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娇女[穿书]》 作者：为我撩人 文案： 姜可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重生掳获兵哥哥》里面的恶毒女配，跟表姐女主抢男人，抛弃反派未婚夫，脚踏多条船，竭尽一切作死能力，最后在被爆出不是归国父母亲生女儿后落个众叛亲离，横死街头的下场。 这个剧情……太可怕了啊！ 姜可可表示她想回家～ 反派大佬：走，老公带你回家。 随父母留洋归来娇娇小姐姐VS样貌俊美打架狠一批书中大佬 排个雷： ①本文架空，历史线会有所变动，一切为剧情服务，不能接受请点x ②本文的娇娇女的娇是：娇美，娇嫩，娇弱，娇气，娇生惯养。女主不会发家致富，穿越前也是个安静，不擅交谈的娇娇女，不喜这人设请点x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现代架空 穿书 主角：姜可可、江寄余 ┃ 配角：林思然、方志军 作品简评： 现代宅女姜可可穿越到七十年代成为生产队一名不受欢迎的女知青，生活是上工下地提防女主表姐陷害，好在她还有个娃娃亲反派帮衬，靠着娃娃亲对象帮助终于斗赢了表姐，夺得空间恢复记忆参加高考，从此跟娃娃亲对象过上了甜蜜生活～文章人设鲜明，男宠女娇，温馨动人。细节描写真实，字里行间更是充满了年代文的气息，剧情精彩，柔和了重生、穿书、金手指等元素，脑洞大开，一环扣一环，让读者直呼过瘾，而后期的高考和改革开放更是让读者看到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读之让人欲摆不能。 第1章 穿成恶毒女配 　　傍晚，日头还没完全落下，橘黄色的暮光染了整片山头，热气在村子里头蔓延着，偶有微风吹过，但效果不大，闷热让地里劳作的人湿了衣衫。好不容易挨到下工时间，三三两两扛起锄头就往家里赶，男的好回去赶紧冲个凉水澡，女的好忙活着做饭，这就是一天结束前最忙碌的时刻了。 　　知青宿舍里，姜可可是被热醒的，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热，好像是待在蒸笼里一样，蒸的人又热又难受，她不由得怀疑家里空调坏掉了。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破旧又简陋的屋子摆设时，整个人就愣住了。头顶是爬了蜘蛛网的木头横梁，躺着的是又硬又糙的木板，墙壁是混着稻草的黄泥胚，地板是被踩黑踩实的泥土，窗户口也是木头做的，贴着几张暗黄的报纸，而整个屋子除了几张木板床，就只有一张木头桌子，落后得不像话。 　　杏眼里流露出迷茫和一丝害怕，她这是到哪里来了？明明她记得自己在家里赶稿子，马上就是交稿日期，还差最后大结局没写，太晚了又累了就先去睡了，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落后古怪的地方？ 　　姜可可心里一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就在站起身那瞬，脑袋却被刺了一样狠狠一疼，整个人跌坐回去，一大波记忆就从意识海里涌起来，像走马观花般，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挤的她脑袋发胀。 　　好一会，不舒服的感觉总算褪去，但是姜可可并没有觉得多好受，因为她发现自己穿越了。在信息爆炸网文繁荣的二十一世纪，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穿越这个套路，哪怕是只写都市青春言情的姜可可也很了解穿越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突然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到最近绿江上大火的年代文《重生虏获兵哥哥》这本书里面。 　　姜可可没有怎么接触过这种题材，会看这本书还是因为姬友给推荐的，说这里面的女二号跟她同名同姓，让她看看，便随手点了进去，看了几章没看得下去，毕竟是顶着自己的名字，却做了令人讨厌的事，还被女主打脸，她得有多心宽才能完整读下去，尤其这题材她还不是很感冒。 　　不过文是没有看完整，评论倒是翻了翻，百分之八十的读者骂角色都是骂‘姜可可’，大意就是说她恶毒，不要脸，跟表妹女主抢男人，抛弃了未婚夫，还脚踏多条船，总之就是做尽一切坏事，妥妥的恶毒女配，人人喊打的那种，结局自然不会好，最后被爆出不是留洋归国父母亲生女儿，没了依靠和依仗，众叛亲离，横死街头了。 　　而现在，她就成了这个人人喊打惨剧收场的恶毒女配，二十多年来娇生惯养长大却没做过恶毒之事的姜可可表示很委屈，她不想穿越，只想回家，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想她的朋友她的猫，她那没有写完整的书和刚开的漫画，还有一群可爱的小天使。 　　姜可可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本书的作者诅咒了，不然怎么会一觉睡醒跑到这里来呢？ 　　正委屈得想哭呢，院子外头就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这儿来。 　　“……唉呦，今天可是累死我了，胳膊都疼了，要不是因为那娇小姐半路撂担子，我也不用干那么多活。” 　　“就是啊，本来就累了，她还装晕不干活，躲懒，真是倒大霉了。” 　　“也别这样说，天气这么热，她是真中暑也说不准。” 　　“什么真中暑啊，明明之前还有力气跟江知青吵架，一转身就中暑晕了，说出去谁信啊。” 　　“嘘，小点声，被她听见了，到时候又要闹了，村支书又该说我们知青不团结，找事了。” 　　“……” 　　姜可可沉默，是她听力太好还是她们声音太大？ 　　不过，和江知青吵架？ 　　江知青是江寄余，原身那个未来成了大佬人物的未婚夫？！ 　　猛地从床上起来，姜可可拉开门就往外跑，半点没有停顿地，穿过那群下工回来的知青就冲到外面去了。 　　被她这风风火火样子弄愣的女知青们纷纷露出疑惑眼神，这是咋啦？咋跑的这么急，这新来的姜知青不是最娇气的，平时别说跑步了，就是走快点都嫌弃路面咯脚的吗？ 　　“难道是听到我们说的话难受了？我刚刚看到她眼眶好像是红的……”原先为姜可可说话的老好人赵志红不确定地说道，脸上有些担忧。 　　闻言刚刚说过人坏话的知青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我们说的是实话，她难受个啥，就是个娇小姐，哼！”说罢朱梅女知青往自己宿舍走去，倒是不再说啥。 　　而担心的赵志红有点犹豫要不要跟出去看看，毕竟姜可可年纪小，又跟她是同个地方来的，也是同个宿舍，往日有好吃的也分过给她，虽然脾气坏了点，娇气了点，那也不是家里人宠着么，本性倒是不坏的。 　　“算了，让她自己在外面发泄发泄也好，她那么好面子，不会高兴你过去的，只会以为你看她笑话，回去吧，今天轮到我俩做饭呢。”同寝室另一个交好的老知青劝她，赵志红便随她去了。 　　也是，她的表姐林思然都说过她好面子，这个时候跟过去让姜可可以为她想看她笑话就不好了。 　　而这一边狂奔的姜可可不知道她这一出让女知青们脑补了这么多，她之所以突然间这样冲出来，是因为她想到了原身‘晕倒’前发生的事，她跟江寄余吵架了，或者说是单方面羞辱了江寄余。 　　原身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对她这独生女多有疼爱，丝毫不觉得她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反倒养的仔细又娇贵，好吃的好用的都尽量买给她，后来出国留洋学习国外技术，也是找关系将她带上，在六几年华国最动荡的那些日子，她在国外也半点没经历过。 　　而在七六年父母因学术上的成就被国家喊回国后，原本也是不用来下乡的，只是父母回到国内后发现形式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明朗，他们又要进入国家机构封闭研究，没办法带着她，要是放她自己在家不放心，跟着家里亲戚也担心会受欺负或者因犯了什么错而被红小兵们揪住，索性就给送到了乡下去，起码乡下不像城里，去的地方又远离政治中心，不怕出事。 　　而且他们活动关系过后将她下乡的地方给选在了姜母姐姐家女儿林思然的下乡的地，能帮忙着照顾照顾。 　　想法是挺好的，毕竟林思然是长辈眼里的乖乖女，平时也很看顾小的，下乡也是为了弟弟而去的，她比姜可可大个三四岁，又下乡的早，多少能照顾点姜可可这个小表妹。只是没想到，林思然是重生的。 　　重生后的林思然心里对家里是有股怨气的，上一辈子她为了家人而去下乡，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在风吹日晒里，后来高考没考上，家里帮忙给弄了病退回来，可惜在乡下生活那么久的林思然早已跟城里脱了节，皮肤也糙了，看着就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岁，最后嫁了个也是回城的知青，可惜婚后生活不幸，生活劳碌却挣不到钱，身子亏了怀孕还流产，反复几次最后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在这绝望时刻，丈夫还出轨养小三，一怒之下林思然找上门，却被丈夫推倒脑门磕在石头上，一命呜呼。 　　再次睁眼，发现自己重生回来了，只不过重生时间有点晚，此时她已经下乡了。这个时候国家对知青回城要求还很严格，除了‘病退’，压根没啥返城机会，而病退也不是容易办得下来的，她也狠不了心折磨自己，便歇了回城的心思，反正很快就要高考了，熬熬也就过去了。 　　然而回城的心思是暂时歇了，但对家人的怨恨却不少，姜可可的到来更是让她想起上辈子的凄凉，还有上辈子姜可可刻薄嘲笑她活该这么惨的样子，怨气一重，就生了心思对付姜可可，明面上对她还是友善，但是却是软刀子，不遗余力抹黑她，让别人对她的印象一差再差。还偷偷告诉她江寄余和她的‘娃娃亲’关系，以及江寄余跟牛棚里‘莫教授’夫妇的外祖父母关系，挑拨姜可可去对付江寄余，好让他俩交恶，这样日后没了发达后的江寄余的物质支持，只嫁给军官的姜可可哪能过得那么滋润。 　　林思然重活一世后并不缺乏耐心，也不缺乏坏主意，而原身姜可可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再怎么有聪明劲也斗不过重活一世步步为营的林思然，所以就受了她的挑拨，把自己名声弄差不提，就是上辈子对她多有照顾的江寄余也恼了她，她还不自觉，还以为江寄余对她有意思，所以下午天气又热心情不好，就因为点小事跟江寄余吵起来，说他不要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是不会看上他的，还拿他跟牛棚莫教授夫妇的关系来威胁。 　　莫教授夫妇是江寄余的软肋，姜可可这样说可不是触了逆鳞，江寄余当时眼神都变得凶狠起来，那模样看着就像是想揍人。 　　穿越过来的姜可可回想到这一幕就害怕，她原著没咋看完，但是评论区有关江寄余的评价也不少，那绝对不是善男信女，是混过道上的人啊，手段狠戾心思重，得罪过他的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姜可可要哭惨了，这原身咋给她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啊，被书中大佬给记恨，那她以后还能好吗？道歉，赶紧道歉！ 第2章 小树林 　　或许是跟原身同名同姓的原因，姜可可很好地融合了记忆，哪怕没亲身来过这村子，也能正确地找到去男知青宿舍的道路。 　　塘边村是个依山傍水的村子，环境不算太落后也不是富裕，来的知青倒是不少，刚开始是给知青男女混住的，后来知青太多，一个屋子住不下，就给分开了，男知青跟女知青分开住，也不怕出事。 　　男知青宿舍选址在村边缘上，地方倒是挺宽敞的，就是周边住的人不多，姜可可绕着小路跑倒是没撞见啥人，就是别人看见了，也不会特意跟姜可可打招呼，她在村里的形象是真不咋地，在林思然的刻意引导下几乎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啥都不会干，脾气又差的娇小姐了，朴实的村民大多看不上她，不会干活还不上进，三天两头想着偷懒。 　　就年轻小伙子还喜欢她，毕竟她是真的长的好看，白白嫩嫩的，声音也是软软嗲嗲的，看着娇小可人，能够引起人的保护欲，有不少小伙子是中意她的。可惜中意也没用，家里父母是不会给娶的，啥活都不会干。而且姜可可那样一看就知道迟早是要回去的，现在娶了以后没准是鸡飞蛋打。 　　姜可可一路畅通地跑到了男知青宿舍前面，只是临近关头，人又怂了。 　　她在现实中是娇娇女也是乖乖女，从小到大，基本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毕业后更是直接在家里写小说画漫画，和人打交道都少，眼下要她跑到全是男知青的宿舍里喊人，姜可可自觉脸皮薄做不到。 　　可是要是不喊人出来说清楚道歉，那她就埋下了隐患，随时怕被手段厉害的大佬给炮灰掉啊。 　　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姜可可在男知青宿舍一百米外的大树下小手纠结地扣树干，愣是没办法做出决定。 　　“唉~”见男知青宿舍久没有人出来，姜可可叹口气，还是回去吧，明天有机会再说？ 　　然而一转身，就看见身后十米远处站了个男人，身材颀长，五官不够硬朗，乍一看有点文弱书生，但是那双眼却是狭长而深邃的，加上微抿着的薄唇，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冷，像是漫画中沉默寡言又阴郁冷漠的男二号，一下子戳中了姜可可的二次元之心。 　　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姜可可还没来得及沉溺下去，那人抬眸看向了她，视线相撞，里面的讨厌和冷漠宛如实质，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并且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想找的江寄余。 　　她没有想到书中的江寄余是这么好看的，难怪她看评论区的时候有些读者嗷嗷叫着要给他生猴子，明明算是反派了，受欢迎程度却不亚于男主。 　　可惜眼下这个受读者欢迎的反派对她毫无好感，对视一眼，便跟看见空气一样，挪开视线抬起步子就往前走去，越过她要回知青宿舍去了。 　　姜可可压下脑海的胡思乱想赶紧叫了他一声，“唉，你先别走。” 　　江寄余不为所动，脚步顿都没顿。 　　姜可可轻咬粉唇，鼓起勇气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径直跑到他跟前拦住去路，“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触到他冷漠的眼神又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后退几步。 　　呜呜呜，评论区说的没错，大佬长得好看，但是却不好惹啊，这还没真正开始混社会呢，眼神就这么可怕，她要是被记恨了一定会很惨吧？ 　　想到这，姜可可又鼓起勇气，手指紧紧攥着，低声道，“对不起，我下午说的话都不是诚心的，你……” 　　“住嘴！”江寄余却不知为何突然暴怒，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就快步往旁边的小林子走去。 　　姜可可被他的突然爆发吓住了，愣愣地任是由着给半拉半拖着带到不远处的小树林，直到整个人被用力推到树干上，粗糙的树干磨得她背疼，这才回过神来。 　　还没来得及挣扎呢，江寄余双手就抓着她的肩膀目光跟狼似的凶狠地盯着她，语气夹裹着怒火，“姜可可你给我听清楚，你下午答应过我的事敢反悔我就让你名声扫地生不如死，你尽可以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到！” 　　字字铿锵，是怒到极致了。 　　姜可可一愣，眼泪就啪哒啪哒地落下来，“呜呜呜~你别凶啊我什么事都没干~呜呜”小身体往后缩，语气委屈又害怕，像是吓坏了。 　　这样的姜可可无疑是脆弱又娇美的，梨花带雨的跟个小可怜似的，又觉得有些乖，跟平时嚣张任性恶毒的样子半点都不像，江寄余胸中燃起的怒火莫名被浇灭了大半，竟生出自己欺负了她的错觉。 　　不过心软只有一刹，想到她往日的威胁江寄余又冷硬起来，“你最好不要去做！”恶狠狠地撂下狠话，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了，很快消失在姜可可视线里。 　　“呜呜呜~”姜可可腿软地蹲坐在地上，果然是混社会的，太可怕了，“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她才不稀罕穿书呢，她就想回家去，再也不要面对这么可怕的男人了，呜呜呜~ 　　姜可可又是害怕又是难受的大哭起来，眼泪跟坏掉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而站在视线盲区的江寄余看到这一幕：…… 　　怎么搞得跟他欺负了人一样？明明是姜可可先威胁他，碰到他底线了，她还哭成这样博同情博惨是吧？不带这么不讲理的。 　　江寄余恼怒，想一走了之不管她，任由她就在这儿哭，看她能哭到什么时候去，他才不信平时这么刁蛮的一个人会这么脆弱的！ 　　然而想是这么想，脚下到底是没能挪开，今天的姜可可不知咋回事，反常地哭就算了，还愣是让他生出丝丝心软，放在往日他就不会走到一半又折返藏在这儿才是，管她在小树林哭多久，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呢，她这么坏的人，就应该吃点苦头。 　　可惜现在的江大佬还不是原著中那个失去亲人一无所有在道上混舔着刀刃过日子的心肠冷硬之人，而姜可可也不是原书中那个爱慕虚荣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恶毒女配，她长得是好看的，娇娇的，哭起来也是软软的脆弱的，莫名会让人怜惜的，所以，心底还善良的江寄余既无法忘记往日的恩怨过去安慰她，也无法顶着良心的谴责走开任由她个单身姑娘在这危险的小树林里。 　　就这样，姜可可哭到天色变暗变黑才停下来，而江寄余也躲在树林后站到天色变暗变黑才离开。 　　真能哭！ 　　江寄余看着人安全地走回道路上，拍打了下手臂上的蚊子，心里又给姜可可加了新标签。 　　而这一边姜可可完全不知道冷脸恐吓过她的可怕男人江寄余在树林里为了她安全喂了那么久蚊子，她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天黑了想起了书中小树林的危险性，那可是偷情或者弓奸常用之地啊，她不想穿书没错，但没想遭遇这种破事，所以才果断遛了。 　　太阳完全落下山头，月亮爬了上来，村里还没有通电，乡下人都是早早趁着日光吃饭忙活，为了节省二两煤油灯也是很晚才会点起来，所以姜可可离开小树林走回大道上时是有些黑的，好在她视力好，没摔着，但也不敢耽搁，怕遇上村里二流子，一个女生太危险，紧赶慢赶着往女知青宿舍里走去。 　　很快便赶回了女知青宿舍，看到女知青宿舍亮起的煤油灯时倒是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家里，但也是当下安身立命之所。 　　推开院子门进去关上，还没转身，一个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可可，你去哪了，咋才回来？” 　　回头一看，是原身的表姐，同时也是这本书的女主——林思然。 第3章 希望 　　要说穿越过来后姜可可害怕谁，除了刚刚见面的江寄余，就是眼前这个表姐女主了。 　　《重生掳获兵哥哥》这本书中的女主林思然不是圣母的性子，重活一世后，她基本奉行的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原则，还会有小心机，小聪明，绝对不是圣母，而这样的性格也是这本书读者喜欢推崇的，像每次‘姜可可’使坏她都会狠狠地打脸回去。 　　而穿书过来的姜可可搜寻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位原著女主跟书中描写性格还是有点出入的，比如刚开始下乡的原身其实并没有对女主使坏，但女主却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名声弄差，还挑拨她跟江寄余的关系，包括告诉她‘娃娃亲’和江寄余与牛棚莫教授夫妇的关系，说是化被动为主动，不让其他人被原身蒙蔽，像上辈子那样明明很懒脾气不好还能糊弄的村民觉得她努力上进，也是让江寄余看清姜可可的面目，以后不要给她做备胎，嫁给别人了还帮扶她。 　　但是女主却没想过，她这样拾掇姜可可和江寄余对上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是七七年，名义上十年动荡已经结束，但实际上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还是在七八年，农村人对住牛棚的坏分子依旧是很严格的，但凡扯上点关系，基本都会被划为一份子。 　　江寄余到这地点下乡是为了暗中照顾他的外祖父母，若是让村民知道他跟外祖父母的关系，别说照顾，就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姜可可还记得原著读者说过关于江寄余成为反派的原因，就是当初原身将这消息散播出来，所有的村民和知青都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是谁给举报到镇上革委会去，革委会来人给江寄余关到小黑屋审核，还将莫教授夫妇再次拉出来游村批斗，经此一遭，本来身体不好的莫教授夫妇更是大病一场，后来早早去世了。而江寄余更是从此黑化，心底的善良都被磨灭，以后更是迁怒女主，给女主发家致富的路上添了不少麻烦，好几次都差点出事。 　　对于这件事，姜可可觉得原身有错，但女主也逃不了干系。原身可以说很小就在国外生活，对国内政治环境不是很了解，很难想象她爆出江寄余和莫教授关系会有什么后果，可女主是经历过那个风雨飘摇年代的，对政治环境是敏感而清楚的才是，然而她却没有阻止原身的行为，还推波助澜，为了自己的理由而殃及无辜，这点姜可可怎么都是认可不来的。 　　因此，翻查记忆的姜可可对林思然也贴了个‘危险人物’的标签，愣不登地被她在身后一喊，还吓了一跳，整个人靠在门板上，看着林思然的眼神露着害怕仓惶，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眼眶还红彤彤的。 　　林思然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呢，不过她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姜可可红彤彤的眼睛上，“你眼睛怎么回事？哭过了？”又联想到这夜色，一个猜想在脑海中涌起，“你是不是被人……那个了？不要怕，来告诉表姐，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神色有些隐秘的兴奋，又有些鄙夷，还夹杂着一丝担忧，复杂得很。 　　姜可可没听明白，“你说什么？”话落脑子也转过弯了，当即有些恼怒，“没有！你想什么呢！” 　　这一上来没问清就给人盖这帽子，简直是太过分了。 　　林思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再次确认道，“真没有发生什么事？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想家了，心里难受。”姜可可扯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又转移话题，“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 　　林思然眼神躲闪了下，“没有，李婶子她腿摔了，我正好路过，给帮着送去镇上一趟，这才回来晚了……这天也晚了我先洗漱去了，你要是要洗待会自己往灶里加点柴加点水就成啊，我先去了。”说罢就往屋里走了，像是怕被追问似的。 　　姜可可不明所以，也没心思去猜林思然的想法，能结束话题更好，她现在身心俱惫，压根不想再去面对女主，抬脚就按着记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知青宿舍分了好几个房间，姜可可没跟林思然住一间，原身来下乡的时候林思然住的宿舍已经满员了，林思然又不愿搬到空宿舍和她一块住，此事便作罢。 　　现在她跟另外两个同批来的知青和早先来的两个知青住在一块，狭长深纵型的屋子，一排摆三张床板，其中一张没人住的床板就用来堆放行李，空间拥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其他几个知青还没睡，聊天写信的都有，见她进来还看了她一眼，不过大部分人也只是瞥一眼，只有老好人赵志红问了句她怎么这么晚回来，桌上那一海碗红薯饭是留给她的。 　　煤油灯光线暗，姜可可又低着头，赵志红便没发现她发红的眼，即使发现大概也不会问什么，她不是会戳人伤心事的人，也是怵姜可可的性格，怕惹她不快。 　　“谢谢你，我不饿。”姜可可小声道谢完就往她的床铺走去，脱掉鞋子就躺上去背对着她们睡了。 　　而宿舍人却为她那句道谢给弄惊讶了下，自姜可可下乡这两三个月来，可没见她这么好态度过。不过大家也只是惊讶一下而已，对人的印象没那么快就改变的，见她睡了聊天的两人自觉压低声音，她们可是受过教育的文化分子，才不像某人那么没公德心，人睡觉还乒乒乓乓闹。 　　也没聊多久，这年代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每天还要上下工忙碌劳累，熬不了夜，没多久，大家都陆陆续续歇下，最后一位睡觉的吹熄了煤油灯，整个宿舍便暗下来，只有淡淡的月光，在漆黑的宿舍里还有点亮。 　　知青宿舍安静下来，在这样的寂静里耳边可以听见窗外的虫鸣，时而响时而歇，各有它们的旋律。 　　姜可可却没有睡着，在大家都陷入深沉睡眠的时候翻了个身，因为长久维持一个姿势半边肩膀有些麻。然而她却没有在意这个，心里的难受一定程度上让她忽视身体的不舒服。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点儿恍惚，也不想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书里的世界，但是眼前的一切和身体切实的感受都让她明白这并不是做梦，她是真真切切地穿越到书里，成为其中戏份很多的恶毒女配，而且目前处境还很不好，书中混社会的反派江寄余对她厌恶，不接受她道歉，甚至威胁恐吓她，而书中女主对她不喜，抱有坏印象，和她维持表面友好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父母身份和亲戚关系，至于身边其他人对她有好印象的也没多少，实在是很糟糕的处境了。 　　她穿书前只是个家里宠着长大的乖乖女，毕业也是在家全职，没有接触社会，社交能力差得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眼前这个困境。姜可可很想做只鸵鸟，埋在自己的沙坑里，不去搭理外界的事。但是很显然她穿书的身份容不得她这样做，这样做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想面对困境，更不想面对死亡，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求生欲很强，要不然下午也不会一听到江寄余的名字就贸贸然地冲出去道歉，妄想求和。 　　可惜事实再次证明她社交能力真的很差，胆子也不够大，想到江寄余的后期的成就和性格就怂得要命，生生被吓哭，真是丢人的很，估计没一个穿书的像她这么没用。 　　而且，她穿书之后，现代那个她会怎么样呢？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她吗？还是……她其实是猝死了？！ 　　简直不能深想，一想到就难受，姜可可抬手擦了把眼睛，决定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醒过来还是在这，那她就不再软弱地哭了，她会好好地面对现实尽力活下去的，她胆子不大社交能力也差，但是并不代表真的没有经历困境的勇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说服起了作用，这一次，她很快就感到困倦，然后陷入了睡眠。在一种很空灵又缥缈的状态下，姜可可似乎又回到了现代，只是，她看到的却是自己没有呼吸躺在床上的画面，正当她感到惊恐的时候，忽然有道光窜进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床上的‘自己’睁开眼睛坐起身，四处看了看，接着很准确地看着她的方向，嘴角露出恍然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你且回去吧，这一切都是宿命，我会替你照顾好父母的。” 　　姜可可不懂她的意思，正想开口问，却有股力量拉扯自己，失重感传来，整个人就惊醒了。 　　“你醒了？正想叫你来着，醒了就快点起吧，不然待会上工又迟到给扣工分了。”赵志红站在她床前，说完就端着自己的搪瓷脸盆走了出去。 　　姜可可往外看去，天色已经亮了，大家都起来洗漱忙活了。 　　“呼～”这一夜过得可真快，又想起那个梦，用力掐了一把自己，是疼的，果然是回不去了。 　　算了，就信了梦里人的话，把这一切当做宿命的安排吧，不然也没法子了，她也回不去了，只能好好适应这个身份，把这书中世界当做现实世界，认真努力在七十年代活下去吧。 　　而且要是梦是真的，那也不怕父母会因为自己猝死而难受，会有人好好照顾孝顺父母的，也是没了后顾之忧。 　　重新燃起希望和勇气的姜可可扯了扯嘴角笑一笑，然后便起身叠被子，按照记忆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搪瓷脸盆，还有桌上的牙缸牙刷去洗漱。 　　只是没想到，准备努力在七十年代生活的姜可可第一天就遭受了巨大打击。 第4章 上工 　　七七年，人民公社还没解散，农村除了老弱病残，基本上都要上工，甚至有的家庭为了多赚点工分，连十来岁的小孩子都给送到田地里劳作。 　　至于下乡来的知青更不用说了，要是不下工，他们就甭想分到口粮。 　　原身下乡的时间不凑巧，并没有分到粮食，她现在吃的口粮都是提前预支的，等到年底分粮时再扣除，扣除后剩下的才是真正能分到的粮食。而原身在上工这段日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摸鱼，得的工分并不高，还反倒被扣除了不少，现在账面上都是负的。 　　姜可可有心要在这个年代好好生活，然而现实会告诉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什么意思，她压根不会干农活。 　　穿书前她家是城里人，从小就没干过农活，甚至父母奉承女儿娇养富养原则，家务活都没怎么干，而现在，她要给一大片玉米地除草。 　　比起锄地，这真的是份轻松的活，但轻松的同时也意味着工分少，大部分来干这个的是十几岁的孩子，知青里只有她一个干这个。 　　生产队大队长对她挺绝望的，啥都不会干就算了，还不学着干，净捡轻松的活，跟她同来的知青都能上手一些农活了，挣工分也比较积极，而你要是硬把她塞在地里头锄地什么的，分给的量甭想按时完成，能在地里摸到天黑，当然，大部分时候不用天黑，有‘热心’的小伙子会主动给她帮忙。这样一来，村里的婶子婆娘就不同意了，又绑不住自家娃，就给他这个生产队大队长施压，她们可不想便宜别人。无奈，大队长只能给她分轻松能按时完成的活。 　　算了，反正到时候工分不够，就拿钱来抵吧，看她也不是个没钱的。 　　姜可可：…… 　　她感谢原身这不靠谱的一点，不然眼下她就要干更难的农活了。 　　但是这除草也很累，塘边村不是富裕村落，早几年大炼钢的时候铁具都缴上去融成铁水了，现在村里仓库也没多少用具，像玉米地除草这种活都是用手去拔的。 　　原身没吃多少苦，不过到底是在乡下劳作了两三个月，怎么说手上都会有些茧子才是。然而不知道是记忆出错还是怎么回事，姜可可的掌心没半点儿茧子，哪怕是薄薄一层都没有，肌肤娇嫩，就跟十指不沾阳春水似的，完全不像能干活的手，她拔了没十分钟杂草，手掌心就开始发热发烫，翻过面来一看，上面染了青草汁不说，红痕也很明显，好像再继续干下去，就会被嘞出伤口似的。 　　姜可可为这发现绝望，这具身体太娇嫩了，做不了农活啊！ 　　想哭，然而还是要坚强继续干下去，知青可以适当用钱抵些工分，但要是完全不下工那是万万不行的，绝对是思想有问题，知青有个宣传口号不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么，贫下中农怎么教育？除了下地干活，也没别的了。 　　事实上现在政治环境还比较宽松点，要是刚动荡那几年，像原身这样拈轻怕重没准会被拉去进行思想教育的。 　　姜可可一边忍着不舒服一边拔草，这边这块地都是她负责的，要是不能拔完又得延迟下工，至于延迟下工后让村里小伙或者知青来帮忙，这一点她没办法像原身那样心安理得接受。 　　她在这个村子里的风评够差了，不想继续得罪那些婶子们，也不想让人误会，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这个年代大家都成婚的早，尤其是在农村，十六岁的小伙子娶亲都被认为是正常的，二十来岁还没结婚就是‘大龄青年’了，而处对象往往意味着要结婚，像后世那样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分手就分手是耍流氓，会被戴上作风有问题的帽子的。 　　原著里上辈子原身被女主认为是水性杨花其实是原身在国外长大，回国后思想也比较开放，跟不少人交往过，并且通常都是她甩了人家。 　　姜可可虽然不认同谈恋爱不结婚就是耍流氓，但是也不想挑战这个大环境，她现在身体是十六岁，在农村看来正好是大人了，可以结婚，所以不少小伙子都对她挺殷勤的，可姜可可不想这么早结婚，也不是很想在这个年代谈恋爱，或许是还没完全融入这里，又或许是知道这是书中世界，哪怕说服自己当做现实世界，还是会有一定隔阂，要是跟人谈恋爱，她怕自己会有跟纸片人恋爱的荒谬感。所以面对长的很好看很戳她心的未婚夫江寄余，她也只想求的原谅不被恨上，然后离得远远的。 　　只是，姜可可望着挑着担子从这片玉米地经过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江寄余，不由得有些烦恼，原身似乎把人得罪得太狠，想道歉都无从下手啊。 　　“可可同志，今天你负责这块地啊？”和江寄余一样担着担子的廖志明却停下脚步，把担子放下扬起笑脸跟她打招呼。 　　“嗯。”姜可可为了礼貌应了一句，态度并不热情。 　　廖志明却也不在意，只当她是干活累了心情不好，姜可可性格跟一般姑娘都不一样，有个性又好看，家里也很富裕，每个月都见她到大包裹，出手也大方，他就喜欢这样的姑娘，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是他革命道路上的伙伴。 　　“这天也太热了，你要是累了先歇歇，晚点儿再干，别累坏了身体。”言语间很是关心，却没说要主动帮她干活，嘴上漂亮的家伙。 　　姜可可不想搭理他，她从原身记忆里知道这就是个自视甚高大男子主义强烈又懦弱没担当的男人，原身是小姑娘但也聪明，知道廖志明不是好货，不过却并不排斥成为朋友，起码有文化基本能聊得来，奉承她的话也显得有水平些，不像那些农村糙汉子，邋里邋遢，普通话都讲不好，还得她自己去学方言来沟通。 　　是的，原身本来是不会这地方的方言的，但是她聪明脑子也好使，学语言很快，又有不少‘老师’‘陪练’，现在都把这地方话掌握的七七八八，只要不是特别偏僻的词汇和讲太快，她基本能听懂。接收了原身记忆的姜可可也顺利地接收这语言技能。 　　姜可可用力把手上的草拔掉，语气恹恹，“不劳廖同志关心。” 　　廖志明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还自认为很体贴，“这都是应该的，你一个小姑娘来到这儿无亲无故，我长你几岁，多关心关心是应该的，你呢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跟村支书还是有点交情的……” 　　扒拉扒拉，颇有要一直闲聊下去的感觉，姜可可只觉得聒噪极了，她本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攀谈，更不喜欢像廖志明这样光说不做的男人，也顾不得打断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了，当即道，“廖同志，现在是上工时间，还是先干活吧。” 　　“……对，你说得对，那我们下工后再聊，也能聊的更尽兴点。”廖志明自我解读能力十分强悍，姜可可无语了，不想跟她说话，低头继续拔草。 　　廖志明自认为已经达成共识，再次嘱咐姜可可累了要歇歇，就担着担子走了。 　　而不远处的江寄余听到这串对话，眼里浮现不屑，昨天看她哭成那样还以为自己平时误会了她，以为知错要改了，没想到本性还是那样糟糕，上工时间跟男人聊的那么欢，还约好了下工继续聊，简直是没有男女距离观念，更别说是在知道自己有婚约前提下。 　　好在他们说好了婚约关系失效，以后她跟谁好谁暧昧都不关他的事。 　　对了，补充一句，要是真跟了廖志明这样的男人那真是眼瞎，在他看来就是村里的大壮都比廖志明好，起码大壮干活好，还乐意给她干活,不像廖志明这样只会耍嘴皮子。 第5章 生病 　　到下工时间，姜可可的玉米地也拔完了草，当然不是她一个人拔得，而是相邻地里的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较大的那个女娃子早早弄完她负责的地，就试探性地问姜可可要不要帮忙，“我们帮你把地里的杂草拔了，你给我们一颗糖成吗？” 　　姜可可原本想拒绝的，那两个孩子年龄太小，又瘦骨嶙峋的，拿糖跟人交换，总觉得是欺负小孩，不过又看见那两孩子眼里隐隐的期待，便答应了。 　　于是有了两个小孩子加入后，姜可可玉米地里的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少了下去，她……她深刻感受到连个小孩子都不如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给你们拿糖果。”下工后，姜可可先带着两个孩子回了知青宿舍，然后去拿自己的糖果。姜父姜母对原身很好，每月都会托人寄钱寄包裹寄票过来，而原身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拿了钱票自己也会去镇上供销社买好吃的，像水果糖这种要票的，知青里大概只有原身才能每月买上几两一斤的，也是姜父姜母知道她喜欢吃糖，才每次找人兑换给她。 　　姜可可从铁盒子里抓了四颗糖和一颗桃酥出来，一人给递了两颗，桃酥让他们平分。两小孩为多余得来的感到高兴，“我们下午还帮你拔草。” 　　“不用再给糖！” 　　小孩子兴奋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很是讲义气了。 　　“谢谢你们，等下午再说吧。”姜可可知道七十年代物价低廉糖果珍贵，但其实还没有很深的认识，会有自己占人便宜的感觉，不过农村的小孩子也不是傻的，十二三岁就是小大人了，他们觉得一颗糖换拔草很划算，她又给添补了一半，应该不会太过，孩子的家长也不是说她欺负人才是。 　　实际上哪里会说她欺负人，还觉得她是傻子，大肥羊，随便拔了点草就给这么好的报酬，简直是赚来的。难道以前那些帮姜知青干活的感情不是为了人，而是为了好吃的？ 　　不得不说，孩子的父母歪楼了。还去找相好的婶子说这件事，一边吹嘘自家娃懂事能干孝顺，拿了糖和桃酥知道回来给父母，一边又说姜知青是个大傻子大肥羊，可能家底很丰厚，往常那些帮她干活的没准都拿了报酬。 　　农村哪有什么秘密，每家都有每家相好的，于是不到下午上工，这个八卦就飞满了整个村子，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相信的人是家里没有年轻小伙子给姜可可干过活，不相信的是家里小伙子给干了活，却没收到半颗糖半块桃酥的。但是对姜可可家底丰厚这点，基本都是信的，不然哪有这么娇气半点活不会干的，就是那些女知青都多少会点，听说她连饭都不会做，要不是跟宿舍女知青在一起吃饭又有个能干的表姐在，估计都先饿死了。 　　于是有不少家里穷的动了点心思，想着要不要娶了算了，也不怕人跑，有信心将人留下，这样姜可可那些好东西就是家里的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确定这心思，又传出姜可可干个拔草的活就把手掌心给割破了，还去赤脚大方那拿草药给敷上，下午又请假不上工了，说是要去镇上买药，不过村支书没同意，村里牛车今天不载人，也信不过姜可可，一是怕她半路走丢，二是怕她到了镇上逃了。当然这担忧没说出来，只是用借口把她打发了。 　　正当姜可可要走呢，江寄余就走了进来，脸色看着很镇定，但是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他都没有注意到姜可可，目光直直看着村支书道，“支书，牛棚里老莫他婆娘发高烧了还吐了，老莫问能不能看在他这些年好好进行思想改造的份上送他婆娘去医院，他怕人老了熬不过去。” 　　村支书皱了眉头，“这么严重？”又很犹豫，虽说老莫夫妇是很服管教，思想工作也做的不错，但到底是被国家盖上坏分子章的人，要是送去医院，会不会犯错误？而且这医药费谁来出？但人老了确实容易出事，村里赤脚大夫的水平他心里也是有数的，要是让赤脚大夫看，人没准要没了。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江寄余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但是他不能说什么，更不能表现得很热心肠，主动来说这件事都是越距了，但是，如果他不答应……眼里闪过一丝狠色，爷爷奶奶已经没了，父母也不知所踪，他就剩外公外婆了，绝对不能出事，不然…… 　　正当一人犹豫一人煎熬的时候，一个怯怯又软糯的声音响起，“那个村支书，我父母写信告诉我，B市这段时间里有从牛棚平反回去的人，国家单位给返聘，还给分了房子。” 　　乍一听这话跟他们谈论的话题没半点关系，但是很显然这是变相的提醒，同样是牛棚里的人却被国家给返聘回去了，这是上头风向变了？ 　　村支书脸色惊疑不定，他只是个村窝里的小小支书，距离政治中心十万八千里远，自从去年国家领导人陆续去世，这政治就变得很模糊，他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要是真的有牛棚里的人被国家给返聘回去，那是不是代表着政治风向又要变了？这牛棚里下放的基本都是以前各行各样的专家大拿，被打成坏分子，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你这消息是真的不？”村支书不敢相信，又隐隐觉得可信，自古以来有文化的人都是国家推崇的，是主流，这两年也没有再下放的人员，那可恨的四人团被粉碎后，也许真要迎来文化人的春天也不一定。 　　姜可可竭力忽视江寄余落在她身上锐利的视线，认真又诚实地说道，“嗯，我父母在国家研究所工作，他们让我收着脾气，不要得罪人。我想支书平时对我也好，不会干活也没嫌弃，所以才告诉支书这个消息。” 　　像是说漏嘴又像是怕他不信，“我谁都没说，支书你要替我保密啊。”又小心地看了眼江寄余，“还有江知青，拜托了。” 　　最后那句话跟蚊子似的，又小声又怂，但是那低头有些慌乱害怕，又有点小邀功的样子却可爱的不行，杏眼乌黑又湿漉漉，跟小兽似的，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她在撒谎。 　　村支书信了，尤其是姜可可说她父母是在国家研究所工作时，总算明白政审上姜可可父母那栏怎么会是空白状态，估计是高级研究员，国家都要保护起来的，这样姜可可还能来下乡，那觉悟还真是不错的，至于会不会干活这一点，村支书此时下意识给忽略了，直接道，“小江，你去老陈那把牛车准备好拉过来，牛棚坏分子也有改过机会，咱不能让改过自新的冷了心。” 　　“行支书，我这就过去。”江寄余紧攥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看了眼姜可可，眼神有些复杂，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往外去。 　　姜可可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多少能刷江寄余的好感，抵消掉从前的恩怨吧？她可是鼓起勇气跟人扯谎。 　　“姜知青啊，我知道你是个思想端正的人，不是那偷奸耍滑的，手受伤了就去看医生拿药吧。”村支书欣赏地看了姜可可一眼，“放心你记得叔的好，叔也会给你保密的，至于小江那儿，他不会多说的。” 　　村支书不愧是老油条，一下子转换成“叔”了，要不是姜可可是个女同志，没准此时还要勾肩搭背去喝一壶呢。 　　“谢谢支书。”姜可可今日的社交技能已经透支完毕，此时也只能说谢谢，不会顺杆爬，再加深点感情。没办法，刚刚能临时扯谎都是强烈求生欲作祟了，哪能时时超常发挥。 　　村支书也不介意，往常这女娃子高傲的很，今天能这么有礼貌已经很不错了，他还要去牛棚看看老莫他婆娘，要是政治风向改变，老莫夫妇也能回去了，那现在去关心人多少是个人情，也希望老莫他们能看在这份人情，还有以前也没常常拉他们批.斗的份上，回去后不要再记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是那乱糟糟的年代，像老莫这样的人他估计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的，大人物要出手弄人太容易了，不奢求攀龙附凤，就希望别记仇。 　　在一定程度上，村支书还是个头脑清醒看得清局面的人。 第6章 去医院 　　赶牛车的是村支书的儿子大壮，同行的是老莫他婆娘赵婆婆和江寄余，以及姜可可。 　　按道理说江寄余不该在这时候跟着去，不过他借口说到镇上买东西，便也陪同。村支书将此理解成他是听了姜可可的话想讨好老莫夫妇，毕竟这些知青们没有什么返城手段，要是下放的坏分子真能返城，江寄余没准能凭借今天这示好和照顾换取一个回城的机会。村支书也理解江寄余的做法，是人就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他让大壮跟着去多少也是打着跟江寄余一样的主意。 　　牛车上，赵婆婆半躺在干稻草上面，脑袋还枕着老莫教授手工做的稻草枕头，下放的生涯让他学了许多手工活，也能最大限度利用身边能利用又不打眼的东西来稍微改善他们的生活。他和赵婆婆走过大半辈子，这次若不是赵婆婆喝了药还烧不止，也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白天便找来自己外孙子帮忙。好在村支书是同意给送到医院去了，哪怕他自个不能跟着去照顾，有江寄余在，他也放心许多了。 　　姜可可看了眼赵婆婆，她的衣服打满补丁，头发也白了大半，脸上布满褶皱，皮肤是常年劳作的粗糙和黑黄，因为发烧而透着不正常的红，像极在酷暑下暴晒后的模样，嘴唇则显得苍白，呕吐和发烧还有牛车的颠簸让她精神不济，昏昏欲睡。这是经历过风霜和困苦的老人。 　　如果没有这场动荡，她应该是个衣着整洁光线，挽着发髻，笑容温和的知书达理老人家，哪怕脸上会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也该是迷人优雅从容的，绝不是现在这样躺在脏兮兮的牛板车上像被摔倒岸上的鱼，无助，麻木，没有希望。 　　姜可可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努力回想了看到的剧情的读者评论，还是无法确定赵婆婆有没有发生过这场高烧，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这场高烧并没有要了赵婆婆的命，在原身捅出江寄余和她关系之后还有她的剧情在。 　　但饶是如此，赵婆婆这次高烧情况也不容乐观，她看上去十分虚弱，江寄余眼睛不错地盯着，整个人绷得很紧的样子。 　　姜可可觉得他好像下一秒要爆炸，坐在身边特别没有安全感，连牛车的颠簸都被这低气压给震住了。 　　瞥了眼背对着他们赶车的大壮，姜可可抿抿唇，从军绿色的挎包里拿出个玻璃杯，那原先是装黄桃果肉的，吃完洗净后被原身拿来装水，出门的时候带一罐，不至于口渴。 　　入乡随俗，姜可可也拿它来装水，因为没有保温效果，就装了偏热一点儿的温水，此时到了能入口的水温，她递了出去。 　　江寄余看着那双手捧着递过来的装满水的玻璃杯，瞥见了白嫩纤细手腕上的一些细小划痕和浮起的红点点，视线往上挪了挪，落在她微低的脑袋上，眼皮微垂，小刷子似的长睫毛颤了颤，小巧可爱鼻子下的樱唇轻抿着，有点别扭又有点怕的小模样。 　　他很可怕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给婆婆。”三个字又小又轻。 　　江寄余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就是看了眼前面赶车的大壮，他什么反应都没，好像完全没听见。然而他却看见她的唇瓣动了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外婆，眼里露出一丝古怪。 　　她叫他外婆为‘婆婆’？ 　　江寄余觉得自己可能要想歪。 　　不过却没说什么，一言不发接了过来，是温的。扭开盖子放在一边，扶着赵婆婆给喝了些水，温水滋润了赵婆婆的干涸的唇，也让她稍稍清醒，看了眼近在跟前的外孙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惶恐地要将他推开。 　　江寄余似是早有防备，在那之前悄声在她耳边说了“没事，没别人在。” 　　赵婆婆的动作这才顿了顿，但视线还是很警惕，移了移，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姜可可，她的眼神干净无害，还带着丝丝担忧，让人戒备不起来。 　　这女娃子？ 　　赵婆婆脑袋清明了，想起了上牛车前的事，也认出了这是村里的知青，干活的时候偶尔听见别的村民说她娇气脾气坏家底好。倒是没听见她跟江寄余闹不合的事，江寄余也没说，所以乍一看到姜可可，先是被她纯良无害幼兽般的眼神给骗过去了，戒心升不起来。 　　自从被‘打倒’后，赵婆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但是又想到往常那几次看到姜可可的模样，好像不是这样的，脸蛋是一样的，眼神和气质却变了个人似的。 　　当然赵婆婆也不敢肯定，因为她总共也没见过多少次姜可可。 　　姜可可感受到赵婆婆隐晦打量又丝丝警惕的视线，赶紧一笑就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举动让赵婆婆多少放下心来，又看了嘴边的玻璃瓶，不是外孙子的东西。 　　‘没别人在’，想到外孙子刚刚说的话，赵婆婆突然猜到什么，难道自家外孙子在跟人闺女处对象？心里有些高兴有些激动，不过想到什么又压下去，凑过去再喝了点水。 　　还是等确认了再说吧。 　　赵婆婆喝了水后又渐渐半醒半睡了过去，江寄余把瓶子盖好，没有立即还给姜可可，也没说话，一路就这样沉默着到了镇上。 　　大壮是个能干又有些老实的壮小伙，路上本来很多次想跟姜可可搭话的，不过见赵婆婆在睡觉就没好说话，虽说赵婆婆是住牛棚的坏分子，但毕竟是老人家，出发前也被他爹拎到一边悄悄叮嘱要照顾好，就没好打扰。 　　一到了镇上医院，那是立马先下来招呼姜可可下车，“到了姜知青，你快下车来吧。”朴实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又透着丝对着心上人傻气的笑。 　　姜可可却没法回应他，跳下车就跑到旁边吐了，牛车颠簸路不好走，时间又长，她立即晕车了，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完全是控制不住，整个人跑到角落大吐特吐起来。 　　大壮脸上一荒，赶紧跟着上前去看看。 　　江寄余望着扶着墙弓着身子的人影，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自己下车把赵婆婆背起来，“大壮，我先带着老莫他婆娘去看病啦。”没公开没平反前，称呼就不能太尊敬。 　　大壮回头看了眼就挥挥手，“好，你先去吧，我看着会姜知青。” 　　等姜可可吐完，江寄余早已进去医院里了。 　　—— 　　姜可可掌心勒出的口子有点大，护士用酒精给消了毒，又洒了药粉用绷带缠了下，这样不容易感染。至于手上浮起的那点红豆豆不用太担心，轻微过敏，不管它过几天就能好。但是姜可可还是央求医生给开了药，她怕晚点回去后过敏症状加重，来镇上一趟可不容易。 　　还有一些感冒药清凉油等基本药品，不要票的，也拜托医生给开了单子好买。 　　“我是下乡的知青……” 　　这句话就能让医生了然，乡下条件落后，不备点药确实麻烦，乡下人没钱或者没这概念，但是大城市去的知青有这防患于未然的想法不奇怪，更何况姜可可一身干净没补丁衣裳看得出有点钱，皮肤娇嫩状态也看得出下乡前娇生惯生，估计下乡日子也不长，干点活才弄成这样，被她大大的杏眼望着，有个差不多年龄女儿的医生心软了，给开了单子让她拿药去。 　　拿着单子去窗口拿完药装进军绿色的斜挎包里，姜可可这才去找江寄余他们。镇上医院规模不大，打听一下就很容易找到，是个多人间的病房，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赵婆婆正在输液，江寄余和大壮站在一边待着。 　　见她过来两人的视线都转过来了，姜可可下意识就是看向江寄余，不过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还是有点怂，立马就移开，“我弄好了，婆婆没事吧？”她记忆里只知道江寄余的外公姓莫，外婆姓什么不清楚，便没再前面加姓。 　　说的是普通话，大壮文化水平不高，听到‘婆婆’没有想多。而江寄余见她这么坦荡荡，也明白过来她话里‘婆婆’的意思不是他理解的那种，而是种尊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不过觉得舒服倒是有点。 　　“中暑性发烧，得吊完水看看。”江寄余难得主动开口回答，语气没昨天那么恶劣，顿了顿，看向她缠着纱布的掌心，犹豫着要不要问候两句，就被大壮抢过了话头。 　　“你手怎么了？医生咋说啊。” 　　江寄余便沉默下去。 　　姜可可没注意到这一点，答道，“没事，缠住会好的比较快。”对于热情好像有点过头的大壮，她其实也有点不太习惯，宅太久的人社交能力是会跟着下降的，更别提她本身社交能力就不好。 　　大壮也不在意，姜可可本来就有点傲，今天他还觉得温和可爱许多呢，一点不觉得她不会说话冷漠。 　　但他在她面前也不善交谈，嘴跟锯葫芦似的，只能干巴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话题跟离家出走一样。 　　大家都不说话又没事干让姜可可不太舒服，见赵婆婆闭着眼睡觉，便找了借口一个人先出去。 　　跟半生不熟的人呆在一块还没有走入人群中让她自在。 　　姜可可出来后舒了口气，这才按着原身记忆往供销社去，说实话，她对七十年代的供销社还是有点兴趣的，小时候听爷爷奶奶磕唠过去的事挺有意思，没成想自己有天能亲眼看见。 　　不过比起供销社，在穿年代的前辈眼中更有意思的好像是废品回收站？ 第7章 供销社 　　镇上供销社规模不大，只有一层，不过房顶是抹了水泥的小平房，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好的房子，也是这小镇的门面了。 　　里面分成好几个柜台，柜台和架子之间站的是售货员，许是大伙儿都在上班，店里不是特别热闹，几个售货员坐在一起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打毛衣的打毛衣，很有养老即视感。 　　姜可可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抬头瞅了她一眼，又继续聊天，不像后世服务员那样见到客人就迎上来，甚至在选购货物的时候也紧紧跟着，跟看犯人似的。这样的服务员使得姜可可在后世很少逛超市，往往是选择网购。而现在这服务员比顾客牛逼的年代反倒让姜可可舒了一口气，她可以慢下来自由地逛，不会有被人盯着的紧迫感。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爷爷奶奶口中的供销社，里面的东西都透出浓浓的年代感，比如竹壳暖水壶，搪瓷缸子，瓷瓶酒壶，老式挂钟等等，姜可可只有很小的时候去爷爷奶奶住的老家才看见过，长大后这些基本在日常生活中淘汰消失了。 　　看了一圈，姜可可最后买了一个绿色军用水壶（原身嫌弃这个丑，宁愿用吃掉果肉的玻璃瓶装水也不买这个），圆珠笔和信封信纸，邮票要到邮局去买，还有桃酥豌豆子黄桃罐头，牙膏牙刷毛巾香皂都给买了，价格太低廉有点控制不住手，最要紧是她觉得自己啥都缺，不过最终也没买太多，不是钱不够而是票不够，斜挎包也装不下太多东西。 　　这么爽快的顾客不多见，但售货员也没说什么，他们供销社售货员的工资又不跟业绩挂钩，顾客买多买少都没影响，而且这十里八乡基本都是往这儿买东西，只有紧俏缺货，还没有卖不出去，这也是售货员态度如此高傲的原因，家里有亲戚是供销社售货员，那是顶顶有面子的事，他们有优先选货的权利，还有不要票买‘残缺品’的好福利，谁不想巴结着，而能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小伙子和大闺女都大妈大婶相亲市场的优质对象。 　　买完东西姜可可往邮局去买邮票，原身留下来的邮票不多，每个月都有写信回去，刚到那月原身一次性写了三封信。不过姜可可买邮票不是为了多多写信回家，而是为了投稿赚钱。 　　原身的父母并没有亏待她，他们俩都是高级研究员，工资不菲，每月寄来的钱都够城里一家五口一月花销，农村一家四口一年收入，现在姜可可身上就有两三百零用钱，家里更是放着张小千块的存折，这些数额这个年代很多农村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然而，了解大概剧情的姜可可依旧没有安全感，因为她记得原身最后的凄凉下场，父母不是亲生的，众叛亲离，横死街头，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她也不知道怎么查出父母不是亲生的这一点，众叛亲离估计是中途太过作死，横死街头这个可能性就很多了，但不管怎样，很显然她后期是会失去父母这个靠山，万事得靠自己的，那么在那之前，她就得找好后路，尽量养活自己。 　　做农活养活自己不太可能，做生意还没改革开放，她也不擅长，黑市买卖就更不用说了，分分钟被抓的事，而且她记得原著女主就是靠黑市攒了一笔发家致富钱的，她要是也去黑市不准得碰上女主，到时候产生啥误会或者什么的就不好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做的还是本职——写小说和画漫画。不过当前国内漫画行业几近消退，要在七八年之后才开始复苏繁荣起来，而且那时候似乎是连环画为主，主题大多是歌颂和讽刺，较为贴近现实贴近民生，而她不擅长这方面题材的创作，现在也没有她能买到的相应漫画杂志，插画画了也不知往哪里投，所以姜可可先暂时放弃了画漫画，直接选择写小说。 　　国内的杂志和报纸还是有不少的，出版社也有约稿的，原身每月闲着无聊也会买些杂志报纸小说来看，一份报纸五分钱左右，一本普通杂志四毛八分钱，而厚一点四五百页的小说也就一块来钱，这对手握‘巨款’的原身来说不算什么，来镇上偶尔也会顺手买几本，同宿舍的知青不太敢得罪原身，很多时候就是为了这些报纸杂志。 　　其他来下乡的知青跟原身不一样，他们家里往往小孩很多，没法安排工作才给送了下来，每月基本很难拿到家里的补贴，有些穷的还要咬牙省下粮食或者到山上找吃的晒干寄回家里补贴，像原身这样轻松月月有余额钱没地方花的很少。 　　当然原身也没傻傻告诉别人她有多少钱，每月就说都花光，半点存款没有，这样也不怕别人惦记她的钱或者跟她借钱，偶尔还在镇上买东西还假装跟表姐林思然借点，挺精明世故的一姑娘。因此，在女知青里大家都以为原身是个有钱，但存不住钱的，每月拿到花光光的那种。 　　姜可可决定再挑几本当月的杂志和报纸，重新看一遍风格和忌讳，到时候再决定自己写什么。 　　这个镇上并不繁荣，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店还是有一家的，姜可可进去就看到很显然的红宝书，那种伟人语录的，不知道是不是去年粉碎了□□，现在倒是没有对话就喊下语录口号，但红宝书依旧是店里销售量最大的书籍，原身那也有一本，姜父姜母给塞进行礼的，让她有事没事翻一翻，跟随主流走。 　　看守书店的是个绑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文文静静地坐在柜台里的凳子上看书，抬头见到姜可可进来笑了一下，平凡的脸上立马多了书香气质，很温和没有攻击性，她显然还记得姜可可，漂亮姑娘总是显眼，尤其是每月买书买杂志都不见手软的。 　　姜可可穿越过来还没有见过这样气质的人，有点像她某个作家朋友，下意识也是回之一笑。 　　书店姑娘却愣了一下，往日也见过这姑娘的笑容，都是带着丝由内心里散发出的傲气的，还从来没这样礼貌柔和，让人顿觉亲切的。 　　于是书店姑娘一改往常，主动开口打招呼，“又过来了？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新到的杂志和小说不多，但是内容挺有趣的。” 　　或许是她气息太温和，又像她后世那个作家朋友，姜可可竟然也不觉得这样的打招呼突兀不习惯，反而比较放松，“嗯，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新到的杂志还是在那边吗？我过去看看。” 　　语气自然没有半点不适，双方都感到这种舒适氛围。 　　书店姑娘点点头，也注意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但没有多问，距离把握得很好。 　　于是姜可可心情出奇好了许多，挑选了两本原身平时看的杂志和两本故事类期刊，在挑选时还看见了书架底下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五本左右堆在一块，看得出是滞销货。 　　姜可可瞬间想到了即将到来的高考。 　　《重生掳获兵哥哥》这本书大事件跟历史很接近，在书中高考也是七七年十二月份，这是华国唯一一次在冬天的高考，也是长达十年后第一次高考，竞争十分激烈，当时参加高考的人数有五百多万，录取的却只有二十七万，录取率只有4.8%，非常低。原著中女主重生前那辈子没有考上，重生后倒是早早准备考上了，而原身两次都考上了，当时考的还是理科，成绩在女主第一辈子时是知青点里考的最好的，在女主重生后那辈子则输给了女主。 　　姜可可之所以没有立马想起这场高考，主要还是因为她在后世毕业很久了，现在看到 《数理化自学丛书》这本在这次高考中供不应求的书，这才想起来这回事。 　　所以，这是提示她要再次准备高考了麽？ 　　姜可可内心想嗷嗷叫，后世高考那么高的录取率她都觉得高三难熬，这次录取率这么低，还是自学，她都有点想哭，咋就不叫她在原身高考后穿越呢。 　　唉，失望是失望，然而还是要准备高考的，姜可可想的很清楚，像她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女，只有读书这条路，七十年代大学生可宝贵了，每月还有国家补助，毕业生不说分配工作，一般的企业都会想要大学生，尤其是断层将近十年的高考大学生。她也不会做生意，在不确定写小说和画漫画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钱时，最好还是有份稳定工作。而且大学的环境比较适合她，她混不了社会的，这点姜可可很有自知之明。 　　至于文理，姜可可决定按照后世她选择的来，文科。这一届的高考也分文理，其中文科考试科目为语文、数学、政治、史地；理科考试科目为语文、数学、政治、理化。考试科目数量一样，没有外语，除非报考外语专业才要加试一门。这一点就只有这一届才这么安排，78年起外语科目也被列入了必考科目之中。① 　　所以总得算起来，这一届考试还算轻松，不用多学一科。要是国家要求必考外语，语种还是建国以来流行的俄语的话，那姜可可是要抓瞎了，她可半点不会俄语。 　　确定好方向后，姜可可还是把《数理化自学丛书》买了下来，起码数学能看一看。至于政治历史和地理，这就要到废品回收站去了，书店没有卖这教材。 　　不过结账的时候书店姑娘看到她买《数理化自学丛书》多问了句，得知还想继续学习时，表示可以把自己的教材借给她。 　　“小学到初中的教材我都有好好留着，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看的。”书店姑娘也不知为何今天如此热心肠，她对今天的姜可可莫名生出好感，好好珍惜起来的教材也说借就借了。 　　姜可可也挺意外的，不过没有接受，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但是我不太方便拿那么多。”她扬了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 　　这也是委婉的拒绝了，书店姑娘听出来了，没有强求也没有不高兴，突兀地借陌生人东西也不是很方面，是她有点唐突，笑了笑，“那没事。” 　　最后两人交换了下姓名，算是正式的初步认识了。 　　姜可可把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和几本杂志抱在臂弯里，走出书店门并往废品回收站而去，然而在还没去到废品回收站，就看见江寄余快速冲了过来。 第8章 剧情按照轨道走？ 　　通往废品回收站有条小街道，往常这个时间点这儿都比较安静，然而今天却有两个手臂上别着红袖章的男人小跑着过来，看那样子是在追人。 　　姜可可还没从刚刚江寄余快跑冲过来又钻进旁边巷子消失的场景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冲到她面前，直接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从这里跑过去。 　　“看到了。”姜可可下意识回答，手却指向另一条相反小巷，“从那里跑过去了。” 　　两个人忙着追人，姜可可这模样也不像是会撒谎的，闻言就冲向那条巷子。 　　他们一走，姜可可吊着的气就松了开来，撒谎什么的果然很考验心理素质，再多问几句她都觉得自己会扛不住。 　　危机解除，但姜可可到底心虚，想要立马逃离现场，结果刚走到安全地带呢，刚刚跑掉的江寄余又神出鬼没地从另一个巷子口出现了。 　　“为什么要帮我？”江寄余看着她神色复杂，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审视和警惕，还有一份怀疑。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一用这样的眼神，姜可可就会莫名感到压力，脑袋的齿轮会跟生锈一样迟钝，“我……你，你说什么？” 　　她想装傻充愣？江寄余眼里的怀疑越发浓厚，自从姜可可拿他外公外婆来威胁之后，他对她的厌烦和警惕就升到高度去，不管是中午她对村支书说的那番话，还是刚刚帮助逃过那两个红袖章，动机都是在帮他，但是却因为是姜可可，才更让人觉得怀疑——她背地里打什么坏主意？ 　　姜可可神经绷得更紧，但在这高度的紧张中不至于像第一次被他逼迫得失态哭泣，还能稳得住，起码这会儿脑袋能有所转动，“是说刚刚那两个红袖章麽？他们是抓你的？你做了什么？逛黑市了？” 　　语速很缓慢，多少能遮掩掉转移话题的生涩。 　　但江寄余的脸色却瞬间黑了。 　　她猜中了，那两个戴红袖章的会追他，确实是因为他跑到黑市去了。 　　在姜可可离开病房后，江寄余和大壮都在病房里守着赵婆婆，随着吊瓶里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入体内，赵婆婆的高烧也渐渐退了下来，只等吊完这三瓶水就好了。 　　大壮见状就让江寄余先去买他的东西，现在这情况他一个人应付得来。 　　江寄余明面上来镇里就是拿买东西当借口，跟着到医院照顾赵婆婆也可以说是看在大壮面上，要是从头到尾照顾没有正事办那来这镇上的理由就很值得怀疑了，哪怕有‘为了老莫夫妇将来可能被返聘时沾点便宜’的借口在，大壮可能好糊弄点，但他那老油子村支书爹不准会多想些。 　　于是，江寄余看赵婆婆高烧退下来，便也顺着大壮的话到外面买东西去。只是想到赵婆婆到底年纪大，医生也说身体有很多隐患，高烧后也得补补，这才往投机倒把可能在的巷子里钻，想买点有营养的东西。结果幸运的是找到二道贩子了，不幸的是还没来得及交易红袖章就出现了，于是才有刚刚那一幕。 　　江寄余脸色不好看，这年头投机倒把是犯罪的，虽说没有前几年那么严格，但是有时候工作政绩需要，不一定不会下狠手，被抓到丢牢里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他的表情管理要厉害得多，失态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样，“没有，你想多了。倒是你，听语气对黑市很了解，常接触？” 　　反倒是将人一军，这样对一个刚刚还出手帮忙骗走红袖章的恩人听起来很过分，可惜对上姜可可，江寄余半点不觉过分，她往日做过过分的事也不少，而且她变脸太快，就像电影里本来是敌人，一夕之间又成了朋友，突兀得没有任何缓冲，有的脑子都会怀疑是否别有用心，何况是书中未来会成为反派大佬的人。 　　姜可可能理解江寄余这种谨慎，他要是不谨慎就没办法和老莫夫妇同个生产队那么久都不引人怀疑，只是心里难免会有点委屈，原身的锅她来背，谁还不是宠着长大的娇娇女咋地，原身就可以作天作地任性妄为，她就得收着脾气讨好人家是吧，凭什么啊，哪怕在后世她不是顶级富贵人家，但从小到大也没受着委屈啊，来到这破年代就得哄别人高兴是吧？明明是帮忙了还得要被怀疑动机，被反过来威胁是吧？ 　　有那么一瞬，姜可可娇生惯养出来的小性子就想发作，直接开怼江寄余，然后拉黑再也不理他，管他以后会不会报复，就是要作脾气。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占据脑海，就被江寄余突然转折的一句话给打得烟消云散。 　　“你还是姜可可吗？” 　　“是！”姜可可脸色煞白，语气都显得仓惶，游移的思绪被这话拉回来，看着江寄余的杏眼里满是遮挡不住的惊惧，却发现对方好像被她的反应过惊了下，这才觉察自己是敏感过度，挪开视线刚忙补救，语气想要变缓，又在开口那瞬改变主意，竭力表现得和原身一样强势，“你想说什么？我帮你还帮出问题来是吧？” 　　江寄余因她仓惶神色而突兀升起的怪异怜惜感在她语气强势起来那刻立马消失，嘴角还出现了嘲讽，“是，这才是姜可可，脾气差的不行的娇娇女。” 　　话是讽刺，却带了强烈的个人情绪，自从家里出世他决定来乡下暗地里照顾外公外婆之后，其实很少再会这么情绪化，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对着姜可可情绪就特别容易上来，这不是个好现象，江寄余不高兴看到自己身上这种改变，哪怕是不喜欢姜可可，也不该是这种情绪和态度，应该是隐忍地，像黑夜里的潜伏者，知道自己没有能耐，就要学会忍耐。 　　大概是她的威胁事关最重要的亲人，又大概是外婆突然生病。但这种强烈的个人情绪，不是他现在这样身份能拥有的，或许未来的许多年都不能再拥有。 　　江寄余讽刺的情绪瞬间收敛起来，眼皮微垂，再抬眸就跟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低调，内敛，没有存在感，刚刚的审视和争吵都好像是场梦。 　　“抱歉，天太热脾气不好。刚刚谢谢你引开那两个红袖章，我还有东西要买，就先走了。”态度自然，听不出半分勉强和情绪。 　　姜可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抱歉’和‘谢谢’，然而，她却感到更可怕了。 　　怎么能有人情绪在两三秒间就变化这么大？她语气呛成这样，还能主动低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把情绪都收敛干净猜不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啊。 　　姜可可又有点想哭，她是哪里又把人得罪了吗？现在这么隐忍，将来爆发会不会更可怕？原身以后的凄凉下场是不是跟他也有关啊？难道这世界还是会按照书中轨道走，该有的剧情不会少？ 　　比如女配得罪反派，比如女配会死？ 　　呜呜呜，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 　　姜可可被自己的猜测打击得去废品收费站找资料书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在外面待了好久，差不多快到时间了才回到牛车停放的地方，没等多久大壮就带着赵婆婆走来，江寄余也在一旁，脸上是淡淡的表情，距离感把握得很好。 　　大壮见到姜可可很高兴，脸上的笑是很明显的，“姜知青你怎么不上医院里等啊，外头这么热。没等很久吧？哦，又买书了？姜知青真是好学啊。” 　　姜可可情绪很低落，笑容都很难撑起来，点点头‘嗯’了两句算是回应，然后便自己扒着牛车半爬半跨上去，也不多看江寄余一眼，连之前竭力装出来的任性表情都做不到，微低着头，很累很丧的样子。 　　不过江寄余却不会认为她累，按照惯性就是娇脾气发作，不想搭理人，她就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没见过任何一个女的跟她一样自私任性。 　　但江寄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帮扶着让赵婆婆上了车。 　　大壮对姜可可的脾气也多少有些了解，她不喜欢跟人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不然情绪会很坏。大壮也承认姜可可这一点很不‘淑女’，但是这种小性子娇脾气却很戳他心口，有时候听起来还有点贱，别的姑娘好好对你不喜欢，偏偏看中有刺的花，时不时扎人一下，可那扎人也觉得是花美的一部分，是吸引人的。 　　谁叫这花美得特别又动人呢。 　　好声好气叮嘱姜可可坐稳了，他这才去驾驶马车。 　　回去的路上跟来时一样难熬，甚至因为情绪不对晕车也更严重，中途忍不住下车吐了两次，然而胃里实在没东西，晚饭没有吃，吐出来的也是苦汁。 　　姜可可眼眶都泛红了，可是不想说话不像示弱，第一天在江寄余面前崩溃是意外，第二天她决定要好好生活了，再哭就是懦弱了。 　　她并不想懦弱，这边没有疼爱她的人，懦弱也不会有人给她遮风挡雨。 　　姜可可很清楚这现实，可是心里仍旧难受得要命。 　　大壮看着她吐也着急，恨不得自己来替代，然而他也只能出声安慰几句，这年代乡下人没有对付晕车的手段，若不是有知识青年下乡活动，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世上会有坐牛车会晕的人。 　　赵婆婆倒是有些担忧，不过她一个住牛棚的坏分子，不能多说什么，走的近反倒是牵累，索性闭上眼，当没看见。 　　江寄余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眼眶又红了。 　　这两天内，她哭的次数好像太频繁了。还是以前那骄纵坏脾气好，看着讨厌没错，也比这红着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好，脆弱得反倒让人心疼。 　　心疼？！江寄余浑身绷直住了，他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活该’，‘丑死了’吗？ 　　这下是彻底别开视线不说话了。他脑子可能还没清醒，眼不见为净。 第9章 空间 　　“姜同志，姜同志。” 　　牛车刚到村口停下，就听见廖志明喊人的声音。 　　大壮闻言却只想继续驱使老牛走的快些，免得那廖志明追上来。这村里要说谁让他看不过去，就数这廖志明了，谁叫他和姜可可最谈得来。 　　然而小心思没得逞，姜知青果然让他停下来。 　　“大壮同志，就在这儿停吧。”从这里回女知青宿舍是近的。 　　江寄余神色不动，心里却闪过一丝烦躁和不快，半道上让人一喊就停下来，真是半点矜持都没有。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反正划清界限了。 　　姜可可不知道他们多想了，实际上她压根没听见廖志明的喊话，廖志明的嗓音又不大，还远远站在大树下，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对廖志明印象也不深刻，人家喊姜同志她哪里反应过来是叫她。 　　等牛车停下，姜可可不等大壮过来帮扶就跳下来，简单道谢便抬步离开，方向却不是冲着廖志明那儿去，而是直接往女知青宿舍走。 　　在原地站了会目送她的大壮见状笑了笑，这样才好嘛。 　　江寄余瞥了眼，他又猜错了？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见原本站在树下想等人主动过去的廖志明抬步追了上去，一把喊住了姜可可，她停下回过头看廖志明，廖志明微低着头含笑看她，从这角度看画面异常和谐，就跟以往校园里那小情侣一样。 　　是，只有廖志明这样成分好有文化又有一双讨人欢心的嘴才会让那娇娇女耐下性子交流吧？ 　　江寄余别开眼，“大壮，天快黑了，赶紧回去吧。” 　　却没看见在他别开眼那瞬廖志明要去抓姜可可的人却被她敏锐躲开那幕。 　　廖志明脸色一黯，但很快又恢复，眼里和语气都饱含担忧，“姜同志，你手这是受伤了吗？严重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没事。”姜可可态度很差，连表面功夫都不肯维持了，“你以后不要突然来那一下，影响不好。” 　　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快步往前走。 　　廖志明哪里肯这么简单就放她走，他下午上工知道姜可可受伤去镇上时心里不知多担忧，下工就先绕到村口看看她回来没，见她没回来赶紧回去洗澡吃饭后又赶来这边等着，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她消息，也是想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好让她心里有所感动，最好关系能再亲近点，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姜同志，怎么会没事呢？都包成这样了？让我看看多严重。”廖志明快步追上去，视线又偷偷往四周瞥一下，见没人，又压低声音，“可可，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是不是去镇上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说出来我听听，别憋在心里，闷坏了可不好。” 　　私底下，连称呼都改了，好似有多亲昵似的。 　　姜可可却觉得恶心，想发作却想起记忆里有时候在私底下廖志明确实会这样亲密喊原身，原身不介意，就是故意发了下脾气，更显娇气那种，很偶然也碰过手。一想到这，她更不舒服了，话都不想说，直接跑了起来。 　　“可可，可可，你跑什么啊？话还没说完呢？”廖志明意外于她的举动，小跑着想追，却又不好公然在大道上快跑，那样太毁损他读书人文化人形象了，喊也不敢大声喊，一来怕没形象，二来怕别人口舌，农村长舌妇最多，风言风语一传出去，还不知得成啥样呢，他是想跟姜可可好，但是在两人关系名正言顺前，言行举止就得处处小心，否则一个不好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这样追不敢快步追喊不敢大声喊，人一溜烟地，没一会拐个弯就不见了。 　　“可可！”正懊恼呢，后头就传来人的声音，差点没把他吓死。 　　“廖知青。” 　　猛地转身，原来是可可的表姐啊。廖志明松了口气，“林同志，是你啊。” 　　林思然脸上带着笑意，打趣地看着他道，“是我啊，咋一副做贼心虚样，不就是跟我表妹私下约会麽，有啥好怕的。” 　　“林同志说笑了。”廖志明却是默认了下来。 　　林思然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不屑和鄙夷，刚刚跑过去那人果然是姜可可，这刚从镇上回来呢就迫不及待跟人在大道上私会，真是半点脸皮都不要。对廖志明也是瞧不起，平时装着一副文化人的样子，跟农村泥腿子仿佛有天差地别，然而高考却依旧落榜，第二年再战再败，心灰意冷还是什么原因找了肯接受他的乡下人，靠婆娘养着，结果第三年狗屎运让他中了，一翻身却抛妻弃子，自己半夜里搜刮了钱财跑了，留下那女人一家在村里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对了林同志，可可身体不好，你回去帮忙多照顾着，替我转告下我很担心她，让她有事尽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难受。”廖志明好几次遇到林思然，她似乎对他印象不错，又是可可的表姐，所以私底下又就不遮掩自己对姜可可的心意，更有助于通过她和姜可可联系，毕竟女知青宿舍他一人是不方便常常过去的，要是以后关系能更进一步了，也需要人打掩护。 　　八字还没一撇，他倒是很有远见。 　　林思然笑着答应，“行。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 　　—— 　　女知青宿舍大院，林思然走进去没看见姜可可在外面，看了一圈便明白她是又跑回房间去了。 　　林思然本来不想搭理她的，但转念一想，脚步打了个转，便走到姜可可宿舍里去，这个时候大家洗澡的洗澡做饭的做饭打扫的打扫，基本不在宿舍里，就姜可可，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轮到她就让人帮忙，用零食或者书籍阅读权来交换，才能这么轻松。 　　想到这林思然又觉得有些气不平了，两个人的妈妈是一母同胞姐妹，她们俩也是年龄相差不大的表姐妹，一样是下乡，她什么都得干，不会就学，哪有她这么轻松自在。 　　可这就是命，她真的能这样轻松自在，哪怕什么都不会做，哪怕娇气又任性，脾气不好，她就是能这么好命，父母疼爱朋友包围追求者捧着丈夫疼着宠着，顺心顺意过她想过的生活，没吃半点苦没受半点罪，一辈子好命。 　　而她呢？从小孝顺父母照顾弟弟妹妹，对朋友真心对丈夫忠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努力生活换来的是什么？是人老珠黄抓小□□被丈夫推倒而死，葬送了自己一生，快乐顺意的日子却几乎没有。 　　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不过好在，那噩梦般的命运总算过去了，上天可怜她让她再来一次，这一次，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窝囊。 　　林思然胸口那块玉佩，微微闭眼感受到里面的小世界，虽然只有半亩地那样大的空间，却能够种植，也能储放物资，这是她重生后的秘宝，也是她的底气和仰仗。靠着这个小空间，她在黑市上赚了不少一笔钱，让她生活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拮据，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勇气。 　　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会再踏上上辈子那样的老路的。 　　林思然睁开眼，整个人重新自信起来，再没刚刚那烦躁和戾气。 　　“可可，你回来了？”她走进去直接走向姜可可的床铺，语气不亲热也不疏离，有一种原身没觉察到的淡淡距离感在，是那种出自亲戚人道主义关心而不是上赶子热络，反倒让人潜意识里多点尊敬。 　　最起码，女知青们都不像上辈子那样以为她是想讨好姜可可抱她大腿好得好处。 　　也不会让原身像上辈子那样以为人软和就提各种肆无忌惮要求，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得不加思考。 　　林思然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情况，重活一辈子，她不想再让姜可可骑在自己头上，不过看在姨妈面子上，她多少还是要关心她身体状况。 　　“听说你手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说着走到了床铺边缘，俯下身子要去拉她盖在脸上的被子。这么大热天的，一回来就跑到床上盖的密密实实的，也不嫌热。 　　然而手刚碰上被子，一只裹着纱布白嫩纤细的手便从被单里快速钻了出来，一把拽住了被单，很用力，不想让人拉开。 　　林思然一愣，这是真的心情不好？按照以前对她的了解，下一秒是不是会脾气爆发，掀开被子直接冲她吼？ 　　她松了手，行为比脑袋更快做出反应，身子挺直脚步往后退，做好了应对她突然爆发的准备，免得弧度太大不小心伤了她。 　　然而，意料之中的爆发并没有到来，耳朵里传来的反倒是小小的类似无助的呜咽。 　　她哭了？躲在被子里哭了？！ 第10章 金手指 　　盛夏的天气越来越热，农村上工的时间也相应做了小调整，避开一天最热那个阶段，免得人晒坏了。 　　姜可可连续请了两天假，她手包扎成那样，干什么活都不成，村支书就是不想同意，把人拉去干活，那也干不了，只好臭着脸随她去了。 　　不过这次林思然却没有趁机散播她偷懒不干活的流言，那天撞见姜可可躲起来哭，对她来说多少有点冲击，在她的印象里，她的表妹从来没有躲起来这样哭过，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索性避开点，忙活自己的事情去。 　　这样下来，姜可可请假这两天便十分清净，除了女知青偶尔几句酸言酸语，便没别的人打扰。 　　于是趁这两天空闲时间，她把买来的杂志给看了，估摸着现在的风向和杂志风格确定下来题材和投稿方向。 　　七七年的华国文坛氛围要比六六年的时候宽松，不过还没到重新焕发活力的地步，只是隐隐有那苗头，写文的作家和编辑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字里行间都可以感受到这种气氛。 　　姜可可心里有了谱，便知道该往哪方向走。 　　在后世的时候虽然她写都市言情小说多，但是自身的文化底子是不差的，从小作文就能上满分作文，登报纸那种，后来大学念的是中文系，笔杆子不差，能进作家协会。换了个时代，姜可可对写文还是信心比较多。 　　不过也不敢太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过稿，所以斟酌之后，她还是决定先写短篇小说试试水，散文和诗歌这两种体裁不是她擅长，而且更具有主观性，写出来不一定别人能够欣赏得了，除了早在圈内有名的作家诗人，新人过稿会比较难。而短篇小说会更具有可读性，也不会跟前两种体裁一样对读者的文化水平和鉴赏水平要求过高。 　　于是，确定好方向后姜可可就开始在脑海构思拉大纲想情节，后世写文带来的习惯，事前不做大纲中途容易崩剧情，不过是短篇小说，大纲就不用太多，简单罗列下就可以。 　　两天时间过去很快，姜可可阅读杂志分析杂志风格构思小说一下子就把时间都用掉了，一眨眼，又到了要上工的时间。姜可可不是很愿意，她真不喜欢也不擅长干农活，而且手还没好。 　　如果让村支书看见伤口的话能不能再批几天假？ 　　姜可可这么想着的时候解开了手上的纱布，然而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手掌心的伤口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个疤痕都没，甚至还要光滑一些，好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按道理不应该这么快好的啊？当时那几道口子确实是出血了，医生也说起码三四天才能结痂，而现在连结痂步骤都省略，直接好了？ 　　姜可可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又撩起自己的裤脚去看膝盖，她记得原身小时候膝盖磕破过留下一块大拇指长的疤痕，这么多年一直没消，还有痕迹在。然而此时，那块疤痕却消失得不见踪迹，完全不像存在过。 　　放下裤脚又去拿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皮肤白净透着粉嫩，仔细点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一张白莹莹娇嫩嫩的脸蛋，皮肤状态好的堪比婴儿。 　　姜可可沉默，这张脸比她刚穿过来照镜子时要更好看，不是指五官变化，而是肌肤状态调整带来的，没有原身晒过的黑，干农活带来的一点粗糙，也没有她后世常宅在家不怎么运动的苍白，白皙，粉嫩，是健康的肌肤状态。 　　所以，原来她穿书的金手指是美容体质？把人变得更娇嫩？ 　　姜可可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好，要是还是在现代她肯定是高兴居多，但是在这乡下，知情身份，她的高兴都带着丝无奈和绝望，皮肤恢复速度这么快，这么娇嫩，那她岂不是每次干农活都跟初手一般，不要指望‘多干点磨出茧子就不疼’这种想法？ 　　回想了下前两天拔草那种疼和难受，姜可可忽然觉得这么好的体质在这七十年代简直是defuff。呜呜，她可以跟原书女主换一换吗？好歹人家是一个小空间，不说种田，就是储物，藏点私密东西都好啊。 　　她要这金手指什么用？亏她之前还以为是原身本身皮肤好身体娇嫩的原因才没有茧子，谁知道是穿书自带体质作祟，永远别想长茧子，就用这双嫩手去磨，去干活，每天都是一样的疼。 　　想想就令人绝望，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啊。 　　姜可可觉得穿书大神可能真的不爱她，穿到七十年代下乡知青，不能点亮别的金手指技能吗？ 　　可惜这个腹诽也没用，姜可可改变不了，只能带着这鸡肋般的金手指去干活，一边干一边感受它的‘疼爱’。 　　又用镰刀割了一把土豆苗，姜可可看着掌心隐隐要磨出血的虎口处想哭，怎么感觉这金手指作用变强了，上次她拔了那么多杂草才疼，这次这土豆苗割的可没多少啊。 　　现在过去跟村支书请假回宿舍成吗？她想用布把手缠住再来干活，不然真要疼哭了。 第11章 田螺少年 　　塘边村这边的气候土豆一年能生长两茬，现在是五月底六月初，地里的土豆刚好收获一期。它是一种块茎植物，跟番薯很像，果实都是在地里埋着，收土豆之前得先把地里的土豆苗给割了，再用锄头铲出来。 　　村支书想姜可可去趟玉米地里拔草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就给换了个活，给地里的土豆割苗去，免得再折腾进医院，老是请假说出去也不好听。至于让姜可可铲土豆那是不用想，就那不会干活的，让她去铲岂不是一锄头下去土豆都给劈成两半，到时候可就不值钱了。这一批土豆出来都得要拉去粮管所卖掉的，品相不好到时候要给挑剔。 　　然而村支书还是高看姜可可了，就是拿着镰刀割土豆苗这活她都干不好，小心翼翼着倒是没让镰刀割到手，却给镰刀柄在大拇指和食指处的虎口给磨破皮，说出去都没农村人敢信，这都下乡几个月了，手还嫩成这样？ 　　村支书看着姜可可虎口处隐隐泛出的血珠，瞪大了眼睛想喷人，但是一瞥见她低着脑袋一副很不好意思，眼眶又微微发红的样子就骂不出来。算了，还是个小女娃呢，知道不好意思就成，要是像前段日子那样傲气无所谓态度他肯定要多说几句的，不过遇到这样低头认错软绵绵态度，村长也骂不出口，毕竟他也是有闺女的。而且前几天她也给他透露了点上头的政治风向，父母猜着也是大有本事的，就随她去吧，多点宽容，放宽心，反正骂也不能把人骂得会干活。 　　“赶快去弄，那块地都是你负责的，下午就有其他人来收土豆，在那之前你是要搞好的。” 　　姜可可不会干活，村里愿意和她合作干活的基本都没，春心萌动的小伙子想帮衬也得下工后偷偷摸摸，家里老娘是不肯的，知青点里要和她合作的就更没有了，他们虽然也下乡多年，但是干活还只是个半吊子，大部分都是只能勉强干完分配给自己的活，哪怕是廖志明也不敢轻易跟姜可可组队的。 　　尤其是收土豆这种比较要紧的活，村支书和大队长是不会允许像平时那样磨磨洋工的，而且这时工分也比较高，挣口粮都趁着这时多干点，拖累后腿的在口粮面前都是给摒除的，村支书和大队长也明白这点，不会强求别人，姜可可也不想在这方面争气，索性就给她安排些边缘的或者独自完成的活，谁也不耽搁，不落人口实。 　　因此今天还是姜可可一人割一块地的土豆苗。 　　“好，谢谢支书。”姜可可得到允许立马小跑着回女知青宿舍点，这态度一看就是听进去了，村支书看得很满意，不管怎样，起码这态度是拿出来了。 　　实际上这是姜可可性格使然，要是换做原身，根本不带听进去的，一定会借此机会慢悠悠地走回去，再磨会洋工，回来后向别人展示下伤口提及一下没干完的活，就会有小伙子主动偷摸过来帮忙的。 　　姜可可做不来这种事，哪怕不想干活的意愿比原身还要强烈，但是也没法耍小心机使唤别的不相干男人。 　　因此她小跑回了女知青宿舍，从军挎包里找出前几天到镇上特意买的纱布棉花团药粉和小半瓶酒精，刚想来清理下伤口，却蓦然发现自己右手虎口处渐渐涌出浅浅一片水，水润上来的时候虎口处的疼痛慢慢散去，然后破皮的地方被一点点修复，很快恢复如初，而后那浅浅一片水消失，只余下冰冰凉凉的感觉。 　　姜可可：…… 　　她的眼睛没出错吧？上手一摸，果然是干燥而嫩滑的，仿佛之前的伤口和水都是虚幻。 　　脑袋当机了好一会，姜可可总算是接受眼前的事实了，她的金手指功能貌似不是美容体质，而是跟那有治愈功效的水有关？还是类似小说说的那种灵泉或是水异能，所以身体肌肤状况才会被调养的这么好？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姜可可拿着她的搪瓷杯子，然后在缸口上伸出手，集中精神试了下，没一会，竟然真有水珠从她的食指指尖流出来，滴在了水缸里。 　　不过只有一滴，再多弄不出来，而且姜可可在这滴水递出来后脑袋还眩晕了一下，肚子也饿了起来。 　　听着小肚子发出的‘咕咕’声响，又看了眼杯子低的那滴水，姜可可沉默，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 　　怎么还是这么鸡肋啊！！！ 　　果然她就不是女主，难得有个金手指都发挥不出作用！ 　　姜可可彻底绝望了，她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干活去吧，再试验这金手指都要饿死了。 　　匆匆吃了块桃酥，又含了一颗父母寄来的大白兔奶糖，姜可可把右手缠了几下后就重新回去地里劳作了。 　　嗯，她得买双手套才行，不然就这幼嫩的皮肤，每次都得疼一会。 　　干活——破皮出血——治愈恢复幼嫩肌肤——继续干活继续受伤…… 　　这循环光是想想姜可可都要哭。 　　于是，当姜可可委屈着脸缠着纱布往地里走过去时，道路边干活的单身小伙子看见了，各个都有些心疼了，姜知青可真可怜，干个活都受伤，又觉得她坚强，缠着纱布都要继续干，脑袋发热的冲动小伙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帮忙，可惜自家凶悍的老娘拿着镰刀杀气腾腾眼神一扫过来，立马清醒了。 　　不能去不能去，她又不是你媳妇，干的活挣的工分又不是你的，去给别人当白工给别人养媳妇不是犯傻吗？ 　　将自家老娘的话在脑海里循环默念自我洗脑一百遍，嗯—— 　　还是很想给她干活啊！ 　　感觉这样委屈着小脸又坚持的姜可可超级乖超级可爱超级想宠着啊。 　　一定是魔怔了。 　　江寄余远远地看着她缠纱布的手，又看她白嫩的小脸，再次确定涌起那样想法的自己是魔怔了。 　　—— 　　中午下工姜可可依旧没干完活，不过她太热太累了，所以直接先回知青宿舍吃饭去，她要吃完饭歇会再去干。 　　午饭依旧是番薯稀饭外加玉米饼子，很干很硬很粗糙，这么多餐下来平时再怎么爱吃素食粗粮的姜可可也受不了，而且这粗粮还不像后世精细加工后的，味道上也比不了。但是没办法，大家的粮食不多，这样吃才能节省着到秋收新粮下来。 　　当然有条件的知青可以自己另外加餐加菜，比如林思然，她今天就多煮了青菜蛋汤，在这夏季喝口汤吃点蛋是很不错的，不少女知青都暗暗羡慕。 　　姜可可也羡慕，不过是羡慕人家会自己做饭，她到现在不会做，那大土灶怎么都生不起火来，试过两次其他女知青都不肯她再试，浪费柴火就意味着在这样的夏天要盯着太阳多跑几次山上拾柴，很耗时间。至于说让姜可可自己去山上拾柴火，都没人指望，每次都是象征意味捡一些或者唆使小伙子给她弄，谁看着都有气。 　　林思然煮好后见姜可可没上前来要愣了下，随后便主动要给她分一些。在这些人情事故上，重活一世她做的总是很好。 　　不过姜可可没要，她不是原身，看不出来林思然不是真心乐意分给她，也无法理所当然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这个人还对她有偏见和隐隐敌意。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吃不下。” 　　婉拒的话一出口，旁边的人都愣住了，往常姜可可哪次不是理所当然地上去享用，哪里学会这谦让了？ 　　向来不是很看得惯姜可可的女知青朱梅哼了一声，“什么吃不下，每次林思然做好东西不是你吃的最多？”要不是她吃的最多，嘴还刁，林思然就会多加点水，让大家多少能吃点，现在可好，除了她谁都捞不着好，哪怕做多她也要拿去最好的，分给大家的就只有寡汤寡水。 　　“要我说你就是假客气，有本事真不要吃。” 　　其他人没附和，心里是个什么想法猜不出来，场面一时有种诡异的安静。林思然任由这尴尬气氛散播一会，还以为姜可可会忍不住呛声，然而出乎她意料，姜可可只是很安静地吃着饭，半点不带搭理。 　　这样一来，尴尬的就变成了朱梅。 　　林思然见状出来打圆场，“可可，朱梅是跟你说笑的，不要在意，来，多吃点，你要是饿瘦了跟姨夫姨母告状我可就惨了。”说笑的语气，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味。 　　这样的语言陷阱软刀子林思然不知道对原身使过多少遍，让人揪不着错，又暗暗抹黑原身名声，让原身在塘边村的地位跟上辈子截然不同。 　　姜可可将嘴里的饭吞下，然后将林思然放在旁边的碗推开了点，“我真的不喝，也不会告状。”很平静很自然地说完便端起自己的饭碗就往自个屋里去，也不理会其他女知青是什么反应。 　　说真的，她很不适应这群居生活，也不适应林思然的语言陷阱，她宁愿被孤立，也不要跟她们打交道，毕竟要扭转别人的印象太难了，尤其是对社交废的她来说，能做到这样就是极限了。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高考快点来吧，那她就可以正式地光明正大离开了，一个人和她的小说她的漫画过，继续宅女生活，不用操心社交的事。 　　然而日子还是太慢了，在那之前，她还有地里的土豆苗没割好啊！ 　　苦逼的加班时间啊~姜可可吃完饭洗好碗，又给自己简单擦了身体躺在床上休息会后，还是认命地起来去地里干活。 　　谁叫她速度慢，大中午都得盯着太阳加班，太心酸了。 　　姜可可都想要不要到地里哭会儿再干活，结果到了地里，却发现她负责的那块地光秃秃的，剩的大半土豆苗都给割掉了，散落在地上的土豆苗还整齐地别在田边，完全是弄好的状态。 　　这是我负责的地麽？姜可可环顾四周找标记，再三确认之后，又是高兴又是懵逼，不会又是原身哪个爱慕者偷偷干的吧？可不对啊，她记忆里就算有小伙子来干活，偷偷摸摸那也是对自家老娘，对原身是光明正大刷存在感刷好感啊。 　　“有……有人吗？”姜可可尝试性喊了喊，没听见回音，也没瞅见半个人，最后只看见一只玻璃罐子。 　　那个她用来装水送给赵婆婆的玻璃罐子，安静地躺在一堆叠好的土豆苗上，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着光。 第12章 和女主对峙 　　晌午，女知青宿舍，林思然翻了会身没睡着，脑海里想着午饭时姜可可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奇怪。 　　按照她对姜可可的了解，中午她就不会拒绝她端来的青菜鸡蛋汤，也不会在被朱梅怼的时候忍气吞声才对，还有活没干完也不会在非上工时间自己去干才是。 　　姜可可这是转性了还是？林思然正要深想下去呢，就从窗子口看见姜可可回来的身影，除了出去时的装扮，手里还多了一个玻璃罐子，她记得那是她平时用来喝水的。 　　“可可，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去干活了吗？”林思然从床上起来，走到走廊处对着进来的姜可可说道。 　　姜可可看到林思然就是想躲开，可是林思然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出来问自己的，不然这个时间点她通常是在休息。 　　“天太热了我就回来了。”姜可可不想说实话，低着头绕过她就想离开。 　　林思然当然没让她得逞，“但你活没干完不怕下午大队长骂你啊？还是有哪个小伙子又帮你干了？是村支书他儿子大壮吗？其实大壮人不错，对你挺好的，好多次我都看见他帮你干活了。” 　　半是猜测半是试探，林思然是不相信姜可可自己把活干完了。 　　“不是。”姜可可简洁回答两个字，多的不说就要走，却一把被林思然拉住手臂。 　　“可可，你跑什么？是因为中午的事生气了？”林思然含着笑问道，眼里却暗藏着打量，“你看你最近都不爱和我说话，人也安静，跟换了个人似的，是哪不舒畅了？” 难道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林思然惊疑不定，虽然说重生这种事很玄幻，但是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证明不是不可能，她能重生，姜可可说不定也能重生。 　　这样一想，林思然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姜可可却比她更害怕，女主这是发现她不是原来的姜可可了？怎么办要怎么解释？会死吗？她怎么会发现的？ 　　脑海里一时间涌过无数念头，然后在看见林思然变僵的笑容后，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奇异地缓和正常下来。 　　林思然应该没有发现才是，按照原著内容，林思然上辈子死的时候网文还没发展起来，各种穿越小说也没泛滥，普通人不会有这种观念。林思然是重生的，她顶多就知道人能重生，而且原著一开始也写了她是缓了大半个月才相信自己重生的事实，这就代表她接受这类志怪鬼神其实没那么快，所以她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想到这，姜可可握着玻璃罐子的手暗暗用力给自己打气，脸上佯装怒气，“哪里是我不跟你说话，你自己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就吃饭见到，平时也不知往哪跑了，我手受伤了也不见你关心我，大姨还说你会照顾我，都是骗人的！” 　　一甩锅一抱怨，骄纵的姿态立即出来。 　　这样林思然反倒是打消疑虑了，她印象里的姜可可本来就是会把责任推给别人身上，把别人对她的好视作理所当然的人，还有这一言不合就发作的脾气，完全符合记忆里娇娇女的样子。看来她是多想了，重生这种事本来就是玄乎其神，有一例就很让人惊讶了，哪能随便个人就重生，而且上辈子姜可可过得那么幸福，根本不需要跟她一样重生再来一遍。 　　她想差了，自己这段时间是太忙了才会冷落到她，这娇小姐估计是生气，也想跟她冷战来怄气，貌似上辈子有次她跟别人走太近忽视她她就曾经跟自己冷战过。 　　确认姜可可不是重生的后林思然安定下来，脸上笑容又真实了点，“最近不是农活重麽，我拿的工分要高些，就更容易累，哪有不关心你，你看我这不是中午不睡觉就想出去帮你干活来着，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姜可可故作不耐烦，“随你怎么说我要回去睡觉了，待会还要去上工，这么热的天气真是讨厌死了。”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林思然收敛笑容，照顾你？做梦去吧。转身也走回去睡觉，她这两天在空间里忙活，还要抽空去李婶家刷好感，真的累死了。 　　“呼，吓死我了。”一转过身拐过弯，脱离林思然视线的姜可可就垮了，整个人差点没吓哭，女主太敏锐了，要不是她临时撑得住，没准就得穿帮了啊。 　　果然穿书后翻身当主角都是骗人的，她这么谨慎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这次算是侥幸，下次……呜呜，祈祷最好没有下次啊。 　　可是这样的话那就要模仿原身的性格吗？姜可可回想了下，自觉做不到啊。还是自我孤立起来吧，不跟别人多加接触，让别人以为她高冷好了，高傲和高冷，还是有点相像的吧？ 　　姜可可吐口气，不管了，要是女主真发现，那她也破罐子破摔捅出她重生的秘密，互相威胁互相伤害！ 　　做好最坏打算，姜可可轻松了许多，拐个弯来想，要是跟女主坦诚秘密，没准她才是怕她呢。不过这也只是个可能，坦诚出来死得更快也是很可能的，她还是努力避开女主，平安躲过这几个月，等高考之后立马收拾跑路，不掺合进女主故事，应该就会没事的。 　　至于反派未婚夫，姜可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玻璃罐子，大多数反派在成为反派之前其实都是个好人是吧？ 　　江寄余肯帮她干活，不管是为了偿还之前一罐子水还是黑市帮忙躲避红袖章，就证明他其实没她想的那么可怕对吧？如果她再对他好点，是不是剧情不会按照原著发生？ 　　她只要在高考上大学前对他好点，扭转坏印象，那以后他就是成为大佬也不会对付她吧？至于未婚夫身份，等女主把真的姜家女儿找回来，也没她什么事。 　　这样一想，姜可可觉得需要坚持的只有这几个月呢，心情立马阴转晴，快走回屋给自己的搪瓷杯子倒了水，天气有点热，都口渴了。 　　然而小半杯水喝下去，姜可可却觉得浑身都舒爽起来，好像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愉悦气息，跟平时喝的水半点不一样。 　　脑海灵光一闪，姜可可想起上午她往这搪瓷杯里滴过一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水，难道是那滴水的作用？ 　　看来这金手指功能还是有待开发啊，姜可可决定晚点儿自己再来慢慢试验，摸透它还有什么功效。 　　—— 　　睡了一觉又去上工，下午工作还是割土豆苗，虽然事先缠好纱布，可割了会虎口还是发热发疼，姜可可知道再继续肯定又会破皮，然后又治愈，继续疼，如此循环磨死人。然而没办法，就是她不主动去治疗，没两天照样会恢复如初的，那还不如一受伤自己就主动去治愈，再受伤的过程也能有点儿缓冲。 　　她尝试着加快速度，下午大队长安排给她的地跟上午一样多，不加快速度下午又得超时，她不保证下午江寄余还会帮她干活，也不想让江寄余给她干活，跟占人便宜似的。 　　可是加快速度镰刀就会不小心割到手，没一会手上就多了好多道口子，她皮肤嫩，划一下就连皮带血的，疼得都‘嘶’了好几声了，主动用灵水治愈吧，肚子又容易饿的快。 　　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大山，姜可可憋回眼泪，她还是努力干吧，要是下工前干不完就得干到晚上了，大晚上这地里头安静得很，四周都是山，听说以前山里有狼，现在还有大野猪，她都不够这些野兽一口啃的，还是忍忍疼，快点割完再治疗吧。 　　努力努力，不要放弃，不疼的。姜可可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快速割，同时不断调整使镰刀的手，割一刀口子调整下，这样慢慢就能学会正确使刀不伤到自己了。 　　土豆苗割了大半，姜可可终于学会这一技能了，付出的代价是左手十几道口子，裤脚和布鞋破了几个小口子。 　　当然，眼泪也没停下掉过，实在是太疼了，她其实没那么怕疼的，可是金手指的Debuff让肌肤变得太幼嫩脆弱，痛感也随之加强啊，疼死了，她忍不住泪啊。 　　于是，来巡逻的大队长便看见姜可可一边哭一边用力割土豆苗，手还流着血的可怜模样，当下就吓到了，“姜知青！你干啥呢手都出血了还不停下！” 　　那么多道血口子分布在手背手腕上，白嫩嫩的手映衬着，瞧着就可怕啊。 　　这一喊，周围不远处奋力干活挣工分的人纷纷停下来往这边看，这个时候近视的人少，隔着几亩地还是能很清楚地看见姜可可手上的血口子的，当下全都议论起来。 　　而稍远点干活的江寄余也停下锄头，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姜可可正好抬头，眼泪从眼眶落下，梨花带雨，帽檐下的粉嫩小脸无辜又可怜。 　　真他妈惹人心疼。 第13章 挑拨离间 　　“你是不是个傻的？手伤成这样还不知道停下来啊？”大队长跟村支书是堂兄弟，不过为人比较耿直，说话很直接，嗓门也很大，听起来凶的要死。 　　姜可可被吼得小小瑟缩一下，她有点明白为何平时请假原身都要特意跟村支书而不是大队长请了。 　　“我，我想按时干完活，不要拖后腿……”姜可可强装镇定，藏住害怕，努力表现得镇定高冷点，可惜她嗓音是那种软糯的，气势不足，又掉着眼泪，跟高冷半点不沾边。 　　大队长闻言反倒是消了点气，知道不能拖人后腿就好，虽然活干得不成，有这态度也可以了，又看了眼她手上的伤口，语气缓和了点，“先去老方那儿处理好，晚点我让哪个婶子来教你怎么干活。”老方是村里赤脚大夫，爷爷辈的人了，平时不用下地，给村里看病就成，工分照给。 　　“我把活干完再去吧。”一去一回得耽搁多长时间啊，到时候她肯定又要干不完了。 　　“等你处理完再说，别净添乱！”大队长吼完又想起他堂哥村支书平时的教导，顿觉不妥，又补充了道，“姜知青觉悟高是好事，但咱也不是那地主老爷，伤了还带剥削人的，快去处理吧。” 　　这话说的还真没水平，把集体干活的事都说成剥削了，难怪他爹娘让他平时跟他堂哥村支书多学学，要是村支书在这，那肯定说的更圆滑正义。 　　“那好吧。”都这么说了，姜可可也不能坚持下去，放下镰刀顺手用手背摸了下脸颊，这才离开地里头。 　　不过没往赤脚大夫那，赤脚大夫那里都是土方子，消毒手段也没，直接是把黑乎乎的草药敷上去，姜可可不习惯，她还是回去自己处理吧，一下子治愈也不行，大队长都看见伤口了，只能等自动治愈，再缠着纱布蒙混今天，估摸着正常天数愈合再拿下来。 　　幸好她当时多买了纱布，不然这金手指的秘密可能就藏不住了。 　　回到宿舍先消毒再撒上药粉缠起来，姜可可从前在大学上过几节红十字会社团的课，简单地包扎不在话下，还很爱美地打了个蝴蝶结，看着也挺顺眼的。弄完后自己又吃了点零嘴垫垫肚子，之前在地里头使用过几次金手指都把肚里存货消耗了，不补充也没体力。 　　等她吃完准备再去地里头，路上却撞见了村支书，他看了眼她包扎的手，最后让她回去休息，“地里的活小江给干了，那一半工分就记在他头上，你趁这些天好好休息，等手好了，地里土豆差不多也收完了，到时候那些婶子也有空教你怎么干活，你再认真好好学学，成不成？” 　　“江寄余同志不是拿满公分麽？他有空接手我的活麽？”姜可可其实不在乎那点儿工分，就是怕这事让江寄余对她反感，觉得她是事精麻烦精。 　　“小江是能干的小伙，这事还是他主动提的，不然我也不能强加给他不是。” 　　江寄余主动提及的麽？姜可可放心了。至于他这样做的出发点，她猜想大概还是因为感谢之前的帮助或者是想多挣点工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姜可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消息，手疼也没什么了，起码有了假期啊，能光明正大偷懒到收土豆结束呢。 　　真是幸福生活。 　　跟村支书告别，姜可可转头重回宿舍，想着是不是也要给江寄余什么谢礼，一来他今天确实帮了她大忙，二来她想对江寄余好些，让他尽快忘记从前原身带给他的不愉快，好冰释前嫌。 　　然而想来想去姜可可都没有好的主意，她没有多少送谢礼的经验，尤其是送给异性，而且这个年代物质如此匮乏，姜可可都觉得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而在她考虑送什么这段时间里，田地里关于她的消息却传的沸沸扬扬，农村人就是这样，地方越小娱乐越少，八卦传播速度就越快。不少人都在说姜可可这是转性了，手受伤了还坚持干活，其实也没他们当初想的那么娇气。 　　“听说手都划了好几十道口子啊，血流的那么厉害，还坚持要继续干活啊，这是知道收土豆不能耽搁啊，还是挺懂事的。” 　　“是啊，也不是说的那么娇气，挺能吃苦的，听说大队长要她去处理她还坚持要先干完活呢，不是大队长发脾气，还不走呢。” 　　“是吗？这样看确实不是个娇气的，以前估计是刚下乡不习惯，头几批知青刚下乡不也折腾很久么，都还没姜知青这觉悟劲呢。” 　　一时间，村民们对姜可可的印象倒是扭转了过来，虽然他们脑补的不是姜可可的真实想法，但是结果对姜可可来说是好的。 　　只是听了这话的林思然倒不觉得姜可可是个好的，反倒是觉得她有心机，狠得下心弄伤自己博关注博同情，上辈子也是，明明什么活都不会干，最懒的就是她，反倒在大家心里她都是个好的，勤劳的勇敢的。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扒出姜可可的真面目，到头来还是被她轻而易举给掩盖了，得了便宜，还叫大家伙都认为她是个勤快懂事的，林思然简直是要呕死。 　　尤其是一同劳作的李婶她闺女方晓红还说“思然姐，看来我以前是误会你表妹呢，原来她和你一样能吃苦还能干呢。”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哪里，她在家受宠惯了，割个小口子都要上医院处理的，晚点我回去看看，要是只是道小口子还是得干活才行，大家都忙着收土豆，多少也要让她帮点忙出点力，可不能像平时那样躲懒。” 　　方晓红瞪眼，“割道小口子也要上医院处理？那她家可真有钱。” 　　林思然：这是重点吗？ 　　果然方晓红就是个钻钱眼子里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那样捧着姜可可。要不是看在她哥的面上，她真是半点不想跟她打交道。 　　而更让她怄气的还是下工的时候经过姜可可那块地，竟然见到江寄余在帮她干活收尾。明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了才对，怎么江寄余又会这么帮着姜可可？难道在她忙活黑市买卖和照顾腿伤李婶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又让姜可可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江同志，这下工了怎么还不走？”林思然没忍住，主动停下来攀谈。 　　江寄余看了她一眼，“活没干完。” 　　简洁明了，话不多说，一如既往的冷淡风格。林思然看得出他不想搭理人，可是心里却七抓八挠的，迫切地想知道江寄余现在对姜可可是个什么态度，要是他也扭转了对姜可可的印象，是不是证明这辈子又会跟上辈子一样，哪怕最后姜可可嫁给了别人，还是照样对她好，让她生活富庶滋润。 　　“可这不是可可负责的地麽？哦我知道了，难怪中午可可去趟地里回来后和我说她下午不用干活，原来是早知道会有人帮着干活呀。”林思然意味深长，眼神看着江寄余都不一样了。 　　偏偏江寄余神色不变，半点没受挑拨，只是很自然地说道，“活是大队长安排的。”说完就不再搭理她，低头用镰刀一茬一茬地割掉土豆苗，速度又快又利索。 　　林思然暗恨，江寄余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哪怕她重生回来都很难猜透他心里想法，也不知道他这态度究竟算什么，但是到底不再纠缠着，免得他对自己印象降低。林思然是知道江寄余后来成就的，这么厉害的人，她只想交好不想得罪，可惜江寄余油盐不进，她的示好他都不在意，不然林思然也能提前早早抱上这条大腿了。至于得罪？这更是不敢，除非直接利益冲突，否则她是不会生这心思的，她是很想折了姜可可未来的靠山没错，但是自己亲自去做暂时没那胆量，一击不毙命，就会有无穷麻烦，最好还是让姜可可出手。 　　可是姜可可也没那么好忽悠，将他和老莫夫妇的关系告诉她这么久也没见半点风声传出来。 　　看来她得回去再找姜可可打探下，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推波助澜，最好恶化两人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回到女知青宿舍却没看见姜可可的身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思然只觉今天处处是不如意之事。 　　而被惦记着的姜可可其实是跟她错身而过了，她回来的时候她刚好走另一条道往田里去了。 　　劳作了一下午，大多数人都是在下工时间赶紧回去冲个凉水澡凉快下，再吃顿饭填补肚子，就是小娃子也不会逗留太久，大多是浸泡在河水里，在这夏天畅快地露天游。 　　很快，方才热闹的田地里就寂寥下来，姜可可走到田埂上的时候，四周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江寄余，还在埋头奋力地劳作着，额头上的汗水跟小孩玩的塑料珠子一样大了，一滴滴溅下来，看着是热的不行了，但是却依旧没跟其他农村汉子一样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干活。 　　下乡这么多年，哪怕力气大了皮肤也黑了些，但是一些生活习惯是没法改变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得体，坚持又克制，薄唇抿直，凤眼坚毅，俊美的相貌在汗水的浸润下多了丝阳刚之气，手臂鼓起的肌肉慢慢都是男性力量美，荷尔蒙的气息似乎格外强烈。 　　姜可可不自觉有些看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可是好看的男人认真干活时，哪怕是干农活，都杀伤力十足。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姜可可浮现了第一次见到江寄余时的想法。 　　“看够没？” 第14章 上药 　　“看够没？” 　　清冷的嗓音立马将姜可可拉回现实，眼里的着迷一退去，就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站了起身，凤眼定定地看着她，喜怒不辩。 　　姜可可羞红了脸，耽于男色还被发现了，简直是不能再丢脸了。 　　“我……我是来谢谢你的！”姜可可到底没好意思回答他的问话，将斜挎包拎起来给他看，也顺势挡住羞红的脸。 　　江寄余的视线却落在她缠着纱布的两只手上，一天之内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也是她的能耐了。然而想起前头她表姐林思然说的话，江寄余心里便不大舒服，听她表姐的意思是姜可可是故意将自己伤成这样好躲过农活的？还是料定会有人心疼主动给她干活？他这样巴巴地上赶着来，是如了她的意还是搅和了她的好事？他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主动接过她的活来。 　　心里气恼，江寄余低下头继续干活，镰刀使得虎虎生风，好似土豆苗跟他有仇似的。 　　姜可可久久没听到回音，从斜挎包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看过去，却见江寄余不理她，以为是刚刚偷看他让他生气了，当下顾不得害羞，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就是你太好看了不小心看着迷的！” 　　江寄余心神一晃，挥着镰刀的右手便向上偏了下，左手闪过疼痛，低头一看，左手手背食指与大拇指处便多了道口子，他镰刀挥得用力，那口子也大，皮肉都翻了一些出来，鲜血顿流。 　　忍不住“嘶”了一声，可见疼痛。 　　姜可可密切关注着他的表情自然发现那瞬的皱眉，视线往下，瞧见了红，不过因土豆苗遮挡着没看清，放下斜挎包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那道口子，又深又长，不知使了多少力在里面，比她割的可厉害多了。 　　“你没事吧？”姜可可眉头不自觉跟着皱起来，包扎好的左手似乎也跟着疼了似的。 　　江寄余像是没听见，眉头皱了下就松开，随手扯了把土豆苗的叶子擦掉涌出来的血，见还在流，便直接用片叶子盖住，继续低头干活，仿佛半点不妨碍。 　　这种不搭理人的冷淡态度姜可可都快免疫了，只是实在见不得他那么粗糙地对待自己的伤口，而且又是接替自己的活干时受的伤，还让她看见了，就没坐视不理的道理。 　　从斜挎包里自制的隔层把纱布和一小瓶子棕黄色的药粉拿出来，酒精她没带，挎包主口袋被她用来装一包核桃酥，副红色的纸抱着，还缠着草绳可以拎。不过江寄余自己有带搪瓷水杯，带盖子的那种，在边上放着。 　　“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行么？”姜可可还是有些怂他，没敢直接上手。 　　可江寄余还是不搭理她，继续干自己的活，镰刀依旧使得虎虎生风，左手抓着苗右手一割，土豆苗便一垄垄地倒下，速度快得很。但相应的，那口子的血也流的快，都从贴着的叶子边缘漫出来了。 　　姜可可抿了抿唇，索性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罢拿起他的水杯带上纱布和药粉就上前去，直直站到江寄余跟前，见他还不动作，只是镰刀割得更快，一下子这一垄割完，立马去下一垄，还特意从末尾绕到另一头去。 　　这姿态简直恼人，姜可可一时间都被激起小性子来，把纱布和药粉先放回挎包里，然后端着搪瓷杯就快步走到江寄余面前，不说话伸出手就要去抓他的手。 　　江寄余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惊，下意识就是先丢了镰刀免得割到她，于是这一停顿左手就让她给抓着，没有缠着纱布的指头捏着他的手背，冰冰凉凉，很是舒服，又能觉察到那手指的幼嫩细腻，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掰断掐碎似的，着实不是一双能干活的手。 　　而她离得这般近，鼻间仿佛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还带着丝甜，却不腻，而是恰到好处令人舒服的味道，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并不讨厌，是刚洗过澡过来还是本身就带有的味道呢？ 　　江寄余脑海那瞬浮现许多杂而小的念头，然而却是极快地抽回自己的手，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但那凤眼里却泄出了真实情绪，“你干什么？！”很凶的语气，有种被侵犯领地的恼怒，也有种虚张声势好掩盖掉那瞬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 　　姜可可攒起来的气性被他一吼又熄灭了，下意识地也后退了两步，“给，给你处理伤口啊。” 　　觉察到她的一丝畏惧，江寄余皱了皱眉头，“不用。” 　　“可这地里的活……” 　　“大队长安排的，挣的工分也是我的，不干你的事。”语气冷淡，好像一点都不想跟她沾染上关系似的。 　　姜可可不语，看着他弯腰要去捡镰刀要继续干活的样子，脑袋一热，俯下身子快一步抢过地上的镰刀。 　　江寄余意外，火气正要起来，就见她直起身子把手里的搪瓷杯塞到他怀里，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眶有些泛红，却一眼不发推开他，自己弯腰割土豆苗去。 　　“你干什么？”江寄余来得突然的火气立马消下去，手里拿着自己的搪瓷杯，看着姜可可有些不知所措。 　　姜可可此时却学了他，头都不带抬，“干活，自己活自己干，不关你的事。”语气是带着压抑的怒气，可嗓音却软软，听在耳朵里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江寄余脸上的冷淡绷不住了，“这是我的活，大队长安排给我的，你讲点道理。” 　　姜可可不说话，手上的镰刀挥得快，一茬茬倒下去，人要跟着移动去割下一茬，可江寄余挡着过不去，她也不在意，跳过这垄，走到另一边去，照样可以收割。 　　江寄余倒是差点忘了她也会耍无赖，只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以往只觉得她耍无赖的样子很可生厌，这次却莫名有点怕，怕她镰刀又使到自己身上。 　　想冷脸，可听到她委屈的嗓音又怕吼了人就哭了，这些天她爱哭的很，哭起来还不带停，楚楚可怜跟拿锤子戳人心肺似的，江寄余也说不清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是不想再看她哭了，忍了忍，只好妥协，“药粉和纱布给我，我处理伤口。” 　　或许是不习惯这样跟她低头，语气还有些僵硬，甚至耳尖还犯了点红，怎么这么像哄对象，明明她都不是自己未婚妻了，应该由着她哭才是，割伤了也不关自己事，怎么就妥协了。 　　江寄余想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心软，可话都说出口了，想反悔一走了之，却见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杏眼看他，那眼神好像在问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脚步登时就挪不动了。 　　待她把纱布和药粉拿出来捧在跟前，江寄余又恼恨了下刚刚那瞬的鬼迷心窍，最近他对姜可可的情绪实在是太不对劲，好多次都事与愿违，做出本不该他来做的事。 　　一把抓过药粉和纱布，江寄余端着自己的搪瓷杯走到田埂边上坐下，将纱布等物放在一边，腾出手掀开左手上的叶子，上面沾满了血，伤口倒是不再怎么出血了，把搪瓷盖子揭开，剩下的五分之一水都倒在伤口上，血色褪去，凝结的一层没有冲走，江寄余放下杯子想用手去擦掉，一条方形的红格子手帕就到了跟前。 　　那是原身在国外买的，姜可可用来借花献佛，“干净的。” 　　白嫩的脸蛋泛着健康的粉，竭力保持着高冷（？？？），眼里却挡不住小小的期待和欢喜。 　　江寄余心里又翻涌着奇怪的情绪了，视线挪开，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覆在手背上，用力擦了几下，凝结的血便被擦掉了，可与此同时干净的帕子也染上一丝血。 　　弄脏了？啧，这娇小姐不会借此提什么过分要求吧？江寄余想法黑暗了一下，就听得她道，“你一只手方便吗？我帮你处理吧。” 　　姜可可见他擦完不动以为是不方便，自己主动拿过药粉给他洒上，又把那小卷纱布拿来，手法熟稔地给他包扎上。 　　平时一看他觉得挺瘦的，但是这才发现其实他的手很大，起码比她的大得多，一对比自己跟小孩子的手似的，不过他的手指是修长型的，若是没有干农活晒了磨出茧子，一定是双非常适合弹钢琴的手。 　　真可惜，要不是那十年动荡，或许他就跟原身一样有机会到国外去，顺便学了那钢琴。这样容貌俊美的人一身燕尾服坐在钢琴前弹奏，那该是多惹人眼的画面啊。 　　姜可可脑袋胡思乱想，下意识就给他打了个蝴蝶结，等弄完后看到他黑着脸，这才清醒过来，没等他开口训，自己先说道，“这样挺好看的，对吧？” 　　江寄余：…… 　　这娘们唧唧的放在我身上你说好看？ 　　视线一瞥却看见她左手上缠着的也是蝴蝶结，一大一小，样式一模一样，跟一对儿似的。 　　是挺好看的。咳！不是，在她手上是挺好看的。 　　姜可可没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其实把蝴蝶结缠在他手上自己都心虚，见他不答话赶紧去解开，纱布缠了好几层，便给塞进其中一层去，既不会掉，又很顺眼。 　　她干这活倒是手脚利落。江寄余看着快速消失的蝴蝶结感慨了下，忽视掉心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感受，绷回正常的冷淡脸色道，“既然弄好了你就回去吧，我要干活了。” 　　真是过河拆桥啊。要是换做从前姜可可肯定要控诉的，但是这人是江寄余，且不说他是未来大佬反派的身份，就是原身从前做过的那些事，能让江寄余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就不错了。而且她自觉今天做得很好，起码是刷了点好感，镰刀只有一把她也就不跟他争，主要是刚刚怄气干活自己手上的伤也有点疼，还剩那么些土豆苗以她的速度天黑也干不完，还是有自知之明一点让给干活好手江寄余。 　　虽然不知干活好手刚刚怎么也会割自己一道口子，不过很显然就是伤了他也比自己干的又快又好。 　　“那我把这些苗拢在一块再走成吗？”走之前再刷下好感度，证明自己‘改邪归正’了。 　　不过江寄余没给她这机会，凶巴巴地赶她，“不行，快走！”再不走他再鬼迷心窍割了第二道口子咋办。 　　“好吧好吧。”姜可可不想最后惹他不高兴，把药粉放回包里，小卷纱布给他用完了。 　　“那这个给你，谢谢你中午帮我干活。”姜可可说完把核桃酥留下就小跑着离开了。 　　江寄余：……不是我，我没有……干活。 　　想解释都没机会。 　　看了眼地上留下来的红纸包，又看她远去的背影，江寄余瞥了眼手上纱布，直觉今天的自己脑袋有问题。 　　不是取消婚约关系了吗？不是说好要远离麽？ 　　这一天干的都是啥事！ 第15章 说开 　　“可可，你跟江寄余怎么回事？他怎么帮你干活？是不是又想纠缠你？”晚饭后，林思然迫不及待地将姜可可拉到僻静之处询问。 　　“没有，那是大队长安排的活计。”姜可可抽回被林思然抓住的手，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离她远点儿。 　　虽说她心底说服自己不用怕女主，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但是她其实还是很不愿意跟女主接触，跟她接触就得打起十足的精神来，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她带沟里都不知道。 　　“什么大队长安排的活计，我看就是他自己主动去要来的，就想给你示好，让你回心转意。可可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让他给骗了，他家里成分不好，又有住牛棚的外祖父母，条件也差，就想着能跟你处对象，好从你兜里哄出钱来。”林思然苦口婆心，像是很为她着急。 　　一九七七年，华国高考还没恢复，社会各界还是唯成分论，成分不好的人，基本没人敢要，哪怕个人硬件再强，光是成分这一条就能将人打入谷底，不然也不会有城里来的‘资本家’知青嫁给农村大字不识一个的贫农，就为了能洗掉身上的‘成分’。 　　之前原身是从国外回来，对成分的观念其实不重，还是林思然在周边不断强调洗脑成分不好的会怎样怎样，严重点会带累父母，加上周边人也是这种观念，所以才会抗拒跟江寄余这门婚约。而且江寄余的相貌也不符合这时代的审美，对后世穿过来的姜可可而言很有吸引力的颜值在原身心里就是一般，这个‘成分不好家世不好长得也不好’的娃娃亲对象，怎么也不会是娇娇女心中的良配，还想哄她的钱？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这娃娃亲又是父母那一辈人订下来的，当时大家感情好，亲上加亲就给订下来了。虽然失去联络多年，谁知道父母知道这事会不会遵守承诺？所以原身才会那么千方百计让江寄余厌恶了自己，主动取消这段娃娃亲，这样就算以后父母知道了也不会怪她。 　　可惜现在原身不在，换成了姜可可，对江寄余的不喜和偏见自然没了，“我哪有钱给他哄？每月父母寄来的钱都不够我花，还要跟你借，要说有钱还是你有钱才对。” 　　姜可可陈述事实，林思然却觉得她是在羡慕自己，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上辈子自己手上的钱财一直不多，这辈子靠着空间做些黑市买卖才赚了些钱，也没给家里寄回去，自己自然就有富余，姜可可虽然有父母给钱，但是这年代工资不高，她花钱又大手大脚，每月都没剩的，有时候还得跟她借，在经济上能压姜可可一头，林思然其实是舒畅的。 　　不过眼下不是探讨这个问题，心里得意了会就把话题拐回正道上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让江寄余给哄骗了去，要是真嫁给他，大家都会笑话你不说，还会拖累姨父姨妈，可可你在国外长大不清楚，成分是很重要的，像他那种成分招兵招工上工农兵大学都不会考虑的，还有牛棚那外祖父母，妥妥就是犯罪的坏分子……” 　　“行了！”姜可可学着原身那不耐烦的表情，“天天说这个你烦不烦？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呢！什么成分什么坏分子我不知道，你要是说漏嘴找来麻烦那也不关我事，别再给我说这个了，听了就讨厌。” 　　“可可……”林思然愣了下，“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咋还给他保密？” 　　“那你不是关心我为我好吗？咋不替我解决他？”姜可可心底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害怕的情绪在做好跟女主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后就消退了下去，多的是怀疑眼前女主跟她看过的原著女主是不是不一样，虽然她才看了几章，但是很明显在原著里是女配找女主麻烦，而不是女主盯着女配，还死命想破坏女配跟反派关系。 　　“我……我怎么解决？”林思然没想到姜可可会这么说，语气都不太对了。 　　“那我怎么解决？”姜可可反问。 　　林思然一时没答上了。 　　姜可可也不想和她继续掰扯，她本来也不是多会说话的人，跟林思然更是没什么好说了。 　　“以后不要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听。” 　　说完转身就要走，不过走之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补充道，“还有坏分子牛棚那事我统统忘了，以后要是不小心传出什么话江寄余问我我会如实说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不想再跟江寄余为敌，要是林思然把这关系抖搂，那她就会告诉江寄余，到时候江寄余要报复就报复林思然。 　　就凭上辈子江寄余的成就，林思然是不敢得罪他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幕后怂恿原身去斗，而不是自己折了江寄余的翼了。 　　果然，这话落下，林思然再多挑拨都咽了回去，也没怀疑姜可可怎么转了态度，毕竟在她印象里姜可可本来就是善变骄纵的，保不齐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才让她改了态度，也很有可能就跟姜可可说的那样，她是听得厌烦了，没了兴趣再纠缠这事。 　　只是恼恨了姜可可，态度说变就变，这下说不定还会跟上辈子一样，江寄余照样在发达后照顾她，让她又是富贵一生。 　　—— 　　姜可可不知道林思然是怎么恼恨了自己，只不过她和林思然说开这件事后心里高兴了许多，一来以后不用再听她挑拨江寄余那些话了，二来是发现正面杠上女主其实也没她最初以为那么可怕，恶毒女配也不是遇上女主就被打脸的。 　　而且她想通了许多，虽然这是书中世界，但是又不只是局限于书中世界，从她穿到这具身体开始，这个世界就不再是二维的，而是真实的三维生活，不能用原著的眼光去看待，原著只是给身边的人物故事提供了剧情参考，实际是什么样的还是得自己去观察体验，就像女主林思然和反派江寄余，两个人就跟她所知的性格不一样。 　　林思然不仅不圣母，还有心机，以自我为中心，不在乎会不会对无辜的人产生不好影响。江寄余外表为人冷淡，但内心其实很柔软，孝顺又重情义，克制力也很强。 　　总的来说，姜可可会更乐意跟江寄余打交道而不是林思然，毕竟一个还会对她宽容，一个随时给她插刀子。 　　想通了这些事，姜可可心上的大石头就落下许多了，也能好好享受自己的‘假期’。虽然这假期是十几道伤口，加上村支书嫌弃她耽误大家伙收土豆才换来的，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在干农活这点上，她跟原身一样想偷懒。 　　但到底没有因为假期就四处炫耀，而是很低调地只待在女知青宿舍里，这样酸言酸语也能少点，她也不爱听，更不爱大太阳底下四处跑。 　　这几天假期她就用来写杂志和报刊的短篇小说，华国十年动荡的时候很多杂志停刊了，还没到改革开放，复刊和新创的杂志也没有，手上能供选择的不多，所以她也没挑三拣四，写了几篇千字左右的小故事，打算多投几家，当然不是一稿多投，虽然不知道现在禁不禁止，但一稿多投很多编辑总归是不喜欢，她一个没名气的小虾米就不要开场就给人坏印象了。一家杂志投个一篇，试试水，再看看稿费。她没了解过这个年代的稿费，原著也没说过，所以一抹黑，先用小短篇探探路。 　　肚里有墨水，几天下来四五篇小故事搞定，就等找机会去镇上投信箱里了。 　　这机会来的也很快，村里的土豆不算多，一周左右时间就收完了，村长要将这些拿去镇上粮管所卖掉，跟公社借了拖拉机。 　　公社在七四年的时候找关系淘换了两辆二手的手扶拖拉机，每年秋收都会被各个生产大队借去送粮，塘边村土豆收的早，今年是早早定下来，所以一早村里就去公社将拖拉机开回来。 　　塘边村会开拖拉机的有两人，分别是大壮跟江寄余，大壮是当时送了不少礼又搭上人情关系才跟公社拖拉机手学的，也不能抢他们的活，但是可以开着帮自己生产队运粮食。而江寄余完全就是自学的，他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看了几次就会，开的比正经学了几手的大壮还好，不过大壮也没意见，他跟江寄余算是聊得来，也没利益冲突，会开还能帮着送粮食。 　　而这次开拖拉机的也是他们，一人一辆，轰轰轰地从公社开回来，吸引了一大串小孩子，没办法，大家都对这‘大机器’有兴趣。 　　而村民们早早准备好土豆等在一旁，拖拉机一到，就把箩筐装着的土豆给弄上去，好送到粮管所去卖。 　　至于要去镇上买东西的妇女们则让小孩看着，等他们第二趟回来喊她们，到时候好搭着拖拉机去镇上。 　　江寄余和大壮出发的早，第二趟回来也不会太晚，到那时车上也能有空位。 　　姜可可要搭的就是这种拖拉机。 第16章 入V通知 　　塘边村去趟镇上不容易，整个村子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就一辆牛车，那牛在春耕时还得下地犁田，至于拖拉机，那一年能坐的次数也不多，一般妇人都想凑这个热闹，到镇上去采买一些东西，比坐牛车来得快，还备有面儿。 　　姜可可原本不知道可以坐这拖拉机去镇上的，还是同宿舍的赵志红告诉她的，她下乡久，对这事熟的很，而且性格也比较好，最近还借了姜可可的杂志来看，投桃报李，自然不会忘记告诉她这消息。 　　因此这一天，姜可可也是带了钱票等在村路口，打算搭拖拉机去的。 　　这年代的拖拉机姜可可还没见过，是老式那种手扶的，前面车头有两个大轮子，后面车厢也是两个大轮子，车厢是露天的，整辆拖拉机看起来很像机器版的马车，而且还要人工启动，拿跟铁棍样的东西在车头某个孔子里摇上几下，这才把车给启动开来，落后得很。 　　姜可可猜后世这种肯定是被淘汰了，不然她也不会半点没在马路上见过。 　　当然，在这年代，这手扶拖拉机还是稀罕的，没见整个公社也只有两辆，还是拉关系弄来的麽。 　　姜可可跟着女知青走在一块，这次要去镇上的女知青一共有五个，除了她还有同批次下乡的两个姑娘，老知青里就赵志红和朱梅。林思然倒是没来，她自己其实偷偷买了辆自行车放在空间里，平时跑镇上勤快，不想在这天气跟人家挤。 　　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大娘媳妇姑娘等着了，挎着篮子拎着麻袋的都有，热热闹闹地，跟赶集一样。 　　男知青那边也来了几个人，廖志明就在其中，放眼看过去，他确实是那群男知青里显然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也是干净整洁，皮肤也比其他下地的知青白，态度端一端，很有这年代文化人的气质，不少小姑娘眼睛都往他那儿瞟，可以说塘边村很多怀春小姑娘都是很喜欢他的，就跟其他怀春小伙子喜欢姜可可一样。 　　廖志明看到姜可可到来，眼神瞬间亮了下，这些天姜可可请假不上工，天天待在宿舍里，也不出来，他就是差人喊她，她也不出面的，联想到那一次姜可可的冷淡，终于有些急了，担心姜可可就此不搭理自己，这不到了村口都四处张望着，就希望她也能来。 　　眼下乍一看到，廖志明脑袋里第一想法不是想着姜可可会不会不搭理自己，而是姜可可太好看了，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惊艳’，这不是说她脸变了或者衣服穿的好看了，完全是整个人的气质和皮肤状态。 　　从前的姜可可漂亮是漂亮，在一溜女知青里也是最白的，但是晒了太阳下地劳作皮肤多少会变得黑点粗糙点，而现在的姜可可有金手指作用，皮肤状态调整到了最好，就算是披着麻袋也不能掩盖住一身白嫩娇柔的肌肤，且她的性格跟原身也不一样，原身的娇是带着对其他人看不起的浅薄，脾气也影响一个人的气质，而现在的她骨子里就是娇软清甜的，又因为从后世穿越而带着对这个时代的淡淡疏离感，让人觉得不可轻易攀玩，又很灵动，漂亮的杏眸似能说话。 　　她有了那种站在人群中安安静静就能一眼吸引到别人的气质。 　　比如在场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在看向这群走来的女知青时，第一眼倒是注意到站在边缘安静不说话的姜可可，旁边穿的鲜艳笑得明媚的都不如她安安静静认真走路的样子。 　　真的很美。 　　等那眼惊艳过后，不少人就开始低头议论起来了。 　　“感觉今天的姜可可好好看啊，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是啊，她好像又白了好多，这几天不是在请假不上工吗？立马就白成那样了，真的好羡慕啊，我去年藏了一冬天都没她这么白。” 　　“我也是我也是，她皮肤怎么能那么白，是不是每天都涂雪花膏啊。她家条件可真好，雪花膏可以天天涂，还能穿‘的确良’。” 　　女孩子们谈起这个，各个都是嫉妒的，就像当初第一批女知青到来一样，大家都觉得她们是城里姑娘，比不上，后来慢慢发现就算是城里来的女知青，条件也不尽然是好的，大部分都是一般家庭，家里人也给不了多少补贴的，最后还有熬不下去嫁给村里人的。渐渐地大家对知青就没一开始那种羡慕，仰望的视线了。 　　而今年姜可可的到来，再次让村里同龄的小姑娘感受到什么是差距，颜值家世学识样样比不过，不带最初的滤镜都知道对方真的是白富美娇娇女了，没有小姑娘是不爱对比的，哪怕是再乖巧安静的都会下意识跟身边女孩子做个比较，对上姜可可，几乎所有人都是败退的，再加上对方那骄纵的脾气，愿意亲近姜可可的很少，谁都不想被秒成渣渣啊。 　　现在看人家更漂亮了，那更别说凑上前去说话了，这个年纪谁都希望自己是小公主啊。 　　不过跟姜可可在一块的知青倒是没有觉得对方有什么变化，毕竟天天在一块，本身她也比较白。只是看大家视线还是落在姜可可身上，而且还是惊艳的视线时，走在一块特意打扮过的女知青心里就不太舒服，暗暗地拉着同伴远离了姜可可，不着痕迹孤立她。 　　老好人赵志红倒是没这个想法，不过同行的朱梅拉着她不停说话，自然没多余心思注意到姜可可被冷落在一旁。 　　姜可可虽说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孤立，但是还是很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被打量，她又不好意思强行插入别人的话题让自己分散点注意力，只好安静站在树下，绷着脸，假装自己什么视线都没注意，什么议论都没听到。 　　实际上内心的想法是：妈妈呀今天这些人的视线怎么这么火热啊好可怕啊。 　　好在她没有煎熬太久，因为拖拉机‘轰轰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下子移到拖拉机上。 　　视线一转移，姜可可整个人松了下去，承受视线这一点，她得承认她比不过原身。 　　而江寄余开着拖拉机过来，看见就是‘一周升级版’的姜可可，光洁莹润，像是洗净铅华的珠宝，纯粹剔透，吸人眼球。 　　她恰好转过视线看过来，四目相对，杏眼先是一愣，随即灵动起来，她漾出了笑意，浅浅的，甜甜的，也是娇娇软软的。 　　江寄余招架不住，立马挪开视线，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闪过一瞬的惊慌失措。 　　她今天娇美得太犯规了。 　　姜可可眼里的喜意却因为他这冷淡的态度褪去，这几天没联络，江寄余又跟以前一样么？有点小小的难受。 　　不过她还是很快掩盖掉那点难受，说服自己没准刚刚江寄余其实是没看见自己，这才会一瞥就挪开视线，毕竟他开着拖拉机，认真看路是很重要的。 　　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安静下来等车停下。 　　第二次回来两辆拖拉机也不能全部载人，还有一些土豆没送到粮管所，要先把这些土豆都给弄上车，剩下的空位大家才能上去。 　　村里有力气的小伙子等车一停就把土豆搬上车，一筐筐手脚利落，很快就装好，最后是装了一车又四分之一车厢才全部装完。 　　等一装完，那些战斗力强的大娘们就率先抢着上车占好座位，小姑娘们有心上人在场，矜持了点，就落后了，不过能去镇上的姑娘大多有自家娘给占位置，不怕没地儿坐。 　　知青们是外来人口，不好先跟村里大娘抢，也有点自恃身份的意思在里面，不会是头一批轰上去的，落后了几步，但也能挤上位置。 　　而姜可可完全是抢不上了，她的战斗力完全是渣渣，人还没走到车子跟前，感觉上面的位置都没了。 　　这、这么凶猛的吗？ 　　她感觉自己后世坐过的那几次地铁都白坐了。 　　“可可同志，上来，这还能挤出个位子。”廖志明有过坐拖拉机的经验，哪怕矜持，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还能在自己身边弄出个小位置来。看着姜可可有点懵地站在车下，廖志明觉得自己开口这一刻气场两米八，瞧，他多厉害，能让你坐上车。 　　而姜可可看着那个挤出来的夹在土豆筐和廖志明中间的狭小位置沉默了，要是真坐那儿，那身体肯定会跟廖志明挤着。至于其他小姑娘中间也能挤出点位置，只是她们都没有要给她留的意思。 　　要不，今天还是不去镇上了？ 　　正当姜可可打退堂鼓的时候，大壮突然喊道，“姜知青，要不坐我这边吧。”车头驾驶员那儿是一块横木板。 　　他脸上有些紧张，看得出是鼓起勇气又很害怕被拒绝的。 　　只是没等姜可可回答，大壮的妹妹先沉不住气了，“哥！不行，这没位置了，坐不下她！” 　　被拆台的大壮脸色红了下，呵了妹妹周花妮一声，“挤挤不就成了。”也有点小小求情的意味在，周花妮在家也是比较受宠的，他当哥的还是疼爱自家妹子的，只是自家妹子不喜欢姜可可，怎么也不肯妥协。 　　“挤不下！而且人家还不乐意跟你挤呢，她是城里人，哪瞧得起我们啊。”小姑娘是很不喜欢姜可可无疑了，原因也很简单，一来她比她漂亮，二来她喜欢的小伙子喜欢她，三来她还抢了她哥哥的喜欢。光是这三点就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讨厌一个人了。 　　大家伙显然也知道周花妮不喜欢姜可可，巴不得来点热闹看看，一个是村里一枝花一个是城里一朵花，脾气都不好，吵起来才带劲呢。 　　周花妮本人也是斗志昂扬瞪着姜可可的，半点不怕吵起来，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还很期待似的。 　　要是换做原身即使不吵这也要怼几句的，然而姜可可却觉得尴尬，她不擅长面对面吵架，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说起来还没被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呛声，所以此时第一反应就是她还是回去吧，今天可能不适宜出门。 　　刚想要走，另一道声音却插入进来，打破看热闹的安静气氛。 　　“姜可可，过来这儿坐。”清冽冷淡，陈述语气。 第17章 坐一起 　　姜可可循声看过去, 江寄余正站在一辆手扶拖拉机前，面色冷淡，若不是那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都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江寄余会突然插一手进来，以往也没见他对姜可可多喜欢，甚至传言两人关系很差，今天这么主动站出来，倒是又让大家脑补一出好戏了。 　　先有廖志明, 后有大壮, 还有江寄余，果然，美人到哪都是有争议的, 就是不知道姜可可会选谁了。 　　大部分还是赌廖志明比较多，毕竟平时姜可可跟廖志明来往比较频繁, 两人又都是知青, 而大壮虽说也是村里有能力的小伙, 但到底是农村人, 还有妹妹周花妮从中作梗，凭姜可可的傲气是不会坐过去跟周花妮挤的。至于江寄余，他的座位上倒是没有人挤, 但是两人田里吵过架, 往常传出来的风声都是姜可可不喜欢江寄余。 　　廖志明也是自信满满, 他是亲眼看过姜可可跟江寄余吵架, 也听过姜可可嫌弃江寄余的话的, 不过能有这么多人抢着姜可可他还是很自得的，这么受欢迎的姜可可接受的是他的邀请，想想就觉得很有面子。 　　他就说自己眼光很好。 　　然而，下一秒却见姜可可抬腿往江寄余方向走过去了，直接忽视了他，一把走到江寄余面前。 　　“谢谢你。”姜可可认真地跟江寄余道谢，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他的邀请正好缓解了她的尴尬呢。 　　江寄余神色淡淡，“上去吧。” 　　车头驾驶员坐的那块木板坐的下两个人，她身子娇小，位置占得不多，两人绰绰有余。 　　廖志明的脸色不太好，像是当众被下了面子，但是也不好发作出来，在外面他的形象一直维护得温文尔雅的，勉强挤出笑，“那位置也好，宽敞。” 　　大壮被拒绝多次倒是没那么尴尬，失望是有，但更是好奇江寄余的态度，他跟江寄余关系算是不错的，平时也知道这人对姜可可冷淡，怎么这次会这么主动？ 　　周花妮吵不起来心里也不舒服，感觉自己的挑衅都打在棉花上一样，半点回应都没，只能气愤地说句“花蝴蝶！”就知道四处拈花惹草。 　　人坐满了拖拉机就开始启动，江寄余车厢载的都是土豆，所以他打头开在前面，手动给拖拉机启动后，便也跳上了车头，坐下拉着手扶的把往前开。 　　拖拉机的手扶把是中间位置的，座位也不是特别长，江寄余一坐上来，姜可可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不太自在，虽然他们肌肤没有触碰，可距离是真的很近，好像她轻轻一动就能靠在他身上一样。 　　而且这车座位还没有扶手可以攀着，姜可可完全是一只手掰着车座边缘的木板，一来控制自己不要往江寄余身上靠，免得人家误会，二来是抓紧点别掉下去了，她不是很有安全感啊。 　　七十年代的路况不要太好，都是没有铺水泥的土马路，石头泥沙坑坑洼洼的，还有的转弯地带边缘就是两米高断崖，姜可可觉得开拖拉机技术要比赶牛车好才行，否则一个不注意就往断崖里带。 　　很显然江寄余是属于技术好的那一挂，除非是路本身很不平，不然拖拉机就开得很稳，会有颠簸，但是没有牛车颠得那么厉害，又看江寄余很淡定很冷静的样子，渐渐地姜可可也没抓车座抓得太紧了，应该不会掉下去。 　　正要这么想着，没一会就是下坡路了，那坡还有点陡，姜可可感觉自己整个人要往前冲出去，吓得一把抓住江寄余近在咫尺的大腿。 　　她动作突兀，江寄余猛地回过头来，冷淡的脸上崩裂出惊讶表情。 　　姜可可用乌溜溜湿漉漉的眼眸瞅他，害怕和祈求的意味表露无遗。 　　胆可真小！江寄余转回视线继续开车，语气却不太好，“抓着衣角。”抓男人大腿算怎么回事，真是不矜持。 　　姜可可乖乖改为拉他的衣角，正襟危坐，身子绷得直直的，看着认真听话得要命。 　　眼角余光瞥到的江寄余：……她又可爱得犯规了。 　　到后来路况平稳了，江寄余暗示性道，“前面的路比较好走了。” 　　姜可可坐姿不变，目光正视前方，很认真的点头，“嗯，那你小心开，安全第一。”我是不会撒手的，抓你衣角比抓着木板好，不疼又安全啊。除非你开口。 　　江寄余看她装傻的小模样竟也气不起来，低头看了眼拽着他衣角的小手，前几天割的伤口都好全了，白皙幼嫩，一点疤都没留，这体质也恢复得够好的。 　　又想到那天她的包扎和手帕，默默移开了视线，算了，这也算礼尚往来吧。 　　姜可可安静坐了会没听到其他话，偷偷看向他，嗯，很认真的开车，没有要她放手，那她就不放啦。 　　安全小衣角，Get！ 　　或许是因为这小插曲，接下去姜可可心情都比较放松，没有一开始两人排排坐那种压迫感，也不晕车，还有心情四处看看青山绿水。 　　就这样一路和谐地到了镇上，江寄余没有直接把拖拉机开到粮管所，而是在镇上入口把她给放下，“在这下吧。” 　　“好。”姜可可松开手，看着他被抓得皱巴巴的衣角还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扯了两下，还是有点皱，不好意思冲他笑了笑，“对不起呀，我抓太紧了。”软软糯糯的嗓音和抱歉的小表情令人没法生气。 　　妈的，这娇软下来完全抵抗不住啊。 　　江寄余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姜可可是不是换了个人了，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虽说她之前是对自己没有好脾气，可是也不是没有乖巧的时候，而且看着乖，脾气也是挺骄纵的，就像那天在地里头，不顺着她说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 　　或许是之前接触没现在这么频繁，又或许是确认婚约会取消自己对她再没束缚，她态度就软和下来了吧，毕竟从前父母也是好友，小时候他们也算一起玩过。 　　这样一想，江寄余倒是分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这改变了。 　　把手帕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还给她，“那天谢谢了。”不管怎么样，能像现在这样平和相处总比相看两厌来得好。 　　手帕早早洗过了，今天带在身上也是想着她可能会出门来好顺道还给她。 　　见她接过放回斜挎包里，江寄余才道，“下午三点前要在这儿集合，晚了的话只能自己走路回去。” 　　走回去一般知青都吃不消，更别提是姜可可了，所以她用了点了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迟到。 　　江寄余嘴角翘了一下，随即压下去，语气恢复淡淡，告别完就上车开往粮管所。 　　姜可可目送他离开，自己也没等其他人到来，毕竟她投稿的事不想那么快就让其他人知道，现在自己的话题度在村里已经很高了，没必要再多添加话题给别人嚼口舌，而且她晚点还要去废品回收站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到教材，所以就更加不必跟人群一块儿了。 　　到了邮局刚想寄信，倒是先看见旁边竖着的小黑板上写有她的名字，表明有她的信和包裹。邮局的邮递员对于较远的村镇都是不给派送的，往往是写在黑板上等人到镇子赶集时候来拿，或者当地的村支书也可以帮着领回去，不过要开具证明。 　　原身的父母每月都会给她寄东西，数数日子，这个月也差不多是信件和包裹到的时候了。姜可可也没马上就去领，她还要先买其他东西，带着包裹不方便，等办完其他事她再回来吧。 　　于是把信寄出去后姜可可直接往废品回收站走去，上次被江寄余打断，这次得先过去看看，最好能找到一整套的教材。 　　在不上工那段时间姜可可除了写作也有把数理化丛书那本书拿来试做，数学方面还好些，物理和化学那是差不多都丢给老师了，好在她是准备报考文科，但想要考个好学校数学也得加把劲才行，结合教材的话没准能唤醒更多从前上学的记忆，让知识点更加通透。 　　镇上的废品回收站规模不大，是瓦房加露天大院那种，守在门口的是个老爷子，穿着老头背心坐在屋檐下摇着把蒲扇，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感觉他懒洋洋的，没什么活力。 　　看见姜可可到来反应也不大，“卖东西还是买东西？买东西自己进去找，关着门的房间不能去，其他随便，找完后来这给钱。” 　　业务是很熟练了，看来其他人也经常来这‘淘宝’啊。 　　不过姜可可也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先表明自己只是过来找教材的，不是碰什么违禁物品比如书画啥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真疏于管理还是咋样，谨慎为上。 　　然而进去看了之后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一点不在意了，因为里面真的是纯粹是废品，废纸片烂掉的搪瓷缸等等，小说写的那些什么古董字画完全是瞎掰扯，想来也是，这世上本来就不缺能鉴定古董又有远见之人，哪有那么好真的留给你捡漏，真要捡漏那也是早几年的事，现在都七七年了，能捡漏的都被捡漏了，剩下的就真的是废品了。 　　不过姜可可也不是来‘捡漏’的，所以并不介意没有古董字画什么的，她往书纸那边去，仔细地翻找教材。 　　虽然很杂乱，但好在还是能找到教材的，只是要是从小学找到高中，那教材数量就会有点多，姜可可觉得自己可能要拖着走。想了想，最后还是只拿了初中和高中的文科教材，然后花钱跟看守收费站的老爷子买了个粗麻袋，毕竟这书有点脏，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抱着或者放进斜挎包里。 　　半拎半拖着这麻袋姜可可又绕到邮局去把包裹和信件取了，钱的话暂时还不用，她身上还有，也真花不了多少，小镇物品少，上次采买那些日常用品也就花了十来块，其他的都不知道往哪花。倒是很想买手套和床帘，手套平时上工戴，床帘则是为了在宿舍有个私密环境，她其实很不习惯跟其他陌生人住在一起，没半点儿隐私。 　　只是这两样东西镇上都没卖，有钱没票没供给也没辙，她大概只能寄希望于父母寄来布票，让她买了布找婶子做，农村大多婶子大娘都有一手好手艺。 　　领了包裹之后姜可可索性也撞到麻袋里方便拎着，然后从斜挎包里拿出手表看了眼时间，还不到集合时候，手里东西又多，也不方便逛街，直接去集合点无聊又热，想了想，最后想到了一个去处，那就是镇上书店。 　　书店店员还是上次那个姑娘张芳娟，见到姜可可进来脸上有意外见到朋友那种欢喜，见她拎着麻袋，还放下书主动接过来放在一边。 　　经过上次短暂交流，她对姜可可印象不错，姜可可也对她感官挺好的，可以说是穿书以来遇到最适合来往的姑娘，只是两人一个在镇上一个在乡下，想来往也没那么方便。 　　简单了解到姜可可今天来镇上的原因后，张芳娟大方表示她可以在这里待到集合时间，还给她找来一张凳子，好让她坐着，说话聊天或者看书都好。 　　和气场合拍的人来往会比较轻松，哪怕姜可可不善交谈，但是跟张芳娟也能很自在地聊看过的小说故事。 　　这个世界的小说文学跟原先世界相差不大，就是经典名著姜可可就读过许多，和张芳娟聊起来毫不阻滞，书店里这时候也没什么人过来，两人聊天也不担心被打断，气氛很好。 　　一聊下去，时间就过得很快了，姜可可一个不注意，差点就错过集合时间了，赶紧跟张芳娟道别。临走要跨出店门前又折返回去，多买了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恢复高考消息出来后这本书会成为抢手货，供不应求，她还是趁现在多买一本，送给江寄余吧。 　　结账时姜可可也委婉提醒张芳娟一句可以多看看书做做题，“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保不准恢复高考呢？ 　　不过话倒是没说太清楚，毕竟八月份国家才召开相关会议，十月份才有恢复高考的消息，现在才六月份，她又不能未卜先知。 　　最后姜可可是半走半跑着回去的，她是想快跑早点赶到来着，因为江寄余说过要是错过那个点，她就得一个人走着回去了，想住宿都没介绍信。可是跑快点手会被麻袋勒疼，她现在皮肤娇嫩，痛感加深啊。 　　心里渐渐有些慌乱了，这感觉就像以前学生时代快要上课了，而自己却还在路上耽搁着啊，迟到就大条了。 　　想到这，姜可可咬咬牙还是快跑起来，顾不得旁人好奇的视线和疼痛了，不错过拖拉机才是正经啊。 　　可越跑越是慌乱，没注意前面一个拐角突然冲出个五六岁的壮实小男孩，跟炮弹似的，撞得姜可可一痛，整个人跌倒在地。 　　好痛。 　　姜可可皱眉，她的掌心火辣辣疼，抬起来一看，擦破皮了，细小的沙子还嵌在里面，血都流出来了。 　　不过没有顾得上哭，而是先过去扶起跌倒的那个小男孩，“小弟弟，你没事吧？” 　　然而，刚扶起来，小男孩就“哇哇哇~”放声大哭，后面跟他玩耍的孩子见状大喊，“周奶奶，虎子撞人哭了！” 　　姜可可还没意识到他这一喊代表什么，直到那凶悍的大嗓门传了出来，“哪个天杀的欺负我乖孙啊！” 　　事情可能要糟。 第18章 维护 　　老太太气势汹汹跑了出来, 见姜可可拉着她的虎子，一瞪眼赶紧过去拉回自己的孙子，“乖孙别哭了，伤哪了？告诉奶奶是不是人欺负你了，别怕啊，奶奶给你作主！” 　　“不是……”姜可可闻言赶忙就要解释，然而那小男孩的‘解释’更快，“哇哇哇~奶奶, 她撞我, 我屁股好疼啊，手也疼！” 　　“哪呢哪呢？奶奶看看。”老太太一听脸上的焦急就掩不住了，抓起他的两只手来看, 手掌没破皮，但是印了几个沙子, 手背擦出淡淡的痕, 很容易消失那种。她又直接去脱他的裤子, 半点不忌讳。 　　姜可可赶忙闪过眼, 不过老太太动作太快太突兀，也让她一眼瞧见屁股处也没伤痕没淤青。 　　然而老太太却怒了，“好你个天杀的连小孩子都欺负！把我家乖孙撞成这样子, 手破皮了屁股也肿了, 没良心啊！” 　　“我没撞他, 是他冲过来的……”当时在转角的时候她自己是放慢了速度, 是那小孩冲得又快又猛, 让她躲都躲不及。 　　“是她把我撞倒的！”小男孩却打断她的话，突兀开口。 　　“听到没！小孩子哪里会撒谎，就你个破烂货还想骗人，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跟你没完，伤了我孙子就得赔，你个###” 　　难听的话一串又一串，姜可可脸皮薄被她骂得是又羞又气，气愤之下也不管什么礼貌了，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够了！这事主要责任不在我……” 　　话还没说完整老太太再次炸毛，“什么责任不在你？不在你在谁？看我个老太婆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大柱她婆娘，你还不赶紧出来，这有人要欺负你娘你儿子啊，快给老娘滚出来！” 　　姜可可真是被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看看我的手也受伤了！”直接伸出两只手，右手当时拎着麻袋还好些，手背擦破了皮，左手掌心完全是破了一大块皮，血和细沙混在一块，看着才恐怖，比起那小男孩的‘伤’，她这才叫伤！ 　　老太太看到那伤口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大的嗓门，“你这是什么伤啊！你就是想……想那啥，讹诈！自己弄伤了还怪在我们头上是吧！哎哟娘亲哎，这城里人太厉害了要来骗我这乡下来的没见识老太婆啊，伤了我乖孙还要来骗我钱啊，主席啊您看看啊，有人要欺负咱可怜的贫农啊，咱往上数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啊，这破烂货穿的人模狗样还要来欺负我这老太婆啊……” 　　见到有其他人围观上来，老太太一改凶悍，反倒是哭诉起来，整个人还跌坐在地上，抱着她孙子嚎，而小男孩本来有点哭累了不哭，被他奶奶这么用力一抱，暗地里掐了下，竟也很有经验地跟着干嚎起来。 　　头发灰白的老太太和五六岁的小孩子抱在一块哭，听到动静上来围观的人都会下意识心疼弱者，指责起穿‘的确良’背斜挎包，一看就是富裕人的姜可可，哪怕她手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被人倒打一耙是什么滋味姜可可深切体会到了，心里又气又委屈，但是也知道眼下这情况在意围观路人想法是没用的，直接对老太太道，“我们报公安处理！”说再多都是假的都是废话。 　　看她这么坚决说出报公安的样子，有路人就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妄下结论了，“看那小姑娘那么坚决报公安，没准还真没做错呢。” 　　老太太头发白了可耳朵好使，听到这要扭转的言论眼珠子一转，没害怕反倒嚎得更厉害，“天杀的这还要报公安啊，也不知道跟公安有啥关系啊，进去了就不让老太婆出来啊，老太婆才不去啊。”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中年妇女也扒拉开人群走出来，“娘，虎子，这是咋啦？” 　　来人正是老太太口中的‘柱子婆娘’，她儿媳妇，两人都是前阵子从乡下来的，平时婆媳关系不好，但是这种时候立马结为同盟，老太太偷偷冲她使眼色，暗示姜可可的挎包，中年妇女立马懂了，立马站起身对着姜可可气势汹汹，“是不是你欺负我娘和儿子了？看我们乡下来的好欺负是吧？我可不怕你！走，跟我去医院，要是我娘和儿子有半点伤就要你好看！” 　　说着伸手就要拉姜可可，一副要让她跟去医院付医药费的样子。 　　小孩子不提，老年人身上总会有毛病，到时候检查出来没事也有事，付医药费不提，还有各种麻烦事。这两个乡下来的婆娘早先时候听过一耳朵别人靠这弄来二十来块‘营养费’的事，那么多钱，都快赶上家里那口子工资了，他们那口子今年才分了房将他们从乡下带过来，养着家不容易，能弄到这么多钱那可是多美的事，今天难得有机会，这姑娘一看就是头肥羊，还不会吵架好欺负那种，不讹诈一下想想就亏。 　　要说姜可可也实在倒霉，遇到这两个乡下来的难缠女人外加颠倒是非的小男孩，在乡下时候就讹了许多知青，连同村也讹过许多，名声差的不行，胆子也很大，丝毫不怕公安也不怕进医院。 　　从碰到熊孩子熊家长到被碰瓷，事情发展快得跟过山车一样，没有经验的姜可可一把被那中年妇女掐住手腕，眼瞅着就要被拉着走了。 　　就在这当口，另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扯开了中年妇女，姜可可回头，就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江寄余站在身后侧，他挥开中年妇女，眉宇间闪过一丝嫌弃和厌恶。 　　中年妇女没料到半途中会出来个程咬金，被挥的后退两步，刚想张口骂，就对上江寄余冷淡的凤眸，不知为何心里一冷，反倒是哽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这半路跑出来要坏她好事的，中年妇女嘴上可不会留德，“哪里来的瓜娃子？两人是一伙的是吧？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来做那熊是吧？”她文化不高，英雄救美这个词没记住，就记住了个熊，说话也是又凶又脏，连带着江寄余一块骂。 　　然而骂了一串话江寄余脸色都没改变，很平静地看着人，幽黑深邃的眸子像是盛满恶，又像一面镜，照映一切肮脏心思，中年妇女没见过这样的人，心里有些怕起来，越是咬人的狗越不叫，话糙理不糙，她心里怂这样的人，也不骂了，但也不想放弃那‘营养费’，直接道，“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反正伤人就要赔偿，要么现在给点药费让我们自己去看，要么送我们去医院，检查后再赔也一样！” 　　涉及到钱财，围观的路人议论更激烈了，不过江寄余也不搭理他们，舆论有时候是可以影响人，但很显然这中年妇女也不是怕别人口舌的那伙，相反很很有想法，能用舆论操纵出自己想要结果的时候就会努力演戏，而对方一旦不在乎舆论了，她们也不是很在意，没看地上那老太太在中年妇女骂人的时候都不嚎了吗？ 　　“我没有伤人，是那小男孩跑太快撞到我，他都没受伤，你看我手倒是伤了。”姜可可担心江寄余被中年妇女骗了，赶紧解释，还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他看。那语气有点小委屈，跟孩子见了能帮她的家长一样。 　　不过两人都没觉察到这点，江寄余看到她手上的伤，还有手腕处多出来的指印，身上气压莫名低了，甚至还有点怒火，手擦伤了不算，还把人手腕给掐出指印了，那得多用力啊。 　　他心里有气，脸上却绷得住，依旧冷淡而严肃，十分冷静地对中年妇女说，“好，我们去医院。” 　　中年妇女脸上一喜，去医院也行，没准能赔的更多，然而下一秒就听见江寄余道，“她手掌的伤要处理，还得做检查，你们家儿子那么胖冲过来也不知道把人撞成什么样，不去医院检查不放心，没准尾椎骨都撞裂了，还有你掐她手腕，也有可能骨折了，上面指印都是青的，也要做个检查。你放心她虽然身体不好骨头软容易出事，但我们不会讹你们的，按照医生开的单子算医药费就行，而且我们有表亲在医院当医生，治疗费也能省点，顶多花个几十上百的。” 　　江寄余语气很平淡，也很有逻辑条理，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中年妇女被吓到了，“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不就是一破丫头片子麽，我娘和我儿子才受伤了呢！”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见过哪家丫头片子像她一样麽？我们家叔叔只有她一个孩子，娇养着长大的，这次受伤还不知要吃多少好东西才补的回来，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你们付个医药费就行，后续的食补我们自己会负责。” 　　中年妇女闻言仔细打量姜可可，也发现她比正常人白嫩的皮肤了，还有那手印，她也没咋用力就乌青成那样子，娇贵的不行，一般好人家都养不出那身皮，心里的慌乱更多了。“那我娘……” 　　“至于你儿子，”江寄余打断她的话，“他也一起送去医院检查，我们也会出医药费的，到时候可以跟你赔我们的医药费抵消，看他那样也抵消不了多少钱。你娘的话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从头到尾我们都没碰你娘一下，总不能嚎一嗓子就赖在我们身上吧？那大家也不用养老人了，直接让老人到街上找个人嚎一嚎赔医药费就够生活了。” 　　这话说的明白又讽刺，虽说这年头还没有碰瓷的概念，但是说开来大家也能想象，多少也有乡下亲戚，也见识过一些极品农村老太的‘碰瓷’做法，没事也要嚎一嗓子，脏水污水就泼到人身上。这种人是很让人厌恶的，再仔细看那老太太，可不是半点眼泪没掉麽。 　　“对，那姑娘没有碰老太太一下，我看见了。”有路人来作证，将中年妇女到口的反驳给堵了回去。 　　老太太见中年妇女被逼得无话可说心里唾弃她没用，还是得自己来，脸皮够厚，拍着大腿唱念做打哭诉起来，“你们合伙起来欺负我个乡下老太太啊，撞人还抵赖啊，没天理啊~” 　　“老太太，您哭也没用，该赔的躲不掉。” 　　老太太立即像被掐住嗓子一样，嚎声一断，顿了下又嚎了两口，“你说啥我耳朵不好使没听见，算了，人老了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虎子奶的乖孙咱回去，这天热得多喝点水。”说着就手脚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抱起壮实的小男孩就要离开。 　　她这一走，可不是心虚了的表现么，中年妇女也唱不下去，也想走，不过被江寄余拦住，“大婶这么走就过分了吧？” 　　“怎，怎么过分了？我们都不要你们赔医药费了，你们也别找我们，让开，我要回去了。”中年妇女要推开挡在她面前的江寄余。 　　江寄余没让她碰到，自己先闪到一边，然而声音很冷淡，“大婶要走想清楚了，你不赔还有你男人，看大娘走的方向是纺织厂那边的家属楼吧？这个点想来你男人还在工作，我们去厂里找人要医药费也方便，就是不知道闹到厂里对你家男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中年妇女的脚步登时顿住了。他们一家只有男人有工作，要是因此影响了男人的工作，那他们一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而且男人又好面子，丢了面子到时候他会不会打死自己？或者让那老太婆借此机会拾掇他跟自己离婚找个有户口的城里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虽然老太婆在讹诈别人时候会跟自己齐心，但是平时很嫌弃自己半点不能给家里男人带去助力，这出事也只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中年妇女后悔了，她今天就不该财迷心窍配合老太婆讹诈别人，她倒是跑了，留自己在这担责任，最奸最毒就是她了。 　　“小哥，有话好好说……” 　　中年妇女想扯皮，可惜江寄余态度坚定，根本不想跟她扯，要么现在赔钱要么找他男人，多说无益，最后只好肉痛地赔了七块六毛钱——那是她身上全部的私房钱了，再多也没有。 　　经此一事，中年妇女是不敢再讹别人了，最起码不敢讹城里人，不像乡下那么好欺负，宰人没成反被宰。 　　没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散去了，江寄余看了眼姜可可的手，把钱放在自己口袋里，“先去医院，这钱待会给你作医药费，有剩的再还你。”说罢又指着那麻袋问，“这是不是你的？” 　　“嗯。”姜可可点点头，江寄余就把麻袋拎起来，不算重，单手很轻松地拿一路没问题。 　　“那走吧。”他走了几步，却见姜可可没跟上来，停下回头，刚想问她怎么不走，就见她眼里忽然放光，“你好厉害啊。”才回过神来似的。 　　“厉害什么？”没头没尾的，那眼神那么亮看着他莫名想站直身子维持形象怎么回事。 　　“就是对付刚刚那些人啊。”姜可可语言中都有点小崇拜了，江寄余从头到尾没有动手也没使用暴力，就让那老太太没便宜可占落荒而逃，还让中年妇女赔偿，这简直是给她树立了对付熊家长和碰瓷处理榜样啊。要知道她虽然觉得有时候暴力解决问题很有用，但是这她学不来啊，不用暴力解决，靠虚虚实实的话和细致的观察推理掐人软肋解决更厉害啊，她也可以学……的吧？ 　　貌似这个也学不来，从头到尾说话上她都是被压制的那一方。 　　想到这姜可可不由得沮丧了，打不过也说不过，还不能宅在家，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江寄余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刚刚还闪闪发亮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下去了，湿漉漉的眸子都像沾染了丧气，瞧着有些可怜。他下午见快到时间点了姜可可还没来，一时又魔怔了不自觉跟其他人说自己有急事要办，其实压根没事要办，只是想来找找她或者拖延下时间，让她不是最后一个回去的，她在村里名声不太好，大壮哪怕偏向她有亲妹子周花妮在也不能等太久，他的话还好些，反正也不会拖太久，没准他走到半路就遇到赶回来集合点的姜可可呢。 　　结果却是看她被人围着在里面挨人欺负，坐在地上干嚎的老太太和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她气得眼眶都红了，还是忍着没哭鼻子，想解释都没法解释，完全是任人欺负的小绵羊似的。江寄余那刻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竟然会觉得她可怜得让人心疼，见到那中年妇女抓她脚先脑子动了。 　　然后就有了之后那些事。 　　“以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麽？怎么今天这么没用。”江寄余想到当时她那受气包的样忍不住就怼出口。 　　姜可可原本就沮丧了，被他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在人际交往为人处事上是很废了，忍了大半天的眼泪忽然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往下掉，“我也想牙尖嘴利……”可是我不是原身啊。 　　眼泪一滴滴的，又是手疼又是难受。 　　江寄余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把她说哭了，冷淡的神色都多了一丝无措，虚张声势地凶了一句“别哭了！” 　　姜可可咬住了唇，想听话的绷住，没成功，眼泪反倒掉的更厉害了，她抬起手背去抹，软糯的嗓音委屈巴巴，“我没哭，你别凶。” 　　越抹越多水，真是跟水做的一样。 　　江寄余没辙了，没见过哭起来也这么好看戳人心肺的，缓了语气，“行，我不凶。那你别用手去抹，等你哭完我们再走。” 　　...... 　　直男注孤生！ 第19章 同住一屋 　　等两人去医院处理好伤口, 村里人早搭着手扶拖拉机回去了，至于另一辆则在送完粮食后被另个生产队的人借走了，他们也收好了土豆，赶明儿就要送来粮管所卖。 　　“怎么办，要走回去吗？”姜可可仰着小脑袋看向江寄余，虽说是询问，可眼里的抗拒的小表情很明显了。 　　她不想走回去啊，现在都五点多了, 走到天黑没走完她腿都要先废了。 　　江寄余也没想到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出来找人会遇到这事, 夏天天黑的慢，如果只有他自己完全能赶得回去，毕竟他脚程快, 又在乡下锻炼多年，体能早不是当初能比的。只是带上姜可可, 估计走到半道上就天黑了, 她胆子还小, 很显然不想走夜路。 　　看了眼姜可可抗拒又期待的小眼神, 江寄余硬拖着她要赶路的话说不出来了。 　　算了，“明天早起赶回去！” 　　这就是有办法了。姜可可当即弯起嘴角，笑容甜甜, “好。” 　　然后江寄余便拎着麻袋, 带着姜可可七拐八拐, 最后到了镇西一座瓦房前, 面积不大的瓦房, 离镇子有一段距离，邻居也比较远，这地理位置可以说是远郊了，都算不上镇里。 　　江寄余上前去敲了敲门，很有节奏的，叩、叩叩叩、叩、扣扣。 　　姜可可感觉跟地下党接头对暗号似的。 　　然而等了一会，并没有回应声。 　　“出门了。”江寄余下了结论。 　　“那怎么办？” 　　江寄余没答，放下麻袋，然后走到旁边的围墙上，后退几步一助跑，往前一冲双腿一跃，双手攀住墙头，整个人就到了墙头上，接着又跳了下去，消失在姜可可视线里。 　　姜可可瞪大眼：还有这操作？ 　　不是，重点是擅闯民宅是不对的吧？ 　　“江寄余你别冲动，大不了我们走路回去吧。”被人瞧见就完蛋了！ 　　刚说完大门就响了下，一双手从门缝里伸出来，钥匙一插，锁头就开了。江寄余从里面打开门，自己拎着麻袋，“走吧，进去，今晚我们就住这儿。” 　　说罢却感觉衣角被人拽住，偏头望过去，就见姜可可用水汪汪的眸子看他，“擅闯民宅是不好的，我们还是走吧。” 　　语气小心翼翼，还有点担忧，但莫名的可爱，想逗是怎么回事？ 　　江寄余绷住脸，不解释，“快进来，不然关门了。”说完自己先一步走进去，颇有种一意孤行不听劝的意味。 　　“哎！”姜可可拉不及，眼见着他进去，当即有些心虚地往四周看看，没人。 　　鼓了鼓小脸颊，姜可可还是往里面走去了，下午江寄余帮了她，现在她总不能这么没义气吧。 　　进门就是个小院子，没怎么打理，也没养鸡鸭，野草倒是长了些，还有口小水井。 　　姜可可简单瞥了眼就往屋里去，入门是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住人的房间。江寄余把她的麻袋放在了堂屋角落，人往里面杂物间去了。 　　他不知哪里找了钥匙，上锁的杂物间都给开了，进去看了眼，原来里面放的都是粮食，一筐红薯一筐土豆，袋子里还有米和挂面。 　　“江寄余，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是别人的粮食。”姜可可看他那要拿人东西的架势要哭了，她是三好学生五好青年社会主义接班人啊，怎么就要成小偷呢。 　　拉着江寄余的衣角不放，“我有钱有粮票，我们出去国营饭店吃吧。”别拿人家粮食了。 　　“哦，那你去吧，我自己煮。”江寄余说的认真，还动手拿了把挂面和筐里一把蔫蔫没啥水分的青菜。 　　姜可可真要哭了，“不行。”她从他手上夺过青菜和挂面放回去，做完后又怕江寄余生气，后退几步怯怯看他，“拿别人东西是不好的。” 　　江寄余不说话，就静静地看她，绷着脸瞧着还挺唬人，结果就看姜可可红了眼眶，立马不逗人了，赶紧道，“这屋子主人我认识，他允许我拿你放心。” 　　这人叫周豪，是他来塘边村后认识的朋友，他曾经救过他，于是便被周豪当成过命兄弟。平时他一人住在这屋子，还没娶妻，家里老人有大哥奉养，他性子野，暗地里做些黑市买卖，也不在镇上做，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有事连累家人，一月回来住的次数也不多，但是会在家里留点粮食，让江寄余来镇上有事直接住，钥匙放置地址都告诉他，完全不介意江寄余住他的吃他的。 　　他跟姜可可简单解释了下，并没有说周豪是做黑市买卖的，虽说他现在跟姜可可关系缓和许多，但是还是留有余地，这年头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万一姜可可不小心说出去就麻烦了，他可没想把兄弟往火坑推。 　　姜可可听完解释后总算放下心来了，她还以为江寄余真是擅闯民宅加拿人粮食呢，真要是那样，她都要再考虑下以后要不要接近他了，毕竟她心里对这种事是抗拒加不喜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她刚刚提心吊胆的。 　　江寄余不答，微微翘起的嘴角却给了答案。 　　“你故意的！”姜可可瞪他，她一直以为江寄余是个严肃正经不开玩笑的人，没想到被他骗了。 　　“是你笨。”嫌弃的话却是温和的语气，眼里还漾着属于少年人的鲜活，与往常冷淡平静相去甚远。 　　可这却让两人距离更近，好像往日的争吵不愉快隔阂都消失，此刻他们就是能够嬉笑打闹的朋友一样，气氛轻松又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小暧昧。 　　女孩对男孩的小抱怨小指责，男孩对女孩的小顽皮和小包容。 　　这气场那么莫名又突然，两人纷纷一愣，随后还是江寄余先收回笑容，别开了脸，耳朵微微发红，“晚上想吃什么？时候不早了也该把饭做起来。” 　　“嗯，随便都好。”姜可可也配合地转移话题，不然总感觉会奇怪。 　　都想岔开话题的两人在这方面达成共识，不提及那一瞬莫名的气氛，转头去商量晚饭。 　　最后江寄余拿了挂面青菜一些面粉还有些红薯，打算煮个青菜挂面，烙饼子，窝红薯。他胃口大，光是挂面吃不饱。 　　到厨房要做饭姜可可也有点小尴尬，她不会做饭，也还没学会土灶生火技能，完全是废一批，都不好意思看江寄余投过来的眼神了。 　　“我还没学会……”她弱弱地解释，在这个年代，下乡几个月还不会生火的知青，估计她真是头一份了，村里传言也不尽是虚的啊。 　　江寄余感概了一下，倒是接受良好，反正他自己会做饭，下乡的知青不论男女都会基本的厨艺，生火也不在话下。 　　拿了干木壳和火柴，手脚利落地给点燃了，然后加柴，又去洗锅，院里水井的水是干净的地下水，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姜可可为了不让自己太没用特意表示她可以煮面，虽然不会生火，但是煮面没问题，后世在家她能自己煮面，用电饭锅煮饭，特制的电子炖锅炖汤，还是有基本厨艺的。 　　然后江寄余就看着她勺了一大半猪油下去，很败家了。 　　这婆娘怕是以后没人娶。 　　煮完面后就是烙饼子，姜可可冲江寄余讨好一笑，“你烙的饼子比较好吃。” 　　说的好像她吃过一样。 　　江寄余也不拆穿，自己起来接过她的活，姜可可很自觉地蹲下去要烧火，“要大火还是小火？”她拿起劈好的柴，跃跃欲试。 　　“现在火候正好。”再加柴进去饼子都糊了。 　　“哦。” 　　江寄余看她一眼，“柴火不用你加，你把桌子擦一下，很快就能吃饭。” 　　“行。”有活干才不像吃白食的，这点姜可可很有自觉！ 　　很快一餐饭就弄好了，一人一碗面，大海口的碗，份量特别足，姜可可不动，看着江寄余，“我能给你倒点麽？太多了。”吃完她得撑，还得错过香碰碰的饼子。 　　江寄余瞥了瞥她的小身板，想了想自己囫囵吃了几口，然后把她的面夹了些到自己碗里，“剩下的吃完。”虽说不是他未婚妻了，但也不能虐待人。 　　然而最后姜可可还是吃撑了，圆圆的薄饼子也只咬了几口过瘾，就吃不动了。其余的全落在了江寄余嘴里。 　　他还洗了碗，看在姜可可左手包了纱布的份上，决不是心疼她！ 　　吃饭洗碗烧水洗澡，不心疼人的江寄余将所有事都包圆了，热水都亲自端到房间里，还叮嘱人右手小心手背擦伤的地方别碰到谁。 　　被照顾的姜可可：要不是江寄余全程冷淡着脸她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了。 　　简单擦洗完出来灶里窝着的红薯也熟了，表皮一片焦黑，可是闻着很香，姜可可没忍住，请求江寄余掰一小口给她尝尝，用炭火窝熟的红薯真的很诱人啊。 　　“你可真事多。”江寄余嘴上不耐烦，手却给她掰了一小半，还剥好了皮。 　　姜可可接过蓦地脸颊发红，有点体贴。 　　然而到了晚上睡觉，面对只有一张床的窘境，姜可可才是真的脸红了。 　　“怎，怎么睡？” 第20章 矜持点 　　孤男寡女同处屋檐怎么睡？ 　　在七十年代,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因为大家的思想还是挺根正苗红的。 　　江寄余把床让给了姜可可，自己卷着草席去堂屋打地铺，半点没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姜可可为自己那一瞬脸红羞愧，果然芯子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总会不小心想太多。 　　然而一个人睡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姜可可莫名有些失眠，这跟穿过来当知青又不一样, 当时原身是女孩子, 同宿舍还有其他人，多少是点安慰。现在这是陌生男人的房间，也没点煤油灯, 外面月光也黯淡，除了虫鸣风声, 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都没听到外面江寄余有什么动静。 　　姜可可揪着薄被子闭上眼数绵羊, 争取早点入睡, 别想太多，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 　　这样想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点睡意时, 外面一道惊雷忽然把她吓醒, 闪电紧随而来, 竟然下起了暴雨。 　　夏季多暴雨, 姜可可第一次出门在外, 遇上了。 　　暴雨遇风，雨线倾斜，砸着窗户进来，弄湿了窗台和地面，两扇敞开的木头窗户也被风吹得摇晃作响，好像随时要散架似的。 　　姜可可赶紧掀开被子起身要去关窗户，闪电恰好闪过，窗外的景色被照亮，荒地草木在狂风暴雨的夜里显得如恐怖片里怪兽的聚居地，所有的睡意顿时如潮水般褪尽，蔓延来的是内心的恐惧。 　　赶紧把窗户关上，窗户边缘安装的小铁片很好地锁住，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里头却更暗了。 　　屋顶的雨水声还响得激烈，姜可可真心怕了，摸黑往外面走，出了门走到堂屋，却没看见江寄余的身影，当即慌了，“江、江寄余，你在吗？” 　　话音刚落，右手边突然出现一朵橘黄色的火，姜可可猛地回过身，忍不住尖叫，“啊！” 　　刚去杂物间找了煤油灯的江寄余：……这喊的跟见了鬼一样，心理素质真差。 　　然而看见她惊慌失措流泪的样子，江寄余的嫌弃就说不出口了，还淡淡有点小愧疚，不小心把人给吓了。 　　姜可可心有余悸，抬手抹掉眼泪走到江寄余身边，“我以为你不见了。”吓死她了。 　　江寄余摸摸鼻子，“这屋子远没有通电，我刚刚去杂物间找了煤油灯。” 　　老式的煤油灯，上面加了玻璃杯罩，黑夜里乍一看还真以为是飘荡的鬼火。 　　“就只有一盏吗？”姜可可见到人心里安定许多，擦掉眼泪后也不哭了，但说话还带着点小哭音，软软糯糯地，亦步亦趋跟在人身边走着，真的是可爱杀了。 　　江寄余点头，“你先在这等等，我去把厨房的窗户给关上。” 　　“我跟你去。”漆黑的雨夜远郊的瓦房，落单什么的真的很恐怖啊。 　　江寄余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厨房有两道门，一道开在外面，一道开在里面，可以直接从堂屋穿过去。江寄余走里面那道门，进去后把煤油灯交给姜可可拿着，自己上前去关窗户。 　　关完后问姜可可她房间的窗户关了没，见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那你衣服有没有被溅湿？”今晚的风雨又急又烈，他关窗户那档口就被溅得一身水。 　　姜可可刚刚只顾着害怕，经他这一提醒，才发现衣服确实打湿了不少，黏在身上不舒服，要命的是她没有换洗衣物，而这上衣布料是的确良的，煤油灯照过去，隐约可见里面的小衣服，嫩黄色的外国货，全杯，鼓鼓的，塑性效果很好。 　　啊啊啊，她还是个孩子啊！！！ 　　脸一红，默默地将煤油灯移开点，姜可可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注意到，又瞥了眼江寄余，见他貌似在准备生火，应该也没看见吧。 　　江寄余一本正经把柴拢好，没人注意的耳朵尖泛着红，咳，他刚刚什么都没瞧见。 　　“炉子在杂物间，我先过去拿。”说完没等姜可可反应，迈着大长腿就往外走了，哐当一声貌似还撞到东西了，姜可可追出去，他已经跑到杂物间去了，夜视能力可真好。 　　感概完这一句，姜可可赶紧趁人不在捏着衣角进进风，别贴的那么紧啊，好尴尬的。 　　而找到小土炉子的江寄余已经恢复正常，在厨房里点燃后搬到堂屋，让姜可可先简单烤烤火，把衣服烤干。 　　自己则避嫌到厨房去。 　　姜可可没有拒绝他这个好意，努力先将前襟那儿烤干，不然里面的小衣服也会给沾湿，那才是最不舒服的。好在的确良料子薄，比较容易烤干，没多久她就弄得七七八八了。 　　“江寄余，我好了。”他虽然关窗速度快，但是也溅湿了些，不弄干的话晚上容易感冒。 　　“那你先去睡吧。这屋子建起来的时间不长，这点暴风雨影响不大。”江寄余说着眉头却皱起来，新房子自然是没问题，这么大的雨，牛棚那里怎么办？ 　　塘边村的牛棚虽然不是四面敞风的，但是却是老房子，风雨这么大，屋顶的稻草也不知道承受不承受得住。 　　想到这，江寄余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直接道，“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要走回去，你要是赖床我就丢下你一个人回去。” 　　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姜可可愣了下，随即也反应过来，点点头，又尝试性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莫老和赵婆婆？” 　　原身知道江寄余跟他们的关系，这样问出来也不算突兀，只是江寄余的视线却多了打量，沉默的审视。 　　姜可可赶紧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她知道老莫夫妇是江寄余的软肋和底线，之前原身多次言语冒犯让江寄余在这方面变得敏感，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这段时间能缓和跟江寄余的关系是做梦般的幸运，自然是不敢像原身那样作死触及他底线的。 　　只是毕竟有过前科，不趁机说清楚以后江寄余也不会放心信任她，她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人的情绪却能敏感感受，江寄余对原身做过那些事是很芥蒂的，换句话说也是对她有心理疙瘩，哪怕有时候看起来相处的很好，但这却是随时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念头而转变而倾覆的，就像现在这样。所以如果姜可可以后想跟江寄余做朋友，这心理疙瘩必须得先消除才行。 　　“我之前刚回国不久不了解国内情况，误信了别人的话，对你态度不好说话难听，我跟你道歉。”姜可可态度很认真，既然是她接管了这具身体，那么之前的事也要负起责任来，不能假装不知道蒙混过关，那样不诚心的道歉江寄余也会察觉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也绝对不会把你和赵婆婆他们的关系说出去，我发誓。” 　　江寄余还是沉默，神色不明。 　　见状姜可可情绪低落下去，“我是认真的，不信以后你可以看我表现的。” 　　江寄余望着她失落的神情心里一动，然而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眉宇却一郁，顿了顿，开口问，“别人说了什么话？” 　　“啊？” 　　“是说我成分不好无父无母还是说我外公他们是坏分子，一家芯子都是坏的？” 　　“不是......”姜可可张嘴匆忙要解释，却听得江寄余用冷淡又自嘲还夹杂一丝迷茫的复杂语气道，“是，他们说得对，我们一家，我外祖父母，我爷爷奶奶，我父母，还有我，都是根子坏掉的坏分子，人人喊打人人厌弃，一辈子都只配活在脏泥里牛棚里翻不了身，从前你骂我的那些话，没有说错，我确实没有资格拥有那门亲事......” 　　那些刻意压在记忆里的画面挣脱牢笼闯了出来，厌恶，嫌弃，谩骂，拉扯，哭喊，鲜血，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那是动荡十年里的记忆，他以为他记不清了，可是到此刻才发现依旧深刻印在脑海里，才会一提及就会止不住地涌出来。 　　江寄余的神色越来越冷淡，黑夜之前拥有的短暂美好仿佛都是虚假的，眼前的炭火也是假的，火烧不出温度，只让他更加看清现实。 　　他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太沉重的现实不会让人呐喊，只会像枷锁一样拷住倾诉发泄的裕望。 　　江寄余在火炉子前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微凉细腻，不沾人间烟火似的手。 　　“不是的，没有人应该被成分和出身来决定好坏的，哪怕是国家政治也不能决定。江寄余，你不是坏的。” 　　姜可可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如幼兽般的眸子纯澈又坚定，“迟早有一天，国家会认识到这一点，人们也会发现这一点。江寄余，你很好。” 　　不是小说里狠戾无情心硬如铁睚眦必报的反派，而是身处泥潭，却依旧保有孝义和柔软的人。 　　外面的风雨还在飘摇，江寄余看着她，却觉得屋里的炭火忽然暖和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快去睡，明天起不来我真的会丢下你！”江寄余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身，语气又凶了起来。 　　姜可可心里却蓦地轻松，虽然很凶，但是感觉这样的江寄余比刚刚那冷淡得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然而抬步走到自己房间，姜可可却顿住了，声音听着像个小可怜，“江寄余你今晚在我房间里打地铺好不好？” 　　“碰！”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江寄余气急败坏，“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可是我害怕啊，而且我在国外长大，汉语不好不懂矜持是什么！”又怂又努力理直气壮。 　　江寄余：...... 第21章 意外 　　最后还是双方各自退让一步, 姜可可在房间里面睡，江寄余在门口打地铺，煤油灯放在房间里，她一眼便能看见睡在门边的他——的后脑勺。 　　然而就是如此，姜可可也觉得安心许多，外面的黑暗和电闪雷鸣似乎都不恐怖了。 　　“晚安。”姜可可闭上眼，很快入睡了。 　　而就在她沉沉睡去呼吸平稳的时候，江寄余终于翻了个身, 回过头来就看见她侧着身子睡觉, 小手捏着被角，橘黄色的煤油灯下脸蛋无暇又幼嫩，隐约可见少女的一丝稚气, 很安心的睡样，半点不怕他会趁他熟睡做点什么。 　　江寄余神色复杂, 她是信任他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没有防备？可左手似乎还残存着她指尖的温凉细腻, 认真又澄澈的眸子和坚定又真诚话语像热水那样温柔又霸道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觉得自己无法再用任何恶意的念头去揣摩她, 前几个月她的骄纵恶言似乎都在记忆里淡化不留痕迹，能记住的只有她乖巧可爱又娇气的模样。 　　他再次承认自己魔怔了，可是这一次, 江寄余愿意对她多点信任, 相信她今晚说的话都是真的, 也相信她开始改变。 　　想到这, 江寄余微微翘了下嘴角, 眼角眉梢的冷淡退了些，“晚安。”轻轻呢喃，宛若幼时父母在耳边的低语。 　　一夜好眠。 　　第二天姜可可是被自己做噩梦吓醒的，梦里她睡过头了然后江寄余丢下她一个人跑了！猛地睁开眼一看，门口还真没了江寄余的地铺，吓得她赶紧下床跑出去，“江寄余。” 　　然而一跑到堂屋，就见江寄余从厨房门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语气有一丝着急，“怎么了？” 　　姜可可的着急一下子变成了不好意思，“没、没事，我以为你先走了。” 　　江寄余：…… 　　仔细看她，这才发现她是刚醒就跑出来的，头发没梳披在肩上，有点儿蓬松和凌乱，发梢还不安分地翘着几根，有点傻傻又很可爱。 　　好想摸摸头。 　　江寄余别开视线，心里的念头压下去，用正常的语气道，“这里没有新牙刷自己简单洗漱一下，吃完早饭就回去。”说完便回到厨房去了。 　　姜可可点头，看了眼外面，天色还早，都还没完全天亮，只隐约有点光，也不知何时停的雨，昨晚的暴风雨仿佛一场梦似的。 　　没有牙刷姜可可也忍住了，昨晚她就没刷牙，也不在乎这一早，环境能最有效地改变人的习惯，忍一下，这是七十年代，不能要求太多，早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她怕是没力气走回去。 　　而且虽然吃的是细粮，但是真的没啥油水，也不担心口腔有异味。 　　在姜可可简单洗漱收拾自己这阵工夫，江寄余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是青菜煮面条，外加煮红薯和纯面粉做的饼子。 　　他给她分了一块饼子，自己没碰，全部收起来。姜可可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要带给赵婆婆他们，面条不好带，做好的饼子松软，也藏得住。 　　“我吃不下。”姜可可把饼子放回去。 　　江寄余看她一眼，“不差你这一个。”特意做了她的份。 　　姜可可没拿回来，冲他笑笑，安静地吃自己的面条。吃了那么多天的糙饼子红薯饭，她感觉就是清煮挂面都很好吃了，更何况江寄余厨艺不赖，姜可可吃的分外满足。 　　回去后还是自己学着生活吧，不然给自己开小灶都没办法啊。 　　一餐饭很快吃完，姜可可在屋子里拿自己挎包的时候给屋主人留下了两块钱和一斤半粮票。虽然江寄余说这是他朋友，但是这年代粮食珍贵，还是要补贴回去的。 　　“走吧。” 　　“好。” 　　一日之计在于晨，雨水洗漱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晰，路边的草都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样，姜可可心情很好地跟着江寄余往山路走，听着鸟叫闻着花香，貌似走回去也不错。 　　然而半小时后，气喘吁吁的姜可可看着没有尽头似的路，拉了拉江寄余衣角，“还要走多久啊？” 　　她真的高估自己的体能了，现在就觉得腿酸了，要命。 　　“再过半小时……” 　　“真的？” 　　“就走了全程的四分之一。” 　　“！！！” 　　妈妈呀，姜可可觉得自己可能半路就要阵亡，这年代真的太凄凉了，回趟家就要走上四个小时啊，早知道这样她宁愿一直窝在塘边村直到高考再出门！！！ 　　江寄余看她皱着小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笑，其实有条小道能快点回去，就是比较难走，加上昨晚下过雨，危险系数太大，所以他没跟姜可可说，不过看她那样，要是说了没准还真是会为了少走路而冒险。 　　娇气。 　　“挎包给我，到了还给你。”心里嫌弃，手上还是主动接过她的行礼，拎着麻袋也不抱怨。 　　“没事，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可以再坚持一下的姜可可到了后半程挎包挂在江寄余身上，人也挂在他身上，拉着他的衣角被带着走，真的不能再弱气了。 　　一定是金手指的原因！宅女姜可可把锅甩在了金手指身上。 　　金手指：呵呵，你开心就好。 　　好在是在中午下工前赶了回去，到了村口江寄余就把行礼和斜挎包还给了姜可可，“分开走。”让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没被瞧见还能抵赖。 　　姜可可也知道这年代男女关系最容易惹是生非，昨晚他们没回来不定会传成什么样，但是昨天她肯定是走不回来的，天黑山路不安全，比起名声她更在意安全。 　　在村口分道扬镳，姜可可往女知青宿舍走去，江寄余则绕道打算偷偷去看一下外公外婆怎么样，毕竟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 　　然而走到村子里却隐约听见了哭声，不是小孩子跟人打架后那种哭，而是跟天塌了似的嚎啕大哭，江寄余皱眉，循着声走过去，却发现村里方柱生家围了许多人，而他家的房子塌了一小半。 　　“怎么回事？”江寄余走过去拉了下站在外边的大壮问道。 　　“你回来了？”大壮皱着眉头，“方叔没了。” 　　昨晚下了大暴雨，方柱生家的房子本来就是年久失修，大风一刮大雨一砸，泥胚房就撑不住了，挨到早上，方柱生她婆娘先早起去厨房做饭，家里几个孩子也跟着醒了，而方柱生前几天抢收土豆挣工分太用劲，腰疼想缓缓就比平时晚了点起来，就是这么一晚，小半间房子就塌了，人就那么给埋住了。 　　第一时间方柱生婆娘就哭出来了，冲着上去扒拉泥土什么的，听到声音的邻居出来一看发现事态紧急，也喊人来帮忙一起救，然而差不多全村出动了，等把人扒拉出来，也早没气息了。 　　现在院子里躺着的就是被砸的血肉模糊浑身脏兮兮的方柱生，他婆娘和孩子都跪在一旁哭，孩子除了刚满十七岁能算做大人的大儿子，其他四个都还小，最小的那个才八岁，抱着他爹哭的样子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旁边一些感性的小媳妇和村里的老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直喊‘作孽啊’‘可怜啊’。 　　留下一堆孤儿寡母的，没有壮劳力，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 　　“那村里其他房子怎么样？都好吧？”江寄余语气隐隐有些担忧，大壮以为他是关心其他村民，内心还有点小感动，毕竟他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能这么担忧村里人，就是把这当作家融入进去的意思了。 　　“村西边那两栋没人住的老房子也倒了，大有叔家的杂物间也塌了，不过人没事，其他都还好。哦对了，牛棚那边的房子早上也塌了，但住在那儿的坏分子倒是没事，他们早早起来上工，躲过了一劫。” 　　闻言江寄余狠狠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又问，“那那些人现在在哪？” 　　“什么人？哦你说那些坏分子啊，我爹把他们暂时安排在村大食堂那，现在事多，也顾不上，晚点再来安排怎么办。” 　　五八年的时候全国兴起人民公社化运动，村里也跟着上级步伐办起了大食堂，不过就跟全国其他大食堂一样，没撑住半路破产了，现在各家还是吃各家的，不过大食堂倒是留了下来，平时开会也拿来做会场。 　　这房子当时是跟着政治方向建起的，用料比较实，不是危房，不怕有坍塌风险。把牛棚的人安排到那儿住，看来村支书还是把当初姜可可撒的谎话放在心上了。 　　可是，被下放到牛棚了还有平反的可能吗？姜可可信口开河，日子久了没准会被村支书怨恨，到时候就麻烦了。 　　算了，她说那话也是为了帮他和他外祖父母，要是以后村支书真怪罪起来，他再帮她想法子吧。 　　这一边回到女知青宿舍的姜可可也从没上工的赵志红那儿听说了村里房子塌了砸死人的事，第一反应就是那老莫夫妇没事吧？确认没事之后，这才发现心来，去想原著里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可惜没想到，她原著寥寥翻了几章而已，压根没看到后面剧情。而且小说是二次元，现在这是三次元，有所变化也不一定，她便抛诸脑后不想了，只是为那个不幸而死的村民感到同情，人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太突然了，谁都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下去。 　　然而姜可可此时却没想到，人生是真的处处充满意外，她没想到这事还能跟她扯上关系。 第22章 说媒 　　塘边村最近有些忙碌, 一场暴雨是过去了，但是留下来许多麻烦。 　　首先是房子坍塌砸死人的事，村支书得跟公社上面报道一下，看看多少能不能批点钱下来做补贴，毕竟方柱生家家境不好，村里也没个兄弟帮衬，姐妹倒是有几个，但是都嫁人了, 嫁的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更何况当初这些姐妹在做闺女时候老人苛刻，重男轻女得厉害。而老人早在闹灾荒的时候不在，没了这层羁绊, 那些姐妹们对方柱生感情也不深，这些年也没咋来往, 走的不勤。 　　至于方柱生家里真正的壮劳力就只有他一个, 大儿子方家宝才十七岁, 人长得也不是特别壮, 干活也拿不到满工分，中间三个女娃子倒是能干活，可年纪太小, 也做不了重活, 最小的儿子才八岁, 没人指望他拿工分。而他婆娘生小儿子时候伤了身子, 平时也拿不到满工分, 方柱生这一死，家里可不是半个能顶事的壮劳力都没了？ 　　往常他们家就是堪堪能温饱的家庭，以后还不知得怎么办好呢！ 　　可村支书也知道这房屋坍塌砸死上面公社给补偿的几率是非常低的，顶多给个五块钱当作吊唁费，毕竟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公社要是每个都给钱补贴，早就撑不下去了。这给五块钱还是得看今年账面情况呢。 　　第二件事就是牛棚塌了，村子里那五个坏分子要怎么安置，这也是个大问题。要是换做以前村支书可能直接就随便搭个茅草房算了，但是自从听过姜可可说的这些人有平反的可能性后，他就考虑得多了。想了一宿，最后还是说服村委会那些人，让他们暂时先住在村大食堂那儿去，“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新稻草，更不可能买瓦片建牛棚，让他们先在大食堂那边住下，晚些时候稻子收上来了，有了新稻草，再给建。” 　　其他几个干部一开始还有点异议，“那大食堂房子那么好，给他们坏分子住是不是不合规矩？” 　　“没啥合不合规矩的，这几个坏分子这些年都很认真地反省认错了，我们也要看到他们的进步，给他们机会。现在又是多雨的季节，直接让他们露天睡觉保不准没个几天人就没了，上面把坏分子放在我们这儿是相信我们，让我们教育他们改过，人没了还咋改过？而且那大食堂也不是全部给他们住，就划一块小地方，简单搭个围栏也是那个意思。”要忽悠人的时候，村干部队伍里村支书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于是其他干部也就同意了，当然最重要是大家都不是心狠之人，哪怕一开始这些坏分子下来时候也厌弃，觉得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安安分分任劳任怨，也多少有点改观，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真没狠到让人去死。 　　这件事定下来后，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查修村里房子，该修整的修整该加固的加固，倒塌了也得帮着建起来，夏天还没结束，指不定还有多少场暴风雨呢，到时候再没一条命，那真是损失大了。 　　村干部们简直是庆幸他们先收好了土豆，不然这么多事混在一起，可不是晕头转向腾不出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给方柱生下葬，夏季天热，不早点办不成。虽说人是意外死的，但是起码薄棺得有一副，华国人将就体面来体面去，不管生前怎么样，死后但凡是有家人的，家人就得给好好处理身后事。 　　早早地去找隔壁村的赵老叔帮忙，他是干这个活的，方圆十里这些村子村民都不是买的棺材，而是早早准备好树木种下，到了差不多时候砍了托赵老叔帮忙，给个工钱就成。方柱生去的突然，但好在木材还是好找的，木材一遇到，赵老叔就加急给做了。 　　于是两天后，人也就下葬了，还找来村里的大根叔简单做了场法事。华国虽然破四旧，但百姓该迷信的时候照样迷信，这两年风声也没那么紧，村里做场法事也没人会去扣帽子。人生在世，谁还没一死，这事可不能乱扣帽子。 　　不仅要做法事，还得要宴请吃流水席。吊唁的钱按照亲疏远近贫穷富有看着给，一毛两毛五毛都可以，给个一块钱就是关系很亲近的了，实在穷的拿把蔬菜来也是行的，这个年代的环境就这样。 　　知青们那天也得去吊唁一番，以表示融入了村里，不能置身事外，不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怎么想你，而且以后还要在村里干活，谁也不想被孤立。 　　姜可可那天也跟着过去了，不过没有留下来吃流水席，一来没什么好菜，二来关系不亲近也不习惯，给了个一块钱礼金就回去了。 　　她这一块钱礼金其实是按照身家和同情给的，已经是很多了，再多了不好，不合适也容易被当做大肥羊。 　　然而，姜可可没想到就是这样自己还被人当作大肥羊。 　　几天后，姜可可正在屋里歇着的时候，村里的红花婶子竟然上门来了。 　　“姜知青，大喜啊。”她一上门就这么来了一句，眉开眼笑的，好像真发生什么喜事一样。 　　姜可可一脸懵逼，她记忆里好像跟这个人没有交集才是，怎么突然会来找她？ 　　“姜知青你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正懵着呢那红花婶子就拉着她的手夸，把她夸得好像是仙女似的，方言一串一串的，都要超出她的方言词汇范围了。 　　好不容易等她夸完，姜可可才明白她今天是来上门提亲的，而且是为方柱生他大儿子方家宝提的亲！ 　　“婶子，你别说了，我暂时还不考虑嫁人的事。”姜可可是又羞又窘，她这具身体年龄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啊，这婶子也说得出口。 　　红花婶子不在意这个问题，“女人哪有不考虑结婚的事的，你都十六岁了，再不考虑到时候留成老姑娘咋办？要我说啊女人这辈子最重要就是嫁个好人家，其他都是虚的。你看方家宝啊也是念过书的文化人，人也长的不差，还是贫农户口，根正苗红，他还是长子，嫁过去你也不用受妯娌的气，还能使唤底下弟弟妹妹，多自在啊。” 　　媒人一张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还是红花婶子这做媒多年的，那话说的跟花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多好的亲事呢。 　　姜可可被她这样糊弄心里也有点气，同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那方家宝家里没半个壮劳力，底下弟弟妹妹都要人养，念过书那也念的是小学，比大老粗多识几个大字，算什么文化人？最重要是方柱生她婆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没了丈夫指不定脾气还怎么变呢，嫁过去只有受气只有付出的份。 　　而且她压根就不喜欢他，脑海里都没什么印象，当下就是拒绝，“你别说了，他不适合我。” 　　红花婶子多次劝说不成，脸也拉下来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你还能选择方家宝这样年轻的，以后只有找老光棍的份！老光棍没准都不要你，又懒又馋活都不会干，还跟别的知青在外过夜，身子都给人看去了，要不是看你还能带点嫁妆的份上，谁娶你活祖宗啊！” 　　话语恶毒简直是戳人心肺，姜可可完全是被辱骂得又气又怒，脸色都涨红起来，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走！走啊！” 　　“走就走！谁也稀罕你个没脸没皮的，哼！”走之前还要骂一下，完全是欺负人了。 　　同宿舍其他女知青看了一出好戏，看不惯姜可可的朱梅更是直接落井下石，“哎呀有些人啊就是不检点，连媒婆都嫌弃啊。” 　　姜可可瞪她一眼，“你才不检点！”一转身，眼泪却掉下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红花婶子这是咋了，咋气冲冲的？”林思然路上走来迎面看见了红花婶子，心思一转就走到跟前主动问了。 　　“还有什么，还不是你那好表妹，破鞋一个还嫌东嫌西，把我大侄儿做媒给她都不要！”红花婶子跟方柱生婆娘是表姐妹，这才维护方家宝的去跟姜可可撕破脸的。当然也有姜可可在这边无亲无故的原因，不然也不敢这么欺负。 　　“你去找我表妹说媒了？”林思然心里一喜，她就随便那么对方柱生婆娘‘指点’两句，方柱生婆娘竟然听进去，相信娶了姜可可能拿到一大笔嫁妆来度过眼前难关，还这么快找人上门说媒，简直是孺子可教啊。 　　“是啊，可也不见她那什么态度，林知青你也得去说说她，都跟男知青出去过夜不干不净了，我们家宝能娶她都是她的福气了！” 　　“是啊，家宝是挺好的。婶子放心，我会说说她的。不过我表妹这人眼高于顶，也不听我说，红花婶子要说成这门亲还有点难。” 　　红花婶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问，“那你有什么好法子？你是她表姐，最了解她才是。” 　　“法子嘛……”林思然笑了笑，“说媒这事主要是你情我愿是吧，不过婶子你也说了我是她表姐，总不能害她，这门亲事对她来说确实不错，不说有没有跟人过夜吧，就是她一个国外回来的，不够根正苗红，得跟家宝这根正苗红的贫农中和一下才好你说是吧？” 　　“没错，这国外就是容易被那啥主义腐朽，是要中和一下，你说说看有啥好法子？” 　　“婶子你附耳过来……” 第23章 流言 　　姜可可要跟方家宝结婚的事传遍了整个塘边村, 与此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姜可可与江寄余在外面过夜，身子已经不干净的消息。 　　原本方家宝这样的大家伙是觉得配不上姜可可，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毕竟姜可可是城里姑娘，家里一看也是不缺钱的，除了真的年纪太大或者成分太差的，哪几个知青肯在村里安家落户。然而有了后面那条消息, 口风就转变了, 都失了身子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能有方家宝这个身体健全的年轻人接收就是运气了。 　　农村人将贞*一事看得比任何事都重，婚前失贞的女人, 没几个家庭要。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条消息的，姜可可和江寄余在平时就没见他们有什么交集, 绯闻对象换成廖志明大家还更相信一些, 而且那天在镇上姜可可和江寄余并没有走在一块, 事后姜可可说她不小心受伤去了医院, 回来手上新包扎的纱布大家也是瞧得见的。江寄余则是在镇上有急事要办最后在朋友家过了一夜，事后也没见他俩同时回来（当时塘边村发生了房子坍塌之事也是忙乱，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 要不是有人特意散播他们两个在外过夜的消息, 大家伙都因为这阵忙乱的事忘记了呢）。 　　而且有经验的婶子也能从走路姿势判断人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更不可能相信了。 　　但是架不住人的劣根性和八卦性, 有些人无事都要掀起风浪, 更何况是似真似假的流言。 　　女知青宿舍的朱梅就是看不惯姜可可的人，眼下得知这个消息，那是恨不得幸灾乐祸，红花婶子刚走她就嘲笑姜可可，把人说进屋里去也不收嘴，还以为难得将人压了一筹，抱着双手大嗓门地嘲笑，“哎呀我就说咱们姜知青行情好，跟人过夜不回了还有年轻小伙子上门来提亲啊，别的姑娘要是发生这种事那只有被挂破鞋游街的份啊，哪像我们姜知青这么好命啊。我现在可就先恭喜姜知青啊，这么快就能在这生产队安家落户啊……” 　　“别说了。”赵志红先看听不下去了，扯了扯朱梅的衣袖，“媒人那张嘴你也信，都是同个院子的知青，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 　　“是啊，你一个大姑娘讲话那么刻薄做什么。”说这话的知青从前也被媒人上门来说亲，她心里厌恶这种事，哪怕平时对姜可可印象不是很好，这时候也不乐意听得朱梅这样说人，太缺德了。 　　然而朱梅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劝说而停止，反倒是别人越劝说越想反着来，“我说的是事实！那天去镇上她不是没有回来吗？同行去的江寄余也没有回来，孤男寡女两个人在镇上过了一夜谁知道事实是怎样？你们这么巴巴为她说话是多想从她哪里捞好处啊？我偏要说，她就是个水性杨花……啊！” 　　朱梅的话因为一碰冷水嘎然而止。 　　“说够了吗？！”姜可可端着脸盆站在门口，眼眶虽然还发红，可是眼神却冷了下来。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朱梅没料到姜可可会忽然发难，整个人被泼得湿淋淋的，她刚洗过澡，这身衣裳不能穿了，最重要是里面的小衣服她只有两套，一套刚换洗，这套湿了就没有替换的，愣了下马上就爆发了，“姜可可你个贱人我要打死你！”尖锐的嗓音落下，人也跟着扑了上来。 　　姜可可不会打架，刚刚端着水出来是被她难听的话刺激到的冲动行为，可是不代表她完全没脑子，朱梅一扑上来，她直接就把脸盆狠狠扔过去，准头不错地砸中她的脑袋。 　　“咚！” 　　“哐！” 　　脸盆砸中后直接掉在了地上，哐当声让大家按下暂停键一样愣住了。 　　随后朱梅一声尖叫才打破这瞬间的禁止。 　　“啊！姜可可你竟然敢砸我！” 　　朱梅一手摸着被砸中的额头，没有摸到湿润的，被砸时涌起的那瞬害怕又压了下去，替代的是更加愤怒，这下更是张牙舞爪，颇有种不狠狠教训她一顿就不罢休的姿势了，然而姜可可接下去的话却让她停止步伐。 　　“你想清楚你打了我能不能赔得起医药费！”姜可可语气冷冷，“我泼你这身水是为了洗干净你那脏话连篇的臭嘴，扔你脸盆是正当防卫，但你要动手就想清楚赔不赔得起医药费，我娇生惯养可不像你这样耐打，随便碰一下我就住院去，你自己掂量下是你上工有钱还是你父母会帮你赔钱。” 　　朱梅的怒火在这样冷静的语气下奇异地散了大半，然而她还是意难平，“你要脸点吗？明明是你先动手还要我赔？” 　　“你敢动手你就要赔！”姜可可强硬说道，“反正我不怕不上工没粮食，受点伤我就去住院！” 　　她穿越过来确实是去了好几次医院，拔个草都能受伤流血的人，肯定挨不过朱梅的打，她也不想动用暴力，但是要是钱恐吓不住朱梅的话，那也只能正面杠了。 　　可以说姜可可这次爆发完全是朱梅撞枪口上了，拿女孩子清白这事做文章，真的是最为可恶的，那红花婶子她也格外厌恶，当时没发作是性格使然，等她走了朱梅的嘲笑和别人若有似无恶意的打量才让她明白一味的退让是没有用的，哭也不会有爸爸妈妈护着，越哭越躲起来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心虚，所以她才在朱梅不依不饶骂人之后那么强势地泼了她一盆水。 　　姜可可这边冷静又光棍地威胁后，眼角余光不断在找有没有趁手地武器，要是朱梅硬气来揍人她也能有个准备，不能被压着打，体力不成工具凑。 　　好在朱梅没她想的那么硬气，她不比姜可可是独生子女父母宠爱，家里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一开始下乡还会多少寄点钱，后来是一分不给的。而她在乡下干活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哪来那么多钱赔偿。虽然女孩子间打架还从来没有闹到赔偿这地步，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姜可可是撒谎，她说的那么强势又笃定，平时也是任性妄为的性子，哪怕这些天觉得姜可可安静许多，但是既有的不好相处印象让朱梅还是放弃了要打她。 　　不过心里是放弃了退缩了，脸上还是要面子的，挽尊式的虚张声势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打你还嫌脏了我的手呢，哼！”说罢连要姜可可道歉都不要了，转身就往自己宿舍走去。 　　其他的女知青面面相觑，有对这场纠纷解决的松口气，也有为剧情急转几下而没反应过来，但更多是觉得姜可可不按照常理出牌，为人真是无赖又霸道，一点都不好相处。 　　这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是朱梅先出口挑衅的，不得不说人的情绪真是琢磨不透，一开始会因为姜可可处于弱势觉得朱梅咄咄逼人了，后来又会因为姜可可强势杠人而觉得她过分了，还隐隐有炫富嫌疑，这女知青宿舍就她日子过得最好，如她自己所说娇生惯生，不上工也不怕没粮食，有钱买，受个伤也能轻易跑医院，一深想就半点不觉得她值得同情可怜。甚至恶意点的还觉得红花婶子说的那些话没准都是真的！ 　　然而心里想法归心里想法，倒是不敢再像朱梅那样大大咧咧说出来了，到时候人家泼你水扔你都说是正当防卫，也不是不能掰扯，可是谁叫她们家条件都不好，不想冒险让富有的姜可可发疯杠上自己。 　　可以说姜可可这一超常发挥的爆发还是很有效果的。 　　可是她半点高兴不起来，晚上睡不着觉躲被子里偷偷哭，她觉得自己太惨太没用了，被人骂成那样才敢动手泼人，那最先羞辱她的红花婶子她都没有打回来，她性格要是能跟原身一样没准就能当场打那红花婶子一顿，让她后悔当时这样骂她，现在想想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当了那么多年乖乖女，没有爸妈护着就被人这么欺负。为什么要穿过来呢？为什么会被人欺负呢？ 　　姜可可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最后也是哭着睡着的。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停止，外头那些听了红花婶子和方柱生她婆娘散发出去的消息后，又是一轮新的八卦和折磨。 　　姜可可上工路上就收到好几波好奇的探究的嫌恶的打量的等等不怀好意的视线，甚至还有婶子凑过来问她那天晚上没回来是不是跟江寄余在一起？真要跟方家宝结婚这些问题。 　　半点没有留德，考虑过这话对未婚的少女是多么大的恶意。 　　姜可可心里很难受，但是有昨天那次爆发和沉默被人欺的认知，忍着没有哭而是冷着脸对那婶子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我那天是受伤住院了不信还有医院清单，跟江知青没有半点关系！还有那方家宝我也不知道你们哪听来的谣言，我父母都在呢想说媒去B市找他们谈，别当我们知青是好欺负的，党和国家让我们知青下乡是建设农村可不是给人解决终生大事的！” 　　嗓音的软的，可语气和内容却是强硬的，让人不敢小瞧，那婶子是嘴碎八卦的同时也是胆小的，提到党和国家这种政治问题谁也不敢轻易多嘴，文化**命是过去了，但是那种氛围还没散去，经历过早几年运动的人都不想无意触了高压线。 　　“我就是听到消息问问嘛你这女娃子这么严肃干嘛……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干活去。”自动自觉关闭了话题。 　　可事情并没有解决，那方家人还找上来了。 第24章 动手 　　“可可, 你干活累吧？来让家宝帮你干，他年轻力壮，能干活。”方柱生他婆娘李三妮忽然凑了上来，还带着他儿子方家宝，一脸热情。 　　“可、可可，我来帮你干活吧。”方家宝还有点害羞，虽然昨晚他娘在耳边说过多次姜可可是个破了身子的‘破鞋’，能嫁给他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他们方家人大度, 当时他多听几次也觉得现在自己是配得上姜可可的，但是眼下走到姜可可面前，他的勇气和信心就少了大半, 原先的姜可可就是塘边村大部分年轻人的梦中仙女，喜欢她的不计其数, 村里家境最好最能干的大壮喜欢她, 男知青里被女孩子追捧的文化人廖志明也喜欢她, 他比不上村里的大壮能干, 也比不上知青里的廖志明有文化，所以从来不敢肖想过能娶到姜可可。 　　而且他家劳动力不多，他身为长子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娶姜可可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女的, 以后的妻子一定是个能干的给家里挣工分的。然而没想到他爹意外去世, 家里失去顶梁柱的劳动力后, 他娘会让他娶姜可可, 还请红花表姨上门去提亲, 这简直是做梦般的惊喜。 　　可惜结果不好，红花表姨被赶出来了，姜可可没有答应这门亲事，他心里失望，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然而他娘和表姨都没放弃，还把姜可可‘身子不干净’这一点告诉他，让他不要妄自菲薄，不是他配不上她，而是有了污点的姜可可能嫁给他是高攀。她们说的那么笃定，渐渐地方家宝也就信了。 　　然而此时站在姜可可面前，看着她娇生惯养出来的白嫩皮肤和整洁干净没有半个补丁的衣裳，完全不是乡下人，也不是其他女知青可比的，方家宝就气短了一截，也不敢像之前他娘说好那样直接拉开姜可可自己去干她的活，只能懦懦地走到她旁边去。 　　方家宝他娘见儿子这么没用心里有气，来时不说说好了吗要做给别人看，最好让别人看见他们有‘肌肤之亲’，关系亲密要马上谈婚论嫁，这碰都不敢碰她一下，还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 　　暗暗看了眼周围明里暗里投过来的视线，方家宝他娘心思一转，上前要偷偷把姜可可推到自己儿子身上，假装投怀送抱。 　　“哎呀可可你喜欢家宝也不能大白天对他投怀送……“方家宝他娘一边往姜可可哪里凑一边大嗓门调笑，然而还没等她伸手将姜可可推到她儿子那边，姜可可自己却往后退了下，方家宝他娘下了大力气是一定要推成功的，没成想姜可可躲开了，力道没收回人往前倾，自己撞到他儿子身上，还将她身体瘦弱的儿子直接给压倒在地上了。 　　方家宝他娘虽然生娃伤了身体，但是重量还是有的，一下子把方家宝给压得惨叫起来，“啊！痛！”地上有块拳头大的石头，戳着他腰疼死了。 　　“哎家宝你没事吧！”方家宝他娘听到儿子叫痛紧张了，都没想立马从她压着的儿子身上起来，而是要去看他伤在哪，也是担心过头了。 　　周围其他暗地里想看热闹的见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跟方家宝他娘不太对付的婶子还直接冲着方家宝他娘喊，“哈哈哈，李三妮你没了男人也不能往你儿子身上扑吧，都要把你儿子压坏了。”这意有所指的荤话让农村一些如狼似虎年纪的老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三妮听得怒火中烧，爬起来又拉起他儿子，暂时都顾不上去看伤到哪了，冲着那讲荤话的婶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那婶子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骂了上下七八个来回，最后还是那婶子被身边人劝下，怎么说方家宝他娘李三妮都刚没了男人不久，还是留点口德吧，这婶子这才歇了，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她哪里值得同情，把主意都打到人小姑娘身上了，谁不知她那点心思，还不是看上人小姑娘有钱又是外地来的好欺负，什么东西！” 　　骂骂咧咧倒是没再说什么，她有句话是说对了，姜可可是外地人，本村人再怎么闹，也不会这种时候偏帮外地人，当然也不帮李三妮，只是高高挂起吧。 　　李三妮见那婶子不说话以为自己赢了心情也好多了，不过回过头来看见姜可可在一边安静干活半点不搭理她，而自家儿子还痴痴地看着她又是一阵火大，这还没娶回家呢就把人迷得不知东西的！ 　　又想起刚刚要不是姜可可躲开她也不会这么丢脸，当下脸色就不太好看，语气也有点冲，“你刚刚躲什么害我和家宝都摔倒了！” 　　姜可可还是抿唇不说话，眉头微皱，手在玉米叶子里不知道翻找什么。 　　“喂我是长辈跟你说话你你咋不回答……”李三妮一边说一边往姜可可方向走去，刚走近呢就见姜可可转了身手一扬，她没说完的话在嗓子眼变道成了“啊呸呸呸！” 　　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李三妮吓了跳觉得嘴巴里有东西，还是会动的，慌得赶紧呸呸呸地吐出来，一看竟然是虫子！ 　　春耕不久玉米也种了下去，此时到了夏季玉米杆子长成叶片一多虫子也多，像什么毛虫象甲的，姜可可拔了那么多天玉米地的草，也见过玉米叶里的虫子，她刚刚忍着恶心和不适抓这些虫就是为了这一下，别以为自己没看见她刚刚是想推自己到方家宝身上，以为她好欺负是吧，让你吃虫子！ 　　“啊！你这贱蹄子竟然向我扔虫子！”李三妮尖叫起来，来之前的热情和温和作派完全抛诸脑后，冲上去就要揍姜可可。 　　姜可可又不傻立马就是跑，边跑还边去捡石头，手里握着两个婴儿拳头大的石头对着李三妮就是一阵砸，砸完还去捡，把她砸的东躲西藏哎哟叫唤的。 　　“哎哟你这贱蹄子别跑！” 　　“唉唉唉别砸了！” 　　“哎哟疼！我的手！” 　　“家宝你还不快过来帮娘揍这小贱蹄子！” 　　此刻李三妮脑海里是忘记了要骗姜可可跟她交好好让她带着丰厚嫁妆嫁进他们家的事了。 　　姜可可一边捡石头一边跑，她年轻又注意看地形，倒是没让李三妮追上，后面方家宝被他娘一喊虽然也跟着追上来，但是起步晚离得远，她还是占优势的。 　　她心里有成算不能这样一直跑下去，得去找人帮忙，周围的村民的指望不上的，他们能袖手旁观看热闹就不错了，谁叫他们是同村人呢。 　　只有去找村支书，他这人圆滑，不会任由着村民欺负人。而且她今天来这一下也是想向大家表明她跟方家宝半点干系都没有，别说嫁过去，她现在都厌恶死他们家了，更是后悔当初给了那一块钱吊唁费，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同情心，这种可恨的人一分钱都不应该给！ 　　还要想办法骗到那村支书站到自己这一边护着自己，不然在这乡下她一个外地来的很是吃亏，姜可可虽然不善言辞做了多年的乖乖女，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年代摊上这种事不强硬点不行，让别人说她不好惹也没关系，反正本来名声就不好，她现在反而更希望自己有原身那种不顾一切的骄纵，该强势就得强势！ 　　一边跑一边打人一边想事情的姜可可没注意到林思然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可可你跑什么啊？”林思然好似没看见后面追喊着的李三妮和方家宝，拉着她脸上特别关心地问道。 　　“放开我！”姜可可要拽回自己手腕，没挣扎开，林思然下乡多年，力气哪里是她比得过的。 　　“怎么了可可？我刚刚在地里头看见你跑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三妮的咒骂声更近了，林思然还恍若无闻慢悠悠地问着话，摆明了要拖延时间。 　　姜可可急了，心里又很生气，平时林思然不喜欢她编排她一些坏话使软刀子就算了，这种时候明知道她在干什么还把她拦下，是真想她被李三妮打死吗？表姐妹们究竟是有多大仇恨啊，至于这话时候给人找茬？！ 　　“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林思然没听进去，“可可你没事吧？你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李三妮和方家宝就要到了，既然林思然是铁了心了要找事，姜可可也顾不上了，将手上攥着的石头露出来狠狠砸向林思然抓着她手腕的手。 　　路上随手捡的石头不是鹅卵石，有突出的尖，用力砸下去即使不出血也很疼，林思然没注意到她来这招，手腕一疼就松开了。 　　姜可可趁机赶紧跑开，她跑开那瞬年轻脚快的方家宝就跑到林思然跟前，错身而过那瞬，林思然盯着姜可可的背影，眼里闪过狠色，身子一动手一推。 　　“啊！” 　　一声惨叫响彻在田地上。 第25章 猫腻 　　惨叫声响起, 不过不是姜可可，而是方家宝。 　　按照当时两人间的距离，方家宝往前那一扑真有可能扑倒姜可可，然而在方家宝扑过来那刹，一只手从旁边出现将姜可可拉到一边去了。 　　太突然又很用力，姜可可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硬邦邦的，抬眸看却是江寄余, 他应该是快速跑过来的, 语气还有点喘，眉头微皱，冷淡的眸子透出一丝担忧, “没事吧？” 　　姜可可紧绷的情绪竟莫名地在他眼神中松懈了些，提着的一口气舒下来, “没事。” 　　听在江寄余耳里却像个小可怜。 　　她没事, 方家宝事情就大条了, 他脑门竟然磕破了, 李三妮听到儿子惨叫第一时间上来都顾不上对付姜可可，而是拉起自己的儿子，看到他脑门上那滩血, 当场就叫起来了, “出血了出血了！家宝你疼不疼啊？” 　　方家宝用手摸了下脑门, “血！血……”竟然眼睛一闭, 给晕过去了。 　　李三妮的嗓门更尖锐了。 　　姜可可看过去, 方家宝的脑门上本来磕了个口子在流血，他手一抹又抹的半张脸都是，看着很恐怖，视线往地上去，一块两只合并拳头大的石头染着血躺着。 　　可是，那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块的石头？她刚刚虽然跑得急，但是眼角余光是真没看见有石头啊。 　　忽然，她想起刚刚被江寄余拉开前脚后跟一闪而过的触感，那感觉不是方家宝碰到她，他当时扑的没那么快，而江寄余又眼急手快地将她拉走。 　　要是没有江寄余，即使方家宝要差点才能碰到她，那块石头是不是会砸在自己脚后跟上？她现在身体敏感程度很高，那一下下去腿一疼，没准真要跌倒。 　　想到这姜可可眉头皱起来，猛地看向林思然，却看到林思然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会？难道是空间？！姜可可看到她那样子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她的空间，她看原著那几章的时候没看见林思然有隔空收放物品的功能，她从空间里拿东西都要以身体为媒介才成。但是看过的其他小说又告诉她空间持有者是有可能隔空收放物品，不需要用手去触摸的，那块突然出现的大石头是不是林思然放的？只是她能力有限，原本想砸自己却没成功，反倒让方家宝磕上去了？ 　　不得不说姜可可的猜测是对的，林思然确实是因为过分使用自己的空间才导致现在如此痛苦的，她在推倒方家宝那瞬间突然有强烈的意志要姜可可倒下，然后空间里特意放着平时用来以防万一的石头竟然真隔空出现了，可惜力量不够，石头从她脚后跟位置出现而不是膝盖窝——那个地方砸下去人肯定会跌倒。 　　这是林思然第一次成功隔空取物，代价是脑袋剧痛，她死死强撑着没倒下，既然姜可可没倒下方家宝出事，那也得借此祸水东引才行。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大腿让自己清醒，刚想开口，却发现脑袋实在太疼了，说话都没声了。 　　姜可可这段时间可算是见识过林思然一张嘴巴的厉害了，见她嘴唇动了动一副要说啥话的样子，赶紧道，“他脑门流血了还不快送去赤脚大夫那！” 　　“你还敢说话都是你这个贱蹄子的错，我家家宝就是被你害的！”李三妮简直是奇葩了，儿子脑门磕破了只知道一昧哭叫都不记得要先去送赤脚大夫那看看，姜可可提醒她她还反倒对她凶，将莫须有的责任安装在她身上。 　　“又不是我推的他要找找林思然！”姜可可见李三妮要起来打她赶紧躲到江寄余身后去，把矛头指向林思然，反正她也从刚刚林思然拦她那事见识到了她是有多不喜欢她，而且哪怕没有亲眼看见，她也觉得方家宝的事跟林思然有关，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想替林思然背锅。 　　江寄余将姜可可护在身后一手去拦李三妮，“李婶子，方家宝是林思然推倒的，我刚刚看到了。” 　　“你胡说！”林思然听到这话一慌用力地喊出来，声音不大，但是那剧烈地疼痛已经过去大半，倒是能出声了，“李婶子我可没碰你们家家宝，江知青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能为了护着可可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一边说一边拼命对李三妮使眼色。 　　李三妮顿了下，不知想了什么，还是转过头来要对付姜可可，江寄余拦着她也跟着打，骂他们‘奸夫淫妇’这些很难听的话，江寄余原本不想动手，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心里也是一阵怒火中烧，猛地用力将她推倒在地，“嘴巴放干净点！” 　　李三妮还想叫唤，可对上江寄余那冰冷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蓦地就哑了嗓音。 　　“干什么呢！”恰好这时村支书的声音传过来。 　　江寄余收回视线，李三妮舒了口气，刚刚那瞬她觉得江寄余要吃人一样，心脏都吓得砰砰砰砰跳。 　　能主事的人来了，一切也就走正常程序了。 　　村支书先喊了附近劳作的壮劳力过来把方家宝带到赤脚大夫那看看情况，姜可可江寄余还有林思然几个也要到场，先保证人生命安全后，再来算账，在场的人都不能先走。 　　姜可可不在意，反正她没推方家宝，她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她瞥了眼走在李三妮后边的林思然，想到刚刚她跟李三妮那个眼神官司，心里很不舒服，总感觉李三妮和林思然之间有猫腻，好比如说李三妮突然会盯上自己做儿媳妇会不会和林思然有关系？ 　　她本来不想以这样大的恶意揣摩人心的，一来是穿越前看的那本《重生掳获兵哥哥》里她看的那几章林思然重生后一直在努力种植作物到黑市卖挣钱，文中写她上辈子穷怕了，没钱没底气才被丈夫那样欺负，所以重生后发现自己有种植空间第一件事就是努力种田发家致富，很少去掰扯宿舍女知青们的琐碎小事，就是原身她也不怎么搭理，只有原身找她麻烦被她三言两语解决或者小小打脸。 　　此后章节她虽然没看下去，但是评论里写都是女配，也就是原身主动找林思然麻烦林思然才会对付这个表妹。 　　二来就是她在后世生活的环境一直很简单，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哪怕她知道自己穿的这具身体在文中是恶毒女配的角色也因为相信这是真实世界跟二次元小说世界不一样，只要好好生活不给女主找茬就没事。 　　然而她想差了一点，既然相信这是真实世界跟小说不一样，那林思然在现实的性格也肯定跟小说有出入啊。而且刚刚林思然明明看见了她被李三妮他们追还死死拦住自己，没有恶意她真是半点都不信。 　　人就是不能多想，一多想所有的阴谋论都会出来，她在这刻真的觉得李三妮这事跟林思然脱不了关系，她想毁了自己名声，甚至想毁了自己名节！ 　　姜可可浑身忽然发冷，伸手拽住了旁边的江寄余。 　　“怎么了？”她一动江寄余就偏头看过来。 　　“刚刚真是林思然推的方家宝麽？”她压低嗓音问。 　　江寄余点点头，“我没看见她出手，但是看见方家宝跑到她面前时她动了动，然后方家宝就扑倒在地了。” 　　说完又想起刚刚她被李三妮他们追着跑的事，又问她怎么回事，要不是他今天刚好在她经过的那块地里下工，就凭她这小身板，没准真被李三妮给撕了。 　　问起这事姜可可又想起昨天受的欺负，眼眶一红，看得江寄余忍不住紧张起来，直到听完她讲的那些事，包括红花婶子上门来说媒，紧张的情绪就变成了气愤，这年头说媒都是找长辈，又不是父母双方都没了，就算是村里那些知青也要事先去信问过父母，这红花婶子上门说亲不算，不成功还直接谩骂造谣起来，简直是恶媒，想欺负人。还有这李三妮母子俩今天早上这一遭，更是恶心人，强上门来想用舆论逼迫人。 　　江寄余一直以为现在除了他父母家人没有事情会让他感到滔天愤怒控制不住情绪，然而他错了，他现在就很想把方家宝打一遍，再把那红花婶子和李三妮都狠狠收拾一顿，尤其是看到姜可可一边小声说一边红着眼眶却忍着不哭的样子，心里更是像被人扯着一样疼。 　　“我的错，那天应该连夜赶回来的。“这样她也不会受这个流言蜚语。江寄余本以为提前给医院那医生塞好处弄张住院单再回来解释一通就没事的，而且那时候村里又发生那么多件大事，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利用来编排她。 　　姜可可摇摇头，“不关你的事。”那天是她自己没办法赶夜路。“是他们想要抹黑我好达成目的。”没有这出也会找其他理由。 　　江寄余沉默，她虽然娇气但不傻，看出了李三妮他们突然来这一手是有目的的，最大可能是方家宝家里失去壮劳动力，看中了姜可可家庭条件好，想捞一笔嫁妆来度过难关。 　　人心的黑暗他早就见识过多次，比起他见过的那些恶，李三妮这其实不算什么，想要强迫人嫁又要人顺着她意，温和的伪装都做不了，被人一激就露出张牙舞爪的刻薄样，这样的人简直蠢得没边。 　　但是他庆幸李三妮是这么蠢，要是她足够聪明足够恶毒，要做的就不会是像今天那样带人上门来干活假装亲密了，而是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江寄余握紧了拳头，阴沉的样子把姜可可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她微仰着脑袋小声问他，红彤彤的眼睛带着担忧与一丝害怕。 　　她还是个被人精心呵护着长大没经过半点飘摇动荡的小姑娘啊。 　　江寄余彻底忘记她从前所有的恶语，收敛身上的戾气，对她安抚笑了下，“没事。” 　　一笑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姜可可再次感受到了他颜值的杀伤力，对他刚刚阴沉模样涌起的一丝害怕消失无踪。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反派呢？姜可可觉得反派是林思然才对！ 第26章 撕打 　　方家宝脑门伤口不算厉害, 赤脚大夫给他擦掉脑门恐怖的血后，露出来的额头擦伤较多，真正流血就一条小缝，也不知磕破哪，那小小口子血流的特别凶，赤脚大夫给洒了一把石灰上去，没多久就止住了。 　　而方家宝也在赤脚大夫按他鼻子下那穴位清醒过来，之前大概是见血太多晕过去的。 　　人醒了血也止了那算是好了, 乡下人一般不会再送去医院, 然而李三妮要讹姜可可，说一定要送去医院看看，医药费让姜可可付。 　　这是看人没大碍要开始扯皮了。 　　村支书也不让他们吵, “柱生家的先别吵，先把事情说出来, 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可没只听一方的！” 　　他嗓门不大, 但是一直管理村子多年, 威信很足，方柱生婆娘也不敢太下他面子，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张牙舞爪着要来找姜可可算账了, 而是怕晚开口失了好处, 赶紧道, “这事是姜可可那小贱蹄子的错, 早上我和家宝好心好意要帮她干活, 她不感激就算了，还拿虫子扔我，拿石头砸我，可怜我家宝去追她，脑门给磕了这么多血，周支书，这事你得替我们作主，让姜可可送我们家宝去医院，要赔钱，还要为我们家宝负责，把脸磕破相了以后没姑娘要，她得嫁来我们家补偿我们家宝！” 　　“你做梦！”姜可可再次听到李三妮这无耻言论还是气得不行，这世道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恶心人，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是刷新她的三观！ 　　“我做什么梦！我说的是事实大道理，这害人流血受伤了不用负责啊，林知青你也评评理，你表妹说的是什么话！” 　　林思然刚刚强行使用隔空取物而疼的脑袋现在好多了，脸色虽然苍白，但讲话却大声了些，不像之前蚊子一样其他不仔细都听不见。她扯起嘴角笑了下，“可可真拿石头扔人了？这可不好，李婶子是去帮你的，你不能那么任性，砸我就算了，砸伤别人是要负责的。”说着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手腕来，让大家看到手腕上那沾了点石头灰尘的小口子。 　　那是姜可可砸的没错，可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砸的！姜可可气得想反驳，却先听得江寄余的声音道，“我们现在先来说方家宝摔倒这事是谁的责任，一条条来，别东掰西扯转移话题。” 　　江寄余之前就知道林思然不是真心对姜可可好，做的是表面功夫，从她几次言谈中就可以窥见，哪怕她笑眯眯好像是在为姜可可着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姜可可很差劲的，只是当时他对姜可可也没什么好印象，这才坐视不理。 　　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姜可可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好很多，江寄余不可能看林思然给姜可可设计语言陷阱不作为，林思然说这话是抹黑姜可可的意思，但也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在里面，要是姜可可先去掰扯这些琐事主题就被跑偏了，到时候还不知得怎么带到沟里去呢。 　　姜可可之前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啊。江寄余心里感概一下，却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也是想要好好护着她。 　　林思然一听到江寄余的话脸色就不好看，她就知道江寄余不好糊弄，一下子就戳破她的打算。 　　村支书也是人精了，怎么会听不懂林思然话里的官司，见江寄余这么说也是卖他个面子，平时江寄余这小伙子还是很不错的，跟他家大壮也来往密切。 　　“对，一件事一件事来，扯那么多没用。现在轮到姜知青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喊江寄余一直是小江，jiang知青就是指姜可可。 　　姜可可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心里对林思然的戒备又多了一些，看了眼江寄余，这才慢条斯理逻辑清楚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她是个写文的，只要冷静下来多点勇气，说话是能表达得可观又隐隐对自己有利的，更何况这件事本来错的不在她。 　　先把红花婶子上门来提亲不成编排话骂她的事说出来，又说早上李三妮带方家宝找上来的事，“……李婶她自己没站好撞到方家宝结果怪在我身上，我当时正在给玉米叶子除虫，她那么凶冲我骂我一害怕不小心就把刚抓到的虫扔向她，她生气了要来打我，我又不傻肯定不能让她打，我就跑，她就追过来，还喊上方家宝一块追……别问我为什么用石头扔他们，他们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干惯农活力气比我大的我能不害怕吗？我就想用石头逼他们停下来不要追我，然后林思然拦住了我，我挣脱了她跑掉了，后面方家宝就摔倒磕到头了，从头到尾都不是我让方家宝摔的，当时林思然站在方家宝身边。” 　　“我看见方家宝是跑到林思然身边后摔倒的，他们脚踩的那地方没有石块，要么是方家宝自己绊倒，要么就是林思然推倒的。如果是方家宝自己绊倒那就方家宝自己负责 ，如果是林思然……”江寄余的话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紧紧听着他们说话的方家宝就急急否认了，“不是我自己绊倒的！当时我感觉自己后背被人推了一下！”他才不傻承认自己绊倒，而且本来他就感觉到自己身后被人推了一下。 　　林思然简直要说方家宝愚蠢了，这么简单就钻进了江寄余的陷阱了，她连挽留的余地都没。当时她是想让方家宝扑倒姜可可，那么事情就会混乱，到时候李三妮一定会明白她的眼色让方家宝和姜可可‘不清白’，没成想事情除了偏差，她那石头弄出来反倒坏事，更可恶是江寄余也跑来掺合这事！ 　　李三妮听到方家宝的话脸色也是不好看，虽然之前江寄余说是林思然推倒方家宝的，但是当时方家宝又躺在地上昏迷，加上她想赖上的是姜可可就没有相信，现在听到儿子亲口承认，心里简直是火大，方家宝是她第一个儿子从小也是很宠爱的，尤其是在他之后生了三个都是女儿，更是把他当作未来的依靠，林思然竟然那么狠心出手推她儿子，害的她儿子脑门磕出那么多血，当下就跳起来要打林思然了，“好你个黑心肝的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心肠更烂！把我家宝伤成这样我打死你我！” 　　为母则强，要说之前李三妮打姜可可是觉得她不识好歹加上还有点威吓的意思在，现在对付林思然那是真的生气了触碰她雷区了，追上去就要打。 　　林思然也体验了一遍姜可可当时被李三妮冲过来喊打喊骂的过程了，她还要面子没往外跑，想躲到江寄余身后然而江寄余却是闪开护着姜可可后退，一副怕姜可可被伤及到的模样。她心里一气，男人都是看脸的肤浅生物，看姜可可漂亮就帮她！ 　　这一气还没发出来，后脑勺就被李三妮一巴掌打了下，她是干惯农活的女人力气大，一巴掌下去她的脑袋都晕了下，原本就因为过分使用空间而不舒服的脑袋眩晕过后，眼前一黑一把跌坐在地上。 　　李三妮还要上，村支书见状也赶紧喝止了，“够了！” 　　小小教训一下就成，这要是再闹下去，天黑事情都处理不完！ 　　村支书走上前要去拉开李三妮，李三妮在那之前心一毒伸手给了林思然脸上一爪子，叫你把我家宝脑袋磕破，我也让你破破相！ 　　林思然感觉眼前一道影袭来下意识往后退要躲开，没全部躲掉，左脸颊一疼，这下尖叫的人换成了她，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可惜事情变得更混乱，李三妮一爪子让林思然晕乎乎的脑袋清醒，清醒过来摸到自己的脸颊，整个人就炸了。 　　接下去的场面就有点狗咬狗？反正两人是厮打在一块，村支书劝都没劝住，还被误伤了下，最后也气，自己站到一边看她们打，打得差不多他再来调解！ 　　被江寄余护着的姜可可探出脑袋看李三妮和林思然互相扯头发努力尖叫，整个人哆嗦了下，她就知道自己战斗力不好，还好没有正面杠，看着就好疼啊。 　　江寄余低头看她皱着的小脸，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了下，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战斗力不行啊，早先时候敢那样激怒李三妮，也是厉害了。 　　当时要是他慢一点赶上去，没准这小胳膊小腿就让李三妮给撕了。 　　正好笑着，江寄余忽然脸色变了下，“你这谁弄的？” 第27章 解决 　　姜可可的皮肤娇嫩, 用力点掐就会留下印子，上次在镇上遇到那碰瓷的中年妇女就被掐出痕来，这一次手腕上的印记更明显，足以见得当时多用力。 　　“她弄的。”姜可可指了指地上和李三妮撕打在一块的林思然，还有点疼呢。 　　江寄余皱了皱眉，“晚点我把药酒给你。” 　　现在不是交流好时间，还是先把事情掰扯完。 　　村支书见状差不多了让方家宝和江寄余帮忙把人拉开，方家宝是个傻的直接拉她娘, 结果让她娘差点挨了林思然几下, 不过江寄余‘很及时’地上前拉住了林思然，李三妮刚巧伸腿踹住了林思然。 　　嗯，他没有拉偏架, 更没有心疼姜可可给她报复回来！ 　　女人打完架不至于像男人那样鼻青脸肿，但是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是肯定的, 两个人都像疯婆子似的, 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有指甲印。林思然左脸颊三道爪子, 李三妮也没好到哪里去, 脸还给扣了一小块血肉出来，可见林思然是有多彪悍了。 　　姜可可看到李三妮的惨状感觉自己应该找人练练跆拳道……哦不，军体拳？防泼妇十八招？妈妈呀太凶残了, 她以后就算是要跟林思然打架也不给她近身！ 　　双方撕破脸皮又有当事人的口证, 姜可可摆脱了赔偿的责任, 医药费由林思然赔偿。李三妮和林思然不肯想闹都没办法, 村支书手段强硬, 真硬起来也不敢不服。 　　最后林思然在方家宝医药费的基础上多出了一块钱给方家宝作营养费，多的不给，李三妮想讹都不成。至于她们两个打架，那谁都不用赔，反正两人都带伤，村支书不管她们。 　　商量完大家就散，临走前林思然看了眼姜可可，脸上没有平时那种伪装出来的笑意，显得很阴沉，再加上那凌乱的头发和脸颊的伤，看着有点渗人，姜可可不动声色地站在江寄余身后和她对视，要是她扑上来打她，她一定先躲起来！ 　　然而最终林思然也没有扑上来打，或许是顾忌江寄余在场，阴沉着脸往外走了，连挑破离间的话都没心情说，可以看出她心情有多差。 　　姜可可舒了一口气，抬头就看见江寄余看着自己，立马抬头挺胸，她不是怂她就是不爱暴力！脸却悄悄红了下。 　　超可爱！ 　　江寄余默默收回视线，再看下去真的会忍不住上手摸一摸，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林思然走后李三妮又要让姜可可嫁给她方家宝，姜可可让她做梦去，“再来骚扰我我就报公安，告你欺负下乡知青，破坏知青队伍，还告你残害妇女同志，损害未成年的身心健康！” 　　一套一套的罪名当着村支书的面说出来，李三妮听不懂也没关系，村支书脑海里没这么法律也没事，反正他明白她坚决不能跟李三妮一家扯上关系，要是他们要纠缠不休她一定不管不顾反抗。老百姓没有不怕见公安的，村支书虽然有胆量但是并不想招惹公安过来，而且他也不能确定姜可可说的罪名到底能不能安上，为了不让村子出现不好听名声村支书是会如了姜可可的意制止李三妮再纠缠她的。 　　“结婚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既然姜知青不同意这事就作罢，以后不要再纠缠人家，也不要去败坏别人的名声。” 　　李三妮不想听，“这嫁娶也不归你管……” 　　村支书笑了下，“是不归我管，但这事你还要闹，以后你们家出事也别找我，柱生可没旁的亲兄弟。” 　　一句话就让李三妮打消所有想法，村里人最讲究抱团人丁兴旺，方柱生亲缘关系薄，都没旁的亲兄弟可以扶持，家里孩子都还小，她一个婆家不强势的女人要想在这个村子好好生活下去，那肯定要村支书支持一把，要是把支书也得罪了…… 　　李三妮最后也不敢再说婚事的事了，拉着方家宝就回去。既然姜可可这块肥肉没了，那林思然那点赔偿的钱也得早点弄到手才行，最好讹她一下，谁让娶姜可可的注意她也掺合了呢！ 　　“走吧，跟我去拿药酒。”李三妮走后江寄余又上前去跟村支书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姜可可往男知青宿舍那边去，没让她进去，就让姜可可等在男知青宿舍不远处那棵树下。 　　姜可可看了把这棵树只觉得事情变化好快啊，她刚穿过来就是在这儿等江寄余的，只不是那时候江寄余很讨厌她，她也对他怕的要死，还被他吓哭了。而现在她不仅不怕他，还觉得他很好，可以说整个塘边村她觉得最可靠的就是他了。 　　江寄余拿了一小瓶玻璃装的棕黄色药酒出来，这是他自己泡的，方子是早些年住在牛棚一个中药大拿给的，他用吃的换来，可惜那位中药大拿没挨过冬天去世了。 　　“自己拿回去擦，要用点力，也不要往回擦要往外，不然效果不好。” 　　姜可可看着那药酒皱了下眉，用力啊，那算了，她还是靠金手指自然治愈吧。 　　江寄余看她表情就知道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拿回药酒让她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示范一遍。” 　　姜可可却咻地把手背在身后，“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江寄余静静地看着她。 　　姜可可：……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好吧。”虽然江寄余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但是还是忍不住妥协听话是怎么回事？！！ 　　姜可可欲哭无泪，一定是男色太撩人而不是气势太可怕！ 　　江寄余嘴角翘了翘，往自己掌心倒了些药酒搓热，然后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暧昧色彩地对着淤青用力搓了下去，姜可可当场就疼哭了。 　　“轻点~” 　　带着哭腔的嗓音又可怜又乖软，还抬着脑袋用噙了水的眸子看他，江寄余收回了视线，感觉喉咙有点痒。 　　“忍一下。”手收了点力道，不过还是有点重，不然真的没效果。 　　姜可可刚开始没忍住掉了眼泪，现在都是咬牙撑住了，她可以适应的，她是娇气但是不是哭包，只是穿越后体质改变对痛感忍受程度变低才会掉眼泪，绝不是爱哭鬼！ 　　好在在江寄余停止前她都忍住了，不然老是哭江寄余会以为她天生眼泪多吃不了苦的。 　　却不知道在江寄余印象里她早就是个吃不了苦的娇娇女了。 　　“回去之后按着我刚刚那种手法和力道搓，过两天就会好的。”江寄余收回手，想了想又道，“关于我们那流言的事你不用担心，不用太久就会解决的。” 　　流言？姜可可眼神迷茫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是散播她和江寄余过夜还失了身子的事，脸色有些红，在当事人面前谈及这个总感觉很奇怪。 　　“好的，那没事我先走了。”姜可可红着脸说完又说了句“谢谢”，脚步匆匆走了。 　　等到几天后，姜可可才知道江寄余所说的他会解决是什么意思。 　　李三妮走后江寄余找村支书说话是说遏制他们流言的事，村支书不可能开个大会专门讲这个事，但是把红花婶子给拉出来罚了挑一天粪以儆效尤，谁让最开始风言风语是从她那里传出去。这样一来村里关于江寄余跟姜可可的流言就少了许多，本来不信的就有，还有是碍于村支书面子，他跟大队长好，村里主事其实是他，没必要跟人反着来。当然还有一小撮不在意也不给面子的八婆，嘴上依旧不干不净。 　　然后这些人说完后她们家的儿子就让人给套麻袋，没认出是谁，暗地里套完麻袋就打，也不打得多厉害，就是受点皮肉之痛。 　　刚开始那些人还没把这事联系起来，再来两三次就明白，纷纷找江寄余要说法（打人这事下意识都会想到绯闻的男主），江寄余自然不认账的，谁都没看见没证据，不能这样讹人的。 　　去找村支书，村支书也是这样讲道理，没有证据没法管，“实在不行你嘴里留点德不就成了？”那些人没辙了，回家后还被儿子男人训了顿，少八卦多干事，骂了一通就不敢了，然后儿子还真没再被打过。 　　事实上村支书心里是门清的，但是他不能说也不能调查，因为这事不仅是江寄余干的，他儿子大壮还有堂侄子都一起参与了，在江寄余被别人盯着时出手的是大壮他们，这样一来你还能指望村支书这老油条在这种事上偏向别人？而且本来那些娘们也是嘴欠，太不留口德，受点教训也好，省的天天叨叨叨的。 　　最后这事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姜可可名声多少有点受损，但是姜可可本人已经不太在意了，反正她也没想要在这村里结婚，顶多在待到高考后那通知书，到时候估计不会再回来了，能有什么影响？ 　　不过姜可可更在意的是那天回来时在女知青大院门外听到的对话。 　　林思然竟然这么坏？！ 第28章 男主 　　知情大院里, 林思然面对找上门来的李三妮半点好脸色也没，这个又蠢又贪心又没文化的老婆子，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还敢在打过她之后回头就找上门来讹诈，脑子里是哪根线搭错了吧！ 　　“李婶子，我只是说了姜可可家底好受宠爱，她结婚父母肯定回准备好一大笔嫁妆，这可是实话，其他的都是你自己动了歪念头, 怪得了谁？” 　　“你放屁！就是你这么说我才让红花姐上门的, 还有你说的那法子……” 　　“至于法子就更可笑了，我就给红花婶子讲了个小故事，说以前有个姑娘跟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村里人知道后舆论一多，两人就结婚了。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吗？”林思然脸上带着笑意, 那笑却不达眼底, “李婶子, 你要去说也随便, 看谁相信你，我可是为了我表妹推了方家宝，关系也不是你三言两句就挑拨的。” 　　说完林思然把村支书说的赔偿金额一分不多地丢给她, 一点也不在意李三妮会出去乱说话似的, 转身就走了。 　　李三妮见状知道是讹不到钱了, 心塞得要命, 骂骂咧咧一顿, 这才揣了钱离开，娶不到姜可可又从林思然这里讹不到钱，那她得赶紧去上工才行，不然年底分粮吃啥？ 　　等她走后姜可可从角落里出来，脸色很是难看，她猜到了林思然和李三妮之间会有猫腻，但是亲耳听到却是另一回事，林思然竟然真的想毁了她名声甚至是毁了她一生？ 　　她打了个冷颤，这种人怎么会这么可怕？明明她没有得罪她，在她穿过来之前原身和她顶多是小女孩一些口角之争，并没有深仇大恨才是，怎么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她们不是表姐妹吗？林思然上辈子也不是原身害死的啊。 　　姜可可想不明白，她努力地回想着原身的记忆和原著她看过的内容以及评论，肯定是她遗漏了什么，不然林思然怎么会这么来整她？ 　　想了好久好久，姜可可都没有想到有关联的剧情，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想起原著的书名《重生掳获兵哥哥》，这表明林思然的对象是当兵的，而原身在林思然第一辈子里的丈夫也是当兵的，他们俩有没有关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姜可可愣住了，她看原著的内容太少了，而那本书的男主出场很靠后，她压根没看到那里，至于原身上辈子的丈夫原著在原身出场的时候也是借女主林思然之口说她嫁了个军官过得很幸福，那军官是啥名字她都没记住！ 　　【那个，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女主重生后找上辈子的表妹夫当老公三观很歪吗？】 　　这条读者评论突然在脑海里想起来，姜可可是真的惊呆了，她之前看书看评论都看得太快没怎么记住，竟然把男主是原身上辈子丈夫这事忽略了！！！ 　　那就是说她穿过来这辈子，林思然要掳获的兵哥哥是原身上辈子的丈夫？ 　　要死要死了，她就说为什么小说评论里会写原身跟林思然抢男人，明明原身家境好人也漂亮，犯不着死死盯着男主一个男人，竟然是因为那男人是她上辈子的丈夫，本身就有因缘牵扯好吗？ 　　这样一想，姜可可忽然觉得写这本书的作者大约三观也不咋正，明明原身上辈子跟男主是幸福的，让林思然一重生她反倒成了个恶毒女配，男人被抢走了不算，还落个众叛亲离，横死街头的下场，跟上一世蜜罐里的幸福人生完全颠倒。 　　这哪里是女主重生发家致富奔小康嫁兵哥的剧本，分明是炮灰重生逆袭打脸剧本啊。 　　简直是太可怕了！ 　　刚在这个世界安定不久的姜可可再次萌生了想回家的念头，炮灰逆袭什么的，她真走不来这剧情啊。 　　灰心丧志的姜可可蹲在地上思考了会人生，最终决定给原身的父母写封信，穿越前她父母给她撑起一片天，穿越后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她一个人害怕啊！ 　　说干就干，姜可可回屋拿出信纸钢笔来写信。前几天她收到包裹信件时没有马上给姜家父母回信，一来是会觉得别扭，二来是觉得自己不是姜家父母的亲生女儿，迈不去心里这坎，所以就没有回信。 　　但是眼下情况特殊，她得问问姜家父母能不能提前把她带回家，比如‘病退’‘招工’这种方式，早点远离林思然早好，不然她怕她丧心病狂又怎么对付她啊，只有做贼千日没有防贼千日的，早点远离林思然她也能安心点，到时候再考个大学，如果姜家父母的亲生女儿找上门来她就给她让位，当然也会给姜家父母养老，感谢他们的抚养之恩。 　　而且，自从发现这是本炮灰逆袭剧情文时姜可可也很怀疑原身不是姜家父母亲生女儿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这一点得跟姜家父母联系做个亲子鉴定才能下最后结论。 　　不管咋样，她现在还是姜家父母的女儿，能依靠就依靠啊，她也不是很想继续上工干活，太累了。 　　姜可可避开政治敏感处（毕竟姜家父母是为国家工作，也不知道这信会不会事先有人检查，小心为上），给姜家父母写了一封委婉地求助信，如果姜家父母真的如小说里那么疼爱原身，那就会看出她信里想离开的意思。 　　当然最后没看出也没关系，她在信里告了林思然一状，最起码姜家父母会对林思然有防备，不会再在信里说要她听林思然的话，还给她也寄一些吃的。 　　写完信后姜可可对林思然的忌惮和戒备也没消失，这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是思考，要当作小人一样防备，尤其是她还有空间，是那种能人进去，也能隔空取物的空间，这杀伤力太大了，要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啊，比如陷害什么的。 　　实在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偷了林思然的空间才成。 　　越想越觉得这个比较可靠，毕竟她有空间在要做很多坏事都容易还能不留痕迹，而且很庆幸的是这个空间不是那种纹身而是能取走的玉佩，虽然林思然在玉佩里抹血认了主不能再让别人用，但是她也没想要用，只要不让林思然拿来对付她就成了。 　　然而这个想法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因为林思然几乎是随身携带这玉佩，就没有见她拿下来的时候，姜可可在这事情上陷入了僵局。 　　另一边，在姜可可忌惮林思然的时候，其实林思然也很忌惮姜可可，因为她发现即使她一开始抹黑了姜可可印象村里喜欢的年轻小伙子也没有少，他们跟上辈子一样喜欢姜可可。当然一开始林思然并不在意这个，反正那些人最后也没多大成就，直到江寄余跟姜可可关系修复，林思然才真正担忧起来。 　　上一辈子江寄余就是姜可可最大的金钱靠山，哪怕姜可可和他解除婚约，江寄余也对姜可可好的要命，这一世她明明提前破坏了他们关系，两人都是相互讨厌的，但是却在她没注意的短暂时间里又和好了，关系还很亲密，林思然就有些怕了，是不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有些事都是她改变不了的？比如姜可可还会嫁给方志军？ 　　想到这林思然就怕了，如果说上辈子她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为家庭牺牲替弟弟下乡，也不是后来嫁给害死她的丈夫，而是没有和方志军在一起。 　　明明，就是她先认识方志军的啊，在下乡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娘李婶子还想过要让她做媳妇呢，可他去大学进修一趟，竟然和姜可可结婚了。 　　若不是姜可可，她也是有机会成为方志军媳妇的啊，享受他带来的荣耀和疼爱，幸幸福福地度过一生，哪会落得那么凄惨下场？ 　　所以重来一回，林思然最想的就是和方志军在一起，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提前到李婶那里刷了好感，笼络了他家里人，只等到今年他探亲假回来，就先把亲事订下，到时候他们就是夫妻了。 　　至于抢了姜可可的丈夫？这一辈子不是从头来过吗？姜可可跟他压根不认识。 　　林思然原本胜券在握，然而看到江寄余和姜可可关系修复后这信心就崩塌了一半，因为害怕姜可可的命运轨迹不可更改，所以她才会怂恿李三妮去给姜可可提亲，要是能成万事大吉，要是出错也没关系，起码要把她名声弄坏，全村皆知尤其是让方志军他娘李婶知道并讨厌姜可可，这样方志军就不会再和姜可可在一起了。 　　她主意打得挺好，可谁知道自己的脸会被李三妮给抓破相了！方志军就在这几天内会回来，她顶着这张破相的脸还怎么见人？这就是她当时会气疯了不要面子跟李三妮撕打在一块的原因。 　　现在好了，因为李三妮那女人姜可可名声是难听了，可她脸也破相了，到时候方志军回来她要用这张破相的脸见他？！ 　　想到这林思然就咒骂死了李三妮，活该她早早成了寡妇！ 第29章 撕破脸 　　姜可可给姜家父母写的信没有马上寄出去, 她这段时间太频繁请假不上工了，哪怕当时有正当理由，现在没事也不能随便再给批假。 　　没有假，那就只能等到月末再去，村里虽然每天都要上工，但是每月还是允许知青请天假的，如果他们不在意那天工分的话。 　　姜可可是不在意的，反正她也看出来自己年末不会分到多少粮食了, 在挣扎也没用, 只是一定要上工，这个躲不掉，她只能顶着大太阳下地去了。 　　倒是林思然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那几道抓痕，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不过让人恶心的是她把推倒方家宝这事解释为是为了姜可可, 拿对李三妮那套说法来糊弄女知青, 让那些女知青以为她是真心为了姜可可好, 来责怪姜可可对林思然太冷漠。 　　“思然可是为了你才推倒了方家宝，还跟李三妮打了一架，破相又赔钱了, 你态度应该好点才是。” 　　“是啊, 不说要你赔钱吧, 就是多关心关心也行啊, 天天还冷着一张脸, 事关不己恨不得躲得远远地，这也太白眼狼了吧？” 　　跟林思然好的知青替她出头，把姜可可恶心坏了，直接伸出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给她们看，“这是她抓的，明知道当时李三妮和方家宝要追上来了还死死抓着我不放，安得什么心思她自己知道。” 　　“可可，抱歉啊我当时看你跑得那么急以为出什么事了，没想到皮肤那么娇嫩，比孩子还矜贵呢，轻轻一抓就弄出淤青来了，真是对不起啊。”林思然重新端的一脸歉疚模样，丝毫不见当时在跟李三妮打完架后那脸阴沉。 　　女知青们看到姜可可手腕上那淤青原本还吓了一跳，因为是真的很明显，被江寄余用药酒揉搓后还有散开的迹象，一大片地在白皙手腕上很刺目。然而一听到林思然的话，有人就嗤笑了，“还真以为自己有多矜贵啊轻轻一抓就有淤青了，指不定是自己私底下偷偷弄的，想倒打一耙也不用对自己这么心狠吧。” 　　“别这么说，可可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她打小生活得好，身娇体嫩，跟我们不能比。”林思然的软刀子依旧很厉害，哪个时代的女孩子不爱美，尤其是在这个年纪，没谁肯承认自己不如人的，但偏偏又是事实，加上平时对姜可可已经形成了固有印象，听到这话只会觉得不舒服，有个女知青就干巴巴说道，“什么身娇体嫩，不一样是乡下种地吗？谁比谁还矜贵啊。” 　　其他女知青不说话，但大多是这个意思，姜可可从小生活得再好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一样都是知青，就不要再来指着过去看低别人。 　　姜可可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了，固有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发生改变，让她做低伏小就贬低自己讨好她人她也做不到，爱咋想就咋想吧，把她们当作屋檐下的陌生人算了，反正很快也是要分道扬镳，她并不是一定要靠得到女孩子的友情来生活下去的。 　　她看了林思然一眼，“你也不用转移话题，看在表姐妹关系的份上，你把我掐出淤青的事我不会要你赔偿的，但是你怂恿李三妮来找人跟我提亲，败坏我的名声一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不用解释了，那天你跟李三妮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真是看错你了，表面上跟我装的好姐姐，暗地里做出这种事，还说我坏话，我再信你就是傻瓜。” 　　姜可可一通话扔下来，也不管林思然她们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林思然撕破脸的，不然天天虚以逶迤她也做不到，还很恶心自己。而且撕破脸她就能光明正大不搭理林思然了，多少有点作用。 　　至于其他人听到她这番话会怎么想姜可可也不在意，聪明的人不用她这番话都能从平时林思然的话语中看出她是真心还是伪装，不聪明的或者不想看清的那也不关她的事，她也算做了侧面提醒，还对林思然没有半点防备以后哪天被卖了也不关她的事。 　　姜可可当着众人撕破脸皮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觉得自己现在都被锻炼的越来越会说话了，比起一开始只会沉默好太多，即使处境跟那时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最起码自己心里说出来发泄了许多，不难受。 　　回屋后她就给自己手腕缠了纱布，有金手指在，这种程度大概一两晚就会好，到时候别人问起不好解释，还是缠起来谁也看不见，等差不多时间再解开。 　　唉，这样看来她纱布消耗的很快啊，老是找医生买人家也不一定肯啊，算了，像这种还是重复利用吧，洗洗再暴晒一下，哪天需要伪装也能用。 　　和林思然撕破脸后林思然还来找过她，但是姜可可不搭理她，多来两次，林思然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咋地，就没再来找她‘解释’，这样姜可可舒了一大口气，平时也把自己贵重的东西锁在木箱子里，每天回来也检查一遍自己的床和行礼，很怕林思然哪天趁她不在往她这放了什么东西来诬赖她，更怕自己的东西不见，也跟宿舍人说很清楚，以后不许林思然靠近她的床。 　　这样做虽然很像杞人忧天，但是姜可可觉得自己多点戒心是没错的，谁让林思然性格三观都有点扭曲，还有个空间呢。 　　好在她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每天回来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东西或者多了东西，不过警惕心不能降低，她的空间没消失前，一切都要更加小心。 　　不仅她自己要小心，还要提醒江寄余小心，因为林思然知道江寄余跟老莫夫妇的关系。原本姜可可以为自己不说出来不使坏，江寄余就不会遭遇小说中那次被举报，给革委会关小黑屋的事，老莫夫妇也不会因此遭受皮斗伤了身体熬没多久撒手人寰。但是自从知道林思然不是温馨种田文女主而是重生逆袭打脸女主后，姜可可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万一林思然动了坏心思也想搞江寄余怎么办？ 　　要是真那样，江寄余会不会因此走上黑化反派之路？ 　　姜可可不想赌这件事，但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法子解决，而且她是从小说评论里知道江寄余走上反派黑化之路的大概原因的，更具体的她压根不清楚，比如这件事为何革委会会处理，还把老莫夫妇拉出来又皮斗一遍？难不成真只是因为职责所在或者想再展示一下革委会的能量？ 　　她不清楚当时真相，所以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江寄余，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最好能想出办法来，未雨绸缪一下。 　　“你是说最开始是林思然告诉你我和我外公外婆他们关系的？” 　　“嗯。我其实一开始没认出你来的，你知道当时我出国的时候还小，在国外待了十来年，压根没什么印象了，要不是林思然说了你的身份，我也不知道的。”姜可可将事情全盘拖出，当时原身没有对江寄余说出他的身份是林思然告诉她得，因为那个时候原身还是挺相信林思然，被她忽悠了一道，瞒住了林思然在这些事情中始作俑者和推波助澜的作用。 　　“而且我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消息，我父母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也根本不知道你和莫教授他们在这儿。” 　　江寄余皱起眉头，要是林思然不是从姜家父母那里知道，那她是哪里来的消息？记忆里他们家跟林思然家好像没有什么来往才是。 　　看来他得去问一下外公外婆他们，要是他们也说没有来往，那林思然知道这消息就很奇怪了。 　　“总之，你要小心点，我怕林思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听说国内有革委会皮......唔......”姜可可话还没说完就给江寄余捂住了嘴巴，他警惕地往四周看过去，好在这角落没人。 　　“不要随便议论这种事知道吗？”江寄余表情很严肃，姜可可从国外回来没经历过那十年不知事情深浅，最容易祸从口出。 　　姜可可被他这么一来也弄得神经紧张，“好，我知道了......” 　　她一说话，唇瓣就张张合合，触碰在掌心跟亲吻一样，一下一下的，又软又温热，江寄余忽然掌心发烫，猛地抽回手身体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闪了闪，努力沉下嗓音，“嗯，以后别再说这个。” 　　姜可可没发现他的异样，再次认真点点头，“好。不过你真的要注意，要未雨绸缪，她很坏的，我怕你出事。” 　　江寄余耳朵尖控制不住红了，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甜，又软又蜜，浸到人心坎里去了。 　　心里稍稍荡漾了一下，江寄余又很正经道，“你自己也注意，知道林思然坏就要小心，别再傻傻给人欺负了。” 　　姜可可点头，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寄余语气好像叮嘱小女朋友似的。 　　脸红~ 第30章 夜聊 　　姜可可说的事江寄余放在了心上, 夜里趁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去牛棚找了一趟老莫夫妇，问他们关于林思然一家的事。 　　然而提到林思然一家老莫夫妇都是一脸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老莫夫妇的女儿虽然跟姜家父母关系很亲密，但是林思然跟姜母毕竟是表情，他们哪里记得那么远。 　　江寄余皱了皱眉，这样一来林思然的消息来源就很可疑了。当年外祖父母的下方地点是用家里关系努力得来的，这边气候比北方好，山地多, 靠山吃山, 远离政治中心，比其他地方要好。而自己来这里也是做了掩盖的，基本没人知道, 林思然会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算了，不管怎么样先防备着, 再慢慢看能不能找到原因来。 　　江寄余心里过了一遍想法, 打算过几天找个时间去镇上找周豪一趟, 那时候他应该回来了, 让他帮忙打探点消息，关于革委会那边的。姜可可说得对，这事是应该未雨绸缪, 虽然上头说文#结束了, 但是革委会还是一直存在, 政治风向也不甚明朗, 这两年皮斗是不怎么搞, 可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遍呢？ 　　“你怎么忽然问起你姜婶婶家的亲戚了？” 　　“没什么。”江寄余并不想说出来让老人家烦恼，不过关于姜可可的身份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之前姜可可不太好江寄余并不想说出来让两位老人伤心，老莫教授只有一子一女，平时也是一碗水端平，对儿女都是关心的，他母亲跟姜家父母来往密切，自然两位老人也是有关注，甚至小时候两家父母忙着实验室工作时还帮着带过儿童时期的姜可可和江寄余，那时候他舅舅还没结婚生娃，姜可可是女娃娃又很可爱，老人家还是很喜欢的。 　　正当江寄余犹豫时，就听得莫教授语气有些感慨道，“说起你姜叔叔一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当时姜家出国，本以为过个几年学成就回来，谁曾想到国内会发生这样的事，想回也不敢让人回来了，要是当初他也能果断把儿子也送出去……罢了罢了，莫教授不想想这些，提起来也是让人难受罢了。 　　赵婆婆也是被莫教授勾起了回忆，“是啊，那时候出国去他们年纪也不大，还带着小囡囡一起去，这么多年，估计囡囡都长成大姑娘了。”囡囡是姜可可的小名，赵婆婆带过她几次也是很喜欢，“说起来上次给我水喝那个知青名字跟我们囡囡大名一样，长得又乖乖巧巧的，跟囡囡小时候一样可爱，也不知道囡囡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从前你俩还定过娃娃亲呢。”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色正好，还是好一段时间没有跟老伴外孙子三人待在一块安静说会话，赵婆婆都开始怀旧起来，柔和的笑容冲刷了白天里的麻木，整个人都多了点生机。 　　人活着，没有个美好的回忆怎么能挨的下眼前的困苦呢，只是笑得再柔和，终究还是夹杂着沉重的苦涩，都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那都是大人们的愿望，你们的父母感情好也希望你们后辈能玩在一块，要是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你姜叔叔他们也不会怪你的。”赵婆婆还是希望自己的外孙子能有个可人儿在身边，都这个岁数了，可以考虑人生大事了，不能只把心思放在他们这两个埋了半截黄土的老人身上，要是哪天……她可不愿看自己唯一的外孙子孤孤单单啊。 　　“上次那个姜知青人倒是不错，若是处得来可以大胆去追求的。”赵婆婆对姜可可印象挺好，她笑得时候又软又甜，是老人家会喜欢的孩子。她的外孙子过得太苦了，能有个这么甜软的姑娘在身边陪伴着，生活也能多点滋味。 　　江寄余完全没想到赵婆婆会这么想，平时再端的住的少年也在长辈善意的打听下忍不住红了脸，好在这些天太阳大晒黑了些，又是在月光下看不太清，不然心思真是完全暴露了。 　　“外婆，其实那姜知青就是囡囡。”说到‘囡囡’二字江寄余忍不住想起来姜可可的笑脸，甜甜软软带着娇气，杏眼却干净纯粹像幼兽，好像儿时的她就是这样可爱。 　　赵婆婆和莫教授都被江寄余这个消息弄得一愣，随即是惊喜，“你说姜知青就是囡囡？那你姜叔叔他们一家这是回来了？” 　　江寄余点点头，他本来在犹豫的，但是刚刚看到赵婆婆说起囡囡一脸柔和，又把姜可可和囡囡联系起来时，还让他去追求姜可可的时候，他脑袋一热，不知道怎么就把话说出口，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了就不打算瞒着，“我是这几天才确认这个消息的，所以一直没和你们说。”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说那姜知青看着眉眼就跟囡囡有几分像，没想到真是囡囡啊。”赵婆婆因为姜家在国外一直没敢往那边想，谁知道兜兜转转 ，竟然还真回来了。 　　“那你们相认了吗？囡囡还记得娃娃亲的事情吗？你们是个什么想法？”赵婆婆是真的很在乎江寄余的人生大事的，在知道姜可可就是囡囡的时候如果他们两个在一块她会感到更加高兴了，名正言顺不提，跟大人们从前的心愿也是不谋而合啊，更重要是这会让她感到过去的苦难也不是能摧毁一切的，总有新的美好能留下来。 　　江寄余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姜可可是知道娃娃亲的事情的，只是之前她非常抗拒这件事，而现在又似乎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她不反感他也不讨厌他，还很相信他的样子，只是，在这基础上是因为他们没有了娃娃亲这层联系，她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他吗？ 　　脑海里自己有许多猜测不过也只停顿了一秒就对赵婆婆笑着说道，“她还小呢。” 　　赵婆婆炖了下，不过也没反驳，姜可可是囡囡这件事给她的喜悦很多，既然外孙不正面回答，她也不会逼迫着去要个答案。 　　“外婆知道，你们慢慢来，有好消息再来告诉外婆。” 　　“好。”不管怎样先应了再说。 　　老莫教授听到这消息也很高兴，不过他在高兴之余关心的则是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如果姜家父母能回国来了，是不是表示上头的政治风向又有些变了？要知道那几年出去了可没几个人赶回来，也不敢跟国内联系，就怕连累国内亲人。 　　不过江寄余也不清楚这事，到这山旮旯来好处是远离政治中心不卷进去，坏处也是远离政治中心没法得到最新的消息。 　　老莫教授也表示理解，又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刚刚光顾着高兴也没问清楚。 　　江寄余便简单说了下，不过没把之前姜可可就知道他们身份这个消息说出来，也忽略姜可可之前的不好，毕竟外公外婆对姜家这故人的回归是喜悦和高兴的，说出姜可可曾经不好的容易让他们多想和难受，完全没有要维护姜可可的意思！！！ 　　“晚些时候要是囡囡不介意，让她来见见我们吧。”赵婆婆还是很像跟以前联系起来，哪怕是个小辈，也是难得了，更何况她是真想知道姜家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就跟长辈记挂晚辈一样，远走他乡这么多年，总归是想念的。 　　而且牛棚里其他几个人也不会告密，不提大家遭遇一样是同根绳上的蚂蚱，就是江寄余这些年在暗地里也帮助接济过他们，大家私底下关系处的好，谁费那个力气去告密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呢。 　　“算了算了，总归是有点风险，已经把你扯进来了没必要把囡囡也拉进来这摊浑水。”没等江寄余回答赵婆婆又改变注意了，到底是分隔多年又境遇改变，赵婆婆心里是期待又是担心，没法保持从前的淡定从容和平常心，容易多想。 　　江寄余听着却敛了笑容，他能觉察赵婆婆他们情绪的变化，也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觉得命运太会捉弄人，大半辈子优雅过来，临老了却落到与牛棚为伍，想见晚辈还害怕连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他们还有希望和未来吗？ 　　蓦地，江寄余就想到姜可可那次对村支书说的下放的人被平反召回那事，当时他以为她只是为了帮他争取到送外婆去医院机会才编造谎话，但是后面在镇上那个雨夜里，她抓着他的手又说迟早国家会发现成分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语气认真又诚恳，是不是她从她父母那儿听到了什么风声？ 　　想到这，江寄余是真的又激动又兴奋又期待又担忧，少年人的情绪丰富杂乱，脑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他等了那么久都已经放弃，原来是还有希望的吗？ 　　江寄余脑袋兴奋，脸上却很快稳了下来，没有暴露出太多让老莫夫妇多想，只是安慰他们找机会姜可可会过来的，然后又简单说了些话，就让老莫夫妇回去休息，明早还要上工，得有点精神。 　　而他自己却绕了个圈走到女知青大院，站了好久好久，内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等到觉得夜太深了该回去了，却隐约见得有个身影走了出来。 第31章 秘密暴露 　　林思然悄声打开了宿舍门径直往后院晾衣服那块地走去, 视线巡了一下，找到了姜可可晚上洗的衣裳，一把拿了一件短袖上衣和小衣服，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出院子门先是看了眼四周，四下无人，整个村子都入睡了一般，安静地很。林思然这才拿出铁皮手电筒，开着灯脚程加快地往村里方加蛋那里去。 　　方加蛋是村里的二流子也是老光棍, 三十来岁了还游手好闲的, 早些年有过媳妇但是媳妇难产没了，娃也胎死腹中，后来就传出他克妻的流言, 就没有其他人敢嫁给他，再加上家里也不是顶富有的, 都分家了, 也没多余钱给他讨老婆, 就这么单着下来。上工也不勤快, 时不时会去附近村子或者镇上赌赌钱，兜里干净家徒四壁，就一栋带着围墙小院的瓦房子还能拿得出手, 是早些年娶媳妇时候修的, 现在也很破旧了。 　　林思然没干爬墙的活, 直接借助空间把姜可可的衣裳给挂到院子里面的竹竿上, 想了想, 又把竹竿上挂着那件洗白洗旧的蓝色补丁上衣给偷了出来。 　　这隔空取物很耗费精神，不过要比第一次使用来得好，虽然还是脑袋疼，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厉害，林思然猜测这种能力多用几次大概就会习惯，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耗费精神力。 　　但是眼下她是不后悔使用精神力来干这种事的，原本以为经过李三妮跟方家宝那么一闹村里人会对姜可可印象降到很差地步，还有她跟江寄余在外面过夜失身这个流言也会沸沸扬扬，姜可可的名声会落到泥里去，然而，村支书却给姜可可正言，江寄余私底下给人套麻袋，双管齐下，竟然没有再拿讨论这事，还渐渐扭转口风，觉得姜可可被李三妮惦记上是她倒霉，错的是李三妮他们，也不相信江寄余跟姜可可在外面一起过夜，毕竟住院单子都有。 　　甚至连方志军他娘李婶也这么想的，可以说她弄了那么多事是没啥效果了，而自己脸却破了相，现在都还没好全，近看都能看见疤痕。 　　林思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她对现在这样去见方志军没有信心，而又担心方志军会提前遇到姜可可然后喜欢她，所以这才想了这个办法，再次把姜可可名声弄差。 　　方加蛋不是个好人，他没钱又没媳妇，要是醒来后见到姜可可的衣裳在他那里而他的衣裳不见，不管怎么样都会闹一通，哪怕没有发现这是姜可可的衣裳也不要紧，她把他的衣服弄到姜可可床上，早上起来姜可可发现陌生人的衣服肯定会嚷出来问是谁的，方加蛋那边也闹出来，一对应，两人的风流事就传出去了。 　　这手段是很粗糙低劣漏洞百出，但是方加蛋那二流子肯定会借机要好处，不管上缠上姜可可也好还是要一笔钱，都能膈应姜可可一回，村里还会多了饭后谈资，哪怕再有村支书和江寄余从中干涉，这也不是两天内就能安静下来的消息，而后天方志军就回来了。 　　更何况农村人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很在乎这种桃色绯闻的真相，两次姜可可都扯上了，再不八卦的人都会多想一下，是不是姜可可真不太好，不然怎么每次她都卷入这种事呢？ 　　受害者有罪论在哪个年代都存在的。 　　不得不说林思然这一招很阴损又很有效，最起码这样一来，方志军一个军人是不会想跟姜可可这种桃色绯闻缠身的人有过多想法的，她最初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姜可可会受到什么伤害，林思然其实不以为然，姜可可这女人上辈子就沾花惹草，谈对象又分手，一脑子洋思想，根本不会在乎这点桃色新闻的。而且她还当众跟她撕破脸给她难堪，连她的示好都爱搭不理的，一点都不看重她这个表姐，那她也没必要为她考虑太多。 　　重活一辈子，再给亲人无私奉献就是傻子。 　　林思然心情很好地往回走了，却不知道在她走远后，一道影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江寄余几乎是震惊地看着林思然远去的背影，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反科学的事，能凭空把物品变出来又收回去的？他的三观都在这晚上颠覆了，他完全无法想象林思然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在，要不是今晚脑袋发热走到女知青大院来，他压根就不会发现这件事。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那把东西变走的本事又是怎么回事？江寄余脑袋乱得要命，仔细想想有关林思然的事，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她跟人一模一样，有影子，也不怕太阳暴晒，平时看起来就只是个心机重点的普通知青，但是今晚这一手又证明她并不是简单的女知青，即使林思然是人，那她也有特殊之处在。 　　江寄余将心里的惊讶压下，摸着到墙边，这围墙不高，都不需要助跑一个跳跃就给攀上去，一翻身一跳，整个人就到了院子里。 　　方加蛋是真的家徒四壁，平时连个鸡都没养，院子里空空的，他直接往晾衣杆那边去。刚刚她看见林思然就是站在旁边的石块上盯着院子，然后手里出现一件男人的衣裳，借着那男人的衣裳又消失了，他想看看这有什么秘密。 　　然而走到晾衣服那边去看到上面女人衣裳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下，随即认出那是谁的衣裳时，心里就腾起怒火，她怎么敢？！ 　　江寄余一把抓起那件衣裳，拿起时有东西掉落，当看到地上掉落的小衣裳，没有遐想没有脸红，只有更多的怒气，把这样私密的衣裳和很容易辨认出身份的衣裳拿到一个二流子家里，她是想毁了姜可可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平时扮的是一副温柔大度善解人意，对自己同样离家下乡的表姐妹却怀了这样坏的心思，她还是人吗？不知道女孩子名声有多重要吗？还弄到方加蛋这个二流子家，是想毁了她一辈子吧！ 　　江寄余气得简直想揍人。 　　然而想到刚刚林思然的异常和手里拿着的衣服，忽然替姜可可担心起来，要是林思然使这手段把方加蛋这二流子的衣裳放到姜可可床上，那姜可可怎么办？ 　　想到这，江寄余看着屋里的方向眯了眼睛。 　　—— 　　姜可可清晨是肚子痛醒的，不知道咋回事，睡着睡着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有下坠感，这感觉还挺熟悉的，好像每月她来大姨妈的时候就有这感觉。 　　大姨妈？！ 　　姜可可猛地睁开眼睛，手往裤子后面一摸，还好没湿，但是也是不敢再睡了，爬起来准备去厕所看看是不是真来那个了，要是是的话得赶紧处理啊。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华国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种‘妇女之友’的，她从国外回来时带的‘丹碧斯’内用卫生棉条已经用完了，国内还没引进这个品牌，也没其他相近的产品，只能用月经带，在往里面垫一种质地粗糙的卫生草纸，但是在这个时候是挺好的，农村很多人还用包谷杆芯草木灰等物充当‘月经纸’。 　　姜可可真是再次体会到了这个年代物质的匮乏，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用这么落后的方式度过经期，还没法去挑剔嫌弃够不够卫生这个问题。这都不卫生，那真的只能出国去买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有原身这条件算很好了，将就吧。 　　姜可可下床按照记忆去弄简陋的‘妇女之友’，然而，却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件男人的衣裳！ 　　卧槽，她之前担心的变成现实了吗？这衣裳绝对不是她的啊。 　　姜可可四处张望没看见林思然的身影，那很有可能是半夜她熟睡时林思然弄的，不然不可能没发现，她睡前有做检查的。压住心里的慌乱看了眼时间，还早，不到大家平时起床的点，还有机会先处理‘赃物’。 　　她把那衣裳拿起来，仔细看了下没认出，但是很显然就是男人的，还有点湿，没洗干净似的有味道，把她给恶心到了，抻开看见里面的大裤衩时更是厌恶的不行，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又气又怒，忍着情绪小心去翻找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赃物’，确认一遍没有之后，姜可可这才打开门，小心翼翼往四周看了眼，此时是即将拂晓的时候，光线可见度不低，没有发现林思然的身影。 　　立马从屋里出来，也顾不上要先去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来大姨妈了，赶紧把东西扔了要紧。 　　不管这是谁的，反正不能留在她手上！ 　　然而刚走出女知青院子没几步，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要尖叫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姜可可心脏要吓得挑出来的时候，熟悉的气息欺身过来，“是我。” 　　江寄余绕到她身前，松开她的嘴巴，见她一副被吓得要死的样子，眼里有了歉意，他见到她出来太激动，都忘了她胆小，“抱歉，没事吧？” 　　姜可可的眼泪却掉下来了，一颗一颗，跟拿锤子咋在他心上似的。 　　江寄余当即有些慌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怎、怎么了？” 　　姜可可一下扑在他怀里，“呜呜呜~江寄余，她太坏了。” 第32章 邪门 　　姜可可真的是被林思然给恶心哭的, 她没想到人还能够坏到那个地步，要不是她早有防备，要不是她今天提前醒了，那她不就落到林思然的圈套中了吗？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姜可可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中的坏，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被人这样设计陷害，即使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被设计陷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慌乱会难受, 会埋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 要面对这样坏的人。 　　听着她压低的哭声江寄余半点暧昧想法都没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做安慰，语气有些干巴巴, “别哭了，你越哭林思然越高兴。” 　　姜可可闻言却想起什么猛地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往女知青大院看去, 确认没有人醒过来后才舒了口气, 抬手抹了把眼泪把泪意逼回去, “走, 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里说话哭泣有暴露的风险，她刚刚看到熟悉友好的江寄余一下子没忍住才哭起来的。 　　姜可可拉着江寄余往后山上走，那里没有人, 适合说话也适合销赃。 　　然而到了后山脚下的偏僻处, 江寄余却到一草丛里拿出姜可可的衣服出来, 顶着姜可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神赶紧解释, “这衣服是林思然拿的。” 　　江寄余把昨晚他看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我担心你这衣服放在那里有麻烦，就把你这衣服给拿了回来，想直接给你但是拿在手上又不好，怕你起来的晚被人撞见不好解释我就给简单藏在草丛里，等你醒来再交给你。没先到你今天起的这么早。” 　　他还以为要等到天光大亮呢，毕竟一些小道消息传姜可可很喜欢赖床，一直是宿舍最晚起的那个。 　　姜可可只能说是幸运自己今天早起了，从江寄余手里接过她的衣裳，翻了下看到里面裹着的小衣服时心里是又羞又怒，结合江寄余那番话她怎么会猜不到林思然想干什么，这女人是真的想毁了她啊，找了个二流子老光棍，是嫌弃她名声太好麻烦太少了吗？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姜可可一把将那男人的衣裳扔在地上，狠狠地泄愤般地踩上几脚，心里真的恨不得现在回去暴打林思然一顿，哪怕打不过也要打，没见着这么欺负陷害人的！一次不够还来一次，一次比一次狠！ 　　越想越气，姜可可抱着自己的衣服就想回去收拾林思然一顿，不然她气不平！ 　　江寄余怕她冲动赶紧拦住她，“等下这林思然有点邪门。” 　　想了想，江寄余还是把林思然会隔空取物这种事情告诉了姜可可，不然就姜可可现在这样子怕是直接要跟林思然起冲突，本来她就太娇弱打不过，林思然又有这邪门本事，也不知道还藏了什么，到时候直接对上姜可可指不定更吃亏。 　　说完后看姜可可睁大眼睛一副惊讶的不行的样子，江寄余又怕她胆小想东想西，把自己给吓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补充道，“你别怕我看林思然应该不是鬼怪，她应该身上有什么奇遇，类似乾坤袋那种东西。” 　　不得不说江寄余猜测还是很接近的，早年家里没出事的时候藏书多，各种志怪杂记小说都有所涉猎，能想到类似功用的就是这乾坤袋，仙家的宝物。只是他还不是很确定，嘴上是安慰姜可可别怕，自己却有要去找这方面的道士之流看看，毕竟这事还是挺玄乎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姜可可震惊的不是林思然有空间这事，而是她竟然暴露给旁人知道了。按照小说的发展，女主空间这种秘密很少暴露出来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告诉，一来空间是仰仗，二来是怕被人当作异类哪去切片。林思然也是想要隐瞒的，在小说最开始描写她得到这空间时候她就有隐瞒下来的想法，结果没想到会让江寄余给撞见了这个秘密。 　　而且最可怕的是江寄余竟然把真相猜的差不离，那空间不是乾坤袋，但是作用也相差不大的，区别只是她这个是能种植的有限玉佩空间而已。 　　讲真，要不是江寄余的言行举止都很像土生土长的七十年代人，不然就冲这想象力和接受度，姜可可都要以为他也是非原装的了。 　　姜可可咬了咬唇，既然江寄余看见并且猜的差不多了，那她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可如果要说的话江寄余会不会怀疑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犹豫了下，姜可可决定晚几天说，到时候就说自己通过观察发现这个秘密，这样江寄余也不会怀疑，不过她还是可以适当引导一下，“乾坤袋？可我没看见她有什么袋子啊，是她藏起来了？” 　　“没准不是袋子，而是有相同作用的物品。”江寄余的反应度和思维发散能力真的很好，被姜可可一提醒就能想到别的地方去，大概真的是要这种反应力接受力想象力，他最后才能成为大佬吧。 　　姜可可心里感概一下，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这样啊，那我回去盯着她，看她藏了什么秘密！” 　　见她这样江寄余舒了口气，可怕她哭了，一哭起来那么楚楚可怜的看着心里堵堵的。不过看她这样简单就相信他的话还有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崇拜眼神江寄余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你就这么轻易信了？”该不会谁说的话她都傻傻相信吧？ 　　“嗯。”姜可可点点头，“因为是你说的啊。” 　　因为是你说的话，所以我才轻易相信啊。 　　上下一连串起来，江寄余突然觉得熬了一宿的疲惫全都消失了，这样乖这样娇这样甜蜜，真的超治愈啊。 　　他闪了下视线，免得自己做出不合时宜的越距行为。 　　姜可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又问，“那这衣服怎么办？丢在这儿吗？” 　　不知不觉，姜可可都没发现自己是真的很信赖又依赖江寄余了，总觉得他特别厉害，什么都能解决。 　　说到这事江寄余刚刚高兴的情绪又涌起火，那大大咧咧的裤衩像最有力的证据揭示人的险恶，他的眼神一派冰冷，“礼尚往来，也让林思然尝尝这滋味。” 　　姜可可一愣，随即点点头，没错，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思然那么坏，一直欺负她，她也不是包子，能报复肯定会报复回来的，才不会觉得江寄余这提议有多不好呢。 　　“那我们赶快回去，再晚她们就该醒了。” 　　听到姜可可这话江寄余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他说那话其实也有试探姜可可的意思，就怕姜可可会觉得他狠毒，也怕姜可可太软弱放弃报复回去，要是真是那样，他大概也会有点失望的。 　　他喜欢姜可可身上这娇气，但也希望她该硬气时候硬气，帮了人却反被责怪，这种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好在现在的姜可可看着娇娇软软都是没有受气不还手，这样的她很好。 　　然而一转身往回走，江寄余的脸色就变了，“你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姜可可被他突然抓住手还吓了跳，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脸色顿时爆红，啊啊啊，她大姨妈真来造访了！ 　　—— 　　林思然是怀着好梦入睡的，而且过度使用空间隔空取物收物很耗精神，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宿舍的人也早都醒了。 　　“思然你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都叫不起来的。” 　　“估计是昨天上工太累了。” 　　她请了几天假昨天还是去上工了，歇一阵在干活总是容易感到疲倦的，舍友表示了解。 　　“对了几点了，大家都起来了吗？”要是姜可可醒来看到床上那又破又旧的衣裳，就她那性子估计会闹起来，嚷着问谁把东西丢在她床上的，不过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难道她错过了？ 　　“哪有都醒了。”舍友往姜可可的宿舍努努嘴，一脸嫌弃，“你表妹姜可可还在赖床呢，说肚子不舒服今天还要请一天假，真是懒死她了，三天两头装病，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女知青都跟她一样差呢。” 　　“是吗？她也就是娇气些不坏的，我过去看看，没准真是生病了。” 　　“就你性子好，被她那样骂了还关心她，她就一白眼狼不领情的。” 　　林思然笑笑，起来简单梳理了头发就往姜可可房间去，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可可，你生病了啊？怎么了？”林思然笑着走了进去，视线却落在她昨晚放置衣服的地方，却发现衣服不见了！” 　　林思然脸色一变，顿觉不妙。 第33章 反噬 　　“可可, 怎么还在睡，哪里不舒服啊我看看。”林思然边说边上前去拉开姜可可的被子，视线在床上翻找，却没有找到方加蛋那衣服。 　　姜可可其实没有睡着，只是来大姨妈肚子不舒服不想动而已，林思然一说话她就浑身绷紧了，抓着身上的被子不让她掀开全部，语气不太好, “你干嘛啊？我要睡觉呢。” 　　林思然把视线放在姜可可身底下, 很有可能是她睡姿问题导致衣裳被压住了，脸上笑意不变，“可可, 这都天大亮了，老是请假不好, 不然先起来吃顿早饭也是好的啊。”说着就动手去拉她。 　　姜可可挣扎了下没挣扎出来, 她力气也不知打哪来的, 都要把她拽起来了, 索性自己从床上下来。 　　林思然一喜赶紧去掀开被子，然而抖了抖被子都没看见那套衣服。 　　姜可可冷冷地看着她，“找到没？还要不要把我草席也掀开？” 　　林思然身体一僵, 随后勉强恢复笑容, “可可你在说什么呢, 我没找东西啊, 你怎么会怀疑我在找东西, 难道是藏了什么小秘密啊。”语气亲昵，视线却锐利地来回打量，想从她脸上发现什么。 　　“我有没有秘密不清楚，你自己秘密自己门儿清。”姜可可睨她一眼，重新回到床上去，拉起被子盖好被子，给她留个背影。 　　哼，等她想办法弄掉她得空间，让她怎么陷害她！ 　　林思然脸色是真的难看起来，眼皮狂跳，赶紧回到自己屋里去翻找，好在也没发现那套衣服。但这样一来就很奇怪，难道是姜可可发现了然后把衣服丢了？可是她要是发现陌生人的衣服难道不应该叫起来，而且即使要丢也会让其他人看见吧，毕竟同一间宿舍住着，哪有什么秘密？ 　　又回想了姜可可那态度和话语，林思然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突地惊醒过来，压下慌乱往后院晾衣服哪里找去，上面姜可可的衣服好好地挂在原处，跟从来没变过一样。 　　她一愣，正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梦来着，视线不经意看过去，扫一下又一扫，终于发现了端倪，她的衣服不见了，也是一件经常穿的很好辨认的上衣还有很私密的小衣服！ 　　林思然脸色刷白，不可能的，昨晚她明明拿的是姜可可的衣服，为什么她的衣服好好地在这里，自己的却不见了？！ 　　“姜可可！”林思然气冲冲地冲到姜可可房间里，想要拉起姜可可问清楚，然而姜可可在听到她那声尖叫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要闹事了，在她靠近她的床时一个枕头就往她头上招呼，先下手为强，“你有病啊三番两次吵醒我！” 　　林思然没注意挨了一下，虽然枕头是棉的，但是姜可可是直接跳起来抡着打，藏着怒火在里面，下手没手软，还是疼了下，尤其是枕头边缘划过眼睛，一刺痛眼睛闭上了，等她再睁眼姜可可已经跳下床往外面走去。 　　“我的衣服呢？”林思然大声质问，太过慌乱都忘记保持平时端的得体。 　　姜可可胸前抱着枕头当武器，内心防范，“什么你的衣服，我哪知道啊！” 　　“不可能！本来你的衣服……”林思然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她不能当众说她干了什么事，视线巡了一下，发现大家都看着她们，眼里尽是好奇和八卦。 　　林思然竭力压下心里的慌乱和烦躁，努力恢复自然道，“我衣服不见了，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不等姜可可回答又立马道，“可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要是拿了我的衣服就还回来吧，我不像你衣服那么多，别闹了啊。” 　　这一听围观的女知青都恍然，原来是衣服不见了，难怪林思然这么失态呢，也是，这年头布票供应少，家里要是人多几年都轮不上做一套衣服，她们这些下乡知青虽说也是城里人，但是家里条件都没有好到衣服多的地步，尤其是下乡几年，那都是把衣服穿旧了打补丁的，真丢了一件衣裳心里得疼死，当下跟林思然相好的就给她帮腔了。 　　“是啊姜可可，你以为谁衣服都像你那么多啊，还不快点还给思然！”这是先入为主地相信林思然误会姜可可了，当然话里也有一丝羡慕嫉妒的意味在，姜可可确实是衣服最多的，在国外也没有要票限量供应，她其实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偶尔穿过几次让女知青们眼羡不已。 　　姜可可不搭理那女知青，反正她都习惯了，也不入林思然的圈套，很自然问，“我拿你衣服做什么？我需要拿你的衣服吗？你别丢了什么怪在我身上，我是你表妹没错但不是给你无赖的，你别没证据空口白牙就诬陷人，那我要是丢东西了还怪在你头上呢。” 　　林思然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丢了衣服而这大院里就你最近跟我闹了别扭所以我才……” 　　“对啊，大院就你跟思然闹过矛盾，丢了东西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怀疑你吗？” 　　“没准就是你拿的。” 　　“也别这样下定论可可说的也在理，她不缺衣服没必要拿思然的衣服。”赵志红见状看不过去从中调和，“昨晚可可跟我们同个时间睡的，早上也是我们先醒，不会是她拿的，这事要讲究证据，思然你再找找，会不会是放错地了你没记住。” 　　赵志红这话说的很中肯，可惜也得要有人听得进去，林思然心里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晾错地方的，她都仔细找过了，还往周边地上也找了，不是风吹走的而是人拿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姜可可拿的，因为除了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恰好地拿走她一件上衣和小衣服，就跟她之前拿姜可可的一模一样，这是报复！ 　　林思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昨晚她明明观察了没有异样的，怎么会一早醒来就变了个样，眼下她只能期待衣服是在姜可可那里，也不听赵志红的话，而是对着姜可可道，“可可你仔细想想真没看见我的衣服吗？要不然我进去找找你的行礼？” 　　姜可可简直要被林思然这无耻的话给气哭了，她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的三观下限啊，她究竟哪来那么大脸认为她可以去翻找她的行礼的？ 　　“去报村支书！找到证据再来问我能不能翻找我的行礼！”跟这种人真的没话好说，要是武力值在线她一定二话不说打爆她的头！ 　　姜可可真是眼眶都气红了，穿着宽松的衣裳抱着枕头，头发都没梳，还光着脚，脸色因为来大姨妈显得苍白，一副被欺负的小可怜样，弄得平时对她感官不好的女知青都不忍心，觉得自己是帮凶似的。 　　就在这当口，外面忽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女知青宿舍的大门就给推开了，冲进来一帮村民，男女老少都有，走在前头的是右边嘴角有淤青的方加蛋，进门就喊“林思然，你给老子滚出来！” 　　那架势，就跟找人打架似的。 　　方加蛋确实是很想打人的，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半夜却突然给人打了一下，都没看清楚是谁，整个人就给打昏过去了，等到一早醒过来，发现自己给绑的严严实实的，嘴巴还塞了一块抹布，想喊救命都没办法，最后还是他努力蹦跶到床下，使劲敲自己的门，隔壁邻居听见声音才救了他。 　　要是邻居没听见他弄出来的声音，他一个孤家寡人的，指不准还得在里头待多久呢！方加蛋能没有火气吗？ 　　至于为什么找上林思然？那还不是发现他院子里有她得衣裳，他没认出来隔壁婶子认出来了，毕竟上工女人凑堆比较多，谁穿哪件衣裳看的不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林思然有了空间后常跑黑市日子好过，结合未来她的眼光专门找人做的，整个村子款式独一件，有不少衣服的姜可可都没这种款式的，可不一下子给认出来了吗？都不需要再筛选。 　　林思然看到方加蛋手里拿着她上衣那瞬心就凉了，她最怕的还是发生了，衣服没有在姜可可那反而在方加蛋那儿，她的计谋不仅落空还让自己给陷了进去，这下子全毁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可可，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昨晚自己做的事情被姜可可发现了，不然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然而还没等她恼恨姜可可突然又想起更重要的事，如果姜可可发现了，那她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全程姜可可都跟着她，那她使用空间岂不是被她看见了？！ 　　这下脸色真的是一片刷白，这比衣服在方加蛋那里更要糟糕，要是她真看见了还说出去，那...... 　　不会的不会的，她要是看见早嚷起来了，不会是这么平静的，一定是昨晚她看差了拿错了衣服！ 　　林思然不敢深想也不敢多想下去，只能用另外的借口来安慰说服自己，空间是她除了重生之外最大的秘密和最大的依仗，她完全不敢想象暴露了会怎么样。 　　她想她需要点时间来压制住心里的害怕和慌乱，然而方加蛋却没给她时间缓冲。 第34章 赖上 　　“林思然, 这是你衣服吧？你说，昨晚是不是你跟你姘头到我家里来，把我给打了还绑住的！”方加蛋气势汹汹把手里的上衣给扔到林思然跟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林思然不自觉后退两步，“不是，是……”她脑袋有点乱，事赶事在一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摘的出来。 　　方加蛋没给她想明白的机会, 立马就吼, “你别狡辩！衣服都在我院子里了，还想狡辩，是不是以为我没在家所以才跟你姘头约在我家里啊？” 　　他时不时会跑去隔壁村子或者镇上赌博, 这样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是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当时江寄余看见林思然的行为时, 担心她把方加蛋的衣服放到了姜可可那里, 而姜可可的衣服又在这儿, 到时候他要是晚送衣服给姜可可, 那么两人的衣服都不见，林思然很可能在里面做文章，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送衣服以及做个保险, 江寄余把方加蛋给敲晕绑起来了, 本来方加蛋就是在睡梦中, 这很好操作。至于绳子也很方便找, 谁家里还没几根自己搓的粗麻绳, 绑人都挣不开。这样一来，即使方加蛋醒了，那也不会立刻发现自己院里的衣服不见了，他也有时间把衣服送回姜可可手上。 　　要问为何不直接自己翻墙进去把衣服还回去？那还是因为女知青宿舍的墙高不提，上面还插满了尖锐的碎石头碎玻璃，不好爬。早些年附近村子发生过二流子摸进女知青大院把其中一个女知青玷污的事，当时那二流子还想借此把人娶回家，毕竟失了清白，然而那女知青刚好是烈性子，半夜里一把火丢进了二流子家里，活生生把他烧死了。当时这事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十里八乡都有耳闻，上头还专门派人来进行了一番整治和思想教育，村支书引以为戒，恰好正要修女知青宿舍，就给院墙加高插尖石头碎玻璃，以避免再发生这种惨案。 　　只是江寄余没想到姜可可会提前醒过来把衣服拿回去，那方加蛋算是白挨打挨绑了。 　　不过这行为也是歪打正着点燃了方加蛋的怒气，看到院子里林思然的衣服就气势冲冲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我没有姘头你别乱说话，而且我昨晚根本没出门，我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还要问你呢！”林思然急急否认，没想到方加蛋会给自己编了个姘头，真的是太冤了。 　　方加蛋哼笑，“你说没出门就没出门啊，现在衣服都在我这儿了，你还是快点承认，谁是你姘头，不然今天这事没完，你得给我赔偿！” 　　“关我什么事？我早上醒来发现衣服丢了，这知情大院里的都可以作证，我要是半夜真去你家为什么留下自己的衣服？这不是明摆着露出马脚吗？”林思然将空间的秘密可能被发现的事情压下，脑袋快速转动起来，“这一定是别人想要陷害我！”说着把视线看向了姜可可，好像陷害她的人是她一样。 　　方加蛋顺着视线看了眼姜可可，不得不说眼前一亮，她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然而他很清楚这种人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上次村支书对红花婶子做的惩罚还有那么多人被套麻袋的事还近在眼前，他还想活得久点日子过得舒坦点，可不敢乱攀扯到时候天天被人套麻袋打，自然是不会如林思然愿去攀上姜可可。 　　“屁！别给老子扯那么多，赶快把姘头交出来！”方加蛋一口咬定林思然，不管她怎么解释，就是认定了。 　　其实方加蛋心里也多少明白干这事的人可能不是林思然，可谁叫只有她的衣服在他那里呢？就跟林思然想的那样，他压根不是好人，无理都能搅三分，能让人背锅讹到一笔钱那是最好的，自然会至于要不要趁机要个媳妇？方加蛋明白这事不太好操作，他也挺怕以前那被女知青烧死的二流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要钱的话起码不用担心生命问题，没逼到绝路嘛。 　　不怕人流氓，就怕人流氓又知足，还看得清事！ 　　林思然见势不妙想亲自把姜可可给拉下水，然而这次姜可可却没让她开口先攀扯，“我说怎么大早上诬赖我拿了你衣服，自己不知干了什么还找我背锅，你真是太坏了！” 　　“不是，可可……” 　　“什么不是，你先诬陷人也别找我啊，我这么瘦怎么干的来这种事。”这话是大实话，塘边村所有人的认知里姜可可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女，加上今天这小可怜样，谁也不会觉得她干的来打人绑人这种事，哦，还要先爬墙。 　　“可……” 　　“可什么可？想说我是靠男人帮忙？你脑子坏掉啦大晚上我啥事不干专门找男人偷你衣服丢到别人家，我真要找人也是直接找人套你麻袋，让你四处说我又懒又馋不会干事败坏我名声。最讨厌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坑我那么久还想坑我，没门！” 　　一番话是把骄纵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大家对她姜可可的印象本来也是直白的娇娇女，倒不觉得崩人设，反而觉得话里暴露出来的信息很足，仔细想想他们最开始对姜可可印象不好好像还真是来自林思然，虽然她说话看着维护姜可可，但是就是让别人听起来觉得姜可可各种不好什么的。 　　而且靠男人帮忙？这话让在场的叔叔婶婶都想到自家的小年轻，他们大部分都喜欢姜可可，要是姜可可要做这种坏事没准还真是会去帮忙。虽然觉得几率很渺茫，但还是很害怕真牵扯到自家儿子身上，当下就有婶子附和姜可可的话了，“是啊，谁那么傻大晚上不睡觉专门找人偷你衣服还丢到别人家里。而且这院墙这么高，指不准你那衣服是怎么丢的呢。” 　　这婶子说话也是有点毒，最后那调笑的语气真像暗示林思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事，让人浮想联翩。 　　林思然气得心里一团火，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但是很显然眼下她要是这样做了，只会给人小心眼记恨上，平白给人树立口舌，又让人对她印象不好，动不动打长辈。毕竟上一次她打过李三妮，当时还可以借口是替表妹出气，顾念亲情，这次这么短时间内又打人，不管怎么样肯定会让人不喜，觉得她好斗。名声更差。 　　她现在真是呕死了，姜可可把话说成这样也不好攀扯，围观的人又在低头议论，方加蛋那态度摆明就是讹上她，她想摆脱掉都很难。 　　就跟她自己之前谋害姜可可的那样，沾染上这种桃色绯闻，不管怎样都会名声受损，尤其是当下方加蛋还给她按上姘头，编出一起更加引人浮想翩翩的故事，不好好处理，真的很难洗白。 　　林思然脑袋快速转动，想要想到一个妥善的法子，不管怎么样是绝对不能认下这种事的！ 　　“想清楚没？有没有姘头，没有的话就你来赔，把我打了一顿要赔医药费，还要吃点好的补补，还有我衣服也丢了你也得陪我一身衣裳，家里还有什么丢了我得回去盘算一番才能跟你算清楚。”方加蛋也是铁了心要找人赔偿，听说上次李三妮就要了一笔钱，这次他也可以，而且这林思然看着也不像是个差钱的，怎么说都是姜可可的表姐，平时也穿的不错，气色也比平常人好看。 　　“我是绝对不会给你钱的！”林思然怎么会由着方加蛋这样来讹自己，哪怕自己付得起那几个钱，也不会给更不能给，尤其是这可恶的二流子引来一大帮人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毁坏自己名声，她更不会让他如意，“我看这事就是你自导自演，偷了我的衣服还来讹我，毁坏我名声，我要告你去！” 　　林思然也改变主意要把这事推到方加蛋身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变成无辜的受害者，而且方加蛋的话里漏洞百出，他自己肯定也不清楚真相，大家会听只不过是事不关己，看个热闹，谁输谁赢都没关系，日子无趣最爱这种八卦大新闻。 　　“走！我们去找村支书！村支书不给我作主我就去找公安！”林思然摆出一张气愤受到天大诬陷般的脸色，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就想往外走，然而方加蛋却突然露出一角口袋里的小衣服。 　　“要我改口风说我们暗地里发生关系过还是赔钱？你自己选。” 　　他低低一句话，却让林思然如坠冰窟。 第35章 自作自受 　　方加蛋是个混的,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不然也做不了这种没有切凿证据就上门来讹钱的举动，他要临时改口风说自己跟林思然其实暗地里早来往发生关系，那也是绝有可能的事。 　　而他把小衣服藏起来只在这时候露给林思然看的意图也很明显，他就是要讹钱，最好就给他钱，不给的话那就一起闹呗，他有林思然的小衣服, 怎么编排都会有点人信。要是最后林思然性子真那么烈, 那他就算了，反正闹一闹又不需要什么成本，方加蛋就是这么光棍混蛋。 　　林思然何尝看不出方加蛋的意思, 可是她却做不到鱼死网破，明天方志军就回来了, 她要是还在跟方加蛋这个不要脸皮的人纠缠, 吃亏的肯定是她。 　　没办法, 林思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澄清关系，私下给你钱。” 　　方加蛋脸上一喜，这算计是成功了, 当下也是高兴, 不就澄清吗？这有啥难, 面子可没钱实在。 　　“行行行, 这事我错了, 诬赖你了我道歉，就不找啥村支书了啊。”说着方加蛋把口袋里的小衣服往兜里一塞，给了林思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干脆利落走了。 　　跟着来以为有八卦看的众村民：……这咋刚要到高潮就结束了？一点都不符合大众吃瓜诉求！ 　　然而闹事的主角之一走了，剩下那个很显然也不想继续给人看热闹，大家伙只有散场，下工去了。 　　姜可可瞧着也很没意思的，本以为事情还可以闹一闹让林思然也体会下大庭广众让人看笑话的滋味，谁知道两人刚刚偷偷嘀咕了啥就这么算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了，反正就方加蛋那种人能轻易这么走掉肯定是有好处的，林思然不想给也只是徒增麻烦，她的目的算是达到，还是去打了热水洗个脚再睡觉，一大早就闹事，人都没精神，她要休息一上午再去上工。 　　本以为就这么了事了，然而女知青们去上工后，林思然竟然折返回来找她，再次把她吵醒，“可可，我的衣服真的不是你拿的吗？” 　　她的脸色很严肃，难得没有以往那种虚伪的温和假笑。 　　姜可可刚有点睡意又被林思然吵醒，心里真的是窝火，“是是就是我拿的。” 　　林思然脸色刷白。 　　“我拿的我承认行了吗？快走我要睡觉！”一脸不耐烦，拉住被子盖上自己的脑袋，一副别吵我睡觉的样子。 　　然而这副模样却让林思然提起的心回落下去，要是真是姜可可拿的那姜可可就不会是这副态度，而是要否认才对。 　　但是如果不是姜可可，那么又会是谁？还是说她自己昨晚真的拿错了？林思然此时倒是宁愿是第二种，被人发现空间存在这个假设实在是太过可怕。 　　又瞥了眼床上躺着睡觉的姜可可，心里只觉得她运气实在是太好，这都能够躲得过去，不甘都没辙，谁能料到半道还会出差错？ 　　林思然深吸一口气，眼下不是思考如何弄姜可可的问题，摆在面前是更为棘手的麻烦，比如空间，比如方加蛋。 　　“五十块，我就把东西还给你。”无人的角落里，方加蛋狮子大开口。这个年代的钞票很值钱，普通干部一个月的工资都才四十多块，农村有些人一年都存不下这么多钱。 　　林思然还真是低估了方加蛋的无耻，他以为自己印钞票的，五十块钱也敢开口说出来？而且就算她有，也不可能会给他，这样只会让人以为她钱多好欺负。 　　林思然憋住了气，“五块钱，要就要，不要就没了，大不了咱鱼死网破，我拼着不要名声也把你送进牢里蹲着去。” 　　方加蛋哪里是会被吓到的人，从早上林思然那妥协他就看出来林思然这人是要面子不想鱼死网破的，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逼他呢，还把价钱一下子压得这么低，真以为他好糊弄。“行啊，你去报公安，到时候我就说我们自己看对眼，你勾引的我，这衣服就是证据。” 　　两个都不是纯善之人互相试探来往，磨了大半天，林思然同意出二十五块钱，附加条件是除了还那小衣服，还有要洗白她的名声，莫须有的姘头一定不能再出现。 　　方加蛋虽然没拿到五十块钱但是这其实还是比他心理预期的要多的，正美滋滋呢，好商量的很也不介意跟人解释两句，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至于是谁半夜打的他那也办法了，没看见还能咋办，只能以后晚上睡觉屋里门关好关紧，免得再让人跑进去。 　　不过要是还能有钱拿，其实方加蛋也不是不乐意再来几次的，挨下打被绑住也不咋难受。可惜这样的美事只有一遭，拿完钱以后还想跟林思然讹都不好，这女的也是个坏的狠的，看得出要是真那样干了没准哪天夜里也会一把火烧了。 　　可惜啊可惜，怎么不是个好拿捏的呢。方加蛋不无遗憾的想。 　　要是林思然知道方加蛋这想法估计得更加怄气，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谁叫这是她自己挑的‘好人选’呢？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 　　林思然一走姜可可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心想可算是走掉了，她当时被人吵醒心里窝火脑袋一时没转过来，盖上被子才发现这样的举动不好，要是林思然丧心病狂想偷偷干掉她那她可就惨了，但是为了不输气势硬是没有跑掉，好在林思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是来确认下情况就走人的，真是吓死她了。 　　不过好像也是因祸得福，林思然好像真的以为不是她偷的衣服，事实上她真的是讲真话啊，她的衣服就是他亲自拿给江寄余的，当然那小衣服还好好地包裹在上衣里面，绝对不污染江寄余眼睛。 　　但是江寄余当时好像还挺嫌弃的样子？姜可可没仔细看，因为她大姨妈跑到裤子上来还被江寄余看见，实在是太丢人了，当时想跑，然而江寄余还抓着不放，以为她哪里受了中伤，真是……没有生理课的少年伤不起。 　　最后是姜可可红着脸给解释，然后，两人都尴尬沉默了。 　　现在回想起来姜可可都觉得超尴尬，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江寄余。 　　这一边江寄余也是不遑多让，他刚开始看到裤子上的血完全没往女性月经那边想，这个年代的人对女性的生理期讳莫如深，是很私密的，加上也没看过这方面的书，是真的没什么概念在脑海里，让姜可可那样简单地解释一通，才隐隐绰绰摸到边，心里当时是很尴尬的。 　　只是这方面的知识他确实有点欠缺，想着以后有机会要找书来看看，每个月都出血这真的没事吗？本来姜可可看着就瘦，每月出血身体能负担得了吗？今天还请假不来上工，是不是跟这个也有关系？ 　　正在上工的江寄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关心起姜可可的身体健康问题，还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令人脸红的生理知识，要是让一般姑娘知道了，还真是要以为他是变态呢。 　　不过这个念头却让他解锁了新的知识，让他日后成为超级贴心实用会照顾人的好男人——当然，仅属于姜可可的。 第36章 原书男主出现 　　方加蛋半夜在家被绑架和林思然衣服出现在方加蛋院子里这事在方加蛋的改口下成了虎头蛇尾悬案, 没人知道方加蛋被谁捆在家里，也没人清楚林思然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方加蛋院子里。 　　农村名侦探大叔大婶们纷纷上线，对此事发表看法。 　　农村名侦探大叔：方加蛋经常无所事事外出赌博跟混混在一块，没准就是哪个混混二流子看他不爽跟他结仇所以半夜才把他绑在家里的。 　　农村名侦探大婶1：我看是方加蛋偷了林思然的衣服，他不是个老光棍吗？没准自己偷了衣服，结果没想到晚上会让人绑了，又让大家伙看见，索性怪罪到林思然身上, 洗脱罪名再发泄一下心情。 　　农村名侦探大婶2：我觉得没准方加蛋说的是真的, 那林思然跟姘头想亲热，以为方加蛋没在家跑进去，发现人在就给绑起来。 　　农村名侦探大婶3：没准是来找方加蛋报复的混混二流子刚好看上了林思然, 就给偷了她衣服。 　　…… 　　一个个的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也不管合不合逻辑, 反正八卦嘛, 说的爽就成, 就跟林思然要设计姜可可之前想的一样, 卷入这种桃色绯闻，甭管真相，私底下总有人会认为被卷入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名声也不会有多好。 　　林思然心里气这样的说法, 但是也没办法, 她没能耐管的住所有人的嘴, 只能尽量去降低这件事的影响, 尤其是方志军他娘李婶子和他妹妹方晓红，她更是努力去扭转她们的印象，让她们同情自个儿，别因为这事就对她印象不好。 　　她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平时对李婶子和方晓红都不错，两人再听她一诉说，还真是站在她这边。林思然松了口气，最怕就是方志军家人对她印象不好，尤其是李婶，她知道方志军是个孝顺的人，上一辈子要不是姜可可横插一手，先一步跟方志军扯了证，不然方志军是会听他娘的话。 　　这辈子她提前搞定了李婶，李婶已经很有要把自己介绍给他儿子的想法，只等方志军回来，两人再相个亲，在他结束探亲假前定下婚事或者直接结婚，那她就完全可以放下心来了。 　　这个年代农村还是比较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要李婶子认可了，她这边又没问题，那方志军是有很大可能会跟她处对象再娶了她的。 　　只是她这脸还有点淡淡的疤痕，林思然有些担心更有点紧张，仔细回想前世能祛疤的法子，结果发现前世自己都没钱买护肤品，每天操心柴米油盐，哪里有心情去美白护肤。 　　心里烦躁，大半宿没睡好，连空间的事都不大担心了。反正她想清楚了即使真被人看见自己凭空拿东西收东西，但是只要别人没想到那是玉佩空间就没事，一般人肯定不会知道普通的玉佩会有这作用的。那只要没人猜到就不怕，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她咬死不承认，谁还能怎么办？ 　　更何况现在将就破除封建迷信，谁大大咧咧说出这话封建迷信话。 　　林思然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少用空间，又想了下见到方志军该怎么表现，胡思乱想一通，大半宿过去才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了，又是一阵不满。 　　姜可可不知道林思然期待的男主今天就要回来了，她昨天来大姨妈不太舒服，不过下午之后就好多了，只是让人尴尬的是卫生草纸用得快，剩的份量也不多，估计原身是打算下个月来大姨妈前去镇上拿包裹顺便再买的，结果她来了没注意这件事，就导致了现在卫生草纸不够用的尴尬事件。 　　没办法，姜可可只能去镇上一趟了，顺便也可以把信寄出去，她可是写了厚厚一封信，不仅告林思然的状，诉求回城，还隐晦地传递了江寄余跟老莫夫妇在这里的消息。原身父母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初跟江寄余一家感情那么好，回国后一定会暗地里打探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原著里他们有没有打听到，不过姜可可可以提前告诉他们，按照原身父母的性格，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虽说现在平反还不到时间，但是能快点准备起来，等到有机会争取做第一批平反的才好呢。 　　姜可可要去镇上，恰好江寄余也要过去，两人都没有事先约好，就这么巧合地选在同一天，不得不说真的是缘分。 　　但是姜可可再面对江寄余还是挺害羞的，毕竟刚发生过那么丢脸的事，脸蛋到耳朵尖都散着淡淡的羞红，咬咬嘴唇，“好、好巧哦。” 　　江寄余看她这模样心里却莫名痒痒，咳了下才很淡然地样子回了句，“嗯，是挺巧的。”两人上工的地方往往不在同一处，昨天下午就没有见面，没想到今天早上又见到了。 　　当然，巧的不止是姜可可跟江寄余，廖志明也来了。之前李三妮为了成功能让方家宝娶到姜可可传播姜可可跟江寄余过夜失身的流言，又见姜可可被李三妮和方家宝追着跑，他心里觉得这样的姜可可不再是他心中的女神，所以避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咋回事也被人套了一次麻袋，心里有些怂，就更不敢再去勾搭姜可可。 　　这一次再次这么近看到姜可可，廖志明其实心神还恍惚了下，因为他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姜可可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好看了。 　　然而看到她跟江寄余说话眉来眼去的样子廖志明就又坚定起来，还说是流言，两人都光天化日之下暗送秋波了，谁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那套麻袋的事没准就是江寄余干的，可惜他没证据，不然就……算了，好像打不过。 　　江寄余是看起来瘦，但是有肌肉的很，跟他这种真正的文弱书生、不，是文化人不一样。廖志明心里自我安慰，坚决不敢承认自己是打不过江寄余才不敢乱来。 　　对姜可可和江寄余露出个鄙夷的眼神，哼了下就率先往牛车上坐去。 　　可惜江寄余和姜可可都没关注他，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小动作，知道也不在乎，对姜可可来说，一段时间不来骚扰她的廖志明已经是过去式，她都差不多要忘记这人的存在了。对江寄余来说廖志明这种嘴上漂亮没能力的人没什么好在乎的，尤其是姜可可都不跟这人来往了，那他更不会去帮廖志明找存在感。 　　嗯，姜可可眼睛终于不瞎了，廖志明这男的就应该忽视到底！ 　　牛车一路慢悠悠地往镇上去，这一趟同行的人不多，位置很宽敞，江寄余坐在姜可可身边，两人没怎么说话，但是姜可可却不像刚开始面对江寄余那样紧张，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而且大概是习惯了，也不晕牛车了。 　　半路她给江寄余递了一颗糖，上海那边厂子生产的大白兔奶糖，奶味很足也很甜，姜可可嘴巴里含了一颗，想跟他分享。 　　江寄余要拒绝，想说这奶糖是女人小孩吃的玩意，结果就见她偏着脑袋对他笑得眉眼弯弯，手指还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示意她也吃了。 　　又甜又可爱。 　　脑袋一犯浑，回过神来手里已经剥开糖纸塞进嘴巴了。 　　“好吃么？” 　　甜滋滋的，跟她的笑容和嗓音一样。 　　“嗯。”江寄余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怪不得她看起来越甜越可爱，大概是奶糖吃多了，嗯，害羞的时候嗓音貌似也是奶奶的，可爱。 　　坐在旁边的人：空气中莫名有种粉红气味是咋回事？ 　　下了车，江寄余问清姜可可大概要干嘛之后，还是跟她分开走了，他有事要去找周豪，周豪家里也可能有其他男人在，带上她个女孩子不一定好。 　　姜可可也没想太多，她自己要去买那卫生草纸，要是让江寄余跟着也会有点害羞放不开的。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姜可可先把信寄出去了，至于自己投稿的回信没着急，时间还早，又是走信件，哪有像后世那么快能得到回复。 　　弄完这事之后她就去买卫生草纸，非常感谢这种卫生草纸不需要票也能买，价贵了些，一般人也很少买。这次她买了许多，免得不够用，最好能支撑下个月的生理期，不然怕中途没来镇上又得麻烦。 　　等办完这两件事后姜可可也没别的事要做，想了想便到小公园去散散步吧，那里有湖有柳树的，还修了凉亭给人休息，不用每次都去书店那里打发时间，而且最主要书店格局不大，这天越来越热，书店里面还没外面公园凉亭凉快，她也带了书，还能背背政治，到时候高考也能让自己的政治切合这个时代，考高点分。 　　这段时间她都有陆陆续续在看书，只不过要上工要应付林思然时不时的阴谋诡计还真是消耗了不少心神，能这么安静心无旁骛看书，哪怕是教材姜可可都觉得挺舒服挺放松的。 　　只是不知道姜可可是不是真的运气不太好，就这样都能遇到事，正看累了眼睛想休息会，就听见稍远处湖里有人在喊救命。 　　回头看去，一个小男孩在湖水里扑腾，岸上围了几个小孩子和几个老人，脸上都是焦急神色，都没年轻人在，也没有下去救人的。 　　姜可可吓了一跳，这湖水深不深不说，但是再不救那小男孩怕是危险了。当下把书一放，也没考虑自己是不是生理期了，冲着就跑了过去，她虽然宅，但是绝对会游泳，跟专业教练学过的，这不是水流湍急的大江大湖，按照小男孩跟岸上的距离来看成功救下人的几率很高，不怕。 　　然而没等她冲过去，一道军绿色的身影率先冲过来，‘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姜可可脚步顿住，走上前去，就看见那道身影快速游到小男孩那里，一把掐着他的胳肢窝让他浮了起来，然后游回了岸边。 　　等他带着小男孩上了岸，姜可可发现这抢先救人的貌似是位军人，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的，很符合这个时代人的审美。 　　小男孩的奶奶抱着孙子不停感谢，他只是敬了个军礼，又淡淡看了姜可可一眼，当时他跑过来的时候注意到姜可可也冲过来了，这一眼有点惊艳，不过大概是身份和性格使然并没有盯着人不放，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走到那道上时才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包袱，看样子是赶路路过，见义勇为。 　　姜可可见人得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惊无险是最好了，至于那救人的男人虽然军人的身份让她好奇多看了两眼（毕竟这还是第一个在这个拥军年代看见的军人），但是并没有把他跟原著男主联系起来，直到到了约定坐牛车地点再看见他，姜可可才灵光一闪猜到了他的身份。 　　天哪，原来他就是原著男主，原身上一辈子男人，这一辈子女主的准CP方志军麽？ 　　猝不及防.jpg. 第37章 遇险 　　牛车上, 姜可可暗暗地打量着方志军，他正在跟赶车的大叔和车上的婶子们聊天，准确来说是婶子们热情地找话题，方志军认真地回答着。 　　虽然方志军出去当兵多年，但是村里的大叔婶子们还是记得他的，毕竟从小是村里长大的，而且这年代拥军，现在方志军活着回来了, 指不定前途多远大, 就是当个小兵也成，总比地里刨食好，所以婶子们热情一方面是久没见了想八卦下, 另一方面也是想打探下他部队里结婚没，没结婚好给人介绍对象啊, 什么闺女侄女啥的, 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姑娘啊。 　　方志军对大叔婶子们的问话没有露出不耐烦, 能回答的基本都回答了, 而且全程都保持端正坐姿，站如松坐如钟，这形容很贴合他。 　　姜可可忍不住好奇心, 她因此之前方志军跳水救人事件对他就有初步的好印象, 现在看他对待村里大叔大婶们的态度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原身上辈子的选择还真是没有错, 旁的不说, 方志军肯定不会对不起原身，而且从原著几章也印证了方志军确实是对原身很好，是个好丈夫。 　　不过姜可可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想法，对她而言，除了父母是血缘关系不可切割的，其他的姜可可都是可以选择性接受和拒绝的，像方志军她就没必要一定要嫁给他，走上原身上辈子的道路。虽然方志军未来前程大好，但是姜可可不需要靠着方志军过上好日子，她自己能够把自己生活过好，更重要是她尊敬军人但不想嫁给军人，因为做军嫂是很辛苦的，军人随时有可能出任务，两人很可能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一两年没办法见面，到时候军嫂啥事都得靠自己。姜可可对爱情和婚姻都有比较浪漫的小女生想法，她大概没办法忍受那种孤独，也更害怕随时会失去对方。 　　姜可可隐晦的打量方志军也注意到了，军人的身份让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不过他没有从姜可可视线里感受到不好的因子，只是好奇和淡淡的赞赏？ 　　方志军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去，四目相对，被抓包了对方不仅没有小女孩的娇羞，反倒是愣了下，随即便弯着乌溜溜水润润的杏眸子友好一笑，像是跟人打招呼似的。 　　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是这样的反应，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矫情，长得还很好看，粉粉嫩嫩一身气质，他们村里可养不出这样的姑娘，估计是城里来的知青。 　　方志军心里下了结论，心情却觉得有点好。 　　然而坐在姜可可身边的江寄余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一路上姜可可对方志军的打量他看在眼里，还有刚刚那一下眼神对视和笑容，更是让江寄余觉得心里堵堵的。 　　他还没有见过姜可可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好奇过呢，就是以前对廖志明都没有这样的目光。 　　难道她喜欢的是方志军这样的军人？ 　　脑海里冒出这样想法的江寄余不太高兴，想说女孩子要矜持点，不能动不动就对别人男人笑，然而转念一想姜可可也不是他的娃娃亲对象了，他哪来的身份和立场说这种说，目光暗了一下，江寄余收回视线，又是一派冷冷淡淡的模样。 　　江寄余看到姜可可对方志军别样的关注是冷淡表现，而林思然看到方志军和姜可可坐在同一辆牛车上时，满脸的高兴和期待却是瞬间消散，心里先是惊讶愕然，随之反应过来的是紧张担忧和恼怒，姜可可怎么会跟方志军在这个时候见面？！她明明记得上辈子他们是在方志军去进修后姜可可才认识方志军的，难道事情有变化？ 　　林思然心里满是慌乱，连预想中要上前去先来个偶遇的计划都忘记了，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害怕看到上辈子他们恩爱的画面。 　　她还记得仅有几次看他们相处，方志军没有多说话，但是看着姜可可的眼神尽是包容和关心，那份军装下严肃的温柔只给过他的妻子姜可可一个人。 　　难道这辈子还要这样吗？！ 　　林思然攥紧了拳头，目光尽是不甘，她不容许，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正在回答婶子话语的方志军忽然觉得有道令人不太舒服的视线，像猎人盯住猎物似的，那种不甘心和势在必得，刺得他当即就是抬眸看过去，然而，看见的却是个穿着碎花裙子披着长发的姑娘。 　　林思然被方志军忽然投过来的锐利视线吓了一跳，随后却意识到这是初次见面的刷第一印象好感的机会，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微微低头让左边头发垂下来，抬手将右边脸的碎发拢在而后，露出自己没有伤疤的右边脸颊。 　　她对自己容貌还是有一定信心的，重生之后就一直给自己进补，把自己从干瘦的难看状态给补成稍微有肉些，也注意养气色，平时还勤快擦雪花膏，比起上辈子的落魄模样绝对好太多。 　　而且她还特意打扮过，给自己描了眼线沾了口脂，衣服也是新做的，样式又新颖又好看，今天这样打扮之后路上遇到的几个人眼睛都看直了，回头率还不错。 　　然而捕捉到她刚刚眼神的方志军却并没有因此觉得惊艳，更何况还有姜可可这个更漂亮更素颜美的珠玉在前。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林思然刚刚那眼神好像是认识她一样，明明他从来没见过她。 　　还有被发现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跟部队那自以为很漂亮能吸引他的文工团文艺女兵其实差别不大，曾经经历过一样的套路，方志军真没能升起好感。 　　这一点跟原著就不一样了，原著里姜可可没有坐这趟牛车，也没在这时候跟方志军见面，林思然没看见他们在一块情绪就没有失控，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和内心演练过千百次的‘偶遇’场景让林思然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恰如其分，让方志军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次方志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没再多关注林思然。 　　林思然再抬头想假装不经意看过去时，方志军已经收回了视线，脸上看不出半丝异样。 　　她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她以为方志军就算没看呆多少也会有影响，没想到半点效果都没，白费了她的心思！ 　　忽地想起什么又去看姜可可，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特意打扮，但是她的好衣服多，平时随便一件都跟新衣服似的，气色比她还好，肌肤还水嫩嫩的，将旁边的人都衬得跟非洲人乡下人似的。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姜可可就是闪闪发光引人注目的存在，林思然觉得自己的打扮都是在闹笑话，心里暗恨，她为什么今天要去镇上呢？为什么就是处处跟自己作对？ 　　她才不要跟姜可可同时出现在方志军跟前！ 　　当下失去了跟人偶遇的心情，转身就走了。 　　姜可可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蝴蝶掉了原著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下了牛车跟江寄余打声招呼就往女知青宿舍走去了，坐了这么久的牛车，她超怕大姨妈泄漏啊，赶快回去换纸！！！ 　　江寄余望着姜可可仓促离开的画面，心里还是很不得劲，怎么今天不跟他多说两句话就跑了，还跑得那么快？果然是遇到这个男人言行举止都改变了吗？ 　　很无厘头的想象，偏偏身处其中还不自知。江寄余隐晦地看了方志军一眼，也没见哪里好，还不是黑布隆冬的。 　　方志军：？？？ 　　—— 　　方志军回来探亲的消息跟一阵风似的一下子传到塘边村每个村民耳朵里去，这去当兵都好多年了，一直没回来，他们都以为人要没了，没成想说回来就回来了，人还变得这么高大稳重，部队真是养人的好地方啊，看看这小伙，多精神多壮实，要是能拐来做女婿多好啊。 　　一时间，方志军成为村里热门八卦的话题，之前有关姜可可有关林思然的八卦都没人爱谈论了，各个都在谈论方志军，又说李婶子好命，儿子这次回来了，听说还在部队当官哩，以后有福享了。 　　果然，消灭一个八卦的最好方式就是制造另一个更大的八卦，在某个程度上来说，方志军还算是帮了林思然的忙，让林思然远离村里八婆话题中心。 　　而李婶子亲眼看见儿子这么高大这么优秀之后，高兴之余之前想要让林思然跟方志军相亲的想法也淡了许多，看儿子没缺胳膊少腿，还要在部队继续奋斗的样子，要是只是娶了林思然，一个下乡的知青，没有过硬的背景，那对儿子的前程基本没什么助力。 　　如果儿子能够在部队找个对象，比如说师长的千金啥的，那能省多少力气？ 　　不得不说天下大部分父母都是想孩子走的更高更远的。 　　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心思，所以林思然再上门的时候，李婶子并没有跟之前暗示的那样要给方志军和她做媒，装的好像之前什么打算都没有一样。 　　林思然久等不到李婶子的安排，自己委婉的暗示李婶子也跟没听出来似的，这让林思然好不生气，偏偏她还没办法，方志军回来后第一天她端着没好意思立马上门，结果第二天方志军就开始出门去拜访战友什么的，一连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压根没有给机会让林思然如愿以偿。 　　而姜可可是完全不知道林思然这边受挫的，她对方志军没想法，自然对此不关心。大姨妈来完之后没几天就轮到她拾柴了，以前原身在的时候这种事都是喊人帮忙，现在换做姜可可，她可不想占别人便宜，让别人多想，自己跟着赵志红一起去山上了。 　　本来每次拾捡柴火都是两人一组，只是原身捡柴靠别人，做饭不可能让小伙子跑到女知青宿舍来做，就跟赵志红商量她负责柴火赵志红负责做饭，抵消几次做饭的次数，要是那个月抵消掉还轮到她做饭，她就给人好处让别人帮忙做。 　　姜可可决定靠自己的，赵志红也挺好说话，她请她吃过几次糖又借书给她看了之后，赵志红就答应教她生火做饭了，这次拾柴也乐意跟姜可可一起去，还说她这样挺好的，能靠自己，比之前靠年轻小伙子来得好。 　　赵志红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之前虽说不讨厌姜可可，但是也不喜欢姜可可一些处事作风，这段时间见姜可可在慢慢改变，也是跟着高兴，毕竟知青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团伙，姜可可能改变，那对整个知青队伍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上山捡柴这对姜可可来说是一次陌生而新奇的体验，毕竟后世基本都用燃气灶或者电，烧柴火这种事很少见了。她跟赵志红学背了个竹背篓，带着柴刀穿着长裤长袖就往山里去。 　　塘边村是个山水环绕的村子，山多就不愁没柴火烧，哪怕明确规定不能随便砍伐，但是枯枝落叶是可以弄回家的，这次姜可可跟赵志红去的是南面那座山，哪里可以捡到柴火，也能摘摘野菜，运气好没准还能捡到野鸡蛋什么的。 　　赵志红下乡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了，又不像其他年轻女知青一样对姜可可抱有敌意，故意把她往危险地方引什么的，而是仔细教她哪里不能去哪里有危险，什么野菜能吃什么不能吃——嗯，对于姜可可五谷不分这件事赵志红接受良好，毕竟从平日就能观察出来的，城里姑娘本来对农作物了解的少，更何况姜可可这种一看是娇养着长大的。 　　姜可可能感受到赵志红的好意，所以还是挺认真学的，没有抱怨，即使山路不是那么好走天气又热一不注意还会被小树枝或者锋利的叶子给挂到，都没说丧气话，而是自己摸着那刮到地方，小声安慰自己‘不疼不疼’‘没事没事’。 　　偶然瞥见的赵志红看了都觉得可爱的要命。 　　果然是颜值好的人不论男女都被吸引到麽？ 　　姜可可一路走一路捡了些小树枝，还在赵志红的教导下认出了一些野菜给摘了，慢慢地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跟捡到宝似的，这些都是免费的呀。 　　她们还遇到一小丛可以吃的酸根，开着粉色的小花，叶茎是绿色偏透明些，那是可以吃的，嚼出汁，一点儿酸味，不甜，不过许多农村小孩子都爱采来嚼，还有稍大的植株底下的根也能吃，像迷你型水萝卜，淡淡一点儿甜味，小孩子们更喜欢这个，不过不是每株都能挖到这能吃的根。 　　大约是这段时间姜可可表现还不错让赵志红忘记了从前姜可可骄纵跋扈的样子，还挖来一点让她尝尝，姜可可尝试性地吃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她觉得这株有点儿酸了，眉头都皱了下，那小表情把赵志红逗笑了。 　　笑出来后赵志红又猛地意识到姜可可脾气不太好这件事，赶紧收回笑去看她，却见姜可可也冲她笑，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的笑容，她似乎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似的，让赵志红一下子觉得跟姜可可距离有些近了。 　　来之前有相好的其他女知青劝她不要跟姜可可这个大小姐脾气的人走太近，免得被当作出气筒，现在看来其实之前都是她们把姜可可想的太不好相处了吧，明明还是脾气挺好又很可爱的啊，就是个没长大又有好奇心的小孩子而已。 　　忽地又想起那天姜可可说林思然背地里说她坏话两面三刀的事，仔细一想，似乎她们一开始也没觉得姜可可有多不好多差劲，反而是在林思然处处‘维护’，替姜可可‘说话道歉’之后才觉得她是个很不好的人吧？ 　　老好人赵志红心里一凛，要是真是那样，那林思然还真是有点恐怖，她以后对她还说多点戒备心才行。 　　姜可可不知道赵志红心里对她改变了想法，要是知道的话大概还是高兴的，虽然说她快习惯了宿舍被孤立，但是能有人喜欢她还是挺高兴的，尤其是通过相处后她觉得赵志红也很好，像个大姐姐一样，又很包容。这是她继书店姑娘后在这个世界第二个想交好的姑娘呢。 　　双方都对彼此印象不错的结果就是捡柴过程很愉快，时不时也有说有笑，硬生生地把捡柴这辛苦枯燥活变成野菜教导辨认课，一个认真教一个用心学，脾气都不坏，相处起来能不好么？ 　　就这样很快捡了一背篓的柴火，赵志红看天色差不多便打算带姜可可回去了，却在要回程的时候姜可可竟然眼尖地瞧见一棵李子树，有青有黄还有红的果实挂满了整棵李子树，大约是位置比较偏僻被高大的树木和草丛挡住了，这株李子树竟然没被人发现，要知道村里的小孩子对山上的野果可是如数家珍，被他们发现了那一般等不到果实成熟，带青就给撸下来，不然就轮不到你了。 　　没办法，农村吃的零嘴少，能有些野果子吃对小孩子来说也是很不错的。 　　姜可可也很馋这李子，她都好久没有吃过水果了，供销社的水果供不应求，往往刚到货就被人买了，等她去镇上连个干瘪水果都没有，水果罐头倒是能买到，但是毕竟不是新鲜的，穿书前她可是可以把水果当饭吃的，现在乍一看见树上挂着的新鲜水果，能不馋麽？ 　　“志红姐，我们去摘李子好不好？”姜可可小眼神里尽是渴望。 　　赵志红看了眼天色，她们是下工之后来捡柴的，夏季天黑的晚，下工之后太阳还亮好一阵呢，只是刚刚到底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现在去摘估计天得黑了。 　　想拒绝又看见姜可可盯着李子不放，乌溜溜的杏眼满是‘想吃’的样子，又看了看满树的果实，嘴巴里好像也分泌出唾液了，顿了顿，还是说道，“那行，不过我们摘一会就走，不然天黑了山上危险。” 　　“好的没问题。”姜可可不贪心，她就是馋了！ 　　两人借着柴刀扒过草丛弄出条路，费了会功夫终于走到李子树下，这李子树并不高，站着掰下树枝就能摘到。姜可可率先摘了个红了熟透的李子，擦了擦，想放进嘴巴里又停下，不是怕喷过农药有毒，谁叫塘边村不富裕，平时地里都不咋喷农药，哪来农药能喷这山里长的野李子，只是小小的洁癖作祟，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剥去皮，吃里面的果肉好了。 　　赵志红看了摇摇头，这李子不大，剥去皮没了核，果肉基本没多少了，一般人拿了都是直接连皮带着吞，就是那些讲究的女知青们也不例外，姜可可还真是爱干净。不过她也没说她，这是个人习惯，不影响其他人。 　　剥开皮之后里面的果肉是黄的，甜中带酸，倒是挺开胃的，姜可可一连剥了三个吃下，这才去摘来放进背篓里，虽然背篓里装了树枝，但是还是有缝隙能容得下李子的。 　　亲手摘野生李子的感觉很不错，比摘野菜更像捡到宝似的，以前姜可可也亲手去农庄果园什么的动手摘过果实，但都是要付帐的，感觉不同，这完全是天生天养的野李子树，有种捡到便宜，好幸运这样的愉悦感。 　　两人都高兴地摘着李子，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直到姜可可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怪怪的声音，扭头一看，不远处竟然有一头一百来斤左右的野猪顶着獠牙盯着她们，见到姜可可回头，后退不停地刨土，在做冲刺的准备似的。 　　“快跑，有野猪啊！” 　　姜可可吓得脸色刷白，拉过赵志红的手就快速往前跑。 　　赵志红下意识一回头，看到野猪冲过来的样子更是吓得要死，反抓过姜可可拖着她死命跑起来。 　　“救命啊！” 第38章 得救 　　上山遇到野猪怎么办？姜可可脑袋里完全没有应对答案, 因为在现代的时候野猪都不多了，她也没有什么机会上山去撞见野猪。 　　但是姜可可知道这种长着獠牙的野猪是很危险的，遇上了别说要去杀了它把它当作猎物，自己能跑掉不给它当猎物就谢天谢地了。 　　姜可可和赵志红死命地狂奔，两人不敢缓下脚步，都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来奔跑了，然而野猪还是在后面紧紧跟随，完全不打算放过她们的样子。 　　没办法, 再跑两个人可能都玩完, 于是两人分开跑，谁能逃出去谁就去喊人来救命，不然她们都打不死一只野猪啊。 　　然而, 当姜可可看到野猪跟着自己方向跑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想哭的，她体力不好力量也不强啊, 还不会爬树, 要死啊, 动物都知道捡软柿子捏麽！ 　　姜可可欲哭无泪, 好在她发现野猪似乎只会跑直线，刚刚她们俩突然分开拐弯跑野猪没刹住脚往前冲了出去，好一会才调整路线重新追着人跑, 观察到这一点的姜可可也不跑直线了, 而是呈‘之’字形跑, 左拐右拐的, 还注意把野猪往树木上带, 期待野猪刹车不及会直接撞上去。 　　可惜她没经验计算不精准，树干也不够粗大，野猪几次都是擦着树边冲过去，或许野猪也注意到自己被戏弄，反而更加生气了，追得姜可可更猛更紧，颇有种誓不罢休的姿态在里面。 　　姜可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因为几次之后她体力都快耗空了，眼见着跟野猪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哭都快被吓得忘记了。 　　屋漏偏逢夜雨，姜可可刚想再拐一次弯好争取点时间拉开跟野猪的距离，谁知道脚崴了一下，一下子跌倒在地，扭头望去，野猪直直地冲上来，獠牙凶猛又强势，好像能将她整个人给顶起来。 　　姜可可瞪大眼睛，连尖叫都忘记，死亡是如此地清晰。 　　“可可！”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然扑过来抱住她旁边翻滚，紧接着是野猪的惨叫声。 　　姜可可愣愣地抬眸，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江寄余，他的一只手搂着她得腰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偏过脑袋往旁边野猪惨叫声那处看过去。 　　她也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方志军正趴骑在野猪身上，双腿紧紧地夹着野猪的下腹，一只手死命地抓住野猪其中一个獠牙做支撑，另一只手不知哪来的匕首一下下往野猪两眼中间上方插去[注释1]，野猪死命想要挣脱，却甩不开它身上的方志军，只能忍受这痛苦。皮再厚都挡不住锐利匕首的反复攻击，更何况方志军插的是野猪身体薄弱部位，没一会鲜血正流，野猪的惨叫越来越刺耳，也越来越弱下去。 　　危机似乎解除，江寄余这才回过头来问，“没事吧？”往日冷淡的眸子此时尽是没有掩饰的担忧和紧张。要知道刚刚那一幕有多危险，若不是他今天也恰好在这附近替赵婆婆他们捡柴火听到救命声过来一看，没准此时姜可可就血溅当场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可可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眸子已经润出眼泪，“呜呜~吓死我了。”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受过惊吓后心里变得有些脆弱，眼泪止都止不住。 　　江寄余舒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刚刚那直愣愣的样子吓他一跳，不过看她哭得眼眶红红的心里也不好受，也不擅长安慰她，只能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语气带着虚张声势的凶，“别哭了，再哭把野猪引过来了。” 　　姜可可…姜可可哭得更伤心了。 　　江寄余手足无措，手抹的更快，“行了行了我说错话了，没事了不哭了。” 　　姜可可伸手抓着他抹她眼泪的手，嗓音委屈又可怜，“你、你把我擦疼了。” 　　他没给女孩子擦过眼泪，手虽然收了点力道，但是姜可可皮肤娇嫩，被他带着茧子的手擦着疼，感觉要破皮似的。 　　江寄余低头一看，被他擦的两边眼角红红的，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这脸皮真薄真嫩。 　　“我不擦了，你也别哭了。” 　　姜可可点点头，松开他的手自己去抹眼泪，这么一打岔她刚刚的害怕消失了许多，现在冷静下来一看发现江寄余还压在自己身上，姿势太过亲密暧昧了，脸蛋发红，小声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不好？” 　　江寄余刚刚也只顾着着急姜可可，现在被她一提醒，也意识到姿势不妥，立马从她身上起来，耳朵尖也是忍不住发红，有点尴尬。 　　不过，她真的好小好软…… 　　这边方志军终于把野猪彻底打死，他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也是很庆幸。他今天也出去拜访退伍的战友，回来的时候走山道，在赵志红喊第一声救命就听见了，军人的责任感让他当即顺着声源处跑过来，然后就发现那惊险的一幕，不过他比江寄余要晚来一步，江寄余扑过去抱着姜可可的时候他抽出匕首跳上野猪背，按照以前捕获野猪的经验将匕首把野猪两眼之间上方的脆弱部位插，一开始野猪摇晃没插准，不然凭他的力道和那部位的脆弱，野猪会死得更快才是。 　　好在费了一番功夫野猪还是死了，也多亏这野猪只有一百来斤，再大点估计要这样杀死更难，毕竟他只有一只匕首。 　　“没事吧？”方志军将野猪杀死后从它背上下来，这才有心情关心刚刚的受害者，却没想到是姜可可跟江寄余，那天回家路上这两人他都有印象，尤其是姜可可，好看又心善，他知道那天要是他晚点冲下去姜可可就会跳下去救那小男孩的。 　　得知救了的人是个善良的人，方志军心情还挺好的，虽然即使这人不是姜可可他也会出手的，但是救一个有好印象的人总比救一个有坏印象的人好。 　　只是，他看了眼旁边的江寄余，刚刚那一扑真的是十分惊险，要是来人稍有犹豫，晚点扑上去没准姜可可就要没了。能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江寄余不知道方志军观察如此细微又敏锐，他起身向方志军道谢，刚刚要不是方志军适时出现，救下姜可可之后他还要对付野猪，指不定有多危险，所以此时江寄余还是感激方志军多一些。 　　姜可可也从地上站起来道谢，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方志军，两次看见他他都是在救人，第一次是小男孩，这一次是她，原本就对他有好印象，现在是觉得他人更好了。 　　道完谢后看见他手上身上都有血，忍不住关心了下，“你没事吧？”她的视线落在他带血的地方，近身跟野猪搏斗，真的很有勇气也很危险。 　　方志军瞥了眼，随后答道，“没事，都是野猪的血。” 　　看见这一幕的江寄余心里莫名又发堵，虽然他知道姜可可是因为方志军救了他们才道谢关心他，但是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却有些不太舒服。 　　“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天黑了，这野猪的血腥味也怕引来其他猛兽。”江寄余状似无意地上前指了地上一摊血道，恰好站在他们视线中间。 　　姜可可没发现江寄余的异样，却是在江寄余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才发现江寄余也受了伤，后背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刮破，露出来的背部有血痕，还有沙子灰尘沾染在上面，有点可怕。 　　“你受伤……”姜可可边说着便往前，却发现左脚一踩地便一阵剧痛，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两只手掌又擦在碎石碎沙的地面。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脚崴到才摔倒落入那么凶险地地步的，没想到脚竟然崴得这么重，疼的要死。 　　江寄余回过神去扶她，皱眉道，“咋了？” 　　“左脚崴了。”说完又道，“你后背受伤了？疼不疼啊？” 　　自己摔得眼眶红红还来关心他疼不疼，江寄余觉得她是个小傻子，但是刚刚发堵的心情却奇妙地治愈了。 　　“我没事。”他有感觉后背的伤，应该是扑过去时跃的太高角度不对擦过了野猪的獠牙，但是不深，不是剧痛，应该伤口不大。 　　低头小心检查了下姜可可的左脚，见她疼得‘嘶’地往回缩，微微皱起眉头，转过去对方志军道，“她脚受伤了走不了我背她下山，你能处理这野猪吗？” 　　方志军将一切收入眼底，看了眼姜可可又看向江寄余，点点头，“行。”一百多斤的野猪他拖得动，部队里体能训练不是说笑的。 　　“可是你背……”姜可可想说江寄余背受伤了，她可以自己走的，不是，他掺着她走就行。 　　江寄余却没听她的话，直接在她眼前一蹲，“上来！”不容置喙的语气。 　　见姜可可没马上动，又道，“不是国外回来不知道矜持吗？快上来。” 　　他说的是那次停留在镇上雨夜时她害怕一个人睡扯的无赖话。 　　姜可可脸一红，伸手攀住了江寄余肩膀。 　　江寄余双手穿过她的腿绕到自己身体两侧没碰到她，往上颠了颠，确保她不会掉下来，这才跟方志军点点头，往山下走。 　　姜可可顾忌着他后背的伤口没敢趴下去，虚虚地撑着，视线偷偷去看江寄余，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就跟漫画里的人似的，要是再过个几年，江寄余这样的脸蛋绝对是大多数女孩子会喜欢的，只是现在不符合大众审美而已，不过对大家伙来说这虽然不算好看，但也是周正，他人又那么能干，会不会有其他女孩子喜欢他呢？ 　　蓦地就想起刚刚他护着她满脸紧张的模样，心里一咯噔，脸蛋控制不住地发红，她、她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姜可可还没完全抓住心里那瞬跑过的奇怪情绪，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抬眸看去，原来是赵志红下山找了村民来，一个个手里拿锄头柴刀的，满脸紧张。 　　走在前头带路的赵志红一脸担忧和着急，忽地看见江寄余背着姜可可，立马就冲过来了，“可可！你没事吧？”天知道她在野猪追向姜可可的时候心里是又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感又有因为这念头而对姜可可产生的愧疚感，当下就是冲下山狂跑着去喊人来，就怕她求救不及时让姜可可命丧野猪手里。 　　姜可可看到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想从江寄余身上下来，然而江寄余不给，手暗暗用了力扣住她，又对赵志红和村民们道，“她腿崴了走不了，野猪被方志军打死了，他们在后面，你们过去帮他一起抬下来吧，一百多斤呢。” 　　村民们看到姜可可和江寄余都没受伤很是松了一口大气，要知道他们来之前听到赵志红说是姜可可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女被野猪追着跑都不抱希望的，以往有比姜可可强壮的小伙子都没能跑得过野猪，谁知道姜可可这么幸运，没死也没受伤，只是崴了脚而已。 　　脚崴了不能走，这样一来对江寄余背着姜可可也不意外了，事急从权，也没说为了避嫌把人丢在山上不管去喊女人来帮忙背的道理，而且这来的人除了赵志红都是粗线条的男人，也不会像娘们想那么多。 　　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他们听到了人不仅没事还把野猪打死了，村里的野物都是公家的，像你去山上套个野鸡兔子什么的村里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像野猪那不管谁打到都是公家的，全村人都有份。一百来斤的野猪呢，即使打死野猪的人能分的多一些，那他们这么村民多少也是能分到肉来吃的。要知道村子一年到头很少吃肉，上一次吃肉还是在过年时候呢！ 　　每个人都由来时的紧张凝重变得兴高采烈，村民们让江寄余先送姜可可回去，他们去帮方志军拉野猪去！ 　　赵志红没跟着上去，她觉得江寄余这样背着姜可可下山去不太妥，她是女知青想的要多，本来姜可可跟江寄余就曾经传过绯闻，现在这样背着下去，即使说是为了救人，那村里的八婆也会当作饭后茶余闲话来说的，没准还会联系起之前绯闻。她觉得今天姜可可为她吸引力野猪的注意力，侧面也说也是救了她一命，所以眼下是真心实意为姜可可考虑起来。 　　“可可，还是我背你走吧。”她没好意思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对不起江寄余的好心似的。 　　江寄余本来不想让姜可可下去的，她一点都不重，只是看到赵志红那为难的眼神，想起上次在镇上过夜后，即使他们做了应对之策村里还是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尤其现在村里还有个对姜可可不喜的林思然在，不准她又会闹什么幺蛾子，想了想，还是弯腰低下把姜可可放下来，“麻烦你了。”江寄余对赵志红道。 　　赵志红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江寄余是把姜可可划为自己人对她说这种话？不过她也没多想，这天眼见着都快黑了，弯腰就背起姜可可走。 　　她比姜可可年长，下乡这几年也锻炼出力气来，姜可可还不重，倒是能背的动。 　　而江寄余就跟在身后走着，那架势看着好像赵志红要是不小心把姜可可摔下来他能第一时间去护着似的，偏偏他自己没意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而赵志红和姜可可走在前面也没看见这一点。 　　刚到了山脚下就看见有个人拿着柴刀往这边冲，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壮。 　　“可可，你没事吧？”赵志红来通知消息的时候他刚好没在，是后面才知道姜可可山上遇到野猪的消息，吓得当场就往山上跑，家里人说有村民去救了也不听。 　　没想到在山脚下能撞见姜可可，还是完好无损没有流血的姜可可，大壮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简直是外露表面，半点都没遮挡。 　　姜可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她很高兴大壮能关心她的生命安全，但是一想到大壮对她喜欢是那种想娶回家的就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对大壮没感觉，她以为远离着大壮慢慢地他就会跟其他年轻小伙子比如廖志明那样不再喜欢她放弃这段感情的，今天一看，才知道大壮还是惦记着她，可她却没办法回应，这就很尴尬了。 　　“我没事，江寄余救了我，方志军把野猪打死，我没受伤。”姜可可清晰解释道。 　　大壮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江寄余，脸上因为姜可可还活着而高兴的情绪忽地低落下去，他不是心思多细腻的人没错，但是雄性在面对情敌都会变得敏锐起来，更何况江寄余是他朋友，他也是了解江寄余的性子，从前他相信江寄余对姜可可没感觉，但是最近却频繁地看到他们两个同框出现，不是他敏感或者想多了，他觉得这段时间江寄余对姜可可不太一样了。 　　江寄余看了眼大壮，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很若无其事道，“她脚受伤了，我背也擦伤了，先去赤脚大夫那里一趟。” 　　大壮点点头，看着姜可可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离姜可可越来越远了，心里像空了一块似的，没有着落。 　　他大概再没机会能看到姜可可娇俏着神态使唤他干活了。 　　想到这，脸上的神色就是一黯。 　　而不远处把野猪让给热情村民们处理的方志军早一步下山来，刚好就看见这一幕，瞥了眼方大壮，又看了看江寄余走在姜可可身后的样子，他似乎也错过了什么？ 　　方志军摇摇头，没仔细去探究这突然涌现的奇怪情绪是什么，对他而言，姜可可不过是只见过两次的，好看，又让他有好感的姑娘而已，至于其他的倒没有深想。 　　他哪里想得到上辈子姜可可是他媳妇呢？ 　　—— 　　村里赤脚大夫虽然医术不咋高明，但是恰好在正骨方面比较厉害，早些年就是靠一手正骨手艺才被村里推去镇上简单学了些医术回来当赤脚大夫的。 　　姜可可是骨头扭伤比较严重，但他能治，也不需要送到镇上去，省去了麻烦。 　　准备好简单工具，又因为天差不多黑了屋里头有点暗给搬到外头来，还点了煤油灯，然后就让姜可可坐好脱掉鞋子袜子挽起裤脚来。 　　江寄余瞥了眼又挪开视线，脚也是小小的白白的，露出来的脚腕也很细，哪哪都可爱。 　　姜可可没注意到江寄余视线，她有点怕，小时候她骨头脱臼过，医生弄得挺疼的，这赤脚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轻点。 　　双手抓着凳子边缘，有点怂，“方大叔，你轻点成不？” 　　赤脚大夫笑了，“放心，女娃娃怕痛我知道。” 　　姜可可多少安了点心，然后下一秒她就知道是骗人的，因为疼死她了，眼泪没有预兆就掉下来。 　　妈妈呀，太疼了！ 　　“你轻点！”江寄余看到姜可可痛哭出来了忍不住道。 　　赤脚大夫一脸轻松，“行了，就痛那么一下，没事的。”他本来就是干这行出身，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有点能耐的，一下就给正回去了。 　　“谢、谢谢。”姜可可一边掉眼泪一边擦，还不忘道谢，真是让人又想笑又想疼，乖巧得不要不要的。 　　赤脚大夫闻言对姜可可态度都好些了，最讨厌那种冲医生发脾气的病人，给治了还嫌疼，爱谁伺候谁伺候。 　　正完骨后其他步骤就比较简单了，敷了草药绑着木板，再给说了注意事项，“不能碰水不能上工，最好躺在床上养养，别用力，过两天我再去看看。” 　　姜可可点头应好，又让他帮忙给江寄余看看，后面的伤口得清洗一下，要是纱布不够包扎她宿舍里还剩些都给拿过来。 　　赤脚大夫瞥了两眼他们，什么都没说，眼关眼鼻观鼻，用心看病去了。 　　年纪大了，就不爱八卦小年轻的事了。 第39章 相亲 　　看好伤从赤脚大夫那儿出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然而村里还是很热闹，因为一百多斤的大野猪抬了下来，屠户和村支书大队长他们正在村大食堂那边准备给分肉。 　　夏天天热，等到明天再来处理肉怕是要臭了，而且这年代大家看到肉都挺激动的，都想赶紧分到自己家中，得到手的才是最实际的。 　　村里分这种意外打到的野猪肉都是按照户头来分, 差不多每家可以分到一两斤肉, 方志军作为野猪的人可以多分些，大家都没意见，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 　　不过姜可可和江寄余没想到他们两个也能多分两斤肉, 因为方志军没把打野猪的功劳全揽过去，他说是姜可可和江寄余从旁帮忙协助, 消耗了野猪体力分散了野猪注意力, 他才能安全地把野猪打死。 　　当时打死野猪时只有他们三人在场, 方志军这么说大家伙也就没好反驳。 　　赵志红本来有点不高兴, 因为她也被野猪追，姜可可能多分点，她也应该多一点才是, 不过转念一想姜可可确实是吸引了野猪大半火力, 可以说是用命换来的这几斤野猪肉, 要不是江寄余和方志军及时赶到, 没准要没命了。这样一想, 心里就平衡下来了。 　　林思然却是没办法平衡，不仅是为了姜可可能多分野猪肉，更是为了姜可可被方志军和江寄余救下。尤其是方志军，自他回来探亲，她就没正面跟人认识过，三天两头往他家跑都没遇到人，姜可可这么好命，在山上被野猪追都能让方志军给遇上，这叫什么事！ 　　可是她不高兴也没办法，方志军说完打野猪的情况后就回家去了，她也不好意思晚上去人家家里。看了眼来领野猪肉的李婶子，林思然咬咬唇，看来还是得跟她挑明，让她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给他们牵线搭桥才行。 　　姜可可腿伤了没有去排队领猪肉，是赵志红帮忙给领回来的，她看着三斤重的猪肉咽了下口水，除了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过一两次，她基本没再沾什么荤腥，眼下看见生猪肉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起红烧肉，梅菜扣肉，猪肉青菜汤，笋焖肉等等菜式。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不会做。 　　最后她还是把肉交给了赵志红，让她帮忙处理，她们对半分着吃。 　　赵志红不肯要这么多，毕竟这肉来之不易，没道理一下子占了人这么大便宜的，还是姜可可坚持，赵志红这才应下，不过她表示愿意帮姜可可烧洗澡水帮忙提水洗澡什么的，这样姜可可就不怎么不需要走来走去，更利于静养。 　　姜可可跟她道谢，两人倒是更亲近了些。 　　因为姜可可这一出，女知青宿舍里就有眼红地说酸话，说姜可可会收买人，让人干活是大小姐，又说赵志红是贪图便宜才对姜可可好。 　　姜可可被说习惯了没什么大反应，赵志红一开始不太高兴，不过她好朋友安慰她，她就不难受了，还跟她朋友说姜可可为人不错什么的，让她朋友对姜可可也有好脸色。本来也就没多大的仇，放下成见也比较容易，再试着相处发现人有改变还不错，就可以继续相处下去了。 　　就这样，姜可可没有刻意去改变去讨好别人，她也成功地打破宿舍孤立，在女知青宿舍也有了能说话的普通朋友，这点让她挺高兴的。 　　因为腿伤姜可可再次请假在宿舍休息，刚开始还觉得特别幸福，不用晒太阳去拔草去下地，但是渐渐地就觉得不太方便了，洗澡走路什么的都挺麻烦的，要不是有赵志红帮忙她自己会搞得更加乱七八糟，所以还是想要快点好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这金手指对外伤有效，像骨头错位这种就没办法，还是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愈合过程，很缓慢。 　　真是、鸡肋得要命啊。 　　姜可可心塞塞，不过还是谨遵医嘱能不走路就不走路，每天就在房间里背背书做做题，偶尔也写写故事，主要是写长篇故事，她短篇故事也积累了一些，打算等上次寄的短篇有了结果后再考虑把现在这些寄往哪个报刊杂志。 　　就这样五天时间过去，姜可可都待在宿舍没有出门过，也不知道林思然这位原著女主终于跟方志军这个原著男主有了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那天也算是李婶子牵线搭桥，林思然还是侧面说服了李婶子给她和方志军做媒，她旁敲侧击了解到李婶子改变主意不给她牵线搭桥的原因后对症下药，跟李婶子说了些娶了部队女人后方志军就不会再回家来了，也不会像其他媳妇那样给李婶子拿捏，谁城里住着的乐意伺候乡下婆婆？不仅会拾掇方志军不回来，没准还会拾掇方志军不给家里寄钱或者少给家里寄钱，还有以后的孙子孙女也不会带回家来给她看。 　　李婶子有三个儿子，但是她最爱的还是方志军这个最有出息也最俊的儿子，要是日后方志军都不能回家来，那她跟没有这个儿子有什么区别？还有不寄钱回来，不寄钱回来她吃什么喝什么？大儿子跟二儿子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孩子一堆要养，靠他们她是别想过什么好日子的。 　　她是个现实的女人，虽然一开始认为儿子有出息可以找个部队姑娘帮衬一下，但是一想到找了部队姑娘，尤其是她心目中最能帮助儿子前进的领导千金什么的会瞧不起她让她失去自己最有出息最能依靠的儿子，李婶子当即就断了这个念头。 　　这结婚还是门当户对的好，即使不门当户对，也不能让女方压头，她想了想还是让林思然跟方志军相亲吧，虽说不能让方志军娶领导媳妇，但是也不能太磕碜，她寻摸了身边的人，除了姜可可条件最好，就剩下林思然了。但是姜可可名声不太好，又常跟江寄余搅和在一起，还是国外回来的，虽说从国外回来没遭到批斗，但指不准啥时候就有事了，所以姜可可第一时间就给排除了，这样一来还是林思然最好最适合了，她也跟林思然相处过，是个不错的城里娃，平时对她也好，跟她唯一的闺女方晓红也处得来，要是能跟方志军结婚，还是很不错的。 　　也不怕林思然拾掇方志军不归家，毕竟林思然是个知青，在这里没有个娘家，还不是得听她的话，而且嫁给他儿子还是她高攀了，不怕门户太高自己没底气，婆婆的谱都不能摆。 　　就这样一分析，李婶子就帮着给林思然和方志军牵线搭桥了。 　　方志军没想要相亲的，不过想起回来前领导批他假条时说让他把个人情况给解决了，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再看自家老娘这么殷切希望，想到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回家照顾她，心一软便同意了。 　　于是便有了原著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相亲。 　　这个情况又跟原著不大相同了，原著里男女主在相亲之前见过面了，而且因为原身姜可可没有出场和林思然的特意打扮和偶遇方志军对林思然初步印象还不错，现在穿书的姜可可蝴蝶掉了这次林思然获得方志军好感的偶遇，而且还让方志军对姜可可有更多的好感，所以这次的相亲会不会按照原著剧情走，这还是个问题。 第40章 熟悉 　　农村的相亲方式一般流程是男方派媒婆上门去女方家里找家里长辈说合, 家里长辈同意了媒婆才会安排男女双方见面。不过像林思然这样来下乡的知青家里离得远是不可能去找家里长辈先说合的，只要女方同意，就可以安排见面。 　　李婶子虽然跟林思然私下说好了，但是为了表示看重，不轻视，还是得有媒人上门去再说一遍的，这样方显诚意。 　　媒婆也不是红花婶子，虽然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但是是名声不太好那种, 上次经过方家宝跟姜可可那事红花婶子在村里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想要正常结亲家不是卖女儿的都不会想要找红花婶子去说合。 　　林思然虽然内心里很想嫁给方志军，但是她也知道上赶着的往往容易被轻视被瞧不起, 所以平时跟李婶子说话相处都是很谨慎地把握一个度，不让李婶子瞧出她很想要嫁给方志军的心思。这一点说起来也有点像店家和顾客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价位, 明明喜欢都得矜持装作不是非要不可, 要是表现得非要不可, 那有点脑子的店家都会死守着不让位。 　　东风压倒西风，婆婆和儿媳妇的关系也不外乎如是，林思然会讨好李婶子但是不会过分, 她重活一世可没想要受人气。 　　李婶子还真被林思然糊弄过去, 一直以为是自己很想要促成这件事, 林思然只是愿意看在平日她的面上和方志军英勇救人打野猪的英雄事件愿意来相亲, 不是上赶着, 这样她就不能马虎，得让人看见自己的诚意，所以请的媒人是说了不少好婚事的周媒婆。 　　周媒婆给人做媒奉承的是你情我愿，结两姓之好，像那种为了高价彩礼把黄花大闺女说给老光棍二流子瘸腿子的缺德事她是不干的，而且会比较照顾双方的脸面，是有口碑的好媒人。 　　林思然也挺满意李婶子请的周媒婆，这是一个态度，证明她在跟李婶子的相处上把握的分寸很好，以后可以继续下去。 　　那天为了女方名声着想周媒婆把俩人的相亲安排在下午，大家伙上工的时候，这样不管成不成都不会引起围观和议论，地点就在李婶子家里。 　　林思然倒是想去镇上，没有村里人在会更自在，而且还能去看看电影，多浪漫。不过她也知道第一次相亲没必要坐那么久的牛车去镇上，等这次双方都有好感了，再一起去镇上也方便。 　　她特意打扮了下还换了身衣裳，这次穿的不是上次方志军回来那件碎花裙子而是换了一套小V领的红色长裙，上辈子她经常见姜可可在方志军面前穿红色衣服，每每姜可可那样打扮，全场人的焦点都会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而且她记得上辈子姜可可在故意炫耀她跟方志军恋情时，曾经说过第一次见面，在舞会上她就是穿了红色裙子，然后方志军就看痴了。 　　林思然也没意识到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做了这样一套红色的裙子，明明她喜欢的不是这样张扬的颜色，但是偶然一次在黑市看见这样鲜艳张扬的红色布料时，她想起了上辈子，然后便掏了大半身家买了下来，那时候她才重生不久，也没赚很多的钱，但是就跟着魔似的买下这块布料，还做成了跟上辈子姜可可一模一样的衣服。 　　做完之后一直压在箱底下，却没想到在塘边村竟然还有穿它的机会。 　　她以为自己不会穿的，即使要穿也不是在跟方志军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相亲会面这样的场合，按照她的想象在初次见面和相亲会面上她穿的都只会是自己喜欢的衣服，比如在得知方志军要回来那天穿的碎花裙子。 　　可是姜可可提前跟方志军见面这种事让她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本来他们不该这么快就见面的，却没想到不仅见到了，他还救下了姜可可。这跟上辈子有出入，林思然感到不安。 　　哪怕她重生以来一直想改变上辈子的生活轨道，但是她并不想方志军和姜可可初次见面的时间也改变，她希望方志军和姜可可的会面时间跟上辈子一样保持不变，这样在那之前她就能先姜可可一步嫁给方志军，方志军是个重家庭的有责任感的男人，只要他跟她结了婚，就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 　　然而姜可可跟方志军提前见面了，所以林思然没办法按照自己步骤走，她选择穿这条曾在上辈子吸引过方志军的裙子，再梳起跟上辈子姜可可舞会时一样的高马尾，让这次相亲顺顺利利。 　　林思然换好衣服打扮好自己，临走前看了眼姜可可房间所在的方向，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往她房间里去。 　　等相亲成功回来吧，那样她更能享受双重的喜悦，姜可可绝对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林思然脸上带笑，连日见不到面的阴霾和受挫终于散去，心里放晴，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大家都上工下地去了，她脚程很快，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见方志军，所以没多久就来到了方志军家。 　　此时方志军家里只有李婶子，方志军和周媒婆，其他人都下工去了。因为林思然父母不在这边，周媒婆便代表林思然先来跟李婶子、方志军闲聊。等林思然敲门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了下，不为别的，就为林思然这一身打扮。 　　自从发行布票限量供应以来，供销社和百货卖的布料基本都是蓝灰黑三色，其他颜色的布料比较少见，但还是可以买到的，不过这红色，还是这么鲜艳的红，对乡下人来说真的是不常见，往往只有新嫁娘才穿红，颜色还不一定有林思然这身这么正，而且还是小V领的红裙子，都露出了点锁骨，头发也不是扎辫子而是绑着高马尾，整个人一捯饬倒是让人以为今天不是来相亲而是来结婚的。 　　李婶子看到林思然这一身算是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虽然林思然话里表现得对这门亲事不是很热络，但是今天一看才明白哪里是不热络，分明就是迫不及待了，不然打扮得这么鲜艳这么郑重做什么？ 　　只是李婶子见那小V领里露出的地方又有点小小嫌弃，怎么这么不庄重，这还刚第一次见面呢，难不成就想勾着她儿子了？ 　　心里小小给林思然记了一笔。 　　周媒婆一看林思然的打扮也觉得不妥，红色对华国人来说代表的意义听重大的，男女双方第一次相亲见面穿成这样其实不太好，容易让人觉得女方恨嫁，瞥了眼李婶子的表情，捕捉到她眼里那一抹嫌弃和得意就知道她猜测对了，这闺女，聊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懂事？ 　　又去看方志军，他倒是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思然，跟想看出一朵花来似的。周媒婆心里稍稍放心，男方看起来是中意的，这就好办多了。 　　林思然也注意到了方志军的视线，不，或者说是从头到尾她的心神只在方志军身上，今天的方志军也是穿了一生军装，身子笔挺，比记忆里更加年轻英俊的脸上此时没有往日那种严肃，视线紧紧地盯着她，好像看痴了一样。 　　她被这么直白又热情的视线看得不太好意思，娇羞地微微低了低头，心里却是高兴的，再没之前的忐忑，看来她今天的打扮很好，方志军很喜欢。 　　却没有发现在她娇羞低头时方志军眼里的痴迷和熟悉不见，换上遗憾和疑惑，为什么他刚刚觉得林思然推开门进来时很是眼熟，好像是就该是这个人，她就是他想要找的媳妇，但是林思然承受不住他视线时那种宿命般的呼唤和熟悉感不见了，内心隐隐有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发现他的视线后应该是大胆迎上来，下巴微抬，眼里的骄纵和自信一览无余才是。 　　方志军觉得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才会胡思乱想，哪里有什么熟悉感，分明是第一次、不是，是第二次见面才对，他记得那天回来在牛车上感受到的不舒服视线，貌似就来自眼前这个要跟他相亲的对象。 　　虽然那种感觉消失了，不过方志军对这次相亲又多了些热情，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无关紧要，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的给他这样感觉，也许真是缘分也说不定。 　　就这样，在林思然喜欢，方志军愿意相处的情况下，相亲会面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只是越是交流方志军就越觉得有些违和，总觉得这套衣服不该是林思然穿才是，她不够大方自信，撑不起来。 　　等到相亲会面进行到男女双方独处这个流程时，李婶子和周媒婆到屋里去聊天，把院子留给这两个年轻人。 　　方志军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穿这红裙子出来？” 　　林思然一愣，害羞高兴的情绪立马变成紧张，“我、我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又鼓起勇气学着上辈子姜可可穿红裙子时的张扬自信笑容，抬头对上方志军的眸子，问，“不好看么？” 　　虽然紧张，但是姜可可张扬骄纵的样子她在脑海勾勒过千百遍，即使学不到十成十像，但也能有个皮毛。 　　方志军被她这样一笑一问心里又浮现那怪异的熟悉感，眼角眉梢也不自觉柔和下，“嗯，挺好看的。”这么张扬明媚的自信才撑得起这红裙子。 　　有了这句话，林思然心里是真的放松下来，只是在看到他眼角眉梢那跟上辈子面对姜可可才有的几分柔和后心里又忍不住会在想是因为她刚刚学了姜可可吗？这个念头一浮起就被压下，她不允许自己多想这些没用的话题，现在在跟方志军相亲的是她林思然而不是姜可可，这辈子方志军也只是会属于她林思然而不是姜可可的！ 　　压下不该有的念头后，得知方志军大概喜欢什么样类型的林思然放开来表现，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些，又有上辈子从李婶子和姜可可等人听来关于方志军的事，所以接下去两人聊的很好，就是方志军也觉得林思然还真不错，即使心里会有一点点怪异，但是确实是愿意试着跟林思然处处看。 　　而且林思然一开始的娇羞没准是他视线太专注吓到人了，毕竟是姑娘家的，是他唐突了。 　　这样一来，两人的气氛倒是融洽不少，李婶子和周媒婆半小时后从屋里出来看见两人聊的很好，方志军那严肃的脸上还有点笑容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事成了。 第41章 平安符 　　午后, 姜可可正在看书，林思然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高马尾红裙子，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和得意。 　　“可可，在看书啊？”林思然瞥了眼她手上的杂志，又把视线落在姜可可脸上。 　　姜可可合上杂志，看了眼林思然的红裙子, 这颜色还真正, 只不过感觉林思然不太适合这种颜色。 　　“什么事？”她没有搭理林思然的问候，开门见山道。 　　林思然笑了笑，“没事, 就是过来关心关心你, 怎么样？脚没事了吗？” 　　姜可可却暗自提高了警惕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思然才不是这种会关心她的人, “有话直说，不然出去。”说着她重新打开了杂志, 一副不准备继续搭理她的样子。 　　林思然笑容一滞，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 “你这么样可真没人情味, 咱们可是表姐妹, 应该亲近些才是。”说完见姜可可确实是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 这才又继续道, “对了跟你说件事, 我今天去相亲了，你知道相亲对象是谁吗？” 　　闻言姜可可一愣，再次把视线落在林思然身上，难怪今天打扮成这样，原来是去相亲了。至于相亲对象是谁？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姜可可不回答林思然也不介意，直接说道，“是方志军，就是李婶子家那个刚从部队回来的，他前几天还救过你，你还有印象吧？”说到这林思然看向姜可可的眼里多了一丝隐秘的兴奋和恶意，“他人很好，平时看着挺严肃正经的，但是今天相亲的时候特别热情，有说有笑的，而且他现在还是部队的副团长，每月工资加补贴还有百来块，家属结婚后还能去部队随军，再不用下地挣工分了，可可你说这对象是不是不错？” 　　“方志军确实不错。”只是配上你太可惜了。姜可可内心吐槽，一开始她对原身上辈子的老公，原著中的准男主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的，直到方志军出现两次都是在见义勇为之后她对他的感官就发生了改变，这个男主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人，对得起一身军装，性格也比较好，很正直，从原著的描写来看是个非常好的宠妻男主，未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那种，放在相亲市场上来说是绝对的优质男了。 　　只是，原著女主林思然给她的印象却不太好，也许重生前林思然还是个孝顺顾念亲情又容忍善良的女人，但是重生后的林思然性格却是大大改变，上辈子的庸碌和惨死扭曲了她的性格，她想要活得更好更精彩，可是却不是想要依靠自己来改变，而是通过打压别人攀上别人来改变。 　　或许姜可可看的小说中林思然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在姜可可生活的这个现实世界里林思然却是这样的性格，上辈子原身是林思然身边同辈中过得最好最幸福的女人，所以重来一辈子，她处处盯着原身，败坏她的名声，想要分裂她和她日后靠山江寄余的关系，更是盯上了原身上辈子的男人方志军，提前去跟方志军相亲，破坏原身这辈子的姻缘。 　　这样性格扭曲的林思然怎么都觉得不太配得上方志军。 　　不过，没准林思然在方志军面前不是这样的？只是针对她姜可可一人？ 　　姜可可没法去评价，虽然现实世界跟原著有所出入，但是方志军跟林思然到底是官方CP，原著结局他们俩生活的貌似很幸福，要是她强行去拆了CP也不知道算不算毁了方志军的幸福，而且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对方志军说‘林思然是坏女人她不适合你’，这样会显得她挺智障的。更何况把方志军跟林思然拆了，她也没法去找一个原身还给方志军，原身都不在这个世界了。 　　只是，姜可可有些犹豫，方志军到底救过她一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这年代的人对婚姻比较忠诚，相亲成功后往往意味着是准备结婚了，而像方志军这样的军人更是不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婚姻，真和林思然在一起，除非林思然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或者林思然先提及离婚，否则即使方志军对林思然没有感觉，他也不会主动离婚的。 　　姜可可在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林思然在为她承认方志军是个不错的对象而沾沾得意，“是啊？可可你也挺喜欢他对不对？可惜李婶子找了我去相亲，我不好意思拒绝，见面后方志军又对我有了好感，不然我倒是希望你也能找到这样的好对象。” 　　炫耀的语气真的是一览无余了，姜可可瞥了林思然一眼，再次确认她的性格真的很扭曲，明知道方志军上辈子是她的表妹夫，现在提前去跟人相亲回来还在正主面前炫耀，这深藏的恶意不要太多，要是现在她是原身，那真的挺惨的，都不知道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要是午夜梦回得知了上辈子的真相，再回想起这一天，没准会呕死。 　　姜可可不想跟林思然说话，满足她那扭曲的成功感，转过头继续看书，不再搭理她。 　　林思然看姜可可这态度有点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成功地获取了方志军的好感，不出意外姜可可跟方志军再没机会，心情就难以抑制地兴奋愉悦起来，还对姜可可有一丝隐秘的同情，她绝对不会知道她失去的将是什么，以后她会成为军官夫人，会彻底摆脱上辈子的悲惨日子，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姜可可再没有方志军这样好的丈夫疼宠。 　　林思然看向姜可可的眼神多了一丝自得和同情，最后说了几句炫耀的话，转身就出去了。她得想一下明天穿什么，方志军要约她去镇上玩耍，第一次约会，要更加慎重点才行。 　　姜可可看了眼林思然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唇，又看看自己脚上固定的木板，唉，还没好，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没办法啊。 　　还是再看看情况吧，等过几天脚好一点能出门了再来做决定。 　　然而还没等她做好决定，整个塘边村的人都知道方志军和林思然处对象了。原因也很简单，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林思然跟着方志军去镇上时被村里人看见了，方志军还不知打哪借来了一辆自行车，七十年代相当于跑车一样的代步工具，塘边村人没看见才怪。 　　姜可可心里更加犹豫了，方志军这都带人去镇上了，处了对象，那离谈婚论嫁真不远，她虽然希望早点远离林思然，却也不想方志军的婚姻会不幸福。 　　所以，要在事情不可挽回前告诉方志军一些事呢？ 　　姜可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江寄余。 　　在林思然跟方志军去镇上这天下午江寄余趁着大家上工的时候来找她了，当然是在宿舍外面喊她的名字，姜可可自己踮着脚跑到宿舍外面去见他的。 　　几天没见，江寄余后背的伤已经结痂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他看了眼姜可可的脚，先问了下脚伤情况之后，这才把两张符递给姜可可。 　　“这是干嘛用的？”姜可可接过符看了两眼问道。 　　“这张你偷偷放到林思然床褥下看看有没有用。”江寄余指了左边那张，那是他前阵子让周豪帮忙找大师弄的符纸，林思然能把事物凭空变没那一手还是太玄幻了，他不得不去联想一些非科学事件。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找来大师看一看，但是且不说这个年代破四旧打击封建迷信，就是把陌生人带来村里容易引起注意，塘边村地方小八卦少，多出一个人在村子都会引起一阵关注，到时候惹来麻烦或者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所以才想用符纸试试，听说要是那玩意的话是挺怕符纸的。 　　姜可可一囧，她没想到江寄余会去拿符纸来对付林思然，不用试试就知道没用，林思然是重生又不是那啥非科学事物，符纸哪有什么用。不过她也能理解江寄余这样的想法，正常人看到林思然那非科学一面都会怀疑的，江寄余没有嚷嚷出来而是暗地里想办法解决已经很撑得住场面了。“那这张是干嘛用的？” 　　“咳。”江寄余眼神闪了下，“这张是平安符，你随身带在身上吧，不然老是三天两头磕伤弄伤的。”这段时间都受过多少次伤了，还被野猪追杀，真的是很惊险了。 　　见姜可可不说话，江寄余以为她不要或者是不信这些，又解释道，“这是开过光的，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不管有没有用都带在身上，求个心安。” 　　他本来也不是信这些之人，只是先前见过林思然那非科学的隔空取物，又见姜可可总是受伤，就跟别人常说的被脏东西跟了一样，这才让周豪去帮忙弄这个。要是他他自己不会用，但是姜可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还是求个平安符好，多少也是心理安慰。 　　姜可可心里一暖，“江寄余，你真好。” 　　江寄余耳尖蓦地一红，凶巴巴道，“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姜可可土豆苗没割完他去割的，镇上被中年妇女碰瓷他解决的，李三妮打她他帮忙的，衣服被林思然拿到方加蛋那他弄回来的，被野猪追杀他护着的，这样细数过来，他还真的是替姜可可处理了不少麻烦。 　　姜可可闻言以为他是真的嫌弃，赶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咋那么多事，而且，手握紧了下平安符，原来是怕她给他找麻烦麽？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江寄余见她当真了，又不太自然地改口道，“其、其实也没多麻烦。” 　　“嗯？”姜可可抬眸突然瞥见他发红的耳朵尖，怔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脸色也跟着发红，“你、你是在安慰我吗？” 　　“......”江直男哽了一下，“总之，好好戴着就是！” 第42章 喜欢 　　姜可可这次没有因为他凶巴巴的语气而失落, 反而觉得红着耳朵尖的江寄余还有点可爱，凶萌凶萌的。 　　只是自己也有些害羞, 感觉气氛怪怪的，赶紧转移了话题，把自己的烦恼跟江寄余说了下，“你知道方志军跟林思然处对象的事么？我有点担心方志军以后会后悔。” 　　江寄余听到这话脸色却有瞬间的难看，“你担心方志军？” 　　姜可可点点头, “他人那么好, 又乐于助人又有责任感，要是娶了林思然以后发现林思然做过那么多坏事，跟他想的不一样, 婚姻不幸福怎么办？” 　　江寄余心里发堵, “你觉得方志军那么好？”是不是喜欢他？ 　　姜可可没注意到江寄余的异样, 再次点头，“他救过我呢……” 　　“我也救过你!”江寄余想都没想急急答道, 答完之后又觉得不妥，可是也不想解释, 莫名地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姜可可语气满是对方志军赞扬的样子, 明明他们两个只见了两次, 就这么为他着想。 　　后知后觉的姜可可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小心翼翼去看江寄余,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江寄余注意到姜可可的神色, 内心一阵烦躁, 想不明白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情绪变得这么外露，而且姜可可早就不是他的娃娃亲对象，她关心别的男人又关他什么事？难不成还有立场去说三道四吗？ 　　用力压下心里的情绪，不等姜可可回答便道，“方志军是成年人也是军人他有自己的判断，你没必要操心这个。但是如果你喜欢他也得等把林思然的秘密破解后再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可可有点愣，她没有喜欢方志军啊，她只是因为知道原著一些剧情和方志军救过她才会这么关心这件事，不是真对方志军有什么特别感觉啊。 　　她想告诉江寄余可惜他没给她说话机会，自己说完话转身就走了，脚步还很快，没几下就消失在拐角处。 　　留在原地的姜可可懵圈了好一会，随后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江寄余刚刚突然不高兴是因为她说方志军好话吗？ 　　他是、吃醋了吗？ 　　可是，可是如果是吃醋的话怎么会让她去找方志军呢？ 　　姜可可看了眼掌心的符纸，心里忽然乱糟糟的。 　　傍晚，林思然从镇上回来了，但是脸色没有出门前那么好看，也不至于难看，就是觉得有心事不太如意似的，回来后还暗地里阴恻恻地看了姜可可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惜姜可可因为下午江寄余那态度没有心情关心她和方志军的进展，她自己心乱如麻，感觉都扯不清楚，江寄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唉，她叹了口气，夜里都睡不好觉，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翻来覆去揣摩一个男人的态度，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他的样子，冷淡的，凶巴巴的，厌烦的，沉稳的……各种模样都在脑海里出现，然后纷纷汇集成那天在山上他冲过来抱着她躲避野猪的模样，紧张，着急，关心，在乎，冷淡的眸子全是她。 　　姜可可忽然愣住，江寄余那天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扑到她身前的？ 　　这个问题她竟然没有深想过。当时他就不感到害怕吗？野猪的獠牙都划伤他的后背了。 　　姜可可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密密麻麻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有点酸，有点暖，有点害怕，有点甜……这感觉甚至是新奇而陌生的，她从来没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情绪，语言系统好像都失效，小说里描写的任何形容词似乎都太过单薄。 　　她缩了下身子，小手紧紧攥着被子，露出来的脸蛋上有些无措。 　　这、这是喜欢吗？ 　　她喜欢上了江寄余？! 　　姜可可的脸当即爆红，即使现在是在黑暗中没人看得见，她还是觉得格外的羞涩。 　　明明是在想江寄余为什么会不高兴，怎么最后反倒把自己圈进去了？ 　　姜可可又是懊恼又是紧张，还有一丝丝期待和甜蜜，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年少时真的是乖乖女好学生，也不曾有男生让她早恋，后来毕业后又宅在家，更是没有出去社交认识男生的机会，虽然她写言情小说也画少女漫，可那都是从偶像剧和书本中得来的想象加工，自己的恋爱史还是空白的，压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直到刚刚，那陌生的感觉涌出来，脑海里那根名为恋爱的弦才忽然动了下，这就是喜欢吗？ 　　这就是喜欢吧？ 　　姜可可忍不住会去想江寄余，虽然一开始她很怕他，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仅不怕他，反而更接近他了，还很相信他，甚至是把他当作很亲近的人，那天被林思然陷害发现床上有衣服的时候她没哭，见到江寄余那瞬却哭了起来，她是个胆小的人没错，可也不是随便在别面前那样示弱，是觉得他可靠才会那样。 　　还有他在野猪獠牙下救她，抱着她的时候，其实她有心动的感觉，只是那时候刚死里逃生，没有及时注意到这一点而已。 　　想到这些，姜可可脸蛋更红了，浑身都发烫似的，脑袋都不能思考了。 　　她原来是喜欢江寄余的么？那他，会不会也有点喜欢她？ 　　可是，她今天好像又让他不高兴了啊。 　　姜可可神色懊恼，没发现自己刚知道喜欢就开始智商下降，陷入到患得患失想太多之中去。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堪堪入睡，没多久又被同寝室起床的女知青们吵醒，睁开眼睛外头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姜可可直接放弃早饭继续睡觉，梦里却梦见刚穿过来时候江寄余对她一脸厌烦和冷淡的样子，她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然而江寄余却是冷着一张脸，直接给她五个字。 　　“我不喜欢你。” 　　姜可可被吓醒了，醒过来后发现一切是场梦，这才舒了一口气。 　　妈呀，梦里的她怎么那么有勇气跟江寄余告白呢？多吓人啊。 　　本来就没啥胆量的姜可可决定即使喜欢江寄余也不能说出来，除非他喜欢她。 　　可是，他喜欢她吗？ 　　醒过来的姜可可再次陷入跟昨晚一样的难题之中。 　　大约每个初次春心萌动的少女都纠结这个问题？ 　　姜可可打算这几天先不要见江寄余，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免得在相处的时候不冷静外露出来或者像梦里那样不经脑子就说出来。 　　然而这个计划在第一天就破产，早上大家上工的时候江寄余在中途又跑过来，小石子也不知道怎么扔的准头那么精确就到她门口。 　　他扔了一个小石头又学了声鸟叫，很明显的暗号了。 　　姜可可望着石头犹豫两秒钟，随即把自己前几分钟做的决定丢在脑后。 　　不主动出去找人还可以坚持，可是都找上门来了，拒绝见面实在是太难了啊。 　　请原谅一个刚春心萌动的少女。 　　发现自己喜欢江寄余之后再见到他姜可可心里其实还是挺害羞又有点期待，然而江寄余半点没发现姜可可的小心思，他这时候跑来是想确定那张验证林思然的符纸究竟有没有用的。 　　昨天回去后他自己也冷静思考觉得总是这样情绪外露想东想西不好，应该克制一下这种情绪，不能老是对着姜可可魔怔。 　　而且他本来想花点时间调整一下，先不见姜可可的，但是林思然这件事又比较重大，把姜可可抛在一边自己去调整太不负责，怎么说都是他把那么玄幻的事告诉了姜可可，要是发生什么事姜可可吓到了或者有什么危险就不好了，所以他才趁着大家都上工，林思然也在地里头，这才找机会来问情况的。 　　周豪说那符纸找的是厉害大师画的，见效快，要是林思然有异常符纸会发黑。江寄余也不知道这话水分有多少，不过总归是个办法，总比什么都不尝试被动挨打的好。 第43章 方法 　　姜可可摇摇头, “没有用。” 　　事实上是姜可可没去用，因为她知道这没效果, 林思然是重生又不是妖魔鬼怪，真有用的话没准先中招的是姜可可了，谁叫她是异世来的魂魄。 　　江寄余看着姜可可拿出来那张完好无损的符纸，心里也没多失望，他其实也不报什么希望。 　　“不过我发现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姜可可抿了下唇, 决定现在把林思然能隔空取物的真相说出来, 不然江寄余不知道还会找什么法子，东奔西跑的太劳累。而且她已经想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需要江寄余帮忙, 所以也必须告诉江寄余。 　　“林思然她能隔空取物, 是因为她有个玉佩, 就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里面是个乾坤袋, 她管那叫‘空间’。”姜可可说完又补充道，“我观察了好久才发现这一点的, 她自己私底下使用时说了出来，被我听见了。” 　　这是姜可可想到最好的解释, 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知道林思然有空间, 空间还藏在玉佩里。事实上要不是姜可可是从看了点原著穿过来, 她也很难知道林思然身上有这么个宝物。 　　江寄余闻言脸上有一丝惊愕, 他之前考虑过是不是乾坤袋, 没想到还真是类似功能的东西。只是姜可可的说辞他有一瞬间的怀疑, 随即又抛诸脑后，因为如果不是偶然听见林思然说出来，姜可可又是从哪里得知？而且林思然也不是特别谨慎的人，不然上次就不会让他看见她使用所谓的空间了。 　　他的接受能力是真的很强，很快就收起了惊愕，脸上恢复正常神色，思索了一下，问出关键的问题，“她的玉佩空间是只有她才能使用还是别人拿了也能使用？” 　　“这个我不知道，她没说。”姜可可毫不犹豫答道，她之前就想过了，如果江寄余问她就隐瞒林思然玉佩已经滴血认主空间不可换主人之事，不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江寄余指不定会怀疑什么。 　　江寄余没认为她撒谎，能观察出玉佩空间就很幸运了，不可能连玉佩能不能换人使用之事也能听见。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把玉佩偷出来。” 　　诚然，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能储存东西的乾坤袋，神仙一般的东西，能得到的话那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江寄余甚至会想当初红卫兵上门时她有这个东西，早点把父母家人的书籍书信等物品收起来，会不会他们家能逃过一劫？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他丢掉了，一来即使没有那些书籍书信，想要弄倒他们的人也会有别的理由，二来时间不可倒流，想这些都是没用的，重要的是眼下。 　　不得不说林思然有这个空间真的是个大杀器，很容易让人防不胜防就落入到陷阱之中，尤其是她还对姜可可怀有恶意，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放任这个人继续持有这空间，被动地防备她，毕竟只有做贼千日，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而且这样玄幻的东西还不能轻易去报公安，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不管怎样麻烦是有的，不仅是林思然会有，他们也会有，哪怕是用匿名的方式也没用，如果上级真的查出什么来，那是掘地三尺都会把相关涉案人员给弄出来的，国家机器从来不是说笑的，江寄余没那么不自量力去试图挑战这一点。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个玉佩偷出来，不能用也要销毁不再让林思然使用。要是能用的话，他看了眼姜可可，突然开口道，“如果这个玉佩空间还能用，到时候怎么处理？” 　　“啊？”姜可可愣了下，随后明白江寄余是什么意思，如果玉佩空间还能用，玉佩只有一个，人只有两个，那要怎么办？这是个分赃的问题。 　　但姜可可事先知道玉佩空间不能用了，对她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不过江寄余既然问出来了，假设一下，如果这个玉佩空间能用的话，她会怎么处理？ 　　姜可可仔细想了一下，答道，“那就给你吧。”因为这个玉佩空间对姜可可来说大概就真的只是储存的功能吧，她压根就不会种地，也不寄希望通过种地来发家致富，对空间并没有非要得到的理由，而且她不敢保证自己能藏好空间，万一习惯性把东西放在空间里储存并使用，哪天被发现的几率也是很大的，就像林思然，不也被人发现了吗？ 　　给江寄余的话他要照顾老莫夫妇，貌似还跑黑市，原著里也说是混道上的，还比她聪明谨慎，空间在江寄余身上大概能发挥更有用的效果。 　　至于日后江寄余会为了空间的秘密不被发现而对姜可可做什么……嗯，姜可可不相信他会那样做，因为前几天江寄余才冒着生命危险在野猪獠牙之下救了她，而且她认识的江寄余不会是这样的人，如果未来江寄余变了，那也只能说姜可可赌输了，哪有什么选择是一定并且永远正确的呢？ 　　“我相信你呀。” 姜可可对江寄余露出个笑容，又甜又软。 　　江寄余一怔，随即语气有点凶，“你傻不傻？自己多长点心！”可平日冷淡的眸子却有浅浅的愉悦情绪。 　　姜可可笑笑没回答。随后想起正事，“林思然的玉佩一向不离身，要偷到有点困难，你能买到一种迷药吗？就跟武侠小说说的那种一吹烟就熟睡过去那种，那样我可以趁晚上去把她的玉佩偷到手。” 　　这是姜可可想了好久的办法，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拿她的玉佩。而且迷药这种东西姜可可也不知道哪里找，江寄余能拿到符纸就代表他门路比较广，买到这种药的几率比较大。 　　江寄余闻言有些古怪地看了姜可可一眼。 　　“怎么了？”姜可可不懂江寄余的眼神。 　　“没什么，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一般人都想不到。”武侠小说中那种吹烟迷药？想象力是很丰富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实行可能，这种办法比较稳妥，能不惊动林思然就拿到玉佩，就是迷药可能没那么好找。 　　“迷药我去找，在这期间保持警惕，别又中了她的圈套，也别暴露出来我们发现她空间的事，不然怕她有什么后招。”江寄余暂且打算用姜可可这种办法，不过在找到迷药期间他也会想有没有更适合的方式，做多手准备。 　　“好。” 　　“那没事我先走了。”他是中途跑出来的，现在还得去上工。 　　然而姜可可却拽住了他的衣摆，“等一下。” 　　江寄余低头看她，示意她还有什么事。 　　被他的眸子注视姜可可有点害羞，微微闪开视线，想要鼓起勇气说昨天没有说完的话，她并不喜欢方志军。但是一想到那个梦，又顿住了，昨天的话题已经结束了，再提的话他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到时候会不会猜出来她是喜欢他所以才解释？ 　　勇气都是再而衰三而竭的，一多想，姜可可就说不出来了，松开手，“没、没什么。” 　　江寄余却蓦地想起昨天她关心方志军的话，原先因为她信任而愉悦的心情登时消散，“你想说关于方志军的事？” 　　“你怎么知道？”姜可可猛地抬眸瞪大眼睛，他是有超能力吗？怎么猜出她想说的？ 　　江寄余眼神却冷了下去，“我会尽快找到迷药拿走林思然的药物，你再忍几天再去找方志军。” 　　说完又要像昨天那样扭头跑掉。 　　姜可可一愣，随后猛地快跑想要抓住江寄余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她忘了脚还没完全好，用力一踩地就疼得‘嘶’出声来，差点要摔倒。 　　还是江寄余听到声音眼疾手快跨着大长腿过来一下把她扶住，语气不善，“腿没好你跑什么！” 　　“我没有喜欢方志军！”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这句话，都是一愣，随即姜可可语气小委屈，“你走太快了我还没说完话呢。” 　　江寄余松开她视线游移，咳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假装没听见刚刚那话似的。 　　姜可可脸一红，“就是我不喜欢方志军，我关心他是因为他在山上救过我，你以后别再乱说了。”说罢真的不好意思，低头踮着脚往屋里走了。 　　江寄余站在原地看她走回去，脚没好全走路还惦着，明明怪丑的这走路姿势，但是他却莫名感到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方志军麽？江寄余顿了下，随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那种堵心的感觉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再低头看一眼刚刚被她拉过的衣袖，脑海里浮现她脸蛋红红的害羞小模样，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又扩大了些。 　　嗯，真好。 　　等江寄余回过神来，抬头往前走几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蓦地停住。 　　“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44章 开窍 　　女知青宿舍不远处, 方大壮从石头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 　　江寄余快速走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脸色很淡定，心里却有些紧张，他该不会听到什么了吧？ 　　“刚到。”方大壮眼神有些复杂，“我看见你抱…扶住姜知青了。”他不想用抱这么暧昧的词，然而他确实看见他们凑得很近,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 两人就跟拥抱在一块似的，只是时间不长而已。 　　江寄余闻言却松了口气，还好没听到空间的事, 不然就麻烦了, 刚想解释, 就又听得方大壮问，“你们俩, 是不是好上了？” 　　方大壮是在发现江寄余久久不回来之后才尝试性地往女知青宿舍这边走的，今天他跟江寄余分在一个地方干活, 往常两人也曾经在一起干活过，一般来说江寄余去上厕所不会这么久, 他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 下意识就觉得江寄余可能是来找姜可可了。 　　结果过来一看, 就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然后姜可可满脸羞红, 不知说了什么, 说完就回屋去了。 　　看到这一幕方大壮其实也隐隐有心理准备，虽然很多时候他看着是个粗线条的莽夫糙汉子，但是对喜欢的人还是很关心的，之前姜可可一点都不待见江寄余，江寄余也不怎么搭理姜可可，两人还曾经吵过架。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状态就打破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再粗线条都能感受到什么，尤其是那天姜可可遭遇野猪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大壮亲眼看见江寄余守在身后护着姜可可的模样。 　　那时候他就很有感触了，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现在再次亲眼看见江寄余偷偷跑来跟姜可可见面，两人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他再也没办法假装说服自己。 　　然而江寄余听到方大壮这句话却露出惊愕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方大壮反问，有些期待但更多是生气，“你一直不喜欢跟女孩子接触，以前也不亲近姜知青，最近却却三番两次那样照顾姜知青，还私下跑来见她，不是对她有意思？” 　　越说方大壮就越气，不是有句话叫兄弟妻不可欺吗？明知道他喜欢姜可可还中途插一手，暗地里悄悄跟她好上，看他跟个傻子似的，上次还拾掇他去给那些长舌妇的儿子套麻袋，一想到这心里的火气再也忍不住，挥拳就冲着江寄余去。 　　江寄余还在为他说出来的话惊讶怀疑自我，思绪还没撸清呢，一拳头就往脸上来，下意识地一躲，没来得及，只偏过脑袋，脸颊一侧还是挨了点边。 　　方大壮一拳没打中又是一拳，愤怒让他暂时失去理智，他觉得自己被江寄余挖墙脚了，更有种失恋的心酸，想要发泄出来，下手就凶猛了些。 　　江寄余挨那一下有了防备，招招都躲开了，而且担心姜可可听到声音跑出来，还把方大壮往另一条道上引。 　　方大壮果然追了上来，见他跑却不还手很是生气，一直追着人跑，没多久就跑到了小树林里，这个点这里都没人在。 　　江寄余停下来等方大壮，他没打算一直玩你追我跑的游戏，让人看见了也不好。 　　方大壮体力也不错，没一会便追上来，二话不说继续就是挥拳。虽然看着挺大个挺稳重的，但是放到后世还算是个少年呢，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下手也不管什么招式，能打中人就好。 　　偏偏江寄余虽然正面迎上他，但就是不主动攻击他只躲避而已，他几乎都打空，也不知道看着瘦小的江寄余怎么这么厉害。 　　方大壮被江寄余遛着打，到底不是专业练过的，没有章法的招数很快让他体能急剧下降，没多久动作就越来越慢，没什么力道了。 　　江寄余见状一把扣住他的双手限制他动弹，“不打了？” 　　“不打了。”方大壮气喘吁吁，最终还是投降。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江寄余多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闪，然而什么都没说，松开手放开他。 　　方大壮双手得到解放那瞬，猛地回过头就给江寄余一拳，江寄余没有后退，好像没有意料到似的，只是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脸，手臂给打中了，有点疼，他“嘶”了一声。 　　打中了方大壮却没有攻击，活动了自己的双手，心里好受了许多。 　　其实刚刚江寄余一直让着自己不攻击的时候方大壮就渐渐理智回笼知道江寄余没想伤害自己，也知道姜可可跟他好的话不能怪他，但是心里就是憋不下那口气，觉得自己的心上人都被抢了，你特么还是我兄弟，不打一下就不爽。 　　就跟后世自己喜欢的女神跟兄弟处上了一样，总得打一架才能舒服。打完架之后还是兄弟。 　　只是大壮还是挺不爽的，他献过那么多次殷勤姜可可都不搭理他，这小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能被看中，明明长的也没多好看啊，也不白，比不上廖志明那个‘文化人’，说他有文化他也没咋看出来啊，大壮心里还真是不服气。 　　“什么时候好上的？”语气不太友好地问道，似乎下一秒还想冲上去揍几拳似的。 　　江寄余平复了下呼吸，没有马上回答，缓了缓，一改之前口风，神情自然道，“这个问题对你没意义。” 　　方大壮一愣，随即又有些手痒了，这是在嘲笑他已经出局了吗？果然还是很生气想揍人啊。 　　“唉，算了。” 　　愤愤然，方大壮最终还是很无奈地承认事实，虽然早知道他自己跟姜可可不太可能，但是这么快就知道这个事实，还是从兄弟身上认清，说不难受也是假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心呢，以往来那么多知青他都没喜欢的，他就是看中了姜可可，好看又娇气，跟村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跟那些女知青也不一样，他就是喜欢她跟带刺的漂亮花朵一样，被刺着也甘心。 　　可惜以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你以后对她好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江寄余没回答，只是道，“走吧，该上工了，不然得扣工分。” 　　方大壮：……就不能发挥你胜利者的慈悲心安慰我几句？ 　　事实证明，慈悲心什么的，都是浮云，自己安慰自己吧。 　　从小树林‘运动交流’回来的两弟兄各自扛起锄头继续干活，跟啥都没发生似的，可仔细看，却可以发现方大壮锄地的力气加大了，每挥一次锄头就跟揍一次人似的，田地都给挖深了些。 　　这个年代，失恋不许我躲起来颓废伤心，难道还不允许我使劲干活吗？! 　　啊! 　　而江寄余面上还是很稳得住，挥锄头的力道跟平常一样，只是动作还比平时慢了许多。 　　原来他是喜欢姜可可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爆炸那瞬，一锄头挥下去，差点锄到自己的脚，还是最后关头回过神来，快速往后退了一下，这才躲了过去。 　　可是江寄余却再没法保持镇定了，方大壮一开始说他跟姜可可好上的时候他心里完全是惊讶和想否认的，只是当他说他对姜可可有意思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法否认，因为他这段时间确实是三番两次帮姜可可，好多次都没必要多管闲事，放在别人身上也不会去管那种，他却偏偏管起了姜可可来，让自己错过拖拉机在镇上待了一宿第二天还走路赶回去，还在村里长舌妇编排姜可可清白一事时给人套麻袋，看到被李三妮欺负时匆匆赶来，发现林思然要陷害她时熬了一宿，更是在野猪要伤害她时想都没想就扑上去。 　　江寄余知道自己不是个热情善良的人，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对别人都很冷漠，这些年也是如此，对女孩子更是没有亲近之心和耐心，但是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主动帮姜可可做事，看到她哭会跟着难受，见到她笑会觉得可爱，听到她为别的男人说好话会堵心，跟魔怔了一样。 　　而在小树林里方大壮问他什么时候跟姜可可好上的时候没有否认，还耍了心眼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没有撒谎，姜可可和他什么时候好上这个问题确实对方大壮没意义，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样，姜可可都不喜欢大壮，明眼人都看出这一点，甚至方大壮自己也知道，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心而已。 　　但他也没说实话，给了误会引导，让方大壮以为他跟姜可可好上了。 　　那一瞬他在想什么？ 　　江寄余自我剖析了一番，然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不想别的男人觊觎她。 第45章 主角同框 　　大概是迷药没那么好找, 一连几天姜可可都没有见到江寄余，这对刚确定了喜欢心思的姜可可来说有些失落, 于是到了该换药的时候姜可可自己跑到赤脚大夫哪里去，他家门前那条路是回男知青宿舍比较近的，知青们常走的路。 　　然而还没到下工时间，姜可可等来的却是来给他娘拿中药的方志军。 　　方志军明显还记得姜可可，瞥了眼她的脚, 主动问道, “脚怎么样了？” 　　“换完这次药就快好了。”姜可可笑着答道。 　　“那就好。”方志军点点头，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姜可可很面熟的感觉, 这不是指前两次见过面才说面熟, 而且一种内心会不自觉觉得她有点亲近。只是两人到底不熟, 这话也不好说，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姜可可不知道方志军想法, 她看了眼外面正在弄草药的赤脚大夫，屋里也没别的人,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听说你和林思然在处对象吗？她是我表姐, 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过。” 　　“我知道。”方志军是从他娘那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那天他打死野猪后姜可可托人送了一包核桃酥作为谢礼, 之后他娘安排他跟林思然相亲的时候就顺口说了她们的关系, 林思然也有说过她们的关系, 并且还替姜可可道谢了，看起来两人关系还不错似的。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们相处得好吗？”姜可可打算先试探下方志军口风，如果方志军觉得林思然不错，相处的很开心，那她就没必要再说林思然的坏话，毕竟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就像林思然对她不好，但未必对方志军不好，没准两人还是跟原著那样是幸福CP？ 　　方志军听到姜可可这话也不意外，林思然是下乡知青，在村里唯一的亲人就是姜可可，姜可可问他话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个问题方志军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相亲那天林思然进来的时候他觉得她身上有股熟悉感，好像是命里就该是这个人一样，但是之后的相处中却是越来越觉得她身上有股违和感，他是军人，对人的情绪性格把握都比较敏锐，哪怕不是刻意去观察，那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都会让他不自觉注意到很多。 　　就像他觉得林思然不该是那种骄纵自信又张扬的性格，可她有时候会故意表现出这一点，像是在扮演谁似的，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怪异和不适。而且她在讨好他，跟部队里其他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一样，只是用的方式又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反而隐隐有点熟悉感。她貌似很了解怎么当他理想中的对象，而这一点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只有当林思然表现出来他才会隐隐觉察到。 　　方志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反倒是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林思然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是林思然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姜可可，其实他对她感觉亲近也是一种特殊，只是这种特殊跟林思然不一样，他对林思然是性格打扮说话方式上的熟悉，而对姜可可是种面善，如果这两表姐妹的能融合一下…… 　　方志军摇头失笑，他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姜可可奇怪地看着方志军，她说啥了吗？咋他表情变得这么奇怪。 　　方志军敛了敛神情正色道，“挺好的。我是个军人不会拿感情开玩笑，既然我跟你表姐正式处了对象，就会对她负责，你放心。”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觉得有时候林思然身上违和感很重，但是既然处了对象，而且大家伙都知道了，那就不会说半途把人抛弃，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他不会随便毁了女孩子的名声。 　　姜可可听到他的话却是一囧，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其实她并没有关心林思然，只是想知道两人合不合得来。不过既然方志军这么说，姜可可也不打算做什么了，人情冷暖如鱼饮水，他们合得来那就是他们的缘分吧，只是可惜了原身上辈子跟他的缘分，要是原身还在这，没准真会做出原著里那种恶毒女配做的事。不过原身已经不在了，方志军也做出了选择，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那祝你们幸福吧。”姜可可结束话题，不打算多问。 　　方志军觉得姜可可这态度有点怪异，还想深究什么，这时恰好赤脚大夫端着姜可可的草药进来，有旁人在，也没好继续这个话题，默认结束。 　　而在等待赤脚大夫给姜可可换药期间，村里下工时间到了，陆续有村民走到这条道上，其中，林思然和江寄余也在期间。 　　林思然看到姜可可和方志军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方志军带姜可可来看医生？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知道这不是上辈子，这辈子方志军跟姜可可没关系。 　　“志军，可可，你们在干什么？”林思然收敛心思笑着走了进去，站在方志军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向姜可可昭示主权。 　　“我过来给娘抓药。”方志军回答完见姜可可不说话，看她视线往外探一副不认识林思然的模样，他心里一愣，随即有了考量，怕是两人关系没那么亲密？ 　　林思然觉察到方志军视线也有一瞬间的尴尬，觉得姜可可太不给她面子，但很快又意识到姜可可这样做肯定会给方志军留下不好印象，心里又高兴了些，脸上却对方志军露出抱歉的笑容，“可可还小，性子比较散漫，不太爱搭理人，估计是腿伤了心情不好，你别介意。”一副很为姜可可考虑的样子。 　　偏偏方志军却又觉得一股子违和感，就跟前几日一样，一会儿是张扬骄纵的性格一会儿是温柔大度的性格，跟分裂似的。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下算作回应，毕竟是自己的对象，不好拆台。 　　姜可可听到这话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坚持不搭理她，跟她说话自己不高兴，而且她对象方志军还在，听方志军那口风对林思然还很满意，到时候自己哪里惹了林思然，两人一块说她她就憋屈死了，还是保持沉默，等赤脚大夫把药换好立马走人。 　　正当姜可可心里这么吐槽的时候，忽然她眼睛一亮，没克制住立马向外挥手喊了句，“江寄余。” 　　喊完之后觉察到大家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和轻挑了，这不是后世，在路上喊住没有亲缘关系的异性是挺亲密的行径。 　　不过喊都喊了，姜可可也就努力装作理直气壮，心虚地话别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呢。而大家看到姜可可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也没多想，倒是方大壮多看了两眼，然后垂头丧气走了。 　　江寄余看了眼姜可可一副‘我有正经事找你’的样子，又瞥了眼屋里的林思然和方志军，顿了顿，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姜可可见他进来立马就说了，“你不是要跟我借书吗？我今天看完了，你过去跟我拿吧。”正巧这时赤脚大夫也换好了药，姜可可把药钱给了赤脚大夫，迫不及待地拉着江寄余的衣摆就要往外走，都不给江寄余反驳机会。 　　江寄余却不动。 　　姜可可回头看他，脸上淡定，心里却小小紧张。 　　江寄余无奈道，“走慢点，你脚还没好。”说着自己上前几步走在她前面，一副要带着她走的模样。 　　姜可可一愣，随即弯嘴笑起来，也不像刚刚那么紧张要远离林思然跟方志军了，拽着江寄余衣摆慢慢往外走，他迈的步子不大，她正好可以跟上。 　　方志军看着这一幕却愣了下，刚刚姜可可对着江寄余笑的画面蓦地让他觉得很熟悉，好像哪里见过似的。 　　林思然注意到方志军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笑着道，“可可跟江知青越来越要好了，我偷偷告诉你其实他们是娃娃亲对象，以前可可害羞不让公开，现在估计好事要近了。” 　　方志军收回视线落在林思然身上，忽然脱口而出，“娃娃亲对象？那改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怎么说你在这边只有这一个表妹。” 　　林思然的笑容顿时一僵。 　　“怎么了？你们感情不好？”方志军状似无意地问了下。 　　“不是，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林思然说到一半的话在方志军的注视下没法继续，微微挪开视线，“行，我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等人一分开，林思然面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方志军怎么突然会提这个要求？ 　　林思然心里烦躁，却也猜不透方志军在想什么，这几天跟方志军的相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不是说方志军人不好，事实上跟方志军相处以后更能体会他的好，他虽然在部队待了多年但是不迂腐，会带对象玩也不吝啬花钱，在相处中会照顾人的想法。 　　只是，越是接触下去，她就会越心惊胆颤地发现，方志军好像是在透过她寻找谁的影子，尤其是当她表现出完全不像上辈子那个姜可可，选择自己喜好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有一瞬间的疑惑和奇怪，这些微小的细节积累起来让林思然不安。 　　要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去扮演一个人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而这也不是林思然想要的，她甚至有些后悔那天相亲时候学了姜可可，但是如果那日不学姜可可，或许相亲就会失败。 　　现在方志军在见了姜可可之后又提出这个要求，她实在不知道他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姜可可是她在塘边村唯一的亲人还有了对象才想请他们吃饭还是有别的想法，难道是她没进来之前姜可可对方志军说了什么话？还是那短暂的相处让他觉得姜可可比她更符合他心中的对象？ 　　是了，她是学的姜可可才让方志军另眼相待，姜可可本人岂不是更让方志军觉得特殊？！ 　　但是之前他们也见过面啊，怎么没见方志军对姜可可特别关注？还是因为有江寄余在？ 　　一时间，林思然脑海蹿过诸多想法，却没一个能让她安心。 　　抢来的缘分，终归是会心虚的。 第46章 爆料 　　“方志军来给他娘拿药, 我趁机问他跟林思然处的怎么样，他说相处的很好, 说是会对她负责，看着对林思然挺满意的样子，于是我就没有多嘴了。然后没一会林思然路过看见我们就进来了。”路上，姜可可主动开口把刚刚的事说出来，事无遗漏地跟学生像老师报告似的。 　　江寄余闻言只是“嗯”了一句, 没再说啥。 　　姜可可觉得他反应有些冷淡, 又撇清什么似的强调道，“他救过我我才关心这个问题的，以后都不会再关注的。” 　　“嗯。” 　　还是没多说话, 也没回过头来看她, 绷着脸, 神情冷淡，好像心情不好似的。 　　姜可可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往日的江寄余虽然也不咋爱说话，但是不像今天这么沉默,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单纯觉得她半路叫他，给他添麻烦了？ 　　“你有事吗？你可以去忙我自己走回去没问题的。”姜可可试探性说道, 心里却有些失落和沮丧。她好些天没看见江寄余了, 想和他待更久一点的。 　　江寄余停下了脚步, 看了眼前面的女知青宿舍, 不算远, 走回去没问题, 于是点点头，绷着脸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姜可可站在原地看他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蓦地难受起来，是她因为喜欢他而变得太敏感么，为什么觉得今天的江寄余不想搭理她呢？ 　　可明明刚刚在赤脚大夫那儿还很照顾她的啊？姜可可咬咬唇，转身往宿舍走去。 　　却没发现在她转身回去，视线盲角处江寄余又回过头来，看她安全走进女知青宿舍，用力抹了把脸，这才微微皱着眉头离开。 　　这一边姜可可一脸沮丧回去后却被林思然拦下，她特意等着自己的。 　　得出这个结论姜可可心情又差了一分，自从发现林思然对她做过那么多恶心的事之后她就很不想搭理她。 　　“怎么拉着脸？难道跟江寄余吵架了？”林思然没有压低音量，院子里的女知青们都听见了。 　　塘边村知青队伍里姓“jiang”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姜可可，另一个是江寄余，林思然这一说江知青，大家都想到了是江寄余。 　　觉察到大家的视线，林思然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可可，不是我说你，处对象要性子好点，不能老是吵架，江知青虽然跟你是娃娃亲对象，但是你一直不体贴他也是会让人生气的，到时候退亲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女知青们眼睛都亮了一下，原本只是想听姜可可跟江寄余吵架的理由和内容，毕竟男女知青吵架的不多见，没想到林思然会爆这么大一个料，姜可可跟江寄余竟然是娃娃亲对象？!两人现在还在处对象？! 　　当下大家八卦心思都沸腾了，这是真的桃色八卦啊，姜可可都下乡那么多月，她们竟然不知道她和江寄余是这种关系？ 　　姜可可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林思然不是一直瞒着这件事吗？怎么会突然说出来？她还想说什么？会把老莫夫妇的事也给爆出来吗？ 　　“你想说什么我们屋里去说，别在外面胡说八道。” 　　看到姜可可这样的反应林思然终于觉得痛快点了，好像下午被忽视而尴尬的场子都找了回来，也不听她的，继续道，“我可没胡说八道，你跟江知青不就是娃娃亲关系么？刚刚你们俩那么亲密地拉着手一起走我跟志军都看见了，还说没在一起呢～”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捂了下嘴，“吓!该不会你还不打算公开吧？我看你们都拉手了我以为是准备……啊，对不起啊可可，不小心说漏嘴了。” 　　“那个大家，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们就当没听见，别在外面说啊。”林思然回过头对院子里的女知青们道，一副着急想补救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们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一个林思然屋里的女知青很给面子道，眼里却全是八卦味道。 　　而朱梅就更直接了，“什么胡说八道，不就是处个对象吗？都手拉手了还瞒着，难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最近跟姜可可关系变好的赵志红替她说话，“朱梅别把话说的太难听，都是知青，一个宿舍住着的，留点口德。” 　　“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朱梅呛赵志红一嘴，又“哼”了句，“当我爱编排她似的，脸多大啊。”说完就进屋去，一副不屑搭理人的模样。 　　赵志红已经习惯朱梅这样的性格，只是担忧地看了姜可可一眼，她不知道姜可可跟江寄余是怎么回事，上次在山上有感觉到江寄余对姜可可特殊，但是看姜可可这样又好像不想公开，现在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姜可可给了赵志红一个感激眼神，又摇头示意没事，这才对林思然说道，“你堵着我就为了散播这流言？林思然，你确定你要得罪江寄余吗？”刚刚是她乍然听见林思然爆料心急了，担心林思然说出老莫夫妇的事，让原著促使江寄余黑化那幕再次出现，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如果林思然真这么大胆早就说了给江寄余找麻烦，而不是躲在背后怂恿原身去对付他。 　　现在林思然突然把她跟江寄余有娃娃亲关系的事说出来，大概是因为方志军，她知道上辈子方志军是原身的男人，下午看到她跟方志军在一起估计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心虚害怕想把她跟江寄余捆绑起来，这样方志军和姜可可就再没可能。 　　而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来说，大概是以为她还讨厌这娃娃亲关系，想让她生气。 　　想清楚这点，姜可可就镇定多了。 　　而她也猜对了，林思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得罪江寄余，在她问出这话之后笑容僵了下，也没继续说老莫夫妇和江寄余的关系，而是道，“可可你说什么呢，我是真以为你跟江寄余在一起了，难道没有吗？志军也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刚刚还说说想请你们俩吃饭呢，怎么说你也是我在塘边村唯一的亲人，找了对象总是要联络一下感情。这下好了，志军都邀请我们了，你要推拒吗？要的话我去跟志军说一声。” 　　姜可可不说话，怀疑地打量着林思然，想确认她是不是在撒谎，还是别有什么目的。 　　“你希望我们去？” 　　林思然笑，神情不变，“我当然希望了，你是我表妹嘛，如果你跟江知青真在一块，那我们四个去吃顿饭是应该的。” 　　“好。” 　　林思然笑着的脸再次一僵，随即恢复，“你们真在一起了啊？刚刚不是还否认吗？而且我记得你以前挺不喜欢江知青的，怎么在一起了呢？” 　　“你也会说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像你一样，以前我妈妈还说你是重亲情会照顾妹妹的人，现在我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林思然一怔，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不过姜可可没给她这机会，“好了别说了，我答应了，我去跟江寄余商量，商量好了就告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说罢转身回了屋。 　　而林思然还是愣在原地，维持那种愕然的表情，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眼里多了一丝冷漠。 　　是，上辈子她是个重亲情会照顾妹妹的人，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亲情算什么，人最在乎的应该是自己，这辈子，她就想为自己而活，就想活的精彩活的像样! 　　—— 　　“江寄余，关于林思然的玉佩空间，我有个新的计划……” 第47章 四人行 　　隔了几天, 在方志军探亲假结束回部队之前，姜可可几个人终于约到镇上去吃饭。 　　那天江寄余和方志军各自借了一辆自行车回来，为了不在村里引起热议, 他们到山道上等姜可可和林思然过去，再各自载着‘对象’去往镇上。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是前面有条大横杠的那种, 而且坐垫比较高, 大长腿骑车很有优势。正好江寄余和方志军都是个高腿长的, 只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清瘦, 一个看起来比较壮实, 个头倒是相差不大。 　　姜可可这还是第一次坐江寄余的自行车后座，不、应该说是第一次坐喜欢男孩子的自行车后座，穿书前没有这机会, 没想到来到这七十年代还能赶一回潮流，来之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差点把衣服都翻了个遍, 然后深刻地体会了女孩子永远缺少一套衣服是怎么回事。 　　最后三挑四挑, 还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布拉吉，这颜色很挑肤色, 不过她本来就白, 又有金手指加持，穿这颜色显得特别明媚漂亮，她还编了杨桃辫, 头发中分两侧编成三股辫子, 露出了整张白嫩好看的小脸蛋, 脚踩着小白鞋，再挎着个斜挎包，整个人显得青春又靓丽，就是一身红裙子小皮鞋的林思然都没有她来得抓眼球。 　　林思然看见江寄余和方志军第一时间视线都是落在姜可可身上的时候心里狠狠怄了一口气，然而却不能表露出来，在方志军面前还要端着。不过方志军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这让她好受许多。 　　江寄余倒是看愣了一下，他知道姜可可是挺好看的，不然塘边村也不会有那么多年轻小伙子喜欢她，只是平时相处多了，她又没特意打扮，便习惯了，结果今天这么一收拾，整个人颜值又上了一个高度，他再次感受到那种漂亮的冲击，皮肤白皙身姿窈窕，幼兽般的杏眼水润润地看过来，嘴角一弯，小巧的梨涡便漾出来，甜美得要命。 　　他默默地收回视线，耳朵尖止不住有些浅浅的红。 　　人到齐了便可以出发。 　　姜可可看了眼后座绑着的垫子，又瞥了眼方志军那辆空空如也的自行车，心里浸了些蜜，坐上去扯着他的衣摆，甜滋滋地小声道，“谢谢你。” 　　“车自带的！”江寄余头也不回，一踩脚踏就往前驶去，不给人说话机会。 　　姜可可吓了一跳，抓着他衣摆的手不自觉掐上他的腰，硬邦邦的触感让姜可可蓦地脸红，赶紧放开道歉，“对不起。” 　　江寄余没回答，僵直的身体只有他自己知道，男人的腰怎么能乱抓，不矜持！ 　　稍稍落后些的方志军看着前面，心里不知淌过什么情绪，直到一只手环过腰来，低头瞥了眼，又敛下复杂心绪，他现在是有对象的人。 　　林思然见他没拒绝，脸上浮起真心实意的甜蜜笑容，重来一回真好啊~ 　　去镇上的路并不平顺，到了上次拖拉机下坡那地方姜可可又吓得紧紧抱着江寄余的腰，风从脸上呼呼地快速吹过，她超怕自己被摔下来。 　　江寄余刚放松的身体又绷直了，想开口凶人，也想到有别人在，还有上次她坐拖拉机下坡时吓到的样子，又给忍住了。 　　麻蛋，迟早他顶不住心里的魔。 　　最后还是一路安全到了镇上，因为出发的早，这个点还不到国营饭店营业时间，他们也没急着去吃午饭，简单商量了一下可以先去看场电影，恰好这个点有一场电影放映。 　　也不是新上映的电影，而是挺有名的《地道战》，方志军他们大概看过好多次了，秋收后或者年末的时候会有专门的电影放映员下乡给社员们放电影，放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这些又红又专的国产片。不过也不能挑剔，现在的电影院不像后世那样有那么多场次，往往每天放映的场次和时间都是固定的，你不看也没别的给你选。 　　电影票也不算贵，一毛钱一张。当然这价格对一些人来说还是比较贵的，觉得不划算，尤其是老辈儿人，节俭惯了，所以肯花钱来看电影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尤其是谈了对象的。 　　方志军本想把四人份都买了的，四人中他年纪最大又有工资，还算是表姐夫，应该买这票。 　　不过江寄余没让，他看了眼姜可可，又对方志军道，“多少给我点表现机会。” 　　刚有了对象的方志军懂了，于是两人各买两张，都要向对象表现一下。 　　买完票就直接进去看电影，也没有像后市那样有爆米花什么的卖，即使有二道贩子守在门口，但是方志军是军人，他不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江寄余和林思然就更不可能当着方志军的面干这事了。 　　至于姜可可，她是知道有黑市存在，但是芯子是后世来的，压根没看出电影院外面有蹲守二道贩子。这年代投机倒把是大罪，干这种事的伪装都很厉害，只有同怀这心思的有心人才看得出来，姜可可还是不够土著。 　　电影院的放映厅也很简陋，其实整个电影院也叫做放映厅，顾名思义的，一张白幕布挂着，前面放着零散的几条板凳，也不说什么座位，先到先得，后来的就站着看，这年代大家都这样，不会说不满这服务什么的，七十年代，华国还没什么‘服务’的概念。 　　姜可可他们来的时间不早，都没什么位置了，前面凳子坐满了人，嗑着瓜子聊着天，还没放电影，气氛就很嗨了。 　　这情形让姜可可小小诧异了一下，倒是方志军他们很习以为常，这又是本地土著跟穿越人士的区别了。姜可可收敛住惊讶，跟着他们找了个中间的位置站着。 　　没多久放映员就过来放映片子了，强烈的灯光照在白色的幕布上，这是电影开始的前奏，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随后，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地道战》便开始放映了。 　　这是姜可可第一次这样看电影，虽然环境比不上后世，但是也算新奇，很有复古的感觉，这电影对她来说也是新鲜的，剧情挺不错，画面可以接受，因此倒是看进去了。方志军等人虽然说看过这电影，但是平时也是比较少有机会来看电影，所以难得一次还是会认真看，至于林思然就不太专注，她不太喜欢这种片子，重生前虽然生活很不如意，但是家里也是买了黑白电视的，电影数量和剧情也比现在丰富，再看《地道战》就没感觉。不过大家都在看，她也没法说聊天说话，只能耐着性子看完。 　　一场电影看到一半，姜可可终于走神了，不是不想看电影，而是腿酸，她体能本来就不行，很少这么一动不动站这么久，动了动脚，不大舒服。 　　站在身旁的江寄余一眼注意到，瞥了眼她的脚，隐隐绰绰的光线下，她露出来的一截小腿还是白得跟发光一样，又纤细又修长，好似还没他的手臂来的粗，这么细，难怪站不久。 　　江寄余心里嫌弃了下，却还是走了出去，没一会手上拿着个木头板凳，瞧着有点像工作人员的。 　　“坐下吧。”语气也是冷淡的。 　　若不是那木头凳子在，姜可可真会以为江寄余不爱搭理自己，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受，他那么冷淡却又会帮她，姜可可都不知道江寄余究竟是怎么想的，若不是今天出来有正经事，没准他都不会答应这要求。 　　怀着患得患失的情绪，姜可可把后半场电影看完了。 　　林思然和方志军倒是没注意到江寄余给姜可可找来了凳子，放映厅里比较暗，他们又不是紧挨着站，直到放映结束，这才看见。方志军对此的想法是果然他还是部队待久了吗？都不会这样体贴。 　　而林思然心里却闪过一抹嫉妒，上一辈子姜可可就是这样被人体贴被人娇宠，这一辈子她提前抢了方志军，却仍有江寄余给她献殷勤。 　　脸上却是揶揄的笑容，“江知青看来很喜欢我们可可哟。” 　　面上表现得倒是不错。 　　看完电影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四人直接往国营饭店里去。 　　国营饭店每天的供应是不一样的，物资有时丰富有时缺乏，全看运气，饶是如此，国营饭店生意还是很不错，谁叫镇上只此一家饭店，总有懒得做饭或者想改善伙食的顾客上门。 　　方志军说要请客便是认真的，他带了军用粮票，这个粮票十分之前，窗口点餐的服务员看到是军用粮票，原本懒洋洋的样子立马就不见了，挺直身子，语气难得热情地介绍了今天的饭菜供应，态度十分好。 　　拥军的年代啊，连脾气牛的不行的服务员都敬佩尊重。 　　最后点了一碗红烧肉一个蒜炒青菜一碗洋柿子鸡蛋汤，再配四碗大米饭，很丰盛的一餐了，足以见得方志军请客的诚意，也多亏他工资补贴高，不然还没法吃这一餐呢。 　　民以食为天，华国人更是看重餐桌文化，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华国人都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反而在饭桌上更是交流感情的好时间。 　　方志军跟江寄余是男人比较聊得来，简单几句就可以无障碍交流，姜可可虽然和林思然不对付，但是既然答应来一起吃饭还是比较给面子和林思然说些话的，林思然这次也没作妖，大概是真的在乎自己在方志军面前的形象，而且姜可可有江寄余帮着，方志军不一定完全站在她这边，真闹起来谁也不好看。 　　这样一来，一餐饭倒是难得吃的和谐。 　　饭后也没立马回去，既然是出来玩就该放松下，走去了小公园散步消消食，那地方也比较凉快。 　　“我第一次见到姜同志就是在这公园，当时她跑着要赶来救人。”方志军远远看见那湖便引入话题道，“我就在想这个是乐于助人的热心好同志，没想到竟然还是我们村子的知青。”语气里有着欣赏。 　　林思然脸色一僵，随后道，“是吗？我都不知道可可跟你认识这么早。”还有这么一件事让方志军对姜可可印象大好。 　　“不过我跑得没你快，最后还是你跳下去救了人。”姜可可也想起了那个时候，方志军刷得冲过来跳下去，跟一道军绿色影子似的，也免得当时她来着大姨妈下水。 　　方志军笑了下，“你跑得够快了，不然也不能在野猪那儿撑到我跟江同志来。”竟也会说俏皮话。 　　姜可可不由得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感激，“那是多谢两位同志来的及时。” 　　一说一和，两人的气氛格外融洽，之前那点儿不熟悉的尴尬貌似也没了。 　　江寄余淡淡地看了眼两人，随后收回了视线，眼神晦暗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思然却看得心惊胆颤，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上辈子，眼神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摸着了胸口的玉佩，这才觉得冷静些，上前一步挽住姜可可的手，正好是在他们中间，“我想去趟厕所，可可，你陪我去吧。” 　　闻言姜可可眼神又瞬间的奇怪，看了眼林思然，皱了皱眉头，“行吧。” 　　“你们就不要跟来了，我们很快回来的。”林思然笑着对方志军道，神情还有些小尴尬。 　　方志军也不太自在，点点头，女孩子上厕所，跟去也很奇怪。 　　江寄余倒是和姜可可对视了眼，神情自然道，“我们两个在这等你们。” 第48章 玉佩不见 　　镇上的公厕只有一个, 离小公园有点儿距离，大概要走个六七分钟才到。 　　不过林思然也不是真为了要上厕所，等离方志军他们远了, 就开始说话了，“可可, 你之前跟志军在小公园认识怎么不说？” 　　姜可可抽回自己的手, “你又没问。”而且她们两个本来不和, 难道她心里没点数么？ 　　林思然也不恼, “那我问你件事, 你认真回答我。” 　　“问吧。”姜可可语气不太好，到底还是回答她。 　　“你跟江寄余是真的处对象了？”她想知道这个问题，因为之前她完全没有听到他俩好的风声, 如果姜可可骗了自己，没有跟江寄余处对象, 那她答应今天的邀约做什么？只是因为那天自己气到她要跟她怄气顺势答应下来, 还是为了方志军？ 　　林思然不得不多想, 上一辈子姜可可跟方志军就是夫妻，这一辈子姜可可也有可能会喜欢上方志军, 尤其是他们俩个刚刚聊的那么融洽, 方志军一个除了对家人和对象就不会对别的女人有过多话题的人，他主动找起话题和姜可可聊，眼里还带笑那种, 让林思然很是心慌。 　　姜可可瞥她一眼, “没有……” 　　林思然登时僵住脸色, “那你怎么……” 　　“你信吗？” 　　没有处对象，你信吗？ 　　林思然一愣，便反应过来姜可可刚刚说话大喘气是为了戏弄她了，脸上不好看，但还是压下来，语气尽量和善，跟为她着想的长辈一样，“那既然你们处了对象，还是早点告诉姨夫姨母，本来你们就是娃娃亲对象，也是时候订下来了。” 　　“再说呗，我不急。”姜可可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一边躲着太阳往阴凉处的墙边走，天有点热啊。 　　林思然见姜可可这模样又是一气，皮肤都那么白了还躲什么太阳！娇气！ 　　脚步却实诚地跟上去，她觉得要不以后自己也少上工，不然皮肤一直比姜可可黑，就是这一点不如姜可可。 　　“都处对象了哪能不急，可可我跟你说国内可不比国外，国内处上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你不急那江知青也是急的吧。” 　　“你怎么知道他急不急。而且你以前不是说他不好吗？干嘛拾掇我们结婚，难不成还是怕我抢你对象啊。”姜可可故意膈应她，让她抢了原身的对象还理直气壮。 　　林思然果然被噎住了，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没有了，有些气急败坏，“你这是什么意思？！姜可可，人要点脸皮，方志军是我对象不是你可以抢的！” 　　连名带姓喊出来，是真的着急了。 　　姜可可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吼得她吓了跳，“你突然这么大声干嘛，我就开个玩笑。” 　　说着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前方，就快到公厕了，那条必经道上破败的两间瓦房中间貌似露出什么东西。 　　林思然还很生气，“这事是能开玩笑的吗？！”前世姜可可谈了多少对象道德观念多薄弱她又不是不知道，方志军还是她丈夫呢，谁知道她是不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我道歉，我要去上厕所，汤喝多了。”说着姜可可快步往前走去。 　　林思然觉得她没诚心，见状也快步追了上去要姜可可保证，“你先把话说清楚，发誓以后你不会抢我对象，不然我跟你没完。” 　　离那两间瓦房越来越近了，姜可可闪着身子不让她抓到，“发誓什么呀，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 　　这语气听在林思然耳朵里嗲气，不是婊气得要命，跟狐狸精似的，气的她走得更快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你发誓……”话没说完，身影刚到两个茅草屋之间，突然后颈一阵疼，眼前一黑，整个人竟然晕了过去。 　　—— 　　“你跟姜同志都是B市来的么？”小公园这边，两位可能是未来连襟的男人在等人的过程中聊着天。 　　江寄余点头，“对，同一处。” 　　“那挺好的，来自同个地方也比较有话聊。” 　　江寄余没答，他几乎没跟姜可可聊过B市，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两人的话题也不算多，之前是相看两厌，现在也不知道何时起就变了，尤其是他，竟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想起那时候姜可可对娃娃亲关系深痛恶绝的样子，心里便是一阵发涩，他不想再见到她对他厌恶的模样，那时候他对她没特殊心思，即使见到了也无关痛痒，可是现在…… 　　敛住了心绪，江寄余转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比起扯证，农村人更看重的是办酒席，酒席办了，才是真正的两口子。 　　办酒席？那瞬方志军脑海里诡异地浮现起穿着大红裙子的姜可可跟他一起敬酒的画面，只有一瞬却把他吓得心跳加速，心虚地看了眼江寄余，他可能昨晚没睡好，把两个表姐妹当成一人了。 　　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跟，姜可可跟林思然虽然是表姐妹，但是只有一两分相似，怎么也不可能看成一个人。不过方志军需要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不然他会深刻怀疑自己的道德人品。 　　很快将这年头压下，神情自若道，“现在应该来不及，马上探亲假结束得回部队，部队那边还得打结婚报告，估计要等到下次放假。”而下次假期暂时也还没着落，这次休这么久的假基本把他往年攒下来的假期都用完了。 　　江寄余点点头，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又看了眼天色，“怎么还没回来？”这去的貌似有点久。 　　方志军闻言看了眼手表，确实是有些久了，又等了会，“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可能路上遇到啥事了。”倒是没有想太多，毕竟一个小镇，上个厕所能有多危险，这又不是后世，现在治安还是很好的。 　　然而当两人一路走过去都没看见人时，心里都有了疑惑表情，上厕所不可能这么久吧？按照他们想法现在最起码应该到半路上才是。 　　直到走到那条她们争论过的小巷，看见两间破旧瓦房前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时，脸色这才大变，立马冲了过去。 　　“可可！”江寄余率先一步跑到姜可可面前蹲下，而落后些的方志军默默伸回往姜可可那儿去的脚，转而跑向林思然。 　　他大概真的眼神不好，看到她们两个都躺着竟然会想先冲到姜可可那里去！ 　　方志军掩盖住心里的讶异，把林思然扶在自己怀里，“思然同志，快醒醒。”在外面他一直这么叫林思然。 　　这边姜可可被江寄余叫醒了，眼神有瞬间的迷茫，“江寄余？”软软糯糯的嗓音跟撒娇似的。 　　江寄余脸上一喜，“你醒了？哪里伤着没？” 　　被他一提醒，姜可可这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刚想动，却觉得后颈一片疼痛，“嘶，脖子好痛啊。”她抬手往后脖子处摸去，就是那儿疼。 　　闻言江寄余赶紧扶起她，将她的长发撩到一边，那儿果然有一道痕迹，像是被人用手刀劈的，下手很重，她皮肤又白又娇，淤青都出来了，显得特别刺目。 　　江寄余脸色瞬间不太好看。 　　而林思然这时候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在方志军怀里的时候没来得及高兴两人的亲密接触，脖子处的疼痛就提醒她之前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昏倒？”方志军肃着脸问。 　　林思然眼里也是疑惑，“不知道啊，我走到这儿时后脖子突然一疼人就晕过去了……” 　　话没说完，就听得姜可可慌乱的声音，“啊！我的包不见了！” 　　听到这话林思然脸色一变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布包也不见了，心提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大部分钱票都不在里面，而是在空间里……空间？！ 　　猛地手往心口处摸去，却摸了个空，脸色刷地惨白，“玉佩！我的玉佩呢！” 　　“玉佩？什么玉佩？”方志军看林思然脸色大变好像失去了什么至宝一样的神情皱了下眉，难道还有十分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然而林思然却没有心里回答他，低着脑袋双手在自己脖子胸口处摸来摸去，眼泪都快掉下来，“玉佩，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怎么会不见呢！” 　　那模样竟然有点要魔怔似的。 　　方志军见状想要让她冷静一下，结果林思然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视线落在姜可可身上，“是你？!你说是不是你把我的玉佩偷走了!你快说我的玉佩去哪了，快还给我!” 　　说着推开了方志军站起来，扑向姜可可，一脸凶狠。 　　姜可可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啊我怎么知道！”赶紧往江寄余身边缩。 　　江寄余一把将她拉在身后并抬手挡住了扑过来的林思然。 　　“让开!我要我的玉佩，让姜可可赔我玉佩!”说着伸手要去抓他。 　　江寄余没完全挡住脸竟挨了一口子，还见血了，足以见得林思然有多凶狠。 　　“你干嘛!”姜可可看到江寄余受伤想都没想从他身后出来用力推开林思然，不知道是临时爆发了力气还是林思然没站稳，竟还真的被推开了。 　　后退几步踉跄了下林思然还想继续扑上来，却被方志军从身后抓住了，“冷静点!” 　　“我的玉佩!” 　　姜可可看了眼江寄余脸上那道翻红的口子心疼，“什么玉佩!谁拿了你的玉佩！你打他干嘛，不会好好说话吗？像个疯子一样丑死了!” 　　江寄余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发飙的姜可可愣了一下，她以前发飙……好像没这么可爱吧!!! 第49章 发疯 　　林思然却听不进去, 玉佩空间是她最为重要的东西，是重活一世最大的依仗，她所有重要的物品都放在里面, 可以说是她的全身身家了，如果丢了那她就是一无所有一穷二白, 哪里听得进姜可可的话, 疯了一样死命挣扎, “就是你拿的！你快还给我！” 　　嘶吼着要扑上来, 刚刚头脑发热还很凶的姜可可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得缩了一下肩, 又觉得不能这么怂，立马又抬头挺胸强装镇定，“什么我拿的, 我什么时候拿的？我都不知道你玉佩长什么样，你别空口白牙无赖人啊, 莫名其妙。” 　　江寄余见姜可可明明有些怂却又努力装强势的样子莫名心软, 嘴角浮起浅浅笑容, 又觉得不适合立即压下，上前一步站在姜可可身边, “林思然, 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是啊，先冷静下来, 好好说话, 把话说清楚我们才知道怎么了。”方志军抓着林思然不敢放手, 她突然这样暴起的样子他还挺意外的，或许用大跌眼镜形容也不过分，心里还有些失望，毕竟林思然表现得一直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疯魔了一样。不过却还是体谅，没准丢的物品对她来说太过贵重才会如此。 　　林思然不听，依旧挣扎跳脚咒骂，甚至眼泪还掉了下来，满脸都是惊慌害怕，就跟一夜乍富的穷人，醒来后突然发现只是场梦，所有的富贵都是假的，那种绝望真的如汹涌的浪潮，不发泄出来真有可能会发疯。 　　她是真的快疯了，空间没有了，她就什么都没了，她的田地她的钱票她的自行车，她所有的财富都在里面，这是她重活一世最好的证明，可是现在全都不见了，一无所有了……不、不不，她还有方志军。 　　林思然恍然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紧紧地抓住方志军，“你还在对不对？志军，你是我的对不对？” 　　那种想要在大海中抓着一根救命浮木的样子让方志军心里怪异却也不得不软和态度，毕竟她是他对象，不能不管。 　　“嗯，我在这里，你冷静下来。” 　　林思然却一把扑进了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方志军顿了下，还是没有推开，反而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见状姜可可和江寄余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算是很体贴地等林思然情绪安定下来了。 　　过了一阵，林思然终于情绪稳定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太过疯狂了，害怕方志军因此对她失了好感，又沁出两抹泪，“对不起我刚刚玉佩丢了才那么失态的，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对我来说很珍贵也很重要，是独一无二的……”说到这又想起伤心事，眼泪都真诚了几分。 　　方志军拍拍她的背表示理解，然后又问，“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们两个都晕倒在地。” 　　闻言林思然又是怨毒地看了姜可可一眼，心里有气，“都是她和我说话让我分了心，这才让人给偷袭了。” 　　姜可可心里给她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跟我说话，我都说了我要上厕所，你还拉着我说说说。” 　　怼完一句后这才把事情说了出去，隐去她们两个争论的内容，过程半点没落下。 　　“我走在前面赶着去上厕所，林思然在后面说话，然后突然她没了声音，觉得不对劲我刚想回头，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晕倒了。”说着姜可可还转过身把脖子后的头发撩到一边，露出那印记，“看，是不是红了，疼死我了。” 　　何止是红了，那上面还淤青了，看着就知道下手的人用了大力气。 　　“然后再醒过来就看见你们了，我的包也丢了，钱票都在里面呢。”她没撒谎，身上这条布拉吉没有口袋，钱票都放在了斜挎包里。 　　林思然怀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一点儿不对劲，可是她的伤是真的，斜挎包丢失也是真的，而且她的表情是真的很气愤自己的钱票都没了，隐隐还有丝心疼，大概数额较大，连她都觉得可惜。 　　抓不到破绽，林思然打消了大半疑虑，剩下那点大概是自己的安慰。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是姜可可拿她的玉佩，姜可可虽然讨厌她，可不会设一个局来偷她的钱票，还弄伤自己。她那样一个娇气又傲气的人，看不上她的玉佩。 　　至于玉佩里面有空间，林思然不相信姜可可知道这一点，即使那天晚上她陷害姜可可时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异样，但谁也不会想到隔空取物是因为身上的玉佩空间。她醒过来发现玉佩不见追着姜可可要，也不过是因为太慌张害怕，而姜可可当时又跟她在一块，这才会死命抓着，奢望自己玉佩空间是在姜可可那儿，真凭实据是半点都没。 　　“报公安吧，让公安抓住那小偷，送他们吃牢饭去！”姜可可愤愤然道。 　　这个提议一致通过，其实刚发现自己东西丢了就该报公安的，那时候案发时间还短，有比较大机会抓到，现在耽搁了不少时间，又没看到小偷的模样，再加上在这个年代敢这样作案的小偷都是有把握不被抓到的，想要把东西找回来的希望基本不大。 　　林思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要抱一丝希望去报公安，祈祷玉佩能找回来。 　　公安登记了案子表示会尽量抓到小偷，让他们回去等通知就好。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找回来的几率很低。 　　发生了这种事，也没有心情继续玩，骑了自行车就往家里回去了。 　　路上的气氛很沉默，谁都没有心情说笑，林思然心情最差，心里空落落的，不想认清自己丢失了玉佩空间这个事实，但是空荡荡的脖子却提醒她，她是真的失去了玉佩空间，也随之失去了自己攒下来的钱财和古董。 　　那些她努力通过种植空间土地到黑市换来的钱财，在废品回收站淘换来的古董字画珍贵木头，全都没了。 　　她回到了没有空间前的日子，不，应该说比那时候更加穷，因为她以为滴血认主后的空间会一直在她身上，怕钱票丢了，所以把百分之九十的钱票都放在空间里，剩下那些拿来掩饰空间的都在包里，而她的包也被偷了，现在身上基本没钱了。 　　想到这，林思然心里便更难受了，甚至还觉得忍不住怪姜可可，要不是她那时候跟她争吵，她就不会那么没有防备心被人偷袭了。 　　却忘了明明是她自己要拉着她去上厕所，还一定要拉着她发誓的。 　　车子还是在来时那地方停下，方志军原本打算送她们回来后继续隔壁生产大队把车还了，这样也不会在村里造成围观议论，他脚程也快，到时候不用太晚便能赶回来。 　　然而林思然却拉住了他，有些脆弱地问他可不可以送她回到女知青宿舍，“我心里难受，想和你多待会。” 　　方志军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午林思然疯狂痛哭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确实是心里难受，身为对象在她需要的时候就没说推托的道理，“那行，我先把车推回家，然后再陪你走走。” 　　说完又看向江寄余他们，姜可可很自觉地道，“你们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方志军点点头，带着林思然往家里去。 　　这个时候还没下工，李婶子在地里头，他妹妹方晓红倒是在家，来大姨妈不舒服，没去上工，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哥，思然姐，你们回来了啊。”说着视线却往自行车头和他们的双手看去，没有带东西回家，脸上登时不太好看了，“哥，你不是说回来给我带好吃的麽！” 　　昨天知道方志军要出门方晓红便撒娇要跟着去，但是带着方晓红不方便，车子坐不下，就用吃的来收买她，本来想着快回家前去供销社买些吃的回来，结果发生了偷窃一事一时忘了。 　　“这次忘记了，下次给你买。” 　　“什么下次！下次你都回部队了！哥你真是有对象忘了妹妹，晚上我要告诉娘去！”方晓红跺着脚，却没有回去，等着他们表态，尤其是林思然，她娘可是说了她想嫁给她哥就得对她这个小姑子好。以前林思然对她是不错的，今天却空着手，这让她很不满意，觉得林思然大概是觉得有她哥撑腰就不在乎她这个小姑子的态度了，果然二丫说得对，所有的嫂子都是不喜欢小姑子的，时间久了就看得出来！ 　　林思然确实不是真心喜欢她的，不过要是平时方晓红这样说她肯定会出来打圆场表示一下，只是今天刚失去空间，没心情去讨好她，也不说话。 　　方志军没发现方晓红心里的想法，听到这话以为她只是嘴上开个玩笑，“好了别胡说八道，下次真给你补上，我把自行车放在家里你注意看一下，晚点儿我再回来。” 　　“你去哪？”方晓红没眼色地追问，“又去约会？你俩不是刚从镇上回来吗？” 　　“小孩子别管太多。”说着就带着林思然往外走，不搭理方晓红。 　　“哥！思然姐！”方晓红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亏她期待了一天，结果什么都没有，哼！二丫说得对，哥和嫂子才是一家人，她这个妹妹算什么，真是气死她了，她看错他哥，也看错林思然了，尤其是林思然，她可是喊她姐的。 　　等晚上娘回来一定告状去。 　　—— 　　“志军，你说东西能找回来吗？” 　　方志军没好打击她，只是道，“明天我再去镇上帮忙找找看。”他还有一天多的假期，后天下午就得出发去省城搭车，只能尽量利用最后的假期时间帮忙去找找看了。 　　“我也一起去。”林思然闻言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虽然渺茫，还是想要抓住，“那玉佩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它。” 　　方志军沉默，看她恳求的表情，最后还是点点头，“那我自行车先不还回去了，明天带你一起过去。” 　　“好。谢谢你志军。”林思然高兴了许多，但还是不着痕迹地带着方志军往村里人多的地方绕着走，让大家都亲眼看见他们处对象了。她现在失去空间没什么安全感，就想牢牢抓住方志军，证明自己是重活一世，能改变上辈子的命运的。 　　方志军似无所觉，陪着林思然散步，差不多快到下工时间，这才把人送到女知青宿舍，门口要分别前，踌躇了下，还是道，“下午你对你表妹情绪不太好，晚点还是跟她好好说一下吧，别生了嫌隙。” 　　林思然听到这话差点又没暴起，最后关头还是忍住，她已经在他面前失态过一次，不能再失态，她只有他了，没结婚前怎么能够不忍耐？ 　　想到这，她的脸上终究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好。” 　　而这一边，在林思然和方志军走远后，姜可可当即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她真发现了。” 第50章 金手指融合 　　第二天, 林思然和方志军去镇上找小偷的时候，江寄余和姜可可在后山会面了。 　　此时正是中午，烈日当空照, 村里人基本都窝在家里不出门。 　　后山倒是一片阴凉，毕竟树木繁盛, 将太阳遮挡了大半光线。 　　不过爬了会山姜可可倒是脸色红润, 她体能一向不太好。 　　“人都安排好了吗？林思然和方志军去镇上找人去了。”姜可可确认左右无人后, 赶紧问道。 　　江寄余点点头, “昨天下午得手没多久就走了, 不用担心。” 　　“那就好。”姜可可松了一口气，不然就方志军和林思然那架势，留在镇上的话还是怕被抓到。 　　其实林思然昨天没有错怪她, 虽然玉佩不是她亲手偷的，但是计划却是她出的。 　　本来姜可可是打算等江寄余弄到迷药之后再把林思然的玉佩给偷到手的, 只是一来那种烟吹的迷药不好找, 建国之后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基本都消失了, 要找难度比较大，耗时也比较长。二来即使那迷药到手了, 晚上的时候姜可可有地理位置的便利, 确实能够偷偷潜到林思然的屋里使用迷药，或者用那种捂住口鼻就晕倒的迷药，在林思然落单的时候偷偷下手, 只是这两种方式都有个隐患, 那就是林思然的玉佩丢失后, 嫌疑人绝对会锁定村里人，毕竟是在村里发生这种事。 　　而平时村里鲜少有外人会来，一个生面孔都会在小村子引起热议，一查探就知道是外人所为还是本村人所为。就凭林思然对玉佩空间宝贝的模样，要是真在村里丢了，绝对是掘地三尺都要挖出来的那种。 　　再加上现在林思然没以前那样顾忌，都把她和江寄余是娃娃亲的关系给爆了出来，她担心过段时间林思然行事更加没有顾忌，说出了老莫夫妇和江寄余的关系，让江寄余重蹈书中覆辙，这才顺势答应下林思然和方志军的邀请，到镇上的时候寻摸机会把林思然的玉佩空间偷出来。 　　这个计划是姜可可提起的，不过完善和安排的都是江寄余。他去找了周豪帮忙，周豪是这里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有那手段和本事做这偷窃的事，毕竟是干二道贩子这一行，警惕心和灵活性都有，三教九流都接触过。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方志军要回部队那天约出去的，他是下午才走，中午刚好能吃一顿饭，等他走了他们再实行计划，毕竟方志军是个军人，敏锐度太高，有他在怕是有变数。但转念一想，方志军走后林思然玉佩就被偷又有些巧合，怕林思然多想，抓着他们不放。而且那玉佩对林思然那么重要，要是丢了也怕她发疯制止不了她，搞出大事情来，于是便选择在方志军回部队前两天实行这个计划，一方面到时候能安抚住林思然（事实证明留下方志军来控制林思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不然不知道她当时还会发多久的疯），另一方面，就算事后方志军要找小偷，也没那么多时间仔细翻查，循着蛛丝马迹不放。 　　而对于实行者周豪江寄余也做了抹掉痕迹的安排，他让周豪先出门，然后想办法不走正规程序回来，他住的屋子偏，回家后只要不是上门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又回来了，到时候就是怀疑到周豪身上他也有案发时不在场证明，尤其是周豪拿了东西把玉佩藏到约定地点后立马离开镇上，走的是不正规的路子，查不到的那种，更加不用担心被找到。 　　至于动手地点那更简单了，人有三急，镇上又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到时候找个理由把林思然带到厕所那边就成，只要耐心点，这计划总能成功。 　　然而没想到林思然会主动邀请姜可可去厕所，倒是更好地为他们的计划打了掩护，连方志军都没有怀疑到姜可可身上。 　　再加上有姜可可当时超常发挥的演出，把林思然刺激得没多余心思去观察周围情况，及时发现不对劲，这才有了这堪称成功的计划。 　　就算要说姜可可走在前面怎么没发现有人藏在那儿埋伏她们，姜可可也有当时她赶着要去上厕所没注意到旁边情况这个解释，人走得快赶着干别的事一般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的，这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姜可可也被偷袭了，比林思然更显目的伤口和丢失的斜挎包就是证明。 　　要说江寄余计划里有什么不满的，大概就是姜可可这伤口了，说好了逼真表演，没想到周豪下手真那么重，他有点担心下次见到周豪自己会手痒想打人。 　　姜可可不知道江寄余心里想法，她只是觉得计划成功实行了高兴得不行，就怕出了差错，现在顺顺利利完成了，心安得不得了，也没亏她那些天一直努力用指尖灵泉加在赤脚大夫开的药上敷自己的脚，让自己提前能走能跑，没耽搁计划实行。 　　这样一想，又觉得其实自己的金手指还是不错的，虽然一开始以为对脚崴没用，但是换个方式加在草药上还是很有用的，没见她脚都提前好了吗？而且是体内自带的，不用怕像林思然的空间那样以玉佩为载体，有被偷走的可能。 　　“玉佩拿到了吗？你试过了没，还能用吗？” 　　“拿到了。”昨天他去还别人车的时候顺便去约定藏好的地点拿了出来，“不过没用，我没看见有什么空间。”要不是林思然失去玉佩后反应那么大，江寄余甚至还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偷错东西了。 　　“是吗？”知道这个结果姜可可其实也不意外，因为书上就说林思然把这玉佩滴血认主了，别人是用不了了的。 　　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让江寄余把玉佩给她看看，这可是原著女主的金手指大杀器，也是种田发家文必备的金手指。 　　江寄余将手里的玉佩递过去，刚拿到的时候还有点小小的兴奋，毕竟是像小说中仙人一般的物品，再怎么淡定的人都会有所反应，不过发现用不了之后心里也没多大失望，这种仙家般的东西往往都是可遇不可求，讲究个奇遇的，没缘分便算了。更何况仔细一想也没有太大用处，因为还能被人偷走，若是过度依赖它，丢失之后估计就跟林思然当时那要疯的样子差不多了。 　　他可不想为了块玉佩那样失态疯魔。 　　姜可可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下，也不是懂行的，但也觉得若是没有那空间，这玉佩瞧着也只是比普通的玉好一些，算不得顶顶珍贵那种。不过这形状倒是挺好看的，弯弯的跟月牙似的，中间还有盛开花的样子，瞧不出是什么品种，大概只是勾勒个花朵模样。 　　这就是空间玉佩麽？当初林思然滴血认主的那滴血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她仔细看都没看见半点儿红，难不成是被吸收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自己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沁出水珠子来，像是有生命力似的自动地往玉佩上浸润过去，姜可可睁大眼睛，吓得还没来得及掩饰这异样，就见玉佩上被水珠子浸润的花朵冒出一滴嫣红的血珠来，水珠子追着那滴血往边缘赶，血珠掉落在地，水珠子退回花朵处，竟然融了进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姜可可却从头目睹整个过程，刚想去看江寄余有没有发现这异常，手上一轻，玉佩咻地不见了。 　　“江、江寄余……”姜可可抬眸一脸无辜，想说什么，却见江寄余忽然脸色大变，往前跨一大步要拉住她的样子。 　　姜可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眼前一晃，江寄余就不见了。 第51章 要和我在一起吗 　　准确来说, 应该是她自己不见了才对。 　　姜可可看着眼前的一方天地，心里有点懵，她这是跑到林思然的玉佩空间来了？ 　　几垄规整的土地上种着新鲜时蔬, 一株李子树两棵荔枝树还有一棵番石榴，青瓜爬满木架子。一旁的还搭了竹竿, 上面挂着许多晒好的肉干。此外还有一个简陋的茅草小屋子, 屋左边堆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和木头, 右边停靠着一辆飞鸽牌的自行车, 车身还很新的样子。 　　没等姜可可把这空间看仔细呢, 忽然她就感受到自己身体似乎有液体流动，流窜之处一片舒服的凉意，最后这些液体似乎全部跑到她的手上, 哗啦啦地一串水流从掌心流出来，姜可可还不知道自己身体能一次性弄出这么多灵泉水呢, 往常都是一滴两滴, 吝啬得要命得那种, 现在这么多，不会把她体内的水都流干吧？ 　　想想就有些恐怖。 　　姜可可怕有危险, 赶紧想着能不能控制, 结果脑袋突然一阵刺痛，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那瞬间地上忽然晃动了下, 耳边传来轰隆隆地声响, 像打破什么屏障, 又像什么蹿了出来。 　　没站稳身子的姜可可一下跌坐在地，没一会，脑袋的疼消失了，地面的晃动也消失了，耳边也没有那可怕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场景再次愣住了。 　　咋一个不注意，这空间又变大了呢？ 　　入目望去，一片新的土地落在眼中，面积要比之前还大个两三倍，甚至还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和一口正方体形状的小池子，池底是石头和细沙，边缘比地面高了一些，地面上的泥土不容易进去，大约有两米高，水流很清澈，只是没在里面看见游鱼。 　　姜可可从地上坐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快步走到那片新出来的土地，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试试，没有特殊感觉，这才继续往上面走。虽然她不擅长种地，但是这段时间多少也有上工下地过，也能分辨的出来这是农民们最喜欢的那种良田，开垦来种地种菜都顶顶好的那种。 　　她又跑到小溪那儿去看，伸手碰了碰，水是偏清凉的那种，在大夏天要是拿来泡澡一定很舒服，只不过也没有游鱼或者其他什么水生生物在里面。 　　这空间大概只是单纯的种植空间而不是养殖空间，所以不能养其他活物？ 　　姜可可仔细探查了一番，最后确定了这个猜想。 　　只是，姜可可看着那因为空间扩大地面摇晃而倒塌的茅草屋自行车青瓜架子什么的，有点儿头疼，本来这空间虽然看着拥挤了些但是还是规整的好好的，现在除了那几棵树和地上的菜，其他都是乱糟糟的，要清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完。 　　而且，她也有点拿不准该拿这些东西怎么办，这是林思然的私有物，她以为自己偷得了玉佩只是让林思然没法子再使用空间害她，没想到自己能够进到她的空间里来的。这偷玉佩没法使用空间跟偷了玉佩顺便拥有了别人财产是两个概念，姜可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理直气壮偷林思然的玉佩，却没办法理直气壮占有使用林思然的私有财产。 　　算了，出去问问江寄余吧。 　　姜可可没有解决办法，只有让江寄余出主意了。 　　这样想着，姜可可按照小说中看过的方式，集中精神心里默念‘出去’，眼前一晃，还真出来了，而且还是原来她进去空间时站的那个位置。 　　只是，江寄余怎么不见了？ 　　“江寄余？”姜可可一边喊了声一边转过头，就发现江寄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刚要跑过去，江寄余速度却比她更快冲过来，整个人被抱了个满怀。 　　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扣在背上，身前是硬邦邦的胸膛，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身上的热度，姜可可有些意外，又有些害羞，“怎、怎么了吗？”她不敢乱动，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问，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脸颊爆红。 　　忽然冲过来就抱住什么的，真的、超羞涩，也超、超心动啊，心脏碰碰跳个不停，一下下用力得跟要撞出来一样，她都害怕被他听见。 　　江寄余却是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感激，就跟上次亲眼看见野猪要冲向她一样，不，这次是比上一次更加让他慌乱，因为上一次起码他是能看见她，能救下她的，而这一次她是突然的消失，就在他跟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却完全没办法阻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挫败更让他害怕，他害怕姜可可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那一刻，所有的感情都无需再否认再怀疑再隐藏，他喜欢她，这四个字已经镌刻在心脏上，她变得和心跳一样不可或缺。 　　“姜可可，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和我在一起，我会用生命起誓一辈子对你好。 　　江寄余紧紧地抱着姜可可，他没有动，也不敢动，他在等她的回答，是地狱还是人间，交由她来审判。 　　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也确信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喜欢，他知道他现在一无所有，在此刻之前他也曾怀疑过这感情否认过这感情，甚至担心和她告白他们又会回到一开始那样的恶劣关系中，更是担心自己的家世成分会给她带去连累。 　　可是在她消失又出现的那一刻，江寄余不想考虑那么多的问题，他只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现在给不了她富贵，但他迟早有天会给她，他还会给她全部的爱情和赤诚。 　　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惧脚踩刀尖，灰暗中前行。 　　她是他温暖的白月光。 　　一念无尽深渊，一念极乐人间。 第52章 甜糖 　　午后的太阳在头顶照耀下来, 枝叶过滤掉大半的热气，从缝隙中遗漏下来光线温暖明媚，耳边貌似有风经过, 一切仿若是在梦里。 　　姜可可愣住了，脑袋似乎当机了一样, 完全消化不了那句话。 　　他、他是在跟她告白吗？ 　　他是在跟她告白吧？ 　　他跟她告白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蹿出来的时候, 姜可可终于回过神来了, 脸色爆红, 紧张的整个人都僵硬不会说话了, 脑袋浆糊似的组织不了完整语言，她张张嘴，还没发出声来, 久等没有回答的江寄余却以为她是用沉默来拒绝。 　　“对不起。”江寄余放手松开了她，眼里浮起深深的失落, 虽然猜到她可能会拒绝, 但是那种难受却跟心脏都要窒息一样,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能够承受这个结果，也无法坦然面对, 他大概需要一个人去冷静一下。 　　低下头, 连她的脸都不敢去看，怕见到上面的冷漠甚至是厌弃，抱歉的话语一说完, 转身就要先离开。 　　然而没走两步, 手臂却被一只柔嫩温凉的掌心握住, 急急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想和你在一起！”那着急的语气仿佛怕迟一点就要失去什么似的。 　　江寄余猛地回过头，对上的却是她着急又真诚的眸子，清澈干净。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欣喜和不可置信。 　　姜可可却被他克制又火热的目光灼伤似的，咻地收回自己的手，微微挪开视线，白嫩的脸颊上漾出羞涩的红，她的嗓音软软甜甜，带着初恋的涩，“如、如果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拽住了衣摆给自己加油打气，咬咬唇，鼓起勇气抬头和他对视，一鼓作气，“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告白的话语却让她喊出宣誓的味道，甚至眼角还发红了，好似随时会沁出晶莹的泪滴下来似的。 　　江寄余心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和高兴，却在看到她明明羞涩却依旧鼓起勇气回应，眼眶都红了的模样心里软的要命，那种想要疼宠她的心情止也止不住。 　　“傻姑娘。” 　　“你才……” 　　“真可爱。” 　　姜可可刚要炸毛的状态立即被他这句话安抚下来，看到他往日冷淡眸子里的高兴和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的笑容，又暖又亮，心里奇迹地感到一阵愉悦，紧绷的身体都跟着放松下来，不由自主的被感染出笑意，梨涡里漾出的都是甜蜜和欢喜。 　　“那你喜欢我吗？”心情一放松，连这话都敢大胆问出来了。 　　江寄余的笑容却立马僵住，两人好像角色互换似的，慌张的人成了他，脸上还能勉强控制住，耳尖的红却怎么也止不住，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怎么问这话，姑娘家不知道要矜持吗？”语气还很努力地镇定。 　　这样的反应让姜可可觉得意外和有趣，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彻底忘记害羞了，还无师自通地表现了女孩子在男朋友面前胡搅蛮缠理直气壮的态度，“不知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嘛！”软软甜甜，跟撒娇似的。 　　江寄余眼神躲闪，明显非常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说喜欢，“要、要是不……我跟你在一起干啥！” 　　连方言都彪出来了，耳朵的红甚至完全挡不住了。 　　姜可可眼睛忽然发亮，竟大着胆子被勾引到似的上前一步抬手摸到了他的耳朵，语气是满是惊奇，“你耳朵好烫呀。” 　　江寄余被她碰的浑身炸毛想逃开，可是又想到什么生生忍了下来，身体僵硬不敢动，一副随她处置的样子。 　　可是她似无所觉似的身体还微微向前倾，淡淡的若有似无般的少女香味钻进他的鼻息，她微凉的手指还在他耳朵上捏了捏，“好软啊。”这大概是他身上最软的地方了？ 　　姜可可还在好奇，却忽然听见他有些喘有些哑的声音在耳朵响起，“姜、姜可可，我可以抱你吗？” 　　她实在太过靠近太过诱人，江寄余有些忍不住。 　　姜可可的脸色却再次爆红，刚才的大胆又消失无踪，一只手还在他耳朵尖上不敢动，也有些结巴，“抱、抱、你不是抱过了吗？”她一从空间出来就被抱住了，都没经过她同意呢。 　　“那个不算，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不能对你耍流氓，你、你要同意了我才能抱！”话是这么说，视线却紧紧地落在她身上，眼巴巴地请求她同意似的。 　　姜可可本来就喜欢他，也对他的颜值没什么抵抗力，眼下还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那更是绝杀，完全失去反抗之心。“那、那你抱吧。” 　　话音落下，整个人却再次被环在了那个硬邦邦的胸膛，又快又急，跟害怕她反悔似的。 　　姜可可被他迅速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便是满心的欢喜，他说的对，这个拥抱跟刚刚那个不一样呢，现在他可是她对象啦。 　　这样一想，停在他耳朵尖上的手指又忍不住捏了捏，要上瘾了。 　　另一只手还环上他的腰，嗯，果然是硬邦邦的。 　　江寄余得到她这反应有些没志气地觉得满足和幸福，这是他对象了，真好，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可可，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一激动之下，连这让他平时觉得矫情的话都说了出来。 　　姜可可却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唔~江寄余，你抱得太用力了，我疼。”知道被喜欢宠爱，娇气的性子都藏不住了。 　　江寄余闻言赶忙松开，低头视线有些慌张地落在她身上，“哪疼了我看看。” 　　却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发现她正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傻小伙。”她还给他‘傻姑娘’评价。 　　江寄余却气不起来，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嗯，两个第一次谈对象的傻瓜。 第53章 新手恋人 　　刚确定关系两个人都挺甜蜜的, 光是互相看着就能傻乐很久。 　　不过腻腻歪歪了好一会，江寄余还是没忘记正经事，问姜可可刚刚怎么会忽然消失, 是不是空间的原因。 　　姜可可也没有保留，除了自己身上本来带有金手指这事, 把刚刚空间的变化都告诉了江寄余, 还兴致勃勃地尝试着要把他带进去, 却发现他进不了。 　　“大概这空间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吧。”不能进去看看那仙家乾坤袋似的空间, 江寄余心里虽然有点失望, 不过也不是多在意，姜可可能使用这个空间他也很高兴。 　　姜可可却是有些失望的，她还想着要是江寄余能进去的话, 这空间就能成为两个人约会的地方呢，一进去, 谁都发现不了, 多适合处对象啊。 　　“哦, 对了，里面有好多林思然的东西啊, 怎么办？要怎么处理？”姜可可三观还是比较正的, 没拿过别人的私人财产，眼下这情况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是自己占有会心里不安, 但是还给林思然又不太现实, 一还就容易暴露空间的事。 　　江寄余很显然也知道这点, 稍微想了一会就让她把东西都放好不要还，免得暴露出来，不过日后有机会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可以把钱还给她或者她家里人。 　　“好。”姜可可听他的，决定找个机会让林思然幸运地先‘捡’个五十块钱，当然这钱不能用空间她放着的，不然万一见鬼的林思然刚好认得这钱是她的就不行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余的钱票自行车什么的找机会再补贴给她或者她家人什么的。废品收购站收回来的古董字画就留到国家形势完全明朗后想办法捐给国家博物馆之类的。至于那瓜果蔬菜姜可可就不打算还了，就当是林思然之前陷害她的收取的报酬了。 　　里面的荔枝树和李子树都成熟了呢，她可馋水果了，之前在山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李子最后她都没到手，村民们山上要帮她打野猪的时候给发现了，一下子就给瓜分干净，可怜她白给野猪追了。 　　想到这姜可可有些美滋滋，“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摘荔枝吃。” 　　说着准备要进空间，江寄余却把她拦住，“别急。你先告诉我玉佩哪去了，不会跑到你体内去了吧？” 　　他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对姜可可造成影响，有玉佩在起码还有载体，现在玉佩消失，他就怕是用姜可可为载体，会不太好。 　　“不知道，它不变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当时咻地一下消失了，身上都没找到，也没有印记，“不过这样也很好啊，不用担心林思然发现玉佩再给偷回去。”这下是真正的随身空间呢。 　　“不会对你身体有影响吗？你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江寄余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是没看过网文的人，不了解空间一般是金手指，是上天给开的外挂那种，不会造成身体负荷的。 　　但是他这样紧张她的身体状况姜可可还是挺高兴的，江寄余都没介意自己没法用空间，反倒是更关心空间会不会对她有坏影响呢。 　　“没事的，我感觉挺好的，一点不舒服都没……”说到一半姜可可似乎想起什么笑容突然消失了，把江寄余吓了一跳，连声问怎么了，哪里难受了？ 　　姜可可却委屈着脸，“我人没事，就是我不想种地啊，空间里好多土地啊，还有空间变大的时候林思然在里面搭建的茅草屋也毁了，一片狼藉，还得收拾呢。”她一点都不想下地干活。 　　江寄余舒了口气，还以为是人不舒服呢，“不想干活土地就放着，那茅草屋也先别管，反正地方大，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弄出来就行。” 　　“那这样不是太浪费了吗？可以种菜种粮食呢，而且生长期还比外面短呢。”里面的时间跟外面时间流速是一样的，但是很奇怪作物生长期却是加快的那种，这大概就是当初《重生掳获兵哥哥》那本书作者为了给女主金手指特意设置的吧，不然就小半亩地，按照正常的生长时间，林思然啥时才能发家致富啊。 　　江寄余听了好笑，这娇小姐还会担心土地浪费，也真是来下乡才能有这样的觉悟了，不过他也没强制要求姜可可一定要种地不能浪费，“没事，你又不会，没必要勉强自己，而且那土地那么多，你这小身板哪里种得过来。” 　　姜可可一脸丧气，没有反驳，她确实种不来，“要是空间是给你就好了。”江寄余肯定能更好地利用这空间的。 　　闻言江寄余又想说她傻了，这样的宝物自己得了觉得没发挥作用还要送给她，该说她没心眼呢还是太信任他呢。 　　嗯，一定是太相信他了。 　　江寄余心里甜滋滋的想，面上却压住没表现出来。 　　不忘提醒她，“以后尽量别使用空间，要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格外注意周围有没有人，最好到私密的地方去知道吗？” 　　不然他怕姜可可像林思然那样被发现，到时候遇上的是个太胆小的人或者图谋不轨的人就不好了，他对象这么乖可不能遇到这事。 　　有了对象的未来江大佬开始戴上厚重滤镜，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对象哪哪都好，哪哪都乖，哪哪都可爱！ 　　姜可可笑着点点头，看时间还早，立马跑去空间给摘了几串红彤彤的荔枝，也不知道林思然哪里找来的荔枝树，她都许久没吃过荔枝啦。 　　这空间土质又养树，深绿色的叶子上缀满了红彤彤或者青红色的果实，枝桠都被压矮了些，姜可可不用爬上去也能攀着枝桠摘到一些，怕江寄余久等，摘完就立马跑出来，和他一起分享荔枝吃。 　　这不是那种比较名贵的像‘妃子笑’‘糯米糍’之类的荔枝，只是很普通的‘黑叶’，壳薄色泽暗红核大那种。不过作为许久没吃过新鲜水果和很少能吃到荔枝的江寄余来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还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吃在嘴里就觉得更甜蜜了。 　　然而他们是甜蜜蜜，林思然的心情却难以美妙起来。 第54章 孤注一掷 　　林思然和方志军一整天都耗在镇上, 可是却半点线索都没找到, 公安那边也没有进展，两个人奔走一天毫无所获。 　　一天下来, 林思然心里那丝希望也落空了。 　　再不想承认, 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空间，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即使那小偷偷了她的玉佩也不能使用, 无法占有她的财产？ 　　林思然没有感到安慰, 她内心里狠狠诅咒那个偷了她玉佩的人，同时把方志军的位置调到了最高等, 现在没了玉佩,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和方志军这段婚姻了, 至于高考, 她现在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即使她上辈子有参加过高考，但是毕竟是很多年的事，她的记忆并没有太好，七七年高考的试题都忘了大半，而现在重活一世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因为回城之后她没有再接触学习方面的知识, 只能从头再来。从头再来她又没有老师，一切都是靠自习, 遇到问题也没法问人。 　　她倒是想问牛棚那些‘坏分子’, 甚至重生后她也意识到他们会是她的潜在人脉和助力,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后来都会平凡回城, 个个地位都不一般。可是她重生的时间太不恰当了，那时候她已经下乡很久了，之前遇到他们也是避之不及怕被连累，偶有几次照面也是表现得很冷漠，她突然凑上去他们根本不领情，甚至以为她是要想法子举报他们的，很警惕。加上又有江寄余在，她基本没啥献殷勤机会。 　　后来怕自己得罪他们得罪江寄余，就安份下来没有再凑上去了。现在就算是想跟他们攀交情也没辙。 　　想到这林思然又有些怨恨起江寄余来，如果不是江寄余为了老莫夫妇，对那些坏分子好，那她不会连献殷勤刷好感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没有强大人脉可用的地步，那些牛棚的坏分子是多大的机遇啊！ 　　可是怨恨归怨恨，再遗憾也没办法，她根本没机会给他们施恩。 　　“志军，今天谢谢你了，明天不要找了，你马上就要回部队了，我想和你多相处会。”到了塘边村，林思然扯着笑容对方志军说道，语气里有怅然，更有不舍。 　　方志军看她这样子也心软了，“明天我去坐车前再到公安局一趟让他们对这事多上点心。” 　　“嗯，谢谢你志军。”林思然笑容灿烂了点，“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我去找你。” 　　目送林思然离开，方志军眼里却陡然多了一丝复杂感，不知为何渐渐相处下去，他对林思然那种宿命般的熟悉感基本消失了，甚至心底产生抗拒娶她的想法。但是现在有些骑虎难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在跟林思然处对象，还约会过，要是不娶她姑娘家的名声就毁了。更何况她在这塘边村除了个表妹没有别的亲戚，到时候流言蜚语都能淹没她。 　　说到她那个表妹，方志军心里有莫名有些遗憾，那天大家一起吃过饭回去后，说实在的夜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只知道大概跟她表妹姜可可有关，醒来后心里怅然若失的，也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该对姜可可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姜可可有对象不提，更是林思然的亲表妹，他跟人表姐处对象，却对小姨子抱有奇怪念头，那不是龌蹉麽？ 　　方志军叹了口气，要是没这次探亲假，他都不知道自己可能品德上有亏！ 　　明天见完面还是早点回部队吧，去部队训练一下，多上上课，把不该有的思想给剔除掉才行。 　　而这边回去的林思然却没打算让他这么轻易就离开的意思。 　　她现在没有了玉佩空间，没有了给牛棚那未来大人物施恩的机会，高考的日子也前途未卜，还得罪了姜可可，很大可能把姨父姨母也给得罪了，如果自己这次又考不上，也许姨父姨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出力帮她回城。她现在能抓住的只有方志军了。 　　女人的直觉在自己喜欢男人面前是最为敏锐的，她已经觉察了方志军对她可能没有相亲那天的好感是朦胧的喜欢了，尤其是那天她丢了玉佩空间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哪怕后来解释为玉佩太重要他也表示理解，但是很显然方志军对她印象还是有变了，尤其是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学姜可可上辈子在他面前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她没有安全感，避免夜长梦多，她需要快刀斩乱麻，让方志军提前跟她结婚。 　　现在年龄不够还不能扯证没关系，时间来不及摆酒席也没关系，她要的是方志军不得不娶她，不能有犹豫迟疑，不能反悔。他是个有责任的军人，只要…… 　　林思然眼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狠绝，转身往山上去了。 　　她虽然丢了空间，但是还记得这山上有一种草，和酒混合吃了，会有迷药的效果。这是她上辈子偶然得知的，那草药在山上没那么普遍，可她知道哪里有，她在山上移植果树的时候看见过，说到她的果树又是一阵心疼，她空间里的水果都没来得及采摘，就这样没了。 　　不过她要是知道这水果不是没了而是便宜她最讨厌的两个人，那估计会气得吐血，白给人做了嫁衣！ 　　花了大概两小时左右的时间林思然终于找到那种草，并且把它采了拿回来，她要趁明天跟方志军见面之前把这草药处理好。这时候她有些庆幸自己为了掩饰空间的存在平时宿舍也放有一些粮食，可以让她把草药混在面粉里，做成糕点。至于酒也不难找，村里人喜欢喝酒的男人那么多，他们的婆娘们肯定会在柜子里锁上一两瓶酒，拿钱去换就成，不过这钱绝对要比市价高，还得贴粮票。 　　她剩的钱票不多，按理说应该节俭点，但是她不能在这上面节俭，只要早点和方志军结婚，他的工资津贴都会给她，不怕没钱没票花。 　　这是划得来的买卖。 　　有钱能使鬼推磨，多花点钱，村里婆娘也肯把酒卖给她。 　　她找的是村里口风比较严不会太八卦的婆娘，这样不会一下子传的满村都是。 　　买完酒早上又提前醒来烙饼子，一切便准备就绪了。 　　方志军因为下午要走，所以早上还是早点吃完早餐来找林思然，这样就能有时间回家陪家人吃顿饭，免得李婶子以为他有了媳妇忘了娘。 　　事实上李婶子却是对林思然不太满意的，不仅是有方晓红告状的因素在，还是因为方志军难得有次探亲假，一半时间花在探望战友，另一半时间基本都被林思然占去了，还是私自跑去约会那种。 　　本来她觉得相亲看对眼约出去玩一次可以，毕竟她儿子也不是那种没钱带对象出去玩置办点小玩意的人，但是也没必要常常去啊，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不懂事一副离不开男人的样子，让她很看不过眼。 　　尤其是方志军这下午就要走了，早上还要把他拉出去一趟，真的是，半点也不为她这准婆婆考虑，要知道她也很久没见她儿子啊，以前她儿子多孝顺都会帮她干活减轻负担，这一下子被她占去时间，儿子都没多少时间陪她了，之前她还以为林思然是个好的呢，现在看来估计以后也是那种想跟男人完全一条心，不咋重视婆婆的女人。 　　说到底，大部分婆婆，尤其是这个年代农村婆婆，对儿媳妇都会用高标准看待的，会去挑剔挑刺，只不过现在还没嫁进来，不好发作，等嫁过来了，还有的磨合。 　　林思然特意把方志军约到后山坡去，那儿比较凉快，半山坡上还可以看看风景，适合野餐。她上辈子就和方志军去野餐过，不过那时候还有姜可可以及她的男人。那是她第一次野餐，本来她是没那时间去的，也不知道这玩意，但是不知为何那次她还是一起出去了，或许是当时心底还有方志军，想多看看他，想知道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丈夫，然后没让她失望，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对姜可可好的让人意外，纵容着姜可可一切矫情的性子，眼里只有她一人。 　　他忘记了她，忘记了在塘边村曾经帮助过一个狼狈万分的姑娘，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姜可可一个女人。 　　好在这一世他是她的了，他马上就会完全属于她，此后，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她。 　　林思然看着方志军吃掉掺了十足份量的草药糕点，又劝他喝了酒，嘴角浮起了更加温柔甜蜜的笑。 　　她即将圆了两辈子的夙愿。 　　在方志军头昏脑胀一脸惊讶地晕过去时，林思然这样想。 第55章 完蛋 　　“志军, 你现在终于是我的了。”林思然抚摸着他的脸, 上辈子，在李婶子说要让她做他媳妇的时候, 在后来嫁人婚姻不幸福的时候, 在看到他对姜可可宠溺的时候，无数次她在夜里想如果他们结婚了该多好, 她会给他幸福快乐的, 她比姜可可要懂事，比她要温柔体贴, 比她会照顾人, 她比姜可可有那么多优点, 她甚至还比姜可可早日遇到他且获得他娘的认可呢, 为何到了最后她却不能成为他媳妇呢？ 　　林思然的手指眷恋爱慕地在他脸上游移, 她上辈子肖想了一世的男人，现在终于触摸到他了，他就在她身前，她可以不用像上辈子那样顾忌，也不再担心像上辈子那样等到最后落了空, 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 　　她这次要主动, 再不傻傻地被动等了，很快, 他们就属于彼此, 她爱他, 从上辈子到现在, 没人比她更爱他了。 　　“志军，你放心，这次我们不会再错过的。”说着她低下了头，一下含住他的唇，艳丽的红从她脸颊烧起，眼里有沉迷有疯狂，她的手甚至开始在他身上游移，坚实有力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身躯就在她的掌心下，如同从前她无数个梦境一样。 　　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然而，在她的手要去解开他的扣子那刹，意外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住手！” 　　姜可可简直要惊呆了。昨天她偶然瞥见林思然带着这草药回来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有想到在哪儿看过，直到早上出门前才恍然想起来，她是在网上看到过这草药的。 　　穿书前她为了写个中草药世家的人设时去查看过很多资料，其中这种草刚好就被浏览到，当时它的药性和跟其他东西作用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效果也仔细看过，虽然最后没有用到这信息，但是脑海里多少有些印象。看林思然早上起来做的糕点是绿色的时候，心里打了个突，她对林思然的人品持有怀疑态度，被设计过多次的姜可可立马留了个心眼，怕林思然是哄她吃，没成想林思然做完放到篮子里，跟着方志军就走了。 　　她有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毕竟原著中林思然是喜欢方志军的，应该不会对方志军做出什么事才是。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原著跟她现在生活的这个现实世界貌似有出入，原著内容不是特别可信，而方志军还救过她，也算是原身上辈子的男人，坐视不理的话如果发生什么会心不安。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觉得跟上去看看。 　　不过她没马上跟着，怕被发现，尤其是方志军还是敏锐的军人，追踪反追踪这种他一定训练过很多次，所以她远远地看着，看他们大概往哪个方向去，然后扭头就去找江寄余，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 　　嗯，有对象真好。 　　当江寄余答应的时候姜可可心里甜蜜的想。 　　结果，她没想到自己的担忧还真的成真了，甚至看到如此辣眼睛的一幕，这林思然竟然给方志军下药，还趁机要强了他？！！！ 　　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套一般不是男人用的吗？ 　　这太凶猛了吧！！！ 　　太过震惊以至于姜可可没在第一时间跑出来，白白让方志军给林思然占便宜了。 　　林思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她可没想到这个点会有人在这边，村里小孩子打猪草都不是在这的，回过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姜可可的时候（至于旁边的江寄余此刻她下意识忽略了），第一时间不是慌乱而是怨愤，“是你！你怎么会来？你来了又怎样！我绝不会让你再破坏我们，让你得到他！这辈子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一边放狠话还一边用力地去脱方志军的衣服，那模样看着比上次丢了空间玉佩的样子还要疯狂吓人。 　　姜可可视线落在吃了大半的绿色糕点上，心想大概坏了，这草药混合着酒喝相当于迷药，林思然没晕倒所以肯定没有混着酒喝，但是看这疯魔的样子绝对是有吃掺了草药的糕点，她难道不知道单独吃太多也会影响人的情绪，让人在短暂的时间内头脑会兴奋麽？ 　　林思然这样，到底是份量下太多吃多了，还是因为即将能得到方志军的身体而过于兴奋，被草药影响了些导致现在这疯魔的样子？ 　　要是是后面那个理由，姜可可觉得方志军简直是太可怜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小说男主，被女人下药强上？？？ 　　咳咳，姜可可立马压下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赶紧让江寄余跑上去帮忙拉开，不然到时候方志军是真的清白不保了，没见林思然下了多大力气，短短时间内就把军装脱了一小半了麽。 　　“走开走开！别碰我！他是我的男人，是我的！” 　　姜可可上去刚拉住她的手臂林思然就狠狠反抗了，张牙舞爪手脚乱挥，差点没打到她的脸，还是江寄余眼疾手快扯了她一把。 　　江寄余脸色瞬间黑了，也不管什么不能欺负女人，把姜可可拉到自己身后站远点，“在这待着。” 　　不容置喙说完，上前一把抓住了林思然的手臂，用力一扯，‘撕拉’一声，林思然被扯到一边去，而方志军的衣服竟也被她抓烂了，可见抓的有多用力。 　　林思然还要上前扑向方志军，嘴里喊着‘他是我的，才不是姜可可的男人，他是我林思然的！’ 　　江寄余却用力将她推倒，林思然抵挡不过那力气，后退几步跌坐在地，结果这位置是半山坡，是斜的，没坐稳就给翻了下去。 　　“啊！”林思然尖叫着。 　　姜可可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探过身子往下一看，还好这山坡不陡也不长，地面也只是泥土，林思然没有狗血地撞到石头脑袋出血晕过去，摔倒的地方是比较安全的土地，人没事，这才舒了一口气。 　　说句不太道德的话，她不是怕林思然受伤，而是怕林思然受伤赖上江寄余，那可是她对象呢！ 　　江寄余看见人没事也不管，自己直接把剩下的酒水倾倒在方志军脸上，讲真他有点不太看得上方志军，一个大男人，还是身高体壮部队里摸爬打滚过的，竟然让林思然这个女人给下药强来，不，林思然还是他对象，被对象下药强来？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得多窝囊啊。 　　当然，他才不承认是听到林思然发疯说那句他是姜可可男人才故意这么粗暴的，他才不是姜可可男人，姜可可男人可是他！ 　　然而剩下的半瓶酒撒下去方志军都还没反应，这药性不知得多强，让受过训练的军人都昏迷不醒，也难怪林思然情绪那样兴奋高涨了。 　　心里那点子突然消了，转变为对方志军的同情，也不容易啊，摊上个这样的对象。 　　又使劲拍打他一会，方志军这才醒了过来，睁眼只有一瞬的迷茫，那神色还没被捕捉呢就换上十足的警惕，甚至要出手打江寄余，可以见得还是有训练过的，只是药性太过，这药也没被用在身上过而已。 　　江寄余快速躲了一下然而还是被抓住了手臂，那劲让他眉头都皱了一下。 　　“是你。”方志军还要动的时候终于发现是认识的人，放开了他，感觉自己头有点不舒服，昏昏沉沉的。 　　“没事吧？”姜可可看到方志军对江寄余出手赶紧上前查看，一脸紧张。 　　江寄余摇摇头，“没事。”心里却有点美，被对象关心原来是这个滋味啊，比蜂蜜水、不，是比他昨天吃的荔枝还甜。 　　还是他的对象好，不像方志军，啧啧。 　　方志军低头也发现自己的衣服坏了，脸色很难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在这，林思然同志呢？我怎么……”方志军还要问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山坡下面传来的声音，转过身子往下一看，林思然正在往山坡上爬，但不知是脚滑还是什么，爬没一点就给掉下去，掉下后还往上爬，嘴里喊着“是我的，志军是我的，不可姜可可的丈夫，他是我的男人，你别想再拆散我们！” 　　竟是一派疯狂模样，比喝醉酒的酒鬼还没理智。 　　方志军脸上一惊，眉头深深皱起，“这是怎么回事？” 　　他起来准备去看看林思然的时候，忽然记起了自己昏倒前的事，当时林思然说他这次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假期呢，就劝他多吃糕点趁现在尝尝她的手艺，还让他喝酒，说是践行。他本来不想喝，但是听到践行，便也就顺了她的意。 　　再然后他就感到脑袋一片昏沉，最后晕了下去，意识消失前，他似乎看见林思然是笑着的，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 　　“我昨天看见她把一种草药采回来拿去做糕点了，那种草药我隐约听说过和酒混在一块有迷药的功效。我们到的时候，林思然正扒你衣服。”还亲你摸你呢，姜可可心里补充，没好这么不给面子说出来。 　　然而饶是如此，方志军的脸色也黑了。 　　下药迷晕他，扒他衣服，他不可能不往那方面想好吗？！ 　　而此时，林思然有一次掉下去后忽然眼神恢复了几许清明，那草药用量多虽然威力大，但是单独用其实时效性并不强，要不是她怕弄不倒方志军放了很多份量，就她吃的那点糕点也不会折腾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可是清醒过来却并没有让她高兴，她想起了刚刚的事，竟然被姜可可和江寄余发现了！ 　　心里一慌，急急抬头看上去，却发现方志军正盯着她，一脸压抑的怒火。 　　完了。 　　林思然的脸色顿时惨白。 第56章 窝囊 　　“志…志军, 你听我解释……不、不是, 发生什么事了？”林思然语无伦次，想要上前去解释, 但是又想起自己刚刚在这草坡上摔下来很多次，爬不上去，目光往周边看过去, 终于在右侧发现一条小路, 赶紧踩着走了上去。 　　方志军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解释，他很愤怒没错，但他也想弄明白, 林思然到底是为什么弄出今天这一出！ 　　然而林思然上来说的话却教他失望, 她没有解释, 反而在装糊涂, “志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刚刚我会在下面，你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说着还想上前去触碰方志军的衣服。 　　方志军却一闪躲开了, 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语气满满都是讽刺。 　　林思然看到他眼里的嫌恶心里一痛，“志军,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头好痛, 刚刚发生什么我都记不得了。” 　　方志军闻言眼里更冷, 她是真的把他当作傻子来哄骗吧？当他没有注意到林思然看到自己那瞬的惨白脸色吗？要是什么都不记得哪里会露出那样的神色？难不成她以为他在部队的职位都是混过来的, 这点情绪变化都不能捕捉到吗？！ 　　姜可可倒是觉得林思然演技挺真实的, 只是她一开始情绪没处理好，还被观察敏锐的方志军看见，这才瞒不过去。不过她没打算掺合他们俩口子的事，对象吵架什么的，其实旁人远离是最好的，但她对林思然这样作死的下场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就站着不动，暗搓搓围观。 　　结果没成想围观也能被殃及。 　　“志军，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相信我吗？”说着见方志军无动于衷立马将矛头引向姜可可他们，“还有可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在上工吗？”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语气一下子变成痛心疾首，“可可，这是不是你干的？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生气我上次对你发脾气，但那时候我是丢了玉佩太难受了才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啊，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我是你表姐啊，你快跟志军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姜可可真想为林思然这出色的临时甩锅点个赞，都快习惯她时不时来这一招了，也没最初那样气得快要冒火，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指了下地上的绿色糕点，“你往里面加的那种草药不是只有你认识，我也知道它的用途，你亲自采来的草药亲手做的糕点亲身买的酒，还需要问我为什么麽？” 　　林思然脸色刷地苍白，怎么可能，姜可可这种五谷不分的娇娇女怎么会知道？ 　　仿佛是知道她的疑惑似的，姜可可很拉仇恨地说了句，“我看书勤快呗，刚好就看到了你采这药还做了糕点，不太放心你为人就跟上来看看，谁知道看到你扒人方同志的衣裳。” 　　再亲口听到被扒衣裳，方志军神情真的好看不起来，见林思然还要开口说话，方志军一把打断，“够了！” 　　吼声让林思然一颤，眼里涌出眼泪，“志军……不是，我没想……” 　　“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干出这种事！”方志军都觉得难以启齿，他完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事，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被对象下药扒了衣裳，还要强来？！现在他光是想到林思然劝他喝酒吃糕点只是为了对他做那种事，胃里都是一阵恶心，恨不得把东西都吐出来。 　　那种恶心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女的，一个男的对他做这种事，那不仅仅是恶心这么简单，是可以告人流氓罪，把人送进牢里去的，偏偏他还是个男的，被一个女的做了这种事，那女人还是他经过相亲程序处的对象，这话他都说不出口，要是去公安局报案，没准一下子整个镇子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不是会可怜他遇到这流氓行为，而是会同情他可怜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让自己对象做出这种事。 　　方志军一个顶天立地无愧国家的大男人都忍不住想同情自己，怎么遇上这窝囊事！ 　　当然，如果换在后世，这还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情侣间的情趣，可这个年代可没这种情趣，尤其是方志军其实心底是不喜欢林思然的，若不是一开始相亲那朦胧的好感和熟悉感，他压根不会跟林思然处对象，现在之所以没分开还信任地接过她手里的食物酒水来吃喝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他对象，相处时一副想要讨好他的样子，不认为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坏事。 　　可谁曾想她哪里是不会做，而是太会做太敢做了！比那想要白占小姑娘便宜的流氓混混还过分，她是让人放下警惕心再来行动啊！ 　　可她到底图什么？他们不是已经处了对象了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用这下作又令人窝囊的手段，那些流氓混混这样不守规矩对姑娘做这种事是想早点把姑娘娶回家，不让他们跑，也有坏心眼的是为了不出彩礼钱白得一个媳妇，那林思然呢？她要赖什么？难道他方志军还这么不值得信任？ 　　不得不说，林思然这一招真的很极端，要是成功了还好，她可以推脱是方志军喝多酒上头对她做了那事，哪怕方志军有所怀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知道那草药跟酒混合着吃有什么功效，事后林思然再把食物处理一下，证据都没。要是他还想追究，林思然就哭诉下是不是占了她的身子吃干抹净就不想负责了，到时候方志军再怎样都会认下，而且还会如她的意早早娶了她，因为方志军本身就是一个正直又有责任心的军人，不然也不会担心自己单方面跟林思然掰了给她造成影响。 　　林思然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没到手的东西没板上钉钉确认过的她不放心，没有安全感，就如上辈子那样李婶子说了让她给方志军做媳妇最后还是被人截胡，她想要把方志军抓在手里，紧紧攥住，提前发生关系，让他再也跑不掉。 　　然而她没成功，被姜可可和江寄余破坏了，还让方志军知道了真相，是个男人都很难接受这种事，这完全相当于是设计陷害了，哪怕方志军再将就责任对人负责，但是他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他没办法再把林思然当作是普通的对象了，也没办法继续跟她相处下去，他感到自己受了欺骗，受了委屈，还是不能对别人宣诸于口，他也没那个脸对人说的那种，一道高墙在他心里竖起，他无法说服自己原谅林思然并且继续娶她。 　　他做不到。 　　“志军……”林思然还在哭，拼命地摇头想要让方志军别把这事怪在她头上，“我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我……” 　　这话让方志军完全暴起，“林思然你说够了没！” 　　他嘶吼得一脸涨红，脖子处甚至还有青筋突起，很恐怖的模样，姜可可一个围观者都吓得往江寄余身边靠了靠。 　　首当其冲的林思然更是被吼得眼泪都忘记往下掉了，一副意外至极惊讶至极的样子，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方志军，上辈子哪怕他穿着军装对别人是严肃气势外放的，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情绪半点都没控制，不是不能控制，而是气到忘了控制不想控制那种。 　　“你是受害者你是受害者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方志军气得在原地赚了两圈，指着地上吃剩的半只糕点和倾倒在地的酒瓶，愤怒简直无法忍耐，“你是受害者那我是什么？这些东西我准备的吗？是我逼你吃的吗？你他妈到底把我方志军当作什么！” 　　林思然怔住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你吼我？你对我发火？我是你对象啊，我们是要结婚的啊，我是你女人啊，你怎么能吼我？”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大声质问，“你怎么能吼我！你不是会对你女人包容疼爱的吗？难道就因为我是林思然不是姜可可你就区别对待？！你怎么能这样？！” 　　“住嘴！” 　　率先打断她的是江寄余，他的脸上实在是称不上好看，“你再攀扯我对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一而再再而三，真当胡说八道不用负责的啊。 　　方志军对她攀扯姜可可也是意外，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过被江寄余这么一打岔也不想问是什么意思了，他时至今日才发现林思然不可理喻起来谁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脸上外露的情绪也收了一点，对着林思然很是失望，“够了林思然，我不想再跟你掰扯什么，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不过以后，我们再没关系了。” 　　“不！志军不要，你听我解释……”林思然仓惶欲绝，快步冲上去想拉住方志军，可惜方志军先一步转身就走，步子跨得又大又急，完全不想再听再被追上的样子。 　　林思然追了一小段路却是离方志军越来越远，甚至还绊倒了摔坐下去，哭喊着方志军的名字，看着就跟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一样，可怜至极，然而知道事情真相的姜可可和江寄余都无法对林思然升起同情心。 　　要说真可怜，这件事方志军才是真的受害者，令人同情呢。 　　“姜可可！你现在满意了吗？！” 　　姜可可：...... 　　哈？ 第57章 离开 　　方志军消失在视线之后, 林思然竟把矛头转向了姜可可, “你是不是很得意又破坏了我和志军？你是不是一直等着今天？！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是吧！”那疯狂的模样跟药性还没退似的。 　　姜可可其实一直搞不太懂林思然的脑回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她那强大的迁怒的思维是怎么来的, 明明就是她自己作死让方志军冷了心，怎么就换成她高兴她满意了？ 　　要知道林思然对方志军下药还用强这种事是犯罪的啊，要不是她正好留了个心眼, 为了感谢当时方志军在山上对她的救助, 她今天可能不会多此一举跑上来，那到时候方志军岂不是被她得逞？这跟强/暴有什么区别？ 　　女孩子就有清白，男人不能有清白？ 　　姜可可真的无法想象世上怎么会有林思然这样的人, 明明她已经很幸运地重来一回了, 拥有了未来的情报, 还有了玉佩空间, 如果好好地不动歪心思害人, 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真的完全不为方志军跟林思然掰了这件事感到抱歉，说到底这事都是林思然作出来的, 换做是她也不可能会原谅这样一个下药用强的对象。 　　姜可可不打算搭理她, 拉着江寄余要往另一条道走，跟林思然是很难沟通的, 她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不走出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你别走！”林思然却不让姜可可离开, 猛地爬起身要追过去, “你别走姜可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让你拆散我跟志军的, 这辈子他是我的, 我的！” 　　姜可可闻言却拉着江寄余走得更快，不跟让江寄余停下来去跟林思然理论了，因为她觉得林思然的状态太不对的，真的像是要发疯的前奏，跟疯子哪有办法理论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才是真的，别给刺激得真疯了。 　　“快走吧咱不要理她。”姜可可拽着江寄余，小脸恳求。 　　江寄余忍了忍，还是没有反驳姜可可，跟着她离开。 　　背后还传来林思然不甘愤恨怨毒的嘶吼声，“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这辈子他就是我林思然的！” 　　神经病。 　　“你以后离那个林思然远点，要是她想伤害你第一时间就先跑知道没？没跟她硬碰硬。”江寄余想到林思然那样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以为林思然顶多坏一点，没想到还会发疯，下药给自己对象还在偏僻山坡上用强，简直是脑袋有坑吧。 　　还有最后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派胡说八道，从头到尾可可跟方志军都没关系，她还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宝贝方志军啊，真是的。 　　江寄余对此尤为不满，暗暗发誓要是林思然真敢在大伙面前继续败坏他对象名声，那他也不用给她留面子，方志军被她下药用强这事是要顾忌方志军男人脸面不说，但是要败坏一个女人名声也简单，这一遭下去方志军肯定不会再和林思然在一块，方志军不会说出事情真相但只要他们掰了这成事实，一般人都会以为是林思然德行有缺，因为方志军是村里人看着长大，又是军人，这个年代拥军，大部分人都不会觉得是方志军有问题，到时候一散播下流言，林思然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最好林思然别做这蠢事。 　　想了想江寄余还是觉得不够安全，姜可可跟林思然可是住在同一间宿舍，这要是下手也太好找机会了，像上次那样偷姜可可衣服弄到方加蛋那里不是太简单了吗？还有饮食等等，在水里加东西怎么办？ 　　“以后你不仅要离她远点，还不能吃喝她端上来的东西，也不能落单，干活我跟大队长商量一下别让她凑近。”越想越觉得有很多要愁的事，江寄余眉头都皱起来了，跟这种人在同个村子真的是倒霉，定时炸弹似的随时爆炸。 　　姜可可看他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还觉得挺暖心的，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有些害怕，林思然这次能用草药弄晕方志军，下次对她用药怎么办？虽然觉得她可能懂得草药不多，这次只是幸运记得一种，但是万一不是呢？再怎么说她都是《重生掳获兵哥哥》的女主，没准还有很多底牌呢。 　　但转念一想要是有其他底牌的话今天也不会这么失控？姜可可没有头绪，只觉得当初应该耐下性子看完那本书的，这样大概就能知道林思然还有多少底牌了。现在这个现实世界虽然跟原著有出入，但是一些东西却是相似的，比如林思然的重生和玉佩空间。 　　唉，要是林思然不在塘边村就好了。 　　姜可可冒出了这个念头，没曾想江寄余也冒出了这个想法，甚至还在想要用什么法子把她弄走，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不过需要村支书和生产队长那边帮忙，他得想想怎么做才能让林思然离开。 　　“对了，林思然知道你和赵婆婆他们的关系，你说她会不会出幺蛾子啊？”姜可可猛然想起这件事，上次她提醒过江寄余，也不知道江寄余想出办法没。原著中是原身给捅出这关系然后有人私底下举报的，时间点好像是高考消息出来后不久，但是现在剧情不一样了，她是不可能会捅出这关系的，而林思然失去了玉佩空间又跟方志军闹掰了，她一疯起来想拖他们下水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没准会亲自去写举报信。 　　“放心，这事我有办法应对。”上次姜可可提醒之后他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周豪去查探了革委会情况，尤其是革委会头头，这种人贪钱，也怕家里老婆，不难收买。等方志军走后他就让周豪回来帮忙盯着下，林思然要是真要举报大概就会在这个月或者下个月，他总有办法。 　　不、他不应该这么被动，或许应该推林思然一把，让她自己去举报，到时候正好使机会把她弄走，弄去别的更穷的村子去，免得他们时刻紧绷防备着他。 　　江寄余心里有了大概思路，稍稍安心了些，不过还是让姜可可注意安全，在宿舍里不要落单，出来上工的话最好跟自己待在一块，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嗯，还可以多相处会。 　　到时候他干活快点，把她的活也给干了，她就能休息了。 　　越想江寄余觉得这很可行，晚点去找大队长聊聊天。 　　而后山坡上的林思然在他们都离开之后狠狠诅咒了一痛，各种恶言恶语都吐出来，面目狰狞半点形象都没，最后不知是说累了还是怎么了，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痛哭，“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明明她都重来一回了，明明她提前做好了安排准备，明明她已经掌握了那么多先机，为什么她还是会失败？为什么？！ 　　她想跟方志军提前在一起有错吗？他们是对象啊，难道方志军不想跟她结婚吗？结婚之后不是要做这种事吗？她只是提前行使了夫妻间的权利啊，就算她下药不对，可是那吃亏的不还是女方吗？他那么生气做什么？她都肯让他占便宜了啊，这辈子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方志军为什么不肯碰她呢？ 　　是因为他本来就不爱她，因为她不是姜可可，所以他才会对她发火甚至说分手吗？ 　　不不、林思然不愿相信这个理由，明明他们相亲的时候还很愉快的，明明他都愿意跟她处对象，而不是跟姜可可在一块，怎么会不喜欢她呢？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不肯跟她做这种事呢？ 　　一定是因为姜可可，因为姜可可带着江寄余过来破坏他们，让方志军失了面子，他才会生气的，不然他肯定愿意跟自己在一块的，哪个正常男人不想对象的身子呢，她主动献上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一定是被人看见方志军抹不开面才这样生气的，他一定是发火给姜可可和江寄余看的，他不会那么狠心，他是喜欢她的，他会娶她的。 　　林思然不断地找理由，终于说服了自己，事情一定还可以挽回，她要去找方志军，去说清楚，她错了，是她太不谨慎让姜可可那贱人跟上来，让他失了面子，她以后不会再犯了，方志军一定会原谅她的，他要是还生气的话她就哄他，她才不是姜可可那只会耍脾气要人哄的女人，方志军会看到她的好的，她比姜可可好，比姜可可温柔体贴，一定会更让他喜欢才是的。 　　这样想着，林思然抹掉眼泪不哭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她可以挽回的，她要去找方志军，他会原谅她的。 　　他是个那么那么好的人，他们约会过亲过，肌肤相亲了，他会对自己负责的。 　　林思然拍拍身上的衣服，又整理了下头发，刚想拿出镜子来照照自己的时候恍然想起自己的玉佩空间掉了，不能再随时随地取物了，她的全部身家也在里面，都没了。 　　她成为穷光蛋了，她只有方志军了，方志军怎么能够不娶她呢？ 　　她跌跌撞撞下了山，迎接她的却是人去屋空。 　　方志军实在是太过于震惊恶心，连一秒钟都不想停留，不想跟林思然待在同个土地上，回来写信封拿着自己的包裹就走了。 　　他需要冷静。 第58章 评论破三千加更 　　田地里, 旁边的大婶一边干活一边跟李婶子磕唠, “你们家军子今天就要去部队了是吧？” 　　“是啊，下午就得搭车去。” 　　“这么快啊, 这可真是辛苦，难得回趟家呢。” 　　“辛苦是辛苦，”李婶子放下锄头歇了歇, “不过保家卫国, 为国家做奉献，也是应该的，值得付出的。”李婶子说的一脸自豪, 她儿子就是他们家的骄傲, 也是全村的骄傲, 这可是村里唯一一个当兵的, 还在部队混出头的呢。 　　那婶子也不觉得李婶子自豪的语气有啥不对的, 要是她家娃这么出息，她也骄傲也自豪, 还天天跟人吹嘘去, 李婶子这算很稳得住了。 　　“是是，咱们军子就是觉悟高。”婶子跟着夸了几句又道, “我看你现在也是熬出头了，军子出息了, 也处对象了, 以后你就能当婆婆, 早点抱上孙子了。哎, 你打算何时给军子摆酒席啊？要在家里摆吧？到时候我好吃酒去，沾沾喜气。” 　　“那是，我就军子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在家里摆的，不过你也知道他这工作性质，什么时候摆还得看部队那边，保家卫国要紧。” 　　“是是，那林知青那边没问题？需要通知她家里人不？我说你啊怎么就要找一个知青呢，咱村里好姑娘那么多，就是在咱村没看上的，那十里八乡还有别的好姑娘的，找个知青连个娘家人帮衬都没有，你们家又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找那种家里兄弟多的做亲家好啊。”婶子又说起这个话题，自从方志军跟林思然处对象的消息传出来后别说是她，就是村里大半婶子都这么想。 　　这不全是为了李婶子考虑，还是可惜了方志军这个好女婿，不是因为他在部队当官，就算没在部队有军职，光是个军人身份就足以这些‘丈母娘们’眼馋了，虽然国家都说贫农成分最光荣，可在地里刨食的谁不知道个中辛苦啊，嫁不了工人能嫁个军人，那得是多好的姻缘啊，尤其是方志军还没个兄弟，以后可不得多帮衬大舅子小舅子麽，这样婆家娘家才能拧成一股绳，不怕外人看着人少欺负。 　　怎么就给个知青给攀上了！ 　　真是可惜得要命，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还要时不时翻出来说一说呢。 　　李婶子怎么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她也不想想就十里八乡的姑娘，哪个能像林思然这样富裕？娘家兄弟多是好，出事不会袖手旁观不搭把手，但现实是她家军子都搞不定的事，这些地里刨食的能帮上啥忙？更何况她家人丁稀薄，婆家兄弟多常来上门打秋风，军子又不在家，村里人再说口舌，只要人脸皮厚，打着亲家的名义，她们家孤儿寡母的，还能不吃亏？ 　　再说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谁，有几个姑娘能去上学，文化水平比林思然高的？到时候娶个没文化的，可不是委屈了她家军子？要知道她家军子在部队可是念过书的，不找部队的革命战友，那也得找个有文化的进步战友。 　　就冲着这几点，李婶子觉得现在的林思然再不懂事再不体贴她，她都能忍受，反正她能作的也就这段时间了，等进了她家门，那还不是听她的？她可是婆婆！ 　　李婶子脸上带笑，“这林知青人是不错的，有文化又懂事，平日里对我和红子不错，我们军子也看的对眼，那就让人处处呗，现在可不兴包办那一套，还是小年轻喜欢才成。” 　　正说着呢，忽然看见林思然跑着过来，绑着的马尾松松垮垮，跟没打理好似的，眼睛还红红的起了浮肿，脚步匆忙，跟发生啥要命的大事似的。 　　李婶子皱起眉头，这林思然咋这样子出现，看着就让人八卦心沸腾。 　　林思然不知道李婶子想法，只是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李婶子，脸上一喜，赶忙跑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的田埂上四处张望，“李婶，志军呢？志军有过来找你吗？” 　　“咋了，军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李婶子一头雾水。 　　林思然一听这话就知道方志军没过来，那他一定是提前走了，心当下沉了下去，方志军这是得多生气啊！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她终于彻底慌乱下去，她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不能让他离开她，她要去追回他说清楚。不不、她追不上他，他走路那么快，她又没了空间，自行车都丢了，肯定追不上的，她要稳下来，不能乱，方志军走了没关系，还有李婶子，只要李婶子愿意相信她，那她就一定还可以嫁给方志军的。 　　方志军那么孝顺，他一定会听李婶子的话的。 　　林思然下意识忽略了上辈子李婶子有意让她做儿媳妇，结果姜可可却嫁给方志军这回事。 　　她控制住情绪，脑袋飞快转动，她不能这个时候认输，这个时候认输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她要想个办法稳住，是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到底怎么了？你这副表情是咋回事。”看着就丧气。 　　“婶子，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一定要原谅我表妹可可，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气性太大，你可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去责备她，她还小，又是宠着长大的，行事就比较肆无忌惮……” 　　李婶子越听眉头越皱，“你别给我扒拉这么多废话，到底发生啥事了，咋跟你表妹扯上关系了？军子呢？他哪去了？” 　　林思然脸上露出歉疚的神情，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边竖着耳朵一脸八卦的婶子，为难道，“这事比较难以启齿，咱还是私底下说去。” 　　“哎哎，有什么事咱敞开说，都不是嘴碎的人，说出来我还能给你说道说道是不？”一听这话旁边的婶子就不乐意了，这都勾起她的八卦了，咱还偷偷说呢，说出来大家分享下嘛。 　　李婶子却是知人习性的，有点八卦村里不用一天就都能知道，看林思然那样还不知有啥‘丑事’呢，她可不愿意自家军子给人做茶余饭后笑料，把锄头往地上一放，对那人道，“你帮我看着啊，要是队长来了就说我回去蹲茅坑去了，别扣我工分啊。这年轻就是不经事，我得去看看啊。” 　　说着便拉着林思然往偏僻角落去。 　　“快说，到底咋回事？一副没粮了似的丧气脸，让别人看了不知道怎么想呢！”李婶子没个好脸色，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家军子跟林思然处对象了，不知道军子在村里地位高，大家伙都看着麽，还这样跑出来白给人胡思乱想。 　　林思然赔笑，“婶子，这事我真的很难启齿……” 　　“快说，老娘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唧唧歪歪。” 　　“……”林思然忍住了气，“事情是这样的……” 　　—— 　　“姜可可！你个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第59章 闹掰 　　在得知林思然把下药一事甩在她身上, 说是她因为讨厌林思然嫉妒林思然跟方志军在一块的时候，姜可可是再次被林思然刷新三观底线的，同时也意识到了林思然大概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才会出这昏招，编出这样一查就知道真伪的谎话。 　　这又不是古代通信不发达的时候, 虽然比不上后世那样便利, 但是打个电话, 再不济发封电报也成啊。 　　姜可可真的无语了。 　　“李婶子，我不想跟你掰扯太多，你回去给方同志发封电报或者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真相是什么样, 方同志救过我, 我不想把那么难堪的事情说出来。”姜可可态度很自然，当然, 很大程度是江寄余站在她身边撑腰的缘故，不然她可怕她们不讲道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来打人，武力她是渣渣。 　　这番话落下，林思然脸色瞬间不好了, 她竟然忘了还能打电话发电报。 　　李婶子一听也是在理, 看姜可可那么正常的语气，又去瞥林思然, 捕捉到她难看的脸色时心下登时有了计较。 　　“这事我回去问清楚, 婶子要是怪错人了你多担待啊。”李婶子说完瞪林思然一眼, 扭身就要走。要是林思然真骗了她, 是她自己给她军子下药, 那到时候别说嫁进来，她立马就撕烂她，这臭婆娘，还敢给人下药，伤了她儿子身体怎么办。 　　李婶子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认为是林思然撒谎了，她是太在乎自己儿子才会听到下迷药就急冲冲跑来，都忘记了她家军子哪里会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只有林思然自己做错事他才会怪她，她表妹做的错怎么会迁怒到林思然身上。 　　“李婶子，你听我解释……”林思然见势不妙赶紧要跟上去，被李婶子一把呵斥住，“一边去，等我问完军子再来跟你算账，你最好没干这种事，不然看我撕不烂你！” 　　一边说还一边狰狞着脸摆出拧人的动作，接着再不管林思然，脚步匆匆往家里去，她得回去看看军子有没有留什么口信，她儿子她清楚，不会二话不说就留开让她担心的，她赶紧回去瞅瞅，顺道看看东西带全没，别在部队亏了自己。 　　林思然到底不敢继续跟上去，但是却是更恨起姜可可来，她为何要一次又一次打破她的希望她的出路？ 　　姜可可看到她投过来的视线就知道林思然又怪在自己身上了，她觉得跟林思然做表姐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没见过这么实力坑妹的，她注定和林思然相爱不了，也不想跟她相杀，最好两不相见两不冒犯，白了一眼，低头继续拔草，拔草都比跟林思然说话来得轻松。 　　江寄余见林思然不走目光冷淡地看过去，“还不走？想让你对方志军做的事全村皆知？” 　　林思然一顿，脸色很难看，手握紧了拳头，“你这么偏帮她做什么？你以为她是个好的吗？对我这个亲表姐都这么狠心，更何况是你。” 　　“走。” 　　多说一个字都欠奉的样子让林思然心里更恨，“江寄余她压根就不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她就是想……啊。” 　　话说到一半几株带泥土的草突然朝着脸飞过来，林思然下意识想躲开然而来不及，脸上被扔中嘴巴里也溅进去泥土。 　　“呸呸！”林思然赶忙把嘴里泥土吐掉，“姜可可你个贱人！” 　　作势要冲上来，然而江寄余却身形一动挡在姜可可跟前，而姜可可在江寄余身后露出大半个身子，手里还抓着一把带土的草，“还不走？还要吃土吗？” 　　林思然瞥了江寄余一眼，又看仗势欺人的姜可可，心里怄气却又无奈，“我等着你后悔！”恨恨丢下一句，这才转身走了，脚步还有些匆忙，似乎害怕江寄余会追上来打她似的。 　　她对江寄余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混社会狠戾无情大佬的形象里，到现在都有所畏惧，但是估计这畏惧也不会持续太久了，她失去了玉佩空间又失去和方志军的婚姻，穷途末路，迟早得对他们动手泄恨，她不快活，也不想让别人快活，正面不敢杠，还当她不会暗地里使手段借刀杀人麽！ 　　“以后我不在场别对她动手。”江寄余见人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告诫她，把她手里拽着的草给拿掉，这行为形同挑衅，林思然那疯女人不会知道怕她的。 　　虽然有点奇怪林思然为什么那么怕他，明明连村里的二流子方加蛋都不怕，不过知道怕他多少是好的，讲真他不是特别想打女人，他母亲从小对他的教育就是不能仗着自己男性的身份和力量去欺负女孩子，那是没品的行为，但是林思然要是打他对象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在姜可可身上原则有时候可以适当退让。 　　而且，不打女人，他还有别的方法报复回来，就像上次那些婶子们说风言风语，最后被套麻袋的还不是她们儿子，对于林思然，最好把她打落在泥土了，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样她才不会有心思折腾。 　　姜可可不知道江寄余的想法，知道后大概也不会说什么的，因为有林思然这样的人存在真的膈应又不能安心，拍了拍自己的手，还有点生气，“我决定不还给她钱了，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吃土去！”哼，亏她还想找机会让她‘捡’到钱，日后还寻摸时机补偿她呢，现在一分钱都不想给她，真是气死她了，竟然挑拨她跟江寄余感情。 　　“吃土？”江寄余嘴角带了笑，“这是什么奇奇怪怪说法。”语气却是挺纵容的。 　　“就是没钱吃饭只能吃土，饿死她，让她没力气再找事。”姜可可鼓鼓脸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更坏把她屋里的粮食都偷了，不过想了想偷了也没用，还有些粮食她是跟宿舍人合在一块吃的，总不能把别人的粮食也给偷了。 　　“行了，不说她了，你慢慢干活，等我把隔壁地里活干完过来帮你。” 　　“哎~”姜可可拉住他的衣袖，“你没有相信她的话吧？” 　　“什么话？”江寄余眼神闪了下，故意装傻。 　　“就是她说我不喜欢你啊，我是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了，你矜持点不用每天跟我说。”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当然你要说也是可以的，私底下跟我说就行。” 　　姜可可：…… 　　你变坏了，都开始套路他了，这个年代的人不是朴实无华的吗？ 　　姜可可脸红，又觉得不能认输，“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江寄余笑容立即凝固，视线乱晃，欲盖弥彰道，“都说了要矜持点我不跟你说了去干活。”说着快步走远了，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对她说，“你到阴凉处拔草，累了歇歇，我很快过来帮你。” 　　都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嘲笑那些上赶着给姜可可干活的小年轻了。 　　姜可可没忍住露出笑，心里甜蜜蜜。 　　这边李婶子回去后看见了方志军留下来的纸条，不过他不识字，把纸条揣裤兜里，又去方志军房间确认昨晚收拾的行李包裹都有带走后，这才放心心来，还好她昨晚提前给他收拾了，不然今天这么突然，指不定又得落下什么。 　　儿行千里母担忧，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哪怕孩子再大做父母都觉得他还小还需要父母操心。 　　转身出去田地里头找她闺女方晓红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有啥要交代的不。 　　方晓红正跟她小姐妹二丫在一块干活，看到她娘过来一脸疑惑，直到她娘把她招呼到一边给她看了纸条，这才瞪大眼睛惊呼出来，“哥不跟思然姐处对象了？！” 　　“啥？”李婶子虽然早有猜测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很震惊，“上面写了啥你给我按着读一遍。” 　　“哥说‘娘我先回部队了，到了会写信回来。还有我跟林知青不合适，以后不处对象了’。” 　　“天杀的林思然，一定是她做了啥对不起你哥的事，我要撕了她去！”李婶子怒了，能让她军子在处对象后说出不合适这样不负责任的话，铁定是林思然做了什么事。她又想起姜可可说的‘难堪的事情’，心下更怒，难不成是给她军子戴绿帽子被发现了？不然早上一出门咋回来走的那么急？可是不对啊，下药又是怎么回事？ 　　饶是李婶子平时八卦消息听多了，也绝不会往林思然给方志军下药要强了他这方面想，就没听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要是没处对象为了赖上还有点可能，但是处了对象而且是相亲往结婚方面处的，谁脑袋瓦塌了这么干。 　　却不知道这世上如果人重来一回没有依仗，还抱有执念，再匪夷所思的事都干得出来。 　　林思然后悔了，她应该再控制一下自己，让事情缓点儿来，别想要在方志军离开前绑定他多好。可是若真重来一回，她估计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她知道方志军这回回来探亲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探亲假，而且马上要去学校进修，姜可可也会在高考后考上大学回城，两人又会见面，上一辈子他们就是在学校相见相识相爱，让她再无机会。 　　即使姜可可现在跟江寄余在一块，但是她怎么会愿意相信姜可可是真心实意的，上辈子她处过那么多对象最后还不是分了最后嫁给方志军，谁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又发生？ 　　一切都是执念太深，又或者她玉佩空间没丢她还会多些安全感多些底气，但是现在一穷二白让她腰杆子挺不起来，她害怕夜长梦多。现在好了，方志军不要她了。 　　林思然在宿舍床上痛哭起来，然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却在村里飞快传播，等她哭完出门，发现所有人看她的视线都变了。 第60章 喜大普奔？ 　　方晓红看到她哥留下来的信没有收声, 一旁看似干活实则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二丫立马就听到了，等两母女商量完要去找林思然问清楚，一走远，她扭头就其他小姐妹说八卦去。 　　自打方志军回来，全村有大半闺女都想嫁给他, 连原先的村草廖志明她们都不咋喜欢了, 就盼着能嫁给方志军, 成为军嫂，光荣不说还能随军，有工资拿。就算是不随军, 光是方志军那浓眉大眼结实高大的模样, 就足够她们动心了。 　　可惜回来没多久还没行动，好事就让林思然给占了去, 现在一来好了，他们掰了，大家又有机会了。 　　而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婶子最后到底没有立马去找林思然, 因为她想了想去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早上的时候她还骗她是姜可可给她家军子下药呢，所以她不打算去问林思然, 晚点去镇上给军子发电报问出啥事, 等军子到了部队, 大概就能收到电报。 　　至于林思然, 那当然是晌午大家吃饭点过来骂了, 这事十有八九、不、肯定是林思然的错，她要为她家军子维持好名声，免得林思然那破烂货去败坏她军子的名声，要知道她家军子可是军人，名声不能让林思然给拖累了。 　　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林思然刚被交好的女知青问是怎么回事呢，门外李婶子就过来骂人了，“林思然你个贱蹄子我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人老实才让你跟我们家军子相亲，你倒是好，把他逼得连午饭都不吃招呼都不打就给回部队了，你说你咋那么能耐呢，我们军子多好多正直一个人，你都不知道好好珍惜你……” 　　李婶子其实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但是并不妨碍她骂人，在农村混得下去的都能不带叠词的骂人不停歇，尤其是李婶子这种早年没了男人的，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是男人家兄弟有良心照顾，但是自身要是不够强势就别想立得住，总得有人欺负你。她这么多年学到的就是有理的时候一定要理直气壮先发制人，不能让别人先泼了你脏水，这样就算你最后洗白也没用，还是会有人用之前那脏水来嘲讽你。 　　就方志军和林思然这件事不能被动，很明显方志军是不可能再跟林思然好了，她的娃她知道，一口唾沫一口钉，尤其关乎姑娘家名声这种事，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而林思然又很显然不想跟她军子闹掰，那肯定会使幺蛾子，要么还自诩是军子对象耽搁军子找别人相亲，要么就是给军子泼脏水让大家以为错的是他，不管哪一样李婶子都不能接受，她的儿子名声上不能有一点污点。 　　林思然在屋里头听到骂声愣了下，随后出来要解释，然而李婶子战斗力十分强悍，围观群众越多她嗓门越大气越壮，半点不带听她话，那架势就像已经认定了错的是她，再无结亲可能。 　　旁边的村民或边吃饭边围观，或抱着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她觉得自己像是物品一样被人围观议论，张嘴想攀扯姜可可，却见江寄余远远站在人群中，深邃的目光冷冷盯着她如同恶鬼，她蓦地想起他早上在田地间说的话，若是他真把真相说出来，她是真的完全毁了。 　　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婶子，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没对不起志军，他是知道的。”然后便掩面回了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李婶子看到这画面却骂得更起劲了，在外面又不带歇地骂了半小时，口干舌燥时方晓红还端上水来给她喝，从头到脚，足足骂个够才算完。 　　村民们就着八卦吃了一顿好饭，都听得挺开心的，就跟后世娱乐一样，多有意思。 　　姜可可都被李婶子彪悍的战斗力给吓到了，真的，得罪不起啊。 　　接下去几天林思然都处在颓靡之中，也不上工，天天待在宿舍不知干啥，搞得姜可可每次出门去上工前都要仔细检查自己屋里有没有锁门，还把手稿给仔细收到空间放着，免得丢了。 　　不过都没发生什么事，就好像是后世失恋了一样，精神气一下颓了，连生产队队长都让妇女主任上门来看看，没事就早点上工，别躲懒。 　　被催了三四遍才不得不出门去，然而上工的时候很明显的磨洋工，这就算了，还跟别的姑娘又吵又打的，生产队队长经过去拉架的时候脸上还挨了一爪子，心里一火骂了句，林思然竟然直接甩头走了，气性大得不得了。 　　而那打架的姑娘见状赶紧告了林思然一把，说她们几个在旁边聊了一句她就冲上来打人，都没得罪她。 　　事实上是她在指桑骂槐，说被方志军抛弃是活该这类的话，林思然本来心情不好，也不是能受气的，当场就质问了，那姑娘也不怂，一来一往□□味越来越大，就动手了。 　　当时村支书她闺女周花妮也在呢，还帮了那姑娘，毕竟是她好朋友，又是村支书闺女，在塘边村干架还没怂过。 　　最后不知道是周花妮的原因还是挨了一爪子，周花妮跟她朋友被扣了两个工分，林思然扣了一整天的工分并被罚去挑粪沤田三天。 　　林思然破罐子破摔，不想动，索性直接不上工窝在宿舍里，每天也不知道在干些啥，阴沉沉的，让原本跟她交好的女知青都有点不太想亲近她。 　　她这个样子让姜可可格外心惊，总感觉她在酝酿什么大杀招，拼命地回想着原著剧情和评论，就怕林思然有什么底牌。 　　江寄余安抚她不要怕，林思然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事实上江寄余说的也没错，林思然会这样一来是因为她不想出去受到别人指指点点，也不想被别人提醒她跟方志军掰了，二来是因为她根本不怕生产队队长，反正迟早公社会解散，一个生产队长又算得了什么，她迟早会离开生产队。三来就是方志军跟她闹掰这事真的让她心碎了，她喜欢他两辈子了啊，明明都要成功了，最后他还是离开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丢了玉佩空间没了方志军，被人指指点点被人针对被人欺负，这让她怀疑自己重活一回的意义，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都重来了她过得还是不如意甚至是比上辈子还糟糕，哪怕她上辈子再一事无成也没像今天这样被所有讨厌啊。 　　林思然失落沮丧，完全提不起精神气来。但是又不甘心有不服气又不信命，一时没想好出路，才这样阴郁地待在宿舍不想动。 　　而这一边，到了部队接到家里来的电报的方志军并没有听他娘的话把真相告诉她，还是坚持不合适这个说法，让她娘以后别再跟林思然来往，此外再没多余的话，转身投入到了部队训练之中。 　　那种真相，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说得出口。 　　—— 　　在观察几天发现林思然确实没有特别的动作只是丧气时姜可可也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紧密提防监视，开始把心思落在别的方面，比如让江寄余准备高考。 　　现在是七月份了，很快稻子就要成熟，到时候农忙要忙很久，听说秋收特别累，每天回来只想倒头就睡那种，到那时候肯定没心思学习，而在秋收后高考消息出来，就只有一两个月的复习时间，怕是来不及，所以姜可可想要江寄余提前学习。 　　当然，提前学习不是说现在就告诉江寄余今年会恢复高考这件事，不然到时候高考的消息一公布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要用委婉的办法让江寄余提前学习。 　　“这道题怎么做？”姜可可傍晚跟江寄余出去散步的时候把数理化丛书拿出来，指着其中一道题问他。 　　自从确认对象关系之后两人每天下工都要见面，虽然上工时候也见面，但是就是觉得不够，都想腻歪在一起，光是待在一块就觉得高兴，初恋的大傻瓜。 　　而这种相处状况是瞒不了其他人的，原本就有关于他们在一块的流言传出来，现在两人虽然没有说公开但是也没想隐瞒，大大方方在一块，上工的地方都是凑在一起，两个人站在一块说话的时候旁人都觉得空气里有啥酸腐气，单身狗都不想靠近那种，明眼人谁还看不出来是咋回事。 　　得知这消息的村里大半婶子看姜可可顺眼许多了，终于不用再祸害她们家傻儿子了，一时间姜可可在路上也有婶子爱笑着跟她打招呼了。 　　而年轻小伙子们则是心碎了一地，难怪堪称姜可可头号粉丝的周大壮都不再跟着姜可可身后转悠，前几天还去相亲了，原来是早知道怎么回事，知道没希望想开了要放弃了。真的是太可恶了，这种消息都不分享。同时觉得江寄余真是哪来的狗屎运，明明长得也不够帅啊，咋就看上他了呢。 　　姑娘们一开始也是庆祝自此少了个强有力对手，并为姜可可审美眼光持怀疑态度，直到多次看到他们俩同框，渐渐地，竟然莫名觉得养眼好看？江寄余虽然不是浓眉大眼型的，但是那相貌是越看越有味道，好像从另个角度来瞧，不比浓眉大眼的差哪去呀。 　　不过想是这么想，除了那么一两个对江寄余有好感的姑娘伤心诅咒，其他姑娘都是希望他们长长久久在一块，再不要来祸害她们心上人啦，她们不要谈对象不要嫁人的哦，都把村里小伙子知青们耽搁啦。 　　姜可可倒是不清楚别人的想法，江寄余倒是知道一二，因为他后来又跟几个来往比较好点的年轻小伙子小树林约起‘运动’过，甚至还有大胆爽朗的姑娘比如周花妮让他一定要好好跟姜可可在一起不要分手，好让她哥周大壮顺利相亲去嫂子，当然还有她好谈对象，她喜欢那小伙子也喜欢姜可可呢。现在好了机会来了，可不能再给破坏了。 　　江寄余当时是面无表情的，一派冷淡的，心里想的却是什么玩意谁要分手谁爱分手谁分手他都不分，这可是他下定决心才追求的姑娘呢，他又不是傻的，都给人干那么多活了心都被偷走了还分手，这么亏的事他才不干，谁傻谁干去。 第61章 营养液1800加更 　　江寄余虽然下乡很久了, 但是以前毕竟是个学霸，还是那种特别擅长数理化的，乍一看到题愣了会，但还是接过来仔细想了会给解了一下。 　　姜可可也是怕他不会会打击到自信心的，所以故意找的不难的题, 但也是那种中等偏上, 有陷阱的那种, 所以看江寄余愣了一会儿就三下五除做出来了，还是觉得他很厉害，如果让她下乡这么久, 她铁定会忘光光的, 就像她刚穿过来看这些数学题的时候，也是缓了好些天才渐渐想起来, 慢慢有了当初做学生的感觉。 　　被姜可可这样不加掩饰地崇拜目光注视着江寄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但又觉得不够淡定，用力压下嘴角翘起的弧度，努力云淡风轻, “听懂没, 不懂我再给你讲一遍……不是、你怎么突然要做题了？” 　　现在都停止高考很多年了，来下乡的知青除了当老师的, 基本都不会再做数学题, 看看书还比较正常。 　　“我学习呀, 我在国外长大根本没学过国内教材, 不想被叫做文盲, 所以我都在努力看书呢，我还去弄了教材回来，全部看一遍找机会我再去考高中，拿个高中文凭，这样我也算是高学历了吧？”姜可可把早先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一副骄傲的小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江寄余对这副模样的姜可可完全没辙，当初他对她心软那么多次就是小表情太可爱了完全控制不住，现在她这么一说，还是这么近距离的，智商都掉了大半，也不去追问，很捧场地说，“有进步心，不错。” 　　姜可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相信了，亏她之前还绞尽脑汁想了许多，还在脑海里做情景演练呢，最后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实在不行就发脾气，不过不需要发脾气她还是很高兴的，顺势道，“那你要帮我啊，我不会，你给我当小老师好不好呀？” 　　娇娇软软，嗓音可爱的要命。 　　江寄余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下身子抬手碰了碰鼻子，还好没流血，不然多丢人。 　　努力压下想把她抱在怀里揉的念头，江寄余若无其事地又靠近了些，“好。”等答应完才反应过来，踏马的他当初只读了初中，高中知识怎么教？ 　　刚想改个口风解释下，一阵她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便快速涌了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上突然被啾了一下，软软的嫩嫩的。 　　姜可可脸蛋粉扑扑，幼兽般的眸子亮晶晶，她甜甜道，“江寄余你真好。” 　　僵化…… 　　两秒后，江寄余像是机器突然被按了开关键一样想跳起来，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身子抬起了一半又坐下，手指紧紧扣住坐着的大石头，竭力控制自己似的，“你……” 　　到嘴的那句‘你怎么那么不矜持’在视线落在她粉粉嫩嫩的唇瓣时立马变成了，“你真软。” 　　“啊？”他含糊不清，姜可可没听清楚。 　　江寄余却强迫自己视线从她唇瓣上挪开，也克制自己不要去碰被亲过的地方，目视前方，远处的夕阳正下山。 　　“嗯，我会教好你的。”他语气很自然很淡定地说道，眼角余光却偷偷瞄向姜可可，随时准备她再亲过来的时候亲回去。 　　然而等了等却没等到，回头一看姜可可在碎花边的鹅黄色布包翻东西，上次那个军绿色的斜挎包被‘偷’了，她就用这个了。 　　“那这个给你，你先把题做了然后回头来教我。”姜可可翻出另一本崭新的数理化丛书递给江寄余，好像忘记了刚刚发生啥事的样子。 　　江寄余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接过来并给承诺，“我回去做然后教你。” 　　“我会教好你的。”他又不死心地补充一句。 　　姜可可好像没领会，点点头说好，“还有语文政治这些你也要教我，不过教材只有一套，等我下次去找教材回来再给你。” 　　“不用，教材我们一起用就行，我读了教你。” 　　“好。”姜可可笑得漾出可爱小梨涡。 　　江寄余目不斜视盯着她，“我会教好你的。” 　　“嗯，我知道的呀，你最好最厉害了。”目标达成的姜可可不自觉甜言蜜语。 　　江寄余嘴角立马条件反射似的上扬，把脸稍微侧了侧，身体也挪了一下，这样亲会更方便吧。 　　然而，还是没有亲上来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夸我最好要亲我了吗？ 　　江寄余回过头看她，却发现姜可可视线已经落在书上了，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样子。 　　骗子！！！ 　　只会说好听的话都不行动的吗？他又没说她不矜持，她咋就矜持了呢？ 　　“怎么了？”姜可可忽然感觉身边一股怨念，抬头就看见江寄余特别奇怪的眼神，好像她做了啥天怒人怨的错事似的。 　　“咳，没事。”江寄余说不出那么不矜持的话，他又不是国外回来的，才不会那么不矜持，默默打开书看起来，把话憋回去。 　　他是个正经人。 　　一分钟后，正经人.超矜持.江寄余：“咳，那个…” 　　姜可可抬头看了过来。 　　他视线飘了一下，“以后你可以继续不矜持的。” 　　“当然，仅限于私底下对我一个人。” 　　姜可可：哈？ 　　看她还没懂，想了想，江寄余抬手指了下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食指指腹准确地压在那位置，“就是这个，可以再对我做的。” 　　语气很严肃，表情很淡定，眼神也冷静，就是泛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 　　现在碰着被亲过的地方还觉得痒痒呢。 　　姜可可一下子羞红了，小小谴责，“你怎么说这件事。”她都假装没发生了，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大胆亲上去，事后他表现很淡定没说她以为就算过了，赶紧找新话题掩盖心慌意乱，然后看他真的不在意认真看起书来她反而忍不住多想了，是不是他不喜欢或者被亲习惯了才当没事发生的。 　　结果等了会他突然提起了，她又害羞了。 　　恋爱中的女孩子真是心思多变。 　　“我……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江寄余努力淡定努力理直气壮，端的一手好正经，“我是你对象，会满足你的，你对我不矜持我也不介意的。” 　　“我介意，哼。”姜可可发小脾气了，啥叫满足她，说的好像她多饥渴似的，真的太讨厌了。 　　别过头不想搭理他。 　　江寄余：？？？ 　　等了三秒见人还是不回头，口风立马改了，“是我介意、阿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他握紧了拳，“我对你不矜持可以吗？” 第62章 最后的蹦跶 　　他靠得很近, 如同在耳边低语, 青涩又纯真, 带着少年的试探和期待。 　　姜可可再次克制不住脸红了, 从被他气息吹拂的耳边开始往脸上蔓延，小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心跳开始加速。 　　‘噗通噗通’ 　　是她的，她为他小心翼翼的请求而心动。 　　是他的，他为她清新甜美的气息而心动。 　　江寄余的视线不由自主从她发粉的耳朵转移到她粉嫩的脸颊上, 往下再落到她粉粉润润的唇瓣上, 好软好甜, 想吃。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再次发问, “可、可以吗？” 　　姜可可没答，心里一团纠结, 下意识地轻咬了唇瓣，却没想到这个细微的习惯性动作对现在的江寄余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着魔般凑前要去亲她的唇瓣。 　　一定很软很甜。 　　他脑海里浮现起这个念头, 离她的唇越来越近。 　　姜可可觉察到他的靠近, 不敢动，也有点任其为所欲为的默认意思在里面，甚至还忍不住闭上眼, 长睫毛颤了颤, 跟她的小心脏一样。 　　江寄余见状心里一喜, 再没犹豫就要凑上去，然而就在要碰上那一刻… 　　“狗剩！你快回来吃饭！” 　　农村大婶嘹亮的嗓门不合时宜地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就跟高中校园偷偷早恋的小情侣遇上教导主任似的，几乎是声音响起那瞬两个人都睁大眼睛下意识远离，回头一看，还好没有人。 　　等江寄余舒口气才恍然回过神来，他干啥要做贼似的心虚？他亲的可是她对象，正儿八经谈的对象啊，差点就亲上了啊！ 　　他要炸毛了，不带这么吓人的。 　　姜可可更是懊恼，她怎么就让她亲了呢？这又不是小树林，万一有人经过看见怎么办？虽然她是后世来的，但是还是很不习惯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亲密的事，一定是男色撩人嗓音惑人，不是她不矜持！ 　　对，就是这样！ 　　反复念了几遍做好心理建设，姜可可才压下去那羞涩和尴尬，想假装若无其事，结果就听得江寄余道，“我们继续成不？” 　　说完似乎觉得这很显得他很想做那种事，又咳了下努力正经解释，“不是我非得要那样，那个，做事得有始有终是吧？” 　　姜可可：咳咳咳！ 　　啥叫有始有终，她今天才发现江寄余歪理可真多！ 　　“不了我要回去了，该吃饭了。” 　　江寄余：不是刚吃过吗？ 　　姜可可却站起身快速往回走，一副不想再逗留的模样。 　　江寄余心塞，这该死的狗剩，不早早回去让她娘喊吃饭干啥，要不是看他小他定得揍他！ 　　却不敢再提这件事，抓起数理化丛书就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 　　夜里，男知青宿舍基本都陷入了睡梦之中，而院子里却有一盏明黄色的煤油灯还亮着。 　　江寄余坐在煤油灯前拿着铅笔冥思苦想，这道题貌似有点难啊，又打了个哈欠，还有点困，想睡觉了。 　　然而手刚触碰到脸颊，白天被姜可可亲到的那个地方，这个念头立马被他狠狠拍下，还早，睡什么睡！题都没想出来呢，要是明天他家可可刚好问到这道题怎么办？ 　　想到这，江寄余立马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抬头挺胸端正姿势，不困，他一点都不困。 　　为了再次得到甜甜的吻，他也不能困！ 　　而这一边姜可可却是早早躺下了，她没有睡着而是在空间。 　　是的，她忽然发现她自己能够意识进入空间，而人在外面，别人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半点异样也不会发现。 　　这个发现让她很是意外，她记得原著中林思然的空间是不能意识进去人在外面的，怎么她就可以了？难道是她的金手指跟玉佩空间融合了，所以才会发生这变异？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果是对种田文女主来说。 　　姜可可不无遗憾地想，即使她有这个便利也没太大作用，因为她压根不会种地，不可能会像原著中林思然那样走种田发家致富之路。她平日去地里头干那点活都觉得累，还是在有江寄余帮忙的情况下，她咋可能还会去空间里种田呢。 　　不过空间的土地这样空着又觉得浪费得要命，即使她不爱种地的人都觉得这么多良田空着可惜了，要是让那些农民们知道自己拥有这么大一块土地，还是上好的那种还给空着，绝对是要说暴殄天物的。要不，随便洒些种子让它们随缘发芽？或者种些果树苗进去偶尔浇浇水？ 　　姜可可在这两者间游移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两者都来吧，反正能不能长起来都靠命，她是不会管理的。 　　不过空间里那口蓄水池她倒是很喜欢，她尝试性喝过一小口，感觉跟她之前指尖灵泉口感差不多，就像是稀释过的灵泉，喝着还是很舒服的。 　　是的，她的指尖灵泉现在也不在了，貌似真的跟空间融合了，不能单独再流出来了。不过身体的自我愈合能力倒是没差，皮肤依旧娇嫩怕疼，伤口好的时间差不多。 　　这灵泉水是个好东西，只是以前她能流出来的少，而且往往都被自己用了，现在有这么大一池子，哪怕是稀释的灵泉水，那总该也会有些作用。她打算自己先试着喝几天，效果不错没有副作用了，再拿给江寄余喝，还有牛棚里的老莫夫妇。 　　和江寄余在一起之后她有想过要去拜访老莫夫妇的，不过江寄余说再等等，等林思然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过去，不然怕是会出啥疏漏。 　　江寄余除了在恋爱上青涩，其他时候都是成熟可靠的，所以姜可可也信任他。 　　嗯，恋爱上青涩点也挺好的他一本正经偷偷红耳朵尖的样子，她其实很喜欢。 　　然而姜可可日后就会知道，这样的江寄余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见到了。哪怕是恋爱新人，江大佬的学习能力也强悍过人。 　　而眼下，江大佬还是个刚处对象的愣头青，会为了对象一句甜言蜜语熬夜解题，早起打水，白日勤快干活的那种，至于亲亲吻吻，那还是个需要极大勇气的事。 　　被狗剩他娘破坏掉的那次初吻，延迟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到来。 　　在这个很久很久以后到来之前，林思然终于先按耐不住出手了。 　　她到镇上革委会那儿投了封举报信，披露江寄余和老莫夫妇的关系，并就此做文章罗列罪状。 　　这是很得罪人的行为，知道一旦被发现自己绝对是被嫉恨报复的下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行动了，她那么痛苦，但是江寄余和姜可可这两个罪魁祸首却越过越开心，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块，他们明目张胆地处对象，几乎没有人上前去找茬说嘴。而她一出门就是被人嫌弃，别说方志军，就是其他以往对她有意思的小伙子都不再搭理她，人缘一落千丈，比当初的姜可可还惨。 　　而现在姜可可跟江寄余除了对象后不仅活有人帮着干，人缘都好了许多，完全是跟她颠倒过来。 　　林思然无法接受这个现状，这就好像是在告诉她，她重生后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到最后姜可可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受人喜爱。 　　她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呢？她亲手拆散了她和方志军，难道就不会感到有半丝愧疚吗？林思然不甘心不服气，连带江寄余都给恨上，那天若不是江寄余也在，哪怕姜可可过来了，方志军也不会醒，她肯定对付得了姜可可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娇女。所以江寄余在她心里也变得跟姜可可一样可恨，捎带对他的畏惧都消散许多。 　　既然江寄余护着姜可可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想让他好过。她想明白了，上辈子的成就只是上辈子，这辈子江寄余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乡下知青，她并非扳他不倒，只要她这次狠狠地将他打落在地里头，永无翻身之力，那便不用怕他日后厉害了回来报复她。 　　林思然下了狠心，熬了几天才把一封举报信写完，当然不是简单地把江寄余跟老莫夫妇关系说出来，借此罗列罪状，她还把姜可可留洋归国的身份点出来说她跟江寄余在一块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勾结外国人通敌，同时用煽动性的语言来说服革委会这样做的好处，不仅能够立威还能有政绩。 　　而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要贿赂革委会办事人员。 　　林思然很清楚自从去年粉碎四/帮后革委会不再跟从前一样行事大胆，像是批抖的事情已经很少做，甚至在前几年这种事也比较少发生，但是不代表没有这个权利，能推动别人干活的，无非是利益和好处。 　　她没有足够多的钱，但是能提供一个让人升迁的消息。这是她绞尽脑汁反复回想上辈子得来的消息，她相信革委会的头一定会感兴趣。 　　这个能升迁的消息值得万金。 　　像革委会头头那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一心向上爬的人，肯定不介意为了升迁机会手上再染点血。 　　办公过程中意外死人，这种事早些年也不是没发生过。 第63章 暖心 　　盛夏时节, 烈日当空照, 然而塘边村的人们却并没有觉得炎热, 反倒是一片沉默压抑的气氛, 因为在塘边村稻谷场上，革委会正在进行□□，对象是牛棚里年老体衰的老莫夫妇，而他们的外孙子——塘边村的知青江寄余被要求数落他们的罪证并亲自拿鞋底抽他们的脸。 　　江寄余紧绷着脸没有照办，张嘴似是在申辩, 然而执行的人却气急败坏, 随后便是让人动手殴打他, 他没有反抗, 直到革委会的人去对付老莫夫妇, 整个人才奋起挣扎，束缚着他的人几乎没有半点抵抗力气就被他挣脱, 他发疯似的跟人斗了起来，不在乎落在身上的拳脚不知道疼痛一般狠狠地用拳头揍着那三四个革委会的人。 　　惨叫痛呼呵止鲜血, 场面在一瞬间混乱起来, 他不要命的打法令人恐惧。 　　最后, 革委会的小头头不知道喊了什么, 江寄余忽地停下了反抗，眼神里流过如同濒死动物没有半点希望那种悲怆，又仿佛还有一丝渺茫的希冀, 最终化为一片死寂般的冷淡。 　　他张嘴不知说了什么, 最后革委会的人将他拉走了, 貌似是放过了老莫夫妇。而在他们走后，塘边村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唾骂殴打老莫夫妇，似是刚刚那个场面吓到了他们，又似是眼前这两个狼狈的老人和满身是血的江寄余他们身上那种绝望和悲怆的情绪感染到他们，场面一时静悄悄的，每个人心里那刻都划过难以言喻的滋味。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三天后满身是伤的江寄余从小黑屋出来后，再见到的是瘦的脱形几乎是重病的老莫夫妇，同村有人看不过眼告诉了他，在他被带走后那群人又折返将老莫夫妇拉出来游村一遍，所以老莫夫妇才像如今这样奄奄一息。 　　那一瞬，江寄余眼里迸发出如烈火一般的仇恨。 　　“啊！” 　　那愤怒绝望仇恨的嘶吼声响起的时候，姜可可从床上惊坐起来，睁大眼睛气喘吁吁，如同在缺氧的环境待太久陡然得到空气一般无法控制，眼睛适应了一会黑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噩梦一场，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心有余悸地闭上眼，却感觉眼角有液体流过，抬手一摸，原来她竟是哭了。 　　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更加汹涌的泪水，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她光是想到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心疼的不能自已，真的是太惨了，那种悲怆绝望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还好是梦。姜可可无比庆幸。 　　而这个念头涌起的下一瞬间，另一个猜测又随之浮起，或许那不是梦呢？ 　　在原著里，是不是这一切都曾发生过，是不是江寄余曾经承受过这样的绝望、欺骗和痛苦，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受伤他痛苦他仇恨却无可奈何，最后在老莫夫妇撒手人寰为了复仇才不顾一切走上黑化道路，成为原著里那位女主都畏惧的阴险狠辣冷酷绝情的江大佬？ 　　而在那之前，他是不是经受过比这更凶险更痛苦的磨难？ 　　姜可可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光是想到这她就难受得不行，甚至无法压抑住自己哭声，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下下来往外走出去。 　　她想见到江寄余，她害怕梦里的事情会在现实再发生一遍，更怕已经发生而现在的平和才是她做的梦，她想亲眼见见江寄余，像确认他安然无恙而不是像梦里那样绝望，她迫切地想见到他，连黑漆漆的夜色和寂静的村落都不怕了，踩着拖鞋手电筒都忘记拿出来，跌跌撞撞摸黑着道路就往男知青宿舍而去。 　　夜里的村落寂静无声，月光黯淡，路边草丛时有虫鸣，往日胆小的姜可可一边跑一边哭，还摔倒过一次，然而她都没管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直到跑到男知青宿舍才停下来，一边拍打大门一边喊江寄余的名字，连平日女孩子的矜持都忘记。 　　正在睡梦中的江寄余恍然听到姜可可的声音，他的心里装着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外头似乎真的有人喊他名字，大门被拍的佟响，似是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同宿舍的男知青还在熟睡，似乎并没有被吵到的样子，不过再过一会就不一定。 　　江寄余心里一面觉得外面来人就是姜可可，一面又不觉得不太可能，都这个点了姜可可那么胆小，肯定不敢走夜路的。然而直觉又让他不放心，几乎是立刻从被窝里起来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走。 　　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那拍门声和叫唤声更明显了，而声音显然就是姜可可的，还带着哭腔，似是很害怕很慌乱。 　　江寄余脸色大变，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了？！脚步当即急促起来，快速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可可，怎么了？” 　　打开门看到江寄余那瞬，姜可可却是一把抱住了他，“呜呜呜～江寄余，江寄余……”反复念着他的名字跟失而复得似的。 　　江寄余还没反应过来，姜可可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他怀里出来伸手去摸他的脸，确认没有半点梦里那种伤痕，又狠狠咬了自己手臂一口，又哭又笑，“会疼，是真的太好了……呜呜江寄余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好怕你出事啊。” 　　言行举止更小疯子似的。 　　然而江寄余却没有立刻问她怎么了而是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话，哄孩子似的，“我没事我没事别怕啊，不哭了不哭了。” 　　往日想要端的矜持都没了，满满都是心疼。 　　看她哭过那么多次，依然心疼她的眼泪，尤其是在一起之后，一滴泪他都在意得要命。 　　她一哭他就戳心戳肺疼。 　　姜可可被他哄的眼泪更多，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哭泣抽噎，心却在他一下一下轻轻拍背的举动里安定下来，是真的，眼前这个她喜欢的江寄余没有经历梦里那种事，他没有受伤流血，他没有悲怆绝望，他没有变得狠戾无情。 　　他是真实的，他在抱着她，他的怀抱温暖炽热。 　　他是她最喜欢的江寄余。 　　姜可可抱他抱得更紧了。 　　—— 　　“我做梦梦到你出事了。”良久，等姜可可平复心情后，江寄余把她带到离知青房子远一点的地方，她这才说出刚刚那样痛哭的原因，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似乎反应有些太过了，做个噩梦就这样大半夜跑到男知青宿舍来叫醒他，会不会太矫情太不矜持了。 　　然而江寄余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涌起奇妙而陌生的感受，是那种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的很难描述的感受，类似于感动，却比感动更复杂，只觉得心里如同被热水浸泡过一样，又涩又涨又暖，他描述不出来，却有把姜可可捧在手心疼爱的冲动。 　　她怎么那么好啊，哪哪都贴合他的心意，仿佛天生是为了他长似的，让他怎么也喜爱不够。 　　月光下，江寄余没控制住把她拉入怀里抱着，低着头下颚去蹭她的额头，一只手将她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一下下摸着她耳边的长发，无关暧昧，只有温情。 　　江寄余嗓音有些哽咽似的涩哑，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你怎么这么好啊。” 　　姜可可一愣，随后奇特地竟觉得有些理解他这句无头无尾一样的话，那瞬有种心灵相通的玄妙感，抬手也抱住他的腰，乖乖地靠在他怀里，静静地享受这一刻恩赐般的温情。 　　因为我好喜欢你啊。 　　喜欢到光是梦到你出事，就觉得快要不能呼吸，想要不顾一切立马见到你。 　　而我也这样做了，然后发现你值得我这样披着夜色狼狈赶来，你是我最喜欢最好的江寄余，我不能失去你。 　　我舍不得你受伤，舍不得你难受，就像你见不得我掉眼泪一样。 　　后来，姜可可把这一夜写成书信送给江寄余，脱离了那种奇异情绪的江寄余不肯承认，却妥善地把这封信安放好，并时不时拿起来背着姜可可偷看，尤其是她甜言蜜语说喜欢他那一句，更是看一次花半小时，还笑得跟街口那大傻子似的，就差流口水了（ps:最后一句形容来自江寄余的情敌儿子）。 　　而眼下，江寄余还是难得地露出这样温情脉脉一面，抱着姜可可好久好久才放开。 　　“江寄余，真的不会有事吗？我心里很不安。”把梦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之后，姜可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江寄余摸摸她的头，“没事，别怕，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我提前准备好了，放心吧。” 　　姜可可还想说什么，江寄余却让姜可可拿出手电筒，他要看看她来的时候摔哪了，别又破皮出血了。 　　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安抚了姜可可，这才想起从空间拿出手电筒，“我膝盖可能磕着了，你给我看看。” 　　“哪呢我瞧瞧。” 　　日常温馨的话语在寂静的夜里莫名暖心。 第64章 革委会来人 　　七月, 天气又热了一些, 姜可可戴着个小草帽蹲在阴凉处拔草, 脸蛋热的红扑扑的，视线却时不时地瞥向不远处锄地的林思然。 　　消沉多日后，这还是林思然第一次跑到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干活，心情还很愉悦的样子，注意到姜可可看过去的视线也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隐秘的阴险笑容。 　　是的，阴险，姜可可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不知道她又憋了什么坏，难道顺利把举报信送去了？ 　　姜可可有些担心，但又觉得江寄余应该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是,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拔草都不能专心。 　　想了想，姜可可还是不太能放心, 起身拍拍手跑到树下端起江寄余的搪瓷水杯, 里面是她空间的稀释灵泉水，一连喝了几天，江寄余没有特别反应，但是说喝下去感觉很清凉，夏天喝正好, 所以姜可可便每天给他准备了。 　　“喝口水。”姜可可端着搪瓷水杯走到另一块田里锄地的江寄余身边, 把水杯递给他。 　　江寄余抬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你先喝。”这小脸蛋晒得红扑扑的。 　　姜可可摇头表示自己喝过了，“你真的处理好了吗？我觉得林思然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没事。”江寄余喝了一大口水，瞥了眼林思然，又对姜可可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累了没？先到树下休息会，我很快过去帮你拔草。” 　　正这么说着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喊生产队队长的名字，说有革委会的人找来了。 　　姜可可有种‘果然如此，终于要到了吗’这样的感觉，抬头去看林思然，却见她脸上扬起高兴的笑容，眼里隐隐有兴奋和期待，还特意向他们看过来，里面的挑衅和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放心吧。”江寄余似是看出她的小担忧，再次安慰道。 　　姜可可暂且放心下来，但不敢过去休息，还是跟江寄余站在一块，她害怕革委会的人会跑过来抓人。 　　然而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听到有人来叫江寄余的声音，林思然脸上最为不可置信，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来抓人？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林思然有些按耐不住，丢下锄头往村委会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让小孩子亲自把这信交到革委会头头手上，上面有一半很重要的消息，她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丢另一半消息。革委会的人既然过来了，难道不是同意了信上的交易？ 　　想到这她安心了些，也许是先去处理牛棚的老莫夫妇呢。 　　“我们也去看看。”见林思然往村委会方向跑了，姜可可也有些忍不住了，她怕革委会的人来抓江寄余，也怕本来没事林思然这时候却跑到那边过去乱说话。 　　江寄余顺了她的意跟着去，反正地里头有其他人也早早丢下活跑去看热闹了，除了六几年的时候革委会的人来过，这几年基本没有再来塘边村，村民们能不好奇是因为什么事吗？ 　　然而，等他们跑到村委会那边去的时候，革委会的人早走了，围观的村民纷纷在讨论什么事。 　　竖耳一听，原来是有人举报塘边村的生产队长以权谋私公私不分，还跟村支书勾结，在塘边村进行说一不二土皇帝的统治，革委会接到举报过来查探一番，围观的村民纷纷作证后，他们这才相信，便折返回去了。 　　而现在他们就是在讨论是谁举报了生产队长，又有人在安慰生产队长，说是无妄之灾。 　　生产队长脸上很黑，村支书脸上也不好看，虽然证实是虚惊一场，但是被举报并且还让革委会的人过来调查，两个人都很难有好脸色。 　　经历过早些年的人都很难对革委会有好印象，尤其是村里曾因此有人被批抖自杀后，他们对这种事便有了一种恐惧和厌恶心里，自杀那人还不是外来户，是跟村里大部分村民七拐八拐都有亲戚关系的，也不是坏人，就是因为曾经不小心得罪过一个革委会的小人物就被扣上帽子批抖，然后人想不开就没了，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毕竟他们村村民也不是那种硬心肠坏心眼的人，平时多有斗嘴吵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吵，有时候看着跟结仇似的，但事实还真没想要人命，更何况村里人都沾亲带故的。 　　自那之后村里长辈就约束所有村民不许搞那举报一套，一旦发现就逐出村子，开除族谱，农村人都很看重宗族关系，没在族谱上就跟没根了一样，死后也入不了宗族土地，是要做孤魂野鬼的，于是便都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安安分分种地，跟村里人时不时吵吵架，但绝不闹到举报那事去，镇上闹得最严重那几年，他们村甚至还差点闭村不出门，买生活必需品都是专门人帮忙一次性采购了回来，等风头没那么严重才恢复正常。 　　现在时隔几年，竟然还有人敢搞举报那一套，怕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村支书站了出来，对着围观的村民道，“对我和福生有意见可以提，下届选举可以换人，但是干这种举报的事……早些年村里定下的规矩应该还记得，谁干就把谁逐出村子开除族谱，今天这事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收拾包袱走人，不然等查出来了，可没那么简单了事！”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村民们纷纷出来撇清，“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敢干这种事。” 　　“也不是我，我都不会写字，咋写举报信。” 　　“那更不可能是我了，我跟福生是兄弟，干不出来这种事。” 　　林思然听到这些话却白了脸，“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像是打击太大无法接受似的，怎么被举报的对象成了生产队队长和村支书呢，明明她举报的是江寄余他们啊，她躲在暗处亲眼看那小孩把她的信交到来上班的革委会头头的手上啊，他是拿了信进去的，也派人来了，怎么会不是抓江寄余他们呢？ 　　村民们在竭力撇清关系的时候也纷纷眼珠子乱转想揪出是谁干出举报这种缺德事，要知道这不止是一个人出事还会连累家人亲戚啊，你一个人走了家里人不是还在村里生活吗？得罪了队长和村支书还想要有好日子过？ 　　这视线一乱转，就有人发现林思然的异常了，那是村里的最喜欢八卦的胖大婶，平时人家吵架她就爱凑前去分析谁对谁错，放在后世一定是侦探电影的狂热爱好者。她看见林思然脸上那苍白的神情是时，眼珠子一转脑袋里的智慧灯泡当即哐当亮了，抬手就指向林思然，“是她！” 　　在大家都撇清关系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指认犯人的声音还是很引人注意的，尤其是胖大婶嗓门本来就大，见大家都看向她，更加兴奋了，音量都拔高了些，“一定是她，一定是林知青干的！” 　　“不，不是我。”林思然见大家把注意力投向她立马否认，“我没有。” 　　胖大婶却不放过她，“还说不是你，不是你你慌什么，我可是一开始就注意到在支书说话后你的脸刷地就慌了，那表情就跟那啥做、做…哎反正就是做了贼被人发现害怕了，全场就你一个人这种反应。而且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早些年订下的规矩，谁都有家人亲戚谁干做这缺德事，就你们这外来的知青还有可能，尤其是前几天你跟花妮子她们打架了，队长罚你工分罚你挑粪你还不乐意干，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干过这事。” 　　“而且这两天你也跑镇上去了。”又有人出来附和指正。 　　“你还会写字。” 　　“她一定是生气队长罚她工分啦，看不出来心肠这么歹毒。” 　　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林思然干的一样，连生产队长周福生和村支书都忍不住把审视的目光落在林思然身上，确实要说是本村人干的他们也不太相信，除非是孤家寡人还有可能因为生气不管不顾想搞他们，但是村里孤家寡人才几个，都不识字，也跟他们没大冲突，还有亲戚关系，谁干这傻事，所以外来人比如知青干这事就很有可能，一来他们不懂村里定下来的规矩，二来他们在村里不沾亲带故的，早些年闹得凶的时候这些城里娃可是主力军。 　　而林思然前些天确实跟生产队队长起口角了，拒不认罚，态度很恶劣，觉得他处事不公平。队长却觉得她太不服管教，是刺头，还抓伤他差点让他婆娘以为他偷吃了耳朵都要被揪掉，见她那态度，一气就给她安排了比较差的活。 　　这样一来，林思然确实有理由恨生产队队长，甚至连带跟她一起打架却没受啥惩罚的周花妮他爹，村支书也给记恨上，一起给举报了。 　　“林知青，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待会就调查这两天谁请假谁去了镇上谁会写字，到时候照样明了！”村支书怒气沉沉道。 　　林思然心里咯噔一下，塘边村受过教育的人确实少，基本都不会写字，而这两天去镇上又会写字的还真只有她一个人！ 　　赶紧就出来否认，“真不是我举报的你们要相信我！我去镇上去买东西没有举报！” 　　见大家还是不信，林思然视线落在不远处躲在人群里看戏的江寄余和姜可可，心里闪过恨意，也不掩饰了，反正掩盖不过，还不如说真话让人信服。 　　“我是举报了没错，但是我举报的不是队长跟村支书，我举报的是他们！”林思然手指指向江寄余和姜可可所在的位置。 　　“江寄余跟牛棚的莫老头和赵老太是外祖孙关系，他们是因为通敌外国才被抄家被下放的，而江寄余却跑到他们下放的地方来偷偷照顾他们，这是对国家对政府不满，他们都应该被拉去批抖！还有姜可可，她也是外国养的小崽子，跟江寄余在一起肯定是别有目的，明面上假装在一起，私底下却互相勾结串通不知密谋什么坏事，我举报他们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做坏事连累大家破坏团结，是为公为民，是大义灭亲！”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仿佛多正义多无私一样，人群纷纷被这话炸开了锅。 第65章 定罪 　　江寄余跟牛棚的老莫父母是外祖孙关系？他们是因为通敌国外才被抄家下放的？ 　　光是听到这两个消息, 村民们就站不太住了, 这么多年下来, 同个村子，他们竟然没发现他们是这种关系，甚至没看见他们有来往。 　　而通敌外国这个罪名就更大了，哪怕是平头老百姓，那对汉奸也都是厌恶的，那些年多少敌特份子毁了他们的工厂生活设备，还有多少条活生生的性命就死在他们敌特活动中，即使没文化，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对叛国都是绝对的厌恶的。 　　一时间，看江寄余和姜可可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村支书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几年偶尔老莫夫妇生重病, 江寄余都会恰好地‘经过’并帮忙，以为他是比较热心肠，谁知道竟然是跟牛棚坏分子有亲缘关系。 　　江寄余面对旁人的目光和议论倒是一脸淡然, 仿佛不介意不当回事, 甚至还有心思先给姜可可一个安抚眼神，这才不紧不慢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通敌外国？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举报队长和支书？如果不是你举报的，那么革委会的人怎么会找队长和支书？林知青，你不能因为想脱罪就转移话题, 引战到我们身上。” 　　众人一听又觉得‘对啊, 这都没证据, 怎么空口白牙就给人定罪名呢。’ 　　“我说的是实话！”林思然语气恨恨，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得罪定了江寄余，再隐忍畏惧都没用，只能正面对上，“你敢说你跟那莫老头和赵老太不是外祖孙关系？这么多年你没有偷偷照顾他们？姜可可不是国外长大回来的？” 　　“他们确实是我外祖父母。”江寄余没有否认这一点，其实他很早就知道这样的关系并不能瞒太久，只是早些年风头紧，老莫夫妇又打死不肯他暴露他们的关系，不然宁愿自我了断也不想拖累他。他才瞒了这么多年。 　　而现在上头风声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去年文/搁也结束了，他在塘边村也算是差不多站稳脚跟，最重要的是林思然知道他跟老莫夫妇的关系，而她厌恨他，是不可能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的。尤其是姜可可那天晚上跟他说那个梦让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他担心老莫夫妇会没了，不如趁势在林思然爆出来的时候认下，他也好光明正大对老莫夫妇好，给他们进补，早点把他们身子调养好起来。 　　林思然见他承认心里一喜，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江寄余道，“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会下放是平时对不用功学习的学生严厉了些，那学生家长后来成为革委会一员，学生也加入红小兵，借势找了罪名才让我外祖父母落到下放的地步，何来通敌外国？而我照顾他们，难道身为晚辈孝顺长辈是错误的？” 　　每个人下放的理由村里人包括村支书都是不知道的，他们都只是接到上级命令收容他们干活住牛棚，背景没人清楚，所以林思然那样说大家也是有点相信，但是现在听江寄余这样一解释，他们觉得还是江寄余的理由靠谱些，那些年闹事的时候学校是受灾最严重的，别说远的，就是镇上都有老师在那年月被学生批抖。而且他们也是知道的，像通敌外国这种罪，要么牢里蹲吃枪子，要么早去边疆西北那边劳改了，哪里能来塘边村这样山清水秀条件比边疆好的不能再多的地。 　　至于偷偷照顾老莫夫妇，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外祖孙，虽然这行为一定程度上多少算欺骗他们，但是农村人最为将就孝顺，百善孝为先，他们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孝顺的重要性，要是晚辈不孝顺长辈，在农村那是要被唾沫给淹死的，尤其是落魄时候，旁人袖手旁观，亲人也冷眼观看，那真的是心寒的。 　　“还有我是外国长大的没错，但是我父母是国家请回来的研究员，我下乡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这两点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爸妈是你姨父姨母，还有你爸妈都告诉过你，让你好好照顾你，你就这样编排我。我跟江寄余看对眼处对象还得通过审批才能证明是正经处对象吗？”姜可可少见地说这么多话，小嘴扒拉扒拉的，比刚开始穿过来那任人欺负不会还口的样子好太多了。 　　国家请回来的研究员自然不可能会是卖国贼通敌者，这个是大家都清楚的道理，官方认证还能有假啊，他们倒是没想到，姜可可看着那么娇气，原来父母那么厉害啊，早先就听说过李三妮和红花媒婆说了几句姜可可是外国长大的小崽子大家没信，现在亲耳听到她承认了，不得不信，一时间都不觉得姜可可那些娇气有什么看不过眼了，能在国外长大回来父母还是研究员的，背景硬不硬不提，那肯定是厉害的，这些年只有听说逃出去的还没听说被请回来的。 　　林思然噎住了，顿了顿否认到底，“你没和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怀疑而已，怕打草惊蛇才暗地里行动，调查你们是清白的那自然皆大欢喜啊，但是有异常也能提前避免，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 　　“够了吧，你就是想脱罪。要是你真是举报我们革委会早找我们调查而不是村支书他们了。” 　　一击毙命，这话才是真有道理的，全村这两天去过镇上会写字的只有林思然，林思然又是唯一承认干过举报这种事的，除了她还有谁？ 　　村支书阴沉的视线立即落在林思然脸上，“既然你认为我们处事不公，那你就到别的生产队过去，让他们给你公平公正！” 　　这是定了罪，认定是她了。 　　林思然瞪大眼睛，“不，不是我干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她即使心里是这样想，觉得队长跟支书都不够公正，但也绝没有要到别的生产队的打算，塘边村算是不错的下乡地点了，村干部也不会贪财好色，哪怕平时多少是会给自家人安排轻松事，但这年头谁不是这么干的，不帮自己家才会被认为傻子，而且不是说不上工光拿工分，也是上工的，这就更没什么好说了，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要是她被调到别的生产队，那肯定是比塘边村更差，因为村支书和生产队队长给上头打申请调离报告绝对不会是多好的词，不是因工调走或者是有背景有人脉的，只有往更穷山恶水地方去，谁会想去！ 　　她敢确信自己从来没有举报过村支书他们，她就只举报了江寄余他们，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革委会的人来找的是村支书而不是江寄余他们？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她肯定是漏掉了什么环节，林思然疯狂地在脑海里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然而这厢队长却赶大家去干活，要散了，不再愿意多听她辩解了。 　　姜可可和江寄余也顺势离开了，反正江寄余和老莫夫妇的关系已经曝光了，他们也没别的不可言说的秘密，林思然想再怎么诬赖攀扯都没用，这段时间他们确实都没有去镇上过，怎么都不会怪到他们身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第66章 喜大普奔 　　“是你们, 你们找人换了我的信是不是？” 　　回到地里头干活, 姜可可刚偷偷问江寄余是怎么做到的, 林思然忽然发疯似的冲过来大声质问。 　　江寄余下意识先把姜可可拉到身后，看着林思然的视线很冷淡，“你在说什么，林知青。” 　　滴水不漏，完全不像知道的样子。 　　林思然却不肯相信，她回想了整个环节，唯一信件有可能掉包的是在镇里街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跑太急撞倒了她，她连人带书都被撞倒，当时那人很有诚意地扶她起来，还把东西, 也就是两本书给帮着捡起来，其中她的举报信就在一本书里面夹着，事后她还看了眼, 信封好好夹在书里面没丢, 她也没多想，没把信打开来。当时附近貌似还有个人经过，她也没去注意，说了两句便放那男人走了。 　　事后她的信都没有再出差错，就算是找小孩子拿去给上班的革委会头头, 她也有躲在暗处亲自看着, 确认没经别人的手。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当时出错, 那男人故意撞倒了她，还给另一个人打掩护吸引她的视线和注意力，好让他把信换掉。 　　“一定是你，是你把我信换掉了。”林思然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是江寄余干的，只有江寄余才能做到这种事，姜可可根本没那能耐，而江寄余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厉害大人物，不去镇上也能使法子换掉她的信。 　　是她失算了，不，是她太低估江寄余了，也许在姜可可告诉过他她知道她和老莫夫妇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筹算这一天了，他一定是猜到了她会去举报，才会提早找人盯着自己的，一定是这样，不然林思然无法解释。 　　甚至，没准他早等着自己去举报，好顺利跳进他挖的坑里，把她从塘边村给坑走，再待不下去！ 　　想到这，林思然心里一阵绝望，她以为自己绞尽脑汁想出了将他打落泥土再翻不了身的法子，却没想最终他连这个都算计到了，从她开始有举报他的想法，就已经踏进了他准备好的圈套，她去举报了，却得罪了村里最大两个官，江寄余和姜可可却安然无恙，她想再去举报都不可能，很显然这一遭之后，村里人都不会想要让她再出去，她没有机会再去举报，而且没准她再去举报也没用，江寄余已经有了别的法子应付。 　　不不，她不能这样认输，她怎么会输给江寄余，她可是重生的啊，江寄余还只是个乡下知青啊，她怎么会输给他，被他设计？！ 　　林思然不甘心，但更像明知无望最后无用的挣扎，“举报信是你写的对不对？你别得意，我告诉村支书去，他会把你给调到别的生产队去，还有你，姜可可，你也逃不掉，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 　　说着却扑上来要打人，跟人拼命似的。 　　江寄余没跟她客气，几乎是在她要冲过来的时候就先把姜可可拉到一边，自己上前一扫腿踹在她膝盖上，林思然一痛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她还想动，江寄余的话却让她清醒，“你确定你打得过我？”他不打女人，但那也是有底线的，林思然再动手，他不保证自己不会还手揍人。 　　最后林思然露出了怨恨的眼神，再无别的法子，灰溜溜离开了。 　　她信江寄余会揍人！ 　　即使猜到了是江寄余干的她打不过他，这是现实，她没想在姜可可面前那么狼狈地挨打，这让她屈辱，事实上她现在就很屈辱，她觉得自己重生了应该比所有人都要厉害，因为她知道未来消息，但是还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咽不下也没用，村支书和队长都不听她解释，村支书他婆娘甚至还要打她，要不是跑得快那一爪子下去她的头发能给她薅去一把！ 　　林思然在塘边村现在是人人厌恶了，连知青点早先跟她交好的也是彻底远离了她，谁都不想因为点小事就被举报，跟这种人相处太可怕了。 　　当初她设计让姜可可遭受的冷遇现在自己全都尝了个遍。 　　这还不算，起码当时姜可可还有人愿意跟她同个锅吃饭，而现在都没知青想跟她合伙吃饭，回到宿舍属于她的那份粮食都分的好好的。 　　林思然忍着没生气，直到队长提交给公社的调离报告批下来，她才真的按奈不住脾气，当天回去就把宿舍能砸的都砸了，她想去砸姜可可的，姜可可却早早把门上锁揣着钥匙走了，她们宿舍门只有一把钥匙，这些天她早有准备先提前拿着钥匙，林思然想砸她的东西那起码得先撬锁，同宿舍其他女知青是不会见她撬锁的，毕竟锁头坏了还是她们出钱，这是公家的。 　　姜可可躲出门去见江寄余，能把林思然弄走，她的心情真的舒畅得想唱歌，“定打定达令，定打定达令~”走着调哼哼唧唧，也不知在唱啥，还傻乐，看着跟小傻子似的。 　　江寄余忍不住好笑，“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是超级高兴的，她调去的那个生产队离我们这里走路就要三四个小时，路还很不好走，而且听说那儿干活任务重，她又是这样调过去的，肯定不会有机会请假再跑回来的，终于不用再见到她，我高兴得要飞了！”姜可可是完全掩盖不住的笑意，有种终于重见天日的感觉，她可真的是膈应死烦死林思然了，时不时陷害她对她使坏，好几次要不是有江寄余她没准就玩完了，所以现在能摆脱林思然，她能不高兴吗？ 　　江寄余看着她跟平日完全不一样的灿烂笑容心里的阴霾似乎都被驱散了，眼里也多了几分明亮，“小傻子。” 　　姜可可假装没听见，继续自顾自乐呵着，又觉得很佩服江寄余，能把这次危机给化除，那天林思然离开后找着机会江寄余可是私底下跟她说了是怎么做到的。 　　林思然猜的确实没错，那信是江寄余找人替换的，他早就准备好了另一封举报信，模仿林思然字迹写的，他这手本事可是从小练起的，又有专业教授教导，下乡这么多年也没丢了这手本事，模仿林思然的字迹压根不难，即使当时村支书拿了举报信来看，也只会认为是林思然的字，毕竟知青的字迹在村委会很容易找。而且这本来是他的打算，他在信封里放了二十块钱收买办事员，让他们意思意思过来一趟就成，要是村支书或者谁贿赂想看举报信也可以给看，这样更好定林思然的罪，不过不知道是队长跟村支书太怂革委会的还是咋样，没有要求看信。但这没关系，最后事成功了就成。 　　他还答应事后再给二十块给放到特定地方。 　　革委会头头虽然这些年赚的黑心钱不少，但是他的位置是靠老丈人帮的忙，家里的钱财完全不着手，都是有婆娘把持着，不时给点小零花钱，还是很贪财的。二十块不多但也比他零花钱多，而且也只是简单调查走个过场，符合他们正规的办事流程，在这局势不够明朗的时候也完全不怕出事被人揪小辫子，所以派两个办事员去一趟就成。至于事后能不能拿到这二十块，这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觉得一般人不会想要欺骗他，能欺骗他的都是比他厉害的，那他认。 　　其实原著中林思然成功了也是使用了金钱攻势而不是那所谓能让他升职的法子，那法子只是写了县里一个官员是敌特，还有他通敌罪证窝藏点，很隐秘，是上辈子这官员犯罪被处理爆出来后林思然才知道的。 　　且这罪证即使革委会头头知道他也没那个胆子跑到人地盘上去验证，人背景比他硬官比他大，没准还没等他找到自己就玩完了。谁手上没沾点黑，为了这不确定的消息贸然得罪人，那是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的，他年纪大了些没那种冲劲，不会为这犯事的。风险太大，而利益又不能保证，会为谁做嫁衣还指不准呢。 　　更重要也不想想，那人的异样是不是真没人发现？还是时候不到。要拉下一个人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又很难，林思然败就败在她不够懂政治，重生是无法改变人的智商，让人突然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熟练掌握的，尤其是政治是门深奥的学问，上辈子本来就是平头老百姓，再来一遍没身在其中也不能理解所谓政治博弈是怎么回事。 　　重生唯一的优势就是知晓前世发生过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都没变。原著中她能成功则是因为她给的钱财足够多，那时候她没丢了空间，出手不会心疼。而那时她也没想江寄余死，她只是要江寄余受点苦，记恨上姜可可。之所以老莫夫妇会被拉去游村，其实还是因为她当时没有特意找革委会头头而是随便一个小头头，而当时那个小头头恰好是批抖狂热分子，江寄余又反抗，心里有气才下了重手。 　　这一世林思然没了空间，一穷二白，做不到钱砸人，只能绞尽脑汁想了个自认为很有用处的消息，结果半路还被早有提防的江寄余给截了信，掉入他的陷阱里。 　　要是当时截信失败江寄余可能会选择把林思然弄晕，因为姜可可多次提醒他这事的危险性，还有那个可怕的梦，他不得不更谨慎更小心。 　　总之，无论如何有了姜可可提前预警做好完全准备的江寄余，林思然是别想跟原著一样成功举报的。 　　要说这件事给江寄余带来的唯一坏处，大概就是他跟老莫夫妇的关系曝光后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比较复杂，有些人甚至跟他断了来往，或者出口嘲笑，比如廖志明，就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被套过麻袋，还嫉妒姜可可跟他处对象，有了这消息可不得使劲嘲讽么。 　　事实上他也有想过要不要跟林思然那样去举报给江寄余一点苦头吃吃，但是又看了林思然的下场他就作罢了，这塘边村很容不下干举报这事的人啊，村支书事后还特意开了次会，把他们知青也喊上，再有人举报就得去别的生产队或者干最苦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分。这话感觉特别像是对没家人亲戚在这的知青们说的，因为工分是绝大部分知青的命根子，也没知青愿意到更穷苦的生产队去。 　　不过他这言语上的挑衅对江寄余来说不痛不痒，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他在意的人，而他最在意的姜可可却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依旧天天跟他在一块，娇娇软软对他笑，不在乎旁人看他们眼神，有人跟她说他配不上她她还难得会发脾气，明明很久不爱发脾气了。 　　“我最喜欢你了。” 　　嗯，还有这甜言蜜语，能让人整个心窝都跟浸了糖水一样，江寄余围绕她高兴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在乎别人那点无关痛痒的嘲笑。 第67章 下场 　　林思然离开塘边村后, 江寄余趁着夜色去了镇上一趟，和周豪碰面并且拿到了林思然写的真正举报信，在看到上面内容的时候, 心里是惊了一下，若不是姜可可多次提醒他，他或许不会做这么完全的准备，到最后很有可能会被林思然得逞。 　　又或是林思然没有丢了玉佩空间直接用钱砸的话，他也许会落得跟姜可可梦里一个下场。到那时, 那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至于姜可可做的这个梦江寄余自动自觉归为是对象太喜欢他太在乎他, 才会做这样一个梦,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她这么喜欢他呢。 　　而信里写的那半个消息江寄余看了也没特别反应,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而且说的语焉不详的, 江寄余没心思掺合这种事, 他也掺合不了, 政治水深, 越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越是难搞，这信连详细窝藏地点都没给出来, 谁有办法去动, 即使偷偷去通风不信都不行，那人不是在镇上而是县城里, 势力多大谁也不清楚, 江寄余不会为了这不知真假的消息把自己陷进去, 便把信给烧了。 　　当务之急，他最要紧的事是赚钱。这一次弄走林思然花了他四十块钱，几乎把这些年他偷偷上山打猎得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钱要给老莫夫妇调养身体，还有他现在是有对象的人，没有钱心里没底气，无法理直气壮说要养对象。 　　而且他自己心里承诺过要给对象好日子过的，不能因为没说出来就当没这回事，更何况他对象那么好那么娇，本来就值得最好的生活。 　　只是，要是再上山偷偷打猎危险不提，猎物也不是经常能弄到，江寄余看了眼周豪，要是自己跑黑市的话…… 　　不行，他没这个时间，生产队基本每天都要上工，他不可能跟周豪一样自由做买卖。 　　要找份工做么？但这镇上的工又不是那么好找，基本一个萝卜一个坑，厂子的工作基本跟古代世袭一样，老一辈推了小一辈顶上，对外招工的机会太少。更重要做工的话他就得离开塘边村，外祖父母和对象都在村子里呢，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江寄余皱了皱眉头，他得尽快想个法子才行。 　　而就在江寄余思考着要怎么赚钱的时候，林思然却在谋划着离开现在待的生产队去部队找方志军。 　　她无法忍受下山生产队的生活。因为举报信的事得罪了村支书和队长，他们都没让她等到秋收就走，结算了她的工分换算了粮食就让她走，还没秋收，新粮都没下来，也没给她多少细粮，基本都是五六月份收的土豆和陈年番薯，这两种东西吃多了都烧心烧胃，而女知青宿舍还给她的那份粮食剩的也不多，细粮更是只能吃上一两顿。 　　这对她来说怎么能接受，要知道自从她重生后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好，平时和大家一起吃饭是粗粮没错，但更多时候她都是在空间里做饭，有荤有素，早把自己的胃给养刁了。而即使丢了空间，她也以为自己能够跟方志军在一块，吃饭花钱都没有节制，把身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细粮更是吃的差不多。现在到了下山生产队，每天干活又苦又累不提，吃饭又没半点油水，下山生产队那边的女知青排外，对她这个突然调过来的女知青可不是多欢迎，现在新粮还没下来陈粮都快吃完，青黄不接呢，谁要跟个外来的女知青合伙。 　　哪怕是有眼馋她粗粮多的，也因为她是因为举报别人被调过来这个消息给吓住，没人想跟喜欢举报人的知青在一块。 　　是的，他们都知道林思然被调过来的原因，因为那天塘边村的牛车送林思然过去的时候，周花妮特意也跟着去好好宣传了一番，让林思然刚去就处境艰难。谁叫她举报的是她爹跟她伯伯呢。 　　林思然咬碎了牙齿也没辙，周花妮宣传完就跟着牛车回去，而她逗留在下山生产队，想走都不可能。这个生产队的队长怕她出幺蛾子，不肯让她出生产队，平时生产队的人去镇上也不让她去，也不明说，就是每天给她活干不让她偷懒有时间外出，另类的软禁，他也怕自己被举办，对付这种刺头就是先要下马威，不然以为他这队长好欺负，那还怎么立威管人。 　　因为这一出，林思然在下山生产队日子格外艰难起来。 　　没多久，她跟一个军人处对象闹掰的事也被有心人打听了出来，八卦传播容易失真，传到最后那有心人知道的消息变成林思然受不住寂寞跟人干那事被军人发现才掰了，这个消息一出，村里的老光棍二流子混混都开始骚扰她，不仅是这风流韵事，更是因为林思然重生以来把自己养的很好，本来也不算丑，清秀的样子加上皮肤状态比其他人好，身材也不是那种干扁的，又年轻，不骚扰她才怪。 　　林思然想解释都没人要听，有些人是不相信，有些人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这样他们做坏事能够更加理直气壮。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的地方人越是野蛮，林思然算是体会到了这一点，也不装小白花，知道装也没用，人就泼辣厉害起来，倒是吓退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但是这样一来，她名声是更加糟糕了，在下山村的日子感觉是活在地狱，她几乎没办法熬到高考的消息下来，所以，林思然开始谋划逃跑，她要去找方志军，不管怎么样都要让方志军娶了她，她没办法挨到高考之后再去找他，她现在就需要他的帮助。 　　可是生产队队长没给她机会出门，也不可能会让她请假，林思然想出去找方志军，还得另外想办法找机会。 　　然而现实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筹谋，有些人对她的骚扰会因为她的泼辣而退却，而有些人却是真的混不吝，半点不怕，有天傍晚干活晚了点下工，她竟然差点被二流子给拖去小树林，最后还是她发狠趁其不注意踹了那人命根子才逃了出来，她直接跑到村委会哪里去，刚好这个时候队长和支书都在，林思然跟他们要说法。 　　村支书和队长本想不搭理她，说没证据，结果林思然自己发了狠，自己撕了肩上的衣裳，“如果你们不给我开介绍信，那我就告你们强/歼，闹得整村皆知。我也不怕你们关着我，大不了我找机会弄死你们，再自尽。” 　　不怕是刺头，但就怕不要命的刺头。村支书和队长都不想赔上自己的命，更怕这疯子干出什么事，一边抱怨上头给安排了这样一个人下来，一边无奈，给她开了去部队的介绍信，半个月的探亲假，半个月后一定得回来，那时候恰好是秋收，不回来也说不过去。 　　林思然不在乎这个时间期限，她去了就没打算要回来，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赖在方志军那里的，到此时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她都在下山生产队快生活不下去了，还管什么体面，她的体面早没了。 　　至于回家一趟，林思然是没有想过的，重生之后她回去过，但是家里却没有了她的位置，往日睡觉的床铺都给塞满了行礼，仿佛已经没有她这样一个女儿。 　　既然他们不在乎她，林思然也不会在乎他们，她只要跟方志军结婚了就好了，即使方志军不肯娶她，她也要赖到高考，她是不会再回去下山生产队的，她磨也要磨得方志军留下她。 　　怀着这样的心思，林思然把那些粗粮给卖了，贱价卖的，还不够车费，她又把自己的衣服给卖了一些出去，只留下几身换洗的，还有什么不方便带着的东西，基本都给卖了出去，这样一来车费凑够了，还有余钱能吃几顿好的。 　　林思然就这样打包行李轻装上阵坐上了火车，还打扮得好看，就是希望能拴住方志军的心。然而却没想到，这趟被她视作带往希望之地的列车，却让她陷入了绝地。 　　她竟然让人贩子给迷晕带走了，就在列车上，半途被人带走了，等她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知哪个省，身边除了人贩子，还有两个跟她一样年轻的姑娘。 　　那些人贩子竟然打算把她们卖到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给人做媳妇！ 　　林思然怎么能忍受自己重活一世竟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她不服不甘不愿，却没有逃生的机会，反倒因为反抗被殴打被饿着。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人贩子是多么可怕的群体，也知道她重生真的不是万能的，越是接近大山，林思然心里越绝望。 　　她为何一定要出来呢？为何要重生呢？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是重生来受更大的罪吗？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想了许多许多，上辈子的这辈子的，有父母家人有方志军，还有姜可可，那些人影在脑海里一下下地闪过，上辈子和这辈子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她过得还是那么惨，姜可可过得还是那么好。 　　可是凭什么呢？她们的妈妈是亲姐妹，她们也是亲表姐妹啊，为什么她可以从小被人娇宠着长大，为什么可以得到完整的一份亲情，她却从小被教导着要照顾弟弟妹妹，要跟弟弟妹妹分享父母呢？为什么上辈子她可以嫁给方志军，这辈子又能得到江寄余呢？ 　　为什么都是姐妹，都是女孩，凭什么她就处处比不过她，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又是这样？！ 　　不！她不甘心，她无法忍受，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嫁到穷乡僻壤给没文化的泥腿子做媳妇，沦为生育工具，一辈子都无法出头。 　　她绝对不要这样！ 　　林思然猛地发力挣脱了绑着她的人，快步冲向不远处的悬崖。 　　再来一次，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绝对会过得比姜可可好！ 　　在跳下悬崖那瞬她这样想。 　　然而她不知道，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 　　她落下的那瞬，充满执念的魂魄便从躯壳里脱离出来，她甚至没来得及睁眼再看一下这个世界，魂魄便如海市蜃楼，风一经过便破碎风华，什么都没留下。 　　而追上来的人贩子站在悬崖之上往下看却什么都看不清，这是这一片有名的断崖，掉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晦气！”人贩子为少了一份收入而吐了口水。 　　至于掉下去的人，没人会去找，反正尸体要么腐烂，要么就给野兽吃掉，人贩子可不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第68章 父母上线 　　知青宿舍没有林思然之后, 姜可可的人缘好了许多，除了那么一两个依旧不喜欢她的，其他不说跟她交好, 但是态度却好多了。 　　姜可可在这样的宿舍环境感到轻松，没有刚穿过来那种压抑感，在宿舍也多了笑容，江寄余都能感受到她心情变好，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 　　当然, 这适应是指心情, 活依旧干不好, 不过有江寄余帮忙着, 这也没什么。现在他们上工基本都是在一块儿, 要是搭配的活呢就两个人一组, 要不是呢就在附近, 除非必要, 江寄余都是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姜可可的, 其他人见了就要调笑他们, 说离不开男人/婆娘，不过还是善意的调笑比较多, 谁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 年轻时为了娶媳妇，也没少给人干过活。 　　知青里就有女孩子羡慕姜可可了, 让没关系的小伙子干活和哄得自己对象干活含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江寄余对姜可可真是好, 地里的活给帮着干不说，知青宿舍轮到她砍柴挑水他都给包圆了，算的日子比姜可可还精准，一轮到姜可可不用她主动提他就给提前准备了。 　　她们也想找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不过要真让她们跟江寄余在一块，估计也是不愿意的，因为牛棚里的老莫夫妇，成分不好，这就是最大的减分项。 　　也就是姜可可不在意这个，连赵志红那个老好人在知道江寄余有在牛棚住的外祖父母时候都忍不住提醒姜可可两句，说她在国外回来可能不懂，成分不好的家庭上大学招工都比较一般家庭难的，跟江寄余在一起可能会受到许多非议。 　　姜可可不在意这个，还明目张胆跟江寄余去见老莫夫妇。 　　是的，在江寄余跟老莫夫妇的关系曝光之后，江寄余就不拦着姜可可去见老莫夫妇了，上次是林思然还没解决怕节外生枝，这次都曝光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掩着，就如江寄余自己说的，曝光后还利于他光明正大对老莫夫妇好。 　　其实现在老莫夫妇他们住的地方比以前好多了，自牛棚坍塌之后，村支书因为心里惦记着姜可可说的牛棚的人有平反的可能便在村食堂那边给他们划了住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有赶他们去住牛棚。不过干的活还是比较脏累的那种。 　　关系曝光之后，要是特别重的活，江寄余也会先去帮忙干了。 　　姜可可是中午的时候跟江寄余去见老莫夫妇的，在村大食堂那边，既是以晚辈身份，又是以江寄余对象身份去见面，见面礼也不能少，她可能没那么通人情世故，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给备了两斤面粉，两个水果罐头和一罐子绿豆汤。那绿豆还是林思然留在空间的，放了白砂糖，用空间的灵泉水煮的，很甜很清凉，最为解暑了。 　　绿豆糖水特意熬多了，姜可可给分了牛棚其他三位老人一人一碗，或许是因为江寄余和老莫夫妇的缘故，他们几个对她虽然算不上热情，但是也是比较和善，简单夸了几句。 　　还比较体贴地端着糖水到外面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四人。 　　姜可可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不过赵婆婆对姜可可印象很好，小时候带过她，眼下确认她的身份，再看她的眼神就和善许多，甚至眼里隐隐有泪水，长满皱纹的手主动拉过姜可可，“囡囡，还记得婆婆不？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样的开场白一下子让姜可可一下多了亲近感，仿佛跟多年未见的熟识长辈一样，坐下来跟赵婆婆说话。 　　一老一少聊的气氛很融洽，连老莫教授都喜欢姜可可这样乖乖巧巧的样子，待赵婆婆跟她叙旧完毕，也问了在国外一些状况，现在父母在做什么。 　　姜可可把知道的都说了。 　　聊着聊着，到最后老莫夫妇又忍不住有些感概，还好当初姜可可她们离开得早没在国内，不然如此怕也是情况不好。 　　不过姜可可父母能回国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信号，早些年的时候就只有逃出的，还没有听说回来的，也许国家的风向真的变了。 　　“莫爷爷，赵婆婆，你们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我爸妈送我下乡之前说现在国内局势不太明朗，但是肯定是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我相信早晚你们也可以平反回城的。”姜可可不忍看到他们眼里的落寞，提前‘预言’安慰他们。 　　闻言老莫夫妇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这、这是真的吗？有可能吗？” 　　莫教授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要知道平反二字对他们来说承载的是多么大的希望啊，他们不愿一辈子都住在牛棚，做个坏分子，给晚辈添麻烦，给他们丢脸，如果真能平反，即使不还给他们所失去的东西，他们也愿意啊，尤其是现在看到江寄余跟姜可可处了对象，哪天曾外孙子孙女出生了，难不成得抱到牛棚来给他们看吗？ 　　他们一把老骨头了不怕吃苦，就怕拖累小辈们。 　　姜可可点点头，“会有可能的，莫爷爷赵婆婆你们要相信我们的国家正在变好，局势也在变好，去年坏人都被处置了，这就是一个讯号。” 　　她说的是粉碎四/人/帮的事，这事举国皆知，那天还有群众组织游街庆祝呢。 　　“而且今年有好多领导复出重新被任命重用了，人民日报上都不时能看见他们的新闻，他们早年也受过委屈，等局势稳定后，肯定会着手平反这件事的。” 　　姜可可绞尽脑汁想出具有信服力的理由，实际上她自己对政治是不了解的，能说出这番话，那还是因为提前知道这个时空虽然跟她之前生活的那个时空有差异，但历史运行轨道是差不多的，现在是七七年，很快大规模的平反会开始，在那之前小规模的平反也不少，只要找人运作帮忙就成。 　　老莫夫妇不说别的人脉，就是姜可可她父母肯定是愿意为他们奔走的，在搜寻原身的记忆里发现其实父母是挺重视江跟寄余父母的友情，如果得知了江寄余外祖父母在这儿，肯定会找机会帮忙的。 　　她说的这么有理有据言之凿凿，不说老莫夫妇，就是江寄余也信可了不少，加上原先江寄余就听过姜可可说已经有人平反的话，他不觉得姜可可会蒙蔽他们，心里都燃起了希望。 　　“囡囡，那报纸你还有没有，能不能找来给我看看？”老莫教授忍不住开口请求，自从被下放后老莫教授就不再碰文字，甚至一度心灰意冷，被学生伤透了心，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还害了自己，累及家人，若不是后来江寄余到这做知青，估计也会跟其他被下放的人一样撑不住去了。现在肯再接触报纸，那就证明内心态度已经改变。他要看看姜可可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有哪些领导复出了，他们真能为他们这些人平反吗？ 　　也不是不信姜可可，就是想要自己去确认一下，让心里的希望更加坚持一些。 　　姜可可自然没意见，她确实有买报纸，原身之前无聊，也买了不少报纸，现在还在呢。 　　“我晚点回去带来给您。” 　　“好。”顿了下又想起什么，“一次带一张就好注意不要让人看见了。”虽然塘边村的村支书们对他们算是比较好的，但是阅读报纸这事还是谨慎点，免得有麻烦。 　　经历过那几年，文字都让他们谨慎。 　　姜可可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因为这么一个消息，这次的见面变得更加有意义了，大家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尤其是老莫夫妇对姜可可，见她半点没嫌弃牛棚简陋他们的成分，心里更是高兴。 　　这孩子不是装出来，她是真的尊敬他们，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赵婆婆直说江寄余找了个好对象，说他们有缘分，要江寄余好好对姜可可，千万不能欺负她，哪怕姜可可耍点儿小脾气也要包容，娇养长大的对象，是用来好好疼的。 　　江寄余自然是应下，还有心思打笑说现在姜可可才是外祖父母的亲孙女，他就是根草了。 　　这样的江寄余让老莫夫妇很欣慰，要知道早些年的时候江寄余哪怕是开玩笑眼里也是沉重压抑的，而今日他眼底是真的有光的，温暖的那种。 　　江寄余觉得自己当初说错了，姜可可不是他温暖的白月光，而是他炽热的小太阳，融化了他心里的冰霜，也给老莫夫妇带去新的生机。 　　从老莫教授那儿离开，江寄余忍不住牵起姜可可到偏僻的角落一把抱住，“可可，你真好。” 　　姜可可一愣，随即也回抱住他的腰，“你也很好啊。” 　　甜甜软软，让人怎么都疼不够。 　　—— 　　见了老莫教授后他们这对小情侣就算初步见了家长，还有姜可可那边的家长没见，本来姜可可以为这事起码要等到高考结束他们回城后才能完成，没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见家长进程竟然加快了。 　　七月下旬，姜可可照旧去上工下地干活，正干着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喊。 　　“可可！” 　　抬头，不远处的田埂上村支书带着两位干净得体的中年夫妇走过来，其中梳着小波浪黑色卷发，一身蓝色翻领连衣裙，腰间缠着同色系宽带子，脚踩白色高跟鞋的看着特别得体优雅知性的女人在看见姜可可之后脸上满是激动神色，快速小跑了两步大喊，“可可！妈妈来了。” 第69章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妈妈。”内心忽然涌起的熟悉感促使姜可可脱口而出，等她还没想清楚那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后, 自己已经被一把抱住了。 　　“可可, 妈妈的乖宝, 妈妈来了。”邱娟仪抱着姜可可, 语气里满满都是怜惜, 虽然早知道下乡辛苦, 但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穿的灰扑扑地在地里干活，那种心疼感还是止不住的。 　　“妈妈看看你, 黑了瘦了, 是不是没按时吃饭啊。”邱娟仪捧着姜可可的脸, 妥妥地怎么看自己孩子怎么辛苦了。 　　姜可可很想问那句黑了是怎么说的出来的, 明明她这皮肤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多白，现在这会儿只是天热晒得有点红而已。 　　不过她说不出来，因为她想哭，被邱娟仪这样温暖的抱着, 脑海里关于邱娟仪的记忆一下翻了出来, 她内心无法控制住对邱娟仪的亲近感，尤其是她发现比起之前模糊的记忆里，眼下这么亲眼看着, 邱娟仪跟她后世的妈妈竟有□□分像。姜可可不知道她穿过来跟这两者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但是此时她就想抱着邱娟仪哭。 　　原先想过的如何面对原身父母和是不是亲生的问题眼下都解决了, 姜可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融合了原身的全部记忆, 此时, 她就是原身, 她和姜可可，就是同一个人。 　　她怎么不会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妈妈，呜呜~”姜可可抱着邱娟仪没有形象地大哭起来，像是诉苦，更像是知道能为自己撑腰的人来了，就想哭一下求安慰求抚摸，用一句话来解释大概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心态。 　　邱娟仪见女儿哭了也不意外，因为小时候她就特别喜欢哭鼻子，长大后好了些，但是回家受了委屈还是会哭，心里觉得特别心疼，后悔起听了她爸姜远鹏的主意，把她放到这乡下来避风头，说是等时局稳定。若不是这次女儿写了信回去哭诉，他们也许还不会想办法过来探亲。 　　“乖宝，乖囡囡，不哭啊，妈妈在这呢。”一边搂着哄一边还瞪了走上来的姜远鹏两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姜远鹏被妻子瞪了也不介意，他也后悔把女儿给送来下乡，那时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就觉得这个主意好，能让女儿避避风头，以为送到亲戚下乡的地儿能帮忙照顾，钱财吃的寄够就不会有事，还能免得卷入风波。结果却看到女儿戴着小草帽烈日下干活，心里不是不难受。他就一个闺女，能不心疼麽。 　　“乖可可，不哭啊，爸爸给你带糖来了，在外贸商店买的夹心的软糖，你最爱吃了是不是。”姜远鹏低声哄着，半点父亲的严肃都没有。他们一家在国外生活那么久，对感情的表达比现在华国人外放许多，哪怕是有所收敛了，但是看在一干农村人眼里还是惊讶得不得了。 　　乖乖，哪家的父母跟孩子这样相处过？瞧他们那自然的样子这事还经常做。本来已经被他们时尚洋气打扮的村支书呆愣愣地看着几乎凑成一团的父母子女三人，心里感叹从国外回来的果然就是不一样，这言行举止就异于常人。 　　附近其他村民干活的村民也十分好奇八卦地直看着他们，嘴里各种议论纷纷，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似的。 　　而不远处的江寄余望着打扮得洋气精致的姜家父母，看了看自己，忽地深刻意识到他和姜可可之间的沟壑有多宽。 　　这种突然涌起的现实差距感让江寄余绷紧了脸，没有上前去。 　　而姜可可暂时没有想到江寄余，她还停留在跟父母见面的巨大喜悦之中，原先的记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父母有关的记忆他们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她还不没觉得奇怪，都没深想，现在亲眼看到跟后世自己父母□□分像的脸庞，真的有种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要是她早知道父母是这样的，她哪里还会怀疑是不是亲生问题，第一时间就写信回去撒娇了。 　　不过现在也不遑多让，姜可可哭够了，听到姜父拿糖哄她，立马娇气道，“哼，我才不要呢，这么久才来看我，你看我手都疼了。” 　　这样撒娇心里没有任何违和感，仿佛做过多遍一样自然。 　　姜远鹏也不觉得闺女得嗔怪有什么异样，闻言还赶紧去看她的手掌，果然是红的，立马道，“辛苦囡囡了，我们囡囡这么厉害都会干活了，来，跟你妈妈一旁去吃糖休息，爸爸帮你把活干了。”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就往姜可可怀里塞，自己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撸起裤脚，拿起地上的锄头，要把这块地给锄了。 　　想等他们叙旧完再上前的村支书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觉得让人穿着这样好的一身西装踩着皮鞋去干活实在是糟蹋了，糟蹋了衣服和鞋子。 　　“唉唉停下，这位姜同…姜先生。”先敬罗衫后敬人，村支书看到姜家父母就忍不住带上恭敬的态度，脸上露出自认为和善得体的笑，“姜先生，这活就不用你干了，你们远道而来，坐车辛苦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姜知青，你就先带你父母去歇息下，晌午来我家吃饭，不要客气啊，远到就是客。” 　　村支书如此好说话姜可可意外了下，不过姜家父母还是比较懂村支书的心思的，知道是想跟他们交好，也没看不起，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村支书能有这个头脑证明还是比较灵活的，跟这种人打交道有时候比死心眼的更舒心。 　　姜远鹏再次对村支书表示了感谢，“多谢你了老哥，喊我姜同志姜远鹏都成。不过这中午就不去叨扰你了，晚上再去叨扰，这住宿的事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一下，希望老哥不要觉得我们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村支书被他这态度弄得心里很舒服，脸上笑容又热情了许多，“一点都不麻烦，住宿的事也别担心，家里床位有的是。那你们先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村支书很有眼见力地没有继续跟人寒暄攀交情，知道不急在一时，这姜远鹏也说了晚上还要去他家，那就是默认可以来往的意思，到时候再聊还来得及，别在这时耽搁人父母孩子团聚叙旧。 　　姜可可也跟着道谢，然后猛地想起了江寄余，对姜父姜母说，“等一下。” 　　说完不等姜父姜母问话，转身往江寄余那儿跑过去。 　　“江寄余，我爸妈来了，你跟我去见他们吧。”姜可可一下子跑到江寄余面前，气都没喘匀就道，小脸蛋尽是笑容。 　　江寄余见姜可可过来心里还是高兴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姜可可就要这样跟父母走，忘记他或者不想把他介绍给父母的，当时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和堵塞，现在她过来喊他了，他高兴是有，但是紧张更多。 　　虽然早从外祖父母那儿知道姜家父母跟他父母感情很好，小时候对他也好，但是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回忆有些久远，加上现在两家境遇不同，他如果只是以晚辈身份去见父辈故交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他的心性在这几年也算磨得平稳，不在乎对方态度是否会改变，毕竟那些年各种翻脸嘴脸都看见过。 　　然而他还是姜可可的对象，要见的是姜可可的父母亲，是能决定他能不能跟姜可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态度自然是慎重又紧张的，他喜欢姜可可，哪怕知道双方差距如此之大也不想放弃，想一辈子和姜可可在一块，落在同个户口上的，这初次见岳父岳母，没有任何准备他确实气虚。 　　不过事到临头也不能缩手缩脚，尤其是对着姜可可期待的小模样，江寄余更说不出不去的话。 　　强压紧张气虚一脸淡定地放下锄头，拍拍身上的泥土，这才跟着姜可可往前走。 　　走到姜家父母身边，姜可可立马给介绍，“爸爸妈妈，这是江寄余，就是江伯父的儿子，也是……” 　　‘我对象’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姜父姜远鹏就一脸激动的打断姜可可，“是俊俊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好小子！”姜父一巴掌拍在江寄余身上，把江寄余准备好的腹稿也给打散了。 　　俊俊？江寄余感觉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么多年都没人叫他这个小名，乍一听见，尤其是对象还在，总觉得一种诡异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看了眼姜可可，果然姜可可眼里出现了惊讶表情，“俊俊？” 　　“是啊，小时候他爸给他娶的小名。”姜远鹏丝毫没有发现姜可可跟江寄余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突然见到老朋友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难免有些感概和激动，不过很明显眼下这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想让他请下假，一起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村支书自然没意见，爽快地让他请假走了。 　　一行四人请了假先到村委那儿去把行礼拿了，姜家父母是在镇上遇到隔壁生产队的牛车，雇了他拉他们走一趟的，除了拿给姜可可那袋糖果，其他的行礼都放在村委会那边，不然不方便拿着。 　　村委会那儿生产队队长正帮着看行礼，他是比较老实正直的人，村支书才让他看着，若是只是妇女主任，怕是动手翻人东西，得罪人就不好了。 　　不过拿了行礼邱娟仪还很懂人情世故地给村委的人发了饼干糖果什么的，又简单说了几句话，这才一家子往姜可可的宿舍走。 　　女知青宿舍的衣服都是晾在后院那块去，所以姜父和江寄余也进了院子，不过没进去姜可可住的房间，毕竟是跟其他女知青合住，不方便，只是简单在门口看了几眼，等她们放好东西才出来，他就跟江寄余在院子里聊天。 　　大老爷们还是比较有话聊的，加上江寄余将姜父视作未来岳父，再愣头青都知道要讨好，自然不会冷了气氛。 　　一开始主要是聊了在塘边村这边的劳作情况，等姜父觉得差不多热了场子拉近距离了，就问江寄余这些年的事，他父母人去了哪里，当初是怎么出事的。当初在国外就偶有听闻国内不太平，不敢给国内亲人朋友添麻烦，断了联系，但是心里还是十分挂念国内这边，不然也不会在领域内做出成绩国家邀请就匆匆回来，回来后发现局势不够明朗没敢大张旗鼓找人，现在都没联系上当初的好友，还是女儿写信回来才知道原来好友的儿子到了这边。 　　江寄余没有隐瞒将他知道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现在也不知道是到了哪个地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怎么也打听不到。”他没敢说怕是人没了，毕竟那些年死的人不算少，但是心里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还抱着一丝希望。就跟他外祖父母一样，都宁愿相信他们的儿子闺女女婿都还在，只是一时间联系不上而已。 　　姜远鹏肃着脸也没说什么，拍拍江寄余的肩，“会联系上的。” 　　而这一边邱娟仪帮姜可可把东西规整好，地方狭窄又简陋，真的是一边整理一边心疼，她家可可哪里吃过这么多苦呢，真是不该让她来下乡的，“妈妈给你在外贸商店买了两身衣裳，很好看，换一下吧。” 　　一条是红格子衬裙，一条是粉色的花边连衣裙，很少女风，她还买了两双鞋，一双红色皮鞋，一双露脚趾的凉鞋，也是粉色的，特意搭着买的。甚至还有很梦幻的草帽，让姜可可开了眼，乍一以为自己又穿越了，要知道在这小山村看得最多的就是蓝黑灰，她自己有小裙子都不经常穿，而是穿很有年代特色的的确良，比较土气的布拉吉，现在看到妈妈拿出这样漂亮‘超时代’Fashion的东西，她都要以为妈妈才是穿过来的呢。 　　不过从越发清晰的记忆里得知其实他们的日常装束差不多就是这样，在国外的时候甚至更潮流，只是回来后收敛了许多。 　　“妈妈，你不是说不能穿的太艳麽？” 　　“没事，这山高地远的不怕，而且局势差不多都快明朗了，没关系的。喜欢哪一件，快换上妈妈看看。”邱娟仪可不想看着乖女儿在穿的这么灰扑扑的。 　　又探出脑袋去喊姜远鹏烧水来，给擦洗一下，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才行。 　　姜远鹏闻言立马应了，不过这土灶还真不咋会使用，还是江寄余懂眼色要讨好岳父岳母，殷勤地一手包办了。 　　姜可可最后选了粉色的比较仙气的小裙子穿，比起原身喜欢的红色她更爱这个小粉色，粉粉嫩嫩，超少女心。 　　邱娟仪也不意外，“好，现在是喜欢粉色啦？那红色等喜欢了再穿。”闺女从小就是一会儿最喜欢粉色一会儿最喜欢红色，邱娟仪都不奇怪，每次都是两种都买。 　　姜可可心里闪过一股异样，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没想明白那不对劲是啥，邱娟仪又跟她说别的事，姜可可便没有把这突然涌起的异样情绪放在身上，抛诸脑后去了。 第70章 露底 　　擦净身子又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再编上一股鱼骨辫, 额前留着两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 有种漫不经心的凌乱美, 这身打扮十分适合她, 跟个小仙女似的, 出去的时候江寄余眼睛都看直了。 　　觉察到江寄余的视线姜可可娇娇一笑, 带着点儿羞，更加迷人。 　　江寄余觉得自己心脏又砰砰砰快速跳起来, 跟生病一样, 想挪开视线又舍不得, 他对象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姜远鹏没发现江寄余的异样, 只是觉得自己闺女哪哪都好看，这一换洗，一下子从个戴着草帽干着农活的小可怜变成仙女似的小可爱了。 　　邱娟仪倒是注意到了江寄余的眼神，不过没太在意, 已经她看过太多小伙子看她家可可的眼神都这样, 以前在国外参加舞会的时候不说是全场最漂亮的，但是绝对是亮眼不缺小伙子喜欢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瞥了眼就没去管, 让姜远鹏去把那袋子东西拎上去看老莫夫妇。 　　他们到的时候，老莫夫妇正在给菜沤肥, 那肥都是农家粪, 这些年他们的农活几乎都是这些, 刚开始还不习惯, 后来做多了就习惯，塘边村的村支书和队长也不会像有些生产队那样故意对牛棚坏分子多坏，只有一开始风头紧的时候严厉了点，此后除了干活脏累些，基本也不会进行别的折磨。 　　在江寄余下乡前他们就很熟练干这些了，关系曝光之后也没要江寄余来帮忙，除了太重太累不方便的，一般都自己干，江寄余自己还得挣工分，他挣的工分多，到时候粮食也能多分点。 　　然而姜家父母看到老莫夫妇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头发白了大半在那干活，心里的酸涩是止不住的，邱娟仪甚至眼里有了泪，早年读大学的时候她还被赵婆婆教过，是知当时她是个多么优雅的妇人，现在看到这样，那种物是人非的心痛是无法控制的。 　　“赵姨，莫叔！” 　　老莫夫妇闻声抬头，眯着眼认了下，认出来人之后，心里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远鹏，娟仪，是你们吗？你们来了！” 　　忙不迭地丢下手里的农具，就要往这边过来，姜远鹏和邱娟仪见状赶紧放下袋子迎上去，一人搀扶一个，宛如乳燕归巢。 　　这个年代的人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因为江寄余父母的关系跟老莫夫妇很是亲近，乍一见面，哪能不激动。 　　四个人抱着几乎是又哭又笑，其他干活的牛棚坏分子见状眼里隐隐闪过羡慕，先是外孙子，后来又是两位打扮如此洋气的侄子辈的人来探望，莫老头和赵老太还真是幸福啊，不像他们，这么多年一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虽说当初理解他们为了平安而跟他们写断绝关系书，但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确实是很让人心寒。 　　叹了口气，这事羡慕不来，还是干活吧，看他们有人来探望也多少是个安慰和希望，也许哪天他们也能等来呢。 　　江寄余让他们回去聊，他去把剩下的活给干了，他的活可以推，但是老莫夫妇这边的还是得干完，不然容易被人说嘴。 　　姜可可见状有点想留下来，不过江寄余给她使眼色，让她陪着他们就好，穿着跟小仙女似的呢，还是美美的吧。 　　老莫夫妇跟姜家父母更有话题聊，毕竟比起姜可可，姜家夫妇跟他们相处过的时间更多，他们也懂得更多。 　　姜可可刚开始还说上几句话，后来就把空间留给四位长辈，自己去找江寄余去了。 　　“你怎么跑来了，站远点，小心熏到你。”江寄余见姜可可跑来赶紧道。 　　姜可可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还是听话站开了点，不过也是站在菜园边，“他们在说话，我就想见你呗。” 　　一句话说的好像给江寄余心里喂了蜜，光天化日呢，还是这么不矜持。 　　“那站着等会儿我，很快就弄好。”江寄余干活越发利索，一一给菜沤了肥，又去水坑里把桶洗干净，农具放回远处，这才带着姜可可回去村大食堂那儿。 　　一路上姜可可都在江寄余身边跟着，看着跟小媳妇似的，不少婶子笑话，心里却在想这姜知青打扮起来就是好看，又有两个看着更加富贵的父母，还真是便宜了江寄余。 　　也有说酸话的问江寄余被丈人丈母娘承认了吗？这次过来是不是要商量婚事啊？怕不是瞧不起他穷，要带姜可可回城的吧。 　　知青回城虽然不容易，但是有门路就简单，要么‘病退’要么有份工作，他们不觉得姜可可父母会找不到工作给她。 　　江寄余听到这话也猛地想起来，姜家父母这次过来不是真的要带姜可可回城的吧，她要是回去，那他们的事怎么办？扭过头去看姜可可，却发现姜可可微微皱着眉头貌似在想什么，心里当下一沉，是了，她哪里是能一辈子扎根农村的呢。 　　而姜可可在想的却是之前她给父母去信，当时她还没和江寄余在一块，又被林思然逼得要神经紧张了，就想要回城去，这次父母过来，不会是真给她安排好回城事宜，带她返城的吧？ 　　她可不想离开江寄余，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但还是想和江寄余待在一块。 　　姜可可打算回去问问父母是不是安排好了，要是安排好了得赶紧推了，要是还没安排那就更好免了麻烦，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 　　沉迷于自己的思绪，倒是一时之间没发现江寄余的异样。 　　而这边姜家父母跟老莫夫妇叙旧也叙得差不多，说到早些年那些事眼泪都流了不少，就是姜远鹏和老莫教授这两个男子汉，也红了好几次眼眶，江家父母对他们老说是至交好友，亲人一般的存在，眼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能不伤心吗？ 　　不过也没耽于悲伤，毕竟还有两位老人在，安慰他们，“人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等我们回去帮着打听，早晚有一天能打听得到的。” 　　老莫夫妇点点头，又担心地问，“会不会拖累你们？要是会的话先……” 　　“莫叔赵姨你们就放心吧，B市那边的局势我看差不多要稳定下来的，不会有问题的，像我们这次都能出远门来看你们。”姜远鹏安抚道，又看了眼外面，确认没人，才小声地道，“上面的变动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回去见机行事，时候一到就给你们平反，起码要摘了这帽子，堂堂正正做人。” 　　不然怕是一辈子都得在这山旮旯挪不了窝！ 　　老莫夫妇听到姜远鹏也这么说心里顿时信了七八成，姜可可他们还有所怀疑，但是姜远鹏是从政治中心那边过来，肯定更加了解事儿，他们敢这样说那一定是有多少把握的，他们是真的有希望能回去，登时又要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却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止住了话题。 　　抹了抹眼泪出去一看，原来是江寄余跟姜可可回来了。 　　看着跟在江寄余身边的姜可可，姜远鹏心里闪过，咦，自家闺女咋跟俊俊感情这么好。倒是没有想到处对象那方面去。 　　而邱娟仪见到这情景心里倒是多少有了计较，因为自家闺女自己知道，除非交好，不然是不会这样跟着人身后跑来跑去的，所以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过也没立即问明白，她再观察观察，免得不是误会了他们友情，让闺女反倒不高兴了。 　　邱娟仪让姜远鹏去揉面粉，她跟姜可可出门去摘点野菜野蒜回来，村里村民还有自留地，牛棚的坏分子却是没的，吃的菜都是野菜居多。 　　中午她打算在牛棚这边跟老莫夫妇他们一起吃，不然说不过去。 　　姜可可对此没意见，她跟赵志红学过辨认野菜，摘野菜没问题的，而且刚好趁着机会问问妈妈关于回城的事。 　　而这边江寄余也先回去简单冲个凉水澡换身衣服再过来，毕竟他刚沤肥过身上又出了汗，还是想给姜家父母留个好印象的。 　　虽然他不确定他们这回来是不是带姜可可回城的，但还是想争取一下表现。 　　换好衣裳又把自己的粮食带了一些过去，还跟在家的大娘‘换了’几个鸡蛋，之前换的鸡蛋刚给老莫夫妇吃完了，中午不能太素。 　　还想去抓鱼，不过想了想到底是在牛棚里，还是要低调点，村支书跟队长他们已经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是别让人难做。 　　回去牛棚后就帮着给姜远鹏打下手，平时他就是个勤快的人，现在几乎是殷勤了，姜远鹏很是夸赞了他一番，说他这么能干更容易娶到媳妇。 　　江寄余嘴角微微翘了下，我想娶的是你闺女来着。 　　但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他想等姜可可先介绍他们的关系，不然他要是说了姜可可又没跟父母介绍的意思，那姜可可会不高兴。 　　当然，如果真是那样，他怕是也会不高兴。 　　总之，恋爱中不是只有女方会想太多，事实证明男方也会，比如听了三姑六婆一耳朵话的江寄余此时也忍不住会在想姜可可到底想不想留下来和他在一起呢，她要是不留下怎么办这类没影的问题。 　　然而他没说，在一旁的老莫教授却一秃噜嘴就揭了他的底，“可不是吗？他是个能干活的，以后很可可结婚了也是个能照顾好媳妇的。” 　　“是能照顾好媳妇的。”正揉着面带着笑的姜远鹏顺口接了下，随后动作一僵，“啥，跟可可结婚？!” 第71章 曝光 　　塘边村山多野菜也多, 不过姜可可和邱娟仪一个穿着凉鞋一个穿着高跟鞋不适合上山去，姜可可就带着邱娟仪往田边小路走。这个年代的野菜不用怕农药污染，真的是土生土长纯天然，家里缺菜了出来掐一把就能吃。 　　姜可可和邱娟仪在田边掐了些鲜嫩的苋菜和一些马齿苋，还找到两把野葱，回去刚好下面条。 　　邱娟仪看从前五谷不分的姜可可都能认得出野菜了，心里又欣慰又辛酸, “没想到我闺女现在这么棒了，都能认得出野菜了。” 　　姜可可笑，“宿舍认教我的。”笑完又问，“这次怎么能来看我？工作不忙吗？要待几天啊。” 　　“接到你信就想要过来了，不过当时正忙着, 忙完赶紧请假开了介绍信过来。”邱娟仪说到这件事瞥了眼四周没人, 这才道，“你跟你表姐林思然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林思然是个好的，哪怕没她姐说的那样会照顾人，但在那山高地远的地方, 难得亲戚在，怎么样遇着事也会搭把手，咋还把人往坑里带呢。 　　她和姜远鹏看到那封信说林思然拾掇别人给姜可可说亲时，心里简直是又气又呕，差点要去找她姐问清楚这是闹什么, 每次给可可寄东西的时候他们这做姨夫姨妈的也有给她寄, 不说有恩, 那也不能这样欺负她闺女吧。 　　为之，姜远鹏当时要气死，若不是信里说已经解决了，那他能丢下工作走。 　　提到林思然姜可可已经没啥气了，毕竟眼不见为净，但是说原谅她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好一辈子她俩老死不相往来！ 　　姜可可也没隐瞒着，把来下乡发生的事都给邱娟仪讲了一遍，隐去空间的事，算很客观公正了。 　　然而就是这样都把邱娟仪气得要死，“她怎能这样？！人呢？我去找她问清楚。”就林思然做的那些事，哪一件都够她断绝亲戚关系再收拾她一顿的！ 　　“别气别气，她走了，调到下山村生产队去了。”姜可可反过来安抚她，当时她是气得要死，好几次被气哭了，但是事情都过去了，姜可可也不想邱娟仪走那么远路专门骂林思然一顿，反正到时候要是高考消息出来，林思然肯定会想办法回城的，届时不认这门亲就成。 　　“妈妈，反正我以后是不可能跟林思然做表姐妹的，你要是跟姨妈没法交代，那就让姨妈也别认我这个外甥女！”似是气话，但也是认真的，姜可可可不愿为了门亲戚那样委屈自己，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人打交道，维持表面的平和。 　　邱娟仪睨她一眼，“你傻啊，你是我闺女我还偏帮别人不成？你姨妈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到时候回城我还要拿这事问问她，怎么教的孩子，要是她不讲理，妈妈也不要认她这门亲了。”她可不是那些为了面子，和睦啥的就委屈自家人的人，最重要的当然是从身上掉下去的这块宝贝疙瘩了。 　　也别说是她，就是姜远鹏知道这些事，怕是要跟林思然她爸干一架，养不教父之过，这样害他闺女，不能揍林思然，可不得揍她爸麽。 　　不得不说，邱娟仪这护犊子的态度让姜可可很是受用，小嘴甜甜地道，“嗯，还是妈妈最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说好了，也不打算去看林思然，毕竟去了也没用，到时候只是浪费口舌，没准还要被人说嘴说欺负人，要说理还是回去后找父母。 　　也因此，姜可可不知道林思然在下山生产队日子有多难过，更不知道后来她压根没等到高考下来的消息，人就在去部队的路上消失不见了。还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听了是错愕，唏嘘不已。 　　而眼下，她们谈完这件事之后，邱娟仪就主动跟姜可可说这次还不能带她一起回城，但是不用等太久，这次出来前他们恢复了以前一些关系人脉，再使点劲，很快能给她弄个招工的机会。 　　现在上面的局势渐渐有要稳定的状态，而且他们又只有这一个闺女，也不是没文化的，弄个坐办公室的工作也不算打眼。 　　这一点又跟原著不一样了，原著里这时是没有这一出的，只不过姜可可没有看完原著所以不知道，若是她看完了原著，大概能早点发现出什么端倪。因此眼下姜可可听到这个也只是想了一下原著有没有发生这件事，发现没有看到那么远的剧情，就抛诸脑后了，反正现在要紧的是眼下，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林思然已经远离她的生活了，原著剧情也彻底被颠覆了，这是个能改变的现实世界而不是遵循原著剧情走的世界，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妈妈，我还不想回去。”姜可可趁父母还没把回城的事办下来，赶紧先表明道。 　　邱娟仪一听愣了下，随即有些紧张，这闺女不会是下乡被思想教育课给洗脑了吧？她回国这段日子可是听说不少那些个热血青年在那几年被一鼓动就是万丈豪情想在这片土地做出什么成绩来，但是按道理说现在这风向已经过去很久了，难不成闺女这是赶了趟末班车？ 　　赶紧道，“怎么不想回去了？那时候来信不是说想回城麽？”到底是亲闺女，姜可可信里婉转的意思亲妈都能解读得出来。 　　姜可可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是想回，现在又不想回了呀，那时候还没对象呢。” 　　这话一出邱娟仪是真的懵了，“你处对象了？是谁？”问完脑海里忽然出现江寄余的脸，她就说当时闺女跟在江寄余身边那样瞧着不太对劲，难不成真是跟江寄余处了对象？ 　　“是江寄余。”姜可可给了肯定的回答。 　　本来她就没想要隐瞒父母的，姜可可自认为自己不算早恋，又是真心实意跟江寄余处对象，没什么不可说的。 　　但是这无疑是在邱娟仪心里落下一颗惊雷，这下乡前还只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子，现在竟然连对象都处了？她需要缓缓，感觉自家的闺女貌似一下子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了。 　　姜可可见邱娟仪不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妈妈，你不会反对吧？”她有点慌。不知为何心里下意识把邱娟仪当作自己的亲妈妈，要是自己的恋情不能得到认可的话，姜可可会难受的。 　　邱娟仪一看自己的沉默吓到了闺女赶紧道，“不是，妈妈哪里会反对，只是一时间没缓过来，还以为你是个小孩子，都忘了也到了可以处对象的年纪了。” 　　说到这邱娟仪笑了笑，也是，是到了处对象的年纪的，当年她像姜可可这么大的时候，也跟姜远鹏眉来眼去处了对象呢，咋换了自家闺女就愣住了呢。 　　这么一想心思就转了过来，脸上带了笑，“你喜欢他吗？如果是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一时的感激或冲动处的，妈妈就不反对。” 　　“你不嫌弃他穷吗？”许多人都觉得江寄余配不上自个，姜可可也很好奇邱娟仪是怎么想的，她处对象是很认真处的，如果时候到了要结婚都可以的那种，可不是随时分手的。她担心邱娟仪以为她只是简单处对象，日后如果要结婚忽然各种反对挑剔了，那可不行。 　　要说换做别人姜可可还不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这年代在华国父母允许处对象就意味着允许结婚，但是邱娟仪是从国外回来的，思想比较开明，不会有处对象一定就要结婚的想法。 　　邱娟仪听到姜可可这个问题却笑了，反问，“你嫌弃他穷吗？” 　　姜可可摇摇头，要是她嫌弃就不会跟他处对象了。 　　“那你觉得他会一辈子穷吗？” 　　姜可可又摇摇头，不说知道原著内容，就是不知道姜可可也不觉得江寄余会是一辈子没出息的人，他又聪明又上进，还有责任心，这样的人不说大富大贵，也不会把日子过得多差，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江寄余不走原著的道路，也能顶起一个家。 　　“既然是你处的对象，你不嫌弃他穷又不认为他一辈子没出息，那我还阻拦干什么？而且现在处了对象又不是马上结婚，我还有时间观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才能给出更客观的评价。 　　眼下你跟他处对象我是没意见的，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你们去磨合，而婚姻才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江寄余这些年人品没跑偏，我想我是不会反对你们的。”邱娟仪很是开明道。 　　姜可可听了都忍不住把野菜丢到一旁抱住邱娟仪了，撒娇道，“妈妈你真好。” 　　她就知道她的妈妈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咦，这个想法怎么有点奇怪？ 　　为什么她会知道？没等她想清楚，姜可可又被邱娟仪一番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就知道嘴甜。”邱娟仪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来也是缘分，想当初你们小的时候我和你爸爸跟你江叔叔莫阿姨还给你俩订下了娃娃亲，想着以后你俩长大要是看对眼了，就给你们办婚事。要是没看对眼，那也做对兄妹。 　　后来我们出国一走十来年，以为这事要吹了，没曾想兜兜转转，你俩还是给凑到一块去了。要说当时两家还交换了信物呢，只可惜我们家当时走的时候没想到一去那么多年不能回来，落在家了，现在回去家里房子给人占了，信物也不知丢哪去了，还有点可惜，也不知道俊俊把信物留下来没。” 　　“什么信物啊？”姜可可好奇问道，她不知道原来两家订的不仅是娃娃亲，还是兄妹亲呢，要是跟江寄余没看对眼，那也能做兄妹，有他这个哥哥也蛮好的。 　　不过，当然还是现在处对象更好啦，兄妹哪能这么亲近。 　　姜可可心里正美滋滋偷想着，就听得邱娟仪道。 　　“玉佩啊，并蒂莲的玉佩，掰开来就是两块月牙状的。当初还有一块小小的水滴型吊坠，是跟那玉佩同块玉做的，可惜后来给你戴着，也不知被你丢哪去了。” 　　！！！ 　　姜可可瞪大眼睛，“月牙形玉佩上有一朵花，那花是并蒂莲？还是我跟江寄余定亲的信物？还有一块水滴形的吊坠被我弄丢了？” 第72章 现实问题 　　说起这玉佩的来历, 其实跟姜可可还有些关系呢。当年还没出国的时候，有日姜可可生病好不了总是啼哭不止，刚巧有天一个道士路过讨碗水喝，听到孩子的哭声，说是有缘法，拿了一个水滴形的玉佩给孩子戴上，也是奇特, 小小的姜可可戴上之后还真不哭了。 　　当时江家夫妇也在，见这么灵，有些小迷信，江父就大着胆子问道士还有没有，也想给江寄余求一个。 　　那位道士摇了摇头, 表示只有这一个。顿了顿, 又看了眼姜可可和江寄余，最后给了跟水滴形玉佩同块玉雕刻出来的并蒂莲的玉佩，说若是戴的人对了，可以保姻缘, 夫妻顺遂。 　　那时候江父很有父爱，好的东西都想给孩子，江寄余是他亲儿子，姜可可是他最好朋友的闺女，平时也是当自家娃看待的, 便跟大家商量, 说给他们订下个娃娃亲, 一人一半，不过先不给戴上，等以后长大两人看对眼了再给双方，若是没看对眼，那就做兄妹。 　　还是年轻的父母，自由恋爱结的婚，自然希望孩子也是自由恋爱。 　　当时两家说好了便一人一块收起来，想等合适的机会再给他们。 　　而后来姜家父母出国也没想一去那么多年不能回，很多东西都没戴上，其中就包括那块玉佩，回来后却发现不见了。 　　听了玉佩来历的姜可可内心是超级不平静，她从林思然那偷的玉佩空间，其实不是林思然的，而是她自己的，林思然才是小偷？ 　　还有那水滴形玉佩，就是自己灵泉的来源麽？ 　　难怪她可以用自己的金手指灵泉洗去林思然的血珠禁制，也难怪自己的金手指能融合进空间，原来是出自同块玉麽？ 　　江寄余也有半块玉佩，是不是他拿了也能有空间？ 　　姜可可内心克制不住地火热起来，如果江寄余那块玉佩也融合进来，是不是他也能进入空间了？！ 　　“妈妈，你说的玉佩的模样真的是像月牙形，成色不算特别好，上面有朵花，用红绳串起来的？” 　　“是啊，就是那样，怎么了？你还记得啊。”邱娟仪见状问道。 　　“我看见过，在林思然那里。”姜可可又告了林思然一状，她一直以为玉佩空间是林思然的，为了保护自己费劲心思去偷，结果偷的竟然是自己的，拿了是物归原主？ 　　那她之前真是白受那么多累了，尤其是因为空间堤防她堤防得要命，还演了一场戏。 　　这还不是最惨的，她想到原著内容才是想要原地爆炸替原身不值，丈夫被抢了，连金手指都给抢了，这叫什么事！ 　　啊！好气呀好气呀，超级生气的。 　　邱娟仪见姜可可这么生气也顾不得自己生气先安慰她，“好了乖囡不生气不生气，跟妈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在她那我们过去要回来。” 　　这句话让姜可可冷静了下来，“玉佩不在她那，被偷走了。”她没敢说自己拿回来了，因为玉佩它已经变成空间融进去了，咋拿出来。 　　更重要是，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父母说这件事。其实一开始如果江寄余没有发现林思然使用空间，后来拿回玉佩需要江寄余帮忙，姜可可也有可能会犹豫要不要跟江寄余说，不是因为信不过，而是秘密这种事多人知道了就不算秘密了。 　　想了想，姜可可还是打算暂时先按奈下跟父母说玉佩里面有空间的事，免得他们以为是什么奇怪之物，凭白为她担心或是怎么样。 　　做了决定，姜可可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上次林思然去镇上被偷了玉佩的事情说了下，引得邱娟仪又是担心治安，隐隐想要不还是带姜可可回城算了，这乡下也没她当初想的那么安全。 　　姜可可还不知邱娟仪思路跑偏了一下，继续道，“妈妈，我们的玉佩怎么会在林思然那里？当年你拜托姨妈收着行礼了？“除了这个解释姜可可想不到别的。 　　“也没有，当初国内形势那么凶险，哪里还敢联系给他们带去麻烦，是你姨妈帮着给收了一些东西回来。当时我们回国她不是还还了我们一些东西，说只保下了这些，其他都不见了吗？我就以为那玉佩是在那场文化运动中给丢了，哪里知道被林思然拿去了。”邱娟仪那时候见到她姐换回来那些东西还感动了一把，觉得这就是亲姐呢，谁曾想会丢了玉佩，是不是还有别的也是他们私下拿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邱娟仪就压了下去，都是姐妹，不能以这么大的恶意揣测别人，而且还回来的东西是有重要的，当年那么乱，能保下一些已经不容易了，而且她姐也不是那种人。 　　“可能是林思然觉得好看自己给拿去戴了，你姨妈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邱娟仪为她姐辩解。 　　姜可可不了解姨妈为人，不予评价，不过也很有可能是林思然拿的，到底真相如何她也不想特意去找林思然一趟，问了她那人也不会实诚回答的。 　　不过这次邱娟仪猜的差不多，当初那玉佩不是姜可可姨妈给林思然的，而是林思然重生后回去一趟，偶然发现这玉佩，心里莫名有种渴望，就给私自拿下了，没跟她妈说，后来发现了空间更是保守秘密，当成自己的私有物。 　　这厢母女俩讨论了下，也不为这话题生气了，不值得，还是先回去做顿午饭美美吃一下吧，要问清楚，也得邱娟仪回去后找她姐旁敲侧击下，找外甥女是没啥用的，她现在对外甥女也是十分失望。 　　若是她姐私自拿了给了外甥女，那她大概对她姐要有重新的认识了，对这门亲戚也该重新看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母女俩人摘了野菜回去，刚回去呢就发现屋里气氛不太对，姜远鹏在揉面，而江寄余好像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老莫夫妇眼观眼鼻观鼻好像啥也没看见似的。 　　有点诡异。 　　“老姜你咋还在揉面呢，我以为你都开始抻面条了。”邱娟仪把野菜放在一旁，准备找来盆子去洗的时候，蓦地发现那面团都给揉软到要散了。 　　闻言姜远鹏看了眼江寄余，“这不是给忘了吗!” 　　那模样好像责任还不在他那里一样。 　　邱娟仪顺着姜远鹏视线瞥见了江寄余，忽然心下有些明白，感情是知道了可可跟江寄余处对象的事，觉得自家闺女被拐了，冷不丁心里不得劲呢。 　　也是好笑，当初口头上说娃娃亲看他那么爽快，如今真实现了，反倒是不高兴起来了。 　　不过这也是不太习惯，要是真不同意姜远鹏早咋呼起来了。 　　“行了，我来抻面条，你去把菜洗洗。” 　　邱娟仪使唤他，姜远鹏顺从把面团交给她，去拿野菜。 　　姜可可刚想跟江寄余说话呢，就被密切注意的姜远鹏给抓到了，“可可，过来帮爸爸忙。” 　　“哦。”姜可可没多想，对江寄余笑了下就过去帮忙择菜洗菜。村大食堂有口缸，里面盛满了江寄余打的水，用木头勺子舀水到盆缘破了个口子的搪瓷脸盆里好用来洗菜。 　　而邱娟仪见状便喊来江寄余帮忙烧火，解救了江寄余的尴尬和不安，也让老莫夫妇松口气。 　　实在的，他们不知道江寄余跟姜可可处对象的事没跟姜远鹏夫妇说，也不知道姜远鹏反应这么大呢，听完后直接不说话冷落人了，当然不是冷落他们而是冷落江寄余，很显然不得劲呢。 　　老莫夫妇也知道一声不响跟人闺女处了对象姜远鹏那父亲心理，尤其是莫教授，他也只有个闺女如娇似宝宠着长大，冷不丁被江寄余他爸给拐了回去，也是看江寄余他爸各种不爽，姜远鹏没动手打人已经很温和了。 　　正是因为是过来人，所以也理解姜远鹏，不会说用长辈身份强求他立马接受江寄余，这是不好的。 　　岳父和女婿的事，那还是要自己解决的。不过看起来江寄余还太嫩了些，晚点儿他得过去指点两句，好早点过了姜远鹏这关。江寄余还得庆幸姜可可是独生子，不然若是有小舅舅什么的，要讨好的对象挨得拳头估计更多。 　　午饭做的是手擀面，配料是苋菜野葱鸡蛋，又香又入味，做满了一大锅，江寄余和姜可可还回去知青点拿碗筷回来。 　　见他俩一块回去姜远鹏还想跟着，被邱娟仪一把拉了回来，小声道，“够了啊你，就拿个碗筷快着呢。”说完又瞪了他一眼，虽然瞪眼也漂亮但是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姜远鹏怂了没跟着去。 　　姜可可偷笑，出门离开姜远鹏视线就问江寄余是不是她爸爸知道了，为难他呢。 　　江寄余赶紧解释他不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姜可可奇怪，“让他知道又怎么啦，我们是正儿八经处对象呢。”顿了下又道，“难不成你还想和我玩地下恋情？”有些生气，江寄余这是不想以对象身份见她父母么。 　　见姜可可误会生气的小模样江寄余竟然诡异地有些开心，“我想光明正大跟你处对象。” 　　“见父母奔着结婚那种。” 　　后面补的这句话成功让姜可可气消又脸红，“我们说处对象呢咋又说到结婚去呀。”她喃喃低语似在责怪，眼眸却是高兴的。 　　江寄余见了心里的不安少了许多，可可是喜欢他的。不过转而又想到姜远鹏听说他跟姜可可处对象后的脸色，还有对他们夫妇俩这次来这里的猜测，刚少的不安又涌起来，他们真的能够结婚吗？如果可可要回城，他是能抛下老莫夫妇一起走还是舍得她留下来？ 　　想到这个现实问题，心里又萦上了愁绪。 第73章 半个儿子跟女婿的区别 　　午饭吃完后姜可可带着邱娟仪回宿舍休息, 姜远鹏则跟着江寄余去知青宿舍。 　　本来姜远鹏不想去的，但是姜可可要他去睡个午觉，搭了那么久的车过来，不睡会身子怎么受得了。 　　姜远鹏拗不过闺女，只好跟着去了。 　　路上却在姜可可他们走远后拐了个弯，“找个安静的地咱爷俩说说话。” 　　江寄余心里紧张了下，面上还是平静, 点头应下往河流那边去，那里有几棵大榕树，阴凉着正好休息，加上这时天热，大家伙都不出来, 就那些野小子要泡澡也会午后三四点后再来。 　　叙旧的话之前说了些, 姜远鹏没有在唠叨，直接进入正题，“可可要回城，你觉得自己能跟可可一起走吗？” 　　这是最为现实的问题, 当初让可可下来农村是意外之举，而姜远鹏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跟其他知青一样，将自己的青春岁月奉献在这里，甚至一辈子在这里。他不是没能耐的父亲，可以帮女儿回城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女儿下来躲避风头。如今一切渐渐步入正轨, 他也要让姜可可回城, 回到她自己的正轨。 　　江寄余知道这一点，只是他自己现如今也没有答案。他不可能会抛下老莫夫妇，也不可能会抛下姜可可，一边是最重要的亲人，一边是最重要的爱人，两边都不可割舍。 　　“还是说你要让可可留在这里安居落户，从此跟农村其他妇人一样侍弄家务上工下地，围绕柴米油盐打转，为了鸡毛蒜皮小事跟人吵架斗嘴？” 　　“不，我没有这样想。”江寄余赶忙否认，他从来没想过要姜可可磨去棱角，变得跟村里其他三姑六婆那样。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这不是姜可可该有的生活。 　　“那你准备怎么做？”姜远鹏步步逼近，好像要江寄余立马给出一个答案一样。 　　然而江寄余却没办法说出口。他预想中是找个出路赚钱让姜可可过上好生活，到时候时机成熟给搬到镇上去，或者县城，要回B市是不太可能，因为老莫夫妇在这边，他没有办法抛下老莫夫妇，只要老莫夫妇一天在塘边村，江寄余就不可能离得太远。 　　他的父母都不知所踪，老莫夫妇的亲儿子也是下落不明，如果他离开了，老莫夫妇出事他会一辈子没法原谅自己。 　　在姜家夫妇来之前他觉得这个答案即使不满意也是还可以的，但是此刻面对一身西装衣冠楚楚的姜远鹏，他却没法把这个答案说出来。 　　他不会满意这个答案，他只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值得最好的生活，他也能给超出常人的美好生活。 　　江寄余沉默了。 　　气氛一度很是压抑，最后还是姜远鹏先叹了口气，“俊俊，叔叔说这话不是为了打击你逼你要给可可多好的生活，只是叔叔希望你能明白，可可是我唯一的孩子，日后即使不说要跟我们老两口住在一块，那也不能离我们老两口太远。我能明白你对老莫夫妇的惦记，那你也该明白我们对可可的惦记。 　　叔叔也没看不起你穷的意思，因为穷不会是一辈子，只要敢想敢拼就一定会有机会出人头地。我对你说这番话，是基于你们两个有未来的角度，而不是只是简单把你当作可可的一个对象，能不能结婚都不要紧的那种，如果是我今天就不会特意对你说这话。你是我至交好友的儿子，当初我们两家还订过亲，我也是把你当作半个儿子看待，我不反对你们处对象，但是前提是，你确定自己能给可可好生活吗？ 　　她不会干家务，人娇气，吃穿用度都是高出旁人一截，然而今天我跟她妈妈过来看着她穿着粗布衣裳干活，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她有那么多的漂亮衣服，即使下地穿坏了都没问题的，但是因为是在这小村子，其他人衣服基本都打着补丁，她不好太出众。这个环境是很影响人的，常而久往，要么她先忍不住离开，要么就同化，跟着身边人来，渐渐变得跟身边人一样，忘记她本来也可以有更好更丰富多彩的生活。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老莫夫妇，也是喜欢可可，但是如何做到两者间的平衡，让大家都满意，这个问题，你要想想。” 　　姜远鹏说完拍拍他的肩，“走吧，先回去午休吧，我跟你阿姨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星期，有的是时间让你考虑清楚，到时候你再给我说答案，这段期间，我不会拦着你们处对象。” 　　“叔叔，我……” 　　“别急着说，慢慢去想清楚，想好了再给我答案。” 　　江寄余缄口，点了点头。 　　这个谈话就算告一段落了。 　　这边姜可可带着邱娟仪回去知青宿舍，女知青们都回来了，见到邱娟仪每个都是惊异的神色，连平时最爱口头上刁难姜可可的朱梅朱知青都看呆了下，因为邱娟仪真的是年轻又时髦，几乎都看不出有个姜可可这么大闺女的人，而且身上的气质瞧着就不一般，哪怕她们来自城里，也很少看见这样的人。 　　邱娟仪很是落落大方地跟她们打招呼，还拿出买来的瓜子花生糖果抓给她们吃，说是感谢这阵子对姜可可的照顾，给姜可可说足了好话，没有知青能抵抗邱娟仪这样的糖衣炮弹，可以说，邱娟仪简直是她们想象中最好的妈妈和最有气质的女人，谁都会忍不住羡慕，在她面前自觉低点儿生气，朱梅都收敛了毒舌和红眼病，乖乖的接过瓜子道谢。 　　甚至心里还在想，早知道姜可可有这样一个妈妈，当初绝对不会欺负她了，不然现在也能像赵志红一样，让邱娟仪单独说了好些话。 　　姜可可看着妈妈在女知青里游刃有余，其他知青乖的不行的样子简直佩服万分，同时又很骄傲，这是她妈妈呢。 　　寒暄完毕姜可可带着邱娟仪回屋子睡觉，屋里头其他几个女知青见状还想把另一一张空着的放着杂物的床铺收出来给她，不过邱娟仪没麻烦她们，说跟可可挤挤就成，亲近一下。 　　不过若是有多余的床铺，晚上她还要借宿一下。 　　女知青们自然都没意见，林思然走了那里还空着一张床，赵志红打算晚上跟那宿舍人说一下，暂且借她住宿，把她的床位让给邱娟仪。 　　而其他女知青因为有邱娟仪在，都下意识放松动静，不像平时那样粗鲁随意，简直跟对待女神一样。 　　说是一起睡，其实是姜可可睡觉，邱娟仪单手支着头侧着身子那蒲扇给姜可可扇风，好让她睡着。虽然女知青宿舍周围种了树，但这盛夏时节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邱娟仪想到姜可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心不是一点的疼，再次怀疑当初自己怎么会脑袋抽了同意她来下乡的。 　　姜可可想换过来，她给邱娟仪扇风，结果邱娟仪夸了她懂事了，还是坚持给她扇风，哄着她睡。 　　有妈妈真好呀。入睡前姜可可甜蜜的想道。 　　而其他女知青见了，对姜可可的羡慕都快变成嫉妒了，她咋可以这么幸福，有这样一个好妈妈呢？简直是对上了她们对好妈妈的所有想象。 　　男知青这边看到姜远鹏的时候得知他是姜可可的父亲，眼里对江寄余的羡慕也不遑多让，攀了门好亲事啊，未来岳父一看就是事业有成那种，姜可可又是独生女，怕不是日后所有家产都留给江寄余吧。 　　当然除了羡慕的，嫉妒嘲笑的也有，比如廖知青，看到姜远鹏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心里真是妒火中烧，如果当初没有江寄余阻拦，他就跟姜可可在一起了，有这么个岳父，怎么都能有份工作吧？ 　　姜远鹏跟江寄余来休息，难道是承认了跟江寄余跟姜可可处对象的事？怎么可能，难道他不在意江寄余成分不好，还有个住牛棚的外祖父母麽？ 　　还是因为是国外回来，所以不明白国情，不知道成分不好会被人瞧不起？ 　　廖志明自觉他应该给姜远鹏科普一番，免得跟姜可可一样受江寄余蒙蔽，最好是讨厌了江寄余，能看上他做女婿最好了。 　　于是他壮着胆子上前去攀谈，自以为自己模样和学识都比江寄余好，姜远鹏能看得上江寄余，肯定会接受比江寄余更好的自己。 　　然而却不知道姜远鹏虽然是个搞研究的，但是一点也不呆板木楞，看人眼光还是可以的，几句话就套得廖志明兜了低，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心里有些不屑，就这心比天高认为自己被耽搁的弱鸡也想和她女儿处对象，还想通过他获得好生活？要点脸麽？不知道去照照镜子啊，你以为你是我好朋友的儿子啊我给你脸。 　　姜远鹏静静听他在那吹嘘，然后微笑拍拍江寄余肩膀回了句，“这是我拜把子兄弟的儿子，至于你说的牛棚坏分子，那是我恩师和亲人。” 　　廖志明脸色顿时一僵。 第74章 掉马甲 　　下午江寄余按时去上工, 而姜可可则带着父母在塘边四处走走，跟他们说她在塘边村做了什么事，大大小小唠唠叨叨都说了。 　　姜家父母都很耐心地听着，是不是说说笑笑几句，气氛很是融洽。 　　晚上时姜远鹏提着早先准备的茅台和一些花生米一包核桃酥去村支书那里，喊来了生产队队长跟村里老辈人，大家坐在一块儿侃大山。 　　姜远鹏没有太端着也没太放开, 维持在进度有度之间，酒酣气氛浓，村支书借着酒劲就问姜远鹏跟牛棚里的老莫夫妇是什么关系，中午的时候有人跟他说他是在老莫夫妇那里吃的饭，他有点好奇, 也很想借此问问现在都城那边是什么风向, 这还能平反麽。 　　事实上村支书在林思然公然闹过一次，曝光江寄余跟老莫夫妇关系那天，心里其实有些疙瘩，觉得是不是姜可可跟江寄余联合来欺骗他。若不是看在往日江寄余给他帮过不少忙, 又跟自己的儿子周大壮交好，他真想再让他们住回牛棚去的。 　　这一次姜可可的父母来了塘边村，竟然还去了牛棚老莫夫妇那里，村支书不太觉得是答应了江寄余跟姜可可的事，去探望‘亲家’, 这速度太快, 不太符合常理。以他来看, 要么是早先跟老莫夫妇有交情，要么就是听到什么风声，觉得老莫夫妇有机会平反。 　　若是真那样，或许他还真得好好对牛棚这几个坏分子，不说奉为上宾，但是起码多一点照顾，平时劳作可以适当再轻点。 　　姜远鹏没喝多少酒脑袋很清醒，他这次来跟村支书他们喝酒也不是专门为了姜可可，也有为了牛棚的老莫夫妇，村干部虽然不能擅自放了牛棚里改教的‘坏分子’，但是可以酌情照顾，尤其是这里公社有一定距离的村子，村干部往往才是真正当家作主之人，除了国家政策大方向遵守，其他都可以灵活变动的。 　　这村支书他觉得比生产队长要精明圆滑，但是坏心眼不多，总的来说还算不错，跟这种打交道要比跟老实人打交道来得轻松。 　　姜远鹏简单说了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又说了老莫夫妇带过的学生，现在有几个是复职的，B市那边还有平反回来的。没把话说死，但是给的信息足够让村支书脑补老莫夫妇是有机会平凡的，而且平反后人脉还不少。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村支书改变对牛棚坏分子的态度。 　　姜远鹏目的达到后也没逗留太久，逗留太久酒劲上头了，怕是不知要掰扯多久才能脱身，他可不打算一整晚都耗在这人情饭桌上。 　　说说笑笑，又吃了口酒，这才简单告别。 　　他今晚还是住在男知青宿舍那边，那边有铺位，可以让他借宿。 　　不过他还是先去洗了一把澡，再过来女知青宿舍这边喊了媳妇闺女，简单出去说说话，说了这几天的安排，这才回去了。 　　明天他带媳妇跟闺女去省城一趟，买买东西逛一逛，当作旅游，不然一直窝在这小山村又没独立房间，说话都不方便，去外面住还能住个旅馆，门一关大家里面也能有些隐私。最重要是他觉得闺女窝在这小山村太久了，得出去透透气，也好让江寄余这些天先别见姜可可，想想事。 　　男人总要有担当，自己的事得自己想明白。 　　姜可可刚开始没有一口答应，问了去几天，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次不跟父母回城，下次回去应该是高考后拿到录取通知书，怎么也得明年一二月份了，还是挺长时间没法见面的，父母不可能丢下工作来这太频繁。而她跟江寄余这短短几天不见面也不碍事的，还有大把时间相处呢，于是便答应了。 　　她拖姜远鹏回去跟江寄余说一声，免得江寄余不知道。 　　姜远鹏有些吃醋，瞧瞧这闺女是多惦记人家啊，出次门都要打报告了，有点不得劲，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江寄余太温和了。 　　光线不是很亮姜可可没看到她爸表情，也没注意去看，说完后想了下她改口，“还是我明天过去跟他说一声吧。” 　　临走前也见一见面嘛。 　　姜远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闺女被拐了怎么办？ 　　转念又想到要是他中午那番话让江寄余萌生退意，跟闺女分手那到时候闺女不会难过掉眼泪吧？不会怪他吧？ 　　不，闺女即使怪他也不管，正是因为闺女这么在乎，他才更要考察江寄余！ 　　姜远鹏坚定信念，决心这几天带姜可可多转转，多走走，让村支书给多开几张介绍信，玩够了再回来。 　　而翌日姜可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跟江寄余说她要出门的事，江寄余神色如常，让她好好出去玩，注意安全。 　　姜可可笑眯眯说到时候她给他买礼物回来，问他有没有想要的。 　　“不用，我不缺什么。”江寄余不觉得自己需要哪里姜可可花钱的地方，也不想姜可可给他破费，这不是客气，而是觉得男人应该给女人花钱，而不是花女人的钱。 　　姜可可也不跟他争论，决定自己有看中的就给他买回来，年轻人谈恋爱怎么可以没点儿浪漫。 　　因为江寄余表现如常，又有父母在一旁等，姜可可不好多说，便没有发现江寄余的异常，直到回来后相处才知道。 　　不过眼下，她已经跟父母踏上去省城的车，还是坐牛车出门去镇上，跟赶牛车的赵大叔约定五天后这里等，到时候他们坐他的牛车回村里，再到村里歇两天，顺便等到江寄余答案，到时候就得回B市去了。 　　姜可可穿书以来还没坐过火车去省城呢，一下子出来，更笼子鸟放风似的，哪里都觉得新鲜好奇。看得姜家父母好笑又心疼，现在国内还没改革开放，哪怕是省城都没发展起来，姜可可这是憋久了。 　　然而真实情况是姜可可觉得这些东西都很复古啊，以前就在照片上或者文字描述上见过，后来改革开放日益发展，很多东西都更新换代或者淘汰了，没见过的姜可可自然好奇多看几眼。 　　哎，说到这，姜可可忽然有了个小说灵感，她是从后世来的觉得眼下很多东西新奇，那现代人会不会对后世也好奇呢，她要是以此为背景写个漫游未来故事怎么样？只要不是写得太细致应该不打眼吧？没准还能给人一些启发，早点把技术研究出来？ 　　姜可可决定这趟回去就写。 　　说来也不知道她杂志投稿咋样了，都忘记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她的信了，这个时候稿子应该已经审核出结果了吧？唉，还是后世联系方便，有没有录用一封邮件或者一个微信就知道了。现在这起码得一个月来回，甚至更久。 　　她还是去省城玩完回来顺道去镇上看看，要是没信那基本是没录用了。 　　然而姜可可却不知道，在她出去到火车上的时候，同辆牛车来镇上办事的村支书路过邮局看到了邮局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写着姜可可的名字，说是有信和包裹，想了想便进去帮忙给取了回来。 　　村里知青的信本人能取村干部也能帮着取，这是允许的，只要有身份证明就成。也因此有些村干部比较黑心或者眼界小，就爱给知青代收包裹什么的，从中昧下一点东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事。知青在村里无亲无故，也没法跟村干部正面杠，往往是吃下这个暗亏，同时下次能自己拿就自己拿。 　　当然，这情况在下坎山村还是不会发生的，村支书精明但没这么抠搜，别人的东西也要扣往自己碗里。他经手的包裹基本不会给拆了查看的，就是闹得凶的那一两年，听说别的生产队知青包裹有不该有的东西惹了麻烦，那个时候才查的严一下，知青包裹都统一代收，让他们在村委会拆开来，以防有不好的东西。但是也不会去拿别人的，等风头过了也不会检查。 　　村支书今天来办事正好带了公章身份证明，所以核实下就很容易取到了信件和包裹。不过刚拿了一封信那工作人员又跟他说了还有他们生产队的信可以一起拿回去，一共三封，都是一位叫【颗颗酱】的人。 　　村支书皱了下眉，“颗颗酱？我们村没这个人。” 　　闻言工作人员拿过信仔细看了眼，“没错，就是你们生产队的地址，你看，在这呢。”她指给他看。 　　村支书自己村的地址还是认得出来的，确实是他们生产队的没错，但这名肯定是没有哇，他虽然记忆力不算顶好，可村里人谁名谁都知道，什么颗颗酱，这么怪的名字就没听过。 　　另一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凑上来看了眼，笑了，“颗颗酱？这大概是笔名呢。就是跟别人谈笔友书信往来或者投稿给取的假名字。大爷，您回去问问就知道呗。” 　　“那行。”村支书皱了眉还是签下了，“要是没有人认我给退回来。” 　　“好嘞。” 　　等回去村支书把属于姜可可的信件包裹放在村委会的柜子里锁着等她回来还给她，再开了广播，“咳咳，通知通知，请颗颗酱同志到村委会来领取信件和包裹，请颗颗酱同志到村委会来领取信件和包裹……”广播三次停下，而其他听到广播的人愣了下，随即都笑了，啥‘颗颗酱’，那是啥子酱哟，能吃吗？这怪名字，连狗剩都比它好听呢。 　　然而江寄余在听到颗颗酱三个字愣了下，因为村支书是用方言讲的，特别怪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该不会是姜可可吧？倒过来用普通话念，还真像！ 　　姜可可：猝不及防掉了马jpg！ 第75章 评论破四千加更 　　姜可可从省城回来之后, 就发现自己的稿件被录用了，但同时也发现自己的笔名在塘边村出名了。 　　颗颗酱，她穿书前写小说的笔名，本以为多少能瞒住，没想到就因为阴差阳错，让村支书拿了信还广播全村，自己却在省城没及时拿而掉了马, 导致全村人都知道这个笔名。 　　唯一该庆幸的是江寄余提前发现去拿了信，没被其他人冒领过去？ 　　不过饶是如此，因为对这笔名的好奇，大家还是在打听谁叫这个名字，大部分人都把目光锁定在村里十几个知青身上, 认为这么怪里怪气的名大概只有他们知青想的出来。 　　男女知青们有来往的, 互相对应了下，差不多就把目光锁定在姜可可身上，这颗颗酱，很大可能就是姜可可, 那是姜可可为了跟笔友往来呢，还是投稿报社呢？ 　　有些人倾向于前者，有些人倾向于后者，有好奇的去问了村支书知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信封上面都有地址和寄信人, 村支书应该有看才是。 　　村支书是有看到寄信地址, 本想说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用了假名, 该不是姜可可不想让人知道？于是村支书便糊弄过去，说自己没看。要是姜可可想宣扬，那等她回来自己去宣传。 　　不过内心里对姜可可倒是多了几分佩服，这写的东西都能上报纸了啊，等她回来要不去问下发表在哪，写了啥？ 　　村支书不是不好奇的，毕竟村里的读书人少，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的更是没敢想过，现在有了一个他们塘边村的，哪怕是知青，那也是在他们这塘边村的土地上说生活发表的啊，听着也很光荣啊，要是她肯告诉别人的话，以后出去都能吹嘘他们村出了个大作家了，多有面子啊。 　　姜可可：……她可以选择瞒着吗？大作家什么的，一听就很羞涩啊，她一开始只是想写文赚钱养活自己来着。 　　然而这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的，就算是她不说，但是颗颗酱这个名字在村里出了名，有心人到镇上书店翻几本杂志就能翻到，到时候就可以肯定不是交笔友而是写文章用的笔名了。 　　这个有心人就是廖志明，他自诩知识文化分子，平时写了不少穷酸诗歌散文在知青队伍里传播，甚至用来掳获一些村里不知事小姑娘帮他干活，却从来没有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一篇，乍一见姜可可竟然发表文章了，还不止一篇，内心真是很复杂了，跟他多合适的革命伴侣啊！就这样便宜江寄余了。 　　不行，他也要努力继续去投稿，也要成功发表，到时候拿去给姜可可看，她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她的，他们会成为文化对象。 　　当然，廖志明这个想法江寄余跟姜可可都不知道，因为廖志明还是比较怂江寄余揍他，而且他在姜远鹏那里拉低了印象，怕是姜可可对他印象也不好了不肯跟他说话，所以他打算等发表了再去找姜可可。 　　而姜家父母知道姜可可文章发表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个，高兴和骄傲是有的，但是好像很习以为常？ 　　姜可可第一时间觉察到这个不同，“你们怎么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啊。” 　　姜家父母以为姜可可是在撒娇呢，立马就好话各种称赞了，“可可果然是最棒的，以前在国外能发表文章出版小说，现在在国内也可以呢。” 　　闻言姜可可却愣住了，什么意思？原身发表过文章出版过小说？可是不对啊，她接收的记忆没有这一点，原著内容貌似也没见过原身发表过文章写过小说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她记忆是不齐全的？ 　　姜可可忽然发现了这几天一闪而过的怪异点，这五天她跟父母在省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并没有去故意扮演原身，毕竟除了专业人士，没有谁能时刻保持角色扮演的，然而很奇怪的是，姜家父母对她表现出来的一些小性子很是熟悉，也知道她的口味和小习惯，并没有觉得怪异不像她女儿。 　　而她自己潜意识里也不觉得这样做不对，跟他们相处很自然，仿佛真的是亲生父母一样。 　　这是哪里出了错？ 　　“那你们说说我发表了什么文章，出版小说叫什么名字。”姜可可压下心里的一丝慌乱和疑惑迷茫，故意装作轻松撒娇要他们说出书名。 　　姜远鹏是个隐形的女儿控，哪怕有时候太忙顾不上，女儿发表的文章不是他喜欢的题材口味，也能认真全部看下去，还反反复复闲着就拿来读的，因此被女儿这样‘刁难’，那也是半点不慌，一一把发表过的文章和出版过的小说给说出来。 　　姜可可听到那些书名莫名耳熟，哪怕是她在后世没读过的英文，听到英文名那一秒也能在心里用中文精准表述，并且确信那就是它的正确翻译。虽然姜可可穿书前英语是不错，但是还没有这么厉害，条件反射般就能同步翻译啊。 　　姜远鹏在说完一连串英文名之后，终于开始说了中文书名，“《繁华旧梦》《梦靥》《双面》，这三本你是在港城繁体出版的，当时还拿了一大笔稿费回来给我们买礼物庆祝，爸爸到现在都记得呢！”说着一脸得意。 　　而姜可可却是越听越疑惑，她对这些书名都感到熟悉，可是很显然不是她在后世读过的，到这个世界也没看过这些书才对，为什么会感到熟悉？ 　　她是遗忘了什么吗？ 　　“可惜回国的时候那些书都没带回来，等国内局势正式稳定下来，到时候让Dale帮我们寄过来，那可是你亲自写的，想当初你才几岁就想写文章，为此读了多少书练了多久的英语才发表了第一篇文章啊，没想到这第一篇文章发表之后，此后就跟搭了顺风车似的，顺顺利利一篇又一篇地发表，还真有天赋呢。”邱娟仪脸上又是自豪又是得意，这可是她闺女，随她! 　　姜可可完全是懵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多对此毫无印象，哪怕是努力搜寻记忆，都没发现半点相关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慌，不过却没有不安怕会失去什么的感觉，只是觉得像是记忆残缺而怕漏掉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却不会给她生活带去灾难。 　　因此姜可可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在不被姜家父母发现异样的前提下旁敲侧击跟他们回忆了以前，一边回忆一边跟自己记忆对号入座，然后抽丝剥茧，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是缺了一份记忆，那份记忆里的姜可可，是个会写文章，并且还小有成就的人。 　　过多的姜可可没来得及打探，因为时间不够，父母要回城去了。 　　临走前江寄余突然出现，那时候姜可可才发现自己这两天过于沉迷于探寻自己缺失的记忆而有所忽略江寄余，心里有了愧疚感。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愧疚，就听得姜远鹏道，“叔叔，我想好了。” 　　姜远鹏“嗯”了句，脸上收了笑容，变得很严肃，这是谈正经事的表情，姜可可很熟悉。 　　所以，爸爸跟江寄余这是有正事谈？ 　　“俊俊，要我们先回避让你爷俩聊天不？” 　　邱娟仪跟姜远鹏夫妇不知道是习惯性还是故意有这恶趣味，都喜欢叫江寄余俊俊，每次姜可可在旁边听了都特别想笑，江寄余则是觉得囧。 　　然而眼下他却没有特别反应，而是很自然道，“不用的阿姨，您跟可可可以听。”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姜可可有些好奇。 　　姜远鹏冲姜可可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认真听，又让江寄余直接说，这里就他们四人，不怕被人听见。 　　江寄余看了眼姜可可，拳头握了握，眼里情绪有些压抑。 　　“叔叔，我暂时没办法回城。” 第76章 二更合一 　　“这些天我一直在仔细研究报纸和政策, 我觉得我外公他们还是有平反回城机会的，在那十年间下放到牛棚里的人数十分多，除了一些真正犯错的，其他基本都是没错，却是因为各种各样不构成犯罪的理由给下放。 　　而这群下放的人员除了像我外公他们这样的学术教授，还有各行各业的人才，尤其是政治和军事方面上都有不少。这样一大群人, 国家不可能坐视不理，最迟三年，上面的领导交接平稳局势安定，要发展国家经济肯定会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 　　顿了顿，江寄余继续道, “在这期间一有机会我就会为我外公外婆他们平反, 只要一成功，我就会回城，所以，叔叔阿姨, 你们可以先带可可回城，但是请给我机会，三年后我不能回城，就当我对不起可可，我绝对不会再纠缠她。” 　　这是江寄余这几天以来仔细思考后最好的答案, 他舍不得姜可可离开, 但是也舍不得他受苦, 他知道要可可等他三年是委屈她，可是他还是想要自私点，还是想要和可可在一起，三年时间，如果他不能让老莫夫妇平反，不能回城，那他认，是他跟可可没缘分，他活该孤独终老。 　　“你要可可等你三年？”姜远鹏脸色还是很严肃，“女孩子最宝贵的就是青春，三年后可可不小了，你却照样可以娶娇妻，这不公平。” 　　“我不会娶其他人。”江寄余毫不犹豫，“这辈子我非可可不娶，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孤独终老，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如有违背，就罚我……” 　　“不许说！”姜可可猛地上前捂住他的嘴，一脸急切，“不许说。” 　　江寄余低头看她，姜可可却难得瞪他一眼，“你不许说，我才不要你发誓。” 　　说罢不等他回答，姜可可放下手转身护犊子似的挡在江寄余身前质问姜远鹏，“爸！你竟然瞒着我刁难江寄余了？” 　　如果说一开始江寄余说话时姜可可还处于蒙圈状态，到后面那是完全清醒了，难怪这些天她跟江寄余联系这么少，她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沉迷于打探父母口中那个会写文章的姜可可，却忘了即使她再沉迷，如果江寄余主动来找她，那她肯定不会不搭理他的。 　　仔细一想，似乎她跟父母去省城前江寄余就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当时她没有注意到，忽略了这一点，从省城回来后又被‘自己’以前发表出版过文章而吸引了注意力，更是没有发现江寄余的异常。 　　那是不是这些天，江寄余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想到这姜可可就忍不住有些心疼，“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是我要跟江寄余在一起的，妈妈也同意了，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为难他呢？” 　　“可可，爸爸可没有刁难俊俊。”姜远鹏连忙解释。 　　“我不信。你没刁难他他怎么会说这番话。”姜可可气鼓鼓地，“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开明的，你怎么……” 　　“可可！”江寄余却打断了姜可可的话，他怕姜可可情急之下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让父女间生了嫌隙，更重要说完后她自己会后悔愧疚，所以江寄余才及时打断，“叔叔真没有刁难我，他只是问我关于对未来的打算。” 　　“是吗？”姜可可还是有所怀疑，然而看到姜远鹏有些不太好受的样子，立马就发现自己态度不对了，哪怕姜远鹏确实有刁难江寄余，但是她都没等他辩解就这样怪罪他，是很不应该的行为，她不能仗着父母不会记恨她就这么情绪化。 　　姜可可收敛了身上的怒气，软和了态度，“爸爸，对不起。不过我是认真的，我要跟江寄余在一起，我不怕他不能回城，我也相信他的话，他说到做到的。” 　　姜远鹏沉默，再次深刻感受到姜可可对江寄余的感情有多深，心里无奈没辙，但话说到这地步，也不打马虎眼，“可可，爸爸知道你现在不在乎，但是以后呢？处对象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江寄余真回不了城呢？你要一辈子待在乡下，不能每天穿漂亮衣服，还要干家务活，你能忍受的了这些吗？“ 　　“我……” 　　“我不会让她忍受这些。”姜可可还没开口，江寄余抢先道，“叔叔，我说到做到，这几天其实我去跑关系了，月初开始就能到县城的运输队上班，第一个月工资比较少，等一个月后拿了驾驶证，跑熟了，转正能有四十一块五。而跑短途的话三五天能回来一趟，跑长途半个月一个月也能回来，我会争取多回来，可可也不用去上工，我可以养她。” 　　在江寄余得知姜可可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后，他便请了假连夜去往县城找运输队的马叔，早年他在深山意外挖到一株人参走山道去县城卖掉好给老莫夫妇买补品时，在路上就遇到了马叔，当时很不巧地他遇到了当地地头蛇的拦路打劫，江寄余上前去给帮忙了。 　　那时候江寄余还是个未成年，然而身上的狠劲却不少，小时候在城里住又跟父亲军区的朋友锻炼身体，学过打拳，加上那拦路的只有三个人，身上的武器就是大木棍，他为了路上不遇到野猪这类的还带了把柴刀，最后终于还是打倒了劫匪，也让马叔欠他一个人情。 　　当时江寄余没有矫情地不要他的回报，不过他要的不是钱，而是让马叔教他开车，他那个时候想的大概就是让自己再厉害点，什么都学点，这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马叔当时有些犹豫，因为车不是那么好学，县城跟塘边村的距离又远，要学会不知得何年何月。 　　江寄余也没勉强他，只是让他教在这段路程教几遍，学不会他认。 　　在别人看来这话说的是狂妄，但其实对一个几乎身处绝地的人来说，那是必须逼迫自己去学会，这样他才能有更多的筹码，不会真的永远坠入泥土里。 　　好在足够幸运也足够有天赋吧，他还真的硬生生地学会了，在马叔的指导下，安全地开了一段路，最后回去还盯上了公社的拖拉机，让村支书对他刮目相看，以为他是看会的，自学成才，也因此跟大壮交好。 　　之后他其实也有想过要去当司机，但是一来那时候运输队还不招新，二来那时候局势还没现在这么稳定，他一个外来的知青突然得了这么一个肥差，怕是不稳妥，容易惹麻烦，划不来。 　　而这次去问马叔车队招不招人，其实也是抱着忐忑的心理去的，因为他担心车队暂时不需要人，也担心车队会因为他成分不录用他，好在他足够幸运，车队刚好缺人手，车队负责人跟马叔又是亲兄弟，愿意给马叔面子，让他试过之后，就同意他来上班，没有驾驶证也不要紧，这可以办理。这年头会开车的人少，司机算是技术工种，不是一定要持证驾驶，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弄驾驶证的。 　　至于成分，江寄余在塘边村生活那么久，一直没有不良记录，而且现在也不是六几年那种见到成分不好就喊打喊杀，像司机这种技术人才本来就不多，现在又缺人手，又有马叔的人情在，自然可以通融一下。 　　就这样，江寄余成功地找到了工作，回来后又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来对姜远鹏说的这个答案。 　　而姜可可对江寄余突然得到了司机的工作还是很意外的，要知道‘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这些工作在六七十年代都是让人羡慕的工作，其中司机更是肥差，不仅基础工资高，出车还有补助，长途每天能补助0.8元，市区0.6元，而其他城镇户口或者工人一个月有32斤或34，36斤定量粮食，司机能有40斤。注释① 　　更别提当司机还能在出车过程中夹带私货，油水足得很，是人人羡慕的好差事。 　　只是，要得到这个差事不容易吧？姜可可记得老一辈说过，在这个年代，司机往往是军队退伍或者复员人员下来工作的，往后配备的司机助手也是有些门路的，而且还没地方学车，能学会开四轮的在这个年代基本没多少。 　　江寄余口头上说找了关系，但那也要自己会开车才行，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姜可可有些心疼，虽说这年头做司机很好，但是没有导航，路线一开始有老司机带还好，后面基本都要靠人工记忆力，而且开车又累，听说有的地方还会有‘路霸’，也是有些危险的工作啊。 　　她不大舍得他做司机。 　　但姜远鹏倒是满意的，因为这代表的是江寄余的一种态度和实力，他自己不用靠别人就能得到工作，这是他的实力。他把工资和工作时间都说出来，这是种态度，而且他说对姜可可好并不只是口头上做了承诺，更是付诸了行动，这才能够让人信服，不然空口白牙就下保证，却没有半点行动，谁肯相信其中的真心呢？ 　　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是要江寄余赚多少钱要有多富有，而是希望江寄余是足够上进有能力，说出口的承诺能做得到，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态度，不然他其实也可以使用点人脉关系帮他找到工作，甚至不用他工作也行，凭他和邱娟仪的工资还有在国外的投资，再养个江寄余都没问题。 　　“叔叔，阿姨，你们给我这次机会成不成？”江寄余语气很诚恳，又很紧张，仿佛在面对人生重大转折点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他这样，姜可可也不说话了，而是默默牵起了江寄余的手，用态度说明了她的选择。 　　姜远鹏一看又有些心塞，这当着他的面呢就牵起手来，要是他们走了，岂不是…… 　　“噗嗤。”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略有些安静沉默的气氛，是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邱娟仪，她脸上带了笑，“俊俊囡囡，你们搞得这么严肃干啥，难不成老姜不同意你们就能不处对象了？” 　　“我……”姜远鹏很想让妻子别在这时拆自己台，然而邱娟仪才不搭理他，“他这人就是老顽固思想，哪怕在国外住了那么多年，还是没变，你们小年轻爱处对象便处对象呗，等处够对象了，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坐下来谈结婚的事……俊俊你别急，阿姨知道你是抱着跟可可结婚为目的去处对象的，不过眼下你们都还小，也了解得不够深，可以慢慢来，觉得合适了，真的可以担负起家庭的责任了，你跟我们提，到时候我们做父母长辈的看你的行动，也能给出相应的回答。 　　阿姨不是那种老顽固的人，不是认为处对象就是一辈子要绑在一块，不到最后，谁也不清楚到底合不合适，你们还年轻，还可以去尝试，只要不是骗感情，相处到最后不合适了掰了，阿姨也不会怪谁。所以别听你姜叔叔的话，你们想处就处，都是好孩子，阿姨是相信你们不会胡来的。” 　　一番话乍一听很宽和很开明，其实邱娟仪才是手段高的那个，知道有时候父母的反对反而会刺激小年轻，让他们有了种逆反心理，越是反对越是想要在一起。这种心态很行为邱娟仪都不是认可的，她宁愿女儿多去尝试，多去经历，然后做出自己觉得最合适最成熟的决定。 　　而且对象是江寄余她才会说出这种话，一个对外祖父母不离不弃一直照顾放不下的人，内心不会多坏。 　　更重要是她这番话还是在姜远鹏刁难过江寄余，让江寄余做出承诺后才说的，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既能缓和一下气氛，也能让两个小年轻心偏向她，而不是同时对她和姜远鹏都有抵触心理。 　　这个道理大概就跟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差不多。 　　当然这也是邱娟仪的真心话，毕竟她是真的对女儿好，也对至交好友的儿子有爱护心理，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够成长得更成熟之后再去做事关一生的决定，免得日后有痛楚。 　　她真的是跟华国大部分女人不一样的母亲，成熟优雅又知性，也很进度有度，能有这样的妈妈，姜可可真的觉得超幸福，脸上当即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妈妈你真好。” 　　连江寄余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邱娟仪故意道，“只有妈妈好？” 　　姜可可立马懂了，对姜远鹏露出一个娇软可爱的笑，“爸爸也很好！” 　　姜远鹏‘哼’了句，很显然不信的样子。 　　姜可可又甜言蜜语哄了几句，这才让姜远鹏露出笑来。她就趁势蹬鼻子上脸，“那爸爸不反对我们了吧？我还是很想要爸爸的支持啊，这样江寄余才不敢欺负我。” 　　“我不会欺负你。” 　　“他敢！”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顿了下，随即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对了，要是旁人问起你，你就说这份工作是我帮的忙，别透露太多口风，免得不断有人找上门来。”认可江寄余是姜可可对象身份后，姜远鹏就跟江寄余传授一些经验，包括进入车队后要怎么做，人情世故方面，怕江寄余还是有所欠缺会吃亏。 　　当然，如果江寄余没跟姜可可处对象姜远鹏也会叮嘱这一些，毕竟江父是他老同学好朋友，江寄余小时候也相当于半个儿子的，不可能真的不管。 　　爷俩走到一旁说了悄悄话，姜远鹏还塞了一百块给江寄余，“别推脱，这不是给你，是给莫叔赵姨的，留着应急用，要是用不到就放着，用了以后你有能力了再还我也行。至于可可我也不多说，她性子娇不懂事，有什么你多宠着她，不愿意宠了还给我们老两口宠也没什么，就是你别欺负她，不然到时候你父母的面子我也不会给，我就这一个女儿。” 　　“你放心姜叔叔，我不会欺负她的！”江寄余连连保证，他喜欢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但是这钱我真不能要，我……” 　　“拿着，给你外公外婆的，实在用不上你给可可也行。” 　　一番推脱，江寄余还是把钱留下来了，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不用，他知道这是姜远鹏给他的，因为他外公外婆那里他早给了钱。不管是看在跟他父母的交情还是希望他对姜可可好的份上，江寄余都不能用这钱，他年轻，他自己有能力给姜可可好生活。 　　但是这份情他记住了，他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他对他父母的友情，不会忘记他对姜可可的拳拳爱护之情。 　　江寄余再次感受到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并且会为这个方向努力。 　　他会对姜可可好，他发誓。 　　—— 　　而姜可可在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忽地想起一件事，那是她本来打算从省城回来后就跟江寄余说的，一直给忘记了。 　　当下，在江寄余聊完天回来的时候，对父母说了句等等就把江寄余拉到一旁咬耳朵。 　　“江寄余，你这次跟我爸妈一起回去吧。” 第77章 仇恨 　　姜可可把他们小时候口头定娃娃亲, 还交换了信物，那信物就是空间玉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我妈妈亲口告诉我的，我一直忘了说，原来林思然那有空间的玉佩是我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她手上，而且还有一半一模一样的在你那里，你有看见过吗？” 　　江寄余摇头, 如果他还对这玉佩有印象，当时拿到林思然的玉佩看了那么久肯定会有熟悉感的。 　　不过，他猜测肯定是父母收起来他不知道，后来被抄家后要么丢失了要么被他叔叔一家拿去了。当年他父母就是被他叔叔举报的，爷奶则是被叔叔的媳妇给举报的。叔叔是爷爷奶奶收养的孩子, 结果养大了他恩将仇报, 一直以为爷爷奶奶偏心他们亲生儿子对他不好，嫉妒他父母，那几年运动一封举报信不仅举报了他父母，也洗白了他叔叔一家。 　　而当时爷爷奶奶差点没被气死, 后来叔叔的媳妇连爷爷奶奶一起举报，让他们在批抖中也没了。 　　至今，因为这事，江寄余到现在都恨他叔叔一家。他不怪爷爷奶奶收养叔叔，善良无罪, 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记恨自己人, 让亲者痛仇者快, 错的是恩将仇报的一家人，更是比白眼狼还不如的一家人。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们更是直接霸占了爷爷一家的房子，他们被抄家的时候，叔叔一家也偷偷昧下不少东西。 　　“我回去一趟。”江寄余做出了决定，不管那玉佩还在不在，有没有空间，他都要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拿到，因为那是他跟姜可可的定亲信物，而且，这么多年，他也该回去看看。 　　看看那一家人，踩着他们一家的血骨过上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能快活，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做噩梦！ 　　刚巧这时候他还不用去运输队上班，来回一趟，把握着时间也差不多，不会耽误上班。 　　做出了决定江寄余便去跟村支书请假了，请的是探亲假，可以和姜家夫妇一班车。 　　至于对姜家夫妇解释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说回去拿当年爷爷埋在地底下的东西。这也不全是谎话，那时候他走得匆忙，年纪又小，怕被叔叔一家盯着，保不住爷爷留下来的东西，就没有去拿，这么些年，若是寻得那玉佩空间，也该转移拿走才是。 　　江寄余他们离开之后，姜可可的生活依然过得很平静，不同的是宿舍的女知青再没有出口讽刺或者欺负她的了，包括朱梅在内，大概真的是她妈妈邱娟仪的功劳吧。 　　她上工还是挑轻省的活干，但谁也不会说她有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了，看看她父母，都是成功人士的样子，还千里迢迢来看她，这么多年，也就她这一个知青有这种待遇，哪里是不受宠的啊，也有可能很快就回城，不留在这塘边村生产队了。 　　姜可可乐的轻松，恰好她也能写那个在火车上想的漫游未来的故事。上次她投的稿子只有一篇没有被录用，其他都被录用了，并且有一本还发来了样刊。不过让她惊讶的是，竟然是没有稿费的，姜可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好像在文化运动那几年，都是取消稿费的，很多期刊也停刊了，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稿费制度。 　　但姜可可也没有太可惜，因为稿费制度肯定会恢复的，不然后世她也拿不到稿费了。而且她估计这稿费制度恢复时间也不会太晚，最迟改革开放后，做生意合法化了，私人企业一出现，稿费制度就得恢复，不然如何吸引作者投稿呢。 　　当然，她能这么淡定还是因为见过了父母，可以肯定自己会是父母的亲生女儿的，有人疼爱着半点不慌，而且她还从父母那里知道自己也是有存款的，不过是存在国外银行，还有一小部分拿去投资了，不靠稿费她也有收益。这部分钱都是在她自己名下的。 　　姜可可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有种陡然乍富的惊喜感，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呢。 　　不过成为小富婆就是好啊，也不用急着要写文章来赚钱养活自己了，她还想着等政策再宽和点，她就把自己以前发表过的文章和出版的那三本繁体书给找来看看，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提示，最好能找到那残缺的记忆是什么。 　　姜可可觉得如果自己把那残缺的记忆找到了，她肯定能知道自己的穿越是怎么回事。 　　而这一边，江寄余在火车站就跟姜家父母告别，他自己的事情能够处理好，不需要姜家父母出面的，而且姜家父母是在这边工作，如果因为他而被叔叔姜志国一家缠上或者赖上，找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姜家父母出门那么多天也要回去工作才行，因此，给了江寄余他们现在住的地址和座机电话，让江寄余有事找他们，然后便跟他告别回去了。 　　一别多年，再次踏上这座故土，江寄余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上生出了微微的恍惚感和物是人非的感概。 　　他知道他有天会回来，只是却忘了，即使再次回来，失去的却没办法再得到。 　　而如今的B市也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B市，入眼望去，再不是当初他离家前那一溜的蓝灰黑，绿军装红袖章，B市似乎正在与那段不堪的过去剥离，一股生气开始冉冉升起，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又是一个崭新的都城。 　　这是一座最为深情的城市，也是一座最为无情的城市，唯一无法被带走被掩盖被抹去的，大概只有时间和岁月。 　　江寄余心里有茫然有惆帐有恼怒有仇恨，但终归是化作越发冷漠的一张脸。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伤害，他不会一笑泯恩仇，他迟早要让那些伤害过他们一家的人付出代价！ 第78章 玉佩 　　“他爸, 跃进这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亲家那边要‘三转一响’作彩礼，你看这……” 　　午饭时间，张彩花在饭桌上对江红卫说了二儿子娶亲的事。 　　江红卫原本不叫江红卫，叫的是江志国，后来在文化运动时候给自己改了名，现在邻里邻居都喊他这个名。 　　“三转一响？这跃进娶的不就是个小鞋厂副主任的闺女吗？彩礼喊得这么高？当初给老大娶媳妇也只是多花了一块手表钱。”江红卫皱眉, 有些不满，老大媳妇她爸当初是他上司的闺女，花这么多钱备丰富的彩礼他认了，事实证明这个媳妇也没白娶，不仅让他在革委会混了个小头头做, 更是有了个得力的亲家, 让革委会的领导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这老二要娶的媳妇就是个小鞋厂子，也不是大厂，娶了对他工作也没多大助力，尤其是现在上头似乎局势不太好, 他还是希望能老二也娶个背景厉害点的媳妇。 　　“她家没要手表，就是要‘三转一响’，而且那亲家答应结婚后帮忙给留个招工的名额，大闺女下乡这么多年，我都想她了, 让她通过招工回城来吧。” 　　“不行！别人家那么多孩子去下乡, 我们家就大闺女一个, 让她回来，别人还要怎么想我们家？” 　　“就是啊妈，大姐要是回来了都没地方睡了。”二闺女闻言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开口道，她可不想她大姐回来，她大姐回来她得更没自己的空间了。 　　也怪爸爸，本来他们家可以住爷爷那宽敞的两层小洋楼，结果为了表现自己的无私，硬是给上交国家，现在只能住个两居室的小楼，她得和她二哥跟三弟合分一间房，要是大姐再回来，过个两年六岁的小妹不跟爸妈住再过来跟她挤，那真的跟她那些同学有啥区别，一点自己的隐私都没。 　　她就喜欢现在这样，用帘子隔了一半那也是她自己的空间啊。 　　张彩花向来疼爱这个二闺女，二闺女长得跟她像，漂亮又嘴甜，偶尔发发脾气她是不会在意的，闻言也是皱了下眉头，也是想起了那栋住没一年的小洋楼，多漂亮啊，当初好不容易弄倒了大伯一家和那两个老不死的，结果最后还是没享受上，真的是心疼肝疼肺也疼。 　　“要是那栋小洋楼没交上去就好了。”张彩花忍不住感叹了下，结果江红卫立即怒瞪过去，“闭嘴！” 　　又看了眼外面，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胡咧咧什么，是嫌我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你忘记那边现在住的是谁？” 　　“我就是随口一说。”张彩花也知道说错话，但是还是死鸭子嘴硬，嘀咕了下。 　　江红卫又瞪她，直到把她瞪得道歉表示以后都不说，这才算了，转头去告诫饭桌上几个小的，都不准出去乱说话，不然零花钱免了，以后一周都不能吃肉。 　　事关吃肉，几个小的都连连点头。 　　这个话题就算结束，张彩花为了缓和气氛又赶紧接上另一个话题，“他爸，还是让大闺女回来吧，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回城的，你看楼上那家的闺女不就回来了吗？还找了门好亲事，我们家大闺女也不差啊，模样好，回来也能找门好亲事的，咱总不能有个泥腿子女婿吧。” 　　张彩花说这话也不嫌亏心，当初她也是农村来的，不就是仗着年轻漂亮勾搭上江红卫，江红卫又为了他跟他养父求情，让走关系给弄了个纺织厂的工作岗位，这才转换了户口，成了城里人。现在倒是嫌弃起泥腿子来了。 　　江红卫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很显然也觉得万一真找个泥腿子女婿寒碜，但还是没下定决心，要是为了个小小鞋厂的工作岗位就让二儿子娶了鞋厂副主任闺女不太划算，要是他自己花点钱走走关系找个工作岗位…… 　　但是他的小金库貌似不太多了，花那么多钱还要搭上关系…… 　　想到这江红卫忍不住又想起他养父一家，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他当年就只搜到几根小黄鱼，这些年花钱大手大脚开销大都不剩什么。要是他能找到他养父藏钱的地方，那他还有什么好心疼的。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当初他们可是答应他那死去的爹要好好照顾他，结果什么都不如他大哥那个亲儿子，他大哥能进最好的大学，能娶文化学识容貌都上佳的媳妇，他呢，只读了个高中，毕业后还是很不情愿才给他找了个厂子的活，不至于让他失业，娶媳妇也没说帮他张罗介绍好人家，都是家庭背景一般般，没钱没势，还不够漂亮的，江红卫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所以在文化运动的时候，他果断地‘大义灭亲’，将他大哥夫妇给举报了，本以为这样两个老头老太起码会对他看重点，毕竟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能养老了，结果他们倒好，非但不承认他，还一心护着养着他大哥留下来的小崽子，什么都不肯给他，甚至扬言要收回他所有的一切。 　　收养的就是不如亲生的，死老头子都忘记了当初要不是他爹曾经救过他，他哪还有今天的命，竟然对他这样差，所以最后他媳妇举报那两老不死的时候，他也放任了，既然他们不愿意做他的亲爹娘，那他也没必要对他们仁慈。 　　事实证明他不仁慈是对的，那两个老不死的最后都要防备着他，半点儿钱财都没留给他，只让他在密室里找到几根小黄鱼和一些不值钱的书画，还有块成色差的玉佩，不顶半点用。 　　然而江红卫却没想过，他爹当时本来就是他养父高薪雇佣的，遇到山匪保护他养父是职责之内，他养父收留他也不过是养母觉得他可怜，自己又只有一个孩子，想着也能一起作伴，谁知道会收留个白眼狼。 　　而且后来他自己念书不好是自己不肯读书，工作婚事都是眼高于顶，去贪图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养父母能给他安排吗？ 　　不过眼下说这些也没用，死无对证，事实真相还不是靠活人一张嘴。 　　“市委大秘有个亲侄子也下乡回来准备说亲事，我们大闺女模样那般好，肯定能入那侄子的眼，他爸，若不就让大闺女回来吧。”张彩花最后这番话让江红卫同意了，不过跃进跟鞋厂副主任闺女的亲事，他还要想想。 　　不过在张彩花连续几晚的枕边风下，江红卫还是同意了。 　　是张彩花不想花大钱买个岗位还是对那鞋厂副主任闺女很满意？其实都不是，实际上是她想做个真正的婆婆。大儿子娶的媳妇背景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她这个婆婆在儿媳妇面前完全直不起腰，想摆婆婆谱都不成，很多时候还得看儿媳妇脸色，想她张彩花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哪里能忍受的了了，可惜不能忍受也得忍受，而且大儿子一家是在外面住，不跟她住一起，这多少是个安慰。 　　但要是二儿子也找个祖宗做媳妇，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被媳妇压一头？早年受老不死的气，她难不成还得一辈子受媳妇的气？所以张彩花宁愿二儿子找个小鞋厂副主任的闺女，也不愿听江红卫的找个背景大的。 　　至于三儿子？那三儿子还小，还不到结婚时候，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张彩花如愿以偿，心情都好了许多，一脸高兴地打算出去外面买点好菜庆祝一下，她很快就能使唤媳妇了。 　　也是幸运，这还刚出门不久，就看到一个戴着草帽拿着麻袋鬼鬼祟祟的人，跑多‘黑市’的张彩花立马就懂了，这肯定是农村来卖东西的！ 　　看了眼四周，当即走过去压低嗓音，“有什么？” 　　戴着草帽的农村汉子没说话露了个口子给她看，里面是一斤大米和两只肥兔子。 　　张彩花眼睛登时亮了，细粮和肉！ 　　“走，那边说话。” 　　她把戴着草帽低着脑袋一身补丁的农村汉子给带到偏僻的小巷，黑市交易往往都是这样偷偷摸摸。 　　“什么价钱。”张彩花迫不及待地问了。 　　“俺、俺不要钱。”农村汉子貌似有些紧张，说话一口土味，结结巴巴的。 　　张彩花心里当即就对他更加嫌弃，泥腿子！ 　　“不要钱那你是要票还是工业券？”张彩花很懂行了，农村人没工作，票不容易得，而工业券更是工人才有。 　　“俺想要十、十二张工业券，再要一块玉佩。” 　　“玉佩？你要那干啥，当不得吃喝的。”张彩花心里微微有了警惕。 　　农村汉子赶紧道，“俺儿子要说亲，那亲家是念过书是个讲究人，说要是能拿出一块玉佩就同意俺儿子跟他闺女亲事。俺去废品收费站找了莫有找到，就过来这边碰碰运气。夫人你从那高楼里出来，不知道有莫有这玉佩，成色要好一点的，最好大一点，我这两只兔子这么肥才不吃亏。” 　　早些年在废品收费站是能找到玉佩的，那东西不值钱，那些年不知摔碎了多少，还有那些个啥古董花瓶，也是砸碎最多的。现在倒是没怎么在废品收费站见了。 　　张彩花正有些犹豫，早些年是有听说过用玉佩换食物啥的，但是现在都没咋听说，她有些吃不准要不要占这个便宜，但是那兔子是真的肥，大米量少点但成色还不错，而且她记得她有好几块玉佩藏着呢，当初她大哥一家被抄家时她偷拿的，也不是喜欢，就是平时看她大嫂带眼里嫉恨，也想戴，谁知道她男人当了革委会的小头头这些东西就不能戴了，她就放在角落里落灰。 　　“你没有啊？那算了，俺去找有的人。”农村汉子见她不说话，把麻袋一拢就要提着走。 　　这态度让张彩花放下心来，看来是真想要换玉佩的而不是想骗人，赶紧拦住他，“唉唉等一下我有，我有玉佩，你在这等下我回去拿。” 　　“成，俺就等你一会，要是有其他人半道来跟俺换俺就不管你了。” 　　一听这话张彩花脚步不带犹豫就往家里跑，跑到院子里还故意放慢脚步，免得让别人瞧见以为她有什么好事，先一步出去占了便宜，等回到屋里把门一关，那是当即就去床底下搜她的木箱子，打开看了看几块积了灰的玉佩，啧啧，现在看还是很漂亮啊，虽然不值钱，但是哪块都舍不得。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块最小的成色明显没那么好的月牙形玉佩上，她记忆里好像没见过她大嫂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顺手顺来的。 　　嗯，就这块吧，成色不好又小，也没其他好看。张彩花做了决定一把拿下，也不在意那农村汉子说的要大块成色好的，成色好的她还舍不得给他呢，就一个泥腿子，给这玉佩他还能识货不成。 　　果然，那农村汉子看到这玉佩也只是嫌弃小了点，问她还有没有大的。 　　张彩花就哄骗他玉佩不是看大，像这种有花纹有形状是最好的，这玉佩成色还好，他那亲家一定会喜欢。结果那泥腿子当真就信了，拿了玉佩和工业券欢欢喜喜走了。 　　“没见识的泥腿子！”张彩花冲着农村汉子的背影嫌弃了一句，低头去看麻袋里的大肥兔子，脸上又露出笑容来，用一块又小成色又不好的玉佩换这些东西，她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却没发现，在走远之后，那一直低着头木讷没见识的‘泥腿子’望着手里的月牙形有着并蒂莲的玉佩眼底绽放出光芒来。 　　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第79章 见面 　　江寄余没想过真能拿到玉佩的, 一来他不确定玉佩在不在江志国一家手上，二来即使在，也可能要费一些力气，他今天过来其实只是想先试试水，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玉佩，如果有的话，那要想办法偷偷进去他们家里拿。 　　在回到B市这两天, 他简单地去打听了江志国一家的情况，然后做出了这个伪装来试探。 　　没曾想这么多年，张彩花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占便宜，也没想到张彩花竟然真的完全没认出他，他其实只是抹黑了手跟脸, 换了身寒碜打扮, 张彩花竟然没看出一点儿端倪。看来这么些年，张彩花是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便宜侄子，更是半点不为当年做过的事感到亏心，一家人踩着他们一家照样过得风生水起。 　　江寄余掩盖掉眼里的讽刺和仇恨, 拿着玉佩往他落脚的旅馆过去，B市旅馆也不少，是比小镇子发达多了，他也不怕江志国查到他回来过。 　　回到小旅馆把房门一关，里面插上梢, 又去把窗户关上, 窗帘拉好, 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四处检查一遍，确认房间没人，也没可可说的那种摄像头，江寄余这才咬破了食指，在玉佩上面滴一滴血。 　　姜可可不敢肯定江寄余能不能拿到玉佩，但还是做好拿到的准备，把如何开启玉佩并认主的方式告诉他。当然没说自己是看原著看来的，就说她得到空间后隐约得到这个消息，大概就跟武侠小说那种意识传承差不多，让江寄余真拿到玉佩就找个无人的地方试一试。 　　江寄余照做了，一滴血滴上去没什么反应，他又用力挤食指，两滴三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若是姜可可这样做估计能疼哭。 　　好在这样做是有用的，第四滴血落下那瞬，玉佩上的血珠忽然开始流动，流入到盛开的花朵之中一一融进去，待全部血珠消失那瞬，江寄余感觉脑袋一个眩晕，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忽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而就在这瞬，远在塘边村生产队的姜可可也是一阵头晕，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被拉进空间里了，吓了一跳，她可是在上工啊，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玩大变活人，她怕不是要被当作妖怪给烧了！ 　　赶紧想要出去，忽然，空间里竟然出现了别的人声。 　　“可可！” 　　姜可可抬眸，骤然发现江寄余竟然出现在空间里，忍不住瞪大眼睛。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 　　姜可可一愣，随即脑袋灵活地想起什么，快步走上前问江寄余，“你是不是拿到玉佩了？” 　　江寄余点头，随后也反应过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就是空间？” 　　姜可可也很意外，她没想到江寄余的空间竟然是跟自己共有的，哎，等一下，如果是这样，两块玉佩都找到了，那是不是空间也变大了。 　　她环视四周，这才发现空间确实变大了，远处竟然多了几座山，山上丛林茂密，竟有鸟类飞起又落下？！ 　　这才是完整的玉佩空间吗？ 　　姜可可忽然想到邱娟仪说当初这玉佩是一位道士送的，难不成那道士是真的大师不是普通人？ 　　一碗水换来这个空间，这也太……好吧，原谅她俗了，大师果然就是大师啊。 　　姜可可感概了一下，刚想跟江寄余说明白自己的猜测，猛地想起自己还在塘边村生产队上工呢，当即要哭了，“江寄余，完蛋了，我正在上工呢，空间就把我拉进来了，怎么办，我出去是不是要被人当作怪物烧了啊。” 　　她哪里能想到这玉佩空间还能主动拉人进来呢，要是能想到的话，这些天她都不上工给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啊。现在是吓得不敢出去了，怕一出去就让人给抓起来。 　　江寄余一听当下也忘记要问这空间的事，脸上一慌，“别怕啊可可，你……” 　　话说到一半江寄余忽然愣住了，因为他伸过去要碰姜可可的手竟然没碰到姜可可，反而直直穿了过去！ 　　这么惊悚的场景一出现，饶是江寄余都吓了一跳，“可、可可。” 　　姜可可也是吓懵了，江寄余这样弄她竟然没有半点感觉。 　　“我……”姜可可想说话，忽然心神一动，默念出去，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来那个地方，手里握着锄头。 　　而旁边在干活的赵志红没发现半点异样！ 　　她懂了，原来刚刚她是意识进去了空间，而不是人被拉进去啊。姜可可放心了，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要是真被人发现她突然消失又出现，怕不是真要被火烧或者被上交国家解剖了。 　　姜可可舒了口气，立马将锄头一扔，对赵志红说了句，“我人不太舒服你帮我跟队长请个假啊我回去了。” 　　说着不等回答人就溜了。 　　她要回去宿舍锁上门再跟江寄余见面！ 　　而在空间里的江寄余本来就因为没碰到姜可可而有些慌，后来姜可可消失了更是吓了一跳，怕姜可可是出了什么事，想出去又担心万一姜可可再回来见不到他心慌害怕，正两难呢，姜可可再次出现在空间里了。 　　“可可，你哪里去了？没事吧？”江寄余再次要碰姜可可，然而还是没能触碰到真实的，像虚幻的影子一样，只能看不能摸。 　　姜可可赶紧跟江寄余解释了一遍自己是意识跑到空间里面来了，所以是接触不到的，她也接触不到江寄余，说着还给示范了一遍。 　　江寄余见状倒是心安多了，他还以为是姜可可发生什么事了，现在两人都不能碰到，看来是空间的限制问题。 　　“可能你也是意识进来的，我刚刚试过人进来看不到你，所以又意识跑进来的，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再试试人跑进来能不能接触好不好？” 　　姜可可一开始以为江寄余不能碰到自己是因为她是意识被拉进来的原因，但没想到回来宿舍把门关上人跑进去，却发现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而她有感觉到空间江寄余的存在，却看不到他，好像是同个空间划出了双层时空的感觉，很奇妙又很玄幻。 　　江寄余闻言同意了，按照姜可可教的法子出去，发现自己还在旅馆里面，而手上的玉佩不见了。 　　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有了做梦般的不现实感，同时又隐隐有些激动，原来这就是空间，还能和可可见面！ 　　江寄余没有多耽搁，这次是连人一同进去，见到了同样是身体进来的姜可可，只是两人发现还是没办法互相触碰，只能看见和说话，跟后世那种视频投影似的。 　　看来这个空间目前只能这样子交流了？ 　　不过两人都挺满意的，起码还能互相看见啊，比起见不到面好多了，而且以后他们睡觉前都可以用意识跑进来这空间说晚安。 　　江寄余想到那个画面，这些天在B市积压的坏情绪好似都消散了许多。 　　“刚刚碰不到我你是不是怕了呀？当时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鬼怪？” 确认碰不到彼此之后，姜可可开始和他说话，她刚刚可是看到江寄余在碰不到她那一瞬苍白的脸色呢。 　　江寄余诚实点头，“是挺怕的。” 　　“好哇你……” 　　“怕你有事。” 　　江寄余一句话成功地浇灭了姜可可刚要涌起的小火气。 　　是的，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怕她出事，至于说鬼怪，江寄余其实不肯信这个，若是真有鬼魂，他爷爷奶奶不会这么多年不来见他呢，他是他们生前最疼爱的孙子，死的时候都记挂着他，真能化成鬼魂了，怎么不来找他，又怎么不会去找他父母，告诉他们他一直在找他们呢？ 　　姜可可正甜滋滋的呢，就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郁情绪，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赶紧问，“怎么了？你这次回去顺利吗？没遇到什么事吧？” 　　江寄余没想到姜可可对他情绪这么敏感，有些意外，更是有些高兴，这是不是代表着姜可可已经很喜欢他了，所以一点小情绪都能觉察到？ 　　不过还是摇摇头说没事让她宽心，他没有跟姜可可说他叔叔一家做过的事，不想她跟着气愤，而且这些事都太沉重，他并不想给她心里也蒙上阴影。 　　“一切都很顺利，我再在B市待两天就能回去了，别担心。你在村里怎么样？日头太毒就别去上工了。” 　　“放心啦，我就做些轻省的活，现在还跑回宿舍了呢。”姜可可听他关心自己脸上就有了笑，小梨涡漾着蜜意似的，还主动给他说了他不在这些天发生什么事，还有老莫夫妇怎么样，跟个小媳妇向远行丈夫汇报日常似的。 　　偏偏江寄余也很喜欢听她说这些事，以前他觉得这些事很无聊，可是从姜可可嘴里说出来，他却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是挡不住的暖。 　　若不是不能碰到人，他还很想把她抱在膝盖上，搂着她听她小嘴叽叽喳喳呢。 　　嗯，等结婚了一定要这样做。 　　江寄余后来又叮嘱了姜可可一些不能做的事，跟看小孩子似的各种叮嘱，连他都没发现自己此时有多唠叨，像极了操心的老父亲。 　　两个人几天不见却像几年没见过一样，说了一大堆话，话题反反复复也不觉得烦，还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别甜蜜，最后还是江寄余先想起姜可可在宿舍，不能待太久，让她先出去，这才算完结。 　　而到了下午两人啥也不干，就在空间里见面，试验如何共用等问题。 　　经过摸索，他们发现他俩拥有的确实是同个空间，只是如果两人用不同方式进来的话，在空间里是看不到彼此的，但是两人空间还是一样同步的，江寄余可以在地上写字，那边的姜可可看得见。江寄余在空间里干了什么，姜可可看到的情景也会跟着变化。 　　这一点其实若不是两个人认识又相互喜欢，而是陌生人突然这样，指不准都得吓得半死。 　　而还有一点很明显的变化就是空间又变大了，这次变化姜可可没有切身感受到第一次那种地动山摇，估计原本两块并蒂莲玉佩就是同一块的原因，而当初她那金手指大概只是出自同块玉而不是一体，融入才会有这地动山摇的变化。 　　两块并蒂莲玉佩和水滴形玉佩相融之后，整个空间就跟升级了一样，不仅能种植，也能养殖了，因为空间的河流里出现了鱼，远处的山上有动物。按照姜可可看过的后世小说来描述，这种空间简直是顶级的了，又能种植又能养殖，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至于还能不能进其他人他们没打算试验，毕竟空间的存在太过玄幻，不好暴露。 　　在隐瞒空间的存在这一点上，姜可可和江寄余达成了共识，无论再让谁知道，对他们来说都是有潜在暴露危险的。 　　而那远处山上有什么动物江寄余他们也不清楚，但是很显然那儿似乎也被下了禁制，到现在没发现有动物跑出来，就是有鸟要飞出来，飞到一半也像是遇到阻隔掉下来，扑翅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点让两人都很满意，这样即使山上有什么猛兽，只要他们俩不跑到那区域去，也不怕有危险了。 　　试验了一下午之后姜可可感到疲倦了，她是用意识进去的，意识进去待太久貌似会容易有疲倦感，而江寄余不知道是身体比她好还是意识比她强，没有这个烦恼。 　　不过江寄余还是让姜可可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晚点儿他们再见面。 　　至于他，或许可以想想，如何利用这空间给江志国一家添点堵，收取点利息。 第80章 回城 　　山上的两座坟前, 江寄余烧了两柱香又跪下磕头，“爷爷奶奶，孙子来看你们了……” 　　一别多年，远走他乡，每逢清明祭日，他只在异地他乡偷偷给烧过香纸烛，现如今回来一趟, 也无法大肆烧香，只能偷摸少一点儿，趁没人发现之前再收拾打扫现场。 　　江寄余坐在坟头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事情过去太久，有些仇至今未报, 有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他不知该如何报喜，也不想报忧，最终只是沉默，在离开前说一句他如今处了对象, 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带她回来一块祭拜他们。 　　若是真有黄泉地府，那还希望他们保佑他早日跟家人重逢。 　　祭拜完他往山下走去，绕到一条更为偏僻的小道上去，那里藏着爷爷奶奶和父亲留下的东西。 　　当年抄家时那些人在江志国的指导下连密室都找了出来, 把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搬空, 然而江志国他们却不知道, 密室里还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密道，父母最为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里面，而爷爷奶奶后来也偷摸把大部分东西转移到密道里，在爷爷奶奶去世前，他们才把这条密道告诉他。 　　这是爷爷奶奶他们留给他的最后底牌，让他日后有能力保住了，再回来拿。 　　他本以为这个‘日后’不知得等到何时，没曾想有天自己会得到空间这种神奇的宝贝，所以他打算先转移进空间里，因为他不确定等到他真正有能力护住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别人提前发现拿走。 　　江寄余这个担心其实并不无道理，在原著里，后来江志国确实发现了密道，将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而江寄余失去了这最后的底牌，又没有了老莫夫妇，仇恨深入骨髓，义无反顾地踏上最为凶险也最有暴利地一条道，多次九死一生，最后才有能力回来报仇。 　　那时候他的心里除了仇恨再无别的支撑，所有害过他们家的人都报复之后，江寄余也失去了继续奋进的斗志。 　　而现在，拥有了空间的江寄余提前将密道里所有东西都转移进空间里了，江志国一家再也无法找到这批财产，原著剧情又一次改写。 　　拿到了密道所有东西，临走前，江寄余又送给江志国一家一份‘大礼’。 　　清晨，当张彩花迷迷糊糊起来要准备做早餐好给她男人儿子们吃完上班上学的时候，走到一半忽然发现有啥不对劲。 　　“啊！他爸家里遭贼了啊！” 　　家里前年刚辛辛苦苦托人找来电视机票买的九寸熊猫牌电视机，还有收音机，缝纫机都不见了！ 　　张彩花赶紧回房间去看，发现自己锁在柜子里的钱票也没了，当即跌坐在地，随后这附近的人家都被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给叫醒。 　　“天杀的小偷啊！” 　　而在这时，江寄余已经离开了B市，正在沪市下了车。 　　天色蒙蒙亮，沪市的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声音充斥了江寄余的耳朵，他将要在这里逗留一天，把他爷爷他们留下来的小黄鱼兑换掉几根，再采买一些东西回去。如果是在小镇上兑换的话风险太大，地方小，一根小黄鱼拿出来没准一转眼就给人请去派出所喝茶。 　　他爷爷在建国前就是大资本家，也是拥护党的红色资本家，建国之后更是把资产捐献出去保住家人，但是私底下还是留有东西。但是没想到他们挨过了第一次，却没挨过第二次，被视为家人的江志国给害了。 　　其实若不是江志国这么做，这些财产，以后也是会分给江志国一份的，当时不分不让他知道也是怕江志国口风不稳，更是怕他年纪轻不懂事，有了钱财就懒得奋斗，把人生过废了。却没想到他们养的孩子会成为白眼狼。而江志国也不会知道，他本来可以拥有比他抄家偷偷昧下更多的财产。 　　至于现在，江寄余不仅一个子都不会给他，日后他成长起来，迟早要他们一无所有。 　　当然，眼下偷他们家的这些东西他都不会立刻出手，虽然他是夜里跑过去又利用了空间，但是太快出手还是有风险，他并不想为了这些东西赔上自己。 　　而在物资丰富的上海逗留一天之后，江寄余改变了计划又多停留了一天，因为他发现沪市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他在塘边村那些年都是闭目塞听，出了那么多新鲜玩意都不知道，尤其是他觉得每样东西都想买给姜可可，比如漂亮衣服，又比如漂亮的鞋子。 　　他的票不够，又偷偷跑了黑市淘换，最后才能把他想买给姜可可的东西给买下。 　　而也是这时候，江寄余才发现他貌似也有点败家。 　　但是，莫名败的很开心，半点不心疼是咋回事？ 　　不过话是这样说，江寄余日后也不打算一直靠他爷爷留下的东西。当年他离开B市的时候还小，怕护不住，他爷爷没让他去过密道，也不知道密道有那么多东西，那时候他几乎一穷二白都能养活自己照顾老莫夫妇，现在他这么大了又有了空间，多养一个姜可可也肯定养得起。 　　江家的男人都是要靠自己能力养女人的，这次大肆采购其实是他想着以后可能没多少机会过来，有钱在小镇上都买不到好东西，这才事先挪用了这批钱，他自己倒是什么都没有买，东西基本都是买给老莫夫妇和姜可可的。 　　而这些钱就先当他借的，日后肯定会归还回来。 　　有了姜可可的江寄余对未来充满更多干劲和希望。 　　—— 　　在上海逗留两天之后江寄余终于踏上了回塘边村的火车，虽然能在空间里和姜可可见面，但是他还是有些归心似箭。 　　有姜可可的地方才是家。 　　江寄余提前感受到了这种幸福的羁绊。 　　而姜可可还不知道江寄余买了那么多东西呢，因为她出现的地方一直是原先空间那半亩田间，而江寄余把东西给放到空间另一个位置，他想给她个惊喜来着，所以没对姜可可说。 　　同时他也发现他可以出现在空间任意一个位置，而不是固定的。 　　这样他就能更好地利用整个空间，包括田地和山上那丰富的物资。 　　比如要去抓野猪，事先跑进空间树上观察好地点，下次出现直接在野猪身后，给个一刀一棍，也不恋战，打不死就先出空间，差不多了又进去，反复一次一定能把野猪给打死，到时候把死掉的野猪拖到空间另一处，山上其他野物也没办法，他们的活动范围在空间里有了限制。 　　而空间有块半亩大的空地，也就是原先林思然那一小方土地是有保鲜功能的，只要把作物或者什么放在那空地上就不会坏。不过在那上面种东西成熟的周期跟空间其他地方是一样的，熟透了不摘掉下来就会腐烂，很是奇特。 　　所以江寄余打算把这块空地收拾出来做保鲜地，其他空间划分来种植，或者养殖什么的。 　　他还打算要在空间里搭一个灶台，在上海的时候置办了锅铲厨房用具，到时候偷偷在空间里做吃的给老莫夫妇和姜可可补身子。 　　姜可可还跟他说过空间里那口储蓄池的水喝多了可能对身体好，而且怎么用都不会少，所以江寄余打算以后做饭都用空间水，慢慢给老莫夫妇调养，当然各种好吃的营养也要跟上。 　　江寄余在回程的路上将要做的事情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渐渐地心中就没那么多的戾气，他的生活正在变好，没必要为了几个白眼狼让自己不痛快，要报复也等合适的时间，他现在的重心就应该放在眼下，努力找机会为老莫夫妇平反，努力挣钱工作养好姜可可，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跟姜可可结婚，生娃娃。 　　想到这，江寄余心里一片明朗。 第81章 农忙 　　因为行礼问题, 江寄余是在夜里摸黑回到塘边村的，这时候所有的村民几乎都睡了，而姜可可记着他回来的时间点，跟他约好了时间，所以没有入睡，差不多时间点的时候就偷偷出了知青大院去等江寄余。 　　大半夜里全村静悄悄的，这个时候村里没一家人养狗, 也不会听到狗叫，就知道各种虫鸣，风吹过树林时树叶的哗啦啦声响。 　　姜可可看到江寄余出现那一刻，都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 发出可爱的撒娇声, “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呀。” 　　她被他惯的脸皮越来越厚。 　　江寄余嘴上说扑进男人怀里多不矜持，手却很实诚地搂上她的腰，把人抱得紧紧的不让走。 　　姜可可娇俏瞪他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是笑容，感觉彼此的眼波里都藏满了浓情蜜意。 　　这种被人牵挂/有人可以牵挂的感觉真好啊。 　　两个人心里都甜滋滋的，舍不得挪开眼，也舍不得放开手, 渐渐地, 甜蜜的气氛就有点儿变味, 若有似无的暧昧莫名滋生起来，江寄余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姜可可唇上。 　　有点儿口干舌燥。 　　而在皎洁月光下他眼里忽然涌起的□□浴望也让姜可可看个正着，蓦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可可。”不知过了多久，江寄余终于打破沉默，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想对你不、不矜持，可以吗？” 　　说完耳朵尖便忍不住冒了红。 　　姜可可被他看得也脸红，强撑着没低头，“怎、怎么，不矜持啊？” 　　娇娇软软的嗓音和含羞带怯的神情却更像是邀请，江寄余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再无法灌注心牢里的兽，着迷地低下脑袋凑近那似乎散发着诱人气味的唇瓣。 　　一点一点、噗通噗通。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既紧张，又期待，如同所有初次恋爱的愣头青。 　　然而就在那一瞬，姜可可闭上的眼睛忽然瞪大，猛地尖叫出声，整个人还跳了起来。 　　“怎么了？” 　　江寄余被吓了一大跳，所有旖旎的气氛都没了。 　　姜可可捂着嘴一副快哭的表情，“有东西爬我脚上了。” 　　低头看过去，“呱~” 　　一只癞□□无辜地叫了声，后腿一瞪跳开了，一下子消失进草丛里。 　　江寄余看了下四周，庆幸这里离村民家比较远，姜可可的尖叫声又比较短促，没被人听见吵醒别人。 　　又看姜可可盯着被癞□□爬过的脚背眼眶都红了，又不想什么亲亲的事了，他大概跟这个无缘份，上一次被狗剩他妈喊吃饭声喊没，这次被一只癞□□打断了，简直是…… 　　江寄余心底叹了口气，决定下次要吃她的唇瓣时一定要四处检查一遍，再也不要给打断了！ 　　而眼下则快速去空间用新买的搪瓷脸盆盛水出来给她洗洗，晚上洗过澡她都穿着拖鞋，露出光洁的脚背和可爱的小脚趾。 　　给姜可可洗脚的时候江寄余忽然发现自己莫名有了足癖？他怎么觉得她的小脚丫子也可爱想亲？ 　　江寄余赶紧打消这个念头给姜可可洗脚，癞□□爬过那地儿用力搓了几下，好掩盖掉心里的诡异念头。 　　他是一个正经人，才不会想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嗯，臭脚丫子一点都不可爱，对，就是这样。 　　正给自己洗脑呢，忽然脸上被溅了几滴水，抬头看，姜可可脸上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恼红的，“你脚才臭呢。” 　　原来是不小心把话说出来了。 　　江寄余心里一阵尴尬，但看她气鼓鼓生气的样子也顾不上尴尬，“你听错了，我没说你脚臭。”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姜可可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她脚明明就不臭好嘛！ 　　气鼓鼓地就要穿鞋走人，是他要给她洗脚的嘛，不想洗还怪她脚臭，真的太坏了，她不想搭理他了，姜可可决定起码要两天、不，三天都不理他。 　　关键时刻江寄余突然爆发强烈求生欲，一把抱住姜可可哄，“是是我脚臭呢，乖啊，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都在空间里，咱进去试试。” 　　难道惹自己女人生气后再买东西哄是所有男人天生的技能？ 　　姜可可没想明白，不过确实是被江寄余特意买的一堆礼物给愉悦到了，忘记了刚刚还生气的事。 　　这种不死抓着小事记仇的性子可真得江寄余的心，同时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那种奇怪念头打死都不能让姜可可知道，不然以后还不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还是这样乖乖的多好，他给买东西哄哄，以后都像现在这样听他的话。 　　然而江寄余却忘了，每次姜可可红个眼眶立马举双手投降认输的是谁。 　　姜可可看完全部东西前又问了他的财务状况，江寄余没瞒她，让她不用担心。 　　爷爷奶奶他们留下来的东西除了两箱小黄鱼，其他都是书画以及一些特别名贵的古董，这些东西都是传家宝，以后要传承下去的。 　　姜可可知道他现在不缺钱就放心了，有点想让江寄余不要去做司机的工作，但是又觉得要尊重江寄余的决定，而且他想靠自己赚钱，这种想法是值得支持鼓励的，毕竟什么都是虚的，自己有的本事才是别人夺不走的。 　　—— 　　翌日江寄余出现在上工队伍里头大家伙才知道他回来了，纷纷问他去B市怎么样啊，B市是不是特别大特别好，什么都能买到扒拉扒拉的。 　　江寄余也没不耐烦，尽量挑着能说的说了一些，跟村里人保持交流还是比较重要的。当然，对于那种酸话就没必要搭理，比如问他的车票钱是不是姜家父母出的这类问题，直接忽视就行，越搭理越来劲，他们并不是真想听真相，即使问了也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这些只是白费口舌。 　　而这个时候村里人包括知青在内还只是少有几个说他酸话羡慕江寄余，等到过两天江寄余到县城去做司机的时候，这才是真的打翻了一村的酸水。 　　江寄余竟然当上司机啦，还是县城里运输队的司机？！ 　　这对一村就没几个工人的塘边村来说实在是大新闻，要知道村北周家那口有个嫁到镇上吃供应粮的闺女不知被羡慕成啥样，哪怕没有见到半点好处那周老婆子都捧着她闺女，时不时就让儿子送些新鲜菜素到镇上去维持友好往来，跟别人说起自己这个闺女也是让人羡慕的。 　　就这，就足以见得这年头吃供应粮的受欢迎，江寄余这一下子不声不响就到县城去做司机了，村里人不说翻天才怪，纷纷跑过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江寄余得到司机工作的时候就预见到这一幕，但是这事又不是瞒得住的，毕竟一个月得去那么多天，还有粮食关系户口都得转移挂到运输队那边，这些事在村委办，哪怕村支书能帮他瞒着，村委的妇女主任一张嘴就够宣扬了。 　　更何况村支书心里也是羡慕得要紧，平时多精明持淡定的人都忍不住立马打听是怎么回事。 　　江寄余本来一开始也是想按照姜远鹏的说法推脱到他身上的，不过后来考虑了一下怕是这样一来姜可可会被人骚扰，于是便说是自己回B市的时候路过县城去看望下朋友偶然知道运输队要招工，想着自己会开车便去试了下，没想到运输队缺人，还真应聘下了他。 　　“那现在还招人吗？你看大壮怎么样？”村支书也是眼馋这个岗位，或者说即使不是司机，而是简单的工人岗位他都想让大壮去试试，毕竟只要当上工人就能转换户口变成城里人，每月都有供应粮，还有工资，旱涝保收，不用像种地这样看天吃饭。 　　而且村支书想的是江寄余顶多开过拖拉机，那大壮也开过拖拉机，江寄余能被招上，大壮也有机会的吧？ 　　可惜运输队就只要一个人，大壮想去试试都没机会。 　　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慰贴，“叔，你放心，现在我去运输队工作了，以后有招工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立马就通知大壮去试试。” 　　这话说的也在理，虽然有些工作是父传子这样代代相传的，但有时候人手不足或者扩招等原因会从外面招工，而这些招工消息贴出来让大家知道前，内部工作人员早通知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把岗位都差不多瓜分完毕了，外人想去都招满了。 　　因此，村支书虽然遗憾，但也只能认了，让江寄余好好工作，有机会一定要记得大壮。 　　“大壮跟你感情好，现在又结婚了要支撑一个家庭了，有机会一定要帮衬着兄弟一把。” 　　“叔，我都知道呢，我也记得您的情分，有招工机会肯定第一时间先告诉大壮。” 　　寒暄了一番感情，江寄余这才脱身开来。 　　没办法，在别人的地盘上没亲没故确实是要打好交情，而且大壮也确实是他兄弟，这些年也没少照顾他，逢年过节都拉他去他家吃饭，这份心意就足够他有能力的时候拉拔一下他。 　　不过村支书那边是搞定了，还有其他村里人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工作的，江寄余把对村支书说的那一套说出去，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还有些直接就跟他攀交情，脸大地让他把他儿子啥的带上去，不给工钱也行，管每顿饭就成了。 　　这还把运输队当作是他江寄余说了算了！ 　　更有甚者见从江寄余这里拿不到好处，就转头说他这工作是靠姜可可父母得来的，是吃软饭什么的各种酸言酸语挑拨，还有去找姜可可的。 　　不过对于这种人江寄余一般都不理，但是要是欺负到了姜可可或者老莫夫妇，那私底下揍一顿就教会他们做人了。 　　而且还有村支书在旁边帮衬，渐渐的也没有人敢给江寄余添麻烦了。 　　当然，最重要是大部分人还是清醒的，江寄余这明显是前途光明，现在得罪人太不划算，还是交好的好，这样以后有好事人家也会想着他。 　　对这种特意示好的人江寄余也没有冷脸相待，谁让老莫夫妇和姜可可都在这，他要是得罪大部分人，受难的就是他们了。江寄余才不会为了所谓的清高就不顾在乎的人了，该搞交情还是要搞，该画画模糊的大饼也得要画。 　　而且马上就是双抢了，他已经跟村支书‘交流’好让老莫夫妇和姜可可干点轻省活，要想让村里大部分人睁只眼闭只眼，这些都是必要的。 　　当然，姜可可最好还是请假，不然真的很累。不过姜可可自己觉得可以试试看，毕竟大家伙都在干活，还干得那么热火朝天，她躲在宿舍的话不太好，江寄余的工作已经够招人眼红了，她再啥都不干，那得怎么刺激别人啊，更何况她还得帮江寄余多看着点老莫夫妇呢。 　　而且她又不傻，受不住肯定会不干的啦，反正江寄余今年在生产队的工分兑换的粮食够她和老莫夫妇吃了，他自己现在又去运输队，每月都有定量粮食，那些定量粮食对城里人来说都足够养活一家五六口，还怕养不活江寄余。 　　更重要是粮食不够还可以买，而且江寄余在空间里也种了粮食，他中午和晚上睡觉前意识都跑到空间里种田了，还时不时去空间山里打猎，做好吃的给她和老莫夫妇，不怕没吃的。 　　就这样敲定了江寄余去运输队当司机和姜可可留在村里上工的事，直到真的双抢来临，姜可可才知道她把双抢想得多轻松，这根本就不是她一个‘拔草少女’能承受得住的活啊，哪怕只是帮忙给递水稻给胳膊有力男人或妇女‘打稻谷’，这烈日底下她都承受不太住了。 　　后来转去脱稻壳木头机器那里摇机器，手臂也摇的酸的要命，最重要是那木头机器一摇稻壳脱开就洋洋洒洒尽是灰尘，还夹杂不少碎稻壳，风一出给跑到眼睛里，把姜可可弄得又是咳又是眼眶红。 　　最后还皮肤过敏了，直接不干了。 　　对不起，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大概只能做个‘拔草少女’了。 　　没出息娇气什么的，对，她承认了那又怎么，哼！ 　　好痒啊~ 第82章 初吻 　　南方农村的双抢还是很累人的, 每天上工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不提，下工也要延后一个小时，就是这样，村里也没村民抱怨，毕竟这事关村里人一年收成，都到了收获季节，再累只要看到沉甸甸的稻穗, 脸上都是满足愉悦的笑容。 　　而‘双抢’不止指要抢收水稻，抢晒水稻，抢在雨季到来之前收割完毕交上去，还要抢种晚稻。塘边村这边都是一年种两季稻，早稻和晚稻, 早稻收获会比较多, 大米的口感也比较好，相对的晚稻日照不足，口感和收获都要少得多，但是尽管这样, 村里人也是要把晚稻种上的，农村人没有让地荒芜，因为收获少就不种的道理，他们世世代代都是靠地吃饭，能种地的时节就一定要勤快, 懒汉只有饿肚子的份。 　　到了双抢季节, 平时磨洋工的懒汉也基本不见了, 村里人几乎是集体出动，割稻子的割稻子，晒谷的晒谷，耕田的耕田，插秧的插秧，实在不行的还有做饭捡稻穗。 　　捡稻穗是小孩子干的活，小孩子捡掉在地上的那些稻穗村里人是允许的，但是大人就不能这么做，也不能让小孩子在正在收割的地里捡稻穗，要捡也要收割干干净净的田里才能去，不然就会认为是要偷‘社会主义的粮食’。 　　而小孩子这样捡一天也捡不了多少，不过每年这个时节他们还是会来捡，哪怕是捡到半捧米，那也是白来的，是好样的，捡回去都能被家里人夸赞。 　　当然也不乏是想让大家伙都忙的时候让小孩子也有事情做，在眼皮子底下不要去玩去浪免得出事没人看见。 　　而姜可可过敏两天之后，还是决定去上工吧，不是为了那点儿工分，而是觉得大家伙这种热情干劲很感染人，自己待在宿舍莫名有种罪恶感。 　　不过姜可可还没去上工呢，刚出门要去地里头找村支书，忽然发现有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女人抱着个娃往村口走，脚步貌似还有点儿匆忙。 　　乍一看姜可可以为是村里那个婶子呢，毕竟这装扮这身量跟村里婶子没啥区别，她瞥了眼就没在意，刚想继续往前走去找队长说上工的事，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妇女肩上趴着睡着的露出半边脸来的娃不是狗剩吗？ 　　这小孩子她都有印象，又黑又调皮，一天到晚四处跑的那种，精神头足得很，更永远不会困似的，村里就没比他更能浪的小孩子了，每天饭点几乎都能听到他妈喊他回家吃饭的大嗓门。 　　而刚刚她看到的是狗剩毫无所觉趴在妇女肩上睡觉的样子？这就奇了怪了，好奇下又转头看了眼，这一看不要紧，那妇女刚好也转过头来，似乎在打量什么似的，刚跟姜可可眼神遥遥对上，眼睛似乎都瞪大了一圈，一扭头脚走的更快了，几乎是用跑的。 　　姜可可愣住了，两秒后福至心灵，这婶子根本不是狗剩他妈也不是村里人，这是拐子啊！ 　　见自己被那拐子发现了她跑得更快，姜可可也顾不上啥打草惊蛇了，用了平生能发出的最大嗓音大喊，“来人啊有拐子啊！” 　　用力大喊了两句，看那人贩子越跑越远了，也没法去想自己打不打得过她的问题了，再不追人就要没了。 　　“快来人啊拐子抓小孩子啊！”姜可可一边大喊一边去追，没办法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贩子在眼前溜走，前世看了多少有关人贩子的新闻啊，一个娃不见了那就是整个家庭的灾难啊，甚至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要是她没遇到自己没空间的话也还两说，但是遇到了自己又有了空间，那不管怎么都要追上去看看的，也不是正面杠，正面她杠不赢，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就打算偷偷跟在后面看好人贩子逃跑的路线，这样村民追上来时她也能指路，不至于摸瞎。 　　姜可可快速追上去，人贩子毕竟抱着个孩子，快也没法快到哪去，姜可可又拼尽全力，自然就给追上了，不过觉得距离差不多了没敢继续上前，她怕把她自己搭上去。 　　而且她听说人贩子不会单打独斗的，姜可可也不敢大意，一边盯着那妇女一边四处张望，就怕遇到另外几个里应外合啥的同伙，反正一有不对劲她自己要先跑的，不能自己也给抓了，那真是要命了。 　　事实证明她这谨慎还真有用，因为没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男人从另一条道上来了，两人怀里都抱着个昏迷的娃，也都是村里的。三个人贩子一会面，眼神一对，再看向姜可可，视线就危险起来。 　　卧槽！ 　　姜可可顿觉不妙，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妈妈呀救命啊！ 　　姜可可一边跑一边往身后看，果不其然，其中一个人贩子接过另一个人贩子手里的娃娃，竟然返身过来追她！ 　　难道是看她太白太嫩了？！ 　　不得不说姜可可真相了，这批人贩子不仅拐娃娃，也拐姑娘卖到深山给人做媳妇。姜可可这皮相这么好，看着又很弱，要是抓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因此本来打算这次只抓小孩子的人贩子恶胆从边生，立马把目标投向了姜可可。 　　姜可可死命往村里跑，不带这么玩的，她一开始只是想帮忙救个人，而不是把自己给送入虎口啊。 　　“救命啊！”姜可可一边跑一边大喊，后面的人贩子穷追不舍，他是男的体力和速度都快，身上又没抱孩子，跑的速度比她快多了，眼见就快要被抓到了，姜可可脚一崴竟直直往前摔倒下去，人贩子伸出来的手抓了个空，也不介意，在他眼里姜可可已经到手了，脸上露出笑，弯下腰要把姜可可抓起来，结果就在那瞬，前方转弯处出现了村民的身影。 　　“快！抓住人贩子！” 　　人贩子抬头动作一顿，姜可可趁势赶紧爬起来不顾脚疼往前快跑。 　　走在前头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那是喊得跑得更起劲了，“快，抓住人贩子，打死他们！” 　　人多声势众，人贩子顿觉不妙，转身拔腿就跑。 　　后头赶上的村民要扶起姜可可问她有没有事，姜可可让他们先不要管她，快点去追人贩子，村里有三个小孩子被抓了，她看到了三个人贩子，要小心点，还给指了大概路线。 　　众多村民一听这话哪里还待的住，尤其是狗剩他爹妈，那是激动得一下子冲在前头。 　　姜可可看到那么多人都过去了应该能够把孩子追回来，自己脚崴了一下也不去添乱了，先回村里待着吧，免得再次被当作目标抓起来了，也顺便通知一下其他人看看孩子有没有少，她怕人贩子还有同伙，别除了那三个她看见的还有别的娃。 　　农忙时节大人都顾不上看小孩子，竟没想到人贩子这么猖狂，挑这时候下手。 　　村里人正忙着割稻子呢，听到人喊抓人贩子，那是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消息真假先抄家伙去看看，毕竟不是没有听说过小孩子被拐的事，就隔壁生产队去年过年的时候也被拐走了三四个小孩，至今没追回来。 　　而剩下一下妇女则赶紧喊家里的孩子名，害怕孩子不见了。 　　等到姜可可一瘸一拐走回来告诉大家真的有人贩子的事情时候，村民的侥幸心理都没了，活全给丢下，找不到自己孩子的人更是当场要被吓哭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田野里村庄上响起，还间或夹杂着找不到孩子妇女老人的哭喊声。 　　姜可可听得心堵堵的，真心希望村民能把人贩子追回来。 　　等待的时间最为煎熬，姜可可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而村里其他人的心理也是一样的，这种时候不会说幸灾乐祸，不管平时咋吵现在都是真心希望能抓到人贩子的。 　　找到孩子的人都把还在喊在一块看着，其他丢了孩子的把还在的孩子给村里人看着，自己拿着锄头镰刀也追着去，为人父母的，哪怕是落后其他村民，也想亲自过去才安心。 　　就在塘边村的人揪着心的时候，村民们终于回来了，还带着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和被拐走的孩子。 　　原来人贩子真不止三个，还有一个在山道上负责接应，他们差点没追到，最后关头还是刚好回来的江寄余帮忙给拦住了，给大家伙争取了时间，这才把人给追上。 　　“你怎么回来了？”姜可可很是意外，听到江寄余还去帮忙打人贩子的时候赶紧全身打量，还好没有大碍，真的是吓死她了。 　　然而江寄余却比她更慌，这两天姜可可皮肤过敏不想让江寄余担心都不到空间来见面，就留个纸条说农忙太累了她要歇息几天。 　　江寄余不□□心，就想着今天出车可以经过塘边村这边的山道，便要求跟他同行的马叔在这边等一下（新手上路都得有个老司机同行看着，给带带路，传授点经验保证安全出车），这批货不是特别紧，时间上来得及，马叔便同意了，结果没曾想下车没多久竟然遇到人贩子。 　　帮忙给抓住人贩子后，竟有村民跟他说姜可可也差点被人贩子抓走了，吓得他要死，哪怕村民后来说没成功还是紧张的要命，要是姜可可真被人贩子抓去了他可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人贩子会来抓我，我怕他们跑了才追上去的。”姜可可看江寄余脸色不虞赶紧解释。 　　江寄余很想说以后别这样热心，遇到危险先保证自己安全，但是在村民面前这些话却不能说，会显得凉薄不讲情分，心情就更差了，直接表现脸色更臭。 　　姜可可见状立马撒娇转移话题，“我脚还崴了呢超疼的，你快带我去赤脚大夫那儿看看，别又扭了。” 　　闻言江寄余还是臭着脸，然而却一把蹲下将她背起来了。 　　姜可可一愣，江寄余一直在众人面前是很矜持的，突然来这一下，都把她吓了一跳。 　　平时看到这么‘出格’的行为大家伙肯定要笑话几句，不过现在大家的心神都被人贩子吸引了，也没注意到江寄余带着姜可可离开了，都在死命揍人贩子，让他们缺心肝的拐人孩子。 　　周大壮倒是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很快又扭过头来继续盯着怒火中烧的村民们揍人贩子，别揍死了要留口气。 　　至于姜可可和江寄余，他都结婚了，确实也该彻底放下啦。 　　这一边姜可可脚确实又崴了，不过没有上次那么严重，不需要正骨打石膏，回去拿药酒每天搓一搓揉一揉，弄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看好病又跟赤脚大夫说了几句人贩子的事，这才背着姜可可回女知青宿舍去。 　　这个时候基本全村的人都在家里或者在村口，路上比较安静，江寄余一言不发背着她，姜可可莫名有些慌乱，“江、江寄余，你怎么啦？你不高兴啦？” 　　江寄余没回答，依旧沉默，一路给背进了女知青宿舍。 　　女知青们也去村口看热闹了，此时院子是空荡荡的。 　　“哪个房间？” 　　进了院子江寄余才开口，语气冷淡地问了房间。 　　姜可可听话地给指了房间位置，进去还指了那张床铺是她的。 　　江寄余走过去弯腰将她放在床上，放下后微微直起了身子。 　　姜可可以为他要立马走伸手去拉住他，想问他怎么不高兴了，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江、唔……” 　　杏眼忍不住瞪大，江寄余竟然反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向前倾，低头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不是像前两次那种暧昧旖旎的氛围，姜可可上一秒还在想江寄余怎么生气了呢，下一秒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就没了自己两辈子的初吻。 　　江寄余没有吻过人，只知道发泄似的堵住她的唇，然后用自己的唇瓣去摩擦她的，又青涩又霸道，姜可可懵过之后都有些疼了。 　　她想推开他来着，结果江寄余却先离开了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嗓音低哑语气甚至隐隐有些恳求。 　　“可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以后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姜可可瞬间心软了，还莫名鼻头发酸想哭，这种情绪来得格外突兀又凶猛，她忽然就读懂他未尽之意。 　　他是怕失去她。 　　就像失去他的爷爷奶奶父母亲人一样，无论是什么形式，他都无法再接受失去任何一个至亲至爱之人。 　　甚至光是想象到可能会失去她，那种惶恐就能让他失去理智，所以才会用亲吻这么亲密的事情来确认她是真的，她还在。 　　江寄余比她以为的要脆弱。在情感上，他筑起了一座冷硬坚实高墙，可是住在高强里面的每一个消失，他的城墙都能坍塌一次。 　　这么多年她是除了父母家人之外唯一住进来的，失去她，光是想到他差点儿有可能就失去她，江寄余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强大多久。 　　她是他的一半生命和全部的光明。 　　姜可可伸手抱住他，“我好喜欢你呀。” 　　她主动亲上他的唇。 　　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连他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都心疼，喜欢到不需要他多加赘言都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那么那么在乎她，她哪里还舍得去伤害他呢。 　　她以后都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绝对不要再让他害怕了。 　　江寄余一愣，随后心里是巨大的满足和欢喜，她这是明白他了吗？不觉得他这种思想很自私很冷漠很不讲人情吗？ 　　直到她唇上的柔软传来，江寄余这才确定，他的可可是懂他的。 　　—— 　　“通知，通知......” 第83章 失踪 　　最后这次秋收姜可可还是没有参与, 她的脚扭到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江寄余知道她前两天皮肤过敏了，就不想让她去参加秋收，那么累的活，他不舍得。老莫夫妇因为是下放来改造所以不能免，但是姜可可完全可以不做的，而且她追击人贩子脚扭伤了, 也有正当的理由，村民也不会说什么。 　　确实，这次若不是姜可可提前发现了人贩子通知大家，那等大家发现，人贩子都要带着小孩子跑了, 不止是三个孩子被抓了, 他们在这还有个临时窝点，那里头也有好些个昏迷的小孩子，都是这附近公社的。 　　因为那天江寄余是开着运输队的车，所以后来顺便把被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人贩子给送去了公安局, 经过人贩子的交代，公安知道竟然还有临时窝点，立马就出队去抓人了。 　　最后他们出警及时，那个临时窝点还没来得及转移，给一窝端了, 其他丢了孩子的村民都纷纷来到公安局认领孩子, 还顺便将人贩子又打了一遍。 　　殴打人贩子这种事公安是拦不住的, 总是要让村民们发泄一下，而且人贩子也确实可恶，赚的都是丧良心要下地狱的钱，哪个地方人贩子被抓住了都会被受害者父母亲人揍一遍，而有些地方更可怕，要是当场被抓住了，打死了全村都没人会去报警的。 　　当然，交了公安自然不能被打死，差不多了公安就劝下村民们，把人贩子给收监了。 　　这一天公安局门口可以听到不少大人小孩的哭声，他们都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脾气好点的父母就抱着娃哭轻声哄，脾气不好的父母直接上手揍了一顿屁股，教小孩子再不敢乱跑乱拿陌生人东西吃。 　　这次他们就是被人贩子糖果给诱拐到的，农村孩子零嘴少，对糖果几乎没有抵抗力，一颗糖就容易哄住孩子，再用浸了迷药的布块一捂口鼻，就不省人事了。 　　而回去之后村里的孩子几乎都被教了一遍不能贪嘴，不能乱跑，见到陌生人要喊大人。都被这人贩子弄得心慌了，尤其是家里还只有一个男孩子的家庭，现在更是上工都要带在跟前看着，都有了后遗症。 　　因着这一出，这次秋收丰收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对于姜可可塘边村的村民也是感谢居多，尤其是狗剩等几个被人贩子抓去过的家庭，都拿上几个鸡蛋几两红糖来感谢，若不是她发现得早，他们的娃子都没了。 　　狗剩他妈还要拉着姜可可去她家吃饭，热情得要命，还说以后缺菜吃了都可以去她菜园子拔。 　　这样的热情让姜可可都快招架不住。 　　不过帮了别人能得到感谢姜可可还是很高兴的，不是为了那人情和鸡蛋，就是觉得自己的善心是值得的有回应的，这一点就足够让人高兴。 　　秋收和双抢之后，公粮也上交了，这时候公安局那边也给塘边村在这次打击人贩子事件中的贡献做出了表彰，奖励了一张奖状和一个搪瓷口杯一条毛巾。 　　这个荣誉让村支书十分高兴，还特意开广播广播了一遍，要知道他平时可是很宝贝他那小广播，能不开则不开。 　　而村民听到广播也觉得与有荣焉，哪怕奖励的东西很少，大家只能看看，但是能被上面奖励表彰，那个个都觉得备有面儿。 　　而且这年代的奖励都这样，很少奖励金钱的，口头的表扬都足够振奋人心，这是纯真的一个年代。 　　最后那张奖状被贴到了村委会的墙壁上，大家都可以看一看，这是属于全村的荣誉。 　　而搪瓷口杯则颁发给第一时间发现并通知人贩子，最后还跟人贩子搏斗受伤的姜可可和拦下人贩子为他们争取时间救下小孩子的江寄余。 　　姜可可：…… 　　不，我没有，我其实只是被当作目标了，搏斗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过还是让这个美好的谣言流传下去吧，总比让人知道她追踪人不成反倒被人贩子当作创收目标好。 　　但那个搪瓷口杯和毛巾她跟江寄余都推了，那天去帮忙出力的有那么多村民，对他们来说搪瓷口杯跟毛巾不算什么，但也不是每家都有搪瓷口杯，拿了容易挑起一些口舌，还不如上交给集体，说是集体的功劳，这样也能让出力甚至在跟人贩子搏斗时受了些伤的村民感到公平和舒心。 　　当然，这些话都是江寄余在空间里教姜可可说的，她现在虽然性格要开朗了许多，但是人情世故方面还没那么精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只适合做个宅女。偏偏这个年代做不了宅女，还好还有江寄余在。 　　说到江寄余，姜可可又想起那天在知青宿舍的吻，当时是气氛上头了，现在想起来，在宿舍接吻什么的，真的好羞涩呀，害她事后都不太敢在空间里跟江寄余见面了。 　　而江寄余也不遑多让，当时是不觉得，后来冷静下来一回想，感觉自己的行为跟耍流氓似的，还在知青宿舍她的床铺上，这也太大胆太不正经了，要是被人发现他俩名声都没了。 　　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 　　江寄余暗暗告诫自己，又平复了会心情，这才能鼓起勇气去空间跟姜可可见面。 　　不过，想起那两次吻他心中都忍不住是一阵激荡，可可的唇，真的好软好甜，跟他想象、不，比他想象中还好吃，还容易让人上瘾！ 　　得亏他之后又去外面出车了，不然他怕是控制不住每天都想尝一尝。 　　这次出车的时间比较长，秋收之后公粮交上去，运输队里的车就没有空的，每月的休假也先暂时停下，等忙完这阵再来补。 　　江寄余甚至能单独出车。 　　一般来说新上任的司机都要有老司机在旁边带一段时间，等到差不多了，技术过关了才给单独跑，不过马叔因为几年前的事对他照顾，把他当作晚辈教导，他自己学习能力也强悍，每次出车都没出现过任何意外。 　　而这次运输队又忙，马叔又对他的技术做了肯定，驾照那边他也有先见之明早早办下来了，便同意让他自己单独出车。 　　江寄余得到这次机会还是很看重的，这不仅代表他能‘出师’，更代表他能更自由地‘倒买倒卖’。 　　之前跟马叔一块出车，虽然马叔自己也帮人‘捎带’点儿东西，做点你知我知的‘小买卖’，也不禁止他弄一些，但是到底还是不方便的，他空间里积累了不少蔬菜和肉，早就想大量出手一次。 　　这次没有马叔眼皮子底下看着，他自己弄多少，时间多耗点在路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而且他有空间还不怕查。 　　江寄余早想自己出车了，这次机会他要把握住，不仅要开好车，把货安全送到，把车无损开回，自己还要顺路倾倒一下空间的食物。 　　这段时间出门在外，平时除了在空间里和姜可可见面，讲题学习，其他时间也是在种田，上山打野兽，比如兔子野猪羚羊，空间的山简直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似的，他打死了十多头野猪，竟没觉得空间的山上有少。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现在空间那块能保鲜的空地上还存放着诸多猎物，他都准备好了，这次沿途要倒卖掉，有好东西要换回来，还有什么水果也要多摘些，姜可可喜欢吃水果。 　　想到姜可可，江寄余干劲十足，于是等他终于休息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姜可可天天在空间和他见面还不觉得，村里的人见到江寄余那模样都以为他去的不是油水多的运输队干司机，而是跑到挖矿队去挖矿了，瘦成这样！ 　　也还好没黑成炭，反倒是因为待在驾驶室，又每天都喝空间的灵泉水，还白了些。要是换身魏晋时代的士子服，没准还真像个风流公子，纤瘦白皙。 　　不过看到江寄余穿着工装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给姜可可，村民们还是忍不住眼红了，看看，这就是工人，多好啊。 　　因为江寄余粮食户口从塘边村转移了，也不算是本地知青了，所以他去上班前就拜托村支书把村里那栋没人住的老房子批给他，虽然是老了点房间也不多，但是修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而大壮又在农忙过后帮忙简单修整了下房子，所以此时回来，江寄余顺道搬了家，从知青宿舍搬到村南的老房子来住，这儿离村大食堂近，要去找姜可可也方便，邻居还隔得远，江寄余是很满意的，他能自己开伙，不用在其他男知青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男知青们也不是多大度的，他现在当了司机还在知青宿舍生活，指不准会听到什么酸言酸语，更何况同个屋檐下，煮个肉都不方便，所以江寄余才会这么果断搬过来。 　　搬到新房子要请亲近的人吃一顿，这是个习俗，江寄余也没有免除，趁着这次放假回来，请了村支书大队长周大壮还有男知青宿舍的知青，老莫夫妇他也想喊来的，但是老莫夫妇不想给他惹麻烦，让人说嘴，就说晚上大家伙睡了他们再悄悄过来庆祝一遍，头顶的帽子一日没摘除，江寄余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接两位老人过来奉养。 　　这一点让江寄余更加坚定决心要尽快想办法为老莫夫妇平反，只要一有机会，他都要去试一试。 　　而这日之后，姜可可本以为接下来就可以跟江寄余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结果没曾想一个消息将她炸懵了。 　　林思然竟然失踪了？ 第84章 三个可可 　　林思然调去的那个生产队的队长过来跟村支书说这个消息的时候, 村支书把姜可可也给喊上了，毕竟她跟林思然是表姐妹。 　　“就是秋收前半个月她要死要活地要了介绍信去部队探亲，我们村干部拗不过就给开了半个月的，想着她秋收可以回来，没成想到了秋收还是没回来，我又忙着秋收，没空去催她, 等我忙完秋收，去镇上交公粮，顺道给部队地方去了信，结果没想到部队竟然说没有林思然这个人去探亲过。”下山村的生产队队长也很无奈，他哪里知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姜可可听到这消息都懵住了, 原来林思然还想去找方志军？然后在去的路上失踪了, 没有抵达部队？ 　　“现在这个情况是这样，她有没有来找过你，说她要去哪？还是你能联系到她家里人，看看回家了没, 不然我们就要报公安了。” 　　这是下山村生产队队长过来的目的，如果林思然回家了那还好说，要是没回家，那他怕是要担个失察的责任。 　　姜可可也没有说在这个时候推拒，虽然她是挺不喜欢林思然的, 但是人突然失踪了, 看在她姨妈的面上, 她也得过去确认一遍。 　　“我没有她爸妈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打给我爸妈，让他们过去看看情况。” 　　“行，那我们赶紧去镇上打电话。” 　　生产队是没有电话的，公社也没钱安装，只有镇上邮局才有，要打电话要到邮局去，遇到人多还得排队。 　　不过一般人都不打电话，除了特别紧急的事，因为打一次电话就要三毛钱，超过一分钟还得加钱，他们宁愿选择更加便宜的电报或者写信方式。 　　姜可可他们坐了生产队的牛车过去，江寄余也陪她一块儿去，到的时候邮局电话前面没人打电话，不用排队。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年代第一次打电话，有点新奇，不过却意外地熟练，接通后电话那边的接线员问她接哪，姜可可说了个地址，随后没多久就接到她爸妈工作的地方去了，这个点应该还在工作。 　　果不其然人是在工作单位，是她妈妈接的电话，姜可可跟她寒暄了两句便说了林思然的事。 　　邱娟仪一听也是很意外，“人不见了？没回来啊，我没听你姨妈说过。你等等啊，我给你姨夫单位去个电话问清楚，再给你打回去。” 　　“好。” 　　五分钟后，确认的结果是林思然没有回来，她姨夫林成业电话里紧张的不得了，说要打过去给她问清楚，所以这边先挂了。 　　“没事，你要是说不清楚让那生产队长说明情况啊。”邱娟仪电话里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就把电话挂了好让林成业那边去电话。 　　没一会儿林成业电话打过来了，语气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还是听得出紧张，连连问是怎么回事，详细情况姜可可也说不清，就把电话给了下山村的生产队长让他说明。 　　下山村的生产队长毕竟把人女儿弄丢了也是有点心虚，开头都有些磕磕巴巴，后面还是很顺畅地将事情叙述清楚，当然没忘记给自己脱罪，是林思然一定要去部队探亲的，不然就要死要活，而她之前也确实跟方志军处过对象，所以他们生产队才批的条子。 　　林成业对着外甥女不好大嗓门，对着生产队队长这个大男人就来气了，“那她失踪那么久你们才知道？早干嘛去了！”也是很生气了。 　　下山村生产队队长就解释秋收忙，顾不上，农村双抢太累了。 　　林成业在那头生气，问清情况后又没大女儿消息，一时气极忍不住怪起生产队长了，让他们随便开介绍信什么什么的。 　　下山村生产队长一开始还听着，后来也生气了，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直接把林思然当初怎样威逼他们村干部开介绍的情况说一遍，然后不等那边反应‘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 　　“马德个老子，打电话又不是为了给你像个孙子训的！”生产队队长骂骂咧咧，脾气也很火爆了。 　　姜可可等人却是一阵尴尬，这林思然为了开介绍信竟然还不要脸威胁人‘强’她？ 　　她忽然觉得林思然在原著里能把原身陷害成那么惨是有原因的，为达目的，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啊，她就不怕几个大男人真弄了她再倒打一耙或者直接给弄死了？到时候解释是她自己不小心跳河啥的，谁有证据？ 　　姜可可摒除掉脑子里的可怕念头，又接了她姨夫打回来的电话，把他们准备去报公安的事情说一遍。 　　林成业刚刚被生产队队长那话臊住了，现在也没发脾气，简单说‘好，我回去跟你姨妈商量下’便挂了，也没说要不要来看看。 　　姜可可也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跟生产队队长去报了个公安，立个案，这件事基本就跟她没关系了。 　　不过原著中的女主以这种形式消失，她还有种奇怪的恍惚感，女主都没了，这下子剧情都崩的不能看了吧？ 　　想了想没想到什么特殊的，她也没特别感觉，那看来林思然的消失并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大影响，也不会说女主没了世界也崩坏了，这样就可以了。 　　以后，这个世界就是真真正正的世界了，而不是什么书中世界，现实中的所有一切都不能再用剧情眼光来看待了呢。 　　想通了这一点，姜可可忽然觉得身上一轻松，好像有什么禁制从身上剥离了一样。 　　她回头看了眼江寄余，刚想对他笑一个，忽地眼前一黑，意识消失前映入眼中的是江寄余慌乱跑过来伸手要接她的模样。 　　“可可！” 　　“可可，你今天喜欢穿红裙子还是粉裙子呀？” 　　“可可，乖囡囡，别哭了，爸爸也带你一起去国外好不好？” 　　“可可好乖啊，今天想听爸爸念报纸是吗？” 　　“哇~可可都会说英语了，真棒。” 　　“可可不想出去玩想看书呀，好吧那妈妈今天陪你看会书，然后你陪妈妈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哎呀我的宝贝可可都能写文章了，真棒啊！” 　　“可可想去朋友家的派对玩啊，那好吧，到点了爸爸去接你。” 　　“可可想家了没？不是这个家是我们在祖国的家，那里有你的小秋千呢。” 　　一幕幕一桩桩在脑海里闪现，姜可可忽然却都想起来了，原来她不是在塘边村的时候才穿过来的，而是胎穿，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身体了还住着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便是原著中的姜可可，一体两魂对婴孩的身体影响是非常大的，所以小的时候姜可可才会经常生病。 　　后来是那位路过的道士给了一块水滴形的玉佩吊坠，这才压制住一体双魂不平衡的状况，道士应该是看出了她们的异样，但是并没有出手解决，她还记得当时他说了句一切都是缘分，时候到了自有分晓。 　　而后，姜可可跟原身就和谐地在一个躯体里共处，跟双重人格似的，一会儿是她，一会儿是原身，两人出现时间也没有固定的，而且后来通过观察原身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占上风出现做过的事原身也以为是她自己做过的，而姜可可那时候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隐约觉得要隐瞒一体双魂的情况，所以当她占领身体的时候，性格也不会改变太大，父母也只当是小孩子一时一个性，并没有想太多。 　　加上那时候父母确实工作挺忙的，在异国他乡，还有很多事情要磨合，大部分时间是把她交给保姆带，等到后来适应了也做出点成绩，这才有空跟她多相处。 　　而后来回国，姜可可更是突然就被压制了，一直没有出现，她看着父母跟突然智商掉线似的让她去塘边村做知青，看原身跟原女主林思然相遇，看林思然哄骗原身，看原身突然容易变得被蛊惑去做了许多如女主意的事。 　　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却半点不能阻止。 　　姜可可那时候好几次都很想把原身拉回来让她去占领身体，怎么能听林思然的话，她眼里就不是真心实意，反而是满满的嫉妒与算计啊！ 　　然而她却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就感受到什么，原身从身体里消失了，她占据了身体上风，还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结果却忘记了在这个世界的事…… 　　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姜可可有些汗颜，亏她还以为自己是穿书的，战战兢兢那么久，连父母都不敢联系。 　　现在真相大白了，姜可可结合两世记忆，大概也猜到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本小说的因素，到了合适的剧情点，剧情的相关人物就都受到了相关限制，必须做出跟原著剧情差不多的行为举动来，而她不在《重生掳获兵哥哥》这个剧情了，所以就不能出现。 　　而后来之所以能重新出现占据身体主动权，很有可能就是跟那个梦里占据了她身体女人有关。 　　那个女人不是原身，就凭姜可可对原身的了解，那神态和语气，都不会是原身有的，而她当时貌似能看见她，还说，‘原来如此’，便证明她是知道灵魂互换这件事，很有可能这个女人是道士一流那种人物，有阴阳眼什么的，或者这件事本身就是她幕后操纵的。 　　至于原身去了哪，很有可能是消失了，也很有可能是到了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女人身上，这是一场三个人的灵魂互换。 　　当然，这一切都是姜可可的猜测，事情真相可能是另一番模样，不过姜可可还是很感谢有这场互换，不然她一直被压制，原身可能真的要跟着原著剧情走。 　　而她本身不在这剧情点内，所以剧情才能对她没影响，不会降低她的智商，受到剧情限制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等到林思然消失了，她知道这一点并且确切意识到一切都跟原著不一样，以后这会是现实世界，身上的那点儿限制才消失，她也重新得到了记忆。 　　至于时间点的问题，姜可可觉得很有可能是不同时空的时间差异，她先前待的那个时空时间流速要比这个时空慢，所以才出现了她胎穿了，另一个时空还有她存在的情况。 　　而她原先那个时空会有跟现在这个时空相关人物小说《重生掳获兵哥哥》，也大概是时空制造法则什么的缘故吧，姜可可并不清楚，但是她只要确定，现在她生活的这个时空，是真真实实的时空，而不是什么书中世界，这就足够了。 　　她是真实的，是后世宅女姜可可，也是现在七十年代的小知青姜可可，她的父母也是她的父母，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是霸占别人得来的。 　　至于她穿过来时候那个金手指，大概是因为不需要平衡两个魂魄，所以才化成了指尖灵泉，为她所用。 　　想到这，姜可可一身轻松，不是穿书都是自己的，真好呀，她没有霸占别人的人生呢。 　　于是在医院醒过来之后的姜可可趁病房没人偷偷啾了一脸焦急的江寄余一口，又安抚她自己确实没事不要担心，这才再次回到邮局前面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她得跟他们说句对不起，竟然还忘记过他们，还误会自己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甚至想过以后远离他们。 　　要不是后来天性的熟悉让她亲近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疏离而伤了他们的心呢。 　　跟爸爸妈妈撒完娇姜可可又跟江寄余腻糊在一块，林思然不见带来的消息对她毫无影响。 　　至于事后她姨妈邱娟淑来了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引起她的注意，那便是高考。 　　停了十年的高考，终于要恢复了！ 第85章 高考 　　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号, 全国各大媒体发出通稿，停了十年之久的高考开始恢复。 　　塘边村的村支书也接到了文件，正在用生产队的小广播播放，“……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考生要具备高中毕业或与之相当的文化水平。招生办法是自愿报名，统一考试……”注释① 　　而这则通知中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政治审查破除唯‘成分论’，德智体全面考核, 择优录取！注释②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塘边村几乎所有的知青都沸腾起来了，这代表着他们有机会重新踏入大学，这代表着他们有机会重新回城，这代表着他们不必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代表着他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一天的知青都在欢呼沸腾, 平时所有的愤满郁闷都不见，不管相处的好不好，见面都是笑着谈高考的事，一个个激动得夜里都睡不着。 　　江寄余也没睡着, 他当时还在外面出车，当天姜可可跑到空间里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几乎是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连声问这是不是真的。 　　姜可可直接把报纸拿给他看,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用了整张版面来报道这件事。 　　江寄余的目光先是落在‘高考恢复’的字眼上, 随即是报考条件，最后落在政审上‘破除唯成分论’六个字上，良久，抬眸，面色如常，开口嗓音却隐隐有些哽咽。 　　“可、可可，我们的希望来了是吧？” 　　教育上开始破除唯成分论，是不是渐渐地，其他方面也会破除唯成分论？加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的帽子，是不是迟早就要消除？ 　　姜可可明白江寄余的意思，哪怕不能触碰到还是上前虚虚地‘抱着’他的身体，“是的呀，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那瞬，江寄余觉得心底有火焰燃烧。 　　同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老莫夫妇以及牛棚里其他因诬陷而被下放的‘坏分子’，也辗转不能眠，他们的激动不比知青们少，甚至比知青还要更激动于高考的恢复，不是他们能参加高考，也不是他们有儿孙要参加高考，而是跟江寄余想到一块去，现在教育上能‘破除唯成分论’，是不是以后其他方面也可以，他们身上的帽子是不是也能摘掉，余生是不是还有机会能平反，能堂堂正正做人？ 　　几乎所有有远见的牛棚‘坏分子’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开始重新关注实事，密切注意领导人的每次讲话每次会议每次指示，有人脉的也开始活动人脉，探听探听消息，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平反！ 　　各方各派开始行动起来，将一方政治搅和得更加混乱模糊，却又隐隐有着新的火苗在升起。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大部分人都心生希望。 　　而不管怎样，眼下已经确认并且在进行最牵扯全国人民人心的一件事就是高考，得知高考重新恢复那天，各大城市县城小镇的书店都涌入一大群人进来光顾，从前在角落里积灰的习题这类都被抢购一空，迟了一秒便没了，还没货补，因为全国各大书店都没货了，足以见得这次高考的盛况，也可以从另一方面反应人们是多久没碰过这类书籍了，就连废品收费站那边都有一群人过去找书，也不嫌弃脏，找到了就欢天喜地出钱买下，如此声势浩大还偏偏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制止，连革委会的小兵小将们都不敢拦下热情的备考生。 　　一切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几乎所有人心理都隐隐觉得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而这个变化将会对近十年来的生活造成海啸般的冲击，生活在不远的将来将要翻天覆地。 　　江寄余跟姜可可倒是没有加入抢购教材教辅书的行列之中，因为姜可可早早地做好准备，而江寄余为了教好姜可可后来当司机四处跑的时候也会去书店买书来看，然后好维持自己在姜可可面前的学霸人设。而且他发现姜可可确实很喜欢看书，所以只要路过，发现有新书或者有跟塘边村那边小镇不一样的书籍都会买来送给姜可可当小礼物。 　　这种出门在外不忘记给对象买礼物的好习惯姜可可都没想到江寄余也会有，不过确实很受用，还不时用自己的喜欢以及言语来鼓励他继续维持这个好习惯。 　　而江寄余自己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渐渐被姜可可的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给迷惑，当初下定决心不能让姜可可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自己貌似也不知道丢到哪个爪哇岛去，他甚至是毫无所觉心甘情愿地快要无底线地纵容姜可可。 　　等到某天反应过来，这个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当然，眼下江寄余最重要的事也是高考和为老莫夫妇平反，老莫夫妇那边的事已经去信去联系一些人，也跟姜远鹏夫妇做了交流，其他的就是等时机。 　　而高考还是要全力准备的，这个全力准备不是指辞职不干回家复习，而是减少买卖和空间种菜的时间，继续辅导姜可可学习，要比以前花更多时间也要更加严格要求，“乖啊，考完了就能轻松了啊。” 　　现在的江寄余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都能说出哄人的话来了，脸皮也是修炼得够快够厚的。 　　不过姜可可也很是受用就是了，小两口完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哄一个愿意听，也跟赵婆婆当初想的那样，性格完全很搭。 　　关于高考文理文科和专业选择方向姜可可也想好了，她还是打算选文科，中文系，因为以后还是要走写作路线的，阅读永无止境，跟随系统学习一遍也很好的。而外语她很熟了，在恢复记忆之后，外语水平更是完全可以媲美国语。 　　想当年她在国外苦练外语，尤其是外语写作，那受的苦不是一般的，要不是身在国外那个环境，没准她真没法做到用外语写作，因为会有文化差异，没法很好表达自己想法，融入语境。到后来她能发表文章还被外国人接受，这在另一方面也是肯定她的外语水平，姜可可觉得现在自己在国内读外语系可能没有读中文系能学得多。 　　至于江寄余他是选理科的这不用怀疑，他的思维很适合学理科并且有这个天赋，但是具体什么专业，他有些迟疑。 　　备选项有两种，一种是经济相关比如财政会计经管，另一种则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前一种的选择是为了走商业道路，就他这段时间东奔西跑来看，国家的经济未来肯定要做出相应调整，不可能永远凭票供应，这样的市场是死水，是活泼不起来的。 　　而且当初计划凭票供应，限制市场也是因为三年□□，国家物资不足。现如今恢复职位新上任的领导人对未来发展野心勃勃，华国是个大国，要站上国际舞台，势必要发展经济，所以选择了经济相关专业未来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 　　至于另一个选项，还是江寄余这段时间跑到了外面，见到一些电器产品，产生了好奇，对它们的原理和制作过程都很感兴趣。 　　不过这个专业也算是搞科研方面的，以前他父母就是搞科研的，还是非常重要的科研项目，然而照样被打倒下放了，至今都不知所踪，所以江寄余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如果这事再来一遍，姜可可要怎么办。 　　然而当姜可可知道江寄余的意向是这两方面时候还真的挺意外的，虽然江寄余不是从后世穿过来的不知道历史发展的，但是眼光分析却很厉害，她记得这个时候的热门专业好像是文史哲，而像经济那可以说是大冷门，但是明年改革开放春风一吹起，文史哲的未来前景却没有经济好。 　　而电子信息工程其实姜可可不太了解，但是江寄余说学了这个大概能知道市面上一些家用电器的制作和运行原理，姜可可差不多就明白了，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都是华国小家电市场的繁荣时期，而像手机电脑还要到九十年代以后。江寄余选择的这两个专业，都是未来很不错的。若不是知道他不是穿越的，姜可可以为他也知道历史发展轨道呢。 　　看来即使没有走上黑化混社会道路，江寄余的前途照样是光明的。当然，多出去跑跑看看社会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姜可可发现江寄余只要多多接触外面，思维和视野都变得非常开阔，想法也很具有前瞻性。 　　“没关系的，你喜欢什么我都支持你的呀。”姜可可完全不干涉江寄余的选择，她更希望他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反正她是不愁金钱问题，如果江寄余选择研究没研究出结果，她放在国外银行的钱财和投资的利息都够养活他们的，并不是说非要江寄余要死要活去奋斗去养家，两个人互相喜欢，如果一方有能力完全可以承担起养家责任。 　　而且她也相信江寄余不是那种颓废不知上进的人，她认识的江寄余有聪明又能干又上进又负责，他处处照顾她为她考虑，姜可可也会支持他理解他的呀。 　　江寄余被姜可可的话温暖到了，嘴里说她是傻子，心里却想以后要加倍去奋斗去对姜可可好才行，他的可可值得世间最好的。 　　两个在空间里学习见面的小傻子完全不知道如果这番关于专业选择的对话被其他埋头苦读的知青知道了会有多扎心和讽刺，你们踏马地就不先考虑一下能不能考上这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姜可可现在还真是没考虑过，哪怕后世的数据表明这届录取率是高考史上最低的，但是她又不傻不学渣，还提前准备了那么久，怎么也能妥妥的吧。 　　而江寄余是因为在外面出车没回来接触一下其他考生感受那个氛围，又被姜可可的思维带着走，也忘记了考不考得上这个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哪怕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也不觉得自己会考不上，他家基因又不差，自己以前也是学霸，还因为教导姜可可而提前跟着学习，现在也是下苦功夫读书的，怎么会考不上。对于学霸来说，考不上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去哪里学什么专业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至于会不会把高考和姜可可要他补习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脑袋里有闪过这个想法，但是一看到姜可可娇娇甜甜的笑脸这个怀疑就抛诸脑后了，他的可可又不会未卜先知，只能说是幸运，可可是个有福气之人，这样才能提前复习，比那些刚知道消息的考生多些准备。 　　嗯，他的可可是最好的。 　　如今的江寄余面对姜可可也是越来越没戒心和理智，所有合理不合理都能自动模糊或圆过去，他只要知道他喜欢现在这个姜可可，她是他娇软可爱的对象就可以了。 　　有时候，难得糊涂，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是很好的。 　　与他们两个相对轻松的复习备考姿态来对比，其他知青和备考生在备考这两个月可以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高考应届生还好，哪怕是没想过会高考，那起码还接触了教材，而现在是七七年，也不是文化运动刚兴起那时候闹得天翻地覆的样子，现在老师再怕不恰当的言行受到举报，那起码都会照本宣科教一教，怎么样基础是要比知青好的。 　　而下乡的知青呢，基本是从下乡开始就没碰过课本的，别说课本，像姜可可那样每月都买书来看打发时间的都少，塘边村的女知青还因为姜可可在多少看了些杂志什么的，但是教材，那是真的半点都没碰过。 　　尤其是到了后期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毕业甚至没毕业就来上山下乡的，本身基础也不太行，下乡多年的更是完全把知识还给了老师，现在还因为抢的慢教材都找不全，辅导书更是有钱没地儿买，要复习备考，那是真的难。 　　于是，有知青便把主意打到姜可可身上，想问她教材和那本数理化丛书能不能借借，“我熬夜抄一抄，抄完就还你，不会耽搁你复习的，成吗？” 　　到这种时候，开口借教材也没那么大脸理直气壮说要拿出来分享，要是一开始穿过来那时候，还有可能会讽刺一下然后用舆论逼迫拿出来，但是现在的姜可可跟她们关系也缓和，又有县城运输队工作的江寄余作对象，来自B市宠爱她的父母，谁敢这么大脸。 　　她们态度好，姜可可也不介意大方把教材拿出去分享，她很多其实都复习得差不多了，那些都可以借出去，而且她父母从得到消息那刻就准备好她跟江寄余的教材习题寄过来了，江寄余去拿了现在都放在空间里，他们两个复习那些也是可以的。 　　见姜可可能这么大度分享出来，其他知青还是比较感动的，这个时候有一本教材的都恨不得自己藏着捂着怕被人借去，这样自己就复习不了了。而且偶尔心底也会涌起如果别人考差了自己就更有希望能考中吧？这种阴暗的心理不是说没有，甚至主动先开口借教材的那个知青也曾这样揣摩过姜可可，怕她不肯借出来。 　　但是当姜可可不仅借了，还把大部分教材都借出去，心里还是闪过一抹愧疚的，用那么阴暗自私的想法揣摩别人，真的很不应该。 　　连朱梅因借教材这事，都对以往那样言语攻击过姜可可而感到歉疚，但是还是因为面子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只是说了谢谢，轮到姜可可打扫卫生时也会主动提前帮忙打扫。 　　不仅是朱梅这样，其他知青也是，一下子姜可可在知青宿舍都没活干了，她们都主动帮忙干了。 　　姜可可一开始是意外，随后忍不住想，真好啊，其实都不算是坏姑娘啊。 　　而对于知青宿舍里对她很不错的老好人赵志红，姜可可也没有吝惜自己对她的帮助，教材是凑不到全套了，但是她给了她一套全新的数理化丛书。虽然高考消息通知后大家都去抢购，这本书都卖断货了，不过因为‘先知’她又提前多准备了一本，想着到时候赵志红要用到。 　　赵志红算是‘高龄’女知青了，下乡很多年，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在本地嫁人算了，但是又觉得不甘心，也觉得没找到合适的。她虽然是‘老好人’，但是对婚姻很谨慎，不敢轻易结婚，跟一个人组建家庭。 　　拖着拖着，年纪就变大了，这个年纪在相亲市场也找不到年轻小伙子了，能找的也是二婚，丧偶之类的，而且男方还对她诸多挑剔，觉得她不好看又没钱，也没娘家帮衬，各种提要求，这些把她吓跑了，宁愿单着，熬着，也不想把自己推入火坑，她不是没见过有的知青嫁人了天天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不说，还时不时要被人打，日子过得还没做知青时候自在。 　　至于是不是一辈子不结婚，其实她也没这么‘前卫’思想，她只是觉得最起码得找个合心合意的，日子过得要有奔头的，不然生活要怎么为继呢？ 　　一年又一年过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前段时间也曾想过要不算了吧，坚持什么呢，现在再不结婚，以后连二婚的都找不到，老了也没个后代，死后都没人惦记烧纸，多凄凉啊。 　　她还跟姜可可说过这些话，那时候看姜可可父母疼爱，江寄余又宠着她，忍不住心生了羡慕，便发泄了一下心里的苦闷，当时姜可可让她再等等吧，最起码也要找到对她好的人才能结婚啊，若不然婚姻就是‘坟墓’了。 　　这样的说法新奇又很准确，那些嫁错人的，岂不跟进了‘坟墓’一样吗？生活像一潭死水，死气沉沉，半点看不见往昔的活力。 　　被人劝着，赵志红便想好吧，那再等等，没准就跟姜可可说的，再等等，没准属于她的缘分就来了呢。 　　谁曾想，她还没等到她的缘分，却先等到了高考！ 　　这事比等到她的缘分还要让赵志红激动，高考啊，这可是回城的希望，也是未来的希望，只要她能考上，从此她的生活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啦，她再不需要在踌躇以后怎么办，只要她高考考上了，成了大学生，怎么样都会有一分铁饭碗，到时候能选择的对象也多了啊！ 　　因此赵志红对高考那真的是野心勃勃，从前上工时候她还是比较认真的，现在也会一边上工一边偷摸背书了，每天天刚蒙亮就起来学习，夜里村民都睡了，她还在学习，煤油灯贵要省钱，她就在院子里学，借着月光的光线，也要读下去。 　　这种精神跟古代那头悬梁锥刺股都有得一拼了。 　　而赵志红这种情况也不算是特列，不少以高考为希望为唯一出路的知青基本都是这样勤奋，用尽一切时间去学习，连平时爱因为鸡毛蒜皮小事争吵的习惯都没了，知青大院气氛好了不少，大家都放下了往日的小摩擦，一心向学，弄得村民见了也不忍心打搅人家，就是生产队长见到上工不认真偷摸背书的知青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管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管老师曾被打成‘臭老九’，华国老百姓心中，其实还是很尊重知识，尊重文化人的。 　　而塘边村的男知青那边也没人买到教材，于是便厚着脸皮跟女知青们借，女知青们问了姜可可这个主人的意见，没问题之后大家便开始‘互通有无’了，也开始凑在一起学习，互相教导，毕竟有些题真的不擅长，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凑在一块商量想法子总能解决的。 　　至于实在解决不了的，那也没办法了，塘边村又没有老师，没法问啊。 　　唉不对，这牛棚里不就住着好几个大学教授吗？江寄余他外婆外婆就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啊，要不，偷偷过去问问他们？ 　　渐渐地有人把主意打到老莫教授他们身上，但是还是有些不敢，他们是‘坏分子’，接触太多会有麻烦的吧？可是不接触的话学习搞不懂，到时候考试没考中怎么办？而且万一只有这一届高考呢，没考中是不是就此没希望了？ 　　在姜可可故意藏拙不教人，其他知青也是半桶水吊啊吊，不会不懂的题越来越多的情况下，终于有对高考的渴望大于害怕的知青上前去问了，那知青也不是别人，而是赵志红，她也没说借姜可可的面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先试试帮忙干活，捡柴，给水缸打水，摘野菜送给他们什么的，发现他们没有推拒，村里人和知青也没说闲话的，这才大着胆子拿着问题上去请教。 　　老莫夫妇哪怕下放多年，但是肚子里的墨水都不是虚的，困扰他们的问题到了他们手上就跟孙猴子遇到如来佛一样，轻轻松松迎刃而解了，而且思路很清晰，能让学生豁然大悟那种。 　　名牌大学教授，真不是虚的。 　　见状，赵志红真的是连连感激，打扫干活挑水砍柴更加勤快，还想要帮他们洗衣服，做的跟亲孙女似的。 　　但是还真没一个人说赵志红，就是廖志明看不惯江寄余连带不喜老莫夫妇，也不敢在这当口触人眉头，因为第一天赵志红干这种事他刚说两句闲话，赵志红差点没拿石头扔他让他闭嘴，而其他知青也不站在他那一边，生产队长跟村支书更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哪里敢触犯众怒，尤其是教材还是跟姜可可借的。 　　不过因为这一出，姜可可也放话说以后不把教材借给廖志明了，让他看不起老莫夫妇。 　　姜可可的娇气劲和小气性这是越来越大了，大概是恢复了记忆又被江寄余宠爱着吧。 　　廖志明最后脸色一僵，但是还是咬着牙说不稀罕，自己复习去了，听说后来是勾搭了隔壁生产队抢到教材和辅导书的女知青，两人一起复习备考呢。 　　当然姜可可不关心他这个，反正她只要知道因为赵志红成功问到答案并且学习进展变大时，其他知青也坐不住，纷纷过去牛棚帮忙求解决问题，甚至隐隐有了让他们开课的呼声。 　　要知道不止是老莫夫妇，其他三个牛棚的‘坏分子’也是知识渊博，各有擅长的啊。 　　于是在这呼声开始响起的时候，江寄余也‘恰好’上班回来，去跟村支书见面交流一番后，村支书便向公社提交了报告书，先说了这些年牛棚坏分子在国家，在公社的领导教育下思想改造取得了很大进步，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一心向着祖国和人民什么这类的思想官方话，然后转折又一说我们对坏分子的教育要与时俱进，要充分利用他们，现在正直广大知青学子备考期间，若是能利用他们来教导功课，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服务，那将是一项新的行之有效的思想改造方式。 　　这些备考学子都将是未来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和接班人，思想是得到国家最高领导人承认认可的，多跟他们接触，也能教育影响牛棚坏分子，让他们思想彻彻底底接受改造，并且升华。 　　这类高大上的语言修饰也说了一堆，而最重要的，还是最后批准这件事能得到的好处，比如经过这些大学教授、哦不，牛棚坏分子的辅导，我们生产队，我们公社就能出一大堆大学生的话，到时候这些都是政绩啊！说出去都鼎鼎有面，而且没准还会有报社来采访呢。更重要真是成了大学生，这些大学生以后也会感激公社，他们这些泥腿子半泥腿子也能有更好的人脉资源啊。 　　国家这么大力推广支持教育，渴求人才，他们这行为是跟随国家思想，国家脚步，为国家出力啊。 　　总之，把话那是说的能激起人内心的火热，堪称洗脑效果那种。 　　当然，这报告村支书写不出来，是姜可可绞尽脑汁修修改改又让江寄余这个土著给了参考意见后才写出来的。 　　事实证明这是一份很成功的思想报告，公社批准了，于是塘边村牛棚坏分子们的日常工作不再是劳作，而是给知青们和个别也想参加高考的村民讲课，讲课地点就设立在村里大食堂，每天下工吃完饭后就过来。而在这段时间坏分子也不用去干活，只要备课，把课讲好就成。 　　至于教材，除了知青们手抄的，开车四处跑的江寄余也给搜刮了一两套回来让教授们当教材准备授课。 　　这对连个小学都没有的塘边村来说是件新鲜事，又觉得很好奇，以往一直不敢或者不想接触牛棚坏分子，哪怕同个村子待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性格，是不是真有能耐啥的，牛棚坏分子给知青们讲课，那是个啥情况？ 　　于是有着好奇心的村民们也搬着小马扎或者直接过来大食堂听听看，看这些牛棚‘坏分子’能讲出什么花来。 　　最后的现实告诉大家，不要有好奇心，好奇心不止能害死猫，还能让没文化的泥腿子大老粗每天不落地赶着自家娃娃连带自己过来听课。 　　这些牛棚坏分子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什么都知道？ 　　什么？！一天之中太阳离我们最近的时候不是中午？早上中午和傍晚都是一样的？ 　　什么？！那么简单两条公式竟然能‘预知’田地的亩产量？ 　　什么？！地球是圆的还能自动转动？那我们人怎么感觉不到晃动呢？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没学过知识的村民们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而对于有了点基础的知青们和村里几个小学生初中生来说，牛棚坏分子们真的是太厉害了，不懂的被他们一讲就清清楚楚了，而且还会梳理串联知识点，简直比自己埋头苦读要好多了，感觉是事半功倍啊！ 　　村支书这个举措真的是太好了，公社也是好关心好照顾他们啊，如果他们能考上绝对要感谢，尽自己能力报答他们。 　　还有牛棚的坏分子，再也不瞧不起他们了，他们可都是他们的老师啊，在这种关键时候能不计较从前站出来用心教导他们，真的是好感动，说是恩师也不为过啊。 　　于是，塘边村再没有人喊老莫夫妇他们坏分子，对他们指指点点了，而是很尊敬地称呼老师，平时知青们帮忙抢着干活不说，连村民都时不时送一两把蔬菜过来，村大食堂那象征着屈辱的‘牛栏’也给拆了，还砍了书给做成几张床，把晒得最干最新鲜柔和的稻草都送上来。 　　他们是没有什么文化，但是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像是他们跟人学瓦匠手艺都是要喊师父，以后要给养老的，现在他们听他们上课，还把娃娃也推来听课，也算是半个师生关系，反正在自己村里，村干部也支持，那就尽量能做好学生的本分就做好吧。 　　而这一切是姜可可和江寄余都没想到的。 　　他们一开始让知青们找老莫夫妇他们补课，其实是因为想让老莫夫妇他们有‘政绩’。姜可可知道这一届要考上大学没那么容易。一个村子能出现一两个，哪怕是知青也是很厉害的，如果塘边村生产队全部，或者说百分之□□十都能考上大学，那人数上是很显然的，肯定会被注意到的，到时候这边宣传一下，B市那边运作一下，是有很大机会为老莫夫妇平反，并且返聘回去教书的。 　　即使最后还是失败没法立即平反，那也不要紧，起码能让塘边村的人知道老莫夫妇他们是有真材实料的，教出了大学生，都会对他们尊重一下，待遇也能稍微好些。 　　要知道这年代大学生格外金贵，谁不希望家里能出几个大学生，即使家里不能出，要是村子里能出那也是好的，一个村子的人基本都是同根同族，飞出一只金凤凰，那他们村子里其他人就有希望。 　　这年头还很讲究宗族亲缘，一人发展了那是绝对会想办法帮扶其他亲人，这样慢慢地，他们都有机会改换门庭，不再做个泥腿子，或者有份稳定的工作，遇到事有个厉害的人帮忙也是很好的啊。 　　结果没想到老莫夫妇他们太给力，竟然用课堂魅力征服了村里人，待遇一下子提高起来，都没人再把他们当作坏分子看了。 　　不过这个意外还是很好的，别说老莫夫妇，就是牛棚其他三个坏分子，冰冷死寂多年的内心也感觉重新温暖了起来，他们终于不再是被厌恶，被忽视的群体，而是被人需要被人尊重被人承认的，这种感觉真的是太久违太温暖了，仿佛都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当下，原本只是当作任务完成的，也变得更加的积极用心，态度一上来，课堂就变得更加生动精彩了。 　　而这个时候农村里也没那么多农活要忙，于是这下连上工时间都缩短了些，整个塘边村都弥漫着学习的氛围，好像全村备考一样，连平时鸡毛蒜皮的吵架斗嘴磨擦都少了，和谐得不得了。 　　姜可可也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每天都准时地搬着小马扎过去听课，认真努力听课记笔记，跟当年高三备考似的。 　　江寄余最后半个月也请假回来备考，虽然遗憾姜可可有老莫夫妇他们教导后不需要他再当小老师，不能偶尔趁机偷个香，但是还是很高兴自己的外公外婆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尊重，也很高兴他们因为教导这些人得到尊重而焕发出新的光彩，眼睛里的亮度都多了。 　　这样才是有奔头的生活啊。 　　一九七七年的冬天，江寄余乃至于整个塘边村，内心都是一片火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天气寒冷的冬日悄然发芽，未来将会长成参天大树，给他们带去新的生机。 　　而就在这么认真勤快，全村备考一般的情况下，一九七七年十二月的高考终于到来。 　　这一次的高考因为时间仓促准备不足，来不及组织全国命题，最终是把命题权下放到各省手里，由他们自主命题。而这也是唯一一次由各省自主命题的国家级考试。注释③ 　　而也可以说是考生年龄参差不齐，考生身份各不相同的一次考试，来参加高考的年龄最大考生都能够做那些应届考生的父亲母亲了。但是谁也没说笑话谁，国情如此，谁都理解，甚至遇到背上用红布条缠住孩子背着孩子来高考的，考官脸上也没意外，只是要问一下是真的不能把孩子交给家里人带着，怕影响到其他考生。 　　那女人梳着刘胡兰的头发，很是冷静地叙述了她的事，“家里人嫌弃我的妞妞是女娃，整天想把她偷送给别人，还打骂我，就这档口高考消息来了，我便想要参加高考，带我妞妞回城去。他们不同意，但我坚持，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不然我不知道哪天我就护不住我孩子，所以我要高考，于是他们就把我娃子和我一同轰出家里来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这两个月我都是带着我孩子住在知青宿舍里，今天来也差点被拦住，这是我跟孩子唯一的机会和希望，我保证我妞妞会很乖，不会吵到其他人，要是她哭了吵到别人我立马就出考场行么？” 　　就这样考官同意了，其他考生也是同情。而最后她孩子真的很乖半点没哭闹，没有影响到其他人，让那女人顺利地完成了高考。 　　事后有人说那女娃子也是知道疼她妈妈的吧。 　　当然，也有人说那女人不该来高考，家里人都不同意，闹成这样不好，但是更多的人还是理解，这女人是知青，他们都知道异地他乡的知青，有多渴望回去，有多渴望知识改变命运，尤其这还是个为了孩子奋斗的母亲，没有多少人能指责一个为了孩子奋发向上的母爱。 　　当然，这只是高考期间的一个小插曲，到了考场上，拿到试卷，所有的考生都是聚精会神心里再无杂念，一心只想解决试卷上的问题，没有心不在焉，也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人会在这样几乎能决定命运的庄重时刻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 　　笔尖下书写的不是简单地答案，而是未来的前程。 　　很快，为期三天的高考，终于在这寒冬腊月里结束了，剩下的，便是等待，等待放榜那一刻，等待领取通知书那一天，或者，等待一个落空的希望。 　　不管怎样，这都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冬日。 第86章 好消息不断的一九七八 　　一九七八年的春节, 姜可可是在塘边村生产队度过的。 　　这一年的春节比以往都要热闹，或许是因为高考带来的新希望，或许是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 　　知情队伍更是跟村民合作，打算办一个晚会，临时搭了个台子，一群人或演或唱或跳, 热闹的不得了。 　　姜可可也被邀请上去表演，不过她推掉了，她不好意思站上舞台去表演，倒是能帮忙策划，毕竟她有后世的记忆, 又在国外生活过,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策划一次热闹符合时代又新奇的晚会并不难，还有牛棚的老莫夫妇他们帮着出谋划策，因此这项任务也进行得很顺利。 　　不仅是年轻人, 也不仅是知青，姜可可最大限度地让大部分人都能参与到这个晚会之中，既做个观赏者，又做个参与者，让大家都能在这舞会中尽兴, 并且能成为一次美好的回忆。 　　而通过策划这档节目, 姜可可才发现大家真的都是多才多艺, 比如赵志红竟然会跳舞，朱梅有把好嗓子，村支书的媳妇秧歌扭的好，二流子方加蛋是个戏精…… 　　姜可可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于是在通过将近一个来月的策划和排练，在年三十这个下午，塘边村生产队的社员知青们都早早忙完，换上崭新或者比较少补丁的衣裳，打扮得精神利落地搬着小马扎来看表演（没办法，塘边村只有村委的小广播那儿通了电，连个灯泡都没，只能下午表演）。 　　节目主持人是村支书儿子大壮的媳妇和一个女知青，都是识字的，代表村民和知青，两人穿着簇新的衣裳，大壮媳妇还特意把结婚那天穿的大红花色喜服给穿过来，姜可可帮她们两个编了新潮的发型和化了妆。那化妆品是上次邱娟仪带过来给她的，这次都贡献出来了，因为大家发现有化妆品后都要求着要画两笔，包括婶子大叔们，都觉得化过妆后更精神更好看。 　　姜可可有些窘，这个年代的化妆品真的不咋样，防水效果很差，但是大家都不介意，只好都给画两笔，要跳要运动的画的浅一点，免得待会出汗妆花了，那就搞笑了。 　　不过那么多人她一个人肯定是画不来的，江寄余也不肯让她帮男性化妆，于是也一起帮着画，还有些不讲究的或者觉得自己比较有审美的自己动手来抹两笔，结果眉毛画得又粗又歪，脸蛋涂的跟猴屁股似的，偏偏还觉得美滋滋，而村民们也觉得很好看？ 　　姜可可表示你们开心就好，反正这审美她是欣赏不来的。 　　就这样紧锣密鼓又井井有条地准备好了表演，节目开场前先让几位村干部上台说几句话，村干部们都与有荣焉，这感觉跟给大家传达上头文件学习政治思想是不一样的，大家伙都有种别样的新奇感，村里存在感一直算是比较低的妇女主任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胖嘟嘟的脸蛋尽是笑容。而一向木讷少言的生产队队长也是抬头挺胸一脸自豪，连村支书这个人精都感到这种场合上来说话格外有面儿。 　　但好在他们还没受后世那种逢领导讲话便长篇大论的风气影响，很简介地说了几句质朴又热情的话就下台表示节目可以开始了。 　　而第一个节目就是村里大娘婶子们准备的扭秧歌，衣服虽然没法统一，但是腰间都缠着红色布带，那是特意找来野生染料染上的，耳朵边还统一地别了一朵新鲜摘的大红花，而喇叭唢呐锣鼓这类配乐更是东拼西凑跟别的生产队借来的。 　　喇叭一吹锣鼓一敲，大娘大婶们便齐齐跟着开嗓，身段扭起来红布带扬起来，富有地方特色又喜庆的秧歌便在塘边村的简陋台子上开始了，底下的人半点不觉得舞台效果不好，纷纷给面子地鼓掌，还有点大声喝彩的，于是台上的大家伙儿表演得更起劲卖力了。 　　而等一支热情洋溢喜庆十足的秧歌扭完，节目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宣传下一个节目呢，忽然就听到有别的喇叭锣鼓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并不是表演团队弄的，而是别的人。 　　大家纷纷暂时停下，往声源处看去，竟然是公社领导们和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姜可可定睛看过去，只见那群人中拉起的一条横幅中写着“热烈庆祝塘边村生产队15人高考喜获佳绩！” 　　另一条横幅则写着“热烈庆祝江寄余考上省理科状元，姜可可考上省文科状元！” 　　一时之间，看懂横幅上文字的大家都沸腾起来了，塘边村所有考生们都是猛地爆发出惊呼声“成绩出来了？成绩出来了！啊，我们考上了吗？我们考上吧！啊！” 　　其他不识字的村民一听到这话，每个人也跟着欢呼雀跃起来，纷纷站起来，不知是谁先开始带头鼓掌，其他人纷纷鼓起掌来，欢呼声和掌声似乎比锣鼓声还要热闹。 　　村支书上前迎住公社领导们，“欢迎欢迎，欢迎各位领导的到来。” 　　公社领导脸上尽是笑容，握住村支书的手用力地摇了摇，“恭喜恭喜！你们真是好样的，整个生产队一共十八位考生，竟然考上十五位，其中还有一位是省理科状元，一位是省文科状元，真的是厉害啊！其他公社，不，附近所有公社加起来，都没你们生产队的考上的学生多！” 　　村支书一听也很兴奋，其实他横幅上的字没认全，十五位考上也知道是个不错的数据，但是听到比附近其他公社加起来的考生还多，这一对比，就知道他们村有多厉害了。 　　还有省状元啊，文理两个状元啊！ 　　村支书有种自己捡到大便宜的感觉，他觉得再没有其他届村干部做的能有他这个成就了，他对得起列祖列宗了，脸上的笑容快要咧到耳后根后，连忙问有哪些考上了，被录取到哪些学校了，通知书到了吗？ 　　公社领导也没嘲笑他的激动，要知道他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激动得大年三十就赶过来了，还带上了公社锣鼓队，那记者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可见一个生产队能考上这么多学生，那是多么值得激动光荣的事啊。 　　让村支书和其他人不要急，他抄了一份名单，正好给大家广播广播下。本来是打算用生产队的小广播的，但是看见生产队竟然在办节目，还有大喇叭，全村的人基本都在这儿了，那就上去借个台子念一下名单，宣扬一下！ 　　村支书也是个人精，赶紧把公社领导请上台，让大家安静一下听一听，而其他领导记者就清楚一条条长板凳来给请坐上，很是周到。 　　而其他村民们被打断了表演也没意见，反而很期待地听到到底有哪些人考上了，要知道这次除了知青们，他们村子里也有几个考生啊，考中了那么多个学生，其中会不会也有自己闺女/儿子/孙子孙女啥的啊？ 　　考生们除了姜可可和江寄余，各个都是紧张的要命，几乎是攥紧了心神快要屏住呼吸一样，期待着能从公社领导嘴里听到自己的名。 　　“……江寄余，389分，被三水大学录取，也是今年G省理科状元！” 　　“……姜可可，391分，被三水大学录取，也是今年G省文科状元！” 　　总分四百分，江寄余和姜可可能够考出这个分数，真的是很厉害了，底下人都是用力鼓掌欢呼，状元啊，两个状元在他们村！是他们村的知青！ 　　而且，还是被华国首都名牌大学录取啊，这得多厉害了，也要他们两个对自己分数有信心敢填，现在可不是像后世那样考完后才填志愿，要提前填，没有足够信心，都没人敢填首都的名牌大学，所以有很多人因为填志愿问题也是绞尽脑汁，怕估分估高了，又怕估低了，总之是两难，出现不少分数高于填报志愿录取线，或者分数也够不上志愿录取线而去不了更好的大学或者直接没录上。 　　江寄余和姜可可当初填的时候也是咨询过老莫夫妇跟姜远鹏夫妇的，加上自己发挥又稳定，才能既考出好成绩，又考上好学校。 　　一阵子欢呼议论之后，公社领导也没让其他考生等太久，了解他们急切地心理，继续念道，“……郭为红，301分，被州河大学录取。” 　　“……许愿国，281分，被礼园大学录取。” 　　“……赵志红，304分，被新淼大学录取。” 　　“……” 　　“最后一位，周草妮，190分，被省师范师专大学录取。” 　　十五位考上的学生名字念完，考上的都是一阵欢呼雀跃，而没考上的除了廖志明，也没那么失落，因为那两个村民当时也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考试的时候大概就感受到自己可能考不中了，有了心理准备。 　　而廖志明呢，哪怕考试的时候觉得有很多题不会做，但是他想他不会做，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做，只要大部分人都不会做了，那他也不算太差，而且所有知青都考上了，就他没考上，他连周草妮那个村姑都不如！人家还考上了本省的中专，毕业后也能直接包分配工作，而他竟然落榜了？！ 　　“不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是不是漏掉我的啊？”廖志明猛地冲上台子要去抢过公社领导手里的纸张，公社领导没有准备，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还是江寄余眼疾手快，看廖志明动作赶忙跳上一米高的台子，一手拉住公社领导一手推开廖志明。 　　虚惊一场。 　　村支书吓得额头汗都快掉下来，这踏马的廖志明胆儿也太肥了，赶紧上去赔罪道歉，然后让人把廖志明先带走，这家伙高考复习的时候死要面子觉得自己厉害，都没听过老莫夫妇的课，后来猫冬不干活，更是直接到隔壁生产队借住跟那边的女知青一起复习，谁知道是复习还是处对象呢！考成这样还怪谁？不就是他自己的错。 　　被人一拉一吼，冲动上头的廖志明也清醒过来，慌着脸跟公社领导道歉，“对不住啊领导，我这是着急了，我检讨，我有错，但是我能问下上面真没有我名单吗？我怎么可能考不上，连周草妮那个村姑都考上了！” 　　这话鄙视村民的意思十足，若不是公社领导在这，村支书和大队长都想直接给他一巴掌，那可是他们的侄女/闺女，考上怎么了？！ 　　村支书脸色当即沉下来，“住嘴，没考上就是没考上，我们草妮子天天认真读书你自己天天跟隔壁女知青来往，她考不上还得你考上啊！” 　　这话忒不给面子，但是底下人都是一阵发笑，很赞同的样子，公社领导这也明白了，“没有！考上的名单都念了，不信过段时间你看录取通知书有没有你的吧！”手一挥，就要让他离开自己视线，别在跟前碍眼。 　　不会说话但是护闺女的生产队队长直接把廖志明轰下台，“回去！”赶人似的语气。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没人同情他，一来他那瞧不起方草妮的样子让村民们不喜，二来他高考复习时不仅不跟他们知青一块还不时说风凉话，知青队伍都不想帮他，冷眼看着。 　　廖志明感到被羞辱，却无可奈何，憋红着脸，转身就走了。 　　这个搅事精老鼠屎一走，气氛调剂一下又很快恢复喜庆热闹了，公社领导这次还是带了奖状奖金来的，不仅要奖励江寄余和姜可可这两个状元，其他考上的考生也给奖励，就是塘边村生产队，也要给予表彰！ 　　见状，姜可可计上心来让节目主持人给临时加上表彰这一环节，后世尤其是学校的时候多的是这样的领导表彰大会，串词姜可可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写一段，既能捧了公社的领导们，又能表现他们塘边村的知礼。 　　简单弄了一下给走个流程，公社领导确实觉得备有面，下面的记者也在江寄余的沟通之后拍了几张照片，这让讲话表彰的公社领导越发站直身子，抬头挺胸，不觉得掏这些钱出来表扬他们心痛了，反正走的是公账！ 　　之后村支书还邀请大家坐下来看看节目，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们塘边村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和丰富精彩的表演！ 　　公社领导们和记者本来没打算要留下来看节目的，不过村支书盛情邀请，又说是精心策划精心准备的，还有不少准大学生中专生在上面表演，想着可能有点意思，也是给未来的大学生中专生们一个面子，便坐下来看了。 　　而其他跟着锣鼓声横幅跑来看热闹的群众也不打算离开，竟然有节目看，那真是没白来，要知道这年头哪有什么娱乐啊，早知道把家里人也一块叫来了，更有意思。 　　节目重新开始了一遍，扭秧歌比较喜庆，还是用这个开场，虽然之前扭过一遍，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领导记者，大家伙儿不仅一点儿不感到疲惫，还觉得兴奋，腰身扭得更起劲，感觉耳朵边上夹着的大红花都要飘起来了。 　　喇叭唢呐更是，后面跟着公社领导来庆祝的见状都忍不住一起吹，于是乎现场气氛就更加热闹了。 　　扭秧歌节目后，更是有精心打扮过的主持人念着姜可可用心写的串词简单提及上个节目，又带出下一个节目。 　　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没有重复也不无聊，或许是观众更多了，或许是考上了大学，或许是有领导记者在场，一个个不仅没怯场，竟还超常发挥。 　　这年代的人，真的一点都不羞于表现自己。 　　毫无意外，节目是成功的，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可以证明这一点，从头看到尾的观众可以证明这一点，记者想要采访他们作为新闻素材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最后所有的表演者和领导们都来个张大合照，这张大合照被记录在相机里，被刊印在县报纸上，又登上了省报纸，塘边村的村民看到报纸各个与有荣焉，尤其是在照片里的人，更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贡献一样。 　　而看完这些节目的其他生产队和镇上的人回去后都是大吹特吹塘边村生产队节目的精彩，简直比电影还好看好精彩，还想再看一遍！ 　　引得那些没看见过的很好奇，有跟公社领导媳妇交好的人更是私底下去说情，说让塘边村生产队的人再来表演一遍成不成，这过年也没啥新鲜娱乐，能看场别开生面的节目多好啊。 　　或许是媳妇的枕边风厉害，又或许是公社领导也有心跟其他公社人表现一下，还真邀请塘边村生产队的人来公社这边表演一次，反正这时候还没开始上工，正是闲着呢，也让大家伙热闹热闹，看个新鲜，看个精彩！ 　　村支书他们哪有不同意的呢，这可是备有面的事啊，能去公社表演给更多人看，村里人都沸腾了，看，他们塘边村生产队多厉害多牛逼啊，还能被邀请去公社表演呢，这可是独一家吧！ 　　于是各个欢欢喜喜地又去表演了一遍，这次是在晚上，公社那边拉了灯，亮堂得很，还能让远一点的生产队赶来看热闹。到了这一晚，台子底下是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不仅是本公社的生产队，近一点的公社，甚至连镇上的人都听到消息来看热闹了。 　　而塘边村生产队的演出队伍也没教他们失望，每个人都没中途离场而是看到最后，事后还不断反复地讨论呢。 　　塘边村生产队是大大出了风头了，今年的先进生产队，也妥妥啦！ 　　而另一个让姜可可和江寄余高兴的消息则是那天来采访的记者并没有抹掉老莫夫妇他们在塘边村高考佳绩中贡献的力量，报纸提到了这一点，而这个消息他们给寄回B市给姜远鹏夫妇和相关的人脉，通过一番运作，在姜可可和江寄余他们录取通知书到来的时候，老莫夫妇平反成功并被三水大学返聘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第87章 姨妈 　　二月末三月初, 各个学校的通知书陆陆续续地寄了出来，姜可可和江寄余也在二月末的时候收到了三水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是中文系，江寄余是电子信息工程。两个人都没被调剂到别的专业，这实在是幸运。 　　而塘边村本地村民中唯一一个考上中专的周草妮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村支书竟然带领村里周姓这群人去祭拜祖宗，还把周草妮的名字给添在族谱上。 　　从前破四旧的时候村里人偷偷把族谱藏住了, 没被焚烧，所以还保留着，这两年风头渐息，也不管这事了，村支书他们才敢把族谱拿出来。 　　周家的族谱几乎只记男不记女的, 然而周草妮这次实在是太争气, 竟然考上了中专，要知道这年头的中专生也不会比大学生差到哪儿去，上学也有补助，毕业后也包分配工作, 妥妥地就是城里人了，真的是泥腿子改换门庭了，能不激动地给记上族谱吗？ 　　不仅记族谱祭祖宗，还给摆流水席，庆祝庆祝这番喜事。 　　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去了, 毕竟大部分是同宗同族的, 而少几个外来的也要给村支书队长他们面子, 知青们也被邀请过去，这都是一起‘备考’过的同学呢，甚至还把牛棚里的老莫夫妇五个给请上座，丝毫不介意他们头上‘坏分子’的帽子了，若不是他们，他们村还不能这么风光呢。 　　这一天大家都带上一些菜或者鸡蛋或者几毛钱去庆祝，跟周草妮他们比较亲近的亲戚也是一块两块钱地包红包，给扯上衣裳买张车票，到时候去省里念书也能不丢面子。 　　姜可可跟江寄余也随大众随了礼金，江寄余有工作又看在跟村支书他们的面上，又是比较大方地给了两块钱，这是很大的礼金数了。 　　菜色不算丰富，但是看得出主人家很用心，有鱼有肉，素青菜也大方放了油，算得上顶丰富的流水席了，都是宾主尽欢。 　　而饭后江寄余找周大壮聊了聊，想把在县城运输队的工作给他。 　　塘边村这边跟他最为亲近的，能算得上兄弟的也就是周大壮，而村支书也待他是可以的，这么多年也没故意折磨过老莫夫妇，现在他考上了大学老莫夫妇得到了平反，那肯定是要回去上学的。 　　周大壮闻言就跟被馅饼砸中了一样，连声问，“真的？你想好了？你真要把这个工作给我？我能行吗？我不会开那种大车怎么办？” 　　江寄余笑了下，或许是所有的事都正在变好吧，他现在真心笑的时候也多了，也容易笑了，拍了拍周大壮的肩膀，“真的，我要去上大学，工作肯定不能再干了，停薪留职的话……未来可可的工作是在B市那边，我不可能会抛下她过来的，而且提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外公外婆他们也要平反了，到时候都回去B市，我一个人回来工作的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我想了想，就把这份工作给你吧，不会也没关系，你会开拖拉机，要学会不会太难，我到时候还有时间教你几下，你再学学，跟跟车，差不多就可以的。” 　　周大壮听了内心一片火热，既为江寄余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高兴，许多话想说，嘴唇蠕动着，却感觉脑子里的语言系统紊乱了一样，都说不出完整有逻辑的话。 　　最后还是江寄余笑着解了他的窘境，“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也不是白给的，你得给我凑个二十块钱，算是买了我的工作。” 　　周大壮一听赶紧道，“二十块钱哪够，我不能让你吃了亏，起码，起码得凑个五十。”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凭县城那工作，五十块钱都嫌少了，但是没办法他家里钱不多，一时之间也凑不上太多。 　　江寄余没同意，“二十就二十，到时候我们在这边的户口问题还要你爹帮忙跑一趟，就当作是抵消了。不过你对外把钱数说高点。”即使要走，江寄余也要谨慎点，二十块钱让别人知道怕是有别的风言风语，未来变幻莫测，该谨慎还是得谨慎。 　　“你回去跟你爹商量一下，先别说出去吧。” 　　这事便算敲定了。 　　而村支书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激动连连，没有说抱怨周大壮自己给添多了或者江寄余不免费给，要知道这年头想买个工作没门路捧着钱都没办法，尤其是县城运输队这种工作，还包教学，若不是亲近之人，哪里会这么做。你找个地儿看看能不能学会车！ 　　都没人教呢，就是交通局那边也不管这事，他们管考核发驾照，可不像后世管教开车，这年头就没人教开车的，要学只能靠自己有会开车的亲戚，这也是七十年代司机比较少的原因，会开车的基本努力一下也能找到工作，这可是技术工种。 　　之前村支书知道江寄余得了运输队的工作说让大壮也去试试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他哪能不知道会开拖拉机的不一定会开大车，没人教大车上路估计都走不稳，现在江寄余主动说能教他，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村支书这刚为侄女周草妮考上中专，自家却是落后一头没啥希望，心底也有淡淡的失落，侄女虽好，但肯定没亲闺女亲儿子好啊。可惜他们花妮不争气。 　　现在好了，儿子有个好兄弟，要上大学还把工作给他，还是油水那么足的人人羡慕的工作，跟隔壁考个中专生相比也不差了！ 　　赶紧回去让婆娘给把钱搜出来，凑上个五十块给江寄余，早早定下来。要知道司机工资一个月就差不多这个数啊，五十块真的半点都不贵了，若不是他家家底薄，也不会这么吝啬。当然，承了江寄余这个情也不会说出去胡咧咧，各自叮嘱一番之后，又开始着手到公社和镇上去把户口关系给办了，他要给办得又快又好咯！ 　　而就在三月初的时候，姜远鹏夫妇也再次得空请假过来塘边村探亲，这次同来的还有林思然的妈妈，姜可可的姨妈——邱娟淑。 　　这次是提前发过电报的，算了算差不多日子了姜可可和江寄余都去镇上等着，赶着牛车去的，到时候也不用走路或者特意去雇别的牛车。 　　只是见了面姜可可发现姜父姜母跟邱娟淑气氛貌似不太好，好像有了隔阂还是什么的，没当初刚回国见面时候那么亲热。 　　不过姜远鹏和邱娟仪看到姜可可跟江寄余还是很高兴的，恢复记忆的姜可可直接上去一人给一个拥抱，更是撒娇说好想他们呀，把姜远鹏和邱娟仪逗得都是笑容连连。 　　然后这才挽着邱娟仪站在她跟江寄余身边，稍微收敛了热情喊了句，“姨妈。” 　　她跟这个姨妈确实是不太熟，加上她又是林思然的妈妈，两人长得还有五六分像，心里头多少是有点膈应的。 　　邱娟仪的笑容也有些勉强，虽然她很努力想表现亲近，但是不知为何没成功，“可可，又长高啦。” 　　语气听起来都有些寡淡无味。 　　姜可可笑了笑当作回应，她对不太熟悉的亲戚很难放开自己，哪怕她是她妈妈的亲姐姐，但是两人又不怎么像，她妈妈邱娟仪年轻时尚，而她身上总觉得有种老去的气息，明明两姐妹只相差了六七岁，说句不好听的话，却跟两代人似的。 　　邱娟仪帮着给介绍了一下江寄余，“这是我老朋友的儿子，也是可可的对象，小江，你也跟着可可喊姨妈吧。” 　　这算是承认了江寄余的身份。 　　江寄余心里一喜，按耐住激动喊了句“姨妈”，虽然他也不太喜欢林思然她妈，但是邱娟仪的承认还是让他很高兴的。 　　简单寒暄完毕，邱娟淑便急着说先去镇上公安局一趟吧，她想问问林思然的案件有没有进展了，说实话，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林思然。 　　当邱娟淑知道林思然不见的时候，很是着急有想着立马过去的，但是当时二闺女正在讲嫁，忙着婚礼的事，大儿子也生病了，发着烧，家里走不开人，林成业也没法请假，自然就拖了。 　　后来过年时候也忙，她自己又没怎么出国远门，一个人怕是不方便，就等到了邱娟仪他们来的时候才一起过来。 　　眼下到了镇上，自然是想亲自去问问大闺女的下落，虽然大闺女是下乡很久了，上次回去也表现得不太一样有些冷漠，但是再怎么样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人不见了这么久，还是会关心着急的。 　　姜可可他们也没拦着不给见，带着去了，不过问的情况还是没结果的。 　　“很有可能是她路途上遇到了人贩子，单身姑娘出门比较危险，你女儿这情况，怕是找不回来了。” 　　这是公安局民警的猜测，这么久了也确实没有林思然的踪迹，这年头又不像后世处处有监控有联网可以调查，这都出省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见的，想找到，那真的跟大海捞针无异。 　　邱娟淑听到这话眼泪当场就落下来了，“……我苦命的闺女啊……” 　　被人贩子抓了，那还能有好吗？没准都不知道卖到哪个穷旮旯给人当媳妇了啊，一辈子都毁了啊，怕是没法回来了，谁还听说过被人贩子抓去的能回来的呢？就算回来了，那人生也是废了啊。 　　邱娟淑难受得要命，林思然虽然是她唯一送去下乡的闺女，可那也没办法啊，家里工作岗位又不够，又没人脉，她不可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儿子去下乡吧，工作也没说给闺女不给儿子的啊。 　　可是她是真没想她失踪在外头啊，哪怕是在当地下乡的生产队嫁人了她都认了啊，现在生死下落不明，一辈子怕是联系不上了，她的大闺女啊，就这么没了。 　　邱娟淑一路上几乎都是哭着回去的，好几次看眼神怪怪地偷瞄姜可可，让觉察到的姜可可满身不舒服，这姨妈她是想对自己说什么话吗？难不成她想怪她？ 　　想到之前林思然那种奇葩的脑回路，姜可可有点打了个冷颤，两母女脑回路不会差不多吧？ 　　“怎么了？冷了？妈妈衣服给你披上。”邱娟仪见状以为姜可可是风吹着冷到了，这时候还是三月份，初春天气凉，又是在山里，确实得多穿点。 　　闻言前头赶车的江寄余都回头看了姜可可一眼。 　　姜可可摇摇头，“没有，不冷的。”她穿了邱娟仪特意织的高领羊绒棉衣，外面又加了件棉外套，挺暖和的，一点都不冷。 　　正在这时，邱娟淑忽然来了句，“你是不冷，可我那苦命的闺女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冻着呢，也不知道怎么挨的这个冬天……” 　　气氛一下冷下来了，姜可可觉得尴尬，姜远鹏夫妇跟江寄余则都是冷下来，邱娟仪直接开口怼她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家可可得挨冻才行？姐，我来之前就跟你说了，林思然她调去别的生产队拿了介绍信私自跑了失踪的事跟我家可可半点关系也没有，要说有关系，也是你女儿，林思然，她心术不正，去干举报人这种缺德的事！谁能容得下她？ 　　还有是她自己要出远门去找男人的，不是我家可可逼着她去，她也没跟可可商量，自己失踪了我同情，但这不代表你就要牵累到我闺女身上！” 　　邱娟仪真的是要气死了，上次她回去跟邱娟淑说了林思然在生产队对可可做了什么事，结果邱娟淑不信，还说自己闺女肯定是好的，是不是可可误会了什么，当时就气得她差点没跟她撕破脸。 　　她不过是十年没回来，怎么她姐性格就变成这样了呢？明摆着的事实她还要狡辩，真的是让她失望透顶了。 　　这次要不是看邱娟淑可怜，她男人林成业不知是真工作忙还是因为下山村生产队跟他说林思然用强/奸逼迫人给开了介绍信，自己跑去找男人失踪了感觉没面子还是咋回事，怎么都不肯陪邱娟淑过来，而邱娟淑又不敢自己搭车，无奈之下她便同意了，再怎么样也是她亲姐。 　　谁知道她亲姐竟然会把林思然失踪的事怪到姜可可身上，说要不是可可，林思然也不会跟方志军掰了，也不会被调到别的生产队去（那时候林思然还有写信回去跟家里抱怨，要她妈说说姜可可的妈妈）。 　　这话听的邱娟仪跟姜远鹏都是一肚子火，姜远鹏身为妹夫，不好说她姐，她这个亲妹妹就没这个顾忌了，直接说她姐再这样胡乱牵累人那就别跟他们一道，到时候她自己去找公安自己去生产队自己回去，免得惹人生气。 　　邱娟淑不比邱娟仪胆大又留过洋，她读书不好，后来为了儿子不去下乡更是把工作给了儿子，做了多年家庭主妇，要是有这胆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行走，就不会非要跟着邱娟仪他们过来了，自然是不敢继续说。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所以姜可可看到他们的时候才觉得他们气氛不太对。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邱娟淑又有要胡说八道的苗头，邱娟仪能不气吗？都没给留面子，直接在晚辈面前训了她姐，她的闺女她心疼，被林思然弄成那样反倒还有错，还得乖乖受林思然欺负是吧？ 　　当初下乡可是说得好好地要帮忙照顾，她还给寄了多少好东西给林思然，现在想来，那个同意让可可下乡相信林思然会照顾好可可的自己真的智商喂了狗，她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她跟姜远鹏两个怎么会让可可下乡，更搞不明白怎么会信了她姐的鬼话，把可可送的那么远，送去给林思然欺负！ 　　邱娟淑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被邱娟仪这样一打断，又对上她含着怒火的眼神，看了看冷了脸的姜远鹏，沉默的姜可可，还有前头赶着车转过头面色不善看着她的江寄余，嘴唇喏喏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开口说什么，只能低头抹着眼泪，“我可怜的大闺女啊……” 　　姜可可：…… 　　所以，母女俩果然是脑回路一致的吗？ 　　姜可可预感这几天都不会过得高兴了。 第88章 姥爷姥姥 　　姜可可的预感没有错, 这几天过得确实不怎么高兴，邱娟淑每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见到塘边村生产队的村支书都隐隐有怪罪他把林思然调走的意思，到了下山村生产队收拾林思然仅剩不多的东西时，对那边的生产队队长和跟林思然同宿舍的知青都有怨言，总觉得她的闺女是好的，肯定是别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将人逼走, 真的是很醉人了。 　　但是好在邱娟仪不惯着她，说她要是再说出这些得罪人的话，那就自己先回去，别跟他们一道了，省的他们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赔罪。 　　邱娟淑顾忌着这一点, 才没敢太放肆。 　　不过林思然也确实没多少东西好收拾, 当初她走的时候贵重点的要么带在身上要么卖了，后来又那么久没回来，东西差不多给其他知青收着瓜分或者没用的丢了，倒是还有一两件不怎么好看的衣裳, 邱娟淑就把那几件衣裳收起来，怎么着也是个念想。 　　去下山村收拾完东西，邱娟淑又跟着邱娟仪他们回到塘边村生产队，这次还是住在知青宿舍里，她自己腾了一张床住, 邱娟仪则跟闺女挤在小床上。 　　上次来的时候是夏天, 挤着睡热, 现在天气还凉着，挤在一块儿正舒服呢，至于那点儿拥挤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是跟亲闺女一块儿，又不是跟别人。 　　“妈妈，姨妈性格怎么跟你不一样呢？”床上，母女俩说悄悄话。 　　邱娟仪听了好笑，“哪有人性格会一样的啊，龙生九子还各不同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姨妈有点儿……那个你知道吧。”姜可可不太好说长辈坏话，但是这些天看邱娟淑为人处世，真的忍不住想跟她妈妈吐槽一下。 　　邱娟仪懂自家闺女意思，也没说她什么，两人跟华国大部分母女一样，她们要亲密很多，有些话可以像朋友一样谈，而且邱娟淑这个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若不是亲戚关系，她是不会跟这种人来往的。 　　“我也不知道你姨妈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们还是比较亲的，家里就我们两个孩子，你姥姥身体不好，生完我们之后没法再生，你姥爷也不介意，也没说重男轻女，待你姥姥好，也疼爱我们。不过那时候你姥姥经常生病，你姥爷把更多时间花在照顾你姥姥身上。 　　你姨妈大我几岁，小时候可以说都是带着我的。后来你姥姥先走了，你姥爷很伤心，但也强撑着把我跟你姨妈都嫁出去人才没了，人走前要我们俩姐妹互相帮衬，要知道我们也没什么亲戚，你姥爷是个孤儿，你姥姥那边的亲戚人不好，你姥爷娶了你姥姥就带着你姥姥远走他乡了。所以到了你姥爷人也没了，那我跟你姨妈就是唯一的亲戚了，回国后第一个走动起来的亲戚也是她。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十来年，她性格就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联系还是我在国外待久了，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理解她。” 　　“算了，以后你在学校上课，我跟你爸爸也要工作，是没多少见面机会，也不打紧，你要是不想跟她多接触妈妈也不勉强，过年过节去坐一坐就行，我也就这一个亲姐姐，再生气她一些行为，也不能真断了。” 　　姜可可似懂非懂点点头，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对邱娟淑嘴里提到的姥姥姥爷故事更感兴趣，脸上有小小的兴奋和八卦，“妈妈，你跟我说说姥爷跟姥姥的故事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姥爷怎么会是孤儿呢？姥爷跟姥姥是不是自由恋爱的啊？” 　　听起来姥爷跟姥姥就是很有故事的人啊，而且姥爷一定是很喜欢姥姥的吧？要知道在他们那一辈，重男轻女更严重啊，姥爷竟然不介意姥姥只生了两个闺女，还一直照顾身体不好的姥姥，对两个闺女也是疼爱，这简直是那一辈的超好男人啊，她没想到自己的长辈也能有这么浪漫的故事。 　　邱娟仪看她好奇心满满的样子也不奇怪，老一辈里，能有她父母这样恩爱的夫妻也不多，不，应该说现在想找到跟她父母一样恩爱的夫妻也不多。 　　“你姥爷是小时候逃难逃到你姥姥村子里的，那时候还没建国，四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偏僻点的地方战乱少点，但是生活也没多好过，旱灾出现好几次。你姥爷可能是逃荒逃出来的，路上跟父母失散了，年纪小又记不得事，记不住回家的路，也找不到父母，只好跟着人流一块走，一路乞讨挖野菜或躲着山贼，竟也顽强活了下来。 　　后来到了你姥姥的村子，你姥姥那时候父母还在，人能干又勤快，家底要厚一点儿，又还只有姥姥一个孩子，也疼宠了些，平时身上都能带着零嘴儿，你姥姥说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大约是觉得你姥爷瘦瘦的跟猴子似的，眼睛又很漂亮，就把零嘴儿给你姥爷了。 　　那是小半块儿酥糖，品质不怎么好的那种，但是却把你姥爷给留下来了，他不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乞讨了，而是在村子里的破庙住了下来，每天去山上抓些野菜掏些鸟蛋，就这么将就过活。村里老村长观察一阵子发现他没偷鸡摸狗行为，也就给留下来上了户口，划了小半块地给他建栋茅草房，算是安家落户下来。不过没有田地分，那时候大部分地还在地主手上，你姥爷就学做陷阱抓野物或是给人干活做小工，勉勉强强也能养活自己。 　　而那时候你姥姥年龄不大，却长得白嫩好看，你姥姥她娘心灵手巧每天梳洗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扎着两个可爱小发髻，没事儿就喜欢采采小花什么的，跟村里同龄孩子却玩得不太来。你姥爷的屋子靠着山，每次你姥姥跑到他附近那山窝下摘摘花他都能看见。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也没交流，主要是你姥姥没发现你姥爷，你姥爷又不出现，直到后来有一次一条蛇从你姥姥身后钻出来，你姥爷急了冲过去，这才有了第一次交流。 　　其实你姥爷当时也是急过头了，那是条菜花蛇，而且虽然你姥姥白白净净跟村里姑娘都不一样，但也是不怕蛇的，看到你姥爷抓到蛇还有点儿羡慕，觉得有好多好多肉可以吃啊。你姥姥家里是吃肉，但也不经常，这条菜花蛇又非常肥，一看就知道肉多，真觉得你姥爷很幸运。 　　那时候你姥姥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姥爷就是那个她给了半块酥糖的‘猴子精’，当时你姥爷是沿途乞讨的，身上脸上多脏兮兮的，现在安家落户下来后，比较宽裕的老村长也是心善给了他一身破旧点的衣裳，你姥爷后来去镇上帮人干活也得了一套好点儿的衣裳，勤快洗，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跟当初小乞儿的模样大不相同。 　　还是你姥爷请你姥姥一起吃菜花蛇肉，说是当初半块酥糖的报答，你姥姥才猛然想起来，嘴快地说‘你就是那个猴子精啊’，说完后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夸他眼睛好看。那时候你姥姥真有点儿缺心眼。 　　不过你姥爷没介意，菜花蛇肉更是大方地分你姥姥一大半，让你姥姥觉得他是个好人，也以为他是看在那半块酥糖的份上，很爱吃糖，于是日后自己有了糖果都要给你姥爷分一半。你姥爷掏到鸟蛋烧了也分给你姥姥，一来一往，谁也说不清谁还欠谁了，就这么糊糊涂涂地又很和谐地相处下去了。 　　但是好景不长，你姥姥她娘怀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你姥姥她爹一开始还很伤心，后来也是在你姥姥爷奶的拾掇牵线下娶了另一个媳妇。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姥姥没那个福气遇到个好后娘，哪怕爹一开始还是疼爱孩子的，但是新的娃娃出生，还是男娃子，久而久之人心就会偏，你姥姥的日子也没从前那么好过。 　　干活要干得多，吃饭却吃的少吃的不好了，连零嘴都没，唯一该庆幸是那后娘还要点脸皮，没有打骂，说让女娃子干活也是为了日后找门好人家，村里人谁人也不能说不是，大家的闺女都是要干活，干活越好的越容易说到婆家。 　　要是只是这样那也还好，结果养大了见你姥姥生得好看，那后娘竟想把你姥姥送到镇上地主家给做小妾，那地主的年纪当你姥姥的爹都绰绰有余了，偏偏你姥姥他爹那时候都被后娘管的老老实实了，也没反对。那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像建国后能去找妇联举报什么的，你姥姥婚事只能由父母作主。 　　你姥姥那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心都碎了，差点要投河了，也确实去投河了，没成功，被你姥爷拦住了，你姥爷问她乐不乐意跟他走，他带她离开这里。 　　你姥爷那时候已经是身高体壮的男子汉了，也是十里八乡的打猎好能手，猎物杀多了身上气势也比较能唬人，你姥姥脑袋一热，点点头，回去偷偷收拾了点东西，跟你姥爷连夜就跑了。 　　这一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那个年代私奔可是大事，被抓到了都只有浸猪笼的份，哪里敢回去啊，等到后面时局混乱起来了，也不想回去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家，因为那个时候你姥姥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姨妈。 　　你姥爷不算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但是在那个乱世，却护住了你姥姥护住了孩子，给了我们安定的生活，也把你姥姥当妹妹又当媳妇一样宠，从没做过半点让她伤心的事，小时候我跟你姨妈睡觉时还常常偷听到他们俩在说肉麻话呢。”说到这邱娟仪似乎是想起那个年月了，脸上忍不住多了几丝怀念和笑容，其实她没告诉姜可可的是，不仅是听到他们说肉麻话，还看见他们亲嘴儿，那个时候似乎好奇心旺盛，两个小姑娘骗了父母睡觉，却没有真睡着。 　　而她爹娘也确实是恩爱，经常会拥抱亲嘴，小时候以为她们不懂没记忆，等她们长大一点儿就偷偷背着她们，以为能骗过去，但是甜蜜的事哪里能瞒得住人呢。 　　不过她娘身体不太好，后来大约觉得自己陪不了孩子多久，等她们姐妹长大些就给她们说说父母的事，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父母是相爱的，而她们也是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孩子。私奔跑出来以后，见的人多了遇到的事多了，思维视野也得到了新的开拓，知道女孩子在这世道不容易，就想多跟她们说说一些事，这样以后她不在，她们遇到生活中一些事不知道怎么办，再想想她从前说过的话，没准能有出路。 　　后来也有把她们给送去学校，多念点书，也能多长点见识。可惜邱娟淑不爱读书也没似乎没那个头脑，在校园里遇到了林成业，两人谈对象去了，是自由恋爱。那个时候可可她姥姥人也没了，剩下姥爷，见林成业家世清白人也还可以，便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而邱娟仪是喜欢念书的，她也是在校园里遇到姜远鹏，不过两人都是学习厉害那种，没有因为谈对象就耽搁学业。她也想让念出个成绩来，好让她爹骄傲，好让周围说她爹娘‘绝户头’疼宠两个女儿是傻瓜的人闭嘴。 　　却没想到她爹对她娘感情那么深，考核过了姜远鹏，把她也给嫁出去后，连可可的出世都没等到就重病撒手人寰了。 　　邱娟仪甚至在想，大概要不是还有她们这两个女儿，而她们又是她娘生的，她爹大概在她娘没有的时候也跟着去吧。 　　她爹几乎不记得以前，与孤儿无异，对他而言，有她娘的地方才是家。而女儿们长大后，会有自己的家，他的任务在那时就算完成了，没有半点辜负她娘。 　　或许是受她爹娘影响，所以邱娟仪后来哪怕只有可可一个闺女，也没说怕‘绝户头’，照样疼宠她。 　　而姜远鹏则是因为从小接受西式教育，他家境比较好，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思想新潮教育，本人也是高知识文化份子，更是真心喜欢邱娟仪，不介意生儿生女，有了一个女儿后也没想生第二个，一方面是怕邱娟仪伤了身体，另一方面也是两人都比较忙于研究，一个孩子都不太照顾得过来，生而不养不教，那还不如不生，所以就宠着一个闺女。 　　姜可可听完这些事真的是超级感动，放在后世，姥爷跟姥姥这故事都能写成小说了，怎么能这么浪漫呢，简直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典型啊，不过另一方面也是比较心疼姥爷的，如果太爱一个人却早早失去不能厮守，那种感觉估计是简单‘心痛’二字无法形容。 　　“要是姥爷跟姥姥还活着就好了。”那她一定好好孝顺他们！ 　　邱娟仪笑，笑容中又有淡淡的伤感，是啊，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睡吧，明天早起去踏青野餐拍照，这次走了估计以后很久不能回来了。”她带了相机，刚好留几张照做个纪念，怎么说都在这儿生活了快一年了。 　　姜可可点头说好，揽住邱娟仪的腰钻进她怀里抱着她睡，“下次妈妈再给我讲姥爷和姥姥的事，我还想听。” 　　“好，你快睡。” 　　“那妈妈晚安。” 　　“晚安。” 　　而这个时候的姜可可没想到，虽然姥姥跟姥爷不在了，但是竟然那么巧地能遇到姥爷的亲人。 第89章 认亲 　　三月十一号姜可可一家跟江寄余他们正式离开了塘边村生产队, 踏上回城的火车票，这一次，总算是整整齐齐的，没有落下老莫夫妇。 　　老莫夫妇的平反回城在塘边村生产队引起过一阵风波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住在牛棚的坏分子，也能有朝一日说回去就回去。不过想想也是, 当初他们这些社会地位比较高的教授什么的，还不是说下放就下放。 　　但是不管怎样，老莫夫妇的平反让塘边村生产队乃至附近牛棚的‘坏分子’们都看到了希望，也让当地人对牛棚‘坏分子’的印象发生翻天覆地改变，在这远离政治中心的山旮旯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想是不是上面又要变天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正式的文件没公布之前，谁也不知道情况是个怎么样，不过更多人还是小心谨慎起来，稍微大胆点的给牛棚的坏分子换了轻松点的活, 也有谨慎的静观其变，一切尚未明朗，但有什么正在酝酿。 　　这一切暂且跟回城的姜可可他们无关。 　　不过火车发车前却发生一件意外。姜可可他们坐的是卧铺车厢，买的是连票，中途到M省得转车才能直达B市。发车前大家都待在车厢座位上, 结果忽然闯进来一个拎着大布袋胸前背着孩子的女人, 梳着刘胡兰的头, 脸上有些惊慌。 　　“同志，外面有人在追我，你们谁能帮我的忙拦一下吗？”刘胡兰头女人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跑到一半忽然停下来说道，视线一转对姜可可，脸上那瞬大概有些惊喜的神情？语气带着恳求，“这位同志，那天高考我们在同个考场你还记得吗？外面就是我当时说的妞妞他爹他们，他们不想我跟妞妞走，正跑来拦着我你帮帮我成不成？” 　　她的语气非常急速，噼里啪啦就把话砸下来了。 　　姜可可第一个念头是‘是她啊’，第二个念头是她咋找她帮忙？难不成她觉得自己有能力能打坏人？顺着刘胡兰头女人的视线看过去，姜可可恍然大悟，原来主要目的是求江寄余帮忙，当时高考她俩同在考场，江寄余不落地接送她，大概是知道他们关系，这才求她。 　　短短时间内就能够有这反应姜可可还是很佩服她的，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外头就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过来。 　　“娘，在那呢！”不知是谁喊了声，忽地那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往姜可可他们这节车厢来了，闯进来了大约有七八个高大的青壮年和一个老大娘。 　　那老大娘穿着打补丁的衣裳，显然是一群人中作主的，见到刘胡兰头的女人眼里就露出凶光，快走两步上来就要拽刘胡兰头女人，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贱蹄子可让我好找，快跟老娘回去，嫁到我们家还想跑！” 　　刘胡兰头女人慌忙一闪，还用力推了那老大娘一把，那老大娘‘唉哟’往后倒，还是后头的壮小伙赶紧扶了一把，这才没倒下去。 　　但就是这行为在原本就生气的老大娘那儿无疑是火上浇油，当下对刘胡兰头女人就是破口几句难听的脏话，还让她儿子堂侄子啥的上前去拽住她，别给她跑了，她要好好收拾她一下。 　　刘胡兰头女人见状不妙就要跑，没跑赢青壮的男人，事实上她也知道跑不过，要是跑得过就不会跟别人求救，眼下立马就被抓住了，那拽她一只手的男人没等她老娘动手上前就要甩她一耳光，刘胡兰头胸前绑着的妞妞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是看不过眼，离得比较近的江寄余还是率先一步掐住了那男人扬起的手腕。 　　“你个鳖孙子别多管闲事，老子管教自家媳妇用不了你管！”男人一见是个瘦瘦白白的小白脸，当即骂骂咧咧没带怕的。 　　刚捂白了一点的江寄余若是看不出他眼里的鄙视就奇怪了，也没多说，掐着他的手用了力，直接用事实告诉那男人他是不是没用的小白脸白斩鸡。 　　男人被掐的连连喊疼，赶紧让其他人帮忙，江寄余把男人往他那群亲戚那里用力一摔，语气冷冷，“这可是卧铺车厢，你们要撒野也得想想是不是你们的地盘，打了人能不能安然无恙！” 　　一句话就叫人停了手面面相觑，确实，这一看才发现这个车厢里的人穿的衣服都是崭新又好看的，半个补丁都没不说，就是镇上干部也看不见几个能穿成这样的，又是西装又是裙子，还是卧铺车厢，没有点钱和行政级别都坐不了。 　　他们可都是平头老百姓，在村里宗族关系盘根错节惹点事还能简单摆平，在这谁给他们面子。 　　“大伯娘，这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大伯娘喊过来帮忙的，遇到事，那自然也是问这彪悍的大伯娘/婶子啥的。 　　那老大娘也是个在窝里横的，被江寄余这么一点醒想发的火都发不出来，不过要这么罢休那也不可能呢，双手叉腰故意理智气壮，“我这是带我儿媳妇回去呢，你们城里人也不能管。” 　　“谁是你儿媳妇，几个月前你都把我们娘俩轰出门了离婚了，还算哪门子媳妇！”刘胡兰头女人一边拍着怀里孩子安抚一边大声反驳老大娘的话，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她哪怕是拼，也要把这个歹毒的老婆子和出轨的前夫给揍一遍的。 　　“谁离婚了？你就是考上大学想抛下我回去呗，嫌弃我是泥腿子配不上你大学生身份！”被江寄余推过的那男人忽然改了前头的凶神恶煞，带了点委屈说道，好像真是被媳妇抛弃一样。 　　老大娘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嗓子眼的脏话都给吞回去，反而哭起惨来，“可不是吗？这儿媳妇就是嫌弃我儿子泥腿子，考上大学看不起他，想偷跑，要不是我们发现及时，就给她跑回去了，以后都不知往哪找！” 　　“你放屁！”女人大概是被这不要脸的话气到了，“明明就是当初你们嫌弃我只生了个闺女，又见我迟迟怀不上二娃，竟然偷偷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被我发现了就赶我出门，让我带着孩子在知青宿舍住，后来又怕那女人怀不上，做两手准备，不肯让我高考，我好不容易跑去高考，高考回来后发现那女人怀上了，你们也就不管我了，欢天喜地娶了新的迎进门，结果三个月不到那女人流了产，背地里检查才知道是个易滑胎的体质，很难抱住孩子，你们才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想让我跑，说什么我背叛，这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一番话说的是群情激愤，好几次那老大娘和男人都想让她住嘴阻拦，但是有江寄余挡在身上，女人自己又豁出去不要面子都翻出来讲，倒是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也是我眼瞎你们会演戏，才教我当初信了你们的鬼话嫁到你们家，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今天想让我回去是不可能，我就坐在这儿，火车开了带我回家去，你们有本事跟我回家，看看回到我家，我爹我兄弟他们绕的过你！”刘胡兰头女人说罢一把在姜可可旁边的床铺坐下，一副你奈我何我豁出去的模样。 　　老大娘是气得牙根痒痒，但是周边人又明显信了女人的话，看老大娘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大娘和她儿子赶紧要解释，这时候车上乘务员过来了，看了眼他们打扮就知道不大像是这个车厢的人，又是一群高壮小伙子跟着，不是闹事麽，立马要他们出示车票，要是没车票立马离开，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可不允许逃票行为。 　　他们哪里拿得出票，匆匆过来追人的，而且也负担不起那个车票钱，老大娘她儿子赶紧道，“我们是来我们媳妇的，不坐车，马上就下去，我媳妇就是那个，她也没票，你把她也给轰走，我们马上就下车。” 　　不敢上前去抓是因为车厢内站了一堆一看就跟他们泥腿子不大一样的，他们又因为那女人说的话对他们印象不好，只能等乘务员把人带走，出了这节车厢立马就抓了那女人下车，谁还能帮她不成。 　　马上就要发车了，乘务员也没那么多心思去了解事情真相，而且这还是在卧铺车厢，不想闹出事来，问了刘胡兰头女人有没有票，没票的话也得马上离开。 　　刘胡兰头女人脸色一僵，她的通知书比较晚到，都还没来得及买车票，听到前夫又有不让她走的意思，那是当场就带着闺女跑了，哪里还来得及买票。 　　“我待会补票行么？” 　　事实上她的钱也不多，跟前夫离婚搬出来后，父母那边倒是有寄过一次钱，但是钱数不多，她并没有说自己离婚的事，而是想等回城后再说，到时候不管父母同不同意，她都脱离苦海了。而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后，也能再跟父母要次车费，他们知道她上大学肯定会给。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夫新娶的媳妇是个留不住娃的，前夫又把主意打到她头上，都没来得及要钱，眼下别说卧铺车费，就是硬座车费，也拿不出来的。 　　“她没钱补！”男人能不知道她的经济状况麽，她离家可是半分钱没给净身出户，农村又没地儿赚钱，哪怕自己有点儿私房钱这段时间也该花光了，他可不信女人还有钱。 　　女人一听脸色一白，而这时候火车鸣笛声越发急促，证明是要发车了。 　　乘务员也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火车发车了还把这些人留在车上，那就是他工作失职了，马上喊了另外两位乘警来，要‘请’他们下车去。 　　男人得意洋洋，“走吧，别麻烦人家赶你走了。” 　　女人脸上露着一丝绝望，难道真的只能下车了吗？下了车即使之后凑够了车费，她还走得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优雅又坚定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志，这车票钱我就帮她补了吧。我才发现，这位女同志长得跟我朋友的孩子有些像，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我就先帮我朋友垫付了，回去后再跟朋友拿回车票钱来。” 　　出口的竟然是邱娟仪，刘胡兰头女人脸上登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而男人一家则是脸色难看，想说什么的，但是姜远鹏立马站在邱娟仪跟前，姜可可和江寄余也晚一步随上，一看就是一家人给撑腰的，还穿的那么好，身上气质瞧着也跟旁人不一样。 　　先敬罗衫后敬人，能坐卧铺的又从侧面反应一家的实力，乘务员自然没说不可以的，反正规章制度是漏掉票马上补上也是可以的，女人补了票自然能留下来，但是老大娘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骂骂咧咧着被‘请’下车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随着火车的行驶声结束了。 　　刘胡兰头女人补的票也在卧铺车厢里，恰好还空了一个位子，姜远鹏用自己的工作证到一旁给办了。 　　“谢谢谢谢，真的太谢谢了！”事情得到解决，这火车一开，她算是彻底远离了那一家子人，远离了那地狱般的生活，从此只要不出意外，她跟那一家子是老死都不会再见面了。女人感激得甚至当场就想跪下，天知道乘务员要她补票否则就下车那刻她有多绝望。 　　邱娟仪自然是没让她跪下，她出口帮这个忙，除了是看不惯女人受这欺负之外，其实也有句实话，她确实是觉得女人面善。 　　“你也姓邱？”刚刚补票的时候她听到女人说的名字，眼下弄好这事宜，便开口问了。 　　女人点点头，“我叫邱花兰，这是我闺女，小名妞妞，大名没上户口还没给取。”事实上也是因为是丫头片子，她前夫没给取，她暂时又没想到合适的名字，妞妞年龄也小，等再大些再取个大名，听老人说这样也好养活。 　　说完又主动介绍自己的家庭背景，“我是来自F省那边的知青，家里孩子多，我爹娘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己年龄到了就来下乡了。” 　　简单说了一遍，连连保证自己会把车票钱还的，像是怕邱娟仪不信，还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给拿出来给邱娟仪看，要是她没还钱到时候尽可以到学校找她。 　　不过邱娟仪垫付车票也不是为了这钱，而是喊来她姐邱娟淑看，“姐，你看这花兰同志，像不像谁？” 　　“能像谁？”邱娟淑还在为她妹子白白掏了车票钱出去心疼呢，没啥好气，这大几十块的，不当钱啊。 　　但还是上前去仔细瞧了下，刚刚那么闹闹轰轰她也就当个热闹看，没仔细盯着别人的脸瞧，结果这一盯着看，脸上的不以为意就渐渐消失了，“爹？！” 　　认真一看，这女人竟然跟她们爹有六七分相像！ 　　邱花兰本来就被邱娟仪那句话弄得有点愣，再被邱娟淑这句‘爹’给吓住了，刚刚还能气战前婆婆前夫的女人声音都有些虚，“……什、什么啊？” 　　姜可可一听也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妈妈，你跟姨妈的意思是这位邱同志长得跟姥爷相像？” 　　邱娟仪点点头，她当时一眼就觉得邱花兰很面善，仔细看可不是像她爹麽？她跟邱娟淑两姐妹都长得像娘不像爹，这个娘也曾经遗憾过，像爹抱怨孩子怎么都不像他呢，她多想孩子像他呀，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孩子爹是他。 　　当时她们爹笑着说孩子像她娘才好呢，像他岂不是两只女‘猴子精’？ 　　这话说出来他爹给她娘打了一下，那么久远的往事还记着呢，小气！ 　　也是夫妻俩个的小情趣对话，邱娟仪记忆好，这么些年都记得。 　　而事实上她们爹一点也不‘猴子精’啊，小时候乞讨那是饿瘦的，后来生活好了，又多打猎锻炼吃肉，人也高壮起来，五官谈不上多硬朗，但也是俊朗的，听娘说后来十里八乡不少姑娘都想嫁给他爹呢，她娘后来肯跟她爹私奔，除了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是‘肤浅’地看上了他的容貌，觉得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亏呀。 　　哪里知道他爹早有那个心思，却因为幼时的第一印象觉得自家娘高攀不起，哪怕后来落魄，在他心里也是小仙女似的，不知不觉装了那么多年，没曾想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而眼前这个邱花兰，也不是难看的，仔细一看还显得有点儿英气，要是吃好点养回来，气势再足点，那也是能媲美后世飒爽女强人。 　　“可是，姥爷不是不记得从前麽？”姜可可提出疑惑。 　　“但是你姥爷记得自己的名字啊，也记得他同胞弟弟的名。”邱娟仪说罢又对还在状况外的邱花兰简单解释一番。 　　邱花兰听罢后才从云里雾里的情况回过神来，努力回忆回忆，想从记忆里挖出点什么，脸上一喜，“我爷爷是有个小时候逃荒时走丢的哥哥。”随即看了邱娟仪和白白嫩嫩的姜可可一眼，脸上的惊喜又退下，“不过不太可能，我们家没什么钱，就我爸在镇上有工作……”跟眼前这群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怎么会是亲戚关系呢。 　　她之所以还记得姜可可，其实不是因为记性多好，而是姜可可当时真的很显眼，别说出色的容貌，就是一身白嫩的皮肤，也不是寻常人家养的出来的，还有那衣裳鞋子容貌气质，在一溜颜色暗沉的考生当中，她绝对是最亮眼的，别说是她，她敢保证在场所有考生，包括老师都会记住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学生。 　　就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跟她是亲戚，若真是，那她岂不是跟姜可可是姐妹关系了吗？说出去谁信啊，她自己都不相信。 　　姜可可其实也不太相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不可能会这么凑巧吧，车上随便帮个人还能是姥爷那边的亲人？咋听着那么虚呢，跟写小说看电视似的。 　　邱娟仪也没说确认，就是不想放过这个可能，她爹后来虽然是有她娘万事足的样子，但是偶尔也会感概几句当年的家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少还是在乎点的，谁能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家人啊。要是真能找到，那也能烧纸告诉他爹啊，邱娟仪觉得没找到家人是他爹生前唯一的小遗憾了，为人子女，既然有这可能，那找一找又何尝不可。 　　不过不幸的事邱花兰虽然听过那么一耳朵自家爷爷是有个逃荒年代走丢的哥哥，但是邱花兰是不知道姓名的，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家爷爷叫啥名，隔代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女，也没那么亲密，而且一般人不过问长辈名的，村里也是叫绰号啥的，她爷爷绰号就叫“老根儿”，真名她也不清楚。 　　但邱娟仪不想这么可惜放弃，最后商量了下，还是跟着邱花兰过去看看吧，F省距离他们要转车的M省也不算远，就在隔壁，还是能耽搁下时间的。 　　姜可可对姥爷的家世也是有些好奇，赞同邱娟仪的答案。 　　邱娟淑脑回路再咋奇怪，这时候也是表示要去看看的，她也确实是对自己的爹娘有感情。 　　姜远鹏自然不必说，肯定跟随老婆步伐。 　　不过江寄余的话，看了看老莫夫妇，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这颠簸，若不让江寄余先带老莫夫妇回去安顿一下？ 　　老莫夫妇倒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没事，长时间坐车也是不舒服，就当作中途歇歇，对身体更好些。” 　　这是同意一块去了。 　　而邱花兰没什么反对意见，难不成还怕他们骗她不成？瞧他们这着装气势就不是一般人，又帮她垫付车票，姜可可跟江寄余也是考生，咋可能骗人？ 　　更何况这个年代还很淳朴，没后世那么多骗术。 　　于是一行人便准备前往F省去了。 第90章 寻根问祖 　　火车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到了F省站停靠, 江寄余一行人没有直接跟着邱花兰回去，而是选择在省里休息一天，坐了那么久的车，哪怕是卧铺，也是很不舒服的，尤其是还有两个老人在，不适宜刚下车就继续颠簸。 　　邱兰花的说她家地方还是在省里的某个市的小镇上, 离得远，从省城换乘交通工具都要换好几趟，到了镇上也要大半天时间。 　　于是便还是先休息休息，晚点儿再来打算认亲的事。 　　一个地方还是省城比较繁华，哪怕整个省不是富裕省, 但是省城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是会做的比其他地方好的, 旅馆饭馆都能找到，当然也是国营的。 　　江寄余一行人直接安排在一个旅馆中，进去的时候前台看到走到前面衣着靓丽的一行人还以为是哪个干部来了，都没忍住从柜台里走出来迎上去, “你们好你们好。” 　　态度堪比五星级酒店服务员。 　　邱花兰有回乡的介绍信，那时候她前夫因为新婚妻子有了娃没搭理她，让她顺利到村委会那边开到介绍信，户口转移也弄好了，不过江寄余他们没有, 他们是临时决定到这儿来的。 　　但是这也不妨事, 姜远鹏夫妇出门有带工作证, 江寄余跟姜可可有录取通知书，老莫夫妇也有返聘书，简单把事情解释一下，能证明得了身份，那就没问题，利索地给开好了房，还很贴心地是同层楼隔壁连房，带着他们上去，给介绍了下房间大概有什么。 　　他们这个旅馆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五星级酒店，但是该有的也没少，他们要的房间比较好，里面甚至有独立洗手间和浴室，不过不是热水器，而是特定时间供热水的那种水龙头，也不用到外面去接水。 　　姜可可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时候有这条件可是很不错了。 　　简单地休息过一天，姜可可又用空间灵泉水给他们喝过，第二天大家精神头都回来了。空间的灵泉水虽然没有奇用，但是还是可以提神醒脑下，天天坚持喝也多少有慢性补药作用。 　　第二天是搭省内汽车到了邱花兰父母所在的小镇，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了，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现在旅馆安顿下来，再去国营饭店解决完晚饭，这才往邱花兰她父母家里去。 　　邱花兰她爹是镇上水果厂的工人，一家包括她一共有六个孩子，上头有个姐姐出嫁了，大哥也成家，找了份鞋厂的工作，跟大嫂住在厂子分的单间宿舍，现在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住在一室一厅的房子里，挺狭窄的。不过这是大多数家庭的常态，现在这个年代还信奉多子多福，像姜可可跟江寄余这样独生子女的才少。 　　他们到的时候也是夜里了，就刚吃过饭大家伙还在散步消食那个时间点，江寄余跟姜可可是提前准备好了上门的‘礼物’，下车也不用再跑一遍。 　　他们这次虽然是回城但是行礼并不多，一些不怎么贵重的送人了，一些能偷偷收进空间的收进空间了，剩下的就给走邮寄了，可以说是轻装上阵，要拜访人也不用大包小包行礼跟要来投奔人似的。 　　不过备的礼也不薄，两罐麦乳精一包桃酥，还有两斤重的腊肉（空间里拿的，买礼物的江寄余回来解释跟别人买的），一般人家都出不起这个礼呢。 　　越是这样邱花兰越是觉得这门亲可能认不成功，短短几天相处她就觉得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跟她们一家是亲戚，差距也太大了，像是她在外面，哪里敢随便住那么好的旅店，吃饭也是没有节俭着来，而他们不是故意在装阔，而是很自然很日常的样子，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是亲戚呢？ 　　不过不管怎么，人都走到这儿来了，怎么样也得带过去见一下父母，到时候认亲不成功也得让父母帮忙招待一下，再把车票钱还了，也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邱花兰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认亲成功不成功都得把人家当贵客招待一番。 　　而邱娟仪她们则是抱着有些忐忑的心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认亲成功，如果成功的话对方会是些什么人，能来往吗？但是都到了这一步，怎么也要看看，不成功也是尽力，成功的话是最好，这样她们父亲就不是无根无萍的人，泉下有知也能感到安慰。 　　至于亲戚还要不要来往，邱娟仪觉得这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要是可以的话多一门亲走动是好的，她们姐妹父母去世就相当于没娘家，总觉得过于单薄。但要是人不好的话，那就没必要来往，像姥姥的家人她们就没去找过，那种能把闺女嫁给上年纪老地主的爹跟后娘，没必要再去认来来往。姥爷这门亲也是，人品可以的话可以走动走动，人品不够好那也没必要走动，反正F省跟B市相距那么远。 　　就这样各自怀怀抱着心思上门了。 　　走到筒子楼下的时候一群散步的人都盯着邱娟仪他们看，别以为小镇上的居民对外来面孔就没有好奇心，这年代还不是后世那种邻里关系冷漠的年代，基本住在哪对这附近一块都能摸透，乍一跑出来这么几个生面孔，还是看着干部样子的，能不好奇能不盯着看吗？ 　　最后还是邱花兰跟熟人打招呼，这才有婶子大娘认出来是老邱家那个下乡的闺女，“啊，是花兰啊，你回来了啊？还带着个孩子啊结婚了啊。这些是……”就有对姜远鹏他们好奇的了。 　　邱花兰笑笑敷衍过去，没说上门来认亲的，含糊两句就告别先带着人上楼回家了，邻里邻居住的，八卦之心也不比乡下少。 　　邱花兰她父母住在三楼，下乡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回来，走之前是个黄花大闺女，再回来连娃娃都两三岁了，心里头不是不百感交集的，但是眼下也不是她发泄这情绪的时候，还是要把正经事先给办了。 　　“爹娘我回来了。”邱花兰径直推开了门，里面她爹正在看报纸，她娘在厨房洗碗，小弟小妹在矮桌上写作业，他们小学初中先开学了，也有了作业要做。二弟没在家，估计是出门跟小伙伴浪了。 　　见到邱花兰屋内都是纷纷停下手上的活看过去，微微一滞，随后矮桌上写作业的小妹先跳起来一下子扑倒她姐怀里，“啊二姐你回来了！” 　　这一声先是按下开关键，凝滞的动作纷纷停下，厨房的邱母是眼眶立即一红，走过来就把邱花兰抱在怀里，“二丫头你回来了啊？可想死娘了，这个是妞妞吧，都这么大了啊……” 　　家人相见场面自然是笑泪交加的，从这也可以看出这家人感情还是比较好的，不然眼下就不是这么亲热了。 　　邱娟仪他们本想等一家人激动过了再进去的，不过邱父已经率先发现了他们，疑惑看过去，见他们对他和善地笑，心下有了计较，这恐怕是闺女带回来的？ 　　邱花兰也没忘记正事，简单跟她娘抱着哭了会便抹掉眼泪赶紧让邱娟仪他们都进来坐，然后给她爹娘介绍邱娟仪他们的身份和这次来的目的。 　　邱父一听赶紧上去招呼，让邱母过去借几张凳子过来给贵客坐，又要把茶叶拿出来砌。这是今年的春茶，他们乡下种有几棵茶树，种来自己喝，也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喝茶喝茶，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啊。”邱父也是个念过书的，简单几句文绉绉的客套话还是会讲，不过此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看看这一个个气质穿着，怎么也跟这狭窄简陋的筒子楼不符，就是他厂里的厂长，也没他们这个气度。 　　对方客气，姜远鹏也不是会下人面子的，也跟着说着几句客套话，又接过茶喝了喝，没有嫌弃，态度很自然，还夸了茶水不错。 　　这番态度让邱父放心许多，两人又简单言语来往几下，这才说起正经事。 　　“是这样的，我妻子和大姨子这次来是想寻根的……” 　　姜远鹏很有水平地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也说了跟邱花兰之间的缘分，没说邱花兰被人追，就说在同个车厢认识了，毕竟眼下先谈的是认亲的事，至于邱花兰跟前夫一家的官司，那还得邱花兰晚上关起门跟自家人再谈。 　　邱父闻言像邱花兰看过去，邱花兰点头，表示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才道，“这也确实是缘分，我爹是有失散的哥哥，但是事情可能不会那么巧合……”邱父知道他们上门来认亲也没特别激动，而是跟邱花兰一样觉得不太可能。 　　这一点让姜远鹏跟邱娟仪看在眼里还是很不错的，初步印象不像是个见到有潜在好处就激动胡言乱语想攀上来的。 　　“世间的缘分谁还说的准呢，也许还真有这个巧合也不一定。”邱娟仪笑了笑，继续道，“不知道令尊名讳是什么？我父亲虽然记不得以前的家，但是却是记得弟弟姓名的。”两人年龄相差不算大，感情也好，父母的名字没记住，偏偏给记住了弟弟的名。 　　邱父一听也没觉得邱娟仪不说她爹的名字反倒先问他爹的姓名不妥，既然是认亲，名字又是唯一线索，自然不能随意说出来。 　　恰好他还真知道他爹的大名，而且还知道他那走散哥哥的名字和身上的特点，因为他爹后来没有兄弟姐妹，他小的时候记得每次他爹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就会跟他娘气呼呼地说，“要是我哥没走散今天他就会狠狠帮我教训那瘪三，还不是仗着兄弟多，哼！”说完后又会念叨他那可怜的哥哥不知道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回来，还活着不。尤其是醉酒的时候更会念叨他。 　　他娘那时候就问‘你哥走散那么多年回来你还能认得不成？’，他爹当即梗着脖子道，“当然认得，我哥我怎么会不认得，我哥脖子后面有一块拇指粗的红色胎记，我怎么会不认得，我还记得我哥叫树根呢，我叫草根，我哥回来肯定认得。” 　　那时候他爹没有亲兄弟帮衬，在兄弟多的人家确实立得不太起来，小时候时常念叨这事，都足够他记清楚了。 　　邱娟仪之前听到邱花兰别人喊他‘老根儿’的时候只是隐隐有点儿预感，但是眼下听到‘邱树根，邱草根’这两个名，还有她爹脖子上的胎记，真的是无法控制心里的激动，当即捂着嘴就想哭，那种情绪是很突然的也很莫名，她为她爹感到高兴，她爹不是孤儿，她们姐妹也不是孤儿的孩子，她们是有根的。 　　也许外国人都不会懂华国对‘落叶归根’的看重，一个人的‘根’是有多么重要，不是物质上的重要，而是一种精神寄托，哪怕是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邱娟仪还是深刻认同华国的寻根问祖文化，一个人若是没有‘根’的话其实是完整的，尤其是对她爹来说。现在好了，他们真的找到了爹的亲人，爹是姓邱他没记错，他是有家人的！ 　　就连邱娟淑都没忍住激动起来，两姐妹抱在一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幼时的亲热，“要是爹还活着多好啊！” 　　这样她们爹也能知道自己根落在哪儿了啊。 第91章 开学二三事 　　后来邱娟仪他们又在F省多待了两天才走, 而这两天都是在乡下住的。 　　邱花兰他爷爷邱草根还活着，身体也是硬朗，知道找上门来的是他哥的后代时当场就老泪纵横了，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他哥的消息，还能见到他哥的后代。 　　邱草根一家当家逃荒，他哥半途失踪了，他爹娘伤心的不得了, 找了好多天没找到，最后又回到家中，奢望他哥还记得路能走回来，然而等到死却都没等到。而他娘亏空了身体，后来也没生下别的孩子, 更是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他爹倒是没有再续弦, 但是也不是长寿的，他孙子还没长大也跟着病逝了。 　　邱草根就这么成了独门独户，年轻时也没少记挂那个走散的大哥，后来老了, 更是想了，若是大哥能回来，晚年也能聊聊天抽旱烟，互相帮衬。但是心底也没抱希望，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怕不是在外面没了。 　　却没想到有一天他哥的后人还能找回来, 邱草根心里能不激动吗？再怎么说都是他哥的后代啊, 他也有侄女侄孙女了啊。 　　要知道后来逃荒回来的，就没几户人家，更别说还有他的旁支兄弟，完全是独门独户了，这些年他生了八个孩子，三个没养活，剩下五个，在农村里也是还可以的，就是想为他们老邱家多开枝散叶，人丁兴旺点，一代代下去，也不怕受人欺负。 　　农村宗族观念重着呢。 　　不过邱娟淑跟邱娟仪是女娃子邱草根也没嫌弃，一方面他不是亲爹轮不到他嫌弃，另一方面他觉得闺女也可以的，就像他养的两个闺女嫁人也不远，时常过来看他们老两口，心里还是慰贴的。而且邱娟淑跟邱娟仪是他走散哥哥的后代，能找上门来认亲就很好了，哪里还能去嫌弃，多些人口多门亲戚，说出去都好听些，省的他老是羡慕别人都有旁支亲戚，他就半个都没，连个侄子侄女孝敬的茶都喝不上一口，想着也是凄凉。 　　现在起码有侄女，能不高兴吗？认亲成功当场就让老婆子把生蛋的母鸡抓来杀了，中午要做顿好吃的庆祝。 　　还拉着邱娟淑跟邱娟仪她们要说说这些年他大哥的事。 　　甭管以后这门亲能不能走的近，但是眼下的真诚不是作伪，她们也都愿意跟这‘老叔叔’聊聊。 　　吃过午饭又去山上祭拜了逝去的长辈，一是给邱草根他爹娘知道大哥的消息，二是给邱娟淑她们认认爷爷奶奶。之后又让在家里住下，不着急走，叔侄女几个也好交流一下，怎么说都是至亲关系。 　　之后知道姜可可考上了大学也很是高兴，姜可可是侄孙女，也算半个老邱家的人，给包了个大红封，末了他们要走了也是各种山茶山货水果给装了大包小包带走，让他们以后工作不那么忙了常来看看，过年也走动走动，把这当作家，“老叔给你们留着床铺！” 　　半点儿没说要他们帮忙走关系扶持一下。 　　总之，短暂的相处是很不错的，不是那种极品亲戚，尤其是邱草根是真心高兴有这门亲，那个给姜可可的红封里包了大二十块，估计把他自己的私房钱都给挖空了。 　　农村把持财政大权的基本都是婆娘，邱草根家也不例外，邱草根的媳妇是有点儿小心思小算计，但是也不是坏人那种，虽然对邱娟淑他们比不上邱草根那种真诚的亲热，但礼节上是没出错的。 　　因此，邱娟仪他们答应今年过年要是不忙绝对过来看他们。 　　过年能回‘娘家’，对邱娟仪来说也是新奇体验。 　　这个友好和谐的认亲插曲过去后，他们也重新踏上回城的火车，这次再坐个两天半的时间就到了，路程也算辛苦了，不过能回到家，那还是很高兴的。 　　老莫夫妇更是激动，他们可是太多年没回来了，B市都快认不出了。 　　江寄余上次回来过感概没那么深，还能照顾好老莫夫妇情绪。 　　因为回来的时间点是在傍晚，所以邱娟仪跟邱娟淑分道扬镳后，直接带着老莫夫妇他们回他们的房子去住。 　　出国前他们家房产还是比较多的，不过十年运动的时候都给收回国家去了，国家给派给其他人，现在都没完全处理好房产关系，好在回国后单位那边给分了一套三居室，也能够住。 　　而老莫夫妇跟江寄余他们的房产也是被收上去的，老莫夫妇虽然得到了平反，但是房子也还没还回来，三水大学那边倒是在家属楼给分了一间两居室的，不过还没打扫，暂时不方便住人，还是在姜家歇好了再过去打理添置生活用品住人。 　　这一点老莫夫妇也没反驳，都麻烦那么多次，也不在这个时候矫情给人添麻烦让晚辈担心，暂且就在姜家落脚。 　　姜家夫妇平时在单位那边解决一日三餐，家里很少开伙，一方面是工作忙起来时都忘记开伙，另一方面也懒得下厨，所以厨房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到了B市也不怕没吃的，餐厅好几个还挂牌运营着，邱娟仪把姜远鹏打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这是姜可可下乡快一年第一次回家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真的满足得不得了，要不是觉得坐了太久火车没洗澡身上不舒服，都想立马扑倒大床上睡觉啊。 　　她的大床啊，真是久违了。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老莫夫妇一间房，姜远鹏跟江寄余在书房睡，姜可可还是跟邱娟仪睡。 　　没结婚呢，能让江寄余这么快上门还是事出有因，想睡一起，做大梦去吧。 　　不过姜远鹏和邱娟仪完全没猜中两人睡前还是偷摸见面了，就在空间里。 　　如今的空间被江寄余打理得很好，还给修了竹房子，打了两张床，门外树下挂了秋千，葡萄藤攀满一个架子，架子下放着木桌子，平时可以在这休息吃饭。 　　而空间里都是白天状态，也没黑不黑的问题，这又很违背常理的，但是却是事实，没有黑夜空间里作物照样生长。 　　姜可可坐在秋千上让江寄余在后面推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心里都是安定和满足。 　　终于回城了呀，真好。 　　—— 　　回城之后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他们开学也算是晚了，但是本来高考就很仓促，能在三月份开学，也是尽力了。 　　开学前几天姜可可他们也没特别轻松，打扫房子置办生活用品还有休息调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都感觉没有做什么。 　　不过到了开学那天姜可可还是很高兴的，在塘边村待了快一年，再次踏入校园，心里不得不说是轻松的，不用干农活真的太爽太爽了。 　　她有种脱离苦海的感觉。 　　而且因为是在本地，又有老莫夫妇在，都能提前去打扫宿舍铺好床位。当然不是她打扫，男朋友就是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江寄余也没要她干活，说好是来帮忙，到了宿舍却让姜可可一边站着跟他说话就行，自己忙忙活活，很快地把她的活给干好了，干完了也不去干自己的活，而是带着姜可可去逛校园。 　　要知道这些天因为长辈在只能在空间见面，现实都没独处时间，别说独处，说句悄悄话姜远鹏都得盯着，颇有种下一秒就想暴起打他的感觉。 　　岳父岳母真是可怕生物。 　　好不容易今天他们上班了，老莫夫妇又在家里休息，江寄余能不激动地带着对象四处走走麽，他都好久没牵对象小手了。 　　这个时候学校里有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是各地工农兵推荐大学上来的，有上课也有在学校其他角落散步或聊天的。 　　江寄余带着姜可可逛了会就逛到了学校有名的情人湖，湖边修有凉亭，还有片竹林，不远处就是情人坡。大学有规定不能处对象，但是私底下偷偷处的从来不少，江寄余跟姜可可到的时候可是见了好几对偷偷摸摸躲着人牵小手，看得江寄余心痒痒地，巴不得自己也来牵。 　　然而姜可可却完全没这个意思似的，只顾着看风景看学生，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很好奇。 　　后世她也上过大学，不过不是在B市这边上的，也不是这个学校，而这个三水大学跟后世她知道的一个名牌大学，全国最高学府还是很像的，能在这个大学上，姜可可还有种挺自豪挺骄傲的感觉。 　　她还是跟男朋友上的同一所大学呢！ 　　姜可可喜滋滋的，刚想跟江寄余分享一下这种心情，结果一回头就看江寄余盯着自己的手，眼里表示似乎很想牵。 　　那就牵呗。 　　姜可可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塞进江寄余微微张着想牵不敢牵的大手里，江寄余猛然抬头，就看见姜可可娇娇俏俏对他笑。 　　江寄余心里裹蜜一样甜，“这么牵着多不矜持啊。”手里却握紧了不给松。 　　姜可可对他这样子口是心非都免疫了，白眼都懒得给他，看在他今天这么勤快帮她整理宿舍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呗。 　　不过到了他想亲小嘴的时候就故意为难他一下，“我很矜持的不想亲。” 　　江寄余：“……我不矜持，我想亲成不成？” 　　“不成。” 　　“……”江寄余看了看四周，果断认认怂，“可可，我错了。你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姜可可：……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最后江寄余还是得逞了，看着怀里脸颊泛红嘴唇红润润的小对象，江寄余有种格外的满足，又有些可惜。 　　以后能经常吃她的唇就好了。 　　伴随着甜蜜之吻的结束，开学也如期而至。 　　因为是住宿还没把走读手续办下来，姜可可提前一天到学校去了，姜家父母那天恰好工作忙没法过来，事实上去塘边村接姜可可就积攒下不少活，现在没有加班加点就好了，哪里还能请假。 　　姜可可表示也不用请假去送她啦，又不是小孩子头一天上学需要父母接送，都是大人了，又离家不远，而且老莫夫妇跟江寄余都在呢。 　　不过话是这样说，姜可可第一天还是自己去宿舍，想着起码要跟宿舍人友好交流一下。 　　她恢复今生的记忆后又有姜家父母和江寄余的疼宠，也不像以为自己刚穿过来那时候那样内向，性子活泼了些，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对于未来可能要相处四年的舍友，还是有所期待的。 　　起码关系不能太差，做不了好朋友也能和平相处些，像她后世上大学的时候宿舍就住四个人，相处还是比较和谐的，第一天也一起出去吃一顿简单联络一下感情。 　　只是姜可可到了宿舍看到年龄参差不齐的舍友时，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一届大学生都是比较特殊的，有结婚参加工作的，有下乡插队的，有应届的，一个宿舍住八个人，从年龄比她大一轮的到跟她同岁数的都有。 　　好在宿舍有个年龄比较大的大姐人大方热情，看到姜可可背着斜挎包走进来问是不是她们宿舍了，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很热情地给介绍起来。 　　“我叫朱红，政法系的，老家在T省那边，我是工作后考过来的，都结婚了，你看着可真小啊，应届生吗？” 　　姜可可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下乡知青，家在这边，还没结婚，不过处对象了。” 　　“真的啊，可是我们学校不是说不能处对象吗？”边上另一个圆脸小女生插话道，眼里没有恶意，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们是见过父母的对象，年龄不到不能扯证所以没有结婚。”姜可可是没打算跟江寄余玩地下恋情的，四年大学呢，又同在一所学校，哪里能瞒得住，还不如早早说了，而且私下处的对象跟见过父母要结婚那种是不一样的，学校知道也不能拆了吧。 　　圆脸姑娘点点头，没再纠结对象的事，反倒问起她真的去下乡过吗？她好白啊。 　　姜可可就答随了父母的基因，晒不黑。 　　这让圆脸姑娘满脸羡慕，她就是容易黑的体质，冬天再怎么捂都捂不白的那种。 　　“对了我叫夏圆，是中文系的，以后你可以叫我圆圆，我朋友她们都这样叫我。” 　　“我叫姜可可，也是中文系的。” 　　“我叫蒋军红，政法系的……” 　　“我叫田梅，中文系的……” 　　其他几个人也下来自我介绍，最后发现宿舍还差一人没有过来，姜可可不算是最晚的。 　　而宿舍的大家还真都是来自天南地北，除了姜可可还没有一个是在本地的，性格人品怎么样还暂时不好判断，到时候相处下去自然知道。 　　不过朱红工作了会比较圆滑，年龄也是宿舍最大的，有种大姐头的感觉，隐隐有带领她们的意思。而夏圆是应届生，年龄跟她一样大，性子比较开朗的感觉，田梅则有点儿文静。其他人没什么特别印象。 　　介绍完毕到了饭点的时候大家伙又去食堂吃饭，这个时候还没有饭卡，都是用饭票，饭票要到学校食堂窗口买。 　　因为明天就是新生开学最迟今晚也要来报道，所以这个时候学校食堂是很多人的，挤挤嚷嚷的，很是热闹，让姜可可想起从前上学抢食堂的样子。 　　买了饭票打了菜，一行人好不容易找了空位坐下来。 　　“哎哟终于坐下了，看来以后我们要来早点或者打饭盒回宿舍吃才行，这么多人呢。” 　　“大概我们刚好赶上饭点了。” 　　“还有是开学呢，有家长过来送。” 　　“真羡慕呢家长能过来，我家那么远，我爸妈想来我都是舍不得他们坐那么久火车，工作单位还不好请假。”夏圆说着夹了一口红烧肉到嘴里，“哇，这儿的红烧肉烧的可真好吃，比我们那儿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都好吃啊，以后真是有口福了。” 　　看得出家里也是家境还不错的。 　　朱红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宿舍所有人的饭菜，脸上倒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亲亲热热跟大家说话，然后才吃起来。 　　一顿饭也是吃的各有心思。 　　吃完回去后就发现宿舍最后一位舍友也过来了，还是夏圆羡慕的那种家长接送，来的是妈妈跟奶奶，看衣服就看得出是个家境还不错的，年龄也不大，看着跟姜可可同岁，应该是个应届生。 　　不过脾气貌似不太好，朱红主动过去打招呼她也是一脸骄傲的样子，看人有点儿眼高于顶，隐隐有种优越感。 　　但看到姜可可的时候眼神都是顿住了，多停留了几秒，姜可可一对上她的视线，她立马就别开，貌似还‘哼’了句？ 　　可去她的吧，她才不爱搭理她。 　　姜可可哪怕有后世记忆也还是个小姑娘呢，又是娇宠着长大，才不跟一看就不好相处的人相处的，反正她睡的是上铺，也不跟她同个床，不碍事。 　　而且她还是外语系的，上课估计也凑不到一块去，不像当初林思然那样怎么也躲不掉。 　　因此，哪怕觉得宿舍可能有个不太好相处的大小姐在，姜可可对自己的舍友还是比较满意的，总比一上来就勾心斗角的好，后世她大学住的那栋宿舍就听说不少宿舍闹出事来，是不是上演宿舍塑料情，给人看笑话。 　　在宿舍的第一个夜晚，大家都是安静地没有说话，似乎是一天地热闹和兴奋在夜里沉寂下来了，人就有些困了，又或许是还不太熟，也没宿舍卧谈，静悄悄的，姜可可就意识跑到空间去跟江寄余说话。 　　江寄余那边的舍友情况也差不多，年龄参差不齐，应届生少，工作插队知青多，也是来自五湖四海，貌似男人间的友情还来得比较快？当晚就卧谈了，他是装作睡着了跑进来跟姜可可说话的，怕姜可可那边遇到不好的受欺负，也怕她想家哭鼻子。 　　在江寄余心里姜可可完全是各种需要操心的小可爱，他愿意操心也高兴替她操心。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江寄余让她早点睡明天上课呢，他过来找她，一起去吃早饭。 　　约好见面时间后这才出了空间去睡觉。 　　第二天姜可可是被吵醒的，不是故意吵的那种，而是大家竟然都起很早？连那位她对床下铺眼高于顶的赵欣雅都一大早起来了，姜可可觉得她们简直是太厉害了，这才几点钟啊，拿出手表一看，才过五点没多久啊，要不要这么早？这么早起来竟然还是在看书？ 　　要死了，她有种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错觉，后世说七七届跟七八届入学的学生有多向学多刻苦她还没咋信，现在完全是信了。 　　妈呀，她真做不到这么勤奋，对不起，给七七届大学生拖后腿了！ 　　姜可可拉上被子盖住脸，她还想睡觉。 　　下床拿着本书看的赵欣雅抬头看了眼姜可可，心里嘁了一下，长得好看穿的漂亮又咋样，她跟她一样好看一样穿漂亮衣服还比她勤奋，哼哼。 　　姜可可要是知道赵欣雅这个想法，那大概是…… 　　那就比她勤奋吧，她做不到这么早起，她要睡美容觉。 　　在床上又赖了好一会的姜可可差不多到了跟江寄余约定的点了这才起床去刷牙洗脸，三水大学的宿舍环境还可以，上下铺配了桌子跟小柜子，不大好的一点的没有独立阳台和卫生间，衣服都是晾在走廊上，住一楼的可以晾到后院。而卫生间在走廊两侧，刷牙也到那边去，那边有洗衣台。 　　姜可可过去刷牙的时候那边也没太多人，貌似像她这样晚起的很少，各个都是早起的。 　　她也乐的少人不用排队，刷完牙洗完脸换身衣裳，涂了雪花膏滋润小脸蛋，就高高兴兴背着斜挎包下楼找对象了。 　　没想到有天也能跟对象同个学校上大学呢，美滋滋~ 　　下去的时候江寄余早在楼下不远处的常青树下等着了，没在宿舍楼下等，虽然不玩地下恋情，但也不能太高调，跑到宿管阿姨管辖地带去招人注目。 　　成功会面后姜可可就跟江寄余去食堂打包早饭到家属楼那边吃，老莫夫妇还没正式开伙，也尝尝这边食堂的早餐。 　　四个人吃完饭后姜可可跟江寄余先去上课了，老莫夫妇的课程要晚些，不着急过去。 　　路上姜可可给她说宿舍都起的好早的事。 　　江寄余：“其实我也五点就醒了，我看了会书还去操场跑了几圈。” 　　姜可可：…… 　　“那你觉得我要早起吗？” 　　“你那么早起做什么，多睡会，又不用上工。” 　　姜可可嘴角忍不住笑，还是问，“那不会觉得我懒不勤奋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么？” 　　“你起太早困也学习不下，就跟你上工那么早也一直犯困闭着眼睛拔草一样，念书哪能闭着眼睛，还是睡饱了再来。” 　　姜可可：…… 　　我告诉你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的小可爱的！ 第92章 擦枪走火 　　大学校园生活跟姜可可后世很不一样, 姜可可后世念的也是重点大学，读书气氛也浓郁，但远没有现在这样，几乎所有人都热爱读书，那姿态仿佛要把十年空缺的读书时间都给补上一样，让身处其中的姜可可感到莫大压力。 　　她原本也能算得上是勤奋刻苦学生的，跟身边人一对比, 就显得特别松懈。 　　不过或许也有学校社团还比较少，文化活动娱乐项目比较少的缘故吧。 　　后世基本每个大学校园都有很多社团，集体招新时还摆出‘百团大战’口号，现在这里貌似只有学生会，团委会是正式的被学校承认的社团, 其他的都没怎么听说, 连招新活动都没看见。还有后世各种手机电脑电视，现在这里，连BB机都没出现，能娱乐的只有收音机？ 　　但是不管怎样, 姜可可是不敢小瞧这一届大学生的，包括下一届78级的大学生，在后世资料中显示这两届大学生是真的人才济济，他们是年龄参差不齐的两届大学生，但是却也是经历最为丰富的两届大学生, 又是赶上改革开放大转折点的大学生, 他们热爱学习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毕业之后在社会是真的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从政从商从军，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这两届的大学生是后世认为含金量最高的大学生，甚至还有‘金77，银78’的说法，足以见得这两届大学的厉害。 　　而三水大学是首都名牌大学，师资资源也是很厉害的，除了老莫夫妇被返聘回来，不少原先的教授也被返聘回来，这些教授都是有真材实料的，能熬过批抖游街牛棚，熬回来继续任教的，内心都是极为坚强坚韧的，就像历经严寒的梅花，越是熬过苦寒，越是芬芳。 　　没有比这两届大学生和平反回来的教授更明白今天这一切的来之不易，莫说是学生，就是教授，都是艰苦向学。 　　在这样的环境下，姜可可都没法不被感染着认真学习。 　　不过除了学习是主旋律以外，还是会有不少思想课跟讲座，以及学生自己办的互助小组。 　　77级开设的专业不多，想要参加相关的活动都不成，而上几届都是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就是不需要经过招生考试，也不需要应届生，招手的新生初中毕业即可，但是要经过两年以上劳动锻炼，还是‘自愿报名，群众意见，领导批准，学校复审’，（注释①）光是这几条，就足以刷下一大堆‘成分有问题’的学生，招收的学生水平也可想而知。 　　而现在这几届还没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也很尴尬，他们跟77级通过正规考试考进来的考生之间似乎存在隔阂，很难像后世正常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那样相处，工农兵大学生会迷茫，77级大学生也有心底也有一些不认可这些得到推荐就上来的工农兵大学，两者之间来往并不密切，反倒像是两路人似的。 　　因此77级办自己的学习互助小组办得热闹，工农兵大学生也没有说插入其中。 　　忙碌的一周学习时间完毕，姜可可总算能回家歇着了，她家离学校不远，坐公交就可以直达，开学前还美滋滋地想过随时可以回去，等开学后才知道都是做梦，学习那么忙，都没时间跑回去。 　　她回去的时候姜远鹏夫妇并没有在家，他们给留了纸条说加入了一个研究项目，暂时很忙没法出来，住在研究所那边，让姜可可自己照顾好自己，钱票放在哪里也说了，实在做不了饭又不想在外面吃就去找老莫夫妇，让江寄余做饭。 　　姜可可敢肯定让江寄余做饭那几个字是姜远鹏的主意，他对江寄余就是各种密切盯梢，不许靠太近说话不许牵手不许亲嘴啥都不许，但是奴役他给姜可可做事那就是洗脑式的教育，颇有种为女儿训练全能忠犬的感觉。 　　偏偏江寄余还很受用，姜可可有次还看见江寄余拿了个小本本记录姜远鹏说的关于她的各种小习惯小癖好，当时岳婿两人相处难得格外融洽，让她很是无语。 　　不过这种态度也可以见得她爹姜远鹏是打算同意江寄余跟她处对象了，不然也不会占这个便宜。 　　姜可可回来也是江寄余送的，回到家见没人在，江寄余立马从空间里拿出新结的葡萄洗了给姜可可先吃着，然后就是在厨房各种捣鼓。 　　最后端出了米饭四菜一汤，还弄了个水果沙拉。 　　沙拉酱是在友谊商店买的，那儿的产品都是卖给外国人和有外汇券的，姜可可家不缺外汇券，电冰箱电风扇洗衣机都在友谊商店里买了。 　　“现在我们都在念书，空间里的菜就不种了吧？”边吃饭姜可可边跟江寄余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不适合她。 　　江寄余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肥的部分用公筷弄开，瘦的放进她碗里，“没事，看书看累了跑进去种一下，也就当作锻炼身体。” 　　他学习也很刻苦，不过这是刚开始，课本还比较陌生，等多看几遍弄动了弄透了，大概就能轻松些。 　　江寄余是没打算要放弃空间种植的，对他来说也不难，意识也能跑进去种种菜，暂时没空出去跑黑市卖掉也不要紧，可以先放在保鲜地里保鲜着。而且还有空间的灵泉水，累了多喝点，也能舒缓下，身体意识习惯这个强度，慢慢就不会觉得累。 　　“好吧，那下次你翻地我来洒种子。”姜可可喜滋滋吃了一口肉，真的太好吃了，江寄余厨艺怎么这么赞呢。 　　“不用，活又不多，不用你忙活。过段时间我打算在空间里弄一个灌溉系统，利用空间里的河流水，定向灌溉，会比较轻松。”他跑图书馆还有农学院那边去请教了一下，觉得在空间里弄一个简单地灌溉系统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些事姜可可不懂，只需要听着再称赞几下就可以啦，江寄余照样很高兴，他就是喜欢和她多说些话。 　　不过等周六末去跑了黑市之后，江寄余就决定在空间多开垦些地来种水果，粮食虽然需求量多，但是没有水果这么不好找，B市哪怕是首都，普通人想吃新鲜水果也没那么简单，而且水果种类很少，价格也卖的上去，种水果的利润会比较大，也会比较轻松便于管理。 　　此外肉类的话也很好卖，江寄余有考虑要在空间圈块地养猪养鸡，不过多想了一会后就放弃这个想法了，难于管理还臭，他可不想熏到姜可可，也不想自己每天浑身都有臭味，到时候被对象嫌弃了就哭去吧。 　　还是好好学习，想些别的法子挣钱吧。 　　赚钱的事先告一段落，学校的舞会先来了。 　　三水大学一直有办新生舞会的传统，文化运动闹得最凶的那几年没有办，后来71年恢复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之后，这个传统又恢复流传了下来。 　　不过舞会不是后世那种舞会，而是非常有年代特色的，参加的人也不需要穿正装，随便穿什么过来都好，没人会笑话也没人会觉得奇怪，是很自然的，甚至不会跳舞，跳错了也没事，都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那种气氛和感觉。 　　姜可可也参加了，特意踩了她在国外买的高跟鞋过来，粉色仙气的小晚礼服，头上别着上次江寄余在沪市买的粉色亮晶晶的发卡，跟个小公主似的，进场都是注目和焦点。 　　不少人都想凑上去，然而看到旁边的‘护花使者’江寄余就退却了，这是个有主的。 　　江寄余这次也是穿了正装打了领带，衣服是回到了B市买的，脚上的皮鞋倒是姜可可那一次跟姜家父母去省城买给他的礼物。他本来不想这么打扮的，但是拗不过姜可可‘小资’情调发作，一瞪眼他就投降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毫无疑问，光是这身打扮，江寄余跟姜可可就完胜了。 　　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这样打扮，三水大学不少家境不错也爱打扮的，男同学也有穿西装打领带，在舞会上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女同学里姜可可宿舍的赵欣雅也是穿了裙子，她先前先进场也是引起过注目的，只是她的裙子没有姜可可的好看，穿的也是凉鞋，相貌气质都没姜可可好看。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赵欣雅看大家都关注目光放在姜可可身上，嘴上不在意地说着，心里却恼恨，就她爱出风头！ 　　又把目光放在她脚上的高跟鞋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决定回去就跟她妈妈要钱买一双！ 　　赵欣雅的小心思姜可可不知道，她正在跟江寄余跳舞，事前她教过江寄余一次，没想到他这么熟练，半点没踩着她的脚。 　　江寄余心里美滋滋，私下没白训练。 　　不过两人没有在舞会待太久就走了，舞会相当于新生们的‘破冰之旅’，也是大家互相认识朋友的过程，江寄余跟姜可可都不想在这种场合认识啥朋友，两人遛了一圈果断跑了，跑到学校外面去，趁着没人注意从空间里拿出自行车，江寄余要送她回家。 　　回家后姜可可却把家里的留声机都捣鼓出来，拿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要跟江寄余在家把跳舞的瘾过完。 　　她有一种趁着父母不在家偷偷和小男朋友约会的隐秘快感，像过家家似的又像演电影，又刺激又快乐。 　　江寄余无法抵抗对她娇笑的姜可可，甚至她眼里流露出那种想要做坏事的小情绪更是刺激得他心跳加快，脑袋比喝过酒还要晕乎乎。 　　跳了一圈身体热起来了，姜可可脱掉高跟鞋直接踩在江寄余脚上‘偷懒’，甜蜜的负担让江寄余甘之如饴。 　　到最后不知道留声机的音乐太靡靡，还是夜色太醉人，姜可可啜了一小口红酒吻上江寄余的唇渡过去时，绷着的弦便断裂了。 　　江寄余没忍住将姜可可整个人托起来，让她双腿缠在他腰上，两人在浪漫舒缓地音乐里热情地拥吻。 　　姜可可双手搂着江寄余的脖颈，红酒和爱情滋润过的眸子似盈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清浅又诱人，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欲都给勾了出来，一只手无法克制地抚摸上他的脸。 　　她似乎没有对他说过，其实她真的好喜欢他的脸，尤其爱他的眸子，漂亮，深邃，比画还要勾人。 　　姜可可低头，主动亲上他的眼。 　　江寄余觉得自己要被今晚大胆的姜可可逼疯，偏偏又舍不得喊停，又是甜蜜又是煎熬，最终只是一边亲她一边动情地喊她“可可，可可，我的乖可可……” 　　迷醉中的两人差点没擦枪走火，关键时刻还是江寄余不小心瞥见桌子上姜远鹏的照片，这才一激灵整个人跟浇了冰水一样吓醒，赶紧停下来，定睛一看，姜可可的小半个香肩都露了出来，而他的手都快碰上不该碰的柔软了。 　　要命！ 第93章 前世今生 　　差点擦枪走火的一夜发生后, 两人清醒后都有些小小尴尬，但是更多是种新奇感和刺激感，心里的甜蜜滋味自是不用说的，江寄余甚至巴不得再来一次。 　　可惜姜可可是不跟他再跳舞了，再跳下去，那真的得着火了。 　　而姜可可是不跳了，但是刚缠着妈妈要钱要弄外汇券买了高跟鞋的赵欣雅却是热衷各种舞会, 平时穿高跟鞋容易被人说嘴，只有在舞会上才会有人纵容，她刚买了高跟鞋，巴不得穿出去炫耀炫耀。 　　虽然穿高跟鞋有点儿不舒服，但是穿上去那种感觉太好了, 赵欣雅爱上了穿高跟鞋的滋味, 尤其是穿到舞会上，受到大家的注目，仿佛自己是全场亮点似的，她喜欢这种时候。 　　于是赵欣雅学会用高跟鞋跳舞之后, 就开始在课后之余参加各种舞会，联谊舞会机关舞会，甚至还跑到了军官进修学校的相亲舞会上。 　　而这个舞会，就是给未婚的军官牵线搭桥，做媒人的。 　　前世, 原著里的姜可可就是参加了这个舞会认识的方志军, 方志军也是在这个舞会上对姜可可一见钟情, 随后展开了追求，两人才有了后来的缘分。 　　如今，原著里的那个姜可可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现在的姜可可有了江寄余，自然没想过要参加这个舞会。 　　然而很阴差阳错地，那天赵欣雅也参加了这个舞会，还一眼看中了一身军装浓眉大眼的方志军。 　　方志军在赵欣雅的红色高跟鞋上停留了几秒钟，心里不知划过了什么感觉，他想起了林思然相亲那天穿的红裙子，红裙子高跟鞋还有舞会，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熟悉？ 　　然而想到林思然，最终方志军还是没有跟赵欣雅跳舞，不是因为还记挂着林思然，而是怕自己感觉又出错，到时候又是另一个林思然。 　　方志军环视了舞会一圈，心里始终空落落地，最后提前离场，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直到当天晚上，梦里梦见那张扬的笑脸…… 　　“可可！” 　　—— 　　周末晚上姜可可照常从家里回到宿舍住，她现在周六末要么回家住要么去老莫夫妇那儿住，不过她要是去老莫夫妇那儿住江寄余就得睡沙发，因为三水大学分给老莫夫妇的是两居室房子，一个老莫夫妇做卧室，一个给江寄余做卧室，她要去了睡的就是江寄余的床。 　　不过为了不给人说嘴姜可可一般都回家去住，家里房间大，也不用她做饭，江寄余会在空间做好给她，照样可以过饭来张口的生活。 　　而她在家的时候通常会写小说，回城后她那本想写的漫游未来的小说已经写了五六万字了，还没想好要投哪个出版社，国内的出版社她不了解，国外的话得用英文写作。 　　不过姜可可自己有私心，不想把这本小说先在国外发表，她在这本小说里是夹带私货的，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她希望能国人一些启发，所以姜可可决定这本书慢慢写，她先把国内出版社报刊摸一遍，再挑个日子发表。 　　现在她都写一些短篇的文章发表，从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出版局发表了《书籍稿酬试行规定》，恢复了文化运动期间停止的稿酬制度，现在通过实行一段时间，不少杂志都开始重新发放稿酬，不过价格还是比较低廉的，著作稿酬每千字只有二至七元。注释① 　　姜可可也不是很在意这个稿酬，反正她现在不需要通过写稿子养活自己了，低一点也没关系，主要慢慢发表一些打入那个圈子吧，也是一种爱好。 　　而且现在还没改革开放，一些新刊没有出现，停刊也没有恢复，还没到八零年代那种百花齐放的时候呢，姜可可不急。 　　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不是本地人周六末也是在宿舍住的，只有她跟赵欣雅才会每周都回家。 　　以往几周赵欣雅回来后心情都会比较美丽的，这一次却不太相同，坐在床上不知想什么，感觉低气压。 　　夏圆给姜可可使眼色，两人出去‘上厕所’夏圆才把事情告诉姜可可，说赵欣雅这周出去混舞会，看中了一个军官，结果人军官没搭理她跑了，她丢了大面子，回来还不知被谁宣扬出去了，刚刚还因为点小事在宿舍发脾气呢。 　　“活该呢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啊谁都捧着她。”自从上次夏圆在宿舍用她妈妈特意给她做的香菇猪肉酱来拌饭吃结果赵欣雅说臭，猪食啥的之后，一向‘心宽体胖’的夏圆就讨厌起赵欣雅来了。 　　妈妈和美食都是她最爱，不带踩人底线的！赵欣雅才最臭！ 　　因此眼下夏圆说起赵欣雅坏话也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而且她知道姜可可嘴巴紧不会转头就去说三道四的。 　　姜可可确实不会散播出去，对这个也没多好奇，甚至听到军官、舞会都没联想起原著剧情来，她真的是没再把这个世界当作书中世界了，林思然也不见了，自然不会想太多。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被宿管大妈喊楼下有人看到来人是方志军的时候懵了一下，完全没心理准备啊。 　　“方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方志军脸上隐隐有些憔悴，看着姜可可的目光很是复杂，“可、姜同志，能到外面谈一下吗？”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说，不会耽搁你太久时间的。”见姜可可神色犹豫，方志军赶紧说道。 　　姜可可看了眼手表，她们学校有晚自修，“行，晚点我要回来上晚自修的。” 　　她不觉得她跟方志军有太多话题可以聊，没准方志军这次来找她是因为林思然的事？ 　　姜可可没有思路。 　　因为姜可可补充的那句晚上要上晚自修，方志军也就打消了出去外面走的想法，三水大学很大，找块安静的角落说话也不难。 　　最后是到了‘盟苑’那边园子里，以前这边种了不少花，后来文化运动中被破坏的差不多，最后给种了树，还有可供人休息的凉亭，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要么在宿舍要么在食堂要么在教室或者图书馆，还真没在这儿的。 　　到了凉亭里，方志军却没有说话，反而盯着姜可可看，眼神很复杂，又带着疑惑、探究和打量，把姜可可看得浑身怪异，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跟他出来了。 　　“方同志你想说什么？没啥事的话我真的要去上晚自习了。”姜可可赶紧开口，早说完早走。 　　然而方志军的话却让她吓了一跳，“姜同志，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姜可可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什么！他是想起来前世了？！ 　　方志军却以为姜可可这反应是觉得这种有点儿灵异又有点儿文艺的话不像是他这一身军装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我也没想到有天我问出这样的问题。” 　　“呵、呵呵，是啊，我也没想到。”姜可可赶紧掩盖掉心里糟乱的念头，勉强笑了下，假装他刚刚讲了个笑话，错开话题，“还是说正经事吧，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因为林思然……” 　　“不是！”方志军立马否认，他半点都不想听到林思然名字，要知道在那个梦里，林思然可是他表姨子，光是想到这辈子他跟表姨子相亲过还差点被……方志军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可可，我这次是来找你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自己也很意外，不敢相信，但是那个是那么真，就跟真实发生过一样，只是不知道哪里错乱了，这辈子我们没有在舞会上认识，我……”方志军激动的情绪在看到姜可可皱着眉头隐隐戒备跟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时蓦地冷静下来，想伸出去拉着她的手也放下后退，“对不起啊姜同志我情绪有些激动，不过你听我说，我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我们两个是夫妻……” 　　方志军把上辈子的事都给叙述了一遍，他想起的是第一世，第一世，他跟原著的姜可可在舞会上认识，那天她穿着红色的小礼服踩着红色高跟鞋，漂亮的脸蛋是张扬又隐隐矜贵的神情，他对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控地过去邀请她跳舞。 　　她微微仰头看他，方志军却觉得她跟小女王似的，似乎是考量了一会，才矜持地点点头，允许他跟她跳舞。 　　那一晚的裙摆飞扬，方志军安份多年的心也跟着起伏飞扬，他喜欢上了她，并且开展热烈的追求。 　　她漂亮骄傲心性高，但是也很可爱可俏皮，他被她捉弄多好次，但是每次看到她笑就半点火气都没。 　　他前半生的正经，都在她面前化成了灰。 　　钢铁也能化成绕指柔，这句话的意思他无师自通地懂了。 　　好在，追了她许久，他终于成功地抱得了美人归。 　　他们处对象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梦里的他尽是幸福满足。 　　只是梦里越幸福，越是衬得如今的现实刺骨荒凉。 　　方志军是吓醒的，他是知道现实中姜可可是跟江寄余在一起的，他做这样的梦简直是不应该是龌蹉了。 　　但是方志军没办法不去想梦里的事，越是想越是放不下，所以他辗转打听到了姜可可的消息，这才过来找她说了这件事。 　　“可可，你相信我吗？” 第94章 掉马？ 　　相信, 当然相信，这不就是第一世的剧情麽。 　　但是这个时候她说相信有何用？方志军说这话的对象搞错了，现在这个身体里住的是她，而不是他梦里那个跟他相亲相爱的姜可可，那个姜可可早不在这个世界了，她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姜可可敛下心中情绪，皱着眉头看向方志军, “方同志请你自重，我是有对象的人，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我应该没有做过任何让你误会的举动才是。” 　　“不是可可，我没有骗你那都是梦里……”方志军情绪激动着想解释, 可是姜可可却快速后退了几步, “站住！” 　　姜可可指着脚下，方志军听话停住了。 　　“方同志，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过来是因为你以为在塘边村的时候救过我，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对我不尊重, 拿梦里这话来诳我。” 　　“而且，”姜可可把话说狠点，“不管梦是怎样，现实中我是有对象并且是准备谈婚论嫁那种，而方同志之前跟我表姐林思然处过对象, 哪怕现在分开了, 我们也没有再处对象一说, 这又不是古代，姐姐不行还妹妹顶上。方同志要是真有这个想法，那以后还是千万别再来找我的好，不然让我对象知道了，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说罢也不去看方志军难看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可可……”方志军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颓然地捶了一下柱子，“怎么会这样？”明明梦里他们是一对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哪里出了错姜可可也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方志军这个时候记起来第一世，怕是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别想好过了，不，或许说这辈子估计心里都有缺憾了，因为原身是没办法回来了啊。 　　除非再发生什么怪力乱神的事，不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不是因为有什么证据，而是一种直觉，她觉得原身很有可能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的那种，所以方志军要是想不开，那估计只能打光棍了，她是不会安慰他的，她有江寄余一个就够了呢。 　　姜可可打定主意装傻到底，要是方志军还再纠缠她就让江寄余揍他，让他清醒点别沉迷在梦里了。 　　不过，姜可可又有些小坏地想，干啥要让江寄余只梦到第一世呢？让他也梦到跟林思然那一世啊，要是两世都梦到……emmm，就凭方志军对林思然的不喜，他要是真梦到了那一世，怕是也没脸跑来找她？ 　　其实恢复记忆后跟原身共享了那么多年的记忆，姜可可还是挺喜欢原身的，也因此，对于原著中林思然重生那一世原身下场很是心疼同情，众叛亲离横死街头，光是这八个字想想就很惨啊。 　　她不知道那一世原身怎么会混成那样的，在她看来原身也不是多大奸大恶之人啊，不过想到了今生回国后她在身体里出现不了，原身还有父母都时不时智商会掉线的状态，姜可可想很有可能在原著那一世或许还有剧情限制，不然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吧？ 　　姜家父母是很疼爱孩子的人，她也不觉得跟原身会不是亲生的，而即使真的不是亲生的，姜家父母疼爱原身那么多年感情也不是假的，怎么可能会让原身众叛亲离呢。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再说这些都没用了，过去的事改变不了，谁又知道真相是怎么样呢。 　　姜可可打算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此时的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还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而那个时候，情况会是那么凶险而又骑虎难下。 　　另一边，方志军失魂落魄回去后，颓废了好多天，梦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些场景，跟现实那么相像，更是让他痛苦不已，然而那天姜可可说的话又清晰在耳，他们确实是没有可能，姜可可是有对象的人，怎么还会跟他在一起呢？ 　　他想起了江寄余，梦里的江寄余好像是没有读大学的，他也没有跟姜可可在一起，他跟可可处对象的时候他并没有在B市，不知道是哪里去了，后来回B市之后第一件事是把在政府工作，职位还不低的江志国给弄倒台了，不止是江志国，一家都很惨，在B市完全混不下去，却又死不了，在贫民窟烂泥一样活着，生不如死。 　　听说那是他叔叔，也因为这件事，许多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姜可可都有些怕他。 　　但是江寄余却对姜可可不错，或者说是因为姜远鹏夫妇，新鲜的玩意都会送过来给姜可可。 　　在梦里他曾怀疑过江寄余是不是喜欢姜可可，姜可可十分认真地否认了，还说，‘有时候我觉得他在透过我看谁似的，好可怕。’ 　　当时他看到姜可可这样子就放心了。 　　而现在，在现实中，江寄余却真的跟姜可可在一起了，难不成是想补偿上辈子的江寄余吗？ 　　方志军想不明白，也觉得不公，爱情怎么能够补偿给另一个人呢？既然上天让他跟姜可可第一世有缘分，为何这一世要无缘更无份？还让他梦到上一世的幸福？ 　　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更是想不明白今生他怎么会跟林思然在一起，怎么会在相亲的时候觉得她很特别？难道是因为那条红裙子吗？ 　　红裙子！ 　　方志军忽然注意到什么，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林思然穿的那条红裙子竟然跟梦里姜可可舞会上第一次跟他见面时穿的一模一样！ 　　还有他跟林思然处对象时总觉得林思然在模仿谁，她模仿的，不就是梦里的姜可可吗？！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一仔细想，就会觉得处处是漏洞处处透着诡异，方志军脑海里甚至有了异想天开的猜测，难不成林思然也曾经做过前世的梦？！ 　　而正是因为做个前世的梦，所以她才按照姜可可的打扮姜可可的性格来与他相亲？ 　　但是，在前世的梦里，他是她表妹夫啊？林思然若是真的做了前世的梦，还故意来与他相亲，故意扮作梦里姜可可的样子引起他的关注，难不成就不会觉得违背道德违背伦理吗？ 　　方志军光是想到这种可能都觉得一阵反胃。 　　他还感到愤怒，是不是就是因为林思然出了岔子，所以才导致今生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方志军巴不得现在就去找林思然问清楚，但是又想起来林思然已经失踪很久了，听说还是因为来找他的路上消失不见的，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想到这，方志军觉得当时因为这消息而对林思然有些愧疚心理的自己是傻子，如果林思然真的提前做过前世的梦，然后还来找自己相亲，相处时扮作梦里姜可可的性格来吸引他，那么她真的过分的令人发指。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明明知道他跟姜可可是一对还这样做，她到底还有没有道德底线这种东西？ 　　回想起当时林思然在他探亲假离别前想对他做的事，当时方志军怎么也想不透是为什么，现在他大概是明白了，她是在害怕，害怕他之后又会在舞会上跟姜可可遇见，产生前世一样的缘分，从何想要用这种办法提前绑住他，彻底了断他跟姜可可的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呢？ 　　方志军心里充满怒火又充满无力感，他就算现在想明白了又怎么样，该发生的不是还是发生了，他跟林思然处过对象，而林思然跟姜可可又是至亲的表姐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姜可可将他打出局，更别提现在还有江寄余在，他们感情那么稳定，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插进去？ 　　他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插进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方志军备受煎熬。 　　—— 　　半个月后，人明显瘦了一圈的方志军找上了江寄余。 　　江寄余微微皱眉，没想明白方志军来找他做什么，他们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交集才是。 　　“半个月前我去找过姜可可，这件事你知道吗？”方志军开门见山。 　　江寄余神情一下认真起来，“你找她做什么？” 　　“那就是不知道了。”方志军了解完简单地情况，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将江寄余约到了安静的一处地方，开口道，“我能问你一下，你眼中的姜可可是什么样子的吗？” 　　江寄余：？？？ 　　看到江寄余疑惑中带着看神经病似的表情，方志军心里也没多好受，“你不用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 　　方志军的神情很认真，连带着江寄余也先收起了奇奇怪怪的想法，严肃着脸问，“什么事？” 　　“现在的姜可可，是真的姜可可吗？” 第95章 真相 　　方志军一开始是为林思然的恶毒而生气, 为现实中的求而不得而折磨，然后渐渐地梦境越梦越清晰，他忽然就发现现在这个姜可可跟他梦里的姜可可性格有所出入，梦里的姜可可更为娇气大胆任性，像个小女王似的，而现在这个姜可可，就他接触过的几次来看, 是更加娇柔乖巧些，像个小公主小仙女。因此，方志军才会找上江寄余，他想知道，现在这个姜可可, 到底是不是梦里边那个姜可可。 　　然而江寄余却被方志军这话弄得有些生气, “你什么意思？”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好？怀疑他的可可是被人掉包了还是怀疑人是特务？ 　　一时间，江寄余看方志军的眼神都不善了。 　　方志军无奈，最后狠狠心，把梦里的事一并给江寄余说了, 还说了江寄余跟江志国的关系来让江寄余确信他说的是真话不是蒙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真相。” 　　江寄余嗤笑一声，“方同志，你是个军人，这种怪力乱神的梦你也相信？你说的我和江志国之间的关系确实没错, 但是这是很容易打探出来的消息, 而且现在的江志国哪里是高官？我也在三水大学念书, 现实跟你的梦境相差那么多，你难道还信梦是现实，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就算梦是前世发生过的，但是我们活在当下，眼前的是才是真的，梦里的事谁又知道？ 　　不过我觉得方同志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我记得你们部队应该有调节军人情绪的医生，你不妨去看看，不然这种怪力乱神的话再说出来，怕是会让人怀疑你是否还能胜任一个军人的职位。” 　　说完这些话，江寄余最后又强调了一遍他跟姜可可感情稳定不欢迎第三者插入，还请方志军自重，免得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这句警告，跟姜可可说的还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江寄余算是隐晦地提醒并警告方志军了，虽然现在文化运动结束了，但是影响并没有彻底消失，让别人知道方志军说这样前世今生的话，怕不是会影响他军人的前途。 　　这样，方志军应该就不会再到外面胡说八道，即使不是为了前途，也得为了这一身军装。 　　不得不说，江寄余一番话是让方志军警惕起来，身为军人确实更不应该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哪怕他觉得姜可可和江寄余都是当事人，但是毕竟还是有风险，换做别人没准还把他当作疯子说些疯言疯语或者认为他想对人耍流氓，而且若是那梦境真是前世今生，那未来的发展也是真的，若是让别人知道…… 　　方志军立马肃着脸，是他这些天警惕性放松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告诉了两个人，好在两个人都没有相信，不然没准还会惹上麻烦。 　　经此一警醒，方志军是歇了去求证真相的心思了，江寄余有句话说得对，即使梦真的是前世，但是他们却是活在今生活在当下，重要的是眼前，而不是所谓前世所谓梦境，他跟姜可可是再无可能的，而且即使这次没有从江寄余那里求证到答案，他也觉得现在这个姜可可不是他梦里那个姜可可，如果是，他应该第一时间不需要梦境对她有感觉而不是对模仿梦里姜可可的林思然有感觉才对。 　　—— 　　而这一边，江寄余对方志军镇定说完那一番话后，走到无人注意的地方，脸色却是蓦地难看起来。 　　原来上一世，他跟姜可可竟然是无缘份的吗？ 　　是的，别看他在方志军面前那么镇定那么淡定，但是方志军的话却是在江寄余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其实早就发现姜可可有些不一样。 　　从那次她跟他吵架晕倒之后，醒过来的姜可可性格是大变的，只是一开始江寄余一直以为是她还想玩什么花样，后来又因为喜欢她而对很多事作了忽略或者下意识不去深想，但是一经别人提点，就如表面轻纱被人撕去，轻而易举就能看见里面的真相。 　　现在的姜可可，确实不是一开始在塘边村那个厌恶讨厌他的姜可可，里面的人，是换了芯子了。 　　至于为什么说不是同一个人，只是跟方志军一样梦到前世，那是因为性格和感情。按照方志军说的，梦里的那个姜可可骄傲任性又大胆，她跟方志军是相爱的，所以哪怕是梦到了前世，就凭她那骄傲的性格和对方志军的感情，也不会对他低头道歉讨好他，更不会放任林思然抢了方志军，选择跟他在一起。 　　而且，正如方志军能判断出梦里的可可跟现实的可可是两个人一样，他也能判断这个可可不是一开始那个骄纵的姜可可，换做是他到了梦里那一世，遇到了另一个可可，他也能轻易判断出两人的不一样。 　　只是，如果现在他的可可是突然出现的，那她是来自哪里，还会跟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吗？不，不对，如果现在的可可不是原先那个可可，那么就凭姜家父母对姜可可的宠爱和关心，怎么样都不会没发现异样的，而且他们一家的相处是那样自然，很多小细节都看得出是相处了很多年的。 　　人是能模仿扮演的，就如方志军说的林思然扮演了梦里的那个姜可可，但是习惯却不是一日能养成的，要完全模仿一个人包括各种小习惯那是不可能的。 　　猛地，江寄余忽然想起姜远鹏跟他说的关于可可的小习惯小爱好时提到有时候很喜欢鲜艳抓眼球的颜色很喜欢表现自己，有时候又喜欢粉嫩恬淡的颜色很安静愿意自己待着写作也不想出去玩，还让他注意她的爱好变化，免得弄到不喜欢的东西她可是会发脾气的。 　　当时江寄余也跟姜远鹏一样以为是人还没长大性子没定，一会风一会雨的，现在看来，难不成是因为里面有两个可可？ 　　这个猜测实在是异想天开太大胆了，然而却贴近了真相，如果姜可可知道一定会震惊得不行的，江寄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做出这种推测？ 　　江寄余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大胆，但心底却隐隐觉得这是真相，就如同他觉得方志军梦里的那一世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只是，梦里的那一世是另一个可可后来占据了身体，所以喜欢的是方志军也跟方志军有了感情，而这一世的是现在这个可可占据了身体，所以才没有喜欢方志军才跟自己有了缘分有了可能吗？ 　　这样一想，其实也很有道理，但是江寄余不敢去跟姜可可求证，一方面他怕猜测出错，另一方面他怕吓到姜可可。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外人听了会惊讶，其实当事人也会害怕吧，他想起那个时候姜可可晕倒后醒来跟他道歉，最后却把自己吓哭，一直哭个不停的事，是不是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是害怕的？ 　　江寄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造成一世是另一个人一世是现在的可可，但是他感激这一世可可的出现，如果这一世不是他的可可，那么他是不是会跟方志军梦里说的一样？没有读大学外祖父母早逝，江志国一家越过越好坐上高官职位，而他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把他拉下马，才能为家人报仇？ 　　想到这，江寄余不由得有些庆幸，好在这一世什么都没发生，老莫夫妇活着回城还被返聘，身体也硬朗。而江志国一家也没那么多钱打点关系越过越好，他也能进入大学，还能有喜欢的人。 　　一切的一切，如果不知道方志军说的那场梦的话，江寄余还不会觉得现在拥有的有多珍贵，而知晓之后，他对命运生了一些感恩之心和敬畏之心，眼前他所拥有的这一切，若不是历史某个岔路口出了意外，也不会是属于他。 　　而这个意外，他觉得是他的可可带给他的，她让他知晓了爱一个的滋味，她让他考上了大学，她让他有了空间能提前转移走爷爷奶奶和父母留给他的东西没被江志国发现夺去，并利用它们踏上高位打压他们，搅和掉姜家夫妇帮忙弄得平反书和返聘书，让老莫夫妇到死都没有得到平反，她还让他避免走上梦里那条凶险残忍的道路。 　　越是深想，江寄余对姜可可身世来历的探究欲望就越淡，因此，他找到姜可可后只是用力地将她抱住，抱紧，确认她是真的，她不会消失，她在他怀里，她是爱他的那个可可，这样就够了。 　　“怎么了呀？”姜可可伸手搂住江寄余的腰娇软着嗓音问，完全不知道自己差不多在江寄余那儿掉了马。 　　“可可，”江寄余的嗓音有些哑，“以后你都不会离开我，对吧？” 　　“那可不一定。”姜可可娇俏地哼了哼，“你要是欺负我我就离开你......” 　　“那就好。” 　　“......什么呀，你不应该做保证么？” 　　江寄余却只是低头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不带情/欲，只是欢喜和庆幸，“可可，我们结婚吧。” 　　他永远不会欺负她，永远不会舍得让她难过一下。 　　这一世他好不容易拥有了她，怎么会忍心去欺负她呢？ 　　我会幸福的。江寄余对方志军梦里那一世的江寄余说道，他一定会幸福，有姜可可在，他一定一定会。 第96章 机遇 　　江寄余那么突然地说要结婚吓了姜可可一跳, 不过眼下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啊，先不说年龄还不能领证这个问题，姜远鹏夫妇还在研究所没出来的，想结婚也得等他们工作忙完再说。 　　而且，不一定姜远鹏愿意现在就把姜可可给嫁人了。 　　想到未来岳父，江寄余内心也是有点惆怅，世界上最难搞的人除了岳父没别人了。 　　但是结婚暂时是不行, 收拾江红卫一家却是可行的。 　　从方志军说出的梦中他发现江红卫后来是做了高官的，并且是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拿到了他爷爷奶奶他们留给他的财产，使手段阻止了老莫夫妇的平反，将他们打压。而现在他有了空间提前一步转移财产让他什么都找不到，又用空间偷了他家不少值钱东西, 江红卫想走关系都没金钱打点。 　　而且他正式回城之后也有打听, 江红卫因为家里遭了贼丢了贵重财产，别说是想花钱打点他自己的官途，就是原先二儿子说好的跟鞋厂副主任家小闺女的亲事都吹了，因为彩礼都拿不出来, 还想娶人闺女，先前是他嫌弃人家，现在是人家嫌弃他，告吹了婚事，一转头就找了另一家家底厚点的拿得出彩礼的人家给嫁了。 　　这婚事都没了, 原先说好的工作岗位自然也是没了, 江红卫他媳妇张彩花还想让她下乡的大闺女通过招工手段回来, 那也是不可能的，而说高考，她也考不上，今年录取率那么低，张彩花她大闺女也不是读书的料。 　　用钱买个工作岗位或者买张病退表回来，那更是不可能了，现在家里真的是没钱，之前的玩意都给偷了，现金和仅剩的一根小黄鱼也给偷了，家里就没之前的东西，若不是还有工资和藏的严实的一点私房钱，那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最为可恶的事小偷怎么也找不到，都不知道那么大件的东西是怎么被偷走的，能悄无声息瞒过一屋子人，事后大家互相怪罪睡的熟跟死猪一样，吵吵嚷嚷，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却半点用都没。 　　而江红卫又在革委会那边过得苦闷，上面的情况越变越对他不利，他想打点都没资金支持，仕途看起来是无望了。 　　江红卫又哪里能甘心呢，又去挖空心思想死去的两老头究竟把东西藏哪了，东找西找，竟然还真找到了一条密道，兴奋地打开密道进去，却是走到尾都没发现半点儿财产！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江红卫心里觉得这条密道应该是藏有东西才是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他不肯相信，他觉得自己找对了地方，直觉告诉他这里是应该有东西的，他能找到的，但是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密道，别说财产，半点儿影子都没见着。 　　感觉自己失去巨额财产的江红卫失落又郁闷，却无可奈何，他都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找不到，要么就是老家伙东西藏得紧，要么就真没有东西了。 　　后一种可能江红卫不信，就凭那俩老东西对江寄余那狗崽子的疼爱，怎么可能真的半点东西都不留？一定是藏在某个江寄余才知道的地方。 　　这个时候，江红卫还不知道江寄余已经考上三水大学，老莫夫妇平反回城，还被返聘到大学工作的事。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早拿到财产，一方面把大闺女弄回来嫁给了市委书记大秘书远房侄子，另一方面也找关系给自己换了个更高的政府部门工作，还意外发现老莫夫妇和江寄余下放跟下乡地点，使了法子弄掉他们，没让他们回城了。 　　而这辈子被江寄余提前打岔，他现在是人财两空，什么都没，在革委会也有越来越混不下去的趋势，家里又没一个孩子考上大学，住的也离学校远，所以都不知道老莫夫妇已经平反回城，江寄余也跟着回来的消息。 　　等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江寄余已经在背后给他使绊子，革委会的工作都给弄丢了，这还不算，大儿媳妇家里那边也出了问题，他想找人帮忙都没门路了。 　　最后家里只靠张彩花和二儿子那点儿工资过活，若不是因为当年把小洋楼上交给国家分了这间房，没准现在连这都要被收回去。 　　江红卫内心的愤恨自然不用说，甚至想找到江寄余学校去闹他个没脸待不下去，然而他也不想想现在的江寄余还是当年被逼无奈连值钱点的东西都不敢带悄悄离城的小孩子麽？他既然有手段能把他工作弄没还有办法把他亲家那边也给弄得关大牢，就代表不是好欺负的。 　　最后江红卫不敢去闹，因为他还没闹，就遇到了喝醉酒的混混，给打断了一条腿，最后混混跑了，想找人赔医药费都找不到，而那天江寄余在学校上晚自修，都有不在场证据，就算报公安也怪不了江寄余。 　　至于说跟江寄余拿钱？呵，当年从他们家这里拿走的钱还没吐出来，还想伸手要？以什么立场？ 　　亲叔叔？别说有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了，做出了举报全家逼死爷爷奶奶的事，谁还认？ 　　江寄余决定不要一下子断掉他们全部希望，要一点一点地，让他们抱着点渺茫的希望苟延残喘，张彩花的工作他不碰，江红卫是别想再找到工作，至于几个孩子？这辈子也别想有出路，他会盯着他们，让他们永远也爬不起来。 　　那些年他们受的苦，都要一一从他们身上找回来，也别说孩子无辜，孩子若是无辜，当年他年纪较大的几个孩子也不会跟着批抖他的父母伤害爷爷奶奶。 　　一笑泯恩仇，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江寄余不会忘记仇恨，自然，也不会跟方志军说的梦一样执着于仇恨让自己的人生目标只剩下报仇，他还有新的生活，这仇恨只会是他心里小小的黑暗一角，不会阻碍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一辈子，他定要跟梦里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 　　江寄余收拾江红卫一家的事姜可可也知道，不过她挺好奇是怎么撸掉他的职位的，还有江红卫亲家那边的职位。 　　“江红卫比较简单，江红卫主要靠山还是他大儿媳妇娘家那边，而他大儿媳妇娘家那边要弄也不难，是人就不可能会得罪人，这大儿媳妇娘家那边还有个官场上的死对头，我给弄了点他娘家那边的把柄再交到他对头手上，现在上面政策隐隐有变天的意思，浑水摸鱼是比较容易些。”江寄余没有说的太具体，总得来说这件事还借了方志军的梦。 　　后来方志军又找了江寄余一次，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帮忙隐瞒梦境的事不要对外说，江寄余借此问出了许多事，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要解决江红卫大儿媳妇的娘家自然就容易了些。 　　不过方志军也没瞒着江寄余，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才更好一起保守，至于姜可可那边，方志军相信江寄余会处理好的。 　　然而事实上是江寄余压根就没有告诉姜可可方志军找过他的事，而姜可可等了一两个月都没见方志军再来找她，自然是以为他自己想开了，不再钻牛角尖了，所以就把这个人给抛诸脑后了。 　　江寄余没有详细说如何对付江红卫他们姜可可也不介意，她只需要知道江寄余没把自己搭进去就成，她可害怕这个世界还有剧情影响把江寄余给带进去了，好在事实证明林思然失踪后剧情的限制就消失了，原著里江寄余最大的仇人叔叔一家现在也给报复了，老莫夫妇也活着平反回城来教书，江寄余每天都给老莫夫妇进补还用空间灵泉慢慢调理他们的身体，现在看起来人都年轻许多，也不怕早逝了。 　　现在所有的剧情限制都没了，那姜可可也没什么好担心啦。 　　眼下是要忙期末考试的事情了。 　　学习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期末就如期而至了。 　　这一学期姜可可学习算是很认真刻苦了，跟后世她在高三备考都差不多了，没办法，身边人包括老师都是好学的，还有特别好学的男朋友，姜可可自然也就被带着一起学习。 　　因为平时是有认真学习的，所以期末考试也不用临时抱佛脚了，不过大家伙好像还是很紧张很看重这次考试，考试前两周图书馆去晚点几乎都找不到座位，而宿舍人也是整天努力学习，连那个因为方志军而时不时要找点事说姜可可两句的赵欣雅都收心学习。 　　说起这个赵欣雅姜可可也是很无奈，那天方志军来找她的事被他看见了，回去后就问她跟方志军是什么关系，还说是不是故意跟方志军说了来害她失了面子的（指在舞会上被方志军拒绝跳舞的事，这件事被学校某个知情人曝光，传的到处都是，不少人说她想攀军官结果被嫌弃，还是后来指导员给开了会这种风言风语才少了）。 　　这种被害妄想症让姜可可很是无语，然而赵欣雅像是找到了站得住脚跟的理由，她觉得就是这样她才会被方志军拒绝，不然凭她的魅力，漂亮又是大学生，怎么可能会被拒绝。 　　然后不管姜可可怎么解释就认定了这个事实，昂着脖子跟姜可可说，“我才不会因为你的陷阱而失落怀疑自己的魅力，我就是比你好，哼。” 　　在这个年代要找个这么自恋的女同学也是不容易了。 　　之后这个赵欣雅就是时不时会说姜可可几句，说她太懒了睡觉那么晚起，说她不认真学习总是跟对象在一块，甚至晚上去刷牙都要说她矫情浪费牙膏，故意刷两次牙牙齿也不会变白的。 　　对此，姜可可的办法的就是无视，当作蚊子在耳边嗡嗡嗡了。当然无视不作为，而是她发现这样更能气到赵欣雅，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来劲，不搭理她她自己就会消停。 　　至于学习上的刁难，那自然是狠狠还回去咯。 　　其实赵欣雅跟姜可可还真有重合的课程，学校的教授其实是人手不足的，还有不少没有平反调回来，想找新的老师都缺人的人，三水大学又是名牌大学更不可能见人都要，招收新职工也是有标准的，但是眼下社会各届都是比较缺人的，尤其是教育人才，十年文化运动弄倒了多少教育界的大拿，十年高考的停止更是造成了人才断层，新的人才都没有接上，想找都找不到，因此，学校许多课程是几个班一起上，还混着系一起上的。 　　比如外语系就很缺老师，但是基本每个专业都开设了外语课，不是学俄语而是学英语，华国跟苏联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全民学俄语的时代早过去了，现如今要往长远看，自然是要学英语的，上头也没有阻止不能学英语，还有鼓励的趋势，因此三水大学是把各个系都给加了英语课。 　　英语课少老师，各系各班混合着上课的时候还真不少，姜可可就跟赵欣雅同个班上英语课了。赵欣雅是外语系的，学的也是英语，在外语课上向来比较活跃，而姜可可是那种喜欢安静上课的人。 　　一开始赵欣雅也没针对要让姜可可出丑，后来发现姜可可认识方志军，心里气不平了，课堂上就故意把话题引向姜可可，在她看来，她从来没有在宿舍念过英语，也没有出过国（现在归国的华侨还是比较少的），肯定是不会说英语，或者说的很难听，怕让人听见破坏她的形象，这才不在宿舍读英语，也不在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的。 　　然而事实确实姜可可不爱出风头，回宿舍不读也是因为那些课程对她来说真的简单得不得了，没必要再拿到宿舍反复读，她更宁愿来看书。 　　要知道华国是没有学英语的基础的，除了外语系的学生，其他系的学生连26个字母都不会读，要从头教的，就是外语系的学生，那外语水平也是很低的，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入学分数也比较低，老师们自然会教的很浅显，这对能用英语无障碍写小说发表文章的姜可可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压根就没跟着学的欲望，没想到会让赵欣雅误会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变成了姜可可的秀，她的口音很纯正，听说能力都极其强悍，说出来感觉跟听外国人说话似的。 　　这其实还是全班第一次听到姜可可读英语，因为她平时在课堂上念也是声音不大，又跟着大众来的那种，大家都认真学习，谁还去注意她讲的怎么样。 　　结果人不是不会，而是太会了，最后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来了兴趣，两人用英语一来一往无比流畅地交流了一整节课。 　　好久没有跟学生这么畅快互动过的老师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他以前咋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呢，这水平都比他还好了。 　　而底下的学生则是听懵了一整节课，完全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一方面是词汇量少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姜可可说英语真的很纯正很标准，连读弱读都没出错，他们很少听原音，哪里能听得懂。 　　不过听不懂是听不懂，倒是都知道很厉害就是了，还那么好听，听她说英语简直是种享受，原本就有不少人喜欢姜可可，这下，报刊上给她写隐晦情诗的也多了，搞得江寄余很窝火，决定下次要跟着去上英语课，就坐在姜可可身边，看谁敢打着求学的口号来找她对象聊天说话试图挖他墙角！ 　　而赵欣雅那堂课下来简直要被姜可可气哭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会说英语还不说，害她还想让她出丑，结果出丑不成都变成炫耀了，真是太可恶了！ 　　当然，若是赵欣雅知道‘扮猪吃老虎’这个套路的话一定会这样揣摩姜可可用心险恶的。 　　可惜事实是姜可可没想隐瞒的想法，只是没人问过她会不会英语啊。 　　而这件事导致的另一个效果就是，姜可可竟然被校方喊去考核，说是让她当老师？ 　　姜可可：？？？ 　　“……你知道现在我们国家人才是极度缺乏，这种时候就应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你是这方面的人才，有这个实力有这个本事，就应该站出来，为学生为学校，也是为社会为国家。姜同志，我觉得你是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 　　经过比试和面试的考核之后，校方跟姜可可说了这么一番话，直接把姜可可砸懵了。 　　这，这一下子就能够成为名牌大学的老师？给发工资给发职工福利，还能安排住房的那一种。 　　姜可可都不知道这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哪怕在后世大学时候她也跟风考过教师资格证想着毕业后实在不行去当老师吧，但是谁让她没毕业小说版权跟漫画版权都成功卖出去了，压根不需要考虑老了写不动画不动没收入的情况，就再没当过老师。 　　后来直接在家全职，宅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了点儿社恐症，虽然吧来到这个世界有国外的经历又有跟原身共用身体看她浪过，胆子大了些性格活泼了些，但是姜可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胜任老师这个职位，更别说是三水大学这种首屈一指名牌大学的老师。 　　妈妈呀，这放在后世说出去都能上热搜吧。 　　不过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这种事确实是有发生的，姜可可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其他学校也有出现特别优秀的学生给提拔为老师的，只是三水大学暂时还只有姜可可这一例，这就让姜可可受宠若惊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江寄余商量，不，发泄她这种害怕又兴奋的心情。 　　“天啊，我竟然有机会当大学老师欸，怎么办我觉得好惊喜好意外。”还觉得自己有点棒。姜可可捂着脸没好意思这么夸自己。 　　还是学生并且准备双修经济学课程的江寄余：…… 　　原本以为学习上能比对象厉害一点，但是对象忽然当了老师，这种心情……emmm，有点复杂。 　　不过看着姜可可那么高兴的样子，小脸都有点儿红扑扑了，那点儿复杂心情就暂时给江寄余抛在了角落，最重要的当然是对象的心情啦。 　　好听的话各种夸，直接把姜可可夸得心花怒放。 　　姜可可开心了高兴了，江寄余更觉得自己那点儿复杂心情不重要了，举双手表示她做老师他支持。 　　忽地转念一想，要是姜可可给他做老师，那他是不是能跟当时在塘边村给她补课一样，两人亲密时间更多？ 　　嗯，他英语也需要补补，没错。 　　这样一来，江寄余就彻底同意姜可可当老师了，而且他也觉得姜可可当老师比较好，不然毕业干其他活都太累，她又没什么心计，到时候被人欺负，当老师的话不怕，现在教育界正是尊重人才的时候，以后也不怕再发生像那十年文化运动的事（从方志军梦境提炼出的消息），而且老师的工作职位也很稳定，勾心斗角不多，老莫夫妇也在当这里当教授，可可有不懂的都可以教她帮她。 　　越想江寄余觉得越可行。 　　去问老莫夫妇，老莫夫妇也是赞成的，实际上他们俩有听到一点风声，不过事情还没确定不想让姜可可多想就没告诉她，现在事情定下来，也能跟她说说他们的看法。 　　“像你这种特招的情况我打听过周边其他学校的消息，也是有的，还不少，三水大学缺老师，他们更缺，不过三水大学的职位没那么容易好得的，当年我们应聘对学历学识都有高要求，毕竟是首都的高等学府，你现在能有这个机会完全是时代使然，不然起码还要再学习再进修个几年才能回来应聘。囡囡，我觉得你当老师比较好，你性子单纯，不适合在外面工作。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去试一下，试过了做的不开心了，也是能够辞职的。” 　　当然，老莫夫妇一开始也有考虑过以后会不会再发生十年文化运动那种事，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会的，新的一届高考也在准备了，今年秋季，还会迎来一批新生，这就是一个信号，国家要变啦，要培养人才啦，老师的职位在未来只会更抢手，所以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们还是希望姜可可能抓住。 　　至于姜远鹏夫妇那边，嗯，他们还是没出实验室，姜可可没办法征求他们的意见。 第97章 大学老师 　　一九七八年九月份, 新的一届新生也到了入学的时候，不少学校派出了迎新队伍过去车站接人，晋升为师兄师姐的七七届大学生们纷纷热情帮忙，场面一度很热闹。 　　而姜可可，也将在这个九月，正式成为三水大学外语系基础英语课程的任课老师，同时, 也是中文系的学生。 　　是的，她并没有因为当了老师就放弃中文系的学业，不然那她的学历得多低啊，现在这一届这样直接当老师没问题是缺人才，到了往后几年, 这么低的学历, 被嘲讽不提，到时候工作也给丢了。 　　而且老莫夫妇他们也不建议她现在就放弃继续念书，可以一边教书一边学习，这边在跟校方那边沟通之后也打成了一致, 继续保留她中文系学生的身份，同时任教大学老师。 　　不过既然当了老师，那也是可以有点特权的，比如提前修完学业完成考核毕业，这一点大家都达成共识, 因此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后, 姜可可的暑假并没有很轻松, 她一直在学习其他课程，开学前先考试考核，差不多就跳级，最好一下子跳到大四并且结束学业。 　　为此，姜可可暑假直接住在学校分配给她的单身宿舍了，因为在这边有不会的能够直接找老师解决。 　　虽然姜可可是从学生突然变成老师，这身份上让学校其他老师有一点儿不太能适应，不过有老莫夫妇带在身边给沟通引荐一下，大家还是比较给面子的。 　　尤其是其中大半人早年都是同事，后来又经历同样的事，回城后比较惺惺相惜，早年间有的一些龃龉都消失了。 　　至于一些不认识的同事不想往来的，老莫夫妇也不勉强，姜可可也不是傻，全部都要人教着来，而且校方那边发话让她先考核的，偶尔那么一两个有意见严格点她也不是很在意，实在不行还能转学外语系呢，肯定马上就给毕业。 　　姜可可已经有打算到时候研究生报外语系的，对她来说会比较轻松。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个暑假认真学习还是很有效果的，姜可可感觉自己都充实了不少，考核也基本都通过。 　　于是到了开学，她也从大一转到了毕业班。 　　不过校方免了她的上课课程，让她自己自修就可以，一方面是因为现在是老师了，另一方面还是因为现在毕业班都是工农兵大学生，推荐上大学的，初中毕业，政审合格，有领导推荐就可以上来，对文化的要求其实比较低，校方也怕姜可可一个人进去闹了矛盾或者怎么样，还不如让她自己私底下学习，到时候进行考核就可以了。 　　姜可可对这也没意见，不强制要求上课，她还可以选择不同教授的课来听，她觉得有几个教授的课挺有意思的，虽然通过了考核，但是她还是想去听听课。 　　而在准备中文系课程考核的时候，姜可可也在备课，练习如何讲课如何克服紧张，她怕她紧张到时候失常发挥了。 　　因此，江寄余非常积极热心地陪她锻炼，给她当学生，在她害羞不好意思讲的时候不正经偷偷拉她小手亲一口，姜可可就忘记紧张了，而是打他一下，让他不正经。 　　不过这样陪练也是很有效果的，姜可可把一学期的课程都给准备好了，顺道连江寄余的英语都提高了一倍不止，还能简单跟她对话了。 　　但是有个问题是姜可可说话声音不大，要想让整个课室的学生听见的话就得提高音量，可是这样一整节课下来，她嗓子受不了。 　　“要不我给你买个喇叭你上课拿着讲？就村支书讲话那种，不用说太大声整个教室也能听见。”江寄余认真给出建议。 　　姜可可：…… 　　拜托她还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啊，她的少女心怎么能容许自己在讲台上举着个大喇叭讲话。 　　“不要。”坚决不要，太羞耻了啊。 　　“就没有那个小一点儿的麽，小小个能随身携带的啊。”姜可可给江寄余描述了一遍后世出现那种老师上课用的扩音器，可以别在腰间，带在耳朵上的，很方便啊，可惜就是现在市面上还没出现，不然她肯定就买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姜可可可不希望等到自己嗓子都哑了才能买到一个扩音器。 　　闻言江寄余愣了下，“要不你给我画一个，我去友谊商店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 　　“我看过了，没有。”姜可可回城后也是逛过几次友谊商店的，里面都没有，百货大楼也没卖。 　　“那你给我画一下什么样，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弄出来。” 　　“可以吗？”姜可可脸上有些惊喜。 　　原本只是想试探性的江寄余看到姜可可一瞬间眼睛放光的模样当即抬头挺胸无比确定，“可以，没问题。” 　　信誓旦旦保证过后的江寄余心有点虚，不过听姜可可仔细描述了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又有非常生动的图，越听越觉得很可行。 　　“乖，开学前一定给你弄出来。”弄明白大概是什么样子的江寄余夸了一遍姜可可脑袋聪明回头拿着图纸就投入了研究之中。 　　说好给对象弄出来，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于是等姜可可快要开学的时候，江寄余还真的拿了成品过来给她，就跟她画在图纸上的一模一样，那种腰挂式的教师扩音器，不过跟后世还是有点儿区别，要更粗糙些，机身壳子是用木头做的，他用心打磨过，不重，能跟皮带似的扣在腰上，而耳麦也能挂在耳朵上固定住不掉下来，不用人拿着讲话。 　　姜可可试了一下很是满意，不知道江寄余试验了多少遍，通过耳麦讲出来的话并没有太多杂音，也不会有刺耳的噪音，而且还能调动音量的大小。 　　“好厉害啊。”姜可可简直不能再崇拜，“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啊，真的好棒呀。” 　　江寄余心里美滋滋，脸上努力保持镇定，“也还好，你喜欢就行。”绝对不说他熬了多少日夜翻了多少书试验失败多少次才弄出来的，他还把他关系好的陈相之同学抓壮丁拎着来研究了，着实是费了一番大力气。 　　不过不得不说做实验的过程非常有意思，江寄余在试验失败过程中还弄出了小型的收音机，个头就比姜可可腰间的盒子大了一点儿，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收音功能。 　　“这个也给你拿着，晚上可以回去收听广播电台。” 　　姜可可现在住在三水大学这边的单身宿舍，也没别的娱乐，正好用这个小型收音机拿来听广播，也不会太无聊。 　　这两样东西真的很让姜可可惊喜，她是完全是文科生，完全不懂科技，当初在后世选电脑选手机什么的，都是遵从网络大神分析得来去挑选的，现在突然有个动手能力超强的理科男朋友，忽然觉得好互补啊，以后买电子产品科技产品相关的完全不用操心啊。 　　啊、不对，像手机电脑这些还没有呢，她想的太长远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江寄余能给她把腰带式扩音机弄出来她真的超级惊喜超级满意了，毫不吝啬地亲了他一下，表示对男朋友的满意和鼓励。 　　江寄余摸了下脸颊，看了眼四周窗外，而后毫不迟疑地抱起自家的小姑娘在怀里亲，把她亲的眸子都快泣出儿水雾来，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姜可可微微喘着气瞪他，这也太大胆了，这可是教师家属楼啊，万一有人突然经过透过窗子看见怎么办，瞪他一眼。 　　江寄余低声发笑，“待会我把窗子糊上报纸，这样就不怕了。” 　　“不要，你去买块好看的布给我做了窗帘再来。” 　　“好，我买了再亲你。” 　　“你！” 　　—— 　　九月份新生上课，B市的天气有点儿凉，不像在塘边村那样还热着，姜可可回家把秋天的衣服收拾了一些带过来学校这边，要是在学校住的时候也能有换洗的衣服。 　　给新生上第一堂课，姜可可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紧张问题应该可以克服，但是穿衣打扮方面她还不能确定，不知道要不要往老气横秋方面走，这样子多少能掩盖年纪小的事实？ 　　然而姜可可看了看镜子里那张被金手指滋润过的小脸蛋，发现再怎么打扮都掩盖不掉这个事实，索性就不折腾自己费那个功夫了，还是按照正常穿吧。 　　她前段时间整理自己衣柜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有两套掐腰西装三件套，一套是红色一套是藕粉色，很显然应该是妈妈邱娟仪置办的，她把藕粉色那套穿在身上试了试，发现特别合衬，绷着脸不笑的话还真有点酷酷的感觉。 　　妈妈的衣品真是太好了！她简直是天使，姜可可觉得妈妈这外套挑的太适合她了，完全可以当作正装穿着去上班呀。 　　只是，现在是七八年，改革开放还有小半年，这样穿会不会太标新立异了呢？ 　　说起标新立异，姜可可忽然想起前些天在街上看到几个小年轻竟然已经穿上喇叭裤戴上□□镜了，当时引起一片关注，回头率不要太高。 　　想了想，她还是暂时先把这套小西装放回去好了，她这个年纪担当大学老师都够打眼了，再标新立异些，她怕被领导找去谈话。 　　于是，姜可可最后还是穿了件上衣搭配半身长裙，披一件针织开衫小外套，脚踩着小皮鞋，头发绑成两根大辫子，腰上挂着扩音机手里拿着教案教材就去上课了。 　　她还是挺像个中规中矩的老师嘛。 　　然而自认为像个老师的姜可可在上课时候走上讲台，还没开始自我介绍下，底下就有一个女同学说，“同学，快上课了，你快回到座位上吧，老师快来了。” 　　姜可可：…… 第98章 扩音器 　　当78级的外语系新生们知道台上那个又小又漂亮的‘同学’是他们基础英语课的老师时候, 在场新生基本都是懵掉的。 　　新生们：Excuse me 　　不过想想其实也没那么惊讶对吧，毕竟77级跟78级新生年龄都参差不齐，年长的娃都有年纪小的那么大了，现在来个这么小的老师也完全不是问题对吧？ 　　对个头啊对！他们的内心受到了暴击。 　　当然，这种不可置信荒谬一般的感觉在一堂课下来基本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因为姜可可的英语确实是很不错，教案也准备得很好, 甚至课上有年轻的女孩子自恃自己厉害想要去刁难她，都被她一番英语说的头晕眼花哑口无言。 　　姜可可脸上淡定，心里却喜滋滋：你老师还是你老师。 　　总之，一节课姜可可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是足以担任这门课程的老师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场没一个上完课的学生会怀疑这一点。 　　而且她板书好看又清晰, 说话也很清楚，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同学都能听清，逻辑也很清楚，不会让人听不懂或者觉得混乱。 　　总之, 姜可可的第一堂课算是有了良好的开端，没有辜负这个暑假的精心准备和训练。 　　而同学们对这个小老师也是印象深刻的很，几乎课后讨论的都是这个老师。而她上课用的那种扩音设备也让同学们非常好奇，他们完全没加过这种东西，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新奇的东西。 　　果然还是要考上大学啊, 考上大学眼界都宽阔了。 　　然而等同学们上了其他老师的课, 私底下再一交流, 发现这种扩音器全校却只有三个老师在用，一个就是这个上基础英语课的小老师，另外两个，则是平反回城的一对教授夫妇。 　　自然，那对夫妇就是老莫教授，江寄余既然把这教师扩音器给发明了出来，自然也会给自己的外公外婆备上一份，老人家也是要注意保护嗓子的，以前没这个东西，只能多泡点菊花金银花水什么的，现在有了，当然得给换一下。 　　老莫夫妇对这种新奇的东西也比较感兴趣，所以开学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也带过去使用了一下，发现效果还不错，不用说太大声全场的同学都能够听见，都省了不少说话的力气。 　　而一样新奇的东西在学校出现，除了学生会关注，教授老师们也是会关注好奇的，有相熟的就过来问这是什么，哪买的，贵不贵，不贵的话能不能帮忙带一个什么的。 　　毕竟上课说话说那么久，还要让全班同学都听得见，是真的很累嗓子的一件事。 　　老莫夫妇就按照江寄余教的给回答一遍了，东西给解释了一下叫什么，怎么操作的。 　　哪里买来的？那是暑假外孙子江寄余偶然一次机会从外国人那里买到的。 　　贵不贵？那也不好说，一百多块钱一个，不要票。 　　一百多块钱，光是听到这个价格，基本所有人都吓退了，现在还只是七八年，没有改革开放，工资也没有改革，当教授的工资虽然比一般工人要高，但是也没高到哪儿去，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呢。 　　算了算了，反正以前没这个扩音器也照样讲课，这种奢侈品还是不要沾了。 　　都很羡慕老莫夫妇，有这样一个外孙子，舍得花这钱来孝敬。 　　也有眼红的就说他们肯定是在吹牛，江寄余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东西，有知情的就说了，江寄余在来读大学之前在下乡那边的县城是当司机的，这年头司机工资有多高油水有多丰厚，那是个人都知道吧？ 　　至于江寄余在下乡做了几年的司机，他们不说，又有谁知道？ 　　反正听到这解释大家都默认江寄余是当了挺久的司机攒的钱，不然也没办法一下子买三个了。 　　是的，三个，他们对姜可可也是很羡慕啊，这还没结婚就对她那么好，那结婚还了得？不过三水大学这一批的教师除了姜可可年龄都是比较大的，不会说对一个年轻人捻酸吃醋，至于一些年纪小的助教什么的，那也羡慕不来，人家是见过家人的娃娃亲对象，不对对象好难道对你好啊。 　　当然，这种会捻酸吃醋在现在这个教师队伍里还是比较少的，顶多说几句眼红的话，也不痛不痒，大家都是文化分子，还是要点面子和形象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学校还真有教授想找老莫夫妇帮忙买这个，那也是一个曾经被下放过回城的老教授，教的也是中文系，头发半白了，脸上手上都是褶子，当年还是个精神头很好的温儒教授，妻子也是外语系的，两人琴瑟和鸣，却在文化运动中双双遭到迫害，子女也跟他们划清了界限。 　　若是只是这样，教授也不会心寒心死，重要的是那举报他们的，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后面批抖他们老两口时，另外两个闺女也是当场上去害怕被牵累一般狠狠数他们的罪过，还下了重手打他们，真的是完全不顾父母亲情。 　　之后下放劳改那几年，也完全没有半点儿来信和关心，甚至因为生病没钱老教授舔着脸写信回家去也没半个子女给回应，让老伴儿生生熬死。 　　这次回城，他人直接跟被抽掉生气一样，老了大半，让人完全不敢认。 　　而听说他回城之后，当年那些举报他跟他登报断绝父子父女关系的孩子竟还有脸上门来，说当年那是情势所迫迫不得已，他们心里其实是痛苦又无奈的，不得不这样做啊，希望老教授能够原谅他们，让他们一家团聚。 　　意思就是他亲生儿子想要住到老教授分配的教师家属楼来。 　　要知道这些年他儿子其实混的也没多好，哪怕当年举报父母划清关系让自己免于牵累，但是这样的行为是让有良知的人非常心寒，左邻右舍没几个想跟他来往的。 　　工作单位也是，听说过他做出这种事情后，哪怕嘴上碍于情势不敢指摘，但也绝不敢来往，都能那么狠心对待父母的，能有多好？ 　　要知道教授夫妇俩对自己孩子是真的掏心掏肺，从小到大，学习工作都上心，也就是后来娶媳妇觉得媳妇人品不太好劝阻了两句，此外哪里不是让他顺心？而且结婚也给办得体体面面，还哪里不满意，至于这样对付父母？怕牵累也不能狠心到这样，不闻不问啊。 　　领导也欣赏不来这种人，怕自己哪里一个不小心也给他举报了，因此这么些年都没有重用他，单位分房子也只是分了个一室一厅那种。 　　这么些年他的工资要养家糊口，孩子大了也要学习上课花钱，哪哪都是支出，工资又没增加，又能过得多畅快呢？ 　　因此眼下一听说老父亲平反了，还返聘回城，学校单位给分了个一室一厅，那可不是赶快过来‘和好’麽，有奶便是娘，他亲儿子充分展现了这一点。 　　然而，老教授却没给他们和好的机会，哪怕他儿子把孙子孙女都推上了，依旧是一派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年他在牛棚看着老伴儿生病却因为缺钱没办法送老伴儿进医院治疗的时候他儿子在哪？他闺女在哪？他孙子孙女在哪？他外孙子外孙女又在哪？！ 　　他是舍下多少脸寄上多少希望才寄出那一封封信啊，可是到头来呢，等了又等，一等再等，全等到了老伴儿病死！ 　　这种痛这种恨他们明白吗？！ 　　老教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们的，他曾经需要孩子的时候孩子一个个避之不及，如今他不需要了，什么亲情什么血脉都不要了，除非能够让他老伴儿复活，否则，他到死都不会原谅他们，晚年没人孝敬，病死在床没人看他都不原谅！ 　　人死万事空，他还怕什么死了没人摔盆！ 　　老教授是不肯原谅他们，但是他儿子却没放弃想要再次住进老教授的房子拿老教授的工资，时不时都过来骚扰他，所以老教授一个字都不给留，他钱就给自己花，衣服缺了，买！粮食不够了，买！他宁愿全部花在自己身上，浪费掉都不给他们！ 　　所以这次听说有教师扩音器这种东西，老教授也不节省，刚好把剩下的钱拿来花了，对自己好点他过得还能舒心！ 　　老教授这种情况江寄余也是听说过的，他还挺同情他的，也很赞同他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不给白眼狼孩子一分一毫。 　　平反回城的人在B市其实不少，而能像老教授这样的真的不多，他看过不少也是被亲生孩子举报批抖，划清关系，又下放多年不闻不问的，一开始回来还能硬着脾气不搭理不原谅，可是久而久之就心软了，就算不是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也只能捏着鼻子原谅，而且在牛棚太久了，还是很想回到‘家’，有家的感觉和氛围，更是想老了也能享受下子孙环绕的天伦之乐，便就假装忘记了以前，又做亲亲热热的一家人，这些年的痛苦都当没发生。 　　可是真的能当没发生吗？ 　　江寄余是完全不赞同这样的想法的，或许该说他跟这个年代大众思想有出入，换做是他，绝对不会原谅，不仅不会原谅，还会折磨，哪怕是亲儿子，那也不会放过他，伤疤是不会消失的，该痛的时候照样痛，他没办法当作没发生，还说什么情势所迫，就算不原谅他也不能怪无辜的孙子。 　　可去他妈的吧！ 　　所以当听到是这个‘顽固’‘不通人情’‘心肠冷硬’的老教授要买这种扩音器时，江寄余果断地答应给找一个了。 　　或许说是做一个。 　　江寄余是打算将这东西商业化来赚钱的，还有那小型的录音机，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从方志军的梦境里得知国家会开放经济，到时候就是他大展拳脚的好时机，所以他才把价格定的贵一些，不给卖出去，这样就能减少被研究出来的风险。 　　华国现在是没有所谓专利法专利概念的，江寄余也没这个概念，市面上的东西能自己做出来就自己做，一直是这样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减少被研发出来的风险，然后在国家开放政策可以做生意的时候快速推出一波占领市场。 　　他跟陈相之也说好了不能把扩音器是他们做的事情说出去，陈相之是个信得过的人，他答应给江寄余帮忙一方面是跟江寄余关系不错，另一方面也是上学期他家里父亲摔断腿急需钱，江寄余借了他应急，心里有了感激，自然不会拆他的台。 　　而且，扩音器最主要还是江寄余弄出来的，他只是帮了点小忙，不算什么，本来事先江寄余就有说给付钱的，他还是很有品德的人，拿了钱给人办事也不多嘴。 　　也是因为知道他这个性格，时间又比较赶，江寄余才会找他帮忙，，不然他大概会选择自己来研究。因为江寄余才看到这个图纸之后便看到了其中商业化的可行性和利润，他一开始除了给姜可可做好这个，也是打算国家开放经济后做这个生意。 　　江寄余之前一直在想自己要怎么赚钱，光是靠空间种菜打猎到黑市买卖不是长远的活，但是干其他的暂时也还没有主意。直到姜可可拿出了这个图纸说需要这个东西，他才灵光一闪，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所学的东西去创造自己的家业，尤其是结合了方志军的梦境之后，知道国家会改革开放，到时候可以自由做生意，他可以选择先办厂子，找准市场的需要，要发家致富也不难。 　　因此，他在找陈相之帮忙的时候事先便先给了钱，研究时也是自己弄关键那部位，这样不容易泄露产品的机密。 　　而趁这段时间他也不用急着卖出去，先把产品再升级优化一下，更加节省电池节省成本一点，做到最好到时候才能投入大量生产。 　　至于防止别人也摸透其中原理去生产，或者在批量生产的过程中泄漏原理图，江寄余初步想好的办法是先不卖出去，然后把产品分解成各个部分，每个人做一部分，不给互通有无，这样工人就不会知道整个的生产流程，也不怕被人盗取商业机密。 　　说简单点就是后世那种流水线作业，分批次流水线，一个车间负责一个，核心机密掌控在自己手里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江寄余脑袋还是比较好使的，还没开办厂子就想到了之后会不会被‘山寨’‘盗版’的问题，到时候他们先批量生产，降低成本，打出名气，其他人想山寨也难。 　　当然这些东西江寄余暂时还没有跟姜可可说，因为这是个设想，等到正式开始了他才会告诉姜可可。这不是说要瞒着她，而是没有把握不确定的事不会说去让姜可可担心或者什么的，他是希望姜可可永远不要有烦恼的。 　　至于打破自己的计划卖给那位姓古的老教授一个，也是觉得老教授对待子女不原谅的行为很对江寄余胃口，他就喜欢古教授这种恩怨分明态度，也是比较同情他没了老伴儿，人也老了，提前卖个扩音器给他，价格也不变，但是到时候可以送个小的录音机给他，就说刚好遇到买一送一了。 　　不过江寄余倒是没想到，就是帮古教授这行为，竟然也会给自己惹来点小麻烦。 　　那古教授的亲儿子也不知打哪听来古教授是通过他买了东西把钱都花光的，竟直接找上门来找他要钱，把钱还回去。 　　“什么个破烂东西也要一百多块钱，你抢钱啊！我爸他不要了，你把钱给退回来，我东西还回去！” 　　当时正是刚出了教室，也不知他打哪来知道他今天在这上课，还等在门外了，一出门就给拦着不给走。 　　下课时间同学们都在，见有人闹事就纷纷停下来，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也还没走，见状也停下来，让大家有话好好说，要是动手找茬的话立马是要找门卫过来的。 　　江寄余也没怕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说实话他还挺瞧不起他的，长得人模狗样，却干出猪狗不如的事，也不想给他脸，装傻问道，“你是哪位？你父亲是？” 　　“古教授，我是他亲儿子。”中年男人见被人围观也不怂，人越多还越觉得自己这话有理，“前段时间他不是给你钱买那什么，什么腰带式扩音器吗？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要一百多块钱，你是不是欺负他年纪大了就讹他？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老头子，你私下吞了他多少钱？还回来我就不追究了。哦不是，是东西我们不要了，你把钱给我，我马上把东西退回去给你。” 　　闻言江寄余也不乱，依旧很镇定，“哦，原来你就是古教授那个主动举报父母给父母加罪登报澄清关系，还在古教授下放多年不闻不问，写信回家求点医药费却装不知道任由亲娘病死，如今见古教授回来又想霸占古教授家产的儿子啊。” 　　江寄余不紧不慢，将这中年男人当年做过的事情都抖搂出来，虽然古教授在家属楼那边没有掩盖家丑，但是不可能一一来跟学生解释，因此之前看到这男人带着孩子过来找古教授古教授却对他们态度恶劣很冷漠的时候有学生觉得古教授过于绝情了，现在听到江寄余这么一说，那些学生是全都明白了，哪里是古教授绝情，而是这中年男人太过分太人渣太禽兽不如，做出了那些事竟然还有脸回来求原谅要家产！ 　　学生们不说都是年少冲动无知之人，但是也是恩怨是非分明的，听到江寄余这么说，怎么可能对这中年男人会有同情心？看他的目光简直都是嫌恶了，还有各种难听的议论。 　　中年男人不知道江寄余竟然如此清楚这些事还全都抖搂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乱说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乱说话就可以不退钱，没门！” 　　江寄余却不理会他的叫嚣，把他的皮给扒掉后，也不多费口舌争论，直接道，“是古教授拜托我买的，他早年受过不少累如今没那力气一整堂课拔高音量讲话，说要买这个扩音器我才帮忙。如果要退，你也让古教授自己来跟我退。” 　　“不退！”没等中年男人再说话，忽然一道高音插了进来，原来是刚上完课的古教授经过看到这边的风波，这才跑了过来。 　　“爸……”中年男人一看到古教授就觉不妙，忙舔着脸笑着要讨好。 　　可惜古教授完全不搭理他，“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儿子！我告诉你我的钱爱怎么用怎么用半分都不会花到你这逆子身上！当年你不是登报跟我断绝关系了吗？不算数了是吧？没关系，明天我就去登报跟你断绝关系！你要是再来我学校闹我就去你单位闹，把你工作闹没了去！” 　　古教授此时还带着腰挂式教师扩音器，扩音器开着，他情绪又激动没有压低声音，因此这块校园的同学基本都听见了他的话，而且还因为过于激动什么的，扩音器突然发出一阵特别响的刺耳声，刚好就冲着中年男人，差点没把他耳朵刺得耳鸣。 　　最后中年男人是在古教授一番威胁之下落荒而逃的。 　　中年男人一走掉，古教授便转过来向着江寄余，脸依旧板着语气很冷硬，“今天给你找麻烦了，你放心我是不会退的，这东西很好，适合我。”说罢扭头就走了。 　　江寄余也不介意古教授这性格，老莫夫妇说过当年古教授也是挺温文尔雅的人，只是这些年的经历太惨痛，才把他性格熬成这样，也没有针对谁，不需要在意，他也不会跟一个老教授介意这种事。 　　不过刚刚那声刺耳的音道需要注意一下，产品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不利于销售，江寄余决定跟上去帮着给检查一下，别出了问题。 　　而后来那男人还真没敢再来找古教授闹过，不是因为那番话，而是古教授的行动，他真的出钱去登报澄清关系，还非常‘不要脸’地说明了是因为什么事。他还登了好几份报纸，全B市的人都看见了。 　　中年男人闹了个没脸，不想让自己工作也丢了，自然不敢再闹古教授。 　　至于江寄余上前帮古教授检查扩音器质量古教授也没多说，直接把机器给他弄，更没问他只是个帮忙卖东西的咋还帮忙解决售后。 　　不过江寄余大概看出来古教授是知道东西是他弄的，但是他没说，江寄余也就装傻，当作自己的说辞对方信了。 第99章 教材录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 姜可可在外语系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上课也越来越放松自然，她还把后世的教学方法应用到课堂上，不仅让学生们练习读写能力，听说能力也给他们训练。 　　不过现在华国还没正式普及学英语，教材都没有相关录音可以听，她有点儿烦, 因为学生一堂课上完下去没有复习的话，第二天又会忘记。 　　也不是他们不爱学习，而是英语基础真的很差，哪怕能考进来的，也没几个是系统学过的, 特别容易忘记。 　　而且相关的配套习题也很少, 完全不像后世那样全民学英语的状态，市面上什么样的教材什么样的资料什么样的辅导班都有。 　　大概真的是学英语条件最简陋的大学生了。 　　姜可可既然担任了他们的英语老师，便是很负责很想把他们交好的，要知道马上就是改革开放, 到时候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外国投资者进入中国，交流基本都是用英语，英语人才很是欠缺，如果他们就这么半桶水过去, 怕是工作过程中会出问题。 　　也不是没有过因为翻译交流问题而导致合同告吹或者数据出错的, 她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学生身上。 　　想了想, 姜可可便跟外语系的系主任商量，能不能他们找外国人或者讲英语比较标准的人来录一些教材磁带，并且编写一些题给他们练习呢？要在短短四年内成才，题海战术姜可可还是比较认可的，听说读写，都要进行题海战术，这样才能短时间内学好。 　　姜可可相信这两届大学生的勤奋，他们努力刻苦热爱学习珍惜学习机会，但是就是学习条件太差了，教材跟配套联系都特别少，也很难进行听力练习和发音练习。 　　这确实是件重要的事，外语系的系主任是位中老年教授，早年留洋过英国的，文化运动时候也是受到了迫害，不过她并没有因为文化运动时候遭受的苦难就对生活抱怨，或者认为不必要尽心教学生，学生是白眼狼什么的。 　　相反，越是经历过文化运动，她的心性越是坚韧，能活着没有受不了自我了解的，内心都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坚韧，而且她觉得这两届学生也大都是给文化运动耽搁的，对他们有认同感，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现如今国家给了机会时代给了机会，他们就要抓住好好努力。 　　她看到了这两届学生们的勤奋，也看到了他们想要读好书的心愿，她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成材，也愿意为学校为社会为祖国培养人才。 　　系主任姓钟，她对破格录取来做老师的姜可可是比较认可和欣赏的，当初考核姜可可是否有资格成为老师的时候她投了赞同票的，也是比较支持她为学生们更好学好英语提出的想法。 　　她早年留过洋思想会比较开放一点，不会像一些老教授那样墨守成规，其实本来外语系的老师教授就应该比较新潮开放点，如果他们都故步自封，自己教学生认识世界走出去？ 　　学语言是为了更好交流，也是为了更好地看见世界。 　　因此，钟主任不会说姜可可一下弄个扩音器上课一下穿成那样花里胡哨怎么怎么样，她觉得姜可可这样很好，像个外语系的老师，年轻富有朝气，又有改革创新的精神，当然实力也是很强，这一点很重要。如果姜可可英语一团糟教课也一团糟还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大概就会觉得这人不怎么样了。 　　好在姜可可英语是没话说的，因此，系主任还是比较欣赏她，眼下听她说为了学生能更好学习英语能不能找人录教材，系主任还是比较认真考虑的。 　　“这样吧，你回去写一封报告给我，详细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我看看实施的可行性和效果，到时候再做决定。” 　　最后钟主任这样对姜可可说道。 　　姜可可没意见，她现在就像是刚入职场的小新人，对工作充满热情，尤其是台下一群学生都是认真刻苦不调皮捣蛋那种，对教学的热情就更大了。 　　学生们：是老师你太小了我们不忍心欺负。 　　全班年纪比姜可可小的就没几个，年纪能当姜可可父母有四分之一，其他都是哥哥姐姐，更别提姜可可脸嫩，走出去跟学生站在一起都没人觉得她是老师，好多次有其他班的同学过来找她的学生，看了眼讲台就说，“哇你们老师走的好快啊，我们老师经常拖堂，今天难得不拖堂过来找你，没想到你们老师走得更快。” 　　或者到了上课的时候别班的学生还没走，“你们老师来的真慢，每次我们教授都很早到。” 　　这类的话每次听到学生们都神秘一笑，大声喊了句“姜老师！” 　　学生中间的姜可可抬头，“同学怎么了吗？” 　　别班学生：…… 　　为什么你们班老师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我们还以为是哪个女同学，还想回去悄悄打听的说！ 　　于是一个月不到，全校的师生基本都知道有个长得像女同学的漂亮老师在教外语了。 　　如果这时候能跟后世一样选举最热话题最受欢迎老师什么的，姜可可绝对会榜上有名。 　　没办法啊，老师一冲你笑，娇娇甜甜的，男女都感觉自己无法抵抗啊。 　　不管学生们私底下是怎么讨论姜可可的，姜可可是觉得上课很开心，跟她以前在家写小说画漫画一样开心。从前她以为自己是做不了与人交流的工作的，没想到有一天能有一群看着能当她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的学生，她觉得跟他们相处很愉快。 　　在学校跟外语系的老师相处也很愉快，因为基本上老师队伍里就她一个这么脸嫩的，其他要么可以当她父母要么可以当她爷爷奶奶，姜可可性格又是比较乖巧的，只要不是内心刻薄或者极品，都很难会讨厌她。 　　教师工作越做越顺利的姜老师今天也很努力想要交好学生英语，于是，江寄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在桌子前认真写字的对象，小表情超认真超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头疼一疼。 　　啊，以后生个闺女多好啊，跟姜可可一样，娇娇小小的一个，两母女穿一样的衣服坐在桌子前写字，想想那个画面江寄余心里就要融化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可，吃饭了。”江寄余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头看原来她在写报告。 　　“再等一下，快好了。”姜可可抬头对江寄余笑了一下，继续奋笔疾书。 　　她要是住在学校家属楼就到老莫夫妇家吃饭，每个月领的粮食补贴都是让江寄余领了拿到老莫夫妇那儿去，一起开伙的。 　　老莫夫妇也欢迎她过来吃饭，多个人热闹些，尤其是姜可可这么娇娇软软的小孙女，跟他们说话聊天，谈谈工作上的事，那是要舒心高兴许多。 　　人活着不就是要个热闹吗？ 　　至于姜可可不会做饭的事老莫夫妇也不是那么传统的人，认为女孩子不会做饭怎么怎么样，事实上赵婆婆也常常让老莫教授下厨，老莫教授也乐意给老伴儿做饭。 　　其他人说闲话，那便让其他人说去呗，又不是跟其他人过活。 　　姜可可没让江寄余久等，快速收了尾写完，放在教材里夹着带上，这就跟江寄余过去吃饭。 　　到时候也能给老莫夫妇他们看看，当然还有江寄余。 　　她性格虽然不是话唠，但是特别喜欢跟亲近的家人说话，在家人面前也会比较活泼些，老莫夫妇把她当孙女对待跟家人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也愿意活泼些跟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听取他们一些意见。 　　姜可可不是叛逆的孩子，她觉得父母长辈都是比较知性的，他们人生经历和阅历比她丰富，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不管最后接受不接受，也是一种选择，他们也不会说强硬地要求非得按照他们的想法来，也是给个意见和建议，然后让晚辈自己选择。 　　吃完饭后老莫夫妇看了看姜可可写的建议书，发现她还是很有想法的。以前华国都是学俄语，基本没有学过英语，全国学英语的人寥寥可数，别说会说了，就是能听懂的人都很少。 　　而现在国家才把英语列入学习课程不久，又停止了十年有余的高考，学习文化都造成了断层，又因为那十年运动的原因，刚学英语的没多少，现在报考的学生还不知是用了哪些手段学来的，也是速成的比较多，但是要他们能跟人用英文交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要是只是老师讲学生们听，然后练习做题，很有可能会出现姜可可所说的‘哑巴英语’想象，能阅读写作，却不会讲。 　　没有听惯外国人讲话，真到了跟外国人交流翻译，那也怕是听不懂，脑子反应不过来。 　　所以姜可可建议学校能出相关教材的录音，让学生们的耳朵能习惯‘英语’，让听力得到充分的训练。 　　至于说英语，那自然是通过平时的分组练习，情景练习，角色扮演等形势来练习，课堂时间不够的话就成立英语角，让学生们参与。 　　甚至还可以将早上的广播来播放一段英语原因，让全校的学生都能听见，因为三水大学是把英语教程列为基础课的，几乎77级和78级这两届高考考进来的大学生都要学习。 　　而工农兵大学生，其实他们是没有学外语的，当初文化运动形势严峻的时候，家里有点外文报纸外文书籍的都给斗了，他们这一群‘领导推荐’上大学的根正苗红学生哪里会去学洋鬼子的话。 　　外语系也是高考恢复后招收了77级高考生才增加了英语、日语、德语等专业，此前一直只有个俄语专业。 　　英语专业的学生算是招生比较多的，像日语德语等专业报考的学生都比较少，不少还是分数不够调剂进去的。 　　现在大学开设英语课，那不是一边延用以前的教材一边摸索着教学麽。 　　最后姜可可的建议书又在老莫夫妇的指导下稍稍修改润色，更加符合积极向上爱国思想才给交上去。 　　写正经事，也不能忘记思想要又红又专啊。 　　最后外语系给开了个会，表决之后，姜可可的提议基本都得到通过，都是为了学生为了社会为了国家，都是想好好培养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才，这一届的教授基本都有这样的思想决心，为了学生更好学习的事，哪里会推拒呢。 　　不过那个在学校广播播放的就暂且不要了，还是继续念思想文件吧。 　　对于这个姜可可也没意见，反正改革开放之后，很快就会掀起学英语的热潮了，到时候不用她提建议学校都会做出调整。 　　就这样，姜可可的提议得到了通过。 　　但是没想到，她也成为了教材录音的一人，还因此得到了另一个工作机会？ 第100章 宣示主权 　　三水大学英语教材录音的人选确定了下来, 年纪最小的姜可可因为是提议人英语发音又好，就给选中留下来录音。 　　录音也不是像后世那样录个音频然后上传，这个年代华国市面上都还没手机电脑了，录了音频要怎么播放啊？ 　　自然还是用这个年代的产品，买来了空白磁带，在里面录，然后放到录音机里面播放。 　　这个年代录音机还没普及, 功能很简单，不能充当收音机使用，价格还挺昂贵，一般家庭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不过学校有两台，是国产的葵花牌, 可以放磁带。 　　姜可可跟一些老师商量好时间就到广播室录音, 广播室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在那儿录不怕录进杂音。 　　不过录音的时候不知哪位老师不小心开了广播，把他们的声音都给播放出去了。 　　于是全校的师生都听到了一串儿英语在学校各个角落的广播喇叭里传出来。 　　外语系的学生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姜可可的声音，虽说广播播放出来的声音跟原因会有点儿不一样, 但是姜可可上课一直是带着扩音器的，所以此时跟广播的声音也就差不多。 　　而还没有听过姜可可说英语的学生还以为学校找来了外国人在读英语，内心的想法是： 　　‘啊，我们学校有外国人了吗？’ 　　‘好像有两个外国人跟华国人在用对话？’ 　　‘什么对话，那是我们英语教材内容好吗？’ 　　‘哇, 这个外国人说话真好听, 还挺甜的。’ 　　而刚好有广播电台的人过来三水大学考核, 他们电台接到上面的指示，准备在台里开办一档新的广播节目，跟英语相关的，节目的播音员就在B市各大高校中去选拔考核，被选中的话是种荣誉。 　　刚到了校园来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一串儿对话。 　　“你们学校已经接收留学生了吗？还是有外教老师了？”广播电台的人很好奇，那个年轻好听的女音说的话超纯正的，广播电台的副台长好奇问学校领导。 　　校领导还没来得及回答，广播电台的副台长就听见英语对话停顿了下来，他以为那个是外国人的女音换了中文，“钟主任，可以吗？我们先听一下效果。” 　　副台长：…… 　　“这个说中文的跟刚刚说英文的是同一个人？” 　　校领导笑了笑，“是啊，应该是我们学校外语系的老师们在给学生的教材录音，没想到不小心开了广播。副台长有兴趣过去看看吗？” 　　校领导对姜可可还是有印象，毕竟当初考核的时候他也在，而且姜可可的声音是挺有辨识度的，他也知道外语系在弄那个教材录音的事，没想到这么巧是在今天，还不小心按了广播。 　　副台长点头，“行，咱就过去看看。” 　　此时的姜可可他们还不知道广播外放的事，直到校领导他们敲门进来，这才发现广播不小心开了，赶紧关了抱歉。 　　校领导没有追究这事，这失误没造成坏影响，而且还像广播电台的领导们展示了他们学校的实力，这让校领导还挺高兴的。 　　“这是广播电台的副台长许国忠……”校领导给介绍了广播电台来的几位考核成员，一一互相打过招呼后，才问，“你们刚刚是在录教材啊，效果怎么样，放出来让我们听听。” 　　钟主任会意，给播放了一下刚刚录进去的效果，可以说是真的很不错了，乍一听还真以为是外国人在说话。 　　而且对话的语气也很自然很正常，好像真是外国人在那个情境中聊天一样。 　　过来考核的几位广播电台的工作人员眼里都闪过欣赏神色，这效果真不错，跟他们播音员都有的一拼了。 　　副台长也很满意，他考察了不少高校，三水大学只是其中一个，而且他们的英语专业77级的时候才重新开办，怕是没多少人才，还听说外语专业的录取分数都比较低，会过来这边考核也是想三水大学怎么都是名牌大学，应该有点底蕴，过来试试看，没想到还真有厉害的。 　　“怎么会想到要弄这个录音？”副台长有些好奇的问，他在其他学校也没听说老师教授们专门给学生教材录音。 　　这种场合像姜可可这样的小虾米是要保持安静的，她很懂事的做个小花瓶站在边上安安静静听人说话。 　　钟主任就给解释了，按照姜可可提交的那份报告书来，不过说完后她并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而是将姜可可推了出来，说是她的意见和建议。 　　姜可可愣了下，见领导们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赶紧罢手，“我只是提了个建议，还是各位老师教授领导们同意才能实行。” 　　她不擅长说漂亮的场面话，这个是最大限度了。 　　不过她年纪小面善，很容易刷好感度。 　　其实刚进来大家就都注意到她了，毕竟在一众中老年教授当中唯一一个年轻鲜嫩的，又漂亮又乖巧的样子，鹤立鸡群一般，能不注意到麽。 　　副台长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孙女儿，不过还在念高一，此时把话题引到姜可可身上了，对她也是柔和了语气说话，“姜同志看着年纪挺小的，已经是老师了吗？想法很有创新力也很为同学们着想啊。” 　　姜可可不好意思笑笑，“是学校领导给我机会，让我破格当这个老师教学生们英语，我很感谢所以就想要做的更好，不要辜负大家给我的机会。” 　　校领导就很适时地在一旁解释姜可可是特招从学生变成老师的，“……她跟随留洋的父母在国外生活了十多年，可以说在说英语的环境里长大，后来父母被国家研究所那边聘请回国她也就跟着回来，还十分支持国家政策去下乡当知青，等到高考的时候还是当地的省文科状元……” 　　大概是看出了副台长对姜可可的友善，也想他们三水大学能有老师被选拔进广播电台，校领导是仔仔细细把姜可可的家庭背景和能力给说了一遍。 　　要知道这个广播电台不是地方那么简单，B市的广播电台跟全国的广播电台可以说是同个概念，而这又是一档全新的，接上头指示开办的英语节目，关注度肯定妥妥的。 　　而且校领导也听到一些风声，上面估计要再次排遣留学生到M国E国A国等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度，还要接收外国留学生，如果这次他们学校能有老师被选到去广播电台主持那节目，他们整个学校都有荣誉，后面派遣和接收留学生都会比较有竞争优势，能多争取一些名额。 　　学校大方向是想为社会为国家培养人才，小方向也是有私心，希望三水大学越办越好嘛。 　　副台长一听姜可可在外留洋那么多年，父母又是国家研究院的研究人员，还上山下乡过，高考还考了个省状元，那对姜可可又是高看几眼。 　　也不会觉得说她是外国养大的小崽子怕有什么政治问题，他父母既然都是国家聘请回来的，那还能有什么问题？而且她本人回来后也跟随国家政策去下乡，更是显示出她是拥护国家政策的嘛。 　　政审上没问题，个人又如此优秀，还年轻，未来前途可期，副台长是真的对她欣赏，不过还有几个学校没考核，暂且也不能下定论，因为也没多说什么，聊了会天就让他们继续工作，没再打扰他们录音了。 　　姜可可对他们来一下又走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她还没充分意识到这个年代的‘求贤若渴’，很多事情没办法走后门，有实力的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完全是不怕被淹没。 　　将这个小插曲放下，又一块儿录音去。 　　至于钟主任他们倒是有看出什么来，不过却是没有什么嫉妒心或者眼红什么的，都经历过牛棚那些年了，人也上了年纪了，外语系就这一个小年轻，给个机会又怎么样。 　　专心地把教材录音工作给做好。 　　他们的录音工作做的挺顺利，磁带效果录得可以，还做了备份，恰好有两台录音机。 　　等弄好之后，这录音机就提到外语系英语专业学生的课堂上了，听到里面的声音，这下子学生们也知道那天广播意外播放出来的声音是为了什么事。 　　学生们还挺激动也挺感动的，没想到学校这么关心照顾他们，为了他们更好学英语都额外花时间花心思来给他们教材录音，录音效果还那么好，尤其是姜老师简直跟外国人说英文一模一样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录音有外国人参与录制。 　　以前跟姜可可同个宿舍的赵欣雅等人也听到了这录音，不过心底却生不出什么嫉妒只有羡慕，觉得她很厉害了，跟传奇人物似的，一下子从学生变成老师，还能跟教授们一块儿给教材录音，已经跟她们不是一个级别的，眼红嫉妒不来，反倒想更努力学习，争取也跟她一样变得优秀。 　　就是赵欣雅也生不起嫉妒的心思，都搬出去了，不在眼前，又不是一个级别，哪能升起嫉妒的心思。她现在是庆幸自己没被姜可可教到，不然多尴尬啊。 　　姜可可也不知道她们这些心思，她从宿舍搬出来后就很少跟舍友见面，毕竟上课和工作时间不一样。不过她倒是还跟夏圆保持友好的关系，上学期在宿舍她跟夏圆处的不错，偶尔也有一些课跑到一块去上，还能说说话。 　　但是也不频繁，随之时间的推移，等姜可可不去蹭一些中文系老师的课程了，估计就很难再跟夏圆有其他交集。 　　姜可可也知道这是必然现象，就像她在后世，一开始的时候还能跟舍友出去玩什么的，但是后来舍友为工作打拼的打拼，为家庭忙碌的忙碌，就她一个人全职在家做作者画手，工作内容和时间都不一样，很难凑得出来，即使凑出来话题也很难聊到一块去。 　　时间总是会替你筛选同行的对象的，有的是过客，有的是伙伴，每个阶段都是经历。 　　而自从英语专业的学生发现听教材录音更能训练听力的时候，有些家庭条件比较好或者说家里有录音机的学生，就跟姜可可借了磁带去拷贝一份。 　　市场上有卖空白磁带，一块两块九毛钱，也不用票，因为这东西用的人其实不多，毕竟普通家庭的多，是买不起一台录音机。 　　现在市面上录音机很少，有也卖的很贵，像国产的葵花牌、熊猫牌什么的一台最低就要五六百块，还要票。而友谊商店要外汇券不说，卖的外国牌子更贵，得一千两千。 　　华国的录音机成本还没降下去，也没大面积生产，更不是改革开放，所以要见到小年轻穿喇叭裤戴着□□镜扛着录音机跳迪斯科也得到了八十年代，那个时候改革开放两年了，富裕家庭要多了，也有能力置办贵一点的家电。 　　像到了八十年代，结婚可不止三大件了，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之外，还有录音机、黑白电视机/彩电、冰箱、电风扇。 　　那是华国小家电繁荣时候，眼下还不行呢，春风还没吹起呢。 　　不过英语专业的还真是有家庭比较富裕的，能主动报英语专业的学生，除了个人兴趣，也跟家庭出身多少有些关系，比如有华侨或者什么的。 　　就姜可可班上跟她借磁带的就有十来个人，别的老师班级上也有。 　　他们商量了一下可以借，不过把人集中起来统一录制，免得弄坏了，空白磁带是可以反复录音了，万一使用错误不小心把原先的录音弄混了或者覆盖删除了就麻烦了，备份不多，重录也劳师动众。 　　除了教材录音之外，姜可可也倡导同学们建立英语角，每天或者每周固定一个时间到一个地方交流学习英语的心得，或者互相教学英语，推荐英语阅读课程等等。 　　这跟学习互助小组差不多，不过可以弄得更加正式，内容更加丰富点，也可以面向全校，欢迎所有想学英语的学生，不分专业和年级，大家一起交流，多多少少也能丰富一下课外知识。 　　这个倡议班上基本都是通过的，他们还想让姜可可来组织这种事，不过姜可可不擅长组织，还是拒绝了，让学生们去弄，她可以帮忙简单策划一下或者每周邀请外语系的老师教授们过去给大家分享一下学英语心得什么的，也算是一种小小的个人讲座。 　　77级和78级的学生不少是带薪上学，也就是工作过的，像组织策划这些事能力肯定不差，事实上他们确实弄得很好，这两届大学生中人才不少，不能用看一般学生的目光去看待他们，他们是特殊的两届大学生，也是经历丰富很有能力的大学生，有时候给提供个方向，自己就能做得有声有色。 　　姜可可除了在外语教学的课堂上把他们当作学生，平时跟他们相处也是像朋友一样的，有些还特别有人生经历，跟他们也能学到非常多的内容。 　　第一次英语角的时候基本是英语专业的学生比较多，占了有四分之三的人，此外的就是其他专业的学生或感兴趣或好奇过来的。 　　地点是在大学西楼那边的半山坡草地上，到了这里，英语角的组织人一开始先给大家介绍了什么是英语角，建立英语角的目的是什么，在这里有什么规矩。 　　其中规矩其实很少，但一条就是要开口说英语，尽量用英语交流，不能不开口，这是锻炼大家英语听说能力的方式。 　　然后那位同学说完后就个‘打个样’，先用英文来了一段自我介绍，接着又用英文让大家毛遂自荐上来用英文介绍自己表达自己。 　　不少外语专业的还是很是可以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的，尤其是姜可可教过的学生，她之前都有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而且一直鼓励他们开口讲英语，在讲台上表现自我，很积极踊跃，没有羞涩，都纷纷上来。 　　这让其他专业的大开眼界，对他们来说，开口讲英语其实挺难为情的，因为觉得自己英语很差很烂，读起来特别怪不好意思，结果看到这么多学生上去展现自我，有好多发音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但是那种大胆自信特别吸引人，让他们也生了勇气去介绍自己展现自己。 　　而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不少其他路过的学生好奇过来看看，然后发现是在讲英语，还觉得很新鲜很新奇，也跟着留下来看热闹。 　　姜可可那天也有过去看看热闹，跟江寄余一块过去的，怎么说都是自己倡议的，也有些好奇他们能办成什么样。 　　看到这么热闹的样子姜可可心里挺高兴的，觉得自己的学生真厉害，如果她没有两世的经历，估计这种时候也没那么大胆敢把‘蹩脚’的英语讲出去。 　　最后姜可可还被眼尖的学生看见，让她上去也给大家简单分享一下学英语的心得或者历程。 　　三水大学大部分学生都知道学校有个十分年轻的英语老师，但是不少人没见过样子，眼下听说她就是传说中那个老师，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姜可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江寄余，看到他眼里纵容骄傲的样子，这才有更多自信在讲台之外的地方发言。 　　她也是用英语跟他们交谈，尽量用简单的词汇，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也说当年说英语的经过，不过她两世学英语条件都比较好，没办法作为常规例子，于是便把江寄余拉上来，让他讲学英语的过程。 　　江寄余真的很聪明，他现在英语都能跟她日常交流对话，虽然不够纯正但是也很好听。 　　他被姜可可拉上来也不羞恼推脱，事实上姜可可不拉他上来他都要宣誓主权了，别以为他没看见姜可可说话的时候在场多少小年轻那放光的眼神，在塘边村他就见过不少！ 　　江寄余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后，就很‘心机’地说自己的英语都是姜可可教出来的，平时见面就一起用英语对话，多说多练，自然能进步。 　　这种雄性宣誓主权的语气不少有蠢蠢欲动心思的小伙子都感受到了，有人就问江寄余跟姜可可是什么关系，还有更大胆的直接问以后姜老师像这样教他英语。 　　姜可可没有回答，江寄余却上前一步微微挡住了姜可可，脸上带着笑，“不行，她是我见过父母，订过亲的对象。”订过娃娃亲也算是定亲。 　　姜远鹏：可去你的吧。 第101章 生病 　　第一次英语角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回去后不少学生都议论这个话题，还商量着下次也来参加。 　　当然，若是没有江寄余最后那一下宣示主权就好了，这下子不少把姜可可奉为‘女神’‘白月光’的小年轻心都碎了，跟失恋了一样。 　　倒是宣誓完主权的江寄余很高兴，回去后心情都不错，他早该宣誓主权啦, 让那些人对他的对象有意思，哼。 　　英语角散场后江寄余趁着夜色偷偷牵姜可可的手，虽然每天都见面，但还是特别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姜可可也很享受两个人这样手牵手散步着回去的心情，好像老夫老妻呀, 特别温馨有爱。 　　江寄余现在在电子工程学院和经济系两边跑, 他已经申请好了经济系的旁听生，也能算个双学位，此外他还加快了课程的学习，准备到时候申请提前跳级, 也能提前毕业。 　　当然，毕业不是说就不念下去了，江寄余是打算抓住国家开放政策的时机先占一杯羹，之后再继续进修学习。 　　他已经想好了要开建电子产品相关的厂子，除了扩音器, 还有收音机, 录音机等等, 想要办这个厂子，一定缺不了研究开发人员，但是现在人才难得，学校也给包办分配工作，他私人建厂估计竞争不过国企的铁饭碗。 　　所以一开始肯定是要自己开发研究，再去同窗那里看看能不能‘策反’几个来用。当然，最重要是他自己对这一行很感兴趣，想继续深造下去的。 　　不过这些还要等政策落实下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也趁这段时间多多跟姜可可相处，不然到时候跑去忙了两人相处的时候都会变少。 　　陪姜可可绕了大半圈学校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带她回家睡觉。 　　姜可可现在一般都住在家属楼这边，回家的话也是一个人住，姜远鹏夫妇现在很忙，没时间照顾她，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就懒得回去了，在家属楼这边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江寄余帮着把她的小单间装饰得很好很温馨，请了木匠打了轻薄的板子隔一下客厅和房间，还给她房间也给装上门，这样就不怕有不懂事的小朋友跑到她睡觉的床上胡闹。 　　江寄余才不乐意那些小孩子弄脏他对象的床呢。 　　而且用个木板隔一下，也能多出个小房间放点儿私密东西，有其他客人来也不怕一些东西见不着人。 　　不过她不在宿舍开伙，也就买了个小炉子天冷热一热。 　　其实现在友谊商店已经有了空调，冷热两用那种，不过家属楼这边都没人买这奢侈品，姜可可也不好打眼，她打算要是到了冬天实在太冷就回家住，家里有空调。 　　至于老莫夫妇，他们也不想太显眼买这个空调，而且空调特别贵，是奢侈品，以他们现在工资买是买不起那种，如果真去买来，别人还以为他们藏了什么好东西。 　　而且他们是纯正的当地人，冬天对他们来说能适应，买来炉子便烧着便够热。那炭也是上好的果木炭，烧着没什么烟尘，晚上睡觉棉花也够厚，不怕冷，因此是没打算买那东西。 　　江寄余则是想再等等，等国家开放他厂子建起来，到时候买奢饰品都不会有人怀疑他钱财的来历。 　　因此冬天也没有买空调的打算。 　　送到单身宿舍门口江寄余就没进去了，太晚了进去不好容易让人说嘴，白天还差不多。 　　送完她进去休息后江寄余这才原路返回回家，经过古教授房子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窗户里传来收音机广播说书的声音，他随意往窗户口瞥了眼便走过去，走了两步感觉不太对劲返回，从窗口再次往里头看去。 　　这边家属楼的房子设计是门便就是两扇窗户那种，冬天了不少人为了窗户少进点冷风就关上用报纸糊了，古教授不知道是懒得糊还是什么，一直是随它的，也不关紧，经过的人都能透过窗户看见里面。 　　也不是什么想看人隐私，而是一种很习惯的举动，大家邻里邻居的，感情又不像后世那样单薄，不知对门住的是谁这样，都爱串门什么的，天冷了门都关着，经过没糊报纸的窗户就会下意识看两眼，人没休息也能进去串个门说说话什么的。 　　江寄余从窗户口看到了古教授正躺在客厅的老藤椅上，旁边桌子放着一个白色搪瓷缸，买扩音器时江寄余赠给他的小收音机在桌上立着，说书声就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他在听评书。 　　乍一看感觉没什么异常，但是仔细看一下，便能发现古教授的脸很红，像是在灶房里火熏过一样，不正常的红，嘴巴还张开了一点，像是呼吸不畅快，需要借助嘴巴来一起呼吸。 　　更重要是平时这个点古教授应该也熄灯上床睡觉了才是，他睡得要比较早。 　　江寄余扒开窗子试探性地往里面喊了两声，“古教授，古教授？” 　　一点反应都没。 　　江寄余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声，还是没反应。 　　倒是隔壁赵教授她男人打开半扇门探出脑袋来，看见是江寄余脸上表情就轻松了一下，“小江是你啊，这么晚了古教授早睡了吧，有事明天再说呗。” 　　他也准备要休息了，明天还上班呢。 　　“周叔不好意思这么晚吵到你了，不过你过来窗户看看古教授这情况是不是不太对劲啊，我瞧着好像是生病了？他灯也没关就在藤椅上躺着了。” 　　赵教授她男人一听也从门里出来，“是吗我看看？” 　　江寄余给让了让位置，他瞥了眼，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给大声喊了喊，“古教授，古教授！” 　　人没反应，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啊，这也把另外隔壁一家给喊出来了，他还是睡得死死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怕人是昏迷了，赶紧想办法把门敲了。 　　学生们住的宿舍宿管还能持有备份钥匙，这分给老师教授们的那钥匙只有他们有，古教授从屋里头把拉梢拉上了，外面有钥匙也开不了。 　　而那窗户距离门还有段距离，一般都够不着。 　　想了想，最后还是江寄余借了根撑衣杆，从窗户那儿伸进去，努力把门的拉梢给弄开。 　　“啪嗒”，好不容易开了门，醒过来的邻居赶紧都进去看看，上手一摸，哎呦喂，这个滚烫的，真是吓人，赶紧就给送医院去吧。 　　楼下守门的大叔就有辆破旧的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借了过来后从古教授屋里抱了床被子把人放上去，上来两个邻居看着，其他就先让睡觉去了。 　　江寄余托一个教授的小孩去跟老莫夫妇说一声，这才骑着三轮车载去医院。 　　这年头看病不用自己花钱，单位能报销，像三水大学这种福利好的自然也是给报销的，而且哪怕医药费不给报销，这年代的人也不会说看到邻居病得晕过去了还坐视不理的，邻里邻居的感情这种时候是很亲厚的，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三水大学附近就有一所三甲的公立医院，江寄余他们把人送到之后分工合作，把住院看病的事都给解决了。 　　经过一番救治，古教授最后生命无恙，也没烧坏或者烧出肺炎什么的来，也算发现的还及时，不然晚点也不堪设想，从急诊室推出来给掉了点滴，今晚得有人守夜看着，如果烧不退或者反复都要叫医生。 　　江寄余年轻，也没有说让长辈留下来守夜的说法，而且他们明天都要上课，就自告奋勇自己留下来帮忙。 　　他们两个迟疑了下也点头，说明天早上再换人过来，大家都是同栋楼住着的，古教授又跟儿子闺女不好，相当于孤寡老头，也不能说坐视不理。 　　至于要不要通知他的儿子闺女们，就古教授登报断绝关系那架势，谁敢触这个霉头，还是等明天他醒过来再打算吧。 　　就这么简单敲定好了换班情况，两人也就先回去了，打算明早再让儿子什么的过来帮忙换下江寄余给照顾。 　　不得不说这年代的邻居关系真的很亲厚了。 　　他们走后，江寄余看了眼古教授，还没醒过来，人瞧着有些虚弱，嘴唇挺干，想给弄点水沾一沾，才发现没有杯子，走得匆忙给忘带了。 　　他摆脱隔壁病床的人帮忙看一下，他出去‘借’个搪瓷缸什么的回来。 　　到外面绕了一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空间里拿了一个搪瓷脸盆一个搪瓷缸一条毛巾和一个竹壳暖水壶，那是他囤在空间里的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给用上了。 　　还给姜可可留了一张纸条简单说明情况，明天她醒来自己没过去喊她吃饭怕她担心。 　　这种习惯真的是培养出来的，什么都给说怕姜可可怎么怎么样，因此姜可可对江寄余是很有安全感的，像小说中那种什么误会基本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后江寄余又去医院的茶水间给打满了热水，他到的时候刚好水开了不用排队，省了时间。 　　回去后倒在简单洗过的搪瓷缸里，用棉签沾了浸润一下他的嘴唇，人没清醒也只能这么干。 　　说实话，古教授今天这一出还让他挺感概的，这没了老伴儿也没个孩子在跟前也是凄凉，若不是恰好经过时多看了眼，都没发现人发烧着呢，想想今晚要是没他提前发现的，等到天亮邻居上课顺道喊他去，发现人生病了再给送医院，怕不是烧傻了吧。 　　也不知道这生病一趟后会不会心软些把儿子接回来，这样起码生病也有人能第一时间发现并照料？ 　　江寄余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老头子脾气特别硬特别臭，很难会改变心意的，而且他那儿子闺女啥的也都是一群白眼狼，不一定会照顾他。 　　他以后可不能落个跟他一样下场，不、不对，他以后要是有娃了得好好教育，不能一昧纵容，不然说句不好听的，养出个跟古教授他儿子一样的白眼狼，那他真是想打死他的。 　　也不行，孩子有了媳妇也不是很可靠，还是他自己多多锻炼身体活得长命些，别让姜可可老了落到这个下场，要是他先走了，姜可可被人欺负可咋办。 　　胡思乱想了一通，一瓶水吊完了，古教授也悠然转醒了，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说要喝水，还喊了个名字，含含糊糊的，听着像是女人的名字。 　　大概念的是他老伴儿的名吧。 　　江寄余心底对他同情又多了一分，给他把刚放凉的水加了点热水，然后才扶起他端给他喝。 　　古教授大半杯水喝下去，口渴的感觉没了，人也清醒了，这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医院，以前给自己端水喝的也不是他老伴，而是那个卖给他扩音器的老莫家的外孙子。 　　“你送我过来的？”古教授声音还有些沙哑。 　　江寄余把搪瓷缸放下，没有否认，“还有赵教授她男人以及钱教授他儿子。” 　　古教授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吊瓶，刚换的，桌上还有一瓶呢。 　　又低头看了眼手表，随后道，“你回去吧，我醒过来了。” 　　“不急，我不困，明天周叔他们还过来换我。”也没说什么漂亮话，就很朴实。 　　看江寄余脸上真没有勉强或者不耐烦的样子，古教授也没说什么，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比较虚弱，尤其是在深夜里。 　　“我再睡一会。” 　　“好。” 　　这次睡下，或许是知道有人看着，又或许是烧退了，都睡得比较安稳。 第102章 面试 　　第二天邻居如约过来换班, 还带了自家熬的粥，也是尽心尽力了。 　　江寄余把搪瓷脸盆之类的留给他们就先回去了，他也得去吃早饭然后上课。 　　古教授后来在医院住了一天也回来了，没有继续占用医院病床，他烧退了，在家休养就成。 　　之后听说有不少人去看他，也有劝说跟儿子和好的, 说年老了一个人在家，生个病也没人知道，这次幸运江寄余路过注意到了不对劲，但是下次呢？ 　　然而说这话的基本被古教授给轰出去了，后来有人听说那天古教授在家里偷哭了, 听着特凄惨, 心软的人听到都想跟着落泪，也不敢再劝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吧。 　　“要是原谅了他们，那我老伴儿咋办, 白白没了吗？”很久以后，有了纪懿这个孙子的古教授已经能很平静谈起这些事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原谅，不能跟间接害死自己老伴儿的人亲亲热热再做一家人，那样没人会记得他老伴儿了。 　　哪怕是有当时国家情势所在因素的影响, 但是古教授还是没办法原谅为了撇清关系早早就举报他们的儿子, 数落批抖他们的闺女, 他们不是被迫，他们是主动，是带着笑，没有心痛和眼泪。 　　古教授无法原谅他们，永远无法原谅。 　　至于纪懿，那是古教授后来捡的小扒手，瘦瘦小小一个，十来岁出头，当时古教授刚给老伴儿上香祭拜过回来，就在郊区还没进到市里头，这小子就冲出来要偷，或者说抢他东西，却被古教授抓住了，人立马显得很惊慌失措，给古教授跪下直道歉。 　　或许是那双黑亮神似老伴儿的眼睛打动了古教授，又或许今天是老伴儿的记忆，遇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扒手他难得心软了，没有把他送去公安，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大团结给他，“努力去找个谋生活吧。” 　　不知道是古教授这行为还是什么刺到了那男孩，他忽地跪下给他磕头，说自己不是想做偷做抢的，他只是太饿了。 　　他爹娘出事没了，又没个爷爷奶奶，唯一的叔叔也狠心听婶婶的将他卖给人贩子。 　　本来他被卖个人贩子后也没想跑，因为他婶婶跟他说他们养不活他，让这人贩子把他卖去一个缺儿子的家庭，肯定会对他好，吃得饱，让他不要怪她。 　　然而跟人贩子走了以后，却不是马上给卖个别人，而是跟好多个小孩子在一起，年龄大小都有，其中有个衣着比较好的小男孩似乎是被拐来了，半夜里偷跑，结果被抓住了，那些人贩子当着他们的面把小男孩的手脚都打断了。 　　越是这样，他越怕，于是寻着机会半路偷偷逃了出来，拼命地跑，很害怕，一路跑也不知怎么跑到这B市来，他都不知道这是首都，从十分偏僻山沟沟出来的他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害怕，也不敢报警，怕被报警回去还是会被卖，也不敢跟人乞讨，有些怕生，从前爹娘又只有他一个娃，哪怕山沟沟穷也没饿着他。 　　现在跑了不知多久饿的不行了，看到古教授篮子里有东西，又是一个老人，忍不住就想抢。 　　没想到会被抓住，更没想到古教授会放过他还给他钱，他认得出那是钱，很是面额很大的，当初他婶婶卖他他看见人贩子给他婶婶就是四张这样的钱，还有一些零碎的。 　　他心里忽然就很感动，也不知为什么就给古教授跪下磕头，叽里呱啦把事情都告诉他。 　　可惜那个时候他说的话古教授听不懂，古教授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他没念过书，他们那村子是比塘边村不知偏僻多少的村子，人也不多，就十几户，基本没有上过学的，全国扫盲工作都没扫到这儿来就结束的那种。 　　然而最后，看着纪懿又跪又磕头又痛哭流涕叽里呱啦说话的样子，古教授皱皱眉头，竟把他带回家了。 　　后来古教授在家里给他吃过东西洗过澡，给带去公安局报案的时候，纪懿说的话也没人听懂，而这年代也不像后世那样联网就能查到身份信息什么的，所以最后，公安建议是送到孤儿院去，B市是有孤儿院的。 　　古教授沉默了，拿出笔来画，问纪懿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纪懿看懂了画，点头了。 　　他爹娘都没了，又没念过书，普通话都听不懂，也怕被卖到人贩子那里去，他去过古教授的家，很宽敞很漂亮，是村里村长都没能住上的洋房，而古教授虽然木着脸，但是他觉得他很好，跟他死去的爹一样，他爹也不爱说话，很木讷，但是对他很好。 　　于是纪懿就正式被古教授收养，古教授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作主给他取了新名字上户口。 　　纪懿，听着像记忆，希望他记住曾经的父母，曾经的温暖与恶意，唯有记住一些东西，人才能活得更明白。 　　而‘懿’，又是他老伴儿的字，纪懿是他在老伴儿祭日上香回来路上遇到的，一双黑亮的眸子又特别像他老伴儿年轻时候，也是缘分，就给取了这个名。 　　就这样，古教授身边有了孙子，不是亲的，但是胜似亲的。 　　他就跟古教授赋予他的名字一样，记住了曾经的好与坏善与恶，知道今天一切来之不易，知道一切是古教授带给他的，他知道感恩。 　　而古教授也好好地教导他，不是教导他要盲目对他孝顺，而是要教他做个人。 　　子不教父之过，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他的亲生孩子都大了，他教不动了，也不想教了，他只想跟他们离的远远的，当作从没生过，不然他看着时时刻刻都是恨，是悔恨，也是仇恨，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 　　但是纪懿是他捡回来的，他刚十岁出头，他从大山沟里出来，父母老实却疼爱，他的人生之路还没走多久，还可以教导。 　　他吃了经验教训，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爷爷。 　　古教授教纪懿读书识字明理，他收养了他，日后便会对他负责。 　　因为古教授收养一个小乞儿似的孙子这事在家属楼还掀起一阵热议过，连那许久不骚扰古教授的儿子也不知打哪得来消息跑来死命劝阻，说要是缺孙子他立马把家里的送过来，没必要抱不知哪来的野孩子养，这么大了也养不熟。 　　古教授没搭理他儿子，只是很冷静地说别打扰他，除非他想他把他工作闹没了。 　　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气得他亲儿子直跳脚，说他以后有的后悔，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看谁照顾他！ 　　然而这次他儿子错了，纪懿很知道感恩，哪怕后来懂事了明理了，也一直对古教授很好。 　　而古教授有纪懿的陪伴，人瞧着也一天比一天有生气起来，看得家属院那边的人也不再说收养这么大的孩子不好什么的，果然，人啊，还是群居动物，活着也得有个目标，而纪懿就是古教授努力生活的新动力。 　　当然，那是明年的事情，眼下古教授还是个身边无儿无女无老伴的孤寡老头子，生病后邻里邻居去探望，聊聊天，也只是这样了。 　　江寄余能做的也不多，也是有空的时候过去坐坐，拿着经济系的作业过来请假一番什么的。 　　古教授是经济系那边的教授，怎么着懂得也比江寄余这个半路刚学的菜鸟多。 　　或许是看在江寄余帮着送他到医院的事，古教授还真愿意帮江寄余解决问题，态度也不像对着别的学生那样冷冰冰，当然，也没热乎到哪里去。 　　不过他懂的确实很多，观念也不陈旧，看得出是有真心指导江寄余的，江寄余便也投桃报李，偶尔过来帮帮忙，干了一些重活什么的，每晚送完姜可可回宿舍经过他这也特意看一下，怕人又出事。这习惯一直维持到他去办厂子不在学校，或者说古教授有了纪懿之后才算结束。 　　而古教授生病这事还引起另一个效应就是家属楼这边又多买了一个锁，锁在里面用的。原因是看到那晚江寄余用撑衣杆从窗户外面把古教授的门给打开了。 　　之前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那晚发现只要趴在窗口用个晾衣杆或者棍子就能弄开拉梢，那能不担心麽。 　　当然，三水大学这边的治安还是比较好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大家也是买着求个安心。 　　冬天的时候窗户不开从里面关上不怕，夏天晚上为了室内凉快那肯定是开着窗户睡的，要是哪天真跑了小偷进来那从窗户那么轻轻一弄不是糟糕了吗？ 　　这家属楼的房子很早建立起来的，门是那种老式的，外面挂锁，里面插梢的，不是后世那种把手门。 　　江寄余倒是没有跟风弄，因为他很早就给弄上了，尤其是姜可可那里，她一个人住他肯定要把安全等方方面面给注意到了才放心的，不然怎么让她一个人住。 　　—— 　　古教授的事情告一段落，广播台那边的事情有了消息，姜可可被选为了候选人，跟其他学校几个老师再进行一次面试考核，最终再选出新开设英语栏目的播音员。 　　姜可可接到这个消息还懵了一下，她其实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校领导们不确定这个消息，自然就没有提前告诉她，免得空欢喜或者什么的。 　　现在得知她成为候选人之一，有机会能主持这档英语栏目了，那也是很高兴很荣幸的，校领导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是提拔了个好苗子，将姜可可喊来，给她仔细说了这件事，以及隐晦地提了一下她要是能当选对学校会有什么好处。 　　姜可可经过校领导这么一说，才知道华国的公派留□□又要来了，而改革开放之后，会有更多留学生，华国也会出现更多外国人，到时候真是打开国门看世界的时候了，也是国家准备发展腾飞的时候。 　　不过对于当播音员这件事，她其实还是没做好决定的，事实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播音员，她记得当时另一个灵魂在身体里消失，她以为自己是穿书的时候，熟知‘剧情’的她想的是要远离女主考上大学，然后好好写小说画漫画养活自己。 　　结果没曾想有天自己竟然当上了首都名牌大学的英语老师，现在还有机会在首都的广播电台当播音员？听着咋跟做梦似的呢。 　　听了校领导一溜儿话之后出来她都有些迷糊，把这事告诉江寄余，“……我还能当播音员呢？我没练过啊。” 　　让她给教材录音她觉得是让自己的学生学好英语，又是跟学校老师一起录，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是工作学习需要呀。 　　但是在首都的广播电台当播音员，那听到的可就不止是她的学生呀，全国上上下下，多少老百姓都能听见她的声音，这可是电视机还是高级奢侈品，收音机时代啊，想想她就觉得很紧张，她真能讲麽？ 　　说到底姜可可还是有些小怂，她不像原著里那个姜可可那样大胆，本来她就是比较安静的人，以前宅在家里久了还有点儿社恐症，不是特别想跟别人交流那种。 　　现在到了这个时空成了姜可可，也是在大家的爱和支持包容下才渐渐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敢站上讲台当老师，但是站在话筒前当播音员，想着那么多人听到她的声音，她怎么还是有些怂呢。 　　江寄余看她这小模样却有些想笑，“你都是大学老师了，还在几百人的‘英语角’讲过话，现在让你站在机器面前不用面对几个人就怕啦？而且只是候选人，没准没选中你……” 　　话没说完就给姜可可捂住嘴巴，“不许说不许说。” 　　还瞪他一眼，就这么看不起她，不鼓励她呀。 　　江寄余让她捂着自己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坐下，这会儿是在她的单身宿舍，天冷了门窗都关着，也不怕大家突然上门。 　　“我就是试探一下你，你看你心里还是挺感兴趣挺想去的，那就去好了，不用怕的，对着一个机器讲，又不露面不冲着别人，怕什么？你想想你的录的英语磁带被多少人听过呢，我们班就有不少人跟别人借了来刻录，没准也传到整个B市高校去了，或者带回家给别人听见了呢。” 　　“真的吗？”姜可可在他怀里调整过舒服的姿势窝着，去拽他的毛衣玩，“很多人都听过了？” 　　“对啊。你这是有经验的，还怕什么？” 　　“那你同学他们怎么说的，没说我坏话吧？” 　　“有。” 　　姜可可瞬间紧张起来，“说什么了，哪里录得不好吗？” 　　“说你太早被我定下，难受心碎。” 　　他竟给她开玩笑，姜可可气得打他一下，“你正经点嘛。” 　　可惜发脾气的声音都是娇娇软软甜甜，跟撒娇似的，江寄余听了受不了，低头去抓她小嘴儿亲，还有些含糊不清，“我现在才不正经……” 　　真的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不过被他这么闹一下，姜可可还真是不紧张了，而且还要跟其他人一起竞争呢，不一定竞争得过，她就跟江寄余说的，放松去试试，正常状态去，他们觉得你好就好，觉得你不好，那是他们没眼光。 　　虽然跟王婆卖瓜似的，但是姜可可就喜欢江寄余觉得她棒棒哒。 　　谁在对象面前还不想当自信小仙女呀。 　　她就敢对江寄余窝里横，要他什么都夸她，出了外面就很心虚，乖乖巧巧看着谦虚要命。也是真谦虚，就是喜欢跟江寄余闹。 　　去面试考核那天，她为了更加有范儿把邱娟仪买的那套她一直很想穿却没机会穿的藕粉色西装三件套给穿上了，还给嘴唇上了个色，涂了雅霜，头发绑在脑后弄个大鱼尾辫，不笑抿着唇，微微抬着下巴看人还真有几分气场。 　　可惜最后出门半点气场都没，因为江寄余硬要给她套件棉大衣，长到脚踝全身裹住那种，“乖，先穿上，等到了室内再脱下，我给你拿着行不行？” 　　这种时候，姜可可就觉得他特别像她爹。 　　最后拗不过，出门也确实冷，这才同意穿上。 　　江寄余也陪她一起过去，不知是真怕她紧张还是怕她半路为了爱美把棉外套脱了。 　　哦对，还有高跟鞋，他死活觉得穿着高跟鞋冷，给他换了带绒的小皮鞋，袜子穿到小腿上那种，“这样更好看。” 　　简直睁眼说瞎话。 　　最后姜可可是让他把高跟鞋也给带上，到时候到了场地找个卫生间换了。 　　穿小西装配高跟鞋才有气势呀，她今天可是化了大红唇呢！ 第103章 广播台 　　高跟鞋真的很给人底气, 姜可可换上后觉得自己看世界的高度都不一样了。 　　江寄余却看着姜可可一身打扮皱了皱眉，“可可，要不我们还是穿上棉大衣？这室内也不够暖和。” 　　“不要。”姜可可果断拒绝，这都到了场地，准备面试了呀，怎么能够没有战衣。 　　要知道她其实很早就想试一下扮演个白领女强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就很有女强人气场。 　　有没有女强人气场江寄余没感受出来, 他只是替她觉得冷，这天气穿着这西装小外套多冷啊，还有那高跟鞋，连袜子都脱了，脚还不得进风冷飕飕的。 　　可惜他是拗不过今天的姜可可。 　　算了, 也就是在室内, 待会出门还是先给她穿上棉大衣换掉鞋子。 　　这个年代的广播台还没有后世那样几十层的高楼大厦，也就五层楼，就这还算高了。 　　姜可可他们面试的地点就在三楼，搭电梯上去的, 说来姜可可回国后就很少搭电梯，现在国内的楼层都还不算高，就是那筒子楼也是爬楼梯，许多人都不知道有电梯这个东西。 　　不过这个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了，马上就要改革开放, 到时候华国就会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高楼会建起来的, 人民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带姜可可和江寄余上去的是那天的工作人员之一，看到姜可可和江寄余见到电梯也没露出什么惊奇的目光，还很自然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感概，人名牌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像她第一次来这工作见到这电梯还惊奇了好久，坐上去还挺怕自己关在里面的，哪里像他们这样淡定。 　　不过这位姜老师可还真年轻，衣服穿的还这么新潮，刚刚上去的那几位考核的年龄都要大一些，也没她这么敢穿能穿的。 　　倒是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也是穿了高跟鞋化了妆，当时她还眼前一亮，现在一看，还是这位姜老师更胜一筹呢。 　　姜可可是不知道工作人员内心的想法的，出了电梯左转往前二十米左右就到了今天面试的地点，是会议室改装过的，平时开会在这儿，到了面试也开辟出来作为面试场地。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几位候选人也到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老的也不会太老，年龄在四十多五十之间，大家都穿的比较体面，不过还是穿棉大衣军大衣的较多，其中有个男的穿了黑色的西装，但是西装里面穿的是毛衣，没打领带，颇有点儿不伦不类，但是那男人神情还自然，毫不觉得有异样。 　　其实也就姜可可觉得这奇怪，在华国，这样穿西装没人会觉得怪，反而还觉得挺好看。 　　倒是姜可可这样穿着掐腰小西装出来，让他们都侧目了一下。女人也穿西装？这个概念几乎还没出现在华国老百姓脑袋里，但是姜可可的西装偏少女色，又踩了高跟鞋，穿着也只觉得新潮亮眼，还真不会不好看。 　　只是，看到工作人员领着姜可可和江寄余上来，大家还有点儿奇怪，这哪位是候选人？说是那穿西装的小姑娘，又觉得太年轻了，说是那男人，却一手挽着棉大衣一手提着牛皮纸袋？还背着个斜挎包，这也不像是来面试的啊。 　　那神情态度，倒像是来做监护人似的。 　　“这位女同志也是过来面试的？”那位工作人员心里议论的女人上前一步好奇问道。 　　她穿着一条蓝色的布拉吉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脸也化过妆，看得出眉毛还特意修过。 　　这个时候能有这个化妆意识的女人还真不多，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但是面色很和善，说话也是比较斯文，给人的第一感观还不错。 　　姜可可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点头，“是啊，我是三水大学的。” 　　“那可是名牌大学啊，你年纪看起来真小，难道是学生？” 　　“不是，我是外语系的老师。” 　　“这么小就当了老师啊？三水大学我记得招人挺严格的啊，是破例招收的吗？那看来你实力很不错啊，又能被选过来面试。” 　　“我……” 　　“可可，喝水。” 　　姜可可本想回答，江寄余却忽然插了进来，把暖水杯从斜挎包里拿出来递给姜可可，同时上前一步微微挡在姜可可身前，看着眼前脸上带笑的女人，“这位女同志看着也挺年轻的，不知哪个学校过来的？想必实力也不错才在这儿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女人却莫名觉得有些压迫感，脸上的笑容都微微有点儿不自然，“我工作了，是从工作单位那边挑选过来的，没想到能和各位大学老师一起过来参加面试，也是很荣幸。” 　　此话一出，姜可可从没踏入职场的小菜鸟还没明白，在场其他来参加面试的倒是都明白过来了，感情是从工作单位走后门直接过来的啊！ 　　这次栏目是中外搭档，说好了从大学外语系的老师队伍中找，却多了她这个从别的事业单位过来的，这不是走后门是什么？ 　　跑上去跟人小姑娘说话，其实是看人年轻好说话摸底还是想找个同类，以为她也是走后门过来的？ 　　江寄余不置可否，笑了下转头不再搭理她，让姜可可多喝两口润润唇，免得待会儿口干。 　　于是姜可可便又听话地多喝了一口，“好了不喝了。”不然待会想上厕所咋办。 　　话说完还想继续跟那女人说话呢，就见她后退几步站到一边去了。 　　姜可可眨眨眼，想了会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时候还是会有走后门的呀，难道那女人是看她年纪小，以为她也是走后门要来寻求同伴或攀攀关系什么的麽？ 　　不过不管是不是走后门走关系过来的，到了面试场上还是实力说话。 　　很快面试官们就过来了，跟后世面试规矩有点儿像，是一个个进去面试，面试时候会议室的门是关着呢，隔音效果很好，基本都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大概也就广播台能专门用隔音材料来建楼房？ 　　布拉吉女人排的顺序还挺前面的，两个年纪较为大一点的男女进去之后，便轮到她，她在里面待的时间要比前面两位久一点，出来后脸上有点喜色也有点紧张，看样子面世结果就算没有很好，也还是不错的。 　　姜可可是在第七位，不算垫底，她进去之前江寄余让她又喝了一口水，嘴里让她别紧张，但是她觉得他比她这个要面试的人紧张。 　　看他那样，姜可可反而诡异地不紧张了。 　　面试官一共有六位，除了姜可可那天在三水大学见过的副台长之外，其他她都不认识，不过其中有个是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三十多岁左右，相貌一般，但是体格很高大。 　　看到姜可可进来，副台长显然还有印象，不过这是面试场合就没有跟那天那样和善，挺公事公办的。 　　倒是有个三四十岁的女面试官，挺严肃地，一来就批评了她的着装，说她穿的不伦不类什么的，还问她这么年轻，怎么给选过来的。 　　如果是刚刚穿过来的姜可可遇到这样的面试官估计要被凶哭了，不过多了这一世的记忆，又跟大胆任性的原身共用过身体，姜可可没有被训得流眼泪，而是抿抿唇，鼓起勇气辩解，她着装并没有不伦不类，她年轻也不代表没有实力。 　　女面试官肃着脸还想训斥，不过这次副台长却帮忙解决了，“好了徐红同志，姜同志的着装没出格，也是堂堂正正从三水大学推选过来的，可不是什么猫啊狗啊随便个单位走进来的。” 　　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让徐红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道，“许副台长，徐丽也是有实力才进来的，可不是……” 　　许副台长却并不搭理她，打断道，“这是面试场地，先面试吧！”真是个拎不清的，自己仗着关系把妹妹弄进来还不安分点，还挑剔别的同志，吃相真难看。 　　而且要说奇装异服不伦不类，她妹妹徐丽那大冬天穿裙子更不伦不类呢！ 　　徐红不再说话，知道再说下去许副台长肯定会不高兴，到时候影响到她妹妹徐丽就不好了。 　　姜可可内心舒了口气，妈妈呀，可真是吓死她了。 　　好在接下去的面试徐红没再出幺蛾子，简单问过身世背景学校职位等问题后，就让她念一段英文稿子，又让她和在场的那位外国人对话，他叫Allan，来自E国，也是个混血儿，母亲是华国人，不过他没继承到母亲的基因，金发碧眼，完全是个外国人，但是对他母亲的祖国还是感兴趣，因此这次这边经过一系列的牵线搭桥，又是高薪邀请，便同意过来工作。 　　姜可可跟他聊的很挺愉快的，因为她有留洋背景，又是从后世过来观念很新，看得出Allan挺满意她的回答，也觉得跟她交流很顺畅，完全没有障碍，不管是语言上还是文化背景上。 　　而且他觉得姜可可这样穿非常新潮非常时尚也很酷，他来华国看到大家穿的都太‘朴素’了，跟他国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若不是还记得这是面试，Allan简直要跟姜可可谈的忘记时间了。 　　不过经此一遭，大家倒是都看得出姜可可实力是很强的。 　　面试完之后也还不能走，还有一轮面试是直接去广播台播音，看看播出来的音质效果，最后再做选择。 　　广播台的播音设备姜可可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其实她来面试这份工作是兴趣心居多，写小说的总是希望自己阅历再丰富些，这样写的时候文章不会太干巴巴没有真实感，也不会为了查资料查到头秃。 　　不过后世的时候姜可可没那机会，她就去过学校的小小广播室，广播台还真没去过，而且那个时候她没有现在这么活泼外向，挺内敛也不是很喜欢跟人打交道，有轻微社恐症那种，有客人来家里她都会比较紧张，平时穿的舒服家居服都要换一套正式点的那种人。 　　现在是好多了，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也敢去尝试，最主要还是有人陪着自己去尝试。 　　父母是宠爱她，但是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很多事跟父母还是会有代沟。 　　但是有江寄余就不一样，他爱她宠她，也愿意陪她去尝试她感兴趣的事，因此姜可可也才会更大胆些迈出去，而不是像蜗牛一样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缩回壳里，哪怕好奇也不敢踏出去。 　　面试完毕广播台那边便请他们到单位小食堂吃一顿，不管成不成，这些都是大学老师，厉害的，没准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不过有好几个教授拒绝了，这么冷的天还想回家待着呢，除了个徐丽基本都是大学教授，不差这顿饭吃。 　　姜可可也想回去，她一点都不想跟那个严肃训过她服装不伦不类的女面试官徐红一起吃饭，而且江寄余也在呢，他又不是面试是家属，就她一个人带家属（监护人？），也不好意思。 　　最后饭是没吃成，姜可可又换了鞋子披上棉大衣跟着江寄余回去了。 　　反正不管最后有没有入选，她来了一趟也算见过世面了嘛。 第104章 改革开放 　　姜可可那天面试完毕后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能被挑选过去面试的的都是很厉害的老师教授，还有个走后门的，竞争激烈啊。 　　不过没想到，这机会最后还真能落在她身上。 　　校方通知她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小姜啊，这次可是为我们学校争光了啊，要好好干啊。” 　　校领导一番鼓励的话下来姜可可赶紧回过神说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什么的。 　　然后从办公室出来去找江寄余，整个人都高兴地扑在他身上, “我被选中了啊！” 　　江寄余顺势将她抱在怀里，老莫夫妇此时都在外面，家里头没人，搂搂抱抱不怕人看见。 　　一边把人抱好一边夸她厉害，把姜可可夸得小脸蛋红扑扑的。 　　“那工作是怎么安排？”夸完之后问起正事。 　　“一周去两次广播台那边, 是晚间直播节目, 一次大概一个小时。” 　　这档节目是刚开办，所以没有安排日播，他们先要试试水，看看效果怎么样, 效果好的话再考虑其他问题。 　　因此跟姜可可的教学工作也没冲突，可以继续下去，至于之后要不要正式过去上班，那也是看情况。 　　眼下她还是挺跃跃欲试的，当初虽说去面试就算见过世面, 平常心对待, 但是当机会真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很高兴的, 她也特别想尝试下当播音员的感觉。 　　确认下来之后，姜可可又到了广播电台那边，一是办理一张工作证到时候出入方便，暂且是编外人员。二是看一下节目的策划，有没有什么建议之类。 　　这一方面姜可可是没什么建议的，哪怕是从后世过来，那也是‘术业有专攻’，在节目策划方面他们才是专业的，而且姜可可后世处的是网络时代，现在华国可以说是收音机时代，一般老百姓还是通过收音机报纸了解实事。 　　节目主要是情景剧模式，教大家在各个场合要怎么说英文这样，因为Allan的中文基本是零基础，所以姜可可在节目里要作为主持人，中英文同时进行那种。 　　这对姜可可完全无压力，而Allan也是很健谈的人，还有点儿小戏精的感觉，就是演技特别浮夸搞笑，让姜可可想起后世学英文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外教，也特别爱演。 　　但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挺不错，合作很合拍，也能让节目更加有趣点，不是那么古板正经。 　　或许大家都没有办过英文节目，又或许在一旁听姜可可跟Allan交流还蛮有趣，台里的领导倒是没有对姜可可他们指手画脚说太多，这让姜可可觉得轻松，第一次播音也比较放松。 　　姜可可觉得Allan有点儿把她当作小妹妹，对外国人来说，华国人真的很‘脸嫩’，姜可可本来年纪就挺小，看在Allan眼里就是跟个小妹妹一样，也会去调剂她的情绪，让她放松一点，便太想着节目效果，他们录的是情景剧，又是通过说话来表现，轻松点甚至浮夸点儿的语气会更有渲染力，当然前提是发音要标准，别误导了别人。 　　姜可可在国外生活多年特意苦练过，自然不怕在发音上掉链子，她要担心的就是紧张，不过被Allan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调节一下，心里确实是很放松，慢慢就能不去看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跟Allan一起很‘戏精’地表演起来。 　　等到节目结束出来，她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不过节目的效果却是很好的，广播台那边虽然说这档是新节目先一周两播试试水，但是却给了很好的时间段，事先也有在黄金档的节目里宣传过这档新节目，关注量是足够的。 　　而且又是全国第一档英文节目，这对经历了十年文化运动的老百姓来说还挺新鲜，以前有个外国亲戚都可能被批抖，现在咋地连说洋鬼子话的节目都有啦？那不得听听去。 　　就这样，大多数有收音机的人都守着个节目开播的时间点，快到点了就调出那个频道来，然后大家就都听到了收音机里一阵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但是声音听着还挺好听的，也很活力很青春。 　　他们正想着这是请了个女洋鬼子啊，结果那好听的女音一转就成了熟悉的普通话，“……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XX广播台为您播出的《Hi！English!》栏目，我是节目的主播姜可可……” 　　她的英文名字也没有特意取一个而是直接音译为‘Coco’，跟她笔名颗颗酱听起来也挺像的。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开始大家以为这是个外国人，半点听不出来是华国人，结果英文飙完讲中文，无缝切换，两种语言都讲得这么熟练吗？ 　　要知道现在的华国，那会英文的真的屈指可数，不像后世，遇到个老太都会说两句‘哈喽！’‘爱老虎油！’。 　　不过今晚节目一播出，在收音机旁不少小孩子都跟着念两句‘哈喽’‘毫矮油？’，而大人们则是不好意思张开口，看着小孩子读哈哈大笑。 　　但不管怎么样，第一期节目效果是不错的，大家不仅觉得这个节目新鲜，也挺有趣，对里面两个主播也很感兴趣。 　　而三水大学的英语专业学生在收音机里听到他们老师的声音时不知道有多激动，赶紧喊来其他同学听听，这是不是他们的老师，还有点儿不敢置信，那种感觉就像是身边突然出了个大明星一样。 　　这个时候的华国，还是收音机时代，而首都的广播电台，更是有名气，没想到他们的老师也能在里面当播音员，这可是他们三水大学的老师。 　　于是等到姜可可第二天到学校上课的时候，课堂结束就有同学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昨天的英语栏目是不是她主持的。 　　姜可可也没瞒着，笑眯眯地承认。 　　底下当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觉得很有荣誉感，这可是他们的老师啊！ 　　同学们立即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播音怎么样？那个Allan是真的外国人吗？他多大了什么什么的，叽叽喳喳的，但是却很鲜活很有青春气息。 　　姜可可能够一直坚持在教师这个岗位其实很大原因就是觉得有这么一群学生，平时很勤快很刻苦很爱学习，也很懂事很稳重，但是却不会失去活力和创新力，反倒觉得他们很积极向上对生活热爱又热情。 　　眼下一节课也结束了，姜可可便让大家自行下课，想留下来听广播台的同学可以留下，然而全班没有一个走的，都很想听姜可可讲广播台的事还有那个外国人的事，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很好奇。 　　姜可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还答应会尝试邀请Allan来他们的英语角跟大家见见面聊聊天什么的。 　　现在学校的英语角越办越好，每天都有不少同学到那儿去进行英语演讲或者找搭档练习英语，就跟英语角开办的目的一样，鼓励开口说英语，一开始是英语专业学生居多，后来也吸引了别的专业学生，他们一开始不敢开口说，但是大家不嘲笑，相互鼓励，还有人大胆去进行简短的英语演讲，很大程度上鼓励了他们影响了他们。 　　而学校的教授也会不时过去教教英语做做演讲什么的，更加促进了学生们学习的热情。 　　他们真的是很有能力的学生，姜可可提了个建议后就再没管过，但是他们依旧弄得有声有色，已经算是三水大学每天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至于外国人，他们也确实是接触的少，华国的外国人还比较少，等到改革开放后会比较多，而他们都没什么机会跟外国人对话或者见到外国人，所以还是很感兴趣，想见见面那种。 　　姜可可并不排斥他们跟外国人见面，甚至打算等明年B市的外国人多了就鼓励他们每周出去主动跟外国人接触，去锻炼自己的英语。 　　不过眼下她跟Allan不是特别熟，她打算晚点儿再邀请他。 　　回去之后姜可可也跟江寄余说了这件事，江寄余闻言表示那天也要叫上他，可不能单独让姜可可作陪Allan。 　　现在江寄余就是姜可可过去工作他必定接送的那种，一个多小时也不算太久，他可以待在空间，到点来接她。也跟Allan见过面，暂时没瞧出Allan对姜可可有别的心思，不过他是不可能让姜可可跟岳父以外的男人单独在一块的。 　　在江寄余心里，自己的对象千好万好，是个万人迷那种，他随时都有危机感。 　　当然，也是怕晚上姜可可出去遇到危险。 　　姜可可也不知道江寄余这念头咋来的，明明现在B市的治安好的不得了。不过她是挺喜欢江寄余送她上下班的，路上可以跟他说话一点也不孤单。 　　节目播出两期后，一些信也开始陆陆续续送到广播台来了，不少听众反应这档节目好，很喜欢听，也适合开口练英语什么之类的，也有夸两个主播的，问问题的，各种各样都有。 　　姜可可拿到写给自己的信还挺高兴的，大家能喜欢这个节目，她感到很开心呀。 　　不过好笑的是还有人问节目是不是有两个外国人一个华国人，那两女播音员声音都好好听什么的。 　　而专门写给Allan的信几乎没有，这个时候大家对外国人虽然还有好奇，但是还是有点怕跟外国人书信往来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十年文化运动并不是开玩笑的，经历过的人都会比较敏感。 　　Allan开玩笑说他有些难过，没有他的信什么的。 　　姜可可顺势便安慰他说他魅力很好的，不信的话可以跟她去见见她的学生，他们都会喜欢他的。 　　也算是小小套路了她一下。 　　Allan倒是欣然应允，其实他对华国人也很感兴趣，也听说了姜可可是位大学老师，还是首都的名牌大学，他对大学校园也很感兴趣。 　　不过当Allan到了学校发现姜可可教的学生大部分比姜可可还大的时候，他毫不掩饰他的惊奇。 　　姜可可笑着跟他解释她是赶上好时代，‘不拘一格降人才’。 　　Allan一听还真觉得她是幸运女孩，不过也没否认她确实很优秀。 　　而那天三水大学的英语角因为Allan的到来也引发了一阵新热潮，甚至有年轻的老师都跑过来看热闹。 　　Allan是个健谈开朗的人，在姜可可跟他说过英语角是做什么的时候，表示很高兴，也大方跟大家分享了他国家大学的基本情况以及他到华国来的感受。 　　不少姜可可班级的学生非常大胆地尝试用英文跟Allan提问，Allan也回答了并且表现得非常幽默，见有人听不太懂姜可可还在一旁帮忙做翻译。 　　一个学生的提问鼓励了其他学生，场面一度很热闹，甚至连不太会英语的同学都磕磕绊绊想用英语跟外国人对话一下，哪怕语法错误偶尔两个单词还用了中文讲出来，姜可可也觉得非常勇气可嘉，帮忙给翻译过来，还让那位学生再讲一遍，有点儿教学的感觉。 　　这样一来那学生也不会觉得多尴尬，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纠音一样，大家也不会嘲笑，英语角本来就是学英语的地方，不能因为不会说或者说错就嘲笑人。 　　那一天Allan感受到了姜可可说的‘自己的魅力’，学生们跟外国人见面说话的愿望也得到了实现，双方都挺满意的，甚至有学生大胆主动邀请Allan有机会可以过来指导一下他们英语什么的，Allan也没拒绝。 　　他对这群勇敢活跃的学生很有好感，事实上他在华国还挺孤独的，大家对他好奇，但是没几个敢主动上前和他交流的，当他注意到别人在看，他刚想上前表露出跟他们交流的意向，结果人扭头就走，这其实一度让他挺苦恼的。 　　现在有人跟他交流，哪怕磕磕绊绊，他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Allan开始有空便会跑到三水大学的英语角来，倒是让学校的英语角越发热闹。 　　这动静不小，校方也听到了，但是听说是广播台跟姜可可搭档的Allan ，就没说什么了，广播台那边高薪邀请的外国人，那肯定不怕敌特什么的啦。 　　而且马上就要选留学生出国了，这次或许是因为姜可可被选到广播站的英语栏目当播音员，他们学校的公派留学生名额和接收留学生的名额都比其他学校要多出两三个。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选举，到时候国家那边还要进行新一轮考核，听说这个考核政审因素都没语言因素重要，英语好的可能会更有优势，可不得先把学校的好苗子拎出来一些进行特训麽，能让他们更外国人多多交流对话学习也很好，时间很紧，训练要抓紧！ 　　十二月一次大会过后，国家宣布了改革开放政策，这个消息从收音机播放出来，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其实还有些懵懂，但隐约意识到国家可能要变天了。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政策将会给华国，给华国的百姓带来多大的影响，这是华国即将腾飞的时候。 　　改革开放政策一宣布没多久，国家就把过三关斩六将的留学生们送出国了，一共有四百多位，是从全国各地精心挑选出来的，公派出国，学费路费伙食费全包那种，两年后学成归国。 　　而国外的留学生，也同时踏上飞机来到华国的国土。 　　留学生热潮即将开始。 　　而这个时候，学校也差不多到了期末了，期末意味着期末考试和放假。 　　在放假之前，姜可可得先给学生们出期末考核试题。 　　因为条件的简陋，姜可可也没用电脑来对他们进行考核，便采用原始的方式——试卷。 　　试卷80%是基础题，一般认真上课的学生都会做的那种，另外20%则要难一点，这是为了考核优秀学生。 　　此外还有口语考试，口语考试比较简单，可以准备唱一首英文歌或者介绍一处风景，每人大概三分钟时间，之后她会花一分钟来针对内容提问题，当场给口语分数那种。 　　大多数学生都没唱英文歌，他们接触的英文歌非常有限，而且在老师面前唱歌总有点儿羞涩。当然也有那么几个选择唱英文歌，他们基本都是家境比较好的，自己有渠道能弄到英文歌来学。 　　别说还挺好听。 　　姜可可本来就不是多严肃的老师，口语考试也不是为了刁难他们，只是让同学们认识到开口说英语的重要性，把它加到期末考核中，平时也能更主动去开口说，不至于成了哑巴英语，这方面给的分数比较宽松。 　　还有平时出勤情况也给计入到平时分当中。 　　三项统计按照比例，才是最终的期末分数。 　　当然这两级大学生真的基本没有挂科的，隔了十年才有的高考上大学机会，能不珍惜麽，哪里像后世那样不少人考上了大学就开始放松，他们是考上了大学更加勤奋刻苦。 　　最后改试卷江寄余是给姜可可抓来做壮丁的，她教的学生真不少，专业非专业的，要改那么多试卷多累啊，作文留给自己改就好，其他都给江寄余啦。 　　江寄余也纵容她，还给做了水果沙拉让她端着吃，安顿好她之后自己才坐到桌子前改卷，最后三项统计加分也是他来，包揽了大半，姜可可轻松的很。 　　改完试卷后也就差不多可以放假了。 　　姜可可的中文系课程也都全部修好，只等待明年领个证就成，所以这个假期她不用跟暑假一样那么勤学了，哪怕考研也不怕，她打算考外语系的研究所，钟主任表示到时候她做她导师，不会太拘束她上课，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这个假期她就能轻松，她得去广播台多录几期节目，这样年前才能有时间跟邱娟仪回姥爷的老家。 第105章 订婚宴 　　自从跟老家那边认亲之后, 断断续续便跟老家那边有联系，尤其是小姥爷，寄过好几次山货还有果脯过来。 　　他们那边的果树种的多，知道姜可可爱吃，便给寄过来。 　　小姥爷对他们的一腔关心不似作假，让姜可可也很暖心，不时也会寄一点这边的东西过去。 　　而今年过年, 邱娟仪也打算过去。 　　一方面是回老家，亲戚走动起来，另一方面也是想商量着要不要把姥爷和姥姥的坟给迁到老家去，当年是不知道老家在哪，现在知道了, 便想着要不要迁过去。 　　小姥爷从前想的是如果到他去世他哥还没找到, 就给立个衣冠冢，这样一家人在黄泉底下也能有团聚的机会，现在找着人了，也是希望能够迁回来的, 他爹娘临走前也是很惦记他哥。 　　不过不管怎么样，亲戚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只不过邱娟仪跟邱娟淑的工作都很忙，眼见着快年三十了，人才从研究所里出来。 　　“过了年再搭车过去吧。” 　　于是本来打算年前去的时间就给改到了年后。 　　年后的话邱淑娟就去不了了，她男人林成业家的老人还在, 亲戚间事多, 没办法跟着去。 　　邱娟仪也不勉强, 姐妹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回老家一趟也远，就随便她去。 　　最后是一家三口过去，江寄余没有跟着来，他还没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去了也不好介绍。 　　不过江寄余自己也很忙，一方面要准备提前毕业的事，另一方面也在积极了解改革开放的政策。 　　自从年底十二月国家说要改革开放政策之后，年前年后街上做生意的小摊贩便多了起来，也没见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来抓。 　　但是深入去了解了之后才明白，国家政策目前是‘允许各地可以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个体劳动，但不准雇工。’注释① 　　他想办个厂子来生产扩音器和收音机，那还是没有影的事。 　　如此，江寄余也不气馁，暂且等等，政策该到的迟早会到，继续关注着这件事就行。 　　这一边，姜可可则跟着姜远鹏夫妇前往姥爷的老家。 　　经过两三天的车程后，姜可可和姜远鹏夫妇终于下了火车，再转到县城的汽车站，转一趟公交车到镇上，想着要直接过去小姥爷住的村里呢还是先去邱花兰她家，结果刚到了镇上就看到穿着棉大衣的小姥爷带着两个儿子和一辆牛车来接了。 　　看见姜可可他们脸上就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了，路上累不累？快上来坐着歇歇。” 　　热情地招呼两个儿子把姜远鹏他们手上的行礼给放到牛车上，牛车像是特意清洗过弄得干干净净，还放上长条板凳给人坐。 　　“娟淑怎么没过来？”亲亲热热寒暄几句，便问了邱娟淑怎么没来。 　　邱娟仪便解释邱娟淑家里忙走不开，小姥爷顿了下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让他们快上车，还往姜可可手里塞了两个柑橘让她吃，自家种的，可甜了。 　　在年节时候这样的热情是很容易感染温暖人的，路上小姥爷的大儿子赶车，他就跟大家伙叽叽喳喳说话，是个很活跃不古板的老人，性格还挺可爱的。 　　到了村子他们这行人也引起了注意，村子小八卦少，邱娟仪等人去年过来认亲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便都知道了，后来又见老根儿他儿子不时拿几个包裹回来，说是B市那边侄女儿孝敬的，可把老根儿高兴坏了，跟村里人吹牛都起劲。 　　但是初二的时候外嫁女回娘家也没见他那侄女儿们过来，不免就有几个说酸话，说其实老根儿的侄女们压根就没看重这门亲。 　　现在老根儿把人领回来，可不是打了一些人的脸麽。 　　不过老根儿现在顾不上过去嘲讽他们，现在还是侄女侄女婿和侄孙女要紧，春节刚过天气还不会太冷，不过一进门就喊老婆子把热糖水递上喝口暖暖，再下三碗面给垫垫肚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边有这样的风俗。 　　原本老根儿他婆娘对邱娟仪一家还是不怎么看重的，觉得她男人就是太在意这两个半路认亲来的便宜侄女了，不过这半年来时常寄过来的包裹和一些信，还是改变了她的态度，看来这侄女也是真心把他们当作亲人，就是不看她男人的面子，也看那些包裹的东西，对邱娟仪一家也是热乎起来。 　　不过对于邱娟淑这个便宜侄女她倒是没有多好心情，老根儿对待两个侄女是一样的，山货还有果脯都是两家一样寄过去，然而邱娟淑收了不说回个包裹吧，信件都不来一封，这态度着实让她不喜，都不诚心来往嘛，若是家境不够好不寄包裹她也不在意，但是起码信也得回上一封吧。 　　看看，今天过来的也只有邱娟仪一家，这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瞧就敲得出来。 　　老根儿他婆娘心里腹诽着邱娟淑，但脸上对邱娟仪他们还是很热情，前头儿在山上抓的野鸡也没宰掉，镇上儿子送来的好年礼也大方拿出来招待，还亲自开了一罐橘子罐头给姜可可吃，态度可热乎了。 　　一群人是热热闹闹说话又热热闹闹吃顿饭，很有过节的气氛。 　　老根儿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侄女侄女婿的孝敬，一条大前门两瓶茅台酒，还有大红封，高兴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不过回去后看到红封里的几张大团结，那是一合，私底下又要还回去，“你们上班赚钱也不容易，都年三十才下班，留给自己花销，我在乡下用不着几个钱。” 　　其实就是他们只是随便拿两包便宜烟过来他都高兴，要的是那个心意。 　　邱娟仪也没收回来，“小叔，这是晚辈的孝敬您就安心收着，我们住的远一年到头能过来时间也不多，这些您拿去平时买买肉吃。” 　　最后老根儿推辞不过，见他们确实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才高高兴兴收下，不过回头又那个大半来给姜可可包了红包。 　　拿着大学跟广播台两份工资的姜可可：…… 　　只能临走前再塞回去孝敬了。 　　今年过节的时候邱花兰也回来了，她离婚的事家里人也知道了，本来是生气的，既气邱花兰男人过份，又气邱花兰这种大事都不提前跟他们商量，这个年代离婚的女人可怎么办，还带着个孩子，再婚都难。 　　但是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再说也没意义，更何况邱花兰是铁了心思不会再回去，说再嫁，她暂时没这个想法，还考上了大学。 　　最后家里商量互相妥协，就把孩子留下来家里照顾，她去上大学，大学就在本省，每个月也有补贴，她自己省吃省用节省下来每月寄一些钱回家当作她闺女妞妞的伙食费，也不怕让嫂子说嘴。 　　也因为考上大学这事，让邱花兰带孩子回来这事少了点流言蜚语。 　　邱花兰对姜可可也比较亲近，主动带她出去走走逛逛，还去镇上一起看了场电影。 　　她念着大学，跟姜可可也能比较有话聊。 　　不过有些搞笑的是她说她听到舍友收音机有个主持英语栏目的播音员跟她同名同姓，真的很巧。 　　姜可可：…… 　　“其实，那个栏目就是我在播音。” 　　这话一出，邱花兰眼睛就瞪大了，“那是你？” 　　“嗯。” 　　“天啊！你不知道我舍友每期都听这个广播，还夸女主播声音好发音准，节目很有趣啊！” 　　接下来就是邱花兰各种爆料她身边人对这个节目的议论，总结一下就是大家都很喜欢，觉得女主播中英文切换超厉害什么什么的，一水儿地吹，让姜可可都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去后告诉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很惊讶，或者说很惊喜，能在广播台播音，那多光荣啊，邱老根赶紧让姜可可把时间点和哪个频道说出来，他以后都要准时收听，这可是她侄孙女主持的节目，能不捧场吗？ 　　不过可惜的是老根儿的那台收音机不是全波段的，没办法接收到姜可可那个电台。 　　事后回去，江寄余给寄了一台过来，就这一台差不多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收音机，让老根儿在村子里狠狠出了一次风头，之后村里人有点小钱了，竟也想买，倒是带动了一点生意。 　　在小姥爷家最后是待了两天，也商量好了日子，差不多在清明节之前再来一趟把姥爷姥姥的坟都迁过来，到时候清明节也好祭拜，算是落叶归根。 　　这趟旅程结束，姜远鹏和邱娟仪都没有马上回去工作，而是带姜可可在沪市又玩了两天，买买买玩玩玩，差不多时间了再回去。 　　姜可可想她大概可能需要再换一个衣柜，姜远鹏和邱娟仪都太疼爱她了，穿的用的买了一堆，手表都给换了个最新款。 　　理由是两人觉得之前工作太忙都忽视了姜可可，要补回来，而且工作了也要有撑得起场面的服装首饰嘛。 　　还商量着现在改革开放了，不如让姜可可出国一趟去购物，那里东西要更丰富。 　　姜可可想想也觉得很不错，她也想出国买些化妆品什么的，还有她那些出版过的书，也想拿回来给江寄余看看，让他瞧瞧她多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出书呢。 　　当然这还只是个想法，她得回去问问江寄余有没有时间，要出国一起去嘛，还能当作旅游。 　　从沪市回去后邱娟仪打算给江寄余和姜可可正式办一次订婚宴，现在姜可可是老师身份，而江寄余是学生身份，如果不把婚事先确定下来做个解释，别人还以为老师跟学生处在一块的，八卦一传播容易失真，不如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别人多嘴多舌。 　　而且她也算是看出来了，江寄余和姜可可两个都是真心要处对象要结婚的，越来越黏黏糊糊，姜可可出个门都记着江寄余，他们给她买手表她还不要，自己买了一双同牌子的，男款和女款，买给谁不言而喻，让姜远鹏大受伤害，这闺女真是要留不住了。 　　而江寄余也是，他们回来下火车他就过来接，态度积极得不得了，还以为她跟姜远鹏在前面没看见，在后面俩小对象眉来眼去偷偷咬耳朵说悄悄话，看过去都有点傻气。 　　谁还不是过来人，这一看就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所以，邱娟仪便打算趁着假期给他们办一办，等江寄余毕业了再来结婚吧。 　　得知这个消息的江寄余蒙住了。 　　他，他是做梦了吧？ 第106章 节目改革 　　怀疑自己在做梦幻听的江寄余看到姜远鹏一张低气压的脸立马清醒过来, 赶紧点头同意，说马上就可以办。 　　他怕他再晚点说，姜远鹏一个后悔就拒绝了。 　　不，他觉得姜远鹏大概是没想要这么快就让姜可可和他订亲的，肯定是拗不过邱娟仪，只能同意。 　　江寄余确实猜对了，因为姜远鹏是打算反水来着, 他到时候给江寄余使使眼色，让他先暂缓一下，谁知道江寄余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很显然姜远鹏是错估了江寄余想要名正言顺跟姜可可在一起的心，他以为自己身为未来岳父对江寄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结果到了订亲这种事, 所有威慑力都没了。 　　江寄余这猴急样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年轻人啊，平时再稳妥到了这种时候都镇定不住。 　　这事就这么订了下来。 　　因为是订亲也没打算大办，就把两边亲戚请过来吃顿饭就好了。 　　不过江寄余不低调，淘了许多票证买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到家属楼，自己的班级还有姜可可教的班级都给发了‘喜糖’，一下子大家伙便都知道了。 　　说恭喜的不少，但是回去后不少年轻小伙都心碎了，感觉‘女神’离自己越来越远, 难受, 想哭。 　　江寄余高兴得不得了, 巴不得用广播向全校宣布他订婚了。 　　“订婚还不是结婚呢。”姜可可看他那高兴的样子好笑。 　　江寄余趁人不注意偷偷抓了她的小手亲一口，“都订婚了，结婚也就不远了。” 　　他决定再努力加快自己毕业的速度，岳母都说了，毕业就可以结婚。 　　至于岳父，嗯，他还是选择听岳母的话。 　　订婚宴是在B市的大饭店里举行，邱娟仪这边的亲戚不多，要邀请小姥爷他们过来也不现实，劳师动众的，就邀请了邱娟淑一家。江寄余这边也只有老莫夫妇，至于江红卫，那是仇人不是亲人，自然不可能邀请。 　　是以这订婚宴还真是算简陋，不过华国也没有订婚宴大办的，基本都是两家亲戚吃一顿，这亲就算定下了。 　　中途邱娟淑看见江寄余跟姜可可在一块，还想感叹一下她那不见踪影的大闺女，不过她一开口，有说不好听的话的苗头，林成业桌子底下就给了她一脚，眼神瞪过去，大喜日子说这话还真想结仇啊！ 　　邱娟淑还是听林成业的话，被这么一弄，也就收敛起来。 　　邱娟仪看到这一幕装作没看见转移了话题，她这姐姐她还真的很想不搭理了，下次结婚大办她都考虑要不要让她坐离主桌远点，免得在亲戚朋友同事面前丢脸，坏了她闺女的大喜日子！ 　　好在林成业还是比较拎的清的。 　　这次来的不止是林成业，还有他大儿子，儿媳妇没有来，怀着肚子不方便，说是怕冲撞什么的，也不知哪来的忌讳。 　　大儿子跟林成业长得很像，性格也是比较圆滑的，对姜远鹏这一门亲戚比较看重，很早就想攀攀关系培养感情，可惜姜远鹏夫妇常年在研究所，后来又因为大他一岁姐姐林思然对姜可可做的事让姜远鹏夫妇恼了，自己妈也有些拎不清，也不肯主动去姜可可家走动，导致两边关系有些冷。 　　现在有这个机会，还是想修复两家关系，走动得亲近点，不说别的，就是他孩子眼见着就要出生，到时候也好让姜家弄点儿票买奶粉什么的，或者再亲近点，姜家哪里会对小侄儿不顾，没准奶粉什么都给包圆了。 　　要知道就他那点儿工资和票，连刚入职小表妹的工资都抵不上。 　　林成业他儿子的讨好姜家自然注意到，不过也不能说什么，血缘上是亲近但关系却因为那十来年已经疏远，想要自然亲近也有些难。反正今天是喜庆日子，大家面上高高兴兴亲亲热热不闹事就成。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期间还请了相馆的人过来帮忙拍了几张照片，这些都是江寄余去准备的，他就想把和姜可可人生的每一件大事都记录起来。 　　之后也移步去相馆拍了全家福，还有姜可可和江寄余的合照，摄影师直叫两人靠近点亲近点，这又让姜远鹏手痒痒想揍人。 　　邱娟仪暗地里偷偷掐他腰一下，眼神睨他，差不多得了啊。 　　反正她是看俩小对象越看越顺眼的。 　　拍完后大家便都散去，邱娟仪也作主让他们俩自己去庆祝庆祝，都订婚了，也可以适当亲近点了，谁还不是过来人啊。 　　拉着不太情愿的姜远鹏就离开了。 　　江寄余见大家一走，脸上的喜意就止不住，要拉姜可可去买东西。 　　什么衣服包包鞋子，各种都想给她买。 　　年前年后他在空间倒腾了不少东西去卖，尤其是姜可可跟着姜远鹏夫妇出远门走亲戚时几乎是早出晚归，赚了不少钱，就想给她买买买，更何况今天还是定亲的大喜日子。 　　最后姜可可也没推拒，她也挺喜欢和江寄余一起逛街的，两人去了B市最大的百货商店，手表姜可可在沪市已经买过了一对了就先不买，衣服和围巾什么的倒是可以买情侣款的，虽然市面上还没有情侣衣这个概念，但是江寄余已经知道要跟姜可可买差不多，那种看过去就是一对的。 　　买完后从商店出来，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东西收进空间，又一起去看电影。B市的电影院比塘边村那边的小镇设备要好一些，起码是有座位了，不用站着。 　　电影院很暗，江寄余也无师自通地知道在里面干点小坏事，比如牵牵手，再趁人不注意偷亲姜可可一口，他现在其实就特别想把姜可可抱在自己怀里亲，她那样娇娇小小，在他怀里窝着的样子不知道多可爱。 　　江寄余觉得自己越来越流氓的，曾想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转念一想这是他对象，还是他未婚妻，准媳妇，他也只想对她一个人这样那样，也不是流氓嘛！ 　　不过到底是在外面，还是怕被人看见，亲也偷亲了一口，速度很快的那种，之后全程就比较安份了，拿了瓜子剥了壳给她吃，还有果脯什么的亲手喂，把姜可可伺候得舒舒服服。 　　姜可可美滋滋地想大概以后结婚在一块她就可以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活了。 　　要是江寄余知道她这想法简直要喊冤，难不成这段时间她过的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吗？单身宿舍他布置的，卫生他打扫的，饭跟老莫夫妇一起吃的，她回去家里住他空间给做好端给她的，衣服也都是他洗的。 　　咳，说来这个洗衣服，也是冬天了天气冷，姜可可来大姨妈了疼，小衣服上又给沾到了，不想碰水，想着大不了就不要了。结果江寄余过来照顾她，把她哄睡了，去给她收拾家务的时候看见了，就给拿来洗了。 　　洗的时候耳朵尖一直是泛红的，等姜可可醒来看到挂在阳台上的衣服，也跟着脸红了。 　　不过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多洗几次就自然了。 　　现在姜可可不能扔到洗衣机的衣服几乎都是江寄余给洗的，也没人知道，因为他要么就弄来水在她屋里头洗，要么就拿到空间洗。 　　活可以干，但还是要点面子的。 　　看完电影又逛了会，便去吃晚饭，晚饭是在B市现在唯一一家西餐厅吃的，配上红酒和钢琴，气氛不要太好。 　　“我也会弹钢琴，到时候去国外我弹给你听。”她国外的家里有一台钢琴没有运回来，有时候写完书累了，便去弹一弹放松一下。 　　江寄余点头，心里暗戳戳决定以后结婚了也买一架钢琴。 　　晚饭出来后江寄余还不想回去，他想跟姜可可多待会，待久点儿，今天可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呢，要是有私人空间多好啊，他就特别想抱抱她，亲亲近近地和咬耳朵。 　　姜可可其实并没有特别觉得今天很特殊，因为订婚和没订婚也没区别啊，她跟江寄余还是不能住在一起，平时也这么亲密呀，不过看江寄余今日格外黏糊，她也就由着他了，很多时候她还是很贴心和可心的对象嘛。 　　就陪着他遛啊遛了很晚，差不多时间点了回到家里楼下时，江寄余却忽然紧张地喊了一下她，“可可。” 　　“嗯？”姜可可有些疑惑地看着江寄余忽然有些紧张的神色，还没反应过呢，右手就给她捉起来了，有点儿热的东西划过了中指。 　　他松开手，姜可可看见了中指上的一枚金戒指，打磨得很粗糙，又有点土气，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江寄余忐忑地去看她的脸，“我听说外国人结婚都是要交换戒指的，我没找到哪里卖，就给自己做了一个，你看看喜不喜欢。”事实上是他觉得自己做的更有心意，更真诚，那他们的姻缘也能得到祝福，长长久久。 　　姜可可却完全愣住了，说实话她就没想过江寄余会准备戒指，这个年代的华国人结婚哪有送戒指的啊，她也没想期待戴戒指。 　　然而突然收到这份礼物，她心里涌起来的竟然是莫名又强烈的幸福感，这感觉让她觉得原来戒指是真的有魔力，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跟江寄余是订婚了，是未婚夫妻，是比夫妻关系只差一点的亲密关系。 　　她望着手里这枚戒指，真的很土很粗糙，但是却是江寄余亲自一点点磨出来的，还有他的体温在上面，也不知道一路上攥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找到机会把这个给她。 　　姜可可忽然就有点想哭了。 　　江寄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太丑了不喜欢啊，那我们就不要了啊……” 　　看到她哭江寄余还是没长进，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姜可可摇摇头，一下子抱住了江寄余，“我喜欢，我好喜欢，你怎么这么好啊……”都让她想哭了。 　　江寄余被她弄得有点晕，他好她还哭什么啊。 　　“可是我没准备戒指怎么办？” 　　哭了一小会，被他哄哄姜可可也就抹掉眼泪了，有些抽噎地说。 　　江寄余松了一口气，“没事，我帮你准备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戒指，“你给我戴上。” 　　他现在买东西弄东西都喜欢弄一套套的，像戒指这么有重要蕴意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一个了。 　　姜可可看到江寄余拿出来那个更加粗糙一点光滑度跟自己手上这只完全没法比的戒指就破涕而笑了，“傻瓜。”好的都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也弄好点。 　　江寄余突然被她这么一说傻想反驳呢，不过见她笑了，嘴里的话就没了。 　　微微低着脑袋看她低眉顺眼认真给自己戴戒指的模样，戴好后又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块比，心里便只剩下温暖了。 　　他的可可怎么这么好啊，光是看着都让他心里舒坦。 　　然而江寄余的温暖也没持续太久，因为—— 　　“干啥呢干啥呢！”姜远鹏从楼下走了过来，“这么晚才回来，俊俊我要批评你啊。” 　　江寄余：……岳父能不再叫俊俊了麽？ 　　—— 　　订婚之后没多久姜远鹏他们也要上班了，学校也差不多要开学，这让江寄余大大舒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定亲后可以跟姜可可更加亲密享受假期，然而岳父大人是魔鬼，别说亲密，除了订婚那天牵了小手亲了小嘴，接下去都甭想了，两人出去约会也不许，要约会就在家里，他眼皮子底下来。 　　闷得慌？ 　　那行啊，大家一起去野餐呗。 　　也是很无奈了。 　　不过谁让那天江寄余确实是很晚才把姜可可送回家，还把姜可可眼眶都弄红了，让姜远鹏坚定认为江寄余是欺负了姜可可。 　　这一点谁解释他都不听，一副‘我只相信我看见的和我判断的’无赖模样。 　　她爸很少这样不讲理，姜可可也很无奈。 　　还是邱娟仪说姜远鹏这是老思想作祟，觉得订婚了差不多就是要嫁女儿了，心里不舍得，等他拐过弯或者投入到工作中就正常了，晚辈们也要偶尔理解一下老岳父的心。 　　姜远鹏跟邱娟仪去工作后，没多久又忙得不行，想管也管不到姜可可。 　　也正如邱娟仪说的，等工作了脑子清醒了，姜远鹏就恢复正常了，能好声好气让江寄余好好照顾姜可可什么什么的，再不是之前那副怕他俩亲近点的魔鬼岳父了。 　　姜可可看江寄余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样子好笑，她其实没觉得什么的，还有点没心没肺地觉得爸爸跟江寄余这样还挺好玩的，好像在斗智斗勇啊，特别有意思。 　　不过这话她说出来就让江寄余抱在怀里狠狠欺负一通了，在家属楼的单间宿舍里，差点没弄得擦枪走火。 　　姜可可捂着跳的飞快的心脏听到外面水龙头的声音心有戚戚然想：憋久的男人是有点可怕，她都感觉到他的反应了。 　　想想就觉得好羞涩啊。 　　不过没正式结婚前江寄余是不会碰她的，这一点还是非常坚持，也很有意志力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可可沾染上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 　　好在开学后江寄余就要忙着跳级考试的事，上学期他都跟专业课程的教授们申请了，最后也同意通过了，现在就等跳级考核，过了就可以提前到大三甚至大四学习。 　　江寄余对这跳级考核还是非常有信心也必须有信心的，要知道他可是要毕业娶媳妇的人啊，为了早点娶上媳妇早点儿吃到可口的对象，那也必须努力过啊。 　　就这样他准备最后的冲刺复习，姜可可也开始准备新的一学期课程备课以及广播台的播音工作。 　　年前为了假期她和Allan录了不少期节目，现在差不多也是该去上班了，而且广播站那边的人也通知她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商量。 　　到了广播台，姜可可才知道要商量的事情是《Hi！English !》栏目要改为日播的事。 　　随着节目的播放和国家的公派留学生政策，以及改革开放和B市地区开始把英语加入初中课程的教育改革，不少听众要求把一周两次改为每日播音，来信量非常大，足以证明栏目的成功和改革的势在必行。 　　这样一来，姜可可就要更忙了。 　　广播台这边的意思是姜可可要不辞了大学的工作过来广播站当正式职工。他能这么有底气地提到这个，也是因为广播台的主播工资福利完全不逊于大学老师。大学老师要想成为教授还得继续增加学历，而姜可可在广播站这边却因为优异表现直接带红了一档热门节目，资历都不需要熬，对比一下，还是广播台这边好。 　　然而姜可可没同意，不说后来广播的衰落，就是比起广播台的气氛，她是更喜欢在三水大学工作的。 　　大学是象牙塔，这话真的不假，比起外面的工作，大学是真的会比较让人舒心，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而且她学生勤奋刻苦，办公室的教授们也因为她年纪小性格乖巧还有文化运动锻炼了心性很照顾她，不会说什么明争暗斗。 　　但是到了广播台，她跟Allan是合作和愉快，相处很ok，但是跟广播台其他人就不太好了，就上次面试刁难她的那个徐红见到她也是不屑一顾居多或者说两句嘲讽的话，还有一些新人说她幸运什么小小年纪就能主持一档台里看重又是差不多黄金档播出的节目。 　　她虽然还算是职场菜鸟也分辨得出真心假意酸话好话，要是天天待在这儿工作，她怕是会给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姜可可这一点还是很分得清的，而且她更喜欢教师这份工作多一点，所以就没答应，还是做编外人员，每天晚上过来录音就好。 　　因为她跟Allan磨合不错又没有语言压力，几期过后也不需要准备稿子，两人事先说了主题再早点儿来对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所以即使改为日播，她也不会觉得压力太大忙不过来。 　　然而，姜可可没想到，即使是她每天能坚持日播并且节目越来越受欢迎，自己还是面临工作危机。 第107章 英语读物 　　一期又一期节目之后, 《Hi！English！》栏目是越来越受欢迎，有一跃成为台里台柱子节目的趋势，这样下来，台里就不太可能看着这么重要的一档节目给姜可可这么编外人员来办了。 　　当然，一开始他们是没想到这个结果，现在看英语栏目越来越热，就想把控在自己手里, Allan是外国人但是签了他们的工作约，这个不怕，而姜可可却是编外人员，台里对她的束缚可以说非常少，如果节目是不温不火, 这倒没什么, 但这么火热，给一个编外人员，台里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广播电台再次给了姜可可新的选择，要么留下来做正式工作人员, 要么就结束这份工作。 　　这个通知让姜可可有一瞬间的懵，随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像广播电台这样有影响力的体制单位，哪里能忍受一档黄金栏目落在编外人员手里，虽然这档节目是有一半是她撑起来的。 　　按照正常人的选择, 做了一档这么火热的节目, 应该辞了大学老师的工作过来, 但是姜可可是真的不喜欢在广播台工作，成为正式员工后不知道得有多少束缚，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还有同事关系也会勾心斗角，而且日后或许避免不了也会被换人，因为她资历还是很浅的，要是出现别的实力可以但背景强或者资历强的栏目，没准她的节目还是会被抢。 　　所以最后姜可可是选择辞职。 　　最后这个选择让一些人意外，早先她拒绝转正做两份工作大家可以认为她想多赚点钱什么的，但是现在只能二选一了，一般人都会选择广播台的工作才是，更何况她还是个主播，手上有一台热门栏目。 　　不过副台长倒是意料到她这个选择，虽然跟姜可可来往不多，在节目改为日播之后她出现在台里的时间也很多，偶尔还是会碰面点头说几句，看得出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会喜欢播音这个工作，但不一定适应的了广播台的工作气氛，她是那种看着比较适合待在大学校园里的。 　　她能看得清自己做这个选择，副台长其实还是比较欣赏的，正如姜可可猜测的，到了后面哪怕她转正到台里来，很有可能工作还是会被人抢，毕竟资历浅。 　　现在选择离职，也是很明智的选择，大家都没撕破脸，有机会还能来往。台里给多补贴了一年的工资和票证，作为她对这档节目贡献的补偿。 　　所以，姜可可算是和平离职。 　　这事徐红是很高兴的，她一直觉得是姜可可抢了她妹妹徐丽的工作，不过说来也是搞笑，即使姜可可离职了，这档节目最后也没落到她妹妹徐丽手上，而是落到了台里新招的一位归国华侨，听说跟台长有点儿亲戚关系，但是实力是要比徐丽好一点。 　　自从去年年底发布了改革开放政策，不少华侨就回过来了，国内的外国人也变多了，尤其是B市，不少外国人来旅游来考察什么的。 　　就是姜可可的大学，出现了二十位左右的外国留学生。 　　当然，台里节目被新来的归国华侨接过去而不是有资历的骨干姜可可也没那么在意，反正她都走了，而且走之前跟台里商量好了之前节目她跟Allan做的节目的文字版权。 　　节目所有的稿件都不是经过台里的手，基本都是姜可可写的大概框架，她没要那一年工资补贴，就要这个文字版权，虽说她是编外人员，但是也担心有版权纠葛，这个年代的人版权意识不强烈，从后世来的姜可可很有这个意识，特意拟了简单的合同。 　　她是跟许副台长谈这个的，不知道副台长是不在意还是什么，多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签下字了。 　　就这样姜可可得到了节目的文字版权，这也是她能完全不膈应被广播台‘过河拆桥’的原因。 　　她跟Allan商量好了要把他们之前的节目用文字的形势展示出来，Allan表示没意见，在最后的版权收入上面也比较大方，只要两分的稿税，原因是节目的文字整理什么的都是姜可可负责，他能多这么一点收入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他跟姜可可现在是朋友，没有说一定要争多少。 　　姜可可也没有假大方，因为图书后面不仅仅全是节目内容，她还要做其他的语法说明什么的，这一块Allan没参与，自然是多劳多得。 　　就这样姜可可结束了广播台的工作，因为是和平离职，最后一期节目也听了台里的安排简单说了自己不能继续主持这个节目的原因（她在三水大学有工作），再介绍新的主播，算是完美交接。 　　那一期节目让不少人为姜可可感到惋惜，毕竟这档节目是她最先撑起来的，办了这么久也有不少忠实听众，纷纷在收音机前喊不要啊什么什么的，也有一部分听众表示理解，同时兼顾两份工作确实很累，在大学教书也很好啊，听姜可可在栏目中一两句闲聊还有那么一两期做到学校跟学生专题的时候，提到她的大学和学生大家都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教书这份工作，也很喜欢自己的学生。 　　这些感受都变成信件寄到姜可可的大学过去，在节目中她曾提到自己的学校，给学校无形中做做宣传，那之后不少听众就把写给她的信寄到大学去了，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寄到广播台，这部分也让Allan拿过来给她了。 　　Allan现在是三水大学英语角的常客，跟江寄余和姜可可的关系也不错，甚至后面跟江寄余关系更好，两人时常约着去打篮球。 　　而姜可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江寄余也会打篮球啊，打得还算有模有样。 　　近段时间，她觉得江寄余跟Allan出去打篮球或者一起去玩的日子越来越多了，要不是现在不流行搞基，姜可可怕是会有危机感，因为放假江寄余竟然不跟她待在一起选择跟Allan在一起，简直太不科学了。 　　不过她也比较忙，她要准备《Hi! English ！》的文字稿，现在国内的英语相关书籍非常少，姜可可觉得可以把这档节目变成书籍出版，一来可以成为华国人的英语阅读读物，二来有相关读物的出版甚至畅销，对她增加自己的资历也有利，之后她想在学校升职评级，也能作为一笔漂亮的履历。 　　当然，主要是她自己也感兴趣，说来回来华国这一两年，她除了发表过文章，出版书籍还没有呢，虽然英语阅读读物的出版跟她写小说内容相去甚远，但是姜可可也觉得很有趣，尤其是现在刚改革开放，有的是广阔天地，哪怕她这么小富即安得过且过的人都忍不住留下点什么东西，像出版书就是她的老本行啦，反正做生意她不在行，但是写书是可以的，她也有对自己的英语有自信，不怕误导别人。 　　不过在写手稿的时候姜可可格外苦闷，她觉得自己缺一台电脑，手写稿子真的很累，然而眼下进入市场的电脑还没影子，她只好联系Dale把她在国外买的打字机带回来。 　　国内这个时候也出现了汉字打字机，然而不允许私人购买，单位要购买还要证书什么的，而且国内的打字机又重又大，一点没有英文打字机来得小巧。 　　可惜国外没有中文打字机，不然姜可可绝对会买一台的，他们家现在的资产让姜可可对买这些东西完全没压力。 　　国外买的那台打字机是复古红色的英文打字机，她当时用它来写了不少英文文章，还有一本小说，可以说是她的老伙伴了。 　　不过眼下她的打字机还没运过来，她还得手写。 　　然而过了没多久却发现打字机没办法运过来，不给入境。 　　姜可可无奈，只能放弃自己手写，还是要等国内更加开放一点才行呀。 　　而在姜可可准备着《Hi！English！》的手稿时，江寄余竟然通过Allan联系了外商来投资建厂，创办起中外合资企业来。 　　江寄余一直在关注着改革开放的相关消息，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压根不想继续等下去，白白浪费了时机，现在这种时候就是要抢占先机占领市场的时候，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私人办厂子没关系，他可以跟外国人合作办厂。 　　这个政策是过了明路的，因此江寄余这段时间跟Allan在一起就是想通过他了解认识一些有意到中国办厂投资做生意的人。 　　Allan是外国人，哪怕没有外国朋友，但是到了华国肯定会有抱团，而且一起出去B市外国人爱逛的地方，看到他跟Allan在一起，也能容易产生亲近感，交流起来会容易。 　　江寄余便用这样的法子，还真捡到了一位愿意在中国办厂投资的外国人。 　　他叫Wilson，自己没有企业，但是国外家族是有企业公司的，作为次子年龄最小，在本国加入公司可能竞争不过哥哥们，又正逢华国改革开放，他胆子大有冒险精神，便想过来华国看看，考察一下投资的可能性。 　　Wilson这一次是用旅游的名义过来的，他自己想要亲自考察市场而不是听从官方的，便没有说作为外资跑进来。 　　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B市，撞上了想要建厂子的江寄余，聊了聊天发现还挺合得来，主要是江寄余英语好，谁叫自己对象是英语老师，他又有种英语可能会大有用处的想法而勤学苦练，跟Wilson交流完全没问题。 　　Wilson则觉得能在华国遇到江寄余这样一个英文说得好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在B市旅游几天收到的关注是很多，但是愿意跟他交谈的很少，能跟他自由交谈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遇到个能聊的，可不是聊起来了吗？ 　　一来二往，江寄余也知道他是有意考察中国市场的，于是一阵忽悠，就把wilson忽悠过来跟他一起办厂。 第108章 出版 　　说是‘忽悠’也不完全正确, 因为江寄余是拿了真材实料出来的，产品和计划书，都是特别吸引人了。 　　这一点姜可可没有指点过她，因为姜可可自己就不会做生意，那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忙这个。 　　他能拿出计划书这些东西，都是在经济系还有跟古教授学来的，把知识应用于实践, 江寄余做到了。 　　重要的是，他让Wilson看到计划书的可行性和盈利可能。 　　Wilson手上的资金换算成华国币是不少的，而且也不是投资失败一次就被打入谷底，加上江寄余画的‘大饼’实在是吸引人，他完全可以一试。 　　就这样, 江寄余跟Wilson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等姜可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江寄余已经差不多把厂址和手续什么都弄下来了，期间还有古教授的帮忙。 　　古教授虽然只是个大学教授，但是他门下厉害的学生其实不少，现在在职又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也有, 知道江寄余在弄这个，便给推荐了。 　　这也是江寄余能顺畅把各种手续弄下来的原因。 　　因为这，江寄余其实挺感谢古教授的，他当初帮他，平时有机会给他帮帮忙是没想过要得到今天这样的回报的, 只是当时对他产生同情心理, 并且觉得他对待子女的方式很合他胃口。 　　不过眼下他给了人脉也没有说推掉, 他需要这份人脉，而且以后也会回报古教授，便心安理得接受。 　　厂址是选在郊外，一来郊外土地便宜，二来郊外农村多，农村多意味着劳动力和工资便宜。 　　江寄余是真的把经济学的课修习得很好，本身也有这脑子，还弄了不少海外的相关书籍偷偷学过，加上Wilson这个也是学经济管理学的，两人凑在一块还真像模像样弄了不少东西过来。 　　因为这办厂的事，江寄余跟系里申请提前实习了，他上学期已经通过了考核，九月份新生入学的时候就成为大四学生。大四有提前实习的，他申请提前实习不算突兀。 　　事情弄到这一步了，江寄余也就没再瞒着姜可可，先前不说是看她在忙，又不想她跟着操心，现在差不多能开始了，自然不会再瞒着她。 　　“厂子已经在建了，买的地皮，郊区那边的地特别便宜，而且我答应那边的村支书等厂子建好他们村优先选人进厂干活，就很痛快地同意了。设备Wilson也在弄，差不多九月份前一切都可以弄好。” 　　奔波忙碌了许久的江寄余回来抱着姜可可跟她说这些事，没有半点遗漏。 　　姜可可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脸心疼，“这么忙啊，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吃了，就是四处跑人容易瘦，别担心，养养肉就回来了。” 　　姜可可摸摸他的脸，“那好吧，那你资金还缺吗？我银行里还有钱你可以拿去用。”创业初期需要的资金肯定多。 　　“不怕我花光你私房钱回不了本啊？” 　　“没事，花光了我能赚嘛。”正在编写英语读物的姜可可很有信心，现在华国英语读物市场一片空白，她编的又有广播栏目的基础，肯定能让她赚一笔的。 　　江寄余闻言好笑，“你怎么这么傻。”说着却去捉她的小嘴来亲，在外面跑了那么久，真的好想她。 　　姜可可推了两下没推开，只好任由他先过个瘾再来继续谈正事了。 　　然而等他亲过瘾，她都快喘不过气了，他还不放，松开她一会又亲上来，弄得最后两人都倒在沙发上，他又起反应了。 　　江寄余无奈，只能赶紧起身去冲个凉水，不然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荒唐之后，这才又腻歪在一块讲话。 　　姜可可虽然从后世过来，不过现在国情有点儿复杂，跟后世不太一样，她懂的还没江寄余多，只好不胡乱出意见，只给他说了她觉得可能大概会有用的比较先进的观念，很零碎，让江寄余自己思考适不适合。 　　她窝在江寄余怀里，没有看见再说这些超前的观念时江寄余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怎么了？”姜可可说着说着觉得江寄余抱他有些紧，“松点，嘞到我了。” 　　江寄余赶紧放松了些，看到姜可可疑惑的眼神笑了下，“没事，我是在想你这么厉害以后我可要看牢你别让你丢了，不然我怎么办。” 　　姜可可闻言脸上喜滋滋，还有点儿小傲娇，“你对我好点我就丢不了。” 　　喜滋滋的姜可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差不多在江寄余那儿掉了马。 　　虽然说现在厂房还在建，但是江寄余完全轻松不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跑，至于Wilson只是做个投资，设备上能通过他帮忙采购，其他都要他忙。 　　当然他也没有给Wilson太多股份，他是要绝对控股的，不然这么辛苦最后也给别人做了嫁衣。 　　还有零部件、人手等等，要忙的事情一大堆，弄完学校的申请，陪姜可可待了两天又开始出差，一些零部件他需要去沪市等地考核工厂并订购，还有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能做换点资金，倒腾一下东西，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可不能全指望Wilson，他可不止打算在华国投资他这一个项目。 　　江寄余忙起来，姜可可也就乖乖回了家里开着空调完成自己的书稿，她已经写了大半，寄了一部分给B市一家出版社，现在在等结果，如果过了很快就要把剩下的稿子给寄过去。 　　然而让姜可可没想到的是，B市那家出版社竟然没有通过她的书稿，理由是他们只出版上面允许出版的外文书籍。 　　姜可可为他们的古板无语，她之所以第一本发这个在广播台播出过的书籍，其实也有担心国内出版社还因为十年文化运动的影响，不敢发行外文书籍，哪里知道这家出版社古板成这样，广播电台都能过审了，他们还不敢给出版。 　　如果连B市这家大型出版社都这样，那她投别的出版社没准也是同个下场，姜可可苦闷，思考着要不要走港城那边出版社。 　　她在港城出版过三本畅销书，跟那边出版社关系不错，要出版的话也不难，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流入境内会不会又生麻烦。 　　姜可可纠结，还是拿这件事去问江寄余。 　　自然，是在空间里见面。江寄余虽然忙，但是每天还是会跑到空间跟姜可可见见，说说话。 　　这次姜可可把这个烦恼告诉江寄余之后，江寄余让她把书稿给他，他到这边的出版社问问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能出，他再来想办法。 　　“好。不过你先忙你的事，我书稿还没写完，慢慢来，没准我写完了国家开放了这方面的审核，我就能够出版啦。”转念一想到这姜可可忽然就不急了，虽说现在出版社不敢出版，但是随着学英语热潮兴起，到时候肯定会敢出版外文书籍的，而她也不会等太久。 　　不过挺幸运的，姜可可书稿写到末尾时，江寄余也在南方的G市找到愿意出版她书稿的出版社，G市这边国家特批，不少外资都跑到这儿来投资建厂，江寄余也顺着国家领导人走过的步伐过来看看，然而是大开眼界，G市这边经济建设有搞得如火如荼之势，街上都随处可见小摊贩，还大声吆喝没有‘打办’的人来管，不像B市不少摊贩是躲在胡同口或者自家门口，显得有点儿小心翼翼。 　　江寄余也在这儿找到能批量生产自己厂子零部件的工厂，并且签订了合作。 　　更是在这里找到了同意出版姜可可书籍的出版社。 　　而且，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出版社竟然同意他们只出印刷图书的钱，后续的分成也不参与，当然，卖不出也不给他们负责。 　　这有点儿接私活的感觉，像是作者自己赞助出版书籍。 　　姜可可都没反应过来还可以这么操作，不过也很担心江寄余会不会惹麻烦，江寄余让她放心，不会有事的，G市这边其实挺多灰色地带，江寄余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方志军所说的梦境影响还是什么，他竟然觉得越是在这样的灰色地带他越混的如鱼得水。 　　不过想到了老莫夫妇和姜可可，江寄余还是告诫自己要控制住，不能在边缘游走，免得有什么麻烦。 　　非常克制的江寄余在G省几乎逗留了一个假期，快到厂子弄好他才回来。 　　不过在那之前，他把姜可可的书也盯着弄好，三万五千册。 　　或许是因为这个订单数出版社那边才会如此畅快同意江寄余‘自负盈亏’？ 　　江寄余拿到书之前租了一间大仓库，还找了本地的书店报刊谈，不是说服他们进货，而是说服他们‘借场地’，让他把书摆在书店报刊亭里，卖出一本给他们五分钱，相当于无本的买卖，这样一来，十有八九的都同意了。 　　此外他还找到不少小摊贩外包出去分成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不过一天达到多少数量就给提提价。 　　他还教小摊贩们推销词，就说是学英语必备，适合各种情景对话。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让姜可可把全书的录音磁带给寄过来，找了人去翻录，配套着书卖要贵。 　　因为《Hi！English！》栏目在华国本身就比较有名气，书籍版的更是增添了单词和语法讲解以及一些习题，再加上G市这边也在初高中普及了英语教学，还有不少外资来建厂，对学习英语会更加重视，所以卖的不错。 　　有工作的人是配套磁带买，家境比较不好的学生则是几个人合买一本书。 　　等到开学那个月，所有的书更是走上销售巅峰，江寄余出版的两万五千册基本都售空。 　　这还仅仅是一个G市。 　　英语读物的市场和G市的购买力让江寄余心里吃惊了一下，他敢一次性刊印那么多，其实没有全然的把握在这么短时间内卖完，他只是想看看这座被特批的城市消费能力如何，现如今算是看到了，方志军梦里说的那种场景看来要很快实现。 　　而就在江寄余卖完这些书籍的时候，华国在六零年代初期办得《英语报刊》杂志也复刊了，这个讯号表示国家是真的要大力推行英语，于是临走前再次跟G市出版社合作出版。 　　G市出版社也关注到了姜可可英语读物的大卖，心里后悔死了签了之前那约，现在江寄余再找过来，当即表示愿意给姜可可签作者约，图书不用江寄余自己掏钱出，他们来付，就是要采取分成的形式。 　　江寄余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没有说拒绝，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这次再版要做的跟第一版一样，当作一开始就是出版社正规出版弄的，这样也不会怕有麻烦，毕竟之前那样子要是有人查也麻烦。 　　而且除了稿酬，书籍的分成也要比普通作者高。 　　出版社已经知道这本书的大卖，哪里会不允许，也懂江寄余的意思，而且这本身跟他们出版社也有关系，当即就同意了。 　　于是这个约便这样签订下来。 　　等到江寄余从G市回到B市的时候，出版社再版的新书已经运往了邻省，而且还在加班加点刊印。 　　最后江寄余带回来的钱让姜可可这个小富婆都惊讶了，因为就他弄的两万五千多本书籍，除去中途各种成本花销，他最后竟然净赚了二十几万，七九年的二十几万，短短几个月内，姜可可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和江寄余比较，姜可可觉得自己浪费了穿越这一金手指。 　　不过这钱要不是后来英语杂志复刊，国家开放了出版社这方面，又跟G市重新拟定合约，要查还真是会有点问题，而现在是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自己私下弄的那批书账面上显示只有一千册，现在G市出版社也一直在刊印售卖这本书，也不会怕人去查。 　　这笔钱江寄余不打算分给Allan太多，因为Allan还是在体制内工作，他又是用有些灰色的手段弄来的，不宜告诉太多人，就是老莫夫妇他也瞒着，就让姜可可一人知道。 　　到时候Allan应得的就在书商那边分成的时候给加上去就行。 　　然而当Allan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他只要了一成的分成，因为这本书里他付出的是真的非常少，可以看出都是姜可可的功劳，他无意抢夺。 　　不过姜可可还是坚持一开始的分成，都是说好的，而且江寄余用别的手段得来的钱也得补偿他，这就当作补偿了。 　　而等到姜可可的书不断刊印，卖到B市来还断货的时候，B市的出版社见到了眼红，心里后悔当时拒绝了，让G市出版社捡了漏。 　　其实他们也怪不得G市出版社，G市那边的大环境造就了那边的人也特别大胆敢拼敢冒险，还偏偏幸运地冒对了险，光是这本书就让他们出版社抵得过他们在文化运动时期赚的钱了，要知道那个时候发行书，是真的不赚钱。 　　姜可可的这本书火了，同时人也火了，B市出版社这边给她发了约稿函，希望她再出一本类似的书籍。 　　不过姜可可没同意，因为虽然B市出版社这边给出的待遇要比新人好，但是还不是最好的，没有G市出版社那边大方，而且她也比较喜欢跟合作过的出版社再次合作。 　　广播台那边也看到了姜可可出版的书籍，但是没办法上前去说侵占了权益什么，首先姜可可当时就不是用广播台这边的稿子，也是编外人员，再者当初在节目鼎盛时候离职，广播台多少是要补偿她的，也签订了版权上的协议。最重要是这本书增添了非常多的新内容，广播台也没那么大脸说就是他们台里的。 　　更何况因为这本书的火爆他们这档节目听众更是跟着上来，也是受益的。 　　当初姜可可走了换了一位新的华侨女播音员，但是她的英语没有姜可可讲的那么好听自然，也没办法像姜可可那样脱稿，听众听起来就有点儿不自然，跟Allan的搭档也没磨合好，导致在其他电台也开通英语栏目后流失了不少听众。 　　现在因为书籍这档栏目关注度又上来，要认真论，台里也是要感谢姜可可的。 　　七九年华国的英语读物真的非常少，市场竞争不大，姜可可这本书可以说是第一本英语读物，凡是占个第一的，知名度必定会高一些，就是后来也有出版社推出新的，姜可可这本书还是被不少学英语的人奉为经典，也再版了很多次，销量一直很不错。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姜可可正打算把之前写的那本《颗颗未来漫游记》的手稿寄到G市出版社。 　　这本书从她还在塘边村没有回城的时候就计划写了，回了B市之后也陆陆续续在写，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差不多就写完了，一直在等个契机出版，眼下她通过英语读物打开了自己的知名度，正是出版的好时候。 　　当然，这次她有个私心，在书中提到了江寄余厂子的扩音器和小盒子收音机。 　　从G市回来后，江寄余便投入到了建好的厂子里，在里面忙得如火如荼。 　　因为早期的准备和措施，江寄余的扩音器和小盒子收音机生产得很顺利，拆分零件的流水线作业保证了产品的设计不外露，设备的先进让生产过程更为顺利和安全，而因为大部分工人都是在厂子周边的农村招工，也让厂子不会受到‘地头蛇’的骚扰。 　　他还从三水大学把陈相之等交好的几个朋友周六末给挖过来上班做技术指导，经济学院那边也给找了‘兼职工’。 　　这些人都还只是念大二，学校虽然有补贴，但是想手头多宽裕是没有的，江寄余开得工资高，又是以实习的名义，而不是在街头做个体户，是坐‘办公室’，这让他们也很满意，也乐意周六末过去工作，顺便还可以为自己积累一些经验。 　　于是，初期的领导班子江寄余就这么给忽悠过来了，应对目前的生产完全没问题。 　　江寄余对自己的扩音器和迷你收音机非常有信心，有自己南下那段时间弄的资金（是的，不仅帮姜可可赚钱，他自己南下也利用空间和地方差价赚了不少），以及Wilson的投资，资金很是宽裕，第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不少。 　　这让厂子不少人担心卖不出去的问题，他们这些泥腿子好不容易成了工人，可别那么快就打回原形啊，而且厂子福利不错，他们还是很希望能一直盈利下去的。 　　结果最后的销量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第109章 广告 　　一九七九年年冬, 随着国家平反冤假错案工作的推进和政策等原因，老莫夫妇得到了下放这些年的工资补偿，按照每月的工资补贴，总共获得差不多快两万块的工资。而这还不是个例，社会各界平反回来的，大部分都有工资补贴，当然有些数额没有这么高, 有些也没有三水大学这么及时发放，不过都是多多少少给了补贴。 　　对于江寄余来说，这个时候给教师们发放补贴，真的是他腰带式教师扩音器推广的好时候。 　　不过因为他这算是私人办的厂子，要卖产品还得自己来。 　　产品生产好了, 如何推广出去也是个问题。 　　江寄余把目光放在了报纸上。 　　姜可可说的几点零碎信息就是关于广告推广的, 而现在用电视机推广不太实际，电视机还没普及，最为普及的是报纸。 　　然而自从文革之后，报纸是不接广告的, 到现在B市没有一家报纸刊登过广告。 　　江寄余对此也不在意，亲自找上B市一家日报，跟里面的总编辑交谈。 　　日报的总编辑周石是七七年恢复了职务的，重新接任这个职务之后，发现报社其实一直是亏损状态的, 而在文化运动前, 这家报纸每年是有盈余了。 　　恢复职务的周石也没有大展拳脚, 很多东西还是禁锢，不敢大动作，这让周石其实有些‘窝囊’，报社没有盈余一直亏损便要跟上头拿钱，跟人拿钱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报社许多职工连福利房都没住上，条件很差了，因此江寄余找来说要刊登广告，其实报社内部人员是欢迎的，有广告便有收入。 　　但是有些领导担心，说上头没有明确指示，如果贸然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怕是不太好。 　　周石也有些犹豫，然而江寄余开出了七百块的广告费。 　　七九年的七百块，那是很大一笔钱，尤其是现在报社职工的工资也才几十块一个月。 　　而且，周石看到的不是这七百块，而是七百块之后的一个又一个七百块，有了这些广告收入，那他们的报刊也能扭亏为盈，职工福利房也能建起来。 　　干还是不干，这是风险和机遇并存的事。 　　“……周总编市面上现在大火的那本《情景英语》吗？不瞒您说，那本书是我未婚妻主编，当时是我去联系G市出版社出版的，而在G市出版社出版前，这本书还曾经联系过B市出版社其他出版社，但是他们都是以上面还没明确批准而拒绝了，结果G市出版社出版了，不仅没有惹到麻烦，现在还实现了出版社的盈利状况。” 　　《情景英语》那本书周石当然知道，他家里就有两本，一本是他买的，一本是正在念高一的儿子买的，当时刚出现在市面上还差点卖断货，是后面增加了刊发量他儿子才买到。 　　当时他也隐约听说过B市出版社这边似乎特别痛心让G市出版社捡了漏，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又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应该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却是一脸镇定地跟他说这件事，仿佛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什么可紧张害怕似的。 　　难不成是他老了才不敢拼不敢闯？ 　　周石想到了报社的财务状况和每次跟上面申请拨款时各种千难万难，咬咬牙，“成，登就登！” 　　大不了他就再被停职一次，也好过这样没有建树窝窝囊囊！ 　　搞定了周石，广告语便是个问题，江寄余特别‘不耻下问’地找了自己小未婚妻姜可可商量。 　　“目标顾客是只定位教师吗？”姜可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虽说她不会做生意，但是也是从商业繁荣后世回来的，那个时代到处都是广告，而一个广告最终的目的就是卖出产品而不是多好听。 　　要想想好一个广告语，那还是要确定目标客户人群。 　　江寄余愣了下，因为国内环境的因素，三水大学也没有营销学的课，他有做广告的概念，但是如何做出广告的效果，这却是不懂的。 　　当即就让姜可可仔细说说看。 　　姜可可也不是多专业，不过还是尽自己所能绞尽脑汁说了有关广告的知识，就是这些零碎‘不专业’却很精辟的广告知识让江寄余醍醐灌顶，之前他隐隐约约知道要做广告，现在却是明白广告要是做得好，效用会有多大。 　　江寄余忽然有跑到各个市里去做广告，甚至思考要不要去广播台做广告的念头。 　　不过想到现在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是先看看情况，要稳住不能太急，该有的都会有的。 　　一九七九年冬，华国自文化运动后第一支广告刊登在了B市日报上，这家报纸虽然没有人民日报那么大威力，但是B市不少人都会订来看，于是当天，不少订购了这份报纸的市民便发现往日‘中规中矩’的报刊上多了一角‘新奇’的广告。 　　广告分为三部分，居中的是江寄余的工厂大门照片和注册企业名称，下面留有厂址和联系人和联系方式。左边是他厂子出产的迷你型收音机，这款收音机的广告词是‘迷你时尚易携带’，配图是收音机在男人手上的照片，显得很小巧。右边是扩音机广告，这款广告的广告词是‘华国第一款扩音器，你值得拥有’，下面还有较小的字写了这款扩音器的功能，教师领导都可以用，方便又护嗓，配图是姜可可画的，一位微笑女老师戴着扩音机的画面，特别形象生动。 　　这款广告让当天看到这报纸的人都是眼前一亮，像教师和一些经常要开会或者给人做思想报告的领导都比这款扩音器感兴趣，而年轻人便很想要那款迷你型的收音机，那么小巧，以后都能随身放进书包里携带。 　　但是在哪里买呢？百货商店没有供货，供销社也没有？难不成去厂子里？ 　　有头脑灵活胆子大的个体户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大着胆子摸到江寄余的厂子去想看看能不能‘批发’，没成想江寄余竟还真给答应了。 　　一台迷你收音机卖一百零八块九毛，一台扩音器卖六十九块七毛，都不要票。 　　而个体户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一次性购多少台会有优惠，一个是在这边抵押金，拿上户口本登记，可以先批发多少台出去，卖出了多少给提成。 　　一个是先付钱，一个是‘无本买卖’，第一天跑过来的个体户大多选择第二种。江寄余拿了他们的户口也不怕人弄走了不赔耍赖，他给每个人都拍了一张照片，到时候自然留有证据。 　　真想耍赖的，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代价。 　　江寄余是每个人都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有没有卖出去，都要回来，不然就视为违约要上门了，然而却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不少个体户跑过来把钱交上还进货，说是太好卖了，尤其是迷你收音机，不要票，拿出钱买下的人真不少。 　　而卖扩音器的也跑到大学高中初中的家属楼去卖，竟然也卖的不错。 　　个体户之间都是有‘关系网’的，一个个体户卖得好，自然也会喊来新的个体户，来拿货的越来越多，就连他们厂子有员工也大着胆子来问他们也能不能进货拿去给婆娘卖，他们不拿扩音器，拿迷你收音机，不要票的话，到附近农村去也不少人要买。 　　现在是七九年，不少人已经开始挑菜什么到城里卖，手上攒了一笔钱，早想买自行车收音机，奈何没有票，现在这个收音机不要票，肯定能卖出去的。 　　对于厂子的员工，江寄余会更加放心，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还答应每一台比其他个体户要多赚一毛钱，这让来提这要求的厂子员工格外高兴，没想到真的能同意，还给多一毛钱的提成，现在的一毛钱还是很值钱的，一个鸡蛋卖给供销社才三四分钱。 　　就在江寄余的销量一路走高的时候，他也发现那些拿了他产品去卖的小商贩并没有按照他给的价格，而是卖高了，市场价很混乱，没个统一。 　　然而江寄余也没想拦着，这是个竞争，能卖得出去就是他们的本事，他当作不知道。 　　初期他是不担心这个市场竞争的，就像他，都准备弄一批货到南方G市去，G市人的购买力让他很眼红，甚至他有打算就在本地建厂的冲动，不过目前这还不能实现，得先把这一批收音机收回成本并且盈利才有流动资金支撑建厂。 　　然而在他还没出现联络G市那边的时候，国家年底新成立了工商所，而这个工商所允许个体户办理营业执照。 　　这个政策让江寄余南下的计划暂时搁浅。 第110章 港城 　　允许个体户办理营业执照, 这个政策一经发布，全国上上下下都惊讶了，这就意味着国家承认个体户做生意是合法的，能够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在街上开店做生意了？ 　　可是要是这样，那我们国家是姓‘资’还是姓‘社’？ 　　这个高深复杂的问题就留给体制内的人思考吧，他们小老百姓还是欢欢喜喜, 该□□的□□去，该观望的观望，各自选择吧。 　　江寄余也腾出手来想去办一张营业证书，不是跟厂子合并在一块的，而是他个人的资产。 　　他要开一家电器店, 除了卖自己厂子出的收音机, 扩音器以外，还有电风扇电视机等等。 　　跑过南方之后，他有渠道弄这个。 　　他的收音机和扩音器都取名‘姜江牌’，这个电器店, 他打算直接取为‘可可电器店’，到时候算是给姜可可的彩礼。 　　不过这个房源不太好找，尤其是临街的热闹场所。 　　江寄余想了想，还是跑去催催自己家的房子归还权问题，当初他返城之后一直在弄这件事, 到现在还没完全扯皮完。 　　一边找房源一边要回房子, 这两件事同时进行, 最后都没有称心如意，却偶然发现一处公交站附近有块空地，稍微要偏了点，但是附近却是好多家家属楼那种。江寄余找人问了问，发现那不是有主的地，不是有主的地，就是归到国家那儿。 　　想了想，回学校一趟找了个同学聊聊天攀攀交情，他爹貌似就管那一块，操作一下，一块无主的地还是能拿下来的。 　　花了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弯弯绕绕弄了一大堆，江寄余总算把那块地拿下来了，当即找了人来修，这地方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平方米，他本来只打算修一层，后来转念一想把二楼也给修上了，这样以后二楼可以用来当员工宿舍和仓储。 　　这店铺江寄余是没打算要自己来看的，也不可能让姜可可来，他需要请人，不过国家还没允许雇工，这也不要紧，本来他就打算找亲戚帮忙。 　　姜可可小姥爷那边的亲戚人还瞧着不错，他可以试探性问问愿不愿意过来帮忙，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人品没问题的话，自家人是比较放心的。不过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这年头要找售货员还是比较容易的，到时候就解释是远房亲戚，谁还真去查户口。 　　电报去了小姥爷那里，没想到小姥爷会打电话过来，他打的是姜可可家里的电话，上次去过小姥爷那里之后就给留下了家里的号码。 　　那天姜可可刚好在家，便给接了起来，一接通，听到是姜可可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小姥爷语气是和善不少，“可娃子啊，我是你小姥爷……” 　　那边叫人都喜欢喊小名或者直接在大名后面取个字加娃子，姜可可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姜可可哎了声，忙问候了两句家常，这才进入正题问有什么事，小姥爷一般给写信不给打电话的。 　　说来也是神奇，小姥爷那边的方言跟塘边村的方言竟然差不多，所以每次小姥爷跟他父母讲话的时候基本都是她在一旁翻译，或者其他几个念过书的孩子给帮忙翻译一下。不过小姥爷是挺喜欢跟她说话的。 　　这次小姥爷打电话过来，为的也是江寄余那店铺帮工的事，想确认是不是真的要帮工，会不会给添麻烦什么的，如果会的话就不过去了。 　　可见还是挺为姜可可他们着想，怕姜可可他们是为了拉拔自家故意损了自己利益。 　　姜可可自然是解释真的要帮工，说忙不过来，需要帮忙。 　　小姥爷闻言，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不过那个时候快过年了，姜可可让他们年后开春再过来，今年姜远鹏夫妇都很忙，没空过去小姥爷家，江寄余也很忙，姜可可不想自己出门，就没有去。 　　这一点小姥爷表示理解，让他们好好忙工作不要惦记。 　　人虽然没去，最后姜可可还是寄了孝敬钱和一些营养品什么的过去，还有表哥和表姐他们的路费也给寄过去。 　　江寄余盯着房子的修建，一直到年二十八才堪堪弄好，把帮工遣散，付了工钱，还多加了点当作是忙到这么晚的补贴钱。 　　然后他在家吃了顿年夜饭过了春节，便匆忙南下。 　　这一次过去第一是把厂子里的迷你收音机和扩音器给送到南方售卖，第二则是从南方G市进货，他要从那儿进电视机和电风扇等物过来。 　　两车货品一路是有惊无险，开车的司机是熟手，有经验，江寄余本身也干过司机，更明白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也提早做了应对，于是还是顺利到了G市。 　　当时江寄余来G市的时候也跟一些人有联络走动起来，因为他那时候便打算会再次来这边，所以早早便让人帮忙找了个仓库，到地了立马就能卸货休息。 　　这批产品也早早联系了供货商，先前从他那儿进货卖书的赚了一笔，国家一发放营业执照，有些人便去办了下来，用赚来的钱弄了个门面，知道江寄余有货要出，提前得到消息的大半人都跑了过来。 　　看到这两样产品，大部分人都眼前一亮，尤其是迷你收音机很是受欢迎，扩音器江寄余给简单说明了能干什么用，也有不少人进货过去，两车货卖的很快，几乎是进了G市市场就遭到哄抢，尤其是迷你收音机。 　　而且他们基本不像是B市那边抵押东西来进货卖，而是选择直接付款，足以见得这边个体户发展是有多快了。 　　其实从G市市面上的热闹情况来看，已经可以看出这边有政策特批的城市经济是高速发展，不少人家里都通过做些小生意或者去厂子干活富裕起来。 　　招商引资，这边不少外资来投资建厂，Wilson也在这里投资了，不过他就是那种投资人，并没有直接参与厂子的发展，他在这边待了一阵之后回国了，貌似是有意向要在这边开分公司，但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说服家里人，现在没什么消息。 　　江寄余看到这边的政策也很心动，这边办厂子批地皮什么都要比B市那边来的方便，而且有政策扶持，不过他缺人，不是工人，而是人才，一个人分身乏术，还是得有人帮忙。 　　算了，等回去再去学校看看能不能忽悠一些人放弃铁饭碗来他这儿工作吧。 　　江寄余望着这座越发繁华的城市心里已经在盘算要忽悠谁来了，而他的同窗们还一无所知。 　　把那两车货卖掉之后江寄余把空间里弄出来的货也给倒腾了，年前他准备弄门面的时候便停止了散户的订单，让厂子里的人加班加点生产，说是南方那边有大订单。 　　厂子里的人闻言那是高兴，这卖的越好就证明他们的厂子不会轻易倒了，他们也不会没了工作，加班加点没什么，多干点活还能多赚钱，加班是给加班费的。 　　最后生产出来的产品是堆满了一仓库，绝对多于两车，不过江寄余弄货是在工人们放假之后，那晚找了个理由把门卫支出去，喊了两辆货车来，那之前自己把多余的货收进了空间。 　　运货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货，门卫第二天来了看到地上杂乱的车轮子印也知道把货运走了，到底来了多少辆车他也不清楚。 　　就这样江寄余两边都瞒着，把货收了一大半到空间里，到了G市后把货卸下，又打发司机先回去，到时候他在这边能雇到人。 　　其实若不是怕没有半点运货痕迹，江寄余都不需要找人运货，一个空间便可以全部带走，可惜不能太干净没有痕迹，万一以后有人查，也不怕被查到什么。 　　本来江寄余是打算在这边进电视机等产品回去的，国家把G市作为开放城市，允许外国人和华侨在这儿投资建厂，已经有电风扇等厂子了。 　　然而等到了当地，却发现这里没有人办电视机的厂子，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边市民的电视机都是到港城走私过来的，当地在这儿办电视机厂，竞争不大，许多渔民都能开着渔船在海上跟人易货，用黄金或者什么。 　　江寄余遥望着远方的海面，港城，还没被收复回来的领土。 　　因为这件事，江寄余在G市的计划做了改变，四处走动一番后，他决定到港城过去看看。 　　这个‘过去’，不是指光明正大过去，而是坐走私船或者偷渡船过去。 　　现在政策还没允许大陆居民跟港城自由来往，港城能到这边投资建厂，那也要弄手续，像江寄余这样过去类似观光的，那是基本不可能，就算是可能，去申请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有回应，因此，江寄余选择坐走私船偷渡船过去。 　　此时这边刚开放政策不久，海关也还没那么严格，不过还是要小心，要是被抓到人就得进趟局子。 　　因此江寄余找的是这边比较有名誉的龙叔，多付了钱，换的了一个位置。 　　这是艘运货的船，但是跟这边其他走私船一样，也兼职带人，只要付一定的‘船费’，那便可以带人过去港城。 　　只是这船费是不菲的，贫穷人家很难付得起，然而越是穷的人越想逃出大陆，大胆的直接游过去，没胆的则攒钱，攒够了便随便收拾了两身衣服过去，连过去后没钱吃饭这事都不考虑，因为在他们心里，港城那边遍地黄金，怎么样都能活的下去。 　　江寄余是还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的，他没有临海生活过，而等他下了船看到港城，也多少能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来了港城就不想走了。 　　八零年初的港城，比起大陆，真的繁华太多，江寄余初来乍到差点没被迷花眼。 　　不过港城是好，要来也没那么容易，海上有风险，哪怕顺利到来，这边也有抓偷渡客的。 　　江寄余顺利下船后就遇到了抓偷渡客的，龙叔的船只负责海上，到了岸他是没责任保证安全的，于是江寄余跟其他偷渡客一样很是狼狈地躲藏了抓偷渡客的警察。 　　最后还是他寻了个机会偷跑进空间，这才成功躲过一劫，至于那些人，他就不知道他们的下场了。 　　港城抓偷渡客，不过出了港口到了生活区，那是没人会管你的，因为这边基本都是华人，谁还能分辨出来啊。 　　江寄余进了空间索性换了身衣裳出来，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看过去也不像是偷渡客，他神色又很淡定正常，真没人去注意他。 　　就这样江寄余成功进入了港城。 　　一开始那几天，他觉得自己是乡下土包子进城，看什么都新鲜都新奇，心里头时时刻刻被震撼到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不少繁华，现在到了港城，才明白自己从前还是坐井观天了。 　　在大陆那要票要关系才能买到的奢侈品，在这边根本就不需要，随便走进一家商店都可以买到，价格还比较便宜。 　　这便宜一方面是因为这边资本竞争以及技术工艺，另一方面则是货币兑换关系，这里的一块钱货币，只能兑换两毛四华国币。 　　但是不是特别好兑换，黑市倒可以兑换，不过到了黑市，兑换的钱就没那么多。 　　江寄余来之前通过龙叔兑换了一些，不过到了这边，他发现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看到了很多东西他都想买！ 　　给姜可可的漂亮裙子包包化妆品香水，还有给老莫夫妇的各种补品，以及空调冰箱洗衣机等等。 　　他还在这里看到了收录机，收音机跟录音机两用的机器，他对这个机器很感兴趣，自己买了两台，打算回去研究一下。 　　这个时候的江寄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想山寨，八零年初，华国都没有一部关于专利什么的法律书籍。 　　这也是国情相关，刚建立起来的华国受到了国际大国的封锁，很多东西都没有，一切都是要自己摸索起来，要是等到自己发明创造，那何时才能崛起？早被人吞了连个渣都不剩。 　　而刚改革开放也是摸索着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像是买来别人的产品自己山寨研究出来，也是被市场允许的，这种时候的华国市场是野蛮生长，而只有不断地去摸索去跌倒，我们才能渐渐规范市场。 　　现在，江寄余就想把这产品给拿回去拆了山寨。 　　在港城逗留了三四天后的江寄余，决定走私一批电视机和电冰箱回去，这次大胆点，要货多一些，其中一些收进空间，一小部分光明正大申请运回来，就用工厂那边的名义下订单。 　　这种光明正大运回来的要经过海关检查，还得缴税，江寄余不怕，他弄进空间的那批货的赚头就是把这批电视机弄没都不带心疼的。 　　港城自由贸易度很高，江寄余来之前工厂的钱一直在自己身上，弄到G市那批货卖的钱也是在自己身上，就这样基本都弄出来弄货了，还跟那家准备走海关卖的厂子产品签订了预付金合同，不一次性给全款。 　　此外还托人帮忙把货币兑换，争取兑换到最多钱的那种。 　　这是非常大的一笔生意，做成功了，他在G市办厂的资金都有了。 　　不过他也就打算做这一次，这事风险太大，办太多次，容易出事，他没想出事。 　　因着这个决定，江寄余在港城逗留的天数比预计多太多，后面回了大陆又是通过一些操作脱手一部分产品，另一部分他得去另一个特批开放的市的电器厂近过掩盖洗白，才能拿出来到B市自己的店里用。 　　而等江寄余在回到B市的时候，看到家里冲他娇笑的姜可可，一直很冷静很淡定的心忽地有些慌起来。 　　他竟然敢了这么大胆的事！ 　　如果中途出了一点差错，他都可能进局子甚至欠债，厂子也办不下去的，因为他当时把账面所有流动资金都抽走了，更是会有各种麻烦缠身。 　　他究竟是怎么敢踩着悬崖边走的？ 　　回想起那些天，江寄余感觉背后是爬起一阵冷汗，这么大胆放肆的事，他还真做了。 　　不过姜可可没发现江寄余的异状，她平时进去空间的次数不多，而进去了也是在竹屋那一块活动，空间那么大，江寄余把东西放在空间另一边她压根没发现。 　　这段时间江寄余跟她说他很忙，她就没敢多打扰他，都好久没怎么说话了。 　　“你真的去了好久啊，说好一个半个月能回来，现在都两个多月了。”姜可可不满地戳了戳江寄余的脸，佯装生气道，“你不会在外面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吧？快老实交代，不然家法伺候！” 　　江寄余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本来想起那些事是有些后怕，现在听她这么娇俏撒娇撒泼，心里的后怕情绪也散了不少，“哪里有什么小妖精，我就看到了眼前有一只妖精，还说要家法伺候我，我们家家法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是这个吗？” 　　说着低头捉了她的唇便亲上去。 　　“唔唔！”姜可可象征炸我，她话还没说完呢，不带这样的。 　　不过这样的挣扎在江寄余低低宛若呢喃又宛如动情般得一句“可可，我好想你”就停止了。 　　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呀。 　　脑袋却是很乖地微微仰着去配合他回应他，她其实也挺想他的呀。 　　久别胜新婚，两小对象又没羞没臊抱抱亲亲了好久，实在不行了，再下去要造娃娃了，这才赶紧分开来。 　　江寄余在卫生间看着自己的反应，心里真是越发想再快点毕业，他简直是难熬。 　　一通冷水澡下去，降了半个小时温，这才从卫生间出来。 　　出来的时候姜可可刚好拌好一份水果沙拉，要江寄余将就吃一下。 　　江寄余看着她略微心虚的样子好笑，从空间里拿出碗装泡面。 　　“泡面？G市那边有方便面了吗？”姜可可有些惊喜地拿过江寄余手里的碗装方便面，她回来华国这么久还没见过方便面呢。 　　“我去港城看见，便买了。”江寄余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去了港城的事说一声，毕竟他买了那么多东西，不可能都说是内地买的，姜可可虽然不怎么出门，但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啊，你去港城了啊，我说内地要是出了方便面我怎么没看过。”姜可可说罢去拿碗筷过来给江寄余，“泡面我是会的。”还是挺贤淑可心的是不是？ 　　江寄余见姜可可没有特别大反应，刚舒了一口气，忽地就见姜可可像是想起什么道，“你去港城不会是坐走私船去的吧？” 　　她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个时候的港城还没被收复回来，要过去那边一趟也不容易。 　　江寄余看她语气略微紧张的样子赶紧道，“没出事你放心，我就是找了艘可靠的商船出去见世面了。” 　　“就这样？” 　　“嗯，还给你买了东西。” 　　说着江寄余把瞥了眼窗外，窗户关上窗帘拉上了，门也关的好好的，不怕，这才把买给姜可可的东西从空间弄出来。 　　衣服鞋子包包一大堆，一下子堆满了一沙发。 　　“哦，还有这个，”江寄余从一堆东西里扒拉出一个小瓶子出来，“哪里的人说这是什么香水，你看看喜不喜欢，我买了好几瓶，这一瓶就顶过一台电视机了。” 　　要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江寄余才不会买这种贵的要死没有半点实用性的东西。 　　姜可可被江寄余递过来的香水吸引了注意力，低头一看，香水中的名牌，后世在中古店才能看见的，顶顶贵的一小瓶，没想到江寄余竟然会买。 　　打开喷了点到手上闻一下，貌似比起后世的要香一点。 　　她跟原身都不是特别喜欢喷香水，邱娟仪也很少喷，所以回国后基本没带回来，带回来的那点儿都在家里放着没用过。 　　“你闻闻看。”虽然不喜欢喷，但是是江寄余买的礼物，姜可可收到还是很高兴，把手递过去给他闻。 　　江寄余凑前闻了一下，嗯，果然还是给可可喷才能提现这么贵的价值。 　　不过还是少喷点，他感觉姜可可浑身清爽很好闻，也更好亲，这喷了香水，他怕以后亲她的时候亲到一嘴儿香味，等等，这香水什么成分做的来着？能入嘴么？ 　　一番打岔，倒是让姜可可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不过还是没忘记提醒到，“以后你别在坐走私船过去了，我怕国家严打抓到就麻烦了，还是等国家开放政策再说。” 　　顿了顿又道，“哦还有忘了问你，你没做那港城走私的生意吧？” 　　江寄余一僵，随即装作自然道，“什么走私？我知道轻重。” 　　“那就好，虽然走私利润高但是风险大，被发现就麻烦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别去沾那些，我就想你好好的。” 　　“知道知道，你胆子小嘛。”江寄余把姜可可抱在怀里，“放心不会有事，我还要娶你和你生娃娃呢。” 　　“你……” 　　不正经！ 　　江寄余低头亲亲她，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在想还好这次虽然大胆但是够谨慎稳妥，没有留下什么小辫子。 　　不过这事，确实是不能再做了，他还想和姜可可好好过日子呢。 　　梦境是梦境，这辈子才是最真实的。 第111章 表哥表妹们 　　江寄余回来了, 这边电器店的事情就要弄起来了。 　　工厂那边因为有陈相之在，早先也开过工内部稳定，所以过了年开春，工人们便来上工了，一切也正在轨道上。 　　而电器店这边是新店铺是完全的私产，江寄余没打算跟工厂那边混为一滩，他从工厂那边进货来卖, 也走公账，毕竟这厂子还有Wilson的20%分成。 　　当然，量走的多，也是能享受优惠折扣的。 　　“小姥爷来信说表哥表妹他们出发了，最快明天就能到。” 　　本来他们是要在元宵过后就来的, 然而江寄余因为港城那事拖了行程, 就先让姜可可去信晚点儿来，快回来的时候才让姜可可发电报喊他们来。 　　“行，晚上我歇一晚，明天过去接他们, 然后在简单看个日子，就把电器店开起来。” 　　这看日子也是华国人的习俗，哪怕国家‘破四旧’，老百姓的习惯却不会轻易改变。 　　江寄余本来对这事没那么多敬畏之心，但是后来听到方志军那梦境之后, 心里这才多了一些敬畏之心, 信了点。 　　其实这样也好, 心存敬畏总比心中无畏好，有敬畏的，行事才不至于脱轨。 　　姜可可自己说起来来历就很挑战唯物主义，自然也不会嘲笑江寄余要‘看日子’。 　　商定下来，便要把这些礼物给整理了。 　　姜可可看着沙发上一堆礼物觉得自己柜子可能不太够用，她爸爸妈妈喜欢给她买东西，江寄余也喜欢给她买东西，偶尔她自己也是喜欢买买买的人，这样一来，一年到头她真的很多衣服。 　　而且虽然江寄余审美有些直男，但是他看多了姜可可的穿衣风格，买给她的衣服也知道要怎么买，更何况还有导购。 　　说起来走这港城一遭江寄余还真是见了世面，港城那边的服务员跟这边的实在是相差太多，他觉得自己可以简单给姜可可她表哥表妹们培训一下，服务态度要亲切，这样也能留得住顾客。 　　还有厂子那边，什么企业文化和企业认同感，这种东西江寄余日后也要慢慢弄起来，免得自己的员工说被撬墙角就被撬了。 　　把要做的事情简单在心里过了个遍后，又帮姜可可整理那一堆礼物，差不多了他才回家去。 　　回去的时候刚巧看到古教授带着纪懿回来。 　　纪懿是古教授冬天的时候在外面捡的孩子，刚开始还不会讲B市这边的话，人也瘦瘦小小，很邋遢。经过这一冬的养膘，身上的肉要多了些，也觉得好看了，不至于一眼看过去以为是难民窟出来的，头发剪的短短的，穿着古教授扯布让裁缝做的新衣裳，脸也白嫩不少，见到江寄余都会用普通话喊‘江哥哥’，看得出古教授确实把他养的很好。 　　而他也很亲古教授，端茶倒水学做饭，很是孝顺。 　　古教授因为有这个孩子，身上似乎又多了生气，不再是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因为这个，家属楼里那些说过不能养这么大的孩子养不熟什么的话邻居们都不再说什么了，也就把纪懿当作古教授的亲孙子，也亲近些。 　　“古教授。”江寄余停下来跟古教授简单说了几句话，约好晚上再下来。 　　古教授罢罢手，让他回去，自己带着孙子慢慢散步。 　　老莫夫妇看到江寄余空手回来也不奇怪，因为他们从外面回来就发现家里堆着东西，人却不见了，那肯定是往姜可可那儿去了。 　　年轻人，小别胜新欢，他们都懂，也乐见其成。 　　“回来了？吃过没？厨房我还炖着汤，勺来给你吃一碗。”赵婆婆对跟前唯一的外孙子很是疼爱，知道他要回来就特意顿了滋补汤，这在外面跑了那么久，能有什么好吃的，都瘦了一圈了。 　　江寄余刚吃过方便面也没说推拒，又喝了碗汤，一边喝一边跟老莫夫妇他们讲在外面大概的见闻，没和他们说跑到港城去，他们眼前只有他一个外孙子，更是怕他出事。 　　那些东西就说都是在南方买来的，又给他们讲了这次去南方G市看到了什么这类的。 　　老莫教授听了又让他万事要小心谨慎，也没多加劝阻，男孩本来就是要出去闯一闯才能有见识，现如今国家有这政策，也是赶上好时候。 　　不过，“你要不要申请留校任教？”虽说做生意是好，但是留校任教的话也能留个后路，而且要是搞发明创造的话，学校还能申请资金。 　　这件事江寄余也有考虑，但是他眼下正是要大力抢占市场推出品牌的时候，可能会分心。 　　“我先试着考一下研究生，等研究生过了再来申请几率会大点。”而那个时候他应该能找到人才来用。 　　考研究生的话他自己还是比较有把握，虽然忙，但是有空间意识可以进去学校，节约一下时间。此外他跟电子工程专业的顾教授关系也不错，他表示如果江寄余要考本校的研究生，他可以做他导师。 　　老莫教授闻言点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行。” 　　和老莫夫妇聊完后，又说了哪些东西要怎么用，什么能放久点什么最好马上吃，之后这才提着几样东西下楼去找古教授。 　　江寄余敲门的时候是纪懿看的门，看到是他对他笑了一下，这小孩记性还不错，知道去年古教授的儿子因为纪懿的事情过来闹的时候他帮过忙，对他也显得比较亲。 　　江寄余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算是打了招呼，把门关上，转身进了屋。 　　古教授正在听收音机，见江寄余过来了，便把收音机关掉。 　　江寄余把拎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有给老人的补品，也有给小孩吃的，以及一些港城那边的蛋卷饼干糖果，和两套衣服，一套给古教授，一套给纪懿。 　　港城那边的成衣市场非常成熟，江寄余看了，便顺手给他们也买了两套，当时办那厂子弄的证件，也没少借古教授的人脉。 　　古教授看了眼东西也没推拒，家属楼这边不知道江寄余办了厂子，只知道江寄余先提前去实习了，他自己却是知道，那厂子是江寄余的，江寄余没瞒着他。 　　而现在三水大学不少老师教授都买了扩音器来上课，那盒子大的收音机也差不多整栋家属楼家里都有了，看得出是有赚。 　　“南边怎么样了？”古教授问了这次出行的情况，江寄余大概给说了，还有准备在B市开一家电器店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洗衣机和电风扇都给我留一台吧。”他的衣服纪懿都抢去洗了，不过家里被单大，能方便点就方便点，更何况他拿了一笔文化运动的工资补贴，还是能买的下的，以前就是没票，但江寄余既然能开这电器店，给他留一台不是问题。 　　江寄余点头，他心里有成算。 　　说好这事古教授便去屋里头拿钱给他。 　　这钱数他是按照友谊商店卖的价钱来，还多添了一点当作是票钱。这时候华国的票证跟钱一样具有价值。 　　江寄余数了数，又抽出了三十张大团结出来，“这些够了，我有渠道。” 　　古教授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没勉强，便把钱收回来。 　　“明后天我找人送上来。” 　　“成。” 　　家属楼这边都安装电了，送过来插上电，教一下就能用，而且老莫教授自己识字，有说明书。 　　说完后江寄余也没逗留太久，很晚了他也想回去休息，在外面跑了那么久，不累是假的。 　　第二天江寄余先到厂子去巡了一遍，简单给大家伙开了个会，看了看仓库查了查账面，又去车间巡了巡，一切没问题了，又来接待几位开了店想要货的个体户，签好协议，忙到了下午差不多是火车时间了，这才骑着自行车过去找姜可可，一起搭公交车去火车站接表哥表妹他们，免得人走丢了，都没出过远门。 　　在去的路上江寄余觉得自己也该弄辆车回来的，四轮的小汽车还是先不要，要低调点，不过大货车送货倒是需要，还得招聘司机，要是招不到他还得选人来学，这样以后运货也不用麻烦运输队那边。 　　思考着便一路到了家属楼，姜可可早等在那儿了，穿着他给买的裙子踩着漂亮的小凉鞋，挎着小包包，还别了他买的粉嫩嫩亮晶晶的发卡，嘴角的笑容就弯不下来，他的眼光怎么这么好，衣服好看，人也好看，是他小对象呢。 　　姜可可见江寄余的模样心里就美滋滋了，没亏她出门前特意打扮过一番，不过老是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啊，戳了戳他硬邦邦的手臂，故意睨他一眼，“还看，快走啦。” 　　江寄余这才挪开视线，不过心里的甜是没止住的。 　　等两人并着肩出门，整个公交车上的人都能感受到空气里散发的恋爱气息，就是没有肢体动作也这么甜啊，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热恋小两口啊。 第112章 开眼界 　　“三姐, 你说那小表姐会来接我们吗？”火车上，一个瘦高的女孩子抓着手上的包袱，有些怯怯不安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呢。 　　旁边那个被她喊做‘三姐’的女孩子要矮半个头，脸上有不安，但更多是新奇和兴奋，听到妹妹的话, 不以为然，“当然会啦，小表姐都跟爷爷保证会来接的，而且，就算是不来也丢不了你, 我们四个人呢, 还怕找不到地方啊。” 　　“不是啊三姐。”边上另一个理着板寸头眼睛比较小的男孩子道，“这B市那么大，我们又没来过，认不着路怎么办？是吧二哥？” 　　“你胆子跟秀芬一样小！这怕啥, 秀丽她念过初中识字，实在不行不还长着一张嘴可以问路嘛！”旁边同样站着的更为高大壮实的男人道。 　　“就是。”秀丽微微翘了一下下巴，这两个弟弟妹妹真是胆小，尤其是她亲弟志杰，跟堂妹秀芬一样, 男孩子咋能这么胆小呢, 她有时候觉得是不是抱错了, 其实她跟志明哥才是亲兄妹吧？ 　　不过再怎么嫌弃，这终究是自己家弟弟妹妹，说两句就成了，这次出来，也能带他们练练胆。 　　邱秀丽知道自己能出来的时候心里其实高兴比紧张要多，B市啊首都啊，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没跑到过大城市来，这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呢，觉得处处都新鲜，兴奋得不行。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来首都出远门，爷爷在家里宣布说刚认的堂小姑姑的闺女的定亲对象要找人到店里帮工的时候，全家人都懵了，没有想到这机会会落在自家头上。 　　他们邱家就三叔一家子在镇上，有个城镇户口，而他们两家都是在地里刨食，哪怕孩子都有念书，那也念不久，念的最多的是她，读了个初一，那也没办法分配工作的，念完书后都是回来村里干活上工，等到差不多岁数了，就可以寻摸着人嫁了。 　　按道理说她也是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过一听到有这个出门的机会，邱秀芬当即表示要出去，她想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不想就这么轻易嫁人，一辈子连个远门都不出。 　　爷爷奶奶算是个比较公平的人，最后在他们大房二房两家各选了一男一女（因为当时江寄余要四个人，两男两女），至于三叔一家，到了镇上也是有活干，就没有把名额给他们。 　　对于这一点，三叔也是同意的，毕竟他家已经在镇上了，儿子现在有工作，有个闺女又考上大学，老家能有机会起来，那也不能去抢，一家人哪怕分家了，那也是一家人，全部发展起来，一家子才能兴旺。 　　邱秀丽很感谢自己没这么早出嫁，所以这次才能有机会出远门。 　　眼下，就快到了B市，她是有点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兴奋，就算小表姐忙不来接他们，那也没关系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邱秀丽在下了火车后面对着比他们省城那儿热闹百遍的火车站傻眼了，乖乖，咋这么多人，要往哪边走啊，哎，那是不是洋鬼子啊，天啊，她也看到了洋鬼子，好高啊！ 　　下了车的邱秀丽内心充满震撼，其他几个兄妹也差不多，两个小的本来比较怂，此刻看到这场景，那是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抱着拎着自己的行礼，看向两个大的，“二哥，三姐，我们怎么走啊？” 　　邱志明抓紧了行礼，转向三妹，“秀丽，你看看往哪走，二哥认的字不多。”事实上是太大了太多人心慌。 　　见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自己，邱秀丽内心慌脸上也镇定，“那…那行，我看看，看看啊。” 　　看着看着，“哎，那个不是小表姐吗？”漂亮洋气的小表姐啊，她印象深刻。 　　邱秀丽原本紧张迷茫的脸当即绽放出大大地笑容，放下行礼伸手就是猛地招手，还喊，“小表姐小表姐在这儿呢！” 　　正在找人的姜可可听到‘小表姐’三个字愣了下，随后看过去，还真是表哥表妹他们。 　　其实严格说起来姜可可不是‘小表姐’，因为邱娟淑那边还有孩子，只是她妈妈邱娟仪是小堂姑姑，她又脸嫩，比她年龄小一些的不好意思喊她表姐，就给喊了‘小表姐’，像比她年龄大的就喊‘小表妹’。 　　“那边呢。”姜可可拉拉江寄余的衣裳，示意他一起走过去。 　　这边邱秀丽他们见到姜可可看见了他们并且走过来也很高兴，立马拎着自己的行礼往姜可可的方向过去。 　　六人在火车站大厅会了面。 　　“小表姐可算你来了，不然这儿这么大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走。”邱秀丽自来熟，前面两次也跟姜可可相处过，挺喜欢姜可可性子，见面就她先打招呼。 　　姜可可脸上带笑，“以后多走几次就知道了，二表哥六表哥，秀丽秀芬，这是江寄余，我订了亲的对象。” 　　给他们简单做了介绍，便道，“这儿人多，我们先去外面吧，到家了再聊。” 　　火车站外面有公交车直达，本来是打算直接带着人坐公交回去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带了这么多行礼，大包小包的，于是便让江寄余喊来一辆三轮车，把行礼放上，他跟着车走，姜可可就带他们回去。 　　“表哥表妹，你们带着行礼，我们就先到你们住的地方去，然后在一起回我家行么？” 　　“行行，当然可以。”邱志明没有意见，这小表妹的对象是他们未来老板，不怕贪了他们的东西，自然是放心把行礼递上去了。 　　“哦这一陶罐子是咸菜注意别漏出来……” 　　那边村子家家户户都会腌咸菜，他们听说城里吃菜难，就给带了些过来，也不知道小堂姑姑他们爱不爱吃，爱吃的话也分点过去。 　　两边就先分道扬镳，姜可可带着他们四个上了公交车。 　　县城那边也有公交车，但是他们基本没怎么坐过，四个人跟在姜可可身后，都有点儿小拘束，也有些小兴奋。 　　姜可可买好票找了空位让大家坐下，不过因为火车站这边人流量多，车上的空位不多，最后只找到两个，她要让给表妹他们坐，结果他们都让她坐，说他们坐了一路火车早腰酸不舒服想站站了。 　　推拗不过，姜可可也不再推拒，这中途肯定会有下车的，到时候再看准了‘抢’呗。 　　果然到了中途就陆陆续续有人下车，没座位的也找到座位来坐了，差不多又坐了半小时，这就到了。 　　“表哥表妹，我们从这儿下。”姜可可之前和他们相处过，此时对他们也不会太陌生不自然，而且在乡下的时候他们也对她挺好的。 　　店面离公交车站不远，往前走走很快就到了，一栋一百多平方米的两层房子，因为是做店面用的，也没修的太好，然而就是这样，就足够让邱志明他们大开眼界了。 　　“小、小表姐，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啊？”邱秀丽看着眼前漂亮的大房子问道。 　　“嗯，一楼是店面，你们住在二楼，不过二楼有部分是做仓库。”姜可可说这话就见三轮车带着江寄余过来。 　　他们忙过去帮忙把行礼搬下来，送走三轮车夫后，姜可可打开店门带让他们进去。 　　店里头此时还只摆了个架子，二楼仓库倒是有产品，是今天江寄余才悄摸放在二楼的，没人看着他不放心。而一楼的产品到时候要光明正大用车运过来。 　　大门是那种拉闸式的卷门，不过中间也有开个小门可以进去，他们从小门进去，楼梯直接设计在内部，也方便安全。 　　上了楼，一半隔了用来做仓库，另一半就是员工宿舍，两室一厅一卫一厨房，厨房远离电器方向，烟囱也确保通畅不会把室内弄得烟雾缭绕。 　　安全这部分江寄余是要叮嘱他们的，不过眼下刚来又是亲戚，这些事先挪后，还是让他们简单擦个身体换身衣裳再到姜可可家里去，毕竟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身上都不舒服了。 　　不过因为天热，他们直接用凉水冲一下，还舒服点。 　　因为三叔家在镇上也有自来水，所以他们都会用，桶，毛巾和香皂也给备好了。 　　四个人排队简单洗了一下，换身衣裳出来，还别说，还真觉得自己清爽不少。 　　这衣服也是家里知道要出远门特意扯的布做的，虽说款式不是特别新颖，但是没打补丁，又是新衣服，邱秀丽自觉穿的还是挺好看的。 　　邱秀芬换上后倒是看了眼姜可可的裙子，眼里有闪过一丝黯色，不过又有些新的希望在里面，她觉得有天她也可以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至于两个男孩子在这方面的倒是神经比较粗，衣裳嘛，新的干净的就不错！ 　　洗完澡后姜可可就带他们回家，因为是姜可可这边的亲戚，她跟江寄余还没正式结婚，带去江寄余家里也不好，而自己单身宿舍那边没开伙，地方也小，姜可可就带到家里去。 　　因为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早早在家里冰箱备好菜，也不用麻烦出去买。 　　倒是邱秀芬他们带了两只风干鸡和腊肠过来，都是自家做的，小姥爷说姜可可爱吃给姜可可，还有菜干什么的，分了三份，一份给邱秀芬他们自己，因为以后他们自己开伙，一份给邱娟仪，一份给邱娟淑。 　　到了B市，也是要去邱娟淑那边走动一下的。 　　只是姜可可并没有告诉邱娟淑这件事，其实她不太喜欢邱娟淑，她觉得她跟林思然脑回路太像了，并不想和她打交道，所以还是等事情安定下来，最好邱娟仪跟姜远鹏忙完亲自带他们过去吧，她是不想自己过去面对邱娟淑的。 　　姜远鹏跟邱娟仪不知在忙什么研究，一直没空。 　　不过姜可可也很习惯，在国外他们也是这样的研究节奏，忙得时候忙得要命，一个项目做完后便有时间可以休息，到时候他们就会带她去玩。 　　邱秀丽四人再次跟着姜可可坐了公交，一路上望着窗外看着街边的高楼大厦和繁华觉得大大开了眼界，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跟他们的小村子小镇子小县城太不一样了，就是那边的省城，也是比不过这边的繁华的，他们还看到走在街上的外国人，穿着裙子烫着头发的女人，各色各样。 　　还有那四处都是的自行车，三轮车，还夹杂着四个轮子的小汽车。 　　邱秀丽四人觉得这城市和他们从前生活的地方不是同个世界，怎么能这么繁华呢。 　　而到了姜可可家里，又是一次开了眼界，甚至都有些惊讶拘束了。 　　从姜可可他们不间断寄过去的包裹和过年时的大包小包他们料到了姜可可家挺有钱的，但是没想到是这么有钱啊，全村都没一台的电视机，电风扇，还有从没见过的电冰箱…… 　　“小表姐，这就是你家啊？”邱秀丽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姜可可点头，“是啊，你们快进来，这儿有拖鞋，都是新的，可以换上。”说着自己帮忙把鞋子从鞋柜子里拿出来。 　　邱秀丽等人赶紧自己来，妈呀，这拖鞋看着也真好看啊，他们不会踩脏了吧？ 　　姜可可见他们动作有些迟疑，愣了下，随后道，“你们是不是不习惯换鞋啊？那没关系可以不换的。”只是有客人来，她习惯性让客人换鞋而已。 　　“不不，换上换上。”这地板不知铺了啥这么干净，不换上新鞋踩上去踩脏了咋办。 　　“表哥表姐你们不用太拘束的，我爸妈他们工作忙住在单位那边，这里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人啦，不用那么客气，不然下次去了小姥爷那儿我也不自在了。”姜可可洗了水果出来给他们吃，是时令水果，葡萄李子什么的。 　　邱秀丽他们闻言是要轻松一点，长辈在家肯定会比较拘束，如果只有小表姐/表妹的话，那是要放松一点。 　　尤其是邱秀丽，她就觉得跟姜可可相处不错，虽然她衣服比她漂亮家庭比她好，但是她人和气，也不会看不起人，渐渐地也话多起来。 　　说了没一会儿江寄余也回来了，姜可可中途打发他去买两只烤鸭回来，来B市可不能不吃这个。 　　江寄余一回来，原先还活泼不少的邱秀丽下意识收了点嗓门，不知道是因为不熟，还是因为知道这是他们的老板，亦或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她总觉得这个年纪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未来表姐妹有点可怕，见到就免不了怂一下。 　　邱志明几人也是同样的感受，在江寄余面前会下意识收敛一点，好像小时候面对长辈什么的，天然怂。 　　江寄余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的，他自认为对待姜可可的表哥表妹们还是比较温和的，殊不知为了在厂子镇得住人练出来的气势已经无形中让他们感受到，也就面对姜可可才是真的和善的不行。 　　买了烤鸭回来，便让姜可可陪他们聊天，他去厨房把菜做了，也能准备吃饭。 　　而听到是江寄余做饭四人都愣住了，随后邱秀丽赶忙道，“我来我来，我做饭就可以。”小表姐可千万别为了在他们面前撑面子逼未来表姐夫去做饭啊。 　　姜可可没懂邱秀丽的心思，笑着拦住了邱秀丽，“不用，他做饭很好吃的，很快就好了。” 　　倒是江寄余懂了，帮姜可可说了一句，“是啊你们坐着就行，平时也是我给可可做饭，厨艺还可以，不用担心。” 　　在亲戚面前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难不成还因为每次有客人就要让可可做饭啊。 　　江寄余可不觉得做饭丢人，相反他就是因为这么给可可做饭，才让岳父岳母对他越发满意，也让可可越来越离不开他的。 　　他就乐意给媳妇做饭。 　　完全不知道这番话给了邱志明几个怎么样的震惊，在农村疼媳妇的也没见给媳妇下过厨，而到了她小表姐/表妹这儿，竟然都是江寄余做饭？ 　　这是特例还是大城市都这样？ 　　初来乍到的乡下人怀疑自我中。 　　而等到以后他们发现其实大城市也是女人在家做饭之后，才明白过来江寄余这有多特殊，对姜可可是多宠。 　　尤其是后来知道江寄余也很有钱之后，更是觉得是真心宠爱姜可可了，不然谁还这么伺候着啊，又不是穷的倒贴的上门女婿，就是上门女婿，在乡下那也没做饭的。 　　四人都因为江寄余做饭这事有些儿心不在焉，尤其是邱秀丽跟邱秀芬两姐妹，不时偷看几眼厨房，她们两个姑娘坐在这儿让男人下厨房，这真的很心虚不安啊，被他们爷爷奶奶老娘们知道，还不得削她们说她们懒啊。 　　好在江寄余没有耽搁太久，一方面是本来是熟手，另一方面一些食材事前都处理过，要弄起来很方面。 　　等到快好的时候姜可可这才溜进厨房要去帮忙端菜，平时江寄余做菜时她都喜欢跟着在一旁聊天简单打打下手的，今天表哥表妹们在不行，要陪他们聊天，她看他们好像还是挺拘束不自然的，要是她去厨房留下他们几个那就更不自在了，还以为她不欢迎他们冷落他们呢。 　　这点儿人情世故，姜可可还是懂的啦。 　　却完全没想到让他们最不自在的原因是让江寄余去做菜！ 　　见姜可可终于起身要去厨房，邱秀丽跟邱秀芬两姐妹才跟解放了一样赶忙也跟着去帮忙，连邱志明都是‘赶’他们快去，自己也跟着去。 　　本来他们男人平时等着上桌吃饭就行，现在发现这大城市好像跟他们那边不一样，所以也忍不住跟着去厨房想做点什么事。 　　好在姜可可家虽然只有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饭厅，但是面积还是比较宽敞的，也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看着他们进来姜可可以为他们是饿了赶紧道，“马上就好了，想洗手的话到那边，厕所也在那儿。” 　　邱秀丽四人：我们是来帮忙的啊！ 　　不过四人还是先去洗了手，等他们洗好出来，江寄余已经把菜都摆上，姜可可也拿好碗筷出去，四人等吃就好了。 　　菜色很丰富，除了江寄余打包回来的烤鸭外，肉菜还有红烧肉焖隼，清凉滋补鸡汤，糖醋鱼，青菜也炒了两盘时令菜。 　　饭前可以先喝完汤，糖醋鱼可以开胃，夏天姜可可就爱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开开胃，不然胃口不好，江寄余到了夏天就会换花样给她做菜，琢磨出不少道酸甜菜出来。 　　鱼他们是没有试过这样做的，事实上农村人吃饭哪有那么讲究，更没这么丰富，要是有道肉菜那都是顶好了，也就是过年时候吃荤腥比较多，做法也没这么将就，不是真不会，而是太耗油耗盐，舍不得，那么多人，天天这样子吃日子不要过了。 　　因此眼下看到这么多丰盛的菜，第一时间是惊喜想流口水，但是立马就是担心，“小表姐，你不会把这个月的饭菜都一天煮了吧？这可不值当啊，快端一些回去留着明天吃……” 　　可见也是真心把人当亲戚的，会关心亲戚，不会说反正吃的是别人的不关我的事这样子。 　　江寄余见邱秀丽他们这样的反应心里倒是放心了许多，要是真的是那种‘不客气’的，他还不能放心把那么多家电给他们看，指不准哪天就被搬空或者账面不清楚了。 　　看来这人品还是可信赖的，心下满意了不少。 　　“哪里的事，B市这边菜市场开放了，不少东西都不用票，放心吧，一餐饭吃不穷。”江寄余代替姜可可回答，又招呼他们快吃，试试看他厨艺怎么样。 　　很有男主人的自觉了。 第113章 新书大卖 　　吃完后邱秀丽跟邱秀芬可是不敢再让江寄余洗碗, 自己抢先拿进去洗了。 　　姜可可拗不过，最后便也跟着进厨房，帮忙给她们擦干净碗筷。 　　之后又在家里看了会电视，吃了会水果，差不多时间点了，江寄余和姜可可才送他们回去，毕竟第一次来B市, 别人给弄丢了。 　　姜可可和江寄余走后，邱秀丽几个简单说了说话，便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 　　邱秀丽跟邱秀芬睡一个房间，是那种上下两层的架子床，邱秀芬胆小, 睡在下铺。 　　江寄余事先给准备了草席枕头和薄被单, 头顶还有风扇。 　　邱秀芬脱了鞋子上床，抱着新被单偷偷放到鼻子下闻了口，脸上露出了有些幸福的笑容，“三姐, 我觉得好不真实啊，我们真来到B市了，首都啊，我都没敢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来首都。” 　　邱秀丽也盖着被子，盯着头顶转动的风扇看, 眼里是新奇, 听到邱秀芬的话, 笑着道，“我也没想过，不过我们就是来了，我们在首都，住楼房！” 　　说着笑起来，声音充满快活和希望。 　　邱秀芬也跟着低低笑出声，笑了一会又道，“三姐，你觉得小表姐怎么样？我觉得她好幸福啊，家里那么有钱，小堂姑姑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她还那么好看。” 　　“是啊，可是我们也不差嘛，村里那么多人重男轻女，我们家不是还好麽？这次爷爷他们还让我们出来，我们也能过得很幸福的。”邱秀丽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切，语气又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和邱秀芬说自己的感受。 　　两姐妹小声地聊了起来，另一边两兄弟也聊了起来，不过他们聊的话题就跟姐妹俩不太一样，除了聊B市哪里好，更多是聊要好好工作好好看店，不能给小表妹惹麻烦难做人，毕竟这份工作是看在小表妹面上找来的。 　　两兄弟低声说了一会话，也就安静了，但是两人都没睡着，心里都在想着今天看到的一切，渐渐地，眼里也充满着生活的希望。 　　第二天姜可可还是早早过来帮他们了解一下周边环境和菜市场等等，还和他们一块在店里吃了顿午饭，下午的时候邱秀丽他们就让姜可可先回去上课了，他们知道她是老师。 　　姜可可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大学看看，邱秀丽几个拒绝了，说他们自己逛逛，不耽搁她工作。 　　这样，姜可可确认他们确实想自己逛逛后也就坚持了，自己回了学校去上课。 　　而江寄余是在工厂那边忙，按计划今天给他们休息，明天就要把货运进厂里，再给他们简单培训一下，最后是开业，那天要邀请几位领导过来，镇一镇牛鬼蛇神。 　　这么一安排下来，他确实是很忙。 　　当然，在忙也不忘把从港城那边带过来的收录机和陈相之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一块研究扒皮山寨，这东西要是能弄出来，那也是要大赚一笔的。 　　而就在江寄余忙这些事的时候，姜可可的新书《颗颗漫游未来记》也出版了。 　　本来之前就能够出版的，但是姜可可要把稿子寄出去的时候忽地又改变主意了，拿回来决定做成图画结合那种形式，也不是漫画，就是类似于每章都有插图那种，这种看起来更富有想象力。 　　当然，姜可可也没敢把未来的东西比如‘手机’‘电脑’这些照搬，她是怕世上还有跟她一样的人或者跟林思然一样的重生者，也是怕万一现在占用了这些名称，以后真正发明出来就换了名蝴蝶掉了，以后手机都不叫手机，电脑都不叫电脑了。 　　而且整一篇小说她也把她当作小说来写而不是纯粹照搬未来现实，在一些现实的基础上加上想象力，让故事变得更加有趣。 　　因为这后期的修改，姜可可的新书便拖到现在才出版。 　　新书上架，出版商打的也是她之前的《情景英语》主编的名头，将姜可可的新书推给各大书店和个体户。 　　或许是之前的书卖的很好，也有不少商家进货，于是到了江寄余开店前一天，不少人便在国营书店或者个体户那儿买到了这本《颗颗漫游未来记》。 　　封面上的‘颗颗’是个有着柔软黑色头发的漂亮小孩，手里拿着江寄余厂子出产的‘姜江牌’迷你收音机，微微仰着脑袋，视线上去，则是未来高楼大厦还有小飞船悬浮火车。 　　封面后页则是长大后的‘颗颗’带着腰带式扩音器站在讲台上上课的画面，下面是一张张童真可爱的小脸，黑板上写着‘科技改变世界’。 　　这个封面是姜可可亲自设计绘画的，在里面运用了后世Q漫的画法，显得非常可爱童趣又特别，还是全彩的封面，一眼看过去非常吸引人，即使不用店家介绍，经过的顾客都是会注意到这封面并且走过来看一看。 　　拿起来觉得封面很有意思，忍不住翻开一看，就走不动道了，因为文字实在太过有趣充满想象力，而各种插图也非常可爱，就没见过画得这么可爱的图，不过是小孩子会喜欢，大人也会因为这可爱的Q漫会心一笑。 　　因此，新书上市第一天，就有了不少读者。 　　这本书当时是给归类到儿童小说那一类，这个时空八十年代的华国还没有科幻小说这个分类，加上姜可可图片画得那么可爱，文字也是很童趣生动，便给归档到儿童小说那一块。 　　不过，儿童小说好啊，儿童小说才是真正的老少皆宜，因为给儿童买书的肯定是长辈，长辈在买给小孩子时，事先也会看看内容合不合适，结果没想到因为里面描写的未来生活实在是太吸引人太精彩，大人拿到了倒是先熬夜看起来，欲罢不能。 　　一本书也不算厚，姜可可打算分作几册出版的，所以第一册 只有十二万字，在这个时候算是中短篇小说。 　　再加上配图很精彩很有趣也很丰富，看下来也要几个小时。 　　而且在看完后往往还意犹未尽。 　　家里有一个人买了这本书，必定会引起家庭其他人的注意，第一眼也是看到这可爱有趣的画面，忍不住会凑过去看看，然后看着别人看得那么入迷，好奇心之下也跟着看了两眼，这下子也就跟着看起来，看入迷了。 　　儿童的便是世界的，能写给儿童看让儿童明白的书，定然大人也能轻松看懂，再加上其中的想象力和写作手法，真的很吊人胃口，一章在关键时刻卡住，勾人往下看。 　　这一点，还真是后世适应网络，让读者订阅新章节锻炼出来的。 　　那个时候，有的大大每章卡文能卡得读者底下评论嗷嗷叫，撒泼卖萌打滚寄刀片！ 　　作为出版过不少本小说的作者，姜可可也学了手卡文小本事，这下子，可不是卡得读者一章章往下看了麽。 　　而像这样看书看到入迷直到完结才放下的，不是个例，不少人在书店翻了书，一翻就停不下来，老板看人站太久过去问这才如梦惊醒，赶快付了钱继续拿着看。 　　封面先吸引人眼球，然后内容勾住人，新书可不就卖的快吗？ 　　书店老板和书商们都高兴，尤其是个体户，那赚的都是自己的啊，赶紧地又去进货，多进点！ 　　甚至还出现书店老板因为顾客看得入迷，好奇心之下自己拿起来看也放不下的事，而进来的顾客看到老板心不在焉应付自己反倒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一好奇也跟着去看，最后成功掏出口袋的钱买下的事例。 　　没办法，太好看了，又这么长，不能一下子看完，而且书封和插画都好特别好可爱，光是看到就很想买啊。 　　就这样，姜可可的新书开门红，甚至比当初的《情景英语》刚出版时卖的还快还可怕，不少书店进货两三天便没了货要补，离G市近的还好说，补货容易，但是离得远的其他省份，那只有等待得望眼欲穿的份。 　　新书再次加印。 　　而当他们看完之后，脑海里除了未来的各种悬浮车反季节蔬菜，便是‘姜江牌’的迷你收音机和扩音器了，因为书里一开始主角‘颗颗’就是听‘姜江牌’迷你收音机入睡，迷迷糊糊去了未来的。而未来里老师在教室给学生上课都带着扩音器，这样教室里每个学生都能听到老师讲的课，不会因为做的远听不到了，而老师也能保护嗓子。 　　还有书的封面都有这两样产品，很有标识性地露出‘姜江牌’字样。 　　这个时候还没有软广告的说法，大家都不觉得姜可可把这东西加到书里很尬，反而会觉得自己也有这东西，很自豪很骄傲，就跟后世拥有电视广告上的大牌产品一样。 　　已经有了‘姜江牌’迷你收音机和扩音器的人很骄傲，感觉自己有这备有面，没有的人看了这本书，也有些心痒要不要买。 　　不能小看一本畅销全国书籍的软广告能力。 　　这个软广让江寄余厂子的订单激增，也让江寄余的电器店开门红。 　　当然，电器店开门红姜可可新书广告功能比较少，最大的还是因为这里买电器不用票！ 　　不用票！这对许多有钱没票的人来说绝对是巨大的诱惑，要知道，哪怕现在是八零年，各种票券都没取消，而能拿到票的大部分都是有铁饭碗饭的人，还得是职位比较高的铁饭碗，不然还真拿不到，尤其是在内陆，不像沿海开放城市有一些走私品，还能通过一丝渠道买到。 　　在B市，真的只有很少部分人才能买到这些家电。 　　但是与此同时，因为改革开放可以做生意而先富裕起来的一小部分人，是真的想买家电没地方使，黑市贵不提，关键是没货！！！ 　　现在，竟然开了一家不要票，又没有跟黑市一样炒的离谱价格的电器店，不需要广告，大家看到那一屋摆着的电风扇、电视、洗衣机、冰箱……各个都激动了，尤其是门口竖着牌子写着，‘不要票！’ 　　这三个字简直是鼓动人揣钱进去啊，当下知道这件事的人上前去跟售货员亲自确认是不是真不要票时，得到肯定回答，那是一转身就赶紧回家拿钱，买买买啊！！！ 　　晚了没有了怎么办？ 　　而邱秀丽带着扩音器开到最大声，脸上喜滋滋大声喊，“可可电器店欢迎您，电风扇、电视机、洗衣机、冰箱、收音机……应有尽有，都不要票，都不要票，都不要票……” 　　声音大的对面街道都能听见，可见，哪怕位置有点儿偏，但是这一切都能靠大嗓门解决的，尤其是加了扩音器后的嗓门~ 第114章 忽悠教授 　　电器店开门第一天真的就是大卖, 那买货的架势，完全不需要送货□□，自己直接抱着电视机或者找来三轮车，一买到就自己运回去，跟抢似的，生怕晚点儿就买不到一样。 　　不过还真是快要买断货了，要不是江寄余楼上仓库还有, 那整个店第一天就要被搬空，江寄余只能加急再从厂子那边的仓库调货过来。 　　因为考虑到可能人多，他还特意再厂子多调了几个人手过来帮忙镇场子，也请了这块的片警多多走动，大大降低了不愉快事件的发生。 　　第一天便忙到夜里七八点才堪堪能关门, 所有的售货员和过来帮忙的人已经忙到没有了收钱的愉快, 只知道非常吵非常累。 　　江寄余为了犒劳他们便先带他们到不远处胡同口那家私人饭店去吃顿好的，本来这个时候这家饭馆也关门了，是他特意请老板延迟下打烊时间的。 　　等吃好喝好后，简单讲了一些话, 又给发了大红封，这才算是把他们都送走。 　　外人和片警都走了，江寄余也就打包了新鲜的饭菜拿回去给守在店里的姜可可和她表哥表妹们一起吃。 　　江寄余走进去，就看见五张闪闪发亮的眼，姜可可更是小跑着跳到江寄余跟前, “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呀~” 　　杏眼就差挂上金钱两个字了, 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江寄余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摸了下她脑袋，“小财迷。” 　　其他四人见状立马别开眼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这两人之间的粉红气泡不要太多哦。 　　不过四人也是真的高兴，那些钱他们也有帮忙数，数到后面不是兴奋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虽然不是他们的，但是他们也碰过啊！ 　　真的是，暴富啊！！！ 　　当下看江寄余的眼神就跟看小财神似的，这未来表妹/表姐夫，怎么能这么厉害，看着年纪轻轻，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钱？ 　　“这些钱大部分是用来进货的，真正的收益其实只是一小部分。”江寄余状似无意开口道，“还有这铺面，也是花了不少钱和关系才拿下，所以其实，我们还没回本。” 　　几个人一听都惊讶了，这么多钱竟然还没赚回本钱？这开个店有多贵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家电确实不好买，进货也很贵，还有修着楼房，还真有可能回不了本。 　　心里的高兴立马散了不少，邱志明不太熟悉地安慰道，“没事，这才第一天，以后肯定能回本赚钱的，这红封我们就不要了。” 　　自家亲戚，没赚钱的话也不能跟外人一样还要拿红封。 　　其他三人也是点头，表示同个意思。 　　看他们这模样江寄余笑了笑，把红封推回去，“第一天的吉利钱，就收下吧，虽然暂时还不能回本，但是慢慢经营下去，回本盈利是没问题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没钱，发个吉利红包还是有的。” 　　“好了不说了，今天你们都辛苦了，先过来吃饭吧，累了一天了。”说着江寄余把钱先收起来，然后招呼他们都去吃饭。 　　一边吃又一边说着话，“这也是开店第一天这么忙，等过几天就会轻松点。” 　　“没事，忙才好，忙才有生意。” 　　“就是就是。” 　　四人边吃边表态，他们是希望人多点生意好，这样表妹夫/表姐夫才能快点回本赚钱，他们也能继续干下去。 　　“明天要是有顾客上门说昨天买回去的家电不会安装不会用什么的，先记下来住址，跟客人说晚点我们就统一派技术人员上门帮忙。”江寄余又简单叮嘱了一些事，差不多看姜可可吃好了，这才让他们自行休息，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去。 　　“饭菜不可口吗今晚吃了这么少。”江寄余注意到晚上姜可可吃的饭并不多，“回去我再给你整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这个点街上人不多了，姜可可大胆揽住他的腰，“我不饿。” 　　不等他答又问道，“真的没回本吗？你弄那些家电是不是挺麻烦挺费钱的啊？” 　　原来是担心这个，江寄余忍不住笑了，趁着没人也腾出一只手来抓她揽着他腰上的手，大拇指揉了揉，眼里的笑意更多，“是啊，没回本，所以你担心的吃不下饭啦？” 　　姜可可坐在车后面没看到他表情，以为他认真的，语气有点儿闷闷，“嗯。” 　　她替他心疼，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转了那么多钱还回不来本的话，那得多少啊，家电现在进货渠道也没那么简单吧。 　　江寄余听出她的不高兴了和心疼了，不敢再逗她，赶紧道，“哄你玩的，其实早回本了还大赚，我就是在外人面前那么一说，想回去告诉你的，谁知道你这么笨，这也信……啊嘶，可可，疼，别拧腰……哎要抓不住车头了……” 　　“……啊……你骑稳点！” 　　“乖，抱紧了我要加速了。” 　　夜色里，渐渐浮起了轻笑声。 　　—— 　　接下去两天电器店的生意便要缓下来，这也是正常，往往开业第一天会热闹，哪能天天跟第一天一样跟抢似的买家电呢。 　　不过即使是缓下来，那江寄余也是有赚头的，这真的是暴利行业，哪怕他卖的比百货商店和友谊商店贵，到这儿买的顾客也只会比那两处要票的多。 　　而江寄余家电的来历又是比较不可描述，沾了空间的光，赚头不知多大。 　　等他空间那批货都清空，政策更加开放点，国外做家电这一行的，也就来国内建厂子了，到时候货源也能从那边进。 　　要量大些，折扣总是很多的。 　　电器店的事走上正轨的时候，江寄余便投入到厂房那边研究那两台收录机，已经拆的七七八八，剩点儿再研究研究，也不是问题，江寄余有把握能进行量产，不过还有一些瑕疵，他想改进一下，然后先生产一批试试，在生产这批的同时进行研究，要做出迷你款的，不断推陈出新。 　　还有姜可可说的那种可以用来学习英语的迷你复读机什么的，江寄余也打算列入研究范围。 　　不过这样一来，资金耗费就大，厂房也需要扩建，还要进行招工。 　　江寄余思索了很久，还是没决定现在就南下过去建厂房，一方面他现在过去南方那边竞争力可能没那么强，另一方面也是缺人才，像现在厂里能称为骨干的，其实还是他那群没毕业的大学同学，虽然他开得工资很高，但是到了毕业时候，不一定能下定决心留在这儿，江寄余慢慢将他们收拢过来，同时对厂子里有这方面天赋的人进行培养。 　　技术型人才不好培养，但是管理人员还是好培养的。 　　技术的话，江寄余觉得自己可以把主意打到学校那群教授身上，让他们加入一起来研究，肯定要比还没出师的快。 　　这个让他们来做，并不是指跟学校申请研究课题，一来，跟学校申请研究课题耗费时间长，二来，如果是经过学校那边申请，用了学校资源的话，研究成果归属权就有的扯皮。 　　这是江寄余在了解一些情况后得知的，所以他决定私底下找教授来研究。 　　要说服这些教授难也不难，最重要是对症下药，能用金钱财物诱惑的，则用金钱财物，能用更高一点理想，比如研究成果对社会有益之类的，就用这个说服。而且话也说的好听，算是厂子的技术顾问指导，跟本职工作不冲突。 　　教授的工资听起来是高，但是要说轻轻松松买各种家电，那还是说笑的。 　　因为家属楼里老莫夫妇和古教授都装上洗衣机电风扇电视机的事，家属楼里不少人都眼红，也想要买，然而买一件那都不是容易下定决心的事，毕竟他们的工资比一般工人要多，但是也没多到可以自由买家电这些奢侈品，尤其是又不是孤家寡人，还要养家。 　　因此江寄余找上门说这件事之后，不少教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不答应家里婆娘也会拾掇着答应。 　　“小江那边的厂子就是邀请你过去帮忙做个技术指导，就是看一看嘛，又不是要你耽搁学校这边工作，有啥好不答应的，你看老古跟老莫家里头的电视机不眼馋啊？还有那电风扇电冰箱，我都想要。” 　　这样的话也是大实话。那天虽说古教授没要买电视机，但是江寄余还是给装上一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机，就这个电视机，引得古教授家里天天都是人，热闹得不行。当然，老莫教授家里也是，附近的人都爱过来串门看电视了。 　　就这样教授们被糖衣炮弹给忽悠了过来，说是技术指导，那跟自己研究发明也没啥区别，江寄余还趁此机会‘偷师’，从他们身上学本领，只有学到自己身上的，那才是真的。 　　哪怕现在已经摘掉帽子从塘边村回来了，江寄余这种随时抓到机会就要学本领的习惯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随时随地保持虚心好学，当然脑袋瓜子也够灵活，不然也偷不了师。 　　他还把陈相之拉来一起偷师，陈相之是他最为信任的同窗朋友，其他同学也是信任，但是那信任到底不深，要说尽心培养，那江寄余不是个傻的，同窗情谊是珍贵可靠没错，但是说他不可靠，翻脸也快，现在他们是能够安心给他干活，但私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谁知道呢？ 　　所以江寄余也做好了两手准备，觉得可以拉拢的先拉拢下来，不能拉拢的，便先‘榨干’他们的能量，再从厂子里划拉可以为自己用的签了协议，去跟这些人学东西。 　　江寄余可能在做生意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厂子到现在基本都是顺顺利利没有大坎。 　　对于江寄余‘偷师’的心思，几位教授们其实也感觉到了，不过还是任由着他们来，并且能教导就教导，一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二来江寄余还是学校学生，也算是他们的学生，对他们的态度也恭敬。这个年头，对于好学的学生，其实教授们还是比较喜欢的。 　　而有了专业的教授之后，又有充裕的资金，新的研究真的是进展很快，比之前几个还没出师的学生搞快的不是一倍的差距，而是几何式增长的。 　　那么要说为何教授们早先没研究这些出来呢？因为高校的研究课题其实很多都不能转化为民用方面，有些是为了国际上拿奖，有些是跟国家合作，在军用或者什么方面的研究，有的则是一些探索。 　　而江寄余是特定冲着商业化去的，研究的方向也不一样，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有明确的研究方向和大概思路，配合上教授们的专业，那研究速度可不是几何式增长么？ 　　而在研究过程中肯定会有所偏离方向，有的是不太好的，那是要摒弃，有的却能催生出新的产品，这种江寄余是极其喜欢的，他也不扣索，除了固定的‘顾问’工资，研究出的产品也另外付钱买下，这个当然是要签协议的，免得到时候还有的扯皮。 　　在商言商，江寄余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是很清楚的，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人情啊面子啊而给自己留下隐患。 　　这样一来，厂子要弄的东西就更多了，那Wilson当初的股份，也得重新分成。因为他的资金在这个时候早不足以吞下这么多。 　　江寄余打算把Wilson的股份压到5%，或者全额买下。 　　当初他跟Wilson合作是因为国情，而且一开始也是让Wilson投资，中途随时可以追加投资或者撤资那种，但是办厂以来Wilson一直没有追加投资，厂子的事也全部是江寄余弄的。 　　眼下政策宽松许多，Wilson的存在便可有可无。其实当初江寄余也不用找Wilson直接找姜家就行，因为姜远鹏他们也是华侨，并且有钱可以投资，但是江寄余想自己拼出一份家业来，不想让别人以为他靠对象，更不想让别人说姜可可倒贴，这两种说法他都不喜欢，他自己是有能力能拼下一份家业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做到了，那么让姜家加投资进来，也是赚钱的几率要高，是锦上添花。 　　不过对Wilson也不能过河拆桥，如果他还想在厂子保有原有股份，那么就得追加投资，不然是不公平的，股份分配总是要跟付出相挂钩。 　　然而没想到，Wilson打算自己创业。 　　“家里那边不同意进入华国市场，而我自己看好这个市场，所以我打算自己创业。”他用英文跟江寄余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他的创业方向是大家电方向，跟江寄余的收音机扩音器不在同个行列，不会存在竞争。 　　Wilson看好华国的家电市场，他打算做大，也是需要资金，家里给的资金不是特别充足，他打算把之前的一些投资不太好的收拢回来，至于江寄余本来是打算放在那儿生钱的，但江寄余有要扩大经营的意思，要保持原有股份就得追加投资，Wilson最终表示还是现在收回资金，不过他只要江寄余还给他当初投进去的钱就行。 　　理由也很简单，他需要江寄余在他创业之初帮他稍稍扩展下人脉或者办理一些证书方面的。 　　Wilson不是盲目进入华国市场的，他做过调查，知道一些华国这边的规矩，而精通中英文又懂生意经人品还不错的人，在华国要找有些难。 　　而且到了华国的地盘，还是要有那么个brother。 　　江寄余他就觉得不错。 　　这个条件对江寄余来说不是特别难办，恰好Wilson撤资后他自己也要重新弄证书等方面的东西，而且跟Wilson交好，以后电器店进货也更方面有优惠。 　　不过Wilson不是要在B市办厂也不是要到G市，而是新开放的较为内陆的城市，那儿也允许外资进入并且有优惠政策，Wilson盯上了那里。 　　那儿离姜可可她小姥爷家也不算远，就隔了一个省，为此，江寄余也愿意过去，如果行情可以，他打算让邱秀丽他们把电器店开到那儿去。 　　又或者以后在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做。 　　不过在离开B市前，厂房扩建等等工作还是要进行的，包括让姜可可注资进厂子的事，随便儿投点钱，他就把差不多一半的股份给她。 　　江寄余这意思姜可可还有什么不明白，没同意，那厂子是江寄余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姜可可才不能要这个钱呢。 　　但是江寄余还需要华侨或者外商投资，因此姜可可就自行做主填补了江寄余抽调走还给Wilson的那笔钱，变更一下，拿20%的分成就行了。 　　这一笔钱是姜可可从自己稿费里拿出来的，她在华国出版的两本书都是大赚，一直在刊印，又因为签的合同很好，每月出版社那边都会给她结一笔不菲的钱，姜可可也不擅长投资，现在江寄余有需要，那就给投进去好了。 　　说来当初Wilson投进去的钱真的不多，他还参与了年底的一笔分成，还是赚的。 　　姜可可把钱投进去之后，发现自己存折上还是有不少钱，想了想，便拿出一大部分让江寄余给她投资，投资才生钱厉害啊。 　　当然投资有风险，但这不是有会做生意有眼光的江寄余在麽。 　　其实在国外他们家也是进行投资，国外还有股份，收购经营状况良好公司的一些散股成为小股东，每年坐享分红，这也很多钱，钱生钱，自然就多啦。 　　江寄余明白她意思后也是笑，索性大部分都给了自己的工厂，再把计划中的规模再扩大一下，也能更快地霸占市场。 　　他这次还打算修一栋办公的地方，当作正式的公司来对待了。之前的注册名也改为跟收音机一样的了。 　　嗯，彻底的夫妻企业。 　　江寄余表示心满意足。 　　选址买地皮招工扩建，江寄余忙得脚不沾地，这才堪堪弄好前期的工作，能腾出空来跟Wilson南下。 　　而在这段时间厂子的事也是给陈相之负责，这次他们谈好了，给了陈相之5%的分成收益，这5%听上去少，但是看到工厂赚的钱，还有接下去的扩张规模，陈相之决定自己是瞬间暴富。 　　不过这暴富的欢喜他还不能给别人提，因为这是江寄余私底下跟他签的协议，其他同学并没有。 　　低调，低调，低调。 　　在心里默念三遍的陈相之回到自己房间差点没躺在床上打滚，到底还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哪能真那么淡定。 　　不过他确实能把工厂管理得井井有条，跟江寄余一样，不仅在专业技术上，在管理上，他也是有头脑的，再加上他是个重情的人，这也是江寄余舍得分给他5%分成的原因。 　　有陈相之在，江寄余暂时不怕厂子乱，跟家里人说好，便又收拾行礼出门了。 　　这一趟出去，江寄余倒是没想到会遇到意料之外的人。 第115章 林思然 　　远在南方的内陆城市J省, 江寄余忙了十来天后终于差不多能够休息，听说这儿的八香县生产一种叫百香果的水果，他便想过去看看，顺便在当地瞧瞧还有没有别的水果，弄一些苗到空间移植，再收购大部分水果来。 　　因为他想走空间，就谢绝了一些人的陪同, 自己过去看看，也不算远，坐汽车能到，对他这样一个四处跑轮船都坐过的人，晕车那还真不算什么。 　　江寄余在车上的时候便闭目养神, 休息会儿看看里面的果树, 现在他在空间种的菜不多，都是拿来自家吃，果树倒是很多，各种各样都有, 主要是姜可可爱吃水果，所以导致江寄余不管到哪儿，有没见过没吃过的水果他都要买一些，还要移植到空间里种，到时候可以给姜可可吃。 　　他还有计划等到时候土地政策更开放些, 买些地来做果园, 到时候也能光明正大采摘。 　　心里想着这些事, 又到空间里姜可可平时会去的地方去，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看来是在上课或者在忙，也不在意，早上醒来时也才见过面，她现在喜欢睡前醒后都到空间和他见面，出差了尤其是。 　　可惜空间里不能搂搂抱抱，不然他定是觉得他出差她会更热情些的，每次回来后都对他特别热情，亲亲抱抱。 　　江寄余想想就觉得心里美，这趟事情弄得也差不多了，他帮Wilson到这个地步就行了，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等把水果买了果树苗移植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特产，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三小时后汽车在县城汽车站停了，江寄余下车便到转了公交车到镇上，这儿只有一辆公交车，还让他等了挺久的，路上也不是很好走，摇摇晃晃一路，要是遇到个晕车的，那肯定得大吐特吐的。 　　江寄余倒是很习惯，刚上车没多久没位置便先站着，没多久便有人陆陆续续下车，这车也没有说所谓的站点不站点，在这小地方，公交车都是随时招手随时停的。 　　又一次停车之后，上来了一对夫妇，江寄余本来没注意的，是那男人走到他跟前，用本地方言跟他说话，江寄余没听懂，用普通话简单问他什么事。 　　这男人这才改换普通话，不太标准讲的磕磕绊绊，原来是他媳妇怀孕了，好不容易怀来的，怀相不太稳，想问江寄余能不能把位置给他媳妇坐。 　　江寄余身前放着一个双肩包，脸也比较年轻，看上去跟读书人一样，大概这是男人过来问的原因的。 　　“行。”江寄余瞥了眼男人身后被挡住的女人，车上人多，他没看见脸，只注意到女人一手似是放在肚子上，很护着的样子。 　　男人连连道谢。 　　江寄余摆摆手说不用，把双肩包背起来就让了位置，这一起身往后走，身后的女人也露出脸来跟他道谢，普通话倒是说的很标准的。 　　“不……”江寄余的话在不小心看到女人那张脸的时候当场愣住，“林思然？” 　　虽然女人皮肤看上去比以前粗糙了许多，也没当初那精明劲，眼神看着温顺许多，还因为怀孕多了几分慈爱，可是，那张脸分明就是林思然。 　　然而，女人听到这名字也没什么反应，或者说看到江寄余也没特别反应，愣了会才知道江寄余是在叫她，赶紧道，“你是在叫我吗？我不是叫林思然，我叫周月。” 　　那模样不似说谎。 　　他男人闻言倒是紧张地看了江寄余一眼，“是啊，我媳妇叫周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江寄余心思一动，随即笑了下，“是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熟人呢，没想到只是长得有点像，我就说她怎么会到这县城来。”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好像真是认错人一样，这让男人暗地里悄悄松了口气。 　　注意到这一点的江寄余敛下心神，不动声色看了眼那个自称‘周月’的女人，虽说她的皮肤要粗糙了些，但是脸上的幸福不似作假，衣服也是比较新的，不像是拐卖过去的，而且以林思然的心性，若是真被拐卖过去了，脸上就不会有这神情，看她一直用手护着肚子，是对这胎儿很重视，跟男人眼神来往也是浓情蜜意。 　　而这男人也很护着她的模样，所以初步判定，林思然，或者说周月跟男人感情不错。 　　而周月又是完全不认识江寄余的模样，这让江寄余心里有了猜测，要么她真不是林思然，只是长得很像而已，要么就是她失忆了，忘记了江寄余，忘记了从前。 　　但是，失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江寄余心里打上大大的问号，不过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还装作挺轻松地样子跟男人他们攀谈起来，男人或许因为藏有秘密和江寄余刚刚那表现而对他持有戒备心理，不是很愿意交谈，直到江寄余说他这次来是想进一批百香果，跟他打听那儿的百香果最好，男人这才稍稍放下心神，跟江寄余说起来。 　　这也是巧，男人村里便有百香果果园，是村长跟堂兄弟合作承包的，现在刚好有比较老的一批百香果树挂了果，江寄余若是要，可以去跟村长谈谈。 　　江寄余思考了下，点头表示答应。 　　因为这做生意的事，男人对江寄余的戒备心便下放了许多，尤其是除了刚开始那句认错的话，之后江寄余再没过多关注他媳妇，这让他以为江寄余是真的认错了。 　　也是幸运，公交车到了小镇还会往前开一段，他们在差不多的地点下车，再走上半个多小时，这才到了村子。 　　也是一座多山的小村子，远远地江寄余便能看到村里确实有不少百香果树，就是大家伙的屋前也给搭了架子种上了百香果，没熟的则是青涩的果子，熟透的便是紫红色的，圆圆的跟鸡蛋似的，所以这儿本地人也叫鸡蛋果。 　　到了村子男人先让周月回去，他自己带江寄余直接往村长家那边走，没让江寄余去他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留有一丝戒心。 　　到了村长家村长她婆娘一听江寄余是要来买百香果，要的量还不少，那脸上当即就是笑容，热情地招呼江寄余进来坐，又让家里小孩去喊村长回来，他正在果园里巡查挂果情况呢。 　　男人把江寄余送到之后也就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先回去了，说是周月怀孕了，不放心要回去看看。 　　村长婆娘忙说晚点儿她也过去瞧瞧，送几个红鸡蛋什么的。 　　要是江寄余真是要买大量果实，那她真是要感谢周月他男人。 　　男人走了村子她婆娘忙不迭地就冲泡糖水又拿家里刚摘的百香果给他尝尝，各种好话推销。 　　江寄余谢绝了糖水，百香果倒是真拿来尝尝，别说，味道还挺不错，甜的多酸的少，味还好闻，姜可可会喜欢，夏天她胃口不好，这个给她开开胃不错。 　　不吝啬地夸了两句，让村长婆娘很是高兴，觉得生意有望，要知道这果园今年是第一次挂果，还没开始上市，她倒是很怕会赔了。 　　江寄余夸了几句话便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周月跟周月他男人的事。 　　村长婆娘也没多想，又见江寄余是真要买，那当即聊的也畅快，一下子把底给倒漏了。 　　原来，周月不是本地人，而是他男人周福生上山打猎时捡到的姑娘，这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浑身半点身份证明都没，当初周福生捡回来后是立马找赤脚大夫看，用了不少药，这才活起来的，可惜人是活着了，但是却记不得事了，连名字来历都不知道。 　　这不知来历又没有记忆的姑娘，这么大了，收养也不是这个说法。 　　而那周福生是个孤家寡人也是个光棍，二十来岁了还没娶媳妇，因为家底穷，早些年亲爹打猎被野猪弄没了，亲娘又是个病秧子，干不了重活又要吃药，拖垮了家里，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这周福生也孝顺，不时会偷偷去山上打猎给她娘换钱买药，但是这样，捡到那姑娘前，他娘还是没熬过去没了，这下彻底就成了孤家寡人。 　　还去山上打猎也是想还掉欠下的外债，再把家里房子修一修，看看能不能娶个媳妇，谁知道会在山上捡了个姑娘，一看病，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又没了。 　　不过他也没逼那姑娘还，还想帮她在村里落户，这一来二去，姑娘就同意嫁给他，也随了他的姓，自己给取了个月字。 　　“……这也是那生娃子有福气，捡了个媳妇，还别说挺漂亮，性子也挺好，温温顺顺的，倒是真心跟他过日子，就是身体不好一直没怀上，现在好了，吃了药调养好，本想去县城检查，倒是查出身孕了。”村长婆娘也是个能磕唠的人，见江寄余没有因为听这些八卦琐事不耐烦，还挺有兴趣的，话也就多了起来，都给兜底了。 　　不过这确实不是什么秘密，全村子都知道的。 　　江寄余心里划过恍然，原来还真是失忆了，不过跑到这偏僻地方来，看来公安猜的也没错，当初可能真被人贩子抓了，路上是逃跑还是什么，让人给捡了，因为不记得事，这才没联系家里。 　　那这事还真是阴差阳错了。 　　江寄余先压下心底想法，他晚点要跟姜可可说一声再做决定。 　　眼下，磕唠完这事，村长也刚好赶回来，该谈谈百香果的事。 　　自从国家改革开放，农村也渐渐变了制度，上工的形式变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山林什么的也都可以承包。 　　村长跟他大儿子是比较大胆有想法的人，看外面做生意热热闹闹的，便也想借这春风赚点钱。 　　最后商量了下，决定承包土地来做百香果园，一来村里本来就有百香果树，种植这个他们擅长。二来镇上供销社的水果卖的又贵又快，他们别的也不会，便也想做这个，试试水。 　　更何况上面还有政策扶持，给派了技术员过来指导，而且说要是卖不出去，那政府可以低价收购，补贴一些成本。 　　当然，成本其实也不会太多，百香果苗他们自己有，人工的话，那这个时候农村是最不怕没人工的，村里亲戚多，随便喊喊便有人能帮帮忙，土地租金也不算贵，而且两家合作，承担的风险也相对会比较低。 　　就这样果园弄起来了，今年是第一次挂果，老果树苗那一批先挂，差不多成熟可以采摘了，最近他们正打算运到镇上去卖卖看，谁知道周福生随便去趟县城，还能给他带来一笔生意呢。 　　江寄余因为空间有半亩地能保鲜，以后可能也不来这儿，所以自然是多买的。 　　但是他提出要先去果园看看，看看果子品质什么样，真好的话，那他大概全部吃下都行，一部分自家吃，一部分送给亲戚，一部分走关系什么的，其实一分分，几万斤也不算多。 　　到果园里看看那是应该的，村长他们也没意见，亲自带着江寄余过去。 　　当然，这个时候他只以为江寄余顶多只要一两百斤，哪里能想到他胃口那么大呢。 　　其实别说一两百斤，就是十斤，有人跑过来买，村长都是高兴的，做生意嘛，还没开始上市，就有人自己找来买，可不是好兆头呢，就冲这，村长都愿意高兴接待江寄余。 　　果园也不远，走上个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外围粗粗围了个篱笆当作是界限，倒没真全部围起来，主要是村里人基本都种有这果子，而且乡里乡亲，偶尔摘几个尝尝在村长他们看来也不是偷。 　　果实挂果的不少，看起来收成不错，就是青色的多，紫红色的少。 　　那要到了紫红色，这果子才算成熟。 　　村长让他看中哪个随便摘来试试，江寄余没拒绝，真摘来试试，口感还真不错，看来是成熟了，酸涩味也没多少。 　　“现在能采摘的大概有多少斤？” 　　“现在的话……”村子粗粗算了下，“差不多能有四五千斤。”还没成熟的则要更多。 　　“那能在两天内摘完吗？我在这儿留不久。” 　　“那想要摘肯定行的，不过我们要卖才摘，不然摘下来放太久皮会皱，不好看就卖不出去了。” 　　“我买。”刚刚已经问过一斤两毛一，对江寄余来说还真不算贵。 　　“你买……你买多少？全部？！”村长反应过来后眼里的震惊掩盖不住，其他几个陪同的人也是一样，根本不敢相信江寄余一个人就要了全部。 　　江寄余点点头，“这果子味道不错，开胃，买来送送亲戚给工厂职工送个福利，也不多。” 　　他借口是在省城有厂子。 　　不过村长几个还是不太信呢，这江寄余看着这么年轻，虽然衣服背包都是很新颖好看的。 　　江寄余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拿了钱出来，“我先交一半的定金，然后你们帮我采摘装箱，两天后我再喊车过来载行不行？” 　　钱到手了，这还真不是说笑。 　　不过交一半定金一开始村长儿子不太肯，说是怕骗人。 　　江寄余就笑了，“我要是骗你就该一分钱不给空手套白狼，而且要是两天后我没来，这果子你们摘了不还可以自己卖？” 　　这话也说的在理，村长忙过来打圆场，还说江寄余是第一个客户，要给便宜点，毕竟要量那么大，他还打着江寄余以后来买的主意。 　　不过江寄余没要他便宜，就让他送几棵果树，也种在自家门前，挂果好看。 　　几棵果树还真不值钱，他们果园里的不少就是山上拔的，就大方同意了。 　　最后村长还请江寄余到家里吃顿饭，江寄余走了一路确实饿了，而且距离他们说的公交经过的时候还早。 　　等吃完饭村长欢欢喜喜把江寄余送走之后，村里人便都知道村里的果园做成生意了，纷纷上来打听情况。 　　而周福生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真来做生意不是别有用心。 　　周月明白男人的心思，摸了摸肚子，“那年轻人一看非富即贵，怎么可能真认识我，你就是多心了，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我也嫁给你了，我们都有孩子了，我就算真找到亲人，还能不要你跟孩子不成？” 　　周福生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第116章 编写教材 　　姜可可知道林思然的消息的时候, 是吃了一惊的，她没有想到有天还会在耳边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不过她貌似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性格还变了，跟换了个人似的。”江寄余又在空间里把事情给姜可可讲清楚。 　　姜可可听后没有妄下结论，她心底有两个猜测，一个是林思然真失忆了, 另一个是林思然里头换了个灵魂。 　　因为她觉得失忆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哪怕记忆没了，但是习惯和心性是不会轻易变的，就像她失忆了还能讲普通话一样，而且还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 　　但要说换了个灵魂, 那也不太敢确定, 毕竟这事很玄。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有了林思然的消息，那是要通知邱淑娟一家的，再怎么样都是她妈妈的亲姐, 她又是一直念叨着这个闺女，没说发现人了，还给瞒着，那也做不到。 　　想到要跟邱娟淑打交道，姜可可有些头疼, 她不是特别乐意。 　　偏偏姜远鹏夫妇还在忙, 这个又很无奈。 　　“没事,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回去再跟她说也行。”江寄余看姜可可皱眉，当即道。 　　姜可可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你回来跟她说，她可能会让你带她去一趟。这样吧，我先试着去说说看？” 　　“不用，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到时候把详细的地址写给她儿子，她大儿子是个明白人，找不到我身上来，何况你我都忙，哪有空搭理她？” 　　姜可可还是有些犹豫，她不大确定地问，“你真的确定那个人是林思然？她还变得很温顺，真心想跟那男人过日子的样子？” 　　“对，我可以确定，她跟林思然长得一模一样，总不可能是双胞胎吧？而且她怀孕了，还十分宝贝肚子里孩子似的，对那男人也很温柔，跟以前性格完全不一样。”江寄余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也装作不知道，认真地描述了林思然的情况。 　　“这样吗？” 　　“是啊，你不用担心，就算她家把她认回去，她还能不要那男人跟孩子不成？而且那里离B市那么远，不会打扰我们生活的。” 　　江寄余这么一说姜可可便转过弯来，确实，不管是林思然是真失忆还是换了个灵魂，那她离得这么远，还能跟在塘边村一样陷害她不成？而且现在世界已经完全脱离剧情，她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肚子里还有娃，怎么都不可能再扳回剧情线去吧？ 　　这样一想，姜可可就打消了要过去看看林思然的心思，反正知道她不会打扰自己的正常生活，那不就好了吗？ 　　“那我等你回来再去跟姨妈说。” 　　“嗯。” 　　这事就算简单敲定了。 　　其实他们还是不掺合进去好，因为这就是个麻烦，又不是真关系好的亲戚，这种麻烦一点都不愿意去沾，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发现了林思然踪迹他们都不想去告诉她家里人。 　　现在能把林思然的下落通知他们已经很顾念情分了，难不成还得亲自陪着人去找人认亲啊？ 　　想得美吧。 　　姜可可打定主意，要江寄余回来再说，不然江寄余在那里，他们要是决定要过去，肯定又要麻烦江寄余跑上跑下的，到时候江寄余作为晚辈，看在邱娟仪面子上，都不好拒绝，毕竟是异地，江寄余又先到那地方。 　　看她不皱眉了，江寄余心情也很好，把村长婆娘先塞过来的几斤百香果拿来给姜可可尝尝。 　　姜可可看到百香果真的是惊喜了一下，这果子她回华国后就一直没吃到，没想到这一趟江寄余竟然找到了。 　　“好香啊~”姜可可闻了闻，比后世水果店卖的还香味道还正，吃一口更是觉得酸甜了，脸上立马是满足的笑容，跟江寄余叽叽喳喳说这个果子有什么什么功效，能怎么吃，讲的头头是道，一听就知道以前经常吃。 　　闻言江寄余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我这是意外得知那儿有这种水果，还以为可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倒是先吃过。” 　　姜可可笑容一僵，随即立马装作自然道，“是啊，在国外吃过。没想到国内也有。” 　　她那点儿不太自然的神情被江寄余收进眼里，但是脸上不显，像是相信了她的说辞，没再追问。 　　姜可可舒了一口气，又让江寄余多买一些回来，一方面可以拿来吃，泡水，另一方面还可以拿来做百香果酱，用来抹面包片她喜欢。 　　闻言江寄余又在想四五千斤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再多买点存着？ 　　不过姜可可表示够多了，不能总是吃一种水果，她还想尝其他水果嘛。 　　这样江寄余再次去那村子从村长那儿用租来的卡车运走百香果后，便没有去跟林思然说什么，反正这事也不关他的事，免得生麻烦，还是等林家人自己来认亲扯皮吧。 　　见江寄余真的走了半点都没留恋，周月有种松了口气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失落不是因为自己不是江寄余这样非富即贵人的亲戚，而是因为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家里人是谁，来自哪里。 　　她醒过来后对于从前没有半点儿记忆，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影影绰绰觉得失去的那东西应该是不好的，她也没去深究，因为一用力想从前的事她脑袋就会疼，只好不再去探究那些事。 　　算了，都是命里的缘分，要是能遇见就遇见，不能，她摸了摸肚子，那也没关系，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人了。 　　—— 　　江寄余从J省回来后，也按照他跟姜可可说的去找了邱淑娟的大儿子，跟他说了林思然的事情，并且把地址给他，要不要去认亲，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随后邱淑娟有跑来找姜可可，让她叫江寄余帮忙带个路，她要去找林思然。 　　姜可可没听她的，反问她江寄余不是给了详细的地址麽，难道她自己还找不到？又或者不能让家里人陪着过去，要找外甥女的对象带她去？说的也没这个理啊。 　　邱娟淑哪里说得出口林成业跟大儿子都不想过去，儿媳妇也带着娃娃，要去，估计就她一个人过去。 　　但是J省那么远，她一个人，也不是很敢。 　　更何况找江寄余的话，路上估计能省不少钱。 　　这样的小心思她没好跟姜可可暴露，只说，“地址写的到底不如人带过去放心嘛。” 　　“可是寄余他没空，姨妈还是找姨夫或者表哥过去吧。” 　　“你这孩子，江寄余不是才刚去过那里吗？怎么就没空了呢，而且，他那个时候也应该把人带回来啊。”邱娟淑明显有怪江寄余的意思。 　　姜可可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她不喜欢跟邱娟淑打交道的原因，脑回路实在清奇，她都搞不明白她的理直气壮到底哪来的，说到底，林思然只是她表姐，跟江寄余更是没什么关系，在没有物证去认亲的情况下，要人怎么把人带回来？而且人家怀孕了，不一定愿意跟你回来。 　　“姨妈，你比较厉害你自己带回来吧。我要去上课了不能跟你聊了，有空再说啊。”说着姜可可拿起了钥匙，有送客的姿态。 　　“你……”邱娟淑想说什么，但是又想起大儿子说的要跟姜家交好，硬是忍下来没教训姜可可，但是语气到底不好，“走就走。” 　　那态度好像是姜可可有多恶劣似的。 　　姜可可无奈，她也确实要去上课啊。 　　不搭理她，把宿舍门锁上自己去上课了。 　　现在她还是教大一的英语，这一批学生们都是应届生，不过应届生年纪也有十八或者二十岁了，十九二十岁的居多，这个时候入学还是比较晚，七岁才入学，还有留级的这类情况。 　　而姜可可脸嫩，第一天上了讲台去还是会被不少没打听过学校情况的学生认为是学生，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慢慢他们也会习惯，因为姜可可会用实力告诉她老师还是老师，她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要说走后门，那也是走国家的后门，赶上了好时候，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此外她研究生的课也偶尔会过去上，不过因为她报的是外语系，又因为她的外语实力，其他专业老师对她还是很宽容的，只要期末考核通过就行。 　　而这学期过后，学校也将迎来80级的学生了。 　　一九八零年的高考，英语也被列入考核科目中去，跟之前不一样，之前是考英语专业的学生才需要考这一门，或者非专业的学生也可以考，但是不算做总分里面，而今年的高考，则是按总分30分计入全部科目里面过去，不管文科还是理科，总分都是530分。 　　这一点的改变表明了国家对英语的重视，往后也只会越来越重视。 　　因此，学英语的热潮还是在继续。 　　而姜可可也被出版社约稿，要她再出英语相关的书籍，甚至因为《情景英语》的火爆，她竟被教育局那边邀请去改革编写B市小学英语教材。 　　这简直是受宠若惊，教材啊，还是B市的，姜可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干这种事，不过想想以前她还没想过自己会当大学老师，会在广播台当播音员呢，甚至还编写了一本英语读物，这些她没想过的事情都做了，那么，这一次未尝不可去尝试。 　　姜可可觉得现在自己还年轻，哪怕是去见识见识，那也是很好的，所以便答应了那边的邀请。 　　这样一来江寄余便有些郁闷，他因为跳级所以今年六月份跟倒数第二届工农兵大学生一块毕业，说好的毕业要结婚的啊，结果姜可可竟然跑去编写教材？ 　　“那是爸爸妈妈都还没空啊，他们还没从研究所出来呢，等他们出来我们再结婚好吗？”姜可可给他顺毛，还亲亲他，让他不要不高兴。 　　江寄余：…… 　　他很想恶意揣摩是不是岳父知道毕业要结婚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不从研究所出来的？ 　　可惜再揣摩都没用，他又不能跑到研究所问他，把他拉出来。 　　这次他们两人做的是封闭性的实验，没做好都不能出来的那种，已经很久没回家过了。 　　这就是当研究员的不好，忙起来真能做到与世隔绝，反正江寄余是不会想要当研究员的，因为他的对象可不是搞研究的，让他长年累月见不到对象，他做不到。 　　“那行吧，你去那里要照顾好自己，每天记得跟我见面啊。” 　　江寄余说完得到肯定回答又把她抓过来亲亲，又得好久不见面，自然要先亲够本的。 　　编写小学教材现在还是在教育局那边，邀请不少专家教授，姜可可到了那，还真的只是去见见世面镀镀金，一开始真的没什么她要做的，毕竟她英语厉害，这些能够被邀请来编写教材的专家教授们也不差啊，而且资历还比她高。 　　而编写小学的教材，虽然听起来容易，其实会更琐碎更麻烦，因为这教材是要给小学生理解的，他们的世界还很小，很多大人‘约定俗成’的事都不懂，非常有好奇心，爱问为什么，所以小学的教材，便要更加花心思，偏‘简单’化一点。 　　重要的是如果直接拿文字过去，小学生不一定能感兴趣，愿意耐下心思读下去，不像成年人，纯文字照样能在脑海里想象，也能耐心读下去。 　　如何在专业的程度上做到‘有趣’，这才是他们要思考的问题。 　　于是，到了后半段，得知姜可可出版的《颗颗漫游未来记》里面的有趣插画都是姜可可画的后，来编写教材工作的姜可可莫名被分到了美术组那边去画画？ 　　这算是哪里需要哪里搬麽？ 　　不过，画画也是自己喜欢的事，姜可可对这安排毫无意见。 第117章 摩托车 　　给教材配图画的画不能全是Q漫, 不过姜可可也擅长其他画法，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挑战，反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看她画插图的工作也做的不错，编写组那边后期也让她试着编写一课教材，算是慢慢地接纳进去了。 　　对这个好的现象姜可可心里挺高兴的，也非常认真地完成了布置下来的工作。 　　在这些人面前她还只是资历尚浅的小新人，能给她参与的机会姜可可就挺高兴的。 　　后期编写完之后还要送审, 审核通过才能发布，审核过程中有问题就得重新修改，很严格的。 　　姜可可觉得自己能来参与这样的工作非常有意义，这个假期没有白白度过。 　　要离开这里回去的时候那些专家教授们还特意说了话鼓励她表扬她，这让姜可可受宠若惊, 同时也表达了自己能和他们一起工作非常高兴的心情。 　　而在离开院子准备自己搭车回去后, 却发现昨晚还说在外面出差赶不回来的江寄余站在门外等她，这让姜可可非常惊喜。 　　“你怎么来了呀？”脸上的喜悦不带半点遮挡的。 　　江寄余瞥了眼四周到底没去捏捏她的脸，“接你回去，别给丢了。” 　　“我才丢不了。”姜可可嘴上这么说, 可是语气更像是跟他撒娇，让江寄余心里止不住地爱意。 　　“来，坐这个，我带你回去。” 　　说着带着她往前走了走，姜可可这才注意到江寄余身后不远处的那辆摩托车, 机壳是白色的, 坐垫是黑色的, 车上挂着两个头盔。 　　这个时候竟然已经有了摩托车了麽？ 　　姜可可后世在街上也曾经见过别人骑摩托车，她自己，说实话，还真是没坐过，更不会骑。 　　江寄余把一个偏小点的头盔给姜可可带上，然而戴上后姜可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重了下。 　　“唔……”她不太舒服地想要弄掉，江寄余却制止了她，“别动。”他帮她把前面的挡板弄起来，再给调整调整，“这样好了吗？坐车要戴这个头盔，不然不安全。”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姜可可自己又摆弄了一下，适应一下其实也不会特别不舒服。 　　“一个月前买的，刚好有个朋友有渠道，就给弄了一辆回来，来，我带你。”他自己学骑一下午，发现还是比自行车方便多了，这款耗油也不会太大，就是价钱贵了点，要一万三，得多亏他现在挣了钱，不然也买不起。 　　姜可可还是选择侧坐，江寄余一看，皱眉了，“可可，你脚跨在两边，不然半路掉下去怎么办？” 　　自行车侧坐不怕掉，但是这摩托车速度那么快，半路人掉了他怎么办。 　　江寄余真是时刻停不下操心。 　　姜可可却想给他翻个白眼，她穿着长裙子呢，跨着坐多丑啊，不要。 　　但是看他皱眉的脸，两只手圈上他的腰，“这样可以了吧？” 　　江寄余皱着的眉头立即舒开了，“行，抱紧点不要放开啊。”说着自己又把她的手扣了扣，确认抱紧了，这才带着笑。 　　反正摩托车速度这么快，他们又带着头盔，到时候把头盔的挡板往下一盖，谁还能瞧见不成。 　　江寄余心里美滋滋，越发觉得这辆车买对了。 　　用力踩了一下启动器，成功发动了，江寄余再次提醒姜可可抱紧，然后便拧了油门，摩托车立马往前驶去。 　　八十年代的初期的摩托车，在还是自行车王国的华国，真的跟后世限量版大牌车一样，路上不少行人在推开的同时不忘投过来注目礼，眼里有惊奇和羡慕。 　　姜可可原本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看大家眼里真的只有对摩托车的惊奇和羡慕，没有对他们两个当街抱着投以恶意目光，这才放松下来，也是，难得见一辆摩托车呢，那么短时间内谁还能注意到车上男女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了。 　　渐渐地便放松下来。 　　而车子驶过街市后往比较少人的油柏路上开，这里没什么人，江寄余车速就更快了，姜可可偷偷把头盔挡板拉起，风立马钻进来，她忍不住低声笑起，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仅坐过牛车、自行车、拖拉机，现在连摩托车也坐上了，估计以后她还会坐小车，要把华国每个时代的车都坐了个遍。 　　听到姜可可的笑声江寄余也高兴，大声道，“可可，晚上我再带你去兜风，到时候去江边，那儿更凉爽。” 　　他晚上骑着摩托车去谈生意的时候，回来经过江边都特别凉爽，就一直惦记着要晚上带着姜可可要去江边兜风一次。 　　姜可可也大声说‘好’，结果一张口风灌了一嘴巴，忍不住咳了两下，又是忍不住笑出来。 　　车子是开到厂子那边停下的，要是开到家属楼那边没地儿放，而且也很引人注目，他们家刚撞上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还是先不要把摩托车带回去，免得太张扬，在厂子那边还有房间可以放着锁起来。 　　姜可可很少到厂房这边来，这边是郊区离市区比较远，平时她都要上课，周六末也比较懒得动，江寄余刚创业初期时又特别忙，这边又没有什么好看的，因此她是真的很少过来。 　　这次过来却发现厂子又变了个样，又给扩建了，因为迷你收音机和扩音器，尤其是迷你收音机的大赚使得资金充裕，江寄余又买了块地皮建了新厂子，员工宿舍也给建了起来，与厂子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较近来回方便，但是住的远一点的就很麻烦，所以干脆给建了员工宿舍，暂且是集体宿舍居多，只有表现优异的才能分到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而周边都修建了两米高的围墙，围墙上插着碎玻璃防止不法分子混进来。 　　江寄余看姜可可有兴趣的样子，把车放好后便带着她进去参观一番，“后面那座山我打算也承包下来，到时候可以种一些果树，再给修栋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到这里来玩怎么样？” 　　暂且他办公室是在这里，江寄余还是比较希望自己工作时姜可可就在不远处呢，有她陪着哪怕不说话都觉得很安心很高兴。 　　姜可可看了眼江寄余说的那片山，也不高，要爬上去比较容易，这样的山也不怕会有猛兽什么的，再给修栋房子，请设计师设计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实现，最重要是这么一大块地，江寄余几乎都是买下来的，签了协议的不怕有纠纷，后面土地升值的话…… 　　忽然觉得江寄余很会赚钱怎么办？ 　　江寄余一看姜可可放光的眼神就以为她是同意了，当即高兴得不行，“到时候周六末你可以过来这边休息，要看电视要写书要画画都好，我还把能种的水果给你种上，想吃随时可以摘。” 　　想想这个画面，江寄余决定明天就跟人去谈承包山林的事，还有修房子，要是姜可可过来住的话，那就要修一栋漂亮的，还是得请个专业人才过来，施工队修的太平反不够漂亮。 　　江寄余喜滋滋地幻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可可，你说叔叔阿姨这次研究要做到什么时候，都九月多了，到时候一眨眼又要过年了，我都要成老光棍了。” 　　这是要催婚了，要知道姜可可是在大学教书啊，脸这么嫩，像个学生，一茬一茬地新生进来，情敌也一茬茬地多，江寄余实在觉得不正大光明把姜可可娶回家不放心，更何况他也想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结婚后每天回家都能跟可可合法亲亲抱抱了。 　　江寄余这么‘恨娶’姜可可也没办法，总不能瞒着姜远鹏夫妇自己把证领了吧？要是真那样江寄余到时候怕不是要被打死。 　　“应该快了吧，再等等哈。”她没什么说服力地安慰，毕竟从前最长一次研究姜远鹏夫妇在研究所住了两年零三个月。 　　江寄余心里充满幽怨，晚上回去便是抓着姜可可亲个不停，最后弄得他自己浑身燥热受不了才不得不停止去洗澡间冲凉。 　　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好在江寄余的幽怨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他工作又忙起来，邀请了几位教授来做‘技术指导’之后，江寄余厂子的产品就增多了，要推广市场各种各样，虽然培养了销售员出来，但是他自己还是要忙碌的，远没到可以当甩手掌柜的时候。 　　这多少让姜可可舒了一口气，江寄余一闲下来就爱黏着她亲亲抱抱，好几次她都以为他要越线了，结果硬是忍住了，她挺怕他憋久了身体不好的，但是也不好意思说她可以帮他，这实在是太考验脸皮厚度了，姜可可自认为自己还没脸皮厚到那地步，在这方面，她其实也是比较传统的。 　　江寄余忙起来，姜可可便也做自己的事，平时给学生上上课，其他时间就是陪老莫夫妇聊天散步，或者是写稿子画漫画。 　　自从《颗颗漫游未来记》出版之后，不少读者来信跟她分享读书感受，还有很多问她有没有第二册 的，想要她继续出，甚至有的直接让她出漫画形式的。 　　姜可可挺喜欢看读者来信的，这个年代的读者跟后世不一样，后世读者跟作者交流读书心得会比较简单，毕竟有网络在，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读者只能通过寄信的方式和作者交流感受。 　　而在读者来信中，姜可可还看到不少篇小故事，或是纯文字或者是带插画形式的，想跟她‘分享’，最好是能给一点意见。 　　现在国内的杂志报刊还算比较少，尤其是漫画杂志，这让姜可可心里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她想办一本杂志。 第118章 文化公司 　　大概每个作者都曾想过要办一本属于自己的杂志, 姜可可以前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后世到她那个时候实体杂志已经走了下坡路，电子杂志也没有多出彩的地方，她倒是给杂志投过稿也发表过短篇小说，但是要自己办当时却是做不到的，资金方面不提，就是读者问题, 实体杂志在那个时候隐隐有些过时。 　　而现在的话，还没有手机电脑网络，是实体杂志兴办的好时候。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因为要办一本杂志不是那么简单, 而且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投在一本杂志上, 还要招人，麻烦的很。 　　姜可可便暂且将这个想法按捺住，还是先完成自己的稿子吧。 　　以前她也是个勤快的作者，现在反倒是懒了许多, 也不能说是懒，而是因为现在写中文稿子得手写，这有点儿难为她，所以她进展比较慢，画画速度倒是快多了, 索性, 便把《颗颗漫游未来记》多画点插画。 　　她还准备专门画一本故事漫画, 到时候一起拿去出版社投稿出版。 　　然而事情是计划赶不上变化，G市出版社那边因为连续出版了姜可可的两本畅销书赚钱有了业绩升职调任了，出版社换了新的人来负责，据说是空降，当时一来给就把每月给姜可可结算销售分成改为每季度。 　　这就算了，姜可可觉得每季度也不是不能急接受，但前提是，这个季度他给结的款子堪堪只比得上前一个月的销售分成，这个数据真的让姜可可不是一般起疑，哪怕是随着时间推移书籍销售会下降，但是也没降的这么恐怖吧？ 　　姜可可不太相信，她在书店问过了关于她两本书销售还是不错的。 　　但是她也没立马就肯定出版社那边搞鬼，她打了电话去问情况，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人员，听到她的话，给去喊了出版社负责人。 　　出版社负责人把这事交给了主编去办，不就是一个作者吗？卖了两本畅销书有什么了不起？前一个负责人就是太会钻空子，这么高的作者分成合同也给签了，半点不按照规矩来。 　　主编接过电话也是有些为难，但还是把情况给说了一遍，原来竟不是姜可可的书卖的不好，而是上头觉得前一个负责人签下的合同不合出版社规矩，重新给她调整了比新人作者要高一点的比例，所以才是这个钱数。 　　姜可可听到这话饶是好脾气也想生气了，“既然如此，为何三个月前就不把话说清楚？而且更改比例也是要跟我亲自谈的吧？你们这不合规矩。” 　　主编也挺无奈的，他们倒是跟出版社负责人提过啊，但是他说不用，作者哪能越过出版社去。 　　负责人都那样说了，他们当手下的还能怎么办。 　　而且这个负责人思想还比较不开明，不像之前那个出版社负责人一样大胆，现在刊印的书籍要上头明确允许才给刊印，其他的一概不给，非常墨守成规，出版社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但是好在之前那位出版社负责人还在的时候赚了钱有先给他们建福利房，不然按照这个新负责人的做法，他们怕是连新房子都住不上。 　　“你们这是违约！”姜可可真的气得要命，一声不吭就克扣了她本应得的，还非常理直气壮，她真的是气得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那出版社负责人面前跟他对峙。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也不能这么不负责对待前任留下来的合同吧？ 　　“我要跟你们出版社负责人讲电话。” 　　“这……他正在忙怕是没空。” 　　“你！”算了，跟他生气也没用，“行，既然你们违约，那我们合同就算作废，版权我也收回来，合作到此结束！” 　　挂断电话，主编过去给出版社负责人回话，并把姜可可要终止合作的话说了。 　　那人也不在意，“我们这是公家单位，又不靠作者吃饭，她爱终止便终止，也别给刊印她的书了，卖完了了事，还是多刊印点上点名的好书，别跟那些二道贩子似的见钱眼开，我们这是要传承文化，听从上头安排。” 　　G市里做生意做的那么熙熙攘攘，他瞧着就不喜欢，这公家出版社弄那么多事做什么，反正也不需要他们自负盈亏，上头说什么便是什么就好，弄得没个消停，看着就烦。 　　主编心里吐槽，但也不能说什么，随便吧，他是老大他作主，反正工资照发，只是，像以往那样有奖金补贴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边姜可可被气到了，挂掉电话心里都意难平，不是因为销售分成的那些钱，而是那出版社负责人的态度，也太不尊重作者了。 　　从外头回来的江寄余看到姜可可坐在沙发上电视也不看什么都不做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赶紧问道怎么了，还没瞧见她这样过呢。 　　姜可可可算是等到人回来听她说话了，一股脑便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一边说一边发泄，全部倒腾出来后，心情还好上那么一些。 　　江寄余听到这行为也是皱眉，但是还是让姜可可消气要紧，陪着她一起骂了那出版社负责人几句，然后才哄着她道，“那我们以后就不跟他合作。” 　　没办法，现在华国的法律还不完善，著作权法更是没有颁布，她要告也没法告，而且人家是公家单位，按照正常规矩来看也说不出出版社负责人的错，要说错，那也是他没有事先通知姜可可修改协议，但是他可以推脱不知道啊，说上一届负责人留下来的协议丢了，他按照出版社给作者分成的规矩来办事啊。 　　本来上一届负责人给姜可可那么高的分成也是破例了啊，这个负责人不想破例，你还能说什么不成？ 　　这真的很无奈了。 　　姜可可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家里生闷气。 　　江寄余后头又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哄她，这才让她心情好转。 　　“那我们接下去把稿子投给其他出版社？B市这边的出版社离我们近，我们可以投给他们，有事也可以找上门。” 　　“我想想吧。”她还没下定决心。 　　等她下定决心后，《颗颗漫游未来记》第二册 写好了，儿童漫画《森语》也画完了。 　　然后，她决定办一个文化公司，或者可以说是个人工作室。 　　不过现在没有个人工作室的说法，也就只能办一个公司了。 　　她想了很久，光是办一本杂志的话，可以发挥的余地会比较少，而文化公司的话可以小说杂志漫画杂志，单行本外文翻译，后期还可以相关产品实体化，以及影视各方面可以合作，可以打造专业的队伍。 　　现在是充满机遇的时代，她若是真的就错过这个机会，日后估计也再不到这种好事了，而且她不擅长做生意，但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文化公司规模也不用太大，一开始可以尝试借用一下她的名气和号召力，多少能找到一些作者，然后再慢慢弄起来。 　　这个想法说给江寄余听，江寄余自然没有意见，反正姜可可高兴就行，而且她的想法是找专业人才来打理，并没有要自己亲自去弄，不会太忙，这一点是他同意的那么快的原因。 　　不过现在内陆城市还是不够开放，要找专门人才恐怕有一定难度，因为大家还是奔着铁饭碗工作比较多，不像沿海开放城市，很多人愿意下海经商或者去私人企业工作 　　“没事的呀，我可以跟学校合作，以公司的名义向学校中文系学生提供实习工作，或者引进外文给外语系学生赚外快机会，还有美术系的，这样稿子和编辑便能差不多解决，而打字员高薪招聘，也给建福利房，我想也是会愿意的吧。”姜可可想好了，她想一块地建自己的办公室在，最好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弄得漂漂亮亮有文化气息那种。 　　这一点其实还是江寄余给她的灵感，后世房地产那么火，现在她囤不了房，也没想要囤太多房子，但是未尝不可拥有自己的一块地皮，现在地皮价格又不高，后世就算是她想要拥有一块地皮都不可能，后世她家还没那么富，能在寸土寸金的土地给她弄一大块地皮来做自己的文化园，而且那个时候竞争又特别激烈，她即使闯进去也分不了一杯羹。 　　现在正是好时候，国内还没一家文化公司，竞争要小，她不怕不赚钱，但在这个时候也不怕会亏本，文学正是繁荣的时候。更何况一开始规模小点，真亏也亏不到哪里去，至于地皮和工资，那真的不多，她自己赚的钱都可以轻松负担。 　　姜可可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考虑清楚的，江寄余虽然一直把她当作小姑娘，但是不代表他觉得她没用。她的想法完全是可以实现的，又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风险，未尝不可去做。 　　而且她还给了他新思路，或许他也可以用公司的名义跟学校合作，多招一点高素质的实习工人，实习这个名头，可还真是不错。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只是可以从他们还没出学校就先给发现好苗子预定培养起来，现在厂子除了陈相之，也有其他几个同学跟他签订了雇佣协议，表示毕业愿意到这儿工作，这些名牌大学的人才不好得，但也真经得起市场考验，经不起的或者得不到的他基本都不给沾重要事了。 　　不过，谁还会嫌弃人才多，先把人弄到厂子里来观察观察，觉得可行，再用大一点的福利诱惑一下，总是有成功机会的。 　　江寄余最擅长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不过这是他厂子的事，眼下他要帮姜可可弄地皮和公司的事，地皮的话就每天厂子忙完骑着摩托带姜可可去逛去考察，看中了他便去跟人谈跑关系，然后再去过户弄房产证什么的。公司的话要成立现在也不算太难，尤其是姜可可可以算是华侨身份，父母又是国家研究所的研究生，江寄余又做熟了这些事，弄下来便更简单了。 　　不到半个月，那还真是把所有的手续都弄完了，就等开工建楼了。 　　那块地皮离江寄余厂房倒是半个多小时路程，骑单车的话可以更快些，不算远，有山有湖，位置真的很不错，那山和湖姜可可是直接承包下来，最高年限70年，借口也是种果树和养鱼。 　　不然不能承包了让它荒啊。 　　这两点姜可可也不算撒谎，到时候确实可以种果树养鱼嘛，只是不拿来做生意就行了，散养。 　　而江寄余那边也刚找到合心意的设计师和工程师，见姜可可有需要，便先给姜可可用。 　　姜可可便把自己构想的文化产业园讲给了施工队听，并且还能画图，大概的轮廓她能够说出来，专业的设计师和工程师帮忙调整，很快便敲定下来。 　　江寄余见姜可可这弄得漂亮，也让她给厂子那边弄个图，到时候两边她都可以住。不然他厂房那边修的太丑，到时候怕是姜可可不愿意过去的。 　　姜可可没发现他这小心思，便听他的话也给弄了一番，这样一来，两边的风格都是她喜欢的了。 　　不过因为后期她对环境隔音等要求，这造价自然也就贵起来，但是再贵，比起后世的房价，这真的算很便宜了。 　　姜可可表示没问题，就按照她的要求来施工，到时候她让管家Dale把她存在银行的一些红利汇款过来，汇率一折价，也不会太多钱。 　　她没让江寄余付这笔钱，“因为我小气，要完整地拥有它。”姜可可冲着这块什么都没有地皮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倒是让江寄余很无奈了。 　　不过也随她去，反正到时候结婚他的钱都归她管，她爱咋花就咋花。 　　其实就是现在，他也是有交钱给姜可可，只是厂子要扩张还有流动资金比较大，给姜可可的现钱不多，但是他的身家姜可可是知道的，存折密码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产业园没那么快能弄好，姜可可便打算先租个房子来弄她的新事业，没曾想，就是这个时候，她家和江寄余家的房子竟然都给还回来了。 第119章 受伤 　　从一九七八年回城开始, 江寄余便一直在申请归还房子的事，但是一直没有结果，没曾想过了这么久，政府竟然愿意把房子归还了，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姜可可家的房产有几处，其中包括两处四合院，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和两栋洋房, 还有一些山庄。江寄余家的房产也差不多，除去他家被毁损的那栋，其他基本都让人给住着了。 　　让人住着有些麻烦，不过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自家的房产的，政府既然把房子归还回来, 自然也会作出处理, 该搬的搬，不能搬的无法搬的看情况跟屋主交谈，赔偿别处土地房子或者金钱。 　　姜远鹏夫妇不在，姜家的事便要姜可可去处理, 不过有江寄余在，那自然也不成什么问题。 　　赔钱的话就算了，钱哪能升值，更何况现在又不缺钱。房子和土地这倒是可以交换的，但是四合院姜可可还是喜欢想要留下来的, 这个得争, 其他倒是可以商量。而江寄余要的也是爷爷那栋房子还有一处姜可可看中的四合院, 其他的可以适当调整为土地或者房子。 　　这些要多加商谈。 　　但是让江寄余不高兴的是江红卫一家竟然也想凑上来分他爷爷的房产，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见有利益，都敢克服害怕来跟江寄余争。 　　可惜他们还没开始行动，就让江寄余请去盯着的人发现了，又给揍了一通，让他们门都出不了。而且就算真来争也争不过，认真说，江红卫不过是义子，半点血缘关系都没，若是当初没有举报批抖江家，那这个时候分他一些东西还是可以，但是谁让他做了那些事？更何况断绝关系的报纸还是能找到的，还有文书，当初也把户口从江家的户口本割离，现在想来分一杯羹简直是做梦。 　　江寄余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也没为这事多耗神，对他来说江红卫一家已经影响不了他的心情和情绪，只要把他们一家打落在泥里，这两代人完全没有翻身机会就成。而这些事，只要出钱，也不需要他自己盯着去做。 　　他的情绪没起伏，姜可可却被邱淑娟的做法弄得不快了。 　　归还房产除了她去世爷爷奶奶那边的，还有姥爷留给她妈妈邱娟仪的一栋独门独户院子，当年出嫁家里只有一套房产，还要住人，姥爷就问她们两个谁要钱谁要房子。邱娟淑当时选择要钱，因为当时林成业单位有分房，不需要一栋房子，尤其是还不能马上到手的，而钱更有用。 　　邱娟仪对这些事无所谓，既然姐姐要了钱，那她便要房子，房子也是他们一家人住过的，没得说不要。 　　等到十年文化运动的时候，邱娟仪在国外，姥爷留下来的这房子也被政府收去充公了，现在有政策在，能归还了，这栋房子也是一起还。 　　然而邱娟淑听到这消息，竟然想瞒着他们自己去认领这栋房子，还是因为没有房产证明办不了手续，这才找上姜可可，要她把这栋房子划到她名下去。 　　“这是你姥爷留给我们两姐妹的房子，反正你们家有那么多房产，不如这栋就给我吧，你大表哥刚生了个孩子，家里拥挤住不是很开，而且你表弟要马上也要说亲了，得有栋房子才好说好人家闺女。” 　　听到邱娟淑这话姜可可很想笑，她是欺负她妈妈不在，以为她不知道当年房子的归属情况麽？ 　　而且要是一开始她就上门来说这话姜可可还不会这么气，可是她不是，她是没有房产证明碰壁了，没办法了才来找她，不然她要是能自己拿到房子，估计都不会跟姜可可打声招呼，甚至事后霸占好了才来不轻不重说一句房子归她了。 　　这样的态度姜可可很难对她好声好气起来，也不给她面子，“姨妈，你说错了，当初姥爷是把这房子分给我妈妈的，而你是拿了一大笔钱，没要房子，现在怎么上来跟我说房子也有你一半呢？” 　　邱娟淑一噎，没想到邱娟仪会把这件事也给姜可可说，她以为姜可可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邱娟仪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个小丫头片子说，以后嫁人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但是眼下邱娟仪不在，作主的还是这小姑娘，邱娟淑不得不好声好气道，“你还小你不懂，你姥爷就我跟你妈妈两个孩子，房子肯定也是有我一份的，那钱是我的嫁妆，不是什么家产。” 　　“哦，那你等我妈妈工作回来跟她说吧，属于我们家的我要先拿回来，姨妈你说的事抱歉我做不了主。” 　　“你！”邱娟淑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我是你姨妈亲姨妈，你妈亲姐姐，现在你表弟说亲需要一栋房子，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帮衬一下呢？难不成你都要带去送给那外姓人啊。” 　　这外姓人，指的就是江寄余了。 　　姜可可无语，给江寄余就是送给外姓人，给林表弟难不成不是外姓人，而且，这是这样的说法吗？她什么时候要把姥爷留下来的房子给江寄余了？ 　　“姨妈，我姓姜，表弟姓林。还有，要帮衬的话姨妈不如找表弟亲姐姐帮衬吧，林思然不是找到了吗？姨妈难道还没去认？” 　　这话是直接捅到邱娟淑心口了，因为江寄余和姜可可不肯带她去J省找林思然，家里又没一个有空肯陪她去的，她又忙不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去找过林思然。 　　最主要是她男人跟大儿子都说林思然既然已经嫁了，也失忆了，也不用着急一时去找她，等大家有空再过去认亲就可以，现在都忙，腾不出空来。 　　邱娟淑一听有道理被说服了，就暂时没有过去找她。 　　这人吶也真是奇怪，当初没找到的时候哭得要死要活，现在知道下落了，反倒不着急过去了，也不是很懂这是什么道理。 　　最后邱娟淑没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训了姜可可一顿走了。 　　姜可可表示随她去吧，她只能跟长辈讲道理，还真不能训回去。 　　不过这事，她是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了，没个两三天，邱娟淑又过来了，这次说是要把以前姥爷给的钱还给姜可可，让姜可可把房子给她。 　　当时一栋带院子的小楼也不会贵，折合到现在差不多就是五百块华国币的样子，然而现在五百块想买到那样一栋带小院子的两层小楼，那基本是做梦。 　　而且重点是姜可可不缺这个钱，邱娟淑这个姿态她更是不喜欢。 　　若真有诚心，第一次就该带着钱上门，好声好气把话说清楚，别自己私底下想去霸占房子，也别骗她，想要用几句话就哄得一栋房子去，这样才有商谈的可能，现在这是两次碰壁，不行了才给拿出没什么诚意的五百块，姜可可是真的不愿搭理她。 　　“姨妈，这事我真做不了主，等我妈妈回来你跟她说吧。” 　　留下这句话姜可可就想做出送客的姿态，邱娟淑却失去好耐性，推了姜可可一把，“你这是什么态度！” 　　姜可可直接被推坐回沙发上，表情完全是懵住了。 　　然而邱娟淑还在喋喋不休控诉，“我是你姨妈是你长辈，就算是你妈妈到了我跟前也没敢这个态度对我，我这是诚心跟你谈，你却不领情，难不成觉得你们家有钱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们穷亲戚是不是？” 　　邱娟淑说起来就火气大，上次她回去后没有成功要下房子，大儿媳妇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且二儿子说亲，那亲家看到这房子就不同意婚事了，又没有铁饭碗工作彩礼也不算高，没有房子还怎么把姑娘嫁过去。 　　实在没辙了，邱娟淑这才忍痛凑下这五百块过来，结果姜可可还不愿意给，说什么都不把房子给她，态度还这么差，真的是被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姜可可，你就说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在这住下不回去了！”说着一拍桌子，把她桌子上的玻璃杯子都给弹得掉在地上摔碎了。 　　邱娟淑看了一眼也不在乎，又不是她家的东西。 　　姜可可却心疼死了，那是江寄余在港城带给她的小礼物，就这样给摔碎了。又看邱娟淑这态度，那真的快气哭了，“出去！你给我出去！” 　　她才不要有这样的亲戚呢！什么礼貌什么尊重，都统统去她的吧！ 　　姜可可气得起身拉住邱娟淑的胳膊就想要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然而她哪有邱娟淑力气大，根本就拉不动。 　　“你别碰我！”邱娟淑也气，被她拽了两下不满了，用力一甩一推，姜可可本身力气没她大还没站稳，一摔，整个人竟然就要倒在那碎玻璃上。 　　“可可！” 　　三道声音在门口同时响起。 　　姜远鹏夫妇吓得脸色都白了，纷纷冲着要上前。 　　千钧一发时刻，另一道身影更快地冲上前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姜可可。 　　“嘶。” 　　然而，江寄余自己却没注意踩到一块向上的尖锐碎玻璃上，因为是跳着冲过来猛地踩下去，竟然戳穿了鞋底插进肉里，一瞬间的巨痛让江寄余下意识疼出声来。 　　姜可可听到声音赶紧看过去，“怎么了踩到玻璃快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弯下腰去脱江寄余的鞋，江寄余拦住了她，“没事，你怎么样？” 　　他本来在外面刚忙完房子的事便想回来跟姜可可说一说的，谁知道会遇到终于忙完工作出了研究所的姜远鹏夫妇，他们先回到家里没看见姜可可便猜测她在这边家属楼，太久没见女儿想她了就一起过来，遇到正要往姜可可单身宿舍去的江寄余吧，那就一起上去好了。 　　谁知道这还没走到呢，快到她住那层楼楼梯口就听到好像有打闹声，虽然下意识觉得不可能是姜可可在家打闹，但转念一想又想到姜可可说的前几天邱娟淑为了房子找上门来的事，上次没得到手，邱娟淑很可能会再来一次，江寄余隐隐觉得不□□心，便加快脚步走在前面，谁知道走到门口竟然看到邱娟淑推姜可可的画面，而姜可可没站稳竟然要仰面摔倒在那一堆碎玻璃上。 　　当时在门口看到这场景的三个人都吓死了，感觉心脏都被一只手猛地掐住，江寄余甚至没从惊惧中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冲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害怕她出事了。 　　姜远鹏夫妇看到姜可可被扶住提着的一口气才猛地松下来，邱娟仪甚至觉得腿有些软，走了两步缓和下才正常，赶紧过去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姜可可，确认无恙了，才安下心来。 　　“妈妈我没事。”姜可可匆匆回应一下就要江寄余坐下看看伤口，江寄余知道姜可可没事却松了口气，想瞒着自己的伤吧，这又伤在脚下，又被她听到痛呼声，也瞒不住，便也小心翼翼避开其他玻璃走两步到沙发上坐着，这一挪动脚步就疼。 　　而姜可可还没看伤口呢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因为原先他站着的位置是溢出了一小滩血，鲜红侧目，而玻璃还插在他脚底呢。 　　“可可……” 　　“你别动！” 　　江寄余看到她哭呢想说话，却被姜可可训斥住，她蹲下来抬起他那只受伤的脚，看到那块玻璃眼泪流的更凶了，看向姜远鹏夫妇，“怎么办啊？爸爸你背他去医院。” 　　若是换在平时姜远鹏听到这话肯定要大呼女大不中留的，然而此时却没有这想法，这江寄余是为了姜可可才伤成这样的，而且那么大一块玻璃呢，鞋底都给戳穿了，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疼，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要背下去看医生的。 　　邱娟仪瞧着也看不过眼，刚想冲始作俑者生气呢，却发生邱娟淑见事情不妙怕被责怪还是怕付医药费，竟然先走了，连带来的那五百块也拿走了，溜得十分快。 　　真的是很气人了。 　　但是此时也不能追出去，还是先把江寄余送到医院看医生再说，这玻璃他们也不敢拔，不然□□血流的更凶就不好了。 　　姜远鹏将江寄余背起来往外走，邱娟仪牵着姜可可小手绕开玻璃渣跟上，再把门给锁了，这就去看医生了。 　　楼下也有自行车，姜可可一辆江寄余一辆老莫夫妇也有一辆，姜远鹏带着江寄余骑着一辆先走，邱娟仪带着姜可可跟在后面，还去哄她别哭，没事的很快就好。 　　姜可可一手抱着邱娟仪的腰一手抹眼泪，听到邱娟仪的话还点点头，瞧着是真的挺小可怜的。 　　好在最后到了医院取出碎玻璃后医生说不会有大碍，给打了破伤风的针，再上药用纱布缠起来，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事的，就是先不能碰水，注意发炎问题。 　　取碎玻璃的时候他们都没让姜可可进去看，不然不知还哭得多凶。 　　倒是江寄余一声不吭没喊疼，这让姜远鹏刮目相看，硬汉型的女婿总是好过软绵绵一点疼就呼天喊地的好。 　　这伤在脚底走路也麻烦，还有那鞋子总不能就这么穿，索性姜远鹏再背一次，回家再换了鞋去。 　　直接给送到老莫夫妇家里，老莫夫妇一看赶忙问这是怎么了，姜可可把事情给简单解释了一通，还顺带告状，把邱娟淑做的事都给说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存在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而且前脚邱娟淑匆匆走了后脚姜远鹏就背着江寄余出门，家属楼看到的指不准都在议论纷纷了，就差晚点上门来问情况了。 　　邱娟仪听到这话真的对邱娟淑又气又恼又失望，她想不到邱娟仪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竟然想要霸占可可她姥爷留下来的房子，又是想私下昧下又是想空手套白狼，最后不成了带了几百块还欺负她闺女，简直是过分，太过分了！ 　　别说邱娟仪这么气了，老莫夫妇听到了也生气，他们跟姜可可住的楼房不是在同一栋，也不知道邱娟淑过去找姜可可，不然也不会眼见着姜可可这么被邱娟淑这个‘长辈’欺负的。 　　现在这些人，还真就是仗着大人不在家自己长辈身份想去占外甥女便宜，也真不是一般的厚脸皮。 　　倒是没怪江寄余为了姜可可自己弄伤，这种情况，江寄余要是没及时冲过去救人，那姜可可真摔在那堆玻璃上，怕是要去了小半条命，如果更加不幸点扎到后脑勺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赵婆婆当下要去煮几个红鸡蛋给压压惊。 　　“今晚就在这儿吃吧，你们两个也难得回来一趟，也就别回去开伙了。” 　　这说的是姜远鹏夫妇，确实是忙着工作很久没回来了。 　　“行，那我先去可可那儿把碎玻璃收拾一下。”再把带过来的几样东西一块儿拎过来，原本就打算顺道来看老莫夫妇的。 　　不过这晚饭还没吃上，邱娟淑又去而复返，这一次一同过来的还有林成业。 第120章 断亲 　　林成业这次带邱娟淑上门来是赔礼道歉的, 带了一罐子麦乳精和几个拳头大的苹果，一上门便是道歉的话。 　　“亲家小姨子，他小姨父，这事真是对不住了，我不知道娟淑会……”林成业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又是非常诚恳地道歉，“我是刚知道这事, 不然一定不会让娟淑这么做的，娟淑她也意识到自己错误了，来跟你们赔礼道歉。” 　　邱娟淑眼里有一点不满，但是被林成业一拉扯，便也将那不满的情绪收了回去, “小妹, 小妹夫，这事对不住啊，我不是要故意推可可的，也不是故意要跑的, 我是看你们忙，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对不住啊，还有小江，这没事吧？” 　　江寄余还没回答, 邱娟仪倒是先发火了, “你别喊我小妹, 我没你这样的姐，什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看我跟远鹏不在家就找着可可欺负吧？要是今天小江跑得再晚点，我闺女可久毁你手上了，现在来道歉有什么用？！” 　　邱娟仪光是想到那个画面现在都还后怕着，哪里还会给邱娟淑好脸色。 　　邱娟淑被邱娟仪这样在大家面前训斥也有些挂不住脸，“小妹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亲姐你这么对我？还有这不是没出事吗？你也不知道你女儿多么不尊重……” 　　“你闭嘴！”林成业赶紧打断邱娟淑的话，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在这种时候不诚心道歉还摆什么长姐谱，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转过脸又是对邱娟仪他们赔礼道歉，姜远鹏却也不给林成业好脸色，“夫妻是一体的，你也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你敢说你真的是今天才知道邱娟淑她上门来跟我女儿要房子的事？“ 　　姜远鹏也是动怒了，本来他对林成业还是存点尊重的，但是听到林成业上门就把自己摘掉说他不知道这件事心里就火大得很，一家人住在同个屋檐下睡同个被窝，邱娟淑做了什么林成业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歉道的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林成业被问得一噎，但到底比邱娟淑要圆滑，自然说是，“我单位最近工作忙，家里的钱大头也在娟淑那里拿着，要不是今天看到娟淑慌张跑回来，我这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等邱娟淑给他说话，然而邱娟淑一时没反应过来，气氛僵了一瞬，邱娟淑这才恍然，赶紧道，“是是，这事是不关你姐夫的事，我是瞒着他进行的，这老二不是要说亲了吗？那女方家里看到我们老二没铁饭碗家里又拥挤就不乐意，我又听说咱爹的房子可以还回来了，就想着你们这么多房子了，也就帮衬一下老二，把房子借给他住一下，让他娶个媳妇。本想弄好了再给你姐夫说的，谁知道可可就不肯，非要让我跟你们谈，你们又没回家，我怎么谈？加上最近被老二的婚事弄得烦了，一时火大，这不小心就推了可可一下。” 　　话是越说越溜，说到后面邱娟淑自己都信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邱娟仪和姜远鹏就让他们说，他们倒是还要看看，这夫妻俩还要说出什么花来！ 　　林成业一看这夫妇俩都没信，赶紧又道，“虽然这事我事先不知情，但是妹夫你说的也是，夫妻是一体的，娟淑做错事我也有责任，这二十块就当作是医药费和营养费了，真是对不住啊。” 　　“够了。”邱娟仪不想继续再看他们演戏，“邱娟淑你和林成业回去吧，以后别再上门，我们就当断了这门亲，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安心工作！” 　　“娟仪你怎么能说这话？我都说了这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长辈我都跟姜可可那小丫头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还有咱爹的房子我怎么就不能有一半了？我把咱爹当年给我的钱还给你，你把房子给我成不成？你家那么多房子又不缺，我是你唯一的亲姐你就不能帮衬一下吗？咱爹死前咋说的？” 　　“咋说的？这话你也有脸问得出来？你看看你这是当姐姐的样子吗？惦记妹妹家的东西你说去像话吗？还差点毁了我唯一的女儿，你还理直气壮？我没打你已经是看在咱爹咱娘的面上了！” 　　“还有你林成业，你也别把自己想的多无辜，邱娟淑她认识你以后就半点事都不会瞒着你，这次上门要房子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没参与？要是今天我跟远鹏没回来你是不是连这上门道歉都不会来？” 　　“你说他干啥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自己上门来他一次都没来过……” 　　“那就是他在背后拾掇着你来！”邱娟仪脱口而出却没想真是说到了真相。 　　确实就是林成业在后面拾掇着邱娟淑，或者说推波助澜。是林成业先知道房子归还的事，然后吃饭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这么‘随意’一说，家里的人便都动起了脑筋，尤其是大儿媳妇，便当即就说家里房子挤，二弟要说亲没个房子不行，既然那栋房子是邱娟淑她爹留下来的，那邱娟淑理应也得到一半什么什么的。 　　邱娟淑本来就不是心思多坚定之人，嫁给林成业之后更是听他的话为主，现在看大儿媳妇这么说，林成业也没说反驳的话，便有些动这心思了。 　　等到夜里夫妻俩在这么一说话，林成业让她可以去试试，说邱娟仪肯定不会介意什么的，她可以先去看看能不能划到自己名下来。 　　谁知道要有房产证明，这就没办法了，便在林成业的‘提示’下去找了姜可可，一开始没打算给钱，是想着姜可可可能不知道大人的事，又年纪小容易心软，就想看看能不能先哄过来，谁知道邱娟仪什么都给她说了。 　　没办法了，只能用第二种办法，出钱看看能不能‘买’下来。 　　而这几次，林成业都没出面，当作自己不知道邱娟淑去找了姜可可，这样万一邱娟淑还是要再失败，或者姜远鹏夫妇回来，事情败露，那他也可以装作才刚知情上门去赔礼道歉，调和一下，总不怕断了亲的。 　　这是一套房子的诱惑，有去尝试的价值。 　　可是谁知道邱娟淑那么蠢不知道哄着姜可可还摆什么长辈姨妈的谱，又那么巧推姜可可的时候姜远鹏夫妇回来了还被看见了，为了不被骂她还一句话不解释跑回家来，林成业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已经没用到这个地步。 　　而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邱娟仪说破，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本来只是气极之下顺口一说的邱娟仪看到林成业和脸色神情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更气了，“出去出去！再也不要过来不然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一边说一边把他们往门外推，连带着他带来的东西和二十块钱也一并扔了出去，“滚！” 　　“碰！” 　　大门关上，就这样将他们关在门外。 　　旁边的邻居听到声音出来瞧，林成业只觉得那些目光格外难堪，扭头瞪了邱娟淑一眼，立马就走了，他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邱娟淑见状立马也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又折返把地上的钱和苹果等捡起来，既然她不稀罕那也就不给她留！ 　　而回去后的林成业冷静了许多，觉得邱娟仪他们的火气超乎寻常的大，这不太对劲，又问邱娟淑她是怎么对待姜可可被姜远鹏他们看见的，一五一十说清楚，细节也要说清。 　　没办法了，邱娟淑也不再含糊，把当时的凶险给说了一下。第一次给林成业说她怕被骂的太凶没敢仔细说，就囫囵说了个情况，林成业又赶着上门去赔礼道歉洗白自己，哪里知道邱娟淑竟然瞒了这样的重点。 　　而现在听到邱娟淑说这样的话，林成业刚熄下去的火蹭地又要升起来，这邱娟淑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么重要的事情也瞒着？ 　　难道她还不清楚姜远鹏夫妇对姜可可那小丫头片子的宝贝程度吗？难怪这次火气这么大，半点都调和不了。 　　“真是蠢！蠢死了你！” 　　邱娟淑缩了下肩膀，不敢说话。 　　一墙之隔抱着儿子的大儿媳妇瞥了眼对墙眼里露出不屑的眼神，她婆婆还真是没用，让她公公管成这样，还是她厉害，早把她男人拿捏在手上。 　　不过她公公说的也确实不错，这真是太蠢了，都哄不来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的房子，亏她还期待了一下，这下好了，看二弟怎么结婚，家里这么挤。 　　这一边的邱娟仪轰走他们之后自己也气得要命，还是姜远鹏给顺气，姜可可又上去撒娇，赵婆婆也给说体贴话，这才渐渐平复心情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姐怎么会变成这样……”邱娟仪抹了下眼泪，“算了，以后就当断了这门亲，她要是还上门，你也别给她开门，免得她又欺负你。” 　　姜可可点点头，又抱抱邱娟仪，“你还有我和爸爸呢妈妈。”所以不要为邱娟淑难受了。 　　邱娟仪摸摸她的头，“妈妈知道。” 　　这事，便算揭过去了。 第121章 上门 　　要和邱娟淑断亲, 这事不是开玩笑的，邱娟仪也没打算开玩笑，所以过段时间邱娟淑她和她大儿子再次上门，邱娟仪真的门都不给开，完全由他们在外面敲门，然后走人。 　　对邱娟仪来说，邱娟淑是她唯一亲姐没错, 但是姜可可更是她唯一亲女儿，如果邱娟淑没有差点毁了姜可可只是说房子的事，邱娟仪再气也不会说断亲，但是她亲眼看到自己的闺女差点摔到玻璃渣上，她哪能还能再去把邱娟淑当作姐妹来往。 　　她都不知道那几晚她都没睡好觉, 闭上眼梦里都是那个画面, 吓得她每晚醒来都要过去姜可可房间看一看才行。 　　养儿方知父母恩，邱娟淑自己也有孩子，难不成还不理解她对姜可可的心情吗？哪怕邱娟淑真是失手，她也无法原谅。 　　这门亲就这样要断下来。 　　既然要断, 那也没瞒着邱秀丽四个，当初他们来城里的时候有想过要去拜访邱娟淑的，但是因为不认识路，姜可可又不想跟邱娟淑打交道，所以一直没带他们过去, 后来他们自己也要看店, 便也没执着说一定要过去。 　　眼下邱娟仪从研究所出来, 那也是要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顿饭，再给说说这件事的。 　　从乡下到城里这几个月，四个人的精神面貌比起刚过来的时候有很大的变化，这一点时不时会跟他们见见面的姜可可可能没有发现，因为他们的变化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的，但是像邱娟仪跟姜远鹏这乍一见到的，那肯定是瞧出不一样。 　　该怎么说呢，身上那股一看就是农村人的土气没了，穿衣打扮也偏‘城里化’了，也更加活泼大胆些了。 　　就是当初胆子比较小的邱秀芬和邱志杰，两个人现在都不再瑟缩着一看就很弱很怂很没用的样子。 　　没办法，这做家电的生意的，人来人往，不可能次次都是邱秀丽和邱志明顶在前头，忙得时候他们也得去接待客人嘛。这个时候的客人比较少会挑刺闹事，能来买个家电都是欢欢喜喜的，他们做店员的态度又比较好，也能聊一聊，慢慢地，自然就能大胆一些。 　　后来生意趋于平稳之后，江寄余还给他们一周一天假期，他们几个也出去去玩，四处走走，去长城故宫，见得东西多了，人的视野也会更加开阔，自然会变化。 　　上门来见邱娟仪和姜远鹏了，也不会像当初在乡下那么不太好意思，还提着水果和一只鸡过来，虽然有些羞涩，但也能尽量做到落落大方。 　　这样的改变邱娟仪看到是非常惊讶的，不过倒是很喜欢，这是一种进步，她愿意看到老家那边的孩子越过越好。 　　因为知道邱娟仪不养鸡，也不怎么会处理这些生禽，所以买的时候是让小贩帮忙给处理了再拿过来的，可以直接下锅煮那种，很是贴心。 　　而且做饭的时候也主动过去帮忙，没有说甩手当客人，甚至看到姜远鹏也进厨房这时候也不是特别惊讶了，因为这段时间姜可可也时不时会邀请他们一块吃饭或者到他们那儿一起吃饭，每次轮到姜可可邀请吃饭的时候，只要江寄余在，那基本都是江寄余做饭的，他们都看习惯了。 　　连带着，后来他们四个一起开伙，邱志明和邱志杰两哥俩也被邱秀丽半是威胁半是忽悠着一起干活了，所以现在对于男人下厨房这事，那是接受良好。 　　不过这次江寄余没过来，他脚还没好利索，索性就待在家里准备申请考研的事宜，现在有了‘教授顾问’，他也不是特别在乎能不能在学校任教申请实验了，不如就按姜可可说的考研，再把学历提高一下，到时候要做其他事或者申请留校都方便。 　　至于厂子那边有陈相之和新提拔上来的两个人看着，也不怕会乱，有事还能打电话呢。 　　就算真有急事了，那赶过去厂子那边也不难，也就郊区，又不是出省了。 　　而今天，便只是姜可可一家跟邱秀丽四人的聚餐。 　　几个人在厨房里帮忙，很快便也搞定一餐饭。 　　六菜一汤，还有饭后水果，也是丰盛。 　　不过此时在城里待了好几个月，时不时被姜可可带出去‘见世面’，自己也跑出去玩的四个人淡定多了，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地要他们把菜收回一些别吃了一个月的量。 　　但是这么多好菜好肉，也是不经常吃，还是挺馋的。 　　邱娟仪跟姜远鹏夫妇很多时候还是性子比较好的人，只有涉及到姜可可时候会比较紧张在乎一些，平时与人相处，那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简单说了几句炒炒气氛的话，便让大家吃吃喝喝起来，也聊聊天，问问近况，不会说一对规矩什么的，对晚辈也是比较亲和些。 　　这种亲和让邱秀丽四人也比较放松，加上和姜可可也比较熟悉了，因此这时候也能跟亲人一样聊家常，气氛也比较不错。 　　而跟邱娟淑断亲的事情，则是在饭后大家闲了坐下来一起聊天的时候提起的。 　　跟晚辈说这些话，邱娟仪也没带他们个人色彩，比较可观简单地大概说了一些情况，意思大概就是他们家日后不想跟邱娟淑一家来往，至于他们，邱娟仪倒是没强求，毕竟也是他们的堂姑姑，还给指路，说上门去认认门也是好的。 　　邱秀丽几个面面相觑，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但是仔细一想又能理解，就冲姜可可这被娇养的模样，便也知道姜远鹏夫妇对姜可可的宠爱，这邱娟淑差点让姜可可出事，邱娟仪夫妇没打上门，他们都觉得已经很看在过往情分了。 　　不过邱娟仪让他们还是可以跟邱娟淑走动，这一点四个人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因为现在工作是看在姜可可面上有的，他们跟姜可可也比较亲，跟邱娟淑那边是真不熟。 　　最后还是邱秀丽看邱娟仪真没制止他们跟邱娟淑来往的意思，也不会因他们真去拜访邱娟淑一家生气，便决定还是要过去看看，毕竟也是堂姑姑，小姥爷来之前也让他们两边都要拜访走动看看。 　　其实他们之前一直没过去，也是因为当初对邱娟淑的印象没邱娟仪来得好，感觉邱娟淑并不是特别瞧得上他们老家的人，纵然一开始认亲她是真情实感在，但是后来她对他们的信件包裹都很少做出反应，这一点就挺让他们不喜欢的，所以姜可可说暂时不带他们过去，他们自然也就不去了。 　　但是现在邱娟仪这么说了，那起码还是要过去走动一番的，至于以后还要不要来往，那也得看情况是吧。 　　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四人又在这儿看了会电视聊会天，这才离开了。 　　姜可可其实也不在意他们去跟邱娟淑一家走动的，自己断亲，没说连带着要别的亲戚也随他一起断，反正这事不是她自己去走动就行，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哪能控制嘛。 　　然而去过一次，四兄妹却是也不想再过去了。 　　他们四个是挑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上门，这个时候，B市正规的单位基本都是休假，赶工加班的除外，所以他们去的时候，那是全家人都在的。 　　一家七八口人，屋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还给分隔了好几个小隔间这种。当然，他们几个不是因为地方挤才不过去，而是因为他们的态度。 　　首先林成业一家其实是不认识邱秀丽他们这门亲的，邱娟淑有提过，但是他们没去过，对他们四个刚上门，态度是惊异比较多。 　　就是邱娟淑，也没第一时间认出是老家那边的亲戚，这不是说他们的衣着打扮变了，当然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她压根就没记住，毕竟当初只去过一次，又那么多人，哪能连晚辈长什么样都记住。 　　还是邱秀丽几个自我介绍说明一番，她这才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不是说欢迎他们进来，而是问他们怎么会过来，咋还穿成这样，还有点不相信这就是老家那边过来的呢，毕竟老家那么穷。 　　是的对邱娟淑来说老家就是特别穷，是乡下，人长的黑又土。 　　而眼前四个年轻人，别说又土又黑了，那是跟城里人都没啥区别，加上他们四个的审美是被江寄余和姜可可潜移默化的，尤其是两个女孩子，姜可可送她们衣服帮他们挑选衣服都是挑合适的，慢慢地就有了自己的审美跟风格，要是他们不说是乡下来的，那真没人会觉得他们是乡下人，说是家境不错的城里人都信。 　　还是林成业先反应过来，让他们先进来说话。 　　这一大家子人都在，还怕四个年轻小伙子是骗子不成。 　　这坐下来也是给端了一人一杯白开水的，不过邱娟淑还是非常执着于他们怎么变了这副模样，都没咋想着寒暄，那眼神还颇有种他们不应该是这样子，应该一直是老家那副模样的感觉。 　　莫名地让人不舒服。 　　不过当时他们几个也没多想，将这感觉压下去，把小姥爷带来的菜干和一只鸡放下之后，这才简单说了他们是来城里工作的。 　　邱秀丽还留了个心眼，没说他们是在江寄余的店里工作，只说这工作是姜可可他对象帮忙给找的。 　　邱秀丽在四个人当中差不多都是领导人一样的存在，她比较有主见又大胆，他们四个又自幼长大，在B市也是同住一屋檐，自然能明白邱秀丽的意思，见她没说那店是江寄余的，也就没有暴露。 　　然而光是这点就够让邱娟淑爆炸起来了，江寄余竟然给他们四个找了工作，却没说要给她家孩子介绍一份工作，这简直是不知亲疏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真的太过分了。 　　当时邱娟淑一时没忍住，还说了出来，哪怕林成业想快点阻止，还是让邱娟淑说了大半，气氛一度很尴尬。 　　偏偏邱娟淑还不觉得，她是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江寄余是姜可可的对象，江寄余帮他们四个找工作，那可不是姜可可的意思吗？姜可可难道不知道他们家也缺工作吗？还是在电器店，那地方她都没敢进去过，因为买不起，所以一直以来竟也不知道邱秀丽几个在那里工作。 　　电器店的工作啊，“那一个月工资有多少？福利怎么样？” 　　这问得也忒直接了，又有直接邱娟淑那话，邱秀丽便也不实诚，模糊说了个大概的数，就是这，都快抵得上她大儿子的正式工资，让邱娟淑更是又火又心疼。 　　在场其他人也没说不心疼，这得多少钱啊，要是让他们家来赚…… 　　可惜了，现在跟姜家那边关系都恶化了！ 　　他们的心痛暂且不提，后来四人是午饭都没吃就走了，不是因为待不住，而是邱娟淑压根没要请他们吃饭的意思，收他们的东西都是很理所当然，就跟以前收小姥爷寄过去的包裹一样，回报？ 　　那是没有的。 　　在邱娟淑眼里，他们收下他们乡下泥腿子的东西是他们的荣幸。 　　邱秀丽几个又不是傻的，这态度哪里还看不明白，当下回去就表示再也不上门了，难怪小堂姑姑要跟他们断亲。 第122章 定日子 　　不过他们不上门不代表邱娟淑不找上门, 过一段时间，邱娟淑还是上来电器店这边，一来是跟他们打探消息，二来是要买家电。 　　打探消息是打探这电器店是谁的消息，那日暂时没有想清楚，但是后来一把他们的工作和店名联系在一块，当下就有了怀疑。 　　“这电器店是不是姜可可的？”不然为何叫可可电器店, 当初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不知道看店的是老家那边的人，现在知道了，稍微一联想就能把店名字跟姜可可联系起来。 　　邱秀丽看着眼前突然上门这个堂姑姑，脸上带笑，“您说笑了, 这店怎么会是可可的, 虽然这叫‘可可电器店’但也不是可可小表姐的。” 　　“不可能，要不是姜可可的你们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工作？难不成是江寄余的？”邱娟淑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谁这么大方一个电器店给陌生人看着啊。 　　邱秀丽还是笑，“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可可表姐给我牵线搭桥找的工作，我们只要安份工作就行，至于是谁的那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是谁的和我们关系也不大，只要我们安份工作能拿到工资就成。大堂姑姑你还有事麽？没事我就忙着接待客人给电器除尘, 要聊天下次在上您家去。” 　　邱娟淑被噎了一下, 随后道, “我也是来买东西的，可不是跟你聊天。” 　　“哟，那感情好，大堂姑姑您买啥呀，我给您个优惠价。”来城里锻炼过几个月的邱秀丽越发圆滑，这优惠价嘛，自然也就是一般的优惠，要想多大折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话要说的好听，尤其是对邱娟淑这种人。 　　邱娟淑一听她这么上道，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她是要来买电视机的，房子没拿到，也没拿到手的可能，二儿子的婚事，自然只能在彩礼上加砝码，这电视机，便是给二儿媳的彩礼。 　　邱娟淑到这儿来打听店铺是不是姜可可的，其实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什么优惠，要是能免费赠送，那就更好了，可惜现在姜家都要跟她划清界限，免费送是不可能，但是优惠这个，那肯定是要争取呢，不然一台电视机大几百块，她心疼得要命。 　　然而没想到，哪怕邱秀丽说给她优惠，黑白电视最便宜那种牌子九寸的都要五百八十块，“这咋比百货商场卖的还贵呢！你不是坑我吧？” 　　邱娟淑大为心疼，这百货商场也就卖个五百块。 　　邱秀丽不为所动，“这百货商店要票咱这不要票，不过大堂姑姑您要是觉得贵，那可以上百货商店买，这比百货商店，确实要贵了。”她诚心诚意地劝说道。 　　邱娟淑脸色却难看了一瞬，要是她能上百货商店买早上去了，这不是没票麽，电视机票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现在家里那台电视也是当初男人单位里的福利抽签，侥幸被他给抽到了电视机票，加上那时候又从邱娟仪那里以帮忙收拾东西的名义昧下一点东西换成钱，这才能买上一台，现在都没那么幸运，一张电视机票都没有，去黑市买，那也是供不应求，而且价格极贵，一对比，没票的话还是在这电器店里买便宜。 　　而这也是大多数人来这儿买的原因，现在内陆没沿海那么开放，整个B市目前为止就这一家私人的电器店，竞争少，比起百货商店和友谊商店要贵，但是比起黑市却便宜，质量有保障。 　　最后在邱秀丽笑容服务油盐不进情况下，邱娟淑还是心疼的掏出了五百七十块钱，另外十块她死命说要优惠，邱秀丽‘没辙’，只能让步这一下，还悄悄让邱娟淑别说出去，免得被老板知道不好做。 　　因为是邱娟淑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邱志明就帮忙给送货过去，店里买了辆自行车三轮车，方便送货。而邱志明四个都学会简单安装各种家电，一般问题也能搞定。 　　给送回去邱娟淑也没说也给邱志明一口水喝，就让他回去了。 　　邱志明心里再次将邱娟淑打了个X号，以后他真是能不来这边就不来这边。两个堂姑姑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正有钱的小堂姑姑人还和蔼，这个没什么钱的大堂姑姑却总是用低人一等的眼光看人，也真是让人不舒服。 　　事后邱秀丽把邱娟淑来买电视机的事也给江寄余和姜可可说了一遍，亲疏远近，她还是分得清的。 　　江寄余和姜可可听了也不在意，邱娟淑既然能厚着脸皮来买那就买吧，开门做生意，别再惹到他们面前，那就是眼不见为净。 　　而眼下，更重要的事是他们两个的婚事。 　　江寄余真的是怕了姜远鹏夫妇的工作时间，忙起来能跟小说里掌门闭关一样，长时间见不到人影，这次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了，也就不要脸眼巴巴让老莫夫妇去提结婚的事了，他怕再不提，他真的得成了老光棍。 　　若是江寄余自己上门吧，姜远鹏夫妇还要调侃捉弄一番，但是老莫夫妇上门，老口子就比较正经了，这婚事，其实他们是没意见的，尤其是前几天看到江寄余冲过去救下姜可可那一幕之后，更是对江寄余放心了许多。 　　这人在危急时刻的反应是比较实诚的，江寄余能那么快冲过来就表示他心里是真有姜可可，很在乎姜可可，都没有多加思考犹豫就冲过去了，还把自己给弄伤了。 　　就冲这一点，姜远鹏夫妇都觉得江寄余是个可靠的，更别提他自己白手起家把厂子弄得有声有色，办得是实业，是实打实自己拼搏挣下来的家业，这一点就看得出他有养家的能力。 　　又爱姜可可又有养家能力的女婿，他们确实是没什么好挑的，也不需要再观察下去，毕竟回城这么久江寄余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看见的，姜可可的幸福也是可以瞧见的。 　　就这样商定了婚事。 　　然而不太美妙的事，姜远鹏夫妇虽然没有阻拦了，但这好日子却还得等，要再过两个月才有个顶好的日子。 　　华国人对这日子还是比较迷信，哪怕是姜远鹏夫妇，嫁娶这种事还是愿意相信遵从习俗，这不是鬼神观念作怪，而是因为太过在乎自己的孩子，想要她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嫁个称心如意的人幸福过日子。 　　为了这，他们也愿意‘迷信’一下。 　　老莫夫妇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更是相信这一点，长辈们都相信，两个晚辈也不能说什么。 　　而江寄余也是希望自己能跟姜可可婚事顺利生活顺遂，两个月而已，还是等得起，只要别是遥遥无期就成。 　　他就特别怕到时候好日子到了姜远鹏夫妇又给进研究所工作去了，那他才是要哭，所以他特别谨慎地问了他们的工作安排。 　　要说江寄余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好懂，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以前听说过‘恨嫁’倒还是没听过‘恨娶’呢，得亏江寄余不是个女孩子，不然这么迫不及待想结婚，落在旁人眼里肯定得说嘴，要是摊上个恶婆婆，女方更别想在家有什么地位了。 　　好在江寄余是男孩子，老莫夫妇跟姜远鹏夫妇亲如一家，倒是不怕恶婆婆问题。 　　姜远鹏夫妇恶趣味又来了，故意逗弄了江寄余一番，把江寄余弄得脸色骤变颇有种要重新翻日历选日子的感觉，这才不逗他，表示那个时候肯定有空，现在就一些零碎的收尾工作，会比较轻松，每天都可以按时上下班回家了。 　　江寄余这才如释重负，也不怕被人笑，他现在就想跟姜可可结婚，巴不得现在就把姜可可娶回家。 　　不过江寄余还是太天真，姜远鹏夫妇工作不忙每天能按时上下班不仅意味着婚事能按时举行，更意味着他们每天都能陪姜可可。 　　换言之，江寄余跟姜可可单独相处的时间会骤减，想要亲亲抱抱，那更是只能做做梦。 　　江寄余：内心忽然涌起的悲伤是怎么回事？ 　　但是到底婚期是预定下来的，只有两个月时间的话，其实也不算太久，毕竟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新房这类的。 　　老莫夫妇是开明的人，江寄余和姜可可结婚之后他们可以搬到外面去住，不是说非得要跟他们两老头子住在一块，而且新婚小夫妻，那肯定是蜜里调油，时不时都会在家里秀恩爱的，他们老一辈还是别掺合了。 　　更何况即使江寄余搬出去住，那也不是离得太远，肯定还是时时会回来的，也会在新房子里留有老莫夫妇的位置，他又不是那种结婚后就一脚踢开老人的人，更何况姜可可还在学校里工作呢。 　　不过这新房，却有点麻烦。 第123章 招聘 　　虽然说政府把他们的房子都还回去了, 但是大部分都是别人住过的，这些别人住过的，有些江寄余不想要给换成了地皮，有些则保留下来。 　　只是在地皮上新建房子的话，两个月时间就太赶，但是在别人住过的房子里完婚，江寄余心里又有些膈应, 因为那些房子都被毁的差不多了，一栋房子住了好几家人，打隔板什么的，要清理起来也不是一般麻烦。 　　最后想了想，商量后还是决定一边建房子一边对旧房子进行整改清理, 结婚那天就在老莫夫妇住的家属楼这边结, 到时候过了三朝，回门后再给搬到小夫妻俩的房子里去。 　　要清理的话，江寄余是准备先把他爷爷留下来那栋小洋楼进行清理整改的，前头住在这儿的是政府人员, 但是在平反冤假错案清算的时候给弄下马了，自然也就从这儿搬出去。 　　他们也不是多有底蕴的人家，是在十年文化运动中投机取巧才起来的，审美挺一言难尽的，江寄余自然不可能留着这样一栋审美的小洋楼, 重新给清理整改, 该砸掉的墙壁要砸掉, 该粉刷的要粉刷，别弄得跟四不像似的。 　　施工队没有从厂子那边调过来，而是让那工头给介绍个，那工头也是大胆肯干的，从国营的单位辞职自己组织了队伍来做施工队，工程做的也不错，打交道的时候觉得人品也行，江寄余便乐意找他，免得自己再去找麻烦又浪费时间。 　　而这边弄完后，政府赔偿的地皮江寄余也在考虑是弄成房子还是什么，去打听了一番之后，江寄余把其中一些建成一般的商铺，然后再建两栋房子。 　　等这边做生意的人多了，他的商铺便用得上，外来打工人工多了，房子也用得上，都可以拿来收租。 　　这个想法姜可可知道之后真的是想感叹一番，他怎么这么有远见的，哪怕这个时空跟她原来待的那个不太一样，哪里以后会拆迁会规划她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后世房子肯定会涨价的，理由正如江寄余所说的，改革开放的力度越来越大，做生意的人也会越来越来，外来人口会涌进大城市，到时候商铺、房子，都是不愁租不出去的，尤其是他们得到的地皮一部分在二环三环，要是拆迁，更别提了。 　　就是靠这些房子，江寄余躺着不用干活也不怕饿死了。 　　当然，江寄余没这么颓废咸鱼，他只是不想让地皮荒了可惜，这收入他是没怎么看在眼里的，因为即使他猜到房子商铺会涨价，但是不知道华国的房地产在后世能涨得那么夸张，尤其是在B市这些大城市。 　　而姜可可也只是兴奋了一下，毕竟房价要炒成后世那样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呢，而且现在又不缺钱，不需要靠收租来过活。 　　至于他们的新房，则是他父母留下来的那一栋用来重建，那位置挺好，距离市区不远，环境又比较清幽，位置也很大，还是他父母留下来的房子，他年少时候都住在这儿，十年文化运动的时候被毁了，如今便推起来重建。 　　江寄余回城后检查过密道，被人发现了，当时他感到挺幸运的，提前一步把密道里的东西给转移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如今这密道便给封了，再造，也得找信得过的人造一条新的。不过江寄余现在没有可以彻底信任的人，自然就先不造了。 　　这次打算也建成小别墅那种模样，前院后院都可以种树种花那种，他还要在院子里装上秋千，到时候给姜可可玩。这小别墅跟厂房那边又不一样，这可是他跟姜可可的家，没准还会有小娃娃，他们是要在这儿生活的，不是房子，而是家。 　　因此，江寄余是更加上心，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光是设计图，就让设计师修改了千百遍，还拿去跟姜可可讨论，小两口子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其实跟小孩子过家家也没多大区别了，反正别人是不懂他们傻乐啥，只有他们懂。 　　磨了好些天，这才堪堪磨好，寻日子动工。 　　而姜可可在这段日子也是每天回家，尽量在嫁人之前跟姜远鹏和邱娟淑相处，虽然她自己觉得嫁人大概也不会有啥变化，离得这么近，要回来也简单方便啊。但是姜远鹏和邱娟仪不这么觉得，他们光是想到姜可可要嫁人了，就会忍不住感概时间匆匆，明明当初还是那么一小团子呢，一眨眼都要嫁人了，以后还会有她自己的小团子，想想心里便很有不舍。 　　哪怕对江寄余是满意的，但是在姜可可要出嫁前，还是会非常舍不得，这是做父母的心，会忍不住多想，会不舍，会担心她嫁人之后生活不如意，疼爱孩子的，在孩子的人生即将迈入新的阶段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太多。 　　好在姜可可是贴心小棉袄，虽然不懂姜远鹏夫妇的父母心思，但还是很乖巧地尽量去陪伴他们，早上一起吃早餐，晚上陪父母散步或者聊天看电视，夜里也跟妈妈一块睡，像朋友那样谈谈天，用实际行动表示哪怕要嫁人了，她还是他们的小棉袄小闺女嘛。 　　这样的行为倒是很大程度上能安慰到姜远鹏夫妇。 　　于此同时，她的文化公司也提上日程，因为房子还回来的有栋房子是距离学校不会太远，简单找人拆过在搬几台办公桌，差不多简陋的办公室就能做完。 　　姜可可搬来是打算自己找弄台打字机再找个打字员的，但是后来一想又太麻烦，弄打字机的手续也很复杂，还得跑关系，索性就全部外包给出版社，以文化公司的名义跟出版社合作，这样也是正规化的。 　　出版社是本地的出版社，一些新创办的杂志也是跟出版社合作，姜可可不算先列，因此这事也不算麻烦。 　　现在要做的，便是招聘工作人员。 　　因为姜可可不打算亲力亲为，所以除了从学校招聘实习编辑，也想招聘成熟的编辑，她在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广告，是之前江寄余刊登厂子产品广告的那家报纸，自从给江寄余刊登广告并且没有出事后，他们报纸正式恢复了接广告，不少厂子也学江寄余在上头刊登广告。 　　像这种刊登招聘信息的广告，则要比较便宜，一条信息大概五十块就可以。 　　姜可可把自己的要求和联系方式以及面试时间地点都刊登在上面，希望能快点找到合适的人。 　　不过在B市像姜可可这样贴出招聘的还是比较少的，尤其是文化公司，这是头一家，而上面写着的待遇从优这四个字，也是让不少人或怀疑或心动。 　　对这种事私人的公司，B市许多人还是不太敢相信呢，尤其是有铁饭碗的，但是没有铁饭碗的又不一定是合适的。而且看到待遇从优这四个字，谁也不知道这个‘优’是什么标准，不少人直接放弃，但也有人尝试着相信。 　　那天姜可可是在带院子的小房子那里进行招聘的，老莫夫妇和江寄余都过来陪她，充当面试官。 　　赵婆婆本身是教中文系的，对这事也比较感兴趣，很乐意帮姜可可这个忙。 　　于是，那天来应聘的不少人都把老莫夫妇当作是发布招聘信息的人，没想到是姜可可这个年轻人。 　　不过面试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先是把大家的简历收上（这一点在招聘信息上有标明，需要一份工作简历），没写的人也可以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上面的纸张现场写，主要包括学历和相关工作经历和薪资要求。提前准备好的人则可以根据到来顺序安排。 　　但来面试的人也就十来个，其中好几个还是没有真材实料过来碰运气的，这种人一开始就会被pass掉，然后筛查下来，也就五个人还算可以，其中两个是办过一本蛮有名的杂志，但是在十年文化运动的时候也每次撑住，停刊也停职了。 　　后来复职，但是工作做的并不顺畅，限制很多，便有些灰心丧志，这次看到文化公司的招聘信息，两人也是一起讨论商量了许久，才决定过来看看的，若是合适，那他们便一起辞职。 　　这两个真是姜可可撞大运捡到宝了，这样的履历放在后世也是人才，能在B市还没那么开放的时候来应聘她的私人公司，真是可以说是幸运。 　　因为后面还有其他人，所以姜可可便暂时没有跟他们深聊，表示最迟明天会跟他们联络，可以留下联系电话。 　　再有其他三个人，一个是美术学院刚毕业的，他被分配到其他省份的小单位过去，心有不甘，便想过来面试，姜可可看了看他带过来的画稿，暂且决定也先留下来看看能不能负责美术编排的工作。 　　还有两个便是刚回城待业的知青，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属于没考上大学，较晚才有回城机会的那一批。 　　面试了一下，姜可可只留下了女知青，她二十来岁，还没结婚，在乡下也没有婚姻牵扯，文字比较细腻，但是心性比较坚定，目光也是坦荡荡的。 　　至于那男的，姜可可完全是想到了以前在塘边村时候的那个廖志明，感觉有点儿自视甚高，而且在江寄余问他在乡下有没有媳妇的时候，眼神明显慌了一下，这样的人姜可可是不爱留下来的。 　　知青回城，多少人抛弃乡下媳妇和孩子，不管他多有才，对于这种人姜可可都欣赏不来，并且不想给他机会在公司任职。 　　就这样筛查一下，最终便只有四个人是合适的。但是这样姜可可也满足啦，反正最初她的公司铺的太大，可以慢慢来，尤其是那两位人才，有他们在姜可可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放心。 　　全部人离开后，姜可可几个大概讨论了下，便初步决定要他们，薪资方面也简单讨论一下，差不多就把事情敲定。 　　等这边弄稳妥，缺人手再去学校招实习编辑，一件件事情来，也不会混乱。 　　不过姜可可不知道，她觉得撞大运捡到的那两位‘宝’，却正在爆发家庭矛盾。 第124章 结婚 　　八零年, 内陆还没有沿海那么开放，哪怕是首都，要辞掉公家的职位去干私人企业，那在外人听来也是傻子一般的做法。 　　“要是你辞了单位的活，中途那家公司办不下去了，你怎么办？”陆昌茂的媳妇半点都不赞同，公家的职位是可以转让给别人没错, 但是她家三个儿子，给谁是一说，最怕是私企倒闭，陆昌茂怎么办，以为还能从儿子手上拿回工作吗？三个儿子两个成家了都有自己的心思, 剩下个小的也到了说亲年龄。这工作给出去的简单, 拿回来可有得爆发家庭矛盾。 　　孙振宇的媳妇更是如此，儿子虽说可靠，但是对她来说男人更可靠，男人赚的钱她可以全部把控在手里, 儿子赚的钱还不是要给媳妇，到时候私企倒闭他们老两口都没工作，岂不是要看儿子、不，儿媳妇脸色过活？ 　　两人的媳妇都不同意这件事。 　　陆昌茂和孙振宇有些发愁，不是说家里由婆娘作主, 而是十年文化运动时候, 都是自己媳妇陪在身边, 陪他们吃苦，没得说就不体谅她们的心情，而且他们的担心也并不无道理，要是公司倒闭了，那以后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而这些考量，也是许多人不放下铁饭碗去经商的原因。 　　于是第二天两人再过去二轮面试的时候，心情都沉重了许多。 　　直到姜可可说出工资一月一百二，脸上这才有些惊喜。 　　他们记得自己对薪酬要求是只比他们在单位的薪酬高出五块钱而以，而姜可可给开的工资，是直接翻了一倍差不多。 　　但是就是这样也有所犹豫，要是只办不久公司就倒闭，那这一百二还不如细水长流一辈子的五六十块呢。 　　而且，单位还有福利分房。 　　两人面面相觑，又听得姜可可道，“当然，这一百二只是前三个月试用期的工资，转正的话是看工作效率增加十到三十不等的工资，而且会有奖金补贴。等我们的公司产业园建好之后，也会根据职位和贡献发放福利房居住，自己有房子不需要住的每月也可以进行补贴。” 　　这真的是非常优渥的福利了，但是要是这两人真有真才实学，姜可可半点不心痛出这笔钱。而且其他人的工资肯定没这么高的，都是看实力的。 　　“公司还有产业园？”陆昌茂率先问出口，孙振宇脸上也有些意外，他们以为就是在这儿作为据点而已。 　　“有啊，还在建，你们想要去看一下吗？”正巧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也不用麻烦了。 　　两人自然是同意，还怕这两个小伙子把他们卖了不成。 　　然而等自行车开到正在施工的地方，两人都震惊了，“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 　　都不知不觉把他们算作是公司的一份子了。 　　姜可可笑，“是啊，还有后头那片山那个湖我都给承包了下来，明年差不多就能建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搬到这儿来工作。” 　　两人还沉浸在公司面积这么大的震惊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姜可可话里的意思，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你承包的？你才是公司的持有人？” 　　姜可可点头，本来就是她啊，难不成他们还以为是老莫夫妇吧？ 　　陆昌茂和孙振宇：他们确实是这样以为的。 　　他们的新任领导竟然是个小姑娘？这…… 　　两人看了眼正在施工的地方，又沉默了，算了，就冲这面积，也看得出不是年轻人一时兴起，是认真要办公司的，他们也不怕她过家家，一段时间后就不玩了。 　　而且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好，想法比较新颖有拼劲。 　　这么一想，倒是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既然同意，那姜可可便拿出合约来给他们签，她在这方面喜欢按照后世来，虽然法律还没完善，但是聊胜于无，而且法律总会有完善的那天的，早早准备，白纸黑字，双方签了都比较能放心。 　　一式两份，雇主和雇工各一份。 　　两人出来一趟，拿了雇工合同回家了，没办法，那新建的产业园实在太令他们心动，还有姜可可对未来公司的描述，让他们内心火热恨不得当场就投身于事业之中，哪里还在犹豫那么多。 　　当然，把这合同拿回家后媳妇自然是一阵不信也胡闹，最后没办法，两人骑着自行车带她们亲眼去看一看，眼见为实。 　　于是转了一圈回来的媳妇们，也就沉默了。 　　这就是变相的同意。 　　姜可可的两位‘宝’总算落入囊中。 　　至于另外两个工资要低一些，但是也比大学生实习工资要高，还有两餐补贴，他们自己是满意的。 　　不过那女孩子家里住房比较拥挤，她想申请能不能住在工作的地方，可以隔一个小地方让她睡觉就成，她不在这里开伙。 　　姜可可想了想便也同意了，这毕竟放着书稿等东西，让女孩子住在这还可以顺道守守，也省了再找保安的活。 　　当然，重要的东西姜可可还是锁在柜子里的，自从知青大批返城之后又没工作，B市的治安都不如从前好了。好在她这院子院墙够高，还有玻璃尖，隔壁也是有人住的，真有贼夜里一喊，大家就都听见了。这个年代人还是热心肠的多，听到有贼基本都会出来帮忙。 　　敲定这些，那么姜可可的公司也可以先运作起来，现在主要有几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是把《颗颗漫游未来记》第一册 再版，这一版里面姜可可会添加一些新内容，比如读者的读后感以及第二册的消息。第二件事就是创办两本新杂志，一本是偏正能量一些的，类似于后世的青年文摘，读者，意林等等，另一本是偏青春风，读者群体定位校园学生，而且，会在这一本上面进行漫画连载。 　　陆昌茂和孙振宇都是编辑出身，手上有不少作家资源，第一本杂志是他们自己倡议要办的，姜可可给他们自由创办的权利，而第二本是姜可可的一个想法，主要是青春故事，给年轻人一个舞台，然后参杂漫画连载，等漫画投稿的人多了，也可以慢慢分离出新的漫画杂志过来，还可以培养漫画写手。 　　而这些姜可可只给讲了大体的方向，另外的要他们自己去摸索，此外还可以举办文学大赛来招揽人才，资金方面只要不是浪费，合理范围姜可可都给批。 　　因为是创业初期，所以很多工作的都要交由他们去办，人手的话她是打算等弄点儿名气起来再招收新人的。这一点他们也没意见，招收合适的人比什么都不会的来的重要，而且工资开得这么高，还有奖金制度，又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没人会抱怨什么，反而各个干劲十足。 　　首先是把姜可可的书再版了，再版后的封面都跟原先的不一样，读者一看就能看出区别来，而封面上也有写全新再版，第一页增加了作者的序在里面，大概讲了创造这部书的心路历程，以及简单提及跟前一个出版社的合作终止，本书版权签约到姜江文化公司的事。 　　书的目录更是增加了读者来信，第二册 一部分试读以及会刊登在新杂志的讯息，还有两本新杂志的征稿讯息，此外还有三张书签福利。这一系列都表明了全新版本的不同，也因为各种原因再次刺激了消费，哪怕是买过第一本书的人，也再次买了。 　　再者是征文比赛，两本杂志都给办了征文比赛，稿酬十分丰厚，特等奖的奖金有五百块和一台迷你收音机，在八零年代，五百块大概是普通工人差不多一年的工资，迷你收音机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 　　但是这赛制不一样，姜可可参考了后世那种进阶淘汰赛的赛制，最后的选手除了这奖金的收益，还可以直接签约文化公司成为签约作者，稿子有优先刊录机会，稿酬也会比新人作者多。而且最后赢得比赛的作者还有出版书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是十分新颖又有鼓动性的赛制，尤其是征文比赛前言写的非常有水准，一点都不觉得市侩，反倒是为了青春为了梦想而奋斗，特别燃，哪怕是清高的人也想展示一下自己，更别提热血的小年轻们。 　　而且姜可可还准备让读者也有参与感，第一期他们初步选出来刊登之后，还要在杂志里夹投票页，让读者也来做‘伯乐’，挑选他们心目中的千里马。 　　结合专业编辑和读者的赛制，在八零年代的文学界，真的是刮起一股旋风，讯息传出去每一个星期，来自各地的稿件就要把门口他们特制的信箱塞满了，小小的办公室里都是一叠叠的稿件，四个编辑加上一个姜可可忙得天昏地暗，却又一种格外的满足。 　　是了，姜可可也参与进来选稿的流程，因为这是她感兴趣并且喜欢做的事情，每个上完课她都忍不住跑来这儿一起帮忙。 　　一开始大家还会因为她是老板而有所收敛，但是真忙起来，那什么老板都被抛到脑后了，几个人埋头选稿子，要是读到一篇极好的都会忍不住喊出来大家一块儿过来欣赏，像是热血奋斗的伙伴一样。 　　工作虽然忙一些，但是真的觉得很充实很满意。 　　陆昌茂和孙振宇完全不为自己的辞职有半点后悔，这才是他们想要奋斗的事业。 　　就在这边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姜可可的婚期也如约而至了。 　　她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日子过得这么快，因为婚礼的准备工作完全不用她操心，江寄余基本都包圆了，而姜远鹏夫妇和老莫夫妇也是在各种准备，反倒是没麻烦她这新娘子一点。 　　直到要拍婚纱照，这才将姜可可从文化公司的临时办公室挖出来去换衣服去拍照。 　　江寄余看着懵懵懂懂不知日子的姜可可忽然后悔让她去办什么文化公司了，这都把她的魂给勾走了。 　　然而，这样的小情绪在看到姜可可换了红色的结婚礼服出来的时候全都消失了。这红色的结婚礼服不是照相馆提供的，而是邱娟仪准备的，上身是对襟盘扣旗袍样式的衣裳，下身是曳地的长裙，裙摆很大，缀着金丝，绣着并蒂莲，是邱娟仪很早便给女儿准备的嫁衣，当年特意让苏绣大家做的，前段时间还拿去改过，贴合姜可可的身量，她穿上的时候，越发衬得白皙娇嫩，又甜又软的笑容还带着一丝丝的羞，让江寄余整个人看傻了。 　　邱娟仪跟姜远鹏看了是既欣慰又感伤。 　　不过拍结婚照也是大喜的日子，眼泪暂且收住，还是欢欢喜喜来照相吧。 　　这是成套的衣服，跟江寄余配套的，此外还有一套白色婚纱和西服，以及日常款的礼服一套，总共三套，拍外景，正好江寄余和姜远鹏都买了四轮的小车，要换衣服也可以在车上换，化妆师也是专业的。 　　拍外景的地方选在了B市的大园子里，这里年初的时候已经开放，不少游客和外宾，江寄余他们要进去拍婚纱照，也没说不给的。而且还开着小车穿着这么好的衣服，一看就是家庭好的。 　　虽说他们打算低调了，但是四个轮子的小车怎么也低调不起来，这拍照阵势也低调不起来，不少人都围观着他们，甚至连参观的外宾都凑过来看，因为这在华国真的是很少见的新鲜场景。 　　虽然被围观着有些不自在，但是两人互相对视的时候，便把外人的视线都给忽略了，照片拍出来也是甜蜜的很，围观的群众也能感受到准新郎新娘的幸福。 　　除了两人的合照，独照，还有姜远鹏夫妇跟老莫教授大家一起的大合照。因为是抱着一辈子只结一次婚的念头，哪怕觉得这样出来拍外景很折腾，但也是觉得是值得的，是幸福的。 　　而且拍照也是越拍越习惯，到最后表情越来越自然，顺道还跑到□□前和长城去拍照了，整场婚纱照拍下来，已经是天黑了。 　　要说庆幸的是，在他们这样拍照的时候没啥城管什么的上来赶人或者指责什么的，倒是让婚纱照顺顺利利拍下去，还有天公也很作美，没有中途下雨什么的。 　　这些照片要挑出几张放大，到时候去酒店把酒席的时候可以展示出来给大家看，而且一定要洗成彩色的，要找最好的技术师，千万别给洗毁了，他们拍的这么好看。 　　当然，江寄余是觉得哪一张都好看，他决定掏腰包洗多一点，到时候他挂在新家小别墅的墙上，或者专门开辟一间屋子来挂这照片。 　　姜可可：……那好吧，随便吧，反正她觉得拍的挺好看的，放在后世看也照样美美哒。 　　臭美夫妇新鲜出炉。 　　不过倒是因为江寄余跟姜可可这外出拍婚纱照的事情还在B市造成一股潮流，不少人家以后拍照也给拍外景去，倒是给照相馆开辟了新业务。 　　而拍完婚纱照后也是要写请帖，订酒店，邀请哪些人过来参加酒席。 　　这一点也不难考虑，除了亲戚朋友同事，还有生意伙伴，合作对象等等。 　　不过邱娟淑一家，这一次邱娟仪是不打算邀请的，免得大喜日子看着堵心。而小姥爷那边倒是要邀请，请他们过来，现在房子回来了也不怕没地儿给他们住，尤其是小姥爷跟小姥姥，都可以顺便在B市玩一圈，也是晚辈的孝敬心意。 　　还有国外的朋友也给去了消息，让管家Dale也过来一趟，他算是带着姜可可长大的，将可可看作孙女儿一样，很是亲近，而且回国后国外的很多事都是他办的，非常合格有能力又忠实的管家。 　　此外还有姜可可跟江寄余的同学，这些人虽然还没毕业，但是还是要邀请一下，来不来就看他们的意思了。 　　就这样请帖的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现在就只等结婚那天了。 　　离结婚的日子越近，江寄余是越紧张，而姜可可还是没心没肺没啥特别大的感觉，在她看来嫁的这么近，两家关系又这么好，那跟没嫁也没区别啊。恐婚什么的，暂时她没感觉。 　　直到到了结婚那天晚上邱娟仪过来跟她说男女床上事宜，姜可可才蹭的脸红了，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要结婚了，不再是当人家闺女，而是要当人的媳妇，然后从前不能做的‘禁忌’，也可以做了。 　　邱娟仪看她脸红的样子也是很感概，真的是要长大了呀，她的小闺女。 　　翌日一大早，姜可可就起来梳洗打扮换装了，穿的是那套红色的礼服，非常漂亮，到时候是在老莫教授那儿先进行简单的仪式，再换衣裳到酒店酒席敬酒。 　　这伴娘也是早早过来，除了学校的朋友夏园，还有邱秀丽和邱秀芬两姐妹，以及姜可可文化公司的那个女知青和从老家过来的另外两位小表妹，刚巧是六人的伴娘团，也是图个吉利。 　　江寄余那边也凑了六个，除了陈相之还有其他相交的朋友。 　　到了时间，装饰后的小车在前头打头阵，后面是两辆摩托车，再接着便是八辆自行车，也是阵势很大，一方面展示了男方的家底，另一方面也表示了男方对女方的尊重。 　　当然，这在B市也不算先例，前段时间就有人结婚也是这么大阵势，江寄余不算出头鸟，不过还是非常打眼就是了，尤其是四个轮子的小车和两辆摩托车，在满街都是自行车的B市，真的很引人注目。 　　到了姜可可家里楼下，附近的邻居都过来看了，江寄余还让人给派发花生瓜子喜糖，场面喜气洋洋。 　　不过这娇妻，却不是那么好娶，伴娘团们是使劲浑身解数来‘为难’新娘，好在伴郎团们也不是装饰的，跟伴娘们斗智斗勇，一番乐淘淘的闹后，江寄余才能进了姜可可的房间，看到房里的姜可可，江寄余便忍不住露出了傻笑，恨不得立马抱走，然而却被邱秀丽拦住，说是要找鞋子。 　　江寄余只好先把鞋子给找了，一只是在窗户口那边挂着，另一只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正有些着急呢，就看见姜可可裙子动了动，露出点东西过来。 　　江寄余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走过去蹲下撩了一边裙子，还真把另一只鞋子给找了出来。 　　邱秀丽看到了两人的眉眼官司，赶紧笑着打趣他们，把姜可可逗弄得脸色又是一红。 　　不过到底是让江寄余过关了。 　　江寄余一喜，帮姜可可把鞋子穿上之后，立马就给公主抱走了。 　　这下在场的起哄声是更大了。 第125章 一起睡 　　江寄余带来的彩礼多, 姜可可送去的嫁妆也不遑多让，这些姜远鹏夫妇和老莫夫妇都没要，都给他们小两口，送到新房子去。 　　不过敬茶改口还是在老莫夫妇的房子里，喝完茶给红封和一整套的玉首饰，这是赵婆婆在十年文化运动中保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早早准备着要留给外孙媳妇的。还有一套是给自己儿子的, 当年文化运动被打倒的时候他们儿子还没结婚。不过现在人都不知所踪了，便不要说这些话，尤其是大喜的日子，应该开开心心。 　　这边的礼走完，便差不多可以换身衣裳到酒店过去了, 订了私人的酒店, 新开不久的，家里有点儿背景，跟江寄余关系还不错，给准备了大场地, 还过来吃酒。 　　那天到场的客人确实很多，江寄余跟姜可可的同学见到了都很震惊，不止是为江寄余他们婚礼的盛况，更是为楼下停的小车摩托车，基本都是江寄余和姜可可的客人, 还在酒席上看到外国人。 　　他们还没毕业, 同学便已混出头来, 这感觉还真是……酸爽啊。 　　不过不管怎样，江寄余并没有因为他们还在学校没进社会就忽视他们，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的，不管送了什么都是心意，能来他就开开心心欢欢喜喜，毕竟这是他和姜可可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会更加开心。 　　敬酒也是一桌桌敬过去，每桌都说说话，也不怕喝晕，有邱秀丽和陈相之这两个伴郎伴娘帮忙着挡酒，还真不怕喝晕，不过姜可可不胜酒力，哪怕喝了不多脸颊都已经绯红，有些儿醉意了。 　　却不知这副模样更加令人心动，在场不少人士都很羡慕江寄余娶到姜可可这娇妻。 　　而女士们看到江寄余这么年轻有为，又眼里只有姜可可一个人的模样，心里不说羡慕也是假的。 　　谁不希望嫁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男人？尤其是还互相喜欢，这多难得。 　　敬了一圈酒秀了一波恩爱，江寄余跟姜可可总算得空坐下来简单吃两口。 　　华国的酒席在一个吃和聊上面，没说婚礼酒席还食不言寝不语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坐在同张桌子了，那便都聊一聊吹吹水。 　　结果倒是没想到，这许多还是大人物呢，那一桌子都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一桌是大学教授，那一桌还是看管各行各业的领导呢，连外国人都请来了，看来这新娘新郎也是不简单啊。 　　该聊天的聊天，该攀交情的交情，人家大喜的婚宴上，没得说闹的，开开心心吃完酒，再喝点聊天，差不多了也就可以说恭喜的话散场了。 　　这一弄便是到下午了。好在来的人虽然多，但是在酒店也不需要自己‘打扫战场’，这倒是轻松了不少，送走客人自家人也不用忙着收拾碗筷，差不多也可以回去。 　　回去还是坐着小车回去，姜可可到了车上就困倦得直打哈欠，恨不得立马睡过去的样子。 　　江寄余瞧着心疼，好在他们没打算闹洞房这一环节，不然她得更累。 　　老莫夫妇其实也累着了，人上了年纪，精神便没办法一直保持着，以往中午他们都要午休的，今个儿一大早闹到现在，午休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回到家里来，不如也先休息一下，实在是太困了。 　　老两口一去睡觉，姜可可也不想撑了，困得衣服不想脱就爬到床上去。 　　江寄余看她这样哪行，去打来热水给她擦擦脸，把脸上的妆给洗了，这年代化妆品好洗的很，姜可可也没怎么化，因为怕敬酒敬到一半出汗掉妆就丑了，浅浅地弄了一层，一洗便掉了。 　　姜可可任由他弄，自己是半点不想动弹，衣服也不想换，还有点热，身上都是一层薄汗。 　　江寄余擦完脸后又给擦脖子，她还在喊不舒服要换衣裳，便有些迟疑了，这样躺着睡觉的话礼服得给毁了，她还说要一代代传下去呢，这要是毁了的话醒来得心痛吧。 　　而且，他们不是结婚了吗？结婚的话换个衣服也没什么的吧？ 　　江寄余一想到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整个人就多了底气，把门给关上窗帘又给拉上，然后去找她的衣裳。 　　她的衣裳也早早给抬过来这边，一地儿箱子都是她的衣裳和其他小玩意，那些家电什么的都给搬到新房那边去了，不然得把房子塞得没地儿下脚。 　　衣服也真是多，姜远鹏夫妇就是爱给女儿买衣裳的，江寄余也是喜欢给她买衣裳的，尤其是四处去出差的时候，那是都要逛一圈百货商场给她添置东西的，她自己有时候看到喜欢的也会去买，这样下来，那新衣裳可真是多，可以每天换着不重样了。 　　江寄余在第二个大箱子里找到了睡衣，粉粉嫩嫩那种棉质的长裤长袖，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也该换上长袖。室内气温倒是可以，他今年把空调给撞上了，冷热双用那种，现在室内就是暖洋洋的，半点感觉不到凉意。 　　睡衣是找着了，这拿着衣服走回来，却发现姜可可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什么，竟然自己把对襟的几颗盘扣给解开了，露出一片锁骨和白皙细腻的肌肤。 　　江寄余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血，他感觉这空调貌似调得太高了，火气大啊。 　　“可、可可，我给你换衣裳啊。”事到临头，江寄余还是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姜可可睡得迷迷糊糊，还有点儿酒意，哪里能听到江寄余说什么，只是觉得耳边貌似有声音，不太舒服地‘嗯’了一声。 　　江寄余便把这当作允许了。其实没有这句‘嗯’，他也会当作她默许的，反正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了，他还不能给媳妇换身衣裳好好睡觉麽。 　　伸手去把剩下的盘扣给解了，这是盘扣一直盘到衣摆处的，里面有内襟，很密实不怕走光，是传统的那种旗袍上衣。 　　只是，把全部的盘扣解开之后，再掀开准备脱掉时，露出来的红色小衣服让江寄余的视线登时顿住，红的耀眼白的细腻，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地方更是抓人眼球。 　　碰一下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便是让江寄余吓一跳，随即却跟野草似的疯长起来占据他的脑海，没等他想明白，手已经覆盖上那一处，掌心的柔软触感让江寄余有瞬间的心悸，像是电流蹿过一样，身体每个细胞都被唤醒，都在集中地去细细感受那掌心下的柔嫩。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之前好几次江寄余都想在亲她的时候摸这儿了，但是怕姜可可觉得他耍流氓，硬是生生忍住，但是心里却是惦记了许久，尤其是偷偷跑去看生理小图书的时候，每每看到一些文字描述，他都会忍不住代入到姜可可，然后便是无法克制的激动。 　　而如今真的碰到了自己一直想着的柔软，江寄余除了激动，更多的是爱不释手，甚至忘记了刚刚告诉自己只碰一下的念头，大掌揉了下去。 　　隔着一层布料尚且如此，若是…… 　　在这种情况下，欲、念是会疯狂滋长的，江寄余往日的冷静清醒此刻都化为尘埃散去，贪念一点点涌出来，隔着布料揉弄过后，便想亲眼去瞧瞧布料底下的风光，到底是如何的娇嫩，才这么令人上瘾。 　　江寄余几乎没有抵挡便屈从了自己的欲、念，然而，当他好不容易解开了小衣裳，看到那儿的风光时。 　　“啪嗒！”白嫩的肌肤上落下了嫣红，江寄余猛地捂住了鼻子，赶紧拿毛巾给擦掉，同时快速地仰着脑袋，避免更多的鼻血喷涌而出。 　　这房间实在是太热了，他应该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都把他烤上火了。 　　“嗯~”姜可可不太舒服地闷哼出声，江寄余吓了一跳，心里可怕她现在就醒过来看到流鼻血这一幕，不然形象估计都要没了。 　　赶紧地一手用毛巾擦了几下自己的鼻子，一手匆匆去把她小衣裳穿好，又给脱掉旗袍上衣换上长袖睡衣，到裤子也是直接先给穿上再脱了裙子，旁的旖旎心思是不敢有了，就怕她一个不舒服给醒了。 　　好在超常发挥快速穿好衣服之后，姜可可倒是没再乱哼哼，睡熟了过去，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抹鼻子，也没鼻血了。 　　“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随后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咋跟做贼心虚一样，真是对自己也无语了。 　　把毛巾洗干净又端出去倒了，江寄余自己再浴室了简单擦洗一下换了衣裳，也回来抱着姜可可睡觉。 　　现在不能做那事，抱着媳妇睡总是可以的吧？ 　　将姜可可的脑袋微微抬起枕到自己胳膊上，另一只手一搂，她整个人便到了他的怀里，娇娇小小一只，是他的。 　　江寄余心满意足了，搂着自己的宝贝小媳妇美滋滋入睡了。 　　真好啊。 第126章 洞房 　　一觉睡醒已经是夜里了, 姜可可是饿醒的，虽然感觉没有完全睡饱，但是肚子更饿。 　　一睁眼看到这房间布置，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嫁给江寄余了，这是他们的婚房，都贴了喜气洋洋的剪纸, 还有让照相馆加急洗的放大相片，她和江寄余的合照，挂在墙壁上特别好看。 　　姜可可瞬间就放心下来，这是他们的婚房呀。 　　然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脑袋便有些懵了，她记得白天的时候是穿着红色喜服的对吧, 然后从酒店回来她直接睡着了, 记忆里，貌似她没有换衣裳就睡了，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这身睡衣是谁给她换的？她记得她是在老莫夫妇回房睡觉后自己回来就睡着的…… 　　想到那种可能, 姜可可脸蓦地红了，同时赶紧拉开衣领子往里面一看，嗯，小衣服很漂亮，很性感, 上下是配套的。 　　不不、她在乱想什么啊, 最重要的是小衣服还穿在身上, 皮肤上也没有奇怪暧昧的印痕，身体也不会不舒服，这就表示还没发生那些事才对。 　　所以，江寄余是只给她换了衣裳而什么都没有做么？ 　　姜可可既觉得松口气又有些小小的失望，给她换衣服难道不会胡思乱想做点什么吗？这都结婚了，难道是没开窍？可是不对啊，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还亲亲抱抱，好几次都想摸她来着，反应也是很明显的。 　　难道是因为不懂？ 　　姜可可猛地想到这个可能，听说这个年代的人好像对性知识不了解啊，除了父母亲，好像也没有什么渠道可以得知，江家父母不在，江寄余不会真的不懂吧？那晚上睡觉怎么办？她要主动引导吗？可是这样好羞涩啊，要不偷偷去市面上找找有什么‘禁书’给他看看再来？ 　　脑袋胡思乱想了一通，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给吃干抹净了，要不是‘及时上火’，江寄余怕是没法控制自己。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姜可可放弃思考这么羞涩的话题，自己去找衣裳来换，刚换上呢，江寄余就敲门进来了，他也换成了家居服，在屋内只穿了件上衣加了件毛衣，穿着懒汉鞋走了进来。 　　“醒了？刚想喊你起来吃完饭呢。” 　　说着过去低头去捉了她的小嘴亲了口。 　　姜可可瞪他一眼，老莫夫妇还在外面呢。 　　江寄余自然也知道老莫夫妇在外面，只是看她在他们的婚房里醒过来，实在是没忍住，行动快于思考就给亲上去了，也没敢太放肆，就只是亲一下就放开。 　　“走吧，出去吃晚饭。” 　　下午的时候听到外头有动静响便知道老莫夫妇起来了，看了眼手表发现天晚了，便也先跟着起床来帮忙做做饭打下手。 　　这差不多弄好了，想来喊姜可可吃晚饭呢，她就给醒了。 　　姜可可对在老莫夫妇家里吃饭是很自然了，毕竟吃了那么多次，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以外孙媳妇的名义在这吃饭呢，心里便有一点点儿的紧张和羞涩，那种迟来的新媳妇感觉，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讨喜什么的。 　　好在老莫夫妇对她还是一如既往，或者说更要亲近了，也没因为她睡得晚让江寄余先起来做饭就不高兴，还问她是不是累着了什么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这让姜可可舒了一口气，那种新媳妇的感觉也给抛到天外太空去了，整个人又跟平时一样轻松自在地吃饭。 　　一餐晚饭也是吃的其乐融融，饭后也没有洗碗，因为前段时间江寄余店里进了洗碗机进来，家里就给用上了，到了冬天水冷，老莫夫妇也不爱洗碗，就都交给洗碗机了，也电器买来在那儿摆设。在他们看来，现在有的享受便别苦着自己了，都苦了那么些年，晚辈孝敬的便高高兴兴地用，又不是用不起。 　　至于说让新媳妇洗碗做家务立规矩，赵婆婆倒不会有这想法，一来她自己本身性格就不是那样会磨搓新媳妇的人，二来姜可可跟她又亲近，再加上在乡下还没平反那段日子便愿意跟江寄余在一起，这份心意其实是让她感恩的，更不会说如今娶到了就开始对她不好这类的。 　　还有什么隔代亲，这都隔了一辈，外孙媳妇总是比儿媳妇要讨老人欢喜。 　　吃过晚饭便一起出去外面走走，消化消化，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的区别。 　　家属楼这边的人见到这情景也不奇怪，毕竟当初还没结婚的时候就经常在一块了，也早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哪怕一开始有人说姜可可这还没结婚就上门不好怕被男方看不起，但是经过早上这一出，那一堆儿的彩礼嫁妆，谁还说男方会不看重女方？而且女方家里也不是个没钱的，评的上门当户对，又相亲相爱，说起来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而今天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遇到的家属都会说几句好听的吉利话，也是凑凑热闹添点喜意。 　　转了一圈差不多了，也就不在过多逗留，外头天冷，还是回屋里看会电视在睡觉吧。 　　往日的时候刚有了电视家属楼的人都爱来他们那儿串门，但是自从几个教授给江寄余做‘技术顾问’赚了小钱后，家里也给安装上了电视，这来看电视的人便少了许多，不过也还是会有邻里邻居过来。 　　只是今个儿是结婚大喜的日子，便不那么没眼见力了，过来热闹了一会便知趣地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老莫夫妇也是，邻居们一走，他们再看会儿电视，便也说困要回去睡了，让他们也早早休息，天冷了，还是被窝暖和。 　　明明空调还开着…… 　　不过他们两个一进去睡觉，江寄余也坐不住了，“可可，要不我们也去洗漱然后睡了？” 　　姜可可还在纠结着江寄余到底懂不懂男女那些事儿，听到他这话也是犹豫迟疑，不知道要点头呢还是要摇头呢。 　　但是好像不管点头还是摇头，貌似都是要睡觉的。 　　“那好吧。我先去洗澡。” 　　闻言江寄余立马起身把电视机给关了，“来，我去帮你放热水。” 　　那积极的模样让姜可可又觉得江寄余好像是懂的。 　　脸有些红，是她想太多麽，总觉得江寄余眼睛发亮似的。 　　晚上吃完饭出去消食回来便陪着老莫夫妇看电视还没洗澡，一方面是觉得有人来想陪着简单说说话，另一方面也是想睡前在洗澡，这样睡觉的时候身上不会有汗味，能保证清爽，万一他们要是做那事，那她也不会觉得尴尬。 　　只是，脱掉小衣服的姜可可望着胸口处那印痕，整张脸都爆红了，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亏她还以为下午睡觉江寄余给她换衣服什么都没做呢，原来早给下手了，这印迹一看就知道他当时做了什么呀。 　　流氓，趁她睡着了…… 　　哼，晚点她要给他好看。 　　然而，真到了床上，谁给谁好看还真是不好说。 　　姜可可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江寄余本想立马就跟着回房的，但是猛地又想到什么，自己也跑进去简单冲了个澡。 　　第一次嘛，不能给留下不好印象，要保证一切完美，不然以后怕是没福可享了——来自某本不可言说的禁书。 　　而等江寄余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回去房间，却发现某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当下就跑过去上了床去扳她的肩膀，“可可，你睡了？” 　　姜可可不回答，只是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江寄余敏锐发现，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要是真睡着了他可咋办。 　　不过看姜可可这装睡的样子，江寄余顿了顿，然后特流氓地凑在她耳边悄声道，“睡着好啊，睡着我就为所欲为了。” 　　姜可可猛地张开眼睛，却对上江寄余得逞带笑的脸。 　　近距离的美男暴击，有些颜控的姜可可瞬间给迷惑了，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还想跟着他一起傻笑，不过想到刚刚他说的话和下午他做的事，姜可可便绷住了，假装严肃的小声指责，“你怎么这么坏呀，我睡觉你还弄我。” 　　江寄余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记得下午的事？” 　　“我洗澡时候看到了，还有印呢。”姜可可小小委屈道。 　　听到这江寄余倒是舒了口气，他以为流鼻血的事让姜可可知道了，不过刚舒完一口气，就反应过来姜可可是指哪里有印子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缺了水分一样，喉咙有些干，“哪呢，我再看看。” 　　“这儿……你流唔！”话没说完小嘴便给江寄余含住了，他吻的凶，跟没接吻过似的，一口口的要吃掉她，那劲儿热情得教人害怕。 　　不过也只有那瞬间的失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姜可可还没来得及反抗呢就恢复和风细雨的样子，温柔地吻着她，和她接吻，引导她给他回应，还动情地喊她‘可可’‘乖乖’，甜蜜的话一串串儿的，把姜可可弄得晕晕乎乎。 　　吻了会还停下来看她，眼里尽是着迷和动情，仿佛她是世上他最迷恋的珍宝一般，初见时冷淡的眼神此时能把人融化。 　　姜可可受不住他这样的视线，没有抵抗住他的诱惑，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去亲吻他，一下一下，像是调情，又像是邀请，把江寄余心中的欲、念全部勾出来，皮肤都开始发烫。 　　江寄余努力压制着要立马把她拆骨入腹融入骨髓的冲动，去亲她的额头，她的眼睛，一寸寸往下，在嘴角流连，去挑起她的欲念，引她来追逐他，引她来放肆，引她来沉入爱念里，待她快急了，才又重新含住她的唇和她接吻，缠绵悱恻又充满情、欲的吻。 　　他的手滑入了她的衣摆之下，火热的大掌去触摸她的皮肤，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火。 　　空气里的旖旎气息和荷尔蒙气息越发浓郁，大床上传来暧昧的水渍声，半响，他终于挑起她全部的欲望，漂亮的眸子染着雾气，她有些难耐有一些不知所措地喊着他的名字，江寄余终于无法克制了。 　　“可可可可，我的乖可可……” 第127章 婚后二三事 　　翌日醒来, 已经是中午了，也多亏了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不过姜可可也没有多高兴，因为浑身酸痛，半点不想起来。 　　而江寄余也很有眼见力，早早让老莫夫妇先吃饭，晚点儿再喊姜可可。对于这件事老莫夫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饭后也没打扰他们, 说要去图书馆坐坐，写点儿论文什么的。 　　因此，姜可可醒来后也可以耍性子不去饭桌上吃饭。 　　江寄余原本就宠她，昨晚开了荤之后更是对她怜惜着，乖乖把饭菜端来屋里喂她, 期间被她掐了好几下都不还手, 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还不舒服麽？”伺候她吃完饭江寄余又把人抱在腿上没羞没臊地问。 　　姜可可脸红，当然不舒服啊，昨晚都疼哭了，要不是后来疼痛感觉消失得很快, 她是绝对不要他继续的。 　　“要不我再给你擦一擦？” 　　他说的擦一擦，是真的用买来的私密药物给她擦，昨天做完后给清理一遍后还不忘给她擦过，可惜当时姜可可虽然羞，但是却没有多少力气制止他了。 　　但是现在大白天呢, 江寄余几乎是说出这句话就给姜可可拧了一下腰, 瞪他, “你说什么呢。” 　　却不知道带着点儿哑的娇软嗓音有多诱人，那经了人事后多出来的一丝媚意更是让江寄余心痒，不管她拧他的小手，直接给亲了上去。 　　食髓知味，说的大概就是江寄余这种人。 　　不过到底惦记着她身子还不舒服呢，也只是亲亲抱抱会，稍微克制一下，晚点儿再来，毕竟再爱那档子事，更在乎的还是她身体状况。 　　而接下来的小两口也没有出门，就在屋里头腻歪，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聊的，整个下午都不觉得烦。 　　不过这样躺了一个白天，姜可可总算没那么不舒服了，当初身上的灵泉金手指还是有点儿效用的，身体的恢复速度会比一般人要快些，再加上江寄余给她擦的那药是从哪个祖上曾做过御医的后代传人手里高价买来的，真没对不起它的价格。 　　但是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江寄余不仅是懂这些事，而且还懂得特别多特别早，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就想过这些事了，什么都准备得充充分分的，要不是了解江寄余只有她一个，姜可可恐怖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被别的女人□□过呢。 　　江寄余：……他能说他很早便为昨晚那档子事做了充分准备麽？毕竟这可是事关他的幸福，各种意义上的。 　　身体差不多好了之后，姜可可也就不在床上赖着了，而且也快到晚上了，差不多可以准备晚饭。 　　当然，晚饭是江寄余准备，姜可可就在一旁打下手，聊天说话喂食，看一眼对方都是浓情蜜意，还时不时会亲一下，真的是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若是让旁人看见了，也得羞了。 　　不过看到小夫妻这么恩爱老莫夫妇也是高兴的，只要是盼着家里和和顺顺的老人就没不希望夫妻恩爱的，恩爱这日子才能过得美满幸福。 　　等到了晚上姜可可才把昨天客人送的礼金册子拿来看，这些都是专门找人记录的，要看也方便，一水儿看下去，这礼金数变动也是很大的，像比较少的就是五块钱，比较多的有上百上千，当然上千块的还是比较少，毕竟现在还是八零年代，万元户还是个惹人羡慕的时候，能给的出这么多钱的，自然是跟江寄余做生意的赚了大钱的老板，也是跟江寄余比较交好或者想维持关系的。 　　还有一个便是姜可可国外的管家Dale，入乡随俗，包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还给送了一台国外最新款的相机，对姜可可的心意可以见得。 　　他现在还在华国，就住在姜家，一方面是跟姜家亲近，另一方面也是很多事要当面汇报一下，毕竟回国之后姜远鹏夫妇就没再出过国，很多事□□情都是Dale一手操办的。 　　姜可可打算过几天也带Dale去爬下长城什么的，让他好好享受这次的华国之旅。 　　而比较亲近的小姥爷家里也是给了八十八块的礼金，在农村现在还没这么大的礼金数呢，在城里其实也不多，姜可可猜测这是小姥爷自己的私房钱塞进来的，毕竟自从邱娟仪夫妇不时给他孝敬钱后，他自己偷偷昧下的私房钱就多了，而这些私房钱是在交给了小姥姥之后攒下来的，除了平时自己花销，给孙子孙女们买糖，剩下的见到姜可可都喜欢给她发小红包让她去买糖吃。 　　这种老小孩的模样有时候也是让姜可可很哭笑不得的。 　　至于其他人姜可可便只是大概看了一下，了解一下大概收了多少钱，到时候轮到这些人办喜事的时候，也是要还礼回去的。 　　不过人有点儿太多，姜可可看了几眼就交给江寄余了，这种‘主外’的事还是让江寄余去做吧，能者多劳，多消耗点儿精神，晚上就能少几回折腾她了。 　　而等到婚礼过去一周之后，江寄余跟姜可可才算轻松下来正式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因为那些日子还要陪小姥爷等人去爬长城看故宫拍照等等，虽然是开心的但是也是累人的，尤其是某人每晚回来都说累了要早休息结果哄到了床上却别想休息，来来回回折腾她，好几次姜可可都有些吃不消他这热情了。 　　好在现在一切是回到正轨了，小姥爷他们都回去了，江寄余也得继续去工作，越是到年底越是忙碌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他还答应过姜可可在家里过完春节要带她去蜜月旅游，所以可不得趁现在把一切该忙的忙完该准备好的准备好吗？是以，除了晚上，平时最多也只能亲几口过过瘾，而不像之前那样恣意，找着机会就把人往床上拐。 　　而姜远鹏夫妇那边看到姜可可嫁过去之后依旧过得舒心也是放下心来，没再胡思乱想想太多，安安心心地也投入工作了。 　　所有人都忙，姜可可自然也是不例外，她的文化公司还刚起步呢，哪怕是想做甩手掌柜，也没那么快的。 　　但是她招揽的这四个人是真的能干就是了，在姜可可结婚这段时间，征文比赛第一轮筛选稿子工作便已完成，还将第一期杂志给办了起来，偏正能量故事的那本杂志叫《晋江》，偏青春的那本杂志叫《听风》，两本的定位都很明晰，封面也是很切合杂志主题的，又因为征文比赛的原因，一上市便是售空，加印了三次才停止，这还是在邮寄事业不够发达的八十年代，如果邮寄发达了，指不准销量会再翻倍。 　　因为杂志是要到出版那边去刊印的，所以即使外人不清楚，但是出版社的人也都清楚这两本杂志的销量有多高，而出版社的人又跟文化份子有联络，这一下子，几乎B市的文化圈子都知道B市出了两本厉害有潜力的杂志了。 　　而普通人更为直观地感受到杂志是受欢迎一方面是去书店买好几次缺货，另一方面是身边大部分人都在看两本杂志。 　　《晋江》虽说一开始读者定位是年纪要大一些出了社会那些人，但是因为稿子还是故事类居多，思想细腻却并不晦涩难懂，也虏获了一批年龄比较小的读者。当然，小年轻一代更喜欢的还是《听风》，因为杂志的作者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写的故事也是少年人的故事，同龄人最懂同龄人，《听风》杂志更符合小年轻的口味。 　　再加上里面还有正文比赛加持，不少人看过杂志后都愿意撕下参赛表给自己喜欢的文章投上一票，再附带自己的感想在上面，哪怕一封信要贴上八分钱邮票费两分钱信封费，但是却阻挡不了小年轻对参与这件事的热情。 　　八十年代，真的是实体杂志蓬勃发展的良好环境。 　　姜可可看着每天收到的投票信件和稿件，心里也是挺高兴的，有一种深深的成就感在里面，尤其是走到书店听到别人问老板还有没有《晋江》《听风》两本杂志的时候，那种隐秘的快乐是无法表达的。 　　也因此，姜可可愿意给他们每人二十块钱的奖金补贴。 　　二十块钱对陆昌茂和孙振宇来说不算多，但是若是在一百二十块工资的基础上再加上去，那真的是很多了，这两个领过国营单位工资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两个小年轻，一个从没出过社会，一个在乡下劳作过，一年到头挣的工分都勉强养活自己，眼下一下子拿了二十块钱的奖金，那脸上的喜悦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于是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们更加卖力工作了，会主动加班，到了下班时间也会把一些还没看的稿件拿回去多看几封。 　　当然，这不仅仅是奖金的作用在里面，还有他们自己本身对这份工作的喜欢。 　　不过到了后期这几个人手肯定不够用的，到时候还得要招人，姜可可把这件事列入了工作计划里，等过了年她跟江寄余蜜月旅游回来再办还来得及。 　　毕竟也快过年了，年关招人不容易，又挺麻烦的，她不爱麻烦事，事业心也不重，不像江寄余一样野心勃勃，对她来说只要能把文化公司办起来，收支平衡不亏本，那便没啥大问题，真的很好满足。 　　就这样到了年关，江寄余跟姜可可的蜜月之旅也马上要开始了，而这一次，江寄余找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有了下落。 第128章 蜜月旅游 　　过年的时候姜远鹏夫妇也是到老莫夫妇那儿一起吃饭的, 反正家里只有姜可可一个闺女，老莫夫妇那边人口也少，凑在一块还热闹些。 　　等到明年姜可可跟江寄余搬到他们的新家里，那过年应该就是去那边吃饭，家里都有留有他们的房间，不怕没地方住的问题。 　　本来今年年底房子就建好了，材料都是用最好的, 但是毕竟刚建成，还是要先让它散散味，而且年底事情也多也忙，不如就年后蜜月回来再搬。 　　对这大家都没有意见，所以今年过年是到老莫夫妇这儿来一起吃年夜饭, 吃完后一起看会电视, 然后再送姜远鹏夫妇回去。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姜可可才忽然有一种自己已经长大嫁人的感觉，因为她送着父母回家去，她却还是要往回走的。 　　“明年我们把爸爸妈妈都接到新房子去过年吧。”姜可可语气有些小感伤。 　　江寄余自然是点头, 觉察出她的小情绪，赶紧哄道，“不然今晚我们陪外公外婆守完夜，等他们回去休息我们再出来爸妈这儿？” 　　姜可可瞪他一眼，“到时候爸爸妈妈都睡了。” 　　不过心情到底是好一些, 那忽然涌起来的莫名伤感也给抛到脑后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自己过年父母不在的时候, 只是今年身份变了一下子有些不大适应而已，而且嫁的这么近，也不用担心离父母太远他们孤独，尤其是父母现在也是正值壮年，又有工作，还不是那种心灵寂寞的老人呢，他们忙起来，姜可可想见还见不着呢。 　　回去守了夜，老莫夫妇上了年纪撑不了多晚，便先睡下来，江寄余便把毛毯拿出来，跟姜可可窝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守岁。这个时候还没有春晚，看电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两个人聊天来的高兴。 　　聊着聊着姜可可便有些困了，她到这个世界来之后生活规律不是一点半点，往常这个时候基本都在床上了，当然结婚后哪怕上了床也早睡不了。不过眼下就是纯聊天嘛，今天又到处拜年热闹了一回，可不就是困了吗？ 　　江寄余看她那打盹的样儿，瞧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就让她先过去睡，自己再待一会，算是把这个岁给守完。 　　不过姜可可坚持要陪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守岁是吧。 　　江寄余见状心里头暖洋洋的，但是手却利落地将她抱在大腿上坐着，“我帮你醒醒神。” 　　“什……”姜可可还没明白呢，小嘴就给含住了，懵了会才反应过来，没忍住掐了他一下，结婚后真的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流氓了。 　　但是他也没说谎，这确实挺醒神的，反正到最后江寄余看了眼时间过了，外头烟花炮竹响起，立马把人往房里带，一边亲一边利落地给她剥衣服，熟练的不行，姜可可敢保证自己脱都没他快。 　　结婚以来江寄余一直很热衷做这档子事，每次都是不知道餍足，好在今晚还有点儿分寸，没把她折腾得太过，不过饶是如此，完事后姜可可还是以最快速度睡了过去，因为这床上运动真的太耗体力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累了，后半夜陆陆续续响起的鞭炮声都没吵醒姜可可，一觉睡醒到天亮。 　　大年初一在家没事做，初二要回娘家，初三姜可可跟江寄余打算去度蜜月，一切都安排好了，两边的长辈知道，也没说阻拦，反正又不忙也不是没钱，小年轻结婚去蜜月旅游也是可以的。 　　出行姜可可选择先坐火车到沪市，到时候再转换火车一路南下，因为有些地方没有机场，只能坐火车。 　　八十年代的飞机航班非常少，B市是首都倒是还好一些，但是同一个地方来往航班基本只有一两趟，姜可可跟江寄余是早上十点多去，结果延迟了半小时才登机，对这一点江寄余很习惯了，他之前为了生意扩张四处跑也坐了好几次飞机。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对坐飞机的要求便放宽了许多，要买到飞机票也不难，不过确实是比坐火车贵多了，从B市坐火车到南方G市的钱差不多就是从B市坐飞机到沪市的钱，所以能坐的起的，除了单位报销，基本都是要有点钱的。 　　在首都机场也看到不少外国人，从改革开放开始，来华国做生意旅游的外国人就不少，B市的大街上都可以看到外国人了，不过这也没减少大家对外国人的好奇心，经常坐飞机的倒是比较淡定。 　　姜可可跟江寄余也是见怪不怪，别说姜可可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就是江寄余做生意跑来跑去，也没少跟外国人打交道。 　　好不容易晚点的飞机终于到了，两人也从闲聊状态解除，江寄余自然地牵过姜可可的手就上飞机，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反正他看到外国人也手牵手了，那他也牵，不签着人这么多他家可可丢了咋办。 　　江寄余公众场合牵手没压力，姜可可就更没压力了，不过想起之前刚谈恋爱，这人都不习惯在公众场合太亲近，就是私底下，她都记得以前他总是要她‘矜持’，结果现在，姜可可看了眼交握的手，果然人生什么的就是不断打脸的历程。 　　八一年的飞机不包餐，但是免费提供糖果香烟和酒，江寄余只有必要时候才会喝酒，抽烟他是不抽的，他嫌弃味臭，不过此时又不是工作需要，酒自然也就没喝，倒是糖果剥了一颗给姜可可吃。 　　味道还不错，有水果味，甜滋滋的，当然，要是软糖就更好吃了。 　　姜可可吃完一颗糖又喝完水便想睡觉，昨天江寄余把她折腾得有些累，现在困得不行了，对坐飞机也没什么特别的新鲜感。 　　江寄余便跟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小羊绒毛毯给她盖，贴心得不成，把空姐都给看愣了，这还真是恩爱啊，倒是有些羡慕。 　　这一睡便睡到飞机停下来，姜可可迷迷糊糊被江寄余牵着下了飞机，机场人来人往吵吵嚷嚷，这才让她清醒几分。 　　沪市的机场是国内少有的几个机场之一，人流量也没比B市少到哪儿去，姜可可不想在这耽搁，先跟江寄余走出了机场，喊了辆三轮车。 　　他们此次出行从简，江寄余背着个双肩膀，姜可可就带了个斜挎小包包，坐三轮车也好兜兜风，看看街边的景色。 　　还是年节，街上张灯结彩也是热闹，不过出来摆摊的倒是也不少，卖水果的卖菜的卖家禽的各种各样的小摊贩都有，而到了晚上还会有夜市，可以见得人们的生活是大大改变了。 　　姜可可跟江寄余先去了酒店办下登记，沪市发展速度也不慢，酒店更是新开了不少，不过去的还是比较有名的一家老牌酒店，安全会更有保障，那酒店房间里头还有电话机连接到前台，要喊客服服务也是方便，而且楼下还有提供餐饭，中西餐都有。 　　不过这次江寄余跟姜可可没在酒店里吃，他们想去外头找新开的店面吃吃看，姜可可坐三轮车的时候开建一家装潢很新的西餐厅，她就想去试试。 　　这个时候的西餐厅还算新鲜玩意，但是因为改革开放政策，外国人的进入，对西餐厅也不是跟六几年一样避之不及，不少人还是想进去尝尝鲜的。 　　不过因为姜可可跟江寄余不是在饭点进去，倒是没那么多人，还可以选择视野比较好的位置。 　　不过这家西餐厅并不是B市老莫餐厅那种正统的西餐厅，有些华国化，进门便是收银台，墙上挂着价目表，有个中年妇女坐在前台柜子前收银，这让姜可可想到后世大学附近的小餐馆。价格也不贵，像熏火腿只要六毛二，咖啡一份五毛钱，也比较平民一些。 　　江寄余不是特别吃的惯西餐，他自己要了法式猪扒和黄油鸡卷，姜可可要了一份牛排，还有水果沙拉，奶油烤杂拌，以及要了一瓶红酒。 　　最后才花了十七块九，也不算贵。 　　“可可，晚上我们吃米饭行不行？”江寄余的胃真的是偏爱米饭，以前下乡生活比较清苦不能经常吃，回城后那基本每餐都是吃饭，偶尔参杂面食，不知是不是在塘边村那边待久了，米饭还真是他最爱。 　　听到江寄余这样颇有些可怜兮兮似的问姜可可忍不住笑起来，把那份奶油菜喂了一口到他嘴巴里，江寄余眉头是当即皱起来，这味道…… 　　但是看到姜可可笑吧，又只能咽下去说还不错。 　　姜可可也不逗他，“就偶尔吃一下嘛，晚上去中餐馆吃饭好啦。” 　　江寄余眉头这才舒展。 　　不过姜可可要是喜欢，下次他还是会陪她吃西餐的。 　　吃完西餐又去外面逛街，江寄余带了相机，胶卷买了几十卷，半点不怕给消耗掉，一路上姜可可说要拍照，就乖乖到处给她拍，最后还让人帮忙给他们拍合照。 　　这年代的人还是淳朴的多，没说拿了人相机就跑了，江寄余也放心把相机交给热心路人。 　　一路拍照一路吃东西，在飞机上睡过的姜可可精神十足，半点没给喊累喊困，晚上还跑到外滩那边去，这是沪市著名的情侣约会圣地，男男女女基本都手牵手，还有接吻的，竟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会多加注意，对情侣来说，这真是天堂啊。 　　江寄余现在是厚脸皮，不过也没想在外人面前亲吻，差不多时间了就哄着姜可可回去，一是这边氛围挑动了他的心绪，二是他怕在外头玩得太疯，晚上回去姜可可倒头就睡，不肯跟他做和谐运动，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幸福的。 　　姜可可没猜到他的小心思，江寄余既然说要回去了那就回去吧，反正玩了一天也很高兴，明天还可以继续玩，完全不知道江寄余打着要她保留体力和精神留到床上的注意。 　　然而江寄余最终也没有得逞，因为在回到酒店的时候...... 　　“舅舅！” 第129章 舅舅 　　进到酒店大厅, 江寄余刚拉着姜可可准备往电梯口走，视线不经意瞥到前台，没在意挪开了，然而下一秒猛地停下脚步看过去，前台那里那个穿着西装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可不是他一直让人打听寻找却没有下落的舅舅麽？ 　　“可可你在这等我一下。”江寄余匆匆说完这句话就松开她的手往前台方向跑过去，一把拉住了穿西装男人的手臂，男人回过头露出正脸, 一张跟江寄余有几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 　　江寄余脸上的那一半迟疑彻底没了，换成了激动神色，“舅舅！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不联系家里？！” 　　然而，男人面对江寄余的激动却表现得很冷淡，或者说是疑惑, 微微皱了皱眉, “小伙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说着还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旁边保养得当卷着小卷发的中年女人也是一脸疑惑，“老公做乜呀啊？哩系边个？”一口港普非常明显了。 　　看到这情况江寄余的激动神色立马褪去一半，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舅舅，我是江寄余，你是不是失忆了？”他想起了林思然那情况，然而林思然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眼前的男人是他唯一的亲舅舅, 还是老莫夫妇唯一的亲儿子, 也是他们苦苦找了多年的亲人啊, 怎么会不紧张担心。 　　男人闻言眉头倒是一皱，“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而看到这边情况走过来的姜可可刚巧听到这一句，愣了下，仔细一看，男人的脸跟江寄余还真有几分相似。 　　“寄余，怎么了？”姜可可拉了下江寄余的手臂，怕他情绪太激动没办法冷静思考。 　　江寄余看到姜可可担忧的眼神立马收敛了下心绪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也是冷静许多，假装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为数不多保留下来的全家福，有了空间后江寄余一直带在身上，照片上除了老莫夫妇，舅舅莫令璟和江寄余一家也在里面。 　　他把这张照片递给了男人看，男人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自己，是的，他看到这照片的第一眼便下意识肯定了那照片里的人是自己不是什么别的人，而且，还隐隐有些熟悉感。 　　不过男人神色看起来还是没啥太大变化，只是道，“这里不方便，不如到楼上要个包间谈。” 　　男人这话一出江寄余心里松了一口气，肯谈就好。而旁边的女人却是却微微皱了皱眉，她总觉得眼前这突然跑出来的年轻人会打乱她的生活，拉了拉男人的手，还没说话就给他眼神安慰住了。 　　一行四人往楼上去。这家酒店的餐厅有包厢，隔音效果还不错。 　　进去之后，江寄余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主要是说了他跟舅舅莫令璟是如何失去联络，还说他很确认男人便是他失踪的舅舅莫令璟。因为他是他唯一的舅舅，在家里没有遭逢巨变之前，江寄余跟舅舅莫令璟关系很好，莫令璟对他这个小外甥也很疼爱，不时会带他玩给他做玩具。 　　这么亲近的一个人，江寄余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男人沉默了，因为江寄余说的那些他半点印象都没有。他清醒过来就是在港城，救下他的是一家卖煎饼的男人，说他大概是从内陆逃过来的，因为他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湿漉漉发着高烧，很大可能是游过来或者半路遇到检查被走私船扔下水里，然后上了岸，躲过海关坚持人员，然而没撑住晕了，让卖煎饼的男人看见，不知是不是因为同是内陆人心软还是为了得个劳动力给捡了回去。 　　因为什么都忘记了，身上也没有半点身份证明，便随便给取了个名字日常称呼，一开始他给卖煎饼的男人帮忙，后来忽然发现自己听得懂英文，便给人做书信读写的活，大头收益给了男人作为救命费用和住宿费，剩下一点前自己拿着。 　　不过哪怕失忆忘记了一切，他也不是甘心就这样生活的人，后来寻得了机会弄得正式户口，不怕被查，然后便开始四处找机会赚钱，但是没有涉黑，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克制着他走那一条道，他觉得自己是有家人的，不能卷入这些事里面，否则哪天他想起来怕是会后悔，也更怕累及家人。 　　他不缺乏耐心，也不缺乏学识和学习能力，这一点他自己慢慢便能发现的，因此很快学上了粤语，在港城，会粤语和英语是非常有优势的事情，就算是做生意也不容易被看低排外。 　　然后他抓住机会几乎是靠着“空手套白狼”获得了第一桶金，接着用这笔钱开始做自己的事业，慢慢地，便在港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跟合作伙伴的女儿情投意合，两人结了婚生了孩子。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去医院看医生也没办法，医生说这得看运气，谁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幸运的话没准睡一觉就好了，不幸的话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不止是看过一次医生，看过很多次做了很多检查都这样，没办法也只能认下。 　　而等到华国开放政策的时候他也来过，只是依旧没有恢复记忆，那时候港城的生意又出了麻烦，只能匆匆回去。 　　现在麻烦解决了，政策越加开放，又接到来这边做生意的朋友邀请，顺便把妻子带过来一边考察市场环境一边旅游，最好能搭上机会找人帮忙查他的身世下落，他觉得他是有家人的。 　　没曾想这才刚到，竟然就遇到了喊他舅舅的江寄余。 　　本来他看这年轻人就有几分面善，拿出那照片后更是能发现照片里的他跟其他几个人的眉眼有几分相象，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相信了，现在听到江寄余这条理清晰没有漏洞的故事，四五分的相信，更是化作了七八分。 　　还剩下那一些是因为这些年养成的警惕习惯，担心这是个局，毕竟他的身家不算少，尤其是才解决了大麻烦不久。 　　男人沉默了，似是还在思考。 　　见状，江寄余反而更加冷静下来，“我没有要欺骗你的理由，我家在B市，经营一家公司，像现在华国市面上卖的姜江牌迷你收音机便是公司里的产品。而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妻子，她是三水大学的老师，这儿有我们乘飞机的介绍信，你可以看看。要是还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回一趟B市，家属楼一些教授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不需要我介绍就能认出你来，那些教授好几个在专业领域都是有名的，不怕我伙同他们欺骗你。” 　　确实，江寄余和姜可可这一身打扮也不像个贫穷的，而那介绍信上更是能证明江寄余没有撒谎，加上他这说辞，男人是又把怀疑打消了一两分。 　　因此，他的脸色也和善了许多，“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想不起来没有半点印象，不过，我是相信你的话，虽然觉得世间的巧合没有那么多，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我这次来，其实也是为了探寻我的身世，我们能遇到就是缘分，不如这样，明天我们搭飞机去B市，我见见人行吗？ ” 　　江寄余点头，脸上多了一丝欣喜，“可以，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们就回去B市，外公外婆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虽然莫令璟失去了记忆，但是人还活着，便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好比如现在，哪怕因为莫令璟失忆而使他们时间生疏，但是这重逢的喜悦却淹没了他，整颗心其实就是高兴的。 　　男人似乎也被江寄余这模样感染，带着笑意道，“不如你再给我详细讲讲有关于我的事，没准我能有点儿印象。”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世和家人也是好奇而期待的，眼下出现这个很有可能是他亲外甥的人，心里能不高兴么？尤其是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来历，没人希望自己活的糊涂的，尤其是对他这种人来说，而且他心底从知道自己失忆那刻起便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有家人，因此这么些年来，他也一直惦记着自己‘素不认识’的家人。 　　既然要聊，那么便要先安置好，刚刚他们才在前台办好手续，而且他的妻子貌似有些担忧和不太高兴，男人自然要先安抚好。 　　江寄余也是要平复一下心情，所以两人交换了房号暂且告别，约定一小时后再来见面。 　　而一回到房间里，江寄余便无法克制地将姜可可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捧着她的脸蛋兴奋道，“可可，我找到舅舅了，我终于找到他了你知道吗？” 　　原来刚刚还是一直压抑着情绪，眼下在姜可可面前才完全外露出来。 　　姜可可脸上也带了笑容，“是啊我知道，你找到舅舅了。” 　　乖巧又配合，让江寄余忍不住低头亲了她几口。 　　好一会，心情才平复下来，把她抱在沙发上坐着，道，“虽然舅舅忘记了以前，但是没关系，他人还活着就行，明天我们回去外公外婆肯定会高兴。我们先不能打电话告诉他们，不然他们晚上怕是睡不好，明天到了我们再说。” 　　顿了顿，这才又想起来这次他们是出来蜜月旅行的，他答应过姜可可要陪她四处玩得，赶紧又道，“可可，旅行的事我们先暂缓行吗？下次，不，下个月我再和你出来玩好不好？” 　　姜可可看他略微紧张的样子好笑，明明情绪都这么激动了还能想起来蜜月旅行的事，也是把她放在心坎上了，他那样在乎她，她当然也要体贴他嘛，当即就表示没事，可以下次再去的，舅舅风事要紧嘛。 　　江寄余闻言才放下心来，因为姜可可一直念叨着要去蜜月旅行，他怕她这刚出来就回去他不高兴。虽然他其实没懂具体蜜月旅行有什么意义，但是不是一辈子一次，不能改这种就好，不然他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跟结婚这么神圣美好事情关系在一块的蜜月旅行都让他给破坏了，那愧疚不是一点半点的。 　　又亲了亲她，再次认真保证很快会继续蜜月旅行的。 　　姜可可知道他的保证是认真的，虽然小小遗憾蜜月旅行没能如期进行，但是也是替他高兴，毕竟江寄余跟老莫夫妇真的一直在找江家夫妇和莫令璟的下落，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一个了，那可不是更为值得高兴和重要的事情么。 　　她又不是那种会胡搅蛮缠的女人。 　　不过，对于莫令璟那个端着的一口港普的妻子，姜可可却有一些担心，这个时候港城的人对内陆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很尊重，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家里带去什么波澜，只希望这个是她杞人忧天了。 　　而另一边，莫令璟回去后他的妻子何月玲却是皱了眉头，她其实没完全听懂普通话，只是大概能听出他们在聊什么内容，而这些内容让她皱眉。 　　她其实并不的特别喜欢内陆人，换句话说，也就是其实她心里不是很瞧得起内陆人，觉得内陆人都是乡巴佬，而之所以会跟莫令璟结婚，也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莫令璟的内陆人，因为莫令璟的容貌气度语音完全不像那些贫民窟生活的内陆人，而且他那个时候是事业有成，又年轻英俊，完全符合她对丈夫的遐想。 　　所有哪怕莫令璟在结婚前告诉她他是内陆人，何月玲也接受了，因为她心底不觉得他是内陆人啊，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家人亲戚，失忆在她看来不影响他的健康那也没什么，甚至私心里还觉得或许这样就很好，不用想起来不需要有内陆婆婆和亲戚。 　　这次来华国，也不觉得他真能找到自己的亲戚，毕竟上一次来过一趟也没找着，谁知道这一次竟然会冒出个突然喊他舅舅的人呢。 　　虽然那人看起来也不脏不穷，但是何月玲还是下意识不喜，因为丈夫要是真认回家人，那丈夫的感情就要多分出去一些，而且，万一丈夫就此留在华国不回去港城了怎么办？她半点没想在内陆定居的想法，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要远离家人亲戚姐妹，又这么落后，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这儿。 　　因此当下就对莫令璟说了，“老公，你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话还要去B市？你不觉得事情太巧了吗？没准这是陷阱呢？” 　　何月玲自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里想法，因为她知道那样的话说出来莫令璟肯定不爱听，还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所以她只能委婉地迂回地劝说他打消去认亲的念头。 　　莫令璟也不知道妻子内心真实想法，毕竟有时候是旁观者迷，当年他跟何月玲要结婚前就说过他是内陆人有天想起以前的事是要去找家人的，而何月玲也表现得非常理解支持的样子。 　　更何况其实他现在内心也是激动的，跟江寄余一样，只有私下在亲密人面前才会外露一些出来，更加不会去多加观察思考妻子何月玲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以为何月玲是担心他被骗被陷害，普通话不好没完全听懂江寄余说的而不放心。 　　便跟她解释，“不会的，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诚，而且他们的身份证明也是真的，这边不比港城，证件作假的事基本不会发生，更何况我觉得他很面善，隐隐像是认识的，这种感觉不会欺骗我，我分辨得出真假。” 　　尤其是他期盼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哪怕是有一丝可能那也要去查清楚的，更别说这次是这么大的可能性，他基本都相信了自己跟江寄余是真的亲舅甥，现在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B市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想知道那里有没有我的父母家人，是不是我的父母家人，我期盼见到他们太久了，月玲，你明白这种感受吗？”莫令璟情绪激动，但是是高兴的。 　　何月玲哪里看不出来莫令璟嘴上说还要去确认，但是内心已经基本相信了呢。她心里着急不高兴，但是却是不敢在这当头去给他泼冷水阻止他，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是善解人意的，哪怕可以使使小性子，但是在家人这种事情上是莫令璟的底线，她不敢去触碰。 　　她是爱莫令璟的，所以眼下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好先压下心里的担忧，去迎合他安抚他。 　　希望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 　　何月玲心里默默说道。 　　然而一个小时后莫令璟下去跟江寄余再次见面聊天，直接让服务员帮忙传话说让她自己先休息，他今晚可能很晚才回来睡，何月玲没听等了好久，最终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去睡觉。 　　临睡前她想，这次沪市之行可真是个糟糕注意，早知道她劝服他不要过来，或者拖延一段时间再过来就好了，这样或许莫令璟就不会遇到江寄余了，更不会想要去认那劳什子亲。 　　而姜可可却是比较没心没肺睡着了，在她看来江寄余让人告诉她早点先休息的消息便表示跟莫令璟聊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沟通出现问题嘛，那她也没啥好操心的早早便睡吧，明天肯定是要搭最早一班航班的，可不能睡晚了，而且今天逛了一天也很累呢。 　　而那舅甥俩确实聊的挺好的，几乎是各自把这些年的事情都给说了，楼下的餐厅打烊了便直接给定个房间继续聊，好的孬的，越聊越是亲近，因为失忆和多年不见的生疏都消失了似的，而且聊下去还发现两人性格和处事方式还有些像。 　　都说外甥像舅，这话在他们身上还真是得到印证。到最后莫令璟已经是完全把江寄余当做自己的亲外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江寄余当做他亲外甥，觉得今晚他亲自倒的水都是更加清甜的，让人觉得丝毫不困，还更加精神了。 　　于是这一夜便聊到很晚，最后回去睡觉的时候，莫令璟恍惚还觉得自己似乎做梦梦到小时候了，第二天醒来觉得梦境格外清晰，就跟记起来那些事一样。 　　但是只是非常零碎混乱的画面，所以莫令璟也没当自己真的恢复了一些记忆，只以为是江寄余昨晚跟他说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情况罢了。 　　而江寄余听到他跟说笑似的说这话心里有了计较，如果空间灵泉水真是有用的话，他得找机会让莫令璟多喝点，没准能早日恢复记忆。 　　虽然晚上睡得晚，但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大家还是早早起床，四个人中要说睡得最好，那应该要数姜可可了，因为她醒来时候皮肤状态好的不行，江寄余差点没忍住要吃她一次，好在还是想着正事，没有真和她滚床单。 　　而何月玲则是因为心里不能言说的心事而睡不好，哪怕昨晚等莫令璟回来等困了，但是睡觉也是不安稳的，潜意识里担着事，觉便别想睡好。 　　睡觉没睡好，脸上的气色是掩盖不住的，哪怕平时注重保养也保养的不错，但是到底是迈入中年了，哪里比得上年轻小姑娘时候，皮肤恢复能力都变差，眼底还浮现淡淡的黑眼圈，鱼尾纹都多跑出来了一条。 　　何月玲赶紧把她那堆买的各种护肤品化妆品拿出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国外来的好货，很贵的。内陆基本见不着，而且见着了也不一定买得起，他们工资那么低。 　　一边弄那些瓶瓶罐罐一边在心里各种嫌弃内陆，但是出了卫生间脸上还是得体优雅大方的笑，不让莫令璟发现她在这方面的不高兴。 　　再怎么样，莫令璟也是内陆人。 　　莫令璟确实没发现妻子没睡好，毕竟何月玲醒的比他早，等他醒来何月玲已经处理好脸上熬夜带来的瑕疵了，哪能能看得出来。 　　他还挺高兴地跟何月玲说他昨晚跟江寄余聊的很好，甚至做梦还梦到一些江寄余说的场景，感概要是能真的立马想起来全部那该多好，这样去见父母的时候也不怕太过生疏让父母难过。 　　莫令璟是哪怕失去了记忆也尊重敬爱父母的人，从前老莫夫妇便把他性子教的很好，而人的性格其实是很难会随之失忆而改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也有一定道理。 　　而这也是当初江寄余怀疑周月不是林思然的原因，因为性格跟他所认知的差太多。但是跟莫令璟相处聊下去却不会有这感觉，他跟失去联络前的舅舅性格是相差不大的，而这也是他们聊的很投机的原因。 　　然而何月玲听着莫令璟兴致勃勃说的这些话却是差点没绷住脸色，这才一晚上呢，就已经完全打消了疑虑是吧？难不成这一次还真得认一门亲？ 　　何月玲越发后悔来这一趟了。 　　然而不管怎么后悔，早上他们还是如约踏上去往华国首都的航班。 第130章 认亲 　　三水大学家属楼里, 老莫夫妇吃完了午饭，正打开一边打开电视一边磕唠。 　　“你说俊俊跟囡囡吃饭没？” 　　“吃了，都这个点了，俊俊心里有数。”老莫教授顺口接道，江寄余一个人忙晕的时候可能还不会吃饭，但是有姜可可在，那可能是记得要饭点的。 　　赵婆婆点点头, 看了会电视又道，“这在外头也不知道过得咋样。”两个小年轻一走，一时之间都觉得家里头有些空荡荡。 　　“昨天不是刚打电话说到了沪市麽？晚点儿还给寄照片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看看了。”老莫教授手上拿着遥控器调台，其实也是有点儿不太习惯,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 孩子们长大了也不可能给拘在眼皮子底下，大人们也是要有自己生活的。 　　赵婆婆也是一时感概，倒不是真不舒服，晚点儿回来还要搬到新房那儿住呢, 也要早点习惯，而且自己也有事情做，不是那没有工作只想抱孙子的老太太。 　　不过说到孙子，赵婆婆总是避免不了想起自己的儿子和闺女女婿，在塘边村的时候就一直打听着没消息, 现在回城来了, 还是没有下落, 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都不敢深想，怕是一深想，心里头不舒服，难受。 　　赵婆婆掩盖掉心里的黯然，把视线放在电视上，还是看些娱乐的东西高兴点，免得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正这么想着呢，外头忽然传来有些吵吵嚷嚷的声音，而且方向似乎是由远及近往这边来，赵婆婆和老莫教授都没忍住往门口看过去。 　　在家属楼里住着白天有人在一般都没关门，因为是初春时候风还有些儿大，所以便把门掩着，正当声音传来过的时候，虚掩着的门当即就给打开了，刚念叨着的还在旅游的人呢就给出现在眼前。 　　“外公外婆。”江寄余脸上带着喜色。 　　赵婆婆和老莫教授站起身来脸上也带上了喜意，“俊俊咋……”话说到一半忽地在另一个身影走进来的时候顿住了，一愣，随即老两口眼眶里立即落下眼泪，“小璟！” 　　这一声饱含着太多太重的感情，仿佛积蓄了多年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让周边的人心里都跟着酸了一下。 　　赵婆婆更是跟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身体，像是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一样到处摸摸，眼泪却流个不停，“小璟？真的是娘的小璟回来了麽？娘没在做梦啊？小璟啊！” 　　老莫教授晚了一小步赶上来，也是跟赵婆婆一样不可置信，激动得不行，抓着中年男人的胳膊不放，“小璟？真是你吗？你回来了？这些年你跑哪去了啊可让爹一阵好找啊！” 　　老泪纵横，说的不外如是。 　　莫令璟下飞机前还有一些担忧自己见到父母会不会不熟悉有陌生感，然而眼下看到这两个头发半白的老人抱着自己痛哭的那瞬，他的鼻头也跟着一酸，在港城从来没有哭过的男人也跟着红了眼眶，一把将两个老人抱住，“爹娘，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晚了啊！” 　　这句话说的没有半点不愿，几乎是发自肺腑的。 　　他心里觉得这就是他的爹娘，不是假的，胸腔里不断冒出的情绪骗不了人，尤其是在抱住他们那瞬他觉得脑袋里又有跟昨晚梦境一样的片段闪过，哪怕是影影绰绰，但是他确实是看到了老人年轻时候的模样，还有他小一点的时候。 　　这零散又模糊的片段让他脑袋有一瞬间的头疼，但是莫令璟忍住了，同时心里还隐隐有高兴情绪，这一下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记忆有一些要恢复了？ 　　当然他没有立即追究这一点，而是抱着两位痛哭的老人好一阵安慰，却不知自己眼泪也一直没停过。 　　旁边的江寄余和姜可可看到这场面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超害怕莫令璟看到老莫夫妇后会因为失忆而显得疏离，现在能这样毫无压力地喊出‘爹娘’来，便足以见得莫令璟其实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而旁边的何月玲看到这场面沉默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男人这副情绪失控的模样过，也没见过自己的男人曾经这样对她的爸妈过，她以为他哪怕是惦记着亲人，但是到底失忆了，感情上也不会太亲近，但是看到眼下的情景，她再次深刻意识到她男人的父母亲戚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这样的重要让她有些慌乱，她再次觉得自己以往的生活可能会被打破。 　　一番痛哭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后，老莫夫妇总算是抹掉眼泪平缓了情绪，这才问莫令璟这些年都跑到哪去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 　　莫令璟自己跑到港城却失忆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港城去的，但是却是阴差阳错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若不是遇到江寄余，怕是一时之间也是没办法回来的。 　　旁的跟着来的邻居们一听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跑到港城去了，而且还失忆了，这还真的是造化弄人啊，生生让老莫夫妇两口子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以为是在那场运动中没了，其实就是他们这些昔日的邻居也是以为人没了，谁知道还能有回来的一天的，这也是他们今天纷纷跟上来的原因。 　　老莫夫妇听到这眼泪又要掉出来了，竟然是跑到港城去了啊，还失忆了，那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那你现在还记得爹娘吗啊？” 　　莫令璟不忍对他们说真话，看到两老人的眼泪他心里头不舒服，便点点头，“想了起一点点，爹娘不要担心，哪怕我没想起来，你们还是我的爹娘，这抹不掉的。” 　　“是啊，不管你还记不记得，你都是爹娘的儿子，爹娘的小璟，回来爹娘就高兴。”赵婆婆抹了下眼泪，也是看出来莫令璟怕是真的全忘了，说想起一点是安慰他们呢。 　　旁的跟赵婆婆交好的邻居也开口安慰赵婆婆，说人还活着还回来就好，放宽心点别老掉眼泪，伤眼睛。 　　安慰完之后大家伙也就散了，把空间先留给他们一家人，免得打扰说话，别那么没眼色，这相认关头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们就别再凑上去听了。 　　其他人一走，屋里头便只剩下他们这些亲人。 　　莫令璟把何月玲介绍给了赵婆婆，说她是他媳妇，家里头还有三个小的，一个闺女两个儿子，这次都没过来，在港城那边。 　　何月玲被莫令璟推上来，哪怕心里不是很情愿，但是莫令璟还用粤语特地跟她介绍了，不可能装听不懂，尤其是面对莫令璟那高兴的模样，只能露出一个笑容来，用粤语喊了老莫夫妇。 　　老莫夫妇不会粤语，但是有些单词跟普通话很像，连蒙带猜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莫令璟还在旁边贴心地充当翻译，还给解释了，“月玲她不会讲普通话，爹娘多担待一下。” 　　老莫夫妇对这突然跑出来的儿媳妇心里头也不是特别的亲近，毕竟是陌生人，不过莫令璟既娶了她，还生儿育女了，那也算是一家人，哪怕有一时的生疏，但是热情也不会少，脸上都是带笑，点点头直说好。 　　何月玲继续保持微笑，面上看不出半丝勉强。 　　这初次见面算是友好过去了。 　　赵婆婆贴心，看了眼时间点，想着昨天江寄余跟姜可可还在沪市呢，今天赶回来肯定是刚下飞机，赶紧问他们饿不饿，她去厨房里做饭。 　　江寄余等人确实是没有吃饭下了飞机就过来的，毕竟是这种大事，在外面也没心思吃什么饭，眼下事情差不多了，也可以先吃顿饭再去聊天，也是有些饿了。 　　赵婆婆高高兴兴去厨房做饭，江寄余也过去帮忙，姜可可看了眼莫令璟和何月玲，也乖乖跟着去厨房，她还不是特别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而何月玲看到这一幕眼神闪了闪，连做饭都要自己做，保姆都请不起，还真是落后，她真的半点不想留在这儿。 　　那边，莫令璟跟老莫教授却沟通良好，爷俩一问一答，聊的也是高兴，仿佛彼此之间没什么生疏感。 　　何月玲：保持微笑保持仪态。 　　一顿饭很快做好，因为家里头买了冰箱，江寄余不时会在外面买些食材回来冻着，这次出去怕老莫夫妇省钱，自己提前给买了一堆食材，所以现在突然要做饭也不会没东西可做。 　　因为想快点让他们吃上，也就没做饭直接煮了面，鸡蛋鸡丁蔬菜等各种做佐料，一锅香浓的鸡汤面便做好了。 　　何月玲看着端出来的面条和一些配菜心里再次嫌弃，太穷酸！ 　　她绝对不会在这里生活！ 第131章 去港城 　　因为莫令璟的回来, 老莫夫妇日常的午睡也取消了，一直在客厅里聊这些年的事情，时而发出笑声时而哭出眼泪，相隔多年未见的生疏似是不存在似的，话题进行得很顺利。 　　晚上的时候莫令璟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老莫夫妇害怕眼前这是梦一场，睡一觉儿子又不见了, 所以强烈要求莫令璟住下来。 　　于是江寄余把他和姜可可的房间收拾收拾，便去姜可可的单身宿舍住，也不会太远，有事也能知道。 　　姜可可对把自己和江寄余的房间让出去也没什么，反正一部分东西已经拿到新房子那边, 而且本来就打算这次回来之后直接到新家去住的, 也就心态很好地当作提前搬了。 　　至于说心里不舒服倒不会，老莫夫妇就莫令璟这一个儿子，还是找了多年盼了多年的，刚找到总是会看重一些, 过段时间情绪真正稳定了，也就能恢复正常点了，这能理解，人之常情。 　　然而他们大度，何月玲却不一定领情, 她没想到晚上还得留下来, 在这又小又挤还是别人睡过的地方住下, 哪怕床单什么都换新的了，她还是非常不舒服，好几次都想跟莫令璟开口说离开这儿，但是看到莫令璟半点没想离开反而还很乐意的样子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夜里，躺在床上的何月玲各种不舒服，她何曾住过这么差的房间睡过这么硬的床，没嫁人前家里条件后，嫁人后更是享受好生活，上头没有公婆也没妯娌，男人还疼爱她生意也做的很好，哪怕偶尔孩子们不懂事会让她有些不高兴，但是总体而言她的生活是无比幸福美满的，多少姐妹羡慕她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结果现在倒好，凭白多出了一对公婆不提，还得待在这又小又破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正遇到人生中最大的坎坷，偏偏男人半点没体谅她，还很高兴地跟她说他十分确认这就是自己的父母，能在父母这里睡着，他觉得很安心很高兴。 　　何月玲忍了忍，到底没在第一天就发作出来，男人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泼他凉水跟他逆反着来怕是要不高兴，她半点不想因为这些内陆人破坏自己跟男人的感情。 　　不得不说，何月玲也是有些头脑的，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会不懂，在家里可以做小娇妻，在外头也能给莫令璟涨面子，夫妻之道，她心里是明明白白的。 　　而另一头，姜可可跟江寄余挤在姜可可以前那张小床上也在说悄悄话，“你觉得舅舅会留下来吗？”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莫令璟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而他的事业又在港城，哪怕认亲了，会不会留下来也是两说。 　　江寄余其实最初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一时之间不太愿意面对而已，因为私心里，他是不希望莫令璟回去的，但是莫令璟的事业在港城，家庭也在港城，他真的能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把家搬到B市这边来吗？那个港城的舅妈会同意吗？ 　　这些都是问题。 　　所以其实在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是藏着阴影的，江寄余是相信舅舅的为人，哪怕失忆哪怕隔着这么多年，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现在舅舅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再看看吧。”江寄余没有给出答案，搂着姜可可让她睡觉，别操心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姜可可想想也是，哪怕他们再怎么做猜想，现实也不一定会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索性就不想了，不管怎样，起码人还活着就好。 　　不过，莫令璟是还活着，江家父母又在哪呢？总不可能也是失忆了，哪有一家子都是失忆的，但是如果不是失忆，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下落呢？明明能返城的基本都返城了，连知青都快全部回城了啊。 　　姜可可不敢深想，怕真相太过残忍，还不如就现在这样，没有下落，心里头还能有点希望。 　　翌日，莫令璟跟着老莫夫妇再次去医院做了检查去，老莫夫妇还是不放心，怕他失忆是伤到脑子，怕有后遗症，也看看能不能治，最好能想起来。 　　莫令璟也没拒绝父母的一片心意而且能恢复记忆的话他自己也是很高兴的，虽然现在差不多都把自己的来历摸清，但是能够自己想起来的话肯定是更好的。 　　何月玲不太高兴，悄悄拉住了莫令璟，“这边的医生能给人做检查么？我们在港城大医院都检查过了，没必要再去检查吧？”她不是觉得费钱，而是害怕这边的医生没本事乱来。 　　莫令璟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没事，这边也没那么落后，爹娘给我找的教授都是有本事的，跟爹娘有些交情，会上心的，哪怕治不好，那也能安慰爹娘的心。” 　　何月玲这才心里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莫令璟没多想，纯粹以为何月玲是担心他身体而已。 　　检查了一遍，确实也查不出什么来，跟港城那边医生所说的没什么区别。 　　莫令璟也没失望，反正看过多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老莫夫妇心里头是有些失望的，但是起码人没事也是个好消息，就压下了心里的担忧，带着莫令璟和何月玲去莫令璟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一边走一边给他仔细讲小时候的事，希望他多少能想起什么，即使不想起来，也能通过他们的描述多一些亲近。 　　何月玲不是很喜欢去参观这些破旧的地方，她还穿着高跟鞋，走太久的路其实很不舒服的，可是男人却是兴致勃勃，一脸顺着配合那两个大陆人的样子，心里不高兴。 　　就跟莫令璟说她脚疼，可不可以不走了。 　　莫令璟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跟老莫夫妇说他饿了，先去餐馆吃饭吧，下午再继续逛。 　　便这样结束闲逛过去吃饭，中午回去午休，下午老莫夫妇还打算出去逛，不过何月玲不是很乐意，便想说不如去商场看看吧，来这么久都没有给家里买什么东西。 　　莫令璟一听也是，他都忘了这件事，便跟老莫夫妇说去商场吧，让江寄余和姜可可也一起去，昨天太匆忙什么都没带，现在总得去买些东西。 　　老莫夫妇拗不过，便带着他们去友谊商场，国营百货很多产品还要票，买东西不方便，去友谊商店的话姜可可有华侨证也有外汇券。 　　友谊商店的东西还是比较丰富的，不过对何月玲来说还是简陋得很，在这边随意买了点东西后说去大一点的商场吧，结果去了，却发现光是有钱不行，还要凭票购买，再次刷新她对这边的认识，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在这边活不下去了。 　　回去当天晚上便说自己想儿子闺女他们了，不知道怎么样了，铺垫完便装作不经意地问莫令璟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港城。 　　莫令璟沉默了一瞬，“我还想在这边多陪爹娘几天，然后我们回港城把孩子也带过来给爹娘看吧？” 　　何月玲闻言小心翼翼问，“那以后呢？你是想留在这边吗？” 　　莫令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会才道，“港城那边的生意暂时离不开人，明天我问问两老人家愿不愿意过去港城那边住，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在想要不要把公司搬过来这边。” 　　“你说什么？！”何月玲立马从床上撑起身子，“你还想让……把公司搬到这边来？”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两个大陆人接过去住’给咽下去，改为说公司的事，“这边的经济这么落后，条件又差，什么东西都有限制，在这里公司怎么能够得到发展？” 　　“月玲，话不是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边是很大的市场，在这里没准公司能够更上一层楼。而且也不是说总部搬过来，可以先在这边开个分公司试试水，我们此行过来，不也是想过来考察这边市场环境麽？如果爹娘不愿意背井离乡去港城那边生活，我们在这边开个分公司也不是不可以的。” 　　何月玲心里怄气，不管是那种她都不高兴，也不想忍了，“你要在这开公司派人过来打理我不在意，但是我不想留在这边生活，这边又破又旧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讲这边的话，还有孩子们更是不能留在这，在这里他们无法接受很好的教育无法交朋友，我不想留在这边。” 　　“没事，明天我问问爹娘他们，尽量说服他们跟我们回去港城住。” 　　“要是他们不去呢？” 　　“我再想想吧。” 　　“我……” 　　“好了月玲，快睡觉，很晚了别吵醒爹娘他们。” 　　最终对话便这么落幕，但是问题却是没有解决。 　　而另一头随着他们的声音安静下来，赵婆婆也推了推老莫教授，“你说他们刚刚是在吵架吗？”她小声问。 　　本来赵婆婆也不会做这种听墙角的事情，只是刚刚何月玲不小心拔高了音量，赵婆婆心里提着，便不自觉支起耳朵听了会。 　　老莫教授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小璟不是会跟媳妇吵架的人。” 　　赵婆婆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眉眼有忧愁情绪。 　　“怎么了？” 　　“我是在想，这个港城来的儿媳妇，可能不太喜欢留在这儿。”赵婆婆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哪怕第一天情绪激动只顾着高兴儿子还活着回来这件事，到第二天也能多少冷静下来，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港城儿媳妇每次是带笑，但是那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还有时不时会悄悄流露出来的那一抹嫌弃，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去说破。 　　老莫教授闻言也跟着沉默，他也不是眼盲心瞎的，自然能看得出来，只是也跟赵婆婆一样，没去道破这一点。儿子回来了是高兴，但是现在儿子没了记忆，又找了个港城儿媳妇，家庭和事业都在港城那一边，他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留下来，留下来的话又能留多久，索性还不如先假装不知道忽略这件事，慢慢拖着，能拖几天是几天。 　　他们实在是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儿子，便没了那勇气去点破一些事。 　　然而这事却不是能拖多久的，何月玲显然忍了两晚没办法再继续忍耐，这边的床又小又硬，她真的睡不下去，连续两天都没睡好，眼角的鱼尾纹又多长出来一条，简直是令人绝望。 　　她让莫令璟今天便要做出决定，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离开的。 　　莫令璟没辙，只能问老莫夫妇愿不愿意过去港城住。 　　“孩子们都在那边，公司短期内也没办法搬过来，不如你们就随我们去港城住吧？那边的生活环境也比较好。”饭后，大家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的时候莫令璟开口问道。 　　老莫夫妇动作一顿，对视一眼，还是赵婆婆先道，“你要回港城了？” 　　“差不多，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家人，另一方面是想考察一下情况，如果市场不错的话打算过来开分公司，但是还没办，要举家搬过来，可能暂时不太可能，所以就想问一下你们的意见，要不要先跟我去港城？” 　　莫令璟说的也是实情，一下子搬过来是真的不太可能，在港城经营了那么久的人脉，若是一下子搬过来不做准备的话怕是要废，而且，说起居住，他其实也习惯了港城那边，还有何月玲说的孩子教育问题，这边的教育水平貌似还不够发达，这也是他短期内不想过来这边的原因。 　　但是他也不能不考虑老莫教授，哪怕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他也不能推脱身为人子的责任感，如果说家里还有其他兄弟的话他倒是还可以不用带着老莫夫妇，可惜偏偏只有他一个儿子，总不能现在回来了，儿子不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丢给外孙子和外孙媳妇来赡养吧？ 　　莫令璟自问不是那样的人。 　　而老莫夫妇听到他愿意带他们过去港城，没说抛下他们，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只是一想到要去港城，那就是背井离乡了，心里头总是不大舍得，尤其是那边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儿媳妇不一定高兴他们过去一起住，还要远离江寄余和姜可可。 　　两个老人一时没有决定。 　　还是江寄余说，“舅舅，一下子搬到港城去手续也很麻烦，不然就让外公外婆先办个探亲假，去港城待上一段时间试试，而您也可以在这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把生意转移一部分到国内来，在这边也安个家，到时候再决定住在哪儿。” 　　老莫夫妇一听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总比一下子抛下一切去人生地不熟的港城住来得好啊，而且莫令璟要是能把生意慢慢做到这边来，在这边安个家，那就更好了。 　　不由得也跟着道，“是啊小璟，你看看俊俊这注意怎么样？我和你娘到底是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还是先不要一下子搬过去吧。” 　　莫令璟略一迟疑，随即对上老莫夫妇殷切期待的眼神，便那同意了。 　　“那也好。那我这段时间先在这边考察市场，小江你帮忙去办理探亲假手续怎么样？到时候差不多弄好爹娘就先跟我们回港城一趟，也认认你们的孙子孙女们。” 　　听到孙子孙女，老莫夫妇心里头对港城又多了一份期待，连连点头表示可以。 　　人上了年纪，就稀罕小孩子。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何月玲当时没完全听懂，事后莫令璟给解释了一下他们做的决定，心里一梗，随后又放下了，行，来港城便来港城吧，反正等她回去后，要再回来这边是不可能的。 　　不过听到办理手续还要半个月之长，她实在没办法在这里住下了，就跟莫令璟说她先回港城去准备准备，到时候老莫夫妇过去便直接能住下，而且也能给孩子们先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喊不出爷爷奶奶尴尬。 　　莫令璟一想也是，那成，便让她先回去了，要她好好跟孩子们说一下。 　　何月玲笑着说好。 　　她当然要好好跟孩子们都说一说，这内陆到底有多脏乱差！ 　　何月玲一走，老莫夫妇觉得跟儿子莫令璟相处更自在了，感觉感情都增进不少。 　　而江寄余也持之以恒想各种法子让莫令璟多喝空间的灵泉水，还有灵泉水浇灌出来的一些蔬菜和水果。希望他能尽快恢复记忆。 　　不过不知道是没用还是量不够，莫令璟倒是没再说自己想起什么，这真是令人遗憾，但也没办法，这种事强求不得，只能看玄之又玄的运气。 　　莫令璟倒是不知道江寄余做的小动作，但是偶尔也会觉得家里的菜很清甜，水果也比他之前吃过的要好吃一点，仅此而已。 　　要说更多的，他越是跟江寄余接触越是发现他们舅甥俩真的很像，在做生意上面很多理念不谋而合，而平时一起去考察市场或者什么，都能发现江寄余身上的闪光点，真的是越相处越欣赏。 　　而就在这样各方忙碌的日子，半个月很快过去，一眨眼也到了要去港城的时候了。 　　现在的出入境手续比较严格，江寄余和姜可可不是直系亲属不能过去，只有老莫夫妇才能办理探亲假，而且探亲时间一次最多只有三个月。因此，这趟行程只能老莫夫妇两人跟着莫令璟过去。（注释①） 　　江寄余通过这些天跟莫令璟的相处也比较相信他，哪怕失忆，他对老莫夫妇还是非常照顾和孝顺，所以这一趟也敢放心让老莫夫妇过去。 　　到了登机那天江寄余和姜可可过去送别老莫夫妇，让他们安心在那边玩，如果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提前探亲假时间回来，也让莫令璟要好好照顾老莫夫妇。 　　莫令璟笑着说当然，这是他的爹娘，他怎么会不尽心。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偷偷坐偷渡船过去也可以的。”目送飞机起飞后，姜可可对江寄余说道。 　　江寄余冲她笑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多少也是有些担心，不过让姜可可做走私船他却是不肯的，上次不是没去坐过，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尤其是现在海关那边随着改革开放对走私管控更加严格，哪怕有空间，他都不想姜可可去冒险。 　　还是半个月后自己去南方那边出差再偷偷看看有没有机会过去一趟的，舅舅家的地址他拿到了。 　　南方他自己没去建厂，不过自己倒是有投资，还买了地皮，所以说去出差，姜可可也是信的。 　　不过这个档口说去南方，姜可可其实心里也是多少有些猜想，只是没去点破，既然江寄余不想她冒险坐走私船那边也就不去吧，免得他担忧，而且江寄余要机灵得多，他一个人坐走私船遇到事更能逃过，带上她没准还逃不掉，所以姜可可便也就不想着要跟着去了。 　　当然度蜜月的事情江寄余没忘记，现在距离开学也还差不多半个多月，可以带姜可可先去玩一玩，到时候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姜可可却不想这个时候去度蜜月，因为江寄余心里头装着事，度蜜月也不会多高兴，还不如等老莫夫妇回来再去呢，而且她自己也是有些记挂着老莫夫妇那边的情况的。 　　“你先去忙生意吧，我们暑假再去玩，到时候可以穿漂亮衣服出门了，我有好多夏天的小裙子呢。”姜可可没说破他的心思。 　　不过江寄余还是觉察到她发现自己打的注意了，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抱过来亲了亲，可真是他的贴心小可爱。 　　然而，却没想到这次港城这行会让他那么生气。 第132章 认错亲 　　莫令璟带着老莫夫妇来港城后, 三个孩子当天就喊了老莫夫妇爷爷奶奶，一副挺亲热的样子，而何月玲也让保姆做了丰盛的饭菜来接风洗尘，态度很好，让莫令璟很高兴，觉得何月玲真的有把孩子教好。 　　老莫夫妇也是高兴的，本来以为家里儿子都没了, 现在没想到一眨眼儿子找到了，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最大的是大孙女十一岁，最小的是双胞胎兄弟，九岁了，都长得几分像莫令璟, 大孙女眉眼还有几分像赵婆婆, 所以乍一见到这些孩子，被喊爷爷奶奶，老莫夫妇真的高兴得不成样，对他们的一腔疼爱便翻涌出来了, 连带着觉得在港城生活的话也不错了。 　　然而，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表象，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莫令璟去工作之后，何月玲便变了脸色, 也不是说虐待老莫夫妇不给吃的, 就是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爱搭不理的，这还不算，几个孩子也是，在莫令璟在的时候亲亲热热喊爷爷奶奶，莫令璟一不在就骂他们又脏又臭的内陆人，他们才没有内陆人的爷爷奶奶的，除了骂，时不时还动手推搡几下。 　　三个小孩子平时是何月玲教导，本来就比较听何月玲的话，后来何月玲回来跟他们说他们要有爷爷奶奶的时候，不是像莫令璟以为的那样让他们接受老莫夫妇，而是跟小孩子们说他们是来抢爹地的，要把爹地抢到内陆去住，还要让他们也跟着去内陆住，住没有厕所大的房子，吃不到好的，穿的脏兮兮，也没有朋友要跟他们玩，威胁一番之后，才告诉他们要在爹地面前表现好，私底下偷偷赶他们回去，把爹地留下来。 　　何月玲半是哄骗半是威胁，让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演戏’，尤其是何月玲看老莫夫妇还不会跟莫令璟告状，就更加变本加厉，对老莫夫妇言语攻击不算，让小孩子时不时也打他们或者掐他们，都是在不显眼不露出来的地方，老莫夫妇不说，莫令璟也看不到。 　　而江寄余偷渡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小别墅门口前面，老莫夫妇正被两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子踢，而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十岁左右小姑娘在拍手，还抓着小石子往他们身上丢。 　　老莫夫妇一开始是躲闪着劝说，然而男孩子们压根没听，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脏话，这时小女孩一个小石头扔到了赵婆婆脸上，赵婆婆‘嘶’地疼出声来，老莫教授见状生气了，一把将身上两个男娃子都拎着扔开，不再顾忌着。 　　小女孩见状猛地立马冲过来要把手上的小石子都砸到他们身上，老莫教授把人一推，小女孩便跌坐在地上，当场哭了起来。 　　见姐姐哭了，其他两个被推开的小男孩也放开嗓子嚎叫，正在家里打牌的何月玲听到小孩子的哭声立马跑出来，看到三个小孩子在哭立马就冲过来抱在怀里，一边抱着一边骂，“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打小孩子做什么？有什么不高兴冲我来，冲小孩子撒什么气？不高兴就回你大陆去赖在我家欺负我孩子做什么！” 　　说的是粤语，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然而却是大概能听懂的那种粤语，老莫教授看了赵婆婆没事，被女人这样一顿训心里是又气又急，脸色都涨红了，何月玲见状立马噤声转头去哄孩子，她可怕真把人气得脑溢血，骂几句把他们逼走就行，真弄出事，怕是赵婆子也不会噤声不告状。 　　江寄余看到这一幕瞪得睚眦目裂，冲过去一脚猛地踹在大铁门上，哐啷的动静引起注意，转过头去看到是江寄余，老莫夫妇脸上一喜，随即又是担忧，而何月玲眼神一慌，这老两口的外孙子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刚刚那场景没？看那生气的样子应该是看到了吧？怎么办他会不会跟莫令璟告状？ 　　一时间何月玲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念头，而就在这时候老莫夫妇已经走过来把大门给打开了，还没说话就让江寄余一把抓着手往外带，“走！” 　　“去，去哪？”老莫夫妇有些慌乱，看外孙子这模样就知道他是看到刚刚那画面了，心里头有些乱，一时之间脑袋里没反应过来。 　　江寄余已经气得不会说话了，拉着老莫教授街边喊了一辆出租车就报了一个地址。 　　赵婆婆一听那地址是莫令璟的公司，赶紧就说要下车，“俊俊啊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你舅舅，你舅舅忙呢，刚刚你看错了，孩子们只是在跟我闹呢。” 　　说着想让老莫教授帮忙说话，老莫教授却是在沉默，半点没吭声。 　　江寄余还不明白吗？这是心里头有气，一直碍于赵婆婆才不肯说呢。 　　不搭理赵婆婆，让司机加快开车，他多给钱，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不去找莫令璟心里头的火没法消。 　　而这一边，何月玲看老莫两口子被突然闯出来的江寄余带走了，心里一喜，这是要带回去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像，现在手续没那么简单办理，而且老莫两口子的证件行礼还在家里头，没有证件哪那么简单就能走，难不成是去找莫令璟了？ 　　何月玲心头一突，直觉要糟，赶紧对哭闹的孩子道，“先别哭了听妈咪说！” 　　本来也不是真哭，现在何月玲语气一严肃三个孩子立马就吵嚷了，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听着，如果爹地回来问你们就说你们是在跟爷爷奶奶玩，说你们喜欢爷爷奶奶，别的不许多说明白吗？不然到时候爹地就要被那两个又老又丑的大陆人拐走，你们就没有爹地了，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要跟贫民窟那些脏兮兮的大陆人一样了明白没？” 　　“我知道的妈咪，不会乱说话的。”大闺女先表示道，其他两个孩子也当即担保，他们记得牢牢地，在爹地面前要表现得喜欢那两个大陆人，不然爹地会生气会打他们甚至还会不要他们，他们到时候就要跟街头乞讨的小乞丐一样了，他们会听妈咪的话的，每次他们闯了祸妈咪教他们怎么表现爹地都会很快气消，妈咪说的话都是对的。 　　叮嘱完三个小的，又把家里的佣人再次喊过来一遍训斥，要他们明白这家里谁才是主人之后，再去遣散了牌友，这才拿起电话打给公司里的莫令璟。 　　“老公啊那个江外甥过来了。” 　　“小江过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在家吗？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招待一下，我晚点就回去。” 　　“是这样的老公，江外甥他可能有些误会，他过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在跟他们爷爷奶奶闹着玩，小孩子玩闹起来比较容易没轻没重，江外甥不知误会了什么十分生气拉着孩子的爷爷奶奶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往哪儿去，跑得很快，我有点担心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 　　“什么？！人走了？还带着爹娘走了？！”莫令璟闻言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江寄余过来肯定不是走正常手续过来的，这什么都没带就拉着老两口离开，港城这么复杂，遇着事怎么办？ 　　莫令璟一时之间担忧起来。 　　“老公你先别急，我猜江外甥可能是去找你了，你在公司等一会儿大概就到了，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说完我就让司机带我去公司行吧？” 　　“算了，你在家里先待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回去，我在公司等一会，小江要是过来也差不多要半个小时。”莫令璟说完又让何月玲把大概的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给江寄余误会了。 　　何月玲自然是不敢说出真相，只含糊地说了她在打麻将，听到外头突然孩子们哭出去一瞧，问了几句是怎么回事，江寄余刚好就过来，不知怎么就生气了，然后一句话不说就带着老莫夫妇走了。 　　莫令璟一听也没有想太多，因为何月玲和孩子们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好，对老莫夫妇很亲近，不会说有隔阂什么的，所以信了她的说辞，暂时没有想太多，以为可能真的是语言不通的问题让江寄余听岔了什么的，没再多说什么，问了三个小的没受伤就是互相胡闹哭呢，这才放心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打电话让前台的人待会放江寄余他们进来，自己处理了上手这个工作后，看了时间点，差不多了便提前下去等等人。 　　没想到这还没下去呢，秘书就把人领上来了，秘书一走一关门，江寄余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莫令璟一个拳头。 　　莫令璟直接给打蒙了，“小……” 　　江寄余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拳又是一拳的。 　　老莫夫妇见状赶紧劝他住手，想去拦着，然而江寄余一想到他看到的那个画面，心里头的火气便熊熊燃烧着，他就是这样为人儿子的，说的好好的，却让自己的亲爹娘给人欺负！ 　　江寄余是真的动了火气了，当时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没准当场连何月玲都不放过了，现在又怎么会听老莫夫妇的劝。 　　莫令璟不明所以连连躲闪，“小江这是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 　　“还打？！再打我就生气了！” 　　“俊俊快住手啊不管你舅舅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赵婆婆猛地扑上前去，生生阻断了江寄余的动作。 　　江寄余要去掰开赵婆婆，“外婆你闪开！他根本就不是我舅舅，我舅舅才不会让他亲爹娘给人欺负！” 　　一句话露出来的讯息量十分大，莫令璟心头一突，不是小小误会吗怎么这么严重？趁江寄余没动手赶紧道，“小江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江寄余冷冷一笑，“好，说清楚就说清楚！” 　　“俊俊！”赵婆婆大声呵斥，不想让江寄余说，江寄余却不听她的话。 　　“当初送外公外婆上飞机时你说什么？你说会好好照顾他们尽为人子的责任，我相信你，但是你却是怎么做的？让你老婆辱骂我外公外婆，让你孩子欺辱我外公外婆，骂他们是大陆人又老又丑又穷！还让他们滚回大陆去！你他妈还算个人吗？不想赡养早说啊我难道求着你养？我还养不起我外公外婆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寄余是真的生气了，对莫令璟除了失望还有怨言，早些年不见踪影没有音讯让家里人伤心不提，如今出现了却让老莫夫妇更加难过，受了文化运动的苦，晚年还要受儿媳妇的气孙子孙女的刁难！ 　　这一切江寄余都记在了莫令璟身上，要是莫令璟处理得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然而莫令璟听到江寄余这一席话却是懵掉的，连带着对江寄余闯进来突然就动手的气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愕然，“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说着视线落在老莫夫妇身上，这才发现赵婆婆脸上忽然有一处破皮的，是新鲜伤口。而老莫教授却是沉默不语，看得出心情很压抑。 　　莫令璟脑袋蓦地一懵，“娘，爹……” 　　江寄余不想看他这时候的姿态，直接把自己过来看到的场景仔仔细细告诉他，甚至连何月玲和三个孩子骂老莫夫妇的粤语都给学出来，这还不算，还撩起老莫教授衣裳裤脚，让他们看看有没有伤。 　　反正这儿就他们几个，江寄余也不讲什么礼貌，不给反驳机会一把撩起，这才发现腰上都有淤青，大腿上也是有掐痕，那么多压根就不是不小心弄到的。 　　证据摆在眼前，莫令璟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江寄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伤口，他本来是顺手想起要当面给看一下的，当时那两男孩子连掐带踢的，想着总会有痕迹给莫令璟看一下，堵住他的嘴，谁想到除了新鲜的痕迹，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之前的伤痕，看到这整个人更是炸了，眼眶不知是气红的还是什么，猛地转过去问赵婆婆是不是也有伤，也伤在这些平时看不见的地方？ 　　赵婆婆不肯说，还想瞒着，但是对上外孙子那通红的眼眶和眼里的气氛懊悔心痛，蓦地就失了言语，眼泪掉了下来。 　　她不想闹成这样的，她难得才找回她的亲儿子，她实在是太害怕失去自己的亲儿子，也太害怕让他为难，更是不想对三个孙子孙女生气，所以就想忍着，这些伤比起当初受过的苦其实不算什么不是吗？比起失去儿子孙子孙女，其实根本不值一提不是吗？ 　　赵婆婆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态不一样，跟以前她可怜过的以儿子孙子为天的没见识没文化的乡下老太太有什么区别，只是她真的是太害怕太重视自己的儿子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那么多年没有音讯她以为他早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没办法保持理智，好几次老莫教授想说想带她走她都不同意，就是因为她还想跟儿子在一起，跟孙子孙女在一起，刚来那两天他们对她多好多亲热啊，赵婆婆舍不得这亲情，所以就跟换了心肝一样，默默忍了下来，装作听不懂儿媳妇想赶她走的意思，装作不知道孙子孙女不是真的对他们亲近，为孙子孙子们解释错的不是他们，他们都还没懂事，是受了儿媳妇的挑拨，他们还是亲近她这奶奶的。 　　这一些思想，何尝又不是跟那乡下偏心眼老太太一样呢？ 　　赵婆婆清醒了一辈子，不愿意再清醒，想要装聋作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实在是喜欢刚来港城那两天儿子在的时候孙子孙女对她亲热的场景，子孙环绕，这就是天伦之乐不是吗？ 　　直到今天看到外孙子，看到他因为他们受的伤受的委屈而恼怒而发火而责怪自己，那来了港城就被猪油蒙住的心才猛地清醒过来，无话可说，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像是瞬间给人抽了生气，活生生老了十来岁，原本回城后养的精神气都没了。 　　莫令璟看到这场景心头一痛，“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每次他工作完下班回家去，家里头都是其乐融融的画面，老莫夫妇也从来没跟他说这些事，偶尔看到老莫教授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有问过，赵婆婆只说是有些想念B市那边的江寄余他们，还没习惯，他也以为是真的。 　　加上这边工作忙，也没时时在家，何月玲又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就以为一切都好，哪里知道私底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何月玲她没表现过她不喜欢老莫夫妇啊。 　　莫令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然而江寄余却不会体谅他，再次给了他一拳，“我没你这个舅舅！”转身就带着老莫夫妇走了。 　　赵婆婆有回头看莫令璟一眼，然而却还是抹着眼泪跟着江寄余走了。 　　儿子她在乎，外孙子更是在乎。 　　虽然儿子是失而复得，但是外孙子更是多年陪伴在身边，眼下他找过来为他们出气，若是这时候还向着儿子，怕是要冷了外孙子的心。 　　老莫夫妇当时跟着儿子来港城完全是儿子刚回来满心满眼都被占据了，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女，现在过了一个多月，又遭遇这些事，外孙子和儿子对上，那他们也没说立马就抛下外孙子站在儿子那边的，更别提外孙子还是为了他们。 　　想到江寄余因为他们受伤而责怪自己那个眼神，赵婆婆坚定了心神，不再回头跟着外孙子走了。 　　莫令璟愣在原地，想要追上去，结果他们已经做电梯走了。 　　“怎么会这样？”莫令璟心里一痛，从江寄余带着老莫夫妇进来短短十来分钟时间，真相就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但是江寄余学的粤语半点错都没，老莫夫妇身上的伤口也不是作假的，他们没说谎，那撒谎的……是他的枕边人吗？ 　　莫令璟猛地关上门拿上车钥匙，他要回家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家里头，何月玲的心情已经从担忧紧张恢复成平静，甚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老两口子平时一声不吭装疯作傻都想留下来，不可能会任由一个外孙子去告状的，她不用担心，而且她也事先跟莫令璟先说明情况了，莫令璟也没多生气，也没怪她，还是信她的话的，所以她也不怕那认识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外甥挑拨他们的话莫令璟会相信。 　　甚至何月玲在想，要是江寄余这次真能硬气点带那老两口走就更好了，为此她愿意给莫令璟训斥一顿呢。但是想也知道，老莫夫妇肯定不想走，这边这么大这么豪华跟内陆没得比，谁来了还想回去内陆那地方啊，没看报纸上天天报道多少大陆人游泳都要偷渡过来吗？ 　　真的是讨厌死了，怎么就这么厚脸皮麽？都摆明了不欢迎他们还死要留下来，还说什么大学教授呢，跟那些偷渡过来的大陆人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喜欢这富裕生活。 　　何月玲心里头十分不屑，看了眼时间还早，有些后悔先让牌友走了，她牌还没打完呢，算了，还是让佣人先准备做饭吧，那几个大陆人顶多是去哭惨要个好处，然后还会回来赖着的，餐桌上又要多一个大陆人，她十分不高兴。 　　然而，看到鼻青脸肿的丈夫回来的时候，何月玲立马就心疼上了，“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啊？” 　　莫令璟却猛地将她推开，何月玲踉跄了几步站稳没摔着，然而脸上的震惊却是很明显的，她不敢相信一直没对她红过脸的丈夫会这样推开她。 　　莫令璟怒气冲冲，“你跟我说我不在家你究竟是怎么对待爹娘的？！还有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一五一十说清楚！”几乎是怒吼出来。 　　何月玲愣住了，她没想到莫令璟会生这么大的气，明明电话里还好好的，不过这怔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当下赶紧就顺毛甩锅装不知道，“老公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对待爹娘的你不是看到了吗？而且早上的事情我也跟你说清楚了都是误会啊，是不是江外甥和爹娘说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还狡辩？！”莫令璟看她这装傻充愣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娘脸上的伤，爹身上的伤，你当我是眼瞎吗？那三个小的呢？让他们给我滚出来，我倒是要问问看他们是怎么玩闹的把爹娘弄成那样！陈妈！陈妈！孩子呢？快给我带过来！” 　　莫令璟真的要气疯了，早上何月玲跟他说小孩子只是跟爷爷奶奶玩闹他信了，但是江寄余的话和老莫夫妇身上的伤让他明白一切都是假象，什么玩闹，谁家小孩跟长辈玩闹踢长辈掐长辈，还用石头扔长辈的？这还只是被江寄余撞见的，没撞见的他不知道的老莫夫妇没说的又有多少呢？！ 　　何月玲看莫令璟竟然还想对孩子发火赶紧拦住了，“陈妈把孩子带远点先别带回来！” 　　又冲着莫令璟道，“老公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子会吓到孩子吓到我的，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冷静说不好吗？你这模样太可怕了孩子们会害怕的，你不是说要好好教育孩子们不能动粗吗？你这样我好怕啊冷静下来别生气好吗？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不相信我去相信一个刚认识没几个月的外人吗？老公我求求你了冷静一下好吗？” 　　何月玲对如何平息莫令璟的怒火真的是很熟悉了，连哄带求的，把小女人的一面都展现出来，往常这种招数屡试不爽，然而今天却失效了。莫令璟真的气的要命，不是像往常那样好糊弄了。 　　往常他想着她是他妻子是他真心求取回来的，一些事不介意让着她宽容着她，但是今天这事他真的觉得自己无法宽容，老莫夫妇是他的爹娘，哪怕他还没有想起来，但是这是不可否认的，他也保证过会好好照顾老莫夫妇会尽到为人子的责任，然而现实又是什么？ 　　江寄余带着老莫夫妇上门，原本对他尊敬的晚辈一拳头挥向自己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自责，自责他自己没有看好老莫夫妇把他们交给他莫令璟，还有赵婆婆的眼泪，老莫教授的压抑沉默，都像一巴掌狠狠扇到他脸上，把他的不知道自以为都扇得干干净净，也把他对自己枕边人对自己孩子的认识给推翻。 　　他竟不知道表面知礼懂事的妻子内力是竟有那蛇蝎心肠，小孩子懂什么，没有大人教，哪里会知道要怎么表现？ 　　“何月玲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不然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了。” 　　这是气得连名字都叫上了。 　　何月玲心里大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触犯到男人的底线了，一时着急正不知道怎么办呢，结果三个不知道在哪里玩的小孩子竟然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这让不知该听男主人话还是女主人话的陈妈松了一口气，两个都是主顾，得罪哪个都不好。 　　孩子们本来听到爹地的声音以为爹地回来还挺高兴的，结果一进来就对上莫令璟那张满是怒火的神情，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那种天然的趋利避害本能让他们觉得此刻还是不要往莫令璟跟前凑好，纷纷后退想跑出去，结果被莫令璟一个呵斥“回来！”，怪怪地站住不敢动，回头看莫令璟，他没在开玩笑，又加了一句，“马上给我过来！” 　　这下子更是明白自己怕是要糟了，想跑又不敢，看向妈咪何月玲，何月玲看到孩子们害怕的模样心疼，赶紧道，“你别吓着孩子们这事不关孩子们的事有话问我成吗？” 　　莫令璟却不想再听她的话，再次推开她大步向三个孩子走过去，哪怕孩子们此时十分害怕，但是因为平时对莫令璟这个爹地的敬畏之心也不敢动，他们知道平时闹可以闹，但是爹地认真起来不听话的话那是连妈咪都护不住的，所以此时半点不敢偷跑开，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怒火走过来的莫令璟，眼神都有一丝害怕，努力回想自己是做错什么事闯祸了。 　　莫令璟看到孩子们害怕的眼神心里头也有一瞬的心软，但是想到江寄余的怒火和老莫夫妇的伤，那抹心软又给他压下去，他看向他的三个孩子，平时各个都很机灵乖巧，哪怕偶尔会闹一些小麻烦，但是在他心里他自认为孩子是很好地，尤其是现在这天真无辜的样子，放在平时莫令璟压根想不到他们会做出那种打长辈的事还说那么脏的带着羞辱的话。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讨厌爷爷奶奶，还骂他们打他们了？”莫令璟没有用吼的，只是非常严肃地问，更像山雨欲来前的预兆。 　　三个孩子早早得了何月玲的指示自然摇头，反而说他们很喜欢爷爷奶奶。 　　莫令璟沉了脸，“撒谎的话爹地是不会喜欢的，你们说实话，不然以后别想要新玩具买衣服了。” 　　一听到不给买新玩具新衣服了三个孩子脸上明显都是一慌，大闺女喜欢买新衣服，两个双胞胎喜欢新玩具，要是不给买的话那他们在学校肯定不会同学嘲笑的，都有些怕，想说但是又忌讳着何月玲说过的话，不安的视线看向何月玲。 　　注意到孩子的视线莫令璟心里更沉，“别看你们妈咪快说实话！” 　　这下是用吼的，莫令璟还从没这样大吼过他们，三个人都怕，大闺女养的娇气更是当场就哭出来，两个小子一直向姐姐看齐，见状也跟着哭，一时之间，屋里头都是嚎啕大哭的声音，这回不是跟之前在老莫夫妇面前假哭一样了，是真的害怕哭了，这样的莫令璟太陌生太可怕了，他们吓到了。 　　何月玲哪里看不出来这一点，当即就过去抱住了自己的三个孩子把他们揽在怀里哄了两句，又冲着莫令璟道，“你这是做什么一定要这样吓唬孩子是吧？把他们吓坏了怎么办？” 　　“这都吓坏了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莫令璟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自己心疼了多年的孩子，看这样子心里也不是不心疼的。 　　何月玲被哄了也生气了，不再示弱，“做什么坏事了你说他们能做什么坏事？你就听外人的话回来就冲我们母子发火是吧？是他们重要还是我们重要？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我们母子？”说着说着还哭了，母子四个抱在一块哭，瞧着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莫令璟的火气当即被浇灭了一半，这都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孩子，他这么多年都没让他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眼下看到这样子真的是很不好受，想再发火都很难发得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寄余带着老莫夫妇进来了。 　　老莫夫妇是莫令璟亲自跟家里佣人介绍过的，佣人看到他们在外面自然会给他们开门，所以江寄余和老莫夫妇才能在不通知莫令璟一家的情况下进来。 　　看到他们进来，何月玲当即就倒打一耙了，“江外甥你做什么一来就给我们母子泼脏水？还有爹娘，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孩子们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不知道吗？摸着良心说话啊，你看看现在令璟回来就冲我们母子发火，看看你们的孙子孙女们都哭成啥样了？你们是要毁了我们的家庭是吧？” 　　赵婆婆一看到孩子们哭成那样心便有些软了，然而她还没说话江寄余就挡在他们面前，冷冷瞪了一眼何月玲，“人在做天在看，你也别拿着孩子说事，既然不喜欢我外公外婆住进来早说就是，何必做这么恶心人的事？真当我们稀罕你们家不成？” 　　说罢又看莫令璟，“这亲我是认错了，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我带我外公外婆走，就当没认过这亲事，你不是我舅舅，我不会有这样的舅舅。” 　　“小江……” 　　江寄余不愿再听他们说话，也不愿跟他们掰扯，放下一句“我们现在就上去收拾行李”便让老莫夫妇带路，去房间把行礼收拾了回去，衣服倒是不要紧，但是证件不在的话想回去就麻烦了。 　　老莫教授看莫令璟那样子叹了口气，“是我们认错亲了，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连老莫教授都这样说，赵婆婆再也不说什么了，跟着老莫教授去他们的房间收拾，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一行李箱，之后莫令璟给他们买了不少东西，如今这些东西他们都没拿，只拿了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便离开了。 　　莫令璟追上来，“爹娘，这亲怎么会认错呢，虽然我没恢复记忆但是我知道我是你们儿子啊，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你是能下得了手打你女人一顿还是能掐你孩子一顿？”江寄余语气非常冲也非常不屑，“够了吧，在你心里我们这些半途出来认亲的哪里比得过你在这家里的女人孩子，是我看错了你也认错了亲，我们舅舅不会是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别占据我们舅舅的名声了。” 　　说着一推，拿着老莫夫妇的行李箱牵着赵婆婆就走了。 　　老莫教授最后看了一眼莫令璟，转身也跟着上去了。 　　莫令璟没有脸上前追过去，因为江寄余说的话他做不到，他压根没办法打自己女人一顿也没办法掐自己孩子一顿，他没办法做到江寄余说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方式，最多能让何月玲和孩子们道歉，再勒令他们改错，难不成他还能休了何月玲不成？ 　　他心里头乱糟糟一片，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他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亲人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怎么会弄成今天这副场景呢？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何月玲的脸上，然而却发现她脸上竟然有一丝窃喜，觉察到他视线赶紧收回去弄成担忧，“老公，这怎么办啊？他们说认错亲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想跟我们家来往了吗？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吗？” 　　然而心里却是十分高兴，没想到江寄余还真那么硬气带走那两个老家伙，心里头开心得不得了，祈祷他们真的不要再回来了。 　　而三个孩子在江寄余他们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就不哭了，眼下听到何月玲说他们再也不回来这些话也高兴的不得了，二儿子到底还小一下子把被叮嘱过不该说的话说出来，“太好了他们走了是不是不会跟我们抢爹地了？” 　　听到这话，何月玲脸色当即僵住，看到莫令璟猛然瞪大的眸子心里一突，赶紧对儿子道，“你胡说什么呢爷爷奶奶走了以后你就没爷爷奶奶了，别人家都有就你们没有多可怜啊。” 　　“可是我不想要……”话没说完就给大闺女给捂住，她虽然被娇养着但是到底十一岁了，性子也像何月玲，道，“是啊爷爷奶奶走了我们不高兴，爹地我们要没爷爷奶奶了吗？” 　　却不知这样的画面让莫令璟心里头更沉，如此会做戏…… 　　忽地觉得脑袋一痛，脚步踉跄几下，竟然直接从楼梯口摔下来了。 　　“老公！” 　　在何月玲的惊呼声中，莫令璟整个人从二楼摔到了一楼，脑袋溢出鲜血来...... 第133章 出轨 　　莫令璟后来发生的事情江寄余不知道, 此刻他拿到证件便以最快的速度替老莫夫妇办理好出境手续和登机事宜，送他们上了飞机之后，自己才去找走私船回去。 　　老莫夫妇知道江寄余是偷偷过来之后，更不敢说什么了，让他万事小心，这才不安心地上了飞机，对莫令璟一家的伤心在江寄余坐走私船这事上面变得没那么在意了, 更担心江寄余能不能平安抵达，因此一回到家里，便是守在电话机面前等着江寄余过来报平安。 　　姜可可对于老莫夫妇忽然回来的事情已经知道理由了，空间里江寄余跟她说过，此刻也是十分气愤的, 气愤何月玲那恶心人的做法, 要是真不喜欢就摆明说，私底下做这些动作恶心人做什么？他们又不是真的要赖在港城，那算个什么？ 　　听江寄余的话哄着两位老人去做了全身检查，就怕他们什么都不说, 反倒伤到哪了不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真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拿药膏抹抹很快便能消了，不碍事。 　　姜可可这才放心下来。 　　而江寄余也在两天后打回电话说他没事，正在回程的路上。 　　老莫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没前两天那么紧张, 不过还是要看到人才能完全不担心, 偷渡客被抓到那是多凶险的事情啊。 　　江寄余也没耽搁，直接在那边坐了飞机飞回B市，一天时间就到了，下车了风尘仆仆，身上还是有些火气的。 　　“外公外婆，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们去港城的，没准那人只是跟舅舅长得像，根本就不是舅舅，我们再继续找找，舅舅会回来的。”一回到家便是说这样的话，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老莫夫妇还敢说什么呢？ 　　算了，知道人活着就行了，就当他们跟那孩子下半辈子没有缘分吧。 　　因为这事，江寄余直接让老莫夫妇搬到新家里去，中午的时候回来这边休息，晚上就跟他们一块休息，他赡养他们一辈子。 　　姜可可对此也没意见的，本来莫令璟没出现前他们就打算赡养老莫夫妇一辈子的，莫令璟出现后老莫夫妇可以有新的选择，但是不代表他们就会抛下老莫夫妇不管。而且日后姜家夫妇退休，江寄余也是要将他们接到家里一起住的，没办法谁叫他们只有姜可可一个闺女，不可能说结婚了就不管娘家，姜可可跟江寄余都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老莫夫妇一开始没同意搬过去住，新家那边邻里邻居认识的基本没有，而且他们也想给小两口多一些独处时间，然而没两天便决定搬过去先住了，还是因为邻里邻居问题。 　　本来他们儿子莫令璟找回来的事情这家属楼都传遍了，后来他们跟着去港城的事他们也知晓，这冷不丁还没一个月呢就回来了，就好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莫夫妇没脸说在港城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搪塞说港城那边生活不习惯，讲的话跟他们这边也不一样，玩了半个月便想回来了。 　　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不管信与不信，他们都对港城那边的生活很好奇，天天搬着小板凳上来问东问西，没辙，老莫夫妇只好先去江寄余那边住。 　　就这，老莫夫妇又被邻里邻居羡慕了，儿子找到了外孙子还那么孝顺，还带他们去新房子住，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毕竟养老这问题，是华国人心目中的大事，哪怕是大学教授也不能免俗，尤其是一些家属还不是大学教授，只是围绕家庭打转的家庭主妇，就更在乎养老这种问题。 　　不过搬到新家去住好歹是躲过那些热情的邻居了。 　　搬进新家那天也要请人吃酒席算是暖屋饭，江寄余特地邀请了姜远鹏夫妇，然后再邀请几位亲近的便可以了，没像上次婚宴那样大办，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暖屋饭，大家伙都在家里头吃，买了些熟菜自己也做了些菜，整了两桌子，大家亲亲热热吃了一顿。 　　吃完后又简单参观了一下新家，各个眼里都是羡慕，因为这弄得着实好看，还给修了游泳池，说是夏天的时候就可以游泳，而院子里头种的果树花卉也弄得很好看，果树还是那种老果树，今年就能挂果的那种，江寄余特意从空间找出来的品种给弄上，再浇些空间的灵泉水，长得不知道多好。 　　总之，新家又大又宽敞，完全是震惊了一干人等，很多人心里甚至暗戳戳在想以后能不能也建这样一栋房子。 　　比如江寄余的好朋友陈相之便跟江寄余打听这样一栋房子造价要多说钱，江寄余给说了大概数之后，有些沉默了，看来他还是要继续奋斗，因为他也想用最好的材料建最好的房子娶他心里最好的新娘。 　　陈相之偷偷看了眼邱秀丽，心里头忽地充满了干劲。 　　而邱秀丽一无所知，还在那高兴地跟姜可可说以后这些果子都成熟了就可以拿来吃，要她到时候记得给她尝几个。 　　姜可可无不应下。 　　参观完了房子又聊了会天，陆陆续续亲戚朋友便先走了，姜远鹏夫妇倒是没有离开留了下来，他们从姜可可那儿听说了老莫夫妇在港城的事，现在趁有时间便来宽慰他们的心，没这个缘分便不强求，现在有江寄余和姜可可不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当时莫令璟没有追上来便很能说明问题了，现在回来也就不要惦记着他，就当作从来没有认过这门亲，认错了人。 　　老莫夫妇回来这些天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不然的话，心里头还不知得怎么苦。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莫令璟却找上门来，这一次是一见面就给老莫夫妇下跪磕头，直说儿子不孝。 　　他想起一切了。 　　那天从楼梯口摔下来脑门直接摔出血昏迷，在医院躺了两天之后，前尘往事一幕幕都想了起来。 　　如果说失忆时对老莫夫妇只有一些熟悉感和责任感，那恢复记忆之后对老莫夫妇却真的是感情重于责任，对江寄余也是深刻的亲情在里面，而且因为是刚想起来，就跟重新经历了一遍往事一样，那些美好的生活，被陷害被批抖被下放被侮辱的生活都一一在眼前闪过。 　　他想起来自己逃亡港城是因为看到了牛棚里其他人的凄惨生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想逃向港城谋得生机再来接自己的父母亲人离开，哪里能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场高烧什么都忘记了呢？ 　　最让他心痛自责的是，好不容易找回了父母，却让父母在他家里头被他的女人孩子欺负不敢声张，最后还是让外甥江寄余来替他们出气，而他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对自己的女人孩子只有生气和无力感，更多的却没了。 　　莫令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他无颜面对自己的父母，是他娶了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来伤害自己的父母，而他还傻傻以为自己的女人是个好的，结婚以来没跟她红过脸没动手打过她，对她的娘家也是照顾，结果倒好，自己的父母却被她辱骂欺负，一想到这个，莫令璟当时就给了何月玲一巴掌。 　　没恢复记忆前莫令璟怎么也不会动这个手，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老莫夫妇的责任重于感情，而何月玲是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孩子是他疼爱多年的亲生孩子，舍不得打骂。 　　哪怕江寄余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老莫夫妇身上地伤也不是作假，但是何月玲不承认，他心里头就会有一两分相信她，因为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何月玲才是他最重要的人，何月玲和孩子才是他的家人，而老莫夫妇是刚认的还没完全培养起感情的父母。 　　两边都是亲人两边都是责任，自然是会偏向感情多的那一份，人心不都是这样偏的吗？ 　　即使当时何月玲真的承认她不喜欢老莫夫妇让孩子们做了那样的事，他可能会骂她一顿冷落她一顿，却真的不会再做什么。 　　可是如今，当他记起了全部，对老莫夫妇不再只有责任感的时候，莫令璟便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了，也半点不再相信何月玲，他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懵了，更是把真相也给打了出来。 　　何月玲承认了她不喜欢老莫夫妇两个，她不喜欢大陆瞧不起大陆人，她更不喜欢有别人来介入她的家庭，她不需要再多一对公婆，孩子们也不需要大陆的爷爷奶奶，那是耻辱，被她那些姐妹们知道她会被怎么样嘲笑？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因为我爱你啊不想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不想因为两个中途跑出来的大陆人让我们夫妻之间生了嫌隙！他们内陆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还要来港城来我们家？我和孩子都不欢迎他们都不喜欢他们，他们明明知道还死赖着不就是想离开又穷又小的内陆吗？” 　　“住嘴！我也是大陆人是……” 　　“你不是！”何月玲打断他的话，“你才不是什么大陆人，你跟那些大陆人根本就不一样，一定是认错亲了你怎么会有大陆人的父母？我不承认我不相信！”何月玲哭了出来，“老公，你就相信他们的话当作认错亲了不行吗？我们像以前那样啊，我们才是一家人何必要多出两个大陆人呢？没有他们我们家才会更好更幸福啊。” 　　这番话说出来只能让刚恢复记忆对老莫夫妇无比愧疚的莫令璟怒火中烧，当场就说要跟她离婚，他要回大陆去。既然孩子们嫌弃有大陆人的爷爷奶奶那他们也不要他这个大陆人的爹地，他们母子四人去相亲相爱吧，他这个大陆人就回大陆去。 　　何月玲被一番话震住了，当场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响看到莫令璟怒气冲冲地自己喊人来帮忙办出院手续，回到家又把律师叫过来起草离婚协议书，这才明白他是动了真格，心里头完全不敢置信，“你要跟我离婚？” 　　“对！我跟你没法再生活下去了，就冲你对我爹娘做的那些事我就没办法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清醒点！那两个人你才认识多久你就要为了他们抛弃我抛弃我们的孩子？” 　　“我跟他们认识多久？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跟他们待在一块你说我跟他们认识多久？！那是我的亲爹亲娘亲外甥！我全都想起来了！” 　　如果说之前何月玲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听到这真的完全不敢再以为事情真的能轻易过去了，当场就是不同意抱着孩子哭，她不抱孩子哭还好，把三个孩子抱到他面前哭，就让他想起江寄余说的那番孩子欺负老莫夫妇的事，还有当时他质问他们时候他们撒的谎，抄起鸡毛掸子就把三个孩子打了一顿。 　　何月玲他打了一巴掌不能再继续动手，但是孩子是他的，不打不成器，是他往日太过纵容他们了让他们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欺负长辈不提还欺骗父母，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手下不留情一个个都打，何月玲想护着都让他喊了佣人来拉走。 　　三个孩子从小基本没被打过，眼下这样各个都哭惨了，莫令璟却半点心疼都没，只有气愤，他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也不往别的地方打，手脚这些打不坏的地就是下手的地方，哪怕生气还保持着一份理智，他不是要打死他们而是要教训他们，让他们也知道疼，“现在喊疼有什么用当初打长辈你们怎么没想到长辈会疼啊？！” 　　莫令璟发怒起来，家里头的佣人真的没一个敢上去劝，关键时刻，家里头作主的还是男主人。 　　打骂过孩子还不止，还给关到了楼上让他们反省，这些年他是太好说话太相信何月玲了才把孩子都交给她教，教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怪何月玲也怪自己，若是别的事还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但是对上了他自己的爹娘，恢复记忆后的莫令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何月玲大概也是从这看出了莫令璟这次是动了真格，趁着他把孩子丢去房间训话关禁闭的时候，挣脱了佣人去给她爹地妈咪打电话，她完全不想跟莫令璟离婚，只能让自己的爹地妈咪过来帮忙。 　　律师来的比何家父母更快，他是公司的律师，自然是听令于莫令璟，平时何月玲还能使唤的动他，但是对上了莫令璟，律师完全是听莫令璟的话。 　　何月玲不同意，也不管面子不面子，就是拖着不肯谈，自己直接上楼锁上门，她要等她爹地妈咪过来。 　　最终何家父母还是紧赶慢赶赶过来了，毕竟他们也是不想自己女儿跟莫令璟离婚的，一方面是疼爱女儿不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家的生意现在有大半都是要仰仗莫令璟。当年认识莫令璟的时候还能做合作伙伴，现在莫令璟的成就早就超过他了，要不是靠着莫令璟的帮忙，没准家里头企业要缩水一半不止。 　　而莫令璟对何家父母也不是全然没有尊重的，这些年他失忆的时候也是把何家父母当作亲人孝敬的，如今他们过来，莫令璟再生气也不可能说翻脸，只能先让律师离开，自己跟何父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何母则是去找何月玲，听到何月玲说的话，何母也不是很赞同，“当初结婚前都告诉过你女婿是大陆人，他的父母也是大陆人，哪天要是想起来找到亲人是要接过来奉养的，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糊涂？而且那两个人我们也见过了是大学教授言谈也不错，你怎么就嫌弃成那样子？ 　　要说实在不高兴你做也就做了，但是你怎么就给人看见了还给告状到女婿那边去？你不知道女婿这个人最注重家人麽？现在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对他亲爹娘那边更是愧疚，你在这档口出这事，我们都难办啊！” 　　“我就是不喜欢那两个大陆人不喜欢他们住进我家打扰我的生活啊，谁让他们死赖着不走的！而且我怎么知道会被令璟发现他还记起来从前的事，现在他生气得不行都要跟我闹离婚了，三个孩子他也不在乎了都打了一顿现在还关在房间里头哭呢。妈咪，怎么办啊？令璟现在是完全硬下心肠了，我从来没看他那么生气过，他还打了我一巴掌，这么多年别人家的老公打女人他都没打过我，也没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他今天却给了我一巴掌，我真的好怕啊妈咪，我不想跟他离婚。” 　　何母听到这也是发愁，要说这些年她对女婿确实是满意，女儿过得生活别说是她的姐妹们，就是她都羡慕，羡慕她找到一个好人家，要知道就是何父，都会有在外面偷吃的毛病，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女婿洁身自好，女儿半点不用受这个气，还把生意做的蒸蒸日上，真的是爱情和面包都有了。 　　结果现在好了吧，不生气的人突然这样生气，那真的不是简单就能安抚的，何母都不敢保证何父能说服得了莫令璟。 　　“你去跟女婿认错，再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犯这错误。”何母只能这么说，然而何月玲却是不想，她这些年被莫令璟宠得有些任性了，她不想先低头道歉，尤其是跟那几个大陆人道歉，万一到时候他们又住进她家怎么办？ 　　何母听到这话真是恨不得也给何月玲一个巴掌，“家里头这么大就让两个人住下怎么了？更何况那不是别人是你老公的亲爹娘，他没想起来还好说，现在是完全想起来而且明显偏着他爹娘那边，你还要面子是想要离婚啊？傻不傻啊你？” 　　何月玲被她娘教训了一通，总算肯低头道歉了。 　　而这一边莫令璟听了何父的一番劝，也是暂时按奈住了要离婚的念头，但是要跟何月玲恢复到从前那么好，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暂时不离婚，他还要带何月玲和孩子去跟他亲爹娘认错，就给他们这次机会，如果得不到原谅，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不离婚，那也不可能还会对何月玲那么好。 　　是以，这一次莫令璟过来大陆，是把家人都带了过来，但是没有立马让何月玲和孩子去见老莫夫妇，他自己有罪，得先去承认错误。 　　这才有这跪下磕头一事。 　　当时正逢中午老莫夫妇待在家属楼那边，所以莫令璟顺利地找了上来就是几个又重又响的头，不是作秀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孝，并且为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偏向何月玲和孩子们的念头而感到羞愧，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变成那样不讲道理，当时竟然没想要真的为老莫夫妇出头对何月玲和孩子们做出什么惩罚。 　　现如今他恢复记忆了，心里受的煎熬也完全是报应了。 　　老莫夫妇看到莫令璟这副模样，还有他说的恢复记忆之事心里也是一软，哪有父母真的能怪孩子呢，更何况当时莫令璟也是不知情的，便想要原谅，然而江寄余却更快一步把人拉起来轰出去，他说认错亲就是认错亲，没得说如今想起来了再回来忏悔的，要是那样，那这样受的委屈和侮辱算什么？ 　　“你还是别来认亲了，我江寄余可没你这样的舅舅，还是回你的港城守着你的好女人好孩子过日子吧，别打扰我们生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可是大陆，不是你的地盘！” 　　江寄余这番话直接阻断了老莫夫妇的心软话语，是啊，哪怕他想起来了，但是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在港城那边么？难不成他们还要再一次背井离乡过去？ 　　老莫夫妇不愿意了，倒不是真不愿意再去跟孙子孙女们相处，而是不愿意江寄余再担心生气，冒险又偷渡过去港城，还有他那为了责怪自己的眼神，赵婆婆到现在都记得，为了这眼神不再出现，赵婆婆都不敢再随便跟莫令璟走。 　　莫令璟是他们的儿子没错，但是江寄余更是他们的亲外孙子啊，如今知道莫令璟还活着那就够了，也别去奢求莫令璟那边的天伦之乐了，他们没那个服气享受。 　　少了初次重逢那种冲昏头的喜悦，老莫夫妇其实也不是为了孩子没有理智的人，既然儿媳妇孙子孙女不喜欢他们，也没的说硬凑上去的这个道理。 　　而且，真要是再凑上去闹出什么事，伤了江寄余的心不提，止不准还会让江寄余跟莫令璟真的反目成仇。 　　经过那文化运动，江寄余这孩子真的无比护着他们，半点舍不得他们再受罪，就是当初举报批抖他们的那些人，江寄余都没有放过，暗地里让他们都得到报复。这些事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江寄余没让他们知道，他们便也装作不知道而已。 　　事实上，现在江寄余还能这么宽和的过日子，也不过是他们老两口还活着，又有他疼到心尖上的姜可可在，不然，性子不得歪成什么样，报复心比起从前真的是无比强，就连姜可可那亲姨妈家里，其实他都有在暗地里使绊子，不给林成业升职机会，也不给邱娟淑孩子发财机会，也不过是为了报复邱娟淑当初欺负姜可可一事。 　　莫令璟被江寄余赶出去心里头真的是情绪复杂，但是半点对他生不出抱怨，在他不在这些年，老莫夫妇都是江寄余在照顾着护着，他承担了本应该是他莫令璟承担的赡养义务，是半点摆不出舅舅的谱。 　　在他在港城生活家庭事业双丰收的那些年，江寄余和老莫夫妇在塘边村那里受的苦，没恢复记忆前他还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简单宽慰两句说句总算苦尽甘来，而当他想起一切，有了感情，再也没办法只说出那干巴巴的安慰。 　　说到底他是没脸再继续出现在老莫夫妇面前求的原谅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实在还是敬爱自己的父母想回到自己父母身边，补偿这么多年缺失的照顾和孝顺，还有亲情，所以他厚着脸皮来了。 　　被轰出去也不能说什么，还要跟江寄余道歉，如果当初不是他想逃到港城去出了那坏主意，便不会把所有的压力都堆到江寄余身上，那个时候他姐姐姐夫都不在，老莫夫妇年纪又大了，他也联系不上，江寄余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光是想起来莫令璟就在他面前直不起腰，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把他当做一个晚辈考察，甚至有过如果人品不好人不行就要少来往这种念头。 　　是他莫令璟欠了江寄余，江寄余没对不起他半分。 　　他跟江寄余道歉，最后却在江寄余嘲讽的眼神里匆匆落荒而逃，他这轻飘飘的道歉又算的了什么？ 　　十多年，他欠了他这么多。 　　莫令璟这次离开便好长一段时间没再上门，之前想的要让何月玲和孩子们对老莫夫妇道歉的念头半点不再有，他让他们来道歉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也是一次道德绑架。 　　他回了港城，这一次他要用事实说话，他要把生意转移到华国来，他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如果何月玲不想来那便随意吧，反正他对她是冷了心肠，没办法再跟她像以前那样友好相处纵容着她，更没办法和她亲亲热热睡在一块了。 　　至于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没得说生气就不要了，他自己开始要亲自教育他们，最大的才十一岁，还有机会□□，莫令璟不相信自己教育不好三个孩子。 　　何月玲一开始还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但是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在家做女儿时候受宠，嫁人十多年更是当家做主，莫令璟基本没对她生气，现在她能忍气吞声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莫令璟太过生气，但是莫令璟生气归生气，跟他分房睡还不让她插手孩子们的教育让她实在没法接受，开始跟莫令璟闹。 　　然而这一次莫令璟全然不搭理她，装作看不见，还变本加厉闹，那就离婚。 　　何月玲不想离婚就得忍着。 　　这就算了，闹一次之后莫令璟还限制了每月给她的零花钱，也不让她管账了，这下子真的是戳到何月玲的死穴，她从来就没有为钱财发愁过，哪怕做人女儿不能尽意，但是自从嫁给莫令璟，莫令璟的生意越做越大，真的完全没再为钱发愁，想买什么基本都能买到。 　　如今他把家里财政大权收回去，每个月给她固定零花钱花费，完全不够她用，打牌都不能尽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时运不好，打牌也总是输，输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给现钱，在牌友面前也是丢面子。 　　而且夫妻间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以前莫令璟出门会带她去应酬，如今也不带她，要么不带人要么带秘书，久而久之，可不就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么？ 　　以前她过的好在姐妹们面前各种炫耀，如今也不缺来她面前打探消息或者嘲笑的人，哪怕有一两个真心的好姐妹为她着想，但是何月玲也是非常不高兴，以前她多潇洒多风光多让人羡慕，如今竟然让人看笑话了。 　　巨大的落差让何月玲没办法接受。 　　这种时候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装乖认错让莫令璟气消，另一条路是跟莫令璟闹。 　　何月玲一开始选择第一条路，但是完全没用，一来是莫令璟心里有气，二来是何月玲还不曾在莫令璟面前这样低声下气过，哪怕有时候为了夫妻间的小情趣偶尔低头讨好那也是无伤大雅的情趣，现在是真的要低声下气，一时心理转换不过来，演技都丢了几分。 　　而莫令璟本身就不是眼神不好的人，以前看何月玲样样好那是因为喜欢她疼爱她没有踩到自己底线，如今因为亲爹娘一事对她有气冷了心，拿掉滤镜，何月玲那点演技怎么够在他面前表演。 　　尤其是莫令璟一方面要教导好三个孩子一方面要准备进军华国大陆市场，忙的不可开交，更是没多少时间能让何月玲在他面前演戏了。 　　何月玲示好几次不成，打电话也是秘书接说他忙，圈子里关于她失宠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对比往日，可不是心理失衡受不住了吗？ 　　何月玲在听从好姐妹的拾掇去跟莫令璟闹了，还给莫令璟扣上偷吃的帽子，这一点何月玲自己将信将疑，因为莫令璟以前从来不会在外偷吃洁身自好，但是又不敢太确定，因为她的那些姐妹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莫令璟还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其实是秘书）出席各种酒会，便也拿这个来试试莫令璟的反应，就如好姐妹说的，如果没有她也能安心，如果有她手上就有了莫令璟的把柄，莫令璟有错也不能再那样冷落她。 　　然而却没想这一闹把莫令璟闹出火气来，不是顺何月玲的气去偷吃，而是暗地里把财产转移了。 　　当初他真心求取何月玲，对她非常坦诚，把自己大陆人的身份告诉她，也说了自己失忆了，哪天找到父母是要尽自己儿子的责任赡养的，当时何月玲以为莫令璟这辈子都没可能会恢复记忆想起来，对那莫须有的父母不在意，当然是各种答应。 　　莫令璟心里高兴为了保障何月玲的利益就在婚前协议给了她差不多一半的家产，如果他们日后不幸离婚何月玲生活也能有保障。 　　就是当时生气闹离婚，那也是没想过要拿何月玲这些财产的。 　　而如今何月玲越是露出真面目越是闹，也越是从孩子们口中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何月玲私底下是教了他们什么歪道理，他就越冷了心退了情，现在都动了转移财产的手段。 　　何月玲对此一无所知，闹了一次发现莫令璟没怎么动怒冲她发火胆子还变大，一点点地试探着继续闹。 　　何母听到消息过来劝她安分点，明明以前很聪明的，怎么如今跟智商下降一下，三天两头闹男人能高兴吗？偶尔闹一次还能当做情趣，现在这样都要闹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了，多丢人啊。 　　完全没想到当初何月玲能那么‘聪明’是生活顺心顺意，没吃过苦头受过挫折，如今一不顺，再加上姐妹团牌友各种或好或坏的风言风语，智商可不得跟着下降吗？ 　　不过何母既然过来劝 那也是消停一段日子。 　　而何父见莫令璟没找别的女人一心忙着事业和孩子也暂且放下了心，其实就是莫令璟在外面偷吃了他也不会觉得怎样，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怎么外面会没有彩旗？看看他港城这朋友圈子，基本都在外面玩过女人，还有闹得大的带回家呢，像莫令璟这样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其实有时候他们在背后议论才是奇葩呢。 　　莫令璟不管他们怎么想，在财产悄悄转移的时候进军华国市场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先过去那边开拓市场肯定要耗费很长时间的，但是又不能把孩子丢给何月玲带，不然好不容易掰正了点回来估计又得歪了，便要把孩子也带过去华国那边。 　　这一点何月玲果然是不同意，这段时间不让她怎么跟孩子过多接触那孩子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平时她打牌做美容泡温泉其实跟孩子相处时间也就比莫令璟多一些而已，所以莫令璟不怎么让她接近孩子她也没啥太大变化，但是这冷不丁地就要带去华国，何月玲是不能接受的。 　　“那你就一起过去华国生活吧。” 　　莫令璟这句话又让何月玲沉默，她去过一次华国就不想再去第二次，出行不方便买东西要票还很多买不到，又没熟人在，那样脏破的大陆她半点都不想在那生活，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孩子过去吧，晚些时候她想孩子了再过去也一样，她还是更喜欢港城这一边的生活。 　　何月玲的决定莫令璟在意料之中，也没管她，带着孩子便过去大陆。 　　而莫令璟和孩子一走，刚开始何月玲还不习惯呢，后来就尝到好处了，莫令璟不在她就能够顺着心意去玩，在家打牌打到通宵也不怕，还可以去旅游去购物，钱不够就记账，凭她现在的身份还怕记不了账。 　　但是这样的生活过没多久她就又有些寂寞了，没了老公在身边，心里也不舒服，便收拾行李去大陆，想着这么久没见莫令璟多少是消气，会跟之前那样喜欢她的，结果去了却发现莫令璟忙的不行，根本无暇搭理她，还是跟以前在港城一样冷漠的态度。 　　而三个孩子倒是挺高兴她过来，亲亲热热喊妈妈，可是性格却变了，她说内陆哪哪不高各种鄙夷贬低时候孩子都会跟她反驳，还说以前那样对爷爷奶奶是不对的，把何月玲气的也不想搭理他们，转身收拾包袱又回港城去了。 　　这一次回去，何月玲是更加放肆的购物玩乐，认识的狐朋狗友也多了，竟然去了牛郎店玩。第一次之后还有些紧张，担忧了好些天，后来发现没事，便又在姐妹的怂恿下再次过去了，牛郎店是盈利生意，皮相好硬件好又会讨巧伺候人，渐渐就让何月玲在这边得到满足了。 　　但这还不止，后来有以前学校认识的初恋男友从国外回来做生意，有了交集，开始追求她，竟然昏了头跟初恋男友又混在一起。 　　她骨子里头其实就是个需要人宠爱的小女人，现在莫令璟不宠她，初恋男友甜言蜜语真的把她哄的头晕眼花。 　　要说找牛郎是为了满足内心的空虚，但那时候还知道自己有老公有孩子，而现在对初恋男友，那是动了要嫁的念头。 　　初恋男友也是帅气多金，还甜言蜜语，而莫令璟冷漠无视，一对比，渐渐地何月玲心也就偏了。 第134章 离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月玲跟她初恋男友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港城的富人圈子。 　　这也不是人家专盯着他们，而是他们没有收敛，之前何月玲高级牛郎店找牛郎消遣，还能悄摸瞒着一两下，但是这跟初恋男友出双入对的，可久瞒不住了。 　　港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莫令璟不是没头没脸的人家，在港城算是家大业大，他洁身自好对妻子好也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作为莫令璟的妻子，何月玲从前是享受尽了风头。 　　现如今前脚刚传出她失宠, 莫令璟带孩子去大陆, 后脚便传来何月玲跟初恋男友出双入对的消息，别说圈子里的阔太，就是八卦娱乐小报都忍不住报道上一两句，还放上了他们同时进入酒店的照片, 一下子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 　　何家父母看到这消息，那真的被吓到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女儿会这么大胆又这么没脑子，如果这时候她还没结婚，被人追求还能传为一桩美谈, 现在这结了婚有了孩子, 还跟男人出双入对, 这不是摆明了给老公戴绿帽子吗？真当莫令璟人不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莫令璟要是这样的人，那也不会在港城白手起家赚起这么大一份家业。 　　何母觉得何月玲是自找苦头吃，女婿现在既然不打算跟她离婚，那她就再低头，过上个一两年，难道还真能一直冷着心？也不看看莫令璟洁身自好多少年，也就为他亲爹娘这事跟她生过气，就这个坎，她竟然还过不去还去找初恋男友给莫令璟戴绿帽子？那是智商都被狗吃了吗？何母这一刻真的很怀疑何月玲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而何父更是生气何月玲这行为，给男人戴绿帽子，她是不想要这段婚姻了是吧？那莫令璟是个好惹的吗？好惹的话能在这个时候在港城挣出这么大一份家业吗？他们何家的公司大部分盈利项目都指着莫令璟公司，现在弄这一出，是想结仇让他们家破产是不是？ 　　断掉，赶紧断掉！ 　　然而不管何父何母怎么想断掉，现在也不是由他们说了算，莫令璟人不在港城，但不代表真的对港城摸瞎，这事情一出来他便知道了，不仅知道了，当时差点没气晕，他没想到何月玲敢做出这些事，他对何月玲有气没错，但是这十多年对她的感情也不是作假，就像何母说的，他冷了心，但是只要何月玲真的在这件事上面做出忏悔，认错悔改，一两年下去他是会心软了，可是她做了什么？ 　　在他还生气的这段时间，不说过来认真道歉挽回，竟然直接给他戴了绿帽？！ 　　莫令璟差点没连夜买机票飞回港城去，去问问何月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才离家几个月，连新欢都有了，她没有考虑过她还有三个孩子吗？如果真的要找新的男人，那提前离婚就是，在结婚状态做这种事，不就是出轨吗？ 　　想他莫令璟为她洁身自好多少年，多少送到他跟前的女人都给推了，也没说在外面偷吃，对她也是真的好，现在刚一冷落，便做出这种事情来，让他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怎么会娶个这样的女人？ 　　莫令璟最终没有回去，而是让人收集资料和证据，不仅是何月玲的，还有那个男人的，他倒是想看看是谁在后面捣鬼，还是真的只是巧合，他一走就有初恋男友出来。 　　然而调查到的资料让莫令璟彻底对何月玲恶心了起来，他竟不知道何月玲不仅有这初恋男友，还跟圈子里名声不太好的阔太去找牛郎？就在他来大陆没两个月，竟然找起了牛郎？ 　　这下子，原本转移了财产却还是打算要养着何月玲，如果真离婚的话还会视情况给补偿的莫令璟，一分钱都不想给何月玲留，他要她净身出户。 　　而那个初恋男友莫令璟也打探清楚了，是巧合没错，这次回来是恰好遇上了何月玲，两人死灰复燃，而在国外，他其实有妻子。 　　这一点，何月玲是知道的，可是她也相信他说的事，说那是没有感情的联姻，他不爱她，只爱她，他愿意跟她结婚。 　　哪有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尤其是何月玲此时正是觉得被丈夫冷落的时候，明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心里头还是抗拒不住初恋男友的糖衣炮弹，更何况初恋男友也不是没钱，他的公司在E国，要是结婚她还能移民到E国去。 　　何月玲不喜欢大陆，但是却是喜欢E国的，她也曾经去旅游过，如果让她在华国和E国之间选择，她是更愿意去E国。 　　只是她到底有所顾忌，还顾念着对莫令璟的一些感情以及三个孩子，她也不是很舍得他们。 　　然而这事已经不是她舍得不舍得的问题，报纸一刊登出来，全港城的人都知道她给莫令璟戴了绿帽子，莫令璟要是真的还留下她，那他以后也不要在港城混了。 　　也是时候回港城处理这件事。 　　这一次他没有把三个孩子带上，他不会瞒着孩子这件事的，但是并不想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让三个孩子留下什么阴影，事后他会用恰当的方式告诉他们的，哪怕他心里对何月玲有气，也不会把气撒到这三个孩子身上，更何况当初他已经打过孩子，这段时间更是自己带着孩子，把他们的性子拧了大半过来，对他们也是疼爱的。 　　莫令璟这次跟何月玲离婚，也没打算把孩子交给何月玲。 　　而何月玲没见到莫令璟的时候脑海里还被初恋男友占据，看到西装革履的莫令璟，心里头便有些慌了，那是一种做错事的慌乱，之前她可以说服自己跟初恋男友一起吃饭根本不算什么，她还有的选择的余地，可是如今，看到莫令璟神色冷漠地站在自己眼前，她所有洗脑自己的话都失去了效果。 　　莫令璟也没跟她多废话，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这一份离婚协议，相当于净身出户了，跟当初第一次生气之下说要签的离婚协议书完全比不得。 　　何月玲再次吓到了，但是这一次莫令璟是真的动了真格，哪怕何父何母来了，也劝不住了。 　　何父何母这一次也是没法挺直腰杆子劝莫令璟，尤其是何父，哪里会不知道男人头顶的颜色多重要，要是他被绿了……嗯，这个假设还是不要有好了。 　　至于净身出户，这一点何父何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即使要离婚也不能净身出户，当初不是还签了婚前协议吗？怎么能够净身出户呢？而且离婚之后莫令璟肯定不会再跟当初那样帮他们，资金要是抽走，没有新的进项，那他们何家的公司怎么办？ 　　还有三个孩子的抚养权，不能全部归莫令璟吧？要是全部拿去了，那何月玲跟莫令璟算是彻底割裂了关系了。 　　但是这些事不是他们说了算了，莫令璟把证据都搜集得好好的，就是闹上法庭，他们也得不到到好，至于净身出户就更不怕了，财产他都全部转移了何月玲那是半分都拿不到。 　　“要是想我以后不出手对付何家，那就便协议签了。” 　　冷冷的一句话才让他们想起来莫令璟如今在港城的身家地位，早不是他们何家所能比的，而何月玲的初恋男友生意更是在国外。 　　最后没辙，只能签了。 　　而何月玲在签了离婚协议后，不久也跟着她那初恋男友出了国，至于在哪边发生了什么事，莫令璟是一点都不关心了。 　　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把他们的感情糟蹋成这样，那他还有什么好留恋，以后过得好过得坏，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他不去报复她，也是看在三个孩子和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 　　至于何家，他说过不主动出手报复便不主动出手，但是何家要是自己跳进别人设下的陷阱，他也只当看不到不帮忙，是死是活也由着他们。 　　还有当初在背后拾掇何月玲泡牛郎店的，莫令璟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既然嫌弃日子过的太潇洒去插手别人家的事，那就让他们潇洒不起来。 　　处理完这一大摊子事，再去公司坐镇一个月处理公司事物，莫令璟这才回了大陆。 　　这一次，港城他是彻底没有家了。 　　而莫令璟跟何月玲离婚这事，江寄余他们也是知道的，不是莫令璟主动说的，是三个孩子说的。 　　当初莫令璟回来道歉认错江寄余没搭理他，但是后来莫令璟把公司搬到B市这边过来了，还把三个小孩子带上在这边上学，哪怕一开始老莫夫妇能抵挡得住，但是隔代亲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三个小孩在莫令璟的教育之下改过之后，对老莫夫妇道歉，还送老莫夫妇礼物，住的又离老莫夫妇近，慢慢地，老莫夫妇可不是又跟孙子孙女亲近了吗？ 　　隔代亲不是没道理，更何况改过的三个小孩也确实是乖巧讨喜，性子没那么糟糕了，也惹人疼爱起来，老莫夫妇哪能真的不原谅。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原谅的，还是多次之后，才慢慢地开始亲近他们，这亲近也没瞒着江寄余，还是怕伤了江寄余的心，要是江寄余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可能就不敢接受了。 　　江寄余对老莫夫妇这心软没办法，他没办法拦着老人家喜欢孙子孙女，但是他是不会亲近三个孩子的，哪怕改过了，他也对他们喜欢不起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随便他们去吧，反正他是不会跟他们亲近，更不会把他们当作表弟表妹的。 　　还有莫令璟，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哪怕他主动想给他产品帮他，他都不在意，在这里谁能帮谁还不一定，压根不需要靠莫令璟，他自己就能发展好自己的事业。 　　不知道是呕着一口气还是怎样，接下去更是投身工作之中，把自己的事业又给做了一个新高度。 　　当然，暑假没忘记要陪姜可可去蜜月旅行，他自己也挺期待这次蜜月之旅的，上次被打断了，现在回来又忙着工作，不止是他忙，姜可可也是忙自己的事业，她的文化公司举办的征文比赛在全国都打出了名气，淘汰赛制选出来的作者们基本有了名气，就跟后世选秀一样。 　　姜可可公司‘财大气粗’，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给了这些冠军作者们寄了车票钱来B市颁奖，不仅上了报纸新文，在杂志最新一期也报道出来还带上了照片，让所有杂志读者都知道他们不是作假的，此后还要趁着这热度给他们包装出书，忙得很。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搬到文化产业园那边过去，也招聘了新的员工来帮忙，人手问题不用担忧，门面也很有气派，光是看到这新的公司地址，不少毕业生都愿意放弃铁饭碗工作来投身这个文化事业，年轻人最不缺精神力和创造力，给文化公司注入了新的活力。 　　而姜可可的新漫画和新书也在杂志上连载得差不多进入了单行本的制作阶段，这一次因为是自己公司制作，不用分给出版社多少钱，盈利的空间大了，姜可可也不介意做得精致一些，精装本的是用全彩，还有海报在，普通本的也有赠送书签，看着不多，但是刊印的数量多，加起来也是不少一笔钱。 　　不过姜可可自己愿意，她喜欢弄得精致一点，只要有盈利不亏本就行，其他人的书也是，只要有保证，不介意给最好的。 　　而这一次的单行本无疑也是大卖，姜可可在文化圈子也算是有了名气，没人怀疑她下一本书照旧可以大卖。 　　但是姜可可并没有立即写新书，而是把她以前在港城出版的那三本书拿来试试看在杂志连载，效果好的话也可以出简体版本。 　　当时她卖给港城那边的只有繁体的出版权，简体和其他语言都在自己手上，不担心版权问题。 　　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后，一眨眼暑假便到了，真的是过得非常快，江寄余约她去蜜月旅游，姜可可也没有沉迷事业的道理。 　　本来她就是不是那种醉心事业的女强人，文化公司也只是她喜欢的工作，不可能一年到头为文化公司拼搏的，她付出高薪请人就是为了让自己轻松点，旅游还是要旅游的，尤其是她现在可是有老公的人，旅游不用操心景点拍照，更不用操心旅游同伴问题，多美好啊。 　　于是小夫妻俩安排好工作兴致勃勃地准备来波蜜月游，可惜，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姜可可突然生病了。 第135章 怀孕 　　要出发前一周早上, 姜可可清早醒来刚刷完牙，忽然一阵反胃，整个人就想呕吐起来，她晚上不吃夜宵，肚子里头基本没什么存货，一吐便是吐酸水，有些不舒服。 　　江寄余一看到这情况就着急了, 赶紧问怎么了，又是倒水给漱口又是给拍拍背的。 　　姜可可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没休息好？晨起反胃这情况她穿越前偶尔也会有，那时候刷牙刷到一半就觉得胃里头不舒服呢，她想这次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吧, 便没有太在意, 更何况吐了一会也没事，还能吃下大米粥，那便没事。 　　不过江寄余不放心，姜可可一点儿风吹草动他是上心的, 不管咋样先去医院看看，别有事，早看早知道。 　　江寄余要这样姜可可便也随意，两人简单收拾一下便锁上门去医院看看。老莫夫妇这几天在大学那边有些忙，便直接住在了家属楼那里没有回来, 家里头也没请保姆什么的, 所以两人出门那是要锁门的, 不然没人看家。 　　去医院也是找相熟的医生，挂号看诊都比较方便，胃不舒服所以姜可可一开始给挂到肠胃那边去，结果医生问了几句，给转到妇产科那边的大夫看。 　　姜可可和江寄余有些懵，没反应过来咋就给弄到妇产科那边去了，胃不舒服的话不应该是胃病什么的吗？ 　　但是这医生也是相熟医生介绍的，首都大医院，也不可能乱来，两人就又给转到妇产科去。 　　进去以后，医生先问了病情，姜可可便说了是晨起反胃，大概是怎么样给描述了一下。 　　医生低头看了眼病例，是已婚状况，便道，“结婚多久了？最近一次性事是什么时候？月经这个月有来吗？” 　　如果说进到妇产科前姜可可脑袋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但是眼下听到医生这么问，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啊，要知道她穿越前可是处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哪怕是单身喵，该懂的也不会少懂，尤其是她还是写小说的呢，怎么会不会怀孕这事。 　　只是，姜可可红了脸，“我们有领计生用品回去的。”不止是领，还买了不少，因为江寄余实在是年轻精力旺盛，对那事特别喜欢，光是在医院领的计生用品完全不高他耗的，所以他自己私底下买了不少外国货。 　　因为姜可可觉得自己还小还不想那么快生孩子，江寄余便顺着她，短期内都没有要孩子的计划，每次做的时候都有戴套的，所以医生一问这个问题，姜可可是懵住了，懵完之后下意识反应就是不可能。 　　医生却见怪不怪，“计生用品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孕但也不是百分百的，总会有那么些人用了计生用品还是没避孕成功怀孕的。你说说看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姜可可：…… 　　不是吧，说好的这个时代淳朴天真没有假冒伪劣产品呢？姜可可想哭，脑袋里回想了一下上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发现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说到这姜可可还想起来当时有天江寄余熬了红糖姜汤，又没感冒他突然熬这个姜可可不明所以，结果江寄余反问她的小日子不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吗？ 　　江寄余结婚后生理知识是飙升式增长，基本姜可可知道的他都知道，姜可可不知道的他也知道，每月的大姨妈连姜可可都没记住具体是什么时候来，江寄余却记得牢牢的，一方面是在意姜可可身体，知道女孩子那些天要注意保暖，另一方面也是那些天他得忍着不能继续有爱和谐的床上运动，所以不就是记得牢牢的吗？ 　　姜可可当时没在意，因为经期偶尔是不准的，她也没感到疼，江寄余想了想自己知道的生理知识，偶尔经期不准这情况也是有的，再加上当时姜可可自己忙着文化公司的事，不觉得需要去医院检查，便也没有带她去看医生，于是一拖，便拖了一个多月。 　　直到今天，来看医生，才恍然想起这件事，然后姜可可想到这事跟小生命可能会联系起来，整个人就不好了，她没有恐婚症，但是她怕生孩子。 　　当下就快哭了，“医生，我，我不会真有了吧？” 　　这副要哭的模样让医生摸不着头脑，怀孕了不应该是高兴的事吗？再次不太确定地低头看了眼病例，是已婚没错啊，难道是现在生了孩子养不活？这不可能吧，瞧这姑娘穿的就不像养不活孩子的人家，还有刚刚那想跑进来的她男人，一看也是很在乎她的，那有了孩子应该高兴才是啊。 　　大概是年纪小害怕吧，医生这样一想，便觉得想得通了，温和道，“这有没有暂时还不知道，月份还太小看不出来，等再过一个月你再来看看，到时候就能看得出情况了。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 　　扒拉扒拉又讲了一堆注意事项，这才让姜可可出去了。 　　而等在外面多时的江寄余看到姜可可脸色苍白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模样立马吓到了，上前扶住她声音都有些虚地问道，“怎么了可可，是哪里有不舒服的吗？不要怕啊我们家有钱肯定能治的，别哭啊乖。” 　　太过担心，在公众场合都哄起来了。 　　姜可可被他一哄却哭出来了，“呜呜怎么办啊江江，医生说我可能是怀孕了……”这是更紧张害怕，连私底下亲密又有小情趣的称呼都给喊了出来。 　　而江寄余正紧张着呢，听到这话也是安慰，“别怕别怕，不就是怀孕了吗没事的我们治……怀孕？！” 　　江寄余瞪大了眼睛，“可可你刚刚说啥？医生说你是怀孕了不是生病？我没听错吧？” 　　姜可可委屈地点头，就是怀孕啊。 　　江寄余听到这总算松了口气，不是生病就好不是生病就好，可吓死他了。不，不是，怀孕了？他们要有孩子了吗？男孩还是女孩？他要做爸爸了吗？ 　　一瞬间江寄余脑海闪过一堆念头，随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每次床上运动的时候不是都用了那小雨伞吗？怎么就会怀孕呢？ 　　而且，可可这样子好像是不想怀孕？ 　　江寄余赶紧安抚她，“乖可可，怎么了你给我说说？” 　　“就是，就是医生说我有可能怀孕了，现在月份浅还看不出来，说下个月再过来检查。”说着又要哭了，她没想这么快怀孕的啊，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姜可可觉得伤心难受。 　　而江寄余看到姜可可这样子，心里头的高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可这是，不想要怀他们的孩子吗？ 　　不管怎样江寄余先把这情绪压在心里头，乖乖拿了保温杯倒水给他喝，自己再进去问医生详细情况，免得姜可可有遗漏的没说，到时候就不好了。 　　看到姜可可的男人又主动过来关心这件事，医生还是比较高兴的，这年代妇女都不容易，能陪着女人来孕检的男人少之又少，而像江寄余这样主动关心特意回来问的也不多，医生也就没瞒着，给说了大概的情况。 　　说完后又告诉他有些孕妇怀孕期间情绪会不稳定，要他多注意，姜可可要是怀孕的话是那就是第一胎，害怕紧张在所难免，要江寄余多照顾着。 　　听到这，江寄余才算舒了一口气，原来孕妇是会害怕紧张的，可可那样没准就是第一胎太害怕紧张了，不是不想怀他们的孩子，他就说可可那么喜欢他，怎么会不想怀他们的孩子呢。 　　江寄余松口气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还想找来纸笔仔细问问怀孕相关知识。 　　医生看他那模样好笑，“还早着呢，没准没怀孕呢，过一个月看看小日子有没有来，没来到时候再上来医院检查一遍。” 　　这刚怀上月份浅的话，做B超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江寄余听到这话抿了唇，咋会没怀上，这小日子都一个多月没来了，他记得清清楚楚，那肯定不是经期而是怀孕了！ 　　道了谢转身走了，他要去哄他媳妇再把怀孕相关的知识给找来看一遍，不能抓瞎不能全信别人，自己也得懂多少，这可是他媳妇。 　　江寄余路上牵着姜可可回去，也不去上班了，在家里头给陈相之打了电话，让他短期内先不要拿工作的事来烦他，他正面临人生重大的关口，可要全心全意面对。 　　而姜可可是真的越想越害怕，她以前为了写文去查找过怀孕相关知识，然后顺便看了很多不该看的，导致她其实是害怕生孩子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医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万一出事了咋办啊？ 　　姜可可觉得自己药丸。 　　而江寄余从医生那里知道孕妇前期情绪会不稳定，也没再想姜可可是不是不想怀他的孩子不爱他这个问题，立马进入孕爸状态，哄着姜可可不要害怕，没准是小日子推迟呢，而且要是真有孩子也不怕啊，他们家完全养得起，虽然现在要孩子不在计划之内，但是孩子来了就没有不要的道理。 　　姜可可却没被哄着，给江寄余讲了自己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各种消息新闻，说怀孕会怎么怎么样，风险会多大什么的，本来是想让他听了之后反驳自己好让她安心，结果却把江寄余吓到了，“可、可可，咱别急啊，这可能不是怀孕 ，就是经期不准，我们再看看啊，你别想太多，不会有那么多事的，我去找书来看看啊。” 　　这一下子，小两口都给愁上了。 　　而江寄余是当即去搜罗各种孕妇相关的书，结果这种书市面上并不好找，海外也不知道有没有，江寄余没辙，转身去找了医生各种打听，这才给磨出了一些知识过来，知道姜可可说的一些是会发生的，但是只要调理得当，风险不会那么高。 　　得到这个消息，江寄余总算放心了许多，如果真怀上了就勤快点做孕检，孕期注意营养的同时也不能疏于锻炼，这样的话生孩子的风险便能降到最低。 　　还有要注意孕妇情绪问题，怀孕这段时间孕妇情绪会不稳定，身为丈夫最好多多陪在孕妇身边，要让孕妇要安全感。 　　江寄余把这些都消化了一遍，便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照顾好姜可可了，每天精心地哄着她，也把这些知识告诉她，并且保证要是真的怀孕他就不出差，天天回家陪着她。 　　这样一来，姜可可的情绪倒是能得到很大的安慰，觉得怀孕也不用自己担着了，心情便轻松了许多。 　　不过究竟有没有怀上呢，这还是另一个问题，所以两人都没有声张，免得到时候去检查没有怀上，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至于这蜜月旅行，自然也是因为这事取消了。 　　又等了两周姜可可还是没有来大姨妈之后，江寄余和姜可可心中都有点数怕是真的怀上了，不过因为这两周江寄余的陪伴和舒缓，姜可可也没之前那种害怕情绪了，反倒有些高兴和期待，如果肚子里真的有小生命的话，那就是她和江寄余的孩子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江寄余还是会像她？她要做妈妈了？ 　　这种高兴的情绪感染了江寄余，每天晚上江寄余都不敢再做床上运动了，就把姜可可揽在怀里说话，一手放在肚子上，叽叽喳喳地讨论有关孩子的问题，感觉提前进入了傻爸傻妈阶段。 　　又过了一周，姜可可又有些晨吐现象，这回比较严重，早餐都不想吃了。 　　这下子江寄余也不按医生说的等上一个月再去检查了，直接先去了医院，如果真的是怀孕的话那就不能乱用药，如果不是，那便要对症下药，可不能拖。 　　好在提前一周去也没什么影响，那医生检查一遍之后基本确认是怀孕了，不过B超的话暂时没做，这起码要有十二周才给做，不然怕太早做对胚胎发育不好，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做B超的，也就是家里有钱又疼媳妇的才会给做，或者出了什么情况的。 　　而江寄余和姜可可明显是为了安心，也不缺钱，这类人要做B超，医生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孕吐情况，这也是很正常的，也不用吃药，就给说明了下大概哪些方向可以减轻这种状况，不过不管怎样吐，东西还是要吃的，不吃的话母子都缺营养。 　　江寄余也是知道的，早先就打听过孕妇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相应的怎么吃也给磨出了一些方子，这次过来主要是确定是否怀孕的，竟然已经确认了怀孕，那就没必要准备药，而是回去准备她能吃得下的东西。 　　等他们从医院回去，便给姜可可试着做了平时她爱吃又不油腻的食物试试，能吃的下去就行，吃不下再换，江寄余半点也不嫌弃麻烦。 　　好在这做的第一样就合了姜可可的口味，没吐给吃了下去了。 　　而这怀孕的消息确定下来，也没有瞒着老莫夫妇和姜远鹏夫妇，虽说在老一辈的迷信里还没三个月不能说出去，但是告诉家里人是没问题的。 　　老莫夫妇原本还在忙活学校那堆事，听到外孙媳妇怀孕了，那是当即就收拾了一下东西给赶回去住，这小两口年轻不经事，怀孕了不回去看看怎么也不放心，工作就拿到家里做，大不了自行车多骑几趟去学校，年老了，可是自行车还是骑得动的，实在不行还能学摩托车呢，到时候更轻松。 　　因为这个怀孕消息，老两口都高兴的不得了，平白年轻了许多岁似的。 　　而在研究所工作的姜远鹏夫妇要晚一点知道这个消息，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惊喜心情，不是说要盼着闺女生了孩子在家里站住脚跟，而是这是最疼爱的闺女的孩子，他们的亲外孙，能不高兴吗？ 　　当下也给请了假，带着各种进补的东西就上门了，怀孕辛苦，可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 　　然而姜可可孕吐越发明显也越发重，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就跟当初邱娟仪怀姜可可一样，也是吐得天昏地暗，而也因为这个因素，姜远鹏歇了再要一胎的心思，因为太辛苦了，怀孕时便跟邱娟仪说只要这一胎，不管男女都好。 　　现在看到自家闺女也随了她的体质，邱娟仪那是很心疼的，好在江寄余厨艺不错，哪怕姜可可吐了，下一次也能换新的吃食给她，也不嫌弃麻烦，而老莫夫妇也没异样。 　　这让邱娟仪松了口气，虽然老莫夫妇人品不错，跟自家关系也好，但是在子嗣问题上邱娟仪身为母亲难免会有些担心，现在看老莫夫妇这样精心照顾，也没说嫌弃孕吐或者重复做食物浪费食材，心里头这才放心许多。 　　尤其是江寄余这个女婿，那是忙前忙后，这看到邱娟仪眼里，更是觉得女婿人不错。 　　要知道怀孕可是女人人生中又一重大的事情，在这期间是最能检验真心的时候，江寄余能尽量推掉工作陪在姜可可身边，证明他是真的把姜可可放在心尖上。 　　这一点，连姜远鹏也不能说他不好，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江寄余心情却不轻松，因为哪怕他再怎么换着花样给姜可可做好吃的，没一会又会吐出来，这样留在身体里吸收的就不多，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似的，他看着心疼，也做出了跟姜远鹏当初一样的决定，要一胎就好了，这胎生完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要再要了，他不忍心让姜可可再经历一遍这样的事。 　　好在过了大半个月过去后姜可可的孕吐情况渐渐减轻，也不会每天一大早起来吐酸水了，这是个很大的进步，江寄余看她吃下那么多东西，心里头都松快不少。 　　再去孕检，也一切平安无恙。 　　江寄余和姜可可看着B超单子上那黑乎乎的小豆点，心里头还有些飘忽感，这么小也能长成娃娃啊。 　　两个新手父母都把目光落在肚子上，那可得多补点啊，不然咋长大。 　　倒是老莫夫妇和姜远鹏夫妇看着B超单子喜欢的不得了，好像那上面已经是个漂亮讨喜的小娃娃了。 　　新生命总是让人愉快。 　　而莫令璟知道姜可可怀孕之后，也托人从港城买了一堆孕妇婴儿用得上的东西，没带上三个孩子，怕冲撞到月份还浅的姜可可，自己开着四轮小车过来，说是道喜。 　　事关姜可可和肚子里头小娃娃的福气，江寄余也做不出将人轰出去的举动，而且莫令璟来华国之后不时会带孩子上门去老莫夫妇那儿，给吃给喝给钱，慢慢地老莫夫妇态度也就软了。 　　而江寄余对莫令璟也不是对那种死仇，只是当时真的太过气愤迁怒了他，现在他跟何月玲离婚了，三个小孩也管教住了，人也在华国定下来，要说气性在还是在，但是也没当初那么浓烈。 　　而且再怎么样也算是长辈，长辈主动拎着礼品上门看望孕妇，这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憋了下气，还是让他进门了。 　　莫令璟心里头一松，果然这是个上门的好时候。 　　虽然自认为天下没他这么怂的舅舅，但是谁叫他莫令璟欠了江寄余的，港城当初那件事情上也有一定责任，所以现在在这个越发稳重有气场的外甥面前，真的直不起腰来摆长辈的谱。 　　而且是真心看重这门亲，也就不在乎这点儿面子问题了。 　　不过虽然是带了缓和关系的小心思上门，但是对孕妇关心也是真的，送来的东西都是顶好的，也不差钱，各种可能用的上的都给送上门了。 　　毕竟这可是亲外甥的第一个娃娃，能不上心麽。 第136章 养胎 　　莫令璟的上门预示着两家关系的缓和, 这是老莫夫妇乐见的场景，虽说当时在港城是受了委屈，也下定决心当作认错亲，但是毕竟是亲儿子，哪能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抹掉的，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他是不知情的，现在又恢复了记忆, 还在B市定居，时不时带着孩子上门，老莫夫妇再硬的心肠也硬不下去。 　　但是他们也疼外孙子也在乎外孙子，所以江寄余要是一天跟莫令璟僵着，他们也不好跟亲儿子来往的太频繁。 　　现在看江寄余肯让莫令璟上门了, 两人关系要缓和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是高兴麽。 　　午饭也是在这儿吃，准备的十分丰富，当然, 也有照顾姜可可的口味，孕吐刚好没多久，江寄余和老莫夫妇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做得太过油腻的。 　　饭桌上因为莫令璟有心缓和，老莫夫妇帮衬，江寄余睁只眼闭只眼, 态度松动了些, 也算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后还一起看了一会电视，这才离开。 　　姜可可对江寄余的态度看在眼里，也不去劝说他一下子就要接受莫令璟，虽然说一家子人和乐重要，但是她更愿意跟着江寄余步伐走，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江寄余还不能随着自己心意任性发脾气一下嘛？ 　　她还是很疼爱自己的男人的，所以对这事不劝解不做和事老，江寄余什么态度她就什么态度，紧跟老公步伐不动摇。 　　这一点让江寄余好笑，但是他心里头是高兴的，比起让姜可可听了别人的劝来让他早日原谅莫令璟，缓和关系，他更喜欢姜可可这向着她的样子，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她深深喜欢着疼爱着。 　　偶尔，江寄余还是很喜欢姜可可这样‘照顾’他的情绪他的心意的。 　　当然，更多时候，还是他来照顾姜可可，护着她想着她念着她帮着她，做她的顶梁柱，给她撑起一片天，就比如现在，她怀孕了就推掉大部分工作留在家里陪她，大晚上她突然心血来潮要吃什么也爬起来去弄给她吃，哪怕费了时间弄回来发现她睡着了也不在意，还是心情很好地把那些东西放在冰箱里然后上床抱着她睡。 　　被她依靠信赖的感觉，江寄余也很喜欢。 　　这样互相宠爱着，小日子过得是越发蜜里调油。 　　而孕吐症状消失，暑假也结束了，蜜月旅行泡汤不说，也到了要上班的时候。 　　本来江寄余是不想姜可可怀孕了还去上班的，不过想到怀孕要适当运动，教书的话也不会太累，便没给辞了。 　　倒是姜可可自己觉得腰带式扩音器扩音的喇叭离小腹太近不□□心，便没有再用这个上课，而且考虑到她怀孕以及两人公司跟学校合作的事宜，姜可可没再留着教新生，而是教有了点底子也比较熟悉的大三学生，还是转为教口语课，这样就更轻松了，口语课就是要多说多练，不需要像基础英语那样一节课基本不间断地讲。 　　这个课程十分适合姜可可，教起来游刃有余，而那些学生基本都被姜可可教过，对老师熟悉，也挺喜欢她，知道她怀孕了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还会照顾着些。 　　姜可可感受到了来自学生的关爱，越发觉得教书还是最适合她的。 　　至于文化公司那边，那她就不操心了，最初招来的那四个人现在基本都能干的很，规章制度也早齐全了，新招的员工也是文化素质比较高的，就是实习生也是名校里出来的优秀学生，谁让他们公司漂亮又大气，出版的书基本就没有不畅销的，不管是比较有深度的还是轻松的书，经过包装不说爆红也能畅销，对作家他们也不轻视，对读者也比较大方，对员工更是没话说了。 　　现在是一切都走上正轨，姜可可怀孕了也不想操心，就丢给他们，稳得住就行，偶尔也和江寄余过去走走看看情况，当作是刷存在感，也是锻炼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刚开始孕吐太厉害受罪了，现在不吐了反倒是好得不得了，能吃能睡的，给江寄余喂养了还胖了一圈。 　　好在骨架本身小，原本也瘦，这胖了一圈也不会显得难看，而且她也不胖脸，就是更加前凸后翘了些，好不容易熬过去头三个月，江寄余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没忍住还是抱着人亲亲我我做了一番和谐运动。 　　真软真香真甜，连腰间的软肉江寄余捏着都觉得满意得不行，他的可可真是他的大宝贝。 　　当然，顾忌着肚子里头的孩子，江寄余是没敢像以前那样放肆又尽兴的，解解馋就行了，起码得等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才可以把他喜欢的姿势都给弄一遍。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因素，姜可可更加敏感了，这对江寄余来说真是甜蜜的折磨。 　　幸福地又过了几周，姜可可又出现小腿抽筋状况了，刚开始不太明显，不过想到前些时候她孕吐，江寄余是立马准备起来，买了钙片，还给熬骨头汤喝，每晚也不敢睡死，她一动他都要醒来一次，要是没事只是转个身还好，要是抽筋了那是立马起来给按摩，就怕她疼着。 　　好多次这还没疼醒呢，江寄余就给按摩上了，姜可可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江寄余，又很安心地睡过去了。 　　这样的情况便是她越来越不怕生小孩，甚至孕期可能出现的情绪烦躁或者抑郁症情况都很少在她身上出现，因为被照顾被呵护得太好了，又没有非要生男生女的压力，安全感十足，自然心态就轻松了，这心态一轻松，皮肤那是越发地好，白皙剔透的，新生儿都要比不上似的。 　　反观江寄余，因为各种操心，每天早上胡子都扎拉起来，好几次姜可可醒的早看到长着青色胡子的江寄余都很想笑，还特意要玩一会才给他去刮，不过她特别怕被他扎，所以偶尔江寄余要闹她的时候也是赶忙笑着往被窝里躲的。 　　一天早上姜可可又不长记性揪着他小胡渣子玩，江寄余便假装要过去蹭她脸，吓得姜可可连忙一手把他的脸往外推一边拉着被子随时准备盖着脸，笑笑闹闹跟孩子似的，正玩着呢，忽地姜可可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江寄余一看立马停止玩闹赶紧问怎么了？ 　　姜可可愣了下，随后感受到肚子又动了一下，这才猛地掀开被子拉开宽松的睡衣露出微微鼓起的肚子，“它、它它动了。” 　　江寄余闻言紧紧盯着肚皮，却安安静静没有动静啊。 　　试着上手摸一下，刚想说哪动了，结果掌心底下忽然被鼓了一下，整个人也跟姜可可一样僵住了，随之便是狂喜了，“可可它动了它动了！它刚刚戳我的手一下跟我打招呼呢！” 　　激动的完全没有平时在外面稳重的模样。 　　姜可可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个胎动，让他把手让开她也想摸摸，一边摸一边哄，“宝宝我是妈妈呀，你跟妈妈也打下招呼。” 　　江寄余被挪开手也不介意，换了个位置摸，也跟个傻爸爸一样哄它再动动。 　　要说之前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B超照上那豆子似的小黑点上，没觉得自己娃娃怎么样，而今天这个胎动，立马让他们的满腔父爱母爱激发出来，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了一个长的像他们的可爱宝宝，高兴激动又多了一份责任感。 　　这是他们的孩子呢。 　　新手爸妈为孩子的胎动高兴不已，一早上都稀罕的不行，把老莫夫妇看得直笑，但是也没说制止，孩子高兴就成，不至于一点事都要管着。 　　不过再稀罕，有些工作也没法推迟给底下人做，所以快到年关时候，江寄余又得出差去忙一阵，年底忙不是闹着玩的，这推脱不了，得出差一趟。 　　姜可可现在也没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时候那样患得患失了，小腿抽筋情况也因为钙片吃着骨头汤补着消失，还没到临盆前那个月，也不担心再来浮肿什么的，而且江寄余年前是能赶回来的，这次出差最多半个月而已。 　　再加上她要放假了，老莫夫妇也是同时间放假，还能照顾她，还有姜远鹏夫妇，今年也恰好不用赶着实验出不来研究所，心里头记挂着闺女怀孕的事，早早把工作干完请长假回家了，也不拘那么多，直接住到新家来了，当初建房子就留有他们的位置，江寄余也早早表示要给他们养老的，老莫夫妇也是同意这事的，毕竟只有姜可可一个女儿，他们一起住过来老莫夫妇也不会小气说什么。 　　大家住在一起还热闹些呢。 　　有邱娟仪亲妈过来，那江寄余是更放心去出差了。 　　然而却没想到，这次出差让他直犯恶心。 第137章 毕业 　　江寄余一直跟南方这边有生意往来, 这次过来也是要谈生意的事情，除了他还有市场部那边的经理以及助理秘书翻译等，一行六个人。 　　华国人谈生意，饭桌吃一顿是免不了的，吃饭聊天再喝酒，推杯换盏间没准生意就谈成了。 　　江寄余把公司做到今天，有些饭桌不必上, 有些却要，比如今晚，便是要跟几个大老板一起吃饭，公司的人都带上了，只是坐座位的时候, 那个姓李的秘书不知怎么跟他的助理换了位置, 坐在他旁边去，还一改常态穿了裙子高跟鞋出来，明明在公司时候穿的很保守朴素。 　　或许是因为参加这饭桌聚会吧，江寄余也没多想, 这个人是当初陈相之招进来的，人很安静但是工作能力不错，所以这次的随行人员陈相之把她也给带上。 　　只是饭桌上敬酒的时候轮到她她不喝看着他做什么？还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等他给他喝？做梦去吧，他自己都喝了那么多杯。 　　江寄余收回视线不搭理她, 假装没看见。 　　而吃完饭要散伙的时候, 起身李秘书脚一崴, 竟要倒到江寄余身上。 　　江寄余眼急手快地闪到旁边去，扶都没去扶，李秘书手堪堪抓住凳子，这才避免摔下去。 　　“呵呵，不太习惯穿高跟鞋。”李秘书努力憋出笑容道。 　　江寄余目光微冷，陈相之怕是眼神有问题，把这么不专业的人派过来随行，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先出去了。 　　这就很尴尬的，随行的另一个女翻译对着李秘书笑了笑，“高跟鞋不会穿就别穿，不适合你的东西硬要挤上去有什么用？” 　　平时端的好好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野心这么大。 　　李秘书装没听见，若无其事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散伙江寄余回了酒店去休息，这喝了一晚上的酒感觉浑身都有酒味，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正想着要进空间跟姜可可见面呢，酒店门就被敲响了。 　　“哪位？”江寄余没有立即开门，安全意识还是比较重的，哪怕这酒店名声不错。 　　然而门口依旧没回答，又敲了敲门，江寄余皱了皱眉，不出声也不开门了。 　　门外的人似乎意识到这一点，这才道，“是我呀老板，这里有一份合同需要你过目。” 　　是李秘书的声音。 　　“合同明天再说。” 　　“可是是很重要的合同……” 　　江寄余没再回话，转身走了回去。 　　改革开放以后，不少人挣了钱便开始在外面包养小三小四，尤其是沿海这边先开放的城市，KTV洗脚房兴起不提，红灯区也轻易可见，还有不少赚了钱的老板都喜欢给自己配个女秘书，也是变相的小情儿，B市那边氛围还好，江寄余没想到这一茬去，这李秘书在公司也很少跟他私下相处过，他自己有男助理，却没想到，这到了这地方来出差，这李秘书还敢生这心思。 　　江寄余对别人爱找小三小四的事不置喙，因为在农村就是没钱的时候，那出轨的男人也有，他管不来这事，但是却不允许别人打他的主意破坏他的家庭，哪怕没正面说出来露出点苗头都不行。 　　饭桌上那小插曲和今晚这事，他就不想当作没发生，他心里头被这行为恶心到了，不想替人开脱也不想容忍，他可不想等事情发生再来补救，怜香惜玉这心思江寄余是没有的，又不是姜可可，别的女人要他怜惜那做梦去吧。 　　房门外的李秘书久敲门等不到回应，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显身材的蕾丝睡裙，咬了咬唇，都说没撬不动的墙角没有不偷吃的男人，在B市江寄余洁身自好还有道理，但是这是来出差啊，他老婆不是怀孕了吗？难道他就不想要个女人伺候吗？ 　　李秘书自认为身材不错脸蛋也好看，比她那个也是秘书的闺蜜好多了，她在别的公司都能够勾引的了老板成为她的小蜜，她怎么就不能？ 　　她在公司安分守己这么久就是等这一次出差的机会，好不容易等过来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李秘书咬咬牙，继续敲门，然而没一会，酒店的服务员和保安竟然跑了过来，说是接到客人的电话说门外有奇怪的人骚扰他，让他们上来看看。 　　“我是他秘书，是有正事，你们可能是找错房间了吧？”李秘书说着又敲门，让江寄余出来给她开。 　　里面半点声音都没。 　　女服务员不着声色看了眼李秘书的穿着，心里头鄙夷，脸上笑容无懈可击，“小姐，是这间房没错，还请您回去自己房间，不要打扰我们的客人，不然，保安可能会让小姐不太愉快。” 　　旁边的保安高高壮壮，听到女服务员的话上前一步做出要拉人的动作。 　　李秘书后退一步，看了眼女服务员，又看了静悄悄的房间，最终不甘心地自己走了。 　　“嘁，正经人不做还上赶着给人做三。”女服务员不屑，悄声嘀咕，转过身却笑着对着房间门道，“先生，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打扰您休息。” 　　“谢谢。” 　　这一声回应让女服务员更高兴，刚刚那女人那么喊里头都不给回应，她还差点以为没人呢，现在看起来只是不想搭理外面的人，见多了管不住下身的男人，难得看到这么洁身自好的，女服务员还挺高兴，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离开。 　　而李秘书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江寄余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得到他，就跟她闺蜜说的，她的老板之前也是各种正经，但是出差她主动一次，灌多了酒带老板回去，还不是成了好事。 　　今晚不成，那就等过两天江寄余酒桌上喝醉了她再出手。 　　然而，李秘书却没想到她没有这机会了，因为第二天江寄余的助理便告诉她这趟出差她不用再跟着可以回去了，火车票都买好了，然后便不再管她，转身就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们坐的是飞机，这次却给她火车票，李秘书这才感到事情不妙，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哪怕江寄余不接受她，但是被一个年轻好看的女人喜欢不该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麽？怎么会立马把她打发回去，还是让她坐硬座的火车？ 　　可惜李秘书再想不明白都没用，事实摆在眼前，她想闹也找不到江寄余，因为他一大早就离开了酒店，她不知道人在哪，接下去的行程调整后她也不清楚。 　　李秘书不甘心地回去了，也是坐火车，因为坐飞机的钱太贵，她自己是舍不得，让她买衣服买化妆品她还舍得。 　　不过李秘书却不知道，这一趟回去还不算，还直接给开除了，理由是偷窃公司重要机密给对手。 　　这样一来，不仅是工作没了，前程也毁了，谁敢要一个偷盗公司机密的人？ 　　想要闹，找谁闹？这又不是国营公司，私人公司自主性大的很。 　　陪同江寄余去南方出差的人心里头大抵都明白怎么回事，尤其是那女翻译，知道李秘书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过也是遇到他们领导这样的人，一般人遇到李秘书这种送上门的要么抱着不要白不要思想接下，要么推开当作没发生，像他们领导这样直接把人前程一起毁的，那真的是少见。 　　但是她却超级欣赏这种男人，沿海这边开放城市的那种风气她半点都不喜欢，都想不明白有文化又年轻何苦就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真的是道德底线都没了，男人也是，有点钱就变坏，不，这大概跟有钱没钱关系不大，还是个人品问题。 　　事实证明他们领导是个人品很好的领导，待在他手下也不怕什么职场潜规则。 　　至于老板娘，那真的是太幸福了，遇到这样的好男人。 　　被羡慕的姜可可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这事闹不到她面前来，江寄余也没把这恶心的事情告诉她，眼下她还是在家安心养胎，看看书，做做胎教什么的。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胎教有没有用，不过试试看嘛，看书改为念书，然后听听音乐，跟肚子里的宝宝做做互动，自从会胎动之后宝宝就很活跃，时不时都会戳她的肚皮，可爱的不行，姜可可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各种可爱的画面，还画成萌萌的Q漫，打算以后给她乖宝宝看。 　　不过这漫画让来探视的文化公司的员工看到，立马说放到杂志上去连载，一定很萌很萌。 　　姜可可本来没打算同意的，不过后来一想出一本关于养胎的漫画也很暖心啊，到时候可以纪念这养胎日子，便给同意了。 　　反正又不要求更新量，她可以慢慢画，不着急，公司那边也没人敢催她，她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来。 　　这本漫画姜可可本来想取名为《宝宝成长日记》的，后来一想又给改为《姜江夫妇养胎日常》，这样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漫画呀，多好。 　　一边画这个漫画的时候姜可可是一边回忆怀孕以来日子的，因为实在太甜蜜，导致她画这个漫画的时候心情都是美的不行，速度也很快，江寄余出差回来后竟然就给画了一大半。 　　回家来的江寄余看到这漫画心里暖的不行，他不在家她的宝贝这么想他呀，心里头美滋滋，果然还是他的家最好，一切想破坏他家庭的都要当作阶级敌人消灭！ 　　不过江寄余回来一个不好的就是姜可可的漫画一下子停滞了，因为跟江寄余腻在一块都不想画漫画，就是他不在家她才会画得那么快。但这也不要紧，反正又不急着连载，这就是有自己文化公司的好处啊，不用被催稿。 　　姜可可深刻觉得自己把钱投资一个公司再好不过了。 　　江寄余回来没几天，也快过年了，今年是在新家这边过的，老莫夫妇和姜远鹏夫妇都过来住，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而莫令璟也厚着脸皮带了三个孩子上门来蹭年夜饭，江寄余也没说什么，他的气已经差不多消了。 　　三个孩子这还是第一次来江寄余家里，不过比起江寄余第一次看到他们的盛气凌人不懂事的模样，如今都乖巧许多，看得出来莫令璟是花了功夫去教导的，跟老莫夫妇也很亲，因为来到这边之后不时跟老莫夫妇在一块，明显就是平时来往很多，上次生病也是老莫夫妇过去帮忙照顾着的，现在是真心真意把老莫夫妇当作爷爷奶奶了。 　　一起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年夜饭，再守夜，这一年又过去了。 　　一九八二年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这一年就是华国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的毕业时间，这一年有两届毕业生，分别是77级的和78级的毕业生，他们前后差了几个月就毕业，这是华国教育史上为此一届一年两届毕业生，而且还是含金量非常高的两届毕业生。 　　这两届毕业生真的是赶上了好时候，国家改革开放需要人才，还在大三的时候不少单位就把人给定下了，基本不用担心工作问题，不过这也有那么一两个是没有接受工作分配抱着铁饭碗，而是跟江寄余一样选择下海经商的，这样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有些人不解但也有支持，或是都是经历过十年文化运动才有了这次上大学的机会，这两届的同学情谊都是比较深厚，连带着早早跳级毕业的姜可可和江寄余都邀请回去一起拍毕业照，一起参加晚会。 　　姜可可和江寄余也没拒绝，因为在他们心里，其实也是认为这一届大学生才是他们的同学，跳级时候一起拍毕业照的那些不算，基本没在一起怎么上过课，感情比较淡。 　　刚巧那天他们两个系的同学都一起拍毕业照，江寄余便护着姜可可一块儿过去，姜远鹏夫妇这种场合也没有落下，带着照相机一起过来，给女儿拍毕业照。 　　这种阵势来拍毕业照的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不多见，但是他们基本都知道江寄余跟姜可可结婚了，姜可可还有对疼爱她的父母，也是见怪不怪，对她鼓起的肚子也是打趣，恭喜她要做妈妈了。 　　经历了四年，当初再不懂事的同学都成长了，更别提里头本来年纪大的多，生过娃的同学还过来跟姜可可分享自己养胎的一些注意事项呢，非常融洽的一天。 　　最后姜可可不仅拍了毕业照，还跟不少人合照，甚至到了电子工程系那边去也和江寄余的同学一起合照了。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姜可可才发现，她表妹邱秀丽竟然跟陈相之在一起了？ 　　邱秀丽看到江寄余跟姜可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两个其实也是学生，今天要来拍毕业照，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因为他俩一直工作她都忘了这回事。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姜可可他们的，而是还不确定会不会跟陈相之结婚，所以就一直没和他们说。 　　邱秀丽是在姜可可和江寄余的婚宴上跟陈相之认识的，当时两人一个是伴娘一个是伴郎，给新郎新娘挡酒什么的，也是有交集，那个时候邱秀丽还没对陈相之动心，也没多想自己跟陈相之会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一个名牌大学生，她一个农村妹，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凑到一块，哪怕邱秀丽再自信，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结果慢慢地后来电器店的产品都是陈相之来送，送的时候还找她说话，一次两次还好，多几次邱秀丽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劲，她不是那种会暧昧会拖拉的人，直接问陈相之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当时是想哪怕陈相之真对她有意思，被她这么直白不客气地问也该说没意思吧，没曾想他倒是承认的干脆，还问她要不要跟他处对象。 　　邱秀丽第一想法是她幻听了，随即便是他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他一个名牌大学生，还是有工作的，每月的奖金都比她的工资高，竟然会想要跟她处对象？尤其是她还是农村户口，谁会像娶一个农村户口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她是姜可可的亲戚，所以想借以跟她处对象讨好江寄余或者谋求什么？ 　　一瞬间是各种脑洞大开阴谋论，电视没少看。 　　陈相之好笑，但是他确实不是因为这样才想跟她处对象，他跟江寄余就是同窗好友，又有实力又有股份，哪里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还换一个讨好，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觉得邱秀丽的性格很合他胃口，哪哪瞧着都喜欢。 　　来B市后的邱秀丽是渐渐褪去土妞气息，又学会了打扮，性格又很爽朗大气，一口普通话还学的不错，她自己又上进，还去报考了会计，整个人也是十分自信的，其实很有魅力，追她的人不少。但是邱秀丽自己没看上，她现在又不是眼界小的农村姑娘，阅历多了眼界就宽，接触的人多了看人的本领也越厉害，不是个随便城里户口她就迫不及待上赶着，这城里穷人多着呢。 　　但是陈相之说对她有意思，那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条件太好了，哪怕是自信如邱秀丽，一时都不敢相信，更何况他们才见没几次面吧？ 　　当然是当场拒绝。 　　但是陈相之不气馁啊，伤心了下又契而不舍地回来追求她，这次过了明面，送东西请吃饭聊天，还跑去她上夜校的地方一起报班上课，渐渐地，就让邱秀丽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慢慢地尝试接受。 　　现在她自己还没完全下定决心，自然没有说给姜可可他们知道。 　　眼下一撞到，那也瞒不住了，只好假装很自然地过去打招呼。 　　陈相之也没尴尬，他是真心要跟邱秀丽处对象的，只是邱秀丽不肯让他说而已，所以他就沉默，眼下大家撞见了，那就公开呗，他早想公开了。 　　其实江寄余是有所觉察的，毕竟同个公司，也找陈相之谈过之后，这才放任他们相处的，没和姜可可说也是因为还没定下来，要说的话邱秀丽自己会说，没必要这个时候上前去主动问，只要保证男方人品问题，其他的当然是他们的事情。 　　这厢撞在一块，那边一起去吃个饭吧，要聊的也是饭后再去聊，没说尴尴尬尬当作不知情。 　　邱秀丽回去后也没瞒着，把事情给说了，“主要是我觉得我们可能没办法结婚才没跟你们说。” 　　不是指陈相之不好，而是他条件太好，她的条件应该是配不上他的，陈相之是喜欢他要跟她处对象，那他父母能答应吗？会让他的大学生儿子娶一个文化水平低的农村姑娘吗？ 　　换位思考，邱秀丽是不会同意的。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女孩，哪怕现在改革开放了，城市户口跟农村户口还是有天跟地一样的差别，就拿她们的大堂姑姑邱娟淑来说，不就是因为有个城市户口而看低她们麽？还有那些追她的人，知道她是农村户口后，言语间的轻视就多了不知道多少，明明他还是个没工作的返城知青呢，就凭他有个城市户口而脸大的很。 　　更别提陈相之不仅有城市户口还是名牌大学生。 　　诚然邱秀丽可以仗着陈相之喜欢不管不顾嫁到他们家，但是却要忍受对方家庭的轻视和刁难的话，说实话她不是特别愿意，她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过得潇洒，为什么要过去给人轻视？或许她这思想很不随主流，但是就是她内心的想法，所以她没跟别人说她和陈相之处对象，其实就是打算把这当作一场恋爱，时候到了就散，又不觉得委屈。 　　不得不说，邱秀丽这样的想法真的让姜可可刮目相看，知道这位表妹大胆不简单，没想到还这么开明呢。 　　但其实她是赞同邱秀丽想法的，因为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陈相之家里头真的不同意瞧不起邱秀丽，哪怕邱秀丽跟陈相之结婚那也不会高兴。而且陈相之一开始会护着邱秀丽但是真的能保证邱秀丽完全不受委屈吗？ 　　姜可可不觉得，毕竟一边是亲爹娘，两边争吵，总有一边要退让的，邱秀丽是晚辈，陈相之又是个孝顺的，天长地久的，真能保证一直不让邱秀丽低头退让受委屈？ 　　所以姜可可偷偷说她支持她，当作谈恋爱，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散，别委屈自己。 　　邱娟仪也不是个爱插手晚辈事宜的，邱秀丽还年轻，她想谈恋爱便谈恋爱，不过该注意的事项还是跟她说，毕竟这年代对女孩子可不宽容，那些去做人小三二奶的舍下脸皮不在乎，但是他们可不能不在乎，和邱秀丽说了女孩子该有的一些防备后就让她自己把握，他们还是她的亲人的，受委屈要说，没得说要让人受委屈的。 　　邱秀丽听到这些话还是挺感动的，当即说好，有他们撑腰她才不怕。 　　但到底是安心许多，毕竟小堂姑姑和小表姐都不觉得她思想不对，还站在她这边为她撑腰，心里头是感到很舒服温暖的，而且他们保证事情没定下前不会告诉家里人，这样也避免了她应对家里人。 　　不说爷爷奶奶，就是她娘，要是知道这件事，那一定会要她无论怎样都要抓住陈相之的。邱秀丽可不愿意被人逼着讨好陈相之。 　　就如她说的，当作一场恋爱吧，不合适了就分开，合适的话，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她还年轻呢。 第138章 生产大出血 　　邱秀丽的婚事还没确定, 邱秀芬的倒是先给定下了, 今年过年她回去她娘也就是姜可可她三表舅妈觉得邱秀芬年纪大了, 应该要定下来了, 过年的时候带着邱秀芬去相亲。 　　邱秀芬跟邱秀丽又不一样, 邱秀丽大胆敢闯，邱秀芬性子比较软, 哪怕出来B市训练后，胆子也没多大, 要是让她自己找，指不定找个什么跟廖志明那种嘴上漂亮不会干事的人。 　　邱秀芬也是比较听家里的话, 她娘说去相亲，找的是县城的人，有房有工作, 条件顶不错，男人也不打老婆不喝酒不鬼混, 家里婆婆也不刁钻, 对邱秀芬也是很喜欢的样子, 殷勤得不行。三天两头请她去看电影买衣服, 态度很上心, 把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邱秀芬给拿下了。 　　她在B市的时候有邱秀丽他们几个管着没敢谈恋爱，偶尔也有看着心动的，但是邱秀丽每次都会带她去‘认清’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心动也就熄灭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不错, 家里人还有邱秀丽都说可以，她就想谈了。 　　不过有一点邱秀丽也告诉她，如果嫁给这个县城人的话，那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嫁人之后就留在县城这边，另一个是让这男人辞职跟她一起去B市发展。这两个人都是个考验，邱秀芬的娘倾向于让邱秀芬留下来，她不太愿意让闺女离家太远，去B市已经长够见识了，没必要嫁人后还去。 　　而且让男人辞掉县城的铁饭碗去B市给人打工，这可能性有些低，因为在他们那儿，出去打工的人还是非常少的，铁饭碗还是人人羡慕的工作。 　　不过要是留在县城的话，那出行什么都不会有B市来的方便，全看邱秀芬怎么选择。 　　邱秀芬不太会做决定，这种重大的事情她基本很少自己做过决定，就找邱秀丽要主意。 　　邱秀丽是觉得那男人品性看起来不错，如果他愿意的话，去B市发展比较好，且不说工资，就是眼界也能看宽，而且以后生娃了还能接受城里的教育，有这个机会，还是留在城里好，但是这事关邱秀芬终身大事她也没大包大揽，就问邱秀芬自己的意见，她给了建议，要不要这么做还是看邱秀芬。 　　邱秀芬没辙，想了想特诚实地问男人愿不愿意辞掉工作跟她B市，她自己有一份工作，男人的工作也可以请小表姐夫帮忙找 　　她也没说小表姐夫有厂子有店铺，只说他人脉广。 　　男人边说这事要回去考虑一下，随后考虑了两天，回来他就回复邱秀丽愿意过去，毕竟那可是首都，还能再找工作，哪怕不是铁饭碗也是好的。 　　他们家父母也是持支持态度，一来家里头三四个儿子不需要他养老，二来能有机会去首都的话，也比一辈子窝在小县城好，而且当初会同意儿子跟邱秀芬这个农村人相亲，也是因为邱秀芬在首都有工作，见过世面，不是村姑，见过面后又觉得人不错，是个乖顺的，便不想儿子错过邱秀芬。 　　当然，男人自己也是不想错过邱秀芬，他觉得要是错过邱秀芬，以后不管再娶谁心里头都会有疙瘩，不如就跟邱秀芬去首都，还不怕人生地不熟，而且他还年轻，去闯一闯又怎么样。 　　于是，两家商量好，这就同意了婚事。 　　农村人实在，没得说要处多久对象才结婚的，现在年纪都差不多了，家世也打听清楚了，两个小年轻也喜欢，不如就先给结婚了。 　　也不怕男人主意正，邱秀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夫妻俩总有个要管着，出嫁前家里人和堂哥堂姐们能管邱秀芬，出嫁后也得男人要厉害，当然这厉害可不是指窝里横，窝里横就不能要了，主要也是仔仔细细打听过人品，不怕那什么极品，这才给定下来的，这样两人结婚也能把日子过好。 　　而且在首都邱秀芬还有亲戚看着，要是男人被外头花花世界迷花了眼，有的是哥哥姐姐们帮忙出头。 　　日子就这样订了下来，小两口在县城和村里各摆了一次酒扯了证，这就算结婚了。 　　她结婚的时候姜可可没有去，肚子还大着，江寄余可不敢让她出远门，而他自己也没有去，拖邱秀丽给带了礼金过去，此外还有收音机和电视机的陪嫁，给邱秀芬挣足了面子，不敢叫婆家人轻视。 　　婆家人看到这些‘大件’，那也是丝毫不敢轻视她一个农村户口，彩礼也给得足足的。 　　最后他们走的时候把电视机留给了家里给老两口看，毕竟出远门不能在跟前孝顺，就要出点心意，邱秀芬也是同意的，还是她主动提出来，这让婆家人和嫂子们都对她满意看重了几分，男人也是更加喜欢她。 　　至于邱秀丽家里，那是早有这些大件了，她工作几年都有寄大半的工资回去给家里人修楼房改善生活，剩下一半是平时自己花销和买衣服，跟着邱秀丽去上夜校，没有乱花钱，家里也同意她留下一部分工资的。 　　回到了B市也不怕没地方住，江寄余修建的楼房给邱秀芬留下了一套小两居室，倒是没说要送给他们，毕竟跟男人还是不熟，而姜可可小姥爷家那么多表哥表姐，怕是到时候惹出一堆麻烦来，他们都不爱麻烦。不过租金倒是十分便宜，每月只是象征性收了五块钱。 　　回来安顿好家里那天，江寄余这才带着姜可可上门道喜，加上邱秀丽和邱志明邱志杰几口人，大家一块吃了顿饭。 　　事后邱秀丽还挑了姜家父母在家的日子去摆放了姜家父母，小堂姑姑待他们好，这门亲得走动起来。 　　之后，江寄余提出让男人去厂子工作，是做会计，他辞职之前也是干这活。 　　这事算是先是安定了下来。 　　而开年不久，77级大学生毕业后，姜可可的舍友夏圆也正式留在了B城没有回去，她选择在姜可可的文化公司上班。 　　之前姜可可的文化公司向B市各高校招实习生的时候，夏圆也报名来这里实习了，别的编辑面试过留下了她，实习期间工作不错，她自己又喜欢这儿的氛围，便不要了那铁饭碗，直接来文化公司上班。 　　现在文化公司规模扩大，手上多了几本杂志，出版了不少书，也从国外进了不少外文给人翻译。此外今年还准备将一些畅销书做成漫画，底下小作者大作家养了一堆，在B市越发有名。 　　而姜可可上一年画的漫画《姜江夫妇养胎日常》在杂志上连载后也受到了欢迎，不少读者写来信件，有的是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有的是在问这是真实故事吗？有的是在问姜江夫妇跟姜江牌的收音机录音机有什么关系，还有的给写了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提醒姜可可注意养胎，也有生了娃的或者怀孕的分享了自己的养胎故事，当然最多的还是催稿。 　　姜可可把这些读者来信写的养胎故事都给刊登上了杂志，华国现在对孕妇的关心其实真的太少了，别说农村人，就是城里人，很多更关心的其实是肚子里的孩子，而受关心的孕妇实在是太少了。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这些故事分享出去，让大家知道其实养胎没那么容易，孕妇更不容易，要多加关心孕妇。 　　然后在大家热情的催稿信中继续把漫画画完。 　　当然，这个漫画暂时还是画不完的，因为孩子还没出生呢。 　　开年姜可可继续担任大二的英语口语教程，这工作对她来说依旧是比较轻松的，课程也不多，不过估计没办法教到期末，怀胎十月，去年就是暑假时候怀上的，随时准备好让新老师代课。 　　不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可能说马上就要请假就不给认真备课的，上课还是比较认真上的。 　　公司那边的话倒是比较少去，毕竟这些事都走上正轨了，也没必要一直自己去盯着，现在也就每天到学校上课，上完课有时候去图书馆坐回看书，有时候就回学校，江寄余实在太忙的或者要开会的时候便让姜可可去图书馆坐坐或者跟老莫夫妇一起回家，但是要是他有空那是一定要来接她上下班的。 　　现在家里买了四轮小车，姜可可肚子月份大了以后，江寄余一般是开车来接送她，每天下课也让她慢点走，等学生都上课了她再从办公室离开，虽然是大学了，但是不能排除有些学生在走廊上玩或者人太多挤到，尤其是放学要去食堂的时候，走廊和楼梯口都是最多人的。 　　姜可可对肚子的孩子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是第一胎也是最后一胎，江寄余不想她再怀是个原因，国家现在也限制生育，计划生育政策都开始推行甚至有些严格了，双职工家庭基本只能生一个，不然工作就要没，被抓到还要交罚款。 　　当然姜可可想要第二个孩子也不会太难，他们家交得起罚款，只是暂且她是没这个想法的，肚子里还揣一个，哪里想的那么远。 　　“这水够不够热？”中午江寄余在外面给姜可可洗头，现在肚子大了，弯腰都不方便，江寄余每次看到她弯腰下蹲都觉得胆颤心惊，所以开年后没多久，洗头这种工作都是他来做，挑中午天气好的时候，搬来找木匠定制的床让她躺着，然后他给她洗。 　　夏圆有一次过来看见这幅场景，那真的对姜可可服气了，能让江寄余疼到这地步。 　　“嗯，可以，就这个温度吧。” 　　每次他自己估摸到了温度，但还是要问问她。 　　“那行。”江寄余把她头发打湿，挤了些洗发露，在掌心揉过揉出泡沫后，这才给弄到她头发上，给她揉还给头皮按摩，舒服的很。 　　姜可可和他说话，“我头发会不会太长了，要不去剪短点，这样你再洗就方便了。” 　　“不用，这样长就行，好看，我高兴给你洗头。” 　　姜可可心情美滋滋，江寄余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也不知道跟学的。 　　“对了，秀芬好像是怀孕了吧？她好快啊，才刚结婚不久呢。” 　　“我们也不算慢。”江寄余觉得自己比秀芬他男人要厉害，他当时是姜可可还不想要，每次都戴套了，这还意外怀上了，足以证明在那个方面他能力还是很强的。 　　江寄余一边给她头皮按摩一边摸摸腹诽，没有说出来，不然姜可可又得脸皮羞红骂他流氓了，明明他也没对别人说这话，对自己老婆算什么流氓。 　　姜可可也没猜到他的意思，继续道，“是啊，当时都打算要去蜜月旅行的，现在怀孕了要十个月左右，还有坐月子，带娃……天哪，我觉得我们恐怕得要老了才能去蜜月旅行了。” 　　江寄余笑了出来，“不用那么久，等小家伙出生就丢给外公外婆他们看，我们自己去旅行，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都陪你。” 　　“自己跑去旅行你不怕孩子怪你呀？” 　　“怕什么，我是孩子他爸，我带孩子他妈去旅行不行啊？” 　　姜可可也跟着笑出声来，“那我们可以等孩子大一点一家三口去嘛，那也很有意思。” 　　“如果是个闺女咱就带着，是个小子就不带了，让他自己在家，小男子汉不能娇惯。” 　　“你这是重女轻男，要不得的江寄余同志……哎哟。” 　　“怎么了？” 　　“孩子踢我，你说这不湖是个男娃然后听到你的话生气了？” 　　“那等他出来我揍他，叫你踹你。” 　　姜可可笑，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抚，“那可别，你揍他我可要揍你的。” 　　“……小没良心的。” 　　一番说说笑笑，头发便洗好了，洗完又用干毛巾来给她擦头发，不能让风吹到，免得晚上头疼。 　　而等江寄余擦完，姜可可已经昏昏欲睡了，眼皮子一搭一搭的，赖在他怀里就要睡着了。 　　江寄余好笑，给她抱起来抱到床上去，“下午不用上课，睡吧，晚点我叫醒你。” 　　“嗯。”姜可可点点头，闭上眼睛过一会又道，“那你记得早点叫醒我啊。”上次一觉睡到了天黑，晚上就睡不着了特别无聊，闹得江寄余也爬起来陪她聊天，给她弄东西吃。 　　怀孕期间她情绪真的特别容易起伏，尤其晚上时候，有时候闹起来都很莫名其妙，江寄余要是有一点儿不依她，都能哭起来。事后再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又矫情了。 　　好在江寄余是不会冲她发脾气，都挺顺着她的，当然有时候有些她要吃的东西不能给她吃太多的时候就会哄她，所以也很少让姜可可哭。 　　江寄余点点头表示她睡一个半小时就叫她起床，不会让她睡过头的，姜可可这才放下心来，一下子睡着了。 　　再醒过来，听到外面有小孩子的玩闹声，江寄余说是莫令璟那三个娃过来了。 　　自从姜可可怀孕那次莫令璟上门没被江寄余赶出去后，他时不时就会带着东西过来蹭吃蹭喝，等姜可可孩子过了三个月了，也把家里三个娃给带了过来这边一起蹭吃蹭喝，颇有种要住下来的趋势。 　　江寄余在院子里种了果树种了花，还有秋千架，楼上还有露天游泳池，他们天气热点就喜欢跑过来游泳，或者摘果子吃。三个孩子性子被莫令璟扭过来后人也可爱许多，知道不闹姜可可，所以姜可可对他们态度也比较软和，时不时会准备吃的给他们。 　　莫令璟的大闺女今年虚岁十二了，父母离婚的事情让她长大许多也懂事许多，每次来玩的时候都会比较乖巧，弟弟要是闹也会帮忙教训，渐渐有了大姐的模样。 　　姜可可给她编过一次辫子之后，她就挺喜欢姜可可的，每次都喜欢和她待一会，用流利的英文或者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聊聊天。 　　在港城那边他们学过粤语和英语，都说的很溜，就是普通话差了些，还有简体和繁体，相当于要重新学，莫令璟给请了私人家教来教他们，没让孩子落下太多，平时也开始在家说普通话，让他们习惯说普通话。 　　专门授课又有这个语境，人还小，也学的很快。 　　人这么乖，姜可可也越发喜欢，去商场看到孩子衣服也给买了，回来就给他们打扮，尤其是大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也是好看。 　　不过今天他们过来是打算在这边住上半个月或者更久的，因为莫令璟要外出出差，他们不想跟保姆在一起，于是莫令璟就厚脸皮地打包送到江寄余家里来，老莫夫妇也在，还能看着。 　　现在老莫夫妇还是跟江寄余住在一块，主要是为了照顾姜可可，她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就怕有危险，所以基本都是回江寄余这边来住，不过等姜可可孩子出生长大些有可能会去莫令璟家里住，莫令璟早准备了他们的房间，上次上个孩子生病的时候老莫夫妇过来照顾就是住在那儿的。 　　“小表嫂，我今晚能吃东坡肉吗？”莫令璟的双胞胎儿子睿睿看姜可可醒了过来问，一边问视线还一边小心地看向江寄余，他有些怕他，或者说三个孩子都挺怕江寄余，他们觉得他特别凶，也不是特别喜欢他们，所以在江寄余面前就跟鹌鹑一样，不敢多提要求。 　　小孩子是最懂‘看人眼色’的，江寄余不亲近他们，在他面前他们就不敢放肆，而姜可可面善，对他们好，他们就敢在她面前提些要求，比如这东坡肉，他吃过一次之后就很惦记，回去让保姆做过，但是都觉得没有江寄余做的好的，可是他又不敢让江寄余做，就只能迂回地问姜可可，他发现姜可可同意了江寄余就会做。 　　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还是挺聪明的。 　　姜可可问他中午吃了什么，问完后才点点头同意。 　　睿睿立马高兴道谢，然后才跑去继续玩。 　　“别太纵着他，免得性子又复发。”待人走后，江寄余才道。 　　姜可可笑，“有你在我才不会纵着他，偶尔同意一点无关紧要的小要求嘛，我也想吃你做的东坡肉了。” 　　江寄余这才说去厨房看看冰箱里的肉，他空间现在没有再养猪，猪肉都是每天去菜市场买，早上买够一天的量，有时候是老莫夫妇去有时候是江寄余过去，如果姜可可来了兴致江寄余也会牵着她过去逛一逛，不过不会挑在人流量多的时候，他对这事上心得很。 　　晚饭做了三肉两菜一汤，份量不大，刚好够大家吃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江寄余做的菜，每次过来都吃很多，虽然江寄余很可怕，但是他做的菜真的超好吃，比家里的阿姨做的还好。 　　家里头多了三个孩子，一下子就热闹许多，老莫夫妇心里头还挺高兴的，最喜欢就是看家里人多的样子，人多热闹，人多家旺。 　　于是江寄余和姜可可便开始了提前养娃的生涯，还一养就是三个娃，每天家里头都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周六末放假在家里头，还在征得姜可可同意后带朋友过来玩，那就更热闹了。 　　不过有天小姑娘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后回来跟姜可可说她想妈妈了，问她今年她生日的时候能不能见到妈妈，妈妈能不能过来给她过生日，她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看到她朋友的爸爸妈妈都陪在她身边，尤其是妈妈，对她很好，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这个问题姜可可真的不太好回答，何月玲出轨跟莫令璟离婚后就跟着她初恋男友出国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没有信件也没有礼物，好像是彻底忘了她还有三个孩子似的。 　　私心里来说，她是不喜欢何月玲做她舅妈，她自己作死让莫令璟跟她离婚她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对孩子来说，可能就没那么好了，何月玲再作死出轨，那也是孩子们的亲妈，离婚后他们跟了爸爸，便再没有了妈妈的消息，相当于没妈了，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因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们是记得妈妈的，而且他们的同学朋友都有妈妈就他们没有，心里头会难受的。 　　但是对何月玲来说没有这三个孩子可能还会有别的孩子，她和初恋男友出国了，没准现在就有了新的宝宝，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到现在都不跟孩子联系。不过姜可可也不确定，只是跟何月玲失联是事实。 　　“那我会有新妈妈吗？”小姑娘又抛下另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回答，因为她不确定莫令璟还会不会继续娶亲。 　　莫令璟其实还年轻，他保养得好，事业又做得大，多的是想给他当老婆的人，他现在还没看中的也没那个心思不娶，但是不能保证日后好不好遇到一个想娶的了，或者某天自己回家来觉得枕边空荡荡，没准就生了娶媳妇的心思了。 　　如果娶到人品好的还好，娶到不好的，那就更有的操心了。 　　当然，不是姜可可不相信莫令璟的眼光，而且这事是有前车之鉴的，比如何月玲，看着人好好的，谁知道背后是那张脸。 　　如果后妈也是这样，那三个孩子还真的是要遭殃了，尤其是以后后妈生了她自己的孩子，也难保不偏心。 　　姜可可一想就想多了想远了，正愁着呢，忽地听到细小的哭声，低头，发现小姑娘已经哭了，眼眶红红的眼泪直掉，只好安慰她没事，说她爸爸心里有谱的，别担心，然后许诺给她吃好吃的，这才堪堪安慰好了她。 　　然而把她安慰好，姜可可就忍不住想，万一她生娃难产了咋办，到时候把孩子留下来江寄余不会也给她娃找后妈吧？ 　　一想到这，姜可可自己哭了。 　　于是等江寄余回来看到在房间里哭得眼睛都要肿起来的姜可可吓得要命，赶紧过去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哭了啊。” 　　姜可可见到江寄余却哭得更惨了，“如、如果到时候我难产了，那你会给我的孩子找后妈吗？” 　　江寄余脸色当即变了，“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的啊，才不要有什么后妈，我孩子就你一个妈，我也只要你一个媳妇。” 　　又哄了大半天，这才知道姜可可怎么又想到这方面了，让她放宽心，“吃一垫长一智，舅舅哪怕是再找，也是好好找一个的，而且是绝对不会亏待三个孩子，成为那种后爹的。” 　　“是吗？” 　　“是啊。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有人卖……” 　　将话题转移，这才让姜可可忘记难产、后妈这些事。 　　江寄余舒了口气，但是心里头却是有些害怕的，前几天他去医院找医生咨询点情况时候，一时兴起先到产房过去，想探探路，看看别人生产是不是很容易，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不幸，竟然看到一个男人在哭，听旁边人说才知道是他女人难产了人没了。 　　现在乍一听到姜可可说难产、后妈，心里头就后怕，看了眼姜可可的肚子，这是越来越大了，很快就是怀孕晚期，看来还是要再去做一次产检才行，不然不安心。 　　等莫令璟回来把家里头三个孩子带回去了，也到了最后一次孕检的时候，江寄余特意请假带姜可可过去检查，发现一切健康也没有完全松口气，回去后也是注意营养均衡，不能营养过剩，把孩子喂得太大不利于生产，还带着姜可可多多运动，到时候生产也会比较轻松。 　　他问过破腹产的情况，医院是建议能顺产就顺产，不然破腹产的话很疼，留疤不说，到时候生完还得在床上躺上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事后还特别疼，姜可可特别怕疼，所以还是尽量能顺产就顺产。 　　预产期前一个半月江寄余就帮她在学校请假，姜可可也没再说不可以，因为到了这一阶段又开始不舒服了，吃钙片煲骨头汤喝牛奶脚都要抽筋，时不时半夜会抽筋，身体还出现了水肿，小腿手臂处都会有，这还不算，还尿频，胃口也变差。 　　若不是江寄余提前得知这些是正常情况，都要吓死了，不过还是再次找了医生来检查，也是无碍的，熬过去就好，到了后期婴儿大了，对孕妇会造成身体负担的。 　　只是姜可可真的很难受，晚上睡觉时不时想要上厕所，都睡不安稳，忍不住哭了好几次，江寄余安慰也没用，她就是觉得怀孕太辛苦太难受了，怎么会这么难受这么多事，太折磨了，怎么孩子还不出生了，简直是太累人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也不想体谅江寄余半夜起来陪着他，被折磨惨了还会迁怒江寄余，问他为什么不是他怀孩子。 　　江寄余听到这么孩子气的问话真的是哭笑不得，可是看她哭得情绪越发激动也不敢跟她理论，就顺着她的话说怪他，都怪他自己不会生孩子让她受这苦，哄了大半夜才把人哄睡了。 　　但是经此一遭，那是真的知道怀孕辛苦，父母的伟大了，希望这肚子的娃以后要知道父母这份辛苦，尤其是要体谅妈妈才行，不然他肯定要揍他，小公主也揍。 　　江寄余又开始变着花样给姜可可做吃的，预产期越近，姜可可肚子就越大，她胃口就越小，医生说是子宫变大压迫到了胃部，导致吃一点就有饱腹感，所以他得多做些有营养的，还得多做几餐。 　　他还计划着要找月嫂来照顾，免得孩子提前要出来手忙脚乱，他一个男人，老莫夫妇两个老人，姜远鹏夫妇不一定那么巧就在，还是要找有经验的才成。 　　不仅要有经验，还得要细心，现在没有家政公司，要找个合适的月嫂也不容易，江寄余一开始想到了小姥爷那边，小姥爷对姜可可很是喜欢，让他找个有经验的亲戚也可以，后来转念一想不行，亲戚不会讲这边的话，而且卫生习惯不一定合得来，万一做了什么事还不好直接说，容易伤了亲戚情分，这就打消了念头，直接往城里找了。 　　现在城里的家庭主妇也不是，仔细寻摸一番，总能找到个合心合意的。 　　花了几天功夫开了高价，总算是找了个有经验讲卫生人品还不错的月嫂，暂时过来上班先不住在家里头，给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看着姜可可就好，等到预产期前一周再给搬进来 ，到时候要是半夜临盆也能照顾。 　　过来上了几天班，是个手脚利落地，人也不错，也不会说给人做月嫂心里头不高兴，很有分寸进退有度，算是很会做人的，在她家那一片名声也不错，就是家里孩子多江寄余价格又开的高，她这才过来上班的。 　　观察了几天，江寄余觉得人不错，这才放心她留下来。 　　不过在预产期前两周人就在屋里头住了下来，因为姜可可开始会腹痛了，江寄余担心，怕要提前生产，就让人住了下来，住在一楼的客房里，有事随时要出现。 　　江寄余晚上是不会麻烦她的，晚上姜可可肚子痛或者小腿抽筋都是他来看顾，也不需要月嫂帮忙，他自己可以搞定，而且大晚上把月嫂弄醒睡不好，第二天他去上班月嫂也怕是没精神照顾姜可可，老莫夫妇还在上课，家里头人都去工作的时候是需要靠月嫂的。 　　不过这样也让月嫂心里头挺感激的，看得出这是一家很好的主顾，不会欺负人瞧不起人，把她当寻常婶子一样，当下就更加尽心，把该准备的都提前提醒准备好，到时候突然要生产就不用慌慌张张收拾东西。 　　事实证明江寄余提前让人住进来是没有错的，预产期前一周姜可可半夜里就痛醒，跟以往的那种腹痛还不一样，当场就给痛哭了，江寄余赶紧把人喊起来帮忙拿着东西，他抱着姜可可就下去车库那里开车。 　　他速度很快，月嫂弄好东西出来老莫夫妇穿好衣服他就把人放到车上了，让他们赶紧上车，一下子便往医院里赶。 　　江寄余心里头慌张的要命，但是这种时候却不敢撂担子不开车，姜可可在后面哭，听得他心疼又心慌，可是还是要保持镇定，一边开车一边哄她。好在这个时候的华国私家车还非常少，夜里也基本没什么人，很快便去到了医院，抱着她跑进去就喊医生赶紧来检查。 　　医生看他那焦急模样以为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了，一问，才知道羊水还没破呢，就先给安排了住院，再让人去办理住院手续，对他们说要是羊水破了再来喊她，现在压根没事，疼是正常的。 　　姜可可却觉得一点都不正常，疼死她了，眼泪一直流个不停，说她要见姜远鹏和邱娟仪，她心里头害怕，有江寄余在也害怕。 　　老莫夫妇见状便去给姜远鹏夫妇打电话，家里头没人，他们两个想要把工作赶一赶，明天就能请十天半个月的假，谁知道这个关口姜可可会忽然进了医院，接到电话那是工作也不做了，慌慌张张就赶紧往医院里赶，虽然老莫夫妇嘴里说没事，可是谁知道呢，姜可可怀孕后期症状那么严重，他们都担心死。 　　而且第一胎一般都很难生，当时邱娟仪都在产房待了一整夜，现在轮到自家的闺女，那心里的担忧和紧张是更甚了。 　　快速赶到了医院，姜可可羊水破了，这下子是真的要生了。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遍，说现在只是羊水破了，等到宫口开了才行。 　　江寄余便问能不能破腹产，他看到姜可可现在就疼成这样特别害怕，破腹产就是事后疼。 　　医生表示不行，这能顺产就不会给破腹产，安慰江寄余没事的，去准备吃的给她补点能量，到时候才有力气生娃。 　　月嫂便立马回去准备了，姜远鹏开车载她回去，这样速度比较快。 　　而邱娟仪和姜远鹏便扶着姜可可下来走路，这个时候多走走，待会生产才能不受罪。 　　姜可可看到江寄余和邱娟仪都在，心里头总算安心许多，好像慢慢也没那么疼了，便不哭了抽搭着下床走路。 　　过了半小时姜远鹏载着月嫂又回来了，给煮了鸡汤面，那鸡汤是早早准备好的，自从姜可可说腹痛便每晚都要准备好一锅鸡汤，就怕突发情况煮东西耗时间，都是熬出味来的，营养都在汤里头。 　　姜可可忍着不舒服吃下来整整一大碗，又继续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又疼了，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疼，这时候才明白前段日子受的折磨都不算折磨，这才是真的折磨，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往下掉，看得邱娟仪也想哭，但是这种时候为母则强，是各种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别害怕，很快就好，不然太害怕了也不利于生产。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宫口开到能送进产房了，江寄余给医生塞了红封，要她一定好好给他媳妇接生。 　　这个时候不收下反而他不能安心，医生也是给姜可可做过产检的，知道他家有钱，便也就没推辞弄得大家都看见，收了起来说她会尽力的让他们安心。 　　等待的过程是最为漫长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江寄余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火堆里烤着，要不是意念撑着，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紧张的晕过去。 　　比姜可可先进去的产妇出来了，比姜可可慢进去的产妇也出来，姜可可却还在里面，江寄余脑袋里忍不住想起了那天在产房外面哭的男人，慌得要命，见有护士出来赶紧抓着就问人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出来？ 　　不敢问出是不是难产了这个问题。 　　好在护士没说难产，就说孕妇第一次生有些难，让他们不要担心。 　　江寄余完全安不了心，终于，在他快要忍不住想闯进病房里说不要生了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了，说母子平安，生了个大胖小子。 　　等在外头的家人都松了口气。 　　“那我媳妇呢？” 　　“医生还在缝合，等会医生出来你们就可以看到人了。” 　　说完没多久医生便走了出来，脸上是轻松的笑意，刚想说没事了的时候，忽然急匆匆跑出来一个护士。 　　“医生快进去，产妇突然大出血了！” 　　江寄余登时脸上血色全无，“可可！” 第139章 逆命 　　江寄余猛地就要往里面冲, 把前面挡着的护士都给撞了, 最后还是听到那句“别打扰医生抢救”才停下来没有往里面冲。 　　产房立即变成了急救房，新生儿带来的喜悦被阴霾笼罩, 邱娟仪差点晕死过去，姜远鹏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连扶住邱娟仪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月嫂帮忙把地上的邱娟仪扶起来，而老莫教授抱着孩子, 脸色也是难看得要命。 　　八十年代，医学不发达, 产后大出血的死亡率极其高, 没人敢保证一定能救活,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妇科圣手，更别说这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医院, 里面的医生也是优秀的妇产科医生。 　　江寄余浑身紧绷看着护士来来回回拿了几个血袋，不敢上前去拦, 就怕耽搁一秒多一分风险，他脑袋其实已经不会思考，眼下全靠意志力撑着，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会没事的姜可可会没事的, 怎么会出事呢？明明产检一切都好啊。 　　此刻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然而, 等到房门再开，其实也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 　　医生脸色严肃，“抱歉，病人出血太快太凶完全止不住，我们尽力了，家属进去看最后一面吧。” 　　“可可！” 　　邱娟仪眼前一黑，这下子是彻底晕死了过去，外面一片混乱，一道身影却是快速闯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扑鼻而来浓郁的血腥味，病床上的姜可可浑身湿漉漉，头发黏在了脸上脖子上，而往日红润的脸色却是惨白一片，灵动娇俏的眸子紧闭，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躺在那儿。 　　“可可可可！”江寄余冲上去就是抓住姜可可的手，望了眼她身下不断加深的血红色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一遍遍地喊着姜可可的名字，期望把她喊醒。 　　而后面进来的姜远鹏等人看到病床上这一幕也是痛心得不成，姜远鹏更是一下子扑到病床前大哭，“囡囡啊爸爸的乖囡囡，你快醒醒啊别吓爸爸啊！” 　　所有的喜悦都已经消散，悲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时候，病床上的姜可可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眸，睫毛颤了颤，费劲地抬眼去看病床上的人，“江…江江…爸、爸爸，孩，孩子呢？” 　　“可可，可可你醒啦？孩子……” 　　“孩子在这。”月嫂赶紧把孩子往前抱过去，新生的婴儿不知事，泛红着皮在睡觉。 　　姜可可看了眼，也看不是很清，但是知道孩子好心里头就松了口气，脸上要露出笑容来，可实在是没力气，将她折磨得恨不得立马去死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我…好累啊，江……” 　　“可可，你别睡啊可可，我在这儿呢医生！医生快过来！她还活着，她还有救！”然而话音落下那一秒，姜可可却闭上了眼睛，被他握住的手一软，失去了知觉。 　　“可可！” 　　痛哭声立马在病房里响起，得到消息刚刚赶来的莫令璟脚步一顿，随即猛地冲了进去，看到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这是人要没了啊！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病床前的江寄余忽然像发疯似的猛地站起身要见姜远鹏他们赶出去，“都给我出去！我的可可还有救你们快给我出去！”说着第一个就是拉起瘫软在病床前的姜远鹏往外推，连老莫夫妇包括抱着孩子的月嫂都给江寄余往外推。 　　莫令璟心里一慌，想到平时江寄余看重姜可可的那副样子，怕他有事，赶紧要上去帮忙，然而江寄余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都拉不住，赵婆婆还差点踉跄着摔倒了，还是莫令璟眼疾手快扶住了人，江寄余仿若无觉，一直赶他们。 　　莫令璟看了眼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半点气生不起来，忙着先帮忙把老莫夫妇拉出去，“就让他们夫妻待最后一会吧！” 　　一句话，老莫夫妇动作是停住了，姜远鹏却听不下去，“那是我女儿啊！” 　　莫令璟转身将他也拽上，江寄余在前面推，一下子，里面的人都给推了出去。 　　“碰”地一声，病房门关上了。 　　姜远鹏使劲挣脱了莫令璟扑到病房门前要去推开推不开，猛地又是抬手砸，“我的囡囡啊！” 　　新生婴儿被吵醒，哇哇大哭，然而外面已然是一片混乱。 　　病房内，江寄余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病房门关上后，抱起姜可可心神一动便到了空间里，他没有发现抱着姜可可进入空间后两人没像以前那样触碰不得，一进去，便直接跳进了那口稀释灵泉的蓄水池，将姜可可身子往下沉，温凉的灵泉水淹了上来，那瞬，血液如爆炸的烟花一样漫开，瞬间将这池水染红。 　　没一会，四四方方的清澈池水立马是一片血红，姜可可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江寄余最后一丝希望破碎，微微弯腰凑上前去，脸颊蹭上她的脸颊，在病房里疯狂和悲怆的神色归为一片平静，“没事的可可，你要是活不过来，那我也陪你下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眼里，俨然一片死寂了。 　　然而就是在这瞬间，刚刚被染成血红色的池水却开始从边缘恢复清澈，与此同时，空间里的作物倍速走完了属于它们的一生，果树开花结果落叶又凋零，动物成长强壮又衰落，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生机勃勃的空间便成了一片荒芜。 　　而池水似乎是得到它们供养的生命能量，重新从猩红变为清澈，待四周的清澈开始吞噬完以姜可可为中心的猩红之后，整片水池重新恢复清澈。接着，水池的水以姜可可和江寄余为中心，四周水位开始下降，下降至底部之后，剩下那中间一部分水竟从底部开始消失，在这时候隐隐听到远处山崩地裂的声响。 　　待最后一些水消失的时候，姜可可脸色恢复了红润，似是要重新活过来一样。 　　江寄余猛地一喜，“可可！” 　　话音落下那瞬，两个人却同时被弹出了空间了，眼前一黑一亮，又回到了原先的病床前。 　　江寄余赶忙低头去看姜可可，发现她的脸色很好，凑前过去，还有鼻息，而下身也不再出血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门被撞开了。 　　原来是在外面等了一阵忽然觉得不对劲，怕江寄余想不开跟着自杀的莫令璟敲门大喊半点反应都没有后，却半点回应都没有，赶紧去找来医生要钥匙，然而有钥匙也开不了，这产房的房门设计是从里面特意锁上外面是开不了的，因为担心会有不理智的家属突然闯进去打扰了里面工作的医生。 　　最后等得实在焦急没办法，这才喊人来一起撞门。 　　眼下，撞开门率先跑进来的莫令璟看到江寄余抱着姜可可站在那儿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江寄余却抱着姜可可往外走大喊医生，“医生，快来啊！她还活着！” 　　慢一步进来的姜远鹏和从晕死状态中清醒过来不久的邱娟仪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重新燃起希望，猛地推开莫令璟往前一看，姜可可的脸色是红润的，不是惨白的！ 　　“医生快过来！我女儿还活着，快救救她！”邱娟仪几乎是哭喊出来。 　　而听到声音的医生过来一看，简单检查一遍脸色当即严肃起来，“快快放到病床上推去急诊室，准备手术，家属随时准备签字！” 　　一下子走廊又热闹了起来，一番快速又有条不紊的安排之后，姜可可重新被推进了急诊室，这一次，急诊室外头等着的人更多了，邱秀丽和邱秀芬等人都赶了过来，加起来有十来口人，全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甚至没人顾得上有别的心思。 　　邱秀丽更是什么都不敢问，心里头半点底都没有，毕竟她们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就说人不行了，现在哪里敢问什么。 　　而邱秀芬也是担心，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头一紧，这生个孩子怎么这么凶险呢，都要命了。 　　这一回，手术室在一个多小时后才重新推开，医生走出来解下口罩，“人活下来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脸上有了喜意，然而下一秒这口气还没送下去呢，就听到医生道，“但是，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这很奇怪，明明刚刚产后出血量那么大，人也是没了气息心脏跳动都变慢，然而推进手术室一检查，却发现人没事了，血也止住了，就是刚刚生产过的伤口似乎都好些了，心脏跳动虽然比正常人要慢一些，但是也正在恢复，完全不像刚刚要没了的样子。 　　医生肚子里头有一堆疑惑，但是看到江寄余绷着脸问他植物人是什么意思，这个疑惑便压在了心里头，简单解释了几句，随即又补充那是可能性，也有可能中途会醒，还要再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和观察。 　　如果是一开始听到人会变成植物人的人邱娟仪他们可能接受不了，但是前提是刚刚他们的女儿几乎是死过一遭，相对比之下，这个情况就没那么糟糕了，起码人还是活着的，还有希望，而且医生说也只是初步猜测，还要继续检查观察猜才能得出结论。 　　人死万事空，人还活着就比一切都强。 　　折腾了一天，邱娟仪等人的心才算是放下些。 　　而不多时姜可可从里面被推了出来，手里打着点滴，脸色红润，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一样，半点不像一开始他们看见那种随时要没命的样子，心里头的希望这才真的燃起来。 　　江寄余亦是松了口气，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活着一天就陪她一天。 　　病床直接推到了最好的单人病房里面，一切弄好之后，月嫂把孩子也带上来，想要把孩子也给安置在病房里。 　　然而，江寄余却看都不看那个孩子，“把他带出去，别再带可可病房里来，我不想看见他。” 　　一句话，让病房瞬间陷入沉默，莫令璟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是让你儿子出去？那是你儿子啊。” 　　“我不想看见他。”江寄余脸色绷着，坐在病床前握住姜可可的手不放，没有半点想看孩子的念头。 　　赵婆婆眼泪再次掉下来，“这是造什么孽啊。” 　　谁都看出来江寄余这是迁怒孩子了。 　　可是，在这种关头，没人敢怪敢劝江寄余，刚刚他在病房里把门锁上的时候，他们都怕姜可可没了江寄余也跟着去死啊，哪里又敢再这个时候讨论孩子的事。 　　“算了，先带出去安置吧。”江寄余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晚点会没事的，哪有人会真的迁怒孩子的。 　　折腾了一夜，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老莫夫妇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撑不住了，莫令璟让他们先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回来安置人。 　　不过江寄余和姜远鹏夫妇都不肯走，尤其是姜远鹏，他是亲眼看见女儿一身的血躺在那儿没有半点血色的模样，现在又哪里敢走哪里肯走，不守着他都不安心。 　　不，不对，当时姜可可下身几乎都是血，但是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江寄余抱着的姜可可衣服是没有半点血迹的，而她那被汗水打湿的衣裳也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会？ 　　姜远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专心守着姜可可的江寄余，他需要振作起来去打点一下才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的闺女活着就好，不仅现在要好好活着，以后也不能让人推了去做研究，医学奇迹不是也有吗？ 　　—— 　　入夜，街边下了细雨，街上的摊贩看了眼暗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眼自己的生意，还是没有立即收摊，而是更加殷勤地叫喊，以希望在暴雨来临之前再拉几个客人。 　　然而还没叫喊多久呢，细雨便转变成了中雨，再转成大雨，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小摊贩是不敢再耽搁了，赶紧收拾了骑上三轮车头准备回去。不止是小摊贩，就是街道上的行人也为这雨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家里赶。 　　与之不同的一个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男人，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柄是棕色的，是街上最为常见那种雨伞，雨珠争先恐后地砸在伞面上发出急促的声音，好像是在催人走得更快些一样，但男人安之若素，保持着一开始的速度走在街上，大约十来分钟后，他走到了一栋两层的小洋房前停下。 　　这是建国前便造起来的两层小洋房，从前这儿鲜花满院，墙上还爬了爬山虎，后来十年文化运动的时候洋房的主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下放的下放，房子被白眼狼养子占了去，后来又让那白眼狼做了顺水人情，捐给了政府，住进了陌生的人。 　　而如今，洋房的主人的孙子，重新拿回了这栋房子。 　　“老大。” 　　大门被打开，男人手上的伞被另一个男子接过，毕恭毕敬地撑着伞把人迎回去。 　　“老大，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我们从港城送来最新的收录机给姜小姐送了过去。” 　　“嗯。” 　　“姜小姐还问了您怎么没过去。我就说老大您今个儿有事忙。” 　　闻言，男子的眼神才有一丝变动，不过脚步没停，走到了屋檐上，收了伞，往外抖抖，雨珠飞溅。 　　“还说什么没？” 　　“姜小姐说谢谢您。” 　　“哦对了，她男人刚巧回来拿东西看到我们了，好像并不是特别高兴，那身上那气势，配上那身军装，还有些吓人。” 　　“呵。”男人没再说什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这个话题算是揭过。 　　另一个男子小心翼翼观察了他们江爷的神情，没看出什么，尝试性问道，“老大要是喜欢姜小姐，何不把人抢了，那方志军肩膀上的星再多，也不可能追到港城去是吧？” 　　“多嘴。”男人的语调还是漫不经心地，仿佛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了眼男子，想他到底是忠心耿耿又跟了他多年，便又补了一句，“我对她无意，你别自作主张。” 　　怎么会无意？！男子差点要脱口而出，要是无意，何必每次回来都带东西送给她，还这么多年身边没半个女人，若不是看这打算一直单下去，男子都不会说要姜可可那个已经结了婚还嫁给军官的女人了，他们老大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找个漂亮的港城富家小姐都简单。 　　男人一看便知道男子在想什么，但他还真不是喜欢姜可可，只是她是他姜叔的闺女，又给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才对她多了些照顾，这照顾也没超出什么，不过是把新鲜玩意给她送过去玩玩罢了。 　　也不想跟男子多费口舌，起身准备去换身衣裳，再吃顿晚饭。这雨夜也是无趣，大陆也是无趣，要弄的人都弄下来了，要找的人没有消息，活在这世上也不知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上了二楼推开房门，脱掉外面的毛呢大衣挂上旁边的架子，正要拿了衣服去洗漱一番，忽地动作顿住，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 　　只见早上叠好的被子被摊开，里头拱拱地似是藏了个人，而被子边缘露出小半张脸，乌黑的长发盖着，看不清模样。 　　男人神色一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抢，对准了床铺，“是谁？”语气有些冷。 　　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有给出回应，好像没听见似的。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心下划过怪异的感觉，举着手抢的手不动，脚步却跨了上前，而后，再次确认床上的人是真的没反应后，一把快速掀起了被子，是个女人。 　　不过背对着他，侧脸还有头发挡着，看不清模样，却给人莫名的眼熟感。 　　难不成是他手下找来送给他的女人？ 　　正浮起这个念头，忽地床上的女人嘤咛了声，似是不舒服，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把脸，想要把脸上的头发弄开，这弄了两下没弄好，女人小脾气似乎来了，“江江，不要弄，好困啊。”说着动了动，睁开了眼，眼神有没睡醒的惺忪和迷茫，“嗯？” 　　似乎觉得不对劲了，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扭过头来要找人，一抬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男人看见那张脸的瞬间，警惕的眼神立即破碎成惊讶，“姜可可？” 　　刚睡醒的姜可可一扭头就看到对着自己的银色手抢，睡懵的脑袋还没被吓到呢，就听到说话的声音，视线往上，脱口而出，“江江。” 　　话音落下就觉得不对，江寄余怎么可能会拿抢对着她？不、不是，江寄余怎么会有抢？而且他的容貌明显要比江寄余要老上那么一两岁，右脸颊颧骨处还有一道小拇指长的刀疤，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像她的江寄余那么平和，感觉更要萧肃，还沾染着冷酷的气息。 　　视线在落到他手中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抢上，姜可可更加困惑了。 　　而江寄余却是直接断定，“你不是姜可可。” 　　哪怕她有一张跟姜可可一样的容貌，但是眼前这个要显得更加娇俏可爱些，看她的眼神也跟姜可可不一样，没有害怕，只有熟悉和困惑，以及一丝探究。而姜可可看他的眼神是带着一些疏离和害怕的。 　　“你是谁？” 　　江寄余脸色重新严肃起来，竟然找了个跟姜可可有着同张脸的女人放到他的床上，是谁找来的？背地里的仇家还是谁？ 　　姜可可看着江寄余重新举高对着她脑袋的手抢懵住了，随后脑袋一灵光，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生完孩子很困很累睡着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根本就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床这房间这装扮，都不是她家。 　　姜可可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你是江寄余麽？” 　　她的嗓音娇娇软软，还带着点儿小哭腔，听着楚楚可怜。 　　江寄余再次确认她不是姜可可了，姜可可不会用这个语气和态度跟他说话，嗓音也没这么甜这么可爱，跟他撒娇似的，让他心里头怪怪的，很想把手上的抢给放下来然后上前哄哄她？ 　　嘛的，这肯定是仇家特意送过来对付他的吧？ 　　“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不说的话……”江寄余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上前一步，手抢离她的脑门更近了。 　　姜可可应该是害怕的，可是她心里不知为何就是没有恐惧感，好像笃定他不会真的开抢一样，可是这抢离她脑门那么近，而自己好像又来到了其他世界，这让她想哭，刚想忍住呢，窗外突地响起一个惊雷，闪电飞过，姜可可身体缩了下，忍住的泪水就掉下来了。 　　“呜呜，我是姜可可，你是江寄余吗？还是江寄余的爸爸啊？这是哪里呀？”心里委屈极了，她拼下那么大力气刚生下孩子呢，醒过来不是江寄余的呵护，就是到了这陌生的房间，被疑似江寄余的人拿手抢指着，简直是太委屈了，没跟她一样委屈的吧，她还没看见她孩子呢，当时她累得要命，压根没看清自己孩子的脸，那可是她怀了快十个月，吃了那么多哭才生下来的孩子呢。 　　他们都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痛死了生不下来了，好不容易生下来了，怎么睡个觉就变了个地方啊，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她家啊，她认不出来。 　　看到眼前的女人在哭，江寄余心里的怪异感受真的怎么压都压不下，手抢到底是举不住收起来，脸绷着，“别哭了，我是江寄余，你又是谁？” 　　他可不信她叫姜可可，姜可可不可能认不出她，更不能一哭能让他心里这么不舒服。 　　姜可可听到他这话却哭的更厉害了，她真的猜对了，这个人还真的是江寄余，但是不是她丈夫江寄余，而是其他平行世界的江寄余啊。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凄凉，生完娃就穿越，她不想继续穿越了啊，她只要属于她的江寄余，还有她刚生下来的孩子，她的爸爸妈妈。 　　当下是哭得更伤心了。 　　听着这哭声，江寄余心里头的感觉是更加不舒服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竟然有些没辙。 　　而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刚刚替他撑伞的手下陈强在门外问道，“老大，怎么了？哪来的哭声？” 　　隐隐绰绰，他都听见了。 　　“进来。”江寄余不答反倒让他进来。 　　听到这句话陈强倒是没有迟疑，推开门便走了进来，这刚想说话，抬头看到床上掉眼泪的姜可可，当即就愣住了，“姜小姐怎么在这？”随后一想，难不成是老大终于想开了要把人强抢过来，结果姜小姐不乐意所以在哭？ 　　陈强心里一喜，老大能想开就好，姜小姐不乐意便不乐意呗，迟早会乐意的，这老大就是口是心非，刚刚还跟他说对姜小姐无意，转头都把人弄到床上来了。 　　咦，不对，他从姜小姐那儿离开后就一直在家里，老大也是晚上刚回来，姜小姐是怎么到这儿的？ 　　一时间思绪就转了好几个弯。 　　看他这样江寄余心里有数了，这人不是陈强弄过来的。 　　刚想说话，手臂就被人拽住了，一愣，回过头去，却发现本来大哭的姜可可从床上跳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臂躲在他身后，看着门口进来的陈强神色间竟有些害怕了。 　　她不怕他，倒是怕陈强？ 　　陈强也被姜可可这动作弄愣了一下，“老大，这姜小姐怎么了？什么时候过来的？”咋好像害怕他的样子？明明白天才见过面，对他还是笑脸相迎呢。 　　江寄余察言观色的眼神再锐利不过，当即是明白了陈强的意思，这女人，还真不是陈强弄过来的，陈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陈强还把她当作了姜可可。 　　“你出去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江寄余便不打算继续让陈强留下来了，他身后女人的哭声都小脸许多，这是有多害怕陈强。 　　陈强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反对江寄余的话，又看了眼江寄余身后的姜小姐，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既然亲近老大，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嘿嘿笑了声，留下个猥琐的眼神便走出去并且带上门了。 　　姜可可松了口气，刚刚进来那个男人瞧着实在有些可怕，脑门上的刀疤比江寄余脸上的还长还宽，面相那么凶，看着就吓人。 　　“你怕陈强？” 　　江寄余忽然开口，姜可可这才清醒过来，松开了抓住江寄余的手，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她老公江寄余，但是一遇到害怕的事还是忍不住躲到了他身后，姜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实在跟她老公太像，而且自己心里对他半点怕不起来，哪怕那个让她觉得害怕的陈强叫他老大，可是她就是不怕他，难道是因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的原因麽？ 　　姜可可不知道，被这打岔也不哭了，擦了下眼泪点点头，“他看着好凶。” 　　江寄余简直要被她的话弄笑了，他拿着抢指着她她不怕，反倒是怕他的手下陈强？ 　　算了，江寄余也不计较这个，直接道，“说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然，我便将你交给陈强处置。”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意，眼神也是冷漠的，他的神色告诉姜可可他没有在开玩笑。 　　姜可可抬头看着他不说话，气氛一时凝滞住。 　　忽地，“咕噜咕噜”一阵声音在室内响起，一下子把安静的气氛打断，姜可可和江寄余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肚子上，额，貌似有些尴尬？ 　　姜可可没觉得，江寄余甚至也没觉得，反而脑海里闪过的那个要带她去吃饭不要饿到她的念头是怎么回事？ 　　“我饿了。”姜可可率先开口，“我先吃完饭再和你说好吗？拜托你了。”她是真的饿了，虽然很奇怪为何□□不疼了半点没生过孩子的迹象，但是真的好饿，她觉得自己在产房待了好久，又疼又难受，医生一直让她用力，都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生产前吃的鸡汤面都消耗光了，能现在才感到饿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她要先吃饱，吃饱了才能想办法要怎么回去，她可是有爸爸妈妈老公孩子的人呢！ 　　“要是你不让我吃法那我就不说了。”又加了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娇娇软软的要挟。 　　江寄余沉默，她可能真的是来克他的，竟会觉得她这样又是撒娇又是威胁人可爱，要命。 　　低头看了眼她那身略显宽松的及膝棉布睡裙，还有露出来的纤细小腿，视线往下是光洁的脚丫子，脚趾头圆润又可爱。 　　浑身透露出娇软可爱气息的女人，哼！ 　　—— 　　五分钟后，佣人在房间摆了一桌子菜。 　　姜可可看了眼菜色还不错，还有汤，当即坐下来盛了一碗汤，唔，好像没有她老公煲的好喝，而且放了盐，她刚生下娃到底能不能吃放了盐的东西来着？好像是可以的，但是要少盐似的？可是，摸了摸肚子，没有生完孩子的感觉啊，而且现在是穿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话，似乎也不用在意这个问题。 　　江寄余看小女人喝了口汤就皱眉貌似在思考的样子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不合胃口吗？’五个字就下意识要问出来，还是他反应快咽了下去，这请她吃饭已经算是退让了，还得得寸进尺挑剔不成？这么麻烦信不信他把她丢出去？ 　　没有觉察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的江寄余微微皱了下眉头，结果就见小女人抬头看着他，嘴角一弯甜甜的笑容便漾出来，“你吃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她一个人吃饭不太习惯呢。 　　江寄余：……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饭菜，这副女主人态度喊他吃饭做什么？他自己不会吃吗需要她喊？ 　　江寄余心里嫌弃，脸上勉为其难地坐了下去，也没动筷子，而是道，“你快点吃，吃完交代。” 　　这话听着还真像是吃最后一餐断头饭似的，也好在姜可可不怕他，没觉得担忧，反倒越来越觉得他像另外一个世界的江寄余了，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就跟她穿书到塘边村，当时江寄余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像这副样子。 　　别扭？ 　　想到这姜可可笑容更大了，夹了一道菜到他碗里，“你试试这道菜，很好吃的。” 　　江寄余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这女人这么不见外的吗？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糖醋排骨，难不成还真的是别人派过来特意对付他的间谍？脸长得跟姜可可一样，哭起来他心里难受，下不了狠手，说话又带着甜味似的娇娇软软，还知道他喜欢的口味。 　　简直跟按照他理想型打造的一样，真不是间谍？ 　　江寄余看向姜可可的眼神越发怪异，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跟平时半点都不一样。 　　姜可可见他不动也不管，自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起来，咬了一口，“好好吃呀，你真不试试吗？” 　　江寄余：…… 　　“吃饭不要说话。” 　　收回狐疑的视线，江寄余自己夹了另一道菜，不去动碗里的糖醋排骨，但是也没挑出来，还给自己盛了米饭，慢条斯理地吃着，就是不动碗底的糖醋排骨，也不去夹盘子里的，仿佛忽视了这道菜一样。 　　直到姜可可吃完饭放下筷子，江寄余也还没吃完。 　　“我先去洗个手。” 　　江寄余点点头，也不怕她跑了，这可跑不掉，只要她想逃，从窗户跳下去，那立刻就会被抓住，因为楼下是有人守着的。 　　姜可可往房间里的卫生间过去，等她走进去看了眼这里头的摆设，透着窗口往外一看，忽地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了——江寄余爷爷家的小洋房。 　　在原先那个世界她来过这里，政府把房子还回来之后江寄余找人来装修，也在卧房里开了卫生间，里头的装修摆设都跟原先世界一样。 　　那是江寄余亲自弄的设计图，换了个世界竟然还是一样的，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的江寄余其实跟她原先那个世界的江寄余是同一个人呢？ 　　与此同时，在姜可可进入卫生间关上门那刻，江寄余瞥了眼，随后快速把一层浅浅的米饭扒拉到一边，夹起碗底的那一块一直没动的糖醋排骨放进了嘴巴里。 　　哼，也没那么好吃。 　　不对，这是他的地盘他的饭桌他的菜，他这么偷偷摸摸趁她走了再吃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竟然吃下她夹的东西？ 　　江寄余脸色有些难看，他从来没有这么没戒心过，对着那个女人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升起半点警惕性，跟平时谨慎小心的模样半点不一样，仔细一想，从正面交锋到现在，从头到尾主动权竟然是掌握在她手上，而不是他？ 　　忽地窗外又闪过闪电，外头的雨下得是越发大。夏季多雨，这场夜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 第140章 平行时空 　　姜可可上完洗手间回来，饭桌已经让人撤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江寄余跟姜可可两个人。 　　江寄余坐在凳子上, 目光望着姜可可尽是打量，多了一丝审视和忌惮。 　　姜可可不明白怎么上个厕所江寄余这态度就变了, 不过心里头还是没有害怕的感觉。 　　从刚刚江寄余对她的态度和那个叫陈强的男人对她的态度来看, 现在这个江寄余对原身姜可可是没有恶意的, 那就代表着这不是林思然重生那一世, 因为林思然重生那一世, 原身是把江寄余得罪透的, 江寄余和他的手下都不会用这个态度对她。 　　既然不是那一世，那便轻松多了，尤其是多了一些猜想之后，姜可可便没打算瞒着江寄余,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来这里。” 　　姜可可主动开口道，“我叫姜可可，跟方志军的妻子是同一个名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江寄余脸色变了，“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要糊弄自己不成？一想到这，江寄余便不太高兴，然而姜可可接下去那番话，却是真的将她弄懵。 　　“我是来自一九八二的姜可可, 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刚生完孩子, 睡过去再醒来, 就到了这里。”姜可可简单描述了一下, 最后补充道，“对了，我丈夫是江寄余。” 　　这一番话落下，江寄余的神色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好一会，他才道，“故事编的不错，那么，谁派你来的？” 　　姜可可：…… 　　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 　　“你先听一下完整的故事，再来怀疑我有没有撒谎好吗？” 　　江寄余沉默。 　　姜可可也不管她，自顾自又将她和江寄余的故事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结果说到最后，江寄余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她自己倒是先哭了，“呜呜呜，我也想知道怎么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想回去，我还没抱一抱我的孩子呢。” 　　她是真伤心了，往事越是甜蜜越是折磨人，她一点都不想来到这里，哪怕这个世界也有姜远鹏夫妇和江寄余，但是却不是生活的那个世界，而且他们都不认得她，她还要跟江寄余解释自己来自哪里。 　　“我没有骗你，也不想骗你，因为很有可能只有你才能帮我回去。”而这，就是姜可可没有隐瞒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自己是没辙了。这不像以前，她穿过来还想着要隐瞒身份好好活下去，她刚结婚不久，有了自己的孩子，让她再穿过来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生活她接受不了，她爱江寄余，也爱自己的孩子，她没有办法再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生活下去，她只想回去，回到她的家，有她丈夫和孩子的家。 　　江寄余望着眼前女人哭得眼眶发红一抽一抽的样子，心里头跟被人拿着刀子戳一样难受，这怪异的感觉让他觉得，她没有撒谎。 　　可是，可能吗？会有那么个相似的世界，他在那里活得好好的，外公外婆没有死，舅舅回来了，他还结婚生了孩子，听起来那样幸福美满的生活，是真的属于他的吗？ 　　饶是江寄余，都免不得顺着姜可可的话去想象，然后，竟生出了嫉妒她口中另一个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他可以过得那样幸福？而他连个家都没有！ 　　江寄余的脸色当即绷得更紧了。 　　“既然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那么，怎么把这些话告诉我？难不成你以为我真是你那个丈夫不成？就不怕我把你当作妖怪杀了不成？” 　　姜可可闻言刚停下来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发了脾气，“你杀吧你杀吧，反正不能回去我也不想活了。”说着眼泪流的更凶了。 　　越哭越可怜，越哭越、想疼。 　　江寄余一只手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攥了攥，压抑住心里头想要上前去哄她的冲动，却又看不得她继续这样哭，哭得他浑身都不舒服，抿了抿唇，又接了她原先那个话题道，“你说我能帮你，怎么帮？”难不成要造一种能让她回去的机器？ 　　不知不觉，江寄余也有些脑洞大开了。 　　而听到这句话，姜可可才抹了眼泪，红着两只眼睛娇娇软软问他，“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江寄余：…… 　　算了，看她哭得那么可怜，那就勉为其难顺她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矜持地不过多说话。 　　姜可可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意。 　　“小时候你和姜家定亲的玉佩还在吗？就是那种并蒂莲的玉佩。” 　　姜可可想到的唯一能回去的方式，就是借用这两块玉佩，因为那两块玉佩是唯一有点玄幻功能的东西，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若是连这个都没办法，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说有可能。 　　而这就是她跟江寄余坦白的最大原因，因为如果江寄余不肯相信她，她自己能不能从江寄余这儿脱身不说，就是自己要找，那也很难很费工夫，还有户口等等问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她也没有那个耐性找下去，光是想想要花上那么多的时间她就忍不下去，她想回家，也很担心另一个世界她的情况，她突然消失，家里人会怎么样？江寄余会怎么样？所以她不想等，想借用眼前这个江寄余的力量回家去，而且她心里莫名信任眼前这个江寄余，她觉得他就是江寄余在这个世界的□□，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个江寄余不记得自己罢了。 　　因此，她便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赌一把，她相信他会帮她。 　　江寄余听到这个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并不记得跟姜家定亲的时候有这块玉佩在。 　　姜可可也不意外，因为当初江寄余拿到那块玉佩都不知道那是小时候他们的定亲信物，而且用以前的经历来看，这两块玉佩现在很大可能是在他叔叔江红卫的老婆张彩花身上和林思然身上。 　　不，不对，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林思然重生那一世，那玉佩很可能不是在林思然身上而是在邱娟淑身上，又或许在邱娟仪身上，因为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邱娟淑把东西都还给了邱娟仪，但也不能肯定，哪怕那块玉佩没被重生后的林思然拿走，邱娟淑也有可能昧下来，接触过邱娟淑知道她为人的姜可可不是很信任她的人品，认为她会把全部东西都还给邱娟仪。 　　“张彩花邱娟淑林思然？” 　　姜可可一串儿说出来的人名让江寄余眉头微微皱了皱，“张彩花那边基本不会有了，去年我把他们家弄倒，丢到棚户区住的时候，全身身家都让人搜过了。至于邱娟淑林思然……”江寄余看向姜可可，“在你那个世界，你代替了方志军的妻子成为姜家的女儿，那方志军的妻子在哪？” 　　刚刚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才猛然想起来，如果眼前这个姜可可在她说的那个世界是姜远鹏夫妇的女儿，那方志军那个姜可可又到哪里去？他跟姜可可口中的江寄余还是同一个人？ 　　闻言姜可可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姜可可也想过，她可以很确定她跟原身，方志军的妻子不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样一来，两个世界的江寄余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两个世界的江寄余是同一个人，不然她不可能会对眼前这个已经混成道上老大的江寄余半点害怕都没有，她连陈强都害怕却不怕江寄余，连他举着抢对她她都不觉得可怕，不认为他真的会开抢，而且在他面前自然得很，就跟对着她老公江寄余一样，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即使脸想象，姜可可都不会有这个感觉的，她能分辨的出来。 　　顿了顿，姜可可决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眼前这个江寄余，包括没有说过的玉佩空间，‘一体双魂’。 　　这些事她没有对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说过，但是姜可可觉得其实江寄余可能早就猜到了什么，因为后来她在他跟前根本没掩饰什么，江寄余那么细心那么注意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他没问，姜可可也就没寻着机会说，而且后来她也发现说不说都不是很要紧，半点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江寄余爱的是她不是原身，他们的感情没有介入第三者，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爱人。 　　而选择告诉眼前这个江寄余，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完全相信她的话，然后能尽心尽力帮自己找到玉佩，更是觉得对他说跟对另一世界的江寄余说是没什么两样的，契机到了，说便说了。 　　而这些堪称是脑洞大开的话，却没有让江寄余再怀疑姜可可撒谎了，而是被震惊到了，玉佩空间，一体双魂。 　　每一个都是新鲜词，每一个都让他震惊不已，而且，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姜可可是对她撒谎，因为谁撒谎能撒成这样，而且，他心里的感觉也骗不了人，从一开始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心软，下不去手，降低戒心，随时想哄着她宠着她。 　　还有对方志军的妻子姜可可，更是一开始便觉得有熟悉感，却没有喜欢的感觉，他很确信这一点，不然凭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任由方志军娶她而不作为？ 　　如果说那个时候还能用因为小时候他跟姜可可一起玩过，可是，现在却有了个让他觉得更为合理更为相信的解释，那便是因为方志军的妻子姜可可像眼前这个姜可可，因为他心底有模糊的感觉，所以才会那样照顾方志军的妻子却不喜欢她。 　　所以，眼前这个人才是他另一个世界的妻子吗？ 　　江寄余看着眼前的姜可可，沉默了下，随后道，“玉佩去会去找。很晚了，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在隔壁。” 　　说罢站起来，顿了顿，又道，“刚刚说的那些话以后别再说了。” 　　我看起来是那么傻的人吗？姜可可很想问这句话，然而还没等她回答，他就已经走了。 　　姜可可看着关掉的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其实她自己现在也还有些乱，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甚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该怎么面对这个江寄余，她心里认为这个江寄余跟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是一样的，但是，眼前这个江寄余又没有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记忆，而且，他的人生经历和轨迹也跟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不一样，这让她对他是有一种熟悉感又有一种陌生感，尤其是他对过往紧闭不言。 　　姜可可心情很复杂，躺在床上脑袋胡思乱想了很久，然后竟然又不知不觉睡着了，而这次，她梦到了江寄余，切确地说，是这个世界的江寄余，从少年时代开始到家逢巨变失去家人，爷爷奶奶去世后又躲着叔叔江红卫偷偷下乡，来到了外公外婆下放的塘边村，然后开始知青生活，在这里偶尔有出现原身姜可可的身影，但是看得出他们基本没什么交集，还有林思然，梦里的林思然勤劳安份，跟她认识的重生后的林思然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塘边村的生活虽有辛劳，但是并没有苦到熬不下去。真正的磨难是在一九七七年高考，江寄余参加了高考却因成分问题，或者说被他叔叔江红卫找人拦住，并且找茬。那个时候江红卫因为提前发现了江寄余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财产而搭上了路走了关系，偶然查到了江寄余的去向，然后便对江寄余进行打压，拦住不让到B市申请不提，就是老莫夫妇，也再次被城里来的革委会批抖。 　　而姜远鹏夫妇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塘边村接原身姜可可而得知了江寄余和老莫夫妇的下落，对被批抖后重病的老莫夫妇施以援手，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人没了。后来他们想带江寄余回B市去，因为他是世交好友唯一的孩子，也不怕得罪人。 　　不过江寄余却拒绝了姜远鹏夫妇的好意，他想自己报仇，回了一趟B市，见弄不下来江红卫，并且爷爷奶奶留给他的财产都给江红卫拿走以后，心里头更是燃烧起熊熊怒火，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江红卫，于是南下，坐走私船去了港城。 　　在港城，这才是真正的惊险经历，姜可可‘看着’他从大帮派的‘马仔’做起，一步步走到帮派老大的位置。而这期间他花的时间不过短短两年半，而付出的是数次九死一生的险境和和无数的算计和谋略，还有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他又狠又聪明又隐忍，弄掉帮派老大自己上位后又花了半年时间用雷霆手段镇压了内部，真正在帮派里做到了说一不二。 　　之后，又开始赚钱敛财走关系，弄清一切之后回了大陆，把江红卫还有曾经陷害过他们的人都给拉下来，一个都没放过。 　　而因为这，江寄余在B市的名声一直很差，基本没有人再敢惹他。 　　一场梦做完，姜可可醒来已经泪流满面，她想过要在这个年代成为帮派老大有多危险，但是远不及“亲眼看到”来的触动，还有那些经历，哪怕是江寄余现在斗倒了江红卫为父母家人报了仇，可是他也是什么都失去什么都没有了啊，而且曾经的痛苦和磨难并没有化成他前行的力量，他全部的支撑来自于心中的恨意，仇恨成就了他，也毁了他。 　　在后世，那些曾经混过道上的还能有好下场吗？尤其是大帮派的老大，还不是死的死逃的逃。而看江寄余的如今的作态，他竟是觉得人生无趣了，把报复的人都报复之后，身边半个亲人都没有，支撑他活下去并且努力往上爬的仇恨一旦消失，他竟无法找到继续支撑的动力。 　　一幕幕越是回想越是难过，姜可可心脏疼的要命，掀开被子一下子跳下床就要去找江寄余，然而房门却先一步打开，江寄余走了进来。 　　“哭什么？”房间没有关严实，窗户打开着，隔壁也能隐隐听到这边的声音，江寄余本来就没睡好，这边动静出来便听到了，走过来一看还真是她在哭，没等他搞懂呢，一个柔软的身体却撞入他的怀里。 　　“江寄余。”姜可可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要确认他还是好的，又仿佛想给他温暖和力量，她的眼泪落个不停，心中连那点儿陌生感都消失了，她现在可以确认眼前这个江寄余跟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是同一个人，哪怕人生轨迹不一样，但是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处事都跟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是一模一样的，姜可可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再了解他不过，他就是她的江寄余，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他的心疼便无法控制。 　　江寄余原本想要推开她，但是听到她的哭声她喊他的名字，落在她肩上的手僵了僵，随即一手挪到了她的背后，不太流利地轻轻拍了拍安抚她，“别哭了。”嗓音都有些没睡好的沙哑。 　　这样的动作却让姜可可眼泪流的更凶，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微微仰着去看他，一手抚在他脸颊上的伤疤处，指腹擦过他略显粗糙的疤痕，细腻的触感却让江寄余觉得脸颊发烫。 　　“这里，是不是很疼？”那是他在帮派里成为小头目时候受过的伤，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脸颊，鲜血顿时涌出来，那时候他没有皱一下眉，因为当时很混乱，而到了事后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却疼得忍不住发出‘嘶’地一声。 　　他是个很能忍痛的人，可是还是没控制住疼出声来，就是在梦境里姜可可都觉得疼得要命，尤其是当时那情况，要是匕首再向上一点，一只眼睛可能都毁了。 　　“不疼。”江寄余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别开了视线。 　　“你还撒谎，当时明明都疼出声来了。”姜可可语气都有些难受，“我都梦见了，关于你的全部，还有你身上的伤，腰腹和胸口一共有两颗子弹穿过，肋骨断过一根，后背挨过五六刀，还在三九寒冬在水底下泡过……”一道一道的伤口姜可可念出来，念到最后自己哭得失了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空，江寄余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而江寄余却完全被姜可可的话给震惊到了，她再一次震惊了他，他身上那些伤口，别说是现在身边最亲近的陈强，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可是她却全部都说了出来，连什么时候什么时刻都知道，这不是能打听出来的，那就说她说的‘梦到’是真的？ 　　江寄余没有时间深思这个问题，因为姜可可哭得他心慌，一下子把人抱在怀里，“可可别哭了，那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顺畅的话语和安抚人的模样如同做了千百遍一样，饶是他自己都没发现。 　　而姜可可却是在这熟悉的动作和语气中真真切切地确认下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江寄余，只是他没有他们之间的记忆而已，可是这改变不了他是江寄余，是她最爱的人事实，也让她更加心疼难过，当下是抱着他泪流的更凶了。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下来了，天还没完全亮，朦朦胧胧有了点光亮。 　　江寄余就这么抱着姜可可不敢乱动，怕动一动她哭得更厉害，好在哭声是渐渐弱了下来，他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发现两人之间的亲密，登时有些僵住，他怎么跟魔怔了一样看到她哭什么都不想了就低声下气哄她？明明他打算再观察一下要怎么对她的，还要查她的身世来历才对啊？ 　　不过，江寄余又想到姜可可之前说的那番话，有些私密的事除了他谁都不清楚，她却能说的出来，就证明她真的没撒谎，那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媳妇了吧？那他抱着自己的媳妇哄自己的媳妇貌似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而且，他看了眼她哭得水润润的眸子，这么娇娇弱弱的模样，哪能是间谍呢？多小可怜啊。 　　一瞬间，江寄余的心思就转了好几道，然而心里头的感觉是欺骗不了人的，他对她就是有种难以描述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哪怕是她今晚没有说出这番话，其实他也是会忍不住会想顺着她亲近她，尤其是夜里好几次他都有想要跑过来看看她的心思，只是强忍住了而已。 　　算了，反正都到了如今这模样，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吧？ 　　僵住的身子又恢复正常，江寄余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而姜可可也终于不哭了。 　　这眼泪停下来，自然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亲近，不过她心里却没有异样，那场梦让她对眼前这个江寄余的陌生感基本都消失了，而他这样哄她的姿态跟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也如出一辙，姜可可又有什么不自在呢？ 　　哭完后姜可可想起来正事，“你在港城那么久都没有遇到舅舅吗？” 　　按道理说莫令璟也在港城，地位也不低，应该会碰见才对，然而在姜可可的梦境里是没有看到莫令璟出现的，她不知道是江寄余没有跟莫令璟有交集还是因为梦境展示的画面不够详细，所以才没有看见。 　　江寄余摇了下头，“没有。”也不知道该说造化弄人还是怎么回事，在港城那么久，他竟然真的没有发现莫令璟的身影。 　　不过姜可可想想也是，莫令璟是一心要避开港城的黑/帮，而江寄余是往里头混，还一心想着复仇，港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没有遇见的可能性还真的是挺大的，尤其是这还是书中衍化的世界。 　　姜可可大抵有些明白了，虽然整个时空不是完全按照着书来，但是书中的剧情肯定会对世界造成一定的影响，比如在这个世界，姜远鹏夫妇还是送原身去下乡，江寄余还是避免不了走上复仇的道路。 　　不过也有可能是时空创造机制问题，有可能这些世界一开始是从《重生掳获兵哥哥》衍生出来的，会有一个按照剧情走的时空，那个时空是未经修正的，而其他时空是可以修正调整的，好比如她待的时空，就是可以改变剧情的。 　　而眼前她穿到的这个时空，如果是林思然重生的前世的话，大概多少也会受剧情影响，不过因为前世涉及到的内容不多，所以走完剧情大概就可以修正了，比如她眼前穿过来，便可以把莫令璟的下落告诉江寄余，让他们相认并且团聚。 　　想到这，姜可可心里头又轻松了许多，还好她穿越到的是林思然重生的前世，如果是林思然重生那一世，并且是书中世界剧情不可修正的那种，那她现在就没那么轻松了，恶毒女配，众叛亲离横死街头，姜可可想想这个下场就觉得可怕。 　　将思绪拉回来，姜可可跟江寄余重新说正事，江寄余表示莫令璟那儿他会去找，至于江家父母，姜可可也不清楚人还在不在，究竟在哪。虽然说打探不到消息也算好消息，但是那个年代那么混乱，谁清楚打探不到消息究竟是人跑了还是怎么样了，索性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找到的事，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她不知道江寄余也不失望。 　　把人手分为几批，一批去港城找莫令璟，一批去查玉佩空间的下落，一批去观察方志军和他身边的姜可可以及林思然。 　　不过手下传来的消息是林思然已经去世了，听说是在丈夫跟别的女人厮混时找上去，结果失手给丈夫推倒而亡的。林家人得到消息挺难过，然而最终还是没把那男人送进牢里而是私下解决，她妈妈邱娟淑大哭了一场最后也是默认儿子们的做法没有闹上门去。 　　对此，江寄余不屑，若是他，怎么也不会私了，要么让男人陪一条命，要么就让他生不如死。 　　不过这不是他的亲人，他没有什么感觉。 　　至于方志军和他妻子姜可可，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依旧是恩恩爱爱，方志军爬到这个位置，暂时也还没有战争，原身姜可可是不需要担心他随时会上战场的问题，就算真有战斗，就凭方志军如今的位置，那也是坐镇后方不需要再去前线的。 　　江寄余问姜可可要不要去看原身姜可可，姜可可心中有好奇，便挑了一个他们外出的日子乔装打扮远远看了一次。 　　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原身姜可可骄纵傲气但是却并不会惹人讨厌，笑起来也是明眸皓齿，张扬妍丽的，她还看到了方志军，一身军装，在外面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她身上，眼里的喜欢和纵容无法遮掩。 　　他爱她。 　　姜可可脑海浮现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书中的剧情和她生活那一世林思然跟他的纠葛，心里叹了口气，或许是曾经和原身待过同一个躯体的缘故，姜可可是把原身当作姐妹那样的，看到如今他们的恩爱再想到剧情，总是免不了为她心疼，甚至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迁怒一下方志军，若是书中那一世真的存在，那原身得被他伤成怎么样啊，还落得那个下场。 　　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报应，在姜可可生活的那一世，方志军和林思然没成好事，之后方志军一直是单身，没有再娶亲的念头。 　　正感概着，和方志军说话的原身忽然偏了脑袋往她这边看过去，姜可可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眸子，四目相对，遥遥地，她也不知道原身有没有看清她，在她探究的眼神看过来之前露出了个笑容，随即便和江寄余离开了。 　　“看什么？”方志军顺着小娇妻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个拐过墙角的身影，有点像江寄余？他微微皱了下眉。 　　原身姜可可却没发现这一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刚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远远地好像有熟人来看我一样，结果什么都没看清。” 　　“那你看错了。”方志军落下结论，既然小娇妻没发现那人是江寄余，那他也装作不知道。 　　原身姜可可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边，姜可可看过原身之后便也没再去看她，对她来说，知道她这一世过得很好就行了，至于其他，她也不能说什么，说方志军在另一个时空负过她，那谁又信呢？而且，她这副模样肯定不能去见她的，不仅不能见她，还不能见姜远鹏夫妇，如此相像，跟模子刻出来一样，加上这一世江寄余对原身的照顾，没准他们还要以为江寄余是真惦记原身，才找了跟原身一模一样的人在身边呢。 　　姜可可不想平添误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留多久，便不想要去参与他们的生活，因此连户口都不想着去解决。 　　江寄余对此提过一嘴之后再没说什么。 　　而玉佩的事情还没下落前，莫令璟先找到了。江寄余让手下拍了照片录了像，还真是他舅舅，心里不是不激动的，想要回港城去见他一面，哪怕姜可可说莫令璟失忆了也不在意。 　　他也想把姜可可带去。 　　“你在B市出行都不便，去港城也不怕别人认出你来。而且玉佩的事情还没着落，等有下落我们再回来行不行？” 　　姜可可点点头答应，她一个人待在这宅子也没什么意思。 　　然而却发现她压根没办法离开B市，一离开浑身就疼，像是要被碾碎了一样，她的脸色是当场惨白了，江寄余吓到了，当即什么都不管，赶紧把她带回B市地界，回到原先的宅子时，才渐渐缓了过来。 　　姜可可疼哭了，回来便睡了过去。 　　江寄余坐在床边看着她带着泪痕的睡颜，指腹划上轻轻擦过她脸颊上残存的泪珠，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凑前在她眼角处吻了一下。 　　“江江……” 　　江寄余动作一僵，随即低头一看，却发现她还是睡着的，只是说梦话了。 　　江江。她对另一个世界他的爱称，可她没对他说过。 　　江寄余忽地觉得吻过她的唇都是苦涩的，轻轻一舔，像是掺了□□的糖。 　　她爱的是他，却又不是他。江寄余很不想承认，他嫉妒她嘴里的另一个自己。这些日子，仅仅是她在他身边陪着他，没做半点亲密的事，他都觉得自己的心是满的，大仇得报后的空落和无趣都让她给填满，哪怕是一枚笑容，一个发呆，他都觉得有意思，他可以一下午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看着她，这便足够让他浮起陌生而巨大的快乐。 　　他相信她是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妻子，他的感觉不会作假，如果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不是他，那他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江寄余是情感分明的人，他分得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她，哪怕她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对她有感觉。 　　可他不是，他从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亲近，甚至是没见过之前都会觉得和她容貌相像的方志军的妻子眼熟却生不出喜爱，而看到她那一秒，他其实完全没有把她当作是方志军的妻子，他心里突然涌起的惊喜情绪骗不了人，只是当时被他掩盖了罢。 　　若不是对她有感觉，又怎么会信了她一嘴听在外人耳里胡言乱语，怪力乱神一番话？若不是真喜欢她，早早便捆了起来算数，宁可错杀不放过了。 　　江寄余越是和她在一起越是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他喜欢她，想要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却是更惦记另一个世界的他还有那孩子。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也没想象过如果自己有孩子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本来他是高兴的，因为那也算是他的孩子，但是一想到她更喜欢更惦记另一个他，江寄余就半点不高兴起来，连带孩子他都不高兴起来，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孩子，她是不是会乐意留在这边陪着他，不要再想另一个自己？ 　　喜欢在乎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小气得连自己都会嫉妒。 　　“江江，宝宝……”她又呢喃了一声。 　　江寄余拳头忍不住握得更紧，如果玉佩怎么都找不到，她是不是不会再想要回另一个世界？是不是不会再惦记另一个他？会不是跟他在一起？ 　　他自认为不是个君子，没有那个奉献精神，哪怕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也是他，但是他就是不想要让她回去，不想要她陪着另一个他，他只知道他喜欢她，想要她留下来，他会对她好，比另一个世界的他对她好，他的全部情感都可以给她，哪怕她一辈子没办法离开B市也没关系，他可以留下来，留在这里陪她，她想要的，她喜欢的，只要他能给，他就给她，不能给，他也尽力去争取去给，他会比任何人都做得好，这样的话，她会愿意留下来吗？ 　　江寄余低头望着她，只有一个姜可可，他要的就只有这一个...... 　　眸子一暗，江寄余起身往外走去，刚想喊人来通知什么事情，结果陈强就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老大，您要找的那两块玉佩有了下落，很快就能到手了。” 第141章 正文完结篇 　　姜可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办法离开B市这地界, 但是却是不敢再次尝试要离开，那种身体要撕裂的痛苦实在是太过深刻，过了好些天都没办法缓过来, 身体已经不疼了, 但是心理还会觉得自己是疼的。 　　这样一来, 江寄余自然没再要她一起去港城见莫令璟，他自己因为心里怀揣的心思，便在她好了以后让人留下来照顾她，自己跑去了港城。 　　这一去, 便是大半个月。 　　姜可可一个人在小洋楼里有些无聊, 或者说忧愁，她没有心思去适应这个世界, 她不想适应这个世界，每天问了陈强一句玉佩找到没, 得到否定答案后便蔫蔫的, 一点兴头都没，也不想着出门, 每天就待在小洋楼里，发呆，或者哭。 　　她想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 想她出生的孩子, 想回去。 　　越是想，越是难受，精神气便一天天降下来, 连带着人也跟着消瘦。 　　而那位据说‘远在港城’办事的江寄余，在和莫令璟见了面后，便早早回来了。 　　他跟莫令璟见面的情况并不是很顺利，这个世界的莫令璟和另一个世界的莫令璟一样失忆了，但是江寄余却是不同的情况，他现在的身份正是莫令璟避之不及的，哪怕是舅甥关系，对没有恢复记忆的莫令璟来说，江寄余还是危险人物，并不敢多信任。 　　而江寄余又不像另一个世界的他，外公外婆健在还有心爱的人，早早报了仇心里阳光比阴暗多，没有那么轻松就能对失忆的莫令璟说这些年他经受的磨难撕裂那些伤疤，他沉默寡言，对莫令璟主动不起来，甚至是藏着一丝埋怨，如果他没有中途跑到港城去还失忆，他便不会承担起本该莫令璟承担的责任，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不埋怨是因为他那个时候的生活是阳光幸福的，而这个世界的江寄余没有光，只有黑暗和仇恨，仇恨没了，基本什么都没了。 　　看到莫令璟平静甚至是防备警惕的眼神，江寄余知道他还活着的欣喜便基本消失殆尽，又想起父母和外公外婆也没了，似乎他们之间连连接的纽带也没了，他的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 　　要一个忘了他对他没亲情的舅舅又有何用？江寄余感受不到一丝快乐，也没心情宣泄过往的艰难，平平淡淡便结束了这次会面。 　　他几乎是连夜坐船回了大陆，可是回来后却也不敢立刻去见姜可可，因为他担心她问他玉佩的下落，担心看到她眼里的失望，担心自己承受不住她的哀求将玉佩的消息告诉她。 　　江寄余以前是不信鬼神的，若是有鬼神，那之前他叔叔江红卫造了那么大的孽便无法再得到他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财产了，若是有鬼神，他爷爷奶奶更不会让他落得如今孤寡地步，若是有鬼神，那枉死的人便不会这么多了。 　　可是姜可可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知，他还是不信鬼神，但是他信她，信她的来历，信她说的话，所以更不敢把玉佩交给她。 　　如果她得了玉佩真的离开了，那他怎么办？ 　　因着这心思，江寄余便没有早早回去小洋楼里，而是在外头住下，让陈强时不时过来报告姜可可的消息，或者买了东西让陈强送回去给她，想哄她快乐。 　　然而，姜可可始终是淡淡的神色，只有陈强说那是江寄余从港城寄回来的时候脸上才会多出一些笑，关心几句他在港城的事，可是眉间的忧郁却是瞧得见的。 　　孕妇和产妇情绪都不稳定，哪怕姜可可身上没有生过孩子的痕迹，但是心理上却还是产妇，刚生完孩子便换了个世界，说不会没有安全感，那是谎话。而且她本来也是娇软的性子，这样一来，产后抑郁症都起了苗头。 　　偏偏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江寄余更不会知道还有产后抑郁症一事，只是见她日渐消瘦，最后也没辙，还是回了小洋楼。 　　大半个月不见，姜可可看到江寄余还是高兴的，忙问他事情都办好了？ 　　江寄余一一回答，看她比照片上还要消瘦的模样绷紧了脸色，顿了顿，到底什么都没问出口，让人端来了饭菜，一起吃。 　　许是江寄余回来，姜可可今天也能多吃了几口饭菜，只是胃口到底是小的，一碗饭还剩了一半。 　　江寄余见了，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让她再多吃点。 　　姜可可摇头，“吃不下了。”顿了下，又问，“那玉佩找到了吗？” 　　这是她记挂在心上的头等大事，今天还没问陈强，见江寄余回来，便开口问了他。 　　江寄余动作一顿，随即道，“没有。” 　　也没过多解释，两个字便让姜可可眼里的期待落下，甚至眼底还浮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江寄余终于吃不下了，筷子一放，屋里安静，他这动作带着气，便显得大声，“如果玉佩找不到呢？” 　　话音落下，姜可可眼泪却是立马落了下来，如果玉佩找不到，那她是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江寄余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没有去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姜可可难受得要命，不肯相信这件事，连连问真的找不到吗？都找过了吗？明明之前那么容易便找到了，怎么到了这里就找不着呢？ 　　她陈述地是事实没有指责江寄余不尽心找的意思，然而此刻落在心里藏着事的江寄余心里头，便成了她在隐晦指责他没有用心找，当即生了气，反过来质问姜可可她是不是觉得他没有用心找。 　　姜可可很久没有见过对她生气的江寄余，不管是另一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就是开始眼前这个江寄余也是戒备冷淡对她而没生气过，眼下这模样是十足生气了，她自己心里本来就难受，被他这样大声一质问更难过。 　　江寄余看她眼泪掉的凶跟着难受，难受里还夹着气和心酸，最后落下一句“你心里只有那一个江寄余”便转身走了。 　　姜可可没有拦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拦住，拦住后该说什么。承认吗反驳吗？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两个人都是江寄余，是同一个人，她应该也是爱他才对，但是她却不想留在这个时空，想回去另一个时空，她该怎么解释？ 　　姜可可没搞明白。 　　江寄余又不见踪影了。 　　天气从晴朗转为阴雨，又晴朗又阴雨，她日日把自己困在房子里，整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再过问玉佩有没有找到的消息。 　　她大概是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另一个江寄余身边，也见不着这个江寄余。 　　这样的念头浮起来，日子忽地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然而雨季堪堪要过去之时，消失许久的江寄余却再次回来了，这一次是被人抬着进来，脸色苍白胸口缠着纱布，白色的纱布上一摊血。 　　姜可可脸色惨白，有一瞬间眼前是黑的，好在陈强的话将她拉回现实，江寄余没有死，只是受了伤。 　　这样的伤江寄余受过不知多少次，梦里她也见过不少次，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地看见，那浸出的血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姜可可坐在床前看着闭着眼昏睡过去的江寄余，他胸前受了伤，为了方便上衣便敞着，露出了以前留下的伤痕，一道疤两道疤…… 　　她数着伤疤心里是疼的，就像另一个江寄余受伤一样，她也是心疼的，可是，她仍旧记挂着另一个世界的江寄余，即使确认了他们是同一个，但是却有两个时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寻不到答案。 　　在病床前守了一夜，江寄余却没有醒过来，反倒在凌晨时候发起烧来，赶紧让医生过来瞧瞧，又打起了点滴。姜可可看他嘴唇干燥，拿了棉签给润唇，又听医生的安排照顾了半个上午，江寄余的烧总算是退了，人也醒了，只是醒过来看见姜可可，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姜可可对上他那双狭长的眼，情绪转了几道，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是看着对方不言不语，眼底的情绪一团复杂，却又莫名安心。 　　“回去休息吧。”江寄余开口打破沉默，他看到了姜可可眼底因熬夜而泛起的淡淡黑眼圈，还有眼里一丝血丝。 　　姜可可听他嗓音沙哑，这才记起来倒杯水给他喝，江寄余也没拒绝，喝了一杯水，她这才回另一间房间去，这段时间她都是搬到那客房休息。 　　江寄余看她的背影消失，眼里不知闪过什么情绪。 　　两人的关系蓦地变得不咸不淡，像之前的争吵生气不复存在，姜可可还是会照顾他，会和他一起吃饭，偶尔也说几句话，但是也不再提那玉佩，也不亲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两人都深有体会，可却都不知晓如何打破，或者说难以打破，唯有一方退让，或她忘记另一个时空留下来，或他把玉佩交给她。 　　“可可。” 　　江寄余身上的伤好了些，能自由下地行走后，忽地就提出了要求，“我们今日去老宅走走吧。” 　　那老宅说的是江家父母以前建的房子，江寄余没有像另一个时空一样把它推倒了重建，还是原模原样。 　　站在老宅门前，姜可可不可避免想起另一个世界的新房。 　　江寄余低头看她，“这里，在另一个世界，是你住的新家？” 　　“嗯。”姜可可收住了眼底的清泪，嘴角微微带了笑容，“这个房子其实也是你设计的……” 　　姜可可推开门进去，仔仔细细地带着江寄余说了一遍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什么模样，哪里是前院哪里种了花草果木，他们曾在哪里荡过秋千，在那里他给她洗头，字字句句，住进去才一年多光景，却发现里面藏满了他们的记忆。 　　说到最后，姜可可都不知道自己又掉了眼泪。 　　“对不起……”姜可可还是承认了自己更想要回去另一个时空，那里不止有江寄余，还有属于她的父母和孩子，那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江寄余抬手抹去她的眼泪，是凉的，却觉得触碰的皮肤发烫。 　　“给你。”他收回手再伸出摊开，掌心放着两块并蒂莲玉佩。 　　姜可可猛地抬头，却对上江寄余平静的眸，“半个月前找到了，但是我有自己的私心……现在交给你，随你处置。” 　　一霎那，姜可可便明白了什么，静静地看着他几秒，而后收回了视线，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玉佩，拇指指腹在上面轻轻磨搓一下，莫名熟悉的触感传了过来。 　　这是真的。 　　姜可可再次抬头看了江寄余，眼前的这张脸和另一个时空的江寄余似乎重合了起来，心里微微晃动，抿抿唇，最终还是道，“谢谢你。” 　　江寄余平静的眸子似是黯淡了一瞬，复又恢复，不答话。 　　姜可可在说出谢谢你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答案，因此也没再说什么，用力咬了食指一口，痛意袭来，再从嘴里拿出来，已经出了血。 　　她将沁出血的食指抹在了两块玉佩上，沾上去没几秒，更多的鲜血从食指涌出来，而后向玉佩四散开去。 　　姜可可心喜，顾不得疼了，任由食指的血被玉佩吸走。 　　江寄余见状皱了皱眉，身形动了动想上前去，然而看到姜可可嘴角扬起的弧度，便生生停了下来。 　　没一会，玉佩终于停止了吸血，被血色包围的玉佩渐渐变得透明，表面上所有的鲜血被吸净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姜可可试了试，却发现根本进不了空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可可看着毫无反应的玉佩一脸苍白。 　　—— 　　医院病房里，赵婆婆推开门，看了眼病床前坐着的江寄余，默默叹了口气。走进来把饭盒一放，对着胡子渣拉的江寄余道，“俊俊，先过来吃饭，外婆今天顿了鸡汤，喝一碗，多吃点才有力气照顾囡囡。” 　　江寄余闻言看了眼赵婆婆，没说话，却站起身来端过鸡汤喝了一碗，又大口囫囵了几口饭菜，便又坐了回去，继续坐在病床前看着一脸苍白昏迷着躺在那儿的姜可可。 　　赵婆婆顺着视线也看了过去，床上躺着的人儿一脸娴静，若不是小脸苍白，还有那挂着的点滴，都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原本高高兴兴地准备迎接新生命，却没有想到新生命是出来了，姜可可却…… 　　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小婴儿的脸都渐渐张开了，皮肤也不再像刚出生那样皱巴巴，而是白皙又滑嫩，五官又挑父母的长处来长，漂亮得不行，然而却撞上了姜可可昏迷不醒这事，家里头也高兴不起来，跟笼罩了一层阴云似的，最要命的是姜可可这样子医生都说悬了，可能真的要变成那种沉睡不醒的植物人，曾外孙子连妈妈的见不着，而身为爸爸的江寄余又迁怒于他，都不待见，别说抱他了，看他一眼都不肯。 　　这些日子也不是没劝过，还抱着孩子来想让他看看，可是江寄余就是半点都不看，冷了心肠，跟这不是他孩子似的。在他面前劝说这是姜可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吧，就更气得恨不得他没出生过一样，赵婆婆他们都不敢再劝，更是不敢把孩子抱过来，还是等过段时间吧，也得给个缓冲期。 　　不过姜可可要是一直不醒……唉，赵婆婆也是愁啊，现在江寄余都不着家了，直接把这病房当家了，而姜远鹏夫妇也是不工作了，倒是没有像江寄余那样迁怒孩子，但是对姜可可一直昏迷不醒那也是心痛得要命，除了偶尔看孩子，便是联系专家，国内外认识的朋友，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姜可可。 　　赵婆婆又留在病房里看顾了一阵，差不多到了傍晚才离去，姜远鹏夫妇前两天出国去了，好像是联系了什么专家，这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莫令璟也去港城找关系了，现在家里头除了她跟老莫教授，也就一个月嫂帮着带孩子。 　　“晚点外婆再给你送饭过来啊。” 　　赵婆婆说完看外孙子没什么变化的沉默表情，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也习惯了，提着饭盒走了出去。 　　晚上医生过来查完房，江寄余便把另一张病床推过来和姜可可的病床并列在一块，然后上床去，两人就跟同床共枕一样。 　　夜色寂静，这个病房是单人病房，查房之后夜晚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因为有江寄余在，值班的护士偶尔会经过，在病房门上透明的玻璃窗看一下，无碍便会离开。每晚这个时候，江寄余便一改白天沉默的模样，在姜可可耳边轻轻地说话，絮絮叨叨，无非是希望她能醒过来。 　　今晚亦是如此，说到犯困了，这才轻轻地亲了她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揽着她，跟揽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合眼睡过去。 　　这大半个月来他的睡眠非常浅，也睡不久，一开始都不敢闭上眼，闭上眼便是姜可可血淋淋闭着眼睛的模样，现在这几天好了一点，但是仍旧是噩梦连连，时不时就会醒过来，仔细看姜可可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呼吸心跳体温，确认她还活着，还在他身边，这才安下心来，但是并不代表接下去便能睡得着，往往还是失眠居多，睡了一会又会醒来，如此反复。 　　不过，今晚的梦境似乎有些不一样，这一晚，他闭上眼睛睡着时，姜可可胸口处的并蒂莲玉佩印记和他掌心的玉佩印记忽地显现并且发烫，按理说往日他早早便会清醒过来，然而此时却毫无所觉似的，眉头还微微皱着。 　　他梦到了自己，或者更切确地说，他梦到了以前的生活，从婴儿时期到后来长大，家庭遭逢巨变，他下乡去塘边村当知青，在那里有老莫夫妇，有林思然，当然也有姜可可，只是，梦里的姜可可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江寄余只觉得这梦境十分荒诞，从姜可可出现，在塘边村跟他见面打招呼相处那几个片段，江寄余便觉察出了不对劲，甚至猛地觉得这应该梦境才是，因为现实中他跟姜可可相处相恋的过程这里压根就没有出现，而最后姜可可竟然还跟方志军结婚？！！！ 　　这很不对劲，一定是梦，江寄余想要清醒过来，却发现压根没办法脱离这个梦境，只能耐着性子‘看’下去，从塘边村到港城再到B市，从被压迫被逼着离开再回来弄死自己的仇人，一幕幕地看下去，看到最后‘自己’复仇完后，江寄余竟也跟着梦境的‘自己’一样觉得生活无趣，而他在那个时候也意识到了梦里的姜可可不是他的姜可可，这是很显然的，哪怕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身世也是一样，但是他能分辨得出，比梦中那个复仇完无所事事的‘自己’更能清晰地辨认出来，那根本不是他的姜可可。 　　只是，如果她不是，那他的可可又在哪里？ 　　江寄余觉得很烦躁，很想要从这个梦境里脱离出来，然而依旧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出不来。 　　正当这时候，江寄余使劲想清醒过来的时候，忽地，一个画面闯了进来，梦境里的他在一个雨天回到爷爷留下来的那栋小洋楼时，竟然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一个女人，他持枪走过来，女人露出来的脸却让他惊讶，她呢喃自语，“江江……” 　　江寄余猛地愣住了…… 　　—— 　　另一个时空，姜可可看着毫无动静的并蒂莲玉佩慌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献祭出了鲜血，玉佩也吸收了，但是怎么会半点反应都没有呢？连空间都开启不了！这可是她回去的唯一希望啊！ 　　忽地，姜可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你往玉佩上滴过血了吗？” 　　当初江寄余也曾往玉佩上滴过血，然后两人便共同拥有了一块玉佩，如今她滴过血给玉佩吸收了，玉佩却没有反应，姜可可只能寄希望于江寄余。 　　江寄余在她殷切又担忧的眼神里沉默了下，随即，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快速摸出一把折叠小刀，锋利地刀刃在掌心一划，蹭亮的刀刃上便沾染了红。 　　他走上前，握着的掌心在玉佩上空停下，而后松开，鲜血便往下滴，一滴两滴三滴…… 　　江寄余伤口划得深，鲜血流的又快又凶，一下子便把玉佩染红，而玉佩也像刚刚姜可可滴血一样，没一会儿便开始快速吸血，速度很快，江寄余的手竟然不受控制也被吸附在上面，更加方便地让它‘饮血’。 　　江寄余对这玄幻的场景在刚刚看到玉佩吸收姜可可的鲜血便接收良好，如今也是一脸镇定淡然，没一会，他感觉到手中的吸附力量消失，试了下，果然成功地松开了手。 　　而并蒂莲玉佩也恢复了原样。 　　只是，依旧没有太大变化，也感应不到空间。 　　姜可可的心顿时掉落下去，这是她回去的最后希望，而如今，她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串串地往下掉。 　　江寄余看到姜可可这样子便知道是不成功了，他心里应该是有一些窃喜的，玉佩没把她带走，那她就可以留下来不是吗？可是，看着姜可可那绝望的模样，所有的窃喜都消失不见，唯有心疼和苦涩。 　　他想上前让她别哭，然而还没说出安慰的话，一滴眼泪落在姜可可掌心的玉佩上，忽地，原本散开的两块月牙形玉佩粘连在一起，合成一块完整的玉佩，上方空出的位置恰好是水滴型的模样，那滴眼泪滑动到空出的水滴型位置，整个玉佩正式完整无缺，那瞬有淡淡的绿色光芒亮起。 　　姜可可愣住了，江寄余也愣住了，定定地看着玉佩的变化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过，下一秒江寄余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抓住姜可可的肩膀，“可可，不要走！” 　　到最后他还是反悔了。 　　然而，此时却不是能够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时候，姜可可怔怔的看着江寄余，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绿色的光芒将她包裹，整个人突地就消失在原地。 　　“可可！” 　　江寄余大喊，却扑了个空，唯有一块失去绿色光芒的玉佩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原地再没有姜可可的身影。 　　与此同时，另一时空的医院病房内，陷入梦境挣扎不开的江寄余忽地身体一松，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那瞬有些不太适应，几秒后，很快恢复了回来，福至心灵，猛地向旁边病床看过去。 　　医院夜里是留有灯的，外面的白炽灯从门窗窗户照射进来，光线不算亮但是能达到可见度，所以，江寄余在转过身看过去的那瞬间，仿佛挨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他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呼吸，却是亲眼看到了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被宣告为植物人的姜可可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似是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处境，眼睛有些迷茫，眨了眨，随后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下意识动了动唇瓣，“江江？” 　　一滴泪在那瞬砸到她的脸颊上，江寄余红了眼眶，“可可！” 　　姜可可苏醒的消息一下子传到了整个医院，大半夜医生从办公室里鱼贯而出，这些日子负责姜可可病况的医生有好些个，护士更别提，人刚醒来，立马便推去做各种检查，要确定是否是真的清醒，要知道植物人能清醒过来的，基本能算得上奇迹，尤其是姜可可这种死里逃生过的，还是跟医院主任有关系的，更是要慎重对待。 　　不过最后的检查结果非常出乎意料又非常乐观，姜可可除了身体虚弱一些，竟没旁的毛病，好好休息一下，观察一两天就能出院。 　　这个结果让医生大为惊叹，但是这就是事实，检查过后，江寄余可不会让他们再继续打扰姜可可，剩下的时间都是他们的。不过因为也是快到了天亮，还有老莫夫妇姜远鹏夫妇等等人需要通知，江寄余并不能立即就将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藏起来。 　　出国的姜远鹏夫妇和回港城的莫令璟要通知需要点时间，不过老莫夫妇就容易多了，在家里得知姜可可醒过来的消息后激动得不行，连连说立马就过来医院。 　　江寄余通知完立马回来就是抱着姜可可不撒手，他现在情绪激动，能想的起来通知医院检查是为了姜可可身体好，通知老莫夫妇他们是姜可可要求，现在事情做完了，他就想霸占着她不离开。 　　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会有一个人像她这样令他牵肠挂肚，从来不知道他已经喜欢她喜欢到这种地步，从来不知道失而复得的感受是这么令人想要落泪，忘记所有的面子所有的大男子主义，从长大家变开始从没掉过眼泪的江寄余，在姜可可醒过来那瞬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而本来满腹难过的姜可可在看到江寄余的眼泪那瞬，也忘记了要哭，而是先心疼他，她的江寄余，又勇敢又强大，该有多激动，才会在她面前掉眼泪呢？ 　　夫妇两人抱在一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却都懂得彼此的感受。 　　他/她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回到了彼此身边。 　　姜可可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在没出院前，不断有朋友亲戚学生过来探望，姜远鹏夫妇和莫令璟都回来了。 　　姜远鹏夫妇那是下了飞机立马就奔到医院病房，看到姜可可什么都顾不上便流了眼泪，别说邱娟仪，就是姜远鹏都红了眼眶，而邱娟仪是直接抱着姜可可哭，她差点就没了自己的独生女乖囡囡啊，邱娟仪都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她产后大出血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后来得知变成植物人，更是心如刀绞。 　　“妈妈没事了，我都好了。”姜可可看着自家的父母瘦成那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反过来安慰他们。 　　可是这大半个月的担惊受怕又岂是一时的安慰可以安抚住的，邱娟仪还是哭了好久情绪才缓过来，然后便商量着她出院后给她大补的事情，躺了那么久，哪怕天天掉着营养针，这人还是消瘦的。 　　而老莫夫妇更是在她出院回家那天给准备了火盆给驱驱邪去去霉运，也不讲什么唯物主义观了，人平平安安就好。 　　江寄余在她出院那天给包裹着紧紧地半点风不透，就怕风吹到她伤了身体，因为现在还是坐月子期间，一切都要注意，路程也不远，直接开了四轮小车过来接，路上也不开车窗，到家了要跨火盆了才给放下来走路，不然就要一直抱着走了。 　　出了这么凶险的一次事，江寄余再怎么娇惯珍视姜可可大家伙都不会打趣他了，谁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姜可可，而且也别说是他，就是姜远鹏夫妇都对姜可可的重视又拔高了一个度，疼宠都来不及，哪里会说江寄余娇惯姜可可，他要是不娇惯，他们或许还会生气呢。 　　跨过火盆又用柳条轻洒了下，这驱邪就算完成了，江寄余弯腰直接把人一抱，又给带到了卧室去。 　　姜可可要月嫂把孩子也给带过来，醒过来之后，她便亲自抱了孩子，本来以为一出生便能看见，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对江寄余他们来说她是昏迷了大半个月，但是姜可可却是在另一个时空过了好几个月，还差点回不来，心下能不记挂着这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吗？ 　　当时她意识涣散看了孩子一看，压根没看清楚，只是想确认孩子好不好而已，现在回来了，亲眼看到小孩子白白嫩嫩，心软得不行，一腔母爱都爆发了出来，在医院人多怕孩子感染病菌不敢让月嫂经常带过来，现在回到家中只想好好亲亲他抱抱他疼疼他。 　　老莫夫妇把他照顾得很好，虽然没有喝上母乳，但是奶粉都是最好的牌子，皮肤长开了白白嫩嫩的，看着特别可人。 　　姜可可抱着自己的亲儿子不肯撒手了。 　　“可可，把他给月嫂吧，你得休息。”抱了会，江寄余忽然说道。 　　姜可可不答应，“再抱会儿，他好可爱的，你看他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人，多乖啊。” 　　江寄余瞥了眼，没有说话。 　　沉浸在小婴儿的姜可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己逗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发现江寄余没有过来和她一起哄着孩子，便喊他过来，“你快过来看看他嘛，我觉得他眼睛像我，鼻子比较像你，你看是不是？” 　　被她一喊，江寄余才走过来瞧了两眼，“嗯，你的眼睛好看。”语气却是有些淡的。 　　姜可可被夸了高兴，“你抱他一下，他肯定喜欢你。”说着要把孩子递给江寄余。 　　江寄余接了过来，结果小婴儿看了他一眼，竟然哭了。 　　姜可可见状刚想让他哄哄呢，江寄余转身就喊了月嫂抱出去。 　　“他饿了，让周妈带他去喝奶粉。”江寄余这样解释。 　　姜可可闻言虽然觉得有些儿奇怪，但是并没有想太多，而是想到了自己奶水的问题，她好像没啥奶水，昏迷的时候不知道，醒过来这些天也是只有一点儿，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天昏迷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回到家中，她不太确定要不要吃一些下奶的东西，这样或许会有奶水。虽然她没有生养过孩子，但是后世也听过几耳朵，小婴儿母乳喂养最好了，吃奶粉的话怕是抵抗力不够强。 　　江寄余却持否定意见，他不想让姜可可母乳喂养孩子，捡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她身体还没恢复，这个时候喂养孩子不够，没准孩子还得跟她争营养，到时候就更加补不回来了，而且小孩子喝奶粉也很好，都没见怎么生病，抵抗力跟其他婴儿没什么不同。 　　姜可可还有些犹豫，问了赵婆婆和邱娟仪的意见，没想到邱娟仪跟赵婆婆都是同一个意思，现在她补身体要紧，小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奶粉也是港城国外的好牌子，赵婆婆还觉得奶粉好呢。而邱娟仪考虑外孙子的同时更是要考虑自己的闺女，现在身体虚，自然是得先紧着大人补补，当然也不是不重视小孩子，而是有这个喝奶粉的条件，不会亏了孩子的口。 　　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放在往常姜可可也就听了，不过这做了母亲才知道母爱是什么意思，还是想问问医生，她这个情况能不能母乳喂养，她半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抵抗力比别的孩子差。 　　这事就让江寄余去办，江寄余走了一遭回来告诉她不喝母乳没有多大关系的，小孩子现在抵抗力不错，姜可可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没两天姜可可还是发现了江寄余的异样，在医院刚醒过来人多事多或许还觉察不到，但是回到家里，朝夕相处，又是了解他的人，自然是很容易便发现江寄余对他们的儿子冷淡一事。 　　姜可可心里头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还是问出口，“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们宝宝太冷淡了？”说是她身体要紧不让孩子一起睡便算了，可是平时却基本没见他抱过自己的孩子，她抱孩子太久也会出声用正当理由交给月嫂，替孩子取名字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半点都没上心的样子。 　　江寄余不承认，“你想多了。”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直视姜可可。 　　姜可可多了解他啊，当下心里便是委屈，“你撒谎，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江寄余看姜可可眼眶一红脸上便是一慌，赶紧上前抱着她要解释，“没有，没有，你别多想。” 　　却没有说出喜欢孩子的事。 　　姜可可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掉下来，“你明明就是不喜欢他，那是我生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你凭什么不喜欢他……”越说越难受，那孩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哪哪都招人疼，江寄余怎么能对他那么冷淡呢？他还是爸爸呢！ 　　月子期间的准妈妈也是情绪起伏大，一下子便脑补了许多。 　　这边的动静瞒不住客厅的人，赵婆婆抱着孩子刚好经过，听到这就道，“那是他脑子倔，觉得团宝连累你受苦呢！”团宝是孩子的小名，大名还没取。 　　姜可可听到这话当即愣住了，“你迁怒孩子？” 　　赵婆婆见状也不说话，把门给他们关上，自己抱着曾外孙子走了，自家的俊俊就是个倔的，这事还是让姜可可跟他谈，她不掺合进去。 　　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字，江寄余也跟着沉默下来，顿了会，才道，“我不是迁怒他，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要不是为了生他，你也不会差点……”后面的话江寄余没说，他不敢说，哪怕事情过去了，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他心便揪起来，其实不光是迁怒孩子，他还怪自己，为什么要让姜可可怀孕，如果不怀孕，也不会有那么凶险的事情发生。 　　当初他有高兴姜可可怀孕，在姜可可浑身是血躺在产房里时，他就有多后悔痛恨。 　　这种心情姜可可明白吗理解吗？换做另一个人身上她或许理解或许明白，但是现在她是母亲，江寄余迁怒的人是她的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为自己最爱的枕边人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哪里能理解能接受。 　　姜可可当下就要赶他出去，“出去出去！以后我的孩子我来疼，我那么艰难生下他，才不是给你迁怒给你不喜欢的！”她使劲推他，推了几下推不动，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 　　江寄余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尽管他迁怒孩子是因为她，她怪他也是因为这一点，但是这种账是没办法算清的，当即就认错哄她并且表示不会再迁怒孩子，又剖开自己的真心对她解释，“可可，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也曾经期待他的到来，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我们的孩子，我也不肯他伤害你，你明白吗？” 　　他想告诉姜可可这一点，不计较面子，不再怕她骑在他投上为非作歹，因为他害怕再有一次，再有一次姜可可躺在那儿无知无觉，他怎么唤都唤不醒，如今她醒过来他就足够感激上苍，不想浪费一点儿时间和她冷战，让她生气，让她难受，他想好好珍惜日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姜可可又哭了，不再是因为江寄余迁怒孩子而哭，而是也想到了那一幕，想到了那些个她在另一个时空的日日夜夜江寄余守着不言不语不清醒的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她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的脸，瘦了那么多憔悴了那么多，还胡子渣拉，跟遭受了多大的苦难似的。而且换位思考，若是江寄余变成她那样，难道她不会迁怒吗？ 　　她爱孩子，也爱江寄余，在江寄余说出这番话，姜可可再情绪激动无理取闹，都无法再责怪江寄余对孩子的冷淡。 　　他最重视她最在乎她最爱她，这份沉甸甸又温暖的爱将她包裹，让她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赶人的话。 　　不过，哭过之后还是要他放下对孩子的迁怒和芥蒂，毕竟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宝宝，他们把他带到世上来，就应该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包括感情。 　　这事也不是嘴上说说就算，感情也是培养起来的，姜可可开始让江寄余多抱着孩子，哪怕他不逗他玩，姜可可也要他抱着她来逗孩子，换尿布给孩子冲泡奶粉什么的也要江寄余学，满月过后，姜可可还让月嫂夜里把孩子抱过来，他们亲自带着孩子。 　　娇惯姜可可的江寄余是拗不过姜可可的，姜可可执意要亲自带着孩子睡，他没办法还是要遵从，夜里孩子哭闹，不需要姜可可提醒就能够第一时间醒过来抱着孩子哄，当然不是因为心里疼爱上了孩子，而是担忧他哭闹把姜可可吵醒。 　　姜可可已经让月嫂夜里不用醒来带孩子了，所以这喂奶粉也是要自己来，孩子夜里哭闹要么是饿了要么是尿了拉了，他是个爱干净的，有不舒服就会醒过来闹人，江寄余不想让姜可可受累，那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受累了，换尿布泡奶粉哄孩子，一下子就给练了起来。 　　渐渐地，江寄余对这些事上手以后，姜可可就很少在夜里会被孩子吵醒，孩子是打了小摇篮在屋里睡的，姜可可和江寄余一张床，她睡在里面江寄余睡在外面，小孩子一哭起来江寄余就睁开眼睛快速过去抱起来，大掌捧着小屁股，没湿呢就是饿了，拿上奶嘴先往嘴巴一塞，给个缓冲，等小婴儿意识到被骗呢，他都手脚利落到外面冲好奶粉给换掉奶嘴了。 　　喝奶粉的时候倒是比较安静，但是他不是喝完就睡，越是长大点呢越是精神好，喝的差不多饱了还要人抱着他摇，放在摇篮里摇都不想，就得抱着，江寄余一开始不想惯他的毛病，想让他喝完奶粉直接去睡觉，结果一放到摇篮里就哭，没辙，只能抱起来哄。 　　小孩子夜里一般会喝三次奶粉，睡觉前那一次，半夜一次，快天亮时候又一次，有次在快天亮时候抱出来喝奶粉，开着小灯，这娃娃喝完后又像以往那样要人哄，江寄余摇了摇他，低着头想看他什么时候睡，结果他那双酷似姜可可的眸子乌溜溜地看着他，忽地就咧开嘴笑了。 　　那瞬，江寄余有些怔愣了。 　　心里突然像塞了什么一样，往日的迁怒隔阂和冷淡在这个破晓前的笑容里一下子消失了，江寄余绷着的脸也露出一个笑容，“小兔崽子。” 　　江寄余对孩子态度的变化是很明显的，之前一直是冷冷淡淡，哪怕抱着他，给他换尿布给他泡奶粉都是冷冷淡淡，看不出喜欢，也不会主动去逗他，结果现在是主动会抱他，会逗他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在姜可可坐了双月子过后，江寄余的父爱终于迟迟到来。 　　全家人对此是松口气的，新生命带来的喜悦也开始降临在这个家庭，这下子全家的氛围是真的其乐融融，步上了正轨。 　　而在出月子那天姜可可终于能痛快洗一次澡，之前别说是江寄余，就是老莫夫妇姜远鹏夫妇都不肯她先洗澡，都是擦擦身子，哪怕家里装了空调不热吧，那这也是夏天，还这么久不洗，她都感觉自己馊了。 　　洗澡水换了好几波，最后一次躺在定制的浴缸里，姜可可感觉浑身轻松，生活都圆满起来了。 　　然后第二天出门江寄余便是带姜可可去医院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体状况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好起来，检查结果出来显示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 　　接着，拿到检查结果的当天姜可可就被吃了。 　　“医生说了可以……”江寄余抱着她咬着她的耳朵含糊呢喃。 　　姜可可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本来也不想拒绝，推拒了几下，便随他去了。 　　翻云覆雨过后，江寄余还有些欲求不满，但是没像从前那样再来，而是抱着她亲了亲，便算了事，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顾忌，不敢太放肆。 　　弄完后也还不困，就说悄悄话，聊起天来，不知不觉，忽然说到了江寄余的‘梦’，“……你昏迷的时候，我在梦境里看到你了，那个梦境，我在小洋楼看到了你。” 　　姜可可听到这话那半点儿睡意立马就消失了，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你梦到了我？在小洋楼？” 　　“嗯，在你醒过来的那个夜晚，我做了梦，梦到了你，也梦到了我……”江寄余絮絮叨叨，没有隐瞒把所有的梦境内容全盘托出，“……最后我亲眼‘看到’玉佩发了光，然后那一直吸附着不让我醒过来的力量忽地就消失了，我从梦里醒过来，没一会儿你就醒了。”说罢江寄余去亲了亲姜可可的额头，神色间没有探究，也没有怀疑，只是很平淡地叙述，用亲吻来表达他的亲昵。 　　姜可可不知为何心情很放松，“嗯，我也做了跟你一样的梦……或许是穿越时空了？”她轻轻笑了，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往日想要隐瞒的秘密，发誓绝不说出来的秘密，现下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那是我第二次穿越时空了，第一次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变成了姜可可，嗯，这样说有点奇怪，就是你梦到的跟方志军在一起的那个姜可可，不过我不是夺舍，而是胎穿，和她共用一个身体……” 　　细小又清晰的话如潺潺流水流入江寄余的耳朵，没有激荡，只有平缓，不教人惊讶，也不教人害怕，江寄余对她的身份来历从前其实早有怀疑，后来也曾想过要她全盘托出，只是结婚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如今遭遇了那凶险之事便更是不在乎了，所以哪怕姜可可对他说了‘穿书’，江寄余也没半点失态，而是安静地听她叙述，一手轻轻地在她后背流连，时不时亲她一下，没有打断她的叙述。 　　姜可可在落入另一个时空的时候早就想过要是能回来她便什么都不再瞒着江寄余，她全部的秘密都可以给他知道，不再担忧不再害怕，她愿意把最干净□□的自己交给他，不带一丝防备，而此时气氛来了时机到了，也不畏惧不隐瞒，悄悄和他分享自己的来历和秘密，随着话语的吐出心下只有坦然和宁静，到最后话音落下，更是感觉全身被暖洋洋的气氛包裹着。 　　江寄余又亲了亲她，“你在另一个时空见到的人，和你猜测的一样，那是另一个我，我能感受得到，也能肯定确认，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选择回来，选择了在这个时空和我在一起，不然我会嫉妒会发疯的。” 　　姜可可笑出来，过后又有些惆怅，“那我离开了，另一个你会怎么样啊？” 　　“做个孤家寡人呗。”江寄余对另一个自己没有同情心，反而还隐隐有种得意，这种跟自己比的心态，和另一个时空的江寄余一模一样。“而且反正那个‘我’也是我，我现在拥有你抱着你，不就等同他抱着你拥有你陪伴你麽？” 　　无赖又辩驳不了的思维真是让人没辙，姜可可娇瞪他一眼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虽然最后江寄余冲过来时眼里的后悔难受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是重来一次，她还是选择回到这个时空来。 　　“睡吧，很晚了，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江寄余最后哄她。 　　两人道了晚安，姜可可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慢慢地也睡着了。 　　而这次，江寄余再次做了另一个时空的梦，梦里那个自己在姜可可离开以后捡起了那块玉佩贴身带在身上，然后很奇妙地，他似乎‘看见’了他，然后两人貌似共享了记忆和感受，是真正的融合了。 　　这一下，江寄余可以确定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会更加嫉妒他了，毕竟姜可可对他口述的哪有共享记忆来得感受深刻，这只能看不能碰，不嫉妒不可能。 　　不过到底是知道是同一个人，又有了记忆，另一个江寄余也没有郁郁寡欢，还慢慢地洗白自己，免得在日后的严打丢了性命。 　　跟莫令璟的关系也慢慢地修复，虽然没有这一世这样好，莫令璟也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到底是舅甥，只要一方软和点，还是能走到一块去。 　　而那个时空莫令璟也是跟他前妻何月玲婚姻失败，不是因为老莫夫妇关系冲突在，而是何月玲本身生了异心，最后也没跟莫令璟走下去，莫令璟依旧独自抚养了三个孩子，在他梦境结束前还是单身。 　　虽然梦境没有共享全部的记忆，但是江寄余觉得另一个时空的他有了这些记忆之后，会很好地生活下去的，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副了无生趣模样，更不怕郁郁寡欢，这样，就挺好了，谁让另一个时空是另一个姜可可而不是他怀里这一个呢？ 　　醒过来之后江寄余跟姜可可说了这个梦，现在他们夫妻彼此坦诚信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可可听到之后自在了许多，这样她就更能放得开，还能当作那是她和江寄余的穿越时空之旅呢。 　　不过那时候要是江寄余早早共享了记忆，没准她能更早回来呢。 　　好在眼下大家都好好的，也没什么好强求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憾，唯一的缺憾大概是玉佩空间似乎是毁损了，两人还能感应得到，就是进不去也用不了了，应该是那个时候为了治疗姜可可把空间生机都贡献了出来，能量耗损太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还好他们两个都有危机意识，那一批从林思然那儿得到的古董字画早早拿了出来并匿名捐给了国家，其他贵重物品也是放在银行或是家中，剩下在空间里放着的基本没什么，要说最珍贵的还是江寄余亲手种下的那一批果树可惜了。 　　“没事，以后再给你重新种。”江寄余对空间能祭献出能量来救姜可可是十分感激的，损失一批精心搜集来种植的果树也没什么好心疼的，等到空间修复好了，他会种下更多果树来让空间重新恢复生机。 　　姜可可闻言笑了笑，摸了摸心口玉佩的位置，忽然觉得，能到来这个世界很好呢。 　　扬起脑袋，和江寄余交换了一个早安吻，“嗯，你最好了。” 　　江寄余嘴角扬起亲了过去，“你也最好。” 　　最好的你，现在在我身边呢。 　　——正文完 2018.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