大结局(三) 营帐中,许云起也听到了尉迟俭的声音,她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一种愤怒之情,而这一切,也没有逃出尉迟义锐利的目光。 当尉迟俭走进了尉迟义的中军大帐,看到了许云起与子煜、子洛也在其间之时,不由得一愣,随即脸上的怒容更加得茂盛。 “老五,朕说你为何这般怠慢,却原来在这里享受天伦之乐呢?”尉迟俭的话里带着深深地刺讽,分明是被气急了头脑。 尉迟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三哥进来,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道:“原来三哥并没有出事!” 这一句话,更令尉迟俭愤努了,反问着:“难不成,你巴不得朕被颜毅那个反贼杀害不成?” 尉迟义道:“三哥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兄弟!” “亏你还知道我们还是兄弟!”尉迟俭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以恢复他往日的威严,告诉着尉迟义:“你知道吗?咱们尉迟家原本可是九位兄弟姊妹,如今只剩下了你我两人,连老四和老九也被颜毅所杀。颜毅已经杀进了皇城,他还要杀朕。你却还在这里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尉迟义淡淡地道:“三哥,人都说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不觉得自己作孽作得太多了吗?” 尉迟俭的面色一凛,马上警惕起来,不由得道:“尉迟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杀兄夺位?” 尉迟义摇了摇头,依然平静地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我是兄弟,我又不愿意作孽,怎么可能干得出那种有违人伦的事情来呢?再者,咱们也有言在先,你这个皇位迟早是我的,我也没有这个必要为这一时之快,而被史册骂作无情无义之人!” 听到尉迟义的话说,尉迟俭稍作安心,声音也和缓了下来,道:“是呀,我们兄弟之间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不可听由别人挑拨离间!”他说着,特意地看了许云起一眼。 “三哥所说极是!”尉迟义随口应答着。 尉迟俭却又一转声调,对着尉迟义道:“其实,如今我这个皇帝也坐了些时候,不过如此而已,早就想要将这个位置让与五弟了!只是,如今想想,虽然我们夺得了天下,但是却兄弟姐妹离散,阴阳相隔,还生出了许多的嫌隙,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安安静静地作一个万户侯的好!” “难道三哥有些大悟!”尉迟义的话声一直很平静,他在思索着尉迟俭想要干些什么。 果然,尉迟俭却又马上将话音一转,猛地转头,用手一指许云起,对着尉迟义道:“五弟,我思来想去,咱们尉迟兄弟之所以不和,最终没有能够同享富贵的原因,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拆散了咱们尉迟九子的合心,破坏了咱们尉迟九子的团结,她才是咱们尉迟九子敌人!” 尉迟义皱起了眉头来,以他的聪明,马上明白了尉迟俭的用意。 许云起不由得来气,冷笑着道:“难不成尉迟温、尉迟良,尉迟仁,尉迟让之死,也是因为我的原因了?” 尉迟俭道:“幸许二妹之死怪不得你,但是你却救了早就应该去投胎的颜毅,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有二哥、四弟与九妹死在颜毅手中之事?大哥和大姐,看似与你无关,若非五弟被这妖女迷惑,退了宣德的婚约,宣德又怎么会迁怒于他们二人?至于八妹,更不用说,若是太平寨与尹凯勾结,也便不会有她的惨死!” “一派胡言!”许云起怒斥道:“若非是你们又害人,又怎么会害到自己呢?” 尉迟俭却不再理会许云起,再一次面对着尉迟义,言道:“若是五弟能够大义灭亲,将此妖女就地正法,为兄今日便可以将皇位让与五弟!” “你敢伤害我娘?”子煜闻言,一股怒火冲天而起,不由得站到了许云起的身前,护住了她。 子洛也从后面过来,与子煜一起,护住自己的母亲。 尉迟义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这两个儿子对于母亲的感情都比他要深厚,此时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自己,完全是要看看自己的态度。 他自然不会再傻到为了去赢得尉迟俭的一句虚言,便把自己推到两个儿子的对立面上去。何况,如今这种情势之下,尉迟俭主动让出皇位,只能说明他为人的狡猾,便是他不让,又能如何呢?此时,他已然撑控了天下的大局,想要当皇帝,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情。 “三哥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莫说国法上还不允许斩杀孕妇,便是小七真得罪不可赦又如何?她曾是我的妻子,我便永远当她是我的女人,我若连她都无法保护,也枉为男儿了!” 尉迟义的话令许云起有些感动,在这里,他终于当着尉迟俭的面承认了自己曾是他的妻子,虽然当初为了那个名份,她也曾争取过而不得。 “谢谢康王的爱护!”许云起还是站了起来,如今她是颜毅的妻子,与尉迟义并不相干,由尉迟义来保护自己,也的确是强人所难,何况她还有两个儿子呢? 她分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当面与尉迟俭相对:“要说算帐的话,我还有帐要跟你来算呢!至今我还无法忘记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又是如何打死的玉儿!” “玉儿?”尉迟俭怔了怔,一时并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呵呵,被你害死的人无数,你当然不会记得那个小小的丫头,其实,这世上最应该去死的人不是别人,正应该是你!” 许云起的话不多,却也针锋相对。 尉迟俭恼怒起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这般得呼三喝四。 “你自己找死,便怨不得别人!”尉迟俭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样子,突然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来,对准了许云起。 尉迟俭的这把枪,正是当年许八郎进贡给顺昌皇帝的,后来这把枪落到了尉迟仁的手里,在尉迟仁伏诛之后,又落到了尉迟智的手中。尉迟俭登基之后,尉迟智把这把枪当成礼物,送给了自己的三哥。 “小心!”尉迟义大叫了一声,猛地向前一扑,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尉迟义和许云起双双的倒在了地上,两个人齐齐地喊痛起来。 也便在尉迟俭开枪之际,子煜如同一头发疯的豹子,与扑向了尉迟俭。 与此同时,子洛的速度更快,他也拔出了自己护身的手枪,在子煜还没有扑到之前,“啪”地一声向着尉迟俭开了一枪,子弹穿过狭小的空间,正打中了尉迟俭举枪的手臂,那把枪应声落地。 子煜已然抢身过来,惊怒的他拔刀,挥刀,劈杀,一气呵成,还没有等众人明白过来,已然砍下了尉迟俭的头颅。“噗”的一声,尉迟俭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脖腔中喷涌而出。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09章大结局(四) 第509章大结局(四) 尉迟俭的一枪并没有打中许云起,幸亏尉迟义的及时扑救,令其躲过了一劫。 但是,尉迟义却被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臂,虽然尉迟义也曾经历过无数的枪林弹雨,这还是第一次受伤,不由得他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许云起也不好受,被尉迟义如此一冲撞,翻到在地上的同时,她的肚子便猛烈地疼痛起来,虽然原来也曾这般得痛过,但是今天却并不一样,她能够感觉到下体有液体流出来,那应该是羊水破了。 对于生过两个孩子的许云起来说,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生产了,不由得大叫:“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一时间,帐中忙乱成了一团,尉迟义忍着枪伤之痛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外面的卫兵们也听到声音冲了进来,他不由得怒吼:“快出去!都快给我滚出去!” 他是不愿意这些外人看到许云起的身体。 这些卫兵们不知所措,听到元帅的命令,又齐齐地跑了出去。 子煜和子洛也跑到了母亲的身边,两个兄弟有些慌乱,跪倒在她的身边,焦虑万分,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虽然浑身疼痛,但是许云起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找到接生婆的,就算是找来接生婆,只怕孩子也已经落了地。转头一眼看到尉迟义正捂着手臂过来,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边忍着痛,一边喘着气恳求着:“帮我一把!帮我一把!” 尉迟义连忙握住了她的手,使劲地点着头:“放心吧,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毕竟是成年人,不是子煜和子洛那样的毛头,这让许云起有些定心了。 痛疼从下本蔓延到了全身,如今的许云起,只剩下了喘息的力气,伴随着只有时不时的一声嘶吼。 子煜与子洛两个人都哭了起来,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生孩子是这般得危险。 尉迟义还算是冷静,虽然自己并没有当过接生婆,却也听闻过一些事情。看到两个儿子在此时已然失去主张的样子,这才感觉到,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子洛,你到外面去找人烧水过来!”尉迟义命令着。 子洛是营中的副帅,也是所有的将领所认可的,由他在外面把守,可以令尉迟义放心。 子洛抹着泪水跑了出去,外面围着了一群将领,他们也听到了中军营帐中发出来枪声,齐齐赶了过来,却又不敢擅自闯入,见到子洛跑出来,连忙围上来询问。 “我娘要生了!”子洛慌不择言,命令着其中的一个军官:“快去烧水来!” 这个军官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抬腿跑了。 其他的将领们也明白过来,自是有人去找郎中,有人去找接生婆,有人去替新生儿准备衣物,有人为母亲准备姜糖……,而子洛却如同瘫软了一般,忽然想到当初母亲生自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般得苦楚,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帐中,尉迟义正忍着左臂的巨痛,正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开许云起的衣裙,生怕伤及了她的肌肤。 蓦然,尉迟义觉得自己疼痛的左臂一凉,一股沁人的爽快传入到他的脑门,他转过头来,便看到子煜从身上取出了刀神欧阳秋山秘制的外伤药,正在为自己的伤口涂抹,那专注的样子,就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关切。 他的心中一热,假装没有觉察,继续着扯下许云起的裙子来。 而此时,他又感到了自己的伤口,正被子煜小心地用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布绑起。 许云起的嘶吼还在时不时的继续着,而此时,所有的人都无法帮助她来承受这份痛苦。 尉迟义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许云起的手,在她的耳边低声安慰着,不停地鼓励她消除心头的恐惧,便是连旁边的子煜看在眼里,也深受感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父亲其实也是不错的,自己为什么还要那般得执著,非要记恨他的过错呢? 一个时辰之后,大帐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守在外面的诸将都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坐在地上不断抹泪的子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飞快地奔进了帐中。 此时,他看到的是母亲亲疲惫地躺在父亲的怀里,身上盖着尉迟义的战袍。而在子煜的臂膀里,正抱着一个浑身褶皱的婴儿,往热气腾腾的木盆里洗涮着,孩子鸟鸣一样的啼哭声,随着子煜的动作,时高时低,时强时弱。 “是妹妹,还是弟弟?”子洛兴奋地问着自己的大哥。 “是个弟弟!”子煜随口回答着。 只是,将许云起搂要怀中的尉迟义听来,却又觉得有些如哽在喉,一股酸酸的味道油然而生。 许七又生了一个儿子,子煜和子洛又有了一个弟弟,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他,而是以尉迟家为仇的敌人——颜毅! 既然当了好人,那么就好人作到底。 当晚的时候,尉迟义亲自与子洛一起,将许云起和新生的男婴送往了捧日军的军营,子煜当然一直陪行左右。 实际上,此时在颜毅失去指挥能力之后,以鲍元杰为首的一批捧日军的军官,已然自觉地奉子煜为了少主,正在为他和主母往尉迟义营中半天未归而不安呢。 张玉彪与黄三郎也齐聚到了子煜的营中,以最差的结果,商量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直到看到许云起母子平安地回到了营地里,子煜也安全回归,众人才将一颗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张玉彪觉得刚才他们真得是在杞人忧天了,虎毒不食子,就算是子煜不认尉迟义这个父亲,尉迟义肯定不会不认子煜这个儿子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子煜痛下杀手。更何况,许云起和子洛也在他的身边呢? 只是,当看到众多的捧日军迎将出来,却没有见到颜毅的时候,尉迟义不由得大怒起来,责问着:“难道你们颜司令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他连这么一点儿的规矩都不懂?在我的面前也要摆什么架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510章大结局(五) 第510章大结局(五) 子煜明白了什么,来到了尉迟义的面前,对着他道:“父亲,你不是想要见一见干爹吗?我带你去!”说着,也不多作解释,径直地走向了内营。 尉迟义愣了愣,跟在了他的身后,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如今既然愿意认祖归宗,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害自己。 子洛抱着弟弟在后相随。 许云起虽然身体十分虚弱,还是由梁兵用担架抬过来的,她也肯请着张玉彪,带着她一同前往。她知道,颜毅到现在还没有咽气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替他生了一个儿子。 颜家原本人丁兴旺,但是经过了满门抄斩之后,只剩下了他这一根独苗,他并不希望自己就这么绝后而去。 子煜带着尉迟义走进了颜毅的病帐,当看到床上浑身裹着白纱布的颜毅之时,尉迟义也是吓了一跳。 子煜低声向他泣诉着颜毅遇难的经过,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他还吊着一口气,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尉迟义走到了颜毅的床边,坐到了他的头前。 颜毅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尉迟义之时,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里露出了惊恐来。 尉迟义知道,他可能以为是自己成了梁军的俘虏,马上解释着道:“我们不打了,捧日军是你的,也是子煜的,哪有父亲攻灭儿子的道理呢?” 听到此言,颜毅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子煜从子洛的手里抱过了婴儿,又扶着母亲来到了颜毅的床前,脸上露出笑容来,对着他道:“干爹,你看娘生了什么?是一个弟弟!”说着,还将婴儿抱到了颜毅的眼前。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这个原本还在熟睡的小小婴儿,忽然哇哇地啼哭起来。 颜毅的眼睛睁得老大,泪水蓦然地滚落下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子煜道:“尉迟俭已经被杀掉了,你的大仇也报了!” 颜毅的眼睛再一次睁大,同时闪烁着晶莹的光。 尉迟义却是长叹一声,已然看到了颜毅回光返照的表现。 只是,他还没有站起来,却被颜毅用微颤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尉迟义一愣,转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颜毅无法回答,只是用眼光乞求一样得看着他,然后又转向了子煜抱在怀里的婴儿。 尉迟义马上明白,想了一下,还是十分大度地道:“放心吧,我还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虽然你杀了我们尉迟家那么多人,但是你也救过我儿子的性命,就算是一报还一报吧!你们颜家与我们尉迟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去找你儿子的麻烦的!” 听到了尉迟义这番言辞,颜毅感激地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梁兴国元年,高祖俭因僭越称帝,而为天下人所不容,战乱纷起。 大梁兴国二年,俭弟康王义率兵平叛,兵锋所至,所向披靡,半载,定山东、淮南、两湖之地。旋,潜踪入潞州,谋灭刘汉。初,汉帅栾山与捧日军颜毅合兵欲夺开封,汉境内虚,义轻骑越太岳,避韩州重兵,直驱晋阳城下,五日,刘氏降,汉亡。 然,栾山与颜毅之兵以至开封,俭遣弟吴王礼迎战,礼于杏花镇设伏,狙杀栾山,后为毅所破。 毅斩礼,并得栾山之军,以炮击西水门,一日破京外城,入大内,杀俭以平天下。 俭既死,康王义援兵至,围京,毅死,毅兵尽入子煜手。 子煜者,毅养子,康王义之长子也。 大梁兴国二年秋,康王义称帝,是为太宗,改年号大康,并立太子洛。 洛,义之二子也。 史公言,义不救俭于京,反乘机灭汉,转兵坐视俭败亡,借刀杀人,以夺帝位。先,俭阴谋洛,令洛险丧,至义怒,始有颜毅之祸。是矣,祸之行,咎由自取也,当警戒之。 大梁大康三年,太宗娶许氏云起,立为后,废三宫六院,出三千宫人,以配战士。 大梁大康五年,太宗亲征川蜀,灭尹凯于成都,凯战死,蜀定。 大梁大康七年三月,晋王子煜领捧日军出雁门,太子洛领北地军出瓦桥,太宗自领十万禁军出保州,三路并进,攻伐契丹。七月,三军会战于燕京城下,十月下城。 大梁大康九年四月,太子洛征伐辽东,得营州,契丹退往漠北。 大梁大康十年二月,晋王子煜攻灭夏国,国境推至湟水,祁连山,四夷来朝。 大梁大康十一年三月,时人称晋王谋反,晋王避嫌,领十万捧日军西行,出玉门关。许后思子,亦亡出京城,不知所踪。 大梁大康十五年冬,太子洛兵出蜀郡,灭大理;逾一年,灭蒲甘;又一年,灭暹罗。梁境南达南海狮城,南海诸国万邦来朝。 先,洛闻母入大理,潜踪而入,值大理王蛮横,故而起了亡灭之心;继而又闻母入蒲甘,驱兵从之,拈手灭尔;后转暹罗,亦如是。三年始由安南回,已拓地千里矣! 大梁大康二十一年,有罗斯商人入京,言晋王在彼建华国,疆域辽阔,东至谦河,北至寒门极尽,西达多瑙河,南到黑、里、咸三海,都华京,治民千万。 太宗遣使往华国,一年始回。 大梁大康二十三年,太宗御驾西征,收西域诸国,冀与华国通,至瓦城始返。 大梁大康二十五年,契丹乱,太子洛乘势灭之,又两年,得漠北,始与华国通。 大梁大康三十年,太宗崩,太子洛继位,是为武宗,年号永昌。 大梁永昌三年,武宗洛与华皇会瓦城,华皇,果晋王子煜矣! 兄弟会盟,痛哭流涕,洛问子煜遇亲否? 子煜言,母许后曾行商于此,拯其于危亡之间,继而得华河沃土,建华京城,两年攻伐,诸国臣服。始得初建国家。后,母亦助子煜理国三载,渐复繁盛,四方俯首,拓地万里,称霸西陆。 许后与子煜守七年,华国治如中原,着汉服,识汉字,行汉礼,说汉话,各处分设学堂,教习汉法汉文,诸族与诸军士通婚,亦为汉人,比如中原,并无二致。 洛再问亲之去向? 子煜愕然,谓之曰,五年前因思洛故,已东归大梁。 洛与子煜遣人于道探查,数年无果。 后,听闻西域商队迷路昆仑,为一妇所救,带至山谷,见一壮士互称夫妇,郎才女貌,相得宜彰,宛若神仙。壮士指引商队出得山谷,再回首相谢,云雾缭绕,不复得见。 商队间有善画者,将两人画之成像,以示恩敬。武宗身侧有见之画像者,不由大奇,报与武宗曰,正是太宗与许后矣。 武宗召商人示像,果其父母,然,乃二十年前故像! 武宗大奇,命人往探太宗陵,开棺视之,空无一物。 洛与子煜数次遣使往昆仑探之,皆不可得,更不复寻得仙居山谷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