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公子极恶 作者:浅如月 文案: 江小芽这辈子遇到的最无厘头的事——就是穿成了一村姑,还是又穷又丑的那种。 而这辈子遇到最操蛋的人——就是元墨。更操蛋的是,最后他还成了她相公! 温润、有心、干净、美好——江小芽内心想嫁的相公是这样的。结果…… 腹黑、阴损、冷恶、奸佞——她却嫁了个完全相反的。 端庄得体、聪明大度、省心省力——元墨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这样女人。结果…… 奸猾妄为、两面三刀、操心费力——他却娶了个这样的。 元墨:“江小芽,本公子听说,你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休夫?” 江小芽:不是休夫,是休夫再嫁。 本书标签:爽文 穿越 斗智斗勇 =============   第一章:穿越   春去秋来,屋外树影晃动,北风呼呼,屋内凉意习习。   江小芽缩在土铺上,望望那能看到星星的屋顶,拉拉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低着头,听着外屋那满是火气的训斥声。   “刘氏,你自己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为了江小芽那个捡来的病秧子,你糟践了多少粮食?”年过五十的妇人,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媳妇儿,心里满肚子火气。   “今年老天不作美,庄家几乎颗粒无收了。我们江家连自己的几个崽儿都养不活了。你还把家里那点细面都拿去给她吃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娘,是我错了,您老别生气,我也是看小芽实在难受才……”   “你给我闭嘴!”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江小芽看一眼自己皮包骨的身体,叹了口气。刘氏说难受还是含蓄,其实根本就是奄奄一息。   所以,刘氏就把家里那点细面给她做了面条吃,应该也是看她熬不住了,想着让她就是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可结果呢?家里细面都给她吃了,可她却没死。不,真正的江小芽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非原主。只是,这一事实除了她没人知道。   在江家人眼里,她现在不止是个糟践粮食的。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死都不干脆的。   “江小芽不能再给我留在家里,我们家养不起。明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给我弄走。”   在饥荒年,多一张嘴,那是极大的负担。特别,江小芽又是个病秧子,不能出力,只会吃还要人照顾,更是累赘。没有谁连自家孩子都养不活了,还要圣母的留着她。   所以,真不能怪江老婆子心狠。   刘氏低着头,心里理解婆婆,可就江小芽现在的身体情况,把她赶走,那就等于让她去死呀!   江家的四个孩子,看看自家强势的奶奶,再看看自家善良却不能当家做主的娘,一致沉默。   噗咚!   听到声音,屋人一致转头,看江小芽呲着牙,揉着胳膊,一脸病容的走过来。   “奶奶,娘!”   江老太看她一眼,转头对着刘氏厉声道,“我刚给你的说的话,都给我记住了。”说完,不再看江小芽一眼,抬脚走人。   “我去送送奶奶。”江小芽说着,拖着虚弱的双腿,赶忙追了过去。   刘氏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看江小芽跑了出去,心里:如果追过去是求婆婆把她留下来。那,小芽怕是白跑一趟了。这次婆婆看起来是铁了心了。   “奶奶,奶奶……”   江老太走着,听到江小芽在后面喊自己,却是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继续大步往前走。   直到走出老远,听到江小芽还不死心的在后面追,嘴巴抿了抿,停了下来,转身,“跟着我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呼呼呼……   江小芽喘着大气,直到气息稍微平息些,开口,“奶奶,您能不能缓几天再让我走,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江老太听了,眼皮一耷拉,面无表情,“表现的机会?表现你多能吃吗?”   江小芽听了,顺着道,“奶奶,您也知道我能吃,过去我真是吃了家里不少的粮食。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些粮食可都浪费了。所以,您再缓我几天,给我一个报答您和爹娘的机会。”   江老太心里轻哼:再缓几天让她再多糟践点粮食吗?哼,少来这套。   “你离开我们家,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江老太说着,转身走人。   “奶奶,您缓我到月底行不行?月底元家不是找粗使丫头吗?如果我不能进元家,我不用您赶,我一定自己走人。”   闻言,江老太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江小芽,看着她那面黄肌瘦,大风一吹就能飞走的样子,张开放箭,“你脑子是不是也被驴踢了?还想进元家,你知道元家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江老太噼里啪啦训斥开来,“江家那是多少好鼻子好眼,身体结实身段好看的,想进去做丫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你一个半死不活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江小芽听着,伸手抹抹脸上被溅到的口水,这奶奶,简直是出口如刀呀!   “奶奶,我也知道我这想法大了点。不过,您容我试试,万一进去呢?总归能得几个大子,也算您和爹娘没白养我这一年多。”江小芽舔着脸,讨好加保证道,“万一进不去,我绝不让您和娘为难,我自己走。”   “不行!”   无论怎么听,江老太都觉得江小芽这是痴人说梦的胡话,是想多吃她家几天饭忽悠人的话。   “奶奶……”   “我说不行就不行。”   夜色下,一个不松口,一个不撒手,一路上江小芽对着江老太发把死缠烂打发挥到底。   最后,江老太生生被江小芽不断重复的那句‘说不定能得几个大子’‘说不定能得几个大子儿’给缠的动了心了。   左右月底也没剩几天了。万一她真的进去元家了,那……   江老太想着,嗤笑一声,她也是被一个小丫头念的昏了头了,竟然连这种不可能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不过,江老太倒是第一次发现江小芽竟然这么能说,在之前每次见到自己,她都跟猫见到老鼠一样,生怕自己吃了她。今儿个怎么……?   这是吃了细面,长脑子也长胆子了吗?   腹诽一会儿,江老太既把江小芽抛之脑后,开始发愁这一年的生计。   ***   回到家,对着刘氏,江小芽只说会在家里待到月底,其他没多说。   进元家的事,连她自己都觉得玄乎,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如果进不去最后还是得走,也就没必要给刘氏说了,省的她最后也跟着失望。   刘氏听了,看看江小芽嘴巴动了几动,最后叹了口气,默默走出去了。   刘氏是个好心人,只是好心不能当饭吃,她纵然舍不得江小芽,也毫无办法。   江小芽也清楚这一点儿,所以她不觉得刘氏心狠,毕竟在这年景,刘氏能把她捡回来,养活一年多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是赶紧找个吃饭的地方,让自己活下去,不至于饿死了。   江家的四个孩子,知道江小芽月底就走,都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挽留的话,难听的话当晚也没再说。   当天晚上气氛少见的平和,这也让江小芽能根据脑中的记忆静下心来想事情。   元家——   方圆百里最富贵的人家,家有良田千顷,府中仆役成群,但为人却极为低调。虽富贵但从不欺人,对所有佃户也颇为宽厚,所以威望颇高。   但这种人家,一般规矩最多,想进去并不容易。特别像她这种身无而两肉,身体又弱的,想进去就更难了。   江小芽望着土胚墙,心里琢磨着怎么进元家。   想着苦笑,没想到穿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怎么把自己弄成丫头。   如果可以,江小芽也不想去给人做奴婢。可是现实不容她呀!   穿越到一农家,别说她不会种田,就是会种田又怎么样?在这靠天吃饭的地方,遇到一个旱灾雨涝就得饿肚子。今年的颗粒无收就是最直白的现实。   现在江家已自身难顾了,刘氏想养着她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做丫头就做丫头吧!不管怎么样,先吃饱饭保住命才是紧要的。   翌日,极少出门的江小芽,提着大篮子跟所有的孩子一样,上山去打猪草去了。在人们或稀罕,或讥笑,或指指点点的围观中,打了一篮子猪草回家了。   第二天,依然!只是围观的人少了。   第三天,照旧!除了围观的人已经没了。也是,她长得又不好,谁稀罕天天看她。只有江小芽再次路过元家大院,用惊叹又敬畏的眼神望了望。没人注意。就是注意到了也没人在意。每天用这种眼神望着元家的人多了去了。   第四天,看看天色,看一眼身边的大男孩,“你还不回去吗?”   转眼人都走了,就剩江大宝和她了。   江大宝,刚满十岁的江家长子听了,看看江小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不是跟奶奶说要进元家做丫头?”   江小芽点头,没否认。这事果然瞒不住,就是她不说,江老太也会讲。   “那地方你进不去,还是想别的办法求奶奶让你留下吧!”   江小芽听了,看着江大宝,“奶奶如果同意我留下,家里多一个人吃饭,你可就更吃不饱了。”   江大宝低头,不咸不淡道,“那也比你饿死在外头好。”   听言,江小芽眼帘微动,看着眼前清瘦的男孩儿,嘴角微扬,开口,刚要说话又咽下,眉头皱起。   “走吧!”江大宝站起,提着篮子刚要走,忽然被江小芽拉住。   怎么了?   在江大宝疑惑的眼神中,一阵马蹄声传来。   “驾!”   大喝,急促。   江小芽听到,心头一跳,本能的拉着江大宝快速躲到不远处的草丛中。   “你干什……”话被没说,嘴巴被捂住。   “不要说话。”   听到江小芽冷厉的声音,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江大宝愣了愣。   在江大宝还在不明所以间,两个玄衣人骑着马急促飞奔而来,后面几道黑影掠过,人影晃动,眨眼间既到眼前,亮剑,直指两个玄衣人,一言不发,出手既是索命。   刀光剑影,风起尘飞扬,厮杀骤起。   兵器碰撞,招招毙命,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人力不敌,武功不及,两个玄衣人很快落下风,生死已可预见。   “噗……”   胸口一剑,血色飞溅,猩红蔓延。   倒地,抽搐,死不瞑目。   为首的黑衣人收起剑,看一眼地上的玄衣人,蹲下从他胸口的衣服里拿出一物放入自己怀中,站起,看一眼四周,“走!”   一声令,几人飞身离开飞。   一场厮杀,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速。   看着不远处的那两具尸体,江小芽脸色难看,心也砰砰跳。而江大宝,眼眸瞪大,脸色苍白,人已完全僵住。   “江大宝,你还活着吧!”可别瞪着眼睛背过气去了。   江大宝脑子嗡嗡,江小芽在说什么完全听不到。直到江小芽伸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吃痛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脸色更白了,指着不远处的尸体,颤颤发抖,“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并且跟我们完全无关。还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江大宝!”江小芽打断江大宝要说的话,直直看着他,“你知道人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   江大宝:?   “那就是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多管闲事。”江小芽望着他,神色肃穆,“如果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那么,死不瞑目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我们,甚至整个江家的人。”   闻言,江大宝脸色遂然变。   “想要保平安就一定要守口如瓶,死死的守住。不要向外吐露一个字,包括对江家的人也绝对不许说。不要让祸从口出四个字成为血淋淋的现实。”   不是江小芽危言耸听,而是……   龙形!   她刚才清楚的看到了,黑衣人从死去那两个人怀里拿出的那个盒子上的图形。   “我刚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江大宝这会儿已快被吓傻了,完全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一刻的江小芽,让江大宝感到陌生的厉害。   第二章 差点又死一次   “怎么才回来呀?”刘氏拿过江小芽手里的篮子,看着他们问道。   江大宝低着头没说话。   “有点累,就在路上歇了一会儿,我们回来晚了,让娘担心了。”江小芽乖巧道。   面对变得乖巧懂事的江小芽,刘氏却有些不敢看她,孩子变得乖巧懂事了,可她还是没本事把她留下。   “找到活路那是她的本事,找不到那是她没本事。什么也都不用说,月底必须给我走人。”   想到婆婆今天过来说的话,刘氏心里难受。   “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好。”   玉米糊糊,红薯饼子,一碟咸菜。比起早上的青菜汤,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饭菜了。   江小芽拿起红薯饼子,嚼着,不品味道,只求吃饱。   对比江小芽,江大宝拿着饼子,食不知味儿,神色恍惚。   “呲……”   胳膊上突然一痛,江大宝回神,转头看向江小芽,“你干嘛?”   “你干嘛?不好好吃饭!”   “我……”   “饭都吃不上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江大宝听了,看着一口饼子,一口汤,咸菜嚼的嘎吱脆的江小芽,嘴巴抿了抿,几不可闻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呀!”   “那你怎么还能吃的这么香?”   “我这是化恐惧为是食量。”   江大宝:他只看到了食量,没看到恐惧。   看江大宝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你要不要摸摸我心口?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跳到只能用吃饭占住嘴,才能管住不乱说。”   江大宝听了,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是。江小芽的胆子可还没他大,看到那种场面,如果完全不害怕那不是成了怪物了。   这么想着,江大宝心里反而踏实些了,有人陪自己一起害怕,比只有自个怂,感觉好多了。   看江大宝神色舒缓,江小芽默默吃饭,不再说话。   夜   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江大宝,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转头,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月色,满脑子都是那血腥的画面,想到心口发颤。   在床上翻腾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的江大宝,起身,往江小芽睡的那间走去。心里想着,万一江小芽也害怕的睡不着,那么他们两个刚好还可以做个伴,说说话。   “呼,呼……”   站在土榻前,看着裹着棉被,还打着小呼,睡着的跟猪一样的江小芽。江大宝:狗屁的跟他一样害怕。   翌日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的江大宝,早上自然是起不来了,直到半晌午,听到刘氏喊才睁开眼睛。   “大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刘氏坐在床边,担心道。   大宝可是极少睡懒觉,更是没睡到这么晚过。现在这样,刘氏就怕他身体不很舒服,像他们这样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家,最怕就是孩子生病。   “没有,我就是昨天夜里睡不着才起晚了,娘你别担心。”江大宝说着,坐起来,看着刘氏问,“娘,小芽呢?”   “小芽去山打猪草去了。”   刘氏话落,江大宝腾的跳了起来。   “什么?她又去了?”   “怎……怎么了?”刘氏被江大宝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江大宝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太大了,赶忙拿话遮掩,“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想着明天就是月底了,她就要走了怎么还往山上跑。”   刘氏听了,想到明天小芽就要离开了,心里难受,对于江大宝的异样也没多想其他,只是心情沉重,“赶紧起来吧!先把饭吃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江大宝嘴巴抿了抿,起床。   这一天,母子俩都是心事重重的,刘氏喂猪做饭洗衣服,忙着家务,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去求求婆婆让小芽留下来。   而江大宝劈着柴,不时的走到门口去望望,看江小芽回来没。   “大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我吗?”   江家大妞,已年满十二的江巧,提着篮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大宝问。   “哦。”江大宝应着,往江巧身后望了望。   “你找什么?”   “姐,你看到小芽了吗?”   听江大宝问起小芽,江巧脸上表情淡下,“没看到。”说完,提着篮子回家。   对江小芽,江巧是从心底里厌恶。这一年多,江小芽住她家,吃她家的,不但什么都不做,还一副心安理得样子。那姿态,好像她们家欠她的一样,看到她就烦。现在,知道奶奶狠了心的不让她在家里待了,她才知道害怕了,也开始上山打猪草干活了。   她这样,江巧对她更加讨厌了。明明会干活,明明也干的动,过去一年多,却偏要装病秧子偷懒。如此,怎么能不招人烦。好在,明天她就要走了。   想到从明天起再不用看到江小芽了,江巧就不由的心情的大好,“娘,我回来了。”   天色渐暗,出去玩的,出去做活的孩子都回来了,只有江小芽,还是不见人影。   随着天色渐暗,江大宝心里越发不安各种猜想不断往外冒。最后连被人杀死灭口的念头都冒出来了。那血腥可怖的画面一入脑,江大宝当即就是一身冷汗,双腿直打颤。   “大宝,你出去接接小芽吧!”眼看天都全黑了,刘氏不放心道。   江大宝听了,犹豫了一下,最后强压着心里的慌乱不安,点点头,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愣了愣。   “敢问这是江小芽家吗?”   “哦,是……”江大宝应着,感觉眼前这个老妇人很是有些眼熟,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个。   “看来没错了。”老妇人面容慈和,“你娘在家吗?”   “在,在!”江大宝说着,转身折回,“娘,娘……”   听到喊声,刘氏从屋里出来,看到跟在江大宝后面的两个人,也是愣了一下。   “敢问夫人是江小芽的娘亲吗?”   “哦,我,我是。”   老妇人听了,上前一步,温和道,“我是元府的下人,府里的人都喊我孙嬷嬷。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你闺女江小芽。”   元府的嬷嬷?!   知晓对方身份,江大宝瞬时紧张起来,刘氏亦是诚惶诚恐,又听她说是为了小芽来的,就更加不安了,“敢,敢问嬷嬷,可是我家孩子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江姑娘没做错什么。倒是我府上的马夫因一时疏忽不小心伤了江姑娘。”孙嬷嬷看着刘氏,带着歉意平稳道,“好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但,为了江姑娘的身体着想,我家主子说,让江姑娘暂留府上几日,等到身体全好了再回来比较好。所以,还请江夫人莫担心。”   孙嬷嬷说完,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上前,“这个还请江夫人收下。”   刘氏接过,神色怔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大宝听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让给灭口了。   元府   长廊池塘,花圃树木,亭台楼阁,处处景致,无一处不精致。   元府管家元通,轻步走到书房,看着书案前那倾长的身影,垂首,开口,恭敬道,“公子,马车突然失控的原因查到了。”   “嗯?”   “是马踩到了路上短钉吃痛才会失了控制,致使马车不稳的。”   “这么说纯粹是意外了?”   低沉,清润的声音入耳,元通心头一紧,躬身,“老奴会再查的。”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使然。   “嗯。”应过,想到什么,随口问,“那个女娃怎么样?”   “回公子,那女娃只是伤到了腿,人并无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动弹了。”   江小芽被马车撞到,看到的人不少。所以,她的死活必须管一下。毕竟,他们元家可从来不是极恶的人家。   另一边……   江小芽躺在床上,看看自己被固定的腿,重重吐出一口气,妈的,差点又死一次。   第三章 麻烦来了   “娘,这是元家嬷嬷送来的,您尝尝。”刘氏小心的把盒子放下,生怕重一点就弄坏了。   江小芽因自己‘不小心’差点死马蹄下面,还有元家事后,宅心仁厚的把人留在府里养伤,这种事在这没别的娱乐,只有家长里短的村庄里一下子就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江老太的耳朵里。包括,元家给刘氏送去了一盒子点心的细节也都知道了。   现在看刘氏把东西送过来,没私自把东西藏起来,江老太心里满意。不昧良心的讲,家里三个媳妇儿,就属刘氏心眼最实在。如果她没有善良过头的毛病,就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江老太伸出干皱的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漂亮的跟花一样的糕点,眼睛有些发直,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看到吃的竟然还能做得这么漂亮。   “这些,都是什么吃食?”   “这个,媳妇儿也不知道。”刘氏老实道。   江老太听了,看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些放到碗里,递给刘氏,“这些你拿回家给孩子分了吃了。剩下的这些,分给老大和老三家,你没意见吧?”   刘氏忙摇头,“没有,没有,娘您做主就行。”   “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   刘氏离开,江老太看着盒子里的糕点,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指捻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瞬时一抹清香甜味的在嘴里散开,好吃到让人都舍不得咽下去。只是,虽然好吃,可江老太心里还是不由的失望,呢喃,“给这精细的玩意儿,还不如给点粮食或铜板来的实在。”   她们穷人家过日子,最缺的就是粮食和银钱。这糕点,对她们来说太奢侈,也填不饱肚子。不过,像元家这样家财万贯不愁吃喝的肯定是不懂这些了。   唉!   江老太叹了口气,不由想到江小芽,“她倒是命大,不过……”她不会是为了进元家,故意往马车下钻的吧?   江老太想着,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那丫头没那么大大胆子。   肯定呀!肯定是你想多了呀!她就是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气魄呀!   江小芽是想进元家,可是她还没无脑到拿自己的小命跑到马车下去碰瓷。   就她这小身板,一个马蹄子就能把踩死她。关键是,万一踩不死,踩个半残后半辈子不能动弹。那……想想都打冷颤。   为了当一个丫头,冒着把自己弄死弄残的危险去谋算,那得多大的勇气呀!江小芽自认她是没那么大的气魄。   现在这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进元家,她还没行动,元家的马车先行动了。这伤患的身份,想长时间留在元家怕是不可能的。而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请元家给她份儿差事,恐怕同样难如愿。   给她看伤,让她在这里养伤,已经是对的起良心,对的起她了。如果她还要差事儿,那就是得寸进尺吧!说不定在元家人眼里,还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如此,还是放聪明点不提为好。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吱!   听到开门声,江小芽收敛神色,转头,看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儿一个身丫头打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江姑娘,吃饭了。”   一个馒头,一碗粥,还有一碗菜,菜里竟然还能看到两块肉。这饭菜,对比江家的饭菜简直是丰盛。   “谢谢姐姐。”江小芽说完,拿起筷子开吃。   春杏听到江小芽道谢,不由的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脏兮兮的小女娃嘴还挺甜。   江小芽这会儿确实是脏兮兮的。没办法不脏呀!当时为了小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之后腿受伤,元家人把她带回来,也只是看了伤,洗澡什么的自是不可能了。有伤还洗澡,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所以,江小芽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跟那个小乞丐差不多。   管他什么样儿,江小芽现在饿的眼睛都冒金星了,谁还在意形象,吃相。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抹抹嘴,看着春杏,露出些许腼腆,“饭真好吃。”   春杏笑了笑,柔和道,“明天想吃什么,我跟厨房说。”   江小芽听言,忙道,“都行,都行,我什么都吃。”   在这阶级社会,在这地方,可不是她能随意点菜的,千万不要把人家的客气都当真了。不然,她敢点,人家敢让她走人。   “嬷嬷。”   坐在屋里做针线的孙嬷嬷,看到春杏走进来,“这么快就吃完了?”   春杏点头,“应该是饿了,吃的很快。”   孙嬷嬷听了,随意道,“那女娃有说什么吗?”比如哭着喊疼,或抹泪嚷着要娘,要回家什么的。   “没说别的,就说明天请我给她多拿一个馒头。”   听言,孙嬷嬷挑眉。   春杏轻笑,“说想多吃点,快点把身体养好回家,免得家里人多担心。”   孙嬷嬷听了,笑了笑,“她倒是会说话。”   想快点把身体养好回家。这话,证明她是没有动歪心思,没有留在元家不走的想法。这很好!   “那女娃倒是比看起来讨人喜。”   “那就好。”   元家不厌人多吃。但,元家厌烦那种心思不正,爱耍心眼的人。   江小芽想着这样不哭不闹,也没什么歪心思,挺好。   “明天让厨房给她多做点。”   “是。”   第二天,江小芽看着早餐,无声一笑,这就是识相的好处。   “趁热赶紧吃吧,多吃点儿才能好得快。”   包括春杏跟她说话的语气,都明显比昨天温和了不少。   江小芽吃完,春杏把碗筷收起来,看着江小芽道,“腿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   “不疼,就是……”江小芽看着春杏,怯怯道,“春杏姐姐,您能帮我打盆水吗?我想洗洗脸。”   “好,你等一会儿,我把这个送到厨房就过来帮你洗脸。”   “谢谢姐姐,劳烦姐姐了。”   春杏笑笑没说话,抬脚走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谢谢姐姐’‘劳烦姐姐’差不都成了江小芽的口头禅。而春杏听着,心里很受用。虽做着伺候人的活,可每次听到这话,每次看江小芽都是满脸感激的看着她,春杏感觉被人高看了。   “话倒是不多,就是喊人喊的挺甜。”   “很老实的一个女娃,不让她动弹就不动,让她下来走动,就下来走。”   “昨天吃过饭,下来走了走,差不多已经能围着小院走一圈了。”   对着孙嬷嬷,春杏如实禀告道。   孙嬷嬷听了,淡淡道,“你照顾的不错,看来明天可以叫她离开了。”   闻言,春杏神色微动,垂首,附和,“嬷嬷说的是。”   翌日,清早,春杏既把孙嬷嬷的指示带给了江小芽,告诉她吃完早饭就可以回家找娘了。   江小芽听了,长了点点肉的脸露出点点笑。那笑,是回家高兴,也是想娘了。   “谢谢姐姐这几天的照料。”   “不用谢。”   两人往府外走着,江小芽说着,“姐姐,我要不要去给府里的主子磕个头,谢谢他们的恩典?”   春杏:“不用了!老爷和老夫人都不再府里,公子他不喜欢人打搅。”   江小芽听了,点头,刚要说话,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在那里,在那里,快,快,快点给小爷抓住它,快!”   一个声焦灼的大喝声,伴随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几个小厮弯着腰直冲过来。   “让开,快让开,在右边,右边……”   “你个狗崽子是不是瞎,从你眼前过去你竟然都没跟小爷抓住”   主子乱叫,小厮乱窜,嘈杂中,春杏快速避开。而江小芽人小腿短还疼闪躲不及,被人撞来撞去,脚下一个不稳……   “唔……”   “啊……别动,别动!”   闷痛,耳边伴随大叫声,江小芽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狗吃屎。   在她倒下之后,整个世界忽然都安静了。   江小芽呲着牙趴在地上,等身上痛意稍缓,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心里不由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把,把她给爷拎起来。”   年少的锦衣公子开口,小厮上前,像拎布袋一样把江小芽提了起来。   人被拎起,所有人的视线,一致落在江小芽的手上,随着脸色都变了。   江小芽眼皮跳了跳,也看向自己手,呃……   当看到手上那具连肠子都出来的蛐蛐尸体,江小芽嘴巴微抿,转头,再看锦衣公子那好似死了心上人一样,不敢置信又不能接受的表情,江小芽面皮紧了紧,“它,它自杀了。”   这绝对是自杀,不是她杀。   匆忙赶过来的管家,听到江小芽这句话,嘴角一颤,险些没笑了。   锦衣公子眼睛瞪眼了,眼神能吃人。   江小芽:这眼神,四个字:麻烦来了。   第四章 忽悠的够扯淡   江小芽:麻烦来了。一念落,随着就看到眼前的锦衣公子跳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那个臭爪子把爷的大将军拍死了,你竟还敢说它是自杀?你当小爷傻,还是瞎?”   江小芽看看自己手。所以,她是一掌拍死了个大将军吗?可惜,没人觉得她威武,包括自己,   弄死一将军,就一个感觉:真特么倒霉。   “小武,你,过去把她给爷拍死给将军报仇。”   主子发话,小厮上前,江小芽挣扎。   挣扎的结果,不是挣脱,而是被抓的更牢了,眼看小厮撸袖子上前,江小芽:靠!难道她穿越古代就是为了拍死一个蛐蛐儿,然后再给它偿命吗?   “这位爷,你,你先等一下!”   “等个屁,给爷拍死她。”   “等下,等下,你的大将军还有话要说。”江小芽摇着手,大喊。   姚文飞听了,看着江小芽,像看一怪物。蛐蛐有话说?这辈子第一次听说。   江小芽才不管姚文飞怎么看她,绷着小脸,肃穆道,“它说,它看着是死了,其实它是得道升天了。还说,它现在离开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它的妻儿。所以,让我好好活着,留下来照顾它的媳妇儿和孩子。”   当身份不及,武力不敌,又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跟他说理只会适得其反火上加油时,你能做什么呢?   装憨卖痴!   江小芽说完,姚文飞瞪眼,怪叫,“放你的狗屁!一只母蛐蛐,哪里来的媳妇儿和孩子?你当爷是二傻子是不是?”   姚文飞话落,院中人抿嘴,强忍笑。   江小芽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看着那惨烈的尸体,呐呐,“原来升仙后,会连自己是公母都忘记呀!”   听到这话,姚文飞嘴角抽了抽,气到笑,抬脚走到江小芽跟前,抬手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个死丫头,你搁这儿忽悠谁呢?你以为你这屁话爷会相信。”   江小芽忍着后脑勺的痛,抬头望着姚文飞,扯着嘴角,怯怯道,“爷您息怒!”   “爷的大将军都死了,要怎么息怒?”话说的还是冷厉,但火气却比之前少了些许。   “爷,您看大将军都死了,如果我再死了,那谁来赔偿您的损失?所以,您还不如留着我的小命,让我去找个跟将军一样厉害的蛐蛐给您。”   姚文飞听了冷哼,“收起你那好嘴子吧,小爷我不吃这一套。”   江小芽:还真难缠。   不远处差不多看完一整场闹剧的管家元通适时上前,“表公子,您来啦。”   看到元通,姚文飞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微微收敛了些,开口,“表哥呢?”   “公子知道您来了,正等着您呢!”   姚文飞听了,大步往正院走去。   看姚文飞就这么走了,还提溜着江小芽的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拍死大将军的人怎么处置,少爷倒是给个明确话呀!   元通上前,看着小厮温和也威严道,“把人放下来,赶紧跟过去伺候你家少爷吧!”   “哦,是。”   江小芽被放下,脚一落地,腿一疼,人坐在地上,眼圈瞬时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孩子遇到这种事,哭才是最正常。   元通看着坐在地上忍着哭声,直抹泪的江小芽,无声叹了口气,总归还是孩子,也是吓坏了吧。   “春杏,你先带她回你屋里去。”人这模样,把人送出去,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元家怎么欺负她了呢。   “是。”春杏应,扶着江小芽往后院走去。看着泪眼汪汪的人,心里:就表公子那混劲儿一上来,他真敢把她弄死。所以,这丫头也是命大。   “你在这里歇一会儿,不要乱走动。”春杏把人放在屋里,就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江小芽坐在圆墩子上,看春杏走远,抬手抹去脸上泪珠,垂眸,眸色微凉。   除了饥荒,人命如草,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今天就真切体会了一把随时都可能被人捏死的滋味儿。   江家   吃过晚饭,江大宝看着在厨房洗洗涮涮的刘氏,忍不住问,“娘,小芽什么时候回来呀?”   刘氏摇头,“娘也不知道,元家的人没说。不过,她现在身姿不好,如果能在元家多待几天也是好的。毕竟,那里总是比我们家吃的好。”   江大宝听了,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把话咽下了。心里总觉得自家娘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   元家自然是不缺吃的穿的。可是,她们也得给小芽吃喝才行。虽然元家善名在外,可是,江大宝总觉得那样的深宅大院很复杂。小芽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现在腿脚又不方便,一个人待在那陌生的地方真的就比待在家里好吗?   “江夫人,江夫人!”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江大宝心一跳,转头看一眼刘氏,转身跑了出去。刘氏也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出,看到孙嬷嬷牵着江小芽站在院中,快步上前,“嬷嬷,都这么晚了,怎么敢劳烦您把人送回来。快,快请屋里坐。”   孙嬷嬷摇头,面带微笑,温和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说着看看江小芽,对着刘氏道,“我们家老爷看小芽聪明伶俐,想留她在府里做活,不知江夫人可舍得?”   孙嬷嬷话出,江大宝看向江小芽,神色不定。   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几个孩子,听到这话,眼睛睁大,不敢置信。   刘氏也是一惊,“要,要留小芽在府里?这,这是真的吗?”   孙嬷嬷点头,“是真的。”   听孙嬷嬷这么说,刘氏大喜,站在门口的江巧嘴巴紧抿,脸色有些不好看。   之后,在刘氏的千恩万谢中,孙嬷嬷面带微笑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明天一早去了元家先去找她。   江小芽乖巧点头。   待孙嬷嬷一离开,江小芽被全家围到了中间,所有人一致盯着她,一直不爱搭理江小芽的江巧率先开口,“江小芽你老实说,你是用了什么招数让元家把你留下的?”说着,眼睛从上到下,狠狠地打量了一圈。如果不是江小芽身板脸蛋实在难入眼,年纪又太小,江巧几乎要怀疑她是勾引了谁。   江小芽看着他们,同样的一脸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就是走的时候,管家问我愿不愿意留元家干活,我说愿意,然后就这样了。”   江巧听了瞪眼,“就,就这样?”   江小芽这样就进去了。那,过去那些都进不了元家的是怎么回事儿?祖坟没埋对地方吗?   看江巧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江小芽点头,一脸无辜,“就这样。”不然,要她怎么说,说她拍死了县太爷公子的大将军才被留下的吗?   进元家的办法想了百十种,结果怎么也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进去了。   蛐蛐自杀了!   蛐蛐升仙了!   因为她忽悠的够扯淡,逗的刚进家的元老爷乐了。所以,被留下了。对此江小芽也只能是无语望天。   世事无常呀!   第五章 元墨   “小芽真的进元家了,真是……”刘氏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直接伸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我现在就是去告诉你们奶奶去。”说着,抬脚就要往外冲,还好江大宝眼疾手快,赶快拉住,江巧也随着开口,“娘,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明再去吧!”   江小芽在一边忙点头,附和,“姐姐说得对,还是明天再去吧!”不然,江老太来了肯定又是一番盘问,盘问她怎么进元家的。江小芽这会儿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很累,实在是没精力足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听到江小芽附和,江巧看她一眼,没说话。她不想江奶奶过来,是不想再听她娘一脸惊叹的说江小芽进元府的事。听着,心里会发堵。那,江小芽呢?在这该炫耀得意的时候,为什么也不让奶奶过来呢?江巧有些不懂。   不过,算了,比起江小芽的想法,元家老爷的想法才跟让人感到不能理解。聪明伶俐?!确定不是好吃懒做?她跟江小芽相处一年多了,怎么从来没发现江小芽身上有聪明伶俐东西?所以,江巧这会儿对元老爷的眼神表示严重的怀疑。怀疑他是不是瞎。   在江大宝等人的劝说下,刘氏看看天色,最后也没再坚持,只是不断的交代江小芽,让她在元府好好做事,不要偷懒,人要勤快,还有……刘氏话还没说完,被江巧一句话打断。   “听说元府就是最下等的下人每个月也有二十文的月钱,这个月钱你准备怎么办?”一句话问到了最关键点儿,屋内不由的顿时一静。江小芽看江巧一眼,这精明应该是随了江老太了。看江小芽不说话,江巧:“为什么不吭声?这问题不难回答吧!就算是你想自留着也没人会说你什么。毕竟……”江巧说着顿了顿,冷冷凉凉道,“毕竟,你又不是江家的孩子。”   “姐!”   “巧儿。”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江巧一脸不以为然。   江小芽淡淡一笑,看向刘氏,“月钱的事孙嬷嬷还没跟我说。如果有,我都拿过来让娘存着买米。”   “不,不用。你留着就行。”   “我一小孩子用不着钱。”江小芽说完,站起,“娘,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说完,走开了。   “巧儿,你刚才那话说的可是太过了。”   “哪里过了,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又没说错。”   “好了,都别说了……”   完全不隔音的房子就这点不好,什么话都能听到。   躺在床上,江小芽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其他人……   江巧躺在一旁,看着睡的跟猪一样的江小芽,脸色不是太好看。以前,她总觉得江小芽是为了偷懒假装憨。可现在,她可能不是假装,而是真的缺心眼。   进元家做事,这是多大的事,她怎么连激动都不会?如果是自己肯定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可江小芽,好像完全不当回事,这让江巧心里更不舒服了。   江大宝坐在床上,不时往隔壁房间瞅一眼,有不少话想跟江小芽说道说道,可又不好过去叫醒她,这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另一半,刘氏心里高兴,一是江小芽不用走了,而婆婆那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其次,虽嘴上说着不要,但心里……   “一个月就二十文呐!”呢喃着,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盘算着那钱要怎么用了。   半夜,江小芽起夜上茅房,小解完从厕所出来,看到眼前竖立的黑影……   “啊……”大叫。   这突然的一声吼叫,吓的那黑影一个哆嗦,赶忙伸手捂住江小芽的嘴,“别叫,是我。”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江小芽拉下捂着自己嘴的手,“我知道。”   江大宝:“知道你还叫?”   江小芽:“让你知道以后不要轻易站在女茅坑的门口,一不小心会有生命危险。”   江大宝:……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堵在这门口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江大宝拉着江小芽走到厨房,点燃煤油灯,两人在灶火间坐下。   “你的腿没事儿了吧!”江大宝看着江小芽问。   “嗯,已经没事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进去元家的。”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真的是那样?”   “不然还能是什么?”江小芽反问,江大宝不说话了。   是呀!肯定是主子开口,江小芽才能入府的。   看江大宝沉默不语,江小芽问,“大宝,你觉得元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最富有的人家。”   “还有呢?”   “还有,这里的人都说,元家是蕲河最宽厚仁善的人家。不过……”江大宝顿了顿,看着江小芽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我有时候觉得好像并不是那样。”   闻言,江小芽扬眉,“怎么说?”   江大宝看着江小芽静默了一会儿,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开口道,“在你来我家之前,其实我们隔壁的房子并不是荒着的,那时虎子一家都还在。只是,因为在前两年的时候,虎子妈一时口快,说:元家少爷眼瞎福薄身体弱怕是活不长久,可惜了元家那么多家业最后怕是后继无人。然后,这话不知怎地就传到了元家人的耳朵里。”   “然后呢?”   “然后元家老爷一怒之下就收回了她家的田地,不管虎子一家怎么哭求都没用。”江大宝低低缓缓道,“在这里,如果没地,是活不下去的。最后虎子一家无法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他们是远走他乡,还有人说……他们是被元家杀了。”   江小芽眼帘微动,沉默少时开口,几不可闻道,“你觉得他们是被杀了?”   江小芽一句话出,江大宝脸上露出慌乱,“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每当想起虎子一家,都不由的想起他们哭着磕头哭求元家老爷的样子,还有元家老爷那毫无波澜,未见一丝不忍的脸。宽厚仁善,在那时跟元家完全没关系。   也从那时,江大宝就觉得,元家也许并不若他们以为的那么善良。   “这些,不要跟别人说。”   江大宝点头,“我知道。”   江小芽:“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我说?”   江大宝嘴巴抿了抿,而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元家做事小心点,多吃饭,少说话,别惹事,更不要乱议论主子。”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点头,“你的话我一定记得。”   元家少爷……眼瞎体弱吗?   第二天*元家   大早上,刘氏和江大宝就把江小芽送到了元家,一路上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元家见到孙嬷嬷,又是一通千恩万谢。那画面……   江小芽觉得,她不像是来做丫头的,倒像是来名校面试的。孙嬷嬷就是教育局长!   一番寒暄之后,孙嬷嬷带着江小芽往主院走去,边走边道,“老爷和夫人应该还没起身,你就在院子里给两个主子磕个头吧!”   磕个头,谢主子慧眼识才,准许她来府中做事,赏口饭吃。   对着空气磕过头,谢过恩。孙嬷嬷带她离开,交代着她每天要做的活儿。   江小芽仔细听着,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扫地,烧火,跑腿,总之别让自己闲着就对了。   “公子,今天天气有些寒,要不您明天再去吧!”   “天气还好,还不算冷。”   听到声音,孙嬷嬷瞬时停下,转身。   江小芽也随着站住,转头,顺着望去,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不由微微一愣……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   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   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   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所有美好的用词汇集成两个俗字:美男!   再听管家对他的称呼,公子?这么说来,他就是元家公子了。那位……眼瞎体弱的?   江小芽想着,看孙嬷嬷对着走来的人福身请安,“老奴给公子请安。”   江小芽也赶紧跟着有样学样,“奴婢给公子请安。”   话落,看那墨蓝的身影在眼前停下,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   温和清润的声音入耳,江小芽恭敬道,“回公子,是奴婢。”   说完,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   这提醒,绝对善意的。   “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   “嗯。”   随后人离开,江小芽抬头,看着那道墨蓝的身影,看上台阶时,管家轻扶他的那一下,江小芽神色微动,眼睛真的不好吗?如此,真是可惜!   此时心里涌上的那一抹可惜,等到日后再次想起,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想到在有一段日子里,自己竟会觉得他美好……   待日后啪啪啪打脸时,只感自己真特么眼瞎。竟把一头狼错看成一只温顺的羔羊。   第六章 明目张胆的算计   “小芽,劈柴没了,快去抱点劈柴过来。”   “好,我马上就去。”   “小芽,泔水该倒了,快去倒掉。”   “好,我这就去……”   “江小芽,你怎么连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该干什么活自己都看不到吗?还每次都让人喊着叫着。”   被使唤的溜溜转,手脚不停歇,还不时被人训。   对于她被留在元家做事,有人感叹她的好运,也有人看不惯她这运气。   被留在这里做事的人,哪个不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只有她江小芽,完全没本事只凭一张嘴皮子。如此,心里觉得不平衡的人可是不少。其中,跟她同房间的春桃表现最为明显。   看着春桃一脸不爽的表情,听着她每天最少来一遍的训斥声,刚打扫完院子的江小芽,也不辩解,只是受教道,“春桃姐提点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春桃听了,轻哼一声,“每次都只会耍嘴皮子,你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改正一点。”   耍嘴皮子!春桃每次都会带上的字眼,这是准备把只会‘耍嘴皮子的’标签,努力不懈的给她树立起来呀!   “我现在就去把猪给喂了。”说着,端起那一盆残羹剩饭,转身走了出去。   “猪都饿死才想起喂了,你可真会做事。”   听着春桃不满的声音,江小芽头也不回,走人。她一新人,初来乍到,被人排挤,被人冷落也属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也不值得沮丧泄气。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有个可填饱肚子的地方。其他,随你!你看不惯,不妨碍我心情。   看江小芽离开,厨房内的几个下人,看春桃一眼,心里对春桃这颐指气使的架势,感到可笑。她也不过一奴婢,在这里装什么主子,摆什么谱。不过,虽看不惯,却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又不管他们的事儿,江小芽也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晚   白天不停歇的忙了一天,到了晚上,江小芽几乎是倒头就睡。那劳动量,这小身板几乎有些负荷不了,太累。   春桃坐在床上,梳着头发,看着沉睡的江小芽,眼里满是不喜。她在元家待了六年,好不容易才成为二等丫头,现在孙嬷嬷把江小芽一个下等丫头分到她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她做的不够好?   想着,春桃嘴巴抿了抿,拿起床头一个破损的铜镜,看着铜镜里秀美的面容,眉头微敛,不知不觉她马上就要十七了。   这年岁,还有她现在这二等丫头的身份,恐怕也只能配个小厮。听前些日子孙嬷嬷那话里的意思,好像也就是让她在小厮里面相看一个,如果有合适的,就禀报了主子把事直接定下了。   要说,能在元府做事的,都是一定本事的,比那些庄稼汉可是强多了。可是……   抬手摸摸自己脸颊,抚过细嫩的脸颊,春桃垂眸,心里却是有些不甘心。一辈子都做人奴婢,这心里怎么都不太情愿。   想着,转眸看向江小芽,眼神莫测。其实,孙嬷嬷把她分到自己手底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起床,简单梳洗过后,又是一天忙活。   “刘婶,表姑娘来了,要喝参汤,你赶紧给炖上。”   “好,好,马上就做。”   “还有公子的也千万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这我哪敢忘。”   半晌时分,厨房突然忙活了起来,小芽抱柴,扫院儿,摘菜……做着打下手的活儿。听到有丫头窃窃私语……   “你说,表公子和表小姐明明是姐弟俩,可秉性怎么差那么多呢?”   放荡不羁,任性妄为,脾气暴躁,这是姚文飞。而其姐姚文婷却是截然相反——温柔良善,端庄秀美,还多才多艺,大方宽厚。   对于表小姐,元府的下人几乎没有谁不喜欢。还有不少人,暗自期望,期望他们的少主子能娶表姑娘为妻。   能娶到这样贤德的妻子,不止是少主子福气,同时也是他们下人的福气呀!   江小芽忙活着,偶听一句,还没来的及品味儿,就被叫走了。   “江小芽,你跟我来。”   闻声,转头看春桃端着参汤走过来,“走吧!”   江小芽听了,自然问,“春桃姐,去哪儿?”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春杏姐吗?刚好我这会儿有空,给主子送汤随便带你过去。赶紧走吧!一会儿回来还有很多活要做。”说完,端着参汤,率先走了出去。   江小芽听了,放下手里活,拍拍身上的灰尘,跟了上去。   跟在春桃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怪异。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不远,江小芽停下脚步,伸手捂住肚子,“春桃姐,我肚子不……”话没说完,一物突然塞过来,强硬拉过她的手接住。   “公子和表小姐就在前面小亭,你赶紧把这个给送过去。呜,我肚子好疼!”春桃说完,捂着肚子转身跑开了,一副很急的样子。   江小芽眸色微沉,看着手里的托盘,眸色变幻。   这参汤肯定有猫腻。   而她,这么一接过,一碰触,一旦有问题,一旦出什么事,她也马上成了嫌疑犯。   春桃,只是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呀!   第七章 从来不易   看着托盘上的两碗参汤,江小芽眸色微凉,虽不知春桃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这参汤一定被动了手脚。   而春桃把参汤给她,其用心明显,就是甩锅给她,摘清自己,让她顶雷。   都说职场如战场,大宅院也一样。进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算计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直接。这是看她人小脑憨好拿捏么?   “你手上端着的是公子和小姐的参汤吗?”   闻声,江小芽抬头,看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丫鬟站在不远处的小亭前,在向她招手。   “你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端过来?”丫鬟说着,抬脚向江小芽走来。   看此,江小芽眼帘微垂,随着抬脚,快步上前,刚走出两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瞬时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咚!   啪!   人倒下,托盘甩了出去,参汤随着掉落。   迎着走来的丫鬟看参汤落地,脸色微变,疾步上前,眼疾手快,不顾滚烫伸手就去接。然,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参汤掉落,也只是来得及把汤盅扶起。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参汤,还有汤盅里仅剩下的一点,抬眸看向趴在地上的江小芽,脸色难看,开口训斥,“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连个汤都端不稳?现在都洒了你让主子怎么喝?”   大声的呵斥声,引来路过下人,还有小亭子里两位主子的注意。   一袭白衣,俊美儒雅的元墨。   一袭长裙,秀美温柔的姚文婷。   两人并肩而站,一个高大,一个娇柔,阳光下,一副很般配的画面。   只是这会儿趴在地上的江小芽没心情欣赏。   “发生什么事了?”元墨望着这边,开口问。   姚文婷看到地上洒落到参汤,睫毛的闪了闪,随着温柔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把参汤给洒了。”说着,抬脚走下台阶,“表哥你站着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人伤着没。”   下人把参汤弄洒了,身为主子,不是训斥,反而先关心下人有没有受伤。这样的主子,无论怎么看,都撑得起宽厚俩字。   看到姚文婷走过来,绿衣丫头开口,刚要说话,却被姚文婷抬手制止了。   扫一眼地上的参汤,看着趴在地上,面带恐慌色的小丫头,姚文婷柔和道,“伤着了吗?”   “多,多谢表姑娘关心!”声音不稳谢过,随着认错,“奴婢无能弄洒了参汤,还请表姑娘责罚。”   “人没事就好。”姚文婷说着,蹲下,伸手把地上的汤盅端起来,看着那里面残留的参汤,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参汤。”说完,伸手把汤盅递到江小芽面前,柔柔缓缓道,“都是干净的,赏于你吧!”   闻言,江小芽眼帘微抬,看着姚文婷那秀美温柔的面容,再看一眼她手里的参汤……   “姑娘赐予你的还不赶紧接过。”绿衣丫头翠英随着道。   江小芽听了,从地上站起,双手接过姚文婷手里的参汤,脸上满是感激,“多谢表姑娘。”   姚文婷微微一笑,没说话。   江小芽端起参汤,一口喝下去。   姚文婷看此,起身。   翠英看江小芽一眼,转头对着姚文婷,恭敬道,“姑娘,奴婢让厨房再炖盅参汤送过来吧!”   “不用了,一会儿就该用饭了,省的厨房再麻烦。”说着,抬脚向元墨走去。   翠英随着跟上,临走时,又深深看了江小芽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江小芽一脸懵懂回视,在翠英转身离开后,垂首,蹲下捡起地上的托盘和汤盅起身离开。   待春桃如厕出来,得知江小芽竟把参汤弄洒的事,脸色瞬时就变了,随即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江小芽背上,大骂,“你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看着暴怒的春桃,江小芽眼底漫过一抹冷意。   “我只是离开那么一会儿的功,你就给我闯那么大的祸。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了孙嬷嬷,看她怎么收拾……”   “禀了我什么?”   闻声,江小兔垂眸,春桃抬头,看到孙嬷嬷面色不佳的走过来,赶忙上前,“嬷嬷,您看江小芽这丫头,我听您的教她做点事,可她……”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孙嬷嬷看着春桃,沉声道,“我是让你教她做事,可我让你带她去正院了吗?那是她一个粗使丫头能去的地方吗?你在元家做事那么多年了,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我本是要带她去找春杏的,没想过带她去正院,只是当时我突然肚子疼的厉害,所以就……”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春桃,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还会顶嘴了?”   一句话,春桃面色一僵硬,低头,“是我错了,请嬷嬷责罚。”认错,带着不情愿。   孙嬷嬷眉头皱了皱。   春桃抬头,随着道,“嬷嬷,奴婢现在就让厨房赶紧再做两盅参汤给公子和表姑娘送去。”   “不用了,表姑娘已经走了。”   闻言,春桃一愣,声音不由提高,“表姑娘走了?!”说完,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忙道,“都是奴婢伺候不周,惹得姑娘不快了。”   “你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孙嬷嬷没什么表情道,“错了就要罚。至于该怎么处罚你们,等我禀过元管家再说。”说完,转身离开。   待孙嬷嬷走远,春桃狠狠瞪了江小芽一眼,咬牙,“你给我等着。”一句话说的重又冷,说完,往厨房走去。   那近乎威胁的话,江小芽听在耳中,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一眼自己衣服上被溅到的汤汁,转身往住处走去。   走到屋内,江小芽却没急着换衣服,而是直接走到了床铺前。在这屋子里,除了床铺之外,其余都是共用的的。   所以,唯一称的上自己东西的也就是这张床了。   江小芽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看到床头掖起来的被子一角,眉头微挑。起床之后,她把被子拉平了才出去的,这一点江小芽确定没记错。如此……   江小芽伸出手,把被子和下面铺盖掀起……   一个纸包映入眼帘。   看到,江小芽伸手拿起,打开,看到里白色的粉末,拿到鼻子下闻了闻,味道入鼻,身上那异样的燥热,让药效得到了证实。   把药收起,拿过纸重新包一包东西放到原来位置,把床铺整理好,江小芽拿起桌上冷水灌下,换好衣服走出去。   生活从来不易,人不能被饿死,也不能被吓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前生她经历无数,不畏不惧!今生,照旧!   你来我往,睚眦必报!   春桃,既然你这么想玩儿。那么,我一定不让你扫兴。   刚走出院子不远,被人叫住,“江小芽!”   闻声转头,看元通走过来。   福身,见礼,“见过管家。”   元通点头,看着江小芽,温和如常,“公子要见你,你跟我去一趟吧!”   ------题外话------   元旦快乐!   第八章 人才?祸害?   一壶清茶,一张椅!   一缕茶香,一佳人!   阳光,清茶,美男,一副景。   幽静,祥和,此时阳光正好,此处岁月静好。   眼前画面,不由让人心情变得平和。   “公子,江小芽过来了。”元通禀。   江小芽微上前一步,福身见礼,“奴婢给公子请安。”   正在喝茶的元墨,放下手里的茶,对她招招手,“来,到这边来。”声音清润,温和。   那姿态,像主子招呼宠物,又像大人唤孩子。   江小芽听了,看看元通,看他点头,才抬脚走过去,走到元墨身边的停下。发现,她站着,竟还没他坐着高。   元墨倒一杯茶,“尝尝。”   听言,江小芽看看元墨,看看桌上那杯茶,拿起喝一口。   “味道如何?”   江小芽:“回公子,苦。”   她一连饭都吃不饱的农家娃子,不应该懂得品茶。   元墨听了,轻轻笑了,也许是笑她实诚。   “苦就不要喝了。”   “是。”江小芽听话的把水杯轻轻放下。   元墨看着江小芽开口,“昨天我去城里见到文飞了。”   姚文飞?   “他说明天得空要来府上,向你讨要他的大将军。”   闻言,江小芽眉心一跳,不由抬头,看着元墨俊雅的五官,还有那似蒙了一层尘埃,少了许多神采的眼眸……   犹如一套无比精美华贵的瓷器,因一道裂痕,不再完美无瑕,让人不由惋惜。十全十美,就差一点。   惋惜念头出,随着压下,美色误人。现在的重点是姚文飞,重点不能跑偏。   江小芽的表情,元墨看不到,开口问道,“你找到蛐蛐赔他了吗?”   “回公子,没有。”声音里充斥着沮丧和不安。这一情绪并不全是假装,姚文飞却是让人有些蛋疼。   听出江小芽声音里的不安,元墨微微俯身,伸手从桌下拿出一物递给江小芽。   看着元墨递过来的东西,江小芽眼睛一亮,一精细的小笼子,装着一蛐蛐。   “明天要是见到文飞就把这个给他。”   江小芽双手接过,“多谢公子。”   接过,心里却是疑惑。   “昨天回来小厮刚好看到,就顺便逮回来了。”元墨说着,忽然抬手……   大手落在江小芽头上。   感受到头上那一抹温度,江小芽眼帘微动。   “比我想象的还小,还真是个小女娃娃呀!”叹息,手收回。   原来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测量她的身高。而会逮一个蛐蛐给她,只是一时不忍,可怜她年纪小么?   “回去做事吧!”   “是!奴婢谢公子大恩。”   江小芽拿着蛐蛐离开,元通看着江小芽的背影,眼底神色莫测。   参汤事件:春桃知错犯错,被扣三个月月钱。而江小芽,念她刚入府,又年纪尚小,免于责罚,但下不为例。下次再犯错,严惩不贷。   这一结果,彰显了元府规矩的严谨,还有元府主子的宽厚。   “江小芽,你就感谢我吧!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尝到参汤的滋味儿。”   面对春桃依旧不改的叫嚣,江小芽不予理会,继续保持沉默。   县府   半晌时分,翠英从外回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姚文婷抬眸,“书买回来了吗?”   “是。”翠英应着,把书递过去,看着屋里正在清扫的两个丫头道,“小姐要看书,你们来个出去吧!”   “是。”   两个丫头退下,姚文婷随意翻着手里书,随意道,“见到春桃了吗?”   “回小姐,见到了。”翠英低声道,“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那一摔只是意外。”   姚文婷听了,抬眸,“这么肯定?”   “是!因为春桃说,她嫁祸给江小芽的那包药还在她床上。如果她知道什么的话,肯定会把药收起来,不会还把那包药留在床上给自己招祸。”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而且一个丫头,如果知道这事的话,肯定会露出些异样,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不过,那参汤她不是喝了吗?就没什么反应吗?”   “有些反应。但那丫头或许是年纪尚小,所以反应不是很大。身体的不适,她自己只是以为受凉了,还让厨房的嬷嬷帮忙煮了姜汤。”   姚文婷听了,不再说话,眉头微皱,心事重重。本以为这次行事,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竟还是出了岔子,这让姚文婷很是挫败。   她已经十六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能再等了。可是,上次听她舅舅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要元墨表哥过两年再成亲,这她怎么等的了。更重要的是,元府那边好像完全没有要娶她为媳的意思。   说是元墨身体有疾,不想委屈了她。可,姚文婷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呀!   论样貌,论家财,论秉性,整个蕲河没有比元墨更称她心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元墨眼睛看不见,为此她也曾犹豫过。不过,想到元墨眼睛看不见,连账目都没看。如此一来,元家这偌大的家业,最后不都有她来打理了吗?如此,不是更好吗?   这么一想,姚文婷嫁给元墨的心就更加坚定了。只是眼看自己年龄渐大,元家完全没有提亲的意思,而她父亲也丝毫没有拉下脸请求元家求娶之意。迫于无奈,姚文婷只能出此下策,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然,结果最后关头,却是功亏一篑,实在可恼。   “小姐,您看春桃那边,是不是再提点提点?”   对春桃,翠英总是感觉不太放心。   心太大,人又冲动。   对春桃,翠英是从心里瞧不上。不过,也因为春桃那贪心的性格,才会为她们所用。果然,凡事总是有利有弊。   姚文婷不咸不淡道,“春桃虽性子浮躁,但这事她知道轻重,她不敢乱说。”   翠英听了,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担心太过了。春桃敢乱说,除非是她不要命了。   只是,有的时候真不能想的太绝对了。在姚文婷和翠英话落没两天,收到春桃送入府里的绣品,看到荷包里夹带的纸条,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主仆二人脸色当即就变了!   “好你个春桃,竟然敢威胁小姐,简直是不知死活。”翠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看着手里纸条,姚文婷眼神冷凝,“去元家。”   ***   正在做绣活的春桃,听说姚文婷来了,心里一喜一紧。   表姑娘来的这么快,想来也是看到自己写的纸条了吧!不知道表姑娘打算怎么开口,想着,心里有些紧张,更多期待。自然的做起绣活来,开始心不在焉,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表姑娘见个面搭个话。   就在春桃心里可劲琢磨时,春杏走了过来,“春桃,把你手里活儿放一放,跟我去正院一趟。”   闻言,春桃心头一跳,放下手里绣活,起身,忙不失迭问,“可知主子喊我为什么事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春杏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看春杏那傲气的样子,春桃在后背撇了撇嘴,随着动手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表小姐请安。”直接磕头行大礼。   元夫人看着笑了笑,“这丫头就是规矩好,怪不得文婷你中意。”   姚文婷回一笑,温柔道,“希望舅母不要觉得我太失礼才好。”   元夫人完全不在意道,“不过丫头而已。”说着,看向春桃,“春桃,一会儿跟着元管家把你卖身契拿了,跟着表小姐走吧!”   闻言,春桃一愣,抬头看向姚文婷,神色不定,跟表小姐回元府?怎么……   看着春桃怔愣意外的表情,姚文婷浅笑,柔和道,“你不愿意吗?”   “不,奴,奴婢自然院子,只……”话没说完,被打断。   “愿意就好。翠英你着春桃一起去,一会儿帮她提提东西。”   “是,小姐。”   ***   书房   元通看着书案前静雅的男人,禀报,“公子,表小姐带着春桃离府了。”   “那小丫头呢?”   “不惊不喜,无任何反应。”   元墨听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淡淡道,“你说,这是一人才呢?还是一个祸害呢?”   “回公子,暂不好说。”元通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发麻。   元墨淡淡一笑,笑的漫不经心,笑的……没了白日温润,妖冶蔓延。   第九章 太天真   春桃因为女红做的好被表姑娘要走了。对此,有人羡慕她运气好,这么被表姑娘看重,说不定去了县府就直接成了一等丫头,马上就出头了。但,也有人嗤之以鼻,就春桃那脾气,无论跟了哪个主子都难得重用。   下人们窃窃私语,心里各有想法。但,没有一个人想过春桃是被人算计走的。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表姑娘那可是很宽厚,很仁善的一个主子。把春桃算计到这么一个主子身边,那不是送她去享福吗?哪里有这样的算计?   一场算计,始于无声,又了然无痕的结束。   而江小芽每天都还是老样子,勤勤恳恳做事,实实在在的吃饭。   不过月余的时间,人就胖了一圈,看着也长高了。   夜   一天劳累,江小芽躺在床上,快要睡着时,一声压抑的低泣声落入耳中。听到,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看领床铺那捂着头正在偷偷哭的女孩儿,默默收回视线。   春雨——一个刚进府才几天的十岁女孩儿,被孙嬷嬷安排跟她一起住。   入府十天了,每天晚上都会哭。第一次离开家,又一时不能适应府中节奏,所以更加想家吧!   相比之下,她倒是适应的特别快。由现代突然穿到古代,她意外惊讶之后,好像就那么接受了。   想着,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她适应的这这么快,不是因为她足够镇定。而是,因为她连一个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所以,现代也好,古代也罢,就这么凭本能的活着吧!   没有可想念的,也没有什么留恋的。   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活了一个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而这辈子,好像也差不多。   第二天,日子照旧,忙忙碌碌一直到中午吃过饭,才能稍歇一会儿。   江小芽坐在小墩子上靠着墙,晒着太阳,轻轻捏着自己腿,底层劳动人民的辛苦,这些日子体会的彻底。混口饭吃,真的是很不容易呀!好在元家虽然在使唤人上虽不手软,可在吃上也够大方。不然……她也不敢造反。   “江小芽,你过来一下。”   听到孙嬷嬷喊,江小芽麻溜站起,跑着过去,“嬷嬷。”开口,看到孙嬷嬷旁边站着的人,随着行礼,“奴婢见过管家。”   元通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小芽,转头对着孙嬷嬷道,“你让人给她整理一下仪容,一会儿带她去正门候着。”   “是,我马上办。”   “嗯。”交代一声,管家转身走人。   孙嬷嬷喊来春杏,开始给她梳头,换衣服。   江小芽:打扮?还让去正门候着?这是……元家开始做贩卖女童的生意了吗?   “嬷嬷,要,要把我送走吗?”   看着江小芽忐忑不安的小脸,孙嬷嬷淡淡道,“公子要带你去县府。”   县府,自是姚家。   闻言,江小芽心头一跳,脑子里漫过各种念头。   “上次你赔给姚少爷的那只大蛐蛐好像很厉害,姚少爷很高兴说见到你要赏你,公子今天去县府办事,刚好顺便带你一起去,让你也得几个赏钱儿。”孙嬷嬷说着,心里叹,她家公子真是有心,连一个粗使丫头的事也会搁在心里。   江小芽:她该感谢元公子有心吗?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姚家讨赏钱。她不是跟钱过不去,只是……姚文飞,姚文婷,这姐弟俩,如果可以江小芽一点也不想接触。   “嗯,还不错,走吧!”   江小芽完全没有说话权的被孙嬷嬷拉着往正门走去。   到正门不一会儿,一身紫衣的元墨由管家陪着缓步走来。   紫色,那华贵又骚包的颜色,很难驾驭的一种颜色。   穿好了,穿出的是贵气。穿不好,就是土气。   而元墨,穿出的不止是它的矜贵,还有点点骚气。出门撩骚,紫色原来是标配吗?   “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嗯。”   “顺子,照顾好公子,驾车小心些。”   年轻的车夫,点头,沉稳道,“您放心。”说着,轻扶着元墨上车。   江小芽迈着两条小短腿跟上,在车厢外坐下。   刚坐稳,一只大手从车厢内伸出来,“到里面坐吧!”   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大手,江小芽一下子没敢动。因为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也许是对同行的谁讲的?   “去车厢里坐吧!斟茶倒水,照顾好公子。”元通看着江小芽说道。   听言,江小芽抬手,握住眼前大手,起身走了进去。   看江小芽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握住元墨的手,元通面皮不由紧了紧,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一个车夫,一个丫头,一个主子,轻车前行,出发去县城。   一路元墨除了开始的时候跟江小芽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一路闭目眼神,没再说话。   江小芽前半程静静看美男,后半程昏昏欲睡。马车这晃悠的简直催人犯困。   “公子,到了。”   就在江小芽被晃的几乎睡着时,马车停下,县府到。   顺子轻扶着元墨,江小芽跟在后,由县府小厮迎着往主院走去。   一路上,江小芽都规规矩矩的跟在元墨后面,目不斜视,不四处乱看。   “杖毙,把她给我直接杖毙了!”   刚走到正院,一道满是火气的女声传来。   “娘,都是女儿的错,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女儿罪过可就真的大了。”娇柔的声音,带着点点哽咽。   这熟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垂下。   “是这个丫头贱,怎么会是你的错?奴大欺主,你就是心太善了。”姚夫人说着,望着地上的丫头,眼里火气更炙,先是欺她女儿善,又勾引她儿子。这样的丫头,不杖毙了实难解她心头火。   “来人,给我……”   “夫人,小姐,表公子来了。”   听到小厮的话,姚夫人将要出口的话一顿,姚文婷眸色微闪,看翠英一眼,抬手拭了拭眼角,转头看向元墨,一脸的无助和柔弱。不过,看到元墨,突然想起他看不见,嘴角垂了垂,脸上的无助色淡去。   接收到姚文婷的眼神示意,翠英会意,招来两个婆子,架着已昏死过的丫头快步离开。   视线扫过那被架走的丫头,江小芽眼帘垂下。   “墨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姚夫人看着元墨,亲切慈和道。刚才的火气和冷厉一点不见了。   “来县里取些东西,刚好来看看姑母。”元墨微笑应,随着问,“姑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就是府里丫头不懂事,我训了几句。来,来,快里面歇息一会儿。”   “好。”   抬脚进屋,姚文婷看到站在元墨身后的江小芽,视线定格,眼睛微眯。   两个花苞头,一身嫩粉色的小裙,再配上那白净的小脸。   不过一些日子没见,猛的一下,姚文婷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江小芽了。   她现在这模样,跟一个多月前,那个趴在愣愣傻傻,干瘦,土黄的丫头,还真是大不相同了。   接收到姚文婷打量隐含探究的视线,江小芽垂首静立,不动不言。   ***   元墨并未在姚家待了没多大会儿就离开了,姚文婷这次也没多做挽留,因为有个人还没处理。   待元墨离开后,姚文婷就直接去了后院。   “小姐。”   “人呢?”   “在柴房,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翠英低声道。   姚文婷听了,抬脚往柴房走去。   “呜呜……呜呜……”手脚被捆着,嘴巴被塞住的春桃,看到姚文婷眼睛瞬时一亮,看到救星一样。   她没有勾引姚家少爷,她这身衣服还有头饰都是小姐赐的。因为小姐说今天要带她去元府,所以她才会打扮这么精心的。   精心梳妆是为元公子,从来不是为了勾引人姚文飞,这一点小姐应该最清楚才对,可夫人却是误会了。所以,小姐一定要为她解释清楚呀。   看着春桃泪眼汪汪的,满腹委屈的模样,姚文婷轻步上前,“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春桃连连点头,泪眼婆娑。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句话,春桃愣住,看着姚文婷,疑惑不明。   “如果你是勾引姚文飞,你的下场说不定还会好一些。可你,偏偏对表哥动了心思。如此……”姚文婷微微俯身,看着春桃那清秀的眉眼,眸色寒凉,“你不死,我这心里怎么能舒坦。”说完,看春桃瞪大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一个她还未嫁进去,就已经盘算着跟她共事一夫的丫头,她怎么能留着!   对春桃,姚文婷忍耐很久了。   “待我成元家少奶奶的那一天,姨娘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看出春桃对元墨的心思,为让春桃全心全意为她做事,她曾给出许诺。   这许诺是她说的没错,但春桃不应该把它当真。   所以,春桃落得现在这结果,只能说,是她太天真了。   看着姚文婷的背影,春桃怔愣好一会儿,才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遂然大变,激动挣扎。   翠英看着春桃,冷哼一声,伸手招来两个小厮,“把人带走吧!”   “是。”   两个小厮拿过一个大麻袋把人装进去,抬着,从小门离开了。   待人消失在视线外,翠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   元夫人欲给公子找通房丫头,望表小姐成全。不然……   看着纸条上,春桃写下的字,翠英冷笑,不然如何?要向元家老爷和夫人揭穿小姐做的事吗?哼,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过,伸手把纸条撕掉。   其实,如果姚文婷和翠英仔细看就会发现,‘不然’那两个字,跟前面的字并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但现在,看看被翠英撕睡的纸条,这一点永远发现不了了。   另一边,从姚家出来,元墨取了墨砚和书后又在茶楼歇息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晚才起身离开。   同来时一样,江小芽坐在马车内,给元墨斟茶倒水,听车夫说着姚府今日发生的事。   春桃勾引了姚文飞,惹怒了姚夫人,被赶出了姚府,姚小姐很伤心……   元墨静静听着,不言。   江小芽静静听着,不语。   哒哒哒……   直到一阵马蹄上传来,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也中断了顺子的话。   “驾!”   大喝着驶来。   “吁!”   到跟前,大喝着停下。   “大哥,元家那瞎子少爷就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眉心猛的一跳。   第十章 被劫   听到外面声音,江小芽心头一跳,睡意全消,轻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十多个高壮蒙面大汉,骑着马迅速将元家马车围了起来。   顺子大喝,“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元家的马车也敢拦?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训斥,很有大家小厮的气势。只可惜,这呵斥声,引来一声嗤笑,“不是元家的马车,我们还不拦呢?”   “没错,拦的就是你元家的车。”有恃无恐。   声音入耳,江小芽放下帘子,眉头皱起,看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如此,情况很不妙。   想着,抬头看元墨一眼,看着那俊美的面容,心里:希望他们是来劫色的。   “我们被拦截了?”元墨低声问。   “嗯。”   “他们多少人?”   “十多个。”   元墨听了,凝眉,脸色不是太好。   遇到这事,脸色能好的起来才怪。   “公子,您会武功吗?”江小芽望着元墨,满是期待问。最好是能以一敌十的那种。   元墨摇头,“不会。”   江小芽:寡不敌众,武力不通,情况越发不妙了。   “不过,我虽不会武功,但我有银票。”   闻言,江小芽抬眸。   元墨从袖袋里掏出几银票递过去,“把这些给他们,让他们速速离开,元府不予追究。”   江小芽听了,看着元墨那张俊脸,心里:原来他不止长的好看,心地还很纯真。这一发现,不能给他点赞,只感觉形势越发严峻了。   武力不行,你足智多谋也行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看看元墨手里的银票,江小芽伸手接过,顺手抽出一张放鞋底,有备无患。余下,希望这些银票,真的能让他们走人。虽然心里这么希望,但感觉会失望。   十多个人蓄谋已久的劫持,这千余两银票怕是不能满足他们。果然……   “你们要干什么?”看对方亮剑,顺子声音不可抑制的染上慌乱。   “回去告诉你们家元老爷,如果想保元家公子平安,限他明早之前准备十万两银票送到刘家庄的山神庙。不然……”微微一顿,冷冷道,“他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啊……”   只听一声痛呼,随着马车突然动了起来。   “驾!”   “公子……”   在顺子的呼喊中,马车突然疾行,江小芽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呲牙。   “你怎么了?”听到江小芽的低呼声,元墨问。   “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说着,爬起来坐好,看看元墨,“公子,你怎么样?”   “我还好。”说完,静默了一会儿开口,“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为财,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这话是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万一不是为财呢?   这话江小芽在嗓子眼过了过又咽下了。   而元墨或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不再吭声,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小芽也没再废话,偷偷掀开车帘子,静静看着外面,默默记着。   马车一路急行,走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夜幕笼罩。   “下来!”   江小芽直接被拎了下来,元墨也被毫不客气的拽了下来。   “刚子,老杜,好好看着他们。”   “大哥放心,他们就交给我们吧!”   “嗯。”   随后江小芽和元墨就被关了起来。   “好好在里面待着,敢动歪心思,小心你们的小命。”直白的警告,门啪的关上,之后听到落锁声。   江小芽转头看看四周,透过月光隐隐看出这是一间柴房,没窗,没洞,门又被锁上。插翅也难逃,说的应该是当下这种情况。   “有可坐的吗?”   听到元墨的声音,江小芽看了看,扶着他,在一个矮凳上坐下,她自己随地而坐,心有所思。这个时候,是干坐着等着元家拿钱来救呢?还是,为防万一被撕票的危险,自己想办法自救呢?   第十一章 美色   坐在昏暗的柴房里,江小芽心里思索着,元墨静静坐着,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也在琢磨着什么。   柴房门口,两个男人在不时的说着话,屋内江小芽和元墨相对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门口隐隐呼噜声响起,江小芽看着元墨模糊的面容,开口,“公子,我之前好像听到他们要老爷把银子送到刘庄的山神庙?”   “嗯。”一声应,声音略有些低声沙哑。   江小芽听了,低声道,“可是公子,这里好像并不是刘庄。”   “这里确实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荷里屯。刘家庄在与这相反的方向。”元墨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方向感还是有的。   闻言,江小芽眼睛微眯,果然!   在进入这里之前,她透过车帘子,隐隐看到了荷里屯三个字。   让元家把银钱送到刘庄,但却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这些绑匪在想什么,差不多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怕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之后,元家突然反扑,在元墨安全之后,随着出手把他们给做了。所以就他们放到了这里,其目的就是想在安全撤离之后在把他们放出来。   想的很周全。现在,江小芽只希望他们拿到银钱后,真的会把他们都放了。然,这希望很快染上了不确定。   “别动歪脑筋,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看着因元墨喊渴,开门进来给他们送水的人,江小芽心沉下。   不再蒙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大刺刺的以真容示人,站在他们面前给予警告。这……他们是已经准备好了拿到钱就撕票吗?不然,怎么敢把自己的脸就这么给露出来?   要知道元墨的的姑丈姚海,那可是蕲河县令,现在把脸露出来被他们看到,就不怕事后通过他们的描述让县府的人画出来,然后被通缉吗?   也许,他们不是不怕,只是做好了灭口的准备而已。对着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在江小芽凝重的神色中,叫刚子的男人,看他们一眼,冷冷一笑,抬脚走了出去,把门随着锁上。   想到他们十有八九会灭口,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干坐着等死终归不行。只是,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刚子,杜大哥,我熬了热汤,你们去吃点暖和一下,这里我先看着。”   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   两个男人应一声就离开了,大概也是觉得他们是绝对无法从这里出去吧!   门外静下,沉默了一会儿,江小芽拉拉元墨的袖子,待元墨低头,轻声道,“公子,看守我们的换人了,换成一女子了,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试着从这里出去?”   元墨听了,低声道,“银钱都已经被他们搜走了,我们还能想什么办法?如果有银钱,还可以试着引诱他们一下。”   看来元墨也是担心被灭口,对于试着从这里出去,也很愿意尝试一下。   清楚元墨的态度,江小芽往他身边靠了靠,耳语,“公子,我听说引诱人除了用银钱,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   “美色。”   江小芽话落,顿时一静。黑暗中,元墨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我之前在大街上看到有钱的大老爷,看到那苦命又长的好看的女子,都会心生怜惜出手相助。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公子向她讨口吃的,看公子长的这么好看的份儿上,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江小芽可没想过让元墨这个时候去睡了她,那不是让自己死的更快吗?她只是想他利用一下那张好看的脸,适时的再装一下可怜,让她离开一下。   那两个男人在吃饭,如果再把这个妇人支开,那么……   都这个时候了,江小芽也不再装傻,不跟元墨卖关子,附和低声补充一句。   元墨听言,眼帘微动,脸上表情看不清。随着没再犹豫由江小芽扶着走到门口处,对着外面开口,“大嫂,我和我的丫头都饿的厉害,能不能请你行个方便,给我们主仆二人拿一个馒头过来?”声音低弱,很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江小芽抬手给元墨竖大拇指,随后想到他看不到,又默默把手放下了。   “公子,你说的很好。”耳语夸赞。   耳边那热热的呼吸,还有这夸赞,让元墨嘴角微微下垂。   “不是刚才要过水吗?怎么又饿了?”妇人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们。   “刚才就很饿,但没太好开口,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实在是劳烦嫂夫人了。”真切,恳切,请求,让人不好拒绝。   江小芽听着,看看元墨,演戏可能是男人的一种本能。看元墨这位贵公子,这会儿装起可怜来,演技也是非同一般呐。   “真是麻烦,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妇人说完起身,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看锁,确定锁的好好才走开。   正在吃饭的刚子和老杜,看到妇人走进来,忙道,“你怎么不在哪里守着?过来这里做什么?”   “那主仆二人都喊饿了,我给他们拿个馒头过去。”说着,顿了顿,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人都快死了,就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   江小芽料的没错,老杜和刚子他们确实准备把他们给杀了。只待元老爷把钱送到刘家庄,只待他们拿到钱,即刻就动手把人给做了。   老杜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赶紧拿了给他们吧!记住千万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你就放心吧!门锁的好好的,他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跑……”话没说完,突然听到……   嘶!   “驾,驾!”   马的嘶鸣声,还有驭马的大喝声!   听到这声音,三人脸色瞬时大变,扔下筷子,丢下馒头,撒腿就往外跑。   “快,快追!”   “娘的,马都就被他们放走了。”看着空空的马厩,大骂   “那也得给我追!他们一个瞎子,一个小丫头,就算他们骑着马,我们也能追的上,快!”   吼着,三人飞快追了出去。   待三人追出去,正个院子静下,两道人影从柴房走出来。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小芽和元墨。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在两人都不会骑马的情况下,跑肯定是跑不过他们。如此,只能用别的办法自保平安。首先,是先从这里出去。其次……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他们都以为她和元墨已经逃走,奋力去追的时候,这荷花屯就成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处。   “现在我们去哪里?”   “公子跟我来就行。”江小芽自然牵起元墨的大手,快步往一户人家走去。   走着,低声快速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院子里晾的衣服和鞋物都是女人的,家里十有八九没有男人。我们暂时先躲在哪里,等到明日再想办法离开。”   来的时候,江小芽拉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路,可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路线,在想如何逃生。   元墨听了,没说话。任由那只小手牵着自己往前走。   现在确实只有家里没有男人的人家才适合他们躲藏,因为只有女人,他们才能制服,才好威胁她帮他们。   江小芽想的够细致。只是除了,被劫持之后,所有的事,都不像是一个七岁孩子能做的了的。   “公子,到了。”江小芽低声说着,拉着元墨走到一个院子,轻步走到窗户角停下,听到屋内隐隐有动静传出。   “吴大哥,你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女子的声音,透着忐忑和不安。   “你放心,我很小心的,没有人会发现。”男人坚定道。   “可是……”   “先别说了,一些日子没见让我好好看看……”   “嗯……”女人轻吟,“死鬼,你每次都是只想这个了才来。”随着,都是不可描述声音。   江小芽听到,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元墨听着,身体微僵。   第十二章 可别废了呀!   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声音,江小芽想一件事:这个时候可不可以戳开窗户纸看看现场直播?!   可惜,情况不允许,不然还真想瞄一眼。   想着,江小芽转头看向元墨,“公子,他们在干什么呀?”发挥七岁孩子的疑惑和好奇。   听到江小芽的问题,元墨静了一下,而后听不出情绪道,“在生孩子。”   闻言,江小芽无声笑,这回答,倒是实话,真不是哄孩子,他们确实是在做生孩子的事。   江小芽伸手拉住元墨,找一隐秘的地方蹲着,躲着,等他们办完事。   夜晚沉凉,穿的有薄,江小芽缩成一团,还忍不住哆嗦。   “公子。”   “嗯。”   “您冷不冷?要不要奴婢帮您暖暖手?说完,不待元墨回答,直接伸手抓住元墨温暖的大手,靠近他,”公子,这样好多了对不对?“   感受到手掌中那冰凉的小手,元墨:帮他暖手?她话说的倒是挺好听。可其实呢?明显是让他给她暖手。   心里很明白,却也没动,任由她握着。两人就这么静静待着。   而相比这边的平静,另一边可就是鸡飞狗跳了……   刚子,老杜,还有吴氏(那位妇人),三人追出去几十里,追上了……马!   看着在路边悠哉啃着枯草的马,三人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   马在,人却不见了。   ”他们这肯定是想到跑不过我们,就用马蹄声引我们跟着跑,可他们却早就半路下马躲到别处去了。“刚子说着,气骂,”真他娘的奸诈。   半路下马,四面八方都是路,该去哪个方向去找?   “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心软去给他们拿什么吃的。”吴氏这会儿也懊悔的不行。   “不怪你,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元墨身边那个不起眼的丫头竟然还有那一手。”   撬开门锁,这活,元墨一个瞎子,一个有钱的公子自然是不会。所以,肯定是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搞的。   “杜大哥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赶紧去告诉大哥?”吴氏问。   老杜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现在就去找大哥,之后拿了钱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元墨跑了,县府的人早晚找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拿到钱必须马上离开。   三人商量一下,策马往刘庄而去。   ***   办完事,小意一会儿,把男人送走,王氏看着男人留下来的铜板,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盯着手里铜板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铜板收起来,躺倒床上,熄灭灯,闭上眼睛,刚准备再睡,突然听到一声响。   响声入耳,王氏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谁?”   问着,看门打开,一道人影走过来。   看到那道矮小的身影眉头皱了皱,“是谁?”   “大嫂,你别怕,我是一个小孩儿!”   听到江小芽安抚屋内女人的话,站在门口的元墨,不由的就笑了。看模样,确实还是一个小孩,可心眼却不是。   “你,你谁家孩子?大半夜的来我家做什么?”看江小芽一个孩子,王氏不觉放松了不少。   “大嫂,是这样我的,我和我哥……”   哥?!   元墨听到眉头挑了挑,这哥是指他吧!这是要装兄妹吗?如果这么说好忽悠的话,都随她。   元墨站在外,听江小芽声色并茂的,向屋内妇人编造着那令人闻之心酸,听之同情的遭遇,心里:她如果不做丫头,去茶楼说故事肯定也是一人才。   如果不是清楚所有的事,知道她说的都是扯的,元墨说不定也会相信几分。故事编的很不错,至少屋内的妇人相信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王氏驾好牛车,铺上麦秸秆上面盖上厚厚的棉花,把江小芽和元墨盖严实了,看着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安全的把你们送到县城。”   “姐姐你是好人,我和哥哥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感动,哽咽。都那么像真的。   元墨眼帘垂下,不言语,默默配合她,继续装一个无助的病弱哥哥。   因为他是男子,为降低威胁感,让王氏对他放心,所以必须娇弱一点。江小芽是这么跟他嘀咕的,元墨这会儿努力让自己娇一点儿,再弱一点。   “走吧!”   “好。”   牛车驶出,江小芽把她和元墨的头蒙上,狭小的空间,江小芽缩在元墨怀里,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王大嫂,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呀?这是去哪儿呀?”   “去县城!趁着天渐冷了,把家里棉花拉去,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钱买米吃。”   “这个好。”   一路上,偶尔遇到人,王氏均这么说,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公子,王大嫂人真不错。”   元墨没说话,怀里搂着一个人,虽是一个小女娃,也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看元墨不吭声,江小芽也不再开口,默默听着外面动静,看牛车一路前行,眼见一路无事,逐渐接近县城,眼看脱离险境化险为夷,心里大大松口气,庆幸小命得保时,忽然的……   一个上坡,牛车一个颠簸,突然不稳!   “不好!绳子要断!”王氏一声惊呼,意识到危险,人本能的快速跳下牛车。   王氏跳下车,人还未站稳,看绳子断裂,牛向前,车坠下顺着坡往倒……   “快,快下车,危险,危险……”王氏追着,叫喊着,可惜来不及了。   江小芽和元墨还没坐起,只听一声响,车撞到了树上,随之失控,侧歪,失控,往路边沟里翻去。   “公子,快下车……噢!”   江小芽话没说完,身体随着被抛了出去,眼看就要摔下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抓住。可,还是没挡住掉下来,天旋地转之后。   “嗯……”   江小芽被摔趴下,听到头顶一声压抑的闷哼声,揉揉脑袋,缓缓神,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抬头,入眼的是元墨那张微微扭曲,隐忍的俊脸。   江小芽看到,第一反应:受伤了?   想着,从上往下打量,伤哪儿了?   看着,当看到元墨手按着的部位,眼神微闪。再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元墨的双腿间。还有……   看看元墨按在小腹的手,江小芽默默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视线落在元墨胯下某处。所以她刚才是撞到他那里了吗?   不知道是刚撞到的缘故,还是她腐的原因,她竟然还记得撞到的触感,还有那玩儿的大小。巨刁缠腰上!可以这么形容。   想着,江小芽移开视线,看着元墨那难看的脸色,心里:她如果这么夸他,他不知道会不会好些?   “公子,你还好吧?”   元墨抿嘴,疼的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   江小芽:看来他这会儿很不好。也是,怎么可能会好呢?先是被劫持,然后被关柴房,之后又跟她一起在外挨饿受冻听屋里男女热情似火的办事。身体,心理肯定都在受着煎熬。现在,好不容易快要脱离窘境了,又来了这么一下……   可别废了才好呀?!   连逃亡都拉着他,不敢一个人逃跑,不就是怕元家事后不饶她吗?她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他一起带出来,现在……又把他撞废了。那可就太扯淡了。   “丫头,你们没事儿吧?”王氏跑过来,关切道。   “我们……”刚开口,又停下,看一帮人向着这边跑来。   第十三章 太操蛋   “公子,公子在那里。”   “公子啊!”   在下人的呼喊中,还有元管家近乎尖叫中,二十多个家丁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公子,公子,你怎了?伤到了哪儿了?”元管家冲上来,白这一张脸,紧张急切道。   那表情,那语气,江小芽看着,低头,心里:看元墨现在这模样,元管家现在这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墨被奸了或阉了呢!   “我没事,扶我上车。”   “好,好,快,扶公子上马车。”   在元管家指挥中,元墨被扶上车。   王氏站在一旁愣愣看着,满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江小芽走到王氏跟前,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元通打断了,“江小芽,你过来。”   “王姐姐,这次真的很谢谢你。”道谢过,小跑着到元管家跟前,“管家,就是那个姐姐把我们平安送到这里的。”   元通听了,看王氏一眼,“我知道了,你先上车,公子喊你。”   江小芽上车,看元墨躺在软椅上,脸色还是很难看。   “公子,您好些了吗?”江小芽关切道。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那个,要不要奴婢帮您揉揉肚子?”   他手按着肚子,她就单纯的认为他肚子疼。其他,她还小,她不懂。   小孩子就这点好,天真无邪都是应该的,谁也不怀疑是装的。   元墨听了,嘴巴微抿了一下,开口,“回府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吗?”   江小芽点头,“奴婢知道。”比如,她差点把元墨撞废了的事,她一定不说。   规矩,乖巧,听话,江小芽这会儿又成了元家的粗使丫。被劫持时的精明,这会儿已完全看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再次被她有意的隐藏起来了。   心思缜密,懂得隐忍,懂得收敛锋芒,一个才七岁的女娃,这是天生的精明,还是在阴谋算计中练就的本能?   元墨闭上眼睛,听说江小芽是被江家的人捡回来的。看来,关于江小芽的身世,他也许应该查一查。   元家   回到元家,自然又是一通骚乱。   元父对着元墨问这问那,元母对着元墨看着看那,看他有没有伤到了哪儿。   “老爷,夫人,大夫来了,还是先让大夫给公子看看吧!”元通带着一大夫疾步走来。   “对,对,赶紧让大夫看看。”元夫人忙道。   元老爷大吼,“元通,你赶紧派人去县府一趟,让他派衙役把那群狗崽子都给老子弄死!敢动我元大宝的儿子,他娘的是不想活了。”   “老爷您放心,老奴已经派人过去了。”   “那就好。”说完,不再开口,静守在床边,同元通和元夫人一起,看大夫给元墨探脉。   大夫手按着元墨脉搏,少时眉头皱起,放下元墨这只手,转而另外一只胳膊也探了探脉搏,这次探的更久,直到元老爷忍不住开口,“李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可有大碍?”   “这个,敢问元老爷,元公子隐私之处,是否遭受过撞击?”   一言出,江小芽心头跳了跳,元老爷脸色微变,“怎么?可,可是不好了?”   这不好,意思明显,难道真的太监了?   “不会,不会!元老爷不必太紧张,没那么严重。就是……”大夫顿了顿,似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就是暂时可能会一些障碍。”   大夫这话一出,元夫人当即就哭了,拿着帕子捂着嘴,看一眼元墨,快步走了出去,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人,儿子跟着更难受。   元老爷和元通脸色难看,这事儿可就大了。   “李大夫,您说的这个暂时……”   “这个要看元公子的身体情况,可能要三五个月,也可能要三五年。”   元老爷听着,脸已经黑了。   江小芽咽口水,抬手摸摸只觉得头,她也不是铁头呀!怎么……怎么就把人撞到不举了呢?这事可就大了。   “父亲,元管家,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会儿。”一直沉默的元墨开口。   这个时候谁还忍心违他的意?元老爷面色沉重往外走,元通带着李大夫随后。元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治,这都是要好好问问的,而这些当着元墨的面问,总归不太好,所以出去说也好。   江小芽看看元墨,低头,刚要跟着走,就听……   “江小芽,你留下。”   “是,公子。”   元老爷转头看江小芽一眼,嘴巴动了动,又咽下了,抬脚走出去。一个小丫头,这个时候真担心他乱说话。   屋内静下,元墨对江小芽招招手,“你过来。”   江小芽忙走过去,站在床边,“公子。”让她留下选择怎么死吗?   “一会儿老爷若是问起,你就说我不小心撞到了车辕上了。”   闻言,江小芽愣了愣。没让她以死谢罪,还要包庇她吗?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突然不举了,确实是要静静。   “是,公子。”江小芽低着头走出去,心情相当复杂。   元墨真的不举了吗?江小芽真的不觉得自己那一撞威力有那么大。所以,是不是应该再找个大夫确定一下?   想着,凝眉,如果,万一元墨真的伤着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护她小命。那,他真的是个好人。   想此,江小芽抿嘴,内心有些狂躁。你说她穿越过来,上次一摔,一巴掌拍死了个大将军,这次一摔,一头撞废了个男人!   妈蛋的,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   “什么?你,你说,墨儿他不行了?这话什么意思?”   陡然一声惊呼入耳,江小芽抬头,看匆忙赶来的姚夫人瞪大眼睛望着元夫人,一脸的惊骇,不敢置信。   而跟在后的姚文婷,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脸色当即就变了。不,不行了?表哥不行了?!   看姚文婷震惊的模样,江小芽垂眸,眸色变幻。姚文婷很喜欢元墨,这一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而现在,元墨身体出现了问题。那,姚文婷对元墨的这份喜欢,是会继续持续下去呢?还是,到此戛然而止呢?   第十四章 多想   “墨儿,你不用太担心了,李大夫说,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静养一阵子就会好了。”姚夫人坐在床边,对着元墨一通安慰。   姚文婷站在姚夫人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元墨虚弱发白的脸色,嘴巴抿的紧紧的。   “侄儿无事,让姑母担心了。”   听到元墨温和一如往常的声音,姚文婷不由的眼圈微红,抬手擦拭一下眼角,快步走了出去。   翠英轻扶着姚文婷,看到姚文婷眼角那抹水色,无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小姐心里应该也很不是滋味儿吧。   姚夫人在府了待了好大一会儿,对着元老爷,元夫人,还有元墨,宽慰了一圈才起身离开。走出元府后,转头看一眼,长叹一口气,心里:元墨算是完了。   ***   元墨回来了,可府里下人却发现元老爷和元夫人两位主子的脸色一点没见好转,还是难看的很。包括匆忙赶来探望的姚夫人,姚小姐还有姚公子,走的时候面色也很是凝重。   这是怎么了?   公子伤的很重吗?   公子被人抬回来,再加上李大夫到来,府里的人都知道元墨应该是受伤了。只是,看江小芽都好好的,本以为公子也没什么事。可现在看来……怕是伤的不轻。   “如果不想挨棍子,最近都给我把皮绷紧了,知道吗?”对着下面奴婢,孙嬷嬷直白训导道。   主子心情不好,做下人的伺候时就应该更加小心,更加上心。否者,倒霉的不止是她们,连她也会跟着受连累。   “是。”   “好了,都去做事吧!”   丫头们低着头退下,春杏稍停了一下,看着孙嬷嬷轻声道,“嬷嬷,江小芽那边奴婢是不是去看看?”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正院是怎么回事?也许该去瞧瞧。   孙嬷嬷摇头,“不用了,元管家说,江小芽暂时会留在公子那边。”   闻言,春杏微微一愣,脱口问,“留在公子身边?为什么?”   孙嬷嬷听言,盯着春杏,眉头微皱,声音染上凉意,“主子的安排,不是我们该多过问的。”   听到孙嬷嬷声音里那丝凉意,春杏心一跳,随着跪下,“是奴婢逾越了,请嬷嬷责罚。”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孩,孙嬷嬷面无表情道,“春杏,春桃的下场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孙嬷嬷话出,春杏颤了一下。   春桃因为勾引姚家少爷,惹怒姚夫人被发卖。这事,府里的人知道的不多,但如孙嬷嬷和春杏这样经常往正院去的却是知道的。   “做丫头的如果没了分寸,生出了妄想。那么,春杏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如果不像最后落得像她那样,最好守住自己的本分,否者……”余下的话,孙嬷嬷没说出来,可是各自心里都清楚。   不守本分,只有死路一条。   元家虽只是地主之家,但规矩却很严,容不得下人放肆。   正院   不守本分,是死路一条。可,恪守本分,有的时候也不能保证太平无事呀!江小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来元府只想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只为填饱肚子,从没想过偷抢爬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公子,您想喝水不?”江小芽站在床边,看着元墨,轻声问。   元墨摇头,随着闭上眼睛。   江小芽看此,轻轻给他掖掖被子,轻步退下,站在一边守着。   如果可以江小芽都想把元墨揣在怀里照顾,省得他在她眨眼时不小心又磕到哪里碰到哪里了。   【公子要是再伤着那里了,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想到元管家直白的狠话,江小芽想喊冤都没资格,因为……   【公子可怜你年岁小,护着你没让你跟老爷和夫人说实话。但,公子是怎么伤着的,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给我皮绷紧点,把公子伺候好了,否者……】   想到元通这话,还有他说话时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江小芽照顾元墨怎么敢不用心?!   现在每次看到元通,江小芽就感觉,他是刚磨完刀过来的。因为他现在跟她说话,都不看她脸,都是盯着她脖子,那眼神……是在考虑横切,还是竖切吗?   想着,江小芽摸摸有些发凉的后脑勺,视线下移,看向元墨某处,多想看到他突然一柱擎天呀!   看着,江小芽眉头微敛,两个大夫过来都说元墨伤势不轻。但,江小芽始终觉得不应该严重到这种程度。想着,转头往外看一眼。见无人,轻步走到元墨身边。看着他放在身侧的胳膊。江小芽屏息,抬手,向着元墨手腕探去,就在她手指将探到脉搏时……   “什么时辰了?”   元墨声音突然响起,江小芽心头一跳,默默把手收回,“回公子,已入夜了。”   元墨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给我倒杯水过来吧!”   “是。”   江小芽麻溜倒好水,看元墨撑着胳膊要坐起,赶忙把水放下,走过去将他扶起。待元墨坐好,江小芽将水递到他唇边,“公子慢点喝。”   “嗯。”   看元墨接过,两口就喝完了。江小芽:看来他这会儿也没心情品茶。   “你去歇息吧!这里元管家一会儿会过来。”   他这一体贴,搞得江小芽都快觉得对不起他了。不举呀!对男人来说多致命的打击,虽然她不是有意撞的。但,无意肇事也不能当成完全无事呀。   他这样,再加上包庇她,让她免于被元老爷一巴掌拍死。他……这不是用善良考验她良心吗?   “奴婢不困,奴婢在这里守着就行。”说着,顿了顿,望着元墨,眼里带着期待问,“公子,您想不想如厕,奴婢扶您过去。”在元墨如厕时,说不定还可以有机会看看他某处的伤势。   听到江小芽说要扶他去如厕,元墨静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   江小芽听了,还欲说话……   “公子可是醒了?”   听到声音,江小芽瞬时将话咽下,看着来人,弯腰行礼,“管家。”   元通看她一眼,“侧院有个小房间,你暂时先住那里吧。”   “是。”   “你下去歇着吧,公子这里我守着。”   “奴婢不累,奴婢可以一起守着公子。”江小芽说完这话,发现元通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脖子上。看此,江小芽后退一步,恭敬道,“那,奴婢就不打搅公子歇息了,奴婢告退。”说完,快步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背影,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这么油滑的丫头……之前以为她老实怯弱的自己肯定眼瞎。   待江小芽离开,刚看着还很虚弱的元墨,掀开被子毫不费力的从床上下来,站定,走向桌面,脚步平稳,不见一点不适。   看元墨下床,元通收回视线,躬身,满是恭敬,“公子!”   “嗯。”元墨随应,眼帘微垂,抬手……手稳稳的落在一旁的茶壶上,拿起,茶水流出,精准的流入水杯中,一滴不外溅!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他这茶是不是倒的太好了点?!   第十五章 豁然出手   县府   姚海听完元氏的话,神色不定,“你说,墨儿真的伤的那么严重?”   “蕲河有名的李大夫,还有总是给我们看病的吴大夫都这么说了,还岂能有假。”元氏说着,抬手擦了擦眼角,心里也不好受,更多担忧,“我们元家可就元墨这一个独苗,你说,他现在变成这样,以后可该怎么办?元家偌大的家业,最后真的要落得个后继无人吗?”   元氏话落,姚海眼底极快的漫过一抹异色,瞬时又消散无踪,抬手拍拍元氏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李大夫他们不是还说,只要调养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吗?所以,墨儿一定会没事儿的。”说着,起身,“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吧!”说完,抬脚离开。   看着姚海离开的背影,元氏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娘家侄儿都废了,他还有心情去偏院找柳氏那个贱妾。   她的心情,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兴致。清楚这一点,元氏气闷到直想掀桌咬人。   另一边……   姚文婷回来让身边丫头都退下了,一个人静静坐在铜镜前独自想着心事,在元府看元墨那模样,心里是真的不是滋味儿。可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可同时也很庆幸。庆幸上次那一算计,那一碗参汤被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给洒了。不然……   元墨只是瞎,她尚可接受。可如果残了,那……守一辈子活寡,姚文婷只是想着都感到嘴里发苦。   看来,她这辈子注定是和元墨无缘了。   ***   早上,天刚蒙蒙亮,生物钟使然,江小芽自动醒来,看一眼时辰,想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穿好衣服往元墨那边走去。这个时候还敢偷懒肯定是罪加一等。   走到元墨屋子,正好看到元墨从洗浴间出来,看到元墨那还冒着水气的头发,江小芽:来迟了,错过了他光着身子的时间。   自元墨受伤到现在,江小芽就想探探他的脉象还有他胯下那块肉。他总是觉得元墨应该不会伤到了那种程度,但又觉得元墨不会跟大夫说假话,不会故意把自己的伤往重里说。毕竟,说重了,让大夫把诊残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不举这名头,对于男人来说,那是比绿帽都难受。特别元墨现在可还没娶媳妇儿,这事儿要是传开了,他应该也不想一辈子受人耻笑,一辈子打光棍吧!   “元管家?!”   听到元墨声音,江小芽回神,“公子,是奴婢。”   听到江小芽的声音,元墨把身上衣服拢了拢,把那微露的肌肤盖住,温和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注意到元墨的动作,江小芽:早晚看光他。   “奴婢放心不下公子就过来了。”说着,走到元墨身边,真心关切道,“公子,您今天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好多了?这话,看不到患处没法证实。不过,走动间确实是比昨天好多了。   视线从元墨胯下扫过,移开,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开口,“奴婢给您把头发擦干吧!别受了寒了。”元墨要是病了,元通又该对她放杀气了。   “不用,我自己来既可。”   “公子身体不适,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擦头发擦的很好。”江小芽说完,拿来棉布开始给元墨擦头发。   黑亮,直顺,柔软!   一个男人的头发,简直比女人还好。   擦拭着,视线落在元墨的侧脸上。浓眉似剑,睫毛似扇,鼻若悬胆,唇矜持性感。一张近乎完美脸,笑时温和,不笑撩人。美的从容雅致,撩人无痕。   元通从外进来,看到屋内一幕,脚步不由停下。   男人静坐着,神色温润柔和。   女孩直站着,动作小心认真。   一缕朝霞映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本该是祥和。可是,看着江小芽那一张貌似憨厚却满是心眼的脸……一副本该温和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杀了可惜,暂时留着吧!】   如果不是公子这句话,如果不是在公子被劫持时,她没丢下公子自己跑掉。那,元通一定把她剁成肉馅喂狗。   察觉到背后那带刀的视线,江小芽后脑勺开始飕飕冒凉气,不用看就知道元管家来了。   之后的日子,在元通的死盯下,江小芽每天跟个小蜜蜂一样,每天围绕着元墨转个不停。现在,连每天元墨上几次茅房,有没有便秘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县令爷派人过来说,劫持您的那帮人被逮到了,他和夫人过去看看,等到傍晚时就回来。”对着用早饭的元墨,元通禀报道。   元墨点头,没多问,也没多说。对那帮劫匪,似不愿意多提。站在一边的江小芽也没吭声,虽然她也是受害人,可是却完全没存在感,话语权就更没有了。   吃过早饭后,元管家就忙去了,元墨走出屋子,站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好像很好。”   “是挺不错的,公子要不要出院子里晒晒太阳?”江小芽轻声问。   元墨点头,“坐会儿吧!”   半晌眼光正好,元墨晒着太阳闭目养神,江小芽守着他有些昏昏欲睡。   自元墨身体出现问题后,近身伺候元墨的活儿,基本都是元通在做。而其他的,就是江小芽在做了。   江小芽心想,元通把她留在元墨身边,绝对不是认为她能伺候的多好,纯粹的只是为了监督她这张嘴,防止她乱说话吧。   “公子!”   听到声音,江小芽瞬时睁开眼睛,打起精神,看小厮轻步走过来,对着元墨道,“公子,张公子来了?”   “张公子?张志远吗?”   “是!”   小厮这句是落下,江小芽清楚看到元墨的眉头皱了皱。看此,江小芽心里:看来元墨对这位张公子好像不太喜欢。   “管家?”   “回公子,管家好像出去了。”小厮说着,忙道,“小的现在就去找管家回……”话没说完,被打断。   “元墨,好久不见,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来看看。”   随着声音,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扇子,自以为风流倜傥出现在眼前。   江小芽看一眼,视线越过张志远落在他身后,眉头微皱,那个不会是……   “汪汪汪……”   在江小芽的不确定中,一只藏獒骤然从张志远身窜出来,随着狂叫着向元墨冲过来!   那凶狠,怎么看都不像是扑过来撒娇的。   “公,公子小心!”   在小厮恐慌的惊呼中,江小芽豁然出手……   第十六章 如此宽慰   看着冲过来獒犬,江小芽豁然出手,掀桌!   桌翻,东西落地!   噗通,劈里啪啦!   一阵乱响,人一愣,狗一嚎。在这怔愣一瞬间,江小芽抓起元墨的手,拔腿往屋跑。   啪!   “汪汪汪……”   门关上刹那间,狗扑上门,狂叫。   “哈哈哈……”笑声随着响起,“元墨,我家发财只是想跟你亲近一下,你跑什么呀!”说着,又是一阵笑,愉悦恶趣。   听着外面那狗叫人吠,江小芽嘴巴微抿,抬手摸摸自己头,想撞废他!   受恶,报之以恶,行凶的念头冒出,头上多了一抹温热,一只大手落在自己头上,一道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受伤吧!”   江小芽抬头,看着元墨脸上的关心,眼帘微动,伸手拉下那只的手,“奴婢没事。”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元墨,看他衣摆上被蹭到的土,弯腰给他拍去。   汪汪汪……   听着外面还在狂叫的恶犬,江小芽凝眉,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打断……   “张公子!”   元管家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喘,更多紧绷和隐忍。   “元管家带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要打本公子吧?”张志远看着元通身后的几个高壮的小厮,笑着,带着不屑。   而跟在张志远身后的小厮,接收到张志远的示意,一言不发,把那还站在门口叫狗拿绳拴住牵了过来。   视线从那只狗身上掠过,元通身侧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张志远,极力克制,“张公子误会了,老奴岂敢!”   张志远听了,呵呵,“你这老奴就这点好,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守规矩。”这话,完全的讽刺。知道自己主子差点被狗咬,还恪守规矩不敢护主生怕冒犯了他人。   元通垂首,似没听张志远话里的讥讽,平稳道,“这里有些乱暂无法招待公子,还请张公子暂去小亭里稍坐。”说完,招来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前面引路。”   “是。”   “让元墨也赶紧过来,别在屋里躲着了,本公子的狗又不会吃了他。”丢下一句话,张志远摇着扇子,迈着八字步走人。   元通拳头紧了又松开,抬脚往屋内走去。推门进屋,看元墨无恙,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幸亏小芽机灵。”   元通听了,转头看向江小芽。   接收到元管家的视线,江小芽麻溜的立正站好,“都是奴婢该做的。”   本以为她这卖乖的话,元通听到也只会嗤之以鼻,结果……   “你,这次做的很好。”夸奖夹带感激。   看元通那郑重的模样,江小芽心头微动,她护着元墨,不存在忠心,主因是为了自己不被冠上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因此而遭殃。相比之下,元通对元墨,才是真正的护主用了真心全心。   有元通这样的在身边,也是是元墨的福气。   “管家您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做。”   希望这个时候的一句表忠的话,能让元通以后对她少放点杀气。   元通听了,看看她,点点头,却没说话。   小亭里,就在张志远等到已经有些不耐的时,终于看到元墨身影。   “元墨,把本公子晾在这里不管不问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开口就是责怪,完全没有为刚才事道歉的意思。   江小芽看张志远一眼,老天老大,他老大,他与天并肩。   “抱歉。”元墨好脾气道歉。   “算了,算了!看你刚才吓的那样,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了。”说着,伸手拉过元墨,脸上不耐表情消散,转而染上饶有趣味的恶意,“元墨,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喜事?”元墨顺着问。   “就是那个总是黏在你身边,表哥长表哥短的姚家小表妹要定亲了。”   闻言,江小芽不由抬头,视线落在元墨脸上。   张志远也是直直盯着元墨,看自己说完,元墨瞬时愣住了,怔怔道,“表,表妹要定亲了?”   元墨反应落入眼中,江小芽垂眸,张志远笑了,笑的愉悦,“你知道她跟哪个定亲了吗?”   元墨没说话,似还没从这消息中反应过来。   张志远笑着道,“不是别人,正是我表哥。”说着,看着元墨道,“我表哥你也知道的,那可是州长嫡次子,身份最贵非同一般,可不是你这地主儿子能比的了的。”毫不掩饰的讥讽,幸灾乐祸。   元墨垂首。   江小芽:原来跟州长有亲戚,怪不得横的跟螃蟹一样。   “元墨,你这是怎么了?你表妹定亲,这么大的喜事儿,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这话,就是挑是非。   姚文婷定亲,元墨若伤心,风言风语肯定随着就出来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点,元墨也一样。   再抬头,脸上挂上一抹浅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一时有些惊讶,多谢志远兄来告诉我这件喜事。”   看着元墨脸上那抹笑,张志远脸上笑意淡了不少。   元墨微笑道,“如此,我们也是亲戚了,以后可要常来往呀!”   张志远轻哼,“你放心,我一定常来。”   今天来这里本想抓元墨话柄,结果这个瞎子的嘴还挺严。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只要他跟姚文婷再敢走进一点,弄出一点风言风语,他就一定让他姨丈(州长)弄死他。   看着张志远那表情,江小芽:张志远是跟元墨有什么过节吗?特意上门来找事,给人添堵。   过节吗?看到元墨就心烦,这算不算?   反正,只要元墨倒霉了。那,张志远就觉得心里舒坦。所以,就算是没过节,也挡不住张志远找事儿。   张志远离开,元墨看起来一切如常。该吃饭吃饭,该喝汤喝汤,该发呆发呆。   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可心里,怕是不若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风轻云淡吧!   姚文婷喜欢元墨,江小芽这个才见过她一次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么,跟姚文婷认识那么久的元墨,不可能不知道。   可现在,喜欢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体刚出现问题还不到半个月,转身就跟人定亲了,这事搁谁身上,心里都不可能完全无所谓。元墨应该也一样吧!   晚饭后,看元墨又开始发呆,江小芽不由道,“公子,您想不想听故事。”   “故事?”   “嗯,奴婢最会讲故事了。”江小芽说着,拿过一个小墩子,坐在元墨身边,开讲,“从前一个书生,还有一个小姐……”   元墨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听江小芽讲故事,当听到第四个,发现了一个问题……   书生小姐;青梅竹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个故事,结为夫妻,最后结局都是分崩离析,无一不成了怨偶。可最后一个,当威武的将军遇到俊美的公子,最后……   “他们幸福开心的一起相伴到了最后。”   夫妻都散了,两个男人成修成正果了?!   江小芽望着元墨,心里:身体如果真的不行了,咱没有女人,找了疼爱的自己的男人也一样能幸福。   隐约明了江小芽用意的元墨,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站在门口听完全程的元通,面皮紧绷脸色难看,听她前面讲的,本以为她是用另类的方式在宽慰公子。结果听到最后才知道……这该死丫头,竟然是在怂恿公子找男人!   第十七章 做客   对着元墨说完故事,刚从屋里走出来。元通猛的出现眼前,吓了江小芽一跳,“管……”刚开口,就被打断。   “以后再跟公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小心我劈了你。”元通说完,豁然出手,给江小芽来了个徒手劈砖!   咔嚓一声,江小芽不由的面皮一紧。   看看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转头,再看元通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江小芽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一声,“管家息怒,我就是随便说说,想逗公子开心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听言,元通瞪眼,随便说说?别人就是用心的说,都想不到让公子娶个男的她随便说说就能想到这么糟心的东西?!如此,元通脸色更难看了。   “你给我小心点,再敢在公子耳边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的嘴给你缝上。”说完,元通抬脚进屋。   江小芽摸摸自己嘴巴,望天,叹气!说的时候怎么就忘了隔墙有耳呢?还有,自己这点儿是不是太背了些?!   上次元墨被劫持,她操心费力的把人给带出来,本以为也算是立了一功,双手都做好了接赏钱的准备。可结果呢?她一摔把人又撞废了,不但功劳没了,还成了元通批斗的对象。   这次呢?她挡下恶犬,也算是护主有功吧!结果,不过是讲了几个故事,又被批判了。功劳自然是别想了。   唉!   难道她活着就是为了个功过相抵吗?特别,元管家还是个只记过不记功的。唉,每天头上悬着一把刀,日子难熬呀!   屋内,主仆两个站在窗前,看江小芽耷拉个肩膀,叹着气走回到自己屋子,元墨不由勾了勾嘴角,“这丫头故事讲得挺不错的。”   元通:……   “那个对俊美公子百依百顺,宠爱有加的将军,听着好像也挺诱惑人的。”   “公子!”   听元通发急,元墨嘴角笑意加深,悠远,妖冶,还带着点点愉悦。   看到元墨嘴角那一抹笑,元通眼帘垂下,公子高兴就好。只是江小芽这丫头跳脱的性子,让人不免发愁呀。   县府   “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拦截墨儿的那一帮人都死了?”元氏看着姚海问。   姚海点头。   元氏神色不定,“是谁把他们杀了?”   “应该是江湖上的人。”姚海说着,想到自己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眉头皱起,心里不由再次翻涌。十多个人死状那个凄惨,让人不敢直视。   元氏不知道这些,确定那些人都死了,忙问道,“那银票呢?我大哥不是给了他们十万两吗?”   “那些江湖人把他们都杀了,又怎么会对他们身上的银票视而不见,自然是全都拿走了。”   饥荒年,一帮占山为寇的人企图劫持元墨,索取银钱。结果,钱到手了,命却没了。等于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元氏听言,捶足顿胸,激动,“十万两呀!那几乎是元家所有的家产了,怎么,怎么能都给拿走了!”说完,看着姚海,脱口道,“你说你怎么不早些赶过去呢!”   听到这话,姚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的意思都是我办事不利?”   元氏一窒,忙道,“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话没说完,姚海已甩袖走人。   十万两银票,元氏以为他就不心疼吗?如果这钱能到他手上为他所用。那……他何至于现在还是个县令!   想到这些年,元大宝藏着手里的银钱,就是不愿拿出来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这一点让姚海最为不满和气闷。   所以,元墨现在变这样,也是他活该。   翌日   吃过早饭,元墨看着江小芽道,“你去找孙嬷嬷换件衣服,梳梳头,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正在给元墨倒茶的江小芽听了,瞬时抬头,想到了上一次。上次梳妆打扮去姚家结果差点没一命呜呼。这次又要去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江小芽的心声,元墨随着补充一句道,“放心,我们这次不去远的地方。”   江小芽听了,起身,“那奴婢这就去找孙嬷嬷。”   “嗯。”   两个花苞头,一身干净利索的嫩蓝色小裙。再搭配上江小芽那圆圆脸蛋,圆圆的眼睛,天然的又嫩又可爱。   元通:这么看,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满肚子鬼心眼的。   江小芽回到正院,发现元墨也换了身衣服,一身素色长袍,飘逸又帅气,好看到飞起来。   这脸蛋,这身姿,这气质!她若是男的,都愿意为他弯。   “都好了吗?”   “好了。”   “那走吧!”   “好。”江小芽一路跟着元墨,最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江小芽神色不定,元墨说的去个地方不会是……去她家吧?!   “上次出事,你家人应该也知道,心里定然很担心。所以,带你回来看看,也好让你家人安心。”元墨温和道。   江小芽:还真是有心。只是,上下打量一下元墨,他来她家还用得着换衣服吗?直接的往这里一站,就足够让人惊……   “小……小芽!”   听到声音,看着门口,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江大宝……   江小芽:看吧!马上就惊住了一个。   毫无防备的,从来没想过的,元家公子突然就来了家里。瞬时的,江家就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一个无助又惊慌的样子,好似伺候不好就会被推到菜市口砍头一样。   刘氏看一眼自家漏雨又漏风的房子,心里发慌,用这房子招待元公子她真不是故意。主要是,现在盖房也来不及了呀!   “元,元公子,您,您喝水。”刘氏拿出自家最好的碗,倒上水,颤抖着放在元墨跟前。   其实她也知道倒水用杯子更好看,实在是家里没有呀!   对于他们来说,碗都能喝水,谁还花钱去买杯子呀!   “多谢江夫人。”   “不,不谢,不谢,都是我应该做的。”刘氏诚惶诚恐。   看自家娘就差自称奴婢了,江大宝伸手拉拉江小芽低声道,“我要做点什么?”   “把院里的鸡屎铲铲吧!谁踩上都不好。”江小芽低声道。   江大宝听了,拉过围在身边的弟妹,转身拿起铁锹带着他们开始铲屎。   元通看着奋力铲屎的江家三个孩子,心里:如此待客之道,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只是,这画面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呢!   是很诡异!   元墨中央一坐,四面八方都是围绕着他铲屎的。   “小芽很勤快,也很机灵,吩咐她的活儿都做的很好。”没吩咐她做的,也做的特别好,比如撞他那一下。   “多谢公子夸赞,多谢公子夸赞!”除了这句,刘氏实在不知道该跟元墨说点什么。因为聊天,急的刘氏满头大汗。   江小芽:本以为元墨坐一会儿容,跟张氏寒暄一会儿也就走了。结果……   “小芽,怎么办,怎么办?元公子要留下来用饭。”对着家里的野菜红薯,粗粮糙米,刘氏急的团团转。家里穷,这点她一直知道。可是,第一次发现竟然穷到无脸见人的程度。   “娘,您别担心,元管家回去拿面和菜去了。等下他拿过来,我们在做,别急,别急。”江小芽拍着刘氏的背,安抚。   刘氏听了松了口气,随着心里又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小芽,娘给你丢脸了。”   “没有的事儿。”小芽望着刘氏轻声道,“我们有多大的力,就尽多大心,公子都明白的。所以,您别多想。”说完,起身,“公子身体不方便,我先过去了。”   “你赶紧去,赶紧去。”   “我是不是添麻烦了。”元墨侧身,对着江小芽轻声道。   江小芽听了,往元墨身边靠了靠,同样压低声音道,“不是麻烦,是我的福气。公子今天一来,整个蕲河都知道我是个好奴婢了。”还有江家人应该也很高兴吧!因为刚才管家拿过来粮食和菜可是不少。   元墨听了,笑了笑,坐正身体。   江小芽把手里的果子放元墨手里,“我哥在山上摘的,很甜,您尝尝。”   “好。”   江巧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元墨,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就觉得他是真的好看。   还有江小芽,才一段日子没见,她变得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以前那干瘦,蜡黄,乞丐一样的丫头,现在竟变得这么好看。更重要的是,对着元公子,她竟然一点儿不怯,一点儿不怕,还能那么自如的跟他聊天……   江小芽变得她有些不认识了。   “多谢江夫人的招待,饭很好吃。”   午饭后,又在江家坐了坐,直到天色渐晚,元墨才起身告辞。   刘氏看他要走,赶忙站起来,“元公子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元墨笑了笑,“饭很好吃。”   刘氏听了,不由的就感动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了。”说完,对着江小芽伸出手。   江小芽微愣了一下,随着握住那只大手,“娘,我跟公子回去了,等我歇息了我再回来看您。”   “额,好,好……”刘氏怔怔看着江小芽握着元墨的手。没多想其他,就觉得元公子真的好看重小芽呀!   江巧看着那交握的手,嘴巴微抿,心里忽然很不舒服。   元通跟在后面,看看江小芽,心里:明明不是个笨的,怎么就不懂的男女有别呢?每次拉着公子,都那么自然,一点别扭不自在都没有过。   “小芽!”   “奴婢在。”   “你故事里说的那种长的好看,又重情重义的男子真的有吗?”   听到元墨问这个问题,元通面皮紧了。   江小芽点头,一本正经道,“当然有。”   “真的?”   “公子不就是吗?”   元通:……   拍马屁,绝对的拍马屁。   元墨轻笑,“这好听话听着挺好听。”   “这不是好听话,这是实话。公子真的是我见过的心地好,长的也最好的人。”   元墨听了,嘴角笑意加深,上扬的嘴角,点点愉悦,让人看着也不由跟着会心一笑。   只是,这一抹笑,落在不远处人的眼中,瞬时就变得刺眼起来。   看着元墨脸上的笑容,姚文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听张志远说,他已经她定亲的事告诉了元墨,姚文婷中午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   知道她要定亲了,本以为元墨就算不伤心,也多少会难过。结果,什么都没有。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他的不在意直接说明了什么?说明,元墨对她从来都没喜欢过!   这认知出,姚文婷眼圈瞬时红了,身体紧绷,看着元墨,所有的喜欢化为难堪和气闷。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吗?”看出姚文婷的异样,翠英紧声问。   姚文婷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对江小芽笑的元墨,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定定看了江小芽一眼,姚文婷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第十八章 是随意?还是蓄意?   待元墨一离开,刘氏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有些虚软,比干了一天的活儿都累。   “小芽真有胆儿,对着元公子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江大宝听了,心里默默:一个连遇到厮杀都不怎么怕的人,对着元公子又能紧张到那里去。   他只是没想到,江小芽竟然这么快就等到元公子的看重。对此,江小芽自己心情也很复杂。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该说自己点背呢?   “娘,您看,家里还有好多米和肉。”江家老三,刚五岁江小宝指着家里的吃的,欢喜道。   虽然才五岁,可江小宝也早就知道粮食有多重要。   刘氏听了,看着厨房的那一袋子米面还有那一大块猪肉,心里欢喜的同时,也不由叹了口气,这些自己都存起来怕是不可能吧!因为……   “弟妹,元公子呢?元公子走了吗?”   听到声音,刘氏叹了口气。   江大宝看着眼前三人,上前叫人,“奶奶,大伯娘,三婶娘。”   “嗯。”   就江老太应了一声,其他两个直奔厨房,看到那些东西,瞬时就眼红了,眼馋了,“弟妹,这些可都是元公子拿来的吗?”老大媳妇王杏花,高嗓门问。   三媳妇张秀,看着刘氏笑呵呵道,“有这些东西,我们江家可有几个月不用愁了。”   极好,一句话把这些东西都统计为整个江家的了。既然是江家的,那么自然是见者有份了。   听到这话,江大宝嘴巴抿了抿。   江老太听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王杏花和张秀,硬邦邦道,“这些都是老二家的,跟你们可没什么关系。”   听到江老太的话,王杏花马上接了过去,“娘,你过去不是一直说兄弟之间要相互帮衬吗?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现在老二家阔绰了,分给我们一些还不是应该的。”   说的那个理直气壮。   江巧听了,跳出来就要说话,被刘氏紧紧按住了。   江老太哼笑一声,抬脚走进厨房,拿起大碗,各挖一碗米,又拿起刀切了两块大小一样的肉,看着王杏花,张秀,“这些,你们拿走吧!”   王杏花听言,麻溜上前把东西拿了起来。张秀犹豫了一下也随着把米和肉拿了起来,只是拿着这些,还忍不住看了看那大块肉。   “东西你们拿了,互相帮衬这句话也给我记着。”江老太看着她们,冷硬道,“如果有一天,老二家遇到困难了,去寻你们帮忙,你们哪一个敢给我撂挑子。哼!到时候可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   王杏花,张秀听了,面皮紧了紧。   江老太那张嘴,她们都是领教过的。没有什么难听话是她说不出来,面皮稍微薄点儿的她能把你说死了。所以,对江老太她们心里还是怯的。   “东西都拿到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给老二家劈柴刷碗吗?”   江老太这话出,两人端着东西刚溜走了。   刘氏瞬时松了口气,走到江老太身边,“娘,这些米和肉都放您屋里吧!”   江老太瞪眼,“都放我屋里,让家里几个孩子喝西北风吗?”   刘氏听了,刚要说话,被打断,“我一老婆子用不着这些精贵的东西,娃子们正在长身体,这些你好好存着,每天都给娃子吃点。好了,我走了。”   江老太这人,最厉害的除了她那张刀子嘴,还有她那颗护犊子的心。所以,王杏花和张秀虽然很多时候恼她那张嘴,可心里也服她。   “娘,你把米和肉都整一些,我晚些时候拿去给奶奶。”江大宝道。   对江老太,江大宝是敬重的。今天如果不是江老太拦着,王杏花和张秀在元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冲过来了。那时,不知道要丢多大脸。   ***   公子竟然亲自带着江小芽去了她家。这惹得府里多少人羡慕!   “江小芽那丫头心里肯定得意死了。”   “肯定得瑟的不行。”   夜里,丫头们缩在被窝里,忍不住酸酸道。   得意?得瑟?   可惜,这些江小芽统统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这事有点不符常理。   在元墨被绑架事件中,听说在刘庄交涉中,对持时,有几个小厮都死在了那帮劫匪之中。所以,若论功,死去的人功劳才应该是最大的。   可是,对这些人元墨都未曾亲自过去慰问,元家也只是派人送了些银钱过去。如此,对她这个过大于功小丫头,元墨这份关切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难道是因为元墨对她很看重?   这想法出,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异想天开了。   如果元墨对她真的很看重。那么,元管家那些威吓她的话,元墨明明听到了又怎么会充耳不闻呢?所以……   江小芽沉思,元墨亲自带她回江家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   “胆小,体弱多病,好吃懒做,口舌笨拙!”元通看着元墨,轻声道,“从江家老大江巧,还有江家老三江小宝口中话中所听,江小芽大概就是这样的。”   元墨听了挑眉,“胆小?笨拙?”这形容跟江小芽可是不太搭。   “江巧对江小芽好像有诸多不满。所以,她的话不能全信。但江家老三,那个娃子的话多少还是可信的。”   如果江小宝的话是可信的。那,江小芽为什么来这里之后就不同了呢?   “公子,以老奴之见,这丫头不能留。”身世查不到,性情变化很诡异,身上疑点太多,人有时又太聪明,聪明到让人不安。所以,为了安稳期间,还是不要留在身边比较好。   元墨听了,静默少时,开口,“等明天从清原寺回来吧!”   每月十五,元老爷和元夫人都会同元墨一起去寺院祈福,祈祷佛祖保佑家宅平安,元墨少磨难。   翌日   元墨同元老爷和元夫人一起往清原寺而且,元通和几十个小厮随同。   在临走时,元墨对着江小芽道,“今天孙嬷嬷去县城采买,你可以随她一起去看看。”   “不用,奴婢在府里待着就好,省的给孙嬷嬷添麻烦。”   元墨听了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拍拍她脑袋走了。   主子不在,江小芽也不能理直气壮闲着歇着,所以一上午这里擦擦,那里擦擦,顺便偷懒摸鱼。   午饭后,江小芽正准备睡一会儿,孙嬷嬷就来了,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去县城!   “作为公子的贴身丫头不能什么都不懂,多看看也省的以后出门了给公子丢脸。”走在县城的街头,孙嬷嬷用教导的口吻道。   江小芽点头称是,“多谢嬷嬷教导。”一副受教的样子。   原来带她来县城就是为了让她见见市面,省的以后给元墨丢脸。   看江小芽领会她用意,孙嬷嬷带着她走着说着介绍着,“刚才给你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是,奴婢都记着……”话没落,一道声音插进来。   “孙嬷嬷!”   听到声音,江小芽抬头,看到姚文婷的丫头翠英脸上带着笑走过来。   翠英走过来,看江小芽一眼,随着望着孙嬷嬷,笑着道,“嬷嬷,真是好巧呀!”   “是呀,真是巧。”   江小芽低着头,听她们寒暄。姚家在县城,在这里巧遇没什么奇怪的。   “今天遇到嬷嬷刚好,小姐给元老爷和夫人,还有公子的衣衫都做好了,正好嬷嬷带个丫头跟我回县府一趟取了给捎回去吧!”   “好。”孙嬷嬷说着,抬手就要招呼春杏。却被翠英给打断了。   “就这个丫头吧!”翠英看着江小芽笑眯眯道,“这丫头现在看着就机灵。”说完,转身前面走。   孙嬷嬷看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着江小芽道,“一会儿去县府少说话,知道吗?”   “是。”江小芽应着,心里:希望翠英点名她跟着只是一个随意,而不是蓄意。不过,想到姚文婷,江小芽眉头不由皱眉了皱,心里莫名感觉不是太好。   第十九章 可怖   县府   “你在这里等着吧!别不小心冲撞了主子。”翠英说完,带着孙嬷嬷往正院走去。   江小芽站在外,看着翠英的背影,心里:刚才说她一看就是个机灵的,现在又怕她冲撞了主子?!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   “奴婢见过小姐。”   “嗯!”   请安声入耳,江小芽心头微跳,转头,看姚文婷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   一身素雅襦裙,纤腰微束,更显身姿玲珑,清雅飘逸!   一头青丝挽成发髻,步摇装饰,珍珠点缀,华丽精致。   这一身装扮,再配上姚文婷那秀美的五官,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引人垂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是如此。   只是,很多时候有好样貌,不意味着就有好品行。   思索间,看姚文婷站在池塘边,对她招招手。   江小芽看此,眼帘微动,抬脚走过去,屈膝行礼,“奴婢见过表小姐,表小姐万福。”   姚文婷眼帘垂下,看着规规矩矩向她行礼的丫头,清清淡淡道,“起来吧。”   “谢表小姐。”   “听说,表哥被劫那天,你也受伤了?都好了吗?”姚文婷语带关切道。   江小芽听到,垂首,恭敬道,“谢表小姐关心,都好了。”   姚文婷听了,微微一笑,“我听表哥跟姨丈说,他这次能安全脱身,都是多亏了你这个丫头机灵。”   闻言,江小芽心微沉。   这话,元墨确实说了,在江小芽听来这句话并不代表什么。可在姚文婷听来……这话让她不高兴了。   这些年,姚文婷对元墨可谓是处处上心。可结果呢?这么多年元墨也没对她说过一句小意的话。但,对着一个小丫头,元墨不止说了,还亲自去了她家!   元墨这份特意和用心,在姚文婷看来,已经不止是看重,甚至还有喜欢在里面了。不然,元墨怎么会让她牵着他的手。   虽然江小芽才不过七岁,元墨对她的喜欢,根本没有其他,只是纯粹的对一个丫头感到满意而已。可是,那又如何呢?想到两人牵手的画面,还有元墨对着她笑时的模样,还是依旧觉得刺眼。   “才刚进到元府,就成了表哥的贴身丫头,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姚文婷不紧不慢,柔声道。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江小芽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看来想平安回去没那么容易了。一念起,突然……   后背突然受重,惯性使然,江小芽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噗通!   一声响!   江小芽掉落池塘中。   “不好了,不好了,江小芽落水了!”   随着翠英一起去正院拿衣服的孙嬷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声惊,心一跳,面皮微紧,脚下脚步加快,顺着声音,往池塘那边看去。然后,就看到一道素雅的身影随着跳下池塘!   看清跳下去人的是谁,孙嬷嬷心头一紧。   “小姐……”池塘边的嬷嬷,惊叫。   看着那跳进池塘去救江小芽的姚文婷,翠英眼神闪了闪,随着赶忙跑了过去。   一阵慌乱,姚文婷被丫头们拉上来,翠英赶紧拿起披风把姚文婷身体遮住,急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姚文婷摇头,“我没事。”说着,看向池塘边的江小芽,对着身边嬷嬷,“杜嬷嬷,你赶紧把这小丫头扶上来。”   “好,好,老奴这就去。”杜嬷嬷说着,快步上前,伸手抓住江小芽的胳膊。   而在杜嬷嬷手落在江小芽胳膊的刹那,江小芽脸色瞬变,本抓着石头的手当即松开脱力。   看江小芽变脸,杜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凉笑,抓住手肘将人拉上来,“丫头,你没事儿吧?”问着,却不等江小芽开口,就对疾步赶来的孙嬷嬷道,“这丫头脸色这么难看,怕是伤着了。”   孙嬷嬷听言,看江小芽一眼,脸色确实不太好!是伤着了?还是吓着了?   “让人请大夫过来看看。”姚文婷说完,由翠英扶着离开了。   杜嬷嬷伸手将江小芽抱起,对着孙嬷嬷熟稔道,“小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老姐姐就再这里稍坐下吧!”   孙嬷嬷听了,看看天色,眉头皱起。这个时候赶回去都挡不住天黑,如果再等等,那……   “不过元府好像有门禁,老姐姐要是再耽误可就回去晚了。”杜嬷嬷说着,顿了顿,“不若这样,老姐姐您先回去,等大夫给这丫头看过了,我让人送她回去,如此也算是两不耽误。”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也不合规矩。”孙嬷嬷觉得这样不合适。   “这丫头是在姚家伤着的,我们也不能就让她这么回去吧!那岂不是显得姚家苛待下人吗?”   这倒也是。   如此,在杜嬷嬷的劝说下,孙嬷嬷留下江小芽走了。   而将江小芽留下来,说要找大夫给她看伤的杜嬷嬷,却再也没看到人,当然了,大夫就更加没见着了。   浑身湿哒哒的坐在一房间里,江小芽低头看看自己胳膊,轻轻动了动,随着放下,嘴巴微抿,脱臼了。   伸手托住自己的胳膊,江小芽静静坐着,不动不言。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在衣服都已半干的时候,门打开,一人走进来。   “走吧!杜嬷嬷让我送你回去。”   看着眼前精瘦的小厮,江小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起身,抬脚走了出去。   踏着月色,江小芽坐在马拉的板车上,由小厮送走。   “小姐,人走了。”   姚文婷听了,轻轻笑了,莫名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看到姚文婷脸上那抹笑,翠英垂眸。   下人的命,在姚文婷眼里,贱如蝼蚁!   并且,在要你死时,还要再利用你一回,给自己博取个好名声。   舍身救奴,这样的主子哪里找!   ***   夜幕降临,看县城渐远,看人烟稀少,直到杳无人烟行至荒野,看一直默不作声牵着马前行的小厮,忽然停下马车转头看向江小芽……   那一双眼,在夜色下,盯着江小芽染上几分冷恶。   终于来了!   小厮缓步走向江小芽。   “你,你要做什么?”   看江小芽面露不安,后退。   小厮呵呵一笑,“你说我要做什么呢?”说着,豁然出手,伸手就要去扣江小芽脖子。   出手直袭要害,意图昭然,就是要杀了你。   可惜,出手落空,被江小芽躲过了。而小厮不以为意,一次不成,第二次一定能掐死你。   “这位大哥,俗话说害人害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所以,你放我一条小命好不好?”   放了你?呵呵……放了你,我还怎么得到那十两银子。   “小丫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小厮说着,眼中杀意大盛,大步朝着江小芽走去。   看着步步紧逼的小厮,江小芽按着自己一只胳膊步步后退。就在小厮靠近她,咫尺之间,江小芽望着他身后,眼睛豁然大亮,“公子!”   江小芽陡然的一声,落入耳中,小厮一个激灵,本能回头。而就在回头刹那……   “唔……”   腰腹间骤然一痛,看着无空无一人的后方,小厮木木回头,看一眼江小芽,低头看一眼痛处,伸手摸一下,一手的湿热,对着夜光看一眼……血!   满手的血色,看着那满手的猩红,腹部痛意骤然加剧,小厮脸色瞬变,抬头看向江小芽,看着她手里那只发簪,脸上表情是惊疑,是不能置信,“你,你竟然敢刺我?!”   没人回答他。   此时江小芽脸上,没了刚才的惊惧和惶恐,转而是一片平静冷漠。那表情,出现在这一张稚嫩的小脸上,还是在这场景中,不由的让人心头发麻,背后冒寒气,怎么看都诡异。   只是,此时小厮的意识都已被身上的痛意占据,看着江小芽,怒意压过了理智,“竟敢拿簪子刺我,我看你是真想死。”说着,捂着腹部向江小芽冲去。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人,江小芽眼睛微眯,抬脚上车,在小厮靠近自己之时,骤然出手……   “啊……”   “嗯!”   一声惨叫,一声闷哼。   在江小芽手中发簪刺向小厮咽喉时,她也被他甩了出去,倒在地上,胳膊刺痛,不用看也知道衣服蹭破了,胳膊刮伤了。   “我杀了你!”   脖子上迸涌的血,清楚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让小厮变得极致恐慌,极端疯狂,豁出去的冲到江小芽身边,在她将要从地上爬起来时,把她扑倒在地,伸手卡住她脖子,拼劲了力气,用尽最后一口气。   江小芽被他掐着脖子,面色一片沉凉,眼底只有沉静,手微动,胳膊抬起,猛的出手一击,准准的落在小厮腹部伤口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厮倒在地上,想再次站起来,却没有了力气。   江小芽撑着胳膊坐起,坐在地上,看小厮死死的盯着她。   “我说过,害人终会害己,这话你不应该不相信。”   听着江小芽那平淡的语气,看着她那寡淡的表情。此时,小厮才感觉到了可怖,这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确实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而对着一个七岁孩子下手的你,也不是一个人该有的作为。   “你,你,你是个怪……”   颤抖着一句话没说完,抽搐,静止,气息消散。   江小芽静静坐在地上看着,想说她是个怪物吗?在上一世也有人这么说过她,而那个人……   “驾!”   马蹄声,伴随着喝声入耳,江小芽眉头皱起。   “吁!公子,找到了。”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握着发簪的手收紧,缓缓转头……   一身白衣的元墨出现在眼前,风华无双,风光月霁!   第二十章 通房丫头   一个双眼圆睁,浑身血色,死不瞑目的小厮。   一个满脸稚嫩,双手腥红,迷茫静愣不言丫头。   元通骑马随后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月色下,两个身染血色的人,看起来诡异可怖,让人不由的头皮发麻……为这出于意料的结果。   本以为一定难活的人,现在却安好的坐着。而那,正处于壮年的小厮,此时却气息全无。气绝于一个女娃的手上。   从未预想过的结果,此时就是发生了,虽不敢置信,但确实存在了!   元墨,元通,还有随行的一个小厮,看着江小芽没动。   江小芽静静看着眼前几人,亦是不动不言。只是看着元通对着元墨说着什么,或许是在向他说明眼前情况吧!   两两对望,一时沉默,良久,元墨抬脚向江小芽走来,一步一行,不紧不慢。只是,那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在江小芽的心跳上。   走到江小芽跟前,元墨蹲下,似蒙了一层雾的眼眸望着江小芽,静默不语,似在等她说,又似在思索怎么处置她。是把她当怪物杀了?或是将她直接送到县府,交由县府的人发落?!无论怎么想,这样一个还这么小就敢杀人的丫头,好像怎么都留不得。   沉寂间,少时,一只带着血色满是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元墨那只大手。   元墨眼帘微动。随着,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入耳……   “公子,听说参汤很好喝,是真的吗?”   元墨听了,点点头,“嗯,很好喝。”   “可我从来没喝过。”   元墨没说话。   “公子,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是真的吗?”   “嗯,很大也很漂亮。”   “可山川大海是什么样子我从来见过。”   说着,江小芽起身,看了看元墨,而后轻轻走进他怀里,靠着他,抬手抱住他脖子,头靠在他肩上,轻喃,“公子,我可以不死吗?”   看江小芽靠在元墨怀里,元通面皮紧绷,几欲上前,但元墨没喊他,元通终是没敢动。   听着耳边声音,感受着怀里小人儿的瘦小,元墨一时未言,没动。   江小芽竟然敢抱他,元墨未曾想到,一时有些意外,也很不适应。   不适应,但却没动,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沉默少时,元墨开口,“刚才害怕吗?”   “害怕。”   一句入耳,一滴灼热的液体滴落,滴在元墨脖颈上。   感受到,元墨眼帘微垂,而后伸手,大手落在江小芽背上,微微用力,随着将人抱起。   元墨动作出,元通心头一紧。   江小芽抱着元墨脖子,缓缓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神色。   元墨抱着江小芽,脸上表情不明,元通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个性情诡异的丫头,一个心思难以捉摸的主子。   两个人,一个表面看起来规矩憨厚,一个表面看起来仁善宽厚……   此时,一个在寻求依靠,一个再次给予庇护。两人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分外美好。只是,各自心底却是各有所思,藏在心里无人知。   翌日   县府   “娘,您找女儿?”   看到姚文婷,元氏招手,满脸笑意,“婷儿快过来。”   看元氏满脸欢喜的样子,姚文婷脸上也不由的扬起一抹笑,走过去,“什么事呀!娘这么高兴。”   “自然是好事。”元氏说着,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打开看看。”   姚文婷疑惑着,接过,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微微一愣,随着惊艳,“好漂亮。”   一整套的头面,精致,华美,爱不释手。   看都姚文婷喜欢,元夫人轻笑着道,“你猜这是谁送来的?”   姚文婷听言,抬头,看元氏意味深长的表情,神色微动,难道是……   “这是州长夫人派人送来的。”元氏低语。   姚文婷心头一跳,随着脸一红,放下手里盒子,转身快步走来出去。   看姚文婷那模样,元氏不由笑了,身体放松下来,“她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还真担心她……”说着顿住,余下的话没说出来。   可元氏的贴身嬷嬷,却能想的出。元氏无非是担心姚文婷的心若在元墨身上,还继续死心眼的非他不嫁吧!   “夫人,小姐自来乖巧,可从来舍不得惹您操心的。”   元氏听了笑了,邓嬷嬷这话听着舒心。   是呀!把姚文婷的对元墨的即刻放手,说成是不舍得惹你操心,听着自然是顺耳了。   姚文婷不再坚持嫁给元墨,绝对不是因为他伤了身体,而是出于孝敬才选择另嫁他人的。   嗯,就是这样。   “本来,我对婷儿不顾自己身体跳入池塘去救那个丫头,还觉得她才冲动了,现在看来她做的是对的。”   姚文婷这一跳,让之前对姚家还略显冷淡的州长夫人,顿时热切了不少。这一副金贵的头面,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看来,在有些事上,婷儿想的比她长远。如此,甚好。   “小姐,不好了。”   从元氏院里出来,刚回到自己屋里,想到那副头面正忍不住欢喜的姚文婷,听到这句话,转头,看着疾步走来的杜嬷嬷转头,“什么不好了?”   “小姐,昨天晚上送江小芽回去的那个小厮不见了。”杜嬷嬷看着姚文婷紧声道。   闻言,姚文婷眉头瞬时皱起,“不见了,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他出去,今早老奴见他还没回来,就让人去他家里问了一下,他家里人说没回去过。之后,老奴又让人去元家打听了一下,结果元家那边也都说没见过他。”   姚文婷听了,眉头皱起,随着问,“江小芽那丫头呢?”   “也没人见过江小芽。元府那边的人还以为,江小芽还在县府没回去。”杜嬷嬷说着,心里有些不安。江小芽不见了不稀奇,可两人同时不见,这就奇怪了。   姚文婷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出去找找看人去哪里了?”   “是!”   “找到了告诉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   “是,老奴明白。”   在姚文婷和杜嬷嬷看来,江小芽肯定是已经死了。至于那小厮……在那小厮动手之前,杜嬷嬷曾给过他几个大子,让他先吃点甜头。所以,肯定是因为手里揣了几个钱,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杜嬷嬷快步离开,姚文婷好心情不由消散不少。看这小厮办事也不是个牢靠的,也不知道江小芽的尸体埋好了没?   尸体么?   元管家这会儿还真是想让她变成尸体。   看着那窝在公怀里,就那样睡着的人,元管家脸色很是难看。   站在一旁的护卫,看着床上两人,心里:公子这……是不是也算有了通房丫头?   第二十一章 不是个东西   早起,听到门口动静,元墨睁开眼睛,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眼帘微动,差点忘了怀里还有一个人。抬手,在将江小芽移开时,手触及到那异样的灼热,顿了顿……   昨天又是落水,又是杀人的,折腾病了也是正常的。   “去找大夫过来。”   元通听言,看到江小芽那潮红的脸颊,刚忙上前,“公子,这丫头病了,您呢?有没有哪里不适?有没有被过了病气吧?”   元通这句话出,江小芽恰时醒来,摸摸滚烫的额头,看向元通,元管家每次说话都那么让人感动。   她一开口,他就要缝了她的嘴。她刚一发热,他直接当她是病菌。   江小芽一翻身,元墨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她,“醒了?”   “嗯。”   “先躺着吧,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看看。”元墨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江小芽看着元墨英挺的背影,直到人走出视线外,缓缓闭上眼睛。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元墨没再说起,江小芽也没再提及。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这倒是江小芽所希望的。   只是,元墨仍旧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呢?又是可怜她年幼吗?好像并不是这样吧!   因为现在已可确定,元墨并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仁善。   她差点被小厮杀掉,他脸上未见同情怜悯。   面对小厮尸体,他脸上亦是波澜不起,不见丝毫唏嘘。   人命于他,好像并不算什么。   所以,元墨将她这个带着攻击性的丫头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   昨天晚上他们恰时出现在那里,真的是恰时晚归,正好接她一下吗?   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吗?   江小芽闭上眼睛,心里疑惑,却不予探究。眼下,她只求活着,至于元墨为何将她留下,都不重要。   另一边……   元通将早餐给元墨摆上,轻声道,“公子,将江小芽留下真的好吗?”   那丫头,元通本以为她只是够聪明。没想到她竟然敢杀人,关键是她还得手了。这么危险的一个丫头留在公子身边,怎么想都让人不放心。   元墨喝一口粥,随意道,“这年岁,这么邪性的丫头不觉得很少见吗?”   元通:“确实少见。”不过……更邪性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元通想着,看看元墨,想当初,主子这年岁比江小芽更邪性。只是,自己的主子怎样都是应该的。换了别人,那就是邪乎,不正常了。所以,这么一个丫头留在身边做什么呢?   做什么?   元墨不紧不慢吃着饭,暂时他还未想好。但,一个这么小就有勇有胆,还会魅惑男人的丫头,杀了实在可惜。   没错,就是魅惑男人!   因为如江小芽这个年纪的娃子,求活,求饶一般都是跪着。只有她,却是靠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公子,我能不死吗?】   这一句话,加上她那个动作。不是魅惑是什么?   是误会!   其实,江小芽只是认为元墨看不见,磕头求活他也感受不到太多。所以才抱着他,让他能清楚感到她其实真的很柔弱,也很可怜。结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不小心这就魅惑男人了呀?!   元府   “婷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元夫人看着姚文婷满脸慈和,并未因为她将和州长公子定亲就有所改变。   “我来看看表哥,表哥身体好些了吗?”姚文婷关切道。   “好多了!就是昨天回来的太晚了,他就住庄子上了。所以,你这会儿过来怕见不着他了。”   “这样呀!”姚文婷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县府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那个小厮。这一路上,也没见到小厮的人,还有江小芽的尸体。   两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这让姚文婷心里疑惑也不安。所以,忍不住就过来元府看看。看一下情况,顺便……   “舅母,昨天您府上的丫头江小芽,在县府时因为一时不小心落了水,我让大夫给她瞧过后,就让我府里的嬷嬷派人将她送回来了。可是,今天嬷嬷说,我府里小厮至今还没回去。所以,我过来顺便问问,府上的人可有见过他的?还有,江小芽那丫头身体还好吧?”姚文婷柔声问。   元夫人听了,转头看向孙嬷嬷,“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怎么样了?”   孙嬷嬷却是愣愣道,“夫人,江小芽她,她还没回来呀!”   闻言,姚文婷一愣,“没回来?可是我昨天明明让杜嬷嬷派人将她送回来了呀!”   翠英听了,适时开口,惊疑道,“小姐,所以不止是我们府上的小厮不见了,连江小芽也不见了吗?”   孙嬷嬷听言,神色不定。   元夫人凝眉。   姚文婷一脸不安,“可别是出什么事了呀!”   姚文婷这一趟,来看元墨是假。来表无辜才是真。她只是一个关切下人的主子,其他一概不知。   “孙嬷嬷,你带人出去找找看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是!”   两个大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莫名其妙不见了是怎么回事?总是要弄明白。   “不过是两个下人,你也别太放心上了。若是真出事了,给他们家人一些银子也就罢了。”元夫人看姚文婷不安心的样子,拍着她的手宽慰道。   姚文婷听了,刚欲说话,就看孙嬷嬷快步走回来……   “夫人,表姑娘,公子回来了,还有……江小芽她跟公子一起回来了。”   闻言,翠英心头一跳,姚文婷脸色微变。   江小芽竟然跟元墨在一起?那个小厮没动手吗?还是在那小厮动手的时候,恰好别元墨撞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元墨会怎么想……   一连窜的念头入脑,姚文婷面皮开始紧绷,心神不定间,看元墨走进来,身后跟着江小芽……   看江小芽完好无损,姚文婷眸色变幻不定。   “娘。”元墨喊过,自然跟姚文婷打招呼,“表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姚文婷刚要开口,元夫人就把刚才姚文婷说过的话快速的说了一遍,说完,看向江小芽,“你怎么跟公子在一起?还有,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厮呢?”   元夫人这问话出,姚文婷的心瞬时提了起来,元墨沉默。   屋内的人一致看向江小芽,等她说。   江小芽抬头,眼神清亮,“昨天那位大哥送我到一半儿,刚好遇到公子。然后,我就跟着公子回来了,那个哥哥就赶着马车回县府了。”说完,一脸疑惑看看元夫人,看看姚文婷,“那位哥哥没回去吗?”   几人听言,神色各异。   元通看着江小芽那一脸疑惑,满是无辜的模样,垂眸,心里:看看她这样子,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算是有人说是她杀了那小厮,自己都会不相信。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害如羔羊一样的丫头,说她杀了一个精壮的小厮,这不是扯淡吗?但,这扯淡的事就是发生了。   元夫人听了,看向元墨,“墨儿,是这样吗?”   元墨点头,温和道,“确实如此。”说着,望向姚文婷方向,“那小厮没回去吗?”   元墨纯疑惑的表情落入眼中,江小芽低头,好似看到了自己。如果说物以类聚的话。那,元墨内在肯定也跟她一样不是个东西。   第二十二章 讨回来   离开元家,姚文婷坐在马车上,心情起起伏伏。   小厮没动手,江小芽没事,元墨什么都不知道。这结果,虽未如她意,却也不算坏。毕竟,总是比事情在元墨面前败露强。   虽然她跟元墨这辈子是没夫妻缘了。但,她也不希望元墨讨厌她。   所以,江小芽这次没死就没死吧!反正,只要她想,弄死一个丫头随时都可以。   江小芽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那小厮。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心里不安。   话柄还在他手里,他就这么不见了。还是在她即将定亲的档口,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在外面乱说,姚文婷不由得就很烦躁。   翠英看着姚文婷的脸色,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如果因为这件事跟州长家的亲事黄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元府   “身体不适就在自己屋里待着,不许出来一步。万一过了病气给公子,小心自己的皮。”   一如既往,元管家又拿她的皮威胁。这次,江小芽乐意听之,老老实在自己屋子里窝了一天。   吃饱饭,吃过药,蒙着被子睡一觉,当天傍晚就感觉自己好多了。头不懵了,身上也清爽多了。   “醒了!”   听到声音,看元通走进来,江小芽忙起身,“见过管家。”   看着江小芽乖巧的样子,元通面无表情,在狼羊之间,她还真是切换自如。   被元管家盯着,江小芽也没再刻意的去表现忐忑,谁都知道谁什么样儿,再装就多余了,也可笑了。   “这次的事,你预备就这么算了吗?”   闻言,江小芽抬头。   元管家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公子身体略有不便。所以,我们做下人的对公子要更用心,而对外面的人要多用心眼,这样才不至于让公子被人欺负。也因此,太老实,太窝囊的人不适合留在公子身边。特别是那吃了亏都不会还击,凡事都指着主子的,就更加没资格留下了。”   江小芽听了,看着元通,继续听他往下讲。   “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好像能明白,但……   江小芽抱拳,诚挚道,“还请管家明言,免得小的一不小心理解错了。”   元通听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沉道,“如果你自己吃了亏都不懂得讨回来。那,以后主子受了欺,还能指望你什么?!”   这话出,明白了。   “多谢管家提点。不过……”江小芽看着元通,小声再确定一遍,“如果我把她弄死了,公子确定不会伤心吗?”   江小芽话出,元通瞪眼,“谁让你把她弄死了?”   “呃……”刚才元通那话不是让她以牙还牙吗?   “没听过一句话叫生不如死吗?”元通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看着元通背影,眼睛发直,看他走远,不由笑了,这老家伙也挺黑的。不过,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找到组织了呢。   不过元通这么大火气,对姚文婷这么不满。肯定不是因为姚文婷要弄死她,而是因为在元墨身体受伤后,姚文婷马上远离,转身就欢天喜地的准备给他人定亲有关吧!   元墨身体伤了,你不嫁可以,可是你是不是应该多难过两天。   姚文婷太快抽身和太会盘算,让元通不满意了。如此……   在不能弄死她的前提下,要做点什么呢?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元通了。   元通听完江小芽的话,盯着她,那眼神……好像她头上长了两只角。   被元通这么盯着,江小芽低头搓搓手,“其实,这办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听说书的讲的。所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听你放屁。”   明明这阴损办法就是她想出来的,竟然还敢栽赃给说书的。不过,办法虽阴损了些,但确实足够人闹心。   “江小芽,公子让你过去。”一小厮走过来,对着江小芽道。   江小芽听了,心里:连她不舒服公子还找她,这也算是倚重吧!   “公子。”   “嗯,身体好些的了吗?”元墨靠在软榻上,温和问。   “多谢公子关心,奴婢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说着拿起手边茶水抿了一口,道,“好几天没听你讲故事了。”   江小芽听了,顺着问,“公子想听什么故事?”   “就将军和那俊美公子的故事吧!”   听言,江小芽眼神闪了闪,难道这么快就开始弯了?   其实,如果可以江小芽倒是想给元墨讲个带黄料的故事,说不定能激起他什么反应。不过,想想自己这年纪,还有这纯正的娃娃音……还是算了吧!   如果她一七岁的女娃子讲黄色故事,元墨还能有反应。那,他不是身体有毛病,而是心理有毛病了。   主子有点儿弯跟主子是变态。感觉,还是前者好点。   “从前,有个公子,他长的好看又漂亮……”   元通回来就听到江小芽又在讲故事。听到,嘴巴紧抿,江小芽最大胆的不是她会杀人,而是她竟会讲这种故事!   早晚把她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另一边……   姚文婷看着手里的东西,身体紧绷,眼眸瞪大,脸色乍青乍白。   翠英看姚文婷面皮都在哆嗦,心头一跳,什么东西让小姐惊吓成这样子?   翠英想着,伸头就要去看……   啪!   还未看到,就看姚文婷啪的把书合上,“出去!给我出去。”   一句话,说的又急又重,翠英头皮一紧,不敢说话麻溜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门关上,屋内静下,姚文婷忍着眩晕,再次打开手里的书。   看着这外皮写着认字,内里却是小画本的书,看着那不堪入目的内容,还有……   都是她的脸,都是她的身体!   图画上那没没穿衣服的女人,那画本的主人公,都变成了她!   姚文婷眼前阵阵发黑,几欲吐血。   这画本要是流传开来,那……   姚文婷想到直哆嗦。   第二十三章 公子,你好厉害   秋去冬来,不知不觉临近新年了。   新年本该是个团聚喜庆的日子。可对于穷人家来说,过年对着空空的米缸,一点儿也喜庆不起来,更多的只有心酸。   所以,越是穷苦的人家,越是不喜欢过年。   而元家这样富甲一方的人家自然是不同了。往年在临近过年还有一个月时,家里就开始杀猪宰羊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可今年,因为元墨身体原因,元家老爷和老夫人也都没了这份心情。自然的今年也显得尤其冷清。   “今天天寒,你身体又不好,不去也无妨,你姑丈他能理解的。”元夫人看着元墨慈和道。   “姑丈寿辰,我不去终归是不太合适。而且,我身体挺好的,娘不用担心。”   元夫人听了看向元老爷,等他说句话。   接收到元夫人投来的视线,元老爷:“时辰不早了,走吧!”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看元夫人一脸无语的表情,江小芽低头,夫妻默契,心有灵犀什么的,不存在。   “元通,你去给公子把大氅带上。”   “是,老奴这就去。”   元夫人看看元墨,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小芽。”   听元墨喊自己,江小芽赶忙上前,“公子。”   “今天你不用跟着去县府了,就留在府里吧!”   江小芽听了,抬头,看着元墨清俊温和的面容,或许元墨并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可,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就当下来说,元墨内在到底是善是恶其实都没关系,只要对她存着善意就行。   “多谢公子体恤,奴婢铭记。”   元墨点头,由元管家和一小厮陪着离开。   江小芽被留下,开始整理院子,擦擦桌子,扫扫地,吃吃饭,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临近傍晚,元墨还没回来,江小芽拿起针线,开始学着做点针线活。   在这里,衣服被子开线了都是自己缝。所以,针线活必须会点儿。   “江小芽!”   “唔……”   突然的一声,江小芽一时没准备,咻的一下针稳稳的刺到了肉里。看着指腹冒出的血,转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眉头微动,“徐哥哥,你不是跟着公子去县府了吗?怎么回来了?”表情还这么沉重,不会是公子又被劫持了吧?   徐风微微喘着气,开口,“管家让我即刻带你去县城一趟,快。”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江小芽就往外跑。   看来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不过特意回来喊她是什么个情况?她武不抵徐风,凶不如元通,美不如公子。她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或者……   其实元通特意让徐风回来带她,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要她去死一死就行了?!因为她把姚文婷当主角画入小画本的事被发现了?!   江小芽想着,脸色变幻不定。   “通叔,人带来了。”   各种念头冒了一路,人被带到了元通跟前,江小芽自然的转头看一眼眼下所处的地方。   怡红阁!   当看到这三个字,江小芽:要把她卖到妓院吗?   “你跟我过来。”   胡思乱想间,被元通拉到一隐蔽角落,不等她说话,元通紧声道,“公子刚被张志远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拉到二楼了。”   听到张志远,瞬感没好事儿。   “张公子,李公子,哎呀,这位是……”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我们蕲河首富元公子都不认识?”张志远笑骂。   “哎呀呀,看我,真是有眼无珠,确实是瞎了眼了。元公子,快,这边请……”   “元公子可是难得的稀客,还不快去把你们这里最美的姑娘喊来陪着。”   “是,是,我这就去。”   听到楼上传来的对话声,元通脸色难看,江小芽瞬时明白了。   “公子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就这么由着张志远胡来,那……”元通说着,顿住,面皮紧绷,脸色黑的能滴出来。   忌惮于张志远与州府的关系,元通就算是护主心切,也不敢强硬跟他对上。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他和公子。   可如果任由张志远,若真的叫了姑娘,元墨身体情况被发现猫腻。那……元墨肯定会沦为笑谈。   “公子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所以……”   “是,是,都是我的错,您老就是不说剥我的皮,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公子救出来。”   剥皮,剥皮,都快成了元通跟她对话的口头禅了。   元通听了,嘴巴抿了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徐风,“你不是会轻功吗?能不能把我悄无声息的的送到公子房间。”   徐风听了,看向元通。   “送她过去。”   元通话落,徐风拎着江小芽走了出去。   呼!   体验过古代轻功,江小芽被徐风通过窗户塞到了元墨所在的房间。   进去,看元墨静静坐着,眉头紧皱,脸色不是太好。   看来他也没有跟女人翻云覆雨的心情。   “公子。”   闻声,元墨转头,“江小芽?!”   “嗯,是我。”江小芽走进,刚要说话,门突然打开,江小芽一个弯腰,快速钻到了桌子下面。   “柳儿,这位元公子可是我们蕲河最矜贵的主儿,你可要伺候好了,知道吗?”   “阿妈放心,女儿一定好好伺候。”说完,门关上,随着一阵浓厚的香风袭来。   江小芽闻着,忍不住揉揉鼻子,香的有些呛人了。   看着元墨那年轻俊美的面孔,柳儿心下喜欢,扭着腰肢靠了上来,娇娇问,“元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是第一次来。”   听到元墨声音里的紧绷,江小芽:最难消受美人恩呀!   “公子,你不觉得这房间很是热吗?”   这话落,随着一件衣服落地。   看着地上的襦裙,江小芽:这速度杠杠的。   “公子,奴家给你把衣服脱了吧。”   听到这话,江小芽从腰间掏出一个药包,看着元墨放在膝盖上的大手,将要递过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元墨胯下之处,眼神闪了闪。   是不是应该等一下。也许在这位柳儿的攻势之下,元墨说不定会有什么惊人的反应!   想着,江小芽又把手缩回去了。   “公子,奴家心口有些不舒服,你能帮奴家揉揉吗?”   尽职诱惑,外加对元墨上下其手。   桌上愈演愈烈,春光无限。桌下,江小芽眼光灼灼,直直盯着元墨某处。   或许是上面太过火,也或许是江小芽眼神太过灼热。元墨绷不住,抬脚踢了江小芽一下。   挨了一脚,再看看元墨毫无反应的某处。江小芽失望的把手里药包放到元墨大手里。   “柳儿姑娘,我们先喝点水吧!”   “好,不过,奴家要公子喂才行!”   “好……”   柳儿扶着元墨的手,把水送到自己口中,“嗯,这水真甜。”说着,仰头就往元墨唇上凑过去。   眼见就要碰到的瞬时,眼前突然一黑,倒下了。   江小芽转头看一眼,还真的脱掉就剩肚兜了。   从桌下爬出来,看元墨衣服凌乱,脸色难看,妥妥一副被人非礼的样子。   江小芽看到扯了扯嘴角,抬脚走过去,一言不发,默默给元墨整理衣服。   整理好,自然拉住元墨的手,免于他眼睛看不见走的跌跌撞撞,“走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   “大哥,你说真的吗?元瞎子身体真不行?”   “是不是真的听听不就知道了。”   “好,好,小弟我就喜欢听这事……”   听到这声,江小芽:原来张志远把元墨带到这里来的真正意图是这个。想着,转头看向元墨,看嘴巴微抿,显然心情很糟。   江小芽垂眸,身体不行,如果这事真的传开了,元墨恼羞之下对她这个罪魁祸首,怕是难以宽容了。   如此,这件事一定要兜住。   想着,拉着元墨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元墨不知道江小芽要做什么,但也不问,静坐,静待。   少时……   吱呀,吱呀……   床晃动的声音,元墨听到眼帘微动。   “啊……啊……”   声音入耳,元墨身体陡然紧绷,嘴角猛抽。   捏着鼻子喊过一声,江小芽走下来,走到元墨身边,靠近,低语,“公子,您要不要也发出点声音?”   元墨抿嘴,别过脸看都不看她,当她放屁。   第二十四章 一战成名   看着地上盖着被子满面潮红已经晕过去的女人,再看看那折了一条腿的床!   “元墨,看来本少爷过去真是小看你了。”说完,张志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元公子,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呀!”满眼的稀奇,满脸的稀罕。   不染纤尘,风光月霁,翩翩公子!   之前,元墨看起来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完全不一样。可今天才知道,男人其实都一样,而这位貌似不染红尘的人,在床第间原来比他们更狂放。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元公子,厉害,真厉害!”   人做晕过去了,床干塌了,确实厉害。   被人轮流夸一遍的元墨,脸上表情却是一言难尽,似尴尬,实隐忍。   待人走完,元通从门外走进来,看清屋内情况,面皮颤了颤,轻步走上前,“公子,您,您还好吧!”   “你觉得呢?”   元墨反问,元通无言。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是元通怎么也没想到的。   元墨冷哼,力都没出,就一战成名了。这下恐怕再也没人怀疑他身体不行了。   “唔……”   听到这声低吟,看地上女人快要醒来,元墨大步往外走去。   元通看徐风一眼,让他留下善后,随着快步跟上元墨。   而在事情结束,张志远等人推门进来之时,就被徐风带出去的江小芽,此时等待怡红阁外的马车边,看到元墨和元通走出来,赶忙迎上去,但却没敢吭声,也没敢碰元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看元通将他扶上车。   一路谁都没说话,直到回到元府,元墨直接去洗身沐浴。元通看着江小芽,劈头问,“怎么回事?”   江小芽没隐瞒,如实说。说完,看着元通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江小芽极力让自己绷住,努力严肃认真,“我只是怕他们听不到,也想让他们知道一下公子的厉害,所以就在床上蹦的稍微用力点儿。我真没想到那床会那么不结实。”   元通:……   元通:……   盯着江小芽那张稚嫩又无辜的小脸,嘴巴张了几张,最后连缝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这两句口头禅都没说出来。   之前,让徐风回来带他,只是觉得她馊主意多而已。从来没想过,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女人叫床,还让床咯吱咯吱响?!   她不但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竟然还……还会操作?!   元通面皮颤动,之前还想怎么跟江小芽解释什么是‘男人不行’,‘跟怡红阁姑娘一起会发生什么’的他,真是瞎操心了。也许,她比他都知道的多。   元通想着,嘴角哆嗦。或许今天让公子倍感添堵的不是张志远他们,而是江小芽这个死丫头。   狠狠吸一口,重重吐出一口气,元通沉沉道,“你,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待着,这两天不要给我出来。”   “是,我一定老老实实在屋里面壁思过。”说完,一溜烟跑了。   江小芽跑着,心里其实也很憋闷,第三次了,已经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被劫持,她把他救出来,因为又撞废了他,结果什么功劳都没了。   第二次,他被狗咬,她把他拉走挡下恶狗,结果因为一个男男故事,也是什么都没捞着。   今天,他差点被女人强上,还被人听墙角,她给他解围。最后,因为一不小心把床蹦塌,还是什么没得到。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得到。至少,元管家看她的眼神好像又升级了。   江小芽挠挠头,不知道继‘剥你皮’之后,又有什么新的字眼出来。   怡红阁   看着手里的银子,想到阿妈夸赞她的话,柳儿凝眉,满心疑惑,她感觉什么都没做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把床给干塌了呢?   而且床都塌了,为什么她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心里疑惑不明。但……柳儿看看手里的银子,哼笑一声,管他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没兴致探究,只要有银子就行。还有,元家那位公子长的还真是俊朗。只可惜,她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一面。”这样长的好,又大方的客人,她最喜欢。   她喜欢,但差点被强迫的人可不喜欢。   元墨从洗浴间出来,虽然已经洗了,可感觉那刺鼻的脂粉味儿仍在,满身不舒服。   “公子,都是老奴无能,才让公子受到这种屈辱。”元通说着,跪下,神色沉重,“请公子责罚。”   看着跪地的元通,元墨未动,只是淡淡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是!”   他错在不应该不相信公子,不应该操之过急的把江小芽拉过来。   其实,就算江小芽不来,公子也完全能应付。只是,他当时是急昏头了。结果……   让公子从床上不行,直接变成了床上禽兽。如此,名头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其实,张志远等人的行为,还不值得元墨放心上。今天他们搞出的那些闹剧,元墨也一直未曾看在眼里,直到江小芽出现……   想到江小芽,元墨不由的面皮有些发紧,“江小芽都跟你说什么了?”   “回公子,她就说在床下喊了两声,在床上蹦了两下。”   元墨听了,心里冷哼,她可真够避重就轻的。   公子你好厉害!啊,公子你好棒!   啊,奴家好舒服……   想到江小芽在床上蹦着捏着鼻子喊的那些话,元墨太阳穴突突直跳。特别是最后……   【为什么只听到柳儿一个在叫,元墨一点声音都没有?】   特别在这句话后,江小芽那该死的混账竟敢跑下来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而自己……   想到自己当时那一声闷哼……   元墨抬手按按眉心,气到没脾气。   浑身无力,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元墨当下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你下去吧!”   元墨此时想静一静。   确实应该静一静,一不小心跟一个七岁的女娃子演了一场儿童不宜,正常人都难适应。   元通默默退下,心里:不知道公子这次会不会下令弄死江小芽。   弄死她?   在江小芽啊,啊着,将床蹦跶塌的那瞬间,元墨确实是想弄死她。可现在,一定要留着她。   才七岁她就已经是‘无所不知’了。如此……   “我倒是要看看,她长大后,会长成个什么模样。”会邪乎到那个地步。   江小芽以后变成什么样暂不知道。但当下,这一晚上元墨梦里都是江小芽的乱叫声。   啊……啊……   第二十五章 各自心情   因为参与黄暴,造就公子禽兽之名,被罚禁足两天。刑满释放当日又被告知……   “你回江家吧!”   听言,江小芽抬头望着元通,心里:她这是被辞退了吗?   看着江小芽的表情,猜到她心中所想,元通没什么表情道,“在家等话儿吧。”说完,走人。   让她在家等消息,这算是留职查看吗?   轻叹一口气,看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轻易涉黄问题都是相当严重的。   ***   江小芽回到江家时,一家人都还在吃早饭,看到她,所有人均是一愣,刘氏脱口问,“小芽,你怎么回来了?”   江小芽看着他们,也没隐瞒,如实道,“我做错了事,管家让我回来等话。”   刘氏听言,腾的起身走过去,紧声道,“等话?管家这意思,是不是你不能回去了?”   “暂时还不知道,也许还能回去,也许回不去了。”   江大宝,江巧,两人听了神色各异。另外两个不懂事的小的,只是听着,看着,不明白着。   “那个,你做错什么事了?”刘氏有些紧张道。   上次元公子还亲自带小芽回来,这是给了多大的脸,给了多大的看重呀!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这是犯了多大的错?   “我不小心把公子惊着了。”   “惊着了?”刘氏神色不定,江小芽一个才七岁的娃子,做了什么能把元公子一个大男子给惊着的?   还能是什么,就是叫的太销魂,蹦跶的太用力呗。   刘氏想不出,江小芽也绝不细解释,说了一个弄不好就是罪加一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刘氏,“娘,这是我这个两个月的月钱。”   看到江小芽递过来的铜板,刘氏不由的把刚才的问题给忘记了,“这个,这个你收着就行……”话没说完,江小芽把铜板放她手里,“马上过年了,您收着看着用吧,我拿着也不知道干什么。”说完,江小芽转身走了出去。   “娘,我去看看。”随着,跑了出去。   江巧看看江大宝的背影,看看刘氏手里的银钱,什么都没说,默默吃饭。   “小芽,这次回来又给你娘带什么吃食了?”   “小芽,我刚听你娘说,你是做错了事被赶回来了?”   “小芽,在元府时每天都吃精米白面的,现在再回来是不是家里的糙米都已经开始吃不惯了?”   “小芽……”   回来屁股还没坐稳,家里就呼啦啦的来了一群的人。   一帮邻居,还有江家大媳妇王杏花和三媳妇张秀。其中,王杏花话最是多,最是呱噪。   一帮邻居听她说了,乐的看笑话。   江小芽静静坐着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山上还有野果没?中午不知道吃什么?   江小芽低头不语独自走神,可她这模样落在她们眼里,那就是抬不起头见人。才去元府做丫头多少天呀,就被赶回来了,确实是够丢人的。   江大宝显然也是这么想,嘴巴抿了抿,看看江小芽,转头看向老母鸡一样咕咕个不停的王杏花开口,“大伯娘,马上都中午了,您还不回去做饭吗?”   王杏花听言,看着江大宝,“哎呀,大宝侄子都开始嫌我话多了吗?”   坐在一旁的张秀打趣道,“大嫂话确实不少。”说着,看着大宝,笑眯眯道,“不过,大宝现在越来越有哥哥样儿了,都知道护着妹妹了。”   听到这话,王杏花脱口道,“都说吃人嘴短,这话果然一点儿都不假。之前小芽没往家里挣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大宝这么护她?”   王杏花这话出,一旁的人都跟着笑了,张秀笑笑没说话。   江大宝脸色乍青乍红,想说点什么,最后又闭上了。   江小芽抬头,看一眼嘴角含笑的张秀……   相比大呼小叫爱贪便宜的王杏花,长了一张笑脸,却满肚子算计的张秀,才是真正的事儿精。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张秀顺着看去……看到仍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江小芽。张秀看此,挑眉,刚才明明就是她在看自己吧。这丫头偷偷打量自己做什么?想着,张口刚欲说话……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看大戏吗?”   陡的一声,那嗓门,犹如平地一声雷,吓的刚走神的人直排胸口。   “哎呀,老嫂子,看你这一声吼的,你也不怕狼给招来了。”一个五十多的婆子,拍着胸口,看着江老太嚷道。   江老太听了,呵呵一笑,抬脚走到她跟前,停下,“我这不是怕大妹子你听不到吗。”对着她耳朵又是一声嚎,那音量……绝对考验你耳膜的质量。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不由抿嘴笑。这老太太只用嗓门都能震慑一片人。   “娘,你怎么来过来了?是不是知道江小芽回来了,也来看看?”王杏花看着江老太,不知危险的开口道。   江老太看她一眼,随着对着江家几个孩子道,“大宝,拿上碗筷,带上你弟妹跟奶奶一起去你大伯娘家吃饭去。”   闻言,王杏花眼睛瞪大,“娘,为什么要去我家吃饭?”   “因为你嗓门大,话够多,这么有闲劲家里肯定不缺吃喝,不去你家吃去谁家去?”江老太说着,转眸看向其他人,“大妹子,要不去你家……”   “哎呀,我忘了,家里的猪还没喂呢,我先走了,先走了!”她自己家人都吃不饱,可没闲粮食给别人。   第一个一走,后面的也赶紧对着开溜了。因为都知道江老太泼辣的性子,她既然说了,就真的敢去,并且还绝对不放过你家吃的。所以,热闹可没粮食重要。   眨眼功夫,一院子的人都走光了。其中,那精明三婶子跑的最快。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崇拜,这战斗力杠杠滴。   “娘。”   看一眼面带羞愧的刘氏,江老太没说话,抬脚走到江巧身边,“你今天做的不错,越是人多嘴杂的时候,忍着就对了。”   一直脸绷的紧紧的江巧,听江老太夸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江老太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是女娃子,没定亲之前有脾气也得藏着。等到以后寻个好婆家,若是再受气,咱再把脾气亮出来……”   听到这话,江小芽低头扯了扯嘴角,这意思就是,在娘家装好小白羊争个好名声,等以后嫁了人了再做回狼,让谁都不敢欺负。   先做娇女,再做泼妇。这教导……有点先礼后兵的感觉。   “你在笑什么?”   江小芽一个激灵,麻溜站起,望着江老太,呲牙笑,“就是觉得奶奶好厉害,奶奶一来,她们都走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江小芽笑眯眯的小模样,经历岁月染满风霜的眼眸眯了眯。   被一群邻里围着说三道四,江巧一个只是被捎带两句的都差点急眼。可江小芽这个被人话头来说的人,却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这是装作没事儿?还是本来就够沉得住气?   被江老太盯着,江小芽不由头皮紧了紧,这老太太不止是嘴巴厉害。   “奶奶,外面冷,您赶紧去屋里坐吧!”   江大宝开口,江老太收回视线,“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抬脚走人。   望着江老太的背影,江小芽心有思量。   另一边……   江小芽不在,元墨一个感觉,尿的舒畅!   早上,盯着他下半身猛瞧。   听到他如厕就眼睛大亮,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偷窥的样子。这些,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元墨都看在眼里。继而,连如厕都不觉得变得倍感压力,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如此……   元墨望着远方,眼底漫过点点恍惚,或许是隐忍的太久了。至此,让他连这种事都只觉得好笑,而非难容了。   第二十六章 存在感太强   跟江大宝一起上山捡柴,同刘氏和江巧一起清扫屋子,空闲陪着两个小的一起玩儿。每一天,日子过的忙忙碌碌。   “小芽,你多吃点儿。”刘氏把手里的饼子又掰下一半儿,递给江小芽。   “我吃饱了,娘吃吧!”说完,起身,“我带妞妞出去玩儿。”   江家最小的女娃子,刚满三岁的江喜妞这几天也跟江小芽玩儿开了,特别黏着她。   看着江小芽明显消瘦的背影,刘氏看看手里的玉米饼子,叹了口气。自家这饭菜肯定是没法和元家相比了。   江小芽不挑食,只是营养跟不上,还是明显见瘦了。   看刘氏一副好似亏待江小芽一般的样子,江巧心里不舒坦,开口,“娘,赶紧吃了收拾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县里去见爹,要早些歇息才行。”   近几年来,江父一直在县上酒楼给人做帮工,一年到头也难回来,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更是忙。所以,只能刘氏带着几个孩子去见他一面,省的他们连自己爹是什么模样都忘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刘氏就起身了,站在床榻上前,看着江小芽低声道,“小芽,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妞妞身体不舒服,我就跟她在家吧!”   “可是……”总觉得留江小芽在家不是太好。   “不是还要赶路吗?娘赶紧去吧。”走路到县城,江小芽自认自己可是没那么大脚力。   “那好吧。家里柜子里还有鸡蛋,你跟妞妞饿了就煮了吃。如果妞妞难受的厉害了,你就去带她去找奶奶。”   “好。”   知道江小芽不去,江大宝眉头皱了皱。江巧:倒是懂事了。   在家里忙活半晌,眼见将中午,江老太忽然想起刘氏去县城,就剩江小芽还有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妞妞在家。   “这俩娃子怎么没过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呢喃着,赶忙往二房那边走去。   “妞妞,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江小芽看着妞妞潮红的脸色,把粥配着鸡蛋羹送到她口中。   “姐姐你也吃。”   “好,姐姐一会儿就吃。”   吃过饭,看躺在床上因发烧没精神的妞妞,江小芽用热毛巾给擦拭着额头。   “姐姐,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妞妞睡醒了就回来了。”江小芽摸摸妞妞的小脸,“妞妞想不想听故事,姐姐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江小芽坐在床头,给妞妞擦拭着额头,说着故事,还不时喂她点水。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那画面看起来很暖心。   江老太站在窗口,看着里面这一幕,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轻步离开。   在江老太转身离开的刹那,江小芽抬眸,似漫不经意的往窗口望了望,而后垂眸,遮住眼底光芒,继续给妞妞讲故事。   年幼求安。   七岁,终是太过年幼,孤身立世,太难!   所以,她眼下不能离开江家。而想让江家留下她,不再赶她离开的唯一途径,就是做个有心有用的人。在此,江老太的态度是关键。   抬手,轻轻覆上妞妞额头,心里:希望童年能得一个安稳,求得一个温饱,不会颠沛流离。   “二嫂子,二嫂子!”   听到声音,江小芽抬头,起身给妞妞掖掖被子,抬脚走了出去。   “小芽,你在家呀!”看到江小芽,张秀快步走过来,不经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问,“吃饭了吗?”说着,将手里的两个包子放她手里,“给,婶子包的包子,你尝尝。”   看看手里的包子,看看张秀脸上的笑容,江小芽:少见的大方,罕见的热切。   这热情,江小芽受着,一个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小芽,妞妞呢?”   “睡了。”江小芽说着,看向张秀身后,那一道满是打量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站在张秀身后的婆子走过来,笑呵呵道,“你就是江小芽?听说你还在元家做过丫头,可是真的?”   江小芽没回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   “哦,她是婶子家的亲戚。”说着,笑道,“三姑,我就说,这丫头不止模样长的好,人也机灵的很吧!”   张秀这夸赞的话入耳,再看那婆子貌似满意的表情,江小芽眉心一跳。   “姐姐,娘……”   屋内妞妞的声音传出。   “小芽,你去看着妞妞吧!婶子先走了。”张秀说着,拉着那婆子往外走去。   并张秀拉着,那婆子还不时的转头看江小芽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江小芽看着,眼睛微眯。   “三姑,你看怎么样?”走出江家,张秀忙问。   刘三姑点点头,“看着倒是挺不错的。”   张秀一听,眼睛瞬时大亮,脸上笑意更浓。   “我回去说说看。不过,如果我那边成了,你这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谁会跟银钱过不去呀!所以,三姑您尽管放心。”   “那行!如果事成了,一定少不了你好处。”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张秀,看她欢天喜地接过,呵呵一笑。   元府   元府,一切如常。除了今年没再如往年那样热闹。如此,不由多心的猜想,今年过节没再大操大办,不知道是否跟表姑娘定亲有关。   就在几天前,表姑娘跟着州长之子曹威定亲了。听说,等过完年节开春了就成婚。   这亲事定的挺急,成婚的日子排的好像也挺紧的。不过,想想表姑娘也将十七了,赶着成婚倒也正常。就是公子这边……   唉!   还以为表姑娘会嫁给公子呢。结果……不知道公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心里会不会很不是滋味儿?   偶去正院,不由偷偷看看公子脸色,看一如往昔,未见伤心或失落。只是,元管家前两日又挑了一个十岁的丫头去公子院。不知道是为顶替江小芽的位置。还是别有她用?   之前,公子从不用丫头,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厮。当时江小芽过去,很多人可都是很意外。而现在,又一个刚满十岁的春柳,不由的让人多想……难道公子好这口?不喜欢那美艳妖娆的,就喜欢这没长熟的?   心里乱想,面上一点不敢显露。   “公子,请喝茶。”   “嗯。”   元墨接过轻抿一口放下,春柳赶忙再斟满。来这里已经有几天了,可是,每次看着公子心里还是觉得紧张到不行,生怕自己做错一点事,惹得公子不高兴。   元通站在一旁,看春柳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心里:春柳这丫头倒是比江小芽规矩多了。就是,看着没她机灵。   机灵?!   元管家摇头,腹诽:江小芽那已经不是机灵,而是快成精了。   她才在公子身边伺候才多少天,已是让公子受伤又受惊了。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生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这丫头还是规矩点的好。   心里想着,看元墨起身,看春柳赶忙随着站起,一只手扶住元墨胳膊,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握元墨大手!然,还未碰触到……   “下去吧!”   闻声,春柳一愣,抬头,看到元墨那俊美却也凉淡的表情,心里一紧,反射性跪下,“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元墨没说话,只是看了元通一眼,抬脚走进屋内。   元通走过去,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淡淡道,“去找孙嬷嬷吧!让她重新给你派给差事儿。”   听言,春柳心口一窒,猛的抬头,望着元通,脸上是惶然不安,是疑惑不明,“管家,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她只是见江小芽曾牵扯公子走路,所以才去拉公子的,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元通没说话,只是摆摆手,“下去吧!”说完,抬脚轻步走进屋内,看着那站在书案前的人,上前,“公子。”   元墨漫不经心望着眼前棋盘,静默良久,随意道,“那丫头现在什么情况?”   那个差点撞废他,又一举造就他禽兽之名的丫头,让人想忘掉她都难,存在感太强。   第二十七章 怎么抉择   直到晚饭后,刘氏他们才回来。   米,面,油,还有一条肉!   看着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想想口袋里的钱,刘氏整张脸都在发光。   所谓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个年终于不用愁了。   “小芽,你看。”刘氏拿出一块花布,“等明天娘把这块布裁了,给你和巧儿,还有妞妞做一件新衣裳。”   江小芽听了,看着刘氏手里的花粗布,满眼开心,“谢谢娘。”   看着江小芽高兴的样子,刘氏也不由笑了。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刘氏也不想太亏待她。省的别人说闲话,也省的自己良心不安。   “好了,你们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睡吧!娘去你奶奶那院一趟。”   趁着天黑不招人眼,把买回来的东西给江老太送去一些。   这贫困的年头,有吃的也不敢招摇,不敢活的太打眼。   “大姐,大哥,你要不要听故事,今天小芽姐姐给我讲了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烧退了的妞妞,看着江巧和江大宝兴奋道。   江巧听了,看江小芽一眼,没说话,抱着妞妞进屋了。   江大宝走到江小芽跟前,“今天在家没什么事吧?”   听讲大宝这么问,江小芽自然想起了张秀,还有那个三姑。   “哥,三婶的三姑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言,江大宝一愣,“三姑?三婶娘家那边只有两个姑姑,没有三姑呀!”   “那她有没有叫三姑的亲戚?”   江大宝摇头,“没听说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江小芽说完,抬脚进屋。   江大宝都没听说过。那十有八九就是没有。如此,为什么连介绍时,都要遮遮掩掩的打着亲戚的幌子呢?还有那个叫三姑的眼神……   江小芽想着,眼睛微眯,眸色沉沉暗暗。   ***   看到刘氏,江老太率先问,“老二(江大宝爹)都还好吧?”   “嗯,他挺好的,不少吃,不受冻,东家人也和善从不苛刻工钱。他叫娘不用担心他。”说着,从怀里一串铜钱递给江老太,“这都是大宝爹挣的,我留了一半儿,这些娘你留着。”   “他有心了。”这么说着,却只留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又放回了刘氏手里,“这里就我和你爹两个人,用不到什么钱。这些你还拿着吧,别太亏了几个娃子。”   “娘,我家里够用,你还是……”   “装起来吧,别那么多话了。”说着,转移话题,“老二现在做活儿的那个酒楼,是不是我们镇上那个杜员外开的?”   “对!就是杜家的飞。他员外家虽比不得元家富贵,可也是大户人家,家有良田百亩,家宅仆役成群,这是多少都求不来了的,就是,唉……”刘氏说着叹了口气,脸上神色羡慕也惋惜。   “你叹什么气?”   “就是没想到像杜老爷那样不缺吃喝,不少银钱的人。原来也挺不容易的。”刘氏看着江老太,低声道,“今个我听大宝爹说,杜老爷家那个才刚满十岁的长孙好像快不行了。”   江老太听了,心里不由一惊。杜家长孙生来体弱多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竟虚到这种程度吗?   “真的这么严重?”   “是呀!所以,大宝爹说他们最近做事都很小心,就怕哪里惹得主子更加不高兴了。”   “是要小心些,是要小心些……”   东家心气不顺,拿下人出气的事可是太常见了。   婆媳俩唠了好一会儿,刘氏才起身,快走出门口的时,突然听江老太说了一句……   “江小芽那娃子也挺不错,你如果想养,就养着吧。我们大人从嘴里抠出一些吃食,也不是养活不了她。”   刘氏听言,一愣,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江老太已经把门关上。   挺不错?   婆婆刚才是说小芽挺不错吗?怎么突然夸起来了?   想当初,小芽成了元家丫头,婆婆也没夸过。现在她被元家赶出来了,怎么反而……   刘氏正疑惑着,突然一人出现在眼前,吓的刘氏一个激灵,“谁?”   “二嫂别怕,别怕,是我。”   听出是张秀的声音,刘氏拍怕胸口,“弟妹,你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自然是等二嫂你呀!来来,去我家再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刘氏往家走去。   两人走远,一道小小的人影从草堆后走出来,不紧不慢跟了过去。   张秀拉着刘氏走到自家厨房,笑着道,“二嫂,这次去县城,二哥给了你不少银钱吧?”   “没有,没有多少。他做的都是粗活,工钱不高。”刘氏忙道。   刘氏这副生怕她抢似的口气,张秀听着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是叹了口气道,“这年头银钱难挣,二哥他也不容易。”   “是,是呀!”   “银钱难挣,再加上今年地里几乎不见什么收成,我们家俩大人,俩孩子都填不饱肚子,何况你家四个孩子了。”   “可不是,确实不容易。”   “二嫂,你看日子都这么难了。所以,你还是赶紧江小芽送走吧!”   刘氏习惯性的点头,“是呀,是要……”附和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感到不对,“送走?为什么要把小芽送走?”   “当然是因为日子艰难呀!你自己家的几个娃子都快没吃的了,怎么还能养着她,娘那个时候不也要你赶她走吗?”张秀眼睛灼灼的看着刘氏,快速道,“二嫂,我已经给江小芽找好人家了,只要把她送过去,人家愿出二两银子作为答谢呀!”   张秀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刘氏眼前晃个不停,“二嫂,二两银子呀!你能买多少白米白面呀!”   只要把江小芽送到,刘氏得二两,她得八两。想想张秀都激动的合不拢嘴。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大方。   二两银子买一个丫头,在饥荒很常见。想来刘氏这老实巴交的也不会怀疑什么。   刘氏拉住张秀晃的她直犯晕的手,“让弟妹操心了。不过,我们家小芽不卖。”   “不卖?为什么不卖?”张秀脸上笑,顿时就散了。   “虽日子艰难些,可我们还能养活她。大宝爹,还有娘也都说了,大人少吃一口也能将她养大。”刘氏温和道。   张秀听言,眉头瞬时皱起。   “那,弟妹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刚走到门口,被喝住。   “站住!”   这一声冷喝,刘氏听到一个怔,脚步停下,看张秀沉这一张脸,走到她面前,神色莫测,“二嫂就不问问要买江小芽的是哪一户人家吗?”   刘氏:又不卖,问那个做什么?   看刘氏不吭声,张秀开口,“不是别家,就是二哥现在做工的杜家。”   闻言,刘氏顿时愣住,“杜家?!”   “没错,就是杜家。并且他们已经派人偷偷来看过江小芽了,心里对她很满意,已经递话过来说要人了,如果你不卖,不能让杜家老爷夫人如愿的话。那,二哥的差事还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刘氏听言,脸色不由一变。   看她变脸,张秀面色又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二嫂,江小芽又不是咱江家的种。你把她送走了,不但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还能得二两银子。说不定杜老爷看江小芽讨喜,这心里一高兴,连二哥都能得到重用,这样的好事儿你去哪里找去?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送江小芽去吃苦,那是送她去享福。她去了杜家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你这里吃糠咽菜强,二嫂回去好好想想吧!”   张秀说完,抬脚走人,心里: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而刘氏,就算是再愚善,当自己相公的差事,跟一个外人摆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应该知道怎么选。   江小芽从角落走出来,透过窗子看着神色惶然,六神无主的刘氏,默默离开。   第二十八章 阴你   从三房出来,刘氏一路上心乱如麻。她不敢得罪杜家,可是,她也不想把江小芽卖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杜家竟然看过小芽,还看中了。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大宝爹差事可就保不住。   今年一年地里没什么收成,如果大宝爹的差事再没了。那,这一年的吃喝可该怎么办呀?   “娘。”   就在刘氏一筹莫展,想着去找江老太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刘氏转头,借着月色,看江小芽站在身后,心里一紧,“小,小芽,你怎么在这儿呀?”   “看您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我出来接接你。”   “这,这样呀!”看江小芽这么懂事,刘氏心情更加复杂了。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卖。   看刘氏沉重的神色,江小芽抬脚走到刘氏身边,轻声开口,“娘,刚才三婶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闻言,刘氏脸色瞬时一变,慌乱,连连摆手,“小,小芽,那个……那个你三婶说着玩儿的,娘绝对不会……”刘氏话说到一半儿,手被江小芽拉住。   “娘,今天的事,你跟谁都不要说。如果三婶再提及这个事,你只管应了就好。”   “那怎么能行。”刘氏急声道,“小芽,你不要担心,这件事娘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   实在不行就让大宝爹离开杜家酒楼,大不了不在那里做了。这话,刘氏嘴巴动了几动,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卖小芽,可也不想家里的几娃没饭吃呀。   清楚看到刘氏脸上的纠结,为难,小芽眸色平静,悠远。   因为清楚当下的生存环境和刘氏的难处。所以,江小芽主动挑明了这件事,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这件事,用刘氏的选择去证明什么。   刘氏选了她,苦了一家。证明了自己的重要,背负了人家的恩典,却没能力报答,反而让生活变得更糟。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刘氏选了她一家,舍弃了她。那时,她亦没资格去怨人家,只会让彼此相处变得尴尬。如此,又何必等待刘氏的选择,去探究那些不该探究的东西呢。   “娘,三婶说什么只管应着就好,无需跟她多讲什么,也不要提及杜家。剩下的……”江小芽顿了顿,“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会去元家,求求公子。”   闻言,刘氏眼睛瞬时大亮,“对呀!我怎么把元公子给忘记了?如果他肯帮忙的话。那,这事儿自然就解决了呀!”   江小芽点头,“所以,这件事你交给我就行。”   “好,好……”连连应着,想到什么,随着担心道,“可是,万一元公子不愿帮忙怎么办?”   “公子人好心善,一定会帮忙的,你别担心。”说完,看着刘氏又交代一遍,“娘,这件事你且记得,一定不要多言,对谁都不要提及,免得节外生枝。”   “嗯,我知道,我知道!”   牵扯到卖孩子,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刘氏也不会四处宣扬。   事情找到了解决办法,并且看小芽一点儿也没怨她什么,刘氏心里不由的轻松了不少,牵着小芽踏着月色往家走去。   第二天   刚起床,张秀就来了。   “二嫂,杜家那边可是派人过来带人了,你可别跟我说这个时候还没想好。”张秀趴在刘氏耳边,低声道。   刘氏听了面皮紧了紧,转头看向江小芽。   江小芽抬脚走过来,看着张秀,“三婶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找我娘有什么事吗?”   看江小芽什么都不知道,张秀笑盈盈道,“小芽呀!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婶子想去镇上买点东西,你要不要跟婶子一起去呀?”   “去镇上买东西吗?我去!”是孩子都爱逛街市集。   看江小芽高兴着应下,张秀脸上笑意更浓了,“那走吧,婶子这就带你去。”说完,拉着江小芽的手,往外走去。   “三婶,我还没吃饭呢。”   “婶子家有包子,一会儿拿给你吃。”   “好。”   看张秀带着江小芽离开,刘氏心里不由发慌,小芽她一个孩子真的能应付吗?   江大宝从茅房出来,看张秀拉着江小芽走出去,自然问,“娘,三婶带小芽去哪儿?”   “没,没去哪儿,就是找小芽给她帮个忙。”说完,心神不宁的走进屋里。   江大宝皱眉,呢喃,“小芽个头小,力气小,她能帮什么忙?”心里有些疑惑,抬脚进屋。   另一边……   张秀坐在马车内,不断的四处打量,真是好看呀!连长凳上的软垫都是用绸缎做的,啧啧啧,有银钱就是好。   张秀心里满是羡艳,仔细看过一遍,再看看江小芽,心里:只要把她送去杜家,来年一年都不用发愁了。   看着张秀看肥肉一样的眼神,江小芽不紧不慢吃包子的,心里:早晚拔光她身上的毛儿。   一路上,张秀心里盘算着怎么用那八两银子,江小芽老实无害的坐在一旁看张秀暗暗欢喜。   “怎么这么慢呀!”刚到镇上,那位三姑的迎了过来。   “路不太好走,所以慢了点儿。”张秀说着,伸手将江小芽从车上来下来。   刘三姑听了,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江小芽,看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心下满意。   “你们一会儿从小门进去吧!记得快一些,别让主子们等着。”拉她们来的小厮,丢下一句直接走人。   “好,好,马上就过去。”刘三姑说着,伸手拉过江小芽,对着张秀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她过去。”   被张秀拉着,江小芽却是没动,“大娘,我们去哪儿呀?”   “去个好地方,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江小芽听了,看向张秀,“三婶,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婶子可不会骗你。所以,赶紧跟三姑去,保证你以后享大福天天有肉吃。”张秀掷地有声道。   江小芽听言,笑了,笑的纯真又期待,“天天有肉吃呀!那我去。”   听江小芽这么说,张秀和刘三姑相视一笑,小孩子就是好骗,好忽悠。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江小芽也笑眯眯道,“小的时候还有个和尚说我命里克夫,一辈子只能苦日子。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准嘛!”   江小芽说的清脆喜庆,张秀两人听到,脸上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刘三姑面皮绷紧,直直盯着江小芽,沉厉道,“你刚才说什么,克夫?”   江小芽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茫然道,“大娘,什么是克夫呀?”说着,看一眼张秀,纯真道,“我三婶还交代不让我跟人说,为什么不能说呀?”   一句话落,刘三姑猛然转头看向张秀,脸色发青,磨牙,“张氏,你竟然敢阴我!”   “没有,我没有!都是这丫头胡说的。”张秀连连摇头,急声道。   “你放屁!她一个小丫头连什么是克夫都不知道怎么想到胡说这个?!分明是你这个婆娘为了银钱存了心的在坑我。”刘三姑死死盯着张秀,低怒道,“你明知道杜家买丫头是为了给小少爷冲喜,可你却把一个命里克夫的丫头介绍给我,你她娘的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没有,我没有!三姑,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把她介绍给你呀,我真的是不知道呀……”   看着当即变脸跳脚的两人,江小芽:果然是为了冲喜。   杜家不缺儿女,不缺下人,那么用心的挑选一个丫头做什么?心里疑惑着,又从江大宝口中知晓江家小少爷身体病弱一事。自然就想到了冲喜!   “江小芽,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胡说,看我不打死你。”张秀怒吼着,抬手对着江小芽挥去,眼见巴掌落下,被一只胳膊挡下。   “这位妇人要对我元府的丫头做什么?”   闻声,江小芽抬头,元通面容映入眼帘。还有,那一抹英挺俊雅的身影,随着映入眼中。   第二十九章 以后怎么混   动我元府的丫头做什么?   听到元通这句话,正张牙舞爪的刘三姑眼皮跳了跳,张秀愣住,愣愣的看着元通,江小芽不是做错事被赶出来吗?怎么……?   在张秀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江小芽抬脚走到元墨身边,“公子。”   “嗯。”   元墨转身,江小芽自然伸手扶住,主仆默契十足。   元通看刘三姑和张秀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   而这什么都不说,比直接教训她们还让人不安。   什么都不讲,这是让‘她们等着瞧吗?’。想到,刘三姑更加火大,死死盯着张秀,“你不是说这丫头元府已经不要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也不知道呀!”张秀也很疑惑,也很不能理解呀。   “她克夫你不知道,元府还要她你也不知道?!你一推二六五倒是干净了,我怎么办?杜家那边我现在要怎交代?”刘三姑说着,火冒三丈,看着张秀恨不得把她掐死,“张秀我告诉你,如果不得好,你他娘也别想好过,你给我等着。”说完,匆匆往杜家走去。   张秀站在原地,心突突跳,脸色有些发白,来时天堂,眨眼地狱。怎么会这样?   那八两银子她都已经盘算好怎么花了。现在,因为江小芽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了,她还得了元府管家一个‘走着瞧’的眼神,还有刘三姑一句‘你给我等着’。   银子飞了,人得罪了,事情陡然的反转,这亏吃的,让张秀眼前阵阵发黑。   对于张秀这种能吃苦,都绝对不能吃亏的人来说。这事,简直跟割她身上肉一样难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来的时候竟然还给那死丫头包子吃!”简直是亏出血了。   ***   坐到马车内,元墨就闭上了眼睛,似闭目养神,可心里……她一跺脚为他挣了一个禽兽之名,现在一张口又为自己挣到了一个克夫之名。极好!   这是对自己够狠吗?元墨并不这样认为……   想着,睁开眼睛,望着江小芽,淡淡道,“把自己克夫的名头都说出来了,不怕以后找不着婆家吗?”   这话题,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好像为时尚早了点,因为她不一定懂。可是,对着一个七岁就会叫床的孩子,好像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因为她都懂。   江小芽听了,望着元墨肃穆道,“奴婢没想过嫁人,奴婢就想做好公子的丫头。”   听言,元墨静默了一会儿,开口,不紧不慢道,“恭维的话,我也听过不少。唯独你的……本公子最不相信。”   坐在外的元通抿嘴笑。   江小芽:……   她才七岁,元墨就已经对她这看法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混。还有,几天不见,元墨说话怎么突然这么不含蓄了。   都鬼使神差的配合着演了一场儿童不宜了,还含蓄什么?!而且,面对江小芽,太含蓄,受伤的好像只有自己。   “公子,奴婢以后一定好好表现。”   听到这表忠的话,元墨第一感觉不是欣慰。而是……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感觉出,元墨眉头不由皱了皱,清楚她是个会作幺蛾子的,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呢?   仔细思量良久,得出结论,他就是闲的。   ***   “江小芽不但是个克夫的,还是个克父克母克家人的。你把这么个命硬的丫头捡回来是想害死谁?”   “当初她一个人会昏死在荒野,说不定就是她家人嫌她命硬才把她给扔了的!”   “二嫂,现在你把这么个祸害留在家里,以后家里但凡谁有个好歹,那都是你招的祸……”   从镇上回来,张秀心头火怎么都压不下,跑到二房那边对着刘氏就是一通叫嚷。   一番话,听的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刘氏,江大宝等人,不明所以,却心神不宁。   克夫?克父?克亲人?   吼完,张秀气冲冲的走人,剩下一群看热闹的围着刘氏追问,“大妹子,刚才张氏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那可是不得了,会要命的。”   “可不是,你还是赶紧把人赶出去吧!等到她克到自己家可就惨了……”   一帮人七嘴八舌,刘氏心里一片慌乱。江大宝嘴巴抿了抿,抬脚跑了出去。   “江小芽这死该死的丫头,如果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我一定弄死她……”从二房出来,张秀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家走去。   “三婶!”   听到声音,张秀随着转头,看到地头口江小芽正对她摇手。   这命硬的东西,竟然还敢叫她见她?!   张秀火冒三丈,不假思索,拔腿跑过去,快走近,嚷叫,“江小芽,你克夫这事儿我什么时候知道了,你给我说清……啊……”   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惊叫!   张秀完美入坑!   “江小芽,你个死丫头看我上去不剥了你的皮!”   看着在坑里弹腾着,嘴巴还不消停的人,江小芽蹲下,望着她不咸不淡道,“三婶,你说那个刘三姑去杜家,会怎么跟杜家老爷夫人说这件事呢?”   “现在谁要跟你说这个,快拉我上去。”   江小芽充耳不闻,只是不紧不慢道,“如果我是刘三姑的话,一定把什么都推到你身上,说都是被你蒙骗了。然后,让杜家有火气都朝着你发去。”江小芽说着,望着张秀,满是好奇道,“三婶,杜家可是为了孙子保命才买丫头冲喜的。可你,却搞了一个克夫的丫头给他们,他们现在肯定相当恼火。如此,你说,他们会怎么收拾你呢?”   听到这话,张秀脸色瞬时就变了。这事肯定不得好,只是心里下意识的不敢细想,只盼着杜家能不深究。可现在,一下子什么都被江小芽挑破了。心里怒火瞬时被不安取代了。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害的,你还敢说。江小芽,我告诉你,我如果不得好,你也别想活的好。”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威胁叫嚣,一点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强势又不可理喻的性格一览无遗。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看着张秀道,“我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三婶你呢?可也做好了被杜家乱棍打死的准备了吗?”   乱棍打死?!   四个字入耳,张秀整个人僵住,一股寒意从后脊梁蹿起。   “江小芽你敢咒……呜……”话没说完,下巴突然被扣住,痛意袭来,抬头,入眼就是江小芽那黑亮却又阴寒的眼眸。看到,心猛的一跳。   “我不是咒你,而是警告你。你既然敢联合那个刘三姑把我卖去冲喜。那么,我就能联合她把你卖到窑子里。”江小芽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张秀,几不可闻道,“所以,这件事你怎么惹出来的,就怎么把它兜起来。如果让杜家找上我。那……你会死!”   你会死!   三个字,说的又轻,又淡。但,听到耳中,确实一个激灵。   看张秀怔怔的看着她,江小芽手指在她咽喉点了点,微微一笑,站起。   站起,转身,一人随着映入眼中。   看到不远处的人,江小芽眼帘微动。   第三十章 记得回来   转身,看到江老太手里拿着铁锹站在身后。   江老太听到了多少,不知道。因为,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江老太抬脚走过来,越过江小芽,走到坑前。   “娘……”看都江老太,张秀激动大叫,“娘快救我,江小芽她要害死我!”   江老太听着,盯着张秀看了一会儿,开口,“你放心,那丫头没机会弄死你。因为……”说着,一顿,画风陡转,“因为会先死在我手里。”   江老太话出,江小芽眼帘微动,张秀愣住。   怔愣间,江老太用铁锹铲土,开始往坑里丢。那架势,是要把张秀活埋了。   “娘,你做什么呀?”被扔了一脸的土,张秀尖叫。   “做什么?送你去做鬼!”江老太使劲往坑里丢着土,沉沉道,“这辈子连人都不会做,那还不如早点去投胎,省的祸害人。”说着,看张秀挣扎着想上来,江老太一点不迟疑,抬脚把她踹了回去。   “啊……”   听着张秀的尖叫,看着面色冷硬奋力埋土的江老太,江小芽静静站着没动,直到有人过来,转身离开。   一路走去,遇到人,遭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江小芽一言不发,表情淡淡,好似别人议论的不是她一样。   ***   “娘,小芽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呀?”江妞妞看着刘氏问。   刘氏听了,还未开口,就被江巧接了过去,“小孩子家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小宝,赶紧带妞妞回房睡觉去。”   看自己姐姐那凶巴巴的样子,江妞妞嘴巴憋了憋,但却不敢回嘴,老老实实的跟着江小宝出去了。   两个小的出去,江巧看着刘氏问,“娘,今天三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   “三婶不是说,克夫克父都是江小芽自己的说的吗?”   “你三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想害小芽才故意那么说的!”刘氏声音不由的有些发急。   一个总是贪便宜,总是想着算计她东西的妯娌;一个会把月钱都交给她的女儿,刘氏向着小芽也是自然。虽然这心里,对于小芽克夫,克父的事,心里也不由的犯嘀咕,也觉得有些不安。   江巧听了,抿嘴。   “如果你三婶说的都是真的,你奶奶会那么生气吗?”   听言,想到张秀现在的处境,江巧瞬时不说话了。   “你在家看家,我出去找找小芽去。”刘氏说完,解下围裙,踏着月色往外走去。   这黑灯瞎火的,小芽那孩子去哪儿呢?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   克夫呀!这名头一旦被按上,被传开,小芽这辈子等于是毁了呀!   “娘。”   刚走到门口,碰到江大宝,刘氏赶忙走过去,“大宝,找到小芽了吗?”   大宝点头,“她跟着奶奶回去了。”   “跟着奶奶回去了?奶奶也去找她了?”   “嗯,奶奶说有话跟她讲。”   刘氏听言,脸色变幻不定,婆婆要跟小芽说什么?难道又是让她离开?   ***   “洗洗手吧!”江老太端一盆热水放江小芽跟前。   “谢谢。”   听江小芽乖巧道谢,江老太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手里端了一碗面条。   “还热乎着,赶紧吃吧!”   看看眼前的面条,江小芽没动,抬头看向江老太,“奶奶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江老太听了,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你对着张秀和刘三姑说自己克夫,这件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我只是不想被卖到杜家才这么说的。还有……”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平静道,“我说三婶要我隐瞒克夫,也是假的。只是她既推我入火坑,我就还她入火海而已。”   听言,江老太瞬时沉默了,显然江小芽这么坦诚是她没想到的。   静默良久,江老太再次开口,“你可知道,克夫的名头一旦落下,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江小芽点头,“知道。”   “那你还……”   “有的时候人必须对自己狠一点儿,才能过的更好。”   江老太听言,再次沉默了。因为这话,实在不该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看着江老太眉头紧皱,江小芽淡淡一笑,“其实,说一辈子不好过长了点。等到有一天,我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我会用钱请个‘高僧’让他再给我看一次八字,那时我可能就不会再是克夫,而是命中带富,旺家又旺夫了。”   这话出,江老太彻底无言了。   心思沉远,且又阴又狠。这样的孩子,江老太从来没见到过。本来对于她刚去元府就成了元公子的贴身丫头,还感到疑惑好奇。现在,不稀奇了!   相比江小芽的聪敏阴狠,张秀的那点小聪明实在是不够看了。   看着江小芽那稚嫩又平静的小脸,江老太眸色起起伏伏,心情满是复杂,望着她许久,叹了口气,“趁着还热乎,把面吃了吧!”   江小芽听言,眼里溢出点点不解,“我以为奶奶这个时候该让我尽快离开江家才是。”   “也许是该让你走。因为你这样的孩子,连我都觉得有点害怕。只是……”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开口,“只是,还是谢谢你没有直接去杜家说那些话,还给张秀留了条活路。”   如果江小芽存着那些话,留着到了杜家去说。那,杜家当时一怒之下,极有可能就会把张秀乱棍打死。虽然现在杜家火气也不小,可最起码还不算最坏。   听到江老太这话,江小芽心头微动,看着眼前苍老平凡却睿智的老人,轻轻缓缓开口,“希望三房一家能够明白您老的一片苦心。”   江老太要活埋张秀,江家三房大的小的均是大呼小叫的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他们却不明白,江老太这样只是为了让杜家消气,只是为了不让张秀直接被杜家人打死。   若是等到杜家人出手,那么,张秀现在就不是还有一口气,而是直接见阎王了。   “有人吗?”   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江小芽听到,起身,对着江老太鞠一躬,转身往外走去。   将走到门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入耳……   “逢歇了……记得回来。”   一句话落入耳中,江小芽脚步一顿,转头,却见江老太端着面走进了内间。   往屋里望望,静静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脚离开。   直到人坐上马车离开,江老太从屋里出来,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心里:江小芽,实在不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可不知为何却讨厌不起来。   坐在马车内,江小芽不规矩的把头靠在了元墨膝盖上,一幅脆弱无助的姿态。   元墨:“别装可怜,没用。”   江小芽听了,轻轻笑了。   第三十一章 守岁   重回元家,江小芽发现府里一些丫头对她和善了很多。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   “她命里克夫,就算是一直留在公子身边,长大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一次听墙角,恍然明白了。看来,顶着克夫的名头,也不尽然都是坏事。最起码,在很多人眼里,如她这样的,就算是长大了,公子也绝对不会收了她。   嗯,就这样做一个天真无邪漂亮可爱,还不招人膈应的小妖精挺好。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红红的灯笼,红红的对联,伴随着劈里啪啦鞭炮声,转眼除夕到。   “新的一年,愿主子一切吉祥如意,阖家平顺!”   除夕傍晚,一众下人跪在地上,对着家里三位主子拜年,高呼吉祥语。   江小芽随着众人跪在地上,真切感受着封建社会的阶级差异。   “都起来吧!”   元老爷喊起,元管家和孙嬷嬷手里拿着红包一个下人给一个。   每个人都感恩着,欢天喜地的接过,听着那里面哗啦啦的铜板声,均很高兴。   一番热闹,元老爷转头对着元墨道,“天冷,你先回自己院儿吧!等到戌时再过来一起守岁。”   “好,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江小芽和徐风随元墨离开,元管家留在主院儿继续忙活着各种琐事。   “这个给你。”   回到院里,看元墨递过来的红包,江小芽微愣了一下,随着笑眯眯接过,“多谢公子!新的一年祝愿公子事事平顺,身体康健。”   徐风看江小芽一眼,作为一个拥有克夫名头的人,她笑的还真是喜庆。   元墨嘴角带着浅笑,点点头,“我想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   江小芽揣着红包,高高兴兴下去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江老爷赏的红包,八个铜板,不少。随着拿起元墨给的,掂一掂,晃一晃,竟然没听到铜板声。不会给的是银票吧?!   心里觉得不可能,毕竟她表现在那里摆着,好像没什么值得嘉奖的。不过,万一今天元墨高兴就是赏来呢!   带着期待,江小芽伸手打开红包,随着一张纸掉落下来……   新的一年,谨言慎行!   看到纸上内容,江小芽嘀咕,“这是要我以后不许叫床,也不许蹦床吗?”   想着,扯了扯嘴角,不过是给她立规矩,搞得还挺含蓄。但也是,亲口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应该也是挺别扭的。   只是,看元墨在新的一年唯一给她立下的规矩,可以看出,他对某件事至今念念不忘呀!看来是相当在意,相当难受。就这,还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呢?   江小芽躺在床上想着,不觉睡着了。   “江小芽,江小芽!”   刚睡一会儿,被喊醒。   “江小芽,公子喊你一起去守岁。”   “马上来,马上来。”   主院   元墨,元老爷,还有元夫人,三位主子坐在热炕上,喝着热茶,吃着干果,随聊着,下人站着陪着。   “公子喊你来守岁,那是对你的看重,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敢给我打盹,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再次听到元管家一本正经的威胁,江小芽不由笑了,话不是好话,可听多了,竟然会觉得亲切。   “您老放心,我一定眼睛睁的大大的。”   “最好是这样。”话是如此,可元通对江小芽一点都不信任。   自江小芽把床蹦塌后,她在元通心里就彻底成了一个不靠谱的,她的话,不能相信。果然……   那信誓旦旦的话尤在耳边,结果子时还未到,江小芽就站的工工整整,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完全把自己刚说过的话忘记了,也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元通脸色难看,这丫头就是欠修理容。这种时候,就算是不感动于主子的恩典,想想自己克夫的名头,她也不应该睡得着。   看一眼元通难看的脸色,元墨拿起手边茶水喝一口,放下,“江小芽,斟茶!”   元墨声音响起,屋里的主子和几个下人,都不由的看向江小芽。   元通:他已经做好了看她发傻,训斥她的准备。   就在元通训斥的话都已经将要脱口而出时,看江小芽在元墨话落瞬间,随之抬起头来,稳稳的走到元墨身边,拿起茶水为元墨,还有另外两个主子把茶水添满。   看此,元墨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   元通:……   看着江小芽那清亮的眼眸,元通: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江小芽望着元通难看的脸色,满脸无辜,她没睡,就是眨眼的时候顺便合了一下。   没察觉到几人之间的小暗涌,元夫人喝一口茶,捧着手里经书,继续诵经,为家人祈福。这份用心,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   “好了,你也念了很久了,歇一会儿吧!”元老爷温和道。   元夫人听了,把这话听做体贴,脸上扬起笑,柔和道,“我不累,不用歇。”   “还是歇会儿吧!”   “老爷,我真不累,我还能念。”   元老爷听了,嘴巴抿了抿,随着直白道,“你不累,可我会困。今天是守岁,我已经够困了,你还捧着一本经书在这里念,你这不成心让我闭眼吗?”   元老爷话出,元墨垂首,江小芽低头,元夫人:……   新年刚开始,元老爷一句话,气的元夫人差点祷告要改嫁。   元老爷完全不看元夫人脸色,“徐风,你去外面敲几声去。”   “是,老爷。”   徐风抬脚走出去,没一会儿……   咚咚咚!   鼓声震天响!   这下不止元老爷精神了,恐怕整个村的人都精神了。   第三十二章 乱折腾   一夜守岁,两天没能歇过来。熬夜,对她这小萝卜头来说,属于超负荷,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江小芽,你杵在院里做什么,过来给公子把指甲修剪一下。”   听着元管家中气十足的吼声,再看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子。江小芽:同样是熬了一夜,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精神头可真好。   擦一下打呵欠冒出的泪花,江小芽拿着剪刀,走到元墨身边,坐在小马扎上,“公子,奴婢给您把指甲修剪一下吧!”   “嗯。”   元墨点头,江小芽拿过元墨的大手放自己膝盖上,手真大,这胳膊都差多跟自己腿一样粗了。   下次元墨再想给她立规矩,还写什么小纸条呀!直接亮个胳膊,秀个肌肉,效果肯定更佳。   肌肉?   从没见元墨练过,他这肌肉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天生的?   脑子里开着小差,给元墨剪着指甲。   元墨扫一眼江小芽,心里:这丫头就没老实的时候,就算是坐着不动,脑子也不闲着。看来,以后也是个长不高的。吃的饭都用来长心眼了,哪里还有工夫长个子。   江小芽脑子是个闲不住的。那元公子你呢?这会儿不也在想些有的没的。   “公子。”元通走过来,看着元墨凝眉道,“刚县老爷派人过来说,今天州府的人要去县府走亲,让您和老爷夫人过去作陪。”   江小芽听言,眉头不由皱了皱,对县府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一邀请,纵然不想去,恐怕也不好拒绝。恰逢年节,又是长辈亲自邀请,不去不合适。再加上……   江小芽看看元墨,暗腹:再加上元墨跟姚文婷本就有些闲言,若是再对州府的人避而不见,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误会。   比如,心里对表妹念念不忘,继而对州府的人不耐见什么的。所以,元墨怕是只能走一趟了。   “去准备一下吧!”   “是。”   元通领命退下,有些话无需说透,各自心里都明白。   “公子,奴婢还在家里等您回来吧?”   “跟着一起去。”说完,元墨起身,走进屋里。   身为主子,愿意体恤下人那是心善。可现在,身为下人比主子还自在,谁还体恤的起来。   主子都躲不开的事儿,她不想着分担,只想自己避开躲自在。如此,必须跟着一起去。   看着元墨的背影,江小芽无声叹了口气,身为奴婢得忠心贴心,才能得到主子的关照关心。所以,为了以后少去县府,好好干吧!   这次州府的人也在,想来姚文婷应该不会作幺了。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元通禀报完,少时,元墨从内室走出来,“走吧!”   “是。”   “公子。”江小芽看着元墨,开口,“公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什么?”   江小芽上下打量着元墨,肃穆道,“公子,您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为何?”   “奴婢怕您一不小心把州长公子给比下去了。”   今天这场合低调为主,元墨太招眼了可不是太好。   听江小芽这么说,元通也不由的上下打量起元墨来,最后附和一句,“公子,要不您再换件衣服?”   元墨听了,转身走进内室,再出来褪去了那一身飘逸的白袍,换上了一件厚重的墨蓝色。   “如何?”   这个,该怎么说呢?仙气是没了,可男人味儿却出来了。感觉,怎么还不如不换呢?这结果显然没想到。   江小芽转头看看元通,“管家,您老觉得呢?”   问话出,元通嘴巴抿了抿,瞪了江小芽一眼,瞎折腾。   看懂元通的眼神,江小芽摸摸鼻子,也觉得是瞎折腾。看元墨那张脸,穿什么都一样招人眼,这点应该想到才对。   “公子,走吧!”   元通:自从江小芽来,元通感觉自己被带蠢了。这感觉,元墨在听她的话去换衣服时也冒出出来了。   乱折腾!   县府   县府毕竟不是极权极富之家,所以规矩并不重。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开了两个席面,等吃完饭,大家就坐在一起开始谈笑风声。   其间,姚文婷因为未来婆家人都在,为了保持女儿家矜持,其中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极少说话。   江小芽站在元墨身后,看一眼那位被围在中央的年轻男子。   沈忻——州长嫡次子,也是姚文婷的未来夫婿。   看年纪跟元墨差不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其他的两相比较一下……   沈公子没元墨个子高,脸蛋没元墨好,气质也比元墨差了些。不过他胜过元墨的地方也不少,比如,他无眼疾,家世比元墨好,还有……元墨正不举,而他应该完好。   两相比较,可以看出,姚文婷虽然才十六岁,却不是一个还做梦的人。元墨就是样貌再好,不能生娃就没有以后。   一辈子没有夫妻之实,没有孩子,老无所依。这样的一辈子,只凭喜欢是支撑不了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沈忻倒也正常。现在,江小芽只默默祝福她婚姻不幸福。没办法,对于一个因为一时心情不好,就要取自己小命的人,江小芽就是这么小心眼。   “哎呀,姨母,表哥,姚大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呀?”   这一道声音入耳,看到来人,江小芽眼帘垂下,不好的预感陡然生出。   第三十三章 如何回答   张志远一来,江小芽头皮本能的有些发紧。   跟一个特意牵狗到家里咬人的家伙共处,甚没安全感。   “姚大人,元夫人,有没有吃的呀?晚辈匆忙赶过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快,快,快让厨房赶紧准备些吃的来。”元夫人忙道。   就凭张志远一个商家儿子的身份,姚家自然不会把他看在眼里。可是,当他还是州长夫人的侄子时,热切一点还是必须的,特别眼下州长夫人还在,就更不能怠慢了。   “表哥,元墨,你们陪我一起吧!我一个人吃饭可吃不下去。”说着,看向姚文婷,笑眯眯道,“姚小姐,是不是也陪着尽一下地主之谊呀!”   “这猴崽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州长夫人训斥道。   确实没规矩,但又让人不能直接拒绝掉。   元夫人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过年了亲戚间就该这样才热闹。只是婷儿从来没单独招待过他们,希望不要失礼才好。”   生硬的自找台阶,极力的维护着女儿端庄腼腆的形象。   州长夫人听了,笑了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让他们都熟识一下也挺好。”   这边两人说着,那边几个小辈已被张志远拉着离开了。   张志远吃着饭,其他几个人端着茶水不时抿一口,算是作陪。   饭吃到一半儿,张志远嚼着,看着元墨开口,“元墨,去年我不是向你借了五百两银子吗?刚好我身上今天带银票了,还你吧!”说完,从怀里掏出,放到元墨手里。   看到张志远放到元墨手里的‘银票’,沈忻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似笑非笑。姚文婷看一眼,又随着低下头来。   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江小芽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用几张宣纸冒充银票,这位张公子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元墨眼瞎呀!   “我不急着用银钱。”元墨把手里的‘银票’递过去,温和道,“你拿着用吧。”   “不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是需要,也不能借了你银票不还呐,那不成强盗了。”张志远说着,看向姚文婷,笑眯眯道,“姚小姐,你说是不是?”   张志远用宣纸冒充银票,欺元墨看不到。现在,又这么问姚文婷,明显是试探,看她敢不敢在这个时候,敢不敢在沈忻的面前护着元墨。   张志远用意明显,现在就看姚文婷什么态度。   沈忻看着她,等待她回答。   木通也不由看向姚文婷,面皮有些发紧。   江小芽轻轻抬手,拍了拍元墨的背,拂去他背上那一丝乱发。   无声的动作出,元墨睫毛微动,眼帘垂下,隐于眼底的那一丝戾气悄然消散。   不过是隐忍,一个七岁的娃子尚且能做到淡然,他也应该早已习惯。   “你们就在这儿闹着玩儿吧,我可不参与,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姚文婷说完,起身离开。   把欺辱元墨说成是闹着玩儿,姚文婷一句话,把她聪明且无情属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但凡对自己一点不利的,都能视而不见,干脆且果断。   木通脸色不可抑止的有些难看,江小芽却是神色淡淡,一句话,让人都看清了她心里没有元墨,绯闻消散,彼此都干净,挺好。   沈忻听了姚文婷的话,笑了笑。   张志远:“姚小姐,我可是来真的,不是跟表哥闹着玩儿。”   姚文婷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快步离开。   张志远看了,心里轻哼一声,目的没达到,乐子没看成,心里不满意。   心里不痛快,扔下筷子,看一眼元墨手里的银票,抬眸看向元通,“元管家,不为你家公子把银票收起来吗?”   纯找事,纯寻衅!   元通一个耳聪目明的人,若是把这银票收了,只会让元墨这个主子更加难堪,张志远更加得意。   清楚张志远的不怀好意,元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张口,刚欲说话,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公子,您不是说回去让奴婢买些糕点吗?所以,银票让奴婢收着吧!”江小芽说着,拿过元墨手里的银票,仔细看着,脸上带着稀罕色,“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票呢!”   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第一次家见到银票,不认识银票太正常。   看江小芽高高兴兴的把银票揣入怀里,张志远眉头皱了皱。   处心积虑的寻事,结果却是一圈打到棉花上,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酸爽。   “公子,您不是爱吃张公子铺子里做的糕点吗?一会儿奴婢拿着银票去多买些给您。”   这话出,张志远脸色瞬时不好看了,拿这几张废纸去他家铺子里买糕点,这是要丢谁的丑?   “你这臭丫头……”   “好了,志远,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沈忻说完,起身。   再闹下去,闹出动静,引起长辈注意,到时候都不好看。寻乐子,也该适可而止。   一段小插曲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欢喜的寒暄着,高高兴兴的告辞再见。   坐上马车,江小芽倒一杯水递到元墨手里,“喝杯水吧,公子!”   “嗯。”   元墨接过喝一口,放下,好似有些累了,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   江小芽看此,也随着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行走晃动中,就在快把江小芽睡意都晃出来的时候,元墨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小芽,张志远给了几张银票?”   闻言,江小芽睁开眼睛。   车外的元通,不由竖起耳朵,屏息,听江小芽怎么回答,是说假话欺瞒公子,哄公子开心?还是,完全不顾及公子心情,如实的说?   第三十四章 江小芽,你嫁给我吧!   元墨问话出,马车内少时静寂,元通屏息间,江小芽声音响起……   “欠债还钱?!公子觉得张志远那兔崽子是那明事理的人吗?”   元通嘴巴微抿,身为奴婢哪里有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实在是没规矩。不过……兔崽子这几个字用的太动听,连江小芽没规矩都值得被原谅。   元墨或许也有同样感觉。所以,回答很干脆,“不是。”   “公子真是英明。”   元通:接话接的还真是好,马屁拍的还真在点上。   “公子,奴婢还小,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在外人欺骗你的时候,奴婢绝对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欺瞒你。”江小芽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几张宣纸,放到元墨手里,随着掀开车帘子,看向元通,“管家,能给我一张银票吗?”   元通听了,看她一眼,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江小芽接过,放到元墨另外一只手里,蹲在他身边,“公子,现在你左手里拿着的是宣纸,你右手拿着的才是银票。你好好感觉一下这触感。”   元墨垂眸,看着蹲在他脚边手把手教他认银票的小女娃,心里有些好笑,还有些其他。   “等到以后,有人再给你银票,如果触感不对,感觉是假的。能压得住的,咱们当时就怼他,让他满地找牙。如果是压不住的,暂时惹不得的,咱留到以后,早晚收拾了他……”   听江小芽不咸不淡的说出这些话,元墨勾了勾嘴角,遇事不急眼,不代表不会记仇。早晚收拾了,好像并不是一句气话,而是早晚都会做的话。   元通:睚眦必报!江小芽一句话诠释了她的性格。   仔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最明显的就是她对张秀的还击,完全不忍着,一点不存着,当时就给她还过去了,还有对秋红也是一样,悄无声息的把她弄离了元家落到姚文婷的手里。之后就是怼姚文婷,一本小画本应该只是见面礼!   姚文婷眼下应该属于压不住,惹不得,也是早晚会收拾的一个。   一个才七岁的娃子,这性格……善于隐忍,又敢于报复。这性子实在是霸道,也实在是有些可怖。但……   公子,在外人欺骗你的时候,奴婢绝对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欺瞒你。   有这一句话,就是性格再霸道些又如何?留在公子身边,她只要有心,她就适合!   只是,现在江小芽对元墨的维护,在元通看来,更多是源于对张志远的厌恶。所以,她嘴巴说的虽好,但还不值得信任……   “驾!”   叫喝声传来,马车内静下,元通收敛神色。   眨眼间,看张志远带着一个小厮骑马来至眼前。   “元墨。”   声音入耳,车帘掀开,张志远那张让人讨厌的脸映入眼帘。   “张公子。”   看着元墨那张俊美的脸,张志远骤感厌恶。不得不说,在某一点上他们是一样,那就是看到彼此,都觉得讨厌。   “元墨,有些事你身边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应该都跟你说了吧!”张志远看着元墨,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讥笑,“知晓自己的好表妹,眼睁睁看着你受欺,却视而不见,一点都不护着,你心里是何种滋味儿?是不是又酸楚,又凄凉呀?”   “张公子想多了。”   听着元墨这不咸不淡的口气,看着他那张不温不火的脸,张志远就来气,好像不管他怎么蹦跶,元墨始终都是不急不躁的。他这样到底是憨傻懦弱?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张志远很想把它想成懦弱。可是,元墨那张脸无论怎么看都跟愚蠢沾不上边。如此,妥妥就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着,冷哼一声,“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自己心里惦记着,却不敢说呀?”说完,不等元墨开口,骤然出手,手里鞭子猛然对着元家的马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   嘶!   一声嘶鸣,马车么猛的前冲。   元通眸色一沉,快速拿过小厮手里的缰绳拉住。而车内,在江小芽身体失控既然撞到车壁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拉住!   “哈哈哈……”   看马车失控,元府小厮手忙脚乱,张志远顿时大笑了起来。   江小芽靠在元墨怀里,听着那满是得意,又满是恶趣的笑声,舌尖无意识的顶了顶后牙槽,轻轻抬手,解下头上发带,扯开,一粒白色药丸赫然映入眼中。   元墨看到眼眉头微扬。这颗脑袋,无论里面还是外面装的东西都挺多的。   车帘掀开一角,看张志远策马靠近,当到一定距离,江小芽伸手捏碎手里药丸,看白色粉末随风飘散在空中。   车帘放下,从元墨怀里走出来,在一边坐下静静绑着头发。   “公子,您没事儿吧!”马车平稳,元通随着问。   “嗯,没事。”元墨话落,后面惊呼传来。   “少爷,小心!”   “吁,娘的,还不快过来拉住它……”   小厮的惊呼声,马的嘶鸣声,伴随着张志远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一并传来!   元墨听到,看向江小芽,看着她平静,不见丝毫窃喜的小脸,无声收回视线。   只是看张志远出丑,确实没什么值得乐呵的,看他彻底从眼前消失才能舒心。   想着,元墨手指动了动,那瘦弱的身体,落于手臂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就这么个小不点却让人不敢小看。   江小芽:一个看似无害却极致阴狠的人,一个看似随遇而安却又极难掌控的人。   这样的女娃子,元墨承认,他确实开始有些稀罕了。   “公子,到了!”   到家,江小芽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一边,伸手扶着元墨下车。   “江小芽!”   听到有人喊自己,江小芽顺着声音看去,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们认识吗?可她看着他,为什么那么面生呢?   “江小芽,你是不是克夫?”   听到这句话,元墨侧目,江小芽:极好!一开始马上让人记住且印象深刻。   “江小芽,你嫁给我吧!”   江小芽:……   元墨挑眉。   男孩儿看着江小芽,脸上带着委屈,又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一顿吃两个馒头,我娘都嫌我吃的多,每天吵着让我少吃点,多吃一口就给我脸子看,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江小芽你嫁给我吧,把我克死得了。”   听言,元通无语。   江小芽:第一次见到寻死,寻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他要死,还拉她守个寡。   “我嫁给你,你还得给我聘礼,又麻烦又浪费。你不过就是不想活了嘛!简单,我可以直接就成全你。”江小芽说着,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向着男孩儿冲去。   那架势……跟他娘要抽他时一个样子。   想到那棍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儿,男孩儿本能的撒丫子就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你先把棍子放下。”   “打死你再放。”   “你个恶婆娘,你这样以后看谁敢娶你了……”   恶婆娘?!   这三个字入耳,江小芽嘴角抽了抽,差点笑了。   元墨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奔跑间头上飞扬的发带,呢喃:“以后谁要是娶了这丫头,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元通听到,默默点头,表示绝对赞同。   “墨儿……”   听到声音,元墨转头,看到门口的人,眼帘微动。   第三十五章 这安排   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子,元通神色微动,随着俯身见礼,“大小姐。”   元娇点头,抬脚走到元墨身边,往后望了望,“爹娘呢?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爹娘跟姨丈,姨母还话要说,晚一些才回来。”元墨温和道。   “这样呀!”元柔说着,伸手扶住元墨的胳膊,“那我们先回去吧!”   “嗯。”   江小芽回来,就看到元墨跟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人在说这话。   “墨儿,我听姨母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大姐无需担心。”   大姐?!   听到元墨对她的称呼,江小芽眼帘微动。   元家大小姐——元柔。   在二八年华恋上了县城一个家境贫寒的秀才杨文,不顾爹娘劝说,寻死觅活的,铁了心的要嫁给杨文。   最后眼见女儿连私奔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元家老爷夫人也只能答应了。不答应能怎么办呢?名声清白都没了,不让她嫁还能如何。   成婚之初,杨文竭力表现,对元柔体贴入微,甜言蜜语不断,对元家上下殷勤无比,岳父岳母挂在嘴上喊个不停。   那时的元柔甜蜜幸福。只是这幸福,随着她嫁入杨家六年还未生下孩儿,早已开始变了味儿了。   以上这些,都是江小芽无意中听府中下人口中听到的。说起这位大小姐,口吻带着丝丝不屑。   在这年代,跟人私奔,无论你什么身份那都是让人不齿的。   “姐夫呢?怎么没同你一起过来?”元墨随意问。   元柔听到面皮一紧,“他……”   “姑爷身体不适,担心过了病气给公子和老爷夫人,所以就没随着过来。不过来的时候,姑爷可是再三交代奴婢要照顾好小姐。”站在元柔身边的丫头春梅,马上打圆场道。   元墨听了,点点头,“姐夫有心了。”   元柔看着身边替她打圆场的春梅,神色满是复杂。   “我去梳洗一下,您也歇息一下吧。”元墨说完,起身,江小芽伸出手自然拉着他往正院走去。   元柔看着元墨的背影,怅然若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记得小的时候,墨儿因为眼睛看不到,总是特别黏着她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跟她变得疏离了。对此,也许都是长大了的缘故吧!   毕竟男女有别,长大了,总是不好再黏着她了。只是,看着现在的元墨,总是特别怀念他小的时候。那时,他特别听她的话,对她这个姐姐也尤其敬重,跟现在的疏离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也因她生不出孩子,在心里看不起她吗?想着,心里发苦。   回到正院,元墨梳洗出来,元通走过来眸色沉沉,低声道,“公子,大小姐这次回来恐怕不止是单纯的拜年。”   “嗯?”   元通沉声禀报道……   元墨听完,波澜不起,不咸不淡道,“看来元柔每次拿回去的银票,已经不能让杨文满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来如此。”元通面色冷硬,“当初杨文费尽心机,煞费苦心的诱惑元柔不就是为了元家银钱吗?”   这明眼可见的事,也只有元柔天真的以为杨文是真的爱她,爱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现在六年过去了,元柔是否还要继续执迷不悔的继续下去呢?元通等着看。   “让江小芽看着元柔主仆俩。”   闻言,元通颔首,“老奴遵命。”   让江小芽盯着,看似信任,实则试探。   试探她到底有多少能力,试探她对公子有多少忠心!   江小芽是否有资格留在公子身边,她还需要经过很多考验。   让她看着元柔主仆俩?   江小芽听了元通的吩咐,虚心求教,“管家,你说的‘看着’指的是……”   “你说的呢?”   “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元通:“随你这么揣测。只要记住,必须保护公子不受伤害,你只要铭记这一点就行了。”   “多谢管家提点,小的一定铭记。”   看江小芽恭恭敬敬,忠厚老实的模样,元通:“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装老实不行,耍滑头也不行,怎么做他都有意见。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涨月钱。   这边,元柔主仆俩会不会生幺蛾子还不知道。但,有人却先一步搞了事儿出来……   “竟敢算计公子,给我拉出去杖毙了!”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丫头人,元通大怒。   一个丫头竟敢擅自跑到正院,还敢闯到洗浴间勾引公子,这纯粹就是找死。   “奴婢没有勾引公子,奴婢是冤枉的,是公子他喊奴婢过去的,真的是公子喊奴婢过去的……呜……”哀嚎的话没说完,嘴巴被堵住拉了下去。   江小芽默默看着,元墨的床果然不是那么好爬的,拿命睡男人,也是勇气可嘉。   “江小芽。”   听元通喊自己,江小芽马上收敛神色,“奴婢在。”   “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外间,给我守夜!”   闻言,江小芽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异色,让她给元墨守夜吗?这安排……   若论想看元墨裸体,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她。   元管家这安排真是英明。   “奴婢遵命。”   听着江小芽清亮干脆的回答,屋内的元墨无声勾了勾嘴角,小丫头人不大色心可不小。   第三十六章 一记反杀   大过年,既杖毙了一个丫头,见了血。   这让吃斋念佛的元夫人心里头很不舒服,“大过年的就见血,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就算要处置也该留到年后才对。”   元老爷一听,看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怎么?按照你的意思,杖毙一个丫头还要挑选个良辰吉日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的心情重要,还是儿子的清白重要?”   一言不合,开怼!   元夫人瞬时不说话了,狠狠看一眼大口吃肉的元老爷,默默夹着手边的青菜。   元墨沉默不言,静静吃饭。   江小芽垂首,清白呀?!元墨不会还是处子之身吧!   元大老爷这么大声的把自己儿子还是童子之身的事,用吼的讲出来,真的合适吗?   看元夫人脸色不是太好,元柔轻声道,“爹爹,您让一个小丫头给墨儿守夜,是不是不太合适?”   原来让江小芽给元墨守夜,是元老爷的吩咐,元通是不得已听令,而元墨是只得孝顺接受。   “有什么不合适的?”元老爷看一眼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这丫头挺机灵,年岁也正好,正处不男不女的阶段,还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不会乱什么幺蛾子,守在墨儿身边正合适。”   江小芽:……   不男不女?!   原来这才是她被得以重用的原因吗?   只是,虽然她没长胸,也没来大姨妈,可她在性质上还是个女的吧。而且,她对元墨其实很有想法的。   元墨: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那他的禽兽之名是从哪里来的?   元通嘴巴微抿,直直看着江小芽,老爷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她啊啊啊的那几声,比丫头脱了衣服直接爬床都厉害。   “可她毕竟年岁太小了,守……”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弟弟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言不合,再次开怼!   元柔当即不吭声了。   江小芽悄无声息的瞄元老爷一眼,再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元墨。嗯,不说话是对的。不然,开口,可能就会被怼。   “元通,这羊腿烤的不错,让厨房再送点过来。”元老爷砸吧嘴,颇为满意道。   怼人,果然使人心情大好,胃口大开。   一顿团圆饭,吃的冰火两重天,有人吃撑了,有人气饱了。   夜,元墨睡在内室,江小芽睡在外间。伺候元墨睡下时,心里还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在他之前起来,一定要清楚看看他早起的身体反应还存在不。这么盘算着,闭上眼睛。   然后,第二天……   她是被管家连人带被子扔出去才醒的。   “江小芽,你就是这么给公子守夜的?”   看着眼睛冒火,脸色难看的元管家,在看看日上三竿的太阳,江小芽裹着被子爬起,“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反省。”说完,一脸羞愧的往自己小屋走去。   看着那耷拉着脑袋,一副惭愧不已模样丫头,元通:反省?为什么他却觉得她是想去偷懒呢?!   偷懒?   她就是有那想法,也没那不怕死的魄力呀!   昨天,杖毙那一丫头,血腥之气尤在鼻翼萦绕,感觉还未消散。在这人人都神经紧绷的时候,她明目张胆的偷懒……   她这条小命,可经不住元大老爷一怒,和一句杖毙的。   “春梅姐姐,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我去帮你做呀!”江小芽跟着春梅,热切道,“公子说了,大小姐好久不来一次,一定让奴婢等照顾好了。”   看着元柔主仆俩。元通昨天交代她的事,可是没忘。   “小芽妹妹有心了!不过不用了,照顾小姐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劳烦你。”   一天了,这不识相的丫头跟在她身边已经快一天了,这让春梅连脸上虚伪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春梅姐姐,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你跟我不要那么见外嘛!”   江小芽继续一片天真,毫无心眼,完全不会看脸色的黏着春梅。   元通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把春梅对江小芽的排斥都看在眼里,心里一片冷凉。江小芽身为公子的贴身丫头,对大小姐身边人热情,那也代表了公子对大小姐很在意。   被自己弟弟敬重在意,大小姐应该高兴才对,证明她在娘家腰杆还能硬起来。可现在,却是截然相反。   “你去公子身边伺候吧,我这里有春梅就够了。”   “可说公子说……”   “怎么?我这个大小姐的话不好使用了是吧?!”   听元柔声音一沉,江小芽身为奴婢赶忙认错,迅速告退,不敢跟主子对着干。   走出屋子,江小芽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元柔的院子,人心终是难测,有时毫无道理可言,也因此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元柔春梅对她的排斥,元通能想得到的,江小芽自然也想到到。看来,元通让她盯着她们,是早已察觉到什么了吧!   晚饭后,元墨洗浴出来,江小芽站在他身后正跟他绞着头发……   “墨儿,你睡了吗?”   元柔带着春梅走进来。   看一眼春梅手里的参汤,江小芽眼帘微动。   “这么晚了,大姐怎么还没歇息?”元墨神色如常,温和道。   “我睡不着,所以给你炖了点参汤。”元柔说着,拿过梅香手里的参汤,递过去,“给你补补身体。”   “大姐有心了。”   元墨话落,江小芽伸手接过,但却没给元墨,只道,“公子刚吃了药,不能再用参汤。倒是春梅姐姐……”江小芽仰头看向春梅,“春梅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了,公子刚才还说要赏你呢!所以,依奴婢看这碗参汤不若给姐姐喝吧!”   春梅闻言,忙道,“多谢公子赏赐,只是这参汤是大小姐亲自给你炖的,奴婢可是不敢用。”   看春梅连连摆手,江小芽却还让,元柔开口,“墨儿,看你这丫头这样子,不会是在怀疑我什么吧?”   “大姐想多了。”   “奴婢可不敢那么想。”   元柔听了,呵呵一笑,伸手拿过参汤递给春梅,“既然说公子赏的,那你就喝了吧!”   “是!奴婢多谢公子,多谢小姐。”说完,接过参汤,仰头喝下。   干脆利索,毫不犹豫。   你们不是开始怀疑了吗?既然如此,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味道如何?”   “回小姐,您厨艺现在越发好了,奴婢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元柔听了微笑,“可惜,墨儿今天没口福了。不过,等下次吧,下次姐姐再……”话没说完,一人突然倒下,元柔话一顿,看到倒下的人脸色瞬变。   “呜……”   看春梅突然倒下,手捂着脖子,脸色青紫,嘴角溢出血色,整个人卷曲成一团,痛苦呻吟。   元通脸色遂变,猛地看向江小芽,反杀!   有人想证明自己仍是有心人,但却不被给予机会,一记反杀,将计就计,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元通心头发紧,随着沉怒质问,“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不知道,我这次没在里面下药……”矢口否认的话脱口而出,随着面色微僵,眼神闪烁慌乱。   江小芽:这次没有?所以之前有过吗?   “徐风,把人带下去。”   徐峰拉着元柔的胳膊强硬把人带走,元通对着地上的丫头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踢了出去。   屋内瞬时静下,只余淡淡的血腥味儿飘散在空中。   江小芽转头,看着静静坐在软椅上的元墨,抬手在他眼前无声晃了晃,心里:在这个时候,看不见那一副嘴脸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曾经亲密无间的手足,为了一时利益,为了一时贪念走向厮杀。那一种心情……   江小芽轻轻放下手,眼里溢出点点怅然,那多余的记忆,不该再想起,不该再保留。   走到元墨身后,拿起棉布,继续为元墨擦着头发。   在江小芽走出视线外,元墨眼帘缓缓垂下,那一闪而过的沧桑,让人不免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只是这一记反杀,绝不坐以待毙,不再给你作幺的机会,她做的很好。   “公子。”   “嗯。”   “春梅不会死,您若有话可以让管家去问她。”   元墨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开口,“江小芽。”   “嗯。”   “你很好。”   “真的吗?那公子给我涨月钱好不好?”   元墨失笑,“不涨!”   话落,听到江小芽小声念他抠唆。   念叨的声音很小,奈何元墨耳力太好。   第三十七章 惊   翌日   元通从春梅和元柔口中都问出了什么,江小芽不知道。她只看出元通脸色很是不好,至于元墨却是一切如常,包括胃口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这是悲伤为力量?还是,早已不在意?不探究!   “姐夫,你来了!”   临近傍晚,看小厮引着走进来的人,再听元墨对他的称呼,江小芽自然打量了一下。   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眉目俊朗,很有几分风流书生的气质。   这模样,再加上会拽点酸诗,也却是挺能勾得女孩儿喜欢。   “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和岳父岳母。”说着,把上手礼物放下,看着元墨良好的气色,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随着隐没,继续道,“而且你姐也来几天了,我心里也很是挂念。”   “姐夫真是来的不巧,爹娘今天大早都出门给长辈拜年去了,可能要明天才回来。姐她上山祈福去了,说是要在山上待两天,为姐夫求个福,保佑姐夫身体康健。”   杨文听言,即刻感动道,“柔儿真是太有心了,是我让她受累了。”   元墨听了,轻抿一口茶水,笑了笑,却不接话。   这突然不善解人意的态度,就静静看你装逼的眼神,瞬时让杨文有些尴尬了,心里也不安稳了,难道元墨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元墨应该是已经挺倒了才对。可现在人完好,就已说明这其中出了岔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里不明,又见不到元柔无法知晓,心里越发烦乱,强撑着寒暄了一会儿,既告辞离开了。   看着杨文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小芽若有所思,沉不住气,心思浅显,还有秀才的身份,一个只要元府愿意,完全可以碾压的人,但却这么放纵他的理由是什么?是顾忌元柔吗?还是,有别的理由存在?   还有元柔和春梅,被元通打着上山上香的理由,不知道将人送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些元通好像不想她知道,那么她也不探究。   “江小芽。”   “奴婢在。”   “我记得你说过,你还会做饭是吗?”   江小芽听了,抬头,望着元墨,眼里带着某种期待,“是!您别看奴婢小,可奴婢做饭真的挺好吃的。公子,您要不要尝尝看?”   元墨点头,“那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你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江小芽乐呵呵的走进小厨房,元墨:“她好像很高兴。”   元通颔首,低声道,“老奴第一次看她接到差事,态度这么端正的。”只是,这丫头到底在高兴什么?   在高兴什么?很快知道了。   元墨站在院子里,无意的往厨房看一眼,看着那踩在矮凳上在锅台上忙活的丫头,漫不经心道,“这是她第几次尝味道了?”   “回公子,已经第四次了。”元通语气不佳。   炖个鱼汤,她尝了四次味道了,这是生怕人家怀疑她在汤里下药?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偷吃?   主子还在这里饿着肚子,她尝味道却差不多都尝饱了。这样的丫头,还想着涨工钱,她脸皮是有多厚。   “看来,厨房确实是个有油水的地方。”元墨淡淡道,“希望做出的饭味道也够好。”   不然,明目张胆以权谋私(偷吃),外加失职,这辈子都别想再涨工钱。   “公子,好了,您尝尝!”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儿!   挖一勺米,加一块鱼香茄子一并送到元墨嘴边,“公子,阿!”   看江小芽一个娃子,用跟娃子说话的语气给公子喂饭!   元通不由的移开视线,身为奴婢,该说她伺候周到吗?可,为什么看着那么别扭呢?感觉公子被强行玩了过家家!   元墨看到送到嘴边的饭,大概也是适应不良,伸手拿过江小芽手里的勺子,“我自己来。”   “好,那我给公子布菜。”   一顿饭,不知道是江小芽布菜搭配的太好,还是她咽口水的动作太好笑,元墨不觉多用了半碗饭。   多用半碗饭,不用开口夸,就已说明味道不错。   元通:看来这丫头还真是会做饭。   “明天的饭还有你来做。”   江小芽听了,马上郑重道,“多谢管家看重,奴婢一定好好做。”努力喂饱公子的同时,养胖自己。   看江小芽那样子,元通:比起做公子的贴身婢女,她更愿意做厨娘吗?   目光短浅的丫头。   “公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元墨散步回来,听到徐风的话,由元通陪着抬脚往主院走去,江小芽继续在厨房洗洗涮涮,没跟着一起去。   元墨在主院待了一刻多钟回来直接去了洗浴间。   良久,从洗浴间出来,未看到江小芽等候在外的身影。   “公子,老奴给您把头发绞干吧!”   “嗯。”随应一声,随口问,“江小芽那丫头呢?还在厨房忙活?”   “那个叫大宝的孩子来找她,她出去了。”说着,顿了一下道,“好像今天是江小芽的生辰,江大宝为了给她送鸡蛋才来找她的。”   元墨听了,眉头动了动,没再多问。   元通也没再多说,直到元墨头发都已擦干,还未见江小芽回来。元墨眉头不由皱了皱,“让徐风出去看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   这么长时间江小芽还未回来,元通也隐隐感到了不对劲儿。   冰天雪地,黑天瞎火,难不成还在外促膝长谈不成?   徐风领命走出,少时回来,紧声道,“通叔,没看到小芽,小的只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闻言,元通心头一跳,看一眼徐风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大步走进内室。   “公子,恐怕出事了。”   元墨拿过元通手里的发带,看着,眼底情绪不明。   ***   一小院内,昏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一脸不愉,一个忐忑不安,“二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很想知道元墨为什么还没死吗?刚好二爷我也想知道,元通和徐风那两个家伙会拳脚不好弄,可把元墨那个贴身小丫头弄来,还是一点没问题的。等一下爷要亲自问问,到底是真出岔子,还是你突然心软了没用心替爷办事儿!”   “二爷,您这话可就太冤枉小民了呀!”满脸委屈,激动解释,“小民刚才那么说,纯粹是担心元墨会怀疑到二爷您头上去而已。”   “怀疑又如何?他一个瞎子还能把爷怎么着不成?”完全的目中无人,嚣张张扬,“好了,人差不多也该带回来了,爷先回去,你就静待消息吧!”   看沈忻人离开,杨文坐立难安,心里很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走出杨文家,沈忻满脸不满,“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做官,哼!”   既然杨文指望不住,那就自己亲自来。无论如何,元家的家财他一定要得到,暗算不成。那,就明抢!   心里正盘算着,一丝寒风扫过,沈忻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呼一口寒气,再抬头,看一人挡在眼前!   一身黑袍,暗色腰带,高大精瘦,悄然而至!   夜色之中,面容不清,唯感气势骇人!   沈忻看到,心头一跳,脱口问,“你挡住小爷路干什么?”   “杀你。”   两个字,又轻又淡!   落入耳中,沈忻却是不由的脸色一变,随着冷笑,叫嚣,“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就敢口出狂……额……”话未说完,一只大手落于咽喉。   要害突入被控,本能挣扎。然,用尽了力,发现竟动不了分毫。   死亡的恐惧骤然袭来,拼力挣扎,气息不稳,艰难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没人回答他。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呼吸越发困难,脸色涨红,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静静看一人在自己手间垂死挣扎,眸色一片凉淡。直到……   直到沈忻的视线落在他手腕间,眼眸陡然瞪大,“你,你是元……”   元字入耳,凉淡的眼眸,染上一抹妖冶,似笑非笑,莫测难辨。   第三十八章 手段   “呜呜呜……大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还怎么活呀!”   看着满脸憔悴,呜咽哭泣的刘氏,江老太眉头紧皱,心里亦是满满的担忧,但她这个时候却不能跟着刘氏一起哭,“别说那不吉利的,大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还有……还有小芽那丫头,也希望别有什么闪失。   “奶奶说的对,大宝一定不会有事儿,娘你别太担心了。”江巧给刘氏擦着泪,安慰道,“元公子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一定能找到的。”   “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别说了,既然那么担心,就别光会哭鼻子,也出去找找吧!”江老太说着,看向江巧,“你带着小宝和妞妞先去你大伯娘家。”   就刘氏现在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也别指望她给几个孩子做饭了。大过年的不能让不懂事的娃子陪着大人一起挨饿受怕。   “我知道了奶奶。”   江老太起身离开,走出门口……   “早知道会这样,我昨天晚上怎么也不会让大宝去给小芽送鸡蛋。”刘氏满是懊悔。   “娘,你说,大宝会遭遇这起祸事,会不会都是……都是被江小芽克的?”   江巧一句话洛下,屋内顿时一静。江老太脚步一顿,随着垂眸,掩下眼底那一抹厚重,默默离开。   人,往往在关键的时候能看清很多东西。或落井下石,或雪中送炭,或……亲疏终有别。   ***   “公子,没找到。”元通凝眉禀报道,“方圆百里,老奴都让人去找过了,仍没发现江小芽和江大宝的踪迹。”   根据探查,从掳走江小芽小厮对沈伟良(州长)交代中得知,他们在途中就把人两人给弄丢了。   途中两人从马车中消失?十有八九是趁着小厮不注意,两人冒险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如此,两人应该走不远,按道理来说该很快就找到人才对。可现在,却寻而无果,这很反常!   难道是那小厮跟沈伟良说谎吗?不,元通以为他没那么大的胆子。那么,肯定是在他们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派人继续找。另外……”元墨淡淡道,“往县府送个信,家里丫头被人偷了,请姨丈派衙役找一下,看是不是哪个人牙子做的。”   “老奴这就派人过去。”   派人去县府,自然只是为了表面程序。只是丫头被偷,该有的正常反应而已。   元通走出去,元墨看着桌上的发带,眸色淡淡,人生就是一场历练,遭遇任何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现在,只希望江小芽这条小命不要结束的太早。毕竟,一个连给他做饭,都敢做壮阳菜的丫头,也不多见。   县府   一片乌云密布。   沈忻在蕲河出事,其小厮慌乱无措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县府告诉了姚海。   捉拿凶徒,救治沈忻,这些都只有姚海有能力做到。所以,自然是第一告诉他。   而姚海看清沈忻的情况,心下一沉,不敢耽搁当即派人去州衙告知了沈伟良。   沈伟良站在屋内,脸色分外难看,沈忻在杨文家被重创头部昏迷不醒,杨文消失无踪,看再加上小厮说的,两个人正在合谋图元家财产。   看这一片狼藉屋子,还有地上那片血迹,极有可能是两人发生冲突,之后杨文错手伤了沈忻,而后潜逃。   不过,眼下这都只是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还要先找到杨文才能清楚。   “姚大人,这件事本官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案。不然……哼!”丢下一句威迫之言,沈伟良大步离开。   看着沈伟良的背影,姚海心头憋闷的很,他费心费劲的巴上沈家,为的是自己的仕途能更进一步。可现在,还未得沈家任何好处,就先遇到了这么档子事,真是……   沈忻在他的地界出事,如果沈忻能逢凶化吉还好,如若不能。那,就算是把凶手找到,沈伟良心里怕是也迁怒上他了,理由:治理不善,凶徒出没,保护不周!   还有,沈忻如果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不止自己仕途受阻,还有……文婷和沈忻的亲事,又该怎么收场?!   想着,姚海面色阴沉,转头看着身边管家,沉声道,“这件事不许对夫人和小姐说起,知道吗?”   管家赵全听言,忙应,“奴才明白。”   如果元氏和姚文婷知道沈忻现在成了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定然难以平静,情绪激动之下,再说出什么退亲的话,定然激怒沈家。那时,姚海头上的乌纱帽可就危险了。   姚海心情沉郁,刚回到家,元氏迎上来,自然问,“老爷,沈家小厮三更半夜的过来找你,所谓何事呀?”   “没什么事。”姚海直接避过这个话题,随意问,“府里没什么事吧!”   “我们府里倒是没事,就墨儿今天一大早派人过来说,他身边那个贴身丫头,昨天晚上被人在门口偷走了,他们在周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所以,想让你派衙役在县城找找看,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牙子把人偷走了。”   姚海听言,垂眸,掩住眼中神色,江小芽是被水掳走的,他自然是清楚。而现在,那婢女还没找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元墨对所发生的事还都一无所知。   因为被掳的丫头没找到,自然也无法从她口中探听到什么。   “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找。”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先一步找到江小芽也很有必要,省的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沈家小厮所掳,这字眼绝对不能出现。   看姚海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元氏低喃,“还以为他不会管呢,没想到还挺积极。”   丢一个丫头,在元氏看来,算不得什么事。不过,姚海能放心上她也高兴,为她娘家人办事,那也是看重她。   想着,脸上扬起一笑,透着愉悦,起身往姚文婷的院子走去,再有半个月可就要成婚了,这心里还真是舍得不得。不过,想到自己女儿嫁入州府,以后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还是高兴的。   ***   在县城已是人仰马翻的时候,江小芽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望着床幔,一时分不明自己是在哪里。   “你醒了!”   闻声,转头,随着一张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看到……   漂亮,真漂亮!   第三十九章 爹爹   玉肌,红唇,乌发,再配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妥妥就是祸水本人。   本以为睁眼遇妲己。不过……喉结!   在看到咽喉处那一块凸起,还有唇周那点点胡渣后,即将出口的美人姐姐几个字咽下。顿了顿,刚欲开口,又被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傻愣愣的看什么?连爹都不认得了吗?”   爹?!   江小芽眉头皱了皱,不觉抬手挖挖耳朵,第一反应,脑袋被撞狠了,果然伤着了,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江小芽反应落入眼中,美公子没什么表情道,“怎么?连爹都不会叫了。”   江小芽:……   爹!这个字眼,重复听到,可以确定并非幻听。   定定看着眼前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江小芽:原来男妲己不但长的美,还会骗小孩儿。   这厮看起来也就跟元墨差不多年纪吧!   他十八,她八岁,比她年长十岁,再加上怀胎十月。所以,他是九岁就把她给造出来了吗?他这能力是不是太超前也太超然了些?   “小芽!你醒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入耳,打断江小芽思绪,转眸,看江大宝疾步走过来,“你怎么样?头还疼……”话没说完,妲己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江大宝顿时一僵,脸色一红,随着又一白,看着江小芽慌乱着道,“小,小姐您好些了吗?”   小姐?!   哥变小厮,天降美爹!   看来在她昏迷挺倒时发生了不少的事。   “少爷,用饭了。”门口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传来,妲己看江大宝一眼,转眸对着江小芽,慈爱道,“爹爹先去用饭了,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飘然离去。   门关上,江大宝看着江小芽忙道,“小芽,你还好吧?”   “嗯,一摔摔出个爹来,挺好的。”江小芽说着,眉头皱起。   第一次摔,拍死了姚文飞的大将军,差点被他吃了。   第二次摔,撞废元墨;这次……摔出了一个爹。   每次摔都能发生点什么,这算不算是特别技能?!   江小芽无语着,看着江大宝,“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不知道。”   “他们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   江小芽轻轻吐出一口气,“哥,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江大宝听了,马上道,“昨晚我们被人敲晕扔到马车上,半路上醒来后我们从车上跳下……”说着,在江小芽注视下,眼神闪了闪,干巴巴改口,“我没跟你商量一下,直接拉着你跳车,害的你头撞到车上受伤昏迷……”   这描述就对了,遥记得昨晚,劫持者还未大开杀戒,江大宝就差点把她给灭了。那果敢英勇的一跳,江大宝稳稳的的……落在了她身上。而她,不止头撞到了车壁上,还结结实实的做了江大宝的肉垫子。   那一刻,江大宝把猪队友三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下手比那坏人还狠呀!知道的是他要带她一起逃生,不知道直以为他是要杀她灭口。   “我昏了之后呢?”   “我喊救人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然后把我们带到了这里,还找大夫给你看了伤。最后……”江大宝看着江小芽,脸上表情变得紧张,不安,还有疑惑,“最后他让我叫他少爷,让你唤他爹。如果不听话就……就咔嚓!”说完,好似怕江小芽不明白,还形象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江大宝那动作,江小芽:极好,都会做江湖动作了,他这也算是长见识了。只是他们这处境……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呀!   现在,看妲己给她和江大宝分配的身份,还有那威胁他们的话,明显是要他们配合演一出戏。   演戏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不过结果却多少能预想到,演好了,大家你好我好的一拍两散,演不好……就难说了。   这人要是背起来,真是什么不可预想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芽,我们现在怎么办?”江大宝看着江小芽,小声道。   现在能怎么办呢?   江小芽思索间,一阿嬷推门走进来,“小姑娘,你醒了呀!”说着,将饭菜放在一边的桌上,看着江小芽道,“这都是你爹爹让准备的,赶紧趁热吃吧!你这一生病可把你爹爹给担心坏了……”   江小芽听着,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而视线在触及到门口那一道身影后,眼神微闪,随着嘴角上扬,眉眼自然染上欢喜,脆生生开口,“爹爹!”   叫的甜腻,眼中依赖满溢!   江大宝:……   眨眼变脸,江小芽这突然地满脸见到‘亲爹’的欢喜模样,对江大宝是一种冲击,看的眼睛发直。   由‘他们是谁?’到‘爹爹’这相认的速度,让人措手不及。   而相比妲己面对江小芽时脸上那生硬的慈爱,江小芽这做女儿表起亲近来,就流畅自然多了。   站在门口的裴戎,听到江小芽那一声响亮的爹爹时,脸上面皮不由紧了紧,瞬时不适后,笑了,抬脚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柔声道,“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江小芽望着裴戎,愧疚道。   “你没事,爹爹就放心了。”裴戎看着江小芽,怜爱道。   ‘父慈女孝’两两对望!   江大宝在一边愣愣看着,恍惚,他们也许真的是父女也不一定。   跟在裴戎身边的老者,看一眼江小芽垂眸,神色不定……她这是真的把主子认作爹了?还是,纯粹是为了小命在配合着演戏。   以上,无论是哪一种,她这一声爹是不是都叫的太顺溜了些?那副就是看到亲爹的眼神,让人头皮直发麻。   不管旁观者怎么看,为了彼此的安全,父女档就这么成立了。   元府   元墨看着手里的密函,眉头微皱。   元通亦是面色凝重,低声道,“公子,裴世子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明显是赵家为谋害他而生出的阴谋,他还……”元通说着,忽而顿住,沉默了。   裴戎明知是赵家的计谋,还冲动冒险往里跳的原因是什么?   元通看看元墨,还是为了主子。   只是没想到,裴世子会那么巧合的跟江小芽撞到了一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实在难以预料。   第四十章 娘   自从有了爹,日子马上变得不一样了,多了苦味儿。   “小姐,您的药好了。”   一日三次,药比饭都准时。   看自称老刘的随从将药递来,江小芽转眸看向‘自己爹’。   裴戎拿过药,一言不发,对着灌了下去。   每天打着‘女儿病了’的由头,借着她的名义煎药喝,掩饰受伤的事,也是煞费苦心了。   若问江小芽怎么知道裴戎受伤的。答:自然不是他告诉她的,而是从药里知道的。   从他每天喝的几味药里探知到,他应该伤的不轻。所以,认她做女儿,冒充父女。其目的,是以障眼法迷惑对手,掩饰行踪,得以养伤休息。   心里这样猜测,一点不敢显露,每天不言不语老实陪着,老实配合着。   而江小芽的识相让裴戎在满意的同时,也总有所思。   裴戎那深远莫测的眼神,江小芽察觉到却不与其对视,垂首沉默,故作不知。   “小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晚饭后,江大宝偷偷跑过来,对着她低声道,“我刚去给少爷送水的时候,听到刘叔说,他们明天就准备启程离开了,这样我们也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江大宝说着,脸上难掩激动。   突然被人劫持,随着又被困在这里。连续五六天找不到自己,他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终于马上就能回家了。   看着江大宝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江小芽却是不由沉默。   如果能回去自然是最好,就怕……他们启程离开,不代表也会让他们平安撤离。   裴戎偶尔望着她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让江小芽有些担忧。遇到他们本身是一场危机,配合他们演戏,你演的太好,暴露了你的精明,会让他们忌讳不安,担心你想的太多,猜破了他们的身份。反之,你若故作憨傻,那么同样会让他们不喜,担心你人傻嘴笨,话太多坏了他们的事。   总而言之,当一个人身处于危险之中时,你无论怎么做,都会让他们产生危机感。所以……   她和大宝能否平安的撤离,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呀!   江小芽反应落入眼中,江大宝:“小芽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我很高兴。”   是吗?可是,江大宝却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欢喜色。   江大宝皱眉,心里疑惑不明。   另一边……   刘叔看着裴戎,轻声道,“世子,那两个孩子怎么处置?是留,还是……”   “不能留。”   三个字,其本性暴露。妲己这一称,瞬时名符其实。   美艳是外表,残忍是本性。   刘叔听言,垂眸,“老奴知道了。”   不能留,除了是怕他们坏事儿,更多是因为心情不佳。   满怀希望,不顾安危冒险出来寻人,结果又是一场空。   “刘叔,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刘叔听言,抬头,看着裴戎厚重的神色,垂眸,“老奴希望四爷他还活着。只是……”   十年了!   如果他活着,为何他们寻遍了大江南北还是找不到他?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至今还不现身?   心里期望他还活着,可现实却是不容乐观。   清楚刘叔未说完的话,裴戎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眸色暗沉,悠悠道,“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有些人可就真的称心如意了,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刘叔听言,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四爷,是太多人的一块心病。希望他活着的人,跟希望他死掉的人都很多。   “时候不早了,刘叔早些歇息吧!”裴戎说完,抬脚往江小芽所在的房间走去。   望着裴戎的背影,刘叔无声叹了口气,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夜,江小芽躺在摇椅上,看着床上盖着厚被似已陷入沉睡的裴戎,紧紧身上的薄被,冻的睡不着。   塑料父女伤不起!   江小芽卷曲成一团,看看裴戎,心里暗腹:她这会儿走到他床前,摔一下,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神奇的事发生?比如把他砸成元墨,或比这更高端?   搓着手哈一口热气,闭上眼睛,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始想一些实际的,她和江大宝能不能脱险明天是关键。   这客栈,还有人多嘈杂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动手,容易引发骚乱。所以,如果真存了除了他们的心,那么明天一定会带他们一起走,走到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再……   咔嚓!   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入耳,思绪中断,江小芽眼帘微动,刚欲睁开眼睛,一道气息袭来!   眉心一跳,睁开眼睛,裴戎那一张阴柔漂亮的脸落入眼中,咫尺距离。   见江小芽睁开眼睛,裴戎看着她无声一笑,而后,轻轻抬手,大掌落于她咽喉间。   妖受!   心里嘶吼,脸上不做任何表情,静静看着裴戎。   门外有人,可能是他敌对者。裴戎这么掐着她,直白警告她,敢作幺就掐死她,防范于未然做的很好。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外面人真的是来找他索命的,那么就算她不做声,恐怕也阻挡不了人家进来一探究竟。   想着,江小芽垂眸,两者相斗,于她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趁机逃走的机会。   “你在祈祷外面的人进来吗?”   一声耳语,江小芽睫毛动了动。   “如果你真的在这么想。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人若进来,第一个先死的人绝对不会是我,而是你。因为我会扔你出去挡剑。”   死受!早晚被人压死在床上。   屋内江小芽诅咒着。屋外,在黑衣人手已碰触到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娘,娘,我想尿尿!”   满含睡意的声音入耳,黑衣人眉头皱了皱,脚步顿住。   娘?!   屋内人,表情龟裂,娘?   小命第一,你们心情,谁管!   喊过娘,江小芽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装娘,“来,披上衣服,娘带你去。”   窸窸窣窣!   晃着裴戎袖子,造出声响,看着窗户上那道黑影,软软道,“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爹爹在的地方呀?”   “娘,您这样男扮女装还要多久呀?”   “娘,您天天这样把胸裹起来,等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出来,他还有饭吃吗?”   捏鼻子!变娘音。   “没规矩,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尿尿去!”说完,拉下裴戎的手,从床上下来。   裴戎死死盯着那豆芽菜不紧不慢的晃到洗浴间,直到走出视线外。   裴戎耳边还荡气回肠的回响着那一声……娘!   去她娘的!   第四十一章 斗智   盯她,死盯她!   从洗浴间出来,裴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如刀,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温情脉脉。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   “闭嘴!再敢喊一句,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闻言,江小芽麻溜把嘴合上,心里:想剥了她皮的除了元通之外,又多了一个。不过,看裴戎训她的话说的这么铿锵有力,想来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所以他才敢这么大小声。   看着江小芽稚嫩,又貌似老实的嘴脸,裴戎面色阴沉,“你知道的倒挺多呀!”   “我都是听说书的讲……”话没说完,裴戎已转身上床,闭眼睡觉。   管她是什么知道的,裴戎这会儿都看她膈应。   但凡认识裴戎且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裴戎最厌恶人家说他长相,更不容人家说他男生女相,谁敢说,绝对撕嘴!可现在……   江小芽不但直接说他是女扮男装,还喊他娘,还是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崽的娘。这是什么性质?!撕了她的嘴都不解气。   裴戎想着,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江小芽。   在裴戎那带火的视线看过来的瞬间,江小芽当即闭上眼睛,表示她睡着了,她什么都没看到,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犊子竟然还敢给他装睡。   裴戎心里骂着,腾的站起,大步走到江小芽身边,抬脚对着摇椅踹了过去。   啪!   “唔……”   椅翻,人落地。   看江小芽坐在地上揉着腿,疼的呲牙。裴戎冷哼一声,心口肿总算是舒畅了些,看他明天怎么收拾她。   蕲河*姚家   “杨文找到了吗?”看到李捕头回来,姚海不等他禀报,急问。   李虎摇头,惭愧道,“大人,蕲河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姚海听了,皱眉,随着问,“那江小芽呢?”   “回大人,也没找到。”   听言,姚海脸色更加不好了。已经六天了,一个都没找到,他这府衙的人是多无用,他姚海是多无能。沈伟良见到他就更加没好脸了。   “元家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大人,没有。”   杨文潜逃,他能指望的人不多,而能收容他的好像也只有元家。江小芽也一样,她若回来也一定会回元家。所以,姚海直接派衙役去元家监守了。   只是,派衙役过去的原因自然不能如实的讲。姚海的给出的理由是:保护元墨安全。因为,有人既然敢偷元墨身边的丫头,那么就有可能伤元墨,他这个做姨丈的自然得上心。   “再继续去找,两天之内必须把人给我找到,不然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是,小的这就去。”   李虎离开,姚海按着额头,心情沉郁。   寻人的事不顺,好在家里尚且还算安稳。因为沈忻出事是在晚上知晓的人不多,再加上沈伟良也有意将这事压下,所以暂知道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并未传开。   不然,文婷和元氏如果知道沈忻成了活死人,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欢欢欢喜喜的在家里等着成婚。   成婚?!   想到成婚,姚海凝眉,算算日子,再有两天可就是定好的吉日了。现在沈忻这么个情况,沈家那边不知道预备怎么做?   让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姚海自然是不想,可是他更不想丢了头上乌纱,从此断了仕途。所以,无论沈家准备怎么做,他都不能说一个不字。   翌日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裴戎戴上斗笠遮住自己大半面容,伸手拉着江小芽手,温柔又慈爱道,“走吧,乖女儿。”   江小芽望着裴戎,也不再玩虚的,轻声道,“爹爹,你身体既已大好,我们就此父女缘尽如何?也省的让我拖累了你赶路。”   裴戎听了,越发温柔道,“为父不急着赶路。还有,你在害怕什么?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还担心为父把你吃了不成?”   塑料父女,还谈什么虎毒不食子!   江小芽看他一眼,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他离开这闹市。他若真存了杀心,一旦远离人烟,就更加没活路了。   学过安全教育的小孩子都知道,当被坏人挟持时,一定不能跟着走,这是常识。   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江小芽:这个时候或许只能赌一把了。   “啊,舅舅!”   一声高呼!   随着手心一空,就看身边小犊子拔腿冲了出去,冲到一个长相憨厚,身材高壮的汉子跟前,伸手抱住大腿,大呼,“舅舅,您去哪儿了?让我和哥哥好找呀!”   江大宝想到江小芽昨天交代他的话,也麻溜跑了过去。只是,看着眼前汉子,嘴巴动了几动,那一声舅舅怎么也喊不出,只是巴巴的看着他。   汉子:……   一时懵。   裴戎看着,冷笑一声,看来她不止爹爹喊的顺溜,喊舅舅同样喊的够干脆。   刘叔看此,眉头微皱,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裴戎抬脚缓步上前,“乖女儿,你认错人了,他可不是你的舅舅。”   “对,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舅舅。”说完,大汉拉开江小芽的手,快步离开了。   裴戎低头,望着江小芽,笑眯眯道,“真是遗憾,如意算盘落空了。”   落空了吗?   江小芽淡淡一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荷包,“爹爹,你说,舅舅发现荷包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看到江小芽手里的荷包,再看她脸上那一点不像孩子的笑脸,裴戎笑意敛去,“看来,我是真的太小看你了。”   荷包被偷,闹腾起来,招来衙门的人,她无事,可对他则不然。   江小芽看着裴戎,笑意隐没,淡淡道,“我只想好见好散。你不赶尽杀绝,我也绝不会多言自找麻烦。”   “你已经在自找麻烦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当然信。不过……”江小芽从腰间拿出一个药包,看着裴戎,不咸不淡道,“听说这一包撒出去,能迷昏十头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看着江小芽手里的药包,裴戎眼睛微眯。   江小芽淡淡道,“这年头世道乱,我娘经常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门,身上一定要带点防身的东西,不然万一碰了坏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看着裴戎一笑,“也幸而你没对女孩子搜身的习惯。否者,我这药还真是保不住。”   裴戎听言,冷冷道,“拿一包不知道是屎还是尿的东西想就想糊弄我?”说着,遂然出手。   江小芽早有防备,急速避开。   这一避,裴戎眼皮一跳,这丫头会武功?!   江小芽心头紧绷,脸上极力维持平稳,“爹爹这是想跟我比一下谁的手快吗?”   “好啊,那我们就比……”话没说完,被一道清润的声音打断。   “小芽!”   闻声,转头,一抹素白身影映入眼帘……   第四十二章 清晰知道   看到那一抹素白的身影,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看着那……未曾想过会出现的人,江小芽不由愣了一下。   看到元墨,江大宝眼睛大亮,差点喜极而泣,“元公子!”   元墨颔首,由小厮轻扶着走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大宝嘴巴动了动,看向江小芽。   江小芽仰头,看着元墨,开口,“大宝和我在门口被坏人掳了,幸而半路遇到两位侠士把我们救了出来,带到了这里还给我们看了伤,现在正要送我们回去,没曾想刚好在这里遇到了公子。”   一段话,江小芽说的自然顺溜,满脸坦然。还有,刚才望着裴戎时还跟小兽一样要咬人的眼神,此时已变为满满的感激。   刘叔: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眼里感激那么真切,更是让人直无语。   “原来是这样,真是多谢两位侠士了。”元墨客气道。   刘叔听到,转眸看向元墨,看到元墨面容,脸色遂变,眼眸瞪大,紧绷,心口颤动……四爷?!   裴戎却是看都没看元墨一眼,只是直直的盯着江小芽。   那眼神,掐死她的信号持续满格中。   就算是江小芽已把他归为‘侠士’,可不掐死她,裴戎心里就堵得慌。   想他堂堂京城一霸,现被一个小丫头逼退!这挫败大了去了,他接受不了。   “公子,我们回去吧。”江小芽伸手拉住元墨的手,不敢在这里再跟裴戎眼神斗狠,她打不过他,白旗撤退。   元墨点头,握住手掌中那只冰凉的小手转身离开。   裴戎眼睛微眯,想走,经过他同意了吗?   想着,抬脚,一步刚迈出,被刘叔拉住,“爷,有府衙的人。”   “江大宝,江小芽?!你们怎么在这里?”县府衙役手里拿着刚买的包子,看到江小芽两人神色不定,抬头看着元墨惊疑道,“元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元墨:“刚好遇到,回去再说吧!”   眼看着江小芽离开,裴戎嘴巴抿了抿,感觉很憋闷。   而刘叔直直看着元墨那倾长的背影,凝眉,眸色变幻。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吧!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乡下公子,不可能是四爷。   四爷没有眼疾,四爷也没这么和善。   只是,乍然看到,记忆中隐约的相似的面容,让人不免心惊恍惚。   “该死的丫头,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再让我遇到!”裴戎低喃一声,拉低头上的斗笠,大步离开。   刘叔看此,又望了元墨一眼,随着默默跟上。   隐匿在暗处的人,看裴戎和刘叔离开,眼中满是晦暗压抑,相见不相识,这样的结果,没有庆幸,只有伤!   坐上马车,江大宝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后背全部寒湿了,湿冷湿冷的。   之前,看江小芽和裴戎那阵仗,江大宝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那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裴戎他们要离开时,江小芽脸色那么凝重,不见丝毫喜色了。原来,她已猜到,裴戎他们或不会让放他俩离开了。   好在刚好遇到元公子。不然……   想到江小芽和裴戎那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眼见就要互宰的画面,江大宝重重吐出一口气。   “公子。”   “嗯。”   “您怎么在这里呀?”江小芽看着元墨问。   “这里有个大夫探病极好,我过来找他给大小姐抓些药。”   “这样呀!那还巧。”   “嗯,挺巧。”   听言,江小芽望着元墨俊美的面容,垂眸,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衣摆,鞋上的泥泞,眸色深远悠长。   也许,这里是真的有个大夫看病极好;也许,他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抓药;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只是,凭着元柔对元墨做的事,他真的会为了这个姐姐冒雨来抓药吗?   答案:不会!   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随着又消散。   拿过车壁上挂着的棉布,起身,坐在元墨身边,静静给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元墨眼帘微垂,裴戎……   裴戎或许已认不出他,来时已有所预料。但,当裴戎真的完全不认得他,元墨心情不免有些阴郁。   看来他变化真的很大,大到连从小每天相见的人都已认不得他了。   想着,勾了勾嘴角,眼底溢出嘲弄。其实裴戎不认得他太正常,因为有时候元墨都对自己感到陌生。   谁能想到曾经的四爷,会变成一个人人可欺的残疾公子!   “元公子,大人曾有令如果找到江小芽和江大宝要先带他们去衙门一趟。”车外,衙役的声音传来。   “嗯,那就先去府衙吧。”   元墨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他现在不是四爷,他现在是一个连小小衙役的话都必须听的无能公子。   元墨眉宇间那掩不住的沉郁和点点失落,落入眼中,江小芽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江大宝坐在一旁,莫名感觉车内的气氛怪怪的,让人放松不下来。   衙门   “江小芽,江大宝,是谁把你们掳走的,可知道吗?”   “回大人,不知。那人蒙着脸,我们没看清他长相。”   “马车呢?看到马车上有什么标志了吗?”   “没有!当,当时我和妹妹太害怕了,还有我和妹妹也不认得字。”江大宝紧张,怯怯道。   “救你们的是谁?”   “两个路过侠士,他们没说名字,小民只知道他们姓刘……”   姚海对着江小芽和江大宝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遍,结论就是:他们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而这正是姚海想要的。   盘问过后,又不咸不淡的安抚了两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李虎,你怎么看?”   “小的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江大宝说的确实都是真的,他确实什么都没看清。但,江小芽则不然。   沈!   马车上那个沈字,她可是看的相当清楚。只是,这却是不能说的秘密。因为,说出来有害无益,县府大人可不会替她主持公道。   走出县府,看元家的马车在外等候,元通站在马车旁,看他们出来,不咸不淡开口,“走吧!”   “是。”江大宝恭敬,感激的快步走过去。   江小芽跟着走过去,刚要抬脚上车,被元通拉到一旁,“公子心情不好,你放机灵点儿。”   听言,江小芽眨巴眨巴眼,一疑惑不解道,“他聪明机灵,又乖巧懂事的贴身丫头不是都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还会心情不好。”   这自夸……   元通瞪眼。   江小芽笑了笑,“管家息怒,奴婢就是开个玩笑。您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公子,绝不惹公子心烦生气。”说完,抬脚上车。   一个玩笑,清晰知道,她的安危,左右不了元墨的心情。她是元墨的贴身丫头,可并不是不可少的丫头。   所以,无论何时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永远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不过,她这次是因为元墨出现才能安然脱险,这一点也要记得。   坐在元墨对面,看着他眉宇间那抹沉郁和点点失落已完全隐匿,神色看起来无异,至于心情如何,窥探不到。不过,元通既说了他心情不好,那么就一定不会愉悦。   想着,江小芽轻轻拉开车帘,静静望着外面。   元通看着她,眼神示意,让她做点什么讨元墨欢心。   或许是看懂了元通的眼神,江小芽随着开口了,一句话出……   元墨猛然睁开眼睛。   元通差点栽倒在地。   第四十三章 你是来找我的吗?   “哎呀,柳儿姑娘,好久不见,快来呀,我家公子在这里!”   江小芽一声脆响!   元通听到脚步一个踉跄,元墨眼眸陡然睁开,转头,就看到江小芽脑袋伸在外,摇着手里的棉布,张扬着一张笑脸,“柳儿姑娘,你现在可是越发漂亮了,我家公子可是很惦念你……呜……”   一句话没说完,头皮一紧,疼的不由呲牙。   元墨可不管她疼不疼,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揪进来,脸色难看,“你在给我乱叫什么?”   元墨说完,看江小芽抿嘴一笑,随着伸手在他胸口抚了抚,“公子别怕,别怕,柳儿姑娘不在,我就是凌空一喊,清清嗓子,外面没人,没人!”   闻言,元墨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小芽这逗你玩儿的口吻,还有脸上那隐忍的贼笑,眼里满溢的笑意,让他清楚知道,他刚才紧张的反应是多可笑。   他一个大男人,听到怡红阁一个妓女的名字,吓到直变脸。这像什么?   元通:“这该死的丫头!”   让她放机灵点,让她讨公子开心,她竟给他来这个?!她是生怕公子气不死是不是?   “公子,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知错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不是忘记把自己的笑脸给收起来?!   “公子,您饿不饿,要不要奴婢……”   “下去,给我滚下去。”   “公子……”话没说完,看元墨直接抬脚对着她踢了过来,江小芽麻溜起身,跐溜跳下马车。   脚刚挨地,还未站稳,后背就挨了元通一巴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公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说着,又抬手。   江小芽伸手抱住元通的胳膊,低声道,“通伯,奴婢不是在惹公子生气,奴婢只是制造一个可以讨好公子,可以顺其自然哄公子开心的由头。”   “你这是什么鬼话?”   “您刚才不是对奴婢说公子心情不好吗?可是,又不跟奴婢说公子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如此,奴婢没头没脑的去哄公子,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公子还会误会是你多话,对奴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那多不好。”   听言,元通神色不定,这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元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正想着,就听江小芽又来了句,“不过,没想到公子听到柳儿的名字反应这么大,这是不是说明公子记她记的很深呢?”   “江小芽!”元通吼。   江小芽咧了咧嘴,随着向元通伸出手,“通伯,给我些铜板吧!我顺路买点菜,回去给公子做几个好菜,向公子认错请罪。”   元通听了,伸手从袖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她,“公子喜欢吃鱼,你记得多买几条。”   “是。”   看江小芽拿着银子跑开,元通心情忽然就郁闷了,不管江小芽用意到底是什么,可还是惹得公子冒火了。但,对这样的丫头自己没责罚她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她银钱。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说话,好忽悠了。   “公子,都是老奴无能。”   听到元通请罪的话,元墨按按眉心,没说话。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隐忍着的功力已是无坚不摧。可现在,江小芽那该死的丫头一句话,他就破功了!   元墨此时心情,除了无力,再无其他了。连裴戎面对面都认不出他的沉郁都被搞没了。   江大宝愣愣坐着,愣愣看着,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眼睁睁看着,竖着耳朵听着,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还有,柳儿姑娘是谁呀?   江大宝满脸疑惑,伸手摸摸自己脑袋,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傻?   “大宝,大宝……”   到元家,马车刚停稳,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并传来。江小芽抬头,看几道熟悉的身影越过自己跑向自己身后……   “大宝,大宝,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都快被你吓死了!”刘氏冲过来抱住大宝,呜咽着哭着,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娘,没事儿了,已经没事了。”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江大宝也不由的眼圈泛红,眼角溢出点点湿意。   “呜呜呜……你说,你万一有个好歹娘可还怎么活呀!”刘氏眼泪止不住。   “好了,娘,你别哭了,大宝现在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江巧擦着眼睛,哽咽着道。   “大哥,大哥……”江小宝也围在身边,不断喊着。   江家老大一家,还有老三也斗围在一旁看着,不管心里怎么想,此时脸上都带着喜色。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江大宝,元通转头,看向马车旁手里拎着几条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江小芽。   有对比才知道,她在江家终究是个外人,一个在生死未卜时都会被遗忘的人,一个完全没人挂牵的人。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把我家大宝救出来,民妇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喜极而泣的相聚,千恩万谢的叩谢。   一番热闹后,刘氏牵着大宝往家走去,走时,看了看江小芽,眼里满是复杂,之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小芽你这次平安回来,都靠着元公子,你可以一定要记得公子的大恩。”王杏花以恭维讨好元墨为目的,施恩似的跟她说了句话。其他人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江家老三麟州时还满含讥讽怨气的看了他一眼。   门前静下,元墨从马车上下来,江小芽跟在侧,将要跨进大门时,元墨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江小芽淡淡道,“江家今日团聚,你也回去吧!”说完,抬脚走人。   江小芽站在原地,看着元墨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看一眼江小芽那瘦小的身影,元通无声叹了口气,默默走进元家。   对江小芽,元通心情有些复杂,时常觉得她很是可恼,偶尔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一个七岁的女娃子,作幺时,一旦狠时,又邪又恶完全不像个孩子,让人戒备;可当看她遭遇危险,她孤立无援;历劫归来,又依旧孤苦伶仃,那模样……又让人有些不忍。   早上,应对裴戎。   下午,应对衙门。   此时,仰望天空,面对月光星辰!   我对生活给予希望,从不轻易放弃;只可惜,生活对我却总是缺乏温柔!   也许是因为太冷,也许是因为太饿,或许是因为这年节时每家都在团聚的万家灯火。让不懂多愁善感的人,此时也感到有些寂寞。   窝在麦秸垛中,哈一口凉气,心里:这个时候如果划一根火柴,不知道能不能从火光中看到鸡鸭鱼肉。   想着,闭上眼睛。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感到一丝暖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两个通红的灯笼映照在旁,一抹倾长的身影在侧。   顺着衣摆往上,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江小芽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后伸出手轻轻拉了拉那垂下的衣袖。   站着的人没动。   又拉了拉。   站着的人眉头皱了皱,蹲下,带着勉为其难,屈尊降贵的味道。   “做甚?”话落,一双冰冷的小手圈住他脖颈,抱住他。   碰触到元墨体温,江小芽轻轻吐出一口气。   接触到这么冰凉,元墨眉头皱了皱,但却没动。   “公子。”   “嗯。”   “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小芽问话出,静了一会儿,元墨声音在耳边响起,“嗯。”   闻言,江小芽转眸。   元墨不咸不淡道,“找你回去炖鱼。”   听言,江小芽垂眸,下巴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轻轻笑了。   第四十四章 热闹   元墨蹲了一会儿,见江小芽完全没松开他的意思,抬手将她胳膊拉下来,起身。   “公子,我腿冻麻了走不动了。”   “那就不用回去了,在这里待着吧!”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看此,麻溜站起来,追了上去。   徐风:……   刚说腿麻走不动的人是谁?   好不要脸!   追上元墨,江小芽自然伸手握住元墨的手,“公子,小心脚下。”   多贴心的丫头。   元墨心里嗤笑一声,抽出自己的手。   刚抽出,马上又被握住。   “江小芽,不要给我得寸进尺。”他可不是她的取暖的炉子。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遗憾的看一眼元墨温暖的大手,紧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出麦田,回头望望,看着麦秸垛旁那一道隐约可见的影子,轻轻吐出一口气,收回视线,跟着元墨离开。   直到江小芽走远,直至看不见,江老太从麦秸垛后走出,垂首,从怀里掏出那已凉掉的鸡蛋,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江家   “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小芽。”回到家,激动过,江大宝才恍然发现,他们刚才把小芽抛下了。   江巧听言,伸手把江大宝拉住,“你这次出事都是因为她,你现在还去找她,你是不是疯了?”   “姐,这事怎么能怨小芽。”江大宝急声道,“反而是我能平安回来,才都是靠着……”   “你能平安回来全靠了元公子,你可别给我犯糊涂,我们家没得过江小芽的好,更家不欠她什么,这些你最好记住。现在,我和娘现在只求她不要再黏着我们家。”江巧看着江大宝,强硬道,“所以,你以后都不许再去找她,就是看到她也要装作不认识,知道吗?”   “姐……”   “大宝,江小芽她是个命硬的,是个只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你若懂事,就不要再跟她接近,也少给我提起她,省的让娘担心闹心。”江巧说完,转身回屋了,留江大宝一人站在院子里,心里各种不是滋味儿。   刘氏坐在屋内的榻上,听着院中两个孩子的对话,一言不发。不是她不愿养江小芽,是江小芽命硬克人,自己生来命苦,她也没办法,为了家人她只能自私,只能心狠。   元家   江小芽盛一勺鱼汤送到元墨口中,“公子,味道如何?”   “一般。”说着,拿过江小芽手里的勺子,又盛一勺送入口中。   江小芽看此,笑了笑,直接捧着碗一口气干掉大半碗。   一时脆弱,一时心潮起伏,继续笑望生活,没有矫情的资格。   一时沉郁,一时情绪波动,继续谋划以后,莫须有的情绪是多余的。   看着对着喝鱼汤的两人,元通默默退了下去。第一次觉得,做主子的贴身丫头,江小芽或许很合适。   那股没有谁能轻易弄死我的狠劲儿,从不自怨自艾的韧劲儿,还有那机灵狡变的性格,这样的丫头适合留在公子身边。如果她能改掉不要脸的毛病,就更好了!   元通腹诽着,听屋内声音传出……   “你威迫那位刘公子(裴戎)的药是从哪来的?你不是说一直被他关在屋内没出去过吗?”元墨随意问。   “那个呀!是我从墙上抠下来的白灰。”   元通听到,扯了扯嘴角,公子猜对了,果然是白灰。   不过,拿着一包白灰,还能把气势做的那么足,也是够强悍的了。   等到日后见到裴世子,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这会儿元通也分外想看裴戎气闷的脸。   新春年结,万家灯火,此时此刻,这一处窗口,也透着些许温馨,不再都是冰冷寂寥。   翌日   大清早,江小芽就在元通的指挥下忙活着装车,完全出远门的架势,至于去哪儿却是不说。   直到坐车出发,元墨拿着暖炉,随意问道,“不好奇去哪儿?”   “不好奇!对奴婢来说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带着奴婢就行。”江小芽笑眯眯道。   元墨呵呵,看一眼江小芽身上崭新的衣服。嘴巴这么甜,看来她对新棉衣很喜欢,现实的丫头。   丛林,小溪,木屋!   如果是春天,肯定会景色宜人。可冬天面对这景,就一个感觉,天寒地冻。   看元墨手里抱着暖炉悠然站在一旁,江小芽冷的直跺脚吸鼻子。   “小芽,过来把鱼杀了。”   江小芽听了,满眼珍爱的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通伯,杀鱼会把衣服弄脏的,这可是公子让人给我做到,我想好好爱惜它。”   徐风看江小芽一眼,所有偷懒的理由中,这个是他听过的最动听,也最不要脸的。   元通:“鱼死或你死,自己选。”   元通撂下一句话走人,江小芽挽起袖子开始杀鱼。   比天气更冷更让人觉得冷的是,元通嘴里随时冒出的冷刀子。   回到屋里面,元通把炉子生起,看一眼外面老实宰鱼的丫头,倒一杯热茶递给元墨,忍不住念一句,“老奴就没见过这么刁滑的丫头。”   “嗯,是需要好好调教。”   元通:这丫头能调教好吗?怎么感觉这么力不从心呢。   看看她来的这些日子,他没把她调教好,反而被她弄得脾气越发急躁了。   想着,元通看着元墨,叹气道,“公子,老奴有时候觉得,也许不等老奴把她调教好,就先被她给带歪了。”因为,闲着无事时,元通发现他都开始不自觉的好奇江小芽故事里,那将军和美公子在一起后的事了。   元墨失笑。   杀鱼,炖肉,熬汤,炒菜,一通忙活,忙到出汗,饭终于弄好了。   “公子,奴婢把饭做好了,可以用饭了。”   听到门外江小芽那响亮的声音,元通忍不住瞪眼,生怕人家不知道饭是她做的。   “公子,您尝尝这个。”   “嗯。”   “公子多喝点鱼汤对身体好。”   “嗯。”   “公子,菜都好吃吗?”   “嗯。”   “公子……”   “呱噪。”   “公子,你训奴婢的词用的真是精准。”   “噗……咳咳……”   因为江小芽无底线的拍马屁,徐风一不留神呛了,咳到停不下来。   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瞪一眼徐风,瞪一眼江小芽,瞪个不停。   元墨继续装瞎,江小芽继续扒饭,偶看徐风一眼,希望下次他看不上她的眼神能收敛一些,不要表现的太直白了。   第四十五章 不见了   热汤,热饭,晚上再泡个热水澡,舒畅!   望望天上明月,摸摸身下热榻,看看不远处躺在大床上的元墨,“公子,您想不想听故事?”   “不想。”   “奴婢这次给您讲个不一样的。”   元墨:“讲吧。”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改口这么利索,看来他也很无聊。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江小芽开始讲,“从前,有个鬼……”   确实不一样了,由不着道的情爱故事变鬼故事了。在这荒山野岭小木屋讲鬼故事,她到底按的什么心,是生怕这里森冷的气氛不够是不是?生怕他睡着了是不是?   元墨嫌弃着,无所谓的听着,就在他多少听出点味道时……   “呼……呼……”   江小芽打着小呼,睡着了!   元墨坐起,看着江小芽睡的香甜的小脸,心里:扔河里冻死,挂树上吊死,直接掐死……对这样的丫头好像怎样处置都不算过分。   说是讲故事给他听,其实呢?她讲故事就是为了哄她自己睡觉。   还从前有个鬼,该把她变成鬼!   下次再敢讲这样的故事,就先让她变成鬼试试。   这下好了,元墨本还有些睡意,现在江小芽一个故事下来,他直接精神抖擞了睡意全没了。   忍着把人扔出去的冲动,元墨下床披上大氅往外走去,走到江小芽身边,随手将她棉被从身上拉开丢到一边。   “公子,您怎么还没睡?”看到元墨,元通赶忙走过来。   元墨没说话,走到炉子边坐下。   元通倒一杯水,递给元墨,轻声道,“公子要不要下会儿棋。”   元墨点头,元通把棋盘拿出,两人对弈,下着棋,元通低声禀报道,“公子,暗卫刚来禀报,沈家大公子沈宇回来了。”   元墨听了,神色淡淡,“他也该回来了。”说着,手里棋子落下。   看元墨棋子所落下的地方,元通眼帘微动,看来暂时沈宇暂时还不能动。   只是,沈家这位大公子比起沈忻,张志远这些只会蛮横耍狠的人,可就难缠多了,再加上他那特殊的癖好……   元通凝眉,想到沈宇,心里满满都是不喜。   沈家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忻,知晓最近发生的事,沈宇转眸看向沈伟良,“大夫怎么说的?”   “伤到了头,还能不能醒来很难说。”   畏惧于沈家的权势,每个大夫都说的很含蓄,可是沈伟良听的出,沈忻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现在这一口气不知道吊到什么时候就断了。   好好的儿子突然变成这样,沈伟良满是恼恨,“杨文,等找到他老子一定活刮了他。”   沈宇听了,转眸,看着沈伟良沉郁的脸色,开口,“父亲就这么肯定是杨文?”   “当时只有他跟你弟在一起,除了他还能有谁?”   “嗯,杨文确实有很大嫌疑。可……”沈宇顿了顿,看着沈伟良道,“万一凶手不是杨文呢?”   沈伟良听言,凝眉,“不是他,那能是谁?”   “元墨!”   这两个字落下,沈伟良一怔。   “难道父亲就没怀疑过元墨吗?”   沈宇话出,沈伟良摇头,“不可能是他,他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大能奈。”   听沈伟良说的肯定,呵呵一笑,不咸不淡道,“父亲是不是说的太坚定些呢?毕竟,沈忻和杨文两人可都是在谋算元家财产时出事的。现在,他们一个失踪,一个躺倒不省人事。你说,最逞心如意的人会是谁呢?”   是元墨!   沈伟良眉头紧皱,“元墨他就算是有心,但他也没这么大本事。悄无声息,不留一丝痕迹把你弟打伤,这并不是元墨一个瞎子,还有元家那些粗手粗脚的家丁可以做到的。还有,如果元墨真的这么恼恨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你弟和杨文直接都弄死,反而搞得这么麻烦,他就不怕你弟会苏醒揭发他,不怕杨文回来揭穿他吗?”   “杨文!”沈宇悠悠道,“在你们看来他是失踪,可在我看来,他也许早已死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元墨迷惑你们的障眼法而已。”   闻言,沈伟良心头一跳,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对元墨,沈伟良固定印象就是,一个长的好看却无用瞎子。要他一下子完全颠覆这一印象,有点难。   沈宇明白这一点,也不与他强辩,只是意味深长道,“元墨到底是否真如他所表现的那么无能,试一下就知道了。”   沈伟良听言,神色微动,“你准备这么做?”   沈宇轻轻一笑,神色莫测,却没明说。   对元墨,过去沈宇跟沈伟良一样,并没把他看到眼里。只是,最近这两年,沈宇看着元墨那张温润俊美的脸,感觉开始不同。特别是在张志远欺负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一个人,哪怕是再无能,也会有变脸生气的时候。可元墨,没有!   沈宇从未见他因为张志远的戏弄,侮辱闹火过,最多也就是有些尴尬,更多时候都是好脾气的一笑而过。对此……   元墨——他到底真的是好脾气到没脾气。还是,因为城府是使然,脸上不露声色,一切都埋藏于心?   必须探个究竟。   他不容许在他眼皮子底下,蛰伏着这么一头凶恶的狮子。   ***   不知道是因为吃的好,穿的暖,还是因为那鬼故事讲的太敷衍。之后的几天,江小芽做起事来相当卖力,特别是在准备吃食上面。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包括那洞里钻的,如果不是元通扬言要剥了她皮,她连洞里的老鼠都想逮炖了给元墨尝尝。   “你敢给公子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剁了你喂鱼。”凶狠的丢下一句话,元通下山买食材去了。   江小芽指天发誓说绝对不会再乱做吃的。然后,她中午就炖了元墨从未吃过的香辣牛蛙。   “公子,您要不要尝尝?”   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应该尝。只是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看着江小芽吃的满口生香的样子,元墨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江小芽看此,马上挑了一块嫩肉送到元墨嘴巴里,看他细嚼慢咽吃下,随问,“公子,味道如何?”   元墨没说话,只是把碗伸了过去。   见此,江小芽扯了扯嘴角,捡几块肉放他碗里,“公子,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过千万别让元管家知道。”   元墨没搭理她,心里:元通说的不错,未等你把她调教好,她就先把你带歪了。   吃过午饭,元墨小憩,江小芽就又跑了溪边林里去找食材了。   下午过半,江小芽拎着一只兔子回来,刚走到门口,看徐风脸色灰白的跑出来,“江小芽,公子不见了!”   闻言,江小芽心头一跳。   不见了?这什么意思?   第四十六章 为了   “我就出去担水这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公子就不见了……”   “附近都找过了吗?”   “找了,我都找过一个遍了,就是找不到公子。”徐风急切道,“公子眼睛不方便,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去的,现在这样肯定是出事了!”   听着徐风焦灼慌乱的声音,看着倒掉桌椅,凌乱的床铺,江小芽眉头紧皱。   所以,是被人掳走了吗?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厨房走去。   火折子,馒头,鸡腿,水壶……   徐风看江小芽一言不发打包这些东西,神色不定,“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散伙!跑路!   公子不见了,她怕被元家老爷夫人怪罪,准备先顾自己,直接走人另谋他主!   徐风想着,脸色难看,“江小芽,我告诉你,你要是赶跑路,管家一定会剥了你的皮,再把你剁成肉酱丢到河里喂鱼!”   江小芽听了,看徐风一眼,“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你给我安排的死法。所以,为了不死的那么惨,我现在去找公子。”   徐风听言,凝眉,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还有她手里那鼓囊囊的包袱,“你真的是去找公子?”   可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要包袱款款走人。   江小芽不废话,直接伸出手指,指天,“如果我不是去找公子,就让我这辈子找不到相公。如果我是去找公子,就让徐风这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徐风:……   这誓言让人相信了,也让人气闷了。   “如果我先找到公子,我会生火升烟示意。”说完,快步走人。   徐风看一眼江小芽的背影,飞快往山下跑去。一路下山,一路找寻,快速通知管家,告知元家,还有县府那边也要寻求帮助!   江小芽走着,观看着四周,心里思索着,如果元墨真的是被人掳走,就目前情况看,掳人者十有八九是为了财,少许可能是为色。暂时元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如若是为索命的话,在那木屋里他就可直接取了飞他性命,没必要多此一举把他带走再杀掉。   眼下他是安全的,但不能保证劫持者不会撕票。所以……   为了元墨性命安全,为了跟着他能吃饱穿暖,也要把他找到。   为了不被元管家追杀,她也不敢弃他安危不顾,直接跑路。   为了……他曾去寻过自己,虽然找自己回去的理由是让她回去炖鱼,她也一定要把他找到。   ***   元墨失踪,或被人劫持!   这一消息在县府知晓的同时,也随着传到了沈伟良的耳中。   因为沈忻一事,州府有人在县府监守姚海做事,所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州府马上就会知道。   “你说元墨被人掳走了?”沈伟良神色有些微妙。   “回大人,是!现在元家已乱作一团,元地主正带着家丁四处找到人,姚县令爷派了衙役出……”话没说完,被打断。   “管家,管家……”   “老爷。”管家快步跑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大少爷呢?”   “回老爷,大少爷吃过中午饭就出去了。”   “可有说去哪儿了?”   “回老爷,没有。”   闻言,沈伟良垂眸,遮住眼底变幻莫测的神色,元墨是在午后出事的,沈宇是在午后出去的,再加上沈宇昨晚上说的那些话,难道说……   沈伟良想着,抬头,看向侍卫,沉声道,“你去县府告诉姚海,县衙可不是他家开的,县衙的衙差是为了办理公案存在的,可不是为了帮他家寻找亲戚,让他最好分清这一点。”   “是。”侍卫领命离开。   沈伟良眸色变幻不定,元墨被劫,如果是沈宇所为。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姚海参与进来,免得他知晓了什么,也免得他坏了沈宇的盘算。只是,沈宇动作是不是太快了,而且动手时也不跟他提前打个招呼,连他也开始不让人省心了。   只是,沈伟良却是不知,他口中不省心的人,此时却被人绑在树上虐着。   “杨文,你好大的胆子。”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的沈宇,此时也是满肚子的火气。   他没想到杨文竟然活着,更没想到,他竟敢买凶绑他。   杨文呵呵一笑,“如果我胆子不大些,又怎么能活下去?”   沈宇听了,脸色阴沉,杨文的企图他猜的出,无非是用他的安危保全自己,以他的性命为胁迫,让县府和州府不敢再为难他。   “杨文,如果你只是为保全自己的性命,那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现在收手,我自当保你平安无事。”   “沈大少爷,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跟我耍心机了,我杨文也不是傻子。比起沈忻那言而无信的东西,你的话更加不可信。”杨文不屑一顾道。   听言,沈宇沉默了,现在他这情况,他很被动。只凭说的,杨文不会相信他。不过……   “杨文,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跟你玩儿虚的,只凭一句话让你相信我确实是太玩笑了。不过,就沈忻受伤一事来说,我不相信是你做的。你实话告诉我,在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宇满眼诚恳道。   杨文听了,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瞬时又消失无踪,以冷笑掩饰那一丝异样,“还真是多谢沈大少爷相信我了。只可惜,你这好听话没用。”说着,嗤笑一声,无所谓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沈忻当我是狗一样的看待我,坑我,我也不会对他下手,让我自己也走到这一步。”   沈宇听言,眉头微皱。   “当初沈忻和我说好了的,事成之后,他得元家财富,我得一官半职。可在事情出现波折后,他张口就怪我不说,还扬言要把这些苟且之事都说出来,毁我一辈子。如此,我怎么能饶他……”杨文说着,眼里染上怒火,对沈忻他确实是恼恨的。   看到杨文眼里那抹真切的恼恨,沈宇垂眸,难道真的都是他想多了?这一切都与元墨无关?   “不过,沈大少爷请放心,我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毕竟,你死了,我还拿什么去威胁州府大人。不过……”说着,杨文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   沈宇看到,脸色当即就变了。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杨文,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嗯……”话没说完,嘴里被强硬塞入一粒药丸。   当那抹苦味儿在口中化开,沈宇眼眸微缩,脸色越发难看。   “沈大少爷放心,只要州府大人不再追究我的过错。那么,你自然平安无事。否者……呵呵……”   话没说完,意思了然。不然,彼此都别想得好。   “杨秀才,你另外要的那个人给你带来了。”一个蒙面壮汉阔步走来。   杨文听了,看着沈宇笑眯眯道,“给你做伴儿的人来了。”   沈宇转眸,看到人,眼帘微动。   第四十七章 一举   看到身上染血,好似受伤,脸色发白的元墨,沈宇吐出一口气,看来之前都是他想太多了。   只是现在,确定了元墨并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是个城府极重的人,沈宇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才杨文喂他吃下的那粒药丸,让沈宇心里盈满阴霾。   “把他也给我绑起来。”对着元墨,杨文也同样一点不客气。   元墨听到杨文的声音,抬了抬头,眉头微皱,脸上是意外,惊讶,满满都是复杂,“姐夫,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呵呵……我窥覦元家财富已久,你不是早就察觉到了吗?只是,为了你那个愚蠢的姐姐,一直忍着故作不知,也是挺不容易的吧。”说着,再次从腰间拿出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元墨口中,“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忍了,我也不用了,元柔那个女人我早就受够了。”   看杨文给元墨也喂了一粒药,沈宇心情不由的舒缓了些许。只是看着杨文,眼底满是沉戾,元家的财,州府的不敢追究,这就是杨文这次图谋的。   拿着元家的银钱继续滋润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好。   “一会儿还有礼物送给沈大少爷,到时候希望你会喜欢。”说着,杨文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对沈宇一笑,大步离开。留下两个蒙面壮汉看守着他们。   因为杨文的话,元墨自然望沈宇的方向望了望,“沈大少爷?”   “嗯,是我。”   元墨惊讶,“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跟你一样,被杨文掳来的。”   “他掳你作甚?”说着,想到什么,“难道是想用你威胁州府大人放过他?”   杨文因伤人被通缉,这件事蕲河人人皆知,元墨自然也知晓。除了,杨文伤的是谁不知道,因为被刻意隐瞒了下来。   现在元墨这么猜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沈宇没说话,面色凝重,心里想着杨文刚才的话,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他?!这话让人感觉很不好。   县府   “大嫂,不是我哭穷,而是我真的没有。家里的情况你都是清楚的,你妹夫虽然是一县之令,可俸禄微薄。现在又逢文婷出嫁要准备嫁妆,还有文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再加上那两个庶女庶子这一大家子的开销实在是不小。”   元氏红着眼睛对着前来借钱的元夫人,也是满肚子的苦水,满脸的为难,“之前我说家里一切都好,那都是面子话,都是为了不让你和我哥担心。其实……今儿个我不瞒着大嫂,其实为了补贴家用,我的嫁妆都已经当的差不多了。”说着,眼泪都跟着掉了下来,脸上那凄苦的表情,好似世上最苦的就是她了。   元夫人听着,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不过,墨儿可是我亲外甥,家里就是再难,我也不能不管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递给元夫人,“大嫂,这五百两银票你别嫌少……”   一直默默站在门帘后的姚文婷听到这里,转身轻步离开了,快要走出正院时,看姚文飞迎面走过来。   “姐,我看到元家马车在外面,是谁来了?表哥吗?”   姚文婷摇头,“是舅母来找母亲说话,你别去打搅。”说完,不由分说将姚文飞拉到自己院里。   自己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说话嘴巴没个把门的,如若他知道舅母是来借银钱保元墨的。那,肯定二话不说把家里的老底儿都给嚷嚷出来,到时候母亲的脸面往哪里搁?   更重要的是,上次元墨被人劫持,元家已经因他被掏空了。现在又来坑他们家,姚文婷自然不乐意。   十万两,姚家可没那么多银钱。就算是有,她也不愿元氏拿出来,她马上就要嫁入州府了,嫁妆一定要够丰厚才能在婆家有底气,才能直的起腰。   姚文婷嘴巴微抿,心里:所以,不要怪她心狠,要怪就怪元墨自己太无能,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有再多的家业也不够保他的。   现在,姚文婷不由庆幸,幸而她跟元墨没成。不然,嫁给这么个只是长得好看,却窝囊无用的男人,一辈子得多闹心。   这边姚文婷选择独善其身,另外一边……   太阳西下,晚霞漫天,景色无限。但,却没人欣赏,沈宇看着杨文手里牵着的东西,脸色难看到一个极致。   “沈二少爷过去一直夸张志文那只恶狗养的好,还经常说我连那只狗都不如。呵呵……现在想想,二少爷也是厉害,他没说的那一句话都能让让我铭记在心,每每想起总是抑制不住的心潮起伏,只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大少爷在这里也是一样。”杨文看着沈宇,笑的冷恶,“大少爷对那只狗不是也很喜欢吗?”   “杨文,你不要乱来。”沈宇沉着脸道,“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事情做得太过,结果只会适得其反,这对你没好处。”   “多谢沈大少爷的教导。不过,对我来说太多余了点,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说着,看向一旁的蒙面大汗,“将东西放绑到沈大少爷身上。”   蒙面大汉听言上前,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鸡腿绑在沈宇腿上。   杨文拍拍身边大狗,“你不是饿了吗?去吧,那里有你喜欢吃的。”说着,松开手里绳子。   “杨文,你敢……啊……”话没说完,惊呼。   狗已扑到沈宇身上,啃咬鸡腿的同时利齿划过张宇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走开,给我走开……”   看沈宇狼狈闪躲,高门公子的矜贵傲然荡然无存,杨文开怀大笑,笑的畅快,笑的忘形,“去,给元墨也绑上一个。”   这话出,隐匿在暗中的人眼底溢出戾色,蒙面大汉一时未动。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蒙面大汉看杨文一眼,抬脚走到元墨身边,拿出一只鸡腿绑在他腿上。刚绑好,就又听杨文说道……   “把他解开,我要看看这个瞎子是怎么躲的!”杨文满脸恶趣的期待道。   元墨被解开,杨文对着恶犬大喝,“去,吃的在那里,去!”   随着杨文的喝声,狗闻着味道向着元墨冲去,就在即将冲到元墨身边,将他扑倒时,就在暗处的人蓄势待发准备出手之时……   啪!   嗷呜!   长鞭骤然袭来,落下,一声脆响!   狗受惊,一声呜嗷汪汪大叫。   意外突来,所有人一致抬头……   一个瘦弱的人儿,一张稚嫩的小脸;背上一个包袱,手中一个长鞭!   突然而至的人,瘦小到不起眼,但又让人无法忽视。   江小芽!   看着不远处的人,元墨眼底极快划过什么,杨文皱眉,眼前这丫头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不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事儿你也敢搀和,你知道你这一鞭子挥下来,给自己挣到了什么吗?”杨文看着江小芽,阴沉道,“是早折!你给自己挣到了一个早折,生生断了自己长大的路。”   江小芽听了,恭敬而卑谦道,“姑爷,奴婢没读过书,早折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奴婢只是来带公子回家的。”   闻言,杨文豁然想起,“你是元墨身边的丫头?”   “是,多谢姑爷记得……”话没说完,看到那只狗再次扑向元墨,而元墨……   噗通!   盲目闪避间,跌入河中。   看到,江小芽凝眉,快速上前,一步迈出,杨文挡在身前,“臭丫头想去哪……啊……”   一句话,挨一鞭!   身上一痛,痛呼间,江小芽已越过他跑向河边。   “公子,抓住!”   鞭子甩过去,看元墨抓空,才猛然想起他眼睛看不见。   嘴巴抿了抿,解下身上包袱,快速将鞭子一头绑在树上,拉着另一头,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入水,寒意袭来,一个激灵,看元墨开始下沉,快速上前……   隐匿在暗处的人,绷着神经,隐忍着,看江小芽借用绳子的力量将主子拖上岸,看她唤着,还用手拍着主子脸。   拍脸颊那力道,已在考验暗处人的自控力。之后,看她见主子不睁眼,忽然将头低下……   一举出,暗处人眼眸瞪大。而元墨……   第四十八章 你个贼   只是一个腿抽筋,只是闭眼想喘口气,脸上就遂不及防的挨了几巴掌,刚要睁开眼睛……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柔软。   当那一抹柔软落在唇上,元墨本能的差点又把眼睛闭上。随着意识到什么,心头一紧,脸色一黑,伸手就欲把人扔出去的瞬间……   呼!   遂然不及被渡了一口气进来。   元墨:……   死犊子!   一句话乡村妇人骂人时的粗话,在元墨舌尖掠过,咽下。随着心里是一团火!   缝了她的嘴;扭断她脖子!   心里翻涌着各种躁动,各种大刑在脑子里翻转着。睁开眼,在看到江小芽又将小脸凑过来时,隐忍着把她扔到河里的冲动,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将她脑袋推开。   “公子,你醒了!”   元墨:他这会儿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她。   一个才八岁的丫头,她懂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懂得太多,下嘴太快!   刚才下嘴的那个速度,堪称快准狠。让元墨再一次完全没防备的,遂然不及的被突袭了。   比起上次她一叫一跳,助他于房事上一战成名,这次糟点更多。毕竟,上次只是虚名,而这次,毫无征兆的她给他来了个实际的!   元墨嘴巴紧抿,混账东西!   看元墨脸色不好,此时江小芽没工夫多想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其余一点没多想。不过一个人工呼吸而已,她没那多乌七八糟的想法,更没有什么感觉。也因此,刚才下嘴才会一点犹豫都没有。   刚才她但凡犹豫一下,元墨察觉到也必定避开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情一团糟。   “死丫头,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们两个过去,给我废了她……”   杨文满含怒火的声音响起。   杨文这话,此时恰好的迎合了元墨的心情。死丫头,竟然对她下嘴,也想废了她。   江小芽转头,看杨文捂着刚被鞭子抽到的地方,满眼火气的看着她,江小芽抬抬下巴,伸手指指不远处那一缕青烟,“我出来找公子时,曾跟元管家说过,如若我现找到公子,就会点烟示意,让他们还有衙门的人尽快赶来。现在,算一下时间,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江小芽说着,活动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看着杨文黑沉的脸色,不咸不淡道,“我以为姑爷与其用着为数不多的时间来跟奴婢置气,倒是不如尽快离开来的实际,您觉得呢?”   “我觉得弄死你才是最实际。”   “是吗?既然这样,那……”   “快,公子应该就在前面,快点……”   一高呼声,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杨文脸色瞬时沉下,江小芽心里无声松了口气。   此时,元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悦耳。   两个壮汉,一个杨文,外加一只饿狗,一对四,毫无胜算,定会被虐的很惨。   “杨秀才,你要是不走,我们兄弟可是要走了。当初,我们就说好了的,绝对不与衙门的人发生正面对持。”一蒙面汉子走过来,哑着嗓子道。   杨文听言,眸色沉了沉,转眸看向江小芽,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说完,由两个大汉带着飞身离开。   当元通带着元家的小厮赶到,杨文早已没了踪影。   “公子。”   “沈……沈少爷。”   看到沈宇,元家小厮一惊一乍,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把从树上解下来,“沈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沈宇没说话,只是往元墨这边望了望,视线落在江小芽身上,眼神带着点点异样,耐人寻味。   “少爷,您还好吗?”元通将元墨扶起,急声问道。   “嗯,还好。”违心的说一句话还好,既不再开口。这个时候元墨最不想的就是用嘴,总觉得嘴唇上多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看元墨脸色不好,元通不再多问,“老奴先扶您回去找大夫。”   元家小厮兵分两路,一路送沈宇回州府,一路送元墨回元家。   这个时候谁也没闲心客套那些多余的,默然离开,后续再说。   坐在马车上,元通伺候元墨换上干净的衣服,江小芽抱着管家递过来的暖炉,身上裹着大氅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的哆嗦。   寒冬下水,那滋味儿,不是她这豆芽菜能消受的了的。   元通转头,看江小芽冷的发抖,心里:最先找到公子的没想到会是她,这让元通很意外,想来公子也是一样吧!   不一样!   比起江小芽最先找到他,更超出元墨意料的是江小芽对他做的事。   只是这事,元通眼下还不知道。所以,此时看江小芽尤其顺眼,知晓全力去寻找,还能不顾安危去救公子,如此甚好。   想着,倒一杯热水递给江小芽,“喝杯水暖和暖和。”   习惯了元通的冷言冷语,现在他突然这么一温和,江小芽差点受宠若惊了,赶忙伸手接过,“多谢通伯。”   拿着热水喝几口,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元墨,“公子,我还带了吃的过来,你要不要……”   “闭嘴。”   元墨这两个字砸下。   元通: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江小芽:敏感的感觉到她这次搞不好又要功过相抵了。   只是,发生什么事了?   元通,江小芽对视一眼,两人四眼,打着同一个问号:怎么回事儿?   元通疑问,江小芽满脸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呀,就忙着找他救他,就忙着立功了。   看着江小芽那满脸无辜,不明所以的样子,元墨心火更炙,你在这里冒火,她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感觉被夺取了什么,而她这个贼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不,她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心里可能还想着自己立功了!   想此,元墨断然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不然,怕一时控制不住咬死她。   感觉到元墨浑身隐隐散发着要吃人气质,江小芽不由若有所思,思索良久,直到元家,得出结论:嗯,肯定是有人惹到他了,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因为无论从各个角度看,今天她都觉得自己表现很不错,相当不错。   第四十九章 新人 旧人   灌一碗姜汤,泡了热水,又吃了点东西,江小芽就裹着被子躺下了,不想生病。   因为江小芽表现‘良好’元通也默许她早点休息。待伺候元墨睡下后,元通回到在自己屋子,召来暗卫。   今天回来时,主子明显有些异样。只是,看主子脸色实在不好,元通也不敢多问,不过问暗卫也是一样。   “今天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元通问,暗卫马上道,“那个婢女她亲了主子。”一句话脱口而出,想来也是憋了很久了。   闻言,元通眼眸瞪大,“你,你说什么?”随着厉声道,“是谁?哪个婢女这么大胆子?”   “就是江小芽!”   元通:……   “她把主子从河里救上来后,看主子未睁眼,以为主子昏迷了。她本意应该是给主子渡气,可……可她碰了主子也是事实。”特别从他那个角度看,无论怎么看都想像是非礼主子,还在总目睽睽之下搞非礼。   江小芽此等作为,不告状,忍不住!   元通:怪不得回来时主子脸色那么不好了。这意外的碰触,心里肯定是不喜。偏还要忍着不能发作,心情能好才怪。不过……   “那个,江小芽应该只是担心主子,没有别的念头。而且……”元通轻咳一个声,定定神,维持着脸上肃穆的表情,正色道,“而且,她还小,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说这话时,元通都有些不敢看暗卫,心里那个虚呀!   暗卫听了点点头,也因为她没有那歪心思,所以她现在还喘着气儿。   “不过,主子好像不太高兴。”   元通应一声,随着道,“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会看着办。”   “是。”暗卫闪身离开。   元通想到暗卫的话,还有主子和江小芽那完全两端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存在龌蹉,但挡不住心里不舒服,挡不住一时看江小芽不顺眼。如此……   江小芽,一个合心时最合心,闹心时却也最闹心的丫头。对她,想来主子也说相当烦心吧!   一局棋铺开,江小芽反而成了那个最大的意外。   **   “杨文,他好大的胆子!”听完沈宇的叙述,沈伟良震怒。   沈宇没说话,杨文自然是不能饶恕,不过是在拿到解药后。   “根据脉象,大少爷确实是中毒,只是到底是何种毒……请恕小的无能探不出。”   想到大夫探脉后说的话,沈宇不意外,杨文既是早有蓄谋,那么就不会轻易让他解毒。毕竟,他的毒若这么容易就解了,那杨文的小命即刻就玩完了。   想着,沈宇转眸看向沈伟良,开口,“父亲,我明日启程去京城一趟,请相爷召太医给我探一下脉。所以,杨文那边你暂且先顺着他,待我从京城回来再说。”   沈伟良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去吧!”   “只是后天弟弟大婚,我不能代劳了。”   因为沈忻身体缘故,本来是要沈宇代为迎亲的。但就现在的情况,沈宇自然是没那个心情了。   “不过是一个县府之女,没那么多礼道。倒是你,去京城后找机会多跟赵小姐相处一下。”沈伟良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如若沈宇能跟赵家小姐成了。那,他们沈家可就真的平步生云了。   沈宇听了,垂眸,没接话。因为他心里清楚,他跟赵家小姐是不可能的,门第差的太多,赵家女儿不会下嫁给他一个州长之子,特别还是一个成过亲,死了嫡妻的州长之子。   一切不过是他父亲的妄想而已。他与赵家公子走的近,不是因为他多有能耐,而是因为他恰好跟赵公子有着相同的癖好而已。   想着,一张稚却分外鲜活的小脸涌现在脑海中。   江小芽……   河岸之上,她与元墨那一碰触,那副画面很美,美的……让人有些心痒。   看沈宇面色有异,沈伟良忙问,“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宇说完,闭上眼睛,心有所想。   另一边……   山顶上,杨文看着眼前两人,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颐指气使,傲气凛然,变得小心翼翼,“你们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们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在沈忻出事的那一晚,他既被这两个人带走了。杨文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将他带走定是有所图。   今日,借由他,将元墨掳来索取元家银钱,就是他们的目的吧!   而沈宇被掳来,是杨文恳求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保命。当时这样恳求时,杨文没想到他们会答应,更没想到他们竟真的做到了。   由此,也见证了两人武功不俗。所以,带他逃离蕲河他们一定做到。还有……   “那个,你们向元家索取了那么银钱,可否分一些给我。”逃亡在外,银钱是必不可缺的。   一壮汉听了杨文的话,看着他,眼神诡异莫测。   杨文看此,忙道,“我不会要很多,给我五千两就行。”说完,似怕他们不给,本性使然又加一句,“如若我身上没银钱在外无法生存,迫不得已再回到蕲河,万一被沈伟良抓到。那时,我必不得好,到时被逼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对你们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向沈宇下毒,沈伟良为了自己儿子的身体,或许不会要了他命,但却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他,以此获取解药。因为清楚这一点,杨文必须离开,怎么也不能落到沈伟良手里,否者必然是生不如死。   如果他们聪明,就一定不会舍不得这五千两银子。   杨文心里想着,就在认定了他们一定会给予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他脖子上。   杨文一怔,抬头,入眼的是一双沉凉盈满杀意的眼眸。看此,杨文心头猛的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一定要根据我交代过的行事,显然这句话你没听进去。”壮汉沉沉道。   “我听进去,我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在……”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眸色微闪,顿住。   停顿一瞬间,壮汉置于杨文脖颈的手陡然发力!   咔嚓!   一声响,杨文眼眸陡然瞪大,随着缓缓倒下。   除了向元墨身上绑鸡腿,让狗去袭击他,羞辱他之外。其余一切他都是按照他们交代的在做的!   弥留之际,最后一念涌入脑中,猛然意识到什么,眼底染上惊骇,难道……   元墨!是元墨!   带着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置信,最后意识消散。   元家   江小芽看着不远处的人,转头看向元通,“通伯,公子这算不算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第五十章 傲娇   “通伯,公子这算不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听到江小芽这话,再看一眼立在元墨身边那俏生生的丫头,元通眼底划过什么,低头看江小芽一眼,低斥,“别浑说。”   江小芽不说话了。   “那是沈大少爷言明送给公子的贴身丫头,公子不能不收。”元通语气平和,沉凉隐于心。   江小芽听了,道,“沈大少爷送的公子自然得看重。不过,奴婢被发配的原因是什么呀?”   元通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你为什么被发配你自己不知道?”   这个嘛!   刚开始确实不知道。不过,多想几遍也就想明白了,特别每次她一开口,元墨就让她闭上她的嘴。如此,为何被发配自然就清楚了。   “通伯,奴婢这次真的有点冤。”   如果她知道元墨的内心住着一个,贞操满格的小公举,她一定不会下嘴去给他做什么人工呼吸。   现在好了,她以为自己是立功,可到了元墨哪里却成了非礼!冤到无处说理。   元通轻咳一声,江小芽这次确实是有点冤,不过这话他不能附和。作为一个贴心的下属,不止要守护好主子的安全,还要守住主子的面子。   “你好好喂猪,不许给我抱怨。”   “奴婢不抱怨,奴婢就是没想到公子原来是那么爱娇羞的人。呜……”后脑勺挨了一下。   “不许给我胡说。”元通说完,大步离开。怕再待下去会绷不住脸上肃穆的表情。   看着元通离开的背影,江小芽转头看看猪圈里的猪,不由叹口气,又一次功过相抵。不过她差不多也都习惯了。   她差不多习惯了!而元墨却正好相反。   这幺蛾子都快作出花儿来了,每次来事,她比那对立的人都来的让他气闷。   不能因为江小芽这么个丫头,让自己染上生闷气的习惯。所以,干脆把她发配,省的看到闹心。   “元公子,您喝茶!”   听着耳边这甜腻造作的声音,闻着那难闻的脂粉味,元墨心情也没好多少。   扫一眼身边矫揉造作的婢女,元墨甚至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庆幸,庆幸给他渡那一口气的是江小芽而不是这俗物。   一念出,元墨嘴巴微抿,屏退。   是江小芽也没好多少。   最可恼的是,这事儿他搁心里了,而江小芽完全没有。   想此,元墨眼睛微眯,也许只是让她去喂猪太便宜她了。不过……   元墨垂眸,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江小芽的麻烦也来了。   沈宇为何送一个婢女过来,明面上说是与他交好,实则却是别有目的。   江小芽……   是保?还是……舍?   元墨靠在摇椅上缓缓闭上眼睛,最后结果……看江小芽的造化,看他的心情!   **   由公子贴身丫头变喂猪的粗使丫头,身份改变,随着不少东西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比如,伙食;比如,她人态度。   之前,有些看到她,总是亲亲热热喊小芽妹妹的人。现在……   “小芽姑娘,您这从正院出来的丫头,现在猛的一干这粗活儿可还习惯吗?”   “小芽妹妹,你若心里感到委屈可以跟我说,我去跟孙嬷嬷说说,让她向公子求求情再把你调回正院可好?”   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的,明示好暗挑事的,日子开启别样热闹。   江小芽听着那些话,一言不发,心里唯想念正院的饭菜。致使,喂猪时看着那吃的香甜的肥猪,脑子里煎炸炖煮,各种吃猪的料理。   另外一边……   “公子,今天姚小姐成亲,您不去吗?”   “我身体不适去了恐添晦气。”元墨说完,抬手,“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元通站在门口,看柳儿从屋内出来,心里:有柳儿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儿。   由柳儿作比较,也许会由助于让公子发现江小芽的好。反正,现元通已发现,比起柳儿来,小芽可是顺眼太多了。   县府   鞭炮,响鼓,一派热闹,一派喜气洋洋!   县府嫁女,州府娶亲,该有的派头都有了。只是……   看着远走的迎亲队伍,元氏眉头紧皱,回到府里看着姚海急问,“老爷,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姑爷为何不亲自来迎亲?”   姚海:“州府管家不是说嘛,姑爷早起的时候因心情太过喜悦激动,不慎从马上跌落意外受伤,迫不得已才没能过来。”   姚海说的平静淡然,元氏听了,确实无法接受,“那也不能派一个管家过来接亲呀!这让外面那些人看了会怎么说?”说着,不由激动,“这才刚开始就这么怠慢婷儿,这以后还得了?老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没落,既被姚海厉声打断,“不这么算了你想怎么着?让他们文婷送过来再重新迎娶一次?”   闻言,元氏一噎,一时哑然。   把人送回来?!这引起的闲言碎语肯定是更多,所以自然是不能。   “可,可沈家这样实在是太委屈婷儿了。”   “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姚海说完,起身大步伐走了出去。实情况,文婷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现在,姚海只希望她懂事些,不要任性冲动,最后不但毁了他仕途,还毁了她自己。   **   日复一日,日月交替,多了谁少了谁,好像没什么不同。   晚,元墨不紧不慢用着晚饭,看一眼手边的鱼,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嚼过咽下,开口,“今天这鱼的味道好像有些不同,厨房可是换人了吗?”   元通听言,摇头,“回公子,不曾换人呀!还是原来的厨娘做的。”   “是吗?”   “是。”   元墨听了,不再说话,默默吃饭,只是那盘鱼却是不在碰。   元通看此,也是未多想,只是以为今天厨娘的鱼做的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不合公子胃口。   既晚饭后,元通既去了厨房,对着厨娘包括厨房里的人都训了话,让他们用心做事不要有一点懒散敷衍,不然就离开元家等等。   一番话,让众人都绷紧了精神,做事自然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   翌日   “今天的鱼香茄子,味道好像不太对,厨娘可是换人了?”   “回公子,没有呀!”   “是吗?”   第三日   “豆腐味道不甚合口,确定厨娘没换人吗?”   当再三听到这个话,元通看着神色随意淡然的元墨,心头微动,隐隐明白了了什么,正色道,“也许真是换人了,公子您稍后,老奴这就去厨房看看。”   “嗯。”   元墨颔首,元通快步离开,不过却没去厨房,而是转而去了猪圈。   第五十一章 该来的   江小芽把鱼放锅里,看着元通,自然问,“通伯,您老今天怎么又想起让奴婢做饭了?”   “让你做就做,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江小芽:好吧!你是老大,你横你有理。   “您老吩咐,奴婢自然不敢不听。可是,奴婢猪还没喂,这份内的事……”   “我已经让人去喂了,你好好做你的饭。”   “是。”   剁椒鱼头,紫菜汤,炒青菜,蒸水蛋。   江小芽把菜做好,刚要再尝尝味道……   “都尝了八遍了,还尝?你也不怕把自己撑着。”元通说完,端菜走人。   江小芽舔舔筷子,看着元通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这饭菜是给谁吃的不难猜。   就是不知道,这是某人的吩咐?还是元通有心,擅自做主给她表现的机会,让她借此讨某人的欢心?   如果是后者。那,元管家真是有心了。虽然嘴上剥了她皮的话没少说,但该帮着她的时候也很尽力。如此,该他是老大。   不过,如果是前者,那……江小芽嘴巴撇了撇,鄙视他,心里那么烦她,还想她做的饭,大男人的骨气去哪儿了?   为救他,碰一下他嘴巴,他就不高兴了,好像她夺了他贞操似的,好像以后都娶不到媳妇了一样。   身为男人,骨气应该比节操重要吧?可到了他这里偏就不同了呢?   男人这动物,理解不了。   正院   “公子,老奴让厨房重新做了几个菜,您尝尝。”元通把菜摆上。   元墨看着,拿起筷子夹一口放入口中,嚼一下,眼帘微动,看向元通。   接收到元墨都视线,元通垂首,心,不可抑制的砰砰跳。   作为一个好奴才,不应该去猜测主子的心思。   因为,如果猜错了,只会主子更加不愉。而就算是猜对了,也免不了一个自作主的之罪。   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去猜测主子的心思,因为无论猜对与否,自己都是错。   沉寂间,元墨看一眼桌上的饭菜,放下筷子,开口,“都撤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元通听言抬头,看元墨离开,再看一样那只用了一口的菜,无声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猜错了,真的是做了多余的事。   元墨走回房里,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那丝鱼香味儿仍在,熟悉,合口,喜欢。   菜,他很中意。可做菜色的人……   想到江小芽,元墨眼皮跳了跳,嘴巴微抿。身为一个丫头,你要么会做饭,你要么很省心,两样占一样才是好奴婢。可江小芽她都占了,她这样是想为难谁?   这样的丫头,留着会让你不时觉得焦心;弃了,又有些可惜。如此……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为了一口吃食,就为难自己去将就一个丫头。   至于他几天为何挑剔厨房的饭菜,元墨这会儿不想探究。   翌日   看元通没再过来叫她做吃的,江小芽便知道,重回正院的事泡汤了。   看来,上次之事是元管家自作主张,并非是元大公子之意了。   想再回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其实,适应了,喂猪这差事也不错。活也简单,只要把猪喂饱,她也就能吃饱,挺好!   “公子身体不适,姥爷和夫人带公子寻医问药去了,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在此,你们不要以为主子不在就可以耍滑偷懒,我告诉你们……”   江小芽站在一众下人中间,听着孙嬷嬷训话。心里暗腹:身体不适?是那一日杨文给他喂的那一粒药,已经开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吗?如果是,是大事。   只是,都已经被人喂了毒了,还能因为那纯到不能再纯的碰触跟她这个丫头置气,这是把贞操看的有多重。   如此,她这辈子好像不用再想回正院子了。跟着元墨吃香喝辣的日子从她给他做人工呼吸那一刻,戛然结束了。   妈蛋!   江小芽不由爆粗,被赶出正院的理由千万个,唯独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一个。   冤死之感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元家几个主子离开,家里有元通镇着,一切如常。   而县府……   三朝回门,自然只有姚文婷一人回来了。   刚嫁新娘,或幸福娇羞,或娇媚万千,或恩爱甜腻,各款风情。而到了姚文婷这里……病态!   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灰白的脸色,努力扯起嘴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微笑,想佯装一下幸福给自己装装面子都做不到。   看姚文婷如此精神状态,县府下人都不由大吃一惊。   明明出嫁前,还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娇嫩撩人,怎能一成婚直接蔫了?   姚文婷如此模样,再加上……迎亲时姑爷没过来,现在三朝回门姑爷还没跟着来。如此,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确定,大小姐这一场高嫁,怕是没想象中那么美好。   “小姐,老爷让您先去府衙一趟。”管家刘全从外走过来,挡在姚文婷前面恭敬道。   “让开,我要先去见娘。”   “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请你不要让奴才为……”   啪!   响亮的一巴掌,挥在刘全脸上,带着怒气和迁怒。   “现在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脸色冷硬,满是火气。   “你才不敢。”   “那就让开。”   刘全眉头皱了皱,脸上满是为难。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刚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姚海声音传来,姚文婷听到身体一僵,缓缓转身,看着大步走来的人,想到沈母说的话……   “我们沈家可没逼着你嫁过来,一切可都是你姚家自愿的。忻儿是什么情况,你父亲早就知道,如若不信你可自己去问。”   姚文婷看着姚海,看着从小将自己养大,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心里怎么也不能相信。   他如果知道沈忻是只剩一口气的人,怎么还会将自己嫁过去?这不是送自己去守寡吗?   看着不过才三天就瘦了一圈的女儿,姚海眉头皱了皱,“你先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了说。”说完,大步往书房走去。   姚文婷原地站了一会儿,随着大步跟上。她刚好也有很多话想问他。   父女俩在书房待了许久,姚海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姚文婷从书房出来后,整个人都稳了不少,眼中闪烁着别样光彩。   另一边……   元家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奴见过沈大少爷。”元通看着沈宇弯腰,恭敬见礼。心里:本以为他去京城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到他不到十天就归来了。   并且一回来就直接来了元府,所为是何?   “元管家无需多礼。”沈宇温和道,“你们公子可是不在府内?”   “是,公子身体不适,老爷和夫人带公子外出寻大夫去了。”   沈宇点头,“应当如此。”说着,问,“对了,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现在可在府里?”   闻言,元通眼帘微动,而后颔首,“是,她在。”   “那可否唤她过来一下?”   听言,元通抬头。   沈宇神色温和,“上次因为他,我和元墨才得以获救。对此,我一直想见见她,向她聊表谢意。”   见一个丫头还的理由如此充分,谁能拒绝。   “大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叫人将她唤来。”   该来的终会来,怎么都避不过。   第五十二章 真难看   听到沈大少爷要见自己,江小芽感到有些意外。   “上次多亏了你机灵,才让我和你家公子得以安全脱险。对此,我一直心存感激,只是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向你道谢。”   温柔,谦和,多礼!   身为州府大少爷这样跟一个奴婢说话,这态度,相比元墨直接把她发配去喂猪的举动,两端的对比。   只是,江小芽却不感受宠若惊,只感有些怪异。   那一日从杨文讥讽沈家兄弟的话中,可以听出,沈大少爷在为人行事上虽比沈忻沉稳,内敛许多。但就本性而言,他也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身为州府公子的傲气和自持矜贵,比起沈忻来,那是只多不少。   如此,她那一日做的事,真的到了让他感动到亲自前来道谢的程度吗?她值得沈大少爷如此郑重吗?   心里思索,面上不显,恭敬惶恐道,“大少爷言重了,那都是奴婢该做的。”   沈宇听了,看着江小芽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稳重实在是难得。”说着,伸手从不身边小厮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江小芽,“小小谢礼,希望你喜欢。”   不止特意来道谢,竟然还带了礼物?!感觉越发怪异。   江小芽看一眼沈宇手里的礼物,脸上满是忐忑和无措的看向元通。   她一小小奴婢,被堂堂州府少爷如此对待,自然惶恐不安。   接收到小芽的视线,元通随着开口,“沈少爷,这,她可是担待不起。”   沈宇听了,看了一样元通,淡淡道,“是担待不起呀?还是觉得我礼太薄呀?”   这话出,谁还敢推迟。   “老奴不敢。”元通惶然请罪,看着江小芽忙道,“既少爷看重,你还不赶紧收下谢恩。”   “多谢大少爷。”   江小芽伸手接过,沈宇脸上又露出笑意,“甚好。”说着,看向元通,“元管家,这丫头实在合我心意,不知你家公子可愿意割爱?”   沈宇这话出,江小芽心头莫名一跳,元通心一沉,抬头看向沈宇,脸上却是满是意外,忙道,“大少爷,这丫头没学过什么规矩,怕是……”没说完,被打断。   “你放心,我不会平白要。”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我用这个换。”   看着沈宇手里的药瓶,元通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脸上却是疑惑,“大少爷,这是……”   “你家公子最需要的。”沈宇将药瓶递过去,不急不缓道,“有了这个,杨文喂元墨吃下的毒药自然迎刃而解。用这个换取一个丫头,不知够否?”   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丫头,孰重孰轻,还用比较吗?如此……   江小芽拎着包袱坐在马车上,心里:她好像又立功了。   她都被发配到猪圈了,还用她自己给元墨换取了解药!   这牺牲奉献精神,达到了江小芽从未想过的一个高度。   因为没人权,没说话权,她一不小心把自己活成了圣母玛利亚了。   看江小芽坐着发呆,沈宇开口,“刚送给你的礼物可带在身上了?”   江小芽听了,在包袱了摸索了一会儿,抬头,“回少爷,奴婢一激动好像把它忘在元家了。”   听言,沈宇嘴角似垂了一下,随着温和仁厚道,“无碍,等到了州府再买一个给你。”   “多谢少爷。”   满脸感恩,心里:怪异!十分怪异!   沈宇对她的这份看重,是江小芽不能理解的。   这么中意她一个小丫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只是她够机灵吗?本能感觉不是这样。   因为,她还没机灵到让人一眼惊艳的程度吧!   江小芽想着,垂眸,中意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总是会知道的。只希望不要太坑!   另一边……   在沈宇带江小芽离开后,元通既马上派暗卫去给元墨送了信儿过去。   暗卫动作很快,傍晚时分,既把信函还有一物件递到了元墨的手里。   看完手里信函,元墨神色淡淡,未见丝毫起伏。   沈宇既对就江小芽起了心,那就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沈宇动作比他预料的稍微早了一点。   由此可见,沈宇对江小芽是真的很中意。   想着,看一眼手边的盒子,“这是什么?”   “回主子,是沈宇送给江小芽的礼物。走时,江小芽忘记在了元家。”   礼物?   元墨拿过盒子,伸手打开……   两只珠花,做工精致,粉嫩可爱,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元墨拿着翻看一下,丢下,“真难看……”   第五十三章 嫌弃   “小芽姑娘,这是你的屋子,以后你就住这里,如果缺什么尽可对我说,大少爷宅心仁厚,从不苛待身边人。”   “多谢大少爷,多谢周管家。”   “不用这么拘谨,你叫我周大哥就行。”沈宇身边的得力小厮周行,看着江小芽稚嫩的小脸满是友善道。   “多谢周大哥。”江小芽从善如流。   周行笑了笑,“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一定累了,先歇息一下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看一眼站在屋内江小芽,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底漫过一抹异色,似叹息,似惋惜,更多却是淡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幸或不幸,都看自己最后的造化吧!   只是,到至今为止,来的这个院子,住进这件屋子的小丫头,最终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一个有幸逃脱。想来,这个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周行想着,转身离开,反正这些都不是他该管的,也不是他能管的,他的任务就是做好少爷交给他的事,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暖房,锦被,屏风!   干净,细致,这布置……确定是给丫头住的?沈府下人的住宿条件都这么好吗?   这房间,一般人家的小姐住的怕是都没这么好吧!   看着,江小芽心里暗腹:这房间让她证实了,她的感觉没错,沈宇特地去元家把她要来,不是单纯的要她端茶倒水做丫头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在其中。   只是到底是什么,现在还看不透猜不出。如此……   江小芽把包袱放下,静观其变吧!   沈宇带了一个小丫头回府,这事儿很快在府中传开。   州长夫人(李氏)知晓,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随着叹了口气,故作随意道,“宇儿这孩子就是心太善,看到小小的女娃就被家人卖了给人做丫头,总是于心不忍。”   一旁齐嬷嬷听言,忙附和道,“夫人,大少爷这是宅心仁厚,看不得人吃苦受罪。”   李氏听了,扯了扯嘴角,“他是好心,可惜那些丫头却没有一个知道感恩的,总是翅膀硬了就想飞走。”说着,按按眉心,颇为无奈道,“罢了,随他高兴就好。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老奴告退。”   齐嬷嬷退下,李氏眉头瞬时皱起,“又带了一个丫头回来吗?”呢喃着,先到过往,脸色变来变去。   从十二三岁到现在,八年的时间,沈宇带回来的丫头,没有三十个也差不多了。   光是在十五岁前,两年的时间他都带回来了十多个。之后,人长大了,沉稳了才开始收敛。而这两年,他几乎不往府里带人了,怎么现在又……   李氏想着,凝眉,嘴巴紧抿,面色凝重。   但凡沈宇带回来的丫头,没有一个活得长的。   长则三个月,短者十天,人必出事儿。   最初,李氏未曾多想,只当那些丫头短命。可是后来……   人不是突然失踪了,就是突然暴毙而死。那么多丫头均是同样结果。   如此,难道都是那些丫头自己短命吗?一些事至今不敢探究,不敢深想。但,却可以肯定,那些丫头的死必然有猫腻。而沈宇带她们回来,或许根本就与心善完全无关。   想此,李氏无意识拽紧手里帕子,心里满是不安。   沈忻已经变成这样了,沈宇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翌日   清早,看着穿着一新的江小芽,沈宇眼里溢出满意色。   褪去了那一身粗布衣,换上一身粉嫩鲜亮的翠绿色裙子,再配上那两个花苞头,让整个人显得分外可爱。   “不错,不错!看来秀色衣坊老板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衣服颜色选的不错,样式也好看,很好的把一个女娃这年纪该有的鲜嫩都展现了出来。就是,江小芽太瘦了些。   不过,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她养出肉来。养的犹如一颗鲜嫩嫩的小樱桃一般,娇艳可人。   沈宇想着,眼底划过一抹期待,嘴角笑意渐浓,看着江小芽,柔和道,“小芽,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回大少爷,是我爹爹取的。”   “爹爹?你说的是江家?”   “是。”   怪不得这么粗鄙俗气。   “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可好?”   “单凭少爷做主。”   听说,在古代被主子赐名是光荣的,是该感恩的。如此,她自然也要入乡随俗,感恩接受,不能发表自己主见。   沈宇静默少时,起身走到书案前,大笔一挥,三个字落下。   “这个名字如何?你可喜欢?”   江若蝶!   看着上面名字,江小芽:没有很俗,只有更俗。有种花蝴蝶的即视感。   “大少爷,奴婢不识字。”   “哦,我把这点忘记了。”沈宇说着,点点上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念,“江,若,蝶!如何?好听吗?”   江小芽弯了弯嘴角,努力让自己眼睛里闪出星星,“真好听,奴婢一下子感觉自己五彩斑斓的。”   沈宇:……   五彩斑斓?!   这几个字,让沈宇瞬时觉得手里的名字也变得恶俗起来。   另一处……   江若蝶?!   看着手里的信函,看着上面的名字,元墨:“真难听。”   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嫌弃过丢下手里的信函,关于江小芽一句都没多问。   一边暗卫听了,垂首,感觉有些奇怪,以前主子对沈宇,无论他做什么,主子从来都是不予置评。而现在,无论沈宇做什么,主子都是嫌恶。这反应,说明什么?暗卫一时不懂。   沈府   “小芽,我听说,你厨艺很好?可是真的?”   江小芽听言,眼帘微动,听说?   是听说?还是特意打探过?   心里思索着,嘴上恭敬道,“回大少爷,奴婢只是略懂皮毛,说不上很好。而且,奴婢也只是会做几个菜而已。”   她对沈宇的感觉很不好,在他面前,在藏拙和抖机灵之间,自然是选择前者。   “是吗?既然这样,今天中午不如做几个菜,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奴婢遵命。”   江小芽领命,恭敬退下。   另一处……   元墨在听到江小芽做菜给沈宇的时候,脸上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   第五十四章 想念   鱼辣了些,肉老了些,汤和菜咸了些。   就江小芽来说,这些都失败品。然,却意外的合了沈宇的口味。   “除了这道红烧肉烧老了,其他的菜味道都相当不错。”   看沈宇赞赏连连,颇为喜欢的样子。江小芽:弄巧成拙了。没想到他是个喜欢重口味的。   这就是自以为是,不够了解的结果,。   心里是无奈,脸上是欢喜,“大少爷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江小芽,“这是你的赏钱。”   “谢大少爷。”   看江小芽欢喜接过,一脸的纯真无邪,沈宇手指动了动,心里发痒。   “周行。”   “少爷。”周行上前,恭敬应。   “你一会儿去给采买的孙嬷嬷说一声,让她明天出去时带着蝶儿,再给她做几身衣服。”   “是,小的这就去。”   “多谢大少爷。”   看江小芽感恩戴德,沈宇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只要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是,奴婢一定听话。”   “很好。”   回到自己房里,江小芽拿出沈宇赏赐给她的碎银子,看着……   论大方,元墨真不如他。   不止赏钱给的大方,在言语夸赞上也是毫不吝啬。   按道理来说,跟着这样的主子,应该是福气吧!可是……   江小芽把玩着手里的银子,眸色悠远冗长,但不知为何,她却更愿意跟着元墨。   虽然元大爷在各个方面都相当吝啬,不给赏钱,不涨月钱,不会夸她,甚至于吝啬于让人碰,哪怕是为救他才碰了一下他嘴巴,他大爷照样不高兴,照样发配你进猪圈。   可,奇异的江小芽还是觉得元墨比沈宇,让她感觉踏实。   想着,江小芽垂眸,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她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如此,或许是因为元墨曾经找过她。那一时的温暖和那时的心情,延续到现在还未完全消散吧!不过,主要也是因为,沈宇对她的好,没由来!   翌日   “江小芽?!”   刚跟着采买的孙嬷嬷走出沈大少爷的院子,一道带着惊疑的声音传入耳中。   听到那略熟的声音,江小芽眼帘微动,转头……   精致的妇人发髻,浓厚的胭脂水粉,暗色老成的襦裙,下垂的嘴角。   十几岁的女子,三十多岁装扮。由娇媚少女变古板端庄妇人。   看到大变模样的姚文婷,江小芽眼神微闪,却也不意外。因为沈忻被杨文所伤之事,她听元通提及过,也从杨文口中听到过。   满怀期待,满是憧憬的嫁入沈家。结果,夫婿竟成了植物人。如此,她还能欢天喜地满面春风才是奇怪。   “江小芽,你怎么在这里?”姚文婷问着,四处看,面皮紧绷,心头发紧,难道元墨来这里了吗?   想此,眼底漫过慌乱和狼狈,她不想被元墨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   “奴婢(老奴),见过二少奶奶。”   孙嬷嬷拉着江小芽一同请安,随着起身道,“二少奶奶,这丫头不叫江小芽,叫蝶儿,是大少爷的贴身婢女。”   闻言,姚文婷盯着江小芽,神色不定。蝶儿?她明明就是江小芽怎么成了蝶儿了?又怎么成了贴身婢女了?   “二少奶奶,老奴还要出府置办东西,就先行告退了。”说完,拉着江小芽一并离开。   姚文婷看着江小芽背影,凝眉,转头看向身边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翠英低声道,“奴婢前两日偶听府中人说,大少爷带回来一个丫头。想来,也许这个丫头就是江小芽。”   姚文婷听了,眼睛微眯,“江小芽竟成了沈宇的贴身丫头。呵……”哼笑一声。是该说江小芽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他们冤家路窄呢?   之前,在元墨意外被‘废’不能人道时,在元墨连续被人劫持却总是无能反击时。姚文婷曾庆幸,庆幸当初江小芽打翻了参汤断了她与元墨的姻缘,让免于守活寡,免于跟着担惊受怕。   可现在,看沈忻这副模样,看自己落到这副境地。再见江小芽,姚文婷不由再次生怨!   若非江小芽,自己的境况一定不会是这样。   不得不说,想怨恨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理由。迁怒有理,怨你有因,错的都是别人,从来会是自己。   骄纵的女人,无道理可讲。   江小芽随着孙嬷嬷走出沈家,心里:有姚文婷在,这沈家是更加不能待了,绝对的大凶之地。只是,要如何离开了呢?   江小芽一路若有所思。   元家   晚,元墨沐浴出来,元通赶忙拿起棉布,为他擦拭头发。   元墨静静翻着手里书。   屋内温暖,静寂。   少时,元通似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轻声道,“公子,江小芽托人送信过来了。”   闻言,元墨翻书的手瞬时一顿。写信?   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人,怎么会写信?   元墨意外也好奇,“信呢?”   元通麻溜把信函拿出来,双手递给元墨,“公子,在这里。”   元墨接过,看元通一眼,不咸不淡道,“没想到,你对她倒是挺惦记。”   几乎每天都要对江小芽吼一遍’剥了她皮‘的是他,现在最常在他耳边提及江小芽的也是她。   这是清楚江小芽处境危急,生怕他把她忘了是不是?是在期望他出手将她带离火坑吗?   “公子,老奴没别的意思。”   “没有最好!将她带出沈家,我没这想法。”   元通听了,垂首。   元墨表情凉淡,漫不经心拆开手里的信函,当看到上面内容,脸色顿变,黑沉如墨!   “江小芽,这混帐东西,我看她是找死!”声音沉戾。   看元墨陡然迸发出的火气,元通微微一愣,看一眼被自己主子甩出去的信函,弯腰拿起,心里:江小芽到底写了什么?让主子一下这么恼火。   要知道,主子可从来不是那种轻易就动怒的人。现在,怎么一下子就被撩出火气了?   心里十分好奇,万分惊奇,伸手将地上的信函捡起……   公子,奴婢已离开五日,您身体还好吗?奴婢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想念您,想念您的音容相貌,还有……你唇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公子,奴婢好想再亲你一次!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眸瞪大,嘴角颤动,抽搐……   这,这是……   这是非礼,这是调戏,这是居心叵测,这是……找死!   江小芽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十五章 这高度   江小芽她到底想做什么?   元通一时想不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十分确定那丫头绝对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如此,她现在为什么写了这么一封寻死的信过来?   寻死?她这可不是寻死,而是想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元通一下子想不通,可元墨却是相当清楚。   把江小芽从沈家带出来,他没这想法。这是元墨前一刻的心情。   而现在,一定要把她弄出来,不然怎么弄死她。   而江小芽的所要的就是这个吧!   激的他一个控制不住将她带离沈家。之后,再变着法的在他手里求活。   以上,就是江小芽写这封‘寻死’信的真正目的吧!   对此,不得不说,江小芽够本事。才去沈家五天,沈宇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什么,她就察觉到了危险,宁愿冒着激怒他的危险,也想离开沈家。   必须承认,那丫头很敏锐。   不过,现在可不是夸她的时候。   元墨看着元通手里信函,脸色阴沉,在打开这封信之前,他还曾怀疑这封信不是江小芽写的。而这会儿,一点不怀疑了。   因为那一句……想念他唇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关于味道,除了她没人能描述的这么精准。   该死的!   不应该只把她发配到猪圈,应该直接发配到边疆才对。   “主子,这个……”   “出去!”   “是。”元通麻溜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被叫住……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元通闻言,看一眼手里信,马上放回去,快速离开,生怕被迁怒。   元通离开,屋内静下,元墨看着桌上的信函,想到上面内容,脸色黑沉。   如果沈宇知道他带回去的那个丫头,是个貌似憨厚纯良,实则却是个女中流氓,甚至可说是个女中色鬼,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正合他意也说不定。   无良主子配不良丫头,正好!   想着,元墨嘴巴抿了抿,心情沉郁。如果江小芽是不良丫头,那么曾经觉得她挺不错的自己又算什么?   “混帐东西!”低骂一声。   被一个才八岁的丫头气到,元墨也是有些无力。   不过一个才八岁的丫头,就混到色鬼的队伍,还绝对有实力的担的起那个‘色’字。如此,不得不说,她与众不同的方式也够特别的。   八岁混成流氓,这高度,至今只见她一人达到。特别那句还想再亲他一次……   “不要脸!”   ***   夜,江小芽躺在床上,心里:她的信,元墨一定收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是大骂‘好个不要脸的丫头。’还是惊叹一句‘好个不要脸的丫头呀!’   不过,不管是何种反应,一定都带着火气就对了。如此,希望他将自己弄出去收拾的心能够强烈些呀!千万不要忍着心头火气,放任她调戏。   ***   好吃,好喝,好住!   不觉来沈家已经快一个月了,沈大少爷对她越发的好,江小芽越发感激着,心里:元大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偷偷送出去的几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任何回响。   “来,多吃点。”   “多谢大少爷。”   活少,吃的好,主子还宽厚,这就是她在沈家日子。可以称的上是舒坦了。但,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江若蝶,夫人要见你,跟我去正院一趟。”   一日半晌,江小芽正在摘菜被领到正院。   “奴婢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江小芽规矩跪地请安。   “起来吧!”   “谢夫人。”   “来,走近些让我看看。”李氏分外温和道。   江小芽起身走到李氏跟前。   小脸白嫩透红,双眼黑亮似墨,鼻子挺翘可爱,再配上那不说话就带着三分笑的小嘴……   粉雕玉琢,讨喜可爱!   看清江小芽长相,李氏眼眸微闪,这样的女娃娃,她看到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笑脸,不知道沈宇看着会是什么想法?   想着,看着江小芽开口,“在大少爷身边做事可还习惯?”   “回夫人,大少爷宅心仁厚,待奴婢很好。”江小芽感恩道。   看着江小芽带着怯意和感恩的小脸,李氏面色愈发温和,“如此甚好。”   之后,李氏又问江小芽在平日都做那些活计,大少爷平日都忙些什么。   江小芽一一做了回答,不讲一句假话,也不多讲一句废话。回答的规矩又无关痛痒。无非就是吃喝看书!   李氏点头,又说了几句让她走了。   看江小芽离开,李氏躺在软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希望这个丫头能活的久一些。那,过去的一切或许都是她多想了。   江小芽走出正院,想着李氏刚才说的话,低头眉头微皱……   “既然受了大少爷的好。那么,心里就要牢牢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都不能说大少爷一句不好,知道吗?”   这话,那语气,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提点,而像是警告。   都不能说大少爷一句不好?   李氏那口气,好似知晓沈宇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所以,在事前给她警告吗?   噗咚……   “唔……”   一个走神,肩膀一痛,被撞,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你这丫头怎么走路的?”   呵斥声耳边想起,江小芽转头,看翠英嫌恶的看她一眼,抬脚离开。   江小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言不发走就回去,刚走到院内,沈宇身影映入眼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蝶儿。”   “大少爷,您回来了。”   看江小芽见到到他自然扬起的笑脸,沈宇也不由一笑,“嗯,刚回……”话没说完,在看到江小芽胳膊上的灰尘后,微顿,“身上那沾的是什么?”   “哦,这个……”刚开口,既被打断。   “回少爷,刚才二少奶奶身边的丫头翠英,看到小蝶有意找茬,故意将她撞倒了。”周行如实禀报道和。   江小芽听了,沉默了。   沈宇听言,眼睛微眯,眼底溢出一抹厉色,随着蹲下,抬手将江小芽身上的灰尘拂去,“你放心,你既是我发身边的丫头,那就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多谢大少爷。”   沈宇点头,看着江小芽那粉嫩的小脸,一时心驰波动,本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无意识的移落在她腰间,本能的揉搓了一下。   沈宇这动作出,周行随着垂首,江小芽心头一跳,抬头看沈宇一眼,看清他异样的眼神,随即低头,心里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呵呵……   第五十六章 离开   沈宇一个动作让江小芽窥探到了什么。   沈宇一句话,让姚文婷狠狠挨了一通训。   傍晚,沈府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二少奶奶被夫人训斥了。   “沈家把你娶进门,是为了让你伺候沈忻的,可不是让你吃喝享乐,作威作福的……”   沈夫人一番严厉训斥之后,给沈忻喂饭和擦身子的活儿,直接就落到了姚文婷的身上。   “二少奶奶,该给二少爷喂饭了。”   夫人身边的齐嬷嬷在一边看着,看姚文婷将这些做完。   “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不过,二少奶奶不必气馁,以后做多了,习惯就好了。”齐嬷嬷说完,一福身,转身离开。   啪!   齐嬷嬷一离开,姚文婷用力将碗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泪随着就掉了下来。屈辱,难堪,委屈,火气,各种情绪一并翻腾而出。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争气,害的你被奴婢拖累了。”翠英扑通跪在姚文婷跟前,歉疚自责道。   姚文婷会被训斥,是李氏出的面开的口,可真正对她不满的却是大少爷。这一点府中人皆知,姚文婷自然知晓。而原因不外乎就是翠英绊了江小芽一脚,惹得沈宇不高兴了。   “好,很好,真是好……”   一连三个好,满满都是隐忍,满满都是火气。   沈家欺人太甚,气!   还有那江小芽……   “贱婢,你给我等着。”咬牙,满是怨气。   在姚文婷眼里,沈宇如此态度,定然是江小芽添油加醋的对着沈宇说了什么。不然,那个温润多礼的人怎么会如此直白的针对她。   定是江小芽,一定是她!   “珠花喜欢吗?”   江小芽看着手里精美的珠花点头,“喜欢,谢大少爷赏赐。”   看江小芽一切如常,并未因他一时失控的动作有任何改变,沈宇面色舒缓下来。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太多余了。   如江小芽这个年纪的女娃,犹如一张白纸,完全不通人事,又怎么会对他的异样的动作有什么反应。   而这干净无知,恰是沈宇最喜欢的。   看着沈宇柔和的眼眸中,夹杂的克制与欲望,江小芽垂首,眸色沉沉,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久,在沈宇眼里,她大概也快到了上架开宰的时候了。   所以,必须尽快离开。   就在江小芽默谋划着如何离开的时候,一个机会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机会往往还夹带着危急。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天气日渐暖和。   这一日风和日丽,这一日阳光明媚,这一日,从早上到傍晚都未见到沈宇。   “周大哥,今天大少爷不回来吃晚饭吗?”   “嗯。”   “那宵夜呢?奴婢要不要准备点宵夜等大少爷回来时用?”   “不用了,大少爷随夫人有事外出,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周行未曾多想,随意道。   江小芽听言,心头微动,抬头看一眼天色,眼底漫过一抹异色,随即又消散无踪,“那奴婢去找厨房的胡嬷嬷请教一个菜色,等明天做给大少爷吃。”   周行点头,不疑有他。这些日子江小芽经常去找胡嬷嬷请教菜色,这是用心的表现,周行已经习惯。   周行颔首,江小芽抬脚往外走去。   从沈宇的院子到厨房,不远的距离,江小芽走的不紧不慢,心里思索着,路线也早已看好,时辰也刚刚好,城门关闭前可出去,借着夜色或隐蔽或前行都适合。不出意外的话,顺利离开不是问题。   “蝶儿妹妹。”   闻声,江小芽转头,看一个模样俏丽的丫头,脸上带着笑,迎面走过来。   “杏儿姐姐。”   “蝶儿妹妹这是又去找我娘说厨艺吗?”   杏儿——厨娘胡嬷嬷的女儿。对江小芽一直不算太和善,今天却少见的热切。   江小芽点头,刚要开口,就听杏儿说道,“刚好我也要去找娘,我们一起去吧!”   “好。”   两人说着话结伴前行,走到一半儿杏儿忽然道,“哎呀,娘还让我去陈家铺子拿食材我差点给忘记了。”说着,看向江小芽,“蝶儿妹妹,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江小芽听言,看着杏儿满含热切的眼神,心头微动,随着摇头,“杏儿姐姐,这么晚了再出府好像不太好……”话没说完,既被打断。   “就是时辰晚了,我们才应该快去哭快回呀,不然可就来不及了。赶紧走吧!”说完,不由分说,近乎强硬的拉着江小芽的胳膊大步往外走去。   有猫腻!   被强拉,江小芽就这一个感觉。不过,却什么都没做,任由杏儿拉她出府。   出府,也算是正和她意。   另一边……   “二少奶奶要小憩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翠英挥退屋内下人,轻扶着姚文婷往内室走去。   “人可出府了?”走到内室,姚文婷坐在床榻上,低声问。   翠英点头,轻声道,“是,这会儿杏儿应该已经把人带地方了,等江小芽落到那两个人手里,有她受的。”   姚文婷听了,扬了扬嘴角,眼底满是冷意。在府里不好动手,那么就把人带到外面去收拾。   收拾一顿,再给她喂点药,江小芽敢不听话试试。   “不过,小姐,这个杏儿靠的住吗?”   “当然!就算她不跟我们一心,可为了稳住她娘厨娘的肥差,她一定会按照我的话去做。”   江小芽做饭连续得沈宇的夸赞,这让胡嬷嬷一家都产生了严重的威胁感。如此,让江小芽倒霉,她自然十分乐意。   所以,现在她们只需坐等江小芽狼狈归来,哭着求饶就行了。   想着,姚文婷心情颇好的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就算是有沈宇护着又怎么样?只要她想,照样收拾她。   带着这种好心情,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姐,这么长时间了,杏儿她们是不是该回来了……”话刚落。   “二少奶奶!”杏儿声音传来。   姚文婷撩眉一笑,“回来了。”   “二少奶奶……”杏儿匆忙跑进来,不等姚文婷开口,急声开口,“二少奶,不好了,江若蝶不见了。”   一句话出,翠英心头一跳,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姚文婷,看她脸上笑意消,心再次一沉。   因为沈宇,她们也只敢教训一下江小芽,而不敢直接弄死她。   可现在,她不见了。那……   沈宇明日回来,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翠英忽然有些不敢想。   元家   知晓江小芽出了沈家,元墨静默少时开口,不紧不慢道,“一个多月连续给我写了三封信,看她对我这个主子这么惦念的份上,我是不是也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呢!”   闻言,元通眼皮跳了跳,低头。   江小芽写了三封信,但没有一封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如此,能指望主子为她做些什么呢?   主子会做什么,元通暂时猜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小芽该倒霉了。   第五十七章 反被教训   “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从没看到她出来过,不知为何江若蝶就是不见了。”杏儿满眼焦灼,满脸不明所以。   “我和李婆子正要把药喂到江若蝶嘴里时,忽然就闻到一股香味,然后我们就昏迷躺下了。不过,小的在倒下前,看到江若蝶也昏了过去。”两个肥壮的婆子,看着姚文婷急切道,“所以,江若蝶是怎么不见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   姚文婷听了,脸色阴沉,“照着你们的意思,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二少奶奶,小的想,是不是有人将她给救走了?”   杏儿听了,急声道,“二少奶奶,不管她是被人救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眼下,我们必须尽快把人找回来,不然等到大少爷回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翠英眼帘垂下,确实,眼下人是怎么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人找回来。   “翠英,杏儿,你们叫上府里的人去找人,先去城门口问问看人出城没。”   “是,奴婢这就去。”   两人疾步离开,姚文婷看向眼前两个婆子,沉沉凉凉道,“如果大少爷找到你们,该怎么说心里都有数吧。”   “是,小的知道。”   一切都与二少奶奶无关,都是杏儿嫉恨江若蝶得到大少爷看重,才搞出的事。   姚文婷颔首,抬手让她们退下。   屋内静下,姚文婷凝眉,如果人找到还好,如果找不到……   姚文婷抿嘴,神色冷凝,就算是找不到沈宇也不敢要了她的命。   只是,江小芽人现在在哪里呢?   没过多久,翠英回来,对着姚文婷紧声道,“小姐,江小芽怕是出城了。”   闻言,姚文婷心一沉,“确定?”   “奴婢给守城门的侍卫塞了银子,向他描述了江小芽的样貌,他说确实见过她,因为江小芽当时看起来神色恍恍惚惚,明显异常,所以他才会印象。奴婢还担心有错,还特别问了一下江小芽的穿着,结果那侍卫全部都说对了。所以,人应该是出城了没错。”   翠英神色凝重,若是出城那可就麻烦了,江小芽会去哪儿谁能确定的了,那时又该去哪里找。   “这么说她不是被救或被人掳走的?”   “这个暂时不好说,因为那侍卫说,江小芽当时神情异常,所以……”   “二少奶奶,周管家来了。”   声音入耳,翠英心一紧。完了,周行怕是知道了。这么一来,大少爷很快也会知道。   确实很快就知道了。   确实不会就轻易算了!   沈宇的反应,翠英和姚文婷都很有幸的猜对了,只是她们仍是低估沈宇的怒火!   ***   “表哥,多谢你随我走这一程。”姚文飞坐在马车内,看着元墨感激道。   “表弟见外了。不过,州府我就不陪了一起去了,还望表弟理解。”   姚文飞点头,“是,我理解。”   他是去州府替姚文婷低三下四求情的,没必要让元墨一起跟着受这委屈。再加上,元墨也不适合去,因为如果他表现的对姚文婷的事太过在意,反而会招来更多闲话。   姚文飞理解元墨,但他不能理解沈宇。   “我姐姐为难一个丫头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沈大少爷为了一个丫头就要把我姐送到庙堂,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什么一切都是杏儿的主意,都是杏儿搞出来的事。这话姚文婷骗傻子还差不多。而沈宇可完全不信她这一套,一番言行拷问,杏儿和那两个婆子把什么都说了。包括翠英也受不住都招了。   眼见到嘴的鸭子被姚文婷弄没了,沈宇如何不恼火。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弟妹心思如此冷恶,满身罪孽难抹去。只是,念在了你是沈家媳,就此网开一面不言偿命。即日起了就剃度出家,洗尽自己满身罪恶吧!”   一怒之下,要将姚文婷送入庙堂。   这一消息传入县府,元氏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姚文飞大骂一通在姚海的阻止下还是偷跑了出来,求着元墨,让元墨送他到了州府。   元墨听着姚文飞气闷的控诉,静默不语。   一切都姚文婷自找!   也是姚文婷自己运气不佳,偏偏碰到了那么个奸猾的丫头。   跟江小芽斗,姚文婷脑子差她太远。   “表公子,到了。”   元墨:“我就在前方酒楼等你,你忙完了就来找我。”   “好。”   姚文飞下车离开,向沈府方向走去。   待姚文飞走远,元通抬脚走上马车,倒一杯水递给元墨,“公子喝杯水吧!”   元墨接过,轻抿一口,润润嗓子,顺带压压可能会升起的火气,开口,“沈宇还在找吗?”   “是!沈公子派了许多人出城,把周边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可惜一无所获。想来这会儿沈大少爷的心情一定是又挫败又窝火。”元通低声道。   元墨听了,呵呵……这样的结果不知该说沈宇太愚笨,还是该说某个小不点太精明。   “公子,这次也幸而暗卫看的紧,不然,怕是也跟沈大少爷一样入了江小芽的套了。”元通轻声道。   对江小芽的城府和心机,不由再次刮目相看。   元墨听了,放下手中茶杯,掀开车帘,望向对面酒楼二楼。看着那坐在窗边的两人。   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还有那长的白嫩精致的……小公子!   看着那姿态悠然,吃的正香的小公子,元墨眼睛眯了眯。   故意表现异常,引起守门侍卫注意,是算到了姚文婷或沈宇一定会去城门口询问她踪迹。   虚晃一下出城,借由侍卫之口,骗到沈宇。然后,再回来……   再回来,江小芽变江小公子,又找了一个乞丐扮作爹,混淆视听。   沈府要找的是小丫头,而现在这对江氏‘父子’可一点都不符合。   就这样,在沈宇找的最急,动静最大的时候,她人留在城里静看事态发展。   等到事情淡下,等到沈宇放下,她再离开,悄无声息的从沈宇的眼皮底下走人。   元通说的对,如果不是暗卫看的紧,连他或许也会被骗到。   这等奸猾又流氓的丫头,实在是太少见。   少见到让人舍不得就这么让她死了。不过,护她活着的前提下,教训一下也是必须的。   正在喝汤的江小芽,隐隐感到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看,顺从感觉,转头往楼下望去!   人来人往人群,忙忙碌碌的人,未发现任何异样。   收回视线,眉头微皱,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元墨放下车帘,看向元通,“过去吧!”   闻声,元通抬眸,看着元墨清俊的面容,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想起江小芽的信又沉默了,默默走下马车。   江小芽吃完,刚放下碗筷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入耳……   “小芽!”   闻声,江小芽眉心一跳,眼皮却是抬都没抬一下,仿佛叫的根本就不是她。   “小芽,你怎么在这里呀?”元通抬脚走过来。   江小芽抬眸,看着元通,淡淡道,“大伯,你认错人了。”   笑话,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元通。   之前,她写信气元墨,冒着被收拾的副作用,目的是想他带她离开沈家。而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再认元通去找元墨做什么?单纯去被元墨收拾吗?   所以,她不认。   看江小芽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元通笑了笑,道,“不认识我不要紧,只要认识沈家的人就行。”   闻言,江小芽眸色骤然一沉。   接收到江小芽骤然投来的冷眼,元通差点移开视线不敢看她。   而坐在江小芽身边的憨厚汉子,在听到沈家后,跐溜站起来跑了。   江小芽坐着未动,只是看着元通。   元通抬手往楼下指了指,“看,徐风已经带沈家的人过来了。”   江小芽顺着元通的视线看去,看到远处徐风带着周行和一众小厮匆忙往这边走来。   “通伯,当作没见过我不行吗?”   元通摇头,不言。   江小芽眸色沉了沉,静默少时开口,“把我交给沈家,这是公子的意思吗?”   元通沉默不语。   这沉默,相当于默认。   江小芽看他一眼,往楼下望了望,当看到隐蔽处那辆马车时,眼睛眯了眯,起身抬脚往楼下走去。   元通默然跟上,心里: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江小芽抬脚走上去,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江小芽开口,“公子,上次奴婢冒犯您纯属无意。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奴婢一马可好?”   元墨摇头。   “真的不行吗?”   元墨:“元通,让徐风直接去请沈家少爷过来。”   听到这话,江小芽望着元墨,顶了顶后牙槽,随着开口,“公子,上次奴婢冒犯你真的是无意的。不过……这次则不然!”说完,猛然倾身靠近……   江小芽动作出,元通瞬时僵住,面皮抖动,心里:想教训江小芽的主子,好似反被教训了。   第五十八章 还能做些什么   “奴婢多谢公子相护之恩,此生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看着自家主子破皮带血的嘴角,阴的能滴出水的脸色。想起江小芽随周行离开时,一脸感恩向公子辞别时那乖巧无比的样子……   那感恩的眼神,那乖巧的模样,那真实的姿态,简直令人动容,差点让人失控。   如果不是接触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元通或许也不能相信,主子会被是那个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乖巧’的丫头,给整没了‘清白’。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不信呀!   默默倒一杯水,默默递到元墨手上,低声道,“主子,喝杯水吧!”   之前那一口水抿的太少了,肯定是不够压火的。不过,就江小芽做的事,主子就算是喝光蕲河的水也不够压火的。   “请主子责罚,一切都是老奴失查。没防住江小芽这个……”   没防住江小芽这个流氓,这个采花大盗。   上次,她碰触到元墨,原因很纯粹,想法很纯净。可这次,跟上次那可是完全不同。   她是明知元墨最不喜欢,却故意为之,明显是想气死他呀。   所以下嘴才那么干脆用力,直白宣泄心中火气,同时直白给出警告。   “公子,对着沈家大少爷,奴婢会管好自己嘴巴不会乱说。绝不会说,公子嘴上的伤是因为想亲奴婢,才会被奴婢咬破的。所以,也请公子不要多言。”   让元墨不要多言,不要拆穿她诡计多端,睚眦必报的性格,继续让她披着羊皮,以此降低沈宇的戒备,给她再次逃脱的机会。   所以,江小芽这次下嘴,除了气他,更是是为了阴他。   想此,元墨牙根发紧,“江小芽!”   三个字,咬的又沉又重。   如果可以,元通毫不怀疑,主子一定会嚼碎了她。可现在,只能磨牙。如此,心情肯定更加沉郁。特别,现在把她交给沈宇只是以退为进,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护她。结果……   元墨内心此刻应该在吐血。   **   姚文飞被点了穴道,僵硬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姚文婷被沈家婆子强硬塞到马车里被送走,完全无能为力。   “送姚公子离开。”   沈宇发话,沈家小厮上前,不由分说将人送走,姚文飞完全无反抗的余地。   今日一行,让从出生至今都一直顺风顺水,从未体会过愁苦的姚文飞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何为憋闷,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也明白,姚海那句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真不是薄情,而是事实。   姚文飞此时都有这种感觉了,姚文婷感触就更多了。坐在马车内泪水连连,手脚不停,奋力挣扎。然,结果却是被两个婆子捆绑的更紧,完全动弹不得。   “二少奶奶,老奴奉劝你,如果不想吃苦头,最好是省点力气。”精壮的婆子扣住姚文婷的手腕,冷硬道。   “呜……呜……”姚文婷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支吾着挣扎,这是求生本能。   “魏默模,你看那个是不是江若蝶?”   这句话出,姚文婷挣扎的动作一顿,魏嬷嬷看她一眼,不知是有意的还无意的将帘子拉开了些,让姚文婷能看清楚外面。   看清不远处的人,姚文婷眼眸睁大。   接收到那抹强烈的注视,江小芽抬眸。   一个对视,一个激动无比,一个冷淡静然。   “呜呜……”看到江小芽,姚文婷挣扎的更加厉害。   魏嬷嬷却将车帘放下,看着姚文婷,面无表情,江若蝶回来却不意味着她能回去。   惹怒了大少爷,不受点罪怎么能行?   车帘放下,周行转眸看向江小芽,江小芽转头回视,脸上冷淡转为疑惑,“周大哥,二少奶奶要去哪儿呀?”   周行静静看了江小芽一会儿,淡淡开口,“去她该去的地方。”说完,抬脚往府内走去。   江小芽不再多问,一言不发老实规矩的跟在身后,随周行入府。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让大少爷为奴婢费神,都是奴婢不是。”   看着乖巧的江小芽,沈宇深深看她一眼,“周行。”   “奴才在。”   “找两个丫头先带蝶儿去沐浴。”   周行听言,眸色微闪,垂首,“小的遵命。”   沈宇看着周行带着江小芽离开,手指动了动,起身站起,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江小芽这几日躲在何处,沈宇暂时不想知道,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早晚知晓不重要。他眼下想先做别的事。   养了她这么久,又费心费力的找了她这么久,也该到了索取的时候了。   差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他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周行站在门外,看两个丫头将江小芽带进去,抬头望望天上那一抹斜阳,眸色沉静悠远。差一点,就差一点,江小芽就成了一个例外。可惜……   到了最后,她还是成了那些孩子中其中的一个,最终难逃厄运。   想着,周行呵呵一声,他早该习惯才对,多余的同情心早就不该再有。   屋内,江小芽被两个丫头洗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稚嫩弱小的身体。神色淡淡,眸色一片沉凉。   沈宇……   心里轻喃一声,望望自己小手,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眼底漫过一抹杀意。   谋算失败,运气不佳,当这些都不站在她身边时。剩下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坐以待毙吗?   不!   是你死我活。   颠沛流离,亡命天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五十九章 他的心情 她的性命   一袭桃红襦裙,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还带着丝丝水气的双眸。   馨香,干净,纯粹,美好!   犹如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上好佳肴,应人垂涎,令人食大动。   沈宇无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不枉他忍了这么久。   “蝶儿,过来。”   “是,少爷。”江小芽毫无防备,依旧乖巧如常的走到沈宇跟前。   沈宇伸手拉住江小芽的小手,在软椅上坐下,倒一杯水递给她,“这几日你受苦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那个想害你的人已经被我送走了。蝶儿,你记住,以后不论是谁,只要是想为难你,我都不会放过。”   看着沈宇温柔体贴的模样,听着这温暖人心的话,江小芽垂眸,看着手中水,眸色凉凉,如果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或许真的会感动,感动于自己竟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只是可惜……   这份美好,只浮于表面。这貌似被善待的背后,潜藏的却是巨大的龌蹉。   所以,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处处都是真善美,那不是现实,那是童话故事。   【有情有义的是你,一旦翻脸绝对无情的也是你。童飞,你太绝!】   【爱时绝对,恨时不留余地。不给他人回挽回机会,也不给自己回头的余地。童飞,你太狠!】   一个懂得感恩却又绝不念旧情的人。   一个爱记仇的人,一个一旦下手,就下狠手的人。   以上,这些都是她,别人口中的她。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前世她就那样固执的活着。今生,也将一样。   极尽所能的委屈自己,获取别人赠与的善良——从未想过。所以……   江小芽抬眸,看向沈宇,他既向她下手,她又怎么能放过?   “多谢公子对奴婢的爱护。”说着,将手里茶水,一饮而尽。在沈宇愈发柔和的眼神中,倒一杯水递过去,“奴婢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沈宇听了,伸手拉过江小芽,就着她的手将水喝下,随着撩眉一笑,“很好喝。”声音低低沉沉。   江小芽望着沈宇笑了笑。   看着江小芽那纯净的笑脸,沈宇眸色暗下,本握着江小芽的手,松开,随着落在她身上……   正院   李氏坐在软椅上,面色难看,凝重。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不见也就不见了,完全不算什么事。但,沈宇则不然。   知晓人不见,马不停蹄连夜赶回。不止大发雷霆的把姚文婷都送到了庙堂,还大费周章不辞辛劳的亲自去找人。如此,沈宇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李氏甚至觉得,就算是她这个娘不见了,沈宇都不一定这么紧张。可对一个丫头……   飞沈宇一系列的反应,李氏真切看到眼里,心里就一个感觉:沈宇有病,还不是一般的病。   这诡异的癖好,万一传出去。那,简直要命。特别对沈宇这种走仕途的人来说,一旦出事,这辈子可能就毁了呀!   沈宇,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呀!   李氏想着,猛然起身,不行,她不能任由沈宇这么下去,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想此,李氏起身,疾步往沈宇院子走去。   周行站在院中,静静看着关起的门,还有那扇合上的窗。就这样看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这样静静守在这里,等待沈宇出来,等着去收尸。   一次一条人命!   衣冠禽兽,沈宇随时在诠释着这四个字的含义。   屋内……   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宇,江小芽俯身,“少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宇凝眉,脸色不佳,“不知为何我忽然浑身无力,你出去喊周行进来。”   “好,奴婢这就去喊周管家过来。”江小芽抬脚走出。   少时再回来,沈宇未看到周行,只是看到江小芽手里多了一把长弓!   看此,沈宇皱眉,“你在做什么?”   江小芽没说话,只是将箭上弦,而后缓缓对准沈宇眉心。   此举出,沈宇微微一愣,“你,你做什么?”   “大少爷那么精明,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江小芽眸色凉凉,声音淡淡,手中弓拉紧,“自然是送你归西。”   闻言,沈宇心头一跳,再看江小芽曾纯真无邪的眼睛,此时一片幽暗森凉,犹如黑白无常,犹如在看死人。   那眼神,配上那依旧可爱稚嫩的小脸……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沈宇后脊梁瞬时窜上一股寒意,脸色瞬时变,面皮紧绷,“你要杀我?”   “大少爷不是想品尝一下欲仙欲死,灵魂升天的滋味儿吗?奴婢这就送你上天!”   “你敢!”   听到这话,江小芽无声笑了。   弓拉满,以行动告诉你,她敢还是不敢。就在长箭欲射出时……   “沈大人,沈宇人在哪里?带他来见本官!”   一道沉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微动。   “魏大人,您稍等,下管这就……”   “啊……”   严阵以待的御林军,脸色难看的魏御史,脸色灰白的沈伟良,卷曲在角落呆呆怔怔的丫头,还有……倒在血泊中已没了气息沈宇!   李氏匆忙赶到正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啊……宇儿!”尖叫着,瘫倒在地。   看一眼李氏,魏御史面无表情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小芽没说话,周行上前,跪地,沉重道,“回大人,是刺杀,是有人潜伏在房顶,伺机杀死了我家少爷。”   “你看到人了?”   “是!不过小的未看清面容,只是看到一道人影掠过。”   魏纪听了,转眸看向江小芽,眼里满是探究。   “有异样癖好的是沈宇,并非是我,还望皇上明察!”   在朝堂上,面对裴世子的指控,赵公子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而他,就是为了辨别这句话的真伪来的。   魏纪看着江小芽,抬脚走过去,“你是沈宇的丫头?”   江小芽抬头,嘴巴动了动,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大人,她是小民的丫头。”   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着那道倾长的身影缓步向着她走来。   元通跟随在后,看着元墨的背影,心里:主子眼下的态度,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妥协。   因为,在他的心情和她的性命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第六十章 就好奇一点   “大人,小的已探查过,江小芽确实是元墨的丫头。她会进入沈家,是因为沈宇在元家时吃过她做的饭,很是喜欢,所以就把人带回来了,让她传授沈家厨娘些菜色。”   “这一点,从沈家下人口中也得到了证实。江小芽这些日子待在沈宇院子,确实是都在做饭。小的为如实的确定这一点,刚才也让她亲自去厨房炒了菜,她是很会做饭。”   魏纪点头,神色肃穆,声音低低沉沉,“医女呢?可去探查过了?”   “是!吴医女已给她检查过身体。江小芽身体完好,并无异样。只是亲眼看到沈宇被人刺杀,人受了些惊吓,除此再无其他。”   魏纪听了,静默。   看来,沈宇到底是否有异常癖,暂无法直接定论,还需进一步再查了。   只是,在他来的这日,沈宇这么巧被人刺杀身亡。如此……是巧合吗?不,无论怎么想都是有人蓄意为之。不过这个人是谁呢?   魏纪凝眉,沉思。   是裴戎或是……赵家?   直觉的,魏纪觉得是赵家,因为赵公子跟沈宇从往过密,这一点他已确定。所以,在他来探案时,先一步动手把人除掉,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   魏纪扯了扯嘴角,眼里染上讽刺。其实,这案子无论什么结果,有赵家这棵大树遮挡着,他都动不了赵公子一分。   “另外,元墨刚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表弟请他一起过来的,为了……”   魏纪静静听着,却不再说话。   案子不难查,只是结论很难下。因为,无论是裴家还是赵家,他都惹不起。   裴赵两家相斗,殃及鱼池。他就是那遭殃的鱼。   另一边……   江小芽坐在马车内,静静看着元墨。   元墨静静坐着,余光扫过江小芽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神,继续装瞎,理所当然的无视他。   两人相对静默,直到江小芽眼中那一抹探究渐渐转为笑意容,元墨眼帘动了动,看着她眼角笑意蔓延,蔓延至嘴角!   看她视线落在他嘴角,脸上笑意加深。   看她那意味深长,似窥探到什么,难掩点点自得的笑意。元墨嘴巴微抿,莫名感到狼狈,更多是后悔。   他后悔了!   不应该去救她的。   救她等于是给自己找气受。   “公子,您嘴巴还疼……”   “下去!”   两个字带着难掩的火气。   “是,奴婢遵命。”   看江小芽应的恭敬,却满含笑意的小脸,元墨牙根紧了紧,而后在江小芽将走出马车时,伸腿踹了过去。   “呜……”   听到江小芽那声低呼,元墨牙根松了松,刚才的动作很幼稚。可,挡不住心里舒服。   只是,在看江小芽一声低呼,一个趔趄后,麻溜的又站稳了,元墨嘴角垂了垂。   江小芽站稳拍拍屁股上可能有点土,抬头,看到元墨,马上笑眯眯道,“公子莫名担心,奴婢很好,奴婢一点都没摔着。”   话落!刷的,车帘放下。耳边随着传来江小芽低低的笑声。元墨听到,脸色难看,死丫头!   多么正经的主子呀!   多么不正经的的丫头呀!   看完全程,这就是元通的感受。还有……   护着你的事,做了!   阴你的事,也做了!   这样两个人,到现在还是主仆,也是奇了怪了。   元通感觉,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了。好好的一致对外不行吗?还时不时的来个互斗!   唉!   “公子,到了。”   因为魏纪可能还要传他们问话。所以,他们暂时不得离开州府,暂时在州衙后堂住下。   “公子饿了吧!奴婢马上去做饭,您先歇息一会儿。”   元墨理都没理她,直接抬脚进屋。   看元墨对她爱答不理,江小芽无声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去。   经过沈宇的‘温柔体贴’,才发现元墨这种因为碰他一下,就把她发配到猪圈的重贞操属性有多可爱。   屋内,元墨,元通主仆俩静静待着都没说话。可心里,却都没闲着。   元通: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敢对沈宇下手,竟想弄死她。如果不是主子为了以防万一,让暗卫在暗中盯着,并先她一步弄死了沈宇,将她摘了出来。那,就凭主子眼下的身份,想将江小芽这个杀人犯留在身边都不可能了。   本来,主子让暗卫盯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沈宇动了江小芽身体。可结果……   元通无声吐出一口气,结果却看到江小芽有多活的出去。   一个才八岁的女娃,不止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同样能豁得出。   相比元通复杂的心情,元墨就好奇一点,欲仙欲死?她竟然知道欲仙欲死!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一章 一点也不   江小芽把饭菜摆好,元通把筷子递给上前,“公子,用饭吧!”   元墨却是动也没动一下。   见此,元通神色微动,看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看一脸乖巧的江小芽,再看看元墨嘴角的伤,再想今日的事。   眼帘垂下,主子不会是在别扭吧?!   心里还在生着江小芽的气。如此,她做的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吃了,面子往那儿搁?主子的威严还怎么摆?   不吃……肚子饿!关键,可能心里也想吃。   如此,好像吃与不吃都显得矫情。   “公子,今日的饭菜都是徐大哥做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闻言,元通转头看江小芽一眼,这大不敬的丫头,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还真会哄着主子玩儿。不过,这么虚假的台阶,他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公子,您先用饭,奴婢去厨房收拾一下去。”说完,转身离开。   看江小芽走出屋子,元通走到饭桌前,盛一碗汤放在元墨跟前,“公子,用饭吧!”   元墨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开始用饭。饭菜入口,还是那么可口,元墨嘴角垂了垂,这一点也最是让人闹心。   明知道那丫头有多恼人,为什么还偏喜欢她做的饭菜?元墨对此不止一次感到烦闷。   皱着眉,拿起手边汤喝一口,余光随意扫了一眼门口……看到一颗脑袋伸着往这里偷看。   “咳咳咳……”呛了。   “公子,您慢点!”元通赶忙上前,拍背。   “咳咳……咳咳……”咳着,看江小芽笑眯眯的将脑袋收回,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笑,陡然让元墨面皮染上一抹燥热。   “该死的丫头。”低骂,七分火气,点点羞怒。   听到元墨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元通往门口看一眼,感觉江小芽又被公子放在牙上嚼了一遍。   看着,不由扯了扯嘴角,一时有些好笑。有这么个刁滑的丫头在身边,让你想风轻云淡都难。   不过江小芽也该庆幸,庆幸她现在伺候的是温润良善的‘元公子’,而是不是重权在握,性情乖戾视人命如草芥的‘四爷’。不然,早就被吊起来收拾八百回了。   想到曾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主子,再看现在。元通垂眸,嘴角笑意消失专为沉冷。不会太久了,那些谋算四爷,背叛四爷,谋害四爷的人,请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等待四爷回归!   待到那一日,且看这万里江山,谁主沉浮!   ***   魏纪既然令圣命来到了蕲河,自然不能只是走个过场,让人觉得毫无作为,必须做点实际的事,回去才好向圣上回禀。   继而他在侦查沈宇案子时,连带也将沈伟良查了!   不是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吗?所以,如果沈宇有罪,那么沈伟良这个父亲也难逃其责。   一时之间,州府人人自危。沈府落难,雪中送炭的不见,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这其中,就包括了姚家。   “大人呐,当初小女嫁入沈家,都是被迫的呀!沈伟良威逼下官,如果不让小女嫁给沈忻为其冲喜,就让姚家上下不得好。下官也是不得已才为之呀!”   “可之后,他们为了沈忻,又狠心的将我女儿削发送到庙堂为沈忻祈福,种种作为,实在欺人太甚……”   听着姚海的哭诉,再看一旁泪水连连,满脸屈辱的姚文婷,魏纪什么都没说,听完既让他们走人了。   这冷淡的态度,让人一时看不清他对姚海的话是信了,还是纯粹当他扯皮放屁!   魏纪的态度不明,而姚海的某些做法也让姚文婷不明白。   “父亲,女儿不明白。沈宇将我送到庙堂,明明是因为江小芽那个贱婢,你为什么不让我对御史大人说?”姚文婷带着帷帽遮住自己的光头,阴着脸问。   【如果不想丢了官帽,如果不想死于非命,切记不可提及江小芽。不然……】   深夜,一纸警告悄然而至。那无声无息,让姚海后背冒冷汗。   一纸警告悄无声息。那么,取他人头也照样能做到无声无息吧!如此,这警告由不得他不在意。况且,他也只想同沈家摘清关系,不想节外生枝搞出太多事。   “如果不想我重新把你送回庙堂,你就给我少说话。”   姚文婷的疑惑不满换来姚海一声沉戾的警告。脸色瞬时一变,随着眼泪潸然而下,极好,现在看她这副模样,连父亲都开始嫌恶自己了。   案子,魏纪怎么查,怎么结,最后会怎么发落沈家。元墨好似并不关注,所以在魏纪发话他们可以离开时,既带着元通江小芽回了元家。   回到元家第二天,元通对着江小芽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随公子离开蕲河。”   闻言,江小芽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元通,什么都没多问,“是,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看江小芽没问废话,元通抬脚离开。   蕲河,已待的太久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而江小芽,发生这么多事,江小芽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离开蕲河对于她来说亦是好事吧!   离开,看一路风景,感四季变化。   离开,本意是放松。结果感受更多的却是其他!   江小芽:都说世界变化快,可再快也快不过公子变脸。   元墨:他把她带在身边是想调教她,可不是被她调教!为什么总感觉本末倒置了?   一路看景,一路置气,一路嬉笑怒骂!然,这都是后话。现在,首先把该算的账算了。   看着元墨丢过来的信,她写给他的那三封信,江小芽眼帘动了动,拿起,抬头看着元墨,笑眯眯道,“奴婢还以为公子已经扔了丢了烧了呢?没想到公子还珍藏着呀!”   这话……   徐风侧目,不要脸。   元通:厚脸皮。   元墨直接抬脚踹了过去。看江小芽灵活避开,嘴巴抿了抿。   自从收了江小芽这个丫头以后,主子就有了抬脚踹人的习惯,这动作实在不雅观,但看着确实解气。这丫头就是欠修理。   “公子,这几封信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证明,奴婢是最适合你的丫头。”   “是吗?说来听听。”大言不惭。   江小芽恭敬道,“公子您性情太过内敛,而奴婢正好外放。如此,刚好互补,所以最适合。”   元墨嗤笑。   元通:为何干脆说,公子太要脸,而她太不要脸。   “公子,奴婢晚上准备做牛蛙,您要不要吃?”   “出去!”丢出两个字,起身走人。   “通伯,公子连账都不跟奴婢算了,这么突然起来,是不是担心被奴婢看到他在咽口水呀!”话没落,一茶杯突然丢出朝着江小芽飞去。   江小芽伸手接住,“谢公子赏赐。”   元墨转头,江小芽对他一笑,见好就收,飞快跑了出去。   “通伯,网子在哪儿!我要去抓牛蛙回来给公子吃。”   元墨:他一点也不想吃,那香味他也一点都不怀念。   第六十二章 不配   傍晚时分,元墨坐在院中,看江小芽一身泥泞的回来,“公子,奴婢没抓到牛蛙。”   元通:这样刚好,江小芽就是抓到了做好了,主子可能也拉不下脸去吃。   元墨没说话,只是对她勾勾手指。那动作,自然流畅,不经意中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几分风流慵懒。   江小芽抬脚走过去,“公子!”   元墨抬手,手落在江小芽头上,摸索着又滑落她嘴角,在江小芽闪烁的眼神中,抹去她嘴角那一点渣渍,面无表情开口,“下次偷吃记得把嘴巴擦干净!”说完,抬脚进屋。   该死的丫头!   她这是算到了他拉不下脸去吃,所以就堂而皇之的说瞎话,理直气壮的偷吃。偷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把嘴巴擦干净,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面对江小芽,元墨第一次发现,装瞎竟然是个力气活儿,要用力控制着才能不放眼刀。   看着元墨离开的背影,江小芽摸摸嘴巴,转头看向元通,“通伯,公子的眼睛好了吗?呜……”开口,后脑勺挨了一下。   “公子不是眼睛好了,而是从心里看清了你的嘴脸,不用眼睛看也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元通说着,开始撸袖子,“你个混账丫头,竟敢在公子面前满口瞎话,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江小芽听言,看到元通抡起的手,脑子里涌现出他徒手劈砖的画面,眼皮动了动,随着撒丫子就跑。   “你,你个死丫头竟敢跑?”   江小芽不说话。   “江小芽,你给我站住。”   江小芽不吭声,就是闷头跑。   “你个死丫头,你别被我抓到,抓到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江小芽听言跑的更快了。   元墨站在窗前,看着一个狠追,一个猛跑的一老一小,拿着水杯的手不由紧了紧,无意识中暗暗为元通加劲儿,等着看元通把人逮到好好收拾一下。   可是,当看元通几次都差点抓到江小芽,却又被她溜走时。元墨直皱眉,随着伸手把窗子合上,再看下去,他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亲自去逮人。   为了一个气人的丫头,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江,江小芽,你,你给我站住……”   听到元通直大喘气的声音,元墨:为了修理一个丫头差点没累死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收拾谁!   翌日   江小芽走路姿势怪异的挪到马车前,“公子,东西都带齐了可以出发了。”   元墨点头。   江小芽手脚并用爬上车,坐下!   “嘶!”呲牙。   屁股上挨了几棍子,滋味不要太酸爽。   看江小芽那样,元通哼一声,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太放肆。   “徐风,走吧!”   “是。”   马车启动,刚走出不远,一道声音传来。   “小芽,江小芽……”   听到声音,江小芽眼帘微动,徐风看一眼江小芽,看看元通,紧了紧缰绳,马车停下。   “下去吧!我们还要赶路,长话短说。”   “谢谢通伯。”只是……看着疾步跑来的江大宝,江小芽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特别她现在屁股疼的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还不赶紧下去,愣着做什么?”元通凶巴巴道。   “奴婢正在下去呀!”话落,胳膊被拉住,被徐风直接拎了下去,像拎兔子似的。   江小芽脚落地,马车缓缓向前。   看马车缓慢前行,江小芽眼睛眨了眨,这是给他们空间道别,还是为了看她等下用何种怪异的姿态去追车?   江小芽腹诽间,江大宝喘着气跑过来。   徐风转头瞄一眼,看到江大宝和江小芽相对而站的画面,转头对着元通道,“通伯,他们这是不是就算青梅竹马?”   闻言,元通瞪他一眼,刚要开口,一道声音从车内传出……   “他俩不配。”   元通听到,转头往马车里望了望。   徐风挠头,公子从哪儿看出他们不配的呀?   ------题外话------   今日有事,明日多更,么么哒!   第六十三章 离开   “东西都给她了?”   “嗯,都给她了。”   “她有说什么吗?”   江大宝摇头,“没有!可是,我倒是情愿她对我说点难听话。”江大宝抬头看着江老太,神色沉重,   “奶奶,我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如果没有小芽,我可能根本就活不到这个时候。”   那一次上山,看到厮杀,如果不是江小芽动作够快,江大宝或许真的小命难保。这件事,江小芽不许江大宝说出去。可是,他最终还是告诉了江老太。因为江老太是江家的当家人,因为他想江小芽回江家。   所以,他就不能让江老太也如他娘一样,把江小芽当做克夫的不祥之人。   可是,在他将要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却跟着元公子离开了。而他,阻止不了。   看着江大宝沉重的脸色,江老太抬手拍拍他头,语重心长道,“来日方长,只要别把恩情忘了,总会有报答的时候。”   只是,在江老太看来,也许江小芽跟着元墨,比留在江家更合适。   元墨是个宽厚的主子,而江家……是非太多,会委屈了她。   江老太低头,无声叹了口气。   ***   看看手里的鸡蛋和一双鞋,江小芽默默把鞋放进包袱里,拿起一个鸡蛋在大腿上开始轻轻按压。   屁股挨棍,腿被波及,疼!   轻轻按揉了一会儿,江小芽不由的抬头看了元通一眼。   一眼,元通诡异的看懂了,随着脸色一沉,凶:“你敢给我按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就把你扔下去。”   江小芽听言,默默移开视线,低头开始剥鸡蛋,打消了用鸡蛋按屁股的念头。   屁股伤了,看大夫是不检点。自己自医,拿个鸡蛋按按都是有伤风化,没地方说理去,只能吃个默默吃个鸡蛋补补。   见自己看破江小芽的想法,元通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反而神色很沉郁,他竟能猜到她想用鸡蛋按屁股?对此,元通就一个感觉,他被江小芽这个死丫头带的也开始不着调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能想到。   看一眼脸色不佳的元通,再看一眼吃的香的江小芽,元墨:极好!从昨天的背着主子偷吃,挨了几棍子后,今天已经变成光明正大的她吃,让主子看了,可真是一个‘孺子可教’的丫头呀!   元墨收回视线,伸手掀开车窗帘子,随手从车上拿过一物,悄无声息丢下。   “徐风,快些。”元墨淡淡开口。   “是。”   徐风领命,一扬马鞭,“驾!”   马车一个加速,随着猛地一个咯噔,颠簸。   人不失控,被颠起,屁股起,屁股落!   “啊……”   江小芽手中鸡蛋掉落,捂着屁股痛嚎。   元墨听着,悠然的笑了。不错,声音很悦耳。   一个猛的颠簸,本想关切主子有没有磕到碰到的元通,在看到元墨上扬的嘴角后,神色微动,随着明了了什么,嘴角抽了抽,转眸看一眼趴在车上,捂着屁股疼的小脸扭曲,眼里满是泪光的江小芽,默默移开视线。挺好的,才刚出门就已经这么热闹了,想来这一路都不会无聊了。   县府   “小姐,夫人从州府回来了。”   姚文婷听言,拿起帷帽戴在头上,大步往正院走去。   啪!   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李氏,你个贱女人,你给我等着。”怒叫,“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刚走到正院,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姚文婷脚步顿了顿,随着凝眉走进去,看到满脸火气的元氏,“娘,休书可是没要到?”   闻声,元氏转头,看到姚文婷,眼中怒火化为心疼,“婷儿,你怎么过来了?”   “娘,休书是不是没要到?”   “婷儿,这件事你不用管,也不用担心。娘一定会想办法让沈家交出休书的。”说着,看一眼姚文婷身边的丫头,“春梅,扶小姐回去。”   姚文婷却是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对着屋内下人威严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下人们鱼贯而出,姚文婷看着元氏,问,“说吧!李氏那老虎婆都是怎么说的?”   元氏去的时候,姚文婷就料到沈家不会那么容易把休书交出来了。那样歹毒的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所以,元氏要不到休书她料到了,现在她只好奇李氏都说了什么,竟把元氏气成这个样子。   元氏嘴巴抿了抿,没说话。   “娘,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如果你不想跟我说,那我去问嬷嬷也是一样。”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看此,元氏伸手把她拉住,“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强。”犟不过姚文婷,元氏拿起水猛喝了一口,开口,“李氏说,想要拿到休书,就用二十万两银子去换。”   闻言,姚文婷脸色一沉,呵呵……二十万两,她可真敢要。   “如果元家没出那两次事,这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算事。可现在,因为元墨,元家也都被掏空了。这么一来,这么多银子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弄?”元氏说着,又开始大骂沈家,大骂李氏。   这是落魄成狗,开始狮子大开口,把姚家当肥羊宰了。   姚文婷低头,眸色变幻不定,二十万两,姚家有没有姚文婷不知道。但,就是有又如何?姚海也肯定不会为了她这么个女儿舍弃这么多银子。所以,现在如果想脱身,该怎么办呢?   姚文婷抬头,看着元氏愁苦的脸色,低声开口,“娘,女儿倒是有一个办法。”   闻言,元氏精神一振,忙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就是要委屈一下表哥。”   “什么意思?”元氏一时不明白。   姚文婷神色莫测道,“第一次表哥出事,元家舍了十万两,第二次又舍了十万两。那么,若是表再出事一次,元家必然还舍得出去。”   闻言,元氏心头一跳,“你,你要绑元墨?”用元墨勒索元家吗?可是……   “元家现在已经没有银子了呀。”   姚文婷听了,呵呵一笑,“没有银子,可还有地。娘,元家虽然舍出去了不少银子。可老本却是一点都还没动。如此,为了表哥的性命再让他拿出二十万两,他照样能拿的出来。”可惜,为她肯定是舍不得。所以,她只能绑了元墨勒索得到。   元氏听了,握着帕子的手攥紧,心跳不稳,元家那是亲娘家,元墨那是亲侄儿。她也心疼女儿,可为了女儿这么坑害娘家,元氏一时也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事儿万一捅破了。那,娘家她可就彻底回不去了。   看元氏犹豫,姚文婷溢出一丝寒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犹豫。难道在她的心里,娘家比她这个女儿还重要吗?   心里愤然,心凉,但却一点没表现出来。因为,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元氏了。伸出手握住元氏的手,柔声道,“娘,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不过,您放心,等我拿到休书,以后我一定守着表哥好好过日子,用自己的一辈子报答元家。”   听言,元氏又是一愣,“好好守着墨儿过日子?婷儿,你,你是说……”   “明日我会去表哥家,将他引到了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会让人连我也一起绑了。待拿到银票之后,如果让表哥看到我不顾自身安危的将他救出。那时,表哥一定会大为感动。如此,事成之后,您去跟舅舅舅母说我愿意嫁到元家为媳,不嫌元家贫苦,也不嫌表哥有残疾,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就真的两全其美了。   不但可以拿到休书,姚文婷也不用顶着被休弃的名头过一辈子,而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嫁入元家了。只是……   “只是婷儿,你表哥的身体你是知道的。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听元氏提及元墨身体,姚文婷眼神闪了闪。   【你表哥元墨的身体早就好了,怡红院的姑娘都被他折腾到不省人事了,连床都折腾塌了,那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张志远身边跟班跟姚文飞说过的话。姚文婷垂首,“女儿不在意这些,只要表哥不嫌弃女儿就行。”   元氏听了,想了一会儿,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母女俩盘算的很好,但随后当知晓元墨已经离开蕲河时,元氏傻眼了,“这,这怎么办?”   姚文婷面色沉了沉,静默少时开口,“就算是离开了,我也有办法。”   元氏听言,抬眸,不由微微一怔,愣愣看着曾经纯真美好的女儿,此时满脸阴冷算计。这模样,突然让元氏感到陌生。   ***   晚,野外,当元氏母女的算计传到元通耳中,冷哼,有些人不作死自己是不罢休呀!既然如此……   “公子,奴婢听说老鼠的肉也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奴婢做给您尝尝?”   听到这句话,元通腾的站起。死丫头,怎么就打不改呢?比起元氏母女俩,这丫头才是最难收拾的一个。   第六十四章 相公   一句要给元墨做老鼠宴,被元通很训一通,老实了。   如果不是当下在做饭这事上,没有可替代她的人,元通可能还要再赐她几棍,让她长长记性。   “赶紧给我做饭去。记住了,若是敢给我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   蒸水蛋,鲫鱼汤,炖猪脚,炒时蔬!   菜做的很丰盛,看着也很规矩。只是,元通喝着鱼汤,看一眼江小芽,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了,这饭菜吃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徐风:是不对劲儿,因为这是月子饭!   刚生了崽儿的婆娘,厨房就会做这些给她吃。稳婆说,下奶!   江小芽没做老鼠宴,但做了月子饭给他们吃。这算不算乱七八糟的?!   徐风想着,看到元管家又盛了一碗猪脚汤给公子,而公子看着喝的还挺香。看此,徐风嘴巴动了动,然后沉默了。既然公子喜欢喝,他还是少说话吧!免得令公子倒胃口,反正大男人喝了也不会下奶。   徐风夹一筷子青菜放嘴里,吃着,心里腹诽:也不知道江小芽是不是故意的。   嗯,是故意的!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下奶,而是想自己屁股上的伤赶紧好而已。   所以,这不是月子饭,是伤员饭。   管你什么饭!在元墨吃饱放下筷子时,元通对着吃的正香的江小芽就开吼,“赶紧吃,吃了还要赶路。”   催命连环吼,吼的江小芽差点没噎死。   徐风:自从江小芽入府,他感觉元管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是洪亮了。   而江小芽,不管元管家怎么冷斥,狂吼,也都没挡住她饭量见涨。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呀!不知道她是不是她把元管家的吼叫当菜下饭吃了。所以,不管怎么训照样屡教不改。   再次接收到徐风看朽木一样的眼神,江小芽开口了,“徐大哥。”   “做甚?”   徐风看江小芽走到他跟前,一脸惊奇的指着前方,嘹亮道,“你看,那里有个女人是不是没穿衣服?”   闻言,徐风反射性的转头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哪有没穿衣服的女人呀?心里嘀咕着,转过头来,既对上江小芽饶有趣味,又满是不齿的眼神。   那眼神,徐风面皮紧了紧。   “不要脸。”丢下三个字,江小芽转身走人。   徐风僵住,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所措。   只是,江小芽不知道她一句‘不要脸’中标的不止是徐风一人,而是三人。   元通站在不远处,老脸有些挂不住,因为他刚才也看了过去。还有元墨,他也看了。   该死的丫头!   主仆三人,此时同一个心情,心里呐喊着同样一句话。   “徐风,不走大路了,抄近路走。”元墨神色温和,吩咐道。   徐风听言,眼神闪了闪,“小的遵命。”   元通赶忙上前:“公子,您扶好。”   “嗯。”   元墨点头,徐风马鞭挥起,“驾!”   马车动,江小芽叫声起,“啊……啊……”   一路前行,一路颠簸,一路鬼哭狼嚎。   看一眼满脸泪花的江小芽,元墨冷哼一声,悠然的看着外面风景,听她继续嚎。   江小芽一句‘不要脸’,让元墨舍了平坦大路,给她选了一条坑洼小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吧!   一句话羞了别人,坑了自己。造孽呀!   看来,今天的饭没能长伤口,都用在大喊大叫上了,那是一路嚎到目的。   “公子,到了!”   元通伸出手,将元墨扶下车。   徐风将马车栓到院里,看一眼眼前的宅子。   四方小院,桃花处处,幽香僻静,很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可惜,江小芽这会儿完全没精力欣赏。   疼,屁股火辣辣的疼!那感觉,像刚经历了一次酷刑。   元墨,他就是故意的。江小芽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在她疼的泪眼模糊时,清楚看到了元墨脸上那悠然的笑。   笑的漫不经心,笑着看她泪流满面。   趴在车上,默默埋首。元墨,他就是个蛇蝎美人没错。   没人管自作孽的江小芽,元通轻扶着元墨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前,抬手,刚欲推门,忽而门从里面打开。随着,一个柔美娇艳的女子,出现眼前。   徐风看到,微微一愣。怎么里面有人?疑惑着,看着那娇艳的年轻女子,怔怔看着他家公子,少时眼泪掉下,眼中溢出激动和欢喜,声音不稳开口,“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奴家终于等到你了。”   一句话,徐风眼睛瞪大。一句话,江小芽满血复活。   第六十五章 奸夫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徐风眼睛瞪大。随即转头看向自家公子,本以为自家公子会跟自己一样,震惊疑惑又无措。结果……   只看元墨,眉头似扬了扬,而后缓缓笑了,笑的温润柔和,笑的撩人心跳,“让夫人久等了!”一句话,低缓,绵柔。   徐风石化,满脸的难以置信,满眼的震惊,公子竟然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完全不记得呢?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失忆过?   徐风敲着自己脑袋,猛回忆!   元通垂首,脸上表情不明。   江小芽在听到元墨回应的那句话后,瞬时脑子里蔓延出各种情节:是两情相悦,父母反对,私奔成亲?还是,金屋藏娇,隐匿山林,因为爱的禁忌?或是……各种狗血的情节冒出。最后猜想,会不会连孩子都有了?   想着,江小芽从车上往下爬。   屁股火辣辣的疼,也止不住她上前的脚步。这就是八卦的力量,元墨竟然有媳妇,这信息量比大夫处方都厉害,促使江小芽奋力向前。   “相公回来了就好。”女子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珠,满脸柔情蜜意,伸手扶住元墨,“相公一路劳累,赶紧进屋歇息一下吧!”   “好。”   进屋,元墨自然在主位上坐下,元少夫人柔情默默的望着元墨,忙活个不停。   端水为元墨净手,为他拍打身上灰尘,连带嘘寒问暖,妥妥一个贤妻无疑,还是一个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贤妻。   “相公,喝点水吧!”元少夫人将茶递过去。   这动作出,江小芽眉毛挑了挑。   看元墨未动,元少夫人静了一下后,随着一拍脑袋,懊恼道,“妾身真是高兴糊涂了,连这都能忘记。”说着,把水放到元墨手里,“相公喝水。”   “好。”   看元墨温和的模样,江小芽眼睛盯着元少夫人,若有所思,因为高兴,所以连自己相公眼睛不方便的事都忘记了?嗯,也许会这样。   “相公,你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去。”说完,快步走进厨房,为心爱的相公洗手作羹汤。   忽得娇妻的元墨,视线却落在江小芽身上,眼神意味深长,莫测难辨。   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感觉出,江小芽顺着感觉看去,只是看到垂眸静静喝茶的元墨。还有,直盯她的元大管家。   “通伯……”   “还不去归置屋子,傻杵在这里做什么!”   元通一声吼,江小芽默默走。   江小芽离开,元通走到元墨身边,看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元少夫人’低声开口,“主子!”不是说,要直接把人弄走人吗?为何又……   元墨放下手中茶水,清清淡淡道,“这件事交给江小芽处理。”   闻言,元通神色微动,随着了然。   当主子遇事,就是考验下人能力的时候。所以,面对这一茬事,这就是主子临时改变应对的理由。   这样挺好,给她找点儿事做,做不好就更有理由教训她。   在元通腹诽中,元墨开口不咸不淡的交代了几句。   在厨房做饭的柳芊芊,摘着菜,不经意往正屋望了望,看到元墨好似也在看着这边,脸上马上漾出一抹笑,温柔娇俏。然,元墨却完全没反应。看此,柳芊芊嘴巴微抿,又差点忘了他眼睛看不见。那一张脸,还有那悠然自在的模样,让人总是忘记这一点。   不过,不管如何,这次的任务,她已经成功一半儿了。虽然元墨最初的反应,有些让她始料未及。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本以为他听到她这话,至少也会吃惊疑惑。结果什么都没有。   让夫人久等了!   他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接下了,好似他们真的就是夫妻一样。不得不说,比起之前的那些男人,元墨的反应更为淡定。不过,这样挺好,让她更容易达成任务。   柳芊芊垂眸,眼里是冷笑,天下男人都一样,对于送到口的肥肉就没有不吃的。这位看似风光月霁,温润儒雅的元公子也不例外。   “相公,你尝尝这个。”   “好。”元墨夹一块鱼放入口中,点头,“味道很好。”   “相公喜欢就多吃点儿。”   “嗯。”   温和俊美的相公,娇媚温柔的夫人,一顿饭吃出了琴瑟和鸣的味道。   江小芽静静吃着饭,静静看他们秀恩爱,静静等着天黑。   “公子,夫人,那你们早些歇息,奴婢先行告退了。”退下,并贴心的把门关上。而后,看一眼院里闷头干活的徐风。心里:嗯,对比徐风,她总是被元通吼也是有理由的。同为下人,她跟徐风比,确实有差距。   想着,江小芽看一眼四周,然后默默把自己隐匿到了角落里,开始听墙角。希望能听到点劲爆的,希望元通能晚些回来。   “相公,妾身给你把外衣脱了吧!”   “好。”   听到屋内隐隐传出的声音,江小芽耳朵更贴近一些,外衣之后就是里衣了。之后,压倒!   期待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证明元墨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抓着这一点对她不依不饶了。   在江小芽屏息期待中,发现屋里没声音了,眉头皱了皱,抬头往院子里看了看,看到徐风已不在。江小芽起身,轻步走到窗前,伸出手指,捅破窗户纸,瞬时屋内情形落入眼中。   一个在喝茶,一个在绣花,期待中的儿童不宜一点没有。   饱暖淫私欲,小别胜新婚,怎么就不能按照套路走呢?搞这么清新干什么。   江小芽看柳芊芊一眼,心爱的相公都回来了,摸什么针,你要让他铁杵磨成针才对。元墨要是不识趣没情趣,直接的也别玩儿什么含蓄,给他上春药呀!   上药,上药,上药呀!   在江小芽无声的呐喊中,一个人无声无息走到她身边,随之伸手揪住她耳朵。   “唔……”   吃痛中,被拎走。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芊芊抬头往外望了望,元墨却是眼帘都未抬一下,好似什么都没发现。   看一眼神色淡然的元墨,柳芊芊眉头皱起,眼里满是探究,还以为他会亟不可待的做些什么,结果他就只是静静坐着。这是突然相当正人君子了?还是……在等她主动宽衣解带?   想着,柳芊芊放下手里的绣活,缓步走到元墨身边,轻轻抱住他脖颈,“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安歇了?”   元墨抬眸……   屋外,江小芽捂着耳朵看着元通,以为又会得到一顿训。然,没有。   “江小芽,公子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得。但,夫人不知道,公子也不想她知道。所以……祸是你惹的,现在你说怎么办?”元通面色沉重,沉声道。   惹的祸,现在又被拿出来说事儿了。所以,江小芽才极想知道元墨身体到底好了没有。而看刚才元墨坐怀不乱的情况,好似仍不太好。   “要不,就先让公子跟夫人说,他今天累了,没力气那个那个!”   元通听了,面无表情道,“每天都说累?”   这个,好像不行。   “那,要不给夫人吃点有助于睡眠的药?”   元通:“每天都喂夫人吃药?”   这个,好像也不靠谱。   江小芽这完全不走心,不过脑,甚至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回答,元通可不吃这一套。   看元通一副要她拿出个解决方案的态度,江小芽低头。   不能让少夫人知道,还要照顾她的需求。那……   江小芽抬头,看着元通,低声道,“通伯,依您的意思,可是要让奴婢去给少夫人找个奸夫?”   第六十六章 人性   可是要让奴婢给少夫人找个奸夫?!   听到这句话,元通:轰!   眼睛顿时变成赤红色,火的颜色。   看元通吃人的表情,江小芽既知,她想的太多,想法太猛了。   “通伯,奴婢以为这办法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少爷血脉开玩笑。所以……”改口,话没说完,一声吼起。   “江小芽!”   一声吼,元通还未抬手,江小芽已开溜。   声音里怒气冲天,眼睛里杀气冲天,透着今天就要送她下葬的光芒。如此,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领导的心思,一时没揣摩到就是这结果。   看着前面夹着尾巴跑到人,元通撸袖子,追!   如果老天爷开眼,就来一道雷劈死这妖孽!   如果元家列祖列宗有灵,就赶紧出来一个将她带走。   否者,他今天一定打死她!   听到动静,徐风从屋里出来,一副熟悉的画面映入眼中。小的在跑,老的在追,这画面几乎每天都上演一遍。   人家都是三人天不打上房揭瓦,而江小芽是一天不打就不行。这次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惹得元管家大动肝火。   沉稳,睿智,和气,宽厚!   之前,在徐风眼里,元管家是这样的人。可,自从江小芽来后,他就变了。不过,这也不怨元管家,江小芽很多时候确实是让人想炖了她。   “呜……”   徐风腹诽着,看江小芽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而元管家大掌挥过去,眼见就要落在她天灵盖上……   徐风看此,心头一跳,元管家不会是真的想弄死她吧!一念出,心头一紧,屏息。   江小芽看到朝自己袭来的手掌,眉心一跳,脚动力,扭转,快速避开。   元通却是不依不饶,眼见这一掌就要挨上,电光火石之间,江小芽只感衣领一紧,随着人被拎起。元通扑空,江小芽躲过。   “元大管家,一段时间没见,你这脾气张了不少呀!”   一道爽朗的声音入耳,元通神色微动,随之将手收回。   正屋,元墨站在门口,悄无声息将手中小石子丢下。无人知晓,在元通一时脾气失控一掌即将落下时,英雄救娃的不止一人。   “楚三少。”   元通看着眼前男子,脸上是意外。确实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现身。   楚风将江小芽放下,“你家公子呢?”问着,抬头往正屋看去,看到那站在门口的人,微微一笑,果然又是白费功夫了。脸上带着失望,抬脚走向元墨。   江小芽站稳,看着那走向元墨的人,俊朗,阳光,年轻!   “在楚三少面前,将你的狐狸尾巴藏好知道吗?”元通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人。走出不远,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默默吐出一口气,幸好!   弄死她,终是不舍。这是元通的心情,亦是元墨的。   江小芽站在原地,看着元通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气的想打死她,随着又不忘提点她。看来,她也让元管家很闹心。如何成为一个好奴婢,她也许应该向徐风好好学习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楚三少到底是谁,但在陌生人面前走老实人设一定没错。   不要轻易出风头,也不要以自己的臆想来乱猜领导的心思。否者,都没好果子吃。   “元墨,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呀!”   元墨回一浅笑,温和道,“你也还是一点没变,每次送的见面礼都一样别开生面。”   楚风听了,笑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芊芊能够完成任务呢!看来,我又想错了。”   楚风——武林世家的少爷。为人行侠仗义,不拘小节,却又狂放不羁。   江湖人的豪气,男人的痞气,统一具备。   与元墨相识于三年前,从此就做上了老鸨的活儿,当下最大心思就是破了元墨的童子身。只是,截至目前为止,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元墨,你说,你还要做柳下惠多久?柳芊芊那可是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从江南寻到了的江南名伶,无论样貌身材那都没的说,这你都不为所动,你就不觉得浪费吗?”   听到这话,江小芽看楚风一眼,了然。原来这一出幺蛾子都是他搞出来的。   原来‘少夫人’是名伶,怪不得演的那么像。不过,转眸看看元墨。元墨这个‘相公’也是当仁不让,扮起人夫来也相当逼真。   “元大管家,还有吃的没?急匆匆赶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楚三少稍微等。”说着,看向江小芽。   “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着又变乖巧的江小芽,元通嘴巴抿了抿,他气到冒烟,她却不痛不痒,闹心!   因为楚风的到来,小院有了短暂的祥和。但,另一处则不然。   县府   元氏看着姚海满脸的急切道,“老爷,你说真的,沈伟良他真的要被调去北大漠了吗?”   北大漠,那可是极致苦寒之地。只是听名字,都感觉吃不饱穿不暖,更何况是去那里!   “那婷儿呢?婷儿该怎么办?”   “她是沈家的媳妇儿,自然要跟着去。”姚海没什么表情道,“沈家已派人过来递话,一会儿就接她回沈家,你把东西给她……”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行!我不让她去。”元氏拉着姚海的胳膊,激动道,“老爷,我们娇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婷儿她受不了那个苦,沈家绝对不会善待她,跟着去她会死的呀!老爷,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去。”   听元氏大呼小叫,姚海脸色难看,沉声道,“这是圣上之意,沈家无一人可例外,包括沈忻都跟着一起去,婷儿身为沈家的儿媳妇必须同往。这是圣旨,没人能违抗,我身为官员更加不能。所以,你也别给我糊涂,老老实实的去把东西给婷儿整理好,送她上路。”说完,姚海大步离开。   “老爷,老爷……”   随元氏怎么呼喊,姚海连回头一下都不曾。那无情的样子,让元氏心里盈满火气和绝望。   姚海一个当爹的都不帮着婷儿,她还能指望谁呢?   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姚文婷,看着气苦元氏,抬脚走进去,“娘。”   “婷,婷儿!你怎么在这儿?”   “娘,你和爹的话,我刚才都听到了。”   闻言,元氏脸色一变,眼圈一红,眼泪随着掉了下来,伸手拉住姚文婷,哽咽,“婷儿,都怪娘太无能护不住你,才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姚文婷听了,“女儿不怪娘。”   元氏听了,顿时呜咽起来,哭了一会儿,开口,“婷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回来的,绝不会让你在那苦寒之地待太久。”   姚文婷听了,扯了扯嘴角,自嘲,讥讽,这话能相信吗?恐怕连元氏自己都不相信吧!这明显就是哄孩子的话。看来,不止她的父亲选择让她去死,她的娘亲也是一样。   北大漠,她若跟着去,那就是去送死。她受不了那个苦,也受不了沈家的苛待。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去。   “娘,在临走前,女儿有件事想请娘帮忙。”   “什么事你说,只要娘能做到的娘一定帮你去做。”   听元氏说的恳切,姚文婷眼底漫过一抹异色,看一眼屋内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体己话要跟娘说。”   “是!”   杜嬷嬷走到门口,扫一眼相对而立的母女俩,看丫头贴心的把门关上,心里诡异的感到不安。   “婷儿,你要娘做什么?你说……”话没说完,心口处骤然一痛,要说的话顿住,低头,怔怔看着胸口处那一物,眼眸瞪大,带着难以置信,“婷儿……”   “娘,你不是经常说,为了女儿可以连命都不要吗?这话,女儿一直都相信是真的。所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话落,手陡然用力,刺入,拨出!   ***   一处露天温泉,暗卫将姚家动荡禀报完,无声退下,元墨泡在水中缓缓闭上眼睛,这就是人性!   以守孝之名,企图留下。姚文婷够狠,只是可惜,她最终仍难……   “元墨,如何?这里很不错吧!”   听到楚风的声音,元墨抬头,随之面皮一紧。   江小芽!   这种地方,没想到楚风竟会带她过来,还是在他脱光的时候。   一小婢,一个光着腚的主子!   一个对视,江小芽眼睛大亮,元墨截然相反。   “元墨,没想到你这厮活器这么大呀!”   本就诡异涌动的画面,再加上这句话……   第六十七章 猥琐,欠揍   本就诡异暗涌的画面,搭配楚风这句话……沸腾了!   活器很大!   听到这话,江小芽自然往前迈,想一探究竟的不轨之心昭然若揭。想看元墨的某处已经很久了,这一点江小芽知,元墨也知。继而,在江小芽迈出一步时,元墨将自己身体没入水中。   装瞎多年,除了偶尔闹心,从来不觉得是什么难事。可现在……最糟心的事出现了。   眼睁睁被一个小流氓盯着,不但不能把她拽到水里溺死,还要假装看不到她。元墨强忍着快崩盘的内心,才能维持住脸上的风轻云淡,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像个女人一样把双腿夹起来。   看到元墨的动作,楚风明显误会了,以为是因为他的话使元墨羞了,不由好笑,“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抹不开脸的。再说,你这长矛长的又这么雄壮,有……”没说完,被打断。   元墨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哦,你的贴身小婢女跟我一起来的。”说着,看向江小芽,“去把酒水放下,一会儿再拿点水果过来。”   “是!”江小芽东西还未放下,元墨声音耳边响起,“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闻言,江小芽自然看向他。   看江小芽‘自然的’朝他看过来,元墨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元墨,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干嘛这么不自在!”楚风说着,开始宽衣解带。   什么都不懂?!   听到楚风这话,江小芽眨巴眨眼,满脸天真无邪,满眼懵懂无知。用表情配合楚风的话,诠释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元墨扫一眼,移开视线,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伸手拍死他,还有楚风!   楚风以行动诠释着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   如愿看到了,不过除了确定了它形状确实很雄壮之外,功能是否同样威风凛凛,确实不好说。   看过未再多待,“公子,楚少爷,奴婢去拿水果过来。”说完,目不斜视起身离开。完全没再看第二眼的意思。   江小芽表情,元墨看在眼里,嘴巴抿了抿,心情一片阴郁。   她若看一眼还想看,他一定掐死她。现在,她看一眼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元墨……仍想掐死她。   该死的丫头!   “元墨,你说你这体格,每天晚上没女人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忍的了?是不是用自己的……”   在楚风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好奇,满是黄暴的话中,江小芽走出。那背影……   耍过流氓就走,看完一定死不认账!   这就是她此刻在元墨心中形象,猥琐而欠揍。   “江小芽!”   刚走出,元通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通……”   “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刚是从这里面出来吗?”元通死盯着她,脸色变幻不定。   “是!”   一是字出,元通脸色当即变成了墨汁色。   “楚三少要奴婢拿酒水过去。不过,奴婢一点都没乱看。”   为什么不乱看?这话,是不是说她进去的时候主子已经脱光了?想到这一点,元通嘴角哆嗦,肝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主子不但被人亲了,咬了,还被看光了。这……   “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不许给我踏出房门一步!”   “是,奴婢这就去。”   幸好她还小,幸好这里不是女尊国。不然,今天这一眼下去,她得娶俩。   元通望望里面,泡温泉本是为让身体舒服的。结果,身心都不舒服了!   主子不舒服,那么江小芽这个奴婢也别想太舒。   看光元墨的代价就是,伙食不一样了。   “你不是喜欢吃肉吗?从今天开始,你就只吃肉吧!”   没有面食,没有蔬菜,就只是肉。这是把她当食肉动物养了呀!   眼睛吃了肉,饭菜也只剩肉了。这下彻底如愿了。   元墨确实是蛇蝎美人没错。   ***   元氏突死,死因难诉,姚海知晓第一反应就是封锁消息。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不然,姚文婷必死。而他,官途也将到此为止。   养出一个弑母的女儿,他还有什么资格为官。   “胡安,把这个给姚文婷喝下,然后马上送她去沈家。”姚海说着,深深看了胡安一眼,沉沉道,“记住我交代你的话。”   “老爷您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去吧!”   “是!”   胡安领命离开,姚海面色沉重,心情亦然。姚文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想到也是不寒而栗。   “姐姐,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妹妹实在不舍所以不顾父亲的命令,特别偷偷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东西。”姚家庶女姚文兰对着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言的姚文婷道。   说完,看姚文婷死瞪着她,姚文兰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姚文婷手里,俯身,靠近,低语,“希望这盒子里的纸钱,能够让姐姐在地下和你娘早日团聚。”   说完,看姚文婷眼眸瞪大,满眼惊怒,姚文兰看到脸上笑意加深,“姐姐,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说的应该就是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成全了我娘的正室之位。还有,姐姐今日做的事,等到来日,我一定会如实的告诉文飞大哥,到时候他对你这个妹妹一定刮目相看!”说完,不再看姚文婷一眼,起身快步离开。   如果元氏还活着,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惦记她的人。可现在,作天作地,作没了良心,作没了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送姚文婷回沈家的路上,马车突然事故,姚文婷飞出马车,不幸身亡。   元氏听闻消息,悲痛欲绝,当夜暴毙身亡。   以上,姚海的盘算。结果……   “老爷,小的无能没完成老爷交代。”   “怎么回事儿?”   “小姐出事儿时,刚好一个侠士路过把她救了,还用马车将她送去了沈家,奴才是拦都都拦不住!”   姚海闻言,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该死的诸事不顺!   该他不顺。因为元墨很忙,没空回去哭丧。所以,无论是元氏,还是姚文婷,都必须给他‘活着’。   第六十八章 契机   一路前行,一路看景,一路认错!   “公子,奴婢错了,奴婢改,保证以后再不乱说话,您消消气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认错态度很好,只是认错的点没找对。   她犯的错只是乱说话吗?不,是乱看。   “公子,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给奴婢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每天吃肉,三餐吃肉,吃的江小芽认错态度越发恳切。只是可惜,江小芽每次认错,就会让元墨想起自己脱光,被她看光的一幕。还有她那平静淡然,好似见怪不怪,且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嘴脸。   如此,江小芽越是认错,元墨越是火大。   “既然吃厌了肉,那以后就不要吃了。”   这下好了,连肉都不给吃了,直接让她开始饿肚子了。   认错,认出这么个结果。稍微想一下,也知道该闭嘴了。   默不作声做事,默不作声的顺从,默不作声的……偷吃。   她也想好好表现,可表现的前提是总不能让自己饿死。所以,该偷吃还是得偷吃。   元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能怎么办?每天对着她大呼小叫,也没见她改多少,元通心也累。   索性就这样吧!   “元墨,江小芽这丫头你在哪里寻来的?真是又能干又机灵又可爱,很不错。”楚飞吃着饭,再次夸赞。   元通听到,抬眸看楚飞一眼,心里默回一句:瞎呀!   这是一个被江小芽厨艺征服,还未看清江小芽真面目的男人,也只有不明真相的人才会觉得她机灵可爱。而已将江小芽看透的人,每次听到楚风夸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夸赞江小芽的时楚风,那真心的模样,看起来也尤其无知。   “小芽,今天中午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呀?”   “做我家公子喜欢吃的。”   “哎呀呀,可真是个有心的丫头。”   对话传入耳中,元墨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嗤笑一声。他爱吃的?呵呵……明明是她自己爱吃的。   出门还未过三个月,她都快将自己吃成年画上的福娃了。明明是地主家的奴婢,却将生生将自己吃成了地主家的小姐。那白嫩的肉脸,还有那肥嘟嘟都见肉窝的小手……看的人不由想掐一把。每当这念头出,元墨就不由皱眉,因为想到了沈宇。   元墨很确定他没有沈宇的那毛病。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冒出呢?   “公子,吃个苹果。”   江小芽将削好的苹果送上前,元墨垂眸,第一视线却落在了江小芽那肉嘟嘟的手上。凝眉,移开视线。   一路前行,一路看景,一路听楚风夸她,一路不看她那肉嘟嘟手脸。   画风略变,唯一不变的是仍未感到舒心。   一处农家小院中,楚风站在门口望着天,“这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这连阴雨天已经快有半个月了吧!”   “嗯,差不多了。”   因为天气,暂停前行,找了一户农家住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停就停了快半个月,闲的人直发闷。   “通伯,小芽那丫头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跟徐风去采买了应该快回来了,三少找她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闲的无聊,想听她说说故事,那丫头说故事还挺动听的。”   是吗?对此,元通跟楚风有完全不同的感觉。他没觉得动听,只觉得上火。   若说上火,其实江小芽这会儿也很上火。因为又被人掳了,而这次她同样是个无辜的被牵连着。   手脚被绑着,被一帮人围着,坐在地上,江小芽看着眼前的壮汉,眉头微皱,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   思索着,身边徐风开口,直问,声音带着火气和不解,“无冤无仇的,你们绑我们做什么?”   壮汉听了,看着徐风,没什么表情道,“我叫周大,是周小小的大哥。”   听到这句话,徐风一愣,随着表情变得怪异。   江小芽闻言,转头看向徐风,豁然明白了什么。同时也想起了,怪不得她觉得周大眼熟,原来之前是真的见过。   “我妹子很中意你,可你看不上我妹子是不是?”周大问的直白。   徐风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你看不上不重要,反正我妹子看上了你。那,你就得给我娶。”   江小芽:这样的兄长,她也想要一个。   徐风脸色难看。   “我爹妈死的早,我们弟兄七个,就这一个妹子,从小她跟着我们受了不少的委屈。只要她喜欢的,我们哥几个就一定想办法给她弄来。现在,她既然她看上了你,你就等着做我们周家的姑爷吧!等明天我妹子回来就给你们办事。”说完,周大抬脚走人。   明日就办事成亲,这是告知,不是跟你商量。所以,你只能答应,不能拒绝。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明天记得说你是自愿的,敢说是被我们逼的,呵呵……”周家老二走到徐风跟前,拿着剑在他裤裆间划拉一下,“敢乱说话,就送你入宫做太监。”说完,走人。   余下的周家几兄弟,用同样的眼神,差不多的话逐一送徐风一句话。一人一句,足够让徐风认清现实,不想死,不想残,就老老实实等着做姑爷吧!   “那个,敢问各位大哥一句,你们把我绑来是不是有点多余?我在这桩喜事上好像没什么用处吧!”江小芽开口问一句。   “寨子里没有娃子压喜床,你长的很喜庆就有你来吧!放心,等喜事办了,就让你离开。”答案给她,关门走人。   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呢喃,“我这明明是漂亮,哪里就喜庆了。”说完,看向徐风,“徐大哥,恭喜你呀!明天就要做新郎了,这还真是喜从天降。”   “放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徐风那个气闷,“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江小芽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每次去买肉,小小老板为什么总是会多给一些了。原来不是因为我嘴甜可爱,而是因为你脸白呀。”   徐风瞪眼。   江小芽继续道,“去买肉的时候,我偶尔听人说,周小小的几个哥哥都不是一般的主,是占山为王,劫富济贫的山大王。当时,我还以为那人是说笑,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徐大哥,你这是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压寨妹夫呀!”   周家兄妹八人,七男一女。七个占山为寇,一个做了女屠夫,均是非同一般的强悍。   “徐大哥,周老板是不是亲口跟你说过她喜欢你。”   徐风不说话。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你好好害羞,认真别扭,然后等着明天做新郎。”   听言,徐风嘴巴抿了抿,看了江小芽一眼,静默好一会儿开口,“是,她跟我说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我说不行。”   这拒绝……   “你在玩儿欲迎还拒吗?”江小芽轻喃,“我本以为如果有桃花出现,那也一定是公子或楚三少招来的。结果,公子没招到桃花,你倒是先招了一个过来。果然是各花入个眼呐。不过,周老板真的挺不错的,人很能干,长的也秀美可爱,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她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江小芽说着,看着窗户上那若隐若现的人影,特别是在人家哥哥正在听墙角时,她不这么说要怎么说?让徐风抵死不从吗?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徐风听言,狠瞪江小芽一眼,不再说话。   江小芽望着外面渐渐暗下的天色也沉默了下来。她和徐风这么晚还没回去,元墨和元通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他们?若是知晓他们被人掳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   “小芽和徐风都这个时辰还没见人,可能是出什么事了!我去找找他们。元通你在家里守着你家公子。”楚风疾步走出。   少时,一暗卫无声无息来至元墨跟前,“主子。”   “说吧。”   “是!”暗卫低声禀报道,“江小芽和徐风确实是出事了,他们被一个姓周的山头子劫走了……”   元墨静静听着,未有什么反应。   “不过,周家人只是想结亲,应该不会伤害他们。不过……”暗卫说着顿了顿,看着元墨低声道,“不过,属下得到消息,今天官府好像安排了侍卫队,准备对那个山头进行围剿。”   闻言,元通心头一跳,抬头看向元墨,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危险了。   元墨听了,垂眸,手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脸上表情不明,良久,开口,“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听言,元通一时不明,“主子,您的意思是……”   “萧仲,也该到了和他见面的时候了。”   一言入耳,元通脸色微变,紧绷中又难掩激动。   萧家,虎符,京城!   第六十九章 真想   被人盯着吃了饭,被人盯着如了厕。然后再被捆绑上,看着天黑,等着天亮。   透过窗户,看一眼外面皎洁的月光,转头看向徐风,江小芽开口,“我已经做好当喜娃,给你们压床的准备了。你呢?做好准备当新郎官了吗?”   “我是不会跟周小小成亲的。”徐风沉着脸道。一张抵死不从的表情。   江小芽听了,不再说话。   徐风这么坚决,不知道周小小是什么想法?是跟她的哥哥们一样准备强嫁呢?还是……   “小姐,你,你这么难突然回来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   “我哥他们是不是把徐风关到这儿来了?”   听到周小小的声音,江小芽眼帘动了动,看一眼徐风,是压他上床霸王强上钩?还是含泪挥别放了情郎呢?答案即将揭晓,拭目以待。   “小姐,您还是别进去……”   啪!   门被一脚踹开,守在门口的人顿时消音了。   江小芽抬头,看周小小走进来。   周小小——虽名字叫小小,可她浑身上下真的没一个地方是小的,包括力气。   “小小姐姐,你回来啦!”江小芽笑眯眯打招呼。   周小小扯了扯嘴角,回一笑,笑的有些不自在,少了往日的爽朗。   “小芽,徐,徐大哥,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不知道我哥他们会这么冲动。”   “没事,没事!周大哥他们也没把我们怎么着。”说着将绑着的双腿伸过去,刚要开口,就看周小小已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徐风身上,眼里夹杂着心疼和羞涩,“徐大哥,让你受委屈了。”   看着眼里只有心上人的周小小。江小芽感觉自己不但被忽视了,还瞬时亮了起来,妥妥沦为电灯泡!   徐风绷着脸,没什么表情开口,“给我把绳子解开。”   周小小听了,却没动,看着徐风开口,“徐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周小小话出,徐风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江小芽。   “徐大哥,你有话尽可跟周老板讲不用在意我。我还小,我听不懂这些。”说完,转头看向别处。   徐风抿嘴。   周小小开口,“徐大哥,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可是,我真的只是想你多了解我一点。”周小小搓着手,难掩紧张,却又直白道,“徐大哥,我虽然是个杀猪的,可我也有一颗女儿心,温柔小意我也懂。”   说着,伸手撸起袖子,“你看,我虽然脸黑,可我身上真的很白,不会太亏了你。而且,我屁股大好生养,以后你想要几个儿子,我都能给你生的出。”   “还有,我还会做生意,以后你就是什么都不做,我也能养活我们一家。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一句话:上床能生娃,下床能养家。   绝对的贤妻。   “周老板,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当下没想过成亲。所以,请你放我们回去。”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风一点不为所动。   周小小脸上溢出失望,满是失落。   话都说到这个封上了,人家还是不愿意,还能说什么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也懂。   周小小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说着,伸手将徐风和江小芽的绳子解开。   “谢谢。”   “不用谢,只要你不觉得我脸皮够就……”话没说完,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   “小姐,不好了,有大批官兵进山了!”   闻言,周小小脸色瞬变,拔腿往外跑去。   徐风面皮也不由紧了紧,“官兵怎么会突然进山?”   “希望他们是来赏景的。”说着,活动一下手脚,疾步往外走去。   在官府眼里,这里就是个山贼窝。如此,这个点过来自然不会是来论功行赏的,十有八九是进行围剿的。   想着,江小芽眸色沉了沉,这糟点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呀。   一个桃花运,还附带一场厮杀。现在,不爱,也要经历一场死去活来。   如果这个时候跟官府的人说他们不是这寨子的,官府的人能信几分?定不会全信,说不定还会二话不说直接下手除掉。   围剿,就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宁愿杀错也不放过。   所以,关键的时候不要指望太多,靠自己才是最实在。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残。   “你他娘的是不是聋了,老子说了几遍了,我不是这个山寨子里的人,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人……”楚飞喊着,迎面又是一剑。   根本没人听他说!   侍卫队接到的指示,但凡在这个山寨的一律杀无赦,绝对不能放走一个。   看向再次向他袭来的人,楚风只守不攻。他为江湖人,最不愿的就是跟官府的人打交道,特别是跟他们对上。   跟官府的人对上就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可现在,就这么好死不死的赶上了,还躲都躲不开了。   山上厮杀起,山脚下一树下,元墨站在马车外,一身黑袍一半隐于夜幕下,一半落于月光下。整个人忽明忽暗,明暗交错,在这样夜色下,恍若鬼神。   “主子,都安排好了。”   元墨没说话,看着半山腰上那燃起的火把红光,神色平淡,眸色暗若古井。   “该死的!”   堪堪躲过致命一击,楚飞脸色难看,官府侍卫队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被缠上竟然脱不开身了!   一个走神,迎面一击,楚飞眸色一沉,退无可退,反守为攻!   “楚三少!”   听到声音,楚飞转头,看都徐风带着江小芽在刀光剑影中拼力躲避着。   “你们没事儿吧?嗯……”话未落,胳膊上挨了一剑。衣服瞬时染上一片血红。   看着那抹猩红,楚飞感到好笑,走南闯北多年,跟许多高手过招都没见过红,可现在,竟然会让一个小小官兵给伤到了,真是没想到。   “楚大哥,小心!”   徐风呼声出,楚飞飞身而起。既然麻烦已惹上身了,索性不忍了,杀!   一场生死搏杀,眼前起。   嘶吼,惨叫,血腥!   月色下,一片惨烈,触目惊心!   就在江小芽觉得这条小命今天搞不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传来。   “楚三少,江小芽,徐风,闭气!”   危在旦夕间,元通出现,撒下迷药,带着他们冲出包围圈,往山下跑去。   “快,快上马车!”   一鼓作气跑上马车,掀开车帘看到元墨也在,江小芽直直朝着他扑去。   不想占他便宜,只是实在没力气了,倒在地上,不如倒在他身上。   看着直朝他扑来,直接扑到他怀里的人,元墨嘴角垂下。   “公子,差一点奴婢就见不到你了。”   听着耳边气息喘喘的声音,元墨:怎么就忘了交代暗卫把她给弄死呢?   此时,真想跟她来个彻底永别。   第七十章 墨昶   楚飞跳上马车,气息也有些不稳,却还不忘问,“元墨,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跟你一样向路人问到的。”一句简单带过,话题自然转转移,“你们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儿,你和通伯来的很及时。”胳膊上那点皮外伤,在楚飞眼里不算伤。   “公子,都是小的惹得祸,请您责罚。”徐风表情沉重,满是歉疚自责。   “人无碍就好。”元墨宽和道,“小芽呢?受伤了吗?”温和问着,伸手握住她胳膊将她从身上拉起,拽到一边。   动作远远没有问话那么温暖柔和,关心来的那个口是心非。   江小芽也该庆幸此时车内有人。不然,元墨就不是把她拎到了一边,而是直接拎到了车外。   “谢公子关心,奴婢没受伤,就是吓坏了。”说着,就地坐下,小脑袋低下自然埋在元墨膝头上,声音闷闷不清,“实在太吓人了。”   看江小芽又欺身靠过来,元墨:这算不算是流氓成性?   如果江小芽真是个纯真无知的孩子,元墨肯定不会有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偏她不是……   抱他,亲他,咬他,还会蹦床喊啊啊啊!   如此,江小芽任何靠近他的动作,元墨都不由怀疑她心怀不轨。   看着元墨温和的表情,看不到他内心正将要人剥皮的画面。继而楚飞自然接话道,“确实!那场景对这小丫头来说是太过可怖了。她没当场晕过去,已经很了不得了。”   每当楚飞夸江小芽时,总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现在这话也一样接不下去。   她会吓坏?   也许应该让楚飞看看她动手杀人的画面,保证他才会被吓坏的那个。   “今天有个官兵的剑都差点落到她头上了。如果不是徐风动作快在心口给了致命一击。那,你可就真的见不着这小丫头了。”   楚飞这话出,徐风愣了一下,眼里溢出疑惑,江小芽有遭遇过那惊险的一幕吗?他怎么没看到。所以,他救过江小芽吗?什么时候?   江小芽抬头,看向徐风,满是感激道,“徐大哥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在心。”   徐风:“……”被整迷糊了。或许他真的做过那样的英雄,只是不得了?   余光扫过徐风疑惑的表情,元墨垂首,看到又把脑袋埋在他膝盖上的脑袋,心里哼笑一声。让她在楚飞面前藏好狐狸尾巴,这一点她倒是记挺牢的。   还有,相比江小芽,徐风是不是太迟钝了些?   两个下人,两种极端的性格。如此,对于自己用人的准则,元墨不予置评。   不过,把江小芽留在身边,绝对是一个糊涂的决定。这种想法已冒头不止一次。   “楚三少,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做才最好?”元通赶着马车开口问。   “暂时先躲一躲吧!看看之后官府的动静再说。”   “好。”   在楚飞的指引下,寻到一个暂避。之后,官府的动静比预想中反应大,竟然贴出了通缉告示。   周家几兄妹,还有楚飞,徐风,元通都成了被通缉的人。   “这下怕是真的有些麻烦了。”楚飞呢喃。   确实麻烦,直接的由一路看景变成一路逃命了。   出来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由良民变犯罪人了。   连续跟官府打了近半个月的游击战,元通满是忧心道,“公子,三少,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徐风听着,脸上歉疚之色更重。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负罪感就此背上了。   楚飞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倒是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让我们躲避一阵子。”   元通:“哪里?”   “萧城!”   闻言,元通眼帘微动,眉心跳了跳,心里冷笑,以自己姓为一城之名,萧仲现在是越发张狂了!   萧城——大越江山的一部分。但,却因为萧仲,让这座城变得与众不同。   萧仲,本是大越一员重臣猛将,执掌虎符手握兵权守护边疆。但,却因一时失言,被先帝不容。君王一怒下令处死,萧仲鸣冤不受!   至此,一夕之间,萧仲由守护大越的猛将,变为悬在大越头上的一把刀。   先帝驾崩,萧仲坐大,手持大越两块虎符,离开边境坐拥萧城,对京城君王依旧自称为臣。但,在京城百官眼中他早已自立为王,其野心昭然若揭。   但,明知萧仲野心,朝廷却至今未发兵攻打。一是忌惮萧仲手里的兵力。二是京城权利分化严重,亦是一盘散沙。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局势就此僵持在此。   于朝廷,萧城就是一根刺。可在萧城百姓和一些江湖人眼中,萧城却是他们爱戴和喜欢的地方。   因为,就善待百姓和拉拢人心这一块。当今皇上却不如萧仲。   “我们现在启程,大概后天傍晚就能到,等到了萧城就安稳了。”   看来在楚飞的眼中,他对萧城也是一样喜欢。   元通听了,扬起马鞭却没再说话。   元墨缓缓闭上眼睛,遮住眼底波动。手指无意识间绕着江小芽的头发。   江小芽抬头看元墨一眼,随着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他喜欢玩她头发就玩儿吧,只要膝盖随便她趴就行。   萧城   夜幕降临,萧易踏着夜色从军营回来,回到正院看书房还有亮光,抬脚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到那站在书案前精神奕奕正在写字的中年男人,轻步走过去,“父亲。”   男人抬头,一张略染风霜,却依旧清俊儒雅的面容。   看到萧易,萧仲扬了扬嘴角,“回来了。”一派慈父的模样。   萧易颔首,“父亲在写什么?”问着,走上前,当看到宣纸上的两个大字,萧易面皮紧了紧。   墨昶——大越王朝的四爷,曾经最尊贵,最受宠的皇子。也是萧易在这世上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个人。   “父亲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不是突然想起,而是从来不曾忘记。”萧仲抬眸,看着萧易悠悠道,“你比他年长五岁,算一算他今年也十八了吧!十八……褪去了幼年时的无力,足以成长为让人不可小觑的年纪。”   “前提是他现在还活着。”萧易没什么表情道。   “你认为墨昶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吗?”   “是。”他心里迫切这么希望着。   萧仲淡淡一笑,“一个生来就精于算计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十多年前,他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足以说明,他现在还的活着。”   萧仲垂眸,看着纸上那两个字,眸色起起伏伏,声音低沉森然,“就如一条凶狮一样,静静的隐匿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静静的望着我,隐忍着,蓄势待发的等待清除我们萧家。”   萧易听了凝眉,“父亲,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萧仲摇头,随着时间的推移,算着墨昶的年岁。萧仲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当雏鸟成长为雄鹰,进攻吞噬都是本能。落入眼里的猎物,他不会放过,而一直被惦记在心的更不会放过!   “就算是墨昶还活着,他用什么报复我们萧家?就凭他,还有他身边那些暗卫死士吗?简直妄想!”   萧仲听了,看着萧易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嘴巴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抬抬手,“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息吧!”   “嗯,父亲也早些歇息。”   萧易离开,萧仲垂眸,呢喃,“墨昶,我也同萧易一样希望你是真的已经死了。不然……”   虎符!   朝廷,百官,萧家,天下人都以为虎符在他手里。其实,早就不在了!   当年,因他一时无心之言,先帝大怒,他为保命挟持了墨昶,利用墨昶性命,助他脱离了当时险境。可在其后,墨昶既趁乱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且逃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要命的东西……两道虎符令牌。   之后,萧仲即刻派人追踪,但却不敢大张旗鼓,怕泄露了风声,引起朝廷猜疑。   手中无虎符,如何挥令三军?!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让将士信服?   所以,虎符丢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而保密寻找的结果就是,至今未找到墨昶下落,自然也未曾寻到虎符。   而墨昶手握虎符也一直未曾出现过。   墨昶不出现的原因,萧仲心里很清楚。因为在这世上,想他死的不止他萧仲一个。   京城那些人如果知道他手里有虎符,只会加剧他的危机。所以,墨昶选择了潜藏。   隐匿,以待来日更强势的归来!   想着,萧仲眸色越发暗沉,虎符是萧仲的一块心病。而墨昶……   墨昶是萧仲心里的劫数!生死之劫。   之后日子,萧府一切如常,平顺,安逸,富贵!   一日午后,萧易从军营回来,管家疾步走上来,“大少爷,家里来客人了。”   萧易听言,挑眉,客人?   他们萧家可是极少来客。确切的说,是极少迎客,除非是必要的人。所以……“哪里来的客人?”   “回大少爷,说是客人,其实是救了小姐的人。”管家如实禀报,“今日小姐上街,差点被马车撞了,是他们救了小姐。”   听言,萧易眉头皱起,厉声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凑巧刚好?他们是什么人都查清楚了吗?就把人给带到了家里来?”   “这个……”   “许久不见,易兄还是那么谨慎。”   声音入耳,萧易抬头,看到眼前人,神色微动,脸上满是意外,“楚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嘛!还真是一言难尽。”楚飞挠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好。   “哥,楚大哥就是刚好救了我的人呀。”一身嫩蓝色襦裙,模样秀美的萧凝,恰时出现,脆声道。说着,却是极快的看了一旁的元墨一眼,随着又即刻移开视线,垂首,故作随意到整理一下自己裙摆。   这微妙的一幕,江小芽看在眼里,转头看元墨一眼,看到了他满身招蜂引蝶的气质。   其实,从出门时,江小芽就感觉元墨这张脸少不得会招惹桃花。现在,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江小芽看看萧凝,明明英雄救的是楚飞,她眼睛怎么就落在元墨身上了呢?要说,楚飞长的也不比元墨差多少。   听了萧凝的话,萧易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人在街头骑马差点撞到萧小姐,我只是顺手拉了一下,说不上救命之恩。本来,我不想过来打搅的。只是最近刚好发生了点儿,想请易兄帮个忙。所以,就冒昧过来了。”楚飞一点不绕弯,爽朗道。   帮忙?   萧易眼底划过什么,脸上却满是客气道,“是何事?楚兄请说,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   将事情简单扼要的叙述了一遍。说完,看着萧易道,“我们想麻烦易兄能帮我们走一处农家小院,让我们暂避一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这对萧易来说完全不算是事儿。   “我这就安排人去找地方,楚兄既然来到了萧城尽快放心在此住着,绝不会有人敢去惊扰你们。”   “多谢,多谢!”   “楚兄见外了。”萧易说着,视线落在元墨身上。看到元墨的面容,心猛的一跳!   第七十一章 抱个结实   寒暄之后,萧易留楚飞,元墨吃晚饭。楚飞婉拒了,而萧易也没多留,派人送他们离开。   “农家公子吗?!”萧易看着元墨的背影呢喃一声,转身回屋,心有所思。   马车上,楚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今天终于能好好吃个热乎饭,睡个安稳觉了。小芽,今天晚上多做几个菜,我要好好喝几杯。”   “好。”应着,看向元墨,“公子,您想吃什么?”   “随意。”   “只要是你做的,你家公子都喜欢。”楚飞直爽打趣道。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   元墨: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一路说着闲话,在萧府下人的带领下到一处庄园,“三少,这是我家少爷的庄子,你们在这里尽可随意住,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这里的下人说,他们会马上为了你们置办。”   “让你家少爷费心了,这个人情我记心里。”   “三少客气了!那,你们自便,小的就先告退了。”   “好。”   果树飘香,繁花盛开,绿树成荫,很精致的小院。   “肚子饿死了!小芽,快去做饭。”   “马上去。”   都是凡夫俗子,吃饭第一,赏景其次。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吃饭的时候,也没讲究着再分桌,大家都围在一个桌上。   “公子,吃菜。”   小芽自己吃着,也没忘了自己丫头的分内工作。自己吃一口,顺便用公筷给元墨夹一筷子。   吃着,元墨发现,江小芽自己吃什么,就给他夹什么。等于是她喜欢吃什么,就让他跟着吃,随着她的喜好在走。这样的丫头,为什么还留着?   “没想到三少与萧少爷竟然也认识?”元通吃着饭,随意道。   “都是缘分!”如何认识的楚飞一句带过没细说,只道,“虽然萧易贵为萧府少爷,但为人十分稳重义气,跟其他高门子弟完全不同。所以,你们见到他也不用太拘束。”   元通点头,“三少的话,老奴记下了。”话如此,而心里:冷哼一声,豪爽义气?!呵呵……   看来,楚三少是真不会看人。   乖戾奸猾的江小芽,在他眼里成了乖巧机灵。   多疑善变的萧易,在他眼里却是稳重义气。   而心思深沉,秉性难测的主子,在他眼里就是温润无害!   想着,元通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楚飞,叹气:就楚飞这识人不清,还能在江湖上平稳行走多年,由此可见所谓江湖,也许并不像世人说的那么诡异莫测,更多是简单粗暴,只要功夫好,脑子好不好不重要。   萧府   待萧仲回来,萧易既把楚飞带人来府的事说了,“楚飞此人一身江湖习气,满嘴义气,心思简单人无城府,他的话倒是可信。所以,他今天在街头和凝儿应该只是单纯的巧遇。不过,为了稳妥,我还是派护卫去查了查。”   萧仲点头,“谨慎无大错。还有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让人查探一下。”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萧易说着,顿了一下,眼睛微眯,“特别那个叫元墨的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为何?”   萧易摇头,“我也说不明白,就是莫名有种如芒刺背之感。所以,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守住萧城,守住当下地位并不容易。所有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轻忽大意——这是萧仲经常说的一句话。   如此,遇到这种莫名令他不安的人,萧易自然不会无视而过。   “小姐,那个元公子长的可真好看,可惜了却是个瞎子。”   “瞎子怎么了?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在这里乱嚼舌根。”   一句冷斥,劈头盖脸落下,丫头脸色一变,噗通跪下,“小姐息怒,都是奴婢多嘴,都是奴婢该死!”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以后给我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到你乱说,我就让大少爷处置了你。”萧凝说完,不看丫头当即无血色的脸,转身去了内室。   可惜了,却是个瞎子!   萧凝心里也同样惋惜。但从一个丫头嘴里听到,感觉很是刺耳,让人很不愉。   看萧凝身影消失,丫头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懊恼,不该多嘴的。   仁慈,睿智!   提及萧家,萧城百姓大多都是这种感觉。然,在这府里的做事的人则不然,特别是大少爷萧易,并未有人说的那么仁善。相反,对犯了错的下人,从来都是严惩不贷绝不轻易饶恕。所以,萧府下人对萧易均是畏惧多于敬慕。   不过,小姐对着一个刚见一次面的人就这么维护,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她已经定了亲呀。这要是传出去,或让霍少爷听到,岂不是……   想着,丫头低头,不敢多想。   ***   吃饱喝足,洗漱干净,江小芽既睡成了猪。   “江小芽,江小芽!”   睡的正香,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听到,装死!   “江小芽,再不给我睁开眼,我就找人挖坑埋了你。”   元大管家威胁的话,又出新花样。由此可见,如何弄死她,元通一直在寻求高度,突破高度。   心里腹诽着,忽然感到一袭凉意,感觉不妙,瞬时睁开眼睛,麻溜跳起!   呼啦!   刚站起,就看元通拎着一桶水对着床铺倒了下去。幸好动作的快,不然这会儿已是落汤鸡。   元通嘴巴抿了抿,白费力气,又没收拾到人。   “公子饿了,去做宵夜。”说完,拎着桶走人。   看一眼湿哒哒的床铺,江小芽认命的穿上衣服下床,“晚饭他吃的也不少呀!怎么又饿了!”   不过,没夜生活的男人,好像也只能用吃的来消磨夜晚漫长的时光。化欲望为食量!   “公子,您想吃点什么,奴婢去做。”   “不用太复杂,简单些,就做个牛蛙,炒个几个素菜,再熬个粥就行了。”元墨轻缓温和道。   江小芽:“……”恕她无知?这叫简单些?   看元墨报的这些菜名,一股故意折腾她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没女人的人,大半夜的又没处使力儿,吃这么些做什么?用来爆肥吗?   “公子,在人家的地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饿死在人家的地方,是不是对人家更不好?”   江小芽不说话了,乍然看到元墨毫不掩饰的刁钻的嘴脸,一时新鲜又感觉不妙。   是什么让眼前的主子,忽然掀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突然露出獠牙来了?   “江小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做饭。”   听到元通的催命呼,江小芽看元墨一眼,“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做。”   看江小芽跑出去,元墨垂眸,继续不咸不淡的把玩儿着手里棋子。在他了无睡意的时候,她睡的太香,睡姿也太难看,不折腾她,折腾谁。   之后,每个晚上,在江小芽睡的正香的时候,就会被喊起来给元墨做夜宵。那滋味儿……江小芽忽然怀念被官府追击逃命的日子了。   “收了吧!”元墨用完夜宵将碗筷推开,自然指使道。   江小芽托着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看着元墨,轻声道,“公子,您晚上是不是很无聊?”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歪头,拿着自己头发放在元墨手里,“您要是无聊,奴婢头发给你玩儿好不好?咱能不能不吃夜宵了?唔……”   元墨手用力,江小芽吃痛,前倒,跌在元墨怀里。就在元墨欲把人拎出去时,江小芽忽而伸手搂住他的腰,“公子,你看你吃夜宵吃的腰都粗了,奴婢都快抱不住了。”   元墨抿嘴,刚欲说话,门外一道声音传来。   “萧小姐,您来了!”   “嗯,昨日听说你家公子身体不适,我带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萧小姐有心了,老奴在这里先代我家公子谢过……”   听到门外对话声,江小芽松开手,刚要从元墨怀里出来,胳膊上一紧忽然又被他给拉了回去,抱了个结实。江小芽微微一愣,抬头,不知道元墨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桃花斩   从来不喜别人碰的人,现在忽然主动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什么意思?   江小芽疑惑间,元墨开口,声音低缓,“江小芽!”   “奴婢在。”   “你想我给你娶个少夫人回来吗?”   闻言,江小芽神色微动。   元墨微微俯身,靠近,低语,“娶个少夫人回来,我却无力洞房。你说,到时候你会是什么结果呢!嗯?”   一个嗯字,余音缭绕,又低又柔,轻若羽毛,落在耳中却犹如钢刀,刺的你神经紧绷睡意全消。   “为什么不吭声?是要等到萧大小姐走进来才回答吗?”说着,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搂在他腰上的胳膊。直白的提醒着,他们眼下这不规矩,不合理,也绝不应该的亲密姿势。   江小芽眼皮跳了跳。   萧家大小姐三天两头的来此,再加上她对元墨那特别的关心。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萧大小姐对元墨动了心思。如此……   如果萧大小姐进来看到这一幕,肯定不会赞叹一句‘哎呀,你们主仆处的可真好呀’。她只会觉得眼睛不舒服。就算自己年纪小,她猜疑尺度小,但也会给定个没有分寸,毫无规矩的罪名。那时,江小芽想到了炮灰。   更重要的是,少夫人?   如果萧大小姐对元墨一见钟情之后,豁出来个痴心到底非他不嫁,最后万一还真成了,心愿达成满怀期待之日却发现元墨是个无力洞房的。那,她这个奴婢会是什么下场?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小芽看着元墨那温和俊美的脸皮,几不可闻道,“会被剥皮吗?”   “会被五马分尸!”   极好!如何弄死她,元墨一开口就秒杀元通,直接给她来了个极刑。这一言行,让元墨蛇蝎美人属性再次显露无疑。跟着这样的主子,她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奴婢以为你年纪尚轻,当下娶亲为时尚早。所以,为了公子您的身体,也为了奴婢的小命。从今天起,奴婢一定加紧修炼,争取让自己早日炼成神功桃花斩,保护好您老身心不受伤害。”   听到清晰地磨牙声,感受到怀里小豆芽菜眼里压不住的火苗,元墨轻轻笑了。这反应他很满意,但却没松手的意思。   江小芽挣扎一下,又被元墨轻而易举的摁了回去,忍不住爆了个粗。   脏话脱口,后脑勺就挨了元墨一下。   江小芽抿嘴,元墨舒畅。   “公子,萧小……”元通开口,定格,看着眼前画面面皮一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嘴角含笑眉目低垂的公子;白嫩可人的小婢!   一个低首,一个仰头,一个对视,一抹阳光,一层光润,一副温馨动人的画面。   只是落在萧凝眼中,却是碍眼。看着,眉头皱起!   “公子,您身体不适小心再受了寒。”江小芽说着,抬手给元墨整理一下衣襟,脸上表情除了纯真无邪,就剩年幼无知。   “嗯。”元墨低应,脸上表情温和仁善。   一个乖巧的奴婢,一个仁善的主子。表面画面分外和谐,而内里,无人看到江小芽在给他整理衣襟时内心想着掐死他。同样,也没人看到元墨温和的表面下,心里正对她处以极刑。   为元墨整理好衣襟,江小芽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元通的错觉,在江小芽起身时,他似看到公子面皮似抖了一下。   “奴婢见过萧小姐。”江小芽一如往日,规矩请安,脸上表情坦荡又纯真。   萧凝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柔和又凉淡的微笑,“不必多礼。”   “谢萧小姐。”起身,转头看元墨一眼,乖巧道,“公子,那奴婢先去做饭了。”   “嗯。”元墨点头,手似随意抚了抚衣襟,心里:该死的丫头,竟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下黑手,那一下拧的还真疼,她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吗?   萧凝看不到这主仆俩其下的暗涌,微笑着走过去,关切道,“元大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萧小姐关心。”元墨客气道。   两人寒暄着,元通默默在一边站着。元墨脸上一些微妙的表情,萧凝看不出察觉不到,可元通则不然。   刚刚公子和江小芽那诡异的姿势,再加上元墨刚才那一丝异样的表情……又吃亏了?又被江小芽占便宜了吗?   想着,元通凝眉,江小芽是公子自己选的丫头。如此,他是亲手挑了个流氓在身边吗?   流氓?她若真是流氓,早就下手亲自给元墨测验他长矛的功能了。如果他真已废,那么‘撞废他’这一罪名她也心甘情愿的担了,被他连番用这件事威迫她也认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总有死的不明不白之感。   “小芽,小芽,你看我都抓到什么了?”   看楚飞一脸喜庆的拎着一个桶大步走过来向她显摆,江小芽往里瞄了瞄,牛蛙,鱼,泥鳅,还真是够丰富的。   “小芽,今天把这些都做了,中午我们好好吃一顿。”   看楚飞只是说着都开始咽口水,江小芽开口,“三少,萧大小姐来了。”   话落,看楚飞脸上笑容散去。   看来,有些事楚飞也看的很清楚。而且,也知道很不合适。因为,听说这位萧大小姐已经定亲了。她这么强势拉元墨做第三者,结果怕是都很难看。而楚飞这个将元墨带来的人,立场也变得相当尴尬。   “三少,公子从未出过远门,这一下子来这么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身体总是不舒服。再这样下去,奴婢真担心公子病倒了。”江小芽望着楚飞,脸上是担心,嘴上自然提议道,“所以,您说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楚飞听言,神色微动,换个地方吗?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想着,看着江小芽满脸担心的表情,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小丫头就是太单纯了呀!这个时候也只知道担心她家公子的身体,看不到别的危机。   接收到楚飞带着一丝同情的视线,江小芽有些不明所以。同情她什么?如果是同情她遭遇蛇蝎主子,那倒是应该。   “好了,你先去做饭吧!离开的事,饭后我就去给你家公子说。”   “好。”   最难消受美人恩,惹不起只能躲了。所以,离开是最好。   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题外话------   小豆芽快长大了!   第七十三章 竟然想   离开最好,那就离开!   楚飞是绝对的行动派,决定了就行动。萧凝一走,给元墨知会一声,看他无异议,既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前,楚飞给萧易留了封信算是告辞,虽然这样有些不合适。但,来日再解释吧!   “元墨,在你身体不适的还要赶路,实在是抱歉。不过,我已经找了好了地方,不会让你太劳累的。”楚飞看着元墨带着歉意道。   元墨摇头,“是我让楚兄为难了。”   看楚飞像呵护小羊羔一样的照顾着元墨,再看元墨那儒雅君子态,江小芽默默移开视线,曾经她也跟楚飞一样瞎过,把元墨当成了温和美好,畜生无害的人。结果……啪啪啪打脸,他那一句五马分尸至今贯彻耳边。   楚飞一摆手,豪爽道,“你我都是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说完,又打趣道,“不过,如果你心里真要感谢我,不若把小芽这丫头给我怎么样?”   这话落下,马车内陡然一静。   江小芽抬头看向元墨,不由屏息,心里:她愿意,她十分愿意跟着楚飞。求蛇蝎美人主子不要犹豫,大方将要送出去。   元通坐在车厢外的元通,不由竖起了耳朵,心里:默默祈祷,他十分愿意主子把江小芽当人情送出去。主子,这样随时都会占你便宜的小婢,就弃了吧!   元墨神色温和道,“我虽然是小芽的主子。但,却不能凡事都依着我的意愿,这事还是要听她的。”说着,转头对着江小芽方向,柔和道,“小芽,你愿意跟着楚三少吗?”说完,抬手似无意间抚了抚自己衣襟。   看到元墨那状似无意的动作,江小芽眉头动了动,衣襟下她拧过的地方。这动作,元墨做出了秋后算账的味道。   抬眸,看着元墨那温和俊雅的面容,江小芽眼睛眯了眯,他对着她说会将她五马分尸时,也是这副不露声色,杀人不见血的嘴脸。   再想元墨那蛇蝎美人的属性,还有自己撞废他的罪行。如此,她敢选择跟着楚飞,舍弃他这个主子,会是结果呢?   江小芽稍想了一下,继五马分尸之后,可能会再送她两匹马。   警告,他做的无声,她看得明白。   了然,江小芽看向楚飞,肃穆道,“多谢楚公子看的起奴婢。不过,从做了公子奴婢的那天起,奴婢就发了誓,这辈子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公子,绝不离开。”说完,看向元墨,眼里满满都是敬慕。   看到江小芽的眼神,元墨嘴角扬了扬,随着又垂下。一点不觉得悦耳动听,只感到被她拧过的地方更疼了。   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不敬不诚,这样的丫头,他却还是不想丢掉的原因是什么?元墨不想探究。   楚飞不知主仆俩内心暗涌,只听江小芽的话,脸上满是赞叹,“元墨,你这小丫头可真是难得一见好丫头。才这么小就这么忠心,以后肯定更加了不得。”   听到这话,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强忍着自己不去拆穿江小芽的真面目。   楚飞夸赞江小芽的话完全不可理喻。不过,其中有一句却是说到了点儿上‘越发了不得’,这句话,元通赞同。   江小芽才这么小就敢对公子上下其手,又亲又咬,等她长大后,肯定更加了不得,说不定她敢……   一副江小芽将元墨压在身下,而元墨无力反抗的画面骤然入脑!元通瞬时面皮抖动,眼前黑了一下。   江小芽,她如果敢这么做,他一定活剥了她。   赶车的徐风,看到元通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咽口水,却是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儿吗?元管家突然这么气势汹汹一副要压人去菜市口的表情是为那般?   “敢问,楚飞楚公子可在马车上?”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衣的青壮男子,忽然挡在路中,开口问道。   去路被挡,徐风拉住缰绳,马车停下。   楚飞听到声音,掀开车帘,对着来人道,“我就是楚飞,请问几位壮士是……”   “我等是萧家下人,我们少爷想请楚公子几位一叙,还请楚公子随我们去一个地方。”为首的黑衣人一抬手,余下几人分开,立在马车两旁,“走!”   这不由分说的架势,颇有几分押解犯人之感,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   楚飞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够礼遇,只是他的认知却与江小芽却是完全不同。   “我们这样不辞而别萧易好像不高兴了。”楚飞挠着头道。   江小芽听了,看看楚飞,相比元墨的莫测难懂,他或许才是真的纯真无邪。   一路前行,楚飞跟元墨说着话,江小芽静静望着外面,下意识的记着路线。   行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下。   “到了吗?”楚飞说着,跳下马车。江小芽坐着没动,直到元墨朝她伸出手。   看着伸向她的大手,江小芽一时未动,不时感觉,她与元墨的相处有些怪异。   他阴过她,却也护过她。   他有时明明很不喜她,却现在还留着她。   元墨到底是什么想法,江小芽猜不透。不过,如果他能一直这样也挺好,就算有时厌弃她,就算会恐吓她,甚至阴她,可最后还是会护着她,会留着她。那,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在她这个年岁,因为他,让她免于颠破流离,能够平安长大!   看到江小芽望着他,眼底隐隐流露出点点期望,元墨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对他,她在期盼什么?   元墨疑惑,江小芽伸手出握住他大手,稳稳将他扶下车。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诚然不欺。江小芽才这么点都已经开始让人琢磨不透了。   主仆俩相互不理解着,相互猜疑着,这样诡异的相处着。   “你们大少爷?他在哪里?”楚飞问。   无人应。   楚飞扬眉,这什么意思?   不解中,一道声音传来,一人出现眼前,“楚三少,好久不见呐。”   闻声,江小芽抬头。   狭长的眼睛,白胖的脸庞,中庸的体格,骑在白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一个年轻又富态的年轻男人!   “霍……霍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呀,哈哈……”   霍?   听到楚飞对他的称呼,再看楚飞脸上那难掩不自在的表情,江小芽眼帘微动,如果她之前没听错,也没记错的话,萧大小姐定亲的人家好像就姓霍。如此,再联想之前带他们来的人那不太友善的态度……江小芽转头看向元墨,有一个长的太好的主子,也是一种罪。   关键是元墨连肉汤都没捞到,就光是惹了一身骚,完全的无妄之灾!   “这位可就是元墨元大公子了吗?”霍永富看向元墨,脸上表情清淡,眼里却透着带着不屑,透着不爽。   江小芽看到,垂首。   “是,在下元墨。”元墨拱手,声音温和谦逊。但,没用。有些事不是你脸白,态度佳,就能了结的。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元大公子长的果然是仪表堂堂,如果不是之前知晓,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瞎子。”   这话,直白,刻薄。   元墨垂眸,楚飞皱眉,“霍公子,你这样说话可就太过了。”   霍永富听了,笑了笑,点着点点讥讽,嘴上却道,“我这人就是太过心直口快,还请元大公子不要怪罪呀!”   元墨淡淡一笑,“霍公子言重了。”   元墨或许在尽力不起冲突。可是,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霍永富看到心里却是越发膈应。仗着一副臭皮囊诱惑了萧凝,现在又在他面前故作无事,装无辜!哼,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此揭过门儿都没有。   “楚三少,元公子,你们都是萧大哥的朋友,那么自然也都是我的贵客。今天冒昧请你们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认识认识。”   这话,听着很好听,可惜,没人相信。包括心思简单的楚飞都不相信。如果真想认识怎么会将他们带到这山林野外?这地方是能把酒言欢,还是能喝茶畅聊?   清楚感觉到霍永富来者不善,楚飞拱手,开口,“今日匆忙,我等还有些事要办不能在此久留,实在是辜负了霍公子一番心意。不过,来日定到霍公子府上登门拜访赔罪。”客套过,欲离开。   霍永富从马上下来,站在楚飞跟前,笑呵呵道,“你们既有事,我自是不会强留。不过,初次见面,怎么也得喝杯茶再走才适合吧。”   话落下,小厮手脚麻利将桌椅摆上,茶斟上。   “楚公子,元公子,请!喝了这杯茶,你我也算是都认识了。”霍永富将茶水端起。   楚飞还有元墨却是没动。   “怎么?两位还担心我在差茶水里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确实在怀疑,毕竟他都已明摆着是想找事了!   楚飞干笑一声,“霍公子多心了。”说着,只感头痛。霍永富明显是因为元墨和萧凝流出的一些闲言碎语在不高兴。如此,兜那么多圈子做什么?心里真不愉,直接揍元墨一顿不就结了,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楚飞最不擅长跟这些喜欢玩儿手段,搞阴谋算计的人接触,费脑又费劲。   看楚飞他们没动,霍永富笑了笑,也不强求,自己拿着茶水一饮而尽,茶杯直接丢掉,开口,“楚公子,你能否回避一下,我跟元公子有几句话想说。”   “这个……”楚飞有些迟疑,不放心。   “楚公子是担心我伤害元公子吗?”说着,不等楚飞开口,既道,“如果是,你大可放心,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元公子有些事做的不地道,可我看在萧大哥的面上也绝对不会动他的。毕竟,这事闹开了对谁都不好看。”   这话听着很有理,可江小芽一个字也不相信。如果真没下黑手的想法,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适合动手,又适合抛尸的时间和地方。   可楚飞信了。一半是看霍永富说这话时态度还算稳重,不像会杀人的样子。一半是因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果霍永富真的动手,他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伤元墨的。   “那,你们聊,我去前面坐会儿。”看看元墨,还不忘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想到他看不到,楚飞摸摸鼻子掩盖淡淡的尴尬,走了。   楚飞一走,霍永富的脸就有些变了,虽然笑意还在,但恶意却不再掩饰,“今天是个狩猎的好日子,元公子想不想同本公子比试一下?”   “多谢霍公子好意,只是在下眼睛有疾,也不善于骑马。所以……”话没说完,被打断。   霍永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特意找你比试狩猎的。”   就是因为你眼睛看不见!就是因为你不会骑马!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受罪才这么安排的。   霍永富毫不掩饰他的歹意,元墨沉默了一下,开口,“如此,怕是要让霍公子失望了,在下无意同霍公子狩猎。”   “无意同我一起狩猎,却有意抢我的女人吗?”   “霍公子误会了……”   “少说废话!如果不想上马,那就等着当猎物被人猎杀吧。”霍永富说着,眼睛看向不远处。   江小芽顺着他视线看去。   一人,一弓箭!   长弓拉紧,利箭对准,直指元墨。   江小芽看到眼睛微眯,元墨主动上马摔死自己,或等着霍永富动手将他弄死!以上,两种死法等着元墨选。   萧家   萧易坐在画案前,静静翻着书,听着侍卫禀报。   霍永富在做什么,萧易明面上故作一无所知,实则却是一清二楚,对于他发难元墨的举动,默然赞同。   萧凝与元墨的闲言碎语,霍永富听到心里窝火是应该,而他找元墨发泄怒火做的也很正确。   萧凝是他萧家的女儿,就算是这次失了分寸,也不是他霍家可以指责的。   对霍家,萧易从心里看不上。如果不是为财,他不会让萧凝嫁入他家。   “在霍公子的逼迫下,元墨选择骑马狩猎,只是他眼睛看不见,霍公子大发慈悲让他带了他身边丫头上马当做他眼睛。现在狩猎应该已经开始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侍卫禀报道。   一个残疾公子,一个弱小奴婢。弄死他们轻而易举!   萧易听了,随意问道,“楚飞呢?”   “被霍公子身边的人点了穴道,暂无法动弹。”   听言,萧易没再说什么。会惹出这些事,楚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将元墨带来,萧家不会听那些闲话。如此,元墨若死,是他活该,也是楚飞害的。   砰!   突的一声,门被撞开!   谁这么没规矩?   萧易凝眉,刚欲开口斥责,就看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上带着难掩的恐慌,声音不稳,“大少爷,快,将军让您即可去军营。”   看管家神色不对,萧易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刚得到消息,皇上已下了圣旨发兵萧城。”   闻言,萧易脸色瞬变,腾的站起,“你说什么?”   “大少爷,要战了呀!裴戎率领的数万兵马,现距离萧城已不足百里,眼见就要兵临城下了!”管家惶惶不安,紧声道。   萧易听言,急声道,“派在外的那些暗卫呢?为什么没有传消息回来?大军都已不足百里了才得消息,这像话吗?”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大少爷眼下你还是赶紧去军营吧!”这个时候再追究那些已经没意义了。   萧易抿嘴,疾步往外走去。   帝王难容萧城,一战站所难免。只是,萧家父子没想到这一战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突然。   另一处……   骑在马上,江小芽坐在元墨身前,拉着他一只大手圈在自己身上,防止自己掉下去。   元墨由着她,大手放在她腰上,不动不言。这是忽然有风度了吗?不!   江小芽转头看看元墨,“公子,您不是不喜欢奴婢碰您吗?现在,你应该把奴婢甩出去才对呀!”   “把你甩出去,还如何一起同生共死?”元墨清清淡淡。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淡淡道,“公子,你该庆幸我现在年纪小。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会现在扒光你,强奸了你。临死也让自己做个风流鬼!”清脆朗声道,一语惊人,趁你目瞪口呆,江小芽握着缰绳的手骤然使力,调转方向,大喝一声,朝着相反方向策马而去。   刚才那一句,或只是江小芽一计。但,元墨只记住了一句话,一件事!   她竟然想过强奸他!   第七十四章 为墨昶   霍永富搞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想看元墨出丑,把他当猴耍。可是,在江小芽突然调转方向,策马飞奔离开的时候。霍永富……感觉自己成了猴,被他们给耍了!   什么不会骑马?!完全扯淡。   “放箭,给我放箭!”   “追,赶紧给我追!”   霍永富大吼大叫着,率领下人狂追去。   元通,徐风亦是毫不迟疑,另辟他路快速跟上。   楚飞直挺挺站在原地,就这么生生被人忘了!本以为若出事,自己会是力挽狂澜的重要人物,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边你追我赶,斗智斗勇,拼死拼活。另一边,气氛更加紧张。   萧城——在帝王眼里是一根刺。   萧城——在赵家和裴家眼里就是一块肉。   帝王想除掉他们立威掌权;而赵家和萧家想吞了他们扩权坐大。   只是想吞下萧家这块肥肉并不容易,所以赵家和裴家纵然都有侵吞之心,却均不敢轻举妄动。   动萧城,就算是成了,也必然折损不少兵力。若是万一败了……那就等于是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把自己搭进去,为别人成其好事。这样的事,赵家不会做,而裴家也同样。   就因为京城复杂的形势,才让萧家存活至今。可现在……   “父亲,你说,裴家倾力而出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圣命难违吗?”萧易沉声道。   萧仲没什么表情道,“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除了迎战已经没路可退。”   萧易点头,沉声道,“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败了就是覆灭,败了就是死,这一点最是清楚,没有任何可以侥幸的余地。只是……   萧仲望着外面蓄势待发,随时待命的兵士,眸色沉沉暗暗。   若萧易的期望是只胜不败。那,他怕是最终要失望了。因为,他们可能已毫无胜算。   就算是这次抵挡住了裴家进攻,赢了这一战,萧家也必然是元气大伤。那时,赵家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必然会乘虚而入,趁机弄死他们。如此,最后结果怕是终难逃一死。   萧家的命数,或许真到尽头了。萧仲垂眸,遮住眼里的苦涩和不甘,挣扎苟活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只是,他不明白,裴家宁愿冒着自损的危险,也要进攻他们萧家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圣命难违吗?萧仲并不这样认为。   皇上还需要用裴家牵制赵家。如此,又怎愿他们自取灭亡!   所以,裴家这样不管不顾,突然出兵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将军,裴家大军已到城门外,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一身戎装的将士走进来,肃穆道。   萧仲听言,眼眸微缩,看萧易一眼。   萧易会意,大步往外走去。   ***   城门外,裴戎坐在马车内,看着紧闭的城门,看一眼站在城楼上的萧易,眼里满是厌恶,“每次看到姓萧的,就让人闻到一股臭屎味儿!”说完,刷的将车帘放下,对着身边人将领抬抬手。   刘凛领会,仰头,朗声高喊,“圣旨到,还不快让萧将军大开城门恭迎圣旨。”   萧易听了,看一眼刘凛,轻嗤一声,一个小小的将领,还没资格向他喊话。   对刘凛,萧易完全不予理会,转眸看向马车,“裴世子既是带着圣旨来的,我等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家父这阵子刚好身体不适,人正好不在此。如此,还请裴世稍等,待我现在去告知父亲,请他速来恭迎圣恩。”说完,转身离开。   看萧易身影从城楼消失,刘凛转眸看向裴戎。   裴戎坐在马车内,懒懒靠在软椅上,绝美的面容凉凉淡淡,不温不火,开口,“狗崽子。”   刘凛听到,垂首,对于裴戎这张口既来的脏话却是早已见鬼不怪。   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纨绔凶残,再加上满口粗话!   十多年来,他已与所有高门子弟都不同的形象,在京城脱颖而出,为自己挣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头。   恶霸——这就是京城人对裴世子的统一看法。   让人趋之若鹜的样貌,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性格!   这就是裴世子。   自他降生,‘家门不幸’这几个字,已成了许多人的口头禅。   特别是裴戎的父亲,这十多年来一直在想,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才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在许多人看来,裴戎活着的主要目的,好似就为了让自己遗臭万年。   所以,当朝堂百官,京中百姓知晓这次竟然是裴世子带兵去收服萧城时……本来战乱就让人不安,这下更不安了。   让裴世子领兵,大越这是快覆灭了吗?   想到京中人的反应,刘凛埋首。大越不会覆灭,但世子绝对会给萧家父子不同的死法。   “刘凛。”   “属下在。”   “去给爷准备点吃的来,萧家那两坨屎不是想演戏吗?爷陪着他们演。”   “是。”   萧家父子避而不见,城门紧闭不开,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萧家父子明知他是过来索取他们小命的,若是还大开城门欢迎,那才是奇了怪了。不过,萧仲以‘屠城’一词散播谣言,恶意扭曲裴戎带兵前来的含义,以此煽动百姓,制造恐慌,迫使萧城百姓与他站在同一条线,共同进退,其用心也够歹毒。   所以,这个时候裴戎若是强攻硬闯,反而是顺了萧仲的意。到时,萧城百姓的阻截就会是一大障碍。继而,这个时候萧仲既然对萧城百姓使用攻心计,那么裴戎就在外使苦肉计。   让萧城的百姓看看,他来这里可不是打仗的。只是向萧仲宣读圣旨而已,顺便……取了他狗命。   弄死萧仲,裴戎已等了太久。这次,他不把萧仲种剁成肉酱,他就去吃屎尿。待到那时……   裴戎仰头往往远方,眸色悠远沉长,待到那时,希望墨昶不要失言,希望他真的会出现在面前。   “就算你不想看萧仲怎么死的,现身看我怎么吃屎的也行呀!”呢喃着,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抚着身上那块玉佩,压不住内心的翻涌澎湃。   【裴小二,萧城再见!】   想到一个月前的那一次午后,他突然收到的这块玉佩,还有附带的这一句话……   十二年了,在他以为墨昶或许真的已经不在时,他出现了。   “墨昶,你差点把老子弄哭了。对于男人来说,流泪那是比失身还大的事。如此,如若你敢不现身的话,老子就……”就如何?只能继续找他,继续等他。   这念出,裴戎扯了扯嘴角,低骂,“娘的,为什么搞得跟人家生死离别的情人似的?”他也不想这么多愁善感,但这酸爽的心情压都压不住,为女人都没这样过,现在因为墨昶……有种把什么都给了墨昶的诡异感。   刘凛拿着吃食,站在马车外,听到马车内裴戎的呢喃,轻轻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一次四爷真的能现身回来。那样,所有的恩情与亏欠都可以得到偿还,不至于压在心里,日夜难安。   萧家父子不是好奇裴戎不为自损,亲自带兵攻打萧城吗?   其原因,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只为了墨昶!   山林野外,你追我赶仍在继续!   江小芽跳下马车,看看自己,仰头,“公子,奴婢好像受伤了。”   开口,本以为元墨依旧会当她是死人,不会搭理她。然,这次人家偏开了尊口。   “伤了吗?伤在何处?”   “腿!骑马好像磨破了。”   江小芽如实道,元墨听到,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伤了头?那样才合我意。”   看着元墨一副想看她早死早托生的样子,江小芽不由好笑,自她说扒光他,强奸他后,他就是这副嘴脸。   她没说这话之前,元墨还拉她一起,说要同生共死。她说了之后,元墨就是只想看她死了!   “公子,奴婢对您绝无亵渎之心,当时会那么说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随你什么理由,管你怎么解释。反正,她扬言想强奸他这句话,元墨算是记下了。   一辈子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可现在不但听到了,而且还是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嘴里说出来的。一时之间,元墨都不知道该用何种极刑处置她,感觉任何一种都不够解气的。   火气让人分神,一时不查!   嘎!   一声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元墨变了脸色。   ------题外话------   放心,男一男二不会有基情,嗯嗯!不会有   第七十五章 死鬼   看元墨脸色变,江小芽乍然不明,直到那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翼,再看他站着不动,眉头动了动,顺着往下看去。   一只张开的夹子,一只稳稳插入的大脚。   江小芽看到眉头挑了挑。躲过了长箭,却没躲过夹子。这是祸来躲不过,还是老天看他总是想弄死她,也没饶了他。   看江小芽站着不动,元墨嘴巴抿了抿。   “公子,这个奴婢弄不动,要不奴婢去给你叫人去?”   这话,落在元墨耳里,就是准备弃主逃跑的意思。这反应还真是贴心。   元墨不语,弯腰,手抚上夹子,用力。   夹子渐开,一只小手落在他手上,随着用力。   元墨眼帘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江小芽:“哪家下的夹子呀!快来呀,你家夹子夹到猎物了,还是个又好看又好卖的,快来收取呀!”   话落,嘎!   夹子开。   比起喊加油,喊这个好像更有用,元墨一个不愉力气更大了,夹带之前的火气都发泄在掰夹子上了。   江小芽每次一开嗓总是能凑效,只是每次都是朝着惹怒他的方向在走。如此,请恕元墨欣赏不来,也适应不了。只是这个时候没心情跟她计较,因为他这会儿感觉很不好。   脚出来,元墨在地上坐下,江小芽拿起他的衣摆递到他手上,元墨明了,轻吐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用力,撕拉一声,撕下一块塞到她手里。   江小芽蹲在他身边掀开他裤脚,看到伤口,还有那点点血红,伸手刚欲包扎……   “我感觉腿有些麻。”   江小芽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随着低头靠近,只看伤口看不出什么。   夹子上也看不出异样,上面味道除了点点血腥味儿,也闻不出什么异样。   江小芽伸出手指在元墨腿划了划,“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被非礼的感觉。   元墨嘴角垂下,屏退任何让他冒火的杂念,没什么表情道,“麻!”   江小芽听言,淡淡道,“夹子上可能被下药了。”   不咸不淡的陈述事实,关心担忧一点不见。   元墨垂眸没说话。   “我现在给你挤一下,如果能排出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再说!”江小芽说着,用刚撕下来的那快布绑住元墨脚踝,暂阻断血液流通,而后挽起袖子用力开挤压。   她目的应该是为了给他清毒。不过,那力道,确实是在往死里挤。元墨此时有种不被她当人对待的感觉。   “现在什么感觉?”   “刚才是麻,现在很麻。”   “看来没用。”   没用吗?为何元墨却感觉自己刚刚被用刑了呢?   元墨那混乱的杂念,江小芽不知晓,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落于他脉搏间,不管元墨如何理解,没去说明,也未曾解释。   而元墨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已经麻木了。对于江小芽的举动,什么都没说。   少时,江小芽将手放下,眉头微皱。仰头看看天色,太阳落山,夜幕即将降临。本来天黑下来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天黑了才好躲避,天黑了才好躲开那些人的追击。可现在,恐怕不行了。除非不管元墨身体是否受到损害,那样倒是可以不计时间,随意躲着。   所以,可以不管他吗?   江小芽静静看着元墨。   元墨靠在树上,脸上表情不明。   两人一时无言,各个有所思。良久,江小芽伸手拿起地上的布条重新绑在元墨脚踝上,“靠在这里不要乱动,好好数数,数到一百,将脚脖上的布松开,然后数到10再重新绑上。”说着,起身,“我现在到路边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个人过来将你弄出去。”说完,快步离开。不管元墨是否是会按照她的话去做,也不管他是否相信她说的。未多解释什么,也没去保证什么。   信任这东西,只有时间能证明,而保证无用。   元墨静静看着江小芽的背影,不动不言,直到她走远背影都看不见,几个黑衣人忽然闪身出现眼前,“主子,您怎么样?”   “无碍!”元墨随应一声,伸手解开腿上的布条,点下穴位,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放入口中。   “主子,属下带您离开。”暗卫开口上前。   元墨却是未动,只是开口问,“都清理干净了吗?”   “是,都已清理干净,也已按主子的安排做好了部署。”   元墨点头,“裴戎那边呢?”   “裴世子还在城门外,刘凛率兵在不断喊话,只要敢萧仲出来接旨,大军绝对不会迈进一步,更不会伤害一个百姓。从早到晚已经喊了一天,而萧仲还未现身。只有萧易在不断回应,说萧仲病情严重,一时无力下榻,恭迎裴世子入萧家宣旨!”   简单的说,言语对持还在持续。毕竟,这一步不好迈出。   萧仲敢迈出,必死。   而裴戎若进去,率大军,百姓是阻碍。若只身进去,太危险。   进退之间,就看谁先动。而结果,不用想,萧仲是绝对不会出来的。而裴戎……   耐性!   那是裴戎身上最没有的东西。谁敢跟他比耐性,他就先咬死你。所以……   元墨手指动了动,静默少时开口,“萧城那边有消息即刻来报,另外一边让元通守好,我随后就到。”   暗卫听了,不由皱眉,“主子,您现在不随属下一并离开吗?”   “我稍后。”说完,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暗卫看此,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说什么,习惯性的服从离开。   暗卫离开,元墨靠在大树上,眉头皱起,他留在这里意义在哪里?是想最后确定江小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奴婢吗?   在这种时候,探究这些好像毫无用处。就算她是个有心的奴婢又如何?有心,不代表她会让他感到顺心。所以,实在不该在这里等。   心里如此想,但却坐着没动。   男人心如海深,深到有时候连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   另一边,元通听完暗卫的禀报,脸色变来变去,各种猜测随之而来,主子不会是因为之前被江小芽又亲又咬的,给弄糊涂了吧?此时,还跟一个奴婢较什么劲呀!   元通不明白元墨心思,而萧家大小姐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天地都不一样了。   萧家   前一天,还是高床暖枕,自由自在。今天忽然就兵临城下,要打仗了。   萧家,萧城的特殊,萧凝儿多少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覆灭呀!   皇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要覆灭了萧家。如果萧家没了,那她该怎么办?由萧家大小姐一夕之间变亡命之徒,或狱中罪人?!这太可怕了,只要想到就不寒而栗。   “桂香,大少爷回来吗?”   “回小姐,没有。”桂香说着,看着萧凝惶惶不安的脸色容,开口安慰道,“小姐,您别太担心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安慰萧凝,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只是可惜,完全没用。这话一点儿也不能让萧凝安心。   见不到萧仲,也见不到萧易,就留女眷在府里死等,萧凝坐立难安,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想,真正到了危机关头,她的父亲和哥哥还会管她们吗?会不会直接舍弃萧城,抛弃她们直接逃离?   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想着,萧凝腾的站起,把退往外跑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小姐,老爷和大少爷说了,您不能乱跑呀!”桂香在后面追着,喊着。心里一片焦灼!   都这个时候了小姐是要去哪里呀?不会是……不会是去找元墨吧?   如果她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元墨。那,就真的成了一见真情了。可惜,不是。   城外,裴戎喝一口酒,看一眼刘凛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马上就子时了。”   裴戎听了,放下酒杯,抬脚从马车上走下来,整理一下衣服,往往城楼,对着刘凛伸出手。   看着裴戎伸过来的手,刘凛不由开口,“世子,要不再等等?”   裴戎斜睨他一眼,认真道,“等等萧仲会打开城门出来吗?”   刘凛不说话了,默默把剑递了过去,只道,“世子,您在这里等着,属下带人去攻破城门。”   裴戎靠在马车上摆摆手,“去吧,攻不破不用回来。”   刘凛笑了笑,想听世子一句好听话,很难。   刘凛吩咐下去,兵士坐好准备,朝着城门进攻!   夜半时分,战鼓陡然敲响。萧仲听到,嘴角沉了沉,传闻果然不虚,这位裴世子的耐性确实够差。   差吗?不,对于裴戎来说,对萧仲他耐性已是足够了。想弄死他太久了,现在机会来了,如何还能再忍耐!   战鼓敲响,这一夜注定不会安稳。   刀光剑影,万箭齐发之中,裴戎骑在马上,看刘凛率兵拼力攻城,静静看着,静静等着,直到……   在看到萧仲身影出现在城楼上的刹那,裴戎眼眸陡然沉下,一片暗黑,戾气骤盛,随即提气,飞身而起!   看裴戎突然动了,刘凛心头一跳,暗道一句不好,赶紧追上。   战事爆发,瞬时既进入白热化,硝烟四起。   山林之中,元墨依旧坐在原地,遥望着萧城,看着那几乎把半边天都照亮的火光,眸色沉沉浮浮,一场期待已久的厮杀终于开始了,为这一战,他已等了十年之久。而现在……元墨抬头望望天空,他等江小芽好像也等了许久了。   这时长,去找人来的人,怕是也随着一去不复返了。   嗯,对着一个不时就会想弄死她,会说弄死她的主子,她趁机离开,好像也不意外,甚至可以理解。只是,理解不代表会饶恕!   江小芽今日这一走,数罪并罚,难逃一死。   所以,找丫头还是要找规矩些的,太过刁钻的丫头,让你好奇了,稀罕了,却也受气了,吃亏了。而最后结果,却也没脱离人趋吉避祸的本能,该离开的时候,照样毫不犹豫的走了。   这结果,可说是意料之中,不算意外。而江小芽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结论下,元墨动了动腿,站起,转身,抬脚,迈出的脚步忽而顿住,看着不远处,眼神微缩……   一张带着汗沾着土的脸。   一身残破凌乱的衣服。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身上那血红点点!   离开时整洁刁滑的丫头,此时……狼狈脏乱的像个乞丐。   “我不是说不让你乱动,为什么不听话?”完全质问的口吻,没规矩,没分寸。   元墨听到,此时却是忘了计较,只是问道,“江小芽,你为什么会回来?”   他都已经决定不再留着她了!她为什么偏偏还要回来?   金口玉言,落地砸坑,果断,果决!身为主子该是如此,元墨过去也一直都是这样。他最厌恶朝令夕改,也最不喜欢把绝对当屁。可现在……江小芽偏在他已经做了决定时回来,她是故意的吗?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多大表情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去找人,找到可以带你出去的人就王回来,你忘了?”   没忘!他只是没相信。   江小芽知元墨怎么想的,不咸不淡道,“重要关头,我不说瞎话,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就像之前被霍永富追杀时,我说想扒光你,这句,也不是假话!”   一句话,足以让元墨咬牙,什么复杂的心情都消散了。   “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背他。”对着不远处的高壮男人,江小芽喊道。   男人听到,嘴巴抿了抿,狠狠等她一眼,然后咬着牙认命的走到元墨跟前,半蹲下,“上来!”   江小芽拉着元墨的手扶在他肩上,“上去吧!让他把你背出这片山林,然后我们骑马去医馆。”   元墨没说话,由着人背着往外走去。   因为‘眼瞎’,看不到江小芽现在的状况,所以没话可问。不过,不问心里也清楚,看江小芽现在的模样,还有这个男人那黑青憋气的脸色,就算是没看到,却也能想象得出,之前必然是经历一出羊吃狼的事。所以,当下这个男人才会这么听话。   三人走着,一言不发,直到走出去,男人将元墨放下,对着江小芽伸出手,粗声粗气道,“解药呢?”   “到了医馆自然会给你。”   男人听了咬牙,站着不动,一副你不给解药就别想我再动一下的表情。态度很坚决,可惜江小芽却是看都不看他,将元墨扶上马,自己随着爬上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挥动马鞭,“驾!”   一声喝,策马前行。   男人大骂一声,赶紧跟上。态度坚决有什么用,没人吃他这一壶。   元墨骑在马上,看着怀里小小的丫头,看着她外露的手腕上那让人难以忽视的大块淤青,还有手背上和外露肌肤上的划伤……   “萧城出事了,当下进不去。所以,我们就近找了一个医馆。”   元墨没吭声,而江小芽已经习惯了元墨对她爱答不理,也没再多说什么,忍着身体的不适,漠然前行。   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元墨静静看了好一会儿,默默撇开视线,当下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只有元墨,清楚的记住了江小芽此时的模样,还有他此时此刻的那种心情。   到了医馆,江小芽没有失言,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男人,“后会无期。”   男人接过放入口中,瞪她一眼,转头看向元墨,“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在狼窝里训大的?小小年纪就这么狠辣?”   “知道她狠辣,你还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说话,不怕她再撕你一次吗?”元墨不咸不淡道。   男人听言,冷哼一声,“真是有什么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算我倒霉。”说完,憋着一肚子火气,骑马离开。   “真不会说话,明明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才养出了什么样的下人,哪里是下人带坏了主子。”江小芽废话一句,抬手开始拍门。   元墨听到她那句话,面无表情,她至今都未能立功成功的原因,有一部分都是因为她这张恼人的嘴。想到江小芽这张嘴,不由的想到了她亲他的事。瞬时,对于江小芽的牙尖嘴利,不愿再多想。   啪啪啪!   拍门,踢门,一番努力,里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看门打开一个缝,看一个脑袋伸出来,满脸的忐忑不安,“你,你们是谁?”   “大叔,我……”江小芽说着,转头看元墨一眼,开口,“我和我哥赶路的时候不小心马车翻了,伤着了,还请大叔打开门给我们兄妹看看好不哈?”   一对狼狈的苦难兄妹,比有钱家公子夜晚不睡带着丫头乱窜,来的更加惹人同情吧!   门内的中年男子听了,看看灰头土脸,年幼弱小的江小芽,再看看脸色不佳,双眼无神的元墨,男人眉头皱了皱,一时没动。   “大叔,您放心,我们身上还有些个铜板,一定不会缺了您的诊费的。请大叔帮帮忙,给我们看一下吧!”江小芽仗着年纪小,顶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扮弱很天然。   中年男人听言,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进来吧!”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江小芽说着,牵着元墨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往两边看了看,又望了望萧城方向,看到往昔平和巍峨的地方,此时烟火烟火缭绕,尘土飞扬,心往下沉飞,叹息一声,掩门进屋。自来争战,受苦受难的都是他们老百姓。只是,此时有谁会在意?   权利之争,在意也无用,所以只能看着。但其他的,该在意的还是必须在意的。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爹爹很就过来。”   “多谢姐姐。”   “不用,不用。”女子快步走出。   听脚步声渐远,江小芽转头对着元墨开口,“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什么?”一时不明白她说什么。   “刚才的女儿声你没听到吗?”江小芽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随意道,“这家也有女儿,所以你记得安分些,不要乱开屏。若是这个时候不小心又招蜂引蝶,那……”   安分些?乱开屏?招蜂引蝶?   这大不敬的字眼,这甚至可称的上警告式的语气……这是丫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祖宗。   元墨冷着脸,沉沉道,“那你要如何?为什么不说,嗯……”   话没说完,身体陡然紧绷,腰间被狠掐了一下,吃痛不由闷哼一声!   这声音出,元墨嘴角下垂,脸色乍青乍黑。   江小芽不看他,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姐姐,家里有水吗?能不能接口水喝?”   “行,你坐着,我给你倒。”   “谢谢漂亮姐姐。”   听着江小芽那甜腻的声音,元墨伸手摸摸自己被掐的地方,磨牙,“该死丫头。”气,气到没脾气。   隐匿在暗处看完全程的暗卫,此时心里,江小芽是怎么护元墨的已经忘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护着主子太正常,那是身为下人的本分。   所以,小芽是如何护元墨被忽略不计,他们现在只是看到小芽怎么欺负主子的。   都说奴大欺主。而这丫头才这么点,都已经敢对主子下手掐了。如此,他们等着,等着主子下令花样处死她。   “别担心,你哥哥没事,把这药喝了再好好修养几天就好了。”   “谢谢洪大叔,谢谢洪大叔。”江小芽鞠躬感谢,“我一会儿就把诊费给您送过去。”   洪成和蔼道,“不急,先把药喂你哥哥喝了吧!”   “好。”   洪成走出去,江小芽惦着脚尖,把药递到元墨嘴边,“别吸气,一口闷了。”   她以为是山珍海味呢?还一口闷。   “你出去,我一会儿自己喝。”   江小芽听了,直接把药放下。很累,累的没精力哄他,随他爱喝不喝。   “把脚抬起来。”   元墨没动,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看元墨又把她的话当屁,江小芽直接上手,搬起他的腿,伸手将鞋子给他脱掉,在元墨冷凉的眼神中,伸手从他鞋底抽出一张银票。   元墨:……   他鞋子里什么时候放了银票?!   “你做什么?”元墨‘眼睛看不见’,故作不知问。   “拿我的月钱给人家付诊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元墨:……   她竟然把月钱藏到他鞋子里?!怪不得元通罚她上交月钱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原来在他身上!她可真是会藏呀!   元墨抚额,已无言以对。   还有,她的月钱至多也是几个铜板吗?她哪里来的银票?!   元墨忽然有些挫败,人在眼皮底下紧盯着,竟然都没挡住她作幺。   “京城来的大军已把萧城城门攻破,两军对垒,伤亡惨重,老百姓也伤亡了不少。不过,我看京城大军并没有要屠杀老百姓的意思,只要他们不阻挡在大军前就不会有事。那些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的,都是好好的。所以……”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低声道,“所以,之前听说的,所谓屠城一言,怕是有假。”   洪成听了,看着眼前师伯,低声道,“萧大人呢?出来了吗?”   “不清楚!京城来人一直在呼喊,说:他们此行目的是见萧仲,不是为引发战争,更不为屠城残杀老百姓。还说……说萧大人手中并无虎符令,却仍控三军,实为大逆不道。而这一点皇上早就知晓,只是萧仲以萧城百姓性命为要挟,胁迫皇上不敢动他,皇上为维护百姓安宁,才一直隐忍不发。但,萧仲却越发过分,竟萌生谋反之心,所以……”   洪成听了,沉默。   京城来人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一时分辨不出。不过,萧城一直避而不出,对圣旨拒而不接,这就有很大问题了。   “不管如何,只要皇上没有屠杀老百姓之心就好。那样,我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洪成点头,他们所求的也只有这个。   惶恐不安,血腥蔓延,厮杀不断!   这一个夜晚,太多人睡不着。而这其中不包括江小芽,她睡的很沉。累到极致,哪里管得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看夜幕渐渐褪去,天朦胧亮起。看一眼小榻上沉睡的小人,一人起身,无声走到江小芽身边,静站少时,长袖划过,手指微动,瞬时江小芽陷入昏睡之中。   人影掠过,无声无息,昏睡的人一无所知。   萧城   一片血气,残尸残肢,尸横遍地,触目惊心,这就是一夜厮杀的结果。   裴戎站在萧家大门,看着被一众侍卫护在中间的萧易,冷嗤,“乱臣贼子,明知难逃一死,却还要拉着这么多人陪葬。你们萧家果然如传闻一样,非同一般的假仁假义。”   萧易身上染血,面色冷硬,“少废话,有本事你杀了我。”   “本世子当然有本事,也一定会杀了你。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走亲戚吗?”裴戎说着,看着萧易身后的兵士,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两道虎符,盯着他们,沉沉道,“虎符令在此,敢问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到底又是谁的兵?一群连主子都分不清的东西。”   看着裴戎手里的虎符,萧易脸色瞬变,虎符!萧家的虎符怎么在他手里?!   一众将士神色不定。   “世子,萧府都找遍了,没发现萧仲的身影。”刘凛疾步走来,微微喘息着禀报。   闻言,裴戎眉头皱起,抬眸看向萧易,“萧大少爷,你的父亲大人这是抛下你们先逃了吗?呵呵,还真是父子情深呀!”   萧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心潮翻涌,却是不言,耳边回荡起萧仲说过的一句话……   “易儿,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家必须有一人活着,那样有朝一日才能东山再起,才能有仇报仇。”   想到萧仲这句话,想到他说话时,那复杂的表情,萧易心里苦涩,寒凉,此时无话可说。   萧易本以为,萧仲这话是欲倾力保全他这个儿子,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想多了。他的父亲,只想保全他自己。   心寒,气怒!只是事情到这个地步,早已没有可回头的余地。既然终归难逃一死。那么,临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裴世子,有种就放马过来,别跟个娘们一样在这里叽叽哇哇的。”萧易抬手亮剑,飞身而起,一脸杀气,朝着裴戎刺去。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本世子就成全你。”对着早就该死的人,裴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出手既攻要害。   杀意漫天,剑气如虹,寒光四溢,所到之处似能将风斩断,暴戾,血腥!   裴戎武功不俗,萧易亦是当仁不让,反转回旋,你来我往,均毫不留情!   看着萧易再次刺来的长剑,裴戎灵活避开,攻守并进,双方势均力敌,不敢有丝毫大意。就在裴戎全神贯注对持萧易时,后背陡然升起一股戾气,眉心一跳,本能感觉到危险!   “世子,小心!”   伴随着刘凛紧绷的喝声,裴戎转头,看一只长箭,带着绝对的力道,划破长空向他飞来,直击要害。   看到裴戎眸色一沉,后有长箭,前有萧易,进退之间,伤亡一瞬间。   难道今天小命要交代到这里了吗?若是,如果他死,也一定带着萧易一起。   一念入脑,裴戎无视背后冷箭,手持长剑只是攻不守,朝着萧易心口刺去。   “啊……”   “世子……”   一声凄厉惨叫,伴着刘凛紧绷的呼声,余下兵士,呼吸一窒,眼看着长箭犹如流星一般,朝着裴戎而去,命损一瞬之间……   嘶!   一声长鸣,利箭骤现,带着不可阻挡的强势,从裴戎对面飞逝而来,从他耳际划过,击中那几乎就要落在裴戎身上的利器!   长箭碰撞,致命一箭生生从中间被劈开,瞬时变得不堪一击,破损,无力掉落。   裴戎却是看也不看掉落在脚边的利器,只是直直的看着那站在阁楼之上的人,几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死鬼!”   ------题外话------   首定,评论,都朝我砸来吧,我已经摆好了姿势,也拿好了碗儿!   第七十六章 乱开屏   看那致命的一箭被挡下,刘凛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下来,“世子,您可还好?”   裴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仰望着前方。   朝阳之下,阁楼之上,那衣决飘飘的高大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裴戎知道是他。   刘凛见此,顺着视线看去,看到那手持弓箭,静立在阁楼之的人,心头一跳,“世子,那个是……”   “墨昶!”一声嘶吼,用尽全力,响彻四方!   一个声吼,喊出心中的惦念,吼出心里的亏欠,喊出此刻相见的欢欣,同时发泄着心中积压的不满!   一个称呼,落入耳中,四周人一怔,愣愣看着那阁楼之上的人,眼里满是惊骇……墨昶?!难道是,四王爷?!   那个失踪多年,在很多人口中已不在人世的人?他难道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且,还回来了。   刘凛望着墨昶,面皮紧绷,知晓他或许会出现,可现在他真的出现了,刘凛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波涛汹涌。   极具城府,精于算计,性情乖戾,善于伪装!   对四王爷,赵太傅曾给予这样的评价。而现在,这样的四爷回来了。如此……   京中必然掀起一番动荡。   “墨昶!”   裴戎再次大喊出声,站在阁楼上的人,淡淡一笑,看他一眼,忽而提气,飞身离开。   见此,裴戎脸色微变,大骂一声,急速追上。   刘凛望着裴戎飞逝离开的背影,一时未动,身体紧绷,他听到了。辱骂皇家是重罪,按照律例,世子应该被判五马分尸吧!   轻吁一口气,随即跟上。   **   十多个拱形柱子立于地下,搭起别样天地,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祥云飞龙,华美尊贵又野心昭彰。   拱形柱子之下,建造着厢房,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是无比精致,尽显奢华。   数颗硕大的夜明珠悬于空中,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让你一眼看清这里的每一处华贵精美。   此时,萧仲僵坐在软椅上,眉头紧皱,神色厚重,无心欣赏自己建造的这一处地下皇宫。   这一处肖似皇宫的地方,是他最后的退路,也是他最后藏身活命的地方。   从建造到完宫就做到了极致的隐秘,所有参与建造的人,在完工之后都被处死了。所以,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有他身边的死士之外,再无人知晓,连萧易都不知道。   在裴戎带兵来到萧城之后,萧仲既知,萧家的命数到了尽头。继而,他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萧易,而他退回到了这里。   本以为这里会保全他的性命。结果,却是截然相反。进入这里,没得到安稳,反而在进来的那一刹那既成了他人手里的兔子。原来有人早已猜透了一切,早早守在这里,等着守株待兔。   在他的地盘,他的眼皮之下,有人竟悄然无声的杀光了他所有的死士,悄无声息的占据了这里!这实在是可怕。   “主子!”   “嗯!”   一道请安声,一道磁厚的随应。脚步声随着传来,不急不缓,又沉又稳,一步一步都似砸在萧仲心里。   是谁?   这个阴他至此的人到底是谁?   绷着神经,屏息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在他跟前停下。萧仲抬头,看去,看到样貌心头一窒……   一身雅白长袍,不染纤尘,雅致矜贵。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冷硬;一双黑若曜石的眼眸,幽深凉淡;一双薄唇,线条优美撩人。   这是一个眉目间透着妖冶魅惑,却又连每个线条棱角都带着强势霸道之势的男人!   一个祸水一样的男人,一个眨眼间掌控你生死的男人。此时,居高临下,带着睥睨众生的闲适,不咸不淡的看着他!   “萧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闻言,萧仲眼睛微眯,眼前这张脸,让他感觉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看萧仲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元墨淡淡一笑,“崤山一别,十年未见,萧将军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这一句话落,萧仲脸色微变,眼眸紧缩,“墨昶!”   “看来萧将军记性还是挺好的,并未忘记本王。”   萧仲无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身体紧绷,“微臣对王爷一直铭感于心,从来不敢忘记”眼前人,这眉眼,跟曾经那年少华贵的女子一般模样,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还有,也只有墨昶才会隐忍这么久,才会处心积虑的算计他至此。他应该想到的。   “多年不见,王爷已经长大成人了,如此甚好!”   墨昶长大了,活着回来了。而他,该死了。   元墨听了,微微一笑,在他面前坐下,“这还要多谢萧将军对本王的帮助,因为你,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体会良多。”   那种无力挣扎的挫败感,那种失去一切的彷徨感,那种走投无路的焦灼感。   许多在皇宫之中未曾体会过得滋味儿,在那一年都体会了个遍。   遭遇背叛,经历欺辱,承受着身体被毒侵蚀的痛苦。   他的幼年,拜他所赐,变得不堪却又绚烂。   “王爷过奖,微臣自知有罪不敢居功。”   看萧仲平和又极尽虚伪的面容,元墨勾了勾嘴角,眸色凉凉淡淡,静静看着他,却是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回忆过往,还是在想着如何处死他。   元墨不语,萧仲不言。只是元墨那除了凉淡之外,不见丝毫怨怼,仇恨的眼眸,萧仲看着心头未觉舒缓,反而开始不断下沉。   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或许有些地方理解错了。   当年,元墨被他劫持,面对他,元墨犹如被激怒的小兽一般,情绪直白的显露,对他不断痛骂,恶咒。这样的反应,当时在萧仲看来,觉得很正常。   元墨从一个极尽受宠的皇子,突然变成皇家的污点,变成他手中的质子。如此,他暴怒有何不对?可现在看来,他或许错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如裴戎,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而墨昶,反过来推断,因他遭受那大变故,现在面对他,却还能如此平静连一点恨意都不见。这,到底是城府够深,还是本性如此?   如果是后者。那,墨昶小的时候面对他时那直白的冲动,确定都是正常,而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吗?   “王爷,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萧将军请讲。”   “当年,你被我劫持真的是微臣部署的够好?而非你主动落入我的圈套吗?”   萧仲问话出,见元墨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自然是萧将军部署的够好。”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元墨的背影,萧仲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眼里盈满自嘲,原来是这样呀……   这一切哪里是他部署的够好,分明是墨昶自愿落入他圈套,是自愿随他离开的。   萧将军与董贵妃有染!   四皇子并非皇家血脉,而是萧将军与董贵妃诞下的野种。   因他一时酒后失言,被人算计,当这样的致命的流言流出。无论是他,董贵妃,还是墨昶都是致命的。   所以,在他豁出去对抗皇命之时,墨昶选择了将计就计,随他离开。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随他离开被他当做质子虽然危险,却比留在皇宫要好。   生性多疑是帝王的天性,如果先帝真的相信了这些传言,再加上其他皇妃和皇子的推波助澜,那么墨昶可能只有死路一条。相反跟着他离开的话,皇家为了颜面也一定会倾力将墨昶救出去。救出去再弄死也不迟!   皇家救墨昶,为颜面。   萧仲不杀他,为保命!   双方对持之中,反而给了墨昶生存的机会。也就在那个时间,墨昶夺了他虎符,悄然失踪了!   所以,这一切,虽祸从他起。但,他或许才是被元墨算计最惨的那个。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   听到声音,萧仲转眸,看萧凝被一个精壮的护卫推了过来。   偷偷尾随,强硬跟他躲避至此的萧凝。现在落到同他一样的境地,该怎么说呢?   萧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萧仲是机关算尽,最后却掉进自己挖好的坑。   不得不说,他们真是父女,都是满腹心机,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萧小姐不是一直嚷着要见你父亲吗?他就在这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护卫说完,转身走人。   萧凝抿嘴,嫌恶的抬手拍了拍刚被护卫碰到的地方,好似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随着在萧仲对面坐下,看着他,压低声音,紧声道,“爹爹,刚刚那个人是谁?就是他暗算了我们吗?”   萧仲闭上眼睛,没说话。没心情跟她解释各种过往,那会让他再次认识到自己有多蠢!   萧凝皱眉,低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闻言,萧仲瞬时睁开眼睛,“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这个人的背影真的好熟悉。”萧凝看着萧仲道,“就跟上次楚飞一起来的元公子很像!”   听言,萧仲眉心一跳。元公子?元墨!   【不知道为何,那个叫元墨的人让我很不舒服。】   陡然想到萧易曾说过的话,现在再听萧凝这么说,萧仲脸色变来变去,所以,墨昶曾就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吗?   这认知出,萧仲几欲吐血!   元墨走出地下皇宫,元通迎上来,“主子!”   “看着他们。还有,裴戎若是寻到这里,你跟他说明一切。”说完,元墨飞身离开,眨眼既消失在视线外。   元通看此,心里腹诽:主子这么急着赶回去,不会是在担心江小芽发觉什么吧?   猜疑出,元通感觉怪异,主子这担心是不是毫无道理?江小芽就是察觉了又如何?王爷是不是忘了,他是主子,江小芽就一奴婢,直白的说他们就是猫与老鼠的关系,而江小芽就是一老鼠。   所以,就算是知道主子外出了,她还能训主子一通不成?   “哥哥,洪叔说过要你静养不许你乱动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元墨从外回来,刚进门,江小芽劈头盖脸就对着他来了这么一句话,这算是被训吗?   在元墨看来,是!   “不要给我没大没小的。”说着,摸索着椅子坐下。   “元公子,你这样说话就不太好了。你妹妹刚醒来,看到你不见了,可是担心坏了。”洪成拎着药进来不由开口道。   元墨听到眉头动了动,担心他?应该是担心他带着她的银钱跑了吧!   想到江小芽竟然将钱藏到他鞋底,元墨就觉得很是无语,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现在萧城不安宁,你身体不舒服,眼睛还不方便,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了。”   “让洪叔跟着操心。”江小芽客气着,伸手拿过洪成手里的药,“我先去把药煎了。”   江小芽走出去,洪成在元墨身边坐下,倒一杯水递给他,语重心长道,“小芽这孩子是真不错,你有这么个妹妹也是福气。你们的爹娘若地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元墨听到,点头,心里本无感觉。但……爹娘?!   当这字眼入耳,元墨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元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身体不舒服吗?没有!他只是忽然想起,江小芽曾对着裴戎喊过爹。而现在又对着他喊哥,如此一来……   元墨嘴角垂下,这该死的关系。   “小芽妹妹,这颗糖给你吃。”   “谢谢牛哥哥。”   “好吃吗?”   “嗯,很甜。”   听到后面院子传来的对话声,元墨眼睛微眯,遥记得她曾对他说,让他不要乱开屏。而现在,她在做什么?又是在对谁开屏?小小年纪就如此不检点!   **   “墨昶呢?让他赶紧出来!”   元墨前脚离开,裴戎随即就出现在眼前。这亟不可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欲火中烧,不马上见到人,就会欲火焚身死掉似的。   这形容实在是大不敬,太不堪。但,真的很贴切很形象。   “世子爷,主子他不在。”   “不在?他又去哪儿了?又隐遁了?”裴戎激动道,“他既然已经现身了,再想藏起来没那么容易。”   看裴戎眼睛冒火,一副马上就准备挖地三尺,铲平所有老鼠洞也要把人找到的模样,元通赶忙道,“世子爷,您莫急,主子他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事这么急?”   元通忽然哑了一下。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如实的说主子去见一个丫头了吗?好像不合适!而且,凭着裴世子的脾气,若是知晓真相,一定会跳起来。   十年不见,他竟然变得都没一个丫头重要了。如此,裴世子可能会撕人。   “他去做什么了?你怎么不吭声了?”看元通一时回答不上来的样子,裴戎想法自然歪,“难道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绝无此事。”元通应的严肃认真,可心里诡异的心虚,因为公子和江小芽好像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事。比如,公子被江小芽亲了,这种事就绝对不能放在阳光下对人言。   裴戎听了,却是越发怀疑,“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这副表情?难道说……”说着一顿,陡然靠近,直盯着元通,神色不定道,“难道他做了人家有夫之妇的姘头?”   “裴世子!”   元通一声厉吼,裴戎摸摸鼻子,“看来是我想多了。”说着,看着元通笑了笑,“不过,许多年未听到元管家的吼声了,现在再次听到感觉还是那么亲切呀!”   元通:……   不知为何,裴戎这模样,还有这话,让他想到了江小芽。一个屡教不改,把他吼声当耳旁风的顽劣之徒。   一个江小芽已经够闹腾的了,现在再加一个裴戎……不行,必须弄死一个。   血腥念头出,元通摇头,不弄死也必须弄走一个。不然,这两个人都在公子身边,他简直没活路。   元通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杂念,看着裴戎开口,“裴世子,这么多年不见,您不想知道主子是如何过来的吗?”   一句话出,就看裴戎脸上笑意消散,整个人犹如被拔了刺的刺猬一样,瞬时软了下来,没脾气了,一言不发的坐下,看着元通等他说。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防备(二更)   京城*太傅府   萧易死,萧仲失踪,萧家败,萧城被收复!   裴戎胜,裴戎无事,谋划失算。   本谋划着在裴戎完胜得意之时,或陷入危机之时,趁机除掉他,给裴家一重创。   计划很好,可败了!更重要的是……兵符!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还有一块帝王令。六道兵符号召数百万雄兵镇守大越疆土。   其中以青龙和麒麟两道兵符下的兵士最为精壮强悍,用以守护边疆安定,力保大越安稳。而这两道兵符之前都由萧仲掌管。也因此,对于萧城,赵家有心吞并却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   “你确定消息没错吗?”一位满头花白,却精神矍铄,威仪十足的老者,看着下首的人沉声问道。   “父亲,这可是龙卫传来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错?”赵力坤脸色难看道,“墨昶确实是还活着。还有,裴戎手里确实拿着青龙和麒麟令,这都是龙卫亲眼所见的。父亲,您说,裴戎之前宁愿写下军令状,也要带兵去萧城,他是不是根本就是知道墨昶在萧城,也知道他一定会胜利。”   所以,这根本就是墨昶跟裴戎两人的计谋吗?不过不管是与不是,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   赵太傅眸色一片沉寒,墨昶还活着;两道兵符落入了裴戎的手里;这两个消息对于赵家来说,都相当不利。不过……   “太爷,皇上身边的胡公公来了,请您即刻入宫一趟。”赵家管家轻步走进来,恭敬道。   赵太傅整理一下衣服,起身稳步往外走去。   墨昶还活着,这一消息,比起他们赵家来,皇宫之内那位九五之尊,心情怕是更加焦躁吧!   曾经,墨昶就是他的噩梦。而以后,或许也一样。如此,也因为四王爷的即将归来,让本已经开始打压赵家的帝王,对赵家又开始别样态度了吧!   想着,赵太傅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带着点点嘲弄和沉戾。没想到他赵家重新再得皇上倚重,竟然是因为四王爷。果然世事难料,世事无常。而京城的局势,更是诡异莫测,瞬息万变。   萧城*医馆   风和日丽,微风徐徐,适合游玩闲待,适合荡漾的天气。   元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另一边,两个娃子蹲在火堆旁,眼睛盯着火,严肃认真的烤红薯。   “烤红薯可不简单,火大了外面糊了里面夹生,火小了半天也烤不熟。所以,火候很重要。”洪家的小儿子,刚满十岁的洪铁牛,看着小芽,认真道。   江小芽听了连连点头,表示万分赞同,“铁牛哥哥说的对。”   被夸奖,铁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随着拿起手边的铁棍开始扒拉火,“应该差不多了。”说着,刨出一个,用叶子包着拿起,吹着,把皮剥开递给江小芽,“你尝尝看好吃不?”   “谢谢铁牛哥哥。”江小芽接过,啃一个,“又香又甜,很好吃。”   “真的吗?”   “嗯,铁牛哥哥真厉害。”   铁牛听了,憨笑。   【铁牛哥哥说的对】【谢谢铁牛哥哥】【铁牛哥哥好厉害】,类似的好听话不断听到,元墨不由睁开眼睛,看了江小芽一眼,再看笑的一脸无知的铁牛。伪天真对真天真,一副分外不和谐的画满。   “对了,小芽妹妹,我发现……”说着,一顿,抬头往元墨这边望了望,看元墨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松了口气,才开口道,“我发现你哥哥好像不是太爱说话。”   “嗯,我哥从小就不善言辞。还因为口舌太过笨拙,连本快成了的亲事都给黄了。”小芽一脸纯真,随意道。   铁牛听了,惊讶道,“真的吗?你哥他,他说什么了让人家这么生气?”   江小芽啃着红薯,张口道,“他说比起女人,他好像更中意男人。”   听言,铁头骇然,抬头愣愣看看元墨那张好看的脸,再看江小芽这张童叟无欺的面容,腾的站起,“那个,小芽妹妹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看铁头跑远,江小芽拍拍身上的土,吃着红薯站起来,走到元墨身边,拿起水,一口水刚到嘴里……   “咳咳咳……咳咳……”   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稳稳的呛了。咳着,转头看向元墨,看到他一张不愉的表情,擦擦嘴角的水渍,走过去,轻声道,“公子,刚才的话您都听到啦?”说完,不等元墨把‘收拾她’这几个字说出来,随即道,“公子,奴婢如此也是迫于无奈。”   呵!   元墨嗤笑,江小芽解释道,“洪叔有个外甥女,年方十八,脸蛋倒是清秀可人,就是脾气大的吓人,再加上威武雄壮的身材,天生的不好惹。前两年,丈夫过世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准备再嫁……然后看上你了。”   瞎子配寡妇,洪家人都觉得挺合适。但,江小芽却不觉得。   元墨娶妻,无力洞房,她的罪行就会被重新拎出来讲。如此……桃花斩!   江小芽想着,盘腿在元墨对面坐下,吃着红薯,说着,“所以我刚才才跟铁头那么说,也是为了避免惹出更多麻烦。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比起拒绝人家,还是含蓄点好,特别这还是个食人花。”   元墨听着,再看她现在模样……不过才几天,她就把那乡村妇人的作态学了个十成十。还有,说他中意男人这叫那么门子的含蓄?   “再敢给我胡说八道,我就……”   “到时候不用公子您动手,我自撕嘴巴。”说着,又要一大口红薯。那样子,元墨差点没忍住又伸脚踹过去。   “元公子,你的药好了。”洪夫人端着药走进来,让江小芽免于挨了这一下。   “谢谢洪婶,劳烦您了。”江小芽麻溜起身,接过药,连连感谢道。   “不用这么见外,不过举手之劳。”说着,看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元墨,再想起铁头刚说的话,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可惜长的这么好了,本以为只是眼睛有疾,没想到还有一身怪癖。唉,看来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   被洪夫人盯着,元墨故作不知,继续沉默。而心里,忽然不明白了,江小芽让他少说话,不许乱开屏,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先喂你哥把药喝了吧!”   “好,我把药喂我哥喝了就帮洪婶您烧火去。”   洪夫人听了笑了笑,看着江小芽满眼喜欢,“小芽真是懂事,一会儿婶子包包子给你吃。”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洪夫人的背影,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轻喃,“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洪夫人会不会生出,让我当他家媳妇儿的念头来。”   听到这话,元墨瞬时抬眸,再看江小芽说完这话,竟然还自得其乐的笑了起来,一副分外愿意的模样。元墨看到刚才没踹出去的那一脚,又伸了出来……   他都还没想过娶,她这么小就已经想着嫁了!   “再给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   就如何?江小芽不觉洗耳恭听。   元墨看着她,不急不缓道,“我就把你送到洪成外甥女那里,告诉那朵食人花,你是如何坏她亲事的。到时候……”   “她会一掌捶死我吧!”   元墨轻哼一声,起身走人。   江小芽摸摸被踹疼的屁股,再看她那一身傲娇的主子,心里:练就桃花斩,最大的阻碍就是他。他招来的桃花,她用嘴巴阻断还不行?非要动手吗?她也得打得过呀!   叹一个声下人难当,江小芽端起药跟过去,伺候!   夜,元墨悄然起身,看一眼沉睡的江小芽,无声离开。   离开医馆,在一处站定,一人上前,“主子!”   元墨颔首,开口,“抬头!”   对面人听令,抬首,赫然,一张与元墨完全相同的面容映入眼帘。   元墨仔细看一眼,淡淡道,“注意言行举止。还有,防备着江小芽!”   闻言,暗卫抬头,注意言行举止这一句他明白。防备好江小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主子的意思是防止被她非礼吗?”   ------题外话------   预测,小豆芽长大也就这两三天!   第七十八章 承担不起,不想背负   既然要扮作主子,那么对主子的一切都应当有所了解。所以,江小芽曾对元墨上下其手的事,暗卫自然知晓。现听元墨这句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本以为,自己猜对了,只是说完,看主子盯着他的眼神……   透着送他去菜市口见刽子手的光芒。   看此,后脑勺一凉,随即跪地,“属下失言,请主子责罚。”   元墨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来他被江小芽亲了这件事,记住的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也在帮他记住。就算是他想忘记,也会不时有人拿出来提醒他一下。   元墨舌尖顶顶后牙槽,屏退这瞬间想让某人灰飞烟灭的念头,面无表情开口,“防备被她拆穿,不要露馅。”   “是!”   “还有……”元墨顿了顿,静默少时,情绪不明开口,“看好她!”丢下意味不明的三个字,飞身离开。   看着瞬时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影,暗卫开始冥思,看好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暗卫凝眉,苦恼,他比较擅于动手,动脑他不擅长。飞身回房,看着睡在小榻上的江小芽,暗卫开始认真思量。   认真思量着,思量着,思量着不觉就歪了……   你说,江小芽这么小的丫头,她怎么就敢非礼主子呢?还有,都被非礼了,主子还让这丫头睡他榻下。这……主子心难测呀。   暗卫感到人心难测,而有人觉得事实太过无常。   夜色下,一小厮提着灯笼扶着喝的醉醺醺的人,吃力道,“少爷,你小心脚下。”   “顺子,你说,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想我张志远,前个月还是州长大人的外甥,现在怎么就成了罪臣的亲戚了呢?”   沈家的一系列的变故,不止沈家接受不了,张志远同样难以接受。沈家就这么倒了,那他以后还怎么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过去,仗着沈家的势利,张志远嚣张跋扈习惯了,现在为免被沈家牵连,突然要他跟乌龟一样缩着头过日子,张志远怎么都适应不了。   “少爷,您再忍忍,以后会好的。”   “好个屁,你没看到那帮孙子现在都是怎么对我的吗?”想到那些狐朋狗友现在的嘴脸,张志远开口大骂,“娘的,过去见到我像看到亲爷一样,现在沈家倒了,看我没依仗了,他娘的个个都想拿我当孙子了!”   小厮听了,叹了口气,趋炎附势,扒高踩低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世态炎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是,张志远一时肯定接受不了。   “让他们给我等着,有朝一日,等爷东山再起,我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听言,小厮更加沉默了。还收拾他们?小厮心里暗腹:能不被人收拾就不错了。毕竟之前沈家得势时,张志远可是一路欺辱着别人过来的。因此,不用想也知道,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一定不少,如此……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头被麻袋套住,小厮心头猛的一跳,“谁,是谁……”   “啊……”   小厮惊问刚出,身上随即一痛,被人狠踹了一脚,而耳边张志远的嚎叫声,叫嚣声随即入耳。   “谁,谁敢动手打老子,啊……”   没人理会他,只是抡起拳头,一通猛揍,揍的你满地找牙。   “请几位大侠手下留情呀!”小厮识相求饶。   “娘的,是谁,有胆子对老子下黑手,就没胆子露脸吗?有本事把麻袋拿开,让老子看看你那张狗脸……”张志远叫嚣大骂。   骂声,给自己招来重拳。不过,很快他也如愿了。   在不断叫嚷着‘有本事把麻袋拿开时’,有人如他所愿的将麻袋拿来了起来。   “很好,就让爷看看是那个龟孙子,要跟爷过不去!”捂着肚子,忍着痛,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一身红衣,张扬治艳;一头乌发,飞舞飘扬;一张脸……倾国倾城!   看到人,小厮愣住,张志远眼睛发直,惊艳,“美,美人儿……啊……”   一句话出,头破血流,惨叫!   刘凛站在一边,默默垂首。美,这个字在世子爷这里是绝对的禁忌,谁敢说,谁倒霉。为此,京城中多半数的高门子弟都被世子爷揍过。   出手,见血!   小厮顿时僵住,眼眸瞪大,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一眼上仙,一眼恶兽。   上仙眨眼幻化为兽之感。所以,长的好看的不一定都是仙,也有可能是蛇蝎。   “啊……”张志远捂住头,惨叫着,嘴巴却还没停下来,“美人儿你打我做什么?我是给你开了苞没给银子吗?啊啊……”   裴戎,在小厮眼里美如上仙。可在张志远眼里,美的不似良家妇女,肯定是窑子里的花魁。   一句话,招来死打!   刚才套着麻袋,是想揍的他满地找牙。而现在,揍死他!   就在张志远眼见就要跟阎王会面时,一黑衣人忽然而至,来到裴戎跟前,“世子爷,四王爷回来了,在酒楼等您。”   闻言,裴戎不再看瘫软在地上的脏物,飞身离开。   看一眼地上的张志远,刘凛冷哼,一鼠辈竟然也敢欺辱四爷,早晚弄死他!   元墨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元通都与裴戎讲了,而张志远这个经常欺辱元墨的人,自然被元通放在了心里头,他的作为一点没落下,都说了出来。如此,裴戎怎么能饶了他!今日是他,明日就是他全家。   就算有些人无辜又如何,谁让你偏跟他是一家。‘迁怒’这两字,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毫无道理。特别在一些极权极富的人眼里,命若蝼蚁,大不过权,亦大不过利。   只是,墨昶隐匿这些年的种种经历,都将成为秘密,不能对人言,不许对外讲。因为,有损四爷威仪。   所以,今日裴戎来此,也只是为‘元墨’抱不平,而非为四爷出气。   在蕲河的种种,一切都归属于元墨,而非四爷。   酒楼内   元墨不急不缓的喝着插,静静望着楼下,看人清理街道,清理尸首。一场战乱,开始的激烈,结束的也迅速。   不过两日,萧城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只是这座换了主人。   砰!   一声响,思绪断。   元墨转头,看一身红衣的裴戎喘息着出现眼前,眼神复杂难述,直直的看着他。   裴戎那眼神,元通看一眼,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裴世子看主子的眼神……说爱恨交加实在不合适。可,除了这个竟找不到更贴切的。而且,脑子里还不由想起,幼年时,一个做相公,一个扮娘子,过家家的画面。   想此,元通垂首,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过家家小的时候的事,那时主子不懂事,裴世子不懂事。可现在,他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不懂事,不能乱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小二,多年不见,你现在倒是出落的越发精致了。”元墨嘴角带笑道。   闻言,元通垂眸,这话绝非调戏,只是寒暄,只是寒暄而已。   刘凛垂首,刚被人喊过美人,现在又被人夸精致。世子爷这张脸,到了哪儿都让人无法忽视,特别今天不知道又在哪儿搞了一身红衣。把自己搞的那个……骚气冲天!   大不敬的念头出,刘凛赶紧低了低,把嘴巴闭紧,防止一个不甚脱口而出,被世子一掌劈死。   听到元墨的话,裴戎绷着脸道,“是呀!多年不见,你也大不同了。从之前见到女人只能看,到现在已经能上了。”   没有,主子没上女人!而是差点被女人上了!   一念入脑,元通抬头,“主子,世子,老奴去外面守着。”说完,疾步走了出去。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于胡思乱想。   看元通走了出去,刘凛也默默的跟了出去。四爷和世子爷的重逢,感觉自己不在比较好。   走出来,并随手把门关上。随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刘凛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关门。   “墨昶,你个狠心的东西,你明知道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能藏这么久都不露一面!”   裴戎声音入耳,刘凛:关门是对的。不然,让人误以为两个男人在调情,会很难收拾。而且,万一让人看到世子哭鼻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看。   “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相比裴戎的激动,元墨就显得格外平静了。   裴戎听了,看着元墨,静了一下,悠悠道,“确实,现在也见到了,只是错过了很多。所以……”微顿,裴戎看着元墨,肃穆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睡过女人了吗?”   这话出,屋内静了一下,随着是元墨不咸不淡的声音,“你备了?”   “嗯,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每一年你生辰,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个,现在就等你回京了。”   一年备一个,如果元墨还在就随他如何。如果他不在了,那……黄泉之下,总是不能让他太孤单了。   这些年,除了寻找他,裴戎也就只想到为元墨做这个。很多人说他荒诞,可,谁他娘的在乎你说什么。有种别背后说,当面说,看不打死你。裴戎就这么蛮横不讲理着,继续任性妄为着。   因为对元墨,他是有罪的那个。   “墨昶,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不是我口舌无忌的乱说话,你也不会遭受那么多屈辱,经历这么多不堪。”裴戎褪去脸上不羁嬉笑,神色厚重道。   当初,有人说元墨同萧仲长的很像。而他高声附和着,因为萧仲是将军,在裴戎当时的眼里,那是英勇厉害的象征。继而,就着他那自以为是的理解,他到处说,不断说,甚至跑到了先帝面前去说。   他是一时童言无忌,可对墨昶,却是毁天灭地!   一夕之间,从尊贵的皇子,变为百官争相讨伐的对象。   萧仲一时失言遭人谋算是阴谋的起点,而他的无知,却是给墨昶招来劫祸的根源。   墨昶若死,那他就是害了墨昶的那个刽子手。   曾经墨昶救了他的命,而他的回报,就是让他送命。每每想到这些,裴戎就觉得,对墨昶,他或许该以死谢罪。   “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有错,现在也都已经还清了。”元墨说着,倒一杯是递给裴戎,淡淡道,“舍过去,敬将来!”   这一夜,元墨和裴戎一夜畅聊。   另一处,当天亮,江小芽起床,既看到徐风出现在了眼前。   “公子这里有我伺候,你去忙别的吧!”徐风说完,开始伺候元墨穿衣。   江小芽看此,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伺候主子的活儿有人分担,江小芽很愿意让贤。至于徐风是如何找来这里的,他好像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反正也没多大意义。不过,元通呢?不会是被……咔嚓了吧!   想着,江小芽回转,开门进去,刚欲开口,看到屋内情景不由顿住,眉头微动,要说的话咽下,静看元墨听到动静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遮盖外露的胸肌。   “你,你忽然跑进来做什么?”徐风挡在元墨身前,急声道。   看徐风这紧张的样子,再看元墨慌乱整理衣服的动作,江小芽:有一个刹那直怀疑他们在偷玩儿激情。不过,想到元墨那浑身上下都似装了老虎屁股一样不喜人碰一下的性格,感觉自己想多了。   “我就是过来问一下,通伯呢?他怎么没随你一起过来?”   “通伯身体不适没法过来,所以让我来接公子。”徐风绷着脸道,“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起去通伯那边。”   江小芽听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去跟洪叔他们说一声。”说完,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元墨。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江小芽一离开,徐风赶紧把门关上,并不忘把门插上,防止江小芽再进来。而‘元墨’,在床上坐下,莫名有种虚脱之感。特别是江小芽最后离开时的那一个眼神……   暗卫吞口水,不会是露馅了吧?!   不会,不会!毕竟,他可什么都没做,怎么会露馅。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让江小芽感到奇怪。对于她的突然闯入,元墨自己都慌乱了,竟然没叫她滚出去,反而是自己在那里忙着整理衣服。这……她家公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内秀了?   “小芽,你起来啦!”   闻声,江小芽思绪被打断,抬头看着洪夫人,脸上扬起一抹笑,“洪婶,来,我帮你打水。”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自然要嘴甜手勤才能不招人嫌,不被人赶。不过,现在萧城好像已经平静了,徐风也来了,又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再待人家家也确实不合适了。继而,吃过早饭,江小芽‘元墨’一行人,既起身告辞了。   “小芽妹妹,以后若是再路过这里,记得来我家,我还烤红薯给你吃。”   “嗯,我一定来!铁牛哥哥再见。”   铁牛望着江小芽,满眼的依依不舍。孩子的情感很纯粹,就是觉得当哥哥的感觉很好,有一个像小芽一样,连烤红薯都觉得他很厉害的妹妹,让他很有成就感。所以,不舍得江小芽。   只是,铁牛却是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这种依依不舍和喜欢,才让某人当即决定离开走人。一个才八岁的人,到处搞青梅竹马,太不检点!   徐风赶着马车,江小芽一如既往坐在车内,照顾,伺候,给她家公子爷端茶倒水,防磕防绊。   而‘元墨’面无表情坐着,不动不言,装深沉。怕露馅,没什么比装深沉更合适,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还不容易出错。俗话说,多说多错。   “公子,喝茶。”   “嗯!”低沉的应一声,木着脸看江小芽把水递到他手里。端起水杯送入口中,长袖随风从江小芽面前划过。江小芽眼帘微动,不觉吸了吸鼻子,随着道,“公子,您换皂角了吗?”   “什么?”   “感觉今天味道不一样。”   江小芽说的随意,而‘元墨’听到,握着水杯的手却是陡然一紧,而后没什么表情道,“不要给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是!”   江小芽恭敬应,不再多话。可‘元墨’却是一点放松不下来。伪装成主子,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甚至说不清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徐风赶着马车,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动静,一丝都不敢放松,耳边不断回荡着元管家那一句话……   “如果你们两个还斗不过一个八岁的丫头,那么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自行了结吧!”   ***   元墨睁开眼睛醒来,已是半晌,梳洗过后,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开始用饭。   “主子,您多喝点汤。”   “嗯。”元墨喝一口,不细品,不与江小芽做的菜比较,浅尝放下,随意问道,“徐风他们那边都还顺利吗?”   元墨自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江小芽就算是再精明,应该也不会马上就会察觉到异样。   元通听了,却是静了一下,才开口道,“好像不太顺利。”   元墨听了,抬眸,“不顺利?”   “是!江小芽说:公子今天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元通斟酌着用词,将事情说了一遍。   元墨听言,脸上表情不明。而心里,此时跟元通同一想法:那丫头竟然知道他身体什么味道,竟然还记住了?!   想法一样,心情不同,元通:江小芽这个死丫头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元墨:除了感觉怪异,还是怪异。同时,也很想问她一问,他身上是什么味道?   “等下你也过去吧!无需在此再逗留,马上带他们一起回蕲河。”   “是,老奴明白。”   四爷既归,那么元墨就不应该再存在了。待回到蕲河,一切关于元墨的都要结束了。   只是,很多时候,就算是再怎么周祥的计划难免有万一!所谓世事难料就是如此。   这边,元通刚离开没多久,暗卫既急速来禀,“主子,出事了!”   闻言,元墨放下手里书,抬眸,“说!”   暗卫一五一十简单扼要,快速如实禀报。   元墨听言,眼睛微眯,随即起身,飞身而去。   满车的血腥味,一地残尸,还有……   一身血红的‘元墨’,脸色冷硬身上带伤的徐风,脸色灰白气息不稳的楚飞,还有蹲在‘元墨’身边手指落在他脉搏上,眸色厚重的江小芽!   元墨到来,隐匿在暗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霍永富,你说过不会再动元墨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趁机下黑手?!”楚飞抓着霍永富衣襟,怒吼。   霍永富听了,嗤笑一声,伸手挥开楚飞的手,整理一下衣襟,嘲讽道,“他差点让我戴了绿帽子,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受?所以,我如何能轻易饶了他?倒是楚公子,我说会和元墨言和不再追究,这话你竟然也相信,倒是才让我惊讶万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带我找到了元墨,让我出来这口恶气!”   “霍永富,我杀了你!”楚飞眸色赤红,一掌挥出,既朝着霍永富攻去,眼见一掌就要落下,忽而霍永富被人推开,避过。   一掌落空,楚飞转眸,看清将霍永富推开的人,一愣,不明,抑制不住大吼,“江小芽,你做什么?你别忘了,元墨最后都是因为护你,才会中了那致命一箭的!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护着害了他的人?!”   江小芽听到,却是看都不看楚飞一眼。因为,楚飞也是那个害了元墨的人。   一言不发,抬脚走到霍永富跟前,“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我就是为了弄死他才再箭上下毒的。如此,又怎么会留下解药,让他有机会可活?!”霍永富依旧嚣张道,完全不把江小芽这么个丫头放在眼里。   江小芽听了,看徐风一眼,“点了他穴道。”   听言,徐风沉默上前,不说废话,直接伸手,武力碾压,轻易封住霍永富穴位。而江小芽默默捡起地上的长剑!   霍永富僵住无法动弹,脸色沉下,看着徐风,冷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告诉你,就算是萧家倒了,可我霍永富还是萧城首富之子,你敢动我一下,到时候……啊……”   话未完,血色四溅,剧痛袭来,惨叫凄厉!   嚎叫响彻天际,刺耳,心惊!   看着地上那只淌血的胳膊,看着江小芽手上那只还滴着血的剑,再看她那张平静凉淡的小脸,徐风眼眸紧缩,手心冒汗。   楚飞眼眸瞪大,怔怔看着江小芽,是她疯了,还是他眼睛花了?!不然,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样骇人的画面。   “解药在哪里?”   “你个贱婢,你竟然敢伤我,你给我等……啊……”   一声叫嚣,一只胳膊,干脆而狠辣,淡漠又沉戾!   徐风心头一震,楚飞头皮发麻!   “解药在哪里?”再次问,剑落在他双腿之间,表情平静无波,眸色一片黑暗,“这次,我会断了它。”   霍永富已疼到双眼阵阵发黑,但恐惧让他不敢就这么晕死过去,“我说,我说,在那个蓝衣下人衣服里。”   江小芽听了,抬脚走过去,从那已失死去的小厮怀里扒出一个药瓶子,打开,倒出一颗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而后起身,走过霍永富身前,一剑挥出,寒光划过!人倒地,气绝!   看一个八岁的女娃就那样眼睛不眨的结束掉一个人,楚飞面皮紧绷,从脚底往上直冒寒气。直直看着江小芽。此时,这么也无法将她与曾经那个一脸纯真,馋嘴又讨喜的丫头联系在一起。   江小芽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她,默然走到‘元墨’身边,将一粒药丸送入他口中,送一口水看他咽下,伸手静静抚上他脉搏,缓缓闭上眼睛,静探。   元墨,你怎么死都好。但,就是不要因护她而死!她承担不起,也不想背负!   舍己命,护她安,这一恩情,太重!   不远处,元墨静静看着,静静看着江小芽那一张,带着血色稚嫩又时常让人感到闹心的小脸,怎么都无法移开视线。   元通看着,心里也是一片复杂。江小芽这样的反应,这样的举动,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第七十九章 离开   未等元墨醒来,元通出现眼前,迅速将元墨送到萧城一医馆,日夜不寐守护在旁。而江小芽,被拒之门外。   元墨因护她而伤,她不被待见。   是呀!过去立功时,元通也没夸过她一句。现在这样,元通不直接把她驱离,或让直接让以命偿还恩情,应该已经算是客气了。   江小芽坐在院中,望着仍紧闭的房门,凝眉,心口感到压抑,同时也不明白。不明白在危机关头,元墨为何会将她护在怀里?!   他不应该是这么善良的人。所以,为什么会那么做?还有,从今天早上她就觉得元墨怪怪的。如此,江小芽不由怀疑,他真的是元墨吗?   这猜疑出,江小芽垂首,头埋于膝盖!里面的人生死未卜。而她,在这里怀疑他不是真的。她这样到底是精明,还是冷血无情?!   如果元墨真的是那凉薄之人。那么,在新年夜晚去找她的那个人是谁?那个将她带离沈家的又是谁?不是别人,都是他。   如此,相比元墨,或许她才是那个无情无意之人,是她的人生猜忌太多,缺少了纯粹。   “小芽。”   江小芽抬头,看徐风站在她面前,满眼复杂的望着她,“公子,公子他不会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江小芽没说话,元墨无事,她欠下的恩情;元墨若出事,她下的说一条命。最后,终归是欠了。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前世今生,没人这么护过她,从未遇到过的给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需要想想该怎么办,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不相欠!   看江小芽迷茫却又厚重的表情,徐风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   “徐风,你进来一下。”   听到声音,看到元管家冷厉的神色,徐风心头跳了跳,垂首,默然走过去。   徐风还未走到元管家跟前,一个人影越过他,跑过来,“公子怎么样了?”   看一眼眉头紧皱的江小芽,元通沉默了一下,开口,“已经醒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公子吗?”   元通摇头,待徐风进来后,断然将门关上。   看着再次关上的门,江小芽往厢房望了望,已经醒了吗?   醒了就好,那样或许还能少欠点。   门关上,元通看着徐风,表情冷硬,“徐风,你可知罪?”   话落,徐风遂然跪地,“属下知罪,请管家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徐风,元通沉沉道,“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江小芽面,暂时先回归暗卫吧!”   “是,属下遵命。”徐风领命离开。   元通望着内室,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元通忽然发现江小芽无论做什么都让人不省心。她犯错,你冒火,她立功,你堵心。一样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杀之不舍,留之闹心。所以,准备先这么放着。   在回到蕲河之后,元墨彻底不复存在,而江小芽暂回到她本来的地方,待到以后,看主子心情再决定。也许,过不了多久,主子就会忘记她的存在。   可现在,因为江小芽的举动,让主子对她的去留又要重新思索了。因为,不管怎么闹心,都必须承认,江小芽今日举动,虽让人惊心,但更让人惊艳。   内室,扮作元墨的暗卫,此时已摘掉了脸上那几乎可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平凡而憨厚的五官,古铜色的皮肤,此时脸色透着些许青白,气色灰沉。从霍永富那里得到的解药,也是暂时压制住他身上的毒性暂不发作,但却不足以保全他的性命。江小芽或许也是探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感到压抑。   看着床暗卫,元墨眼里染上不解,“护她,是怎么想的?”   “主子不是说,让属看好她吗?”暗卫简单而诚恳道,“属下以为,要看好她,首先也应该让她好好活着才。”毕竟,人若死了,还怎么看着?更遑论看好了。   想法很直白,没有一点弯弯绕绕;做的也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不决!   也因此,护她时,想法很纯粹,只记得主子的命令,未曾想过自己是否会丢了性命!   元墨听了,静静看着他,良久,开口,“你做的很好。”   闻言,暗卫眼里溢出光亮,单纯的欢喜,“谢主子!”   暗卫亦如死士,生来为主子而活,这是自他们有记忆起,就必须谨记的,历经多年,早已刻入骨血,从来想过有什么不应该。   尊从主子命令,为主子舍命,这些都是必须的职责,都是应该做的。也许很多人直到死,也未曾得到过主子一句赞赏,而他,现在还活着,就已经得到了。所以,相比很多人,他是幸运的。   看一眼脸色青白,却满眼欢喜的暗卫,元墨没再说话。其实他所谓的看好,只是不要让她到处搞些青梅竹马出来。显然,这一点是他说的不够明白,而暗卫也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所以,这阴差阳错,莫名的让本清晰的局面变得有些复杂了。   对江小芽,不能坦白,因为有太多秘密,不该她知道。而元墨也没有向一个奴婢解释这些的意愿。如此,或许只能将错就错。只是……   从她的主子,莫名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元墨心情并不好。   压下心里莫名的不愉,元墨起身走出去。   “主子!”元通迎上来。   “派人将他送到圣药谷。”   “是,老奴马上去安排。”   “恳请海神医尽力保全他性命。”   元通听言,眼神微闪,垂首恭应,“老奴遵命。”说完,疾步走出。心里:这些年来,逝去的暗卫无数。但,被主子特殊对待的只有这一个。而这特殊,是因为这个暗卫够特别吗?不……   元通走着,看着那依旧静静等候在院中的江小芽,心里:或许是他这次救下的人够特别,所以才让他跟着变得不同了。   屋内,元墨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的人,眸色起起伏伏。决定下了,她给你打乱了!这事她已做了不止一次。如此,是该夸她有本事,还是该说自己不够果决?!   元墨抬手按按眉心,从未有哪一个下人让他烦心。甚至于,感到难缠!   江小芽一个小小奴婢,竟然会让他感到难缠。对此,元墨都有些无言以对。   萧城   “墨昶呢?”   看自家世子爷睁开眼睛就找四爷,就跟没断奶的娃子找娘一样。   刘凛屏退脑中想法,稳住脸上表情,正色道,“回世子爷,四爷要回蕲河一趟,让您好好忙萧城的事。”   裴戎听了,皱眉,“回蕲河?他不是交给暗卫去做了吗?”   “现在四爷好像准备亲自回去一趟,至于缘由,属下不知。”   听言,裴戎感到稀奇,“墨昶什么时候也这么善变了?”   再善变,还能善变过世子爷你吗?   刘凛腹诽一句,随着肃穆道,“世子爷,您这样直呼四爷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呀?”   不要说刘凛话说的太婉转,而是裴戎曾直白的给过警告……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裴戎只喜欢听好听的。所以,那些个忠言逆耳之言,都给我收起来,爷我不爱听,你若是真想说,说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只要不怕我剁了它,那你就说。爷我敬你不怕死。”   所以,就算是忠言,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因为他家世子爷不爱。   不过,今天裴戎心情好,随刘凛说什么他都高兴。   “这点爷知道!所以,爷我只关起门来喊。”   刘凛听了不说话了,一时也说不出来。因为裴戎说这话时,那一脸的魅笑,还有那醉卧美人榻的姿势……他是想勾引谁?   “世子爷,属下去把早饭给您端来。”刘凛给自己找个活儿,转身离开。随裴戎在屋里随便妖娆去。   京城*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看着手里的信函,冷哼一声,甩在桌上,“裴家世子爷,你可真是好样的。”   一旁管家刘言,垂眸,每当老太爷呼出裴荣爵位尊称的时候,就是他心里最为火大的时候。   裴戎这个兔崽子,是平日称呼;裴家世子爷,是火大时的称呼。这一点,裴家上下几乎都清楚。而这一次,裴老太爷为何恼火,周言心里猜得到。   魄力十足的在帝王面前签下军令状,宁愿战死沙场也要收复萧城!   当时,刘言还一度惊疑过,世子爷怎么突然就开始忠君爱国了呢?结果,现在证明,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签下军令状,从来跟忠君爱国无关,所有都是为了四王爷。这一点,他都想得到。那么,赵家和帝位上那位自然也能想到的。如此一来的话……一个欺君之罪,怕是都不足以让皇上解恨。   要知道,在皇上心里,四王爷墨昶,就是他心头最大一根刺。之前,他失踪或死都不能让皇上安心,更何况他现在要回来了。特别把他迎回来的还是裴戎!   也许,皇上这会儿已经开始在挑选马了。就待裴戎回来,立马分尸了他!   “裴世子这么做,是想我这个老头子,还有裴家九族都给他陪葬呀!”   五马分尸弄死裴戎,再诛了裴家九族,这应该才是皇上此时最想做的。   “也许在裴世子的心里,我们都是陪活的,只有四爷才是该活的。所以,四爷才是裴世子的家人,我们都是外人吧!”   刘言垂首,有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裴家人和四爷,如果同时陷于车轮底下,不用怀疑,世子绝对会先救四爷出来,至于裴家人,别说救了,他不再踩一脚就不错了。   真不怪他和裴老太爷这么想,因为这些年来,裴世子是怎么寻找四爷的,他们都看的很清楚。而对裴家人,世子爷永远做不到这份上。   随你要死要活,或赶紧死,早死早托生,对裴家人,世子从来都如此。   “老太爷,大爷求见。”   “进来。”   老太爷发话,裴家大爷裴仁疾步走进来,“祖父,皇上派赵敬勋带了圣旨去了萧城。”说着,压低声音道,“旨上圣意对裴戎和裴家或都很不利。”   裴老太爷听了,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因为都在意料之中。裴戎如此,皇上若是毫无反应,那才是见了鬼了。   所以,圣旨上的内容,无法两种:一收回裴戎手里的兵符;二:收回兵符再赐他自刎。   “裴仁。”   “孙儿子。”   “做棺木,挂白事,等裴戎回来,立马把他给我葬了!”裴老太爷说完,起身走人。转身,眼底划过一抹嗤笑,心里沉浮,都言圣意大于天,只是到了四王爷面前,怕都是屁!   皇上想收回兵符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四爷会让他如愿才怪。要知道墨昶一旦混起来,裴戎都得靠边站。   想着,裴老太爷脸上染上一抹怅然,对于四爷的回归,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青龙和麒麟这两块兵符竟然会在四爷的手里。   手持兵符,手掌重兵,竟然还能蛰伏十年之久,这份耐性……注定了他的这次归来,必定让京城掀起一番动乱。   墨昶……   对于他的归来,于大越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裴老太爷一时竟有些说不清楚,因为未来如何不敢确定。   ***   时隔五日,再见元墨,江小芽……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都是什么滋味儿。对着救命恩人,该用什么表情?不知道!   所以,继续淡着一张了小脸,静静的看着元墨,看他好像除了虚弱之外,似已无异样。   “江小芽!”   “奴婢在。”   “我饿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江小芽竟感觉很动听。饿了,也许证明了他正在好转!   “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做。”说完,疾步跑了出去。   看着小跑着离开的江小芽,元墨嘴巴微抿,伺候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跑的这么快。只是这积极实际并不是对他。瞬时,元墨有种被差别待遇之感。相比对他,江小芽对恩人可就用心多了。如此……   这或许又是一个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的决定。   但,不管如何这一盘棋都要下下去,不能因为江小芽乱了。关于元墨的所有,必须完整结束。只是,这个完整最不需要的就是江小芽的加入,所以把她驱逐是最好。但,他却犹豫不决了。   元通站在一旁,看自家主子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就一个感觉,在回蕲河的这一路,江小芽对他越是用心,他可能就会越是堵心。毕竟这份用你心,似对他,实不是。   果然如元通所料。对比之前,江小芽现在伺候元墨,可是用心多了。但,元墨却是越发难伺候了。   “咸了!”   江小芽听了马上端走,“公子稍等,奴婢马上重新做。”   一会儿甜了,一会儿咸了,元墨挑剔,可江小芽却依旧积极。   “我倒是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还可以这么乖巧。”元墨冷哼。   元通不言,这话最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而这不爽,还是他给自己找的。如此,想宽慰他,都找不到话。   相比元墨,江小芽现在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元墨挑剔,元墨折腾。相反,如果元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才感到麻烦。所以,只要人活着怎么都好,只要活着!   “公子!”一暗卫扮作的小厮匆忙走进来,紧声道,“公子,江小芽刚又和楚飞碰上了。”   闻言,元通木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元墨。这事,暗卫可能还不习惯,而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元墨也没什么表情道,“然后呢?”   “回公子,两人已经打起来了。”特别江小芽看到楚飞那一瞬间,那一道凶狠的目光,透着要撕了他的光芒,看的暗卫不由就来禀了,看主子有何吩咐,是助江小芽撕了楚飞,还是阻止她?   元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元通。元通会意,抬脚往外走去。   “江小芽,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动手?”   不能!也不想听他废话!   继而,江小芽沉默着,只是拿着剑猛攻,招式刁钻,下手狠厉,一副弄不死你,也要弄死残你的狠劲儿。只是,武功终究不敌,不过十多招既被楚飞击落了手里的剑。   “江小芽,我已经知道错了,都是我犯蠢才害的元墨受伤,害的你差点没命。我已经在反省了,你别一见面就好弄死我行不?你多少也应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楚风喊道。   江小芽却是看都不看他,捡起地上的剑,转身往厨房走去。每天进步一点,一直到长大,一定弄死他!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楚飞将这一句诠释的淋漓尽致。所以,那一起祸事,动手的是霍永富,而祸首却是楚飞!如此,江小芽怎么能饶得了他。   因为他,她欠下的,岂是他一句知错就可以轻易带过的。   楚飞站在原地,看江小芽每次见到他,总是对完他转身就走的模样,楚飞也是无力。但却不敢对江小芽说‘有种你弄死我吧!’因为他若敢说,江小芽一定二话不好说,直接会抹了他脖子让他做鬼去。   “楚三少!”   闻声,看到元通,楚飞眼里溢出歉疚,大步走过去,“通伯,元墨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公子身体尚可,就是需要静养一阵子。所以,楚公子还是请回吧!”元通话说的含蓄,拒绝的却很直白。   发生这样的事,元墨一时不想见他也正常。楚飞也没理由胡搅蛮缠一定要见!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看他。代我向元墨说一声,是我对不住他。”   元通颔首,楚飞往屋里望了望,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歉疚的离开。   元墨不想楚飞再来,除了暂时不想见到他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看到江小芽那副要弄死楚飞的模样。不管她这样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他这个恩人’,元墨暂时都不想看,闹心。   另一边,裴戎几次要来见元墨都被拒了。可是,裴戎岂是那种你不让他来,他就会听话的主儿?直接动身过来。然后……被打回去了。   看着前几次被拒,这次直接被打回来的世子爷。刘凛:也许这世上也只会有四爷才能治的住他。   世子爷敢任性,四爷直接下手收拾。从不跟他废话,费劲的讲什么道理。偏,世子爷很吃这一套。每次被打一顿,也就老实了。   “那你家主子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看他?”   “回世子爷,主子说,等你把萧城的稳住了再说。”   裴戎瘪嘴,暗卫却是不再多言,急速离开,跟这位世子爷打交道也很让人头痛。   看暗卫对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裴戎心里很不爽。他若不爽了,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刘凛。”   “属下在。”   “你昨天说赵敬勋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终于,他家世子爷终于想起还有这茬事了。   “回世子爷,是。”   “既然这样,你马上带人替爷去迎一迎去。”说着,顺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兵符递过去,“多带点人,别怕被人说以多欺少。”   “是!”   “见到赵敬勋,多余的事不用做,直接把他手里的圣旨给我偷过来。”   刘凛;……   裴戎轻哼一声,慵懒躺下,“想用圣旨压我,真天真!”   墨昶没空搭理他,那么,他就只能作别人打发时间。   ***   一路马车缓行回蕲河,坐在马车内,江小芽把元墨照顾的无微不至。那细致,元墨不咸不淡的想,如果她一直这样用心,那么等到十几岁,她也许就能做到管事嬷嬷的位置了。   “公子,想喝水吗?”   元墨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江小芽,我怎么会救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奴婢一直在想。所以……”江小芽看着元墨,正色道,“公子,您为什么要护我呢?”   “我没想救你,而是想避开,只是脚下突然打滑,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而已。”元墨凉凉淡淡道。   江小芽听言,望着元墨,静默,良久开口,“奴婢感觉也是这样。毕竟,我并没有值得公子舍命相救的地方。”说着,抬手为元墨整理一下微松的衣襟,淡淡道,“谢谢公子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一下子也不欠您什么了。”说完,知他看不见,还对着他笑了笑。   只是,那笑,元墨看在眼里,心里不觉舒畅。因为江小芽眼里那抹淡淡的无奈。或许在江小芽心里,她恐怕是宁愿受伤,也不想‘他’救。这样才能不亏不欠,独善其身,活的悠然自在。   想此,元墨垂眸,论凉薄,或许极少有人能比的过她。   “公子,到了家了。”   舟车颠簸,回到元家,进屋,元墨开口第一句话……   “江小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   元通嘴巴动了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恩人’江小芽感恩戴德,他看着心情不畅,现在因为他的话,江小芽不再提恩情一事,他又骂人家没心没肺。如此……   这么多年来,元通第一次觉得,他家主子或许是个不讲理的。   “主子,既然如此,不若把人送走吧!”这样眼不见为净,也就不闹心了。   元墨听言,看元通一眼,一言不发抬脚进了内室。   看着元墨的背影,元通轻叹了一口气,幸而江小芽现在还小,不然元通都要怀疑主子对她是不是爱恨交加了。   将江小芽送走!   对此,元墨并未表态,不过终归是记下了。继而在一个午后,京城一封信函送到,元墨看过之后,沉默许久,开口,“元通。”   “老奴在。”   “让江小芽收拾东西,派人送她离开吧。”   闻言,元通轻声问,“主子,要将人送到哪里?”   送到哪里?凭着她的作为,就该把她发配到大漠北去受苦。元墨也真这样想,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送她去梅山,交给青禾大师。”   元通听言,豁然抬头,眼里满是惊讶的看向元墨。   元通眼里的惊讶,元墨看到,清楚他惊讶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很惊讶,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愣着干什么?是没听清吗?”   “是,是,老奴这就去。”元通疾步离开。   元墨静静坐在屋内,翻着手里书,脸上表情一片沉凉,命令是他自己下的,心里不痛快也得忍着。只是,这样自己作自己到底是为那般?   没多久,元通回来,看着元墨禀报道,“主子,江小芽已经走了。”   “嗯。”元墨没什么表情。   元通却是忍不住道,“主子,您知道江小芽她将月钱藏到哪儿了吗?”   闻言,元墨眼帘微动,抬头,就看元通一脸憋闷的指着自己的鞋道,“那个死丫头,她竟然把月钱藏到了老奴的鞋底里。”   想到江小芽刚才离开时,说要拿走她的月钱。然后……元通眼睁睁看着她拿起他晾在院子里的鞋,看着她从里面将银票抽出来。   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当时自己穿着鞋子,到处翻找江小芽月钱的事,瞬时感觉自己蠢到无边际,那种被一个丫头耍了的羞耻感,让元通嘴角直哆嗦,“主子,您就该把她发配到大漠北才对呀!”   元墨眼帘垂下,不想说话,也不想告诉元通他的鞋子也装过江小芽的月钱。   到此不由庆幸,幸而这样的丫头只有一个。若是多几个,那他还夺什么权,光跟自己丫头斗智斗勇得了。   ------题外话------   小芽要长大了…渣王作妃完结版正式上架了,有想买的看置顶书评!   另,我是不是也可以求求月票,准备碗去!   第八十章 那一个午后   江小芽离开,元通瞬时感觉整个天地都静下来了。对此,元墨有同感,原来元家是这么幽静的地方。   之前,江小芽在,她就是不说话,都让你觉得呱噪,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现在,真是久违的清净。连心里乱七八糟的感觉,都瞬时一空。觉得之前的闹心,甚至完全没有由来,毫无道理,都是闲出来的杂念。   “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把人送走。”元墨轻喃,元通听到暗暗点头,确实呀!   “公子。”孙嬷嬷轻步走过来,看着元墨恭敬道,“江家大儿子江大宝在外请求见公子。”   元墨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江小芽的竹马。   “让他进来吧!”   “是。”   孙嬷嬷领命,快步往外走去。元通悄悄看看元墨,心里:有必要见吗?   “小,小民见过公子,给公子请安。”   看着十分拘谨,难掩胆怯的江大宝。元通:只看江大宝就可以确定,江小芽确实不是江家的孩子。江小芽与江家的人真是从头到脚都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用多礼。”元墨温和道。   此时,元墨又恢复成往日翩翩公子,温润儒雅态。   “谢公子。”   “你见我有什么事吗?”   江大宝抬头看看元墨,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小民今日听说,小芽已经不在元家,敢问公子,这是真的吗?”   “嗯,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这话落下,刚还胆怯的男孩儿,随即急声道,“那她去哪里了?”   紧张,担心,都在男孩儿毫无城府的脸上尽显。   元墨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直看到江大宝手足无措,额头冒汗,才开口,清清淡淡道,“对江小芽,你了解多少?”   江大宝听了,不知道元墨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却不敢不作答,继而如实道,“回公子,小芽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好人。”   听言,元墨漫不经心扬了扬嘴角,若论身世坎坷,那么她应该也算是个可怜人,可好人?这一点元墨从未觉得。   “江大宝,你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马上就十一岁了。”   “十一了呀!”元墨喝一口水,随意道,“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妻了,想过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吗?”   听到这话,江大宝搓了搓手,变得有些不自在,干巴巴道,“小民没想过。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由长辈做主。”   元墨听了,点头,“嗯,想法很好。”   如果是父母之命。那么,他的爹妈一定不会让他娶一个‘克夫’的女子为妻。   “江小芽有事暂时离开元家一段日子,不久就会回来了的。”   江大宝听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不是被赶走了,“谢谢元公子,谢谢元公子。”   江大宝感恩戴德的离开,一人随着出现眼前,“你有空见那个乡村娃子,就没空见我吗?”带着浓浓的不满。   不满可以理解,可是这怨妇一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儿?   元通看着裴戎,心里无力,这位爷也不是个让人省心主儿。   元墨听了,抬头,看着裴戎,嘴角微扬。   任性,矫情,最会撒泼打滚,小时候的裴戎就是这样。而现在,还是这样。虽然现在这模样,没了小时候的可爱,反而让人感觉眼睛不舒服。不过,十年未见,依旧未变,这或许也是一种难得,挺好。   “元通,让厨房把参汤炖上,世子爷喜欢喝。”   “是。”   听元墨还记得喜欢自己吃什么,裴戎马上高兴了,就破下路在元墨身边坐下,“谢四爷赏饭。”   元墨随意嗯一声,裴戎往他跟前凑了凑,“四爷,你就不问问我把萧城的事都做的怎么样了吗?”   “随你高兴就好。”   这完全放手,随他折腾的纵容之态,让裴戎脸上笑意扩大,上扬的嘴角风流摇曳,一脸风骚之气。   元通:幸而裴世子是男儿身,不然,就这样貌,再加上这喜怒不定的性格,定然是一祸水,还是祸国殃民的那种。不过,也幸亏他家主子心思够稳,否者,天天面对这妖精一样的人,一不小心非出大事不可。   “四爷如此信任,小臣铭感于心。也请四爷放心,小臣就是再混不吝,也绝对不会拿萧城的事玩儿,该整顿的我一定好好整顿,该收拾的我一定好好收拾!”   元墨点头,裴戎这话,他信。因为,他派人偷盗圣旨,害的赵敬勋无旨可宣一事,他已经知道了。   “四爷,那您觉得小臣这次的事做的怎么样?”   “别具一格,值得嘉奖。”   别具一格?确实,因为相比他人的笑里藏刀,暗中算计。裴世子从来都是明刀明抢,势必将简单粗暴进行到底。   一句夸赞,裴戎瞬时笑的花枝乱颤,一脸小妾色,只见艳丽不见端庄。   笑过,裴戎忽而想到什么,看着元墨开口问,“四爷,你身边那个丫头呢?”   “什么丫头?”   “就是那个叫小芽的还是菜花的丫头?”裴戎说着,下意识的开始摩擦拳头,“那丫头可是让我至今难忘呀!”   想他京城一霸,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阴了。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一幼犬。如此,让裴戎怎么能把她忘记。   听到裴戎提及江小芽,元墨将手里茶水放下,淡淡道,“犯了错,被送走了。”   “送哪儿了?”   看裴戎一副,问到人在哪儿准备追过去收拾人的样子。元墨没回答,自然转移话题,“三天后,我启程入京,这边你看着安排吧!”   听元墨突然说起正事,裴戎先把收拾人的放一边,正色道,“你放心,我随后一定护好‘四爷’进京。”   萧城收复,接下来就是如何护送四爷回京。想来这一路定会很不容易。   皇宫之内的那个人,既然已经知道四爷还活着。那么,他接下来会做的自然不会是喜极而泣的等待墨昶这个皇弟回来团聚。而是会竭力阻止,下手除死。   所以,墨昶想回京,这一路必不平稳。如此,就由裴戎大张旗鼓的同‘四爷’一起,招摇过市等着他们玩花招,而墨昶另辟他路,悄然入京。   一明一暗,倒是要看看那些有心之人,如何得手?   京城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几天时时都能听到的声音。听到,呼吸一窒,心头发紧。   皇上心情不好,皇宫上下人人自危,个个都是绷紧了神经,连大喘气儿都不敢,生怕呼吸重了,被皇上听到,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墨昶活着入京。”   “下官明白,一定竭尽全力阻止四王爷入京。”   “如果阻止不了,你就提头来见朕。”   大内侍卫首领听言,嘴里发苦,却也只能尊从。圣意大过天,不受也得受!如此,四爷若活,那他就只能是必死了。既然这样,就只能是舍命一搏了,结果如何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太傅府   宫中动静传入赵太傅耳中,嗤笑一声,皇上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结果怕是已经注定。墨昶既已现身,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入京,除掉他就更是不可能了。   过去十年都没能如愿把人找到,除掉。现在又怎么能如愿呢?对此,赵太傅不知该说皇上和赵家太无能,还是该说墨昶躲的太深,太能隐忍。   现在,三块兵符都在墨昶和裴戎手里。如此,就算是皇上放出手里所有的兵马,倾巢而出,也阻挡不了四王爷。   墨昶归来,势不可挡,无力改变!   这样的结果,赵家也不想看到,但却无能为力。不过,墨昶现在还未回来,皇上就已自乱阵脚,也让赵太傅很是不满。   墨紘在太子位上做了二十多年,现为帝也已十年有余,本以为他就算是心里慌乱,脸上也能做到不露声色。可现在看来,倒是他高看他了。   出手打压赵家的时候,他不是很有颇多手段,颇有帝王威仪吗?怎么到了墨昶这里,他除了蛮横就什么心计都没了呢?他这样,还怎么跟墨昶斗?   想着,赵太傅眉头紧皱,满心不愉。   坐在下首的赵家大老爷,看着赵太傅的神色,轻声开口,“父亲,您要不要入宫面见一下皇上?”皇上此时心里正乱,可正是表忠的好时候呀。   赵太傅听了,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身为臣子,不该过多打搅。皇上若是有吩咐,自会派人来宣。”   赵家大老爷听言,垂首,沉默了。他父亲这话,明显是等着皇上来请。看来,对于皇上之前对赵家的打压,他父亲心里也是积了怨气。只是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唉。   本来一个混不吝的裴戎已经是够让人烦心的了,现在那性情乖戾,秉性难测的四爷又回来了。如此,赵家大老爷忽然萌生辞官归隐的念头来。   反正他在赵家也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还不如归隐落个轻松自在,平日无事斗个蛐蛐,养个戏子,逍遥自在。京城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太傅,大爷,胡公公来了!”   赵家大老爷听言,叹了口气,看来这蛐蛐,戏子一时半会儿是玩儿不了。   ***   本墨昶现,元墨就要随着彻底消失。然,在离开时,墨昶却改变了主意,让‘元墨’留了下来。元家也持续存在,未曾改变。   对于四王爷的决定,元通未敢多问,而心里几多猜测,而其中让他觉得最为可能的是,或是因为江小芽。至于原因……元通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   蕲河依旧,可京城却是风起云涌,朝堂气氛更是一日比一日凝重,百官心事重重,不平,不稳。   只是,无论你内心再不愿,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如赵太傅所预料的那样,皇上终究是阻挡不了。继而,一个午后黄昏……消失许久的四王爷墨昶回京了。   “你说你是四王爷,你如何能证明?”   城门口,看着挡在眼前的侍卫,四王爷身边人一言不发,直接亮出一物,是先帝遗旨,先帝册封四王爷为逸安王的圣旨。   看清眼前圣旨,看着那下面玉玺大印,侍卫脸色瞬变。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道寒光划过,被赐一剑!   帝王拦,四爷亮剑!   一个下马威,归还!   至此,入城一路顺畅。   事传入皇宫,皇上听完禀报,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墨昶,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依旧目中无人,依旧强势到让人厌恶。还有那道遗旨,在先帝驾崩时,他不是已经丢入皇陵让它随着陪葬了吗?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墨昶的手里?   皇上凝眉,一时很想知道墨昶是如何将它弄到的,虽然再探究这个多余了点。   “裴戎呢?宣他入宫。”皇上压下因墨昶入京带来的紧绷,沉戾道。   “是。”内侍领命疾步离开。   赵太傅坐在下首,轻抿一口水,平和道,“皇上,老臣听闻,裴世子在归京途中,遭遇袭击现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刚被抬回裴家,现在恐怕无力面见皇上。”   皇上听言,冷哼。奄奄一息?他若真没了呼吸,他姑且也就信了。可现在,装死,明显就是装死!   “皇上,不管如何,裴世子顺利收复萧城都是一大功。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收复萧城,带回失踪已久的四王爷。就明面上,裴世子都是立功。   皇上听了,沉默。   墨昶已归,无法改变。而裴戎,直接下旨处死他也不可能。因为,皇上也不想因为裴戎一人,直接将裴家逼到直接投靠到墨昶门下。所以,当下该忍的必须得忍着,比起置气,收回兵符才是最为紧要。   “胡公公。”   “老奴在。”   “替朕更衣,朕要去探望裴世子。还有,朕那久违见面的四皇弟。”   看皇上终于不再暴躁,开始沉下心里来,赵太傅也默默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能稳住,四王爷就算是想再进一步,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谋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如愿的。这一点,赵太傅是深有体会。如果那么容易,这早就不是墨家江山,而是赵家天下了。想此,垂首,遮住眼底光芒,掩盖内心深藏野心。   王府   墨昶站在府邸前,看着杂草横生的王府,眸色清清淡淡,这景致就如他十年的经历,凌乱不堪却又蓬勃繁盛。   “主子,老奴马上安排人清理。”   墨昶点头,静静看着,沉寂间,一护卫大步走来,“主子,蕲河送来的。”   闻言,墨昶伸手拿过,展开,一眼看到上面的字,隐隐有些熟悉,熟悉中夹杂丝丝让人不愉之感。本来墨昶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可当看到信上内容……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   小芽!   看落款,再看内容,元墨:这也叫信?!果然,看到字都感到不愉是有原因的。   江小芽会给他写信,没想到。而她会把信写的这么敷衍,更没想到。   想当初她写信气他的时候,可是写了满满一张。这请安问候信,她倒是间略起来了。   “那笔墨过来。”   “是。”   再看一眼江小芽写来的信,元墨大笔一挥写了回信过去。   另一边,收到信的江小芽真切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简练。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   嗯   看着手里信,江小芽呢喃,“还真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加。”   不过,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大字,想来他身体应该还好吧!那样,就好。   “小芽,你在哪里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厨房给是为师还有师兄师姐做饭去。”   青禾大师——初闻这名字,江小芽还以为她见到的会是一位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宗师。结果,却是一位吼功更胜元通,难伺候更胜元墨的祖宗。   还有,本以为元墨送她过来是学武的,结果却是让她来做饭的。不过,也好,至少不愁吃的。   ***   梅山,江小芽忙做饭。   京城,墨昶忙谋算。   偶尔江小芽写信回去,都被送到了京城王府。最初的几个月墨昶还偶尔回信。可之后,就再没回过。   而江小芽却是从未间断,虽然写的信还是依旧简略:公子,您身体还好吗?一句话,从头至尾不曾改变。   或许,对元墨,她最为关心的也只有这个。   京城*王府   低调,威严,尊贵!   元通站在外,看着现在的王府,眸色起起伏伏,一晃五年,王府终于有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五年,从最初的风雨变幻,到现在的不可撼动……时间证明了,该属于王爷的尊崇终会回来。   从民间重回王爷尊位,看似容易,但想站稳却分外艰辛。皇家和赵家的重重算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军心。   青龙,麒麟两块兵符是在墨昶手里不错。可是,那数几十万的兵士,却跟着萧仲太久,久到很多只认萧仲而不认兵符。如此,要他们都收服并不容易。   但,就算是再难也必须做。因为,兵符军心才是坚守住这份权贵的重要所在。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时间,主子为此倾注了许多心力。因此,才有了现在的王府,无人敢轻易碰触的逸安王府。   “管家。”   闻声转头,看侍卫大步走来,双手向前,恭敬道,“蕲河送来的信函。”   蕲河?!   听到,元通眼来微动,伸手拿过,展开……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内容。   内容依旧的单一,依旧的执着。五年了,江小芽还挂牵着公子的身体。如此,该说她有心呢?还是该说她固执?   元通看过,往屋里望了望,看着书案前,烛光下那越发内敛,心思亦愈发难测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如同过去很多次一样,默默将信收了起来。   主子要忙的事太多,没必要江小芽这一个已不算是主子婢女的丫头,去打搅主子。而且,除了最初的一年主子偶尔提起,之后就再没提及过江小芽。如此,又何必为了一个主子已经忘记的人,再去勾起主子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呢!   十年隐忍,十年颠沛流离!这对于元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想来对四爷也是一样。所以,除了江小芽之外,关于蕲河余下的那一点痕迹,或许也该清理了。   “元通!”   “呜……”   乍然的一声,吓得元通一个激灵,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看着那张连绝美无双,连百花都为之失色的面容,元通拍拍心口,“世子爷,您真是吓死老奴了。”   裴戎扬了扬眉,好奇道,“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蕲河的事。”   “蕲河的人事早就该清理了,还留着做什么?”裴戎至今仍不明白,盯着元通问道,“元通,你如实的说,当年四爷明知不该,却还留个尾巴在哪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这话,裴戎不信。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不过,把该清理的清理了吧!别不小心留出什么麻烦来。你是知道的,探究四爷十年过往,赵家可从来都没死心过。”   元通点头,过去一些事,绝对不能让赵家探到。虽然那些事不足以撼动四爷地位。但,终究是麻烦。   “四爷,我家老头子又催我娶妻了,你说,我这次是出家呢?还是再死给他看?”   “你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你不是还没娶吗?我急什么?”裴戎一脸排斥,连带嫌弃道,“再说,京城那些高门家的小姐,论长相,有哪一个是配得上我的?”   看裴世子扬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又在嫌四方,元通看看墨昶,转身往书房走去。   不过一件小事,不过一件必须做的事,无需过问主子应该也可以。   元通走进书房,少时,一护卫手拿一封信,策马离开往蕲河而去。   梅山   一壶清茶,一只鸡!   桃花树下,香飘四溢!   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好时节。   “师傅,喝茶。”凌云将一杯茶递到青禾手里,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厨房内正在做饭的人,轻声道,“一晃五年,曾经的黄毛丫头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呀!”   青禾喝着茶,吃着鸡,不搭话,嘴很忙,没工夫。   凌云感叹一声,看着青禾,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说,四王爷他还记得江小芽这个人吗?”   青禾斜睨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被怼,凌云默默鼻子,笑笑。   “师傅,二师兄,吃饭了!”   “好,就来。”闻着饭香味儿,凌云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我倒是希望四王爷已经把小芽忘掉才好。”说完,起身,“徒儿去摆饭。”   青禾抿一口茶,眸色悠长清淡,忘记?就算是忘记,总有一天也会想起。只是,等四爷记起,看着曾经的丫头已经变了另外一幅模样,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反应?   “小芽,你现在做饭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之前也没差过。”   “这倒是。”   吃饭,闲聊,伺候师傅大人。日子平凡简单,却悠然自在。   这简单的日子,有时甚至让人忘了世间烦扰,忘了江湖之内还有阴谋算计。   “小芽,山上的果子该有熟的了,一会儿我们上山去采摘一些回来吧!”   “好。”   只要是关于吃的,怎会有理由拒绝。那一个午后,江小芽以为她会去采摘很多果子,会尝遍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可是……   “江小芽,我要找一个叫江小芽的,她是不是在这儿?”   一道急切的声音在江小芽背着小筐正准备出门传入耳中。那声音,有些熟悉,有些久违!   江小芽缓缓转头……   凌云已经开口,“你是谁?找小芽做什么?”   “我是楚飞,是她的旧识,我有要紧的事找她。如果她在这里,麻烦你带我去见她。这事真的很紧急!”除楚飞满脸焦灼,神色分外沉重。   有要紧的事,看来真不只是空口白说,而是真的有事。   凌云看此,不由转头看向江小芽。   顺着凌云的视线,楚飞随着看去,看着眼前娇艳的少女,眼底划过惊艳,还有陌生。   “找我什么事?”   江小芽开口,楚飞眼眸瞪大,“你,你是……”不敢置信,怀疑,在江小芽视线落在他咽喉时,那熟悉的眼神,那不撕了他不罢休的光芒,瞬时勾起楚飞回忆,当即相信了。这世上,会用这眼神看他的除了江小芽,没第二个人。   不自觉的吞一口口水,随即紧声道,“你,你赶紧随我回蕲河一趟吧。”   闻言,再想楚飞刚才的话,江小芽心头一跳,眼眸微缩,提着背筐的手陡然收紧,开口,“公子,他还好吗?”   “元墨他……他死了!”   ------题外话------   逸安……容逸柏,安安!一种不由自主的期许。   第八十一章 有些想他   元墨死了!   这一消息,让这个初春的午后,瞬时变得暗淡起来,明媚不再,无心再欣赏这春暖花开。   “怎么死的?”   “身体衰败!”   一言入耳,江小芽垂眸,嘴巴微抿,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箭!   不再多问,江小芽把手里背筐递给凌云,“师兄,代我跟师傅说一声我下山了。”   凌云点头,看江小芽随着楚飞急速离开,看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凌云不由长叹一口气。   “感慨可以,切记不要想着参与。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也管不了。”   凌云转头,看青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一脸淡漠的望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   “徒儿知道。”   “那样最好。”说完,青禾转身离开。   ***   一路疾行!   楚飞一路心惊。   五年不见,江小芽变得的不止是模样,还有身手。五年前,她对他,过不了十招,她那一句早晚宰了他,楚飞从未放在心上过,当做一句气话。可现在……必须小心点才行了。   元墨死,江小芽现在的反应说明了,元墨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记得。那么,同样的,他犯下的错,她也一点没忘。   想此,楚飞扯了扯嘴角苦笑,那一次也确实是他犯蠢了。既犯了错,就要认,就要承担。特别又遇到这么个不依不饶的丫头,让你想不认都不行。只是,她不明白,江小芽既然如此感念元墨,为何这几年从未回元家探望过他。   “江小芽。”   “嗯。”   楚飞拨着地上的火,正色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元墨?”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小芽,你记住了,你是公子的丫头,遇事该是你护着他。可现在,因为你的无能,已经本末倒置了。】   【公子身边不需要累赘,如果你还想待在公子身边。给你五年的时间,好好学武,学成了再下山,否者不用回来。】   离开元家时,元通的话再次回响耳边。江小芽望着火堆不由有些出神……   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年之期了。可是,终究还晚了。   因为不想成为累赘;因为想更有能力再回到他身边;因为想学好武功,有朝一日一偿他给予的恩情。所以,她坚持着,可坚持的结果,却是再也还不上了,一辈子或许就只能这么欠着了!   所以,她还是错了!   当初,从脉象上已经探到了那毒性的霸道,就该知道元墨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五年可以等她。   为了更好的守护他才一直未回,结果却是一次都没护过他,一时的糊涂,一辈子的亏欠!   想着,江小芽起身,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策马飞逝。   楚飞看着那急速离开的身影,他不知道刚刚江小芽在想什么,只是那一刻她身上那厚重压抑,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压抑的眸色,亦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对于元墨的逝去,她不哭,却不代表不在意。所以,她现在不提替元墨报仇事,也不再对他动手,不是因为饶恕了他,只是留着力气赶回去再见元墨最后一面吧!   论手段狠辣,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可论重情重义,或许也同样。   “这丫头,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善恶并存,并把两者都做到极致的人。   京城   早起,墨昶去军营不久,元通既收到来自蕲河的信函。   【江小芽已离开梅山,回到了元家。】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神复杂,回去的比他预想还快。看来,她心里是真有公子这个主子。也因此,在五年之期将近之时,‘元墨’才必须死。否者,等到江小芽回来,凭着她的精明难保不会发现异样,不会看破暗卫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   如此,如果让江小芽发现‘元墨’是假,那只会更加麻烦。   看着手里的信,元通点燃烛火毁去。   主子在离开时,并未让‘元墨’即刻逝去,就是在给江小芽时间。现在五年过去了,对于过去的‘恩情’,江小芽是选择遗忘,还是铭记,都随她。一切都跟王府没关系!   元家   空了!   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了。   “元公子不在了,好几天前就下葬了!”   “元夫人和元老爷伤心过度,把家里的下人都驱散,也已经离开蕲河了。至于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是元家什么人呀?”   妇人那带着唏嘘和好奇的话,江小芽没问答。此时,静静站在院中,看着空空的府邸,还有那刺目的雪白,心里发沉。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到门口有些痀偻的老人,开口,“许伯。”   听江小芽这么称呼自己,许良愣了一下,“你,你是谁?”她知道他,可许良看江小芽却眼生的很。   “我是小芽,公子身边的婢女。”   闻言,许良愣住,脸上满是惊讶,“你是小芽?!”说着,问,“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回来找公子的吗?不过,你回来晚了。公子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不由抹了抹眼睛。   “公子的坟墓在哪里?”   “哦,离开这里不远,我带你去。”许良放下手里的扫帚,领着江小芽往外走去。一路走着,一路说着。   “公子一走,元家就空了。我在元家做事儿多年,看着过去热热闹闹的元家,突然变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偶尔过来打扫打扫,也算不枉主仆一场。”   “唉,谁能想到公子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而且,临走膝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死时连个摔盆的人都没,看着也是让人心酸。”   “公子生在元家,虽然从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但终归也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身体弱,眼睛又看不见,长大成人了却又早早走了。唉,人这一辈子什么是福,什么是苦,还真是说不清……”   “到了,看到没,那个就是公子的坟墓。”   一座孤坟,一堆黄土!   江小芽看着,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他值得所有美好的词。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回公子,是奴婢。”她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  “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嗯。”   初见尤在昨天,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已化为一堆黄土。轻轻抬手,抚上那冰冷的墓碑!   早早的就走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英年早逝是因为什么?   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又是因为什么?   好像都跟她脱不了关系。元墨的逝去,抹不去她的过与错。   还不了的恩,弥补不了的过与错。当这些碰到一起,一个人落在心里。   “丫头,左右公子都已经不在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现在能回来,公子地下有知应该也是高兴的。”   许良又说了一句,看江小芽一直不动不言,也不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江小芽站在墓碑前许久,俯身,原地坐下,轻轻开口,“公子,奴婢回来了。谢谢你对奴婢的救命之恩,谢谢你成全了奴婢这一身的武艺,谢谢你对我恼火过,却还始终留着我……”声音平缓,心则不然。   从午后到黄昏,望着眼前墓碑忘了时辰。直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走来!   “江小芽!”   闻声,再听那凌乱的脚步声,江小芽转头……   模样清秀,身材修长的少年——江大宝。   梳着妇人头,眉头微的少妇——江巧。   一脸好奇,直直盯着她看的女娃——江妞妞。   看着眼前几人,时间让他们都变了模样,一时熟悉又陌生。   而相比江小芽看着他们,熟悉又陌生之感。江大宝他们看着江小芽,是只剩下陌生。   身材纤细玲珑;满头乌发,如丝如瀑,一张鹅蛋脸,白皙透亮。   凤眼,琼鼻,红唇,再配上这无一处不精致的精致……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这一个身黑衣,满身的清冷,让那美艳的面容除了惊艳,还染上了一抹距离。   那一种美,美的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怔怔看着眼前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跟小时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联系一起。   “姐姐,你真的是小芽姐姐吗?”江妞妞仰头看着江小芽,问道。   江小芽点头,抬手轻轻拍拍江妞妞的小脸,什么都没多说,抬脚离开。   直到人走远,江巧轻喃,“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刚才元家的老佣人跟他们说江小芽回来了,江巧还有些不相信。   当初,元公子对大宝说,江小芽只是出去一阵子就回来。可一晃眼都几年了,都再没见过她。江巧不止一次想,说不定人早就死在外面了,只是元家为了不招麻烦,瞒着不对人说而已。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只是,元公子都已经下葬了,她再回来还有什么意义。”江巧说着,看向江大宝。只见江大宝愣愣看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独自出神。   看此,江巧脸色沉下,伸手推他一下,“大宝,你看傻了?”   大宝回神,转头看着江巧,有些不敢认道,“姐,她真的是小芽吗?”   “是不是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说着,想到什么,盯着江大宝,沉声道,“江大宝,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定亲了等到明天开春就开成亲了。所以,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念头,你最好不要有,明白吗?”   江巧的话,江大宝乍然听到还有些不太明白,“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那你刚才在傻看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看江小芽出落的够标志,就动了你不该动的心思。”   这次话说的直白,这次一下子听懂了。   了然,江大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激动道,“姐,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呀?小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来?你实在是……”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但是,有一句话你还是说错了,江小芽她可不是我们的妹妹。”说完,不再看江大宝,牵着江妞妞抬脚走人,留下江大宝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   离开墓地,一路往回走着,一路接收到人们或惊讶,或探究的眼神,还有那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江小芽默然以对。直到走到江家大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小道,不由脚步微顿,转头看一眼!   一眼看去,恰看到刘氏也站在门内望着她,一个对视,江小芽未动,刘氏却手忙脚乱,啪的赶紧把大门关上。   看着那闭上的大门,明显被拒之门外,江小芽收回视线,缓步离开。   大门内,刘氏有些懊悔,她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知晓江小芽回来,再见到那陌生又清冷的少女,不由的就那么做了。   对江小芽她有些不知道该这么面对,更多是她有些怕她……因为她克人的命格。   一路无人搭话,江小芽径直走回元家,走到门口,停下,看着那站在门前的老者,看她走到自己跟前,望了望她,开口,“走吧,回家。”   走吧,回家!   几个字落入耳中,江小芽眼帘微动,看着江老太却没说话。   “我住的院子,西间早就空了出来,床榻和铺盖我也早就做好了,铺盖还是嫩蓝色的,你应该喜欢。”说着,低头望望江小芽的脚,“还有几双鞋子,有的应该已经小了,有的应该刚好能穿。不过,元公子刚不在,花色的鞋面现在穿不合适。我这两天再给你做个暗色的。”   看着眼前苍老的老者,听她说着,江小芽静默少时,开口,“鞋子,就麻烦您老了。”   江老太听了,抬头。   江小芽看着她,道,“不过,我就不去您哪里打搅了,我住这里就好。”说完,抬脚走了进去。   江老太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那纤细的背影,苍老的眼睛,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精锐,此染上点点柔色,老天保佑,她也平安长大了。   江小芽回到元墨的院子,看着他曾经住过的屋子。屋内布置还是一点没变,只是没了人气,多了灰尘。   江小芽在她曾睡过的地方坐下,对于元墨这个主子,江小芽曾经以为没什么感情。可现在,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不在了,她不至于伤心到痛哭。但……她有些想他。   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如果能再见他一次该有多好。   她那时而善良体贴,时而蛇蝎阴损的主子,连救命之恩都不屑向她索报,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   想着,江小芽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涩涩。   京城   烛光下,墨昶翻着手里书,不时伸手按按眼睛。   “主子,可是哪里不适吗?”   “没有。”只是不知为何,眼皮跳的厉害。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近日府里有什么事吗?”   “回主子,没有。”元通说着,垂眸。王府没有,可蕲河元家则不然。不过,这些都是无需禀报的。   元墨听了,按按眉心,看来他应该只是没歇息好。   “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主子您也早些歇息。”   “嗯。”   元通离开,墨昶合上手里的书,拉开抽屉随手丢进去,起身走进内室。过去江小芽写来的信,被存放着,但却被压在最下面,或已被遗忘。   ***   第二天,江小芽刚起床,江老太就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今天是元公子的七日祭,你应该不懂这些。我准备了一些供品还有纸钱,你吃了饭一起给元公子送过去吧!”江老太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和两个鸡蛋,“还热着,夹着吃了。”   “嗯。”   江小芽没拒绝,因为她确实不太懂这些。   简单吃过早饭,江小芽随着江老太一起去上坟,一路上有人跟江小芽老太打着招呼,顺着问道,“婶子,这姑娘是谁呀!长的可真是齐整。”   “我孙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您老还有个这么好看的大孙女呢?”   “我怎么也不知道你有一张这么爱打听事的嘴呢!”   论嘴上功夫,江老太可从来不输人,想在她这里讨便宜,再回去修炼几年吧!特别是路上遇到那些眼神不规矩,盯着江小芽猛看的,江老太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不多废话,直接以行动宣告,江小芽也是有人护着的,想欺负她,也得看她老婆子答不答应。   “娘,小芽又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你何必为了她得罪人呢?”   “你倒是我江家的血脉,可我怎么也没见你对自己的老娘有多孝顺?你吃肉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老娘正在吃糠咽菜?”   江家老二刚开口,就直接被怼了回去。   到晚,江老太把江家的人都叫到一起,撂话,“小芽不吃你们的,不喝你们的,你们也就少给我唧唧歪歪。至于我怎么对小芽那是我自己的事,谁若有意见……”江老太一顿,眼刀子一一刮过去,“想想你们各自做过的那些缺德事,谁敢给我联着外人欺负她,就别怪我老子自爆家丑。”   一句话,实力碾压,让你敢怒不敢言。   所有人离开,江老太对着江大宝单独道,“大宝,江小芽护你的恩情,奶奶会替你还了。而你,就放下吧!不要跟她走的太近,毕竟你们都不再是孩子了,免得招来闲话,你鸡犬不宁,她毁了名声。流言如刀,人言可畏,不要想着为她好,结果却是给她招了祸,明白吗?”   江大宝点头,“我明白奶奶。”怎么能不明白呢!他不过是多看了小芽一眼,连他姐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此,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一个男女有别,人言如刀。让你纵然有心,却什么都不能做。   ***   江小芽守着元家,算着祭期,每一个祭期不忘祭拜。   江老太三不五时的过来,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点吃的。话不多,只是默默的做,默默的送。直到有一天,江老太把一块碎银子放到她手里……   “今天有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回来。”江老太说着,盯着江小芽那纤收瘦的胳膊直皱眉,“白面馒头也没少吃,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江小芽听了,看看手里的银子……她该挣钱了。   不能让江老太养着,不喝河北西北风,自然得做些什么。可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以武功卖艺?好像也不错。不过,还是卖吃的吧。   决定了,将想法告诉了江老太。   “你有手艺想去镇上卖吃食,我是不反对。不过,你怎么卖什么?”   “先租个小店面再说吧。”   这话,江老太一定盯着江小芽猛瞧了两眼,果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都还没决定卖什么,就先花钱租店面了。   被江老太用败家的眼神盯着,江小芽也没多说。因为,她好像确实没什么经商的天分。就凭手艺,看天意吧!   “你真的决定卖吃食?”   “嗯。”   “好,你既然决定了。那店面我去给你找,省的有人看你面薄年纪小坑你。”江老太说着,撸袖子,“我明天去镇上给你找去。”   江老太也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干就干,让你见识见识什么焦灼雷厉风行,还有租店面时跟人讲价时那杀伐果断的气魄。江小芽在一边看着,暗腹:江老太或许才是一个被农妇身份耽误的商业人才。   店面租下,看江老太割肉似的将租金交出去,江小芽不由道,“奶奶,万一生意赔了这些钱可就都拿不回来。”话落,背上既挨了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生意都还没开张,你就给我说这话,你晚上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江老太冷着脸道,“我告诉你,如果赔了,你就等着给我以死谢罪吧!”   江小芽听了,揉着被打的地方,不由笑了。敢赔钱,敢糟践钱,在江老太这里就相等于犯了天条,绝对死罪。   “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把你舍得钱都给挣回来。”   这听着倒是好像一句人话。   “这几天农忙,我可能没空过来,你先把这里归置归置,等忙完这几天我过来帮忙。还有,你别给我卖那些乱七八糟,死贵死贵的,没人会买的。”   “好,都听你的。”   江小芽说得很好听,江老太当时还真相信了。可等她再过来,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天真的人呐!   卤味儿!   江小芽竟然卖卤味儿,老百姓一年也不吃一回的东西,她是打算卖给谁?天上的鸟吗?   “奶奶,我觉得卖这个挺好的。”   江老太盯着卤味儿,眼神木然,是挺好的,好香,好贵,好赔钱!   “奶奶,您尝尝。”   “我正在尝。”卤肉香,也压不住满嘴都是后悔的滋味儿。   从江小芽一张口,就看出她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了,怎么就由着她胡来了呢?江老太这一辈子没纵容过谁,就这么一次……   “老板,你这卤味怎么卖的?”   听到声音,江老太转头,还真有败家的来买。   “刚开张,今天不要钱。”   江老太:……   买的人败家,卖的人更败家。   “老板,你可是说的真的?”   “嗯!不过,尝过再买就贵了。”江小芽说着,包起一只卤鸽递了过去。一摆手,真不要钱让人走了。   “江小芽!”   人一走,江老太就对江小芽展开了追杀!   “奶奶,这都是生意经。”   谁管你说什么,先打死再说。   ***   “四爷,你别看这家店不咋地,还专卖一些乱七八糟的,可味道却相当不错,我可是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裴戎倒一杯水给墨昶,殷勤道。   墨昶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等待裴戎所谓的味道极好的乱七八糟的。   裴戎丢一粒花生在嘴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看着墨昶道,“四爷,今天在朝堂上,听皇上那意思,是不是准备给你赐婚了?”   墨昶点头,“也许。”   “如果真是,您老准备接旨了吗?”   “也许。”   裴戎听言,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你倒是不挑,但我可还没准备好叩拜四王妃。”   墨昶淡淡一笑。   “两位客官,您们要的菜来了。”老板招呼着菜上来。   “尝尝,快尝尝看。”   裴戎催促着,墨昶拿起筷子,夹一起一块放入口中,当尝出来是什么,心头猛的一跳,一张久违的小脸瞬时出现在脑海中!   “四爷,尝出是什么了吗?”   墨昶呢喃,“江小芽……”   第八十二章 再次   一张小脸映入脑海,瞬时很多画面随之而来……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助他一战名声在外的丫头!   那不可理喻又刁钻圆滑,盲目救他又亲了他的丫头!   那个睚眦必报,一怒之下也敢阴他,也敢下嘴咬他的丫头!   那个故作天真,到处惹竹马的丫头……   往事突然浮现,那久远却又分外清晰的画面,再次记起,抬头按按眉心,看看眼前的香辣牛蛙,墨昶眼神闪了闪,抬眸,看一眼身边随从,“去把做这道菜的人带你。”   “是。”侍卫领命,疾步走了出去。   裴戎看一眼桌上的菜,“怎么了?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那副表情?”   “我什么表情?”   裴戎盯着墨昶的脸,斟酌了一下开口,“一副偷吃过什么奇异果和禁果的表情。”一脸的克制,相当的复杂,还有那带着丝丝嗔怒的眼神,活脱脱的就是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模样。   想着,裴戎眼神灼灼,盯着墨昶,掷地有声道,“更确切的说,就像那春心萌动的闺阁少女。”   墨昶听了,看裴戎一眼,放下筷子,“都说红未老头先白。而你是,红颜未衰,眼先花。所以,娶妻吧!找个眼神好的每次出门让她搀着你点。”   裴戎听了,撇嘴,刚要说话,侍卫领着人走进来。   “小的见过两位客官,在此给两位客官见礼。”   看着眼前拘谨不安,规矩行礼的中年汉子,“这道菜是你做的?”   “是……是小的做的。”汉子诚惶诚恐,满脸满心的不安。   墨昶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眼底漫过一抹异色,似失望又似无趣,他也是闲的探究些无用的。对于那个丫头,不见才是最好,再见才是麻烦。   一旁的掌柜的看着墨昶和裴戎两人的穿着,也是惴惴不安,毕竟京城这地方,非富即贵的人太多,真是随便一个都得罪不起呀。   “两位客官,可是,可是哪里不合口吗?”   “味道很不错。”话是如此,却没再动筷子。虽然是同样的东西,可终究是缺少了他之前吃的那个味道。味道不同,突然食之无味。   坐在马车上,看着热闹熙攘的京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蕲河的那个寂静的地方。还有关于那个丫头的……   或许是她过去让他感到闹心的事做的太多。继而,她那一张小脸,就算是久未想起,再忆起,依旧分外的清晰,那眉目依旧记得最是清楚。这点,也最是让人不愉。   蕲河   老老实实站着不动挨江老太一顿捶。结果,老人家不是感动,而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明知道要挨打,连跑都不会,就你这脑子还怎么做生意?还有,你站着不动等着挨,是想累死我不是?死犊子,挨打你不嫌疼,我还嫌累呢!”   “奶奶教训的是,下次我一定看你抬胳膊麻溜就跑。”   这话,得到不是一句孺子可教。而是又被训,“你跑?!那我岂不是要追?混犊子!你想累死我是不是?”   看出来了,这会儿是怎么说怎么错。原因,就在于她刚才败了家,给人卤鸽没收钱。江老太这会儿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看江小芽挠头傻待,江老太横她一眼,“你想傻站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把东西收进去,趁着天色回家!”   江小芽听了,抬脚往摊位前走去,收拾着,说道,“奶奶,你不用每天都来接我,我又不是不知道路,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是担心你迷路,我是担心你这张脸。”这话说的那个直白。   江小芽听了,不由笑了,伸着小脸,往江老太跟前凑了凑,“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家孙女这张脸长的跟花儿一样好看?”   看着眼前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江老太冷哼一声,抬手拍拍自己的脸,“脸皮好看有个屁用,早晚也跟我一样满脸橘子皮。真有本事,比脑子!”   江小芽听了,不说话,端着吃食往屋内走去。老祖宗您犀利,我就默不作声。   江老太看着江小芽的背影,心里直发愁,真没眼力劲儿,看不出她最担心的就是她那张脸吗?还敢在她面前显摆,这不是更让人心焦吗?她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护她多久。   在江老太看来,女人的长的过得去才是好脸,江小芽这个太招眼了。连她一个老婆子看着都觉得稀罕,更何况是那些不想好事的男人了。   江老太捡起一个木棍握手里,心里犯愁。   因为店面小,没法住人。继而,每天江小芽还要回元家。这一天,一如往常,江老太牵着她,两人踏着晚霞往家走去。   江小芽走着,看一眼那漫天的红霞,再看看牵着她的这只苍老干裂的手,轻轻握住!   虽然不应该。可,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觉贪恋这一抹温暖。   也许,这辈子因为江老太,因为元墨,会让她的这一辈子跟上一世不再一样。   京城   “四爷,之前是不是有人给您做过那道菜呀?不然,你那么好奇做菜的人做什么?”   “四爷,您老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小姐跟微臣说说。”   “微臣不是好奇,主要是为了避免麻烦。万一您喜欢上的人,我刚好也喜欢上怎么办?所以,还不如你现在告诉我知道了,我以后见到那姑娘一定绕道走!”   饭后,裴戎坐在马车内一路上念叨个不停,墨昶一脸的无言以对,特别是对那句‘心上人’,实在不明白这毫无理头的猜疑是从来冒出来的?他是那句话,那个表情,让裴戎生出了这么荒诞的想法?   “四爷……”余音悠长,这近乎娇嗔的呼声出。   “呜……”   墨昶一个抬脚,裴戎闪避不及,稳稳的被踹了下去。   “世子爷,您没事儿吧!”刘凛赶紧上前扶住裴戎。   裴戎拍拍退,拍拍被墨昶踹到的地方,望着直接来的马车,幽幽道,“墨昶好久没对我动粗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是好亲切呀!”   刘凛:……   松开扶着裴戎的手,虽然大不敬,可……刚才四爷怎么就没把人踹死呢!   十年未见,他是墨昶,可却时常还是让裴戎感到有些陌生。分别时,你我都还是小孩子模样,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一起街头横行霸道,你耍阴,我仰望的时候。可再见,你我却都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十年空白,裴戎嬉笑怒骂性情不改,可墨昶跟小时候不再一样,他变得温和凉淡,却又深沉难测,直到刚才……   裴戎扬了扬嘴角,墨昶那一脚,让他瞬时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他感觉他要踹他的时候,他果然就下脚了。   “刘凛,其实,四爷还是一点都变对不对?”   刘凛点头,“是。”忍不住收拾你的心,确实一点没变。   王府   看到元墨,元通疾步迎过来,“主子,您回来了。”   “嗯。”墨昶随应答,走出几步,停下,看向元通。   “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墨昶静默了一下开口,“江小芽近些时候可还有写信回来?”   闻言,元通心头猛的一跳,抬头,看着墨昶,力持表情平稳,“是,都有写信回来。老奴一会儿都给主子送过去。”   墨昶点头,未在多言,抬步往书房走去。   看着墨昶的背影,元通默默擦拭一下手心瞬间溢出的汗,心头有些发紧,关于江小芽,还以为主子已经忘记了,没想到竟然还记得,还想起问起她来了。   元通凝眉,大步往自己房里走去,心里思索着,既然主子已经问起了。那么关于蕲河的境况,还有关于江小芽的近况,应该也都禀报了主子才对。   幸好江小芽写来的信都存着没有烧掉,不然还真是无法同主子交代。   元通拿着厚厚的一沓信往书房走去,“主子,江小芽写来的信函。”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墨昶眉头挑了挑,伸手拿过,打开……   【公子,您身体都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还真是毫无新意。   “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是,都是问候主子身体的。”   “是吗?她还真是有心了。”几年如一日,内容持久寡淡,这还真是跟她多变得性格不符。   墨昶翻一下手里信,开口,刚欲再问,一侍卫走进来,禀报道,“王爷,皇上派人传来口谕,请王爷即刻入宫一趟。”   墨昶听言,看看手里的信函,放到抽屉里,“给本王更衣。”   “是!”   皇宫   “皇上,逸安王殿外请见。”   “宣他进来。”   “是。”   宫人领命出去,墨紘整理一下身上那代表着帝王无上权威的龙袍,望着殿门,眸色深谙沉凉,戾气潜藏。   十年,都未能将墨昶找到除掉。   五年,眼睁睁看他坐稳,坐大。在他眼皮底下成为大越权王。   以上种种,都让皇上极度压抑,极端气闷。   墨昶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有多无能!   逸安——怡然,安康!   逸安王这一尊称的由来,先帝的期许,墨紘的嫉恨。   这一称呼,让墨紘时刻难忘先帝的偏心,还有他被冷落的那些过往。曾经,他虽贵为太子,可论受宠论看重却都不及墨昶。   当年若非萧仲一时失言,还有裴戎童言无忌的助力,闹得流言四起,让先帝心里生了疑,墨昶又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踪迹。那么,现在大越的帝王可能就不会是他,而是墨昶了。   “四王爷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入耳,随着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身姿高大,精壮倾长,那宽厚的肩膀,承载着力量,透着威胁。   脚步平缓,不急不缓,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矜贵透着雅致,皇家的尊贵,在他身上尽显。   再加上那俊美的样貌,雅人深致的气质……   雅人深致?!哼,分明就是野心勃勃。   “臣弟见过皇上。”   看着抱拳见礼的墨昶,墨紘眼底划过一抹沉厉,瞬时隐匿,嘴角扬起笑意,和煦又宽厚,“皇弟无需多礼,坐。”   “谢皇兄。”墨昶坐下,内侍赶忙把茶水送上。   墨昶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静待皇上开口   “皇弟今年也已二十二了吧!”   闻言,墨昶眼帘微动,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放下茶杯,抬眸看着那威仪十足至高无上的帝王,“是,已经二十二了。”   “早就到了该娶王妃的年岁了呀。”   “皇兄说的是。”   墨昶这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墨紘看着心里却满是不愉,这是恭敬顺从吗?分明是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   压下只要见到墨昶就满心不快的情绪,顶着一张关爱皇弟的宽厚表情,温和道,“皇弟心里可有中意的人吗?”   “回皇兄,还没有。”墨昶看着墨紘,微笑着道,“臣弟,还一直在等着皇兄赐婚呢!”   闻言,墨紘眼神微闪,等着他赐婚?他就不怕他赐一头猪给他吗?心里冷哼一声,墨昶这口是心非的话,墨紘是一点都不相信。不过,由此却可看出,墨昶心里确实没人。不然,他不会这么随意的将这句话丢出来。   心里不屑一顾着,嘴上说道,“皇弟的王妃还是你自己选吧!我这个做皇兄的就不参与了,不过你这年岁,身边还是要有个女子照顾才行。”说完,抬手。   少时,胡公公领着两个女子缓步走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墨紘指着两个女子道,“这是西域七公主宇文婉儿,是西域太子送来的,直言是送给皇弟你的。”说着,忽而倾身微微靠近墨昶,低声道,“说是请皇弟真切感受一下西域的物产。”   墨昶听言,笑了笑,“西域太子真是有心了。”   墨紘点头,身体退回,坐正,看着墨昶朗声道,“是西域太子有心,主要也是七公主够出色。朕不止一次听西域太子夸赞说,七公主不是样貌绝艳无双,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留在皇弟身边才合适。所以,朕就代皇弟应下了。”   “多谢皇兄,也多谢西域太子的一片心意。”   墨紘听言,笑了,“这么说来皇弟是不会拒绝了?”   “皇兄一番好意,七公主又才貌双全,臣弟怎么会拒绝呢!”墨昶轻笑着道。   “如此,甚好,甚好!”墨紘一脸的满意,可心里却是截然相反。对着始终波澜不起,风轻云淡,情绪一点不外露的墨昶,墨紘满心的恼火。那种无处着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再次袭来,气闷。   表面,墨紘对着他这个皇帝是恭敬又顺从。但其实呢?手握兵权,做大自己,表面恭敬,内里却时刻都在琢磨着如何造他的反吧。   “既然皇弟喜欢,那就带人回去吧!”   “是。”墨昶起身离开。   来时孑然一身,回去时,多了两美女。七公主宇文婉儿,还有她的婢女玲珑。   马车上,墨昶闭目眼神,脸上表情温和浅淡。   模样艳丽,身材火辣,满身异域风情的宇文婉儿,望着样貌俊美,体格精壮的墨昶,眼神直白,有好奇,还有热情。   丫头玲珑满脸怯怯,不敢动,不敢言。   “王爷,到了王府了。”   侍卫声音入耳,墨昶睁开眼睛抬脚下车,“迎七公主回府。”   “是。”   礼仪不曾怠慢。但,对她,却一眼未看。   “大越逸安王可不若你看到的那么温润儒雅!”   宇文婉儿由婢女扶着走下马车,想到来时太子哥哥说过的话,此时心里深以为然,温润儒雅确实只是表面而已,实则对女子却是一点风度都无。   元通看到随着四爷一起回来的人,淡定从容的安排院子,指派丫头,动作迅速,态度良好,“公主,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丫头去禀老奴。”   “劳烦管家了。”宇文婉儿说着,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元通双手接过,随着转身离开。   入逸安王府,短暂的时间,就让宇文婉儿感受到了王府规矩森严,还有难缠。   “看来,要得到王爷宠幸好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宇文婉儿呢喃。   玲珑听了,倒一杯水递过去,轻声道,“公主,只要有心,王爷一定会看到您的好的。”   宇文婉儿听了,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书房,墨昶看一眼书案上的信函,拉开抽屉放进去,召来暗卫,“西域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回主子,还没有。”   墨昶听了,没再多问,挥手将暗卫退下,抬步走进内室。墨紘既把人塞到这里,那么这位公主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对此,他静待。   京城纷扰太多,至此,那突然忆起的人再次被遗忘至脑后。   太傅府   知晓皇上将宇文婉儿赐了墨昶,赵太傅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希望皇上这次真的能如愿以偿。   蕲河   “奶奶,你多吃点儿。”   江老太不搭理江小芽,默默往自己嘴巴里塞卤肉,每天吃肉的日子,过去真是想都没想过。可现在,突然就实现了。只是这肉吃的,江老太心在滴血呀。不过几天把半年的收成都吃没了。   自做,自吃。这买卖做的,赔到连祖宗都不认识了。偏偏眼前这个小祖宗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不但一点不知道忧心,竟然好像还吃胖了点。   之前,江老太一直嫌弃江小芽太瘦,想她能吃胖点,可现在江小芽真的长肉了,江老太又心塞了。   “奶奶,我给你看样东西。”   不想看,不感兴趣。   江老太看着人家摊位生意红火客来客往,看自己家只有苍蝇飞过,心里哇凉哇凉的,哪里还有兴致看别的。   看江老太一脸没心情的样子,江小芽放下手里的吃的,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物在她眼前晃晃。   一下子,连第二下都没晃到,手里陡然一空。   “这,这哪里来的?”江老太看着手里这块碎银子,望着江小芽眼神灼灼。   “卖卤肉卖的。”   江老太听言,望着盘子里的卤肉,“你卖了多少卖这么多银子呀?”   江小芽伸出两只手指,“两个。”   江老太听言,嘴角哆嗦了一下,随着拉下江小芽的手,肃穆道,“江小芽,你听着,你做生意就算是都赔了,就算是一分钱没赚,奶奶最多打你一顿骂你几句,咱们回家继续好好过日子,奶奶照样养着你,不会让你饿肚子,更不会不要你。可是,如果你敢因为赔了钱就想歪点子,搞坑蒙拐骗那一套。那……我就剥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说的又沉,又重。   江老太是贪钱,可她贪的是辛苦钱,绝不贪来路不正的钱。   江小芽听了,看着江老太,心里划过异样,被人这样当做孩子教导还是第一次。   看江小芽不说话,江老太凝眉,“把东西卖给谁了,你不想去,我去……再送些卤肉过去,不能亏了人家。”   闻言,江小芽不由笑了,“我还以为奶奶会说把银子还给人家呢!”   江老太嘴巴动了动,“好不容易做成一笔买卖,怎么能把银子还了。但必须把欠人家的卤肉给了。”说完,瞪江小芽一眼。   老人家还真是又正直又精明。不亏了人家,也绝不亏了自己。   江小芽抿嘴笑,眸色水润清亮,没多想,歪头在江老太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奶奶放心,我没有坑蒙拐骗,来买肉的是孙员外家,他们觉得味道好,连带前几天我送给他们的那只一并把钱给付了,还另外给了我赏钱……”   江老太抬手摸摸被江小芽亲过的地方,直直看着她,至于她说什么完全没听清楚,只是心里暗腹:回家是不是应该教教她三从四德?!   京城*王府   四爷,裴戎两人站在阁楼上,看着花园中的两人,“你就这么把人留下了?”   “嗯,这么看着也是一景。”   裴戎听了,撇嘴,看着花园中的宇文婉儿,嫌弃道,“她这也能叫做景?脸长得连我好看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衷跟女人比美了?”   “不跟她们比脸比什么?比谁站着尿的远吗?那岂不是太没风度了!”   风度,这两个字从裴世子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又好笑。   墨昶扬了扬嘴角,随着问道,“我听裴老太爷说,你准备了开京城?”   裴戎点头,“天天在家催着我娶媳妇儿,我听着心烦,刚好寻个差事出去转转。”   “嗯,挺好。”   是挺好!只是,墨昶唯一没想到的是,裴戎这随意一转,竟然转到了蕲河。   ------题外话------   江小芽,裴戎,父女相认一定火花四溅!   第八十三章 撒娇   京城*王府   “主子,裴世子已经离京了,老奴让徐风等百十个暗卫跟着他,一路保护他的安全。”元通禀报道。   裴戎离京,除了刘凛,裴老太爷竟然连一个随从都不许他带着。   “你不是本事大吗?不是不依仗裴家也照样潇洒闯荡天下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带一个下人闯荡给我看看。”因为裴戎的不受教,再次惹得裴老太爷对他发飙。   裴戎听了,冷哼一声,“不带就不带,大不了客死他乡。”颇有骨气撂话走人,转头就四爷借人。   听了元通的禀报,飞墨昶点头,没说话,只是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密函。   元通看此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下了,默默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两人迎面走来。   “管家,敢问王爷可在书房吗?”   “七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就是看王爷事务繁忙,担心王爷身体。所以,就炖了点参汤过来。”宇文婉儿和善道。   元通听了,看一眼一边丫头,丫头会意赶忙上前接过,但宇文婉儿却没松手的意思,只道,“不过是一碗参汤也不重,还是我端给王爷吧。”   听言,元通淡淡道,“七公主如此有心,实乃王爷之福。只是如公主刚才所言,王爷事务繁忙,怕没时间见公主。”说着,不待宇文婉儿开口,又道,“不过,如果公主想在此等王爷忙完,老奴也不敢阻拦。”说完,弯腰行礼,起身离开。   留下宇文婉儿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了显得没诚意,留下……太难堪。堂堂公主在逸安王门前像是丫头似的站着像什么样子。   宇文婉儿嘴巴抿了抿,被人晾的感觉很难受。   玲珑站在一旁,默默接过宇文婉儿手里的参汤,随着站着不敢说话。   一上午,主仆俩就这么站着,让府里的人看到了她们的不自在,还有王爷的不在意。   纵然是西域公主又如何,来到了逸安王府,客气的说她们是客人,直白的说她们就是皇上送给王爷的玩物而已。   京城,郊外   看看四周,看看这通往四方的大道,徐风转头看向裴戎,“世子,您看往哪里走?”   裴戎没说话,站在路中心望了望,而后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抛起,落下,看一眼树枝所指的方向,裴戎抬脚走过去,“走。”   徐风:……   还真是随性。   一边刘凛已经习以为常,靠老天指路这事,他家世子爷已经做过不止一次。只希望这次,不会如某一次一样再次被老天给带到贼窝里,为此还不得不展开一场毫无里头的殊死搏斗。不过,那一次世子好像还因此得了一个为民除害的名头。   “他就是最大祸害,还为民除害!哼。”   想到裴老太爷对那次事件犀利的点评,刘凛望望天,希望这次不会遇到太多让人苦笑不得的事。   蕲河   早起,又是一天,江老太天还没亮就去到元家把江小芽从床上给喊了起来。   “今天有集市人多,可能今天还能开张,你赶紧起来。”   就这么着,天还没亮两人就啃着馒头往镇上走去。   “记住看摊的时候别再给我睡着了。”   “好。”   江老太帮江小芽出着摊,交代着,“老话说:和气生财,有人来问,你记得跟人家好好说,就算是人家买不起也不要给人家摆脸子,知道吗?”   “知道。”   “我们跟人家一样都是庄稼人,挣个铜板不容易,想吃舍不得买太正常了,所以不能甩脸子。”江老太说着,看江小芽一眼,“不过,如果碰到那些不买东西,只是没话搭话的,不许给我搭理他知道吗?”   “嗯,知道。”江小芽点头,应着,撕下一块肉递到江老太嘴里,“奶奶,你赶紧回去吧!下午也不用来接我了,我会早点回去,不耽误给晚上饭。”   最近农忙,江老太要忙田里的活儿,又放不下江小芽这里,担心她被人欺负,又担心她赔钱,操心的白头发就又多了几根。   “那我走了,你好好做,真有事儿就去找东头卖布的周大婶。”   “好,我记住了。”   看江老太一脸不放心的离开,江小芽心里不由想,她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挣钱的门路?正想着,一人走到摊位前停下,江小芽收敛思绪,开口,“大哥要买卤肉……”话没说完,看清眼前人,眼神微闪。   “你是墨表哥身边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江小芽点头,没否认,恭敬开口,“姚少爷。”   看江小芽承认,姚文飞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曾经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会出落成这副模样,也没想到最后守着元家的只有她。   看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姚文飞,江小芽包起一只卤鸽递过去,“味道还算不错,姚少爷若不嫌弃可以尝尝。”   姚文飞看看,点头,一边小厮赶忙伸手接过,刚要递钱,就又听到,“这是奴婢孝敬姚少爷的,不收钱。”   小厮听言,将递出去的碎银子又收了回来,姚文飞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她一眼,随着转身离开。   而镇上的人,对县府公子自然是认识的,再看他收了江小芽的卤肉,心里都思量开来。看来,元府就算是没有了,可江小芽作为元家的奴婢,在县府公子这里,还是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些不同的。   一个泼辣十足的奶奶,再加上县府公子,看来以后对江小芽得客气一些了。   **   行走将近一个月,一直抛树枝,由天指路,裴世子一副势将不靠谱进行到底的姿态。可现在,当走了两天还未走出这一片荒芜之地,裴戎脸色开始不好了,“娘的,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什么鬼地方?!这还不得问裴大世子您,毕竟下命令的都是您。   徐风看看远方,望望天,别说人了,连个鸟都看不到了。之前,吃饭在酒楼吃的是美味佳肴,后来吃饭在农家吃的是粗茶淡饭,之后吃饭在野外吃的食飞禽走兽。而现在怕是只能吃草吃土了。   刘凛喝一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看着这杳无人烟的四周,心里:这下好了,还不如进贼窝呢。   不得不说,跟着世子出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世子爷,以属下所见,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刘凛恳请道。然,被当成了耳边风。   “老子还就不信了。”说着,捡起树枝再次抛起,落下,看树枝所指的方向,拿起水灌一口,翻身上马,“我就不信还有比这更糟的地方。”说完,策马前行。   徐风,刘凛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相同的无奈,叹一口气,认命跟上。   徐风心里暗腹:管家让他跟着裴世子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在惩罚他?   这一边,裴戎已作死自己的精神前行着。   另一边,江小芽看着眼前的卤肉,心里盘算着别的。   “小芽,江小芽!”   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传入耳中,江小芽抬头,看到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跑着向她冲来,不等江小芽开口,既喘着气道,“小芽,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奶奶她,她在家跟人打起来了!”   闻言,江小芽眸色一沉。   周氏只感眼前一花,再看,眼前已不见了江小芽的身影。这速度……   “跑的还真快。”呢喃着,再看摊上的卤肉,周大婶望着小芽离开的方向,“这丫头还真是,一听奶奶有事连摊位都不要了,这要是让江婶子知道了,肯定不会夸她孝顺,只会骂她败家。不过……”   看这丫头这样,也算是江老太没白疼她。   “你个臭婆娘,当年你生孩子难产,是谁掏心费力的给你把孩子弄出来,保住你这条老命的?!”说着,扬起耙子又是一挥,大骂,“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活这么大岁数,把这些都活忘了是不是?”   骂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中年汉子,“当年如果不是我老婆子,怎么会有你这条命。好呀!现在大了,长本事了也开始耍威风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论耍狠,老娘从来就没输过,今天我就把这条老命都搁在这里,你要是打不死我。那……老娘我就一定弄死你。”说着,抡起靶子对着汉子的头打去。   “啊……”   “老婶子,你可不敢呐。”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一命偿一命。”江老太凶悍道,“今天我不死,就一定是你死。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吴家人有多厉害。”   这狠话,这狠劲儿,看到人都不由发怵。   “老姐姐,都是我嘴碎,都是我嘴巴贱,是我年纪大了胡说八道,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都是我不对,老姐姐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这一回吧!”最初还很硬气的吴老婆子,现在看着江老太带血受伤的胳膊,再看她豁出命的狠劲,这会儿也蔫了,哭着认错。   看着自家开始死不认错,到现在哭着认怂的老娘,吴家几个儿子和孙子绷着脸,脸色分外难看。   江老太冷哼一声,“要说错,那也是我错。是我当时看人不清,错把畜生当做人,操心受累的救了一对牲口母子回来。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些事儿。”   “江老婆子,你说话不要太难听!”吴家儿子怒吼。   闻言,江老太直接抡家伙打过去,叫骂,“这会儿嫌我说话难听了,你娘在这里到处喷粪的时候你咋不觉得?”   “你……”   “哎呀,江小芽,江小芽回来了。”   “快,快去拉住你奶奶,不然真是要出事了。”   听到声音,江老太面皮一紧,转头,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一张小脸白皙好看。   一手握着靶子,一手叉着腰!   看着眼神灼灼,满脸皱纹,苍老沧桑却又不屈不挠,坚韧强悍。   人群中,找到江老太,找到那个像战士一样的老人,江小芽缓步走过去,走上前,视线落在她那染血的胳膊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摊位呢?不要啦!”   “今天遇到县府公子,还有孙管家,他们吃着孙女的卤肉好吃,就都买了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真的?”   “嗯,孙女可不敢说瞎话骗奶奶。”江小芽说着,轻轻掀开江老太的袖子,看到那干瘦的胳膊那一道长长的扣子,眸色沉下,一片漆黑。   “别看了,没什么事,就是划了一下。走吧,先回家。”   “嗯。”伸手拿过江老太手里的耙子,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家走去。临走转头看一眼吴家几个子孙,扫一眼人群中的江家老二一家,默默收回视线,平静离开。   那清清淡淡的一眼,不经意扫来,莫名的让江家老二心里有些发慌发虚。不过,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他不想管,是他娘不让他管的。   江小芽和江老太一离开,吴家人也拉起吴老太快速离开,今天这脸真是丢尽了。江老婆子那老不死的说话也太难听!吴家几个年纪尚小的孙子,心里满肚子火气。   清洗,上药,包扎!   江老太伸着胳膊,看江小芽做,嘴上道,“搞这么多道道做什么,不过就是破了皮随便一包过几天就好了。”说着,看一眼地上的药瓶,“你哪里来的药物?”   “买的。听到奶奶在跟人打架,我想着十有八九是打不过肯定会受伤,所以就提前买了这个。”   江老太听了瞪眼,“你可真会说话。”说完,开始心疼,“这药又花了多少银钱呀?你个败家的,就会乱花钱。”   江小芽听了,抬眸,“为什么跟吴家的人动手?”   “不为什么,大家的事你小孩子家少打听。”江老太说完起身,一步迈出,声音入耳……   “江小芽是个命硬的,说不定元家公子英年早逝就是她克死的!命硬的丫头克死了自己的主子,又住进元家,想霸占元家的房屋,还真是心思歹毒。”   话入耳,江老太面皮一紧,转头看向江小芽。   “是因为吴老婆子说了这话,让你听到了才动手,我已经知道了。”   江老太听言,看着江小芽平静,却还略显稚嫩的小脸,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奶奶知道不是因为你。”   不,元墨早逝,确实是因为她。   “放心,以后没人在乱说了。”   是!应该是不会再乱说了。但不再说,却不是因为想口下留情,而是因为她护的够极致,豁出命的跟人怼,才让他们闭了嘴。   老母鸡护崽儿是什么样的,今天不再只是单纯的见到,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一次。   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她也会被人当鸡崽儿护着,感觉应该会很好。可真正体会了,才知道,那感觉并不是很好,而是不不舒服。   仅此一次,不想再感受第二次。因她留下的伤疤,并不好看。   夜   江老太终究是年纪大了,白天那一通折腾,晚上早早的就躺下睡了。   大房   刘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起身,走到隔壁房间,推推床上已睡熟的江巧,“巧,巧,醒醒!”   “哎呀,干什么呀?”在田里忙活了一天的睡的正好的江巧,被打搅,睡意浓浓,满是不快。   “起来跟我一起去你奶娘那院一趟。”   听到这话,江巧豁然睁开眼睛,看一眼外面天色,“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去奶奶家做什么?”   “你奶奶胳膊伤着了,我不应该去看看呀。”   听言,江巧眉头皱起,“奶奶不是说,但凡有关江小芽的事,她自己会看着办,不让我们伸头,也不让我们管吗?”   话里带着不满,江老太对江小芽这个不亲的孙女,竟然比对他们这些亲孙女都好,这样江巧心里很不平衡。   关键是她护着江小芽也就罢了,竟然还拿银子给她做生意,她对自己这个孙女也没这么大方过。如此,江巧对她孝敬不起来。   就因为这样,连过去江老太对她的好和护都忘记了。   刘氏听了,看着江巧道,“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去看看,不然你爹知道了该不高兴了。”刘氏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走着,心里庆幸,幸好大宝今天去县城了没在家里,不然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子。吴家那些人连对江老太都敢动手,对大宝这么个年轻人就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如果大宝因此受伤,刘氏可是要心疼死了。关键对郑家人也不好交代。   毕竟,这起事是江小芽而起,大宝反应太大了,让郑家姑娘误会了可就不好了。对郑欢喜这个未来儿媳,刘氏可是很满意的。   一路走着,心里胡乱想着,将走到江老太大门口时,忽而隐隐听到有什么声音。刘氏凝眉,这大半夜的的怎么可能会有说话声?是她听错了吧?想着,却不觉放松脚步,往前又走了走,想一探究竟。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还?”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忍的下这口气?”   “我,我是忍不下。可,也也不至于点了江老太婆的房子吧!哥,江老太婆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到时候……”   “又没人看到,她怎么会知道?哼,就算是能猜到是我们做的,那她也得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才行,不然就是告到官府我们也不怕。”说着,不屑看一眼身边人,“你要是怂包可以走,我自己来。”说着,拿出手里的火折子,点燃,而后对着房子后那一堆柴火丢去。   刘氏看到量身瞬时大变,这柴火可是挨着房子的,这要是着了房子可就跟着烧了呀!房子没了,到时候江老太住哪儿?自己家吗?想此,刘氏心头紧了紧,抬脚,张口就要喊……   “啊……”   只听到一声低呼,随着那眼见就要落在柴火上的火折子被一脚踢开。   刘氏一愣,抬头看去!   月光下,那一身黑衣的少女,无声而至,静静站在三个少年身前。   朦胧月光下,脸上表情不明,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显得清冷。   “江,江小芽!”   “大哥,现在怎么办?”刚才还说不会有人知道,没有证据。现在好了,被江小芽逮个正着。   “什么怎么办?”挨了一脚的吴顺,揉揉被踢疼的地方,沉着脸道,“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又没做什么!”   反正房子现在好好的,说他们点房子,那纯粹就是诬赖,他们绝不会承认。   心里无赖的想着,抬头看着江小芽那张娇艳的小脸,眼里溢出异色,无意识吞了吞口水,开口,“如果江姑娘非要对江老太诬赖我们什么的话。那,我们只能跟父老乡亲说,都是你勾引我们来这里的,呜……”话没说完,一声咔嚓,随即脸色一片惨。   吴平,吴丰两人心头一跳,他们只见到江小芽的手突然落到吴顺下巴上,而后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只听吴顺低叫一声,突然人颤抖起来。   “你,江小芽你对他做了什么……呜……”吴丰话说完,一声咔嚓,痛意袭来,瞬时说不出话来,同时也明白了江小芽刚才对吴顺做了什么。   看着抖着,托着下巴,痛的直哼哼却不出话来的两人,吴平怔愣不明,而在江小芽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你,你做什么?”说着,赶忙伸手捂住自己下巴。   “扶着他们两个,带我回吴家。记得小声些,不要搞出动静来。不然……”一根微凉的手指,点点他捂着下巴的手,“很疼的。”   听着这轻柔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却分外凉淡的小脸,吴平后脑勺开始冒寒气,不敢吭声,不敢探究这诡异,手忙脚乱的将容王一手扶着一个,脚步不稳的往家走去。   在将走到家门口时,吴顺不知道是疼过劲儿,还是感觉自己家到了自己安全。继而,吴平只是感觉自己胳膊陡然一紧被人扶住,随着看吴顺借着他,猛然朝着江小芽踢去……   吴平心头顿时一跳,张口刚要制止,然后……   “啊……”   哐当!   一声叫,一声响。   眼看着吴顺从门外,眨眼飞到了门里面   看着倒在地上蜷曲成一团,支吾者一脸苍白的吴顺,吴平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定定看着江小芽的腿,心突突直跳。   而被动静吵醒的吴顺父母,嘴里嚷着从床上起来,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三个脸色发白的儿子,还有一个一脸淡漠的少女。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吴父沉声道。   江小芽转眸看吴平一眼,淡淡道,“你来说。”   闻言,吴平麻溜开口,“我们三个趁着天黑想去点了江老太的房子,然后被江小芽逮到了,然后我们被收拾了。”   事情很简单,吴平陈述的差不多也附和事实。   吴父,吴母听到,脸色变来变去,惊疑不定,三个儿子竟然会去做这种事,他们是没想到的,可他们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被江小芽收拾,这怎可能?   “你还少说了一句,吴顺还扬言我要勾引你们,以毁了我名作为威胁,让我不要告诉奶奶你们意图点了她房子一事。”江小芽说着,抬脚走到吴父身边,淡淡道,“对于今天的事,不知道吴伯打算么怎么了结?”   吴父抿嘴,“你说呢?”   “如果是要我说的话。那……”声音一顿,骤然一道寒光划过,屋内几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到那抹血红,看到吴父捂着胳膊脸上满是痛意。   “啊,当家的,你怎么样?”吴母惊呼一声,紧张关切,厉声质问同时而起,“江小芽,你做什么?”   “做他今天对奶奶做的事。”江小芽看着吴父的胳膊,不咸不淡道,“如若真按我的意思了结,我会砍了他这只胳膊,而不是只让他在胳膊上多一道口子。”   在吴父瞬变的脸色中,清清淡淡补充一句,“不过,为了奶奶,我不会这么做。所以,烦请你记住,你被饶过不是因为我心善,也不是因为你运气好,而是因为奶奶,我希望奶奶的晚年多平顺,少事端。如此,今日之事,我愿意就这么算了。但,有一个条件。”   吴母听了想还嘴,可是看着江小芽手里那还带着血珠子的匕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敢说话。   吴父忍着痛道,“什么条件你说。”   “护着她!”   “以报答恩人的心情;以求的吴家家宅平顺的心情,护着她,不要让人欺负她。”   “我愿她好,所以愿与你吴家化干戈为玉帛,希望你们也是相同想法。”   话放下,江小芽离开。   吴父看看自己胳膊,看看三个儿子,心里满是复杂。比起江老太的心善泼辣,江小芽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女,才是真可怕。也……真有心!   相比江家那些子子孙孙,江老太的福气也许在这个没有血缘之亲的孙女身上。   **   睡觉睡到一半儿,江老太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陡然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床前站着,心里一骇,“谁?”   “我。”   听出是江小芽的声音,江老太顿时叫起来,“你个死犊子,站在这里想吓死我是不是?”   “我就过来看看你蹬被子没,您老这么突然醒了?”   “想上厕所不行呀!”江老太摸索着点燃煤油灯,瞪江小芽一眼,从床上下来,“我睡觉从来不蹬被子,你以后少在这方面表孝心。到时候我没冻死,反而被你给吓死了。”   “好。”   江老太念叨着走出去,解完手,在床上躺下,刚要灭灯睡觉,看江小芽抱着被子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江老太一脸不明所以。   江小芽不说话,只是拿着被子在她身边铺好,而后脱鞋上床,躺下,“奶奶,灭灯。”   “你,你躺着这做什么?”   “撒娇。”说完,闭上眼睛。   江老太:……   **   “老子终于出来了。”裴戎一脸我最精明的表情,得意洋洋道,“跟着本世子走果然没错吧!”   刘凛不说话,也不想说话,这一路饿的就差吃屎啃树皮了。所以,附和说主子精明的话说不出,良心受不了。   “不过,这地方我看着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徐风木着脸道,“世子爷,这里是蕲河。”   闻言,裴戎恍然,随着一笑,“没想到靠着老天指路,竟然到了蕲河。这是不是说明我跟四爷是真的很有缘呢。”   没人回答他。   “刘凛,你赶紧的去买些吃的过来,老子快饿死了。”   “是,小的这就去。”这次刘凛执行的很迅速,因为他自己也确实是饿坏了。   不一会儿,刘凛就拎着不少吃食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江小芽做的卤肉。   元家   江小芽正在清扫院子,一人走进来,“小芽。”   “秋菊姐姐呀,有什么事儿吗?”   “有人找你。”   “找我?谁呀?”   “吃了卤肉的人。说是很好吃,想再买一些。然后就从镇上打听着过来了。”   “哦,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去你奶奶家了吧!我看有人带路把他们带到那边去了。”   江小芽听了,放下手里扫把,抬步往外走去。   第八十四章 等着你求我   “家里没人应该是去田里了,我也可以带你们去田里找她们。”   看着眼前热心的老头,刘凛点头,“那就麻烦大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头笑呵呵道,“听你们口音好像不是蕲河的,是从外地来的吗?”   刘凛点头,“从外地来,刚好路过这里。”   刘凛和老头说着话,徐风从头至尾都没吭声,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心慌不安,特别是知晓做卤肉的丫头竟然来自江家,徐风心当即就提了起来,默默希望也许只是巧合。江家会做饭的除了江小芽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   特别江小芽那丫头这个时候应该在梅山才对,她又不会分身术,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嗯,所以做卤肉的一定不会是江小芽!   “许伯!”   听到声音,老者转头,看到秋菊和江小芽,马上看向刘凛道,“来了,来了,看到没,那个穿黑衣服的丫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闻言,刘凛抬头看去。   “我肚子不舒服,你先跟她说,我去前面等你。”   耳边听到这句话,刘凛点头,关心的话还未出口,就看徐风已快步走开,那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很急。   刘凛都和江小芽说了些什么,徐风不知道,他只知道除了江小芽已经离开梅山回来之外……‘公子’竟然已经早已不在了,还有元家竟然也已经空了。   “你说这家公子呀,人走了已经快有百日了吧!”   “现在元家就一个丫头在守着再没别人了。”   当看到元家现状,稍微一问,听到这些。   徐风离开村庄,静静站在一僻静的地方,眉头紧皱,清空元家这是主子的命令?还是元管家的呢?不过,这些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元家是必须消失的,现在不再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关键是江小芽……   没想到最后默默留守在元家的竟然会是她!   “徐风,徐风!”   “哦!”徐风回神,看到刘凛随即问一句,“那卤肉是她做的吗?”   “嗯,是她做的,只是今天晚了食材没了,她要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拿来镇上给我们。”   “那就好。”是呀,除了江小芽,江家还有谁能做出那么好味道的东西呢。   “徐风,你怎么了?是不是真不舒服?”   “哦,没有。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吧。”徐风急速向前。   刘凛看着徐风的背影,暗腹:如果没有不舒服。那,就是有心事。因为,徐风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太明显。   到底是什么事呢?   刘凛思索着,快步跟上。   ***   傍晚,江老太从田里回来,知晓这件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真的吗?真的有人来这里向你买卤肉?他还一要就是要二十只?”   “嗯,真的,连定钱都付过了。”江小芽把手里一块碎银子递给江老太,看着她,笑眯眯道,“奶奶,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江老太看着手里的银子,发财吗?还真可能。不过,“现在败家的人可真多呀!”说完,一路袖子,“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准备别耽误了明天的事。”   “不急,我做好了饭,你先吃了饭再说。”江小芽走进厨房。   “吃饭还不快,一会儿就。”江老太说着,跟着走进厨房,当看到厨房里摆的东西,神色微动。   “明天是公子百日,我按照奶奶说的,做了供品出来,都是公子爱吃的。”   一案子,二十多个碗,二十多种菜!   这辈子江老太也没见过有人上供品上这么多的。不过……都是应该的。   在她因为饥荒要赶江小芽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元家收了江小芽做丫头。那,小芽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   所以,该感恩。   “做的好,元公子地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江老太把供品盖起来,“明天大早我跟你一起去祭拜。”   “嗯。”   京城*逸安王府   夜,看着裴戎让人送来的信,看他一路搞的那些事儿,四爷不由失笑。果然,论折腾没人比得过他。   手里几封信看过,看向元通,“裴戎现在到哪里了?”   “回主子,之前那封信还是半个月前传来的,现在人在哪里暂时还不清楚。”   墨昶点头,“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主子也早些休息。”元通躬身,恭敬退下。   “王爷,七公主在外求见。”侍卫走进来禀报道。   元通听到,脚步微顿,只听身后静默少时,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是。”   闻言,元通眼帘垂下,随同侍卫一并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穿着端庄,妆容精致,娇贵又艳丽的七公主人,元通不言,静看她得令抬脚走进屋内。   吱!   门关上,元通仰头看看天上那轮明月。这时辰,主子这年岁,花前月下也是正常。欲望得到纾解,也有利于身体。   “婉儿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再看眼前那犹如盛开的牡丹一般娇艳无比的女子。墨昶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七公主此时来见本王,不知所谓何事?”   “回王爷,婉儿并无事,就是想来看看王爷是否有事何吩咐?”   这夜晚时分,能有什么事可吩咐她做的?   一句话,挑逗,诱惑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都说西域女子多热情多外放,现在看来确实一点不假。   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开口,“本王就是不知七公主主要擅于什么?”   宇文婉儿听了,抬头,看着那坐在软椅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漫不经心,又透着丝丝魅惑的尊贵男人,不由一笑,笑的风情无限,轻步上前,走到墨昶身前,衣角碰触,身体微触,“请四爷准许,给予婉儿展现的机会。”余音悠长,低柔缭绕,香气浓郁,诱人共舞。   墨昶抬眸,看宇文婉儿一眼,衣袖轻扬,本放在胸前的胳膊移开,置于扶手上。   宇文婉儿看此,眼帘微动,脸上笑意愈发娇艳,本咫尺距离,再次上前一小步,顺势依入男人为她展开的胸膛,抬眸,望着男人俊雅的下巴,媚眼如丝,“多谢王爷恩典。”说着,头微仰,唇落于他脖颈之上,轻轻落下,轻轻移动,划过喉结,缓缓向下……   墨昶垂眸,看着眼底在他身上扭动如蛇,活色生香的女子,眼底溢出点点暗色,那是欲的颜色,男人本能的躁动。   “王爷!”声音软侬,眸色水润,身体微动,不掩渴望。   墨昶看着,微微抬手,手落于她下巴上,微微俯身……   砰!   突然的一声,让屋内兀自算着时辰正在出神的玲珑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看去,就看到宇文婉儿大步走进来,脸色难看,眼里是压不住的羞怒。   “公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这副脸色。难道,四王爷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在玲珑神色不定的腹诽中,宇文婉儿开口,声音带着火气,“玲珑,你说,我这里小吗?”   看宇文婉儿指着自己的胸,绷着脸问。   玲珑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公主,发生什么事了?”转而问起关键问题。   宇文婉儿抿嘴不言,直接抬脚去了内室。   玲珑看此,眉头皱了皱,垂眸,看来事情并不顺利。   在宇文婉儿穿的花枝招展去求见王爷,而王爷准见时。王府上下,所有人以为这都会是一个颠鸾倒凤你的夜晚。然,都想错了。   书房内,墨昶褪去那染上她人味道的衣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体,抬脚往洗浴间走去。是应该找个女子入府了。   宇文婉儿样貌,身姿是不错。可,他没有耕种的兴致。若问原因,就是墨昶那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太过外放的女子。   女人还是内秀一些好。此时,墨昶是如此想法。而以后……   蕲河   “公子,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大早,江小芽和江老太两人拿着供品到元墨坟上祭拜。   徐风隐匿在暗处,因为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墓碑前摆放的祭品都是什么。但,看那些碗碗盘盘可是不少。   为祭拜,江小芽定然也是用了心思的。亲眼看清这一点,徐风心里忐忑不安,发慌。   如有一天,江小芽发现公子未死,而且当初救她的也并非公子。当所有的事情跟她所看到的都不一样。那,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主子的身份,江小芽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把主子怎么样,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风就是很不安。   所以,为了防止再惹出什么麻烦,最好江小芽和主子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如此,蕲河这些事就不能再写信回京城禀明主子。   打定这个主意。徐风开始思索现在,眼下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裴世子和江小芽两人见到!   因为裴世子和江小芽曾经的一面之缘,确切的说是一面孽缘。那一次,小芽坑骗,算计过裴世子,这一点他一定还铭记在心。   对于裴世子这种从来只记他人错,不记自己过的人来说,他可不会管当初可是他先想动江小芽的,他只会记得江小芽阴了他。如此,凭着裴世子的闹腾,轻而易举就会闹腾到主子的耳朵里。待到了那时……   江小芽,主子,裴戎当这三个人碰到一起……   徐风头皮发紧,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绝对不会是一团和睦。因为,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大度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特别是江小芽,虽然她身份低微,但挡不住她心黑手狠脑子好。   徐风只是想着都感觉焦头烂额,不行,不行,必须马上做点什么。   想着,急速离开。   “你赶紧回去卤肉吧!我去田里把剩下的那点活儿忙完,下午跟你一起去镇上给人家送卤肉。”   “好。”   江小芽拿着东西回家,江老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供品,虽觉得应该,可挡不住心里仍觉得败家呀。   “等我死了,一定交代他们不许给我摆供。谁敢给我摆供败家,我就一定飘回来找他。”江老太念叨着,蹲下把坟墓周边的杂草都给拔了,才扛起锄头往自己地走去。   刚走到自己地头,就看到一个人在自家田埂里蹲着,江老太看到皱眉,疾步走过去,当看清是谁,沉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郭氏(吴顺娘)看到江老太,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我,我就是看你地里有杂草,想着帮帮忙。”   江老太听言,抬头看看天,“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你碰到脑门子把自己磕傻了?”   “大娘,你别这么说,之前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把过去的你老的恩情都忘记了,以后我们再不那样了,还有小芽姑娘那里,我一会儿就去跟她赔不是。”郭氏拉着江老太满脸恳切道。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就是感觉怪怪的。要知道郭氏可也是个泼辣又死要面子的,干完架,江老太就从来没想过吴家会有低头认错的一天,更别说提过去的恩情了。可现在,什么情况?吴家丢掉的良心怎么又找回来了?   看江老太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郭氏脸上发烧,心里发苦,不服软没办法呀!她是想要面子,可她家俩儿子的下巴怎么办?   江小芽那死丫头下手可真狠,怪不得人说不叫的狗最是凶,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看江小芽平日闷不吭,一副清瘦好欺的样子。可一动起手来那个凶悍!   有江小芽的对比,再看江老太,这脾气可真是太好了!   “大娘,我们都知道错了,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说着,不由分说拿过江老太手里的锄头,“你老歇着,这地我帮你锄了。你老回去也在小芽姑娘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让她也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郭氏,心里感觉很不对劲儿。   “江老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突然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吓了江老太一跳,忙转头,看着不知合适立在她身后的精壮男人,“你是谁?”瞧着眼生。   徐风没回答,只道,“老夫人关于江小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请这边来。”   关于小芽的?   江老人听言,神色不定,抬脚跟上。   ***   江小芽在家刚把肉卤上,江老太就急匆匆的回来了,看到她,拉着就往跑,“快,快跟我走。”   “奶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江小芽被拉着忙问道。   “我娘家嫂子快不行了,你跟我去一趟。”说着,疾步跑着,走到外,把江小芽推到牛车上,挥动鞭子,急速离开。   江小芽坐在马车上,能感受到江老太的急迫。不过,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江家其他人呢?为什么没一起去?论亲,老太太的娘家嫂子自然是跟江家的人更亲。   所以,临终之际,更想见到的应该是也江家的人吧。老太太第一个把她拉上,是不是急的都乱了。   “奶奶,是不是该把大伯他们都叫声呀?”   江老太不说话,只是猛干牛车。   徐风看江老太将江小芽带离,不敢迟疑,快速往镇上赶去,回到镇上农庄却没看到裴世子和刘凛。   去哪儿了?   “徐护卫,你回来了。”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暗卫,徐风忙问,“世子呢?”   “去逮人了!”   闻言,徐风心头一跳,“逮人?逮谁?”   “今早世子上街,听说做卤肉的那个老板曾经是元公子身边的丫头,又听说她叫江小芽,就……”暗卫话没说完,只见徐风脸色一变,飞身离开。   暗卫看此,不明所以。只是隐隐感到要出事。   徐风一路疾行,心里:这事儿果然是瞒不住。幸好他先一步让江老太把江小芽送走了。如此,只希望裴世子见不到人,找不到人可以就此作罢!不过……徐风抿嘴,裴世子是那种轻易放过的性子吗?   五年多了,都已经五年了,这事儿都还一直记得,这心胸到底有多小清晰可见了。   极少吃亏的人,猛然吃一次亏,那都是刻苦铭心的,都是不讨回来誓不罢休的。   ***   “妹子,你是生意人,经常出门知道的地方多,这丫头就麻烦您了,麻烦你带她走远点儿。等过一阵子再带她回来。”看着马车内,陷入昏迷的江小芽,江老太眼里带着一丝不舍。   “好,我会将她带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的。不过,大嫂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等过来我再给您说。”江老太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碎银子递过去,“这一路上就麻烦您了。”   “放心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江老太点头,看周婆子带着随从赶着马车将小芽带走。   【一定要尽快把她送走,送的越远越好。不然,她可能小命难保。】   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人迷昏了送走。毕竟,说明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万一,她再不走,那岂不是更加麻烦。所以,就这样吧!   本来当那人说小芽有生命危险时,江老太完全当他放屁的。可是,当那人说出江小芽和大宝被劫的那段事,当说出被江小芽坑骗的那个公子找来时,就由不得江老太不信了。   那时,江小芽为了和大宝一起安全离开,确实算计过那个人。   而那个人,当时想杀了他们,这一点江老太也知道。因为,江大宝对她没有隐瞒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希望这一次也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   江老太站在原地,看马车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才赶着牛车往回走去。   “老嫂子,你家来客人了。”   “看穿着还不是一般的客人呢!”   “还有那模样,哎呀,我活到这岁数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江老太刚走到家门口,就看门口站了许多人的,对着她七嘴八舌的说道。   江老太听到,心猛的跳了跳。   不是一般的人?!我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听到这两句话,江老太想到大宝曾说过的那一句【奶奶,那个公子长的是真好看,就像天仙一样。看第一眼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女的呢。可惜,长的再好也没用,心太坏,脾气也大的吓人。】   想到这些,江老太心开始下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家门。   面若冠玉,人若桃花!   看着站在她院中的人,江老太没上过学堂,形容不来,就觉得好看,好看,确实好看!但,有屁用,驴屎外光里面都是糠。心肠不好,脸再好看也白搭。   “敢问,您是……”江老太刚开口,被打断。   “江小芽呢?她在哪儿?”   听到这话,再看眼前人,江老夫人庆幸,庆幸自己听信了早上那个人的话,将小芽送走了。   “小芽不在,她跟人学艺去了。”   裴戎听言,挑眉,“学艺?”   “嗯,学艺去了,那孩子不会种田,就只能学点别的。所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学艺去了。”   走南闯北?!   这话,是让他有本事看着找吗?   今天上午人还在家里做卤肉。半晌时分,在他来之前,眼前老太太急匆匆的拉着赶着牛车带着人出去了。如此,真的就这么巧吗?裴戎可不信。   不过,他也不以为这老太太能掐会算,算出他会来找麻烦,所以才早一步把人送走了。   管他怎么回事儿,反正他要见人。还有,他最近折腾的太厉害,把自己折腾的很累,不想费脑力去找人。所以,他就等着人回来主动找他。   想着,裴戎看着江老太,笑了笑,无比温和道,“老太太,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江小芽对你特别的孝顺?是真的吗?”   看着那笑的阳光明媚,灿烂如花儿一样的脸,江老太面无表情道,“公子若是来找小芽的我只能告诉你,她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没事,你在也是一样。”裴戎说完,看刘凛一眼,“让姚海带人过来把人弄走。毕竟,欺瞒本世子那也是种罪。”   “属下遵命。”刘凛领命离开。等徐风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   裴戎悠然的躺在摇椅上,啃着番薯,分外自在道,“没想到这农家乡间,也有许多美味的东西。”   徐风听了,抬头看向裴戎,恭敬道,“世子爷,别处风景更不错,您要不要动身去看看?”   听到这话,刘凛不由看徐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得这两天徐风在不断地游说世子离开。   “这地方,我还想再多待一阵子。”因为,墨昶在这里待过。所以,他对这地方也有不同的感觉,想多停一阵子再看看。   想着,又啃一口番薯,开口,“还没看到江小芽的影子吗?”   “是。”刘凛恭敬应。   徐风垂眸,心里焦灼,对江小芽还记得那么清楚。看来想让裴世子主动离开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现在只希望江小芽已经彻底走远不会不再回来。   吱!   徐风期望刚落下,门打开,一人映入眼帘。看到,徐风脸色瞬变,心当即沉下。   “裴公子,这位叫江小芽的姑娘找您。”看门的老者,敬畏道。   裴戎抬眸看去……   一个对视,各有感觉。   看到江小芽,裴戎眉头微扬,眼里染上点点意外,没想到曾经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也是大变样了。   看着裴戎,江小芽眼底一片暗沉,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他,更没想到因她当年一举,竟被人惦记至今,且还波及到了老太太。   【小芽,那个人身份好像很不简单,连县府大人见到他都是诚惶诚恐的。所以,奶奶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救她出来?】江大宝满是焦灼。   【江小芽,看在你是表哥曾经奴婢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那个人你绝对惹不起,所以还是赶紧走吧。至于江老太,你就别想了,你救不了她。我父亲把所有的人都派到大牢来了,把这里守着的跟铜墙铁壁一样,就算是武功再好的人也别想悄无声息的把人救出去。】   【就算是你侥幸把人弄出去了也没用。为了打探你的下落,那老太太被用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再把自己搭进去?】   因为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所以,她不予硬碰硬,她惹不起,她躲着。   她只想把老太太救出来,带她躲出去,不惹这位大爷。然……   用刑!   活不了多久!   想到姚文飞说过的话,江小芽看着裴戎,缓步走上前。   因她而死的,一个元墨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民女江小芽见过公子。”   看着眼前规矩向他行礼的人,裴戎放下手里的番薯,开口,“江小芽,你可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你是爹爹。”   听到这话,裴戎面皮紧了紧,瞬时许多不愉快的记忆涌到脑子里。   裴戎一时未吭声,江小芽自动站起,在起身刹那,好似膝盖一软,忽而一个趔趄,身体不稳,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在江小芽进来时,迅速躲起的徐风在暗处看江小芽往前倒,瞬时一个激灵,本能感觉不妙。   而裴戎看着眼见就要摔倒,朝着自己倒来的人,不咸不淡抬手就欲把人推一边去。然,在他手刚要碰到江小芽时,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骤然推开,随着怀里多了一抹柔软,在裴戎心生厌恶刹那,唇上猛然多了一抹馨香……   怔愣一瞬间,一只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探入,一物落入口中,而后……   “唔……”   唇上剧痛突然袭来,整个人顿时回神,随即抬手。   抬手瞬间,怀里一空。   前倒,靠近,碰触,探入,咬你,撤离。   一系列作动,干脆利索,迅速完成。动作之快,快到所有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只是定定看着,看现在,他坐着,她站着,一如最初的姿势,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裴戎嘴唇不是破了皮正在冒血的话。   徐风屏息,看着嘴巴冒血,不动不言,疾风骤雨将来的裴戎。再看,唇上染血,平静冷漠,戾气隐隐外溢的江小芽……心头紧绷的厉害。   刘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身体僵住,心头波涛汹涌,身体却动弹不了。   “江小芽,你,找,死!”一字一顿,嗜气冲天。   “爹爹英明!女儿今天过来,不为其他,就是来弑父的。”话落,风刮过,一人眨眼而至,咽喉处瞬时多了一只大手。   大手落下,直接用力,掐死她!一句不废话。   江小芽抬眸,看着脸黑如墨,满眼火气戾气蔓延的裴戎,视线落在他唇上,淡淡道,“我不怕死,特别还有爹爹你给我陪葬。”   这话出,裴戎眼眸微缩。   刘凛疾步上前,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江小芽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尝到点点腥甜,轻轻缓缓道,“爹爹,莫非你以为我亲你是为了表现父女之情吗?”   闻言,刘凛脸色瞬变,“你给世子吃了什么东西?”   “让他死的东西。”说着,伸手打下裴戎口在他咽喉处的大手。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男人,江小芽淡淡一笑,“不用想着如何处死我,我自己来了断。”   说完,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瓶子,打开,从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吞下,随着将瓶子丢给刘凛,不紧不慢道,“这一粒药下去,我活不过十个时辰。而你,若想从我手中拿到解药,记得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若是我死了。那么,你一定会紧随其后。”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   听到这声怒吼,江小芽脚步顿住,转头,嘴角微扬,笑的娇艳,笑的狠戾,“你不是想我死吗?现在……我等着你来求我,求我好好活着!”   第八十五章 四爷到   在街头等着的江大宝,看到江小芽身影,飞快跑上前,急切道,“小芽,那人怎么说的?什么时候放了奶奶?”   “没说,等着吧!”   江大宝听了,脸上满是失望。不过,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办成,因为从几年前就知道那位爷是个难缠的。想着,忽儿想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小芽,关切道,“你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江小芽摇头,看着江大宝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消息。”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纤瘦的背影,江大宝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可想到家里正在等消息的人,叹了叹气,快步离开。   江小芽走在街头,走到自己买卤肉摊位站定,静静看着……   【江小芽,你个败家的,想我用鞭子抽你是不是?】   【你看什么看,要买肉就赶紧买,不买就给我走开。】   【丫头,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奶奶忙完下午就来接你。】   【丫头,快来吃饭,白菜面条不喜欢也要给我吃完了,敢给我剩下一点,明天就没你饭吃。】   【丫头……】   曾经陌生的地方,现在也有了温暖的回忆。   在这陌生的异世,因为那一个老人,让她开始不觉有了归属感,让她不由贪恋她给予的那份温暖。   可现在……   如果你出事。那么,拖累了你的我,还有害了你的他们,都会给你偿命。   害死你的要死,欠了你也一样!   看一眼空荡荡的摊位,江小芽收回视线,缓步离开,漫步街头,没有目的地。   另外一边……   【你不是想要我死吗?可现在……我等着你来求我,求我好好活着!】   想到江小芽离开时撂下的这句话,徐风这会儿仍心跳不稳,直感心惊胆颤!   心黑手狠脑子好!他本以为对江小芽他已经算是了解。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总是出乎意料,再次让你意想不到,这才是江小芽。一个对他人狠,对自己也一样够狠的人,一个纵然地位低微,也绝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人。   这些年,世子爷一直在耍横,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   这一次的抗衡,世子爷的身份,好似突然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威慑力,变得不堪一击。   这一次的对抗,任由裴戎再嚣张,也改变不了他性命被人拿捏的事实。   徐风想着,心潮澎湃翻涌,作为保护裴世子安危的护卫。有些想法不应该。但,对江小芽,他敬佩,也敬畏!   裴戎坐在软椅上,由着随行大夫给他探脉,极力让自己脑子保持空白,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性子保持冷静。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今天,光天化日之下,他被人非礼了。还跟女人一样,被人非礼出了血。   今天,总目睽睽之下,他被人喂毒了。还跟弱鸡一样,连使劲扑腾一下都没有。   想着,裴戎牙齿开始咯吱咯吱响声。   五年前,除掉她,他以为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儿。结果,他被她坑了,算计了。   五年后,弄死她,他本以为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结果,他被她明目张胆的阴了!   时隔五年,他找打她,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算计自己吗?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献丑吗?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犯了死罪。结果,他却还要去求她,求着她不要死,求着她好好活!   噗通!   火气压不住,身前桌椅被踹飞,咬牙切齿,怒吼,“江小芽,你个该死的东西,爷一定要剁了你!”   听着裴戎气急败坏的声音,徐风垂眸,这语气,这话语,听着似曾相识。过去主子好像也这么火大过,好像也说过要将她五马分尸的话。   刘凛跪地,请罪,“都是属下无能,请世子爷责罚。”   刘凛请罪,心里也很憋闷。他跟随在裴戎身边近十年,一直尽心尽力,从未失职过。可这一次,他眼睁睁在跟前看着,不但没护住世子的安危,甚至还让世子丢了清白!   究其原因,不管是江小芽行为太让人出乎意料,还是手段太狠辣,都抹不去他的失责。   太大意,太轻敌!   谁说年纪小就好拿捏,谁说是女人就不敢下嘴?!   “世子,这毒,怕是有些麻烦。”随行大夫周亭顶着莫大的压力道。   裴戎听言,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爷我可以等着去死了。”   “世子爷恕罪。”   “滚,都给我滚下去!”   被非礼的男人,比欲望得不到纾解的男人更可怕。   裴戎一声吼,刘凛拉着周亭快速退下,退到一个裴戎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周大夫,世子爷所中的毒,你真的没办法吗?”刘凛压低声音,紧声问。   “也不是没办,就是有些冒。因为需要时间,也需要了解毒性。万一,稍有差池那……”周亭余下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稍有差池,就是一命呜呼!   刘凛听言,神色凝重,随着把江小芽丢给他的那个药瓶递过去,“这药呢?”   周亭打开,倒出一粒在手里捏碎,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不由叹了口气,“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确实没有说谎,这毒确实相当霸道。如不服解药,十个时辰之内必气绝身亡。”   确定药性,刘凛不由心颤,太狠了!   江小芽这一举,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他人留后路呀!这丫头实在是难缠,不过也必须承认,她作到点子上了。   如果她不对自己下手。那么,世子就一定会对她下手。   各种极刑,严刑逼供,逼迫她交出解药。这一过程,必然比她现在要承受的多。但现在,谁能动她?!谁又敢动她?!   她以行动直白的告诉你,她就是不怕死。你敢动她一下,她死给你看,同时拉你陪葬!   这狠辣,这心机,简直是令人发指,却又让人束手无策。   “刘护卫,现在怎么办?”周亭低问。   让世子求人……说句大不敬的,就裴戎那驴脾气,他敢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一定会低头。也因此,在京城他才能难横,因为裴戎骨子里也是个极端的。然,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混不吝的。对此该说一句,人外人有人吗?   “你在这里紧守着世子,有什么情况赶紧派暗卫去告诉我。”刘凛说完,飞身离开。不用问,肯定是去找江小芽去了。   看着刘凛离开的背影,周亭心里无声叹息一声,一直横行霸道的世子,这一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都说市井多高人,这话还真不假!一个丫头阴狠到这种程度,也是大开了眼界了。   江家   大房刘氏一家,二房王杏花一家,三房张秀一家!   一帮人聚在江老太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干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说那丫头命硬专克对她好的人吧!娘还不相信,现在好了,可劲护她,结果把自己护到牢里去了吧!说不得还会连累江家这一大家子。”三媳妇张秀,怨声怨气道。   “三婶,小芽一定会想办法救奶奶出来的,这煽风点火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江大宝沉着脸道。   “哎哟!看来大宝是真的把江小芽当亲妹妹了,直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她。就是不知道巧儿听到你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张秀说着,看向江巧,扯着嘴角阴阳怪气道,“巧是因为跟女婿生气才回娘家的,本来前两天巧儿婆家都已经服软了,让张女婿来接巧儿了。可是走到村口,当听说了江家的事人家马上又扭头回去了。呵呵……这一回去,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呢?说不定怕别连累,直接就……”   休书,这两个字还未出口。就看江巧腾的站了起来,黑青着一张脸道,“我的事不用三婶子操心。”说完,快步走人。   看江巧走人,张秀转眸看向江大宝,“这事郑家也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万一也跟你姐夫一家一样怕别拖累了,要跟你退亲。那……”说着,看向刘氏,“大嫂,你这以后要操心的事可就多了呀!”   刘氏听了,嘴巴抿了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心里不可抑止的充斥着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   “大嫂,你当初把江小芽捡回来,就是捡了一个祸害回来。”   如果是之前,刘氏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但,这次她说不出一句话。也许,她是真的做错了。若是早知道她是个招祸的,她怎么也不会把她捡回来。   京城*王府   墨昶下了朝堂,刚入王府,元通既走上前,将一封递了过来,“主子,世子送来的信。”   墨昶听了,伸手接过,心里想着,这次又折腾出什么乐子了?   想着,将信展开,看到上面内容,脚步顿住,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四爷,我恐怕马要死了,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墨昶凝眉,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内容。这信,相比之前的那些,完全是急转直下。   “元通,你马上去镇国府一趟,看裴老太爷有没有收到裴戎的信。”   “是,老奴马上去。”元通领命,疾步离开。心里:看主子刚才脸色好像很不对劲儿,可别是裴世子出了什么事吧?   确实是出事了。   墨昶坐在书房,看着手里信,沉默。裴戎有些时候虽有些矫情,还会夸大其词。可是,他从来不会诅咒自己,他只会咒骂他人。所以,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要死了呢?是病了?伤了?还是……   墨昶抚额,一时猜不透。这厮,平日无事废话那么多,现在有事了,他搞什么深沉?这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爷,七公主来了在外求见。”   “不见。”   两个字,不咸不淡,直落入门外宇文婉儿的耳中。   “公主,王爷事务繁忙,你先请回吧!”   相比侍卫的含蓄,墨昶刚刚的回应可就直接了当多了,虽声音不咸不淡不染情绪,可宇文婉儿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喜。   连宠幸一次都没,连睡都没睡,他对她都厌了。真是……这比宇文婉儿之前所预想的还糟。而,墨昶比太子哥哥所说的还难缠。   “既然王爷事物繁忙,那本公主就不打搅了。”勉强维持住自己身为公主的尊贵,宇文婉儿转身离开。   “来人。”   听到召唤,侍卫快步走进去,“王爷。”   “告诉管事嬷嬷,让她把女戒和经书都去七公主的院子,让七公主好好读读,认识一下大越的规矩礼仪。”   “是。”   七公主的热情奔放,没招来王爷的恩宠喜爱,反而招来了禁足。特别让她学习的那两本书,一本女戒,一佛经!   这是先她让学会规矩,然后再戒了贪嗔痴欲出家做尼姑吗?   如果七公主真这么做了。那么,四王爷或许会毫不吝啬夸她一句乖巧懂事。   “主子。”元通从镇国府回来,看着墨昶,将一封信函递过去,“这是跟随在裴世子身边的刘凛传于裴老太爷的,他让老奴拿回来给主子。”   墨昶伸手接过,打开……   【老太爷,世子出事了!】   看到上面内容,墨昶丢开。极好!刘凛比裴戎这个主子的信函还简练。这主仆俩是在比谁的信够简单扼要吗?还是在考验他和裴老太爷一起玩儿猜猜猜?   或者刘凛就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引得老太爷探究,进而让他无法忽视,不得不派人过去一探究竟?   想着,墨昶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准备一下,我要出京一趟。”   “是。”   老太爷,世子出事了!   刚才四爷丢在桌上的信,上面的内容元通也看到了。所以,四爷无法坐视不管,对世字不能视而不见要出京一探究竟,也是正常。   只是,世子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元通凝眉思索着,快速安排护卫,准备马车!   蕲河   裴戎这个做主子的拉不下脸来,那么就只能由刘凛这个下属来了。   而江小芽也无所谓谁来谈判,她只要结果能如愿。   “江小芽,你要如何才能交出解药?”   江小芽看刘凛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只带了这一句问话来吗?”   刘凛听言,眼神微闪,静默了一下,开口,“江老夫人我已经从牢房里带出来了。”   江小芽听了,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被一个刚到胸口的女娃子,这么不咸不淡的盯着,刘凛诡异的竟感到紧张。对此,不知道是自己太没出息,还是江小芽之前那狠辣的一举,让他生出了紧绷感。   总而言之,面对江小芽,刘凛感到很有压力,一点不敢放松。   定定神,刘凛垂眸道,“只是,江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现在人正在医馆。”说完,不由又赶紧补充一句,“请江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江老夫人治好。”   “她若安好,你家主子也一定会活蹦乱跳。反之,你应该知道。”   一句话,清清淡淡,不温不火。刘凛听到,心头发紧。如果江小芽只是威胁他多好,偏她不是,她既说了,就会来真的。   初次见面,就让人记住了她的决绝。让人对她的话,不敢轻看。   “带我去医馆吧!”   “好。”   江小芽在前,刘凛跟在后,心里默默期望,期望江小芽看到江老夫人的情况不会再次发怒,弄死他家主子的心不会再次翻腾而起。   伤痕累累,昏迷不醒!   来到医馆,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江小芽眼底溢出暗色。   “家主只是让人看好江老夫人,从未下过用刑令。这是县府的一个差役为了讨好我家主,擅自用做的主。”刘凛赶忙解释道。   虽然这解释,也不能裴戎变的无辜,毕竟下令把人关起来的可是他。但,就算裴戎是罪魁祸首,也不能把什么都背了,江小芽的火气都让他一个人受了。   江小芽没说话,手指落在江老太脉搏上,许久,放下,紧绷的心稍缓,还好!还好,不算太糟。   “给老太太动刑的人呢?”   “已经把他关起来了,如何处置,都由江小姐您说了算。”   连自家世子爷都被怼了。那么,擅作主张向江老太动手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点刘凛自然料到了,把该做的也都做了。   对于如何处置那个人,江小芽没言明,只是对着刘凛道,“给我准备一个干净,安静的院子。”   “好,我马上就去准备。”说完,看着江小芽,正色道,“那,家主的解药?”   “你觉得我现在是给他解药的时候吗?”   听到这话,刘凛不由哑然,这个时候如果江小芽把解药给了。那,就等于是在送自己去见阎王。   “放心,我并没有同家主子同归于尽的想法。所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给他。”   刘凛听了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江小芽在床边坐下,静静望着江老太眸色起起伏伏。   县府   江老太被裴世子身边的人带出去了;对江老太动手的人被裴世子身边的人给关起来了!   之前,一脸不善,明显要找江小芽麻烦的人。现在突然态度大变,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姚海满脸的疑惑不解。   姚文飞看姚海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心里亦是若有所思,让裴世子放了江老太,江小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   以美色,用身体?!   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毕竟,除了这个江小芽好像也没别的能耐了。   之后的时间,江小芽寸步不离的守着江老太。裴戎默不作声的修炼自己的耐性,忍耐,忍耐,再忍耐!   强行压制自己的脾气,努力忍耐的结果就是,如何处死江小芽他已灵感迸发,各种酷刑随便说出一种都是极刑。由此,裴戎第一次生出想写奏折的心情,修改大越酷刑,由他贡献一份力量。   而刘凛看着一脸屎色的裴戎,头皮也是直发麻,心里也是直害怕。害怕被迁怒呀!   因为性命被人拿捏,一时收拾不了江小芽,可又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一怒之下先拿他开刀泄气。那,他也是承受不住呀!   “世子爷,江小芽来了!”   咔嚓!   护卫一声音禀报,裴戎手下扶手应声断裂。   对于要见一个女人,裴戎第一次这么激动。   “让她给我进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真担心他把牙齿给咬碎了。   江小芽随着护卫走进来,看着死死盯着她,眼神能吃人的男人,不紧不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两天不见,爹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啪!   茶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再喊一句爹爹,我现在就剁了你。”裴戎直直盯着江小芽,沉沉道,“不是说服了药十个就会死吗?现在你为什么还没死呢?”   江小芽听了,不咸不淡看他一眼,“孩子气!”   一句话落,一掌劈来,江小芽轻易躲过。   “江小芽,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没错,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没胆子弄死我。”   话落下,裴戎朝着她打来,这次江小芽没有躲开,直接抬手稳稳挡下,看着眼前怒火翻腾的男人,看着那害的江老太浑身是伤,夜晚疼痛难眠的人,表情一片沉凉,“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认清楚。你现在就是我手里带线的人偶,我松手能送你上西天,我收紧就能把你踩入地狱,不信你大可试试!”   说完,不去看那炸毛的男人,抬脚走向不远处的刘凛,从袖袋里拿出一粒药丸递过去,“一次一粒,一日三次。”   刘凛听言,忍不住脱口问,“毒清吗?”   闻言,江小芽挑了挑眉。   刘凛感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她会这么轻易给世子解毒吗?不可能!   “等你家主子看着我眼睛不再冒火时,就是他毒清之时。”   刘凛木然,看着她眼睛不再冒火的时候吗?感觉,这辈子世子爷身上的毒都难解了。   刘凛心口发凉时,又听江小芽问道,“你家主子之前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卤肉!”   刘凛没说话,喜欢吃她做的卤肉,这是事实,但现在在世子面前绝对不能提及,因为会让他更加火大。   竟然喜欢江小芽做的东西,他是有多瞎!   不过,江小芽忽然说这个做什么?刘凛一个时不懂,心里暗腹:难不成准备做给主子吃,企图来个换干戈为玉帛?如果是,那她可就太天真了!   天真吗?不,刘凛很快发现,天真的不是江小芽,而是他!   翌日   再次见到那个杀千刀的女人,裴戎火气自然上头,戾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小芽不搭理他,拎着食材直接进厨房。而后,兵兵乓乓一通忙活。   香气四溢,满院飘香!香的人不由咽口水。   刘凛盯着厨房神色不定,搞不明白江小芽的意图。直到江小芽做好饭菜,端着离开,只留下这空空的厨房和满院的香味……   【你家主子之前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卤肉?】   昨天的话,加上今天这一举……这是让你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到吗?这太幼稚了!   不过就是一点吃食嘛,谁稀罕吃!   这么想着,刘凛无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看向裴戎,“世子爷,您中午想吃什么?”   “吃个屁!”   裴戎丢下一句粗话,摔门进屋。   刘凛看着叹了口气,看来下次再出来一定要带个厨子才行。还有江小芽,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再这样下去,世子爷就算不被她毒死,也一定会被她给气死。   屋内,裴戎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肝肺都是疼的。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被气到有些不想活了。   “江小芽,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千刀万剐了你。”   独自放着狠话,门突然被推开,刘凛快步走进来,“世子爷,四爷来了!”   闻言,裴戎腾的站起走了出去,走到院子,看到那站在院中的人,裴戎嘴巴不由瘪了瘪!那瞬间,刘凛几乎以为他家世子爷要哭了,心砰砰直跳。世子爷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他若真扑到四爷怀里哭,那也太难看了。   墨昶挑眉,裴戎这似被虐待狠了的表情,还真是从未见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我被人欺负了!”   刘凛低头,他发誓,这一句话他真的听到了哭腔。   从来张牙舞爪的人,突然这样,墨昶一时适应不了,转头看向刘凛,“你来说!”   “回四爷,是这样的……”   随着刘凛的叙述,墨昶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一个颜色,一会儿一种情绪,变化之快……   刘凛第一次发现,原来四爷的表情也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刘凛说完,只见四爷盯着裴戎,脸上表情怪异。   就在裴戎等着听墨昶说会替他剥了那丫头时,墨昶开口了,“刘凛刚说,江小芽她咬了你?可是真的?”   刘凛: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这个吗?不应该是世子身上的毒吗?   就在刘凛诧异不明间,护卫声音传来,“世子,江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人脸色同时一变,反应各异!   第八十六章 谁更腹黑   “世子,江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裴容脸上的委屈色不见了,转而怒气冲冲大步往外走去;墨昶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了,有些神色不定,转身往屋内走去。   看着反应截然相反的两个男人。   刘凛:……   “江小芽,你来的正好,爷我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自寻死路!”裴戎撸起袖子叫嚣,狠话放完,一转头,看到自己身后竟然是空的,不由愣了愣。   看着她刚走时,还一脸菜色,气急败坏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好似满血复活,又张扬舞爪起来了。江小芽不说话,随他一个人舞动,抬脚走进厨房,把自己拉下的荷包揣到袖袋里,走人!   而裴戎看看江小芽的背影,再看看空空的院子,看向刘凛,凝眉,“四爷人呢?”他战鼓都已经敲响了,都要开战了,王爷大人不见了是个什么情况?   刘凛没说话,只是抬手往屋里指了指。   裴戎看此,抬脚走到屋里,看到屋里的人,开口,“四爷,你这是迷路了吗?江小芽那杀千刀在外面,你找人算账跑屋里做什么?”   墨昶嘴巴抿了抿,“你先出去,我需要静静。”   裴戎听言,当即误会,不但没出去,反而向前一步,走到墨昶跟前,看着他,肃穆道,“四爷,我知道我中毒对你是一种冲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看着裴戎喋喋不休的嘴,墨昶静默少时,开口,“被江小芽咬到的地方在哪里?”   听言,裴戎微仰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手指着上嘴唇的地方,火气满满道,“就是这里,现在应该还能看到那个痕迹。”说着,放下手,恼怒道,“那个不检点的东西不止是咬我,还对我伸舌头!江小芽,我早晚活刮了她!”   不止咬!还伸舌头!   听到这话,墨昶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是不是被裴戎的怒火感染了,莫名的也有些冒火。   点点火气冒头,墨昶抬脚走了出去。   “四爷,你去哪里?”   墨昶没回答,只是对着刘凛道,“让徐风去庄上见本王。”   “是,王爷。”   看墨昶就这么走了,裴戎抬手摸摸自己脸,转头看向刘凛,皱眉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可是还不够憔悴吗?”   刘凛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哑巴了!斟酌个屁,给我如实的说。”   闻言,刘凛忙道,“世子爷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听言,裴戎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我脸色都这样了,四爷怎么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呢?”也不是没有,他关心他嘴巴了。   刘凛没说话,四爷没说关心的话,却不代表不关心世子爷,不然也会不接到信就匆忙的赶过来。   所以,比起四爷默不声的关心,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刚才四爷听到江小芽来,快速进屋的举动。那大步踏的,透着几分慌忙躲避的气质!逃避的动作太明显,让刘凛想怀疑自己看错都难。如此……   刘凛凝眉,若有所思,四爷为何要躲着江小芽呢?说怯她,肯定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担心被江小芽认出来?应该也不可能吧!   元墨,四爷,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当时在做元公子的时候,四爷在自己脸上也是动了手脚的,轮廓未改,可眉眼却大不同。   所以,‘元公子’装作眼疾才让人一点都看不出异样。而几年前世子爷在蕲河遇到四爷,也才完全没能认出他来。   如此,四爷若是怕被江小芽认出,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倒是徐风才应该担心被认出来,所以每次看到江小芽徐风就躲起来,刘凛是完全能理解的。可四爷躲……刘凛就不懂了。   其实,为何要躲?不止刘凛不懂,作为当事人的四爷也有些不懂。但,下意识的就是那么做了。一举,莫名其妙,自己也解释不通。   ***   “家里的庄稼你不用担心,我都做好了。”江大宝对着床上的江老太道。   “你做事我放心。好了,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江大宝听了,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铜板放在江老太手里,“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江老太看看手里的铜板,嘴角扯了扯,有欣慰,也有失落。   在镇上的这几天,除了江大宝之外,再没人过来。虽然是江老太让江大宝带话回去,不准江家人过来的。可是……往日也没见他们顺从,这次倒是格外听话。   其实江老太心里都清楚,他们不外乎是怕事情还没了,这时候过来再惹上麻烦而。还有,对她心里也是生了怨吧!怪她不应该这么护着小芽。   心里明白,却什么都没说。   儿孙若有心,自然会孝顺。若无心,那也是强求不来的。   生养他们,她尽了最大的心力。现在她老了,他们各凭良心,各自随心吧!   “小芽,那我先回去了,奶奶就麻烦你照顾了。”   “能照顾她是我的福气。”   江大宝听了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江小芽已端着鸡汤转身进屋。   看此,江大宝本欲吐出的话又咽下了。其实,他很想问问江小芽到底是怎么把老太太给救出来的。只是,江小芽看起来好像不太想说。   既然如此,他现在就不问了。反正以后总是会知道的。   屋内,江老太端着鸡汤,喝着,说道,“就你这厨艺,咱们不卖卤肉,卖鸡汤肯定也能发财。”   鸡汤,骨汤每天不断。   一顿饭四个菜,一个汤,再配上白细的馒头,软香的米饭。   如果搁在之前,江老太绝对不许她这么败家。可现在,江小芽做的细致,江老太吃的干净。连一句败家玩意儿都没说过。   这是江老太突然看开了吗?不,她只是想快点把伤养好。所以,她不说她败家;也不提回家,就算心里很惦记家里,也绝口不提!   而江老太这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她!   江老太不愿意自己一身伤的回去,让那些说江小芽命硬的人,更加有话可说。所以,她想好好的,想让自己白白胖胖的回去,让那些说三道四的都把嘴闭上。   老太太的用心,纵然不说,江小芽心里也想得明白。也因此……这份温暖感受到了就好,记在心里就行,贪恋罢了吧!   老太太需要操心的已有江家那一大家子,不应该再多一个她。   “江奶奶,小芽姑娘,你们在吗?”   听到拍门声,江小芽站起,“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   看江小芽走出去,江老太端着鸡汤的碗放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江小芽救江老太出来,很多人好奇江小芽是用来什么办法?而江老太,只想知道江小芽付出了什么代价!   把她救出,令官府妥协的代价是什么?   江老太想着,心口发沉。   “小芽。”   看着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清秀少年,江小芽上前,“明子哥,你怎么过来了?”   明子把手里包袱递上前,“这个,你让我娘帮江奶奶做的衣服好了。”   江小芽听言,伸手接过,“麻烦周婶子了,工钱还有布钱我晚上给她送过去。”   “不急,不急。”明子说着,看着江小芽,偷偷擦擦手心的汗,关切道,“江奶奶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已经好了……”   对面一面馆,一人看着门口说话说个不休的少男少女,眸色幽幽,能聊的还真是不少呀!不过……   看着江小芽那娇艳的小脸,墨昶眼底染上一抹意外,几年不见,她变成了他未曾想到的样子。   【你不是想我死吗?现在,我要你求着我活!】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清楚这一点,你现在就是我手里提线的人偶,我松手能送你去西天,我拉紧能踩你入地狱!这一点你最好记住……】   这是江小芽怼裴戎的话,嚣张,霸道,又狠又绝!   从小就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人。现在,如墨昶预想过的那样,越发让你不敢小觑。只是,曾经那只能算得上可爱的丫头,出落成这副模样,却是墨昶没有想到的。更重要的是……她是狗吗?为什么那咬人的毛病,至今都没改!   早知如此,在她下嘴咬他的那一次,他就应该痛下狠手,一次修理改她,看她还敢不敢再给她乱咬人。   想法刚落,一道人影忽而映入眼帘,看清面容,墨昶眼帘微动。   另一边,那一道熟悉的人影同时落入江小芽眼中。看到,眼睛眯了眯,脸上不显,打断明子的话,把手里包袱递过去,“明子哥,麻烦你将衣服拿屋里给我奶奶,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额,好……”明子应着,看江小芽快步离开。   墨昶无声跟上。   正走在路上的楚飞,察觉到异样,本能感觉到危险,反射性快速避开。   啪!   刚避开,长鞭在他刚站的地方落下。一道印记,四周尘土扬起,那力道……   楚飞面皮紧了紧,转身,就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平静,满眼的冷漠。   看到江小芽,楚飞嘴里溢出苦味儿,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呀!来给元墨上坟,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江小芽。没想到这还没到庄上就遇见了。看来弄死他,她还是一点都没忘。   “江小芽,咱们能不能坐下……”话没说完,长鞭再次袭来。   楚飞抿嘴,飞身避开。   一个闪躲,回避,一个猛追,追到人群外,避开人群,不再保留,骤然猛攻。   手中长鞭,犹如灵蛇,在手中扬气击打回旋,游刃有余,犹如一张巨网,牢牢将楚飞禁锢在长鞭之内,看他闪躲,反击。   啪!   出来寻墨昶的裴戎和刘凛听到动静,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正在对持的人,刘凛神色微动,裴戎顿时眼睛大亮,看着楚飞,眼神灼灼,“打,狠狠的打,往残里打!”   刘凛听到裴戎这句话,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主子对江小芽恼火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江小芽是真的不能出事呀!死不行,残了也不行呀!万一残了,她突然心如死灰不想活了怎么办?   江小芽若想死,一定捎上世子一起下黄泉的。如此,江小芽如果倒霉了,对世子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上次想弄死江小芽,结果却是求着人家活。这次如果江小芽残了,一个弄不好还得求着人家赶紧好。所以,世子,这个时候还是压着火,求个她好你好吧!   刘凛心里腹诽着,紧紧盯着,不管如何眼下他不能让江小芽出现任何差池。   啪!   “嗯……”   当长鞭落下,低呼入耳。刘凛握着长剑的手松了松,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只是,他真没想到江小芽身手竟然这么好。这么一来,就算是毒解了,他家世子想收拾人家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江小芽一鞭子落下,楚飞被打中,刘凛只觉得她功夫不错。而其他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感觉……   裴戎低骂一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不止脑子好,武功竟然也不差,这不是明显在跟他作对吗?   而隐匿在角落的墨昶,在看到江小芽那鞭子落到楚飞身上时,面皮也不由的紧了紧。   江小芽对楚飞不依不饶,原因很清楚,就是因为楚飞当年把霍永富带了去,致使‘元墨’重伤。所以,江小芽才会如此对待楚飞。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江小芽发现‘元墨’未死。那么……   睚眦必报,一定记仇!   这是江小芽小时候就已经分外明显的性格特征。所以,如果她知晓一切都是假的。那……看看江小芽收拾楚飞那狠劲,还有这利索的身手,墨昶不由感到头痛。   当初,他送江小芽去梅山学武,也是因为在‘他’被霍永富伤的时候,还有之后,她那难得的反应。所以才送她去习武,让她以后世上行走有个自保能力。这才是墨昶的初衷,他可不是为了让她学好武功,有朝一日用来收拾他的。   有朝一日收拾他?!   这念头突然入脑,墨昶嘴角垂了垂。这想法有些可笑了。   “江小芽,你到底要针对我到什么时候?”楚飞按着受伤的胳膊,脸色不免有些难看道。   “你说呢?”   看着江小芽那不咸不淡,却对他揪住不放的样子,楚飞也不由有些恼火,沉怒道,“没错,当初元墨会出事,确实有我的原因,这点我认。可是,你也不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根本不会挨那一箭。所以,如果说元墨死,我是祸首,那么你同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小芽听了,淡淡道,“你说的不错!对公子,你犯下的是一条死罪,而我欠的是一条人命。所以,今天就此了结了吧!你抹脖子,我切腹。我们两个把欠了公子的都给还了,你赎罪,我还恩。”话落,放下手里的鞭子,弯腰从靴鞋里抽出匕首。   裴戎听着,再看江小芽手里匕首,脸色开始不好了,她死了,那他怎么办?   弄死江小芽,裴戎一直在磨刀霍霍。可现在,当着他的面,她真要自我了结了。裴戎……忽然有些傻眼了。   “该死的,这小娘们怎么这么难缠!”裴戎低骂着,看向刘凛,“你说,她是不是家里那位祖宗派来故意作我的?”   刘凛摇头,“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刘凛肃穆道,“如果江小芽是老太爷派来的。那么,世子爷您只会被作的更惨!呜……”   话落,头上挨了一巴掌。   刘凛低头,“世子爷恕罪。”一不小心话说的太直白了。   裴戎冷哼一声,不过刘凛这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裴老太爷知道江小芽的存在。不然,如果让那位祖宗知道他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闷亏。那,他一定会重用江小芽,来个时时给他好看。想到这一点,裴戎后脑勺飕飕冒寒气,差点哆嗦。   角落里,墨昶看着江小芽手里的匕首,脸色变幻不定。   “楚三少,不敢吗?”   楚飞握着剑的手发紧,冷着脸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话没说完,就见江小芽手持匕首,朝着自己腹部刺去。   一举出,空气一窒,三个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你个疯子!”楚飞大骂一声,断然出手挡下。   叮!   兵器碰撞,一声响,江小芽手里匕首落地。而楚飞身上一痛,整个人僵住,穴位被封,无法动弹,一只手落于他咽喉。   楚飞心一跳,眼帘微垂,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寡淡小脸,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江小芽,你根本就没想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会先死。”   又蠢又纯,四个字,精确诠释楚飞智商秉性。   看着出手救人反被擒的楚飞,裴戎呢喃,“不知为什么,被这死丫头暗算,我现在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有人比他更惨。   讲道理的说,他会被江小芽阴,落得现在差点活生生被气死的地步,那都是自己闲着自找的。可楚飞,却是心怀善意照样被算计。楚飞这会儿内心一定在滴血。   而刚才差点冲出去刘凛,这会儿也默默收回了脚步,默默告诫自己,为世子爷出气收拾江小芽的想法还是作罢吧!现在,不想别的,只求全身而退就好。   角落里,徐风看着脚步迈出的主子,眸色变幻,刚才如果不是楚飞出手阻挡。那么,主子是不是已经到了江小芽面前呢?   “是我不如人,你动手吧!”   江小芽听了,看着楚飞眼底神色不明,一时静默……   “小芽,你在这里干什么?”   闻声,江小芽眼帘微动,本扣在楚飞脖子上的手,放下,转头看到江老太,“碰到个熟人过来打个招呼!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看江小芽从罗刹瞬间变温良孙女,裴戎冷哼,“两面三刀的东西!”   说人坏话,不背人,还一点不压低声音,江小芽自然听到,转头朝着裴戎看去。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裴戎本想嚣张的狠狠瞪过去的,结果不知为何眼神飘一下,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别处。   看着那骂过人,就开始假装四处看风景的男人,江小芽抬脚从他身前越过,轻步走到江老太身边,扶住她胳膊,“走,我扶您回去。”   “哦,好!”江老太看看僵着不动的楚飞,再看之前气势汹汹来找小芽,此时看着江小芽吭都没吭一声的男人,收回视线,握着江小芽的手默然走开。   虽然不知道江小芽做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有人蔫了。   直到江小芽和江老太走远,裴戎脸色不好的看向刘凛,“爷我刚才是不是认怂了?”   “爷,您那不是怂!您那是大智若愚。”   裴戎冷哼一声,抬脚走人。话是好听,可面子还是挂不住。   墨昶看一眼江小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徐风,眼底划过什么,随着悄然离开。   ***   裴戎回到住处好大会儿,墨昶才回来了,只是身后不见了徐风的身影。   “四爷,你回来啦。”   “嗯。”墨昶在裴戎对面坐下,看着他,神色如常,“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听到墨昶关心的话,裴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四爷关心,我除了心里不舒服之外,其他都好。”   除了心里不舒服,其他都好吗?   嗯,墨昶此时好像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以为楚风刚说的那些,还是因为裴戎嘴上那隐约可见的伤口。   “那就好。”墨昶说着,接过刘凛端过来的水轻抿一口,视线划过裴戎嘴唇,开口,“不过,你身上的毒,还是尽快清除才行。”   “我也想清除,但那丫头不给我解药。”裴戎此时也不再撑着,脸上露出无奈。   墨昶听了,视线又落在裴戎嘴巴上,停留少时,无声移开视线,开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也许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不管如何先试试吧!”说着,看向刘凛,“你去把江小芽请到这里来。”   “是,属下这就去。”对墨昶,刘凛是信任的,所以执行起来毫不犹豫。   另一边……   “小芽,抱歉,江奶奶听到你跟人家打架就急了,我拦了,可没拦住。”明子看着江小芽,有些不安道。   “没事,是我一时火气上头乱急了。”江小芽看着明子,客气道,“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也赶紧回去忙吧!”   “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要忙的。倒是你,没受伤吧!”   “嗯。”   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明子感觉,再待下去可能要招人嫌了,这才匆忙告辞离开。   明子前脚离开,刘凛后脚就到了,“江小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请?!   这么客气的用词,还是首次听到。看来,也许到了可以谈判的时候了。   “奶奶,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哦,好!记得别跟人家打架。”   “嗯,我记住了。”   看着江老太那满是不放心的样子,刘凛:这担心其实多余了。就是打架,也是她欺负人家。   江小芽,刘凛一路无言。   “四爷,世子,江小姐来了。”   裴戎听了,看江小芽一眼,随着别过脸去。   饿的时候,看得到吃不到,很急人。火的时候,看得到,收拾不了,更焦躁。所以,索性眼不见为净,裴戎装作看不到她。   “江小姐。”   浑厚,质感,低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眸看向那开口叫她的人。   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面若玉冠,气质雍容内敛,透着贵气带着从容!   一个荷尔蒙外溢,又自带禁欲气质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风光月霁,又卓尔不凡的男人。   一个一眼看去,让江小芽心里感到怪异的男人。诡异的似曾相识,但江小芽又确定她确实没见过。   被江小芽那隐含窥探的眼神望着,墨昶手无意识转动着手里茶杯,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平缓道,“江小姐与堂弟的事我都已经听说。在此,对堂弟的任性,我深感歉意,希望江小姐大度能容,给堂弟一次改过的机会。”   刘凛听着,悄悄看墨昶一眼,四爷不愧是当过‘无害元公子’的人,这装腔作势的功夫比他家世子爷高多了。   态度良好,话也好听。只是可信的有多少?   “如果江小姐对之前的事心里仍不高兴。那么,我现在也可以当着你面,替你收拾他一顿。”   这话,都以为只是谈判的客气话,裴戎更是这么认为。直到……   “呜……”   直到突然一拳挨身上,裴戎瞬时跳了起来。转头,看四爷出手,真的要收拾他,麻溜闪躲。   刘凛:……   话不是客气话,收拾好像也不是做样子,是真收拾呀!四爷那拳头落下,力道可是足足的。   关键是,四爷一句要解药的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就先收拾起世子爷来了?   重点都没说到,就动手打人,是不是太早了点呀!   关键,四爷这样,江小芽她会相信吗?   江小芽信不信墨昶不知道。但,墨昶心里是信了,收拾裴戎一顿,果然能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第八十七章 四爷之阴   “呜,疼疼疼!”   “世子爷,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刘凛说着,已尽量让自己上药的动作轻柔了,可还是挡不住裴戎嚷叫。   “你就不能再轻点!爷这可是肉,不是铜墙铁壁,你想疼死我呀!”身娇肉贵的裴世子,一点疼都受不得。   “世子恕罪!”请罪,手下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对世子矫情已习惯了,随他叫,不能耽误上药。不过,幸而老太爷不在这里,不然肯定把世子爷从浑身淤青打到皮开肉绽,让他嚎个痛快。   比起世子爷时常犯浑,他一点疼就哭鸡鸟嚎矫情的才让老太爷最为上火。   “四爷,你不是说就做做样子吗?我怎么觉得你落在我身上的拳头,都是在来真的呢!”裴戎光着膀子,看着墨昶,满脸的困惑不解。   墨昶放下手里茶水,不咸不淡道,“你想多了。”如果都来真的。那么,裴戎这会儿嘴应该已经不能用了,哪里能有嘴巴再唧唧歪歪。所以,墨昶觉得他下手已经是相当留情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裴戎感觉自己就是被收拾了呢!特别是嘴巴,刚好的伤口又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想着,裴戎看着墨昶,正色道,“四爷,对于我之前要收拾江小芽,你心里是不是在高不高兴?”   毕竟,江小芽之前也是他的丫头。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四爷不高兴也很有可能。   墨昶听了,淡淡道,“你想多了。”   江小芽那丫头,确实是很欠收拾。   ‘你想多了’两次,同样的回答。刘凛莫名听出了一股敷衍的味道。   而裴戎听言,看着墨昶神色,感觉他不是在说假话。所以,他这满身青紫色,真的就是墨昶一时没控制住力道而已吧!   也只能这么想。不然,总不能怀疑他跟江小芽一样也在怼自己吧!   “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一下。”墨昶说完,起身离开。   墨昶离开,裴戎趴在软椅上,不由凝眉,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四爷从京城赶过来,应该是处于关心他吧!可现在,四爷来了,江小芽没被收拾,反而是他挨了一顿。这……这真的是为他讨回解药的一种策略吗?   裴戎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去疑神疑鬼,看着刘凛问,“今天江小芽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说,关于四爷的提议,她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她给裴戎解药,四爷保她平安无事,这就是交涉内容。   裴戎听了,撇嘴,挨了一顿,就得这么个结果,忽然觉得身上更疼了。   ***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去告诉我?!”   “还有,你们还是人吗?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   夜晚,江家怒吼不断传出,江家老大江铁根望着自家的两个兄弟,眼睛冒火,脸色铁青,“娘被衙门的人带走,你们可以无能为力。但,她现在出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是对她不闻不问?!”   江家老二江铁栓,看着怒气腾腾的大哥,绷着脸不说话。   江家老三江铁头,忙道,“大哥,我们没有不闻不问,只是这两天田里实在是太忙了,我们准备忙完就过去的。”   “放屁!你当我没种过田还是咋地。这个时候又不急收忙种,有什么活儿是忙的脱不开身的!”江铁根看着这个时候还敢犟嘴狡辩的两个弟弟,心里是又火又涩,“如果你们不想管可以明说。从今儿个开始,老娘,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娘,吃喝拉撒,养老送终,我一个人管,我一个人来,绝对不麻烦你们,更不会求着你们。”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搞得我跟二哥好像都不孝顺,就你一个人有心似的。”江铁头看着江铁根,不凉不淡道,“这几年你不在家,老娘不都是我和二哥在管吗?所以,若真论起来,你才做的最少的那个。”   江铁根听了,脸色一暗,心口沉甸甸,“你说的不错!我跟你们一样都不是人,都是畜生。”   听到这话,一直默不出声的江家老二江铁栓开口了,“老大,你话别撂的那么难听。我跟老三没想过不管老娘,我们就是想冷她一冷,让她不要再糊涂下去,看清谁才是能指望的人。”   江铁根听了,没什么表情道,“你说的不错,经过这茬事,娘肯定看清了。在她被抓到大牢时,她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子,都在一边看热闹似的看着,只有那个捡来的丫头指望住了。”   “大哥,你这样说可就太过了。你别忘了,这些麻烦可都是江小芽那个丫头搞出来的。”   “是,是她搞出来的。可是,最后也都是她一个人担起来的。而我们……”江铁根看着江铁柱,江铁栓,绷着脸,声音却有些不稳道,“我们从小到大惹了多少麻烦。最后却都是娘给我们担起来的,这些你们为什么不说。难道,就因为我们都是亲儿子,所以你们觉得娘替我们受了都是应该的。而江小芽不是,所以,你们就觉得娘是多管闲事,就对她不依不饶的!”   江铁根说着,站起,“江小芽不是亲生的,可她做的比你们,比我都好要好。跟她比,我们都是畜生。如果我是娘,我宁愿要这么知恩图报的孙女,也绝对不要这些忘恩负义,不知娘恩的儿子!”说完,一抹眼睛,大步离开。   小时候,你娘是为你们遮风挡雨的大树,会护着你们直到长大。如此,待她老了,也希望你们能够做她的大树,为她撑起一方安逸。   江铁根走出来,想到亡父临终时说过的话。眼睛干涩,酸胀。他的父亲是个学问人,说出的话总是跟很多人不一样。   学问好,对娘也好。父亲活着时,娘曾也是个温声细语的妇人。可是,当父亲走了,娘就逼着自己变了个样子,变成了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为了他们受了多少苦难,却从来不说委屈。   而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了,没有变成为娘的大树,反而成了让她受委屈最多的人。他们都是罪人,最大恶极的人!   “你要去看看老太太吗?”   忽然一道声音入耳,江铁根随即转头,看到朦胧月光下那纤瘦白净的少女,微微一愣,“你……你是二妞?”   二妞?!   江小芽在想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小芽吗?我家二妞!”江铁根看着小芽,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小芽听言,眼帘微动。   女儿排行,江巧是老大,而她……是二妞吗?   原来在江铁根心里,她还是女儿。   “嗯,我是小芽。”   江铁根听了,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大步走过来,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真切的关心,真实的陌生。   “我回来拿点东西。您要去看看奶奶吗?”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江小芽点点头,“那麻烦您跟奶奶说,我明天早上再过去。”母子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看江小芽说完,向着自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江铁根忙问,“你去哪儿?”   “元家!”说完,又补充一句,“元家总需要一个人守着。”   不回江家,只是因为元家需要一个人守着,别无其他。   江铁根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的背影,眉头紧皱。以前,刘氏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好。可回来发现,很多事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好。   元家   静寂,漆黑!   曾经热闹,富贵的地方。此时,似一座孤坟。   朦胧月光,穿过缝隙,洒落屋内,一道倾长的身影,朦胧之中站在床前,看着曾经睡过的床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而外间,一处小榻上,一床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一如曾经!他在里屋,她在外。   只是那个时候‘他’活着,她守夜守着他都是本分。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她这样守着又是为了什么?   江小芽——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可也绝对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   过去,墨昶一直这样断定,也从未觉得自己的结论有错。然……   如果有朝一日,‘元墨’不在了,江小芽应该会回来。回来为他烧烧纸,多少缅怀一下过往,就这样也就结束了。他从未想过,江小芽会选择留下守着他,虽然不知道她能坚守多久。可,哪怕只有一天,也都是一个意外。   “江小芽,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喃着,忽而隐隐听到脚步声传来。墨昶神色微动,随着走到柜子前,轻轻扭动床头的圆柱扶手,随即衣柜移开,墨昶闪身进入。   墨昶身影没入,柜子恢复原来样子,一切如初。   少时,门打开,一人进来。灯点燃,屋内亮起。   墨昶站在柜子暗道内,看到江小芽身影,心里:这丫头不是在镇上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听说江铁根回来了。所以,江小芽也悄然回来了。想知道,江铁根跟江家两外两个儿子是否也一样。如果是……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对老太太孝顺起来,是威逼,还是利诱?幸好现在,江铁根跟他们都不一样。   老太太该是个有福气的人,晚年也应该欣慰大于心酸。   “公子,奴婢回来了。”   没人会回应她。   “嗯,公子不啃声是对的。如果你真回答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做一对人鬼未了的主仆我没这准备。”   墨昶躲在后,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心里:这丫头果然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她对元墨如果真的那么有心,就算是元墨成了鬼,她见到也该欢天喜地才对。   墨昶狭隘的想着,忽而表情一紧!   江小芽伸手解开自己腰带,不紧不慢的开始脱衣服。   几天了,回来了趁着洗个澡,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管你正不正常,应不应该!看着那柜子前,回来两句废话过,就开始宽衣解带的人,墨昶嘴巴紧抿,脸色变来变去。该死的丫头,她就不能换个地方脱衣服!偏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是几个意思?   嫌弃着江小芽的不矜持,心里默念一句非礼勿视,眼睛闪闪烁烁,却没一点移开的意思,忘了眨眼的看着。   看江小芽褪去外衣,褪下里衣,看着那白嫩的纤细的身体……墨昶嘴巴抿的更紧了,屏息,心里从刚才默念非礼勿视,到脑子开始放空,试着修行佛经让自己四大皆空。   脱下衣服,江小芽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物放在床上。   看此,就在墨昶以为她该滚去沐浴的时候,忽然看到江小芽突然伸出手,在自己胸口捏了一下,按了几下!   这动作出,墨昶呼吸一重,遂然抬手捂住那移不开的双眼,一股火失控直往下涌!   在胸口按了按,江小芽眉头皱了皱,发育期的胀痛让人分外不舒服,希望等下泡个热水澡能舒服些。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洗浴间走去。不知此时一柜之后,因为她的动作,一个人满身的躁动,满脸的狼狈。   隐匿在元家大门外的卫,听到丝丝声响,抬头,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眼前。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到江小芽回来,他还担心主子与她碰上。好在……庆幸在看到那一丝血红后戛然而止,忙道,“主子,您受伤了?!”   “没有!”丢下两个字,墨昶阴着脸飞身离开。   如果是受伤,他心里感觉会好很多。可现在,流鼻血他不能接受。   比起宇文婉儿那凸凹有致的身材,江小芽那身板就是个豆芽菜。   比起宇文婉儿那多情妖娆的动作,江小芽刚才就是在犯浑!   两相比较,明明是宇文婉儿更具风情。为什么他反应却是截然相反!   江小芽,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是同样的让人恼火。   关键这把火,还一不小心从心里烧到了身上。   对此,是应该再次对她眼不见为净?还是……应该不依不饶?!   每次惹了火,都轻易揭过?绝不可能!   暗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只是看这一晚上,主子跑了几次洗浴间,脸上表情也古怪的有些渗人。透着一股子要把谁生吞活吃了的气势!   暗卫躲在暗处,心里暗腹:不会是因为管家和徐风吧!因为他们的擅作主张,让主子相当的不愉。对他们处以极刑,主子或许刚才正在思考。   这一晚,裴戎因为身上有伤,浑身疼的难受。   这一夜,墨昶因为身上有火,也胀痛的难受。   这一宿,江小芽睡的相当好。   翌日   看着气色不佳的墨昶,裴戎关心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没睡好。”墨昶看着裴戎,神色如常,心里若有所思。   裴戎听了,刚欲说话,被刘凛打断。   “四爷,世子爷,江小姐来了。”   裴戎听言,轻哼一声,“这杀千刀的丫头,送解药倒是送的挺积极的。她这也是生怕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吧!”   墨昶听了,没说话,不过裴戎那句‘江小芽生怕他死’听着莫名感到硌耳朵。   “裴公子,今天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小芽自然走到裴戎跟前,不走心的关心道。   裴戎听了,看着她,冷冷道,“看到你,爷我浑身都不舒服。”   听言,江小芽笑了笑,“这一点我深有同感。前几天我看到你,也是同样感觉。”   裴戎黑脸,江小芽不等他脏话出口,随着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我除了觉得裴公子样貌极佳之外,别的感觉一点没有了。所以,我们化敌为友如何?”   江小芽主动求好,鱼死网破也要换个地方,在这里,在老太太看得到的地方,如果能一团和气,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你想都别想,爷我绝不同意。”   墨昶淡淡抬了抬眼帘,跟裴戎化敌为友?别想!还有,觉得裴戎样貌极佳,她这话是真心的?如果是,那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裴公子既然这么坚决,我自然也不敢勉强。”江小芽说完,将药瓶子放下,“我会每天准时过来给你送解药的。”   每天准时过来?所以,她是打算用这种方式,一辈子跟裴戎朝夕相见吗?   这猜疑出,在江小芽起身准备离开时,墨昶开口了,“江小姐如果是想各自安好,彼此不再牵扯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听言,裴戎转头看向墨昶,神色不定,不会是又要揍他一顿吧?如果是,他这次坚决不从。   江小芽听了,停下脚步,转眸看向墨昶。看着眼前明明陌生的男人,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再次袭来。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墨昶眼睛从那她细白的脖子上划过,嘴角垂了垂,伸手拿过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脸上神色一片风轻云淡,“不知江小芽是否愿意?”   各自安好,彼此不再牵扯!   重点在后半句,如果她敢摇头,说不愿意。那,怎么收拾她,他已经想好。   “如果能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就是不知四爷预备如何达成?”   这回答,还算是恪守规矩。   墨昶伸手从袖袋里拿出锦帛递给江小芽。   江小芽看他一眼,带着些许疑惑,伸手接过,展开……   于即日起,江小芽与裴戎不再有任何牵扯。   裴戎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江小芽,更不许携怨报复。否者,将被行以杖责。   江小芽亦是,如若再敢私自靠近裴戎,也必将面临严惩!   看着锦帛上的内容。江小芽:内容倒是她所希望的,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必将面临严惩?特别是这一句,有种自己也被警告的了的感觉。   而这场景,让她莫名想起,飞倚天屠龙记中,灭绝师太让周芷若跟张无忌绝交时的场景。   只写她与裴戎互不来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刑责?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万一哪天,她跟裴戎再碰上了,突然彼此就坐同一条船上了。那,她是不是就犯了罪了?   “四爷,我以为只写互不牵扯就足够了。后面这句严惩就……”   “内容已定,不可更改。如若江小姐不愿,那就继续这样跟裴公子针锋相对下去吧!”   话被说完,被强势打断,语气满满都是不容商量的霸道。   江小芽听言,看着刚才还温和有加,突然就有些蛮不讲理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四爷能保证这一纸协定有用吗?”   “自然!不然,你以为下面那一方大印,只是盖上去好看的吗?”   闻言,江小芽往下看了看,看到右下角那一处麒麟四方印,眸色微缩。   墨昶不知道她对那方大印是否懂得它的含义,伸手拿过江小芽手里的锦帛,放在桌上,不由分说拿过裴戎的手划破皮,在他低呼声中,直接按了手印下去,“他已经签字画押,你大可以放心了。”   说着,起身,“刘凛,明日你去江小姐那里拿解药,也省的江小芽再来回跑了。”说完,走人。   裴戎看着冒血的指腹,心里:这又是墨昶一计吗?   确实是一计。直到后来裴戎才彻底明白,这连王府大印都盖上的协议,根本就不是诱哄江小芽交出解药的计谋。而是,阻断他靠近江小芽的阴谋。   第八十八章 骤然发现   昨天晚上刚来过的江铁根,大早上就又捧着鸡汤过来了。   “娘,赶紧的还热乎着。”   “你个败家的,你是不是把家里正下蛋的鸡给宰了?”   “那鸡本来就是养了给娘吃肉的。”   江老太听了,瞪他一眼。   江铁根憨憨一笑,连汤带肉倒到碗里给江老夫人递了过去,“您多吃点。”   江老太却没动,只是往那盆里望了望,江铁根看此,起身把盆端过来,“我给二妞留了,有汤还有肉,您就放心吧!”   江老太没再说话,夹一起一块肉塞到江铁根嘴巴里,低头喝一口汤。   江铁根嚼着肉,别过脸,抹了抹眼睛,才转头道,“娘,我又不是娃子了,你不用先紧着我。”   江老太没接这话茬,只问道,“县城那差事你真不做了?”   “嗯,不做了!大妞已经嫁人了,大宝马上就要成家了,到时候分了锅,他自个也是一家子了,不能什么都指着他。所以,田里的活儿光靠刘氏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我还是在家守着好。”   听言,江老太看看他,没说话。可心里清楚,大宝成家是一个原因,关键还是为了她吧!   想着,江老太低头。看来,她是真的老了,也开始拖累孩子了。   “娘,你跟二妞就在这安心养身体,家里田地里都有我。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就来接你们回去。”这些年了,也该让老太太清净一下,清闲清闲了。而这里刚好,看不见家里那些烦心的事,还有让她伤心的人,挺好。   江老太看一眼自己还没好利索的腿,点点头,“你也不用每天都过来,小芽什么都会,有她在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好!”江铁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被江老太赶,才起身离开。   江铁根离开院子,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在院门口站住了,一直到江小芽回来了。   “二妞!”   看到江铁根,江小芽走过去,“您来啦。”   “嗯。”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江小芽,“奶奶说,你最会做饭,这里就指着你了,想做什么就去买,这里有些银钱你拿着,用完了再跟爹说。”   “我有银钱。”   “你的你收好。你和奶奶该我养着,所以把银钱收好了,买点好的给奶奶还有你都好好补补身子。”看着江小芽纤细的身体,江铁根直皱眉,“你看看人家姑娘,十三四的年岁,那个不是敦敦实实的,你这么瘦哪里能行,吃饭时别挑挑拣拣的,也别省着忍着,爹养的起你。好了,赶紧进去吧,省的奶奶又担心你。”   江铁根说完,背着背筐大步离开。一个性情憨厚,平凡无奇,芸芸众生中并不起眼的汉子,却不妨碍他走出顶天立地的气势。   直到江铁根走远,江小芽转身走进去。   “你这丫头大清早的就跑哪儿去了。快,你爹端来的鸡肉应该还热乎着,赶紧去吃了去。”   “我刚吃了包子,这会儿还不饿。”江小芽说着,在江老太床边坐下,把手里荷包放她手里,静默少时,一个称呼在嘴里过了过才开口,“爹爹给的。”   江老太听了,塞回江小芽手里,“你拿着吧!”   “让我拿着?!奶奶您就不怕我败光了呀!”   “败吧,败光了,以后就从你嫁妆里扣。”江老太绝对严肃道,“所以,你最好给我省着点花。不然,等你出嫁时除了几床被褥什么都没有。”   听言,江小芽笑了笑,往江老太跟前凑了凑,“奶奶,您都已经想着给我准备嫁妆了呀!”   “不然呢?你准备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   江小芽麻溜摇头,“当然不想。所以……”望着江老太眼神灼灼,满是期待道,“奶奶,您可已经有人选了吗?哪个跟我合适?呜……”话没落下,背上就挨了一下。   “你个没羞没臊的,什么话都给我往外撂,你这脸皮还要不要了?”江老太骂道。   江小芽摸摸自己脸,没脸没皮道,“要脸皮做什么,选个好相公比护着自己脸皮重要。所以,我觉得在这人生大事儿上,咱们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我跟您说,您孙女我不喜欢那长的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您以后帮我相看相公的时候,就挑那些个踏实能干,心地好的,就像爹爹那样的!”   看着江小芽那一本正经,完全不知羞的样子,江老太好气又好笑,“你少在这里跟我浑说,你想嫁人,还早两年呢!”   “嫁人是还早。不过,如果遇到好的,为防让别人捷足先登,咱们不防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嘛!等到秋收农忙了,还多了个劳力不是。”   “你个死丫头,你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这是大事儿,跟您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江老太听了,忍着笑,绷着脸在她背上又招呼了两巴掌,训道,“那也不能给我满嘴乱跑混话,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隔墙有耳吗?万一让人听到了,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是,我知道了。那以后再说,咱躲到被窝里偷偷讲。”   江老太听了,瞪眼,刚要再训人,一道声音传来。   “江老夫人,江小姐!”   听到声音,江老太抬手,自然给江小芽整理一下微乱的头发,“去看看谁来了,记得管好你的嘴。”   “是,我一定管好嘴,让人觉得我皮薄内秀。”说完,转身走出去。   看着江小芽背影,江老太不由扯了扯嘴角,低骂,“不让人省心的小犊子。”话是如此,可眼里的疼爱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因为江老太的泼辣,不但让村子里面的人有些怕她,连带的让儿孙们也都有些怯她。   所以,江老太虽孙子孙女也不少,但愿意往她身边偎的却是没有。他们见到她,不是躲着,就是敬着。没有哪一个会像江小芽这般,敢围在她身边插科打诨,敢闹腾她,还会向她撒娇的。   如此,纵然不是亲孙女又如何?江小芽依然让江老太感觉心头软软的,也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养着。   “奶奶,来客人了。”   江老太听了,收敛神色抬头,看江小芽带着两个人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不凡,模样好看,是很好看!   只要出现,就无法让你忽视的气势,让老夫人差点忽略他身后人的存在。   “小芽,这两位是……”   “是让我和那位裴公子化干戈为玉帛的中间人。他知道您身体不适,特意来看看您。”江小芽说着,看向墨四爷,“您请坐。”   墨昶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转眸看向江老夫人,彬彬有礼道,“老夫人身体如何?可好些了吗?”   “让你费心了,已经好多了。”江老太客气一句,“小芽,给客人倒水。”   “好。”   端茶倒水,然后就乖巧的在老夫人身边站定,默不作声表内秀,静静听着江老太爷和那位四爷尬聊。   对着墨昶,江老太莫名紧张,放松不下来。虽然墨昶已经尽量让自己温和儒雅,好看无害。可是……   【孙女我不喜欢那长的花里胡哨的,要找就找那踏实能干,心底好的。】   【嫁人是还早,可是如果遇到好的,为防别人捷足先登,我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嘛。】   江老太说小心隔墙有耳,说着了。   江小芽热情洋溢着准备给自己选相公的话,让墨昶听了个清楚,真切。   如果不是今天来这一趟,他还不知道,原来她在找夫婿这就碍你事儿上,竟是如此的亟不可待。也因此,墨昶此时虽已很克制,可江老太仍一点儿都不觉得他是个温和好脾气的。   聊了一会儿,墨昶从江小芽身上扫过,看着那从头至尾装乖巧的人,心里冷哼一声,起身,“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了。”   听到墨昶要走,江老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江老夫人瞬时松了口气的表情,被江小芽看在眼里,不由抿嘴笑。   这笑,被江老夫人看到,狠瞪了她一眼,“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送你逸四叔。”   逸四叔?!   这称呼出,墨昶嘴巴当即抿成了一条直线。   跟在墨昶身后的暗卫,嘴角抽了抽,埋首。   墨昶——逸安王。对着江老夫人,刚自报:“在下单名一个逸字,在家排名老四。”   不过是一个虚名,不过是为了便于称呼,从没想过江老夫人竟还会给他提了辈分!   “逸四叔,您请。”   江小芽清脆一声喊,墨昶牙根紧了紧,脸上表情淡淡,“劳烦江小姐了。”   “您客气了,都是侄女该做的。”   响亮喊他叔,麻溜自称侄女!   墨昶拼了二十多年的浮沉,历练,才让自己保持住脸上那一片温润平和,甚至扬了一丝笑,“有劳。”说完,大步离开。   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给自己挣到了一个四叔的名头。这尊称,这回礼,还真是一点没想到。   京城*太傅府   “只知道好像是裴世子出了什么事,逸安王才会匆忙离京城的。”赵家大爷(赵坤)看着赵老太爷道。   老太爷(赵明贤)听了,抬了抬眼帘,“裴戎出什么事了知道吗?”   赵坤如实道,“初探,好像是中毒了。之后再探,就探不到了。应该是墨昶从中做了手脚,把发来京城的信函都给拦截了。”   赵明贤听言,没再多问。心里,其实裴戎发生了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后是否会死掉。   裴戎不死,知道事情经过有什么用。裴戎不在了,赵明贤才会感到高兴。   裴家   “老太爷,四王爷的信。”管家刘言上前,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裴老太爷接过,打开……   【裴戎安好,不过一场虚惊,裴老莫担心。】   简单扼要,简单明了。   裴戎中毒,与江小芽的对持,被墨昶以一场虚惊直接掠过,意图让裴老太爷探究原委的想法都打消。   对裴老太爷,裴戎了解,墨昶也同样清楚。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事,江小芽定然入他眼,但凡能治的住的裴戎的人,裴老太爷都稀罕。而这,是裴戎不想看到的,同样的也是元墨不想看到的。   江小芽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还是不要太招眼比较好。   不明自己这占有欲的想法是因何而起。但,本能的就是这么做了。   蕲河   逸四叔?!   逸四叔!   墨昶猛喝一口水,让自己暂时忘掉这膈应人的称呼,转头,看向从外回来的暗卫,淡淡道,“江小芽可有说什么?”   墨昶今日去探病是虚,想听江小芽背后是如何看待他的才实。   所以,打着探病的幌子,让江老太知道他的存在。那时,江老太有话问,江小芽自然也才有话说。不然,她绝对不会主动跟江老太说太多。江老太今日看到他,什么都不知情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暗卫听了,看看墨昶有些欲言又止。   “如实的说。”   不规矩的,让人不愉的事,江小芽做的多了。所以,就算她说出两句不中听的,墨昶也不觉得奇怪,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自家主子一脸淡然的表情,暗卫定定神,开口,力持声音平稳道,“江小芽跟江夫人说,不要看主子满口关切,一副温润君子态,就……就把您当好人了。她说,主子只是看看来是个好人,其实是个到处喜欢挖坑算计人的人。”   看来,那一纸协议,让江小芽满意的同时,也感觉被他算计了。   墨昶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一口,“继续说!”   看墨昶波澜不起的表情,暗卫神经却是越发紧绷,因为接下的话更是不好听。   暗卫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禀报道,“江小姐还跟江老妇人说:找夫婿一定不能找像主子这样长的花里胡哨,满肚子心眼,又连锄头都不会拿的。夫婿就要找省心乖巧的,像主子这样的绣花枕头绝对不能要。”   墨昶听言,冷哼一声,眼里染上丝丝火气,几多讥讽,嘲弄,“本王可从未说过要娶她,也绝不会娶她,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   “江老太也是这么说的。可江小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她还长的貌美如花。所以,让江老太多个心眼,别突然糊涂把她嫁给坏人了!”暗卫说完,屏息低头,已不敢大喘气。   一般男人被这么嫌弃,也定然冒火。更何况主子绝非一般男子,只是去探了个病,不但辈分升了,还被人嫌弃了个彻底。如此,他能满心愉悦才是见了鬼了。   “出去!”   墨昶话落,暗卫如蒙大赦,咻的就不见。   “杀千刀的死犊子!”   一声骂,墨昶冒火。   本以为能波澜不惊的听完,本预料着可能会听到两句不中听的。结果……全都是不中听的,如何能不冒火?!   说到底不是墨昶定力差,实在是江小芽太恼人。   墨昶什么都还没做,她不但防备上了,还嫌弃上了?!   招来一肚子气的男人,都弄不懂自己为何要去探究那些有的没的。管她背后是怎么编排他的,何必要知道?!   “瘪犊子!早晚收拾了你。”粗话出口,脑海里江小芽那白嫩的身体乍现。如何收拾她,脑子还未动,身体先一步躁动起来。   不该有的反应骤出,墨昶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一声脆亮的‘四叔’。   墨昶嘴角垂下,感觉被作了!   “主子,出事了。”   闻言,墨昶抬眸。   另一边……   大宝看着江小芽,喘着气,气息不稳道,“有个人,带着好多人去元家,说元大老爷离开的时候把在宅子房屋都卖给了他,现在正在指使着人在收拾东西呢!”   江小芽听言,眉头皱了皱,往屋里望了望,声音放低,“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奶奶,我回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江小芽点头,快步离开。   直到江小芽走出老远,大宝挠挠头,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江小芽不会跟人起冲突吧?毕竟,江小芽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绵软,其实脾气是相当不好。   想着,忽然有些后悔了,也许不应该告诉小芽才对。   元家   “把这里,里里外外的都好好给我清理一下。”   “还有主屋里的东西,也都抬出来清扫一下,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正院,元公子的东西都拿到坟上去烧了给他……”   江小芽从镇上回来,看到元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而沉寂了几个月的院子,此时热闹非常,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中间大声指挥着,一众仆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江小芽看此,抬脚走过去。   而大门外,站在人群中的吴平在看到江小芽时,反射性的往后躲了躲。   事情虽已过去好多天了,可是看到江小芽,还是不由的心有余悸。   初时,不了解,还以为她是个娇滴滴的兔子。可经过下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的痛,才彻底知道人们常说的人不靠貌相是几个意思。相比江小芽,他自己才是那不堪一击柔弱又无助的兔子!而江小芽,就是一头会吃人的狼。   “大叔,请问你们是?”   孙百旺转头,看到江小芽,反问,“你是谁?”   “我是元公子的丫头,也是现在守着元家的人。你是……”   孙百旺听了,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我来时听乡亲说元家还有一个丫头守着,原来就是你呀!”   “是。”   “我是孙百旺,是绥县人,跟你家老爷是老朋友,这个宅子你家老爷在临走时卖给我了,现在我过来收了。你既是元家的丫头,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事。”孙百旺直接了当道。   江小芽听了,恭敬道,“多谢孙老爷抬举,奴婢感激不尽。”说着,抬头,看着孙百旺,恳切道,“孙老爷,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孙老爷能答应。”   “你说。”   “老爷既把宅子房屋卖给您了,那一定有地契买卖的协定,可不可以让奴婢对着抄写一份儿,然后奴婢到我家公子坟前烧了给他。如果他地下有知,也好让他知道,回家的路已经改了。”江小芽一脸纯真恳请道。   没别的意思,这只是作为奴婢的最后衷心,只是想告诉元墨。元家已不再是他的家了,就算还是有什么牵挂,也不要再来元家了。   孙百旺听了,看着江小芽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心。不过,你识字吗?”   “公子曾教奴婢认过他和老爷的名字。”   听言,孙百旺看着眼前长的好看,却一脸纯真的丫头,垂眸,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多谢吴老爷,多谢吴老爷!”   看江小芽感恩戴德的样子,孙百旺摆摆手,“去吧,抄写下来赶紧给我。”   “是,奴婢这就去。”江小芽说完,快步往元墨曾经住过的屋子跑去。   孙百旺看此,看一眼身边小厮。   小厮会意,默然跟了过去。   良久,小厮回来,江小芽随后走过来,把手里地契双手递给孙百旺,“奴婢写字慢,让孙老爷久等了。”   孙百旺接过地契,不咸不淡的应了嗯了一声。   “孙老爷,奴婢可否再在这里住一晚,把少爷的东西归置一下,明天都给搬了出去?”   孙百旺听了,也没拒绝。元家这个宅子,元家最后的一个奴婢都看过了,什么都没说。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如此,她想收拾元墨的东西就让她收拾吧。   孙百旺答应了,江小芽再三谢过,离开。   去了镇上跟江老太说了一下,等到晚上时分又回到了元家。   “江小芽,你会回来了。”   听到声音,看着眼前小厮,“你是……?”   “我是孙家的下人,老爷让我留在这里守着宅子。”   是守着宅子?还是监督她?   孙百旺无论是怎么想的,江小芽都无所谓,因为对她都没差别。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公子的东西。”   “去吧!记得贵重物品千万别碰。”   “我明白。”   看江小芽走进屋内,小厮在椅子上坐下,脸上表情不明。   夜色渐晚上,就在小厮快睡着的时候,江小芽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水,还有两个鸡腿,“大哥,这是我回来时在镇上买的,你若不嫌弃也吃一个吧。”   小厮听了,看了看江小芽,拿起一个鸡腿,但却没吃,直到江小芽拿起另一个开啃,他才下嘴。   “大哥,敢问你贵姓?”   “我姓周。”   “原来是周大哥呀……”   吃着,喝一口水,不咸不淡聊着闲话。很快吃完鸡腿,江小芽转身去了屋里继续收拾东西,而小厮又坐了一会儿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在小厮睡过去的那瞬间。屋内,江小芽放下手里的衣物,从怀里掏出那一张纸,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眸色深远暗沉。   这一张地契买卖协议,落款有元老爷的大名,还有他的印记,以及官方大印。看起来没任何问题!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它就一定是真的。   元墨尸骨未寒,元老爷伤心欲绝离开蕲河可以理解,甚至把宅子都卖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想再回到这片伤心的地方,也不想再看到和元墨一起生活的地方,不愿再触景生情,这些都说得通。   可是,元老爷绝对不会把元墨所葬身的那一块地也给卖了。但,这一纸契约中却将那块地也包含了。   所以,该探究的明白的,就一定要探究明白才行。   地契上,元老爷签下的大名,江小芽已经临摹了下来。现在就差核对笔迹了。   站在元墨屋子里,看一圈,这里已经翻过一个遍了,没找到元墨留下的笔墨,也没看到元大老爷的。现在该找另外一处了。   把地契放入怀里,抬脚往主院走去。   抽屉,柜子,床榻,各个角落,翻找了一个遍竟然什么都没找到。   江小芽不由凝眉,找不到元墨的笔墨很正常,可能是在他过世时都给烧了。可是,元大老爷的也完全不见是什么情况?   江小芽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往自己曾住过的那个小屋走去。掀开铺盖,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赫然映入眼帘。   看到伸手拿起,展开……   新的一年,谨言慎行!   八个大字,出于元墨之手,是那一年过年,元墨写给她的寄语。   看着上面字,想到那些过往,眼里溢出点点怅然,随即脸色猛的一变……   这字!   于即日起,江小芽与裴戎不再任何牵扯!   裴戎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江小芽,更不许携怨报复。否者,将被刑以杖责。   江小芽亦是……   眼前八个字,骤然与四爷写下的那一纸约定的字重叠!   突然的发现,江小芽瞬时心跳不稳,神经紧绷,是她记错了吗?   可是,看着眼前字,再想起每次看到那位四爷时,诡异的感觉。   江小芽抬手抚上心口,心跳如鼓,神色变幻不定……   元墨,四爷?!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   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面对家徒四壁,全是极品的田家,没关系,欢喜会种地,还会持家,更擅长赚钱和养娃,手撕白莲花,怒踹贱渣渣。   看文留言有奖励哦!   第八十九章 就这样吧   夜深人静,本该安然入梦的时辰,江小芽却因为无意中一个发现,心绪不宁,思绪翻涌。   深夜,站在那一座孤坟前,抬手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这上面的字是照着元老爷写下的字雕刻的吗?如果是,那么等到明天天亮,倒是可以核对字迹了。但,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公子,如果我现在掀开你的坟墓,你不会不高兴?”呢喃,过后,静默少时,又淡淡道,“虽然很想,但奴婢不会那么做。不应该为了一个还没确定的可能性去打搅你的安宁。”   江小芽说着,在墓碑跟前蹲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墓碑,轻声道,“但,我真的期望你还活着。”   她不想知道他假死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想他活着,只要让她报了那救命之恩,从此不亏不欠,各自安好。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远处,看着坟墓前灯笼散发的点点亮光,看着那朦胧光亮下身影模糊的少女,静站良久,在江小芽起身时,默然飞身离开。   此处,暗涌无声。   另一处,阴谋重重。   一处庄院内,灯光闪烁,人影晃动。   “小民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起来吧。”   “是。”恭应,起身,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赫然就是白日去元家收宅子的孙百旺。   “大人请坐。”   “嗯。”一人在孙百旺对面坐下,此人亦非陌生人,正是姚海。   “宅子看过了吗?可还满意?”姚海不咸不淡问道。   “是,小民很喜欢。对那处宅子,小民中意已久,这次能达成所愿,全靠大人成全。”说着,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多谢大人恩典。”   姚海看一眼桌上的银票,直接拿起放入怀中,神色自然,随口问一句,“你去收宅子可有人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江家守着的那个奴婢……”孙百旺将江小芽的事说了一下。   姚海听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说的那个丫头,是不是叫江小芽?”   孙百旺点头,“就是她,大人您也知道那丫头?”   知道,如何能不知道!   那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迫使京中贵人都妥协的丫头。   那个轻飘飘一句话,让那对江老太用刑的衙役随即遍体鳞伤的丫头。   那个,看着年幼无害,其实却不能忽视的丫头。   现在听孙百旺跟那个丫头碰上了,姚海心头不由紧了紧,“你刚才说,江小芽抄写了地契买卖的文字?”   “是……”话刚落,姚海腾地站起,脸色难看。   “你怎么能让她抄写那个东西?”   “这个,小民就是想着,透过她的嘴更加理直气壮的接过宅子,也省的以后有人再说什么闲话。所以就……”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可是你别忘了那上面可是落有元大宝三个字的。如若那丫头突然生疑,想起核对笔迹,那绝对是一大麻烦。”   孙百旺听言,愣了愣,道,“大人,您是不是想多了?江小芽不过是一卑贱无知的奴婢,她怎么会想起这个?再说了,就算是她怀疑什么,发现了什么,又能如何?还能把我和大人您怎么着不成?”   在孙百旺听来,姚海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也完全多余的。   在蕲河这地界,江小芽一个小丫头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相反,她若敢闹腾,他们反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   看孙百旺一脸毫不担心,无畏无知的表情,姚海面沉如水。   如果不是至今都未弄清江小芽与京中贵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姚海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可现在……   如若江小芽之前是用了美色诱惑,才使的那个京中贵人突然态度大变的。那,江小芽若真生疑,晚上吹吹枕边风,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那地契买卖协议上盖的可有官府大印,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想着,姚海才是满心都是懊恼,不应该这么心急的。不应该在京中权贵在的时候让孙百旺去收元家的。不过现在再懊恼这些都晚上了,该想着如何掩盖才是紧要。   “你刚才说江小芽今晚还在元家?”   “是!她说要再住一晚,整理一下元墨的东西,我感觉也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姚海听言,心头蹿一股怒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心里大骂,嘴上急速吩咐道,“你现在马上派人去元家看好了江小芽,不要让她乱翻乱动。等到明日清早她一离开,你马上让人把元家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给清理一遍,任何有字迹的东西都不能给我留下。”   “可是大人,都这个时候了……”   “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听姚海突然撂狠话,再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孙百旺心头也跳了跳,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大人息怒,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孙百旺说着,急速离开,虽心里仍不明白姚海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可等孙百旺心急火燎带着人赶去元家的时候,发现江小芽已经不在那里了。   “连这最后一晚都没守完就跑了,她怎么还可能想着守住元家,姚大人是真的多心了,也是瞎担心了。”心放下来,孙百旺打着哈欠往屋内走去,这一晚上折腾的,身心疲惫。   ***   看着床上沉睡的江老太,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江小芽抬脚去了另外房间。油灯点燃,屋内亮起,伸手从怀里拿出那一张纸铺开在桌子上,静静看着,眸色起起伏伏。   公子,四爷!   他们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而她,该去探究吗?   江小芽思绪翻涌,一夜无眠。   翌日   春雷阵阵,细雨蒙蒙!   “这鬼天气,真让人心烦。”裴戎看着到处泥泞的院子,心情不愉,看什么都不顺眼,特别是厨房,看着更是碍眼。同样的厨房,同样都是一双手,为什么江小芽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香的,他们做出来的就跟糠一样。   “刘凛!”   “属下在。”   裴戎看着他,沉着脸道,“去把县府的厨子给爷带过来,我还就不信了,在蕲河这地界都还不能吃上一口合口饭。”   “属下遵命。”刘凛领命,疾步离开。   墨昶静静坐着,静静喝着茶,望着外面,随着裴戎折腾。   “四爷,我们下局棋吧!”   “没空。”   裴戎听了,挑眉,“你现在不是闲着吗?”   “我正在忙。”墨昶说着,放下茶水,似不经意般往门口望了望。   很忙?   裴戎仔细盯着墨昶瞧,自己瞎吗?为什么一点看不出他哪里忙?   心里忙!   有一个人明明发现了蛛丝马迹,明明生出了疑心,但却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这跟他所预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那个丫头会一大早的就过来。结果,他已在翘首以待,而她至今不见踪影。   站在墨昶身的暗卫,看着静静望着外面,似在赏雨,实在等人的主子。垂眸,静默,主子在等谁,他心里清楚。   而暗卫与墨昶相反,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江小芽来此。她出现,意味着麻烦。相反,她默然以对,察觉异常隐而不言,才是对的,说明她知道轻重,知道什么该探究,什么不该探究。   “四爷,您在看什么呢?”   “看雨。”   裴戎听言,拉着椅子凑过去,在墨昶身边坐下,正色道,“四爷,十多年不见,有一件事我必须跟您说明一下。”   墨昶听了,侧目。   裴戎肃穆道,“四爷,我真的不傻,一点都不傻。所以,你敷衍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认真一些别让我看出来。”   都已经闲转着水杯玩儿了,哪里来的很忙。   还有,那个看雨的眼神是像他那样的?各种情绪交织,复杂的像蜘蛛网一样!   一个春雨而已,怎么就让他心绪翻涌了。   墨昶听了,看看裴戎,“真不傻,这会儿应该能看出我在嫌你。”   “你嫌我了吗?为什么?”   墨昶视线从裴戎唇上扫过,什么都没说,起身往阁楼上走去。   一个丫头实在不值得他这么费神,他有些不知所谓了。   看墨昶离开,裴戎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然后独自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跟嫌弃我的人一起。”   暗卫听言,看裴戎一眼,心里满是无语,幸好世上还有奇葩两个字,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世子爷了。   半晌时分   烟雨朦胧中,男人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人来到大门外,静站良久,而后离开。   看此,墨昶眸色沉沉,染上点点阴霾。   发觉了异常,江小芽若是紧锣密鼓,煞费心机的来探究,那么就是绝对的不聪明,也并不是墨昶想看到的。   可现在,看她毫无反应,墨昶发现,这也并不是他想要的。   江小芽若查探,那就是给他找麻烦。   而江小芽若直接视而不见。那……就是绝对的不在意。   他是谁,他是死是活,江小芽完全不好奇,也完全不想知道!   如此,墨昶满心不愉。   至此,他到到底想要江小芽如何?墨昶自己也说不清。所以,他才等着,等着看江小芽会怎么做。   “江小芽,你最好给本王做出点反应。不然……哼!”   蛮不讲理,且理直气壮。   江小芽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人穿着蓑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到她,表情一松,随着眼睛一瞪,抬脚就要过来。   江小芽看此,小跑着过去,“你这老太太,腿脚都还没好利索,怎么还这么不安生呢?看看这满地的泥泞,万一摔倒了有你好受的。”   “你个死丫头,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先训起我来了。”   江小芽嘿嘿笑笑,伸手搀住老夫人胳膊,“偶尔我也想试试当老大的之滋味儿嘛!”   “少给我浑说,想在我跟前当老大,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江老太训着,念叨,“你说你这丫头,大清早的下着雨,连个蓑衣都不穿瞎跑什么呀?”关键是那个之前对小芽满是不善的人还在这里,江老太这心放心不下。   江小芽不说话,就是听着,眸色柔柔。   “你今天怎么不还嘴了。”   “回嘴做什么?我喜欢听你念我。”   江老太白她一眼,“憨子一样,赶紧进屋。”   洗个热乎澡,喝完热汤面,跟江老太两人窝在屋子里,看她做针线。   “奶奶,你这是给谁做衣服呀?”   “你说呢?”   “我的吗?”   “不然还能有谁?”   江小芽听了,笑了,拉着那暗花的衣服,“奶奶,我不喜欢都是花的衣服。”   “不许给我挑三拣四的。”说完,晃晃手里的衣服,掷地有声道,“你周婶卖了一辈子布了,她可比你懂得多。她说现在这花色最好看,好多闺女家做衣服都买着这个。”   江小芽撇了撇嘴,随着道,“算了,反正你家孙女长的好看,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江老太听了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看看这脸皮是有多厚喲!”   “长得漂亮是事实,脸皮厚当然也是事实。”江小芽说着,拿过江老太手里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奶奶,你胸口这里是不是做的有点小了?”   “小了吗?”   “嗯,我胸口的肉可比看起来多。所以……呜!”   话没说完,不意外的背上又挨了一下。   “你再给我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用针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我这不是也怕你做小了,到时候还要拆了多费工夫嘛!”江小芽看着江老太,欠打道,“奶奶,不是我自夸,我再长两年一定是胸大屁股圆的,绝对是那种好生养的,到时候绝对不愁嫁。所以……”话没说完,在看到江老太腾的站起时,麻溜闭嘴,撒丫子就跑。   “江小芽,你个欠收拾的,今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给我站住!”   江小芽听着,淡淡笑了,这就是日子呀!   她向往的日子,却终究留不住。   晚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软了土地,潮了空气。但,这湿软却没蔓延到人心里。   “什么县府厨子,做的菜没一个好吃的,白白浪费了爷的嘴。”裴戎对着满桌子的饭菜,满脸的不满。   现在这要好景没好景,要好菜没好菜的日子,让人浑身提不起劲来。   “刘凛。”   “属下在。”   “江小芽那死丫头说,我身上的毒大概要几天才能清干净?”   “回世子爷,再有两天就行了。”   裴戎听了,活动活动手指,紧紧拳头,“还有两天,死丫头给我等着。”   收拾江小芽,裴戎又开始磨刀霍霍。   墨昶喝一口汤,对裴戎的话充耳不闻。   “四爷,我收拾江小芽,您不会反对吧?”   “嗯。”   裴戎听言,更是迫不及待了,“江小芽,你好好等……”话没说完,一顿,“死丫头,她又来做什么?”   闻言,墨昶正在和喝汤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一人带着斗笠慢慢走来。   看到人,墨昶放下手里的勺子,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不动不言。   “江小芽,你来这儿做什么?”裴戎厉声问道。   江小芽拿下斗笠,抬脚走进来,看裴戎一眼,不紧不慢道,“四爷协议上不是说,百步之内你若靠近我,就会被刑以杖责吗?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江小芽说着,又往裴戎跟前迈了一步,转头看向墨昶。   墨昶抬眸,看江小芽一眼,对着刘凛,不咸不淡开口,“把你家公子带下去。”   “是。”   “别忘了带上棍子。”   裴戎眼睛瞪大,转头看向墨昶,刚要开口,被刘凛拉住,“公子,想想你的解药,解药还没完全到手,您就忍耐下吧!”耳语着,强硬将裴戎带走。省的他一个嚣张,再把自己眼见就要到手的解药给嚣张没了。   “四爷,你小心着点,这死丫头一个不高兴可是会咬人的!”裴戎被拉出去,还不忘操心。毕竟,他现在已经被拿捏了,四爷若是也被搞中毒了。那,江小芽岂不是都快雄霸天下了。   裴戎这应该是关心吧!可惜,墨昶一点没感到舒心,反而想真的想给他几棍子了。   裴戎一走,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四爷,还在用饭吗?”   “嗯。”   江小芽把手里盒子放桌上,“我带来了两个菜,还有一壶酒,四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说着,拿出摆。   “把其他的都收了。”   墨昶开口,护卫上前,手脚利索的把刚才的汤菜都给收了,就留下江小芽的。   “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是。”   瞬时屋内就剩下墨昶和江小芽两个人。   江小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墨昶跟前的小碟子里,“您尝尝。”   墨昶没动,江小芽夹一口放嘴巴里,又倒了一杯酒出来,“今天,我来这里是谢谢四爷的。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化解。所以,在此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脸皱成一团。   几年不见长本事了,都会喝酒了。就是这喝酒的样子,真丑!   墨昶看着,静默少时,拿过自己跟前的酒杯递过去。   江小芽接过,给他满上,给自己的也满上,“来,干杯。”   墨昶举杯,轻抿一口,江小芽再次一饮而尽,连皱,“又辣,又涩,真难喝。”嫌恶着,还喝。   话没说几句,酒已经喝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本白皙的脸蛋染上一抹嫣红,面若桃花,赏心悦目,又无比诱人。   墨昶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江小芽本清亮的眼眸,已染上几分朦胧,人已见醉意。   墨昶看着,心里若有所思,看到她拿酒过来,还以为她是准备把他灌醉了套话。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想错了。因为她先把自己灌醉了!   江小芽是准备玩儿哪一出?墨昶拭目以待!只希望她最后不会只耍了个酒疯。   “四爷,您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   闻言,墨昶眼帘微动,抬眸。   江小芽望着他,眸色水润,朦胧,“如果我家公子还在,现在应该跟四爷你差的不多的年岁。可惜,他走了。”说着,掰掰手指,“走了快一百二十天了。”   墨昶听了,沉默一会儿,开口,“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嗯!因为我偶尔会想念他,又时常觉得对不起他。”   闻言,墨昶心头微动,看江小芽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酒,“我家公子会那么早走,都是因为当时替我挨了一箭伤了身体。不然,他或许能长命百岁。每当想起这个,都会让我觉得欠了他。”   “更重要的是,我家公子走了,可他什么都没留下,没有媳妇儿,也没有子嗣。因为我无意中撞伤了他,让他失去了做人夫君,做人父亲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个,我也会觉得对不住他。”   “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守着元家。老人不是说,每逢鬼节,年节的时候那逝去的人都会回家吗?那我就守着元家,他随时回来这个家都在!”江小芽说着,对着墨昶伸出十个手指,“十年,我守十年,那时他应该已经投胎轮回了吧!”   十年?!   墨昶眼眸微缩,她守他一天都是意外。十年,从未想过。   “如果他还未投胎呢?”   “还未投胎呀?那,也不守了!”   “为何?”   “因为……”江小芽说着,忽而抬手,手落在墨昶脸颊上。   墨昶眼帘微垂,看着江小芽那张绯红的小脸,迷蒙的眼睛,神色淡淡,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江小芽仰头,看着元墨,手轻轻抚过他脸颊,“因为,十年后,我可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连模样都已经不记得了,还要如何再去缅怀?更何况……”江小芽手收回,无意识扯了扯嘴角,“更何况我好像也不是那么长情的人。就算是还记得他的样子,仍铭记着他的恩情,也从未想过为守他一辈子!”   墨昶听言,神色淡淡,只是眸色沉了沉。   江小芽垂眸,淡淡道,“所以,我有时会期望,期望公子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安好的生活着,不为向谁施恩,也不用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只为他自己,按照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好好活着才是值得。不需要让别人解释什么。因为那些都是次要的,因为,比起他逝去,我更愿意他活着。”说完,江小芽起身,抬脚离开,脚步不稳。   走到院中,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对着往嘴里倒了下去。药入口,苦味散开,脑子跟着清醒不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吐出一口气,往外走去。   想想那一方麒麟大印,就这样吧!   那一方麒麟大印,虽然不能确定这位四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绝对身份尊贵,绝对是她惹不得人。   明知不该去招惹,再去探究他身上秘密,那就是自找麻烦,同时……也是在给他制造麻烦吧!   一个权贵,隐姓埋名隐于市井,必然是有不可说的秘密,不能与为人道,也不能让外人晓。   如此,她又何必去探究。就算是探究明白了,真确定了他就是公子,那又将如何呢?最后可能也只是给他带去危机,给自己带来危险。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就糊涂一些吧!   就算元墨真是假死,也只是瞒了她,可并不欠她。所以,又何必探究的太清楚,太明白。   如果他是公子,希望他以后能平顺康健。   如果他不是,希望他们不会再见。   而她自己,也该放开一些,不要将两不相欠成为一种执念。   走着,脑子翻涌着,在将要走到大门时,一人忽而闪身出现,挡在她面前,咫尺距离,江小芽脚步不稳,撞到他怀里,摸摸有些撞疼的脑门,仰头。   墨昶垂首,看着刚到自己胸口,满面桃花,眼神迷蒙的小人儿,表情淡淡,而心里,压下某种羞耻感,缓缓伸手扶上她的腰。拿出一物,在江小芽眼前晃了晃,“想再看一次吗?”   闻言,江小芽眼眸紧缩。   第九十章 祸水   看着墨昶手里的锦帛,江小芽眼眸微缩。   想再看一次吗?   再看一次,真实的核对一下笔迹,眼前的他是否曾是元墨,马上就能明了。而这也是最快速,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之前,江小芽也想过这么做。   ‘四爷,那一纸协议,裴公子都按手印盖章了,我不是也应该画个押?’   曾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试着再看一次这张锦帛。可之后,她放弃了。   但,她已经不想探究了,眼前人却又主动把这个给拿出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不是说,元墨对你有救命之恩吗?既然如此,就去探究个明白吧!”墨昶看着江小芽,不咸不淡道,“不要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却对他是生是死,完全漠不关心。”   江小芽听了,看看他手里的锦帛,转眸,定定看着墨昶,“四爷说的是!不过……”说着,忽而伸手拉住他衣襟,沉沉道,“就如四爷所言,我刚刚也只是对你说了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可从未跟你说过想看看这一纸锦帛!”   但他现在这一举,直白的说明他知晓了什么。而她……被人监视了。   关键,被人监视,被看清一举一动不奇怪。但,窥探到内心所想,是不是就有些说不通了?!   江小芽看着墨昶,眼睛微眯,被人探的这么清楚,要么:是眼前这位四爷对她的过去的一切都进行了查探,所以才能窥探到了她内心所想。要么……他就是元墨无疑!   墨昶垂眸,看看拉着他衣襟的小手,再看纵然满脸醉意,依然说亮爪就亮爪,脑子依旧敏锐不减丫头,墨昶不由扬了扬嘴角,笑的意味深长,眸色悠远。   双眸朦胧湿润,面若蜜桃甘甜诱人,她一边诱着你,一边却又脑袋的清楚的说攻击你就攻击你。   果然,你若是以为她醉了,对她就可以坑蒙拐骗了,那就是想错了。   而她,若是以为借着酒意,说些貌似醉酒的话,一些让他差点心软的话,一些酒醒了就可以装糊涂的话,就想从此跟他路归路桥归桥。那,她想错了,也想多了。   无需再见,没必要再见……在把江小芽送到梅山的那一天时,墨昶曾是这样的想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偶尔会想念他,时常会觉得对不住他!   比起他逝去,更希望他好好活着!   她刚说的一些话,他一不小心听到心里了。所以……   墨昶扶在江小芽腰上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之前因为她年纪尚小,而升起的那丝羞耻感,此时已经消失了。因为眼前这张小脸很顺眼,而大掌下触感让人心里格外舒畅,羞耻自然无踪,被不要脸取代。   “这锦帛如果你不想看,我自是不会勉强。”顺着江小芽刚才的话,随手将锦帛收入袖袋中,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但,对于你家公子是否还在人世间,还是理当探个明白。他若在,你找到他,救命之恩就此清了,你也算是遂了心愿,不是挺好吗?”   江小芽听了,扯了扯嘴角,“救命之恩,我想还,那是心存感恩。可这感恩的心,忽然不见了,良心不要了,我不想还了。那样岂不是更好,不但省了力气还省了麻烦。”说这,拉着墨昶衣襟的手紧了紧,看着他,凉凉淡淡道,“而公子他又能把我怎么着?还能回来找我不成?”   果然,温馨只是偶尔,气人才是她的专长。   一言不合,说翻脸就翻脸。   墨昶淡淡一笑,看着江小芽绯红的小脸,不温不火道,“你主动找他,他或许就此跟你两清了。反之,如果等他主动现身找到你。那……”微微一顿,微微俯身靠近,低低沉沉道,“你也不愿江老太晚年不得安静吧!”话落,腿上当即挨了一脚,本可以的躲开的,却老老实实的站着受了。   而就在江小芽抬起手时,墨昶松开圈在她腰间的手,闪身避开了。   江小芽收回手,深深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离开的背影,墨昶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   【四爷,你小心点,这丫头一个不高兴,可是会咬人的。】   对着裴戎,她一个不愉就下嘴了。而对着他,刚刚明明都已经是恼火了,为什么就只会抬脚动手,偏不会下嘴了呢?   一念入脑,墨昶嘴巴微抿,随着转身走人。   而一直站在一侧,紧盯着,防备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护主的暗卫。此时,满头雾水。   看完全程,也被从头忽视到尾。不过,被主子忽视,这很正常。关键是,主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完完全全一点都看不明白了呢?   江小芽不探究,这不是挺好吗?这不正好是主子想要的吗?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非要她探查不说,甚至还是以逼迫的方式,意图迫使江小芽去找‘他’。   主子他是不是喝醉了?不然,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之事?行事突然比裴世子还不靠谱!   江小芽此人,不要看着不起眼,但人是真的不好对付。裴世子就是最佳例子,一个不小心在江小芽手里栽了大跟头不说,包括扬言要收拾她的话说了几百次,可现在仍只能只咬牙切齿的说着,想动手还是得忍着。   如此,主子惹怒她,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想被她咬一口!   不过,对于这一点墨昶绝对不会承认。因为,承认了这个,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贱。   惹怒她是为此。而非要她探究元墨是否还活着,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纠缠不清!   她不探究,不犯错;他又怎么去揪住她的错去追究?   纵容她去犯错,再一手包庇。由此,她握着他把柄,而他掌握她罪证。   这是折腾,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结果。   如何才能跟一个女子纠缠不清,这事儿没做过。第一次做,总是粗暴了些。   屋内,墨昶褪去被雨水打湿的外衣。看一眼被江小芽刚踹到的地方,“死丫头!”下脚还真是一点不留情,踹的又狠又重。   轻哼一声,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把身体浸入水中,缓缓闭上眼睛,心思也是一片繁杂。   幼时逸安王为保住自己性命,隐匿市井成为‘元墨’。到‘元墨’逝去,逸安王重回京城,再成权王。这些过往,墨昶无法逐一说明,也不愿再去提及,更不习惯去解释。   他无法主动开口告知。那么,就只能逼迫江小芽去探究。   让她清楚知道‘元墨’到底是谁,以后……少给他惦记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虽然‘元墨’也是他,但那只是他虚化出来的人而已,是跟他完全截然相反的一个人。   所以,看到江小芽对‘元墨’那带着丝丝想念的眼睛,墨昶心里就是不顺畅。   对‘元墨’感恩不舍算什么有心?有本事对他也这样!   想着,墨昶睁开眼睛,静默少时,开口,“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不似说江小芽,倒似在说他自己。   内室的正在整理衣物的暗卫,听到洗浴间隐隐传出的这句话,看看手里的锦帛,无声附和一句,主子这句反省,还是挺深刻的。   在监视到江小芽竟然找到了他曾经留下的笔墨,继而生出疑心时。主子当即就做出来反应,那份锦帛重新写了一份,笔迹自然不同,虽然改动不大,但与‘元墨’字迹却不再一致。防的就是江小芽会提出再看锦帛。   然现在,江小芽都没说要看,主子连假的都不屑再拿,直接拿了真的出去,就差直白的告诉江小芽,他其实就是‘元墨’了。   暗卫想着,咽一口水,大不敬的想。主子既然如此有魄力,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小芽,其实当初救她的那个‘元墨’并非是他呢!那样……   元墨假死,江小芽或许能包容理解。可是,若是连救命之恩都是假的。那,江小芽会有什么反应,他预料不到。但,绝对不会一笑而过。   想此,暗卫叹一口气。所以,他真是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其实,墨昶心里对自己的今日的举动,也是无言以对。与江小芽纠缠不休又有什么好处呢?一个弄不好……就是自找麻烦。   墨昶睁开眼睛,伸手自己大手,看了看,静默看良久,呢喃,“祸水!”   幼时那个精的像祸害一样的丫头,几年不见,一时不备,现在已经变成祸水了。   ***   本已经睡了的江老太,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床头。   赫!   江老太低呼一声,先是吓了一跳,随着开口,“小芽?!”   “奶奶眼神真好,这样也能认出是我。”一开口,满满的酒味儿。   江老太闻到,皱眉,容摸索着把灯点亮,看着衣服被雨水打湿,脸色坨红,身上透着酒气的江小芽,江老夫人脸色变了变,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丫头,发生什么事了?”问着,打量着,心头发紧。   “奶奶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好奇酒的味道喝了一点,然后忘了戴斗笠不小心淋了雨。”说着,脱去自己上湿哒哒的衣服,手脚并用爬到床上,“奶奶,今天我们一起睡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我感觉有点冷。”说完,眼皮合上。   江老太听了,看看她,披上外衣快步走出去。少时,端着热水进来,放在一边桌上,拿着棉布浸透,快速给江小芽擦过手脸,检查过她身上,见没什么受,赶紧给她掖紧被子,拿起棉布开始给她擦拭那湿漉漉的头发。   擦拭着,不时看看江小芽,心里满是担忧。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这丫头不会这样。   可出什么事了呢?江老太却是猜不到。   这丫头平日里在她跟前话好像挺多。可是,说的也都是一些故意讨打和逗她发笑的话。真正事上的话却一句都没跟她说过。   所有的话都藏着,所有的事都扛着,从来不说一个字。   幼时,同大宝一起遇到厮杀,不曾提及一个字,不说恩,也不言怕,就那么沉默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幼时,差点被张秀卖掉,她不让刘氏插手,自己一个人豁出一个命硬的名头,挣脱了。   幼时,被人劫持,又遇到那位裴公子差点被杀掉,也是一样,不哭不求,不寻依靠,不言后怕,就那么过去了。   现在,是如何救她出来,这么大的事,至今什么都不提一个字!   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不该她这个年纪承担的,她都经历了。   以上这些,最早的时候,她曾觉得这个孩子实在可怕。可现在,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每次看着江小芽,不论什么是对着她总是笑嘻嘻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她对她好,只是为了想还了江小芽对江大宝的恩德而已。可是,江小芽却不是,她的好是真的,没有任何目的。所以……   江老太抬眸,看着眉头紧皱的江小芽,看着那仍显稚嫩的小脸,心里难受。   “奶奶……”   一声呢喃入耳,江老太收敛情绪,忙问,“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奶奶,您知道吗?世子坏人真的很多。”   闭着眼睛,一声呢喃,卷曲成一团,沉沉睡去。   江老太却是眼睛不由发涩,微红。   ***   对元墨,江小芽真心希望他还活着,真心希望他余生平顺。所以,她才去见四爷,所以她才会说那些。为了让他知道,如果他真是公子,他无需担忧,她什么都不会探究,也绝对不会给他惹一点麻烦。   她是带着良心,带着真心去的。结果……   也许就该一直秉持从前原则,就该做个无情无义,就算是渴望,也绝不贪恋任何温情的人。   那样,虽然孤独,可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题外话------   要出门一趟,如果回来的早,我尽量二更!能不能做到,到时候我会在评论区告知。   群么么,我的小仙女们   第九十一章 流言   江家三房   近午,张秀正在厨房准备张罗着做中饭,忽然看到江铁头走进家门。   看到人,张秀微微一愣,擦擦手上的水,忙走了过去,“你不是说要到晚上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听言,江铁头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带着火气道,“我这会儿回来怎么了?你也嫌我多余是不是?”   听到这带着火气的声音,再看江铁头那脸色,张秀眼神闪了闪,随着柔声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过,你这是咋地了?可是娘她说什么不中听了?怪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了?”   “怪个屁!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野孙女,我们去不去才是正合了她意,去了反而招她烦。”想到今天在镇上的事,江铁头就不由气闷。   本来去之前,心里还有些忐忑,有些发虚。可是去了之后,看到自家老娘眼里心里只有江小芽,对他这个儿子完全没一点好脸,甚至嫌他去的多余,江铁头心里怎么能不冒火。   “怎么了这是?娘到底说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张秀倒一杯水递给张贴头,似关心,实好奇道。   江铁头接过水,猛灌一口,一抹嘴开口,“今儿我去,正好碰上江小芽受寒发烧,看娘就急的跟什么似的,请了郎中号了脉,开了药这还不够,还去买了鸡,鱼,张罗着给江小芽补身体。我看不过眼就说了句:江小芽娇气体虚能长大成人吗?然后娘就给我急眼了,对我连骂带打的不说,还直接把我给赶了出去,让我以后再不要去那里……”   江铁头说着,火气又涌了上来,“她亲孙子,亲孙女生病,也没见她那么紧张,那么舍得!现在对着一个不亲的孙女,又是请郎中,又是鱼又是鸡的精养着,恨不得把家底都给搬出来娇养着,你说可不可气?”   张秀听了,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把家底都搬出来了?那怎么能行!   老太太这些年省吃俭用,可是存了不少家底。如果都用到江小芽身上,那等到她死了,他们岂不是什么都分不到了?就落个白养她?!   “铁头,娘这么糊涂可不行。我看,你赶紧去找二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吧!还有那江小芽……”提到江小芽,张秀不由又恨又怵。世上有一种人让你觉得又可恨又可怕,江小芽就属这种。   偏偏老太太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对那个心如毒蝎的丫头,就是偏心上了。这让张秀实在弄不懂,也想不通。   听张秀提起老二,江铁头嗤笑一声,带着不屑,满满都是瞧不上,“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说着,冷冷一笑,“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江小芽那个丫头也快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闻言,张秀瞬时来了精神,“这话怎么说?”   “之前,老太太别衙门的人抓走,你以为江小芽是用什么办法把她给救出来的?”张铁头嫌恶,讥笑道,“那是她跟别人睡觉换来的。不然,你以为衙门的人怎么会放人!”   张秀听言,眼睛顿时大亮,“你说真的?”   “镇上的人都传开了,岂能有假。”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辱骂的话张口就出,随着问道,“不过,她跟谁睡了?”   “听说跟有县大爷,还有那天来的那个美公子!”江铁头说完,冷恶的又补充一句,“反正,肯定睡了不止一个人。”   夫妻俩一个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一个为了发泄心里积怨,嘴下毫不留情,几近不堪的抹黑着江小芽。   而镇上……   “主子,江小姐病了。还有,镇上现在忽然多了许多不堪的流言,都是与江小姐有关的。”   墨昶听了,头也没抬,看着手里信函,漫不经心道,“什么流言?”   直接掠过了身体不适应,只问流言。   暗卫听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之前还以为主子对江小芽起了什么心思,现在看来,主子举动虽有些异样,但应该跟情动无关。   “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江老太太之所以那么快就从牢里放出来,都是因为江小姐使了媚色。说她跟……”   随着暗卫的话,墨昶手中信函放下,抬眸……   在墨昶眼神压迫下,一些不堪的字眼,暗卫终是没敢吐口,只是含蓄带过。但,这也已足够刺耳。   暗卫说完,垂首,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静默,少时,开口,“查!”   “是!属下马上派人下去。”   江小芽是如何将江老太救出来的,他们都是再清楚不过。如此,这一点自是没什么要探查的,只有那些与事实不符的流言蛮语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才是要查探清楚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主子这一个‘查’字,是为裴世子,还是为了江小姐了。   虽然女儿家的名誉很重要,可裴世子对名声也不是完全无所谓,可以完全随意抹黑。   所以,主子这次又是要为谁做主呢?   暗卫心里思索着,疾步离开。   屋内静下,墨昶眸色沉下。   病了?!   一点不意外。   又是喝酒,又是淋雨,最后又被他惹一肚子火气。如此,就她那身板,不生病才怪。   身体如此,又遭遇这些流言蛮语。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什么?说爷跟那个死丫头有一腿?谁,是谁说的,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听到裴戎的叫嚷声,墨昶侧目,裴戎反应,倒是奇异的赏心悦目。   “该死的龟孙子,说我跟那丫头首尾也就算了,竟然敢说我跟姚海那糟老头子共侍一女?!这不是说爷我没本事吗?这要是传到京城,爷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听到这话,墨昶嘴角垂下,移开视线。   原来,跟江小芽有首尾是可以接受的。   原来,最不能接受,最恼火的是跟人共侍一女!   裴戎这厮……也许,该送他回去见裴老太爷了。   裴戎这次出来这么久,裴老太爷也一定相当挂念吧!   ***   “良药苦口,别品味,一口气都喝了,喝了病才能快些……”江老太话还没说完,就看江小芽端着碗一口喝了下去。   江老太看看空碗,再看江小芽那不咸不淡的表情,不由问了一句,“不苦?”药不会是假的吧?   江小芽皱了皱脸,“比我想象的还苦。”   “那你刚才还喝那么利索?”   “我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让你觉得自家孙女跟别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江老太听了好笑,瞪她一眼,“与众不同的不让人省心吗?”说着,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赶紧躺下吧!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好。”江小芽刚躺下,江大宝走了进来。   “奶奶,柴火我都劈好了,够你们烧几天的。”说着,看江小芽一眼,又极快移开了。   江大宝这一举,江小芽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   眼神闪烁,看到她就闪躲,江大宝的异样,让江小芽清晰看出异常。   江老太听了,点点头,“既然柴都劈好了,那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回去吧!最近农忙,你就在家忙农活吧不用勤往这里跑,有事儿我会让人稍话给你的。”说完,江老太抬脚走了出去。   江大宝应着好,跟着往外走。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小芽声音传来……   “大宝哥,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回元家一趟帮我拿点东西吗?”   闻声,江大宝自然转头。然后,看江小芽已起身,坐在床上望着他,脸上表情,跟她那清爽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那个……”江大宝稍迟疑,江小芽已抬脚走了下来。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呀!”江大宝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   可惜,他失败了。那闪烁的眼神,让江小芽送他一句演技差。   “我知道出事了,一定还是和我有关的对吗?”   “没,没有的事儿。你别瞎想,赶紧好好养病吧!”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   江小芽看此,不紧不慢道,“你若不说,那我就告诉奶奶,你前几日偷看女人洗澡的事。”   闻言,江大宝猛然转头,眼眸瞪大,直直的看着江小芽,“我,我什么时候偷看女……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嗯,我是胡说八道。”江小芽不咸不淡道,“但,保不准奶奶万一就相信了呢。”   “你……”   “所以,如果不想我胡说,那就如实的讲吧!”   江大宝听了,嘴巴紧抿。斗心眼,他根本就斗不过江小芽。   “还是不说吗?那……”   眼见江小芽张口就要喊奶奶,江大宝赶忙走上前,急声道,“你别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嗯,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江大宝看看江小芽,迟疑了一下,开口……   江老太这边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看到两人向这边走来。   “江老夫人,听说,江小姐身体不适,我家公子特来探望。”   “逸公子有心了,只是小芽这会儿刚吃了药已经睡着了,恐怕……”话没说完,看房门突然打开,看江大宝背着江小芽走了出来。   墨昶看此,眼睛微眯。   第九十二章 论阴狠   刚说江小芽身体不适躺下了,刚说不宜打搅……她就开门出来了!   谎话都还没落地,就被揭穿了。   江老太尴尬一下,不自在一下,随即就坦然了,在她的家里,她就说瞎话了能咋地。   心一定,摇杆一挺,“你这丫头,身体不舒服不在床上老实躺着出来做什么?”   “我看今天太阳挺好,想出来晒晒太阳……”   连走到院子晒个太阳这几步路都要人背着了,看来她身体确实很不舒服。   墨昶听着,神色淡淡,看一眼趴在江大宝背上的江小芽,再看一眼扶着江小芽腿的江大宝。   “江小姐同令兄,兄妹情谊真不错。”   江大宝听了,笑笑,笑的有些发干。这和睦都是被逼的,心里的苦,不能与外人道。   江老太眉头皱了皱,这话,应该是好话吧,可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暗卫垂首,再好的话,以捉奸似的口吻说出来,都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江小芽看墨昶一眼,随着移开视线,不言不语。   墨昶不善的口吻毫不掩饰,而江小芽的对他的不耐见也表现的很直白。   互嫌!   被无视,墨昶淡淡一笑,开口,“昨夜,多谢江小姐带去的酒。一次对饮,没想到江小姐年纪不大,酒量倒是不浅。”   对饮明明是在傍晚,怎么就变成了昨夜了?   傍晚和一男子对饮,已是不该,夜里就更加令人浮想联翩了。   来者不善,不怀好意!   江老太听言,看着江小芽凝眉。   江大宝神色不定。   江小芽看向墨昶,勾了勾嘴角,“我不止酒量好,酒品也相当不错。所以,逸四叔您放心,您与裴公子断袖之事,我就算是喝醉了也一定不对别人说。”   话落,屋内气氛又是一变,江大宝看着墨昶倒吸一口气,断袖?   暗卫抬头看江小芽一眼,随着低头,论阴损,她当仁不让。   不就是名节吗?你知道怎么毁我,我也知道怎么黑你。   墨昶听言,嘴角笑意消散,看着江小芽,脸上未见怒色,但身上气势却是已变。   温和散去,威慑无声来袭,骤然让人倍感压迫,心跳不稳。   江大宝顿时头皮发麻,第一次知道,有些人发怒,不需要让人知道你他声音多大就能做到。   江小芽拍拍江大宝的肩膀,示意他将她放下,随着抬脚走到墨昶跟前,“不过一句玩笑,还望四爷不要生气。”   “若是已经生气了呢?”   江小芽听言,不由笑了笑,“那晚辈只能努力赔不是了。”说着,倒一杯茶递了过去。   墨昶却一点没接的意思。   你以为你端茶倒水赔不是,我就会接受吗?天真!特别,她刚才对着他自称什么?晚辈?!   他可从未见过有那个晚辈发怒时,是可以对着长辈的嘴咬的!   看着不接受道歉的男人。江小芽抬眸,既然不接受道歉。那么,你倒是一气之下甩袖离开呀!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是什么意思?是等哄吗?还是在等人以死谢罪?   不应该搭理他。   不过,也不应该跟蛇精病一起闹腾,像斗鸡一样。   看他一眼,伸出一手握住那只大手,“四叔息怒,四叔喝茶!”拿起他的手,把茶放他手里。   茶水端手里,江小芽松开手,墨昶眼帘微动,嘴角微垂,直盯她一眼,该死的丫头,松手时竟敢偷偷摸一把他手心,她这是想探究什么?还是……纯粹就是在挑逗他,勾引他?   “四叔请坐。”   “我不记得跟你爹是兄弟!”   四叔这称呼,不管怎么听都刺耳。   “四爷。”   墨昶听了,在椅子上坐下,透着一股子屈尊降贵,勉强接受的模样。   这本该是让人恼火的作态,偏偏他做起来让人诡异的觉得理所当然,或因他那不经意流出的矜贵,让人觉得,他本就高高在上,不存在刻意在装。   没有让人膈应的装腔作势!只有让人顺服的尊贵自然。   江老太看着墨昶,心里有些紧绷,有些不安。活到她这个年岁,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什么贵人。但,她见过无数的平头百姓。   百姓是什么样子的,她看了几十年,看的最是清楚明白。而眼前人,她不知他是何等尊贵,但却能确定他绝非一般人。   “昨天说过的话,江小姐可都还记得?”   江小芽没说话。   “如果江小姐忘记了,我倒是不介意再重新说一遍。”   江小芽听言,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本以为一晚过后,酒意退了,他或许会改变想法。现在看来,她期望落空了。   只是江小芽想不明白,探究他是否是元墨,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最后结果极有可能是利大于弊。可是,墨昶却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之前没有,在看到她与江大宝‘兄妹’感情这么好后,就更加没有了。   一次探病,探病的人未感舒畅,生病的人感觉更不舒服了。   “多谢四爷,四爷慢走!”   心里把人撕吃了嚼碎了,面上还要维持着客气把人送走。   “江小芽,到底怎么回事儿?”   “奶奶,我等病好了就跟你交代!不过,您老放心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说完,躺倒了。   江老太看此,嘴巴抿了抿也没再多问。但心里,对江小芽的话却是不信。   “娘,鸡蛋拿的是不是有点少呀?”   “五十个鸡蛋还少呀!”妇人说着,斜一眼身边少年,低声道,“对娘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对小芽你倒是够用心的。”   “娘,你,你声音小点让人听到了对小芽不好。”   看着自家儿子那紧张的样子,妇人笑笑,眼里却溢出一抹暗色,带着一丝无奈。   擦身而过的墨昶,听到这对母子俩的对话,脚步不由停下,随着转身,看向那个少年,很眼熟!   “主子,这个少年好像是江小姐撞见楚飞时,正在门口跟她说话的人。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好似叫明子。”   墨昶没说话,看着明子走到江小芽所住的地方站住,而且在他母亲拍门时,还忙不失迭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看此,墨昶转身离开。   纵然流言蛮语满天飞又如何,仍有人不在意,依旧对她中意。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嫁不出去。   “四爷,萧城的信。”   踏进住处,暗卫随即闪身出现眼前,拿出一封信,双手递过去。   墨昶接过,打开……   主子,萧凝儿被救走了。   看到信上内容,墨昶在椅子上坐下,神色悠然凉淡,不见一丝愠色。   站在墨昶身后的安武(暗卫),看到信上内容,神色微动。这消息对于主子来说,并不算是坏消息。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局。而萧凝儿本就是主子留下的诱儿,不然,她怎么会容许她存活至今。   几十万兵士,跟在萧城麾下太久。纵然现在主子手持着两道兵符成了他们的主子。但他们归顺了,却不代表会忠心耿耿。总是有一些人会念着旧主,不免存异心。   所以,主子才会留下萧家人,并故意泄露他们所在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要看看,看看有那些是敢于为旧主舍命的。   现在,果然有鱼儿落网了。   “安武。”   “属下在。”   “准备一下下午去萧城。”   “是。”安武话刚落,阁楼下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   “刘凛,你赶紧去江小芽那里,把爷的解药拿过来。另外,给我把剑拿来。”   刘凛:“爷,拿剑做什么呀?”又要去哪里惹是生非呀?   “拿剑能做什么?自然是秋后算账,自然是落井下石。”裴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现在流言满天,在江小芽正倒霉的时候,爷再不出手要待何时?”   世子这叫嚣的声音这么大,是生怕江小芽听不到吗?   刘凛嘴巴动了动,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解药至今未完全到手,跟裴戎这张嘴不把门的嘴有绝对的关系。   听着下面动静,武安转头看向墨昶,心里不由想,待到裴世子真对江小芽亮剑时,不知道主子会站在那一边?   ***   外间,江老太在外间同周婶,还有明子说着话。里屋,江小芽闭着眼睛,却并未睡着。   流言蛮语,大宝如实说了。听到这些,江小芽就知道,她该离开了。   流言如刀,她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但,老太太一定做不到。只是她现在病着,老太太在忍耐着,不愿在她生病的时候闹腾吧。   只是,就算要走也应该把战场清理一下,不能把麻烦留下。   不堪的流言;一旦拿到解药就极有可能会反扑的裴公子;还有,神秘莫测,心思难测的四爷!   这些都是麻烦,而每一个都不免让人头痛。该如何去解决呢?   吱!   听到推门声,江小芽转头,看江老太轻步走进来。   “你醒了?”看江小芽睁着眼睛,江老太抬脚走过来。   “嗯。”   “你在家好好躺着,我去你周婶子家拿个鞋样儿,很快就回来。”   “好。”   “在家好好备风,不要出门知道吗?若是吹了风,风寒又加重了有你苦药吃的。”   “我知道了,我就在床上躺着,哪里也不去。”   江老太点头,给她掖掖被子,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不让她出门,除了担心她风寒加重,更重要的是不想她听到那些流言吧。还有,老太太真的是去拿鞋样子吗?应该是去想办法了吧!想着怎么做才能制止这些流言蛮语。   心里思索着,静躺一会儿,起身下床。   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一下,打开门,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人在门口张望。看到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三婶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呢!”   江小芽清脆的一声,引的周边人侧目,被众人关注,张秀面皮紧了紧,心里大骂:死丫头,名声都臭了怎么还敢出来,怎么还有脸皮大声嚷嚷。   “三婶子,进来坐吧,奶奶刚好有东西给你。”   闻言,张秀转头。看江小芽已转身回屋,张秀犹豫了一下,绷着脸走了进去。   对于张秀这种爱占便宜又爱财的人来说,最经受不住的就是利诱。一说有东西可拿,自然就把持不住了。   “东西呢?在哪儿?”进门,直奔主题,意图拿了东西立马走人。   “先坐吧!我一会儿给你拿。”江小芽说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着张秀开口,“听说,三婶对于我名声尽毁一事,心里是相当的激动和兴奋。高兴的连农活都顾不上了,正在村子里一点不嫌累的大力散播着?”   啪!   江小芽话落,张秀腾的拍案而起,“谁?是那个烂嘴的在胡说?”说着,居高临下看着江小芽,带着几分不屑,几分讥讽,大声道,“江小芽,我告诉你,你名声毁了那都是你自己不检点作出来的,可别乱往我身上按。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说的这么大声,是生怕人家听不到吗?   江小芽听了,淡淡道,“那些话,三婶有没有说,其实我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县太爷相信就好。”   这话什么意思?张秀一时不明白。   江小芽看出张秀的疑惑不解,不紧不慢道,“流言现在传的这么快,想来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不知道县太爷对于这无中生有之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无中生有吗?呵!   张秀嗤笑一声,对于江小芽这为自己辩驳的话,是一点都不相信。   张秀反应江小芽看在眼里,神色淡淡,继续道,“如果我是县太爷的话,我一定相当不高兴。抓了老太太,却又因美色把人放了。这流言,岂不是在说县太爷贪图美色,滥用职权,为官不清吗?如此,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待到那时,对于胡言乱语,任意诋毁之人,县太爷又将如何处置呢?”   闻言,张秀心头一跳,脸色微变。   乱议县太爷,这几个字,开始让人心里不安了。   就算江小芽跟县太爷的事是真的。可身为平头百姓,胡乱议论,万一惹的县太爷不高兴了。那……   张秀想着,不由咽口水,开始害怕。   张秀表情变化,江小芽看在眼里,随着道,“其实,不瞒三婶说,这件事我倒是希望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入了县太爷的眼,爬上了县太爷的床。那么……”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脸,“凭着我的长相,说不定还真就得宠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江小芽说着,伸手握住张秀手腕,一个巧劲儿,轻易将她拉过,看着她,眸色一片漆黑,轻声道,“如果我得了县太爷的宠。那么,三婶以为,我第一个收拾的会是谁呢?”   这话入耳,张秀脸色当即大变,看着江小芽那黑沉的眼眸,心头一紧,后脊梁蹿起一股凉意。   “你,你少吓唬我。”   江小芽淡淡一笑,松开手,随意抚了抚自己的袖摆,轻轻淡淡道,“如果我是三婶的话,我只会期望江小芽千万不要和县太爷扯上,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还有,我也绝对不会乱议县太爷,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到大牢里去。我呢,只会反过来为江小芽澄清,祈祷她不会被县太爷看到眼里。省的日后,她得宠,自己遭殃!”   张秀听着脸色变来变去。   江小芽起身,“三婶是聪明人,该怎么做自己心里该有数才对。有时说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不止不会开罪县太爷,还会让老太太高兴。就连我……”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十多个铜板放到张秀手里,轻声道,“也会为三婶的维护而感动不已。”说完,抬脚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铜板,再想想刚才江小芽说过的话……   乱议县太爷,一不小心就会被收拾?极有可能!   江小芽若得宠,她一定遭殃!绝对可能。   如此……   张秀掂量掂量那些话,在掂掂手里的铜板,当即有了打算。   心思定,快步离开往家赶去。   另一边,江大宝也将江小芽这番话,靠死记硬背的方式,传达到了二房,还有刘氏和江巧的耳朵里。   江小芽这么做,不为挣得他们的维护,只为江老太不要因她跟江家三房的人闹出什么隔阂来。   她要走了,走后,还是希望老太太跟她的儿孙们能够一团和睦。   ***   江小芽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孙员外家。   孙员外家——差点把她买去当冲喜丫鬟的人家;喜欢买她卤肉的人家;县城开了好几家酒楼的人家。   “员外老爷,您觉得味道如何?”   孙员外没回答,看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拿起手边棉布擦了擦嘴,看着江小芽道,“不知道江姑娘来时,说的所谓的生意指的是什么?”   “就是这几道菜的方子,如果员外您觉得味道还不错,也感兴趣的话,我想用这些与员外您做一笔生意。”   孙员外听了,神色淡淡,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道,“如果我没兴趣呢?”   江小芽听了,浅浅一笑,道,“那我自不敢勉强,只能是另寻买主了。我想,对这些感兴趣的生意人总是有的,不谦虚的讲,凭着这几道菜,足以撑起一个酒楼的招牌。”   孙员外呵呵笑笑,“江姑娘倒是自信呐。”   “因为这些都是我最拿手的,自然是有信心。”   听言,孙员外开口道,“既然江姑娘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要卖给我呢?何不自己拿去开酒楼赚大钱。”   “因为我空有厨艺,却并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再加上我一女子,也撑不起生意场上那些人情来往。”   “看来,江姑娘倒是看得很长远。”说着,看着江小芽,也不再废话,直接道,“江姑娘这几道菜的味道,我是挺中意,就是不知江姑娘想要什么价位?”   江小芽伸出五个手指,“五道菜,我只要五百两。并保证,这几道菜不会自己做来卖,也绝不会再卖给其他任何人,除孙员外一家酒之外再无第二家。”   “五百两的话……”   “如果不是员外,卖给他人我至少会要一千两。但,因为是员外您,所以我愿少拿一些。”   孙员外听了,挑眉,“这是为何?”   “因为想求得员外一个关照。”江小芽不急不缓道,“因为您是这镇上的人,我想……”   随着江小芽的话,孙员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再多言其他。   最后,他得方子,江小芽拿着银钱离开。   刷!   剑气突然袭来,一道寒光闪现,长剑骤现直击心口,致命要害!   江小芽眼眸微缩,闪身,快速移动脚步,看长剑从自己衣襟穿过,发丝断落!   致命一瞬,堪堪避过,站定,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江小芽眸色溢出一抹沉暗,避着走,绕着走,还是躲不过。   “江小芽,你以为压着爷的解药不给,爷我就不敢动你了吗?”裴戎冷哼一声,手握长剑,再次朝着江小芽刺去。   看着朝自己攻来的人,江小芽眼底划过一抹杀气,无声活动一下手指,不退反进,朝着裴戎出手就是猛攻,对准要害,下水狠戾。   江小芽动作出,裴戎面皮微紧,转攻为守!   一言不发,出手就是索命!   江小芽陡然的戾气,让裴戎心头亦是一跳,死丫头果然够狠,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一个下手不留情,一个出手要你命!   顿时杀气四溢!   “主子,出事了!”   墨昶听了,抬眸。   武安紧声道,“世子爷和江小姐打起来了。”还是那种气势汹汹,你死我活的。   他们两个打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对江小芽,裴戎也是忍耐了许久了。   “刘凛呢?”   看自家主子没马上起来去看情况,反而问起了刘凛,武安瞬时也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多余了。   江小芽绝对不是裴世子的对手,只要裴世子不受伤,他有什么可担心焦急的。   心一稳,说话也跟着平稳起来,“他被世子爷支到别处去了,这会儿不再跟前。”所以,形势相当严峻。   确实是相当严峻,都挂彩了!   最后就在那长剑几乎落在江小芽心口时,一道人影掠过,裴戎手里长剑被击落!   江小芽那种匕首的手腕被握住,腰身一紧,被人禁锢在怀里,穴道被封,一时动弹不得。   看一眼地上的剑,看着抱住江小芽的墨昶,裴戎凝眉,面无表情道,“你舍不得她死。”   墨昶没说话。   武安抬脚走到裴戎跟前,低声道,“世子爷,主子是不想你出事。刚才你的剑若是刺到江小芽心口,她手里的匕首也会把你伤到的。”   武安看的清楚,江小芽视线当时就落在裴戎咽喉,匕首抛出,裴戎若不是将剑收回去挡。那么,江小芽若死,他可能也活不成。   这一点武安看的清楚,也因此,此时看着江小芽头皮不由发麻,这丫头是真狠!   武安的话,裴戎听在耳中,没有怀疑,因为当时什么情况,他自己也清楚。也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分外不舒服。   武力竟不能将江小芽镇压!他心里这么能舒畅的起来。   在裴戎杀人的眼中人,江小芽放松身体,将头靠在眼前胸膛上,缓缓闭上眼睛,缓解发烧带来的眩晕。   江小芽动作出,墨昶垂眸,看着柔顺的跟猫儿一样靠在他怀里的人,心头溢出点点异样动,扶在她腰上的手,无声把人圈住完全揽入怀中。   “世上的人眼睛是不是瞎,竟然说爷跟你这狼一样的女人有一腿!”裴戎心气不顺,咬牙怒道。   听到这话,江小芽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裴戎,“裴公子既如此不屑,那就赶紧去澄清吧别委屈了自己。”   “爷为什么要澄清,反正名声尽毁的又不是我。”   “裴公子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有我来了,只希望到时候裴公子不要后悔!”   裴戎听了,轻哼,“本世子后悔什么?你还能有本事把我也毁了不成?”   江小芽淡淡一笑,没说话。   裴戎看到,眼睛微眯,江小芽的笑让他觉得很碍眼,“你想做什么?难不成……对世人说我无能?!”   如此,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是不能忍的。   江小芽摇头,“这岂不是太伤裴公子颜面了!我才没那么恶毒。相反,我只是会跟人说,裴公子相当厉害。只是可惜,我没那福气能与世子长久。因为……”   江小芽说着微微一顿,望着裴戎悠悠道,“因为我有花柳病!而裴公子与我一夜风流之后,也不幸得了同样的病。所以,我们注定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裴戎听言,面皮僵住!   武安眼眸瞪大!   她敢说自己有花柳病。而你,还敢承认跟她有一腿吗?   好阴狠!   第九十三章 强势体贴   五年前,她一张口,助他一战成名,成就了他的放荡之名。   五年后,她一张口,又让裴戎一身花柳病,成就了他浪荡之名。   极好!   论如何毁掉一个男人的名声,她做的简直是‘让人拍案叫绝’。   还有那句‘苦命鸳鸯’,说的也够流利的。   墨昶看一眼怀里的人,眼皮垂下,手微用力,轻易将人抱起,抬脚往前走去。   看墨昶所去的方向,江小芽开口,“四爷,可否把穴道解开,小女可以自己走。”   这青天白日,这公主抱的姿势,镇上街头一路走过去,一路招摇过市,他是秀了肌肉,而她离浸猪笼真的不远了。   对江小芽的话,墨昶却像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四爷,可否借您老的地方稍歇一下?”   这话出,墨昶脚步顿住,面无表情看着她,静默少时,开口,“求我。”   “求你。”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儿?”   这求人的方式,太敷衍,不接受。   “求求你。”说着,脑袋在他胸口蹭蹭。   墨昶嘴巴抿了抿,随着抬脚,转身,避过人群往住处走去。   武安武安跟在后,心里疑惑:求你跟求求你,除了多了一个字之外,还有哪里不同吗?不都是一样敷衍吗?   看着抱着江小芽离去的墨昶,再看紧随其后跟着离开的武安。   裴戎:……   突然不明白了,为什么被晾在这里的是自己?不应该是江小芽才对吗?   “老四,你是不是抱错人了?你身心受伤的亲人在这里呢,你怎么可以抱着仇人先走了!”   吼的声音很大,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徒留裴戎自己心疼自己。   把人放到床上,墨昶在床边坐下。   江小芽看看他,默默养精蓄锐。   相比那位裴公子,这位四爷,才是会吃人的大老虎。   姓裴的狠在明处,而这位阴在暗处。   蛇蝎美人,这四个字适用于公子,也很适用于他。两人身上都有这一属性。只是,相比元墨,他手段要高的多,也阴狠的多。   江小芽看着墨昶。而墨昶盯着江小芽肩头的伤口,看着衣服上那片血红,眼底情绪不明。   静默良久,墨昶开口,“需要我给你包扎伤口吗?”   “不敢劳烦四爷。”   墨昶听了,点头,随着道,“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回去,省的你在这里流血而死我徒惹麻烦。”说完,招来武安,“送江小姐回去。”   “是。”武安领命上前,弯腰,伸手,在将要碰触到江小芽时,墨昶眼帘微抬,轻飘飘的看了过去。   一个眼神,清清凉凉,一片寡淡。   武安接收到,心头却是猛的一跳,伸出去的手顿住,脑子转了转,静了一下,转头看向墨昶,恭敬肃穆道,“主子,刚才裴公子让小的拿药给他。所以,小的可否过后再送江小姐回去?”   武安说完,听他家主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得令,武安疾步离开。   刚把人抱回来的活儿主子都是自己做了没交给他。如此,这送人回去的活儿,也只是说说而已用不着他。想着,心里叹一声:幸而猜对了。   不过,主子把江小芽留下是为了什么?更好的收拾她吗?感觉不像。   如果想收拾她,刚才就不应该是抱着回来,直接是地上拖着回来了。更不会提出给她包扎伤口了!   包扎伤口?!   想到这个,武安眼帘动了动,从来不知道主子还是这么贴心的人。贴心到,当江小芽表示不需要,他还就直接不高兴了,连流血而死,连带直接赶人的话都出来了。如此……   武安此时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家主子好像很想给江小芽包扎伤口。   一念入脑,即刻打住,不能乱猜想。绝对不应该猜疑主子其实就为了想看人家身体。   包扎伤口是虚,耍流氓是实!这猜疑太过大不敬,不能想。   屏退脑中杂念,武安加快脚步更快离开。   屋内   回去她自己可以,包扎伤口她自己同样可以,只要解开穴道。   “四爷,可否劳烦您将我穴道解开?”   墨昶给自己倒一杯水,轻抿一口,放下,淡淡道,“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道。江小姐在此稍等一下吧!裴公子应该会,少时我让人将他喊来。”   听言,江小芽眼睛眯了眯。   不会解穴?!不信!   请裴公子过来?!这就是威胁。   无论是回去,还是包扎伤口。眼前人都透着一股要强势帮忙的气势,她若不同意,他不是想搞的她浸猪笼,就是要关门放裴戎!   如此,非要插手帮忙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看看墨昶那张风光月霁,俊美雅致的脸,再看看那温和矜贵,貌似翩翩君子的气质。江小芽静默了一下,开口,“四爷,可否请您帮忙给巴扎一下伤口?”   有人非要帮忙,她也不愿伤口裂着,血冒着等它自然凝。   江小芽开口,墨昶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脚上前,在床前坐下,看一眼她腰间的带子,淡淡开口,“失礼了!”说着,抬手,大手落在腰带上,绕于手指间,轻用力,腰带开,衣襟松。   衣襟松,嫩蓝色的肚兜映入眼帘!   那一抹嫩蓝,蓝的犹如那一汪湖水,惹人心波荡漾。欲言还休的遮住那高耸娇嫩,引人窥探,却又不能多做停留,随即移开视线。   蓝色肚兜之外,一片嫩白玉肌,吹弹可破,晶莹淡香,犹如一道上好佳肴,惹人垂涎,但却又无从下口。视线掠过,终落在伤口之上。   一道血红口子,肉外翻,落于在白皙肌肤之上,看着尤其刺眼。   看到墨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伸手从腰间拿出一瓶药,拧开,倒于伤口之上。   当药撒下,江小芽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面皮紧绷。   “疼吗?”   “嗯!”   “知道疼,就长长记性,以后再见到裴戎记得绕着走。”   听到这话,江小芽眼微动……   【以后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   曾经元墨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江小芽想着,静静看着墨昶,只是元墨那时是好意提醒。而这位四爷,却是冷硬的警告!   上药,清理,包扎!   做完这些,为江小芽把衣服穿好,从头至尾都表现的相当君子。除了……在他视线落在肚兜上时,江小芽清楚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也许是刚好口干,跟饥渴无关!   “多谢四爷。”   江小芽开口,墨昶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看她闭上眼睛,绷着脸静坐下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异样稍缓才阴着一张脸起身往走去。   “四爷,江小芽呢?”   墨昶刚走到院里,裴戎就冲了过来。   “在上面,如果不想要解药了,就去弄死她吧!”说完,大步离开。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墨昶的背影,眉头眉头皱了皱,看向刘凛,“四爷现在是站在江小芽那一边了吗?”   用解药威迫他的语气,简直是跟江小芽如出一辙呀!   刘凛听了,木着一张脸道,“世子爷,属下以为四爷没说错。”   解药都还没到手,他就迫不急的想弄死江小芽,对他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想到裴戎将他支走,不顾后果的对江小芽出手,刘凛脑仁就突突直跳。幸而四爷拦了一下,江小芽武功有够好,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耐性差,对江小芽忍耐已久,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是,当关于着自己性命,他以为世子怎么也会忍耐下去,没想到……   “怎么?你现在是在给我脸子看吗?”裴戎看着刘凛那张黑脸,凉凉道。   “属下不敢。只是,这一次世子您确实是太冲动了。”   裴戎撇嘴,“这能怪我吗?要怪就怪江小芽武功太好,心又太毒,一出手就想弄死我。她那样,我能不跟她来真的吗?”   刘凛抿嘴,反正无论什么时候他家世子总是有理。   裴戎往楼上望了望,摸摸下巴,呢喃,“那死丫头是真的不能小看呀!”   连续吃亏,这一点想不承认都难。   裴戎呢喃过,抬脚就要往屋内走去……   刘凛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世子,您不能去找江小芽。”   “我找她做什么?爷我进屋搞水喝。怎么?连这都不行吗?”   刘凛听了,怀疑的眼神看着裴戎。   “你放心,弄死她的想法,爷这会儿可是一点都没有。”说完,推开刘凛,抬脚进屋。   花柳病!   不得不说,这招实在是够阴。阴到裴戎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这阴损的招数,可是连他都想不出。如此……   刘凛站在门口,看着裴戎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一会儿嗤笑,一会儿乐呵!   刘凛一时猜不到世子在想什么。但,根据这些年的经验看,一定又憋着在盘算什么幺蛾子!   碰上这么一个主子,刘凛有时候也是心力憔悴。   另一边……   当老太太从周婶那边回来,就看到江大宝在门口站着,东张西望的。   “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天天往这边跑吗?”   “我娘蒸了包子让我拿些过来。”大宝说着问,“奶奶,小芽呢?怎么没看到她?”   闻言,江老太心头一跳,“小芽没在屋里躺着吗?”说着,疾步往屋内走去。   “没有呀!我刚进去看了没看到她人呀。”   看床上果然没人,江老太心瞬时就提了起来,“这丫头不会是出去了吧!”说着,有些发急,“这死丫头,再三跟她说让她在家里好好躺着,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江大宝看此赶忙跟上,走在后,看着江老太急匆匆的背影,嘴巴动了又动,想告诉江老太,其实关于外面那些流言,江小芽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如果奶奶知道是他说给江小芽知晓的。那……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胳膊,感觉棍棒已经挨到身上了。   就在江大宝正犹豫时,两人挡在眼前。看清人,江大宝脚步停下,心微紧。   “逸四公子!”   墨昶点头,看着江老太,淡淡道,“老夫人是在找江小姐吗?”   江老太听言,忙问,“你知道我家姑娘在哪儿?”   “嗯!”墨昶应一声,抬脚往江老太的住处走去,“回去说吧。”   到家,茶送上,江老太随即问道,“逸公子,敢问我孙女在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不再开口。   江老太眉头皱起,看着墨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憋着不说是几个意思?   “大宝,你在这里招呼逸公子,我出去……”话没说完,被打断。   “姚大人,进去吧!”   姚大人?!   听到这称呼,江老太心猛的一跳,江大宝脸色瞬变,两人一致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看到一个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随一个年轻护卫走了进来。   “小民见过大人,给大人磕头。”江老太,江大宝两人赶忙跪下,心里不免惶恐。   县府大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难道是……小芽!   两人同时想到了小芽,心里惶恐更甚。   姚海此时却是根本就看不到江老太和江大宝,只是直直的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神色变幻不定,是惊,是疑,是紧张,是不安。   站在墨昶的身后的武安,上前两步,拿出一个令牌,置于姚海面前。   逸安王府!   看到那令牌上几个字,姚海脸色当即大变,膝盖一软噗通跪下,“卑职见过……”   逸安王爷几个字将要出口,被打断。   “是四爷!”   姚海闻言,再叩首,改口,“卑职见过四爷,四爷万福金安。”   墨昶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姚海,不动不言。   而江老太和江大宝看此,整个人僵住,心口突突猛跳。   这位四爷绝非一般人。这一点纵然之前想到了。可是现在,当亲眼看着县府大人跪在他面前,那种卑微和胆怯……   江老太还是感觉头有些发懵,而江大宝已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静默,沉寂,紧绷!   短暂的沉寂,已让姚海额头冒出一层汗意,但跪在地上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姚大人!”   “卑,卑职在。”   “蕲河之内流言,你可有所耳闻?”   “是,卑职,卑职刚来时已隐隐听到。”姚海惴惴不安回应道。   “该怎么处理,心里可有数吗?”   姚海听言,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墨昶一眼,又赶忙把把头低下,“卑,卑职听候四爷吩咐?”   该怎么做,姚海感觉自己知道。但又怕猜错了,惹得眼前人一个不满,乌纱即刻不保。所以,实不敢妄加揣测。   “武安,带姚大人出去,顺带提点他一下何谓为官之道。”   “是。”武安将姚海带出去。   墨昶转眸看向江老夫人,“关于流言,自有官府处理。江老夫人不必为此担心。但,有一点还请老夫人记住……”   江老太听言,抬头。   墨昶看着她,淡淡开口,“不要对江小芽太好。不然,对你,对她,都非好事。”   一句话说的不咸不淡。但,却没人敢忽视这句话的重量。特别在清楚看到县府大人对他诚惶诚恐的态度之后!   江老太跪在地上,看着墨昶离开的背影,心沉沉。   ***   墨昶不希望江老太对江小芽太好。因为,不愿看到她成为江小芽牵挂的人,成为江小芽的软肋。   他也不喜欢到江小芽对元墨的恩情念念不忘。因为,给予这份恩情的并非他。   江小芽现在心里在乎的,心里惦记的,都不是墨昶想看到的。   看着床上仍在沉睡的人,墨昶静静站了一会儿,抬手给她掖掖被子,转身离开。   江小芽是他的婢女,以前是,以后也应该是。   她是他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一点都不应该改变!   而身为贴身奴婢,眼里心里都只有主子一人,这是最基本的忠诚。而,江小芽还需好好调教。   墨昶起身去了萧城,而裴戎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第九十四章 嫁给我做媳妇儿   江家*二房   傍晚十分,江铁栓扛着锄头刚回到家,王杏花就一言不发,直接就把他往屋里拉,并且还把门和窗子都给关上了。   看此,江铁栓脸上表情怪异,“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腰带。这天可还没黑,家里孩子可还没睡,他可没办事的想法。   看到江铁栓动作,王杏花嘴角抽了抽,面皮热了一下,随着瞪眼,低骂,“你个老不正经的,你在胡想什么?我只是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   江铁栓听了,轻咳嗽一声捂着腰带的手松开,不咸不淡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还用得着把门窗都给关上?”   “自然是天大的事。”王杏花走到将铁栓面前,盯着他,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府衙的人今天来村子里了,咱村里有好几个人都被抓走了!”   闻言,江铁栓面皮一紧,神色不定道,“发生什么事了?衙门的人为什么要来抓人?”   “还不都是那些流言惹得祸。”王杏花压低声音,紧声道,“县府的衙差大人说:娘被放回来,那都是因为大人查明了事情原委,娘并没犯罪自然要放。这件事跟江小芽没任何关系,而县府大人同江小芽也从不相识。所以,对于那些编造谣言,乱议县大人,乱泼脏水的人都要带回去问罪。”   将铁栓听言,心扑通扑通猛跳,脸色开始发白,颤抖着手指指王杏花,指指自己,“那,那我们……”   “我们没事儿,我们没事儿!”王杏花说完,忍不住擦擦鬓角。想起衙门的人来情景,也是一头冷汗。   因为,有些话他们也说了。虽然他们说那些,都是为了抹黑江小芽,一点没对县府大人不敬的意思。但,县府真要把他们带走,他们也只能受着。   所以,该庆幸,真该庆幸。幸亏他们在最后关头,把江大宝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开始说了些好话。不然,这会儿说不定也进去了。   将铁栓听言,咽一口水,松了一口气,心惊肉跳之后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扶着墙在椅子上坐下,定定神,过了一会儿猛然想到什么,急问,“那老三家呢?他们有没有……”毕竟,当初那两口子说的也是相当凶的。   王杏花摇头,“没有,他们也没事儿。你是知道的,张秀可比我们改口还早。”说着,面色一冷,“当初我还奇怪,张秀那个恨不得江小芽死的人,从镇上回来一趟后,怎么突然就大变样了呢!不但不往江小芽身上泼粪了,竟然还护起她来了。现在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点什么。可是,却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如果不是大宝……”   王杏花说着,磨牙,心里对张秀升起怨气。当初鼓动他们抹黑江小芽的是她,后来明知再说就要招祸,竟然连跟他们说一声都不说,这不明显害他们吗?   张秀,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让你好看的。王杏花心里恨恨的想。   “都没事就好,都没事儿就好……”   听到这句话,王杏花收敛神色,开口,神色莫测道,“也不是都没事。”   江铁栓听言,刚放下的心当即又提了起来,“谁?那个出事儿了?”   王杏花看着他,嘴角往上扬了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悠悠道,“大宝将要娶进门的媳妇儿,郑欢喜被抓到牢里去了。”   闻言,江铁栓一愣。   王杏花不紧不慢道,“现在郑家的人正在大房那边闹腾呢,大嫂可是有的事忙了。”   眼见马上就要成亲了,儿媳妇儿被抓到牢房了。这还真是见所未见呐。   就说江小芽命硬专克亲人吧!果然一点不假,大嫂捡了她,白吃饱喝的供养了一年多。结果呢,这次被连累的最狠的就是他们家。   不知这会儿江铁根和刘氏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气闷到吐血?   江家*大房   相比二房三房此时满满的庆幸,大房这会儿气氛确实是压抑的很。   费劲口舌将郑家的人打发走,刘氏已感觉自己快晕死过去了,可她又不敢就这么躺倒!只能这么硬挺着,红着眼睛,满脸愁苦道,“当家的,你说,这再有十多天就要办事了。现在忽然这样,可该怎么办才好呀!”   “不怎么办!如果郑家闺女没说那些话。那么,县老爷也绝对不会冤枉她,自然会放她回来。如果她说了……”江铁根沉着脸,沉声道,“那这种口舌不善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江大宝,猛的抬头看向江铁根,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咽下了,默然又把头低了下去。   刘氏闻言,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置信,满是激动道,“当家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进门的媳妇儿。我们可是给了聘礼的!如果,如果就这么算了,那大宝怎么办,还有……”   还有那些聘礼,那可是她省吃俭用,剩下了好几年的银钱。如果真的就这么算了。那么,郑家是肯定不会把聘礼退给他们的。   想到那些银钱,刘氏脸色越发不好了,伸手拉住江铁柱胳膊,焦灼道,“老爷,这话你可是不能说。万一让郑家的人听到,我们以后还怎么走动?还有,我相信欢喜那丫头也绝对不是那种口舌不善的人,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江铁根绷着脸,厉声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不然,就算是他老郑家不计较,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怎么?就老郑家的闺女就是人,我江铁根家的闺女就不是人了?就可以能任由她这么乱泼脏水了?”说完,冷哼一声,拉下刘氏的手,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郑欢喜是他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可江小芽还是他闺女呢!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既然喊了他一声爹。那,就跟亲的没什么两样。特别,江小芽对老太太什么样儿,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若论亲,那也是江小芽排在前,郑欢喜排在后。没有那个做老子的,为了一个心思不正的儿媳妇,就什么委屈都让自己闺女受了。   江铁根虽然是粗人,可心思却很正,活的很坦荡,也很明白。特别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糊涂。   只是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活的刚正明白。   ***   当江小芽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江小姐,您醒了!”   睁开眼睛,一道陌生的声音入耳。转眸,一张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江小姐,老奴姓全,是四爷派来伺候您的。您唤老奴全嬷嬷就行!”大眼圆脸,长相喜庆,打扮爽利,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的全嬷嬷,看着江小芽自我介绍道。   江小芽听言,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伺候她?确定不是监督?!   虽然江小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四爷监督的。可是,她更没那么大脸面值得他专门派人伺候。   看着全嬷嬷,江小芽没说什么,只问,“我奶奶呢?”   “小姐您说老夫人呐,她已经歇息了。”   江小芽听了,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看江小芽只问了一句江老太,就这样再次合上眼睛,全嬷嬷眼帘动了动,而后起身,在一侧的床榻上躺下。   屏息站在门口的人,默默看着江小芽,看她真的睡着了,才收回视线无声离开。   全嬷嬷躺着,看看江小芽,想到她刚才那凉淡的反应,心里暗腹:看来她还不知道四爷的真正身份。   不然,她这会儿反应就不会这么淡然了,该是激动不已,欢喜非常了。毕竟,能得四爷如此看重,这可是她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不过,就算是不知道四爷的身份,江小芽的反应是不是也太无所谓了点?不提身份,就四爷那样貌,那一身气势,纵然他只是寻常之人,能得到他如此对待,也是该值得心花怒放的。   江小芽的反应,在全嬷嬷看来,终是太冷淡了些,也是太不知所谓了些。不过是一个乡村丫头,哪里来的傲气?   还有,京城那么多金枝玉叶,也没见四爷对谁上过心。怎么对一个市井丫头,还是一个连及笄都没有的丫头就这么不同了呢?   全嬷嬷心里疑惑不明,但不敢探究,主子的事,身为下人可以好奇,但绝对不能多言一个字,这是作为下人最基本的规矩。还有江小芽……   想到武安护卫交代的话。全嬷嬷闭上眼睛,心里:她的任务就是把人伺候好,其他都不用她来管。   翌日   江小芽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看自己受伤的位置,抬起手刚想看愈合程度,就看江老太就突然匆忙走了过来,拿起床头的衣服,赶忙给她穿上,“从床上坐起来,一直傻坐着干什么,怎么就不知道穿件衣服呢!再受风寒了可怎么办?”   江小芽听了,顺嘴接一句,“奶奶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傻坐着?”   江老太闻言,给江小芽穿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随着道,“你肩膀都是凉的,稍微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一直在傻坐着。”   江小芽笑笑,“奶奶真聪明。”   江老太白她一眼,刚要再说什么,在看到全嬷嬷身影时,又默默咽下。   “江小姐,您醒了!”说着,端着水走到江小芽跟前,“老奴先给您梳洗一下吧。”   静脸,静面,梳头!   动静干净利落,眨眼就帮江小芽收拾的妥妥的。随后把饭菜摆上!   “江小姐身上有伤再加上风寒还未好利索,不宜吃过于油腻的东西。所以,老奴做了易消化又滋补的饭菜,就是味道稍淡了些,还望江小姐多多担待。”   “劳烦全嬷嬷了。”江小芽说着,夹起一个小包子放到江老太碗里。   “肩上有伤,自己胳膊都不灵活,好好吃你的自己的。”江老太拿起一个包子塞江小芽嘴巴里。   江小芽嘴巴塞的鼓鼓的,嚼着,弯弯眼角。   看到江老太直接下手拿包子的动作,全嬷嬷眉头几不见得皱了皱,不过什么都没说。   一顿饭,多了一个人,却还没只有江老太和江小芽两人时来的热闹。而从不挑食,更不会剩下一点饭的江老太,罕见的连一碗粥都没喝完。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奶奶给你把被子晾上去。”   “老夫人,那个老奴来就行,您老歇着就好。”   全嬷嬷的话江老太听到了,却是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步走来出去。   “江小姐,您慢吃,老奴去看看去。”   瞬时之间,饭桌上只剩下江小芽一人。看着江老太剩下的小半碗粥,江小芽眸色沉暗悠远!   四爷……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城   看着眼前这依旧金碧辉煌的地方,墨昶转眸看向萧仲,淡淡道,“在自己建造的这座皇城生活着,一如萧大人最初所渴望的那样。现在在此生活了五年,萧大人是否也觉得是如愿以偿了!”   萧仲直直盯着墨昶,不言。   五年不见,眼前的男人气势越发内敛强盛。稳稳步入鼎盛,不管是权势,还是年岁。而他,曾经振臂一挥万夫莫敌的将军,却已成了阶下囚,转眼已是垂暮。   看着满身沉郁之气的萧仲,墨昶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温和道,“其实,本王同萧大人一样。也在默默期待,期待着最后会是谁来此将萧大人带走。”   萧仲听言,开口,声音满是阴戾,“墨昶,你真卑鄙!”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不温不火道,“若本王是卑鄙。那么,那些假意臣服,心里却依旧效忠旧主,随时都在准备着背叛本王的人又算什么呢?”   萧仲冷哼一声,讥讽,“那只能说明逸安王无能,不能将他们完全收服。”   “你说的不错。所以,本王现在就等着,看看不愿忠诚于本王的人到底有多少个?”   “如果是这样,那逸安王这辈子可就有的忙了。毕竟,有几十万的将士,等着王爷去一一确认。”萧仲冷冷道。   墨昶勾了勾嘴角,“本王倒是不介意。本王只愿萧大人能多熬一些日子,亲眼看看最后效忠你的将士是如何为你而拼命的。上一个是萧凝,下一个,萧大人希望本王带你那个子嗣出去呢?”   当年萧仲退避至此,萧凝儿是主动跟来。而一些庶子庶女,被墨昶之后送来。送来给萧仲做伴,送来让萧仲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成为墨昶手里的棋子。   听到这句话,萧仲脸色变得灰白,“墨昶,你不是人!”   以萧家人为诱饵,斩杀那些对他忠心的人。让他看着自己血脉,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将领,逐一死在自己眼皮底下。墨昶这一作为,对萧仲而言堪比极刑。   “本王还是那句话,如果萧大人实在看不得这些,可以自行了结,我不会阻拦。只可惜,五年了,萧大人好似并没有跟萧家人,还有那些忠于你的将领一起同生共死的想法。”   一句话,不咸不淡,直接直白,讽刺!   萧仲面无表情。   不过是一些难听话,墨昶听得,萧仲也听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眼下现实,成王败寇,阶下囚的处境,才是萧仲最难以忍受的。   走出地下皇宫,看看漫天的星辰,墨昶不由抬眸,瞭望远方。   站在墨昶身侧的暗卫,看他所望的方向,眼帘动了动,不由再忆当年事……   当年,主子或并非皇家血脉的流言出。萧仲被先帝不容,在生死关头,萧仲劫持主子连夜逃离京城,避至萧城,手握重兵对抗朝堂,最终保住性命!   而主子,将计就计,借由萧仲之手避开京城,从此隐匿。   在此,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那就是主子的母妃——董贵妃!   当时被传和萧仲有染,董贵妃当即深陷漩涡之中处境堪忧,一个不慎处死都是轻的,生不如死每天遭受各种屈辱,各种极刑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那生死关头,董贵妃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化被动为主动,在流言入耳之时,手握利剑,当着先帝和百官的面,直接以死来证清白。那决绝的一举,最后为她换取了一线生机。   流言稍缓,先帝疑心消散不少。但,在生死关头被救下来的董贵妃却还受了重伤。   重伤之时,拖着受伤的身体,以罪人自称,向皇上求的恩典,至此远离京城,带发出家隐于庙堂至今!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主子也已经回京,重新坐稳了逸安王的身份。如此……是不是也到了该把贵妃接回京城的时候了?   “主子,蕲河送来的信。”   暗卫闪身出现,墨昶收回视线,拿过信函,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挑!   禀主子,世子身体渐好,每日练剑看书,不曾外出。   江小姐每天亦是闭门不出,对全嬷嬷完全接受,毫无异议。   看过信,墨昶心里暗腹:裴戎这么老实安分倒是少见。还有江小芽,这么乖巧听话,让人感到顺心的时候可是不多。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的人,突然都这么安分。墨昶还真是有点诧异!   不过,不论如何,两人表现都不错,希望继续下去。特别是江小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尽量养成。   蕲河   做饭,洗衣,照顾江小芽,全嬷嬷凡事都做得妥妥帖帖的。一下子,江老太好似突然也成了让人伺候的人,或多余的人。   “老夫人,上午不是有人跟您带话,说家里有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吗?”全嬷嬷绣着手里帕子,看着江老太道,“您老就放心回去吧,江小姐这里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江老太听了,看向江小芽。   “奶奶,回去看看吧,别心里老是挂牵。”江小芽开口道。   江老太听了,点头,“好,我回去看看,傍晚就回来。”   江小芽点头,刚要说话,全嬷嬷声音随着响起……   “您老在家多待些日子也没关系,这里一切有我呢!”   这话,应该是贴心话吧!可是,江老太一点也没的贴心舒心。   “好好吃饭,不许挑食,伤口还没好利索,不许洗澡碰水,知道吗?”   “嗯,知道。”   江老太听了,看看江小芽,抬手将她耳边乱发整理一下,随着转身离开。   江小芽站在门口,看着江老太走远,直到看不见。抬手摸摸肩头的伤,抬头望望远方!   在这里,一些温暖,还是留恋。可是……远方,应该也不算差。   心里存着一丝温暖,带着被存放在心里的人,去看看这锦绣河山。其实,也挺好。   “你们是谁?”   “我,我们是来找小芽的。”   闻声,江小芽转头,看刘氏站在门口,江大宝站在她身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不是来找老太太的?而是来找她的?!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直躲着她的人,现在突然过来,定然不是因为想她了,而是有什么事吧!   全嬷嬷听了,转头看向江小芽,等她发话。   “进来吧!”   江小芽开口,刘氏和江大宝走进来,坐下。   刘氏看着她欲言又止,而江大宝是一言不发。   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江小芽开口打破沉默,“有什么事吗?”   “那个……”刘氏看看江大宝,看他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刘氏嘴巴抿了抿,压下满满的不自在,望着江小芽开口,“那个,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果然是有事。   “您说。”对刘氏,江小芽有着该有的尊重。   “前几天,村子里关于你的有一些不好听的话,因为扯到了县太爷,所以……”   刘氏说着,江小芽听着,心里:怪不得流言这么快就散去了。原来是县府的人出手了。只是,就是不知道向县府大人下达这一命令的是谁?是那位裴公子,还是某四爷?   刘氏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停顿了一下道,“不知道怎么的,府衙大人把大宝将过门的媳妇儿也给抓紧去了。可是,她明明是从来没说过那些话的。”   有没有说过,不在意!   江小芽看着刘氏,开口,“所以,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去县府为郑家姑娘澄清吗?”如果是,江小芽不介意去说一句,她相信郑家姑娘是清白的,相信她没抹黑过她,更没抹黑过县太爷。只要县大人听信这些,愿意放人。   刘氏听了,嘴巴动了动,开口,“我,我不是要你澄清,我希望你能把她救出来。”说完,不待江小芽说话,就忙不失迭道,“你不是都把老太太救出来了吗?那你也一定可以把她救出来!”   这最后一句,已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了。   江小芽听到,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可她同老太太并不一样!”   为老太太,她可以去谋算。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江小芽并无这想法,她没当救世菩萨癖好。   刘氏听到江小芽的回答,却是有些激动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她马上也是江家的人了。”   江家的人有很多,可跟她有关系的却没几个。   “所以,你不能不管。就像当初,如果我对你也是见死不救的话,你可能早就……”话没说完,被打断。   “别说了!”江大宝开口阻断刘氏将要吐口的话,看向江小芽,神色凝重道,“我们来找你,也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帮一下。毕竟,她还年轻,如果一辈子都出不了,那对她也确实太残忍了。不过,如果你帮不了,我们也能理解,不会怪你。”   “大宝!”   江大宝起身,拉起刘氏,“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就这么走了怎么能行……”   江大宝却是不由分说,拉着刘氏外走去。   “如果你们想,忙我可以帮。”   闻言,江大宝脚步顿住,刘氏用力挣脱江大宝的手,跑到江小芽跟前,“你真的愿意帮?”   “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帮你把郑欢喜救出来。从此,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好!只要你能把人救出来,以后我们谁不认识谁,你跟我们家从此也再没关系。”不止不相欠,从此重回陌生人。   “娘……”   相比江大宝的激动,江小芽分外平静,“全嬷嬷,送他们二位出去。”   “两位请。”   “你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刘氏对着江小芽又喊一句,拉着脸色难看的江大宝快步离开。好似怕江小芽反悔,又似怕她还想跟他们家牵扯着。   江小芽静静坐着,往往天上漂浮的白云,眸色幽幽淡淡。   人心最是难测。所以,在那温暖还在时,就此离开是对的。至少回忆起,不全是凉薄。   “世,不,裴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听到声音,看到随着走进来的人,江小芽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来的还这是时候。   “江小芽!”   “裴公子。”   “刚才你跟那蠢娘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所以呢?”   裴戎走到江小芽对面坐下,看着她道,“我可以帮你把人从县府弄出来。”   闻言,江小芽挑眉,静了一下开口,“纯粹施恩!没有附加条件,也不会索要报酬吗?”   “那你想的太美了点。”   “我觉得也是。”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很容易就能做到。”   这话,江小芽不相信,一点也不。   “说来听听。”   江小芽带着一丝好奇问,裴戎一点不绕弯答,“只要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就行!”   ------题外话------   裴世子的求婚,跟爱无关。   令;蕲河卷快结束了!   第九十五章 都是狐狸   “只要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就行。”   裴戎这话出,全嬷嬷僵住,眼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戎……世子他,他要娶江小芽做世子妃?!   这话,是她听错了?还是世子爷突然闪到舌头了?!   世子爷是个混不吝的,这一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全嬷嬷自然也知晓。可是,她没想到,在娶世子妃这种终身大事上,裴世子也能这么胡来。   看看江小芽,有哪一点是上得了台面的?有那一点是有资格成为世子妃的?   身份,家世,才学,秉性,礼仪,甚至是年纪!无论那一样都不合适,很不合适!所以,世子爷这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   想着,全嬷嬷转头,看看门框,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上面了吗?   在全嬷嬷惊疑不定的神色中,江小芽看着裴戎,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身体不行?!如果是,我有药,可以便宜卖给你。”   江小芽这话出,全嬷嬷脑袋顿时又嗡了一下,脑子有瞬间空白,满眼惊骇的看着江小芽,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裴戎骂回去,随着问,“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行了?”   “不然,为什么想娶个还没及笄的,不能行房的?”   裴戎听了,眉头扬了扬,“怀疑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不过……”说着一顿,靠近,盯着江小芽,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行房是什么吗?还有,男人行不行的,你知道指的是什么吗?”   江小芽头也往裴戎跟前靠了靠,低声道,“我都知道的。”   “是怎么知道的?”这丫头不会这么小年纪就乱搞了吧?还是说,她已经把压箱底的那些东西给看了?   在裴戎探究的眼神中,江小芽肃穆道,“我家公子曾经教过我这些,所以我都知道。”   闻言,裴戎眼睛睁大,“你家公子教过你这……”说着,高亢的声音突然一变,变为满满的好奇,“你家公子是哪个?”   江小芽直直看着裴戎,轻声道,“我家公子叫元墨,可惜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然,这么不正经的公子,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裴戎一脸惋惜道。可心里,却是突突直跳。   刚才江小芽突然之间把话引到‘元墨’身上,肯定是有意的。   凭着他对墨昶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教江小芽那些东西。但,江小芽却突然把话扯到了元墨身上。如此……   裴戎感觉自己被江小芽诈了!甚至差点露出马脚来。   想到刚才江小芽那突然地一诈,裴戎抬手摸摸后脑勺,冒汗了。感觉到那丝湿意,心里大骂:该死的丫头,简直是防不胜防,她都快成精了。   他的算计才刚开始,就差点反过来被她阴了。   这心机城府,这精明阴损,让裴戎都抑制不住冒冷汗。这丫头是真的有些可怕,不过,也就是这样他才想‘娶’了她。   因为足够精明,对他才足够有用。   看裴戎听她提及公子,突然惊呼,随之又只剩好奇和惋惜,再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表情。   江小芽垂眸,如果四爷真的就是元墨。那么,凭着四爷和这位裴公子的亲近,说不定裴戎也会知晓些什么。   只要裴戎敢露出一点同‘元墨’认识的痕迹。那么,她几乎就可以确定点什么。可惜,不知道裴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反应太快,江小芽什么都没抓到。   看江小芽不吭声,裴戎开口,不管她在想什么,都必须打断她思绪,省的她又憋坏招。   想着,裴戎随即开口,“江小芽,只要你点头嫁给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小芽听了,起身往后,坐正,看着裴戎,“还有呢?”   “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还有呢?”   裴戎皱眉,“你还想要什么?”   “聘礼!你不给聘礼吗?”江小芽正色道。   裴戎听了,看着江小芽,却是不由静默了,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才没几句,她就主动说到聘礼上了。   最近在她手上吃亏太多,突然这么顺利,他下套,她直钻……这顺利,有些反常。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想娶你吗?”   听裴戎主动提及这个问题,江小芽望着他笑了,抬手摸摸自己脸,笑眯眯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因为我漂亮可人,处处惹人喜欢呗。”   裴戎听言,再看江小芽那笑的天真无邪的表情,眉头不由皱了皱,随着起身,“我去算算自己家财,想想聘礼给多少。”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裴公子,您送聘礼前,可否先把郑欢喜从牢里弄出来,也算是对你未来的媳妇儿的一点表示呀!”   未来媳妇儿这几个字,江小芽说的顺溜,裴戎听的却是别扭,面皮紧了紧,看一眼刘凛,“去,把人弄出来。”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刘凛木木的应。   身为下属,刘凛对自己的主子,已是完全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要娶江小芽!   不管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都让刘凛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念头,能冒出来都在说明他家世子的不正常。   差点被江小芽弄死,竟然还能生出娶的想法。如此……如果真娶了,应该不愁没解药吃了!还有,江小芽若是再想弄死他,也就更方便了。   刘凛想着,望天,如果有一天世子真的成亲了。那他,是不是要站着床头守着?以防世子被枕边人给灭了?   想此,刘凛倍感心力憔悴。   “刘凛!”   “属下在。”   裴戎走着,看着刘凛,神色凝重,“我明明是来挖坑的。可是,为什么爷这会儿觉得,这坑可能会把爷给埋了呢!”   或许是因为江小芽刚才的答应的太利索。让裴戎不止没一点成就感,反而生出威胁感来了。   刘凛听了,知裴戎心里所想,没什么表情道,“也许您的提议刚好合了她意,所以她才答应的那么干脆。”   “哪里合她意了?”   “嫁给你,更方便收拾您。”   刘凛话说的很直白,直白的有些大不敬。不过,裴戎不计较这个。只是摸着下巴所有所思,沉默良久,开口,“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蕲河后,爷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明明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京城一霸,从来都是他给人气受。可来到这里后,光受别人的气了。包括墨昶,在京城的时候都是处处护着他的。但在这儿……裴戎抬手摸摸嘴巴,那疼,是真疼!墨昶下手是真重。   看来,这地方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   匆忙离开镇上,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刘氏对着江大宝,紧声道,“大宝,今天我们来镇上的事,绝对不能跟你爹和你奶奶说,知道吗?”   江大宝没说话,神色有些恍惚。   “大宝,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刘氏推推江大宝道。   江大宝站定,转身看着刘氏,“娘,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说什么了?”   “什么叫以后我们谁不认识谁?什么从此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跟小芽说那些话?”   “是她先说两不相欠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刘氏辩驳道,“是她不想再跟我们扯上关系……”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娘,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跟村里的人一样,觉得小芽是个命硬的?所以,我们家但凡有什么事不顺,你都觉得是她害的。因此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她断了!”   “我,我没那么想。”   这话别说江大宝,就连刘氏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看自己说中刘氏的心思,江大宝脸色更是难看,“娘,你知不知道,小芽她……”   想到那位四爷,那位连县太爷见了都要跪拜,都惶恐不已的男人。江大宝心头发紧,他对小芽的异样关切,他看的清楚,直接的说明着江小芽的与众不同。   也因此,江大宝才去向江小芽开这个口,才去请她帮忙。因为他知道,只要小芽开口,那位四爷可能就会开个尊口,郑欢喜轻易就会被放出来。可是,他没想到他娘竟然会对江小芽说那些话。   如果因此惹恼了江小芽。那……   虽然江大宝不认为江小芽是这么狭隘的人。可是,谁又能绝对保证呢?毕竟,他娘今天的话说的实在是太伤人。万一江小芽恼了,开口向四爷说了什么。那样,不止郑欢喜不可能回来,反而是他们江家都会进去,到时候大家就牢中相聚吧!   看着江大宝变幻不定,欲言又止的表情,刘氏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因为,那一日老太太和吴家的人发生冲突,夜晚吴家三个儿子要去点了老太太的房子。结果被江小芽发现,之后江小芽是怎么收拾他们的,刘氏当时可是看的很清楚。   所以,她今天的话可能是真的说的有点过了。只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可以跟江小芽扯清关系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错过,致使以后再被她连累。所以……   “反正现在事情就这样了,你什么不要说就对了。”刘氏说完,大步往家走去。   江大宝看着刘氏的背影,心里满是懊恼,今天是真的不应该去。   京城*镇国府   傍晚时分,管家刘言拿着一封信走进书房,“老太爷,世子爷给您的信。”   闻言,裴老太爷从书中抬起头来,挖挖耳朵,“你刚才说是给我的信?”   “是世子爷!”刘言掷地有声的又重复一遍。也不怪不得老太爷这么意外,因为这些年来,世子无论是去哪里从来不曾写过信回来。   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稀罕,稀奇,诡异!总而言之,就是没觉得惊喜。   裴老太爷伸手拿过刘言手里的信函,看着上面字,嗯,很丑,很陌生,确实是裴戎的没错。   堂堂镇国府世子爷,学识,脾气,才学,包括良心……统统没有。   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称得上一个好字的,竟然只有那张脸!真是造孽。   心里嫌弃着,裴老太爷将信打开……   老爷子,孙子我马上就要回京了。这次回去,我会带个很大的惊喜给你。请等着吧!   一封信,就这么一句话。   裴老太爷看完,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盯着信又看了一会儿,放下,开口,“刘言。”   “老奴在。”   “裴戎快回来了,你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在门口守着。一旦看到他人,立马给我打出去,绝对不许他入府。”   闻言,刘言抬头,看看桌上的信,怔愣不明,世子爷是给老太爷写了一封绝交信吗?不然,老太爷怎么这反应?   心里惊疑着,刘言不由开口问,“太爷,这是为何呀?世子他可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说着,眯着眼睛,沉沉道,“竟然特意写信回来告诉我这个。看来,裴戎这次是打算作个大的。如此,我怎么能放他进来!”   刘言:……   第九十六章 在调情吗?   江小芽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漫天的星光,眸色悠然深远!   裴戎!   一个恨不得弄死她的人,突然提出想娶她做媳妇儿。态度转变极致而突然,难道是突然因恨生爱?!   绝不可能!   所以,这娶既然与感情无关。那么,肯定就是一个坑!   只是,裴戎连终身大事都用上了,铺这么大摊子,到底是想谋算什么呢?江小芽一时想不出来。   呼!   伸个懒腰,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可惜,却还不能嫁。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裴戎会给多少聘礼的,这样真嫁时,也能做个参考。谈婚论嫁现在模拟一下,下次就有经验了。   经验,可是个好东西。   全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江小芽,眉头紧皱,心里满是疑不解,享着四爷的照顾,今日又被世子爷求娶。现在,无论怎么想她都该是不知所措,欢喜交加吧!为什么她还有闲心在这里看景?   还有四爷同世子爷对江小芽的态度也是相当奇怪。京城那么多娇贵美人不要,为何偏要对她另眼相看?难道……   全嬷嬷心头微动,四爷和世子爷是不是在拿她当乐子?用她在打赌玩儿?就像逗狗一样,两人都拿着食物诱哄着,看她最后会爬到谁的跟前去!   嗯,肯定是这样。所以,四爷对派她来照顾,只是为了赢得赌。同样的,世子爷说娶她,也不过是图一乐,自然也不是真的。   心里这么想着,全嬷嬷瞬时觉得心头亮堂了,感觉舒服多了。   “江小姐,外面有些凉,您还是回屋躺着吧!”   江小芽躺着没动,貌似恭恭敬敬,实则居高临下,一个自我优越感藏都藏不住的嬷嬷,让人愈发不想知道她的主子是身份了。   “哎呀,大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全嬷嬷眉头不由皱了皱,刚欲说话,就看江小芽已起身往外走去。   “奶奶!”   “你这么还在外面晃荡?身体好了是不是?”   “我一直在屋呢,就是听到您老声音才刚出来。”   “屁!你当我老婆子是糊涂蛋?手这么凉,还敢说一直在屋里。”   江小芽听了笑笑。   全嬷嬷听了嘴角下垂,屁?糊涂蛋?   乡村婆子就是乡村婆子,说话总是粗鄙!   全嬷嬷眼里的那丝嫌弃,江小芽看在眼里,无声移开视线,挽着老太太胳膊,“奶奶,家里都好吧!”   “嗯,没什么事。”说着,看一眼全嬷嬷,牵着江小芽走进屋内。   【不要对江小芽太好。不然,对她,对你,都不是好事。】   那位四爷说的这句话,江老太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可是,她却不想听从。至少在江小芽身上还有伤时,她不想把自家孙女的一切都交给别人去照顾。   萧城   救走萧凝儿的人,是很有能力的几个兵士。可惜,却不识时务。如此,就算是能力再好,杀掉也不可惜。   身为下属,没有忠诚,就没了留着的必要。至于萧凝儿……   看着山林之中,看着死去的人,只会瑟瑟发抖的女人,墨昶飞身离开。暗卫回头又看一眼萧凝儿,随即跟上。   不用动手,萧凝儿她也无法活着走出这片山林。   回到住处,墨昶开口,“准备一下,马上回蕲河。”   要连夜离开吗?蕲河好像没什么急事需主子赶回去吧?不过,主子既吩咐了,照做就好。   “属下这就去。”   暗卫领命离开,墨昶望着蕲河方向,眸色幽暗。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总是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不说其他,就裴戎突然这么老实,仔细想想就是反常。   按照裴戎的性子,他身体还未全好时,都忍不住对江小芽动了手。现在身体大好,怎么反而消停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就是墨昶此时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他感觉对了。   马车行驶到了一半时,收到武安送来的信函,看完上面内容……   不知为何,墨昶不由就笑了!虽然笑容有些扭曲。   极好!他不过才离开几天的功夫,他们就从你死我活,一下子到谈婚论嫁了!   这转变,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呀!   “裴戎,江小芽,你们这一步是不是迈的太大了点?连私相授受都没来一下,直接就要娶嫁了!”墨昶呢喃,表情淡淡,声音淡淡,然心里则不然。   犹如深海,平静只是表面,波涛暗涌都在下面。波澜不惊只是看起来,危机杀意都藏在下面。   再看一眼手里信函,墨昶收回视线,手微动,手里信函瞬时化为灰烬,眸色一片沉暗。   【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吧!】   【你聘礼给多少?】   求娶,谈嫁!两个人自说自话现在谈的是相当顺利。如此,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研究小画本,谈论用什么姿势入洞房了?!   凭着那两人的不矜持,不检点的秉性,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回去说不明刚好就赶上他们大婚了。如果再晚一些时候,可能就要恭贺他们喜得麟儿了!   就裴戎说风就是雨,任性无比的性子,再加上江小芽敢死队一样的作风……只有你想不出,没有他们做出不出的。   想着,墨昶眼睛微眯,第一次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像。   这发现,火上浇油!   一个作起来,已经是惊天动地。两个一起作……这是要造反呐!   墨昶顶了顶后牙槽,也许,最该清理掉的人不在萧城,而在蕲河!   之前,他一直以为裴戎离京是为了躲避亲事,没曾想他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寻亲事,讨媳妇儿。   过去,他一直以为江小芽最多也只会招惹个竹马,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招奸夫!   奸夫!   这话实不恰当。可是,谁他娘的在乎。   此时,裴戎在墨昶眼里,就是奸夫无疑!   赶车的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如芒在背,主子突然杀气腾腾的,一股敌军入侵,即将上阵杀敌,一举歼灭的气势!   这到底什么情况?武安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   武安只是如实的禀报,至于自家主子会是什么反应没想过,也顾不上想。因为,他这会儿正极力的想弄懂裴戎的想法。   “世子,您真的要娶江小芽做世子妃吗?”武安看着裴戎肃穆道。   “嗯!本来江小芽答应的太顺利,我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可是现在……”看看刘凛一直木然的表情,还有武安惊疑不定的神色,裴戎晃着二郎腿,笑眯眯道,“看你们反应这么大,爷决定了一定要娶了江小芽。”   现在他身边的人都跟见了鬼一样。那裴家的人,还不得跟吃了屎一样!   想到裴家人的反应,裴戎脸上笑容扩大,心情大好。抬头望望天色,看向刘凛,“你去给爷找一件好看的衣服出来,爷我明天要光彩照人的去提亲!”   刘凛听了,木着脸往衣柜前走去。他阻止不了世子爷,现在只希望四爷赶紧回来。还有,江小芽不要跟着胡闹,多想想世子爷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儿。那样……如果她想再给世子爷下点什么,他这次一定不拦着。   翌日   天刚亮,江小芽就起床了,对着全嬷嬷道,“早饭你只做自己的就行了。”说完,直接去厨房,拉着江老太往外走去,“奶奶,你不是喜欢吃东胡同那家的早点吗?走,我们今天再去吃一顿去。”   “这你败家的,家里有饭,干嘛要出去吃。”   “庆贺我伤口长住,身体康复!”说着,拉着江老太走出去。   全嬷嬷撇了撇嘴,一言不发走进厨房。   官府出手,流言退去。可江小芽终究是出了名了。虽然没人敢再说什么,可是,挡不住成为焦点。   看来出来吃早餐不是个好决定。被围观,她吃的下。可江老太却是惴惴不安的,生怕有人说出点什么,让她给听到了心里会不好受。   “奶奶,我吃饱了!”   闻言,江老太当即站起来,“那就回家吧!”   “好。”   “江小芽!”   刚走到大路口,被人叫住。江小芽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眉头皱了皱!   一身红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裴戎。还有,江大宝以及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不停抹泪,满脸委屈的少女!   看到这几个人,老夫人愣了愣,随着快步走过去,“大宝,这是……”   “奶奶,我和郑大叔来接欢喜姑娘回去。”   江老太听了,看看郑欢喜,看看郑憨,“县太爷都查明了,已经没事了?”   江大宝点头,看看江小芽,“都查清了,欢喜姑娘没有说过那些……”还没说完,被打断。   “没有个屁!”裴戎爆粗毫无压力,对着江小芽,手指着郑欢喜,满脸嫌恶,“我让姚海一吓唬她,她什么都交代了,抹黑你的话她可没少说。包括爷,她竟然说爷不男不女!这么一个该死的东西,你让我把她弄出来,这不是故意腌臜我吗?”   “裴公子……”   “在爷面前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裴戎看都不看江大宝一眼,对着江小芽问,“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爷可不能白受这份气。”   看裴戎一副不依不饶,强势索取好处的样子。江小芽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虽然眼前男人是真不是东西,可是,他这有话就说,绝对不受气,就不吃亏的模样,眼下莫名挺顺眼的。特别是骂郑欢喜的那几句,还有对江大宝毫不客气的样子。   不过,裴戎这么一搞,有些事在老太太面前是瞒不住了。   “江小芽,你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裴公子,您吃早饭了吗?我刚好特别会做早饭。不知裴公子愿不愿意赏脸尝一尝!”   裴戎听了冷哼,“不赏脸,不愿意!”回答的直接,完全不给面子。   江小芽听了,松了一口气,“这样呀!刚好我也省的麻烦了。刚才我还真是怕裴公子会答应呢!毕竟,做饭也是相当麻烦的。”   闻言,裴戎瞪眼。   江小芽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伸手拉住裴戎袖子一角,“走吧!看看您老喜欢吃什么菜,顺道买些回去。”   “江小芽,你少来这套,爷刚说了,不稀罕!”   “不愿意你怎么还不甩袖子走人?干嘛还跟着我走?”话落,看裴戎抬脚,踹到一半突然又收了回去。随着整理整理自己衣摆,一撩发,迈着四方步,走到她跟前。   这作态,江小芽看到眉头挑了挑,孔雀要开屏了!   “江小芽,嫁给爷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裴戎摆正自己那张好看的脸,望着江小芽问。   这态度,比昨天还一本正经。看来,他思考了一晚,准备继续给她挖坑了。   江小芽开口,“裴公子,可否问一下,您老为什么想娶我呀?”想不通,想不明。问问很有必要,也许能探出点什么,看看这坑什么走向。   “你说呢?”裴戎反问,心里也想知道,江小芽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真的是喜欢她,才想娶她的。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裴戎,正色道,“你娶我,是不是为了让我成为寡妇?”   听到这句话,裴戎愣了愣,一时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自家世子爷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懵懂疑惑,刘凛幽幽开口,“爷,江小姐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打算早死,然后让她一辈子守寡!”   刘凛这话落,裴戎脸色当即就不同了。   江小芽一言不发,转身疾走。   “江小芽!”   吼声入耳,疾走改为撒腿跑!   刚跑出没多远,遂然不及撞上一堵肉墙,心里低骂一声,捂着鼻子抬头,当看清人,眼帘动了动。   看看一身红衣后面追的裴戎,墨昶垂眸,看看怀里人,淡淡开口,“在调情吗?”   第九十七章 致命处   “在调情吗?”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不似调侃,也不似打趣!好似就是随口一问。   江小芽揉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没说话。   而江小芽这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在墨昶看来就是默认。   在撞到时,自然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其实,何必探究呢?直接掐死岂不是能更快解决问题。   这样水性杨花,无情无义的奴婢留着她何用?还说要守他十年,结果‘他’尸骨未寒,她就准备欢喜嫁人了!如此,不处死,还留着她给裴戎生崽儿吗?   “四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安不是说你至少还要两天吗?”裴戎看到墨昶,愣了一下,随着直白问道。   墨昶听了,看江小芽一眼,眼底翻涌完全隐于下,淡淡道,“武安传信过去,说你马上要成亲了。未免错过这桩喜事,我特提早回来看看。”   听言,裴戎摸摸鼻子,不自在了一下,随着又笑了,抬脚走过来,“这件事突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那个,还是先吃饭吧!吃着我慢慢给你说。”说着,看向江小芽,一抬手,“江小芽,走,跟爷一起买菜去。”   “是。”江小芽拉下墨昶放在她腰间的大手,随着裴戎往买菜的地方走去。   墨昶站在原地,看着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手指动了动。嗯,极好!从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到现在已经开始夫唱妇随了!如此,离相亲相爱还远吗?   “四爷,出事了!”刘凛看着墨昶,满脸愁苦。   “嗯,出了桩喜事。”   刘凛听了,差点哭了,“四爷,您就别说笑了,这哪里是喜事儿,这完全是劫数呀!大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如果世子真的把江小芽带回去了。那……大爷非打断属下的腿不可。”   本来,大爷对世子已是处处看不惯,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是够差了。如果世子再娶了江小芽,一个在大爷眼里处处上不得台面,一个连府里奴婢都不如的市井丫头……这一个世子妃娶回去,父子俩非直接决裂不可。   只是,虎毒不食子,大爷不能弄死世子这个儿子。那么,就只能弄残他这个‘无能’的下属。不然,心里的火气该往那里发泄?总是要有个出气筒。   看看刘凛愁苦的脸,凉凉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好好跟着,好好看着吧!别让你家世子爷把生米给做成熟饭了。到时候,你断的可就不止是腿了。”墨昶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刘凛苦笑一声,大步跟上。此时,刘凛以为四爷的话只是善意的提醒。直到以后才知道,这哪里是提醒,分明是直白的威胁。可怜他现在不明真相,心里还默默感激着。   这一边,波涛暗涌。另一边,也一点不平静!   ***   “江大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江老太看着江大宝,厉声道。   刚才裴戎的话,江老太听的很清楚。郑欢喜会被放出来,是江小芽求了裴公子。而这很不正常。   因为,小芽根本就不知道县府去村里逮人的事,更不知道郑欢喜被县府大人带走了。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去救人。所以,定然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听到江老太的问话,江大宝知道瞒不住,如实的说了,“是我求小芽江小芽帮忙了。”   “只有你一个吗?你娘就什么都不知道?”   “是!”   啪!   江老太拍桌而起,盯着江大宝,沉声道,“江大宝,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可以随便忽悠了?”   江大宝面皮紧了紧。   江老太冷哼一声,沉冷道,“昨天明明是你娘让人带话给我,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的。可是我回去了,家里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你跟你娘,那个时候都不在家是不是来这里了?让我回家根本就是故意把我支走的是不是?”   “奶奶……”   “说,你娘都跟小芽说什么了?”   自从江小芽被按上克夫的名头,刘氏对小芽就开始躲着,心里开始不喜了。如此,这次主动过来开口求小芽,说的都是好听话吗?真的没有携恩索报吗?   江大宝低头。   “你不说是吗?好,我回去问你娘也是一样。”江老太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去。   “奶奶……”江大宝伸手拉住江老太,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老夫人,如果是想只知道这事儿的话。那,老奴是知道的。”   闻言,江老太转头,看全嬷嬷走进来。   “昨天,江公子和他母亲跟江小姐说的话,我刚好都听到了。如果老夫人想知道,老奴可以说于你听。”   江老太点头,深吸一口气,“劳烦你了。”   “不敢当!”不走心的客套一句,全嬷嬷对着江老太,将昨天刘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如实的叙述了一遍。   全嬷嬷说完,江大宝埋首,已是看都不敢看江老太的脸色。   江老太坐在椅子上,僵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没吱声。   就在全嬷嬷怀疑,江老太是不是睁着眼睛晕过去的时候,江老太出声了,“江大宝!”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江大宝抬头,“奶奶……”刚开口。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   那响亮的一声,用了十分的力道。   虽没挨到自己脸上,可全嬷嬷只是听着,都觉得腮帮子发疼。而江大宝脑袋嗡了一声,眼前黑了一下,只感脸颊灼灼发热,胀痛。   “你说小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说你想报答她,你说该护着她的时候你一定会拼力护着她的。可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吗?”江老太连怒吼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平静质问道。   说着,干涩苍老的眼睛溢出一抹水色,定定望着江大宝,声音带着丝丝颤意,“你知不知道小芽是怎么将我救出来?!是用命,是豁出了她自己的命才把我从牢里救出来的!”   说着,那抹湿意顺着苍老的脸颊滑下,声音愈发不稳,激动,怒吼,“而现在,你为了郑欢喜那一个口舌不善,一个抹黑她,向她泼脏水的恶毒丫头,你也要她拿命去跟人拼一次吗?江大宝,你哪里来的那么大脸,你哪里来的资格敢那么要求她!”   看着一直泼辣,强悍的奶奶突然这样。再听她那些话,江大宝噗通在地上跪下,“奶奶,我错了,我做错了!”   “你是错了,只是这错你不该向我认,该向小芽认。不过,小芽她应该也不稀罕吧!”江老太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道,“绝情的话你娘既然都已经说过了。那么,你也记着吧!小芽从此跟你们家再没关系。她不再是你的妹妹,也不再是你家的女儿。从今天起,她就只是我的孙女!”   江老太吸一口气,咽下那股酸涩,沉沉道,“现在,我以小芽奶奶的身份警告你。从此以后,你还有你娘,再不要出现在小芽面前。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我虽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但,让你爹休了刘氏我还是做得到的。”   闻言,江大宝豁然抬头,眼眸瞪大,满眼的惊骇,不敢置信。   只是这震惊,在看到江老太眼中的失望和沉凉后,默然消散了。是呀,自家奶奶什么性子,他是最清楚的。现在,他和他娘做出这样的事,在他奶奶这里确实是难以原谅的。所以,刚才那个‘休’字,她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能做得出。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江大宝起身,默默离开。   江老太抹一下眼睛,抬脚往江小芽住的屋子走去。   全嬷嬷站在原地,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护犊子的人她见过不少,可像江老太这样一点不护亲孙,只讲道理的确实没见过。   江老太也护犊子,对江家所有人都在努力护着。可这一次……   小芽是如何将她救出来的,她不说,可那位裴公子说了。所以,江老太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她就是偏心小芽了,就是偏心了!   ***   江小芽在厨房忙活着,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坐在,喝着茶,等着吃,完全大爷的姿势,看起来同样悠然自在。只可惜,这只是表面。   看着在厨房忙活着做饭的人,两人心情可是大不相同。   “四爷这次出门一切都顺利吗?”裴戎看着墨昶,问道。   墨昶在忙什么,裴戎没有过问过。但,他既出门就必然有事。他不关心什么事,只关心顺利否?   墨昶点头,没说话。   本来感觉尚且挺顺。只是在接到武安的信后,那种感觉没了!   可裴戎对墨昶的话,却是一点不怀疑的相信了。不再多问,转而往墨昶跟前靠了靠,抬抬下巴指指江小芽,“仔细看看,这丫头也不是全都是糟点,至少她做饭还是很不错的。”   墨昶听了,看一眼厨房的人,不咸不淡道,“是挺不错!”   更不错的是,之前她凭着这手厨艺成了他的贴身丫头。而现在,她马上要成世子妃了!且,这厨艺还相当得她世子夫婿喜欢。   如此,他是不是该送上一声祝贺。顺便也恭贺一下自己,自己身边的婢女都能成为世子妃,由此可见他挑选婢女的眼光是相当的好。   裴戎不知墨昶内心,看着江小芽,压低声音继续分享自己发现,“而且,仔细瞅瞅,她那张小脸也不是不能看。虽然比我还差点,但是比京城那些装腔作势满脸胭脂水粉的女人,可是顺眼多了。”   墨昶静静听着,不止厨艺满意,连长相也满意!   “关键是这鬼丫头脑子是真的好。跟京城那些自作聪明的女人不一样,她是真阴损。我在她手里连番吃亏就是最好的证明。”   极好!现在连脑子都满意了。差点被她作死的事,现在反而也成了对她中意的地方了。连这一点都喜欢上了。如此,还有什么地方是不中意的?   “唯一让人不喜的地方,就是这丫头跟我不一心。不然,绝对是一的得力干将呀!”裴戎微叹息道。   得力干将这几个字,逸安王爷自动忽略。只听到了那句‘不一心’。   垂眸,心里轻哼一声,就因为不一心。他现在还是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你们作。不然……   “不过,现在不一心也无所谓。以后一心就行!”裴戎说着,腹诽:以后敢不跟他一心看他怎么收拾她。   墨昶眼帘抬了抬,以后一心?可惜,没有以后了!   “裴公子,四爷,饭好了,准备吃饭!”   墨昶听了,抬头,裴公子,四爷?她把他排在了裴戎之后。   饭菜很丰盛,裴戎吃的满口生香,江小芽貌似也吃的有滋有味。只有墨昶,第一次发现,江小芽做的菜这么难吃。   “小芽,来,多吃点。”   吃到可口的饭菜,确定江小芽的多种用途,裴大世子少见的展现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和风度。   只是,江小芽看一眼裴戎夹给她的鱼尾……裴戎的体贴,她完全感受不到。   但,墨昶感受到了。   武安站在不远处,看看自己主子,那平静凉淡的表情,默默垂首。只看主子表情,他还以为主子对裴世子和江小芽终于不再恶斗,转而和平相处的事是乐见其成。结果好像不是这样,确切的说是完全相反!   对于裴世子和江小芽当下的相处画面,主子内心好像相当的不平静,甚至是在狂躁。若问武安这结论从何来。那就是……   从吃饭起,主子就一直在夹他不喜欢吃的菜,而他还完全无所觉。   看着又夹一口青椒放入口中的墨昶,江小芽眼帘垂下,四爷好像很喜欢吃青椒,一直都只夹那一个菜。在这一点上,他跟公子很不同,元墨可是最讨厌吃青椒的。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江小芽说完,起身,往外走去。对着这两个人吃饭,太考验人的胸怀。   “小芽,晚上别睡太早,我去找你我们再商议一下亲事呀!”裴戎热情高呼。   江小芽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这充耳不闻的态度……   裴戎咬咬筷子,看向墨昶,“四爷,你说,你丫头会不会是在害羞?”   她是不是在害羞,墨昶不知道。他只知道,江小芽和裴戎现在绝对是在考验他的自控力。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墨昶说完,起身走人。   “四爷,这话菜的味道不错呀!你怎么就吃这么点,不饿吗?”   武安低着头,跟在四爷后,听到裴戎这句话,心里:吃的少不是因为不饿,或只是气饱了。还有……   武安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裴戎,心里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裴世子今天身上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是什么呢?武安一时又形容不出来!   什么气质?傻白甜的气质!   这边,江小芽走出来,一护卫走上前,“江小姐。”   “人在哪儿?”   护卫指指旁边柴房!   “有劳了。”江小芽抬脚往柴房走去。   护卫完成任务,转身离开。   柴房内被点了穴道一直僵坐着的人,听到开门声,心头一紧,抬眸望去。   门打开,当看到来人,江大宝面皮紧了紧。   看着江大宝,江小芽缓步走过来。   之前,裴戎当着老太太的面前吼出那些话,之后老太太定然会向江大宝追问些什么。料想到这一点,所以江小芽就请裴戎派人,在江大宝从她和老太太住的地方出来时,暂不让他离开先带到一个地方。   走到江大宝跟前,看到江大宝红肿的脸颊,眸色微闪,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开口,“都给奶奶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但那位全嬷嬷都说了。但这一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奶奶什么都知道了!”   江小芽听言,眉头皱了皱。   “小芽,对不起……”   ***   江大宝对着江小芽说了很多,愧疚的,自责的,求原谅的。   而江小芽只对江大宝说了一句,“回去什么都别说。”   老太太今天的话,如果让刘氏知道了。那么,必定又是一场家庭风暴。显然这一点江大宝也明白!   “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小芽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去医馆拿点药把脸擦一下,不要让家里人看出什么来。”   “我身上有钱,不用……”江大宝话没说完,江小芽已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背影,江大宝眼里溢出苦笑,什么都没再说,默默走了出去。相比小芽,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谓了。向县府讨人这种事,他自己都绝对做不到,却希望小芽去做。这,是无耻无疑!   所以,这一巴掌没挨错,奶奶骂他的话也一点没错。   ***   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四方小院,想到江大宝刚说过的话……   原来,她是怎么将她救出来的,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原来,当江家人跟她摆在一起,老太太是完全向着她的。   原来,老太太现在是真心拿她当做孙女了!   原来……   江小芽眼里溢出一丝不舍,随着又隐匿无踪。如果老太太无亲无故,心里了无牵挂。那么,她一定带着她一起离开。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不同的景致,尝不同的美食,体会一下另一种人生。   可现在,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老太太心里有太多放不下的人。所以,江家一团和睦,儿孙膝下环绕,健健康康的安享晚年才是最好,也是老太太最想要的吧!而她不应该打扰。   “江小姐,您回来了!”全嬷嬷出来,看到江小芽站在门口,自然开口道。   江小芽点点头,抬脚往家走去。   回到家,老太太对着江小芽什么都没提及,江小芽也一样。祖孙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心里却已各有打算。   ***   墨昶坐在窗前,闭目眼神。心里默默琢磨一件事,收拾人的事。   “四爷,四爷!”   听到声音,墨昶缓缓睁开眼眸,看一身红衣,还未做新郎,就已经穿的跟新郎一样的裴戎走进来。   “那个,四爷,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想问问你喜欢哪一种死法。   一个念头划过,随即隐没。   “四爷,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想娶江小芽吗?”裴戎眼神灼灼,一副亟不可待,好像与你分享的表情。   墨昶抬眸,拿起手边水杯轻抿一口,“怎么会不想知道。所以,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没别的,就是想啪啪啪的打脸裴家那些人。”裴戎如实道,“就江小芽的身份和家世,裴家的人一定相当看不上,绝对看不起,定然会暗搓搓的想着欺负她,羞辱她。而到那个时候……”   裴戎顿了顿,脸上扬起笑,眼神灼灼发亮个,满是期待,“我就等着看她们反过来怎么被江小芽收拾的。那画面一定相当精彩,肯定有不少人气的吐血。”真是只要想想都觉得激动呀。   “我现在就希望,江小芽像收拾我一样,狠狠的收拾他们。”   看着裴戎兴奋的样子,裴戎眼帘微垂,果然是为了这个。   裴戎娶江小芽在打什么主意,墨昶差不多想的到。只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抹去他想把人娶了这个事实。还有,随时都有可能行房的事实。   所以,你什么目的,不在意!你要把人娶了,才是大忌。   看墨昶不说话,裴戎自然问道,“四爷,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墨昶没回答,只是转而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走过那么多地方,你最讨厌的就是大漠北,是吗?”   裴戎听了,笑笑,“没想到四爷连这个也记得呀!没错,大越万里江山,我最讨厌的就是大漠北,完全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过一次这辈子再不想去第二次。”说着,满脸的嫌恶。   墨昶听言,看看他,垂眸,转动着手里水杯不再说话。   裴小白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奔腾的内心,嘴巴不停的说着。说完,长叹一口气,赞叹,“能想出这点子的我,实在是太英明了!”   一直静静守在门口的刘凛,听到裴戎自鸣得意的话,转头看看墨昶。   自家世子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一直对自己认识不清,已经是见鬼不怪。但四爷,今天可就有些奇怪了。   对于世子这次的胡作非为,怎么连个态度都没有呢!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应该说点什么才对吧!这么一直沉默,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刘凛感觉今天四爷看世子的眼神很是有些怪异,透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味道。那眼神……跟老太爷好像。   很多时候,老太爷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世子……收拾你,我一直在处心积虑!   一念出,刘凛心里顿时一个激灵!看看墨昶,咽了一口口水,是他想太多了吧。   ***   从清晨到傍晚,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片祥和。颇有此处天下太平的味道。   特别连本来还扬言说要晚上来说亲事的裴大公子都没出现,就更让人放心了。或许是那位四爷说了什么,让他打消了这荒诞的念头吧!   江小芽暗想了一下,倒一杯茶递给老太太,“奶奶,喝点水吧!”   “不喝!我晚上喝水容易起夜。”   江小芽听了,把递过去的茶收回,看着江老太,摸摸袖袋里的银票,迟疑了一下,将银票拿出来,开口,刚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看一道人影乍然出现,江小芽随即起身。然,还是慢了一步。看那人抬手,看老太太随即倒地!   江小芽眸色一沉,随着腰身一紧,一个旋转,人被带到屋内摁在墙上,后背撞到墙上一痛,门被带上之前,又看一眼晕倒在地的老太太,收回视线,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淡淡开口,“四爷上门做客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我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问罪的。还有……   “看到是我,不是裴戎,心里觉得失望吗?”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眸色微动,静静看着墨昶,沉默,等他继续往下说。   “不是说要为你家公子守十年吗?现在连十个月都还没有,就要欢欢喜喜的要准备嫁人了吗?”   听到这话,可以确定了,这位四爷来此没别的就是来找茬来了。想想外面被他打昏过去的老太太……   江小芽淡淡一笑,轻轻抬手,抬手圈住墨昶脖颈,望着他,轻声道,“我记得四爷曾说过,让我必须证实一下我家公子是否还在人世间,对吗?”   墨昶没说话,只是盯着这依在自己怀里,抱着自己脖颈的小人儿。   投怀送抱,她倒是做的熟练!心里冷笑一声,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在她唇上。   “我在想,现在或许就是一个机会!”江小芽话落,随着抬手。   墨昶眉心一跳,感觉不妙,脚步微动,然一物却快一步,骤然置于他咽喉之上!   墨昶眉头微皱,抬手,反击的动作刚出,随即僵住,脸色瞬变……   垂眸,看一只手落在他腰下三寸之处,落下,握住!   咽喉,腰下,两处致命的地方,瞬息间落入江小芽手中。墨昶顿时浑身僵硬!   “我家公子被我撞伤了身体因而不举。就是不知道四爷是否也一样!”说着,手动……   第九十八章 碰了的后果   江小芽动作出,墨昶身体僵住,脑子嗡的一声,有顷刻空白!   她知道的多,他知晓。   她大胆放肆,他知道!   她没羞没臊,他清楚!   她非礼过他,他记得!   对江小芽,他以为已足够了解。但现在……   速度,精准,要命!她不止是敢对他下嘴,她还敢对他下手!   一出手,直击男人禁区要害!   【那些想收拾江小芽的,我就等着看她们反过来怎么被江小芽收拾的。那画面一定相当精彩,肯定有不少人气的吐血吧!】   裴戎的话此时不由耳边回荡。啪啪啪……在打脸裴家人之前,这话先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他来此是来收拾人的。现在……是被收拾了吗?   之前她还亲口说,元墨是否还活着她不想再探究,只要他安好的活着就好。而现在,她却突然出尔反尔,而改变想法的理由还是‘因为四爷要她探究’?   所以,他挖的坑,最后还是让自己掉进去了吗?   不过!   探究他是否是元墨的方式有很多,但他从未想过江小芽会用这一种方式,如此的厚颜无耻!   简单,直接,粗暴,又如此不要脸!但,不能否认……该死的有用。   在那只小手抓住,握紧时,墨昶身上的血流走向就开始变了。本该涌到头上的火气,骤然开始往下走。   嘴巴会说谎,也善于说谎。可身体,则不然,一旦失控,诚实起来几乎控制不住。   “嗯……”   江小芽又是一动,再次毫无防备,一声闷哼喉间溢出,近乎低吟。墨昶面皮紧绷,脸黑如墨……一定要诛了她了九族!   “江小芽,松手!”   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紧绷的身体,隐忍克制很明显。   江小芽听了,仰头看看元墨,随着视线落在他唇上,眸色幽幽,带着丝丝诱惑,带着点点暗示,看的你心烦意乱,却又心猿意马。   “四爷,你确定想让我松开,而不要我动动吗?”   柔柔耳语入耳,不掩的勾引,墨昶抿嘴,“不要脸!”   这三个字入耳,江小芽眼睛弯了弯,嘴角上扬,笑了。   大街上那被流氓调戏的小媳妇,说的好像也是这句台词,妥妥的都是羞怒。   而四爷这一嗔怒,直接说明了,她手法对了!   “四爷,您这是夸我吗?”轻声说着,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其实,不是我不要脸,而是四爷您选了个不要脸的时辰过来!”说着,踮起脚尖,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江小芽这动作出,豁然被推开,眼前男人飞身离开!   看一眼那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背影,看着那被甩的直咣当的门。江小芽静静感受着再次撞到疼的背,垂眸,看看自己手!   反应起,尺寸她一手竟握不住!   所以,他应该不是元墨吧!虽然他们恼羞时的样子,真的很像!   想着,江小芽垂眸,掩出眼中那一抹暗色,拿起棉布擦擦手,抬脚快步走出,看着依旧昏迷在地的老太太,探探她脉搏,确定没事伸手扶她坐起背进屋内。   当小院恢复往日沉静。良久,一人从角落走出来,手里还握着草纸,面皮紧绷,面色微白。   她看到了!都看到了。   她只是出来如厕而已,没想到竟然会看到那些。要怪就怪这院子太小,要怪就怪那窗户开的太大。   王爷夜闯香闺已是很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是的是,事情竟然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在发展!   她以为王爷夜探香闺,是为了劫持美色。结果……他其实是送上门来给江小芽非礼的?最后还在江小芽上下其手下,被吓跑了!   想此,全嬷嬷伸手扶住墙,这猜想让她控制不住有些腿软。   在她眼里一直威武尊贵,高不可攀的王爷突然形象大变,全嬷嬷一时接受无能。   还有江小芽,她头一天还在同世子谈婚论嫁。今天,就差点跟王爷洞房!如此……   原来,民间女子其实都是这么孟浪的吗?   而王爷和世子爷原来好的都是这一口吗?只是,他们这样,难道是……要准备两人共侍一女?!   这念头出,全嬷嬷眼前黑了一下,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这想法太可怕,她一时承受不了!   ***   这边,武安站在洗浴间外,想到自家主子刚才狼狈的模样,神色不定。明明去的时候还是气势万丈,万夫莫敌的,怎么出来时就变那样了?   身体澎湃,脸色铁青,满身狼狈,就差气急败坏!   这样的主子,武安从来没见过。所以,之前在房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主子是受气的那个,甚至是被欺负的那个。   想着,武安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无论是主子,还是裴世子,从来没在江小芽手里讨到过好处。所以,他们至今留在蕲河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持续吃瘪是什么滋味儿吗?   还有,他们一个王爷,一个世子。却连连在江小芽手里吃亏,也是相当奇怪,相当不可思议。而归其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武安思索良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内部不够团结,没有达成一致对敌的策略,以及两位主子心思都太过反复无常。   别说一致对敌了,他们已经内部分裂了!   想想裴世子现在正在去往的地方,武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主子突然对裴世子下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绝对与世子想娶江小芽无关吧!   武安期望是这样。不然……不敢往下想。   一个霸道强势,又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主子;一个是性情无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这两个人,可是绝对不能对上。否者,除了可怕,武安想不出别的。   洗浴间内,墨昶将自己身体浸入冷水中,脸色分外难看,而身体不但没得到呼唤,反而愈发难受的厉害。   “江小芽,该死的混账,屡教不改,死不正经的东西!”怒骂一声,火气没有平缓,反而更炙。   他没想到江小芽竟会那么大胆。更没想到,再次被非礼的自己反应竟是这样!   咬他,摸他,亲他!   非礼他的事,她做了一个遍。如此,为什么他都是忍着的哪个?   墨昶看一眼自己身体,磨牙!   墨昶不以为自己是君子,可当面对江小芽,他发现他太过君子了。   刚才就应该给她直接还回去。把她对他做的事,逐一都对着她做一个遍,完完全全的,不,是加倍的都给还回去!   一念入脑,身体骤然胀的更疼了!想飞身而去,即刻行动,把某人里里外外彻底收拾一遍的想法几乎控制不住!   “主子!”   就在墨昶摒弃底线,要把江小芽还未及笄这个槛都要忽略不计,蠢蠢欲动就要行动时,武安走了进来。   “主子,灵云寺那边出事了……”   随着武安的话,墨昶眸色沉下。   另一边……   江小芽把银票和地契放在江老太枕头下,看着沉睡的人,静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而后默然离开。   离开,远走,江小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去哪里也都想好了。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刚走出家门口不远就被人掳胡同里摁到了墙上!   抬头,看着将自己压在墙上的人,眉头微皱。一晚上来两次,他可真不嫌麻烦,他这是把恶趣当有趣了吗?还是被非礼上瘾了?   “占了便宜,做了不齿的事就想跑?”平日总是温和的声音已无踪,此时满是厉气,火气在满溢,脸色阴的有些渗人。   那脸色,让人怀疑他是带着暴雨和雷电来到了。再敢惹他一下,他一抬手就能放道雷劈死你。   “四爷,您想多……嗯……”话没说完,男人忽然欺身压过来,将全身重量都搁在了她身上,瞬时有种要被压扁了的感觉,透不过气!   江小芽伸手,推!   然,犹如泰山压顶,完全无法撼动分毫。别说运气,连出气都费劲,武力被体力碾压。   难道,今日要死于压死?!   看江小芽呼吸不畅,憋得有些涨红的小脸,墨昶眸色暗下,她断气儿了,他心里或许就畅快了!   这样想着,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却微微退开了些许。而就在江小芽本能张开嘴大吸气的时候,墨昶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本能压过理智,突然俯身,低头,稳稳落在那一抹柔软之上……   守在周边暗处的护卫,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惊了一下。   主子特别转弯,自然来收拾人的,这点他们都猜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是这种收拾法!   武安看一眼,默默移开视线,抬头望天,希望主子眼下的举动,纯粹就是为了泻火,而非其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暗卫提着心,绷着神经以为今天主子就要来个别开生面的小登科时。看到那已经快把人揉到自己身体里的主子,忽然松手了!   松开手,看着江小芽憋得发红的小脸,墨昶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里翻腾的欲望,克制着将她松开的衣襟拉近,开口,声音沙哑一片,“听好了,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蕲河待着。若敢擅自离开,我就剥了你的皮!如果不信,你可以跑一个试试。”   丢下一句,直白狠的话,男人手指在她唇上伤口处可劲按了一下,看她吃痛朝着伸爪,墨昶未动,手背上挨了她一下,扶在她腰身上的另一只手上下滑动一下,舌尖舔舔嘴角,深深看她一眼,而后飞身离开,身影眨眼间既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差点被掐断的腰,刚才就男人对她动口动手那股狠劲儿,江小芽还以为她极有可能被先奸后杀,或先杀后奸!幸而最后收住了。   江小芽抬头,看看墨昶离开的方向,凝眉。对于男人丢下的那句话狠话,她是该无视了?还是该老实听话呢?   “小芽,小芽……”   忽而一道焦灼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动了动,转头望去。   “小芽,江小芽!”   月光下,老人连外衣都没披,四处张望着,脚步凌乱匆忙!   江小芽看着,没动。   老太太会出来找她,这点想到了。不过,如果找不到她,也就罢了。只是……   舔舔胀痛的嘴角,江小芽眸色沉远,那位四爷呢?刚才的威胁只是一句空话,其实也已经作罢吗?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与老太太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不远,两道人影闪身出现,挡在她前面。   “江小姐,属下奉劝你,最好听主子的话。”一人看着她,面无表情道。   江小芽站定,看来某人不止是放了狠话,还留了人在这里。   她只想悄然无声的离开,可不想为了离开再来个你死我活,意义不大。不过,四爷以圈禁的方式强制她留在蕲河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想她满天下的乱窜,而他不好秋后算账吗?如果是,无话可说。   “江小芽!”   听到声音,看着折返回来,已看到她的老人,江小芽无声吐出一口气,看看眼前两个牢头,开口,“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的。”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然……”丢下一句让你自想后果的威胁,两人飞身离开。   “江小芽,你拿着包袱,把这些给我留下是想去哪儿……”   听着老太太激动的声音,江小芽叹一口气,只能说计划不如变化。本想悄然离开,结果,动静搞这么大。   京城   看着刘凛传来的信函,裴老太爷神色不定,把信递给刘言,待他看完,开口,“你怎么看?”   老太爷,世子爷一时兴致勃发去漠北了。   再看一眼信上内容,刘言看着裴老太爷肃穆道,“小的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裴老太爷点头,他也是同样感觉。   裴戎那小子,作天作地作裴家,但从来都不作自己。这些年来,一直秉持着善待自己作死别人的准则在活着。如此,他怎么可能主动去大漠北?   漠北——在裴戎口中,就是鸟不拉屎地狱一样的地方,去过一次,打死不再去第二次。这话,每当听人提及漠北这两个字,裴戎都是满脸的嫌恶。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去。除非是,被人强硬丢过去的。   想着,裴老太爷自然想到了逸安王爷!   能令刘凛写信回来还不敢多言的,并绝对有能力把裴戎丢到那地方的。除了当时在蕲河的逸安王之外,再没第二个人了。   “刘言!”   “属下在。”   “我记得,当时裴戎是要死要活的,所以才特意写信给逸安王爷,请逸安王爷去的吧!”   “是。”   看来他没记错。裴老太爷伸手捋捋胡子,若有所思,主动写信请四爷过去的,结果现在却被四爷给丢到了大漠北。这转变,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呀。令四爷突然对裴戎生怒翻脸的原因是什么呢?   凭着裴戎对四爷负罪的心理,他是绝对不会作四爷才对。所以,四爷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恼了呢?   “刘言,你亲自去蕲河一趟,去探探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裴戎中毒,因为四爷出面了,裴老太爷就没插手。而现在,该弄明白的还是弄明白好。   “小的这就去。”刘言领命,转身走出去,着手准备去蕲河。   现在世子不在蕲河,四爷也未在,查探起来也方便。   皇宫*御书房   接到消息,知道墨昶离开蕲河去了灵云寺,墨紘心情大好。碍眼的人不在京城,他就是感觉舒服。   “胡全!”   听唤,胡全赶忙上前,“皇上!”   “派人去灵云寺一趟,去探望一下董太妃,看看她老人家是否真的病的很严重?”   “是!”   胡全领命走出。   皇上随着翻看着奏折,心里凉凉,希望董太妃是真的病重,最好是就此一直缠绵病榻,让墨昶一直待着灵云寺最好一年半载再回来。   那一对母子,墨紘心头最厌烦的存在。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裴靖(裴老太爷)这个老狐狸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董太妃,再加上墨紘自己也想试着用董太妃做诱饵来诱使墨昶现身,他早就把人弄死了。   而从现在的结果看,她活着还是有一点作用的。至少,墨昶还是必须在乎她的死活的。   作为大越逸安王,就算是内心再黑暗,在明面上也必须谨守孝道二字吧!   墨紘想着,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   蕲河   阴狠的四爷离开了,直白坏的裴大公子也不见了。嗯,日子该恢复如常了吧!   自不辞而别事件后,再加上她嘴唇上那让人浮想联翩的伤。江老太当即就对江小芽实行了寸步不离政策,死盯,紧看!比四爷留下的那两个人,看她看的还紧。   “奶奶,您放心,我以后再去哪里一定会跟您老说的。”   “嗯。”应的很利索,可心里,不信你。   一日午后,江老太拉着江小芽,来到一处四方小院中,淡淡道,“奶奶没多大能耐,不能给你锦衣玉食,但以后绝不让你受委屈。现在,这宅子就是你的家,你来当家做主,看顺眼的就请进来,看不顺眼的就打出去。”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江小芽低头,一张纸,一张地契,名字是她的!   江小芽看着,心口微缩,抬眸,“奶奶,买了这个宅子,你是不是把家底都败空了?”   “没有,你的嫁妆奶奶还留着。”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平静道,“等你及笄,看你定亲出嫁,看你过上安稳日子。对你,这就是奶奶所想的。而你……”   江老太顿了顿,看着江小芽,轻轻吸一口气道,“如果跟奶奶想的不一样,奶奶也接受。只是,以后如果要走,至少也该是高高兴兴的,至少也该让奶奶送送你,至少让我知道你要去哪里。那样,我才不会担心,才不会到处去找你,才能安心守着你的院子,等着你有一日或许还会再回到这……”江老太未说完声音一个不稳,一抹眼睛,转身离开。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心口忽而满满的,满的有些涨涨的。抬脚走进小院,院子很小,房子也旧,里面也很简陋。可是……   家呀!   确实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纵然没有血缘。可,那就是亲人。   而一些人明明是血缘至亲,但却犹如陌生人。   灵云寺   满头华发,芳华不再,却依旧容颜清丽。   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女子,墨昶神色温和,关切道,“母妃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董太妃点头,“已经好多了,让你费神了。”   “都是儿子应该做的。”说着,起身,“母妃歇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墨昶那高大的背影,董太妃缓缓闭上眼睛。   十多年未见,纵然是母子,此时也只剩陌生。   墨昶走出厢房,走到一小亭子中坐下。武安上前,倒一杯水递过去,“主子,喝茶!”   墨昶接过,轻抿一口,放下。   武安看此,犹豫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从袖袋里拿出一本书双手递上前,“主子,这书,您今天还读吗?”   清心咒!   一时失控,碰了江小芽的后果,就是来到这里已念了十多天的清心咒。   第九十九章 小,很小   “主子,这书,您今天还看吗?”   听到这句话,扫一眼武安手里的书,没什么表情道,“你说呢?”   武安听了,看看手里书,他要怎么说?他又不憋得慌,而主子则不然。所以……   “主子,若以属下之见的话。那,要不您再读几天?!”毕竟,这地方是寺院,就算是再憋得慌,也不能乱来。不然,逸安王不小心变成淫王可就事大了。   所以,还是读读清心咒吧!静心,寡欲,清火,一举多得。   墨昶听了,却是冷哼一声,起身走人。连训人的心情都没有。   大步走着,心里憋着火,如果清心咒有用,他夜里还何至于泡冷水。   江小芽……   以前偶尔想起她,能想到的都是她做的那些让人恼火的事。而现在,一想到她,能想到的只剩下她对他做的那些不正经的事,让人愈发上火的事。   临来之时,不应该去教训她的。应该再等等的!   应该等到随时都能看到人,随时都能逮到人时,再教训她。那样……想着,墨昶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嘴角,那一丝馨香再次袭上心头,一触难忘,一触还想,一触……结缘清心咒!   该死的东西!   低骂一声,墨昶脚步顿住,随着转身,拿过武安手里的书,沉着脸走人。   武安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教训别人呀?分明是折腾自己。   不过,这些年了,他从来不觉得主子是欲念那么重的人呀?当时在府里七公主宇文婉儿那么魅惑他,也没见他怎么着呀!为何到了江小芽这里就偏有些不一样了呢?究其原因,是主子自控力变差了?还是,江小芽……正好就合口了呢?   武安在这里若有所思。另一边,看着手里几乎已快会背的书,摔!   越看火气越大。   “武尘!”   一声唤,一人闪身出现眼前,“主子!”   “传信回去,看江小芽这会儿在做什么!”   “是!”武尘领命,疾步走出。   墨昶望着外面,望着灵云寺这几个字,眸色幽幽沉沉,一个失控的碰触之后,他已熟读清心咒,而江小芽……也最好有点不知所措,念念不忘的意思。不然,一定要剥了她的皮。   蕲河   老太太几乎用尽她所有积蓄给江小芽买的院子。江小芽给院子挂上了名字‘吴宅。’   吴——江老太自己的姓氏。只是在这嫁夫随夫的古代,她的姓氏几乎已被遗忘,几十年下来活成了人们口中的江老太。   老太太看着吴宅这两个字看了半天,她嫁的男人是个有学问的人,所以江老太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她也认识不少字,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姓氏。   “这是你写的?”   “嗯!如何?是不是很不错?”   看一眼江小芽一脸夸赞的小脸,江老太不咸不淡道,“比你爷爷写的还差很远。”   江小芽:毫无防备的被喂了一把狗粮。   “奶奶,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江老太想都没想道,“跟那位裴公子,还有那位四爷都不一样的人。”   江小芽听言,瞬时了解,“看来,爷爷是个心地善良的君子。”不像那两个人,坏字当头,君子一词与他们更是无缘。   而江小芽这会儿显然已经忘了,论耍流氓,她好像更胜一筹。   听了江小芽的话,江老太意味深长道,“那两个人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如果再见,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江小芽点头,“奶奶说的是。”   “大娘,小芽!”   听到声音,转头,看满脸笑意的周婶子,还有手里提着东西的明子,两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她婶子,明子,你们来啦!”江老太笑着招呼。   “今天你们搬新家,我怎么也得来恭贺一声不是。”周氏笑着,爽朗道。   明子走过来,把手里的双手递给老太太,“奶奶,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江老太接过,转头看向江小芽,“你还不赶紧去屋里,把屋里都给拾掇一下,乱七八糟的来了客人看到多不好。”   “呃,好!”江小芽说着,对着周氏和明子客气一句,“周婶,明子哥,你们聊,我去里屋收拾一下。”说完,抬脚走进里屋。   看江小芽进去,明子眼里溢出一抹失望,随着又赶紧掩下,看着江老太开口道,“奶奶,您和我娘聊吧!我去院子里帮您跟小芽妹妹把柴劈了,方便你们以后用。”   江老太听了,忙起身阻拦,“不用,不用,就那点柴不用劈都能烧。”   江老太拦着,明子却已走了出去。   “大娘,我们这都多少年老交情了,您跟我们还见外什么呀!”周婶拉着江老太的手,亲近道,“再说了劈柴这种你力气活就该明子这小子干。”   “明子又不欠我们家的,哪里就该他干了,你这做娘的说话忒不讲理。”江老太笑着似打趣道。   而里屋,江小芽整理着东西,听着这对话,心里就一个感觉:她好像被人看上了。   想着,转头,透过窗户往外望了望,看着正在院子里挥着斧头奋力劈柴的小伙子,若有所思,就外表,有人看上她,不奇怪。   但,结婚嫁娶不止只看外表,还有名声这一项考核,而她这一项是完全不及格。所以,在这流言刚平缓并未消散的档口,有人还能相看上她,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关于她的那些流言,官府的人虽然已经出面澄清了。可,还有一句是怎么说来着:无风不起浪!所以,人们对于她是否跟县府大人清清白白,心里不信的大有人在。而就算是相信了,心里对她应该也是看不上的。   因为,就算是澄清了,也抹不去她曾声名狼藉过的事实。所以,跟完全清白名声质朴的女儿家,她还是没法比的。   如此,周婶对她还能如此殷切,可就有些说不通了。明子又不差,何至于找个在名声上有糟点的媳妇儿呢。   “大娘,你跟小芽准备在镇上做什么营生?还继续卖卤肉吗?”   “不卖了!”   “那准备做些什么?”   “还在想,眼下还没决定……”   外间,江老太和周氏聊着家常,里屋江小芽忙着手里活,心里思索着。而外面,明子劈着柴忍不住不时的往里屋望一望。   藏身于隐晦处的暗卫,看看明子,悄然离开。离开如实禀报,不敢欺瞒!   一直待到晚饭前,婉拒了晚饭,周婶才带着明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婶看自己儿子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却什么都没说,直到回到家,明子率先按耐不住,开口,“娘,江家奶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周氏听了,平静道,“自然是看出来。毕竟,我们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明子一听,忙道,“那,江家奶奶是不是不愿意呀?所以,所以今天才一直不让小芽出来说话?”   “她不让小芽出来是正常的。小芽已经是大姑娘,再有一年差不多就该及笄了。她这个年岁,见到你这半大小子回避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跟你坐一起大刺刺的闲聊?”   明子听了,心稍微松了一下,随着搓搓手道,“娘,你说,江奶奶既然看出来了。那她愿意把小芽嫁到我们家来吗?”   周氏没回答,只是看着明子,反问道,“你真的这么中意她?”   明子毫不犹豫点头,“嗯,我觉得小芽真的很好。”说着,想到江小芽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心里有些发热,脸皮微红。   看自家儿子这副样子,周氏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娘会好好跟江家奶奶说说的。”   明子听言,笑了,“谢谢娘。”   看着明子那高兴的样子,周氏却是笑不出,江小芽这么一个名声在外的儿媳妇,她实在是不中意。可是……想想自己儿子之前做的那些糟心事,周氏也是有苦说不出。   长叹一口气,就这样吧!至于江小芽,等到以后娶到家慢慢调教吧!   “娘,你说,要是江奶奶愿意。可小芽万一不愿意该怎么办?”   闻言,周氏斜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走近里屋。   明子站在原地,看着周氏身影,不明白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嫌他担心的太多余!   就江小芽现在这声名狼藉的情况,有人娶她,她就应该感激不尽。更何况,她家明子论模样可是一点不差,她家的家境也比许多人要好得多。能嫁到她家来,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若说不愿意,那也是她心里不情愿,还轮不到江小芽。也只有她这个傻儿子,一看到江小芽那张脸才会犯糊涂瞎担心。   她家求娶,江小芽只会欢天喜地,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周氏就是这么万分肯定。   可惜,她肯定没用。   这边,周氏母子刚走,江老太对着江小芽既道,“以后见到明子和周氏,你记得给我躲着点。”   江小芽听了,抬头,看着江老太,不确定道,“躲着点?奶奶,你的意思是让我表内秀,看到他们就装含羞带怯!”   “放屁!我是让你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迷昏了头,忘记自己是谁了。”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厉声道。   江小芽听言,看看江老太,往她跟前凑了凑,低声道,“奶奶,你这么说,你也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   “就是明子相中我了呀!他们来我们家大献殷勤。其实,是想求娶你家漂亮孙女!”   江老太听了瞪她一眼。不过,对于江小芽这完全不见女儿家娇羞的话,倒也没训她,只道,“明子看上你是真。而周氏……”说着,看江小芽一眼,“你这样的儿媳妇,她瞧不上!”   好犀利,真直白。   自她上次差点不辞而别后,江老太情绪低落了几天,对她也温柔了几天。而现在,又恢复常态了,对她有开始口舌如箭了。不过,她就喜欢老太太说话这犀利的调调。   “奶奶,周婶现在对我不是挺热情的吗?您老是从哪里知道她瞧不上我的。”   江老太看着江小芽,面无表情道,“脸长的太好,名声太不好!就从这一点,她就绝对瞧不上你。”   江小芽:这话直白的有些戳心了。   “周氏那人不是恶人。但,心底不坏,不代表她就不会算计人。不然,她生意怎么会做的那么好。她现在对你的好,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你也给我放聪明点,别被明子几句好听的就给忽悠了,在这事儿上你绝对不能给我犯糊涂。”   “是,我知道了。”   看江小芽答的认真,江老太抬手摸摸头,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亲事儿还不急。你放心,奶奶一定给你选个踏实的人家。”说着,冷哼一声,眼底溢出厉色,“至于周氏,她想算计你还差点火候,跟我老婆子跟前玩儿心眼,那是瞎了她的眼。”   江小芽连连点头。   “所以,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你不用管。”   “嗯,我不管。我终身大事都交给您老做主了。反正您给我选个像爹那样踏实能干心底又好的就行。”   这次江老太没骂人说她没羞没臊,反而道,“像你爹那样的憨家伙确实不错,你轻易就能拿捏得住,保准以后不受欺负。”   “嗯嗯,孙女也是这么想的。相公嘛,就是要选拿捏的住的……”   门外,手里拎着一条肉来孝敬老娘和闺女的江铁根,听全了屋内的对话,心里:他这应该是被人夸了吧!只是,听着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心里愉快呢!   不愉快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夜   灵云寺内,墨昶翻看着手里信函,看到皇上趁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又搞得那些小动作。看过,掠过。   身为帝王,墨紘每日不算计点什么,内心就会空虚的慌,这是常态,不足为奇。   放下京城信函,随手拿起另外一封,当‘蕲河’两字映入眼帘,墨昶眼睛眯了眯,随着丢到一边。本能感觉不看为好!   将信丢下,转而拿起其他的,逐一翻看过,必须的做出指示,指派暗卫送出。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无论人在哪儿,这一点不能变,这么多年,这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忙完每天都做的事,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手按按眉心,稍做放松。   沐浴,休息,现在只做这些就对了。   墨昶如此想着,睁开眼睛,视线却落在那封信上。静静看着,静静盯着,良久,嘴巴抿了抿,伸手拿起,打开,动作稍见粗鲁,带着一丝火气,不知这火气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眸色一片凉淡。极好!果然如他所料,没有一点让人顺心的东西。   那一碰触,指望江小芽那个没羞没臊的不知所措,还是想太多了。不懂得含羞也就罢了,念念不忘更加一点没有了。他一离开,她就开始欢腾了。   所以,他明明让她安安分分的待在蕲河。可现在,马上就又有人求娶到家门口了,想来不用多久,说不定就又开始一场谈婚论嫁了。   这招蜂引蝶的速度,处处彰显她的不愁嫁!   “江小芽,你不会是故意在向本王显摆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吧?”   呢喃一声,墨昶手抚着下巴,开始正视一个问题,对江小芽,他明明各种看不顺眼,可却还留着她,并且……还想睡了她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一直认为,女人就该是内秀,矜持,本分的。宇文婉儿就是因为不够矜持,才让他觉得倒胃口,没有一点像宠幸她的想法。   但相比宇文婉儿,江小芽明明更加不要脸,更加不知矜持内秀为何物。可是,他怎么偏就不觉得胃口尽失,反而兴致勃发了呢?   墨昶想着凝眉,这……是不是一种病?不然,他为何忽然开始犯贱?!   放着对他各种献媚的不要,偏偏要盯着那处处膈应他,又水性杨花的女人做什么?   墨昶沉思,想探究个明白。不然,这么不明不白的老气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在他探明白之前,他星期不顺畅,江小芽也不许给他太悠然自在了。   蕲河   “奶奶,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就这么坐吃山空不合适吧!”   “最近农忙,等我先把田里的活儿忙完再说。”   “那我回去帮忙。”江小芽说着,从板凳上站起来就要去拿锄头。随即就又被江老太给拉了回去。   “田里的活儿不用你,有你爹就足够了。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特别是在周家的事没弄清楚之前,你哪里也不许给我去。”江老太强硬道。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傻呆着呀!”   “活多了去了,你想傻呆着我都不同意。”江老太说着,从里屋拿出一个提篮放江小芽面前,“你不是想嫁个好夫婿吗?趁着这几天功夫给我把做鞋学会了。身为女人,脸长的好算什么本事,针线好才能拿得出手,我也才好显摆你的好处。”   女人,最难的出手的那是贤惠。   丢下一句好似真理又似歪理的话,老太太走人了。江小芽对着一提篮的针线,鞋底,鞋面,开始奋战鞋子。   摸索了两天,总算是摸索点门道时……   “江小芽,主子给你的信。”   看着突然在出现在眼前的人,还有这一纸书信。江小芽一时没动。   “主子说:如果江小芽不想看,属下来念也是一样。”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拿过书信,打开……   除了一个大脚印子,不见一个字。   看着宣纸上那个脚印子,江小芽眉头微皱,表示看不懂!   看着江小芽疑惑的表情,暗卫没什么表情道,“主子传话回来,照上面的鞋印为准,让你三天之内做出一双鞋子来。不然……”   “不然如何?”江小芽面无表反问,别总是拿‘不然’吓唬她,有本事把后半句说完,也让她听听威胁的力道如何?值不值得屈服!   暗卫:“不然,就只能请江小芽去县府大牢坐坐了。”   江小芽:“呵!”   暗卫:“不过,江小芽也不必担心。在坐牢的日子里,属下会每天带江老夫人去看您的。”说完,飞身离开。   看着暗卫离开的方向,看看手里的鞋印子,江小芽问候他祖宗。   不过不就是一双鞋子嘛,没什么不能做的。不就是再次‘费趟手’的事嘛!   江小芽活动活动自己手,只希望四爷下次别再落到她手里。不然,下次一招猴子偷桃一定要捏碎了他。   暗卫隐在角落,看着江小芽不断活动手指的动作,还有做鞋子时,那往死里戳的样子。默默移开视线,希望主子穿上不会觉得扎脚。   一个讨鞋子,一个做鞋子!   墨昶一举惩罚她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为和她奔一个私相授受。   有一天,听到有人说江小芽和墨四爷的关系不干不净,暧昧不清的。那,墨昶心气也许就顺畅多了。   ***   鞋子做好,完成任务,江小芽决定暂时告别女红,虽然她很想试试,如果她做衣服,四爷会不会印个裸体回回来。不过,想想他的智商,作罢了!   这种蠢事他不会做。所以,她也就别给自己找活了。   “奶奶,您看如何?”   江老太怔怔看着江小芽手里的画,抬手嬷嬷自己的脸,看看江小芽,“这真的是我?”说着,轻轻摸摸,惊叹,“还真像!没想到你还会画这个。”   午饭后,江小芽说要给她画像,江老太当她扯淡。可现在,这大半天的没白干坐,画的真是好看。   看着江老太表情,江小芽开口道,“奶奶,你说,我给人家画像挣铜板怎么样?”   江老太听了,摇头,如实道,“我说不好!这生意没见认做过。”   “那我们试试?”   “你想试就试吧!”说完,想到什么,随着加一句,“不过,只许给女人画,不许给男人画。”   这画像,江小芽要盯着人家看半天。同样的,人家还不得盯着她看许久。不行,太容易惹来闲言碎语。   “行,我就听奶奶。只给女人画,不给男人画!”   话撂下没两天,开张第一笔生意上门……画男人!   “主子说,让你给他画一副画像,这银子!”   看着暗卫递来的那一张百两银票,江小芽沉默一会儿,伸手接过,谁会跟钱过不去!   钱手下,江小芽大笔一挥,很快,一张画像成。   暗卫看一眼,眼里溢出一抹惊色,很像!   江小芽也认为自己画的没什么问题。但,某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主子说,画像他不满意,让江小芽你重新再化一次。”   江小芽听了,感觉有人纯粹是在找事。不过,什么都没说,提笔又画了一副。   随你作,我就默不作声。等你觉得没意思了,就结束了。   这就是像是那想闹人的熊孩子,你不搭理他就好了。然,事情显然跟江小芽所想的有些不一样。   熊孩子闹腾够了就老实了,可某人却好似闹腾上瘾了。   “主子说,画像他不满意,让你重新画。”   当第二十次从暗卫口里听到这句话,泥人也会生出三分火起来。更何况江小芽不是泥人!   这一档生意,开始至今就做了这一笔生意,结果还一再返工。某人这明显是当她当柿子在捏着玩儿。如此……   看来,她这次一定要画出点不一样的,或许才能让某位爷满意了。   暗卫看江小芽一言不发抬脚进屋,不多时拿出一幅画递给他,淡淡道,“别打开了,跟之前的没什么不同。只希望你家主子这次能满意。”说完,走人。   暗卫看看手里的画轴,对江小芽的话没有怀疑。因为,她好像也只会画那些。   想着,也没再打开,直接派人送到了灵云寺。   ***   “主子,蕲河送来的。”武安将画轴双手递上前。   墨昶伸手接过,直接打开,心里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画他,江小芽画的像吗?很像!   近二十副画像,每一副略有不同,但均各有神采。看着那画像,让人生出一种感觉:把他的模样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对他也是别有居心?   一念入脑,心里诡异的愉悦着。   展开手里画像,心里:这次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隐隐期待着,当完全展开,看清图画,墨昶脸色当即变了,从如沐春风瞬时变的黑沉如墨!   看自家主子脸色瞬变,武安心里一跳,这反应怎么跟前些时完全不同。心里疑惑着,伸头看去,当看到图画,眼眸瞬时瞪大,面皮颤抖,目瞪口呆!   墨昶,上面还是墨昶,只看上半身完全没任何问题,依旧是光芒万丈,风光月霁,可是……   下半身的衣服呢?没了!   把他衣服画没了已够让人可恼。而她还……   盯着画像上某一处…小,很小,特别小!   男人腰下之处,她给他画出了一个惊人的尺寸……小的惊人!   武安看一眼,麻溜收回视线,顶着莫大的压迫感,默默伸出手,准备接血!   这种程度,主子也该吐血!   这边,墨昶已气到快吐血。蕲河,一人看着江小芽,直直盯着她的脸,心里就一个感觉:像,真的很像!   第100章 我佛慈悲   集市,镇上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小芽,给,你的鱼都给你整干净了,回去就可以下锅做了。”   “谢谢张伯!”   “不谢,不谢!”卖鱼的老汉笑呵呵道。   小芽回一笑,拎着鱼和菜往家里走去。   “小芽妹妹!”   走到半路,听到喊声,江小芽转头,看明子手里拎着一条肉朝着她跑过来,看着她道,“今天吴老头杀猪,我家买的多吃不完,我娘让我拿着过来给你和江奶奶吃。”说着,将肉递过去。   “谢谢周婶了。不过,不用了,我爹昨天拿了肉过来。”   “那留着慢慢吃。”说着,直接拉起小芽的手,将肉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看着明子的背影,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随着转身离开。   跑出不远,明子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江小芽离开的身影,低头看看自己手,眼里带着欢喜,小芽的手真的好软呀。想着,又轻轻搓搓手指,回味!   他娘说,等忙完这阵子就正式去向江家提亲,嫁给他,小芽应该心里应该也是愿意的吧!少年春心荡漾,满怀期待。   可惜,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芽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   自那一副画送去之后,那位难缠的四爷一下子消停了不少。虽然这消停可能伴随着疾风骤雨。但,能消停一阵是一阵儿,总比一直折腾强。   小芽心里想着,不紧不慢往家里走着。当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猛然转头往后望去。   没人!   看着身后空空的小道,江小芽眼睛眯了眯,是她多心了吗?不,她并不这么以为。虽然没看到人,但她确定这两天有人在跟踪她。   慌忙闪躲到角落里的人,贴着墙静静待着了一会儿,悄然伸出头往前望望,看那少女已经不在,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她突然回头,真是被吓了一跳,幸而反应迅速不然真有可能被发现。   玄衣男子想着,若有所思,刚才她那一个回头,纯粹是巧合?还是她已经察觉了什么?   想到江小芽可能察觉,男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应该吧!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不可能会察觉到他。所以,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都有必要写信回去禀报一声。如果不是自然最好,万一她是,那……也说不上什么麻烦,就是会让府上的人感觉膈应吧!毕竟,她的存在应该没人会感到欢喜。   想着,玄衣男人悄然离开。   鱼,青菜,再做一个豆腐汤。老太太应该很喜欢!   江小芽吃着面,盘算着晚上的菜谱。   因为农忙,老夫人每天都是早上离家,晚上回来。江小芽说过几次让她不用每天来回跑,可老太太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每天该怎么样照样。看自己说了没用,江小芽也不说了,就每天尽力做好后勤工作,把伙食搞上去。   吱!   忽而听到推门声,江小芽扭头往大门口望望,看到人,麻溜起身走过去。   “奶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忙完了就回来了。”江老太拿起汗巾抹一把汗,问,“你吃饭了吗?”   “我刚下了点面,锅里还有剩的我现在给你盛上。”   “嗯。”   江老太洗过脸,江小芽把面端来,过水面条,搭配西红柿鸡蛋卤,很爽口,很败家!   “这也不坐月子,也不头疼脑热的,哪里有人家天天吃鸡蛋的。”老太太吃着,念叨一句。   江小芽笑笑也不说话。老太太是穷怕了的人,每次吃到一点好吃的就要念叨一句,不然就好似心里不安。   等老太太吃完面,江小芽倒一杯水递给她,开口,“奶奶,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老太听了,看她一眼,“你听说什么了?”   “没有!我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不到什么。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江老太说着,往江老太跟着前凑了凑,“怎么了?有人欠你银子不还了?”   江老太听了,正色道,“你看我像那种会借人家银子的人吗?”   江小芽摇头,“不像!”   回答的太利索,挨了老太太一白眼。   江小芽笑笑,随着听江老太叹了口气,道,“大宝和郑家闺女明日要成亲了。”   听言,江小芽明白了。因为上次郑欢喜被官府的人带走,而裴大公子直指她口舌不善。如此,让老太太对这桩亲事心里也是不满意了吧!   “本来这桩亲事我是准备退了的。可是,挡不住郑欢喜一哭二求三认错,几滴金豆子就把江大宝给哭的找不到北了,对我才说过不愿意,对着郑家却又答应要娶了。再加上他娘也在家里一哭二闹三吊的,两个女人一人一出,大宝他就开始迷糊了。”   江老太说着,嗤笑一声,对着江小芽道,“所以你记住了,找相公要找心底好了,但绝对不能要耳根子软的。像江大宝这种没一点主心骨的,一定能嫁。”   江小芽听了,抬手给老太太拍拍背,“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说的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大了,也不用我管了。”江老太说着,眼里露出一丝怅然,难掩失落。   纵然一片苦心又怎样,晚辈不领情。反而以为是她是因为小芽受了委屈,才这样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呵呵……郑欢喜自己是个不善良的,跟小芽有什么关系,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们不用你管,刚好正合我意,奶奶以后就管我一个人我才高兴,最好他们谁也不要再来跟我争。”   看江小芽一副早就想独霸她的小心眼儿样,江老太不由好笑,抬手在她脑门上拍一下,起身去了厨房。   知道江小芽是安慰她,所以心里很受用。   看江老太脸色舒缓,江小芽起身跟过去,“奶奶,您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如果所有的孙子孙女都像我这样懂事孝顺,你就省心也舒心多了?”   江老太没回答,只是拎起桌上的肉问,“这肉哪里来的?”   “这个……”看着明子塞给她的那条肉,江小芽眨眼睛眨了眨,看着老太太满是无辜道,“这个不是刚你回来的时候买的吗?您忘记了!”   “你放屁!买肉这么败家的事,我如果买了一定一年都记得。”说着,随手抄起擀面杖,“说,是不是明子给的?”   “明子是哪个?我不认识呀!”话没落,就看江老太朝她走来。   “好啊!你个死丫头,你现在连装糊涂都不用,直接开始明着骗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话,再看老太太手里的擀面杖,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江小芽你给我站住!”江老太追着,吼着,“刚才还说什么都像你我都省心舒心了?!简直是混扯,如果个个都像你,我早就进坟墓陪你爷爷去了!”   “奶奶,我是冤枉的,这是他硬塞给我的!”   “他硬塞给你,你就不会给他硬塞回去!”   “他塞给我就跑了呀!”   “跑?他还能有你跑的快吗?”江老太看着跑的跟兔子一样的人,心里好气又好笑,一看到擀面杖跑的比去捡钱都快,这败家的!   不过,江小芽只是败家吗?怕是不尽然吧!   灵云寺   “王爷身体无大碍,就是近日太过劳累,再加上寒气入体才会出现眩晕之症,小的开些药,再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随行大夫,为墨昶探过脉,恭敬道。   墨昶没说话。   武安静静听着,听大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等他说完,跟着出去抓药,煎药。   熬着药,闻着这苦味,都是清热去火的呀!看来,主子是因为什么身体不适,大夫也是相当的清楚。   他家主子不是太过劳累,相反是精力太过旺盛;也不是寒气入体,而是火气外溢;至于眩晕,就更加跟风寒无关了,完全是被气晕的,一时气急眼前发黑造成的。   想想江小芽画的那副画,武安心里暗腹:她这是想弄死主子,还不用偿命呀!   俗话说,气死人不偿命!这就是江小芽现在走的策略吧!   武安想着,摇头,轻叹,之前他还有些同情裴世子,觉得他被一个小丫头给阴的毫无还手之力。可现在,对比裴世子,主子好像更惨!   因为作为男人,中毒还有解药可解。可下面小……一小就是一辈子呀!不是药能解决的。   不过,江小芽她是怎么主子哪里是多大的?   一念入脑,武安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同时入脑,想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当想到主子在下,某人在上时,赶紧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屏退!再想下去,他怕承受不住。   另一边,墨昶面无表情躺在软榻上,让脑子放空。此时,连诛杀江小芽都不想。因为杀她,也要先想到她不是。所以,不想。   此时,对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善待自己,因为鞭长莫及,他不想在弄死她之前,先让自己进了棺材!继而……   “我佛慈悲!”   端着药走到门口的武安,听到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呢喃,垂首,幸好这里是庙堂,还有清心咒和我佛慈悲可以念。如果此时不在这个地方。那……江小芽完全是凭一己之力逼主子入魔,已经是大开杀戒了吧!   过去十年隐忍,恐怕都比不过这一次难捱!也因此,这一次江小芽肯定比之前那些人死的都绚烂多彩。   武安静待她的花样死法。   蕲河   江大宝成亲,去恭贺的人也是不少。席面上,众人对这桩亲事,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乐呵呵的。也确实值得乐呵,因为今天的菜还是相当丰盛的。   所以,自己吃的高兴就好,至于江大宝之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子,跟他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只是,坐在主位的江铁根,却是怎么都做不到欢快。为了不糟践那些送出去的聘礼,被自己家婆娘以死相逼,办成的这桩喜事儿,江铁根打心底里憋闷的慌。   “大嫂,我看大哥脸色不是太好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张秀看一眼江铁根,对着刘氏貌似关切道。   “没有,这阵子忙着跟大宝盖房子的事有些累了。”刘氏刚忙道,就是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张秀听了,笑了笑,“盖房子是够累人的。不过,大宝的房子盖得可真是够气派的,这村子里可是少有人能比得上。”   听到这话刘氏笑的欢快了些。   看刘氏脸上的笑,张秀眼底划过一抹嗤笑,随着靠近,轻声道,“大嫂,我前几日去镇上,镇上的人都在说卖布的周氏看上小芽了,好像准备娶她回去做儿媳妇,这事儿你知道吗?”   刘氏听言,脸上笑意当即淡了下去,不咸不淡道,“这跟我没啥子关系。”   张秀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跟大嫂唠一句。我听人说,周氏亲口跟人说,如果小芽愿意嫁她家,她愿意舍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闻言,刘氏眼眸不由瞪大。五,五十两!这怎么可能?   看刘氏惊讶的表情,张秀道,“大嫂你还别不信,这事儿可都在镇上传开了,十有八九是真的没错。”说着,叹息,“我们这里娶媳妇儿五两银子的聘礼都了不得了,可她一开口就是五十两,可见对江小芽是真的很中意呀!可惜呀,大嫂跟小芽断了这层关系,不然……”   余下的话没说完,可已足够让刘氏堵心。   刘氏对江小芽不喜了,可她对钱可没仇呀!所以,眼看着那五十两银子却落不到自己手里,心里肯定不舒服。如此,张秀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这样做没别的,就是看不惯刘氏现在这得意劲儿。   “不过,大嫂也不用把这件事搁心里,左右也跟我们没什么……”话没说完,被一沉厉的声音打断。   “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是不是?”   听到江老太的声音,张秀当即把嘴巴闭上了。而刘氏看看江老太,心里不由想,江小芽若真得了那么多聘礼。那么,她一定会给老太太吧!而老太太看着家里哪个儿孙日子难过,也一定不会不帮吧!   想着,刘氏低下头,默默吃饭,只是刚才还觉得美味的菜,这会儿忽然没了味道。   ***   江老太回去坐席面,江小芽中午随便吃了点,下午去田地里挖了点野菜准备晚上蒸野菜!   回去的路上,那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可这次江小芽却没回头,提着篮子继续向前走。   不远不近跟在江小芽后面的人,看江小芽不紧不慢的走着,似完全无所觉,心里更加肯定,上次她那一转头,定然是巧合没错了。   小道上,不时有人经过,你来,我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走过一个草垛,看江小芽忽然转弯,玄衣男人不由加快脚步跟上,向前,转弯,忽而一道长鞭挥来,脸色一变,快速避开,然还是慢了一步,胳膊上实实的挨了一下,痛意随着袭来!   玄衣男人抬头,看江小芽静静站在眼前。看此,男人心头一紧。   “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被质问,男人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转而问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有一句话想问小姐。”说着,直直看着江小芽,问道,“敢问江小姐,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不知道!”而后,面无表情补充一句,“以后不要再跟着我。”说完,转身走人。   男人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只是看着江小芽的背影,想她刚才那凉淡的反应,若有所思,她这是不记得了?还是,她只是单纯跟那人长的像而已,其实并无关系?   不管是那一种,都等京城来人再说吧!男人想着,转头往京城方向看了看,二爷会派人过来一探究竟吧?还是直接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呢?   回到家,放下篮子,江小芽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   【敢问小姐,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想到刚才那一句话,江小芽眸色渐渐沉下。颜!   她魂穿而来,本主当时七岁,她所继承的记忆零落不全。但,颜……她知道,这是她的姓!   而颜璃——是她真正的名字。   ------题外话------   身体不舒服的很,今天少更了!抱歉…   第101章 风波起   “小芽,小芽……”   “额,奶奶,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咋了?叫你几声才听到!”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凝眉,“身体哪里不得劲儿吗?”江老太说着,伸手摸摸江小芽额头。不热呀!   “我挺好,就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说完起身,“奶奶,你继续纳鞋底子,我去厨房把晚饭做了。”   “好。”   看江小芽走进厨房,江老太凝眉,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不然,这丫头这两天不会总是心不在焉的。可到底什么事儿呢?   江老太想了一圈,暗腹:难道是关于她跟着明子的那些闲言碎语?嗯,可能是。因为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其他的。   老太太想着,站起来走到厨房,看着江小芽道,“丫头,外面那些闲话你不要管,一家有女百家求,听点这话没啥大不了的,你不用搁心里。还有,关于亲事,我跟周氏已经明说了,你这两年不会定亲,让明子遇到合适的就定下,不用再想着我们家。”   江小芽点头,“奶奶出马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没问题吗?这丫头倒是放心。可江老太觉得明子好像并不死心。但,这话没必要说。结亲就讲究个两情相悦,她家不愿意他还敢强娶不成?   “奶奶,我听人家说明子还出去拜拜师学艺过,他学的什么呀?”江小芽摘着菜,随意道。   “好像是学做生意吧!学了两年,也就去年下半年才回来。说是年龄到了,先回来说了亲事要紧。”江老太应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明子的事,其他的都打听的到,也都没什么问题。就他外出的那两年,没地方打听。所以,我总感觉那里面有什么猫腻。不然,凭着他的条件,我还是挺中意的。”   “嗯,我跟奶奶一样的想法。”   明子每次见到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其实也是挺顺眼的。不过,嫁丈夫,不比买白菜,该谨慎的还是谨慎点好。省的嫁给丈夫,招来一堆幺蛾子,平白闹心。   嫁个憨实的丈夫,生个健康的娃子,守着老太太,这样的日子,眼下是江小芽所想的。只是……   【江小姐,敢问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想到这句话,江小芽垂眸,眼底溢出点点暗色。   从六岁到现在快十四,将近八年的时间,从未有人找过她。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人从她脸上看出了点什么,也应该不会太过探究才对——江小芽内心希望是这样。可,心里莫名的很不踏实。一种麻烦将来的感觉扑面而来,想忽视都难。   颜家?!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呢?江小芽对此没太多记忆。   京城*赵家   赵太傅看过手里信函,眉头不由皱了皱,他派人去蕲河是为了探究一下逸安王爷和裴戎的动态。没想到竟还有意外发现。只是这发现,没什么价值,反而多余。   “赵德!”   管家听到唤疾步走过去,“老太爷!”   赵太傅把手里信函递过去,“把这个给二爷,让他看着处理了。”   “是。”   此时,赵太傅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事。可在之后,他才清楚知道把事情丢给老二去处理,是多草率的一个决定。   灵云寺   “母妃今日身体如何?”墨昶坐在床边软椅上,关切道。   “我已经好多了。”董太妃看着墨昶,慈和道,“你若忙就回吧,不用每天在这里陪我。”   “百善孝为先,母妃身体未好,儿子就没什么可忙的。”墨昶温和道。   身为人子,墨昶这话说的很让人欣慰,但也说的太过滴水不漏,让人终究觉得缺了点什么。   董太妃不去探究其中他意,只是满是动容道,“母妃是个有福之人。”   墨昶听了,给董太妃拉拉身上薄被,温和一笑,没说话。   董太妃看着他,转而关心道,“你今年也已二十有二了吧!”   “是。”   “该给自己选个王妃了。”董太妃望着墨昶,眉目慈和,柔声道,“心里头可有中意的人吗?”   墨昶摇头,“王妃之事,儿子还是等着待母妃回京后,由您来给儿子选。”   回京!   听到这两个字,董太妃眼帘动了动,轻轻一笑,未接个话茬,只道,“母妃老了,选王妃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只要是母妃喜欢,儿子就中意!”   这话,不管真假,听着确实很顺耳。可再之后才知道,墨昶这话说的有多违心。   母子俩闲话家常,直到董太妃脸上露出一丝倦意,墨昶才起身离开。走出董太妃的屋子,看看外面昏黄的天色,墨昶抬眸,无意识的往蕲河方向望了望,而后收回视线,转身走回自己厢房。   “主子,幽州那边传来消息说,在那里见到了世子和刘凛的身影。”武安看着墨昶,恭敬禀报道,“看来,世子已经离开大漠北了。”   墨昶听了,静默,想把裴戎禁锢在大漠北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离开也在意料之中。   禁锢?!   当意识到这两个字眼,墨昶眸色沉了沉,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丫头,生出要禁锢裴戎之念,实在是太可笑了。   想到江小芽,随即就想到那副画,墨昶抬手挥退武安,闭上眼睛开始默念佛语反省,反省自己之前为什么没弄死她,要把她留下作自己!   包括现在,弄死她的方法已想了几百种,却至今未动手的原因又是什么?是觉得无论哪一种方法处死她都不足以解气。还是……他已经有些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思及这个,墨昶睁开眼睛,眸色一片沉戾。如果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那,他这逸安王是真的做到头了。对她心慈手软,已经完全没有理由了,不是吗?   就算是之前,因为她对‘元墨’的一些作为,让他心潮浮动过。但现在,在那一副画之后,也该到此为止了。   江小芽,她活着,现在只让他觉得火大,除此再无其他。   武安走出厢房不远,一暗卫疾步走过来,将几封信函地上来,低声道,“都是蕲河那边传来的。你看……”   蕲河!   现在武安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有些头皮发紧,但又不能避而不报,擅自作出是什么结果,看元管家和徐风就知道了。   身为下属,若只为了迎合主子的心情上报消息。那,就已是失职。所以,纵然这些信函可能会让主子再次冒火,可该递还是得递上去。   武安顶着莫大的压力,将信拿过,之后放在了四爷书案上。该做的他做了,至于主子是否阅览,那他就做不了主了。   幽州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戎,刘凛生怕他噎着,不断说道,“爷,您慢着点。”   “慢不了!”说着,咬一口鸡腿,含糊不清道,“怎么?爷的吃相让你觉得难看了?”   刘凛忙摇头,“爷,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就是这饿极了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酸。世子爷何时这样过。就是被老太爷丢到牢房里,也从来没缺过吃喝。   裴戎听了,看他一眼,但却是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刘凛看此,忙道,“爷,属下不会说话,请你责罚。”明知世子最不喜欢说他长相,他还说什么光彩照人!   裴戎没什么表情道,“你说的不错!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就这张脸,就算是吃相难看,也改变不了长的好看的事实。”说着,喝一口汤,“你说爷长这样,再加上这吃相,万一让人觉得可怜,生出怜惜之心岂不是自找恶心。”   刘凛听言,嘴巴动了动,最后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能附和,附和了世子爷会不高兴。可也不能如实的说,说他们现在看起来跟乞丐差不多,就算是脸长的再好看,恐怕也让人怜惜不起来。   “刘凛。”   “属下在。”   “你说四爷把我迷晕送到大漠北到底是因为什么?”裴戎看着刘凛再次问道。苦受了,罪受了,可为何被惩罚,却还是糊涂着。   刘凛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四爷给世子下药时那一点都不带犹豫样子,还有把世子丢上车时,那近乎永不再见的眼神。   “虽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但,肯定跟江小芽脱不了关系。”   刘凛没说话,因为他仍然完全糊涂着。   裴戎望着刘凛,神色莫测道,“你说,四爷是不是对江小芽有别的心思?”   刘凛心头突突两下,“爷,这个应该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完全不可能。可是,如果四爷对江小芽完全没一点想法。那他抱她做什么?”   裴戎清楚记得,在他跟江小芽动手之后,四爷可是把他给晾在了那里,抱着江小芽走了。当时,裴戎只顾着对江小芽生气,对四爷当时的举动也就没往深里想,只以为墨昶把江小芽带走是不想他把人弄死,到时候没了解药对他不利。   带走江小芽,是为了他解药而已,没有其他。可现在仔细想想,将江小芽带走这点小事,交给护卫就不行了,何至于他自己屈尊降贵的上手去抱人。   所以,这其中定然有猫腻,而他一定要探究个明白。   刘凛静坐着,看着裴戎肃穆的表情,心里:他家世子爷不靠谱的时候,总是让人头痛闹心。可是,一旦认真起来……会让人更加头痛堵心。   刘凛现在只希望这次的事,四爷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给世子爷。不然……世子爷自然不能将四爷如何,可是他会自己去探查。   特别是这次的事,不搞明白,应该不会罢休。   从记事到了现在,四爷同世子近二十年的交情。现在突然被四爷惩治,弄个清楚明白,心里才不会留下疙瘩。   ***   平淡,琐碎,繁忙,江老太每天没闲着过,江小芽也是一样,每天围绕着锅碗瓢勺转悠。   而一天多半时间待在厨房的结果就是,江老太被她养胖了一圈,她自己也吃的珠圆玉润,那肉呼呼白生生的小脸,看的江老太每天出门都要念叨几遍,“你没事儿少给我出门知道吗?”这脸容易招坏人,让人不放心。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待着。”江小芽应着,又道,“不过,我每天这么在家待着,人家会不会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孙女呀!”   “都忘了我倒是省心了。”也省的那些个半大小子,有事儿没事儿都从她这门前过,还探头探脑的。   唉!   家里孩子长的太丑,让人愁,长的太出挑也让人愁。她怎么就不能照着那中不溜的长呢?   不过,看着江小芽那张小脸,江老太有时会想,她的亲生父母一定也是长的很好看的人吧!还有,小芽当时一个人出现在村头上,是跟家人走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若是跟家人走散了。那,这些年了,为什么都没人过来找过呢?所以,也许是被遗弃了吧。每每想到这个,江老太心里就会有些不是滋味儿。   就江小芽当时穿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此,应该不会是因为养活不了。既然不愁吃喝,为什么要把孩子给扔了?想不通!   “奶奶,你不说今天要准备收麦子的场子?怎么,不回去了?”   江老太听了回神,一拍腿,“看你这脸长的,真是耽误事儿。今天中午不用做我的饭了,我晚上才回来。”嫌弃一句,扛着耙子快步往外走去。   江小芽摸摸自己脸,失笑。她这长相至多也就能称得上个明媚漂亮,距离国色天香还很远吧!不过,也许在她家老太太眼里她可能已经美的无与伦比了。   江小芽想着,笑笑,进屋开始整理家务。   自被人问是否认识颜家人,直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未见动静。如此,希望那一点插曲就此过去,不再有人提及,更不要有人找来。   京城*镇国府   裴老太爷看着刘言送来的信函,眉头紧紧皱起,眸色变幻不定。   “父亲,管家还说,在那里发现了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赵家的人。”裴家大爷裴仁说道,“儿子想,赵家的人应该也探到什么了。”   裴老太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嗤笑一声,但凡有热闹哪里少得了他赵家人。只是……颜璃!   发现她的存在,应该不会让赵家感到欢喜吧!   裴老太爷想着,静默少时起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写下一封信递给裴仁,“派人送去给刘言。”   “是!”   裴仁拿着信走出,裴老太爷坐在椅子上,不由想到那些几乎已被遗忘的陈年旧事。那些事,跟裴家并无多大关系。包括现在,也可说跟裴家无关,他充耳不闻都是理所当然。但,颜家人的事他不管,可让裴戎栽跟头人的事,他可不会视而不见。   至于赵家,对于他插手这事儿是否会不高兴?那,裴老太爷只想说一句,赵家高不高兴干他鸟事儿,只要自己高兴就成!   对于赵太傅,裴老太爷心里实打实的烦,不止一次想送他一口棺材!   “老不死的!”   早晚诅咒他一次,盼着来道雷把他劈死。   ***   凉席,凉面,凉茶,备好!   洗澡水,换洗衣服,放好!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老太太回来了。   江小芽坐在院里等着,从黄昏一直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也没等到人。是正在回来的路上吗?   江小芽想着,又等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愈晚。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老太太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而现在只是平地准备晒麦子的场地,还不到最忙的时候。到这个时候还没见到人……   江小芽起身把饭端到厨房,锁上门往外走去。   比起干等着,直接去找人更合适。   借着昏黄的月光,江小芽离开镇子往村里走去。   走出小镇没多远,熟悉的感觉袭来,江小芽站定,转身,看一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正在后面跟着的明子,看到突然被发现,心里慌了一下,随着稳住,大步走向江小芽。   “小芽妹妹!”   “有事儿吗?”   月光正好,花香正浓。可是,江小芽没有兴致跟他花前月下。   察觉到江小芽的冷淡,明子面皮紧了紧,忙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看你大晚上的出门有些担心,所以才跟过来的没别的意思。”   “谢谢,不过不用了。”江小芽说完,转身离开。   明子看此,疾步跟上,“小芽,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就像我亲妹子一样,就是看到也不会多说什么……”这话,在江小芽凉淡的眼神注视下,渐渐就说不下去了。   不会说什么?这话骗骗孩子还差不多。就是在现代孤男寡女走的太近都会闹出点绯闻,何况是这保守的古代了。今天这个时辰,如果让人看到她跟明子走到一起。那么,第二天可能说她已经怀上明子孩子的话都有。   最近农忙,就别再搞点流言凑热闹了。   “别跟着我!”   话江小芽说的很清楚,可明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还要跟来,直到江小芽脸色冷下,不敢再绕弯,开口,“小芽,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到我们家来?我家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嗯,不满意。”   “哪里?”   “全部!”   拒绝的干脆直接,但明子却不接受,“小芽,我不相信你这么看不上我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   “嗯,讨厌。”   若是明子来此,是想上演那纠纠缠缠,男人示弱,以盼女人怜惜的戏码。那他打错算盘了。江小芽没有那根弦儿。   找相公,互看顺眼,你情我愿,就合伙生娃过日子。不愿,就一刀两断,不纠不缠,哪里搞那么多屁事儿。   然,明子跟江小芽想法完全不同。继而现在听到江小芽毫不犹豫的抛出‘讨厌’两个字,这年少的玻璃心当即就裂了,“我不信!你,你是不是心里有其他人了才这么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就那么好吗?”   求而不得,忽然就开始不依不饶了,连嘴脸都不一样了。   都说分手见人品。而现在,连分手都谈不上,他就开始显摆自己品质了,男人劣根性伴随着渣性都开始外露了。   江小芽看着明子,表情凉凉,好说不行,拒绝不通,唯剩什么呢?怼!   “半年前,你从清山会回来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刚还有些气急败坏质问江小芽的明子,脸色当即变了,“你,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个叫静儿的姑娘还好不好?”   静儿!   当这个两个字落入耳中,明子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神色紧绷慌乱。   明子反应落入眼中,江小芽眼睛眯了眯,看来四爷留下来看守她的那个护卫,告知她的事并非是假得。   【明子半年多前,因玷污一个叫静儿的女子,至人疯癫,连夜逃了回来!这才是他急匆匆回来的根源。】   虽然有些不明白,那个护卫为何告诉她这事。但,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   “你,你听说了什么?”明子心跳如鼓,慌乱一片。   静儿已经疯了,那件事儿应该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才对。江小芽怎么会……   “什么都没听……”江小芽话说一半,忽然顿住,眼睛盯着不远处,看着那忽而出现的黑衣人,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江小芽,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问话未完,眼前一道寒光划过,心头一窒,愣在原地。   看着自朝自己刺来的剑,江小芽脚动,灵活避开。   看江小芽竟然避开,黑衣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动手之前,以为必是一招毙命。现在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结果却不会有差,她死是必须。   黑衣人想着,望着江小芽,再次朝着她攻去,对准要害部位。   江小芽眸色微沉,缠于腰间的长鞭随即抽出,反击!   啪!   一鞭挥出,黑衣人脸色微变,转攻为守,急速避开。心里突突猛跳了几下,她会功夫?!   意识到这一点,黑衣人脸色微沉,随着挥动手中剑,剑势越发凌厉。   纵然会点功夫又如何?她也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毫无防备,厮杀骤然而起!   明子呆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僵住,想跑却怎么也挪不动脚,只是愣愣僵在原地,看着江小芽手中长鞭犹如灵蛇,挥收自如,攻守之间,快而狠!   明子直直看着,眼里满是惊骇,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会武功?!还有……   看着江小芽那平静冷凉的表情,明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惧意。突然有人要杀自己,乍然遇到这种事,她……她表情为什么那样?难道她都不害怕吗?   长得好,做饭好,性格也好!   之前,明子一直以为江小芽是这样的人。然,现在完全颠覆!眼前的江小芽,让他觉得完全陌生。   “嗯……”   吃痛,一声闷哼,黑衣人捂着肩膀后退一步,望着江小芽眼眸微缩。此时心里就一个感觉:失算了!   不过,现在明白这个好像还不晚,再回去叫人,还来的不及。   黑衣人想着,捂着肩膀站起,看着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颜小姐,该来的终回来,你这一次躲过了。可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丢下一句话,转身,提气就欲离开。忽而,心口处骤然一痛!   低头,看着落于心口的箭,脚步微晃,看血色溢出,人随着倒地,几个抽搐,静止,气绝!   江小芽看此,凝眉,抬头,看着那站在不远处手持弓箭的人,眼睛微眯……   ------题外话------   么么我的小仙女们!关心都收到了,送的礼物也看到了,暖暖暖暖的!   虽然我没万更,可是我知道,你们都还是爱我!被宠爱的滋味儿是什么,就是这!   第102章 墨昶 ,裴戎,归来!   看着放箭的人,江小芽眼眸微缩,看他抬脚走过来,弯腰扛起地上的人,一言未发,转瞬既消失在黑夜之中!   四爷留下看守她的人,没想到还负责帮她毁尸灭迹?!这应该是好事儿吧?   可,为何江小芽一点没有被人帮的感觉,反而有种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紧绷感呢!   或许是一直以来四爷给她的都是威迫感。所以……这一次到底是帮忙?还是,又一次别有用心的谋算?   心里本能倾向后者!   她希望这次自己猜错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四爷这一次就是大发善心呢!   想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仍僵在原地的人,缓步走过去。   看到江小芽走过来,明子反射性的后退。   看此,江小芽眉头微挑。这下好了,以后别说缠着她了,对她直接避之唯恐不及。   “明子哥,这下好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了。所以,为了彼此都好,我们可都要守好秘密。不然,对你对我可都不是好事儿,你认为呢?”江小芽柔和道。   如果之前,江小芽对他这么温柔,他一定很高兴。但这会儿,只是觉得害怕。   刚才她差点杀了那个人。而之后,那个人虽不是死于她手。但,她这由始至终都平静寡淡的反应,让明子感到害怕!身为女子,就是杀鸡,都应该是害怕无措的。可她,好似杀人对她来说都是稀疏平常的,这是多么可怖的事。   他想娶的是一个娇柔漂亮的,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   “明子……”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还有,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你也都当做没听到吧!”说完,拔腿就跑。   看着那逃命似的背影,江小芽呢喃,“他之前说过什么?”喜欢她和想娶她。这会儿让她当做没听过。嗯,看来现在迫不及待想扯清关系的是他了。   动一次手,让他亲眼看一次现场直播,比说多少拒绝的话都有用。由此,倒是给江小芽提了个醒,以后嫁相公不止要心底好,还要胆子够大。不然,万一那一天发现她其实是个凶狠的,一吓之下要跟她合离就不好了。   随想着,将地上的血色掩盖,快步往村庄走去。   县城,一酒楼包厢内,两个黑衣壮汉相对而坐。   一人看看天色,开口,“石二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能出什么事儿,应该只是处理尸首花费了些时间吧!”孙大说着,丢一粒花生在嘴巴里,浑然不在意。   听言,孙祥点点头,也没再多想。不过是处理一个小丫头而已,就是一招的事,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我还以为这个小主,前几年都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她还活着。”孙祥道。   “什么小主儿!连赵家的族谱都没上的贱丫头而已。”孙大说着,抿一口酒道,“再说了,朱护卫信上不也是只是说长的很像吗?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是不是又如何?反正二爷也懒得去探究,直接弄死省事儿,也省的以后想起都觉得膈应。”   “嗯!”   两人吃着,说着,等着石二回来,然后就回京复命。   ***   江小芽回到村庄,回到江老太住的地方,家里没人,去了田里也没看到人。是在哪个儿子家吗?江小芽想着,抬脚往江家大房走去。   走到一半儿,迎面走来一人,看到她愣了愣,“江小芽!”   江小芽转头,看着眼前妇人,感觉眼生。   “你不记得了我是不是?我是你住你奶奶隔壁的。”说着,道,“你这个时候回来,也是探望你奶奶的吗?”   “探望?”   这话,瞬时让人生出不好预感。   “你奶奶今天傍晚时在田地里晕倒了,你不知道?”   闻言,江小芽心陡然一沉。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倒在地上抽了立起来,当时真是……”话没说完,被打断。   “她人现在在哪儿?”   “哦,在大宝家!”话未落,江小芽已没了踪影。   “这丫头跑的还真快!”   跑这么急,心里也应该很担心吧!也是,毕竟若是江老太有个好歹。那,她可就又是一个人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江小芽虽然也姓江,但现在除了江老太之外,再没人会陪在她身边,跟她成为一家人。   “李大夫,我娘她怎么样?”大夫探完脉,江铁根忙问道。   江家其他人也都直直盯着李大夫,心里紧张的等他回答。有的是真的担心老太太身体,而有的却是担心她就此挺倒连累自己。   端吃端喝,擦屎擦尿,想到这些,心里满是焦灼。   “你娘这病也常见,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才对,一般得了这病的人,这以后恐怕也只能这么躺着了,想再跟好好的人一样是不可能了。”李大夫不咸不淡道。“不过,我先开些药你先给她喂上。不管如何,就算是好不了,咱也不能让她更严重是不是?”   “是,是,你说的对!那我现在马上跟您去抓药。”江铁根脸色凝重道。   以后就只能这么躺着了!   这话,江家其他两房的人听到,心均沉了下来,受累的日子来了。   “那走吧,跟我去镇上抓药。”说着,走到大门口,刚要开门。   砰!   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从外推开,吓了人一跳,抬头,看一人快步走来。   “奶奶在哪儿?”江小芽径直走到江铁根面前问。   “在西间。”   江铁根说完,江小芽快步走进去,其他人对视一眼,随着跟了过去。也想看看江小芽见到老夫人这样会是个什么反应!   看着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人,再见已变了一副样子。瞬息的转变,让你清楚认识到人生的无常。   虽说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谁都无法避免。但,纵然知晓,可当面对也难做到从容不迫,泰然若之。   “呜……角……”看到江小芽,江老太脸上表情有些急,支吾着想说些什么却分外吃力。   江小芽快一步上前,伸手握住江老太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口歪眼斜的老人,神色沉静平稳,“放心,会好的。”说完,转头看向江铁根,“帮我把大夫请来。”   “哦,好。”   江小芽开口,江铁根没多想转身就出去喊人。   一旁的江铁栓看此,不由道,“大夫刚才已经看过了。”   江小芽没说话,只是手指按在江老太脉搏上,静静给她探着脉。   看自己开口,江小芽完全不予理会,江铁栓脸色有些不好,感觉自己闹个没脸。   “不是要去镇上抓药吗?又叫我过来做什么?”李大夫带着一丝不耐道。   “劳烦李大夫了,我家二妞好像有话想问问大夫。”江铁根陪着客气道。   “该说我都不是给你说了嘛,她还想知道什么?”   江铁根嘴巴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有些不耐烦的人,客气的请到屋里。   “叫我进来做啥?”李大夫走进来,看着江小芽问。   “你药箱里有银针吗?”江小芽说着,抬脚走到李大夫跟前,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子,递过去,“药箱打开!”   看到江小芽手里的银子,屋内人心里各有想法。   江小芽这银子都是老太太给的吧!   太好了,江小芽愿意掏钱。那么,他们应该就能少拿点了。   李大夫反应直接,伸手拿过银子,直接把药箱递了过去。   江小芽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看向江铁根,“你带他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李大夫就行了。”   “江小芽,你要做什么呀?”   “她能做什么,自然是请李大夫给娘看病!”江铁根不由分说,把屋里的人都给轰了出来。   其实,江铁根也不知道江小芽要做什么。不过,他知道她不会害老太。这就够了!   江家三房的人站在院里,心情各异,但都不太痛快就是了。   张秀坐在墩子上,一言不发,眼睛只是溜溜的看看刘氏,看看江大宝,视线最后落在从江小芽出现就一直低着头的郑欢喜身上。   当初江小芽被人各种说三道四。那些,抹黑她的难听话,张秀自己说了不少,而郑欢喜同样也没少说。   只是,自己说那是因为跟江小芽有过节。可郑欢喜呢?她跟江小芽都没接触过,却可劲抹黑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张秀想着,看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西屋的江大宝,嘴角轻扬上挑,江大宝这样也是因为担心老太太吧!绝对不是在眼巴巴的望江小芽。   如果江大宝对江小芽有想法,当时就不会那么爽利的答应跟郑欢喜定下亲事了。只是,郑欢喜好像不这么想。   说媒的当初说郑欢喜能干大方,完全扯淡!哪里大方?完全是小肚鸡肠,人精事多的主儿。这样的儿媳妇,给她,她都不要。也就刘氏那糊涂蛋才会给大宝定下这么个丫头。等着吧,以后有她闹心的时候。   “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明天一定都给你准备好。”   听到声音,张秀收敛思绪,抬头,看李大夫同江小芽并肩走出来。   “劳烦李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大夫连连摆手,“倒是我刚才说话有些冒失了,还望江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李大夫言重了。那你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你赶紧去照顾老太太吧!”   看李大夫突然跟换了人一样,众人神色不定,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已。   “明天田地里不是还有很多活儿吗?你们都先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照顾奶奶。”江小芽开口。   王杏花随道,“怎么能让你照顾呢!”   江小芽听了,转眸看向王杏花,“那二婶就一起来吧!”说完,不看王杏花顿时有些僵的脸色,转眸看向张秀,“我想三婶也一定不会只看二婶孝顺,自己在一旁干看着吧!”   一句话堵的张秀无话可说。   本以为江小芽那么说,是想独自表现她有多孝顺,没想到她直接把她们也拉上了。   不愿刚开始就被比下去,不想刚开始就落人口舌,被人在背后说不孝顺,纵然心里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夜,媳妇儿,孙子孙女都在床前守着,三个儿子也不时过来看看。不管各自心里孝心有几分。至少在这一晚,老太太心里应该是安慰的。   而另一处则不同……   酒下肚,人入睡,再醒来,天已亮。然,本以为早已回来的人,却仍未见踪影。   孙大看着孙祥,凝眉道,“看来,可能是真的出什么岔子了。”   孙祥面色有些发沉,“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找找石二,你去看看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现在什么情况?看她是死是活。”   孙祥听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记得小心谨慎些。还有,白天不要动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悄无声息的解决最好,万一闹出什么动静到时候二爷脸上不好看,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这个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   孙大点头,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   清晨,在看到江老太睡着时,对江铁根说了一声要回来拿些东西,既离开村庄回到了镇上。   回到家里,站在院里,对着空气,开口,“两位大侠,可否出来一见。”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江小芽看此,转身进屋,少时拿着一幅画走出来,放在桌上,展开,美男半身出浴图,水雾缭绕,胸肌撩人,腹肌隐约可见。   江小芽看着桌上画面,淡淡道,“我数到三,如果没人出来把这个收走。那我可就拿到镇上去卖了!希望到时候不会令你家主子感到不愉快。”说着,开数,“一,二……”   二还未落,一人闪身出现眼前,伸手拿起桌上画像,就要隐遁。   “拿走了没关系,反正我还可以再画,想卖也总有办法。”话落,要走的人停下脚步,看她一眼,大步走进屋内。   江小芽转身跟过去。   进屋,两人相对而立,江小芽率先开口,直接了当问,“要杀我的人是谁?”   “无可奉告!”   “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听到这个问题,武青眼帘微动,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随着又消散无踪,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   “我父亲是谁?”   颜璃,这是她的名字。但,颜这个姓氏却是随了外祖家。至于父亲是谁,却完全没记忆。   没人要的小野种!   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小贱人!   在颜璃的记忆里,记得的最深的就是这两句话。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面容模糊不清,记忆深处满是排斥!   就那零落不全的记忆,可确定,颜璃的身世,一如童年,多不堪少阳光。   武青听到江小芽的问题,回应不改,“无可奉告!”不过心里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一无所知。   “那,昨天帮我除掉那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无可奉告!”   “好,那最后一个问题。杀我的人,是否还在存在?”   本以为这个问题也会换来一句无可奉告。然,意外得到了答复。   “会!”武青看着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会连续不断地出现,直到将你除掉。昨天那个人有一句话并非危言耸听,下一次他们定然会杀了你。上次是他们小看了你,所以只派了一个人过来。但同样的错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你纵然聪明,但双拳难敌四手,凭你的武功并非他们对手,除非有人帮你。否者,你无法活着离开蕲河。”   听言,江小芽望着武青,若有所思,这话她听了就一个感觉:一,他在告诉她挣扎都是徒劳的;二,他在提醒她,想活命最好找个靠山。   武青不管江小芽是怎么理解的,说完该说的的,飞身离开。   江小芽望着武青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果最后真的难以抵挡。那么,找个靠山好像也是必须的。只是……靠山呐!   心里有所盘算,江小芽转身走进礼物。   药,银票!   拿好必须物品,江小芽回了村庄。   喂药,洗刷,针灸!   白天守着老夫人一天,傍晚江小芽离开回镇上。   踏着月色,缓步走着,月黑杀人夜,武青的话是否属实,一验便知。   一路无事,就在江小芽以为今夜会有平静时,在将进镇上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眸色微凉,心沉下。   看来,不杀了她势不罢休,这一事怕是真的了。   “动手!”孙大开口。   孙祥握着剑朝着江小芽刺去。   同样,在江小芽闪身避开的那瞬间愣了一下,“你会武功?”说着,想到什么,心里猛的一跳,“石二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们会就此罢手吗?   听到江小芽的话,孙大眸色一沉,随着亮剑,“杀了她。”   二对一,就不信弄不死她。   刀光剑影,生死搏杀!   最后用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能杀死她。   有人会再次来杀她,这事已经被提醒了,她又怎么能不做点准备。   靠山她现在没有,但毒药她有。   看着胸口被江小芽长鞭伤到的地方,伤口开始发麻发黑,再看倒在地上已气绝的孙祥,孙大脸色当即变了,“你,你竟然下毒!”   “嗯,下毒了。”江小芽无视被利剑划到,正在冒血的胳膊,没什么表情道。   “你,卑鄙!”   “若是你告诉我,派你来的人是谁。那么,我或许会把解药给你。”   这话,孙大是不相信的。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有犹豫,开口道,“是赵家,是赵家二爷派我来的。快,把解药给我。”   “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话没说完,一口血吐出,抽搐。   江小芽看着凝眉,下毒的弊端,毙命太快,关键地方没探到。   将尸体掩埋,江小芽眸色沉凉,第二次了,不知道第三次是在什么时候?   京城*太傅府   朱力回来,当知道二爷(赵煊)竟然派人去杀江小芽,脸色当即就变了,“二爷,属下在其后不是写信回来,告诉您暂时不能动她吗?”   赵瑄听了,挑眉,“信?爷我没接到过你这样的信呀!我只看到你写信回来说,那丫头可能是那早就该死的人。除了这个再没别的了。”   闻言,朱力听言,凝眉,“不应该呀!属下明明有写信回来告诉……”话没说完,脸色一变,“信定然是被人劫了。”   赵瑄听了,一脸无所谓,劫就劫了呗,他只好奇,“为什么不能动那丫头?难道她不是颜璃?”   “属下不确定江小芽是否是颜璃。但,现在江小芽同四爷还有世子爷好像都有接触,所以……”   随着朱力的话,赵瑄脸色也开始不好,“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朱力苦笑,“属下也是之后才探查到。”说着,跪地认错,“都是属下太大意了。”说完,抬头看着赵瑄道,“二爷,眼下最紧要的是赶紧让他们停手,以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这个还用你说吗!”说完,起身,大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儿,转头对着朱力,厉声道,“这件事不许让太傅知道。不然,我杖毙了你。”   朱力听了,苦笑,禀报只是杖毙。可他若不禀报,会更惨。所以,朱力最终还是没敢瞒着,一五一十都对着赵太傅说了。   赵太傅听完,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大骂一声,招来管家,急速吩咐道,“赵德,你马上带上人去蕲河一趟,记得……”   听着赵太傅的吩咐,朱力垂眸,心里暗暗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蕲河   既第二次刺杀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第三次还未见。这是收手了吗?   虽然这样希望。但,不可能。就算是要收手,对于派出去的人却都不见回这一情况,也定然会再派人探究个明白,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所以,这平静,透着猫腻。   “小芽!”   听到喊自己,江小芽转头望去,看江老太扶着拐杖走过来,抬脚走过去,“奶奶,你怎么起来了?”   “我想走走!”   虽一边肌肉还是歪着没有恢复,走路也还不稳。但,整体情况却已好了很多。   轻度中风,治疗及时,康复并不是问题。   “奶奶今天想吃点什么?”   “都行。”看自己身体逐渐好转,江老太整个人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好,那你慢慢走,记得别着急。我去厨房看看都还有什么菜。”   “嗯。”   江小芽走进厨房,江老太未再走,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江小芽,静静看着。   早年丧夫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给他们娶媳妇儿,看他们各自成家,看着他们从手足兄弟,变成连一颗鸡毛都要计较的冤家。   经历那些艰难,看着这些转变,江老太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可现在……   望着江小芽,江老太心里酸酸柔柔,这就是她最大的福气。   “小芽,小芽……”   听到声音,江老太转头,看张秀急匆匆的跑过来,“娘,小芽呢?”   “叫小芽做啥?”   “外面来了好多人,个个都穿的体面的不得了,说是来找小芽的。”   江老太听言,眉头皱起,扶着拐杖起身,“扶我去看看。”   “可他们是来找小芽的,是不是带小芽一起……呜……”话没说完,手腕处被江老太用力抓紧,吃痛,低呼一声,看着江老太黑沉的脸色,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扶着江老太往外走去。   江老太现在这样,她可不敢其她。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都是麻烦事。   “她是小芽的奶奶,对小芽可好了。”   “小芽奶奶,看到没,他们都是来接小芽的,小芽可是了不得,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呢!”   “江大婶子,你这回可是真有福气了。”   这孙女养的可真是捡到宝了。   门口一片人,七嘴八舌的,羡慕的,嫉妒的都有。   江老太听了,脸色却是变了,来接小芽的?   “老夫人,在下叫赵德,是来此接我家小姐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这些银票聊表谢意,多谢老夫人对我家小姐的照顾之恩。”   看到那一沓银票,围观的均是倒吸一口气,张秀眼睛直接冒绿光,天哪!这,这是多少银子呀!   可江老太看着,却没一点接过的意思,只是冷冷道,“你说小芽是你家小姐有什么证据?”   “娘,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呀?如果不是自家小姐,有哪个会舍这么多银票来接人的?”张秀亟不可待道。   “闭嘴,你,你给我滚一边去。”江老太突然大骂。   张秀抿嘴,却是没动,忍着心里的焦灼和狂躁,肃穆道,“娘,我知道您喜欢小芽。可是,你这样拦着,是想小芽和她亲爹娘一辈子分离吗?”   江老太听言,嘴角哆嗦了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在这世上我还有爹娘?”   听到声音,赵德抬头望去,看到江小芽,看清面容,眼帘微动,像,真的很像,跟颜家七小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惊讶压在心,脸上一点不显,恭敬请安,“小姐!”   江小芽站在江老太身边,看着赵德没什么表情道,“你认错人了。”   “小姐,接你,老奴来晚了,您心里不愉,老奴明白。不过,这等置气的话却是不该说呀!”赵德望着小芽,恭敬而恳切道,“夫人和老爷可都在等着您回去团聚呢!”   “不要喊小姐,喊我名字吧。”江小芽看着赵德,淡淡道,“我叫什么?”   “颜璃!小姐的名讳,老奴怎么会不知。只是规矩在此,不容老奴如此不分尊卑。”   颜璃!   当这名字入耳,江小芽淡淡一笑,“那么,敢问你是要接我回哪个家?”   听到这个问题,赵德眸色微闪,失言了。   说回赵家,没道理,因为她姓颜!如此……   “自然是回京城颜家。”   京城!   听到这两个字,张秀望着江小芽,眼眸瞪大,京城呀!一辈子没想过的地方。   江小芽听了,开口,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赵德,你身为赵家管家,来接颜家小姐,是不是有些说不通呀!”   闻言,赵德转眸,看到来人,嘴巴抿了抿。   赵家?!   听到这两个字,江小芽眼睛微眯!   【派你来杀我的人是谁?】   【是赵家,赵家二爷。】   这话尤在耳边,再看赵德,江小芽眼底划过一抹凉笑,两次刺杀失败之后,第三次是改变策略了么。   赵德看着刘言,没什么表情道,“刘管家身为裴府管家,来此搀和我太傅府的家务事,是不是不太合适?”   刘言呵呵一笑,“不合适,却不代表我没资格!”   “资格?你有什么资格?”   “我……”   “他没资格,那本王呢?”   声音入耳,赵德心头猛的一跳。   江小芽转头,看一身墨色锦袍的墨昶,缓步走来。   俊美矜贵的面容,温和又凉淡。   高大的身躯,满身的尊贵,无形的压迫感倾泻而出,无声袭来,让人不敢仰望。   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气势,再加上……本王!   这一句自称,江小芽缓缓垂眸,麒麟大印,果然意味着非同一般的尊贵。   这王者驾临一般的气场,确实映衬了他的身份,只是……江小芽却莫名想起,他对着她啃咬耍流氓的模样。   “老奴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   张秀此时已做不出任何反应,还有那些围观的人,只是惊慌失措的跟着跪下。   墨昶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德,淡淡道,“不知赵管家要带本王的丫头去哪里?”   “回王爷,老奴……”开口,被打断。   “四爷,她可不止是你的丫头,还是本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风一样出现的裴戎,说着,直接走到赵德跟前,抬腿就是一脚,直踹过去,“就你一个奴才,也敢在这里谈资格?!瞎了你的狗眼。”   动手动口,一举做全,大步走到江小芽身边,自然伸手揽住她肩膀把人抱到了怀里,“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说完,低头在江小芽额头亲了亲,柔和道,“放心,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连抱带亲,裴戎做的自然流畅。   江小芽抬手摸摸额头,而墨昶……   第102章 掌控   当朝逸安王的婢女!   当今世子的未婚妻!   京城书香世家的外孙女!   以上,无论是那一个身份,在市井百姓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   江小芽从一个孤女,摇身一变成为高门贵女。这转变,让人惊,也让人慌。特别是那些曾跟江小芽过不去的人,完全惊慌失措,怕被江小芽秋后算账的心慌。   可是,江小芽此时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上。身份突然变了,这是好事吗?不!   赵家来接她,只是为了更方便弄死她;裴世子一句要娶她,四爷那一句婢女,都是个各有用意且用意不纯。还有颜家……他们对她也完全没什么感情,她是死是活,颜家或许从未在意过。   所以,她现在不是招四方稀罕,而是四面楚歌。   “你怎么不吭声?就没什么想对爷说的吗?”他刚才可是亲了她,她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想当初,自己被她亲(咬)时,心情起伏可是相当的大的。而身为女人的她,这么不咸不淡是几个意思?   江小芽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   抱过,亲过,张杨过,既不由分说将她放在马上,带她策马离开是非场,留给众人以‘神仙眷侣’背影的裴世子。刚刚那一场表演,很有几分偶像剧的调调。   “傻盯着我看做什么?”一阵子不见,裴戎怎么觉得眼前这丫头有点憨了呢。   “世子爷长的真好看。”   裴戎听了,挑眉,“爷长的好看全天下人都知道,不用你再这里重复。”   江小芽听了,收回视线,趴在马背上,不再说话。生活遭遇再次洗牌,接下来如何要好好想一下。   看着坐在他身前,就那么抱着马脖子趴下的人,裴戎视线落在江小芽屁股上,眉头皱起,她现在就这么拿着屁股对着他?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自己当女人?还是,完全不把他当男人?!   “江小芽!”   “嗯。”   “给我坐好。”说着,不等她起身,自己把她拉起,摆正,“身为女子就应该有个女子的样子,你怎么就没有个正经样子!”   训斥,嫌弃,完全不加掩饰。这样的人说娶她,若还能相信他是真心的,除非是瞎!   江小芽飘一眼过去,不咸不淡道,“你自己都不正经,怎么还敢要求别人一本正经?!”   听到这句话,刘凛嘴角浮动,上扬,又压下,别过头,望别处。自己主子被人针对了,但刘凛却什么多不想,只想默默附和。   裴戎瞪眼,“爷哪里不正经了?”   “正经的男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之下对女人做又亲又抱的事。可你,做了。”   裴戎听了,沉默一下,而后清清嗓子,看着她,柔声道,“爷对你那是情不自禁,不是不正经。”   江小芽看着裴戎,听着他绵柔的调调,心里:他应该是想表演柔情似水吧!可惜,看着就像是拿着棒棒糖骗孩子掉坑的人贩子。除了证明了他的不怀好意和虚情假意,再没看出别的。   想演爱情戏,他演技还差点。   “怎么?不相信爷说的话?”   看裴戎那副,你若不信,他就要把亲密戏再表演一次的样子。江小芽眉头微动,随着一脸蜜意,眸色如水,“您想多了。奴家对世子爷的话,还有世子爷的真心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说完,移开视线,转头脸上蜜意消散变为寡淡。沉默不语,没兴致陪他绕这无聊的话题。   裴戎听了,看着江小芽的后脑勺,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奴家对世子爷的话,还有世子爷的真心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江小芽刚刚说这话的表情和眼神,好像真的一样。   裴戎想着,抬手摸摸后脑勺,恶寒!特别想到这丫头还未及笄,浑身就更加不自在了。   死丫头,毛才刚长起,就什么话都敢跟男人说,脸皮怎么这么厚。到此,裴戎不由开始佩服自己,对着这么一个丫头,他竟然也做出来英雄救美的事。就这,绝对证明了他的强大就如他的长相一样,都是无与伦比!   刘凛跟在一侧,看着不知道又在得瑟什么的世子,心里满是愁绪。   上次被四爷突然送到大漠北,世子爷从被送走到自己爬回来,思索了一路,怀疑他被送走定然跟他要娶江小芽有关。几番思虑之后,决定……同样的事再做一次,看看四爷这次又会是什么反应。   对此,刘凛完全无言以对。人家被修理都会改正,会反省,不再犯。可他家世子却是截然相反,被修理一次,还想着再来一次。这,一定是一种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太医能治?!   这边几人一路各有心思。而另一边……   看着又亲又抱,把有伤风化的事都给做完,就那样策马离开的世子和‘世子妃’,墨昶看看跪在地上的赵德一帮人,还有刘言一帮人。眸色淡淡,心里:极好!都来的挺及时,都赶在一起了!看来,无论是裴家还是赵家,最近都是挺闲的。特别是裴戎裴世子,一来就一场‘夫妻团聚’热情无比的大戏。   想到刚才那一出‘世子护妻’大戏,墨昶无意识的转动转手指上的玉扳指,视线从刘言身上掠过,开口,“赵德!”   “老奴在。”   “好好在蕲河待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一步。不然,本王活剥了你。”依旧温和的语调,突然外露的戾气。赵德听到,心突突猛跳。不由抬头看向墨昶。然,看到的只有一个大步离开的背影。   看着那倾长的背影,赵德心沉下,后脑勺开始冒寒气。自这位爷回京,至今已五年有余,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外,都是以一副温和儒雅的姿态面对世人。今天怎么……   逸安王是个心狠手辣,善于隐忍又城府极深的,这一点但凡对他有些了解的都知道。所以‘活剥’这两个字,存在于逸安王脑子里一点不足为奇。只是,唯一的没想到的是,他竟会这么毫不遮掩,直白的说出来。   得四爷一句警告的赵德头皮发麻。而,得四爷一沉凉眼神的刘言,心头也是发紧。那绝非夸赞,完全警告的眼神,让人心里也是不安呐。   【四爷对江小芽,好似很关注。】   想到侍卫传递回裴府的消息。此时,刘言有种被坑人了的感觉。因为,在他看来,四爷对江小芽可不止是关注那么简单。   如此,传信回去的护卫到底是没看明白,还是把信写的太含蓄?!   不管是哪一种,刘言都想送他一句话:他若遭殃,一定拉他一起。   想着,从地上站起来,抬脚走人。   赵德随后。   两个均未完全任务的人,一前一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无声离开。   大人物来了,大人物走了。村民不敢乱议,但各家门一闭,均是沸腾了起来。江家众人更是完全平静不下来。   刘氏惶惶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满满都是懊悔,她是真不应该听信什么命格呀!不然……   想到江小芽当下的身份,刘氏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她是好事儿也做了,冷恶的话也说了,把人救了又把人得罪了,一番折腾都是白忙活了。真是,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娘,这次你可一定得救救儿媳呀!我当初要把江小芽卖到孙家,那都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   “奶奶,孙媳妇也知道错了,都是我嘴巴贱乱说话,求您一定帮孙媳求个情……”   张秀,郑欢喜两人的乞求,老夫人听到了,却什么都不想说。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江小芽那毫无欢喜的样子。   京城颜家,听到这个她没有欢喜;本王的丫头,听到这个她也未见高兴;本世子未过门的媳妇儿,就连这个,她脸上也没见一点开心。   小芽她,是不是不喜欢那些地方?!   那些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看来荣华富贵,高不可攀的地方,她心里是不是不喜欢?   不过,就算是不喜欢。小芽她最后恐怕都要离开吧!   既是高门贵女,现在人家又已找来,就怎么都不容许她在流落在外了。   想着,江老太起身,无视所有人的声音,抬脚往里屋走去。   **   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裴戎既瘫到摇椅上不想动了,对着江小芽道,“我饿了,你去做点吃的过来。”   江小芽以同样的姿势半躺在摇椅上,回一句,“不想做!”   裴戎听言,嘴角垂了垂,随着想到什么,将出口的话又咽下了,现在不是调教她的时候,来日方长。   “刘凛,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是!”   刘凛领命离开,江小芽和裴戎就这么待着。一人一摇椅,同样的姿势,你望蓝天,我看白云。   墨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画面,自动生成配词。   坐看庭前花开花落,静望天空云卷云舒!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愿彼此安好自在。   悠然自在,夫唱妇随!很好。   武安站在墨昶身后侧,看看院中两人,看看自己主子,低下头来。   赵瑄对江小芽下杀手,武青得主子令出手相护。而主子这一意图,自然跟维护江小芽无关。他只是不容许她死在他人手里。因为……他要自己亲手弄死,这样才能泄去心头火气。   凭着武安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这样没错。而现在,看她和裴世子那‘相亲相爱’的样子,弄死她的想法不知道更加强烈了?!   躺着的两人,察觉到那一道让人难以忽略的视线,同时转头,看到墨昶,两人神色微动,心思各异。   看着连动作,甚至看到他,连反应都不差不多的两人,墨昶抬脚走过来。   武安赶忙搬来椅子,墨昶在他们对面坐下,裴戎和江小芽不觉坐正。   武安看此,眉心跳了跳,这画面,这氛围……诡异的有种升堂办案的味道。   墨昶倒一杯水给自己,拿起轻抿一口,看着裴戎开口,“准备什么时候带她回京?”   裴戎听了,看着墨昶笑笑,“四爷觉得什么时候好?”   “既然如此中意,自然是早些回京比较好。”   听到这话,再看墨昶那温和儒雅,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裴戎眉头不由皱了皱。   上次他要娶江小芽,他被丢到了大漠北。而这次……竟要他早些带人回京。   这完全相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裴戎一时吃不透墨昶在想什么?   裴戎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墨昶看到了,无视了,开口道,“还有,上次将你送到大北,并非我意,而是裴老爷子的意思。”   裴戎挑眉,“我家老爷子的意思?”   “自然。”   “他为什么要将我丢到那地方?”   “这个你就要回去回他了。”说着,倒一杯水给裴戎递过去。   裴戎接过,呢喃,“那老头子又看我哪里不顺眼了?”说着,思索着,拿起手中水喝下去。   水喝下。少时,眼前景物开始变得模糊,随着陷入沉睡。   看着瞬时陷入沉睡的人,江小芽眼帘动了动,转眸看向墨昶。   墨昶也正看着她,神色淡淡,眸色寡淡,居高临下。   上位者睥睨众生的眼神,连轻视都没有,因为完全没把她看在眼里。   江小芽看此,开口,“敢问王爷,不知道民女何时成了您的丫头?”   墨昶突然出现,再加上那一句话。那一幕,似曾相识,记忆犹新。当初,在裴戎和她强势扮作父女,而后又准备卸磨杀驴将她灭口时,元墨出现了。   知道江小芽心里在想什么。墨昶从袖袋里拿出一物放在桌上,不咸不淡道,“若不愿再做王府婢女。那么,记得在回京之后,让裴戎带着你来王府取回你的卖身契!”   江小芽听了,看着桌上那一张纸,看着上面名字,静默。   一张卖身契,一张颜璃卖身于王府的卖身契!   江小芽看过,抬眸。她是颜璃,她什么身份,他好像也是相当清楚。且,还直接将她以婢女的身份纳入了王府。   你自己到底是谁,自己还未弄清楚。可有人,却已是一清二楚,算计无声而起。   “你我主仆一场,在最后,本王看在裴戎的面上会送你一份大礼。”墨昶看着江小芽,不紧不慢道,“送你回赵家,让你名正言顺做回赵家小姐,成为太傅的孙女。如此,才算跟裴戎门当户对,嫁给他成为世子妃才能更加顺利。”   闻言,江小芽眼睛微眯,送她回赵家?!   这就是威胁!   赵家,一个完全容不下她,恨不得弄死她的地方,那就是狼窝无疑。回去那里,不亚于自寻死路,自找刺激。   “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民女并未回赵家之念。”   “你若不愿,本王自是不会勉强,你可以继续以江小芽的身份留在蕲河。只不过……”墨昶说着,看一眼武安。   武安会意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放在江小芽面前。   江小芽看墨昶一眼,拿起桌的纸,看完上面内容,眼底漫过一抹凉色。   几张纸,一张以江小芽的名字,正式在衙门落实的户籍。还有几张……写满了她罪证的文书。   对当朝逸安王不敬的罪证;向镇国府世子下毒的罪证;还有,近日连杀三人的罪证!   果然,武青为她毁尸灭迹,完全是处于谋算。   现在,这三大罪证,随便拉出来一条,都足够砍头的。如此,若是她想继续以江小芽的身份留在蕲河也可以,只要她不怕官府通缉,不怕死就行。   江小芽看着,眸色沉沉。   “你若不愿留在蕲河。也可以回颜家。本王亦可成全你。”墨昶说着,看一眼桌上那几张纸,几不可闻道,“只要在这些罪证面前,颜家还愿意认你,不会大义灭亲的直接将你送到本王这里。”   江小芽听言,垂眸。   不愿意再为王府婢女,可以!那么,就等着被他送回赵家吧。   不想回赵家,可以!那么,就留在蕲河等着坐监狱吧。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回颜家。不过结果……   抬眸看着墨昶,心里:结果一定会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颜家一定会将他送入王府。   不是墨昶料事如神,而是皇权至上,他这话既然出口,就已经预示着颜府必须服从,结果已定。   他是在给她选择。其实,却是在告诉她,她已无路可走,已完全已被他捏在手心里。   “本王明日回京,你好好思量一下吧!”墨昶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墨昶的背影,江小芽牙根紧了紧,思量有个屁用,还有她可选择的余地吗?   “四爷好像很想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做婢女。”   闻声,江小芽转眸,看刚才还陷入昏睡的裴戎,此时睁开了眼睛,且眸色清亮全无混沌之意。   看此,江小芽扯了扯嘴角,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小芽看着裴戎,没什么表情道,“王爷将我的路都封死了,或许只是想看看,世子爷能为你的未来世子妃做些什么而已?你说呢!”   裴戎听了挑眉,“你这话,是在怂恿我挑衅四爷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世子爷会不会如这次一样,再做一次英雄。”江小芽说完,起身走人。   没错!她就是想他们两个斗去。那样她说不定就能安稳了。可是,她也知道,为她斗这种事不会存在,   一个是镇国府世子,一个是当朝王爷。和,才会利益无限。为了她一个无辜轻重的人,搞分裂?!看看他们哪个是傻缺?!   所以,她现在好像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想着,江小芽嘴巴紧抿,这种完全被人压制的感觉,真特么的憋闷。   裴戎坐在原地,凝眉。   刚才四爷的话很清楚,一如江小芽所说,他就是直接封死了她的路。如此,江小芽若想安稳活着。一,她自己凭本事,从四爷手里争取。二……那就是他这个世子来为江小芽争取!   这么一来的话,裴戎摸着下巴,呢喃,“本来是我要试探四爷吧!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呢喃着,挠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开口问呢。   【四爷,你是不是对江小芽这个丫头有意思?】   这么问多简单。除了,可能不会听到真实的答案。所以才想看四爷真切的反应。而现在,四爷反应看到了,却又让人糊涂了!   他到底对江小芽是什么心思,还是完全看不出嘛!   刚才四爷说起让江小芽做世子妃,也是毫无情绪,不见一点反对。包括为难江小芽,也是毫不手软。如此……   裴戎挺倒,他也是男人,可四爷的心思,他却一点都弄不懂。   回到落脚处,墨昶静默良久,开口,“去把刘言带来。”   “是!”   武安领命离开,墨昶眸色一片暗沉,江小芽……   就算是要弄死她,也要调教改了她。被裴戎亲了额头,她不说把人推开,反而还伸手去摸被裴戎亲到的地方,她是在回味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要让她做鬼都不敢在风流!   还有裴戎,刚刚装死听到那些话。他倒是要看看,英雄救美的事儿,他敢不敢再做一次!   他们在他跟前调情还上瘾了!   ------题外话------   四爷,你别牛。京城还有一份大礼等着你。   第103章 至此,她是颜璃(一更)   回到家里,江小芽坐在院子里既开始发呆。就直接这么顺服吗?要不要再挣扎一下呢!   比如,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直接走人如何?嗯,在这被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的情况下。她大概也就能走出镇上,然后就被逮回来了吧!   而凭着逸安王爷身边护卫的武功,她想在逸安王眼皮底下逃走,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既然走不成。那,要不回赵家?跟赵家那一帮豺狼斗,会不会比跟这头腹黑的狮子斗会好些?   江小芽想着,抬手按按眉心,或许可以试试。但,就怕没这个机会。   几大罪状在前,王府施压下,颜府不敢要她,同样的太傅府也绝对不会为了留她,跟逸安王对上吧!   如此,除了入王府为了奴婢,她好像真的无路可走了!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气,这种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真是不太好。不过……   江小芽凝眉,墨昶如此针对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纯粹看她不顺眼,是跟她家有什么仇怨,还是……看上她了。   一念入脑,江小芽心头微动,缓缓躺在摇椅上,眸色深远,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看她不顺眼,凭着他的权势,直接捏死她不就干净了,又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如果是跟颜家,或跟赵家有仇怨,迁怒于她,他也大可直接弄死她。可现在……   江小芽抬手轻抚过自己嘴巴,想起某人亲自己的画面,欲望清晰可见。   这么一来的话,让人不由怀疑,他极有可能是真的看上她了,看上了她新鲜的肉体。至于喜欢,那就一点感受不到了。   一个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没有那个会是往死里怼的吧!   所以,堂堂逸安王对她这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是存着想走肾的念头吗?嗯,如果想确定这一点,好像也并不难。凭的不过是能不能豁的出去。   这边江小芽未找到其他出路。但,摸索到了一点头绪。而另一边,在情事上完全没开窍的裴世子,探究来探究去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更加糊涂了。   感情的事,他自己都没开窍,又怎么能精锐的找出其中的猫腻。   “世子,世子!”   就在裴戎揪着头发,想要理出个子丑演卯时,看镇国府管家刘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裴戎,既急声焦灼道,“世子爷,不好了,老太爷他出事儿了。”   闻言,裴戎面皮一紧,脸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刘言急声道,“前天在朝堂之上,老太爷忽然昏倒在地,现在人一直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是青木刚派人送来的信函,世子爷你赶紧看看吧!”刘言说着,赶忙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裴戎接过,展开……   老太爷病危,世子速归!   看到上面内容,裴戎腾的起身,绷着脸,大步往外走去。   刘言疾步跟在后,低头疾走,脸上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清。   **   “主子,世子离开蕲河回京了。”武安禀报道。   墨昶听到,静静翻看着手里书,头也未抬。   武安看此,默默退了下去。   看来,哄骗世子这种事,纵然成了,却一点也不能令主子感到愉悦。   反倒是世子,平日里对裴老太爷也是混不吝的,完全不怕把他气死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听到裴老太爷出事竟是这么紧张。   在世子心里,裴老太爷终究是不同的。因此,关心则乱之下,并未察觉到这件事有什么异样。   不过,世子这么一走,再次英雄救美这事儿,是绝对不会发生了。江小芽想得安稳,就看她自己了,看她怎么做才能令墨昶感到满意了。   只是,就眼下这境况,恐怕无论江小芽做什么都难以让墨昶感到舒畅吧!特别,眼下天色已暗,江小芽还没什么动静。   看着天色,武安心里暗腹:江小芽不会以为在主子的眼皮底下,她还能开辟出别的出路不成?如果她这样想,那她可就太天真,也太不知死活了。   武安现在感,江小芽但凡再作一点,主子就有可能立马弄死她。毕竟,主子对她的容忍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就现在,武安觉得这容忍度已经是超过了。   江家   傍晚,看到江小芽回来,江家所有的人都很不自在,都有些手足无措。   江小芽此时没心情关照他们的情绪,一言不发,径直走到西间,看着靠在床上,从脸上都能看出情绪低落的江老太,抬脚走过去,“奶奶。”   闻声,江老太转眸看向江小芽,眼中溢出失落,开口,口齿还有些不灵活,“你,你是来向奶奶辞行的吗?”   江小芽点头,没有否认,“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还,还会再回来吗?”   “嗯,一定会。”   江老太听了,点头,“那奶奶等着你。”   “好。”   说完,沉寂,少时,江老太开口,“颜家,他们人好吗?”   人好吗?或许吧!只是,他们的好也分对谁。而她,应该并不在这个行列。所以,他们如何跟她好像并没太大关系。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平和道,“其实,我都有些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挺好吧!不然也不会派人来接我是不是?”   是个屁!   如果真的那么有心,为什么只是派了下人,连个亲人都没跟过来?!   从七岁到现在马上十四了。七年,七年没见到孩子了,为什么爹娘连来接一下都没有。这心里,真的小芽吗?   江老太嘴角哆嗦,她虽病了,可人还没憨。只是,这话心里明白,却不忍给小芽说,不想她难受伤心。   “你记住,无论到了哪里都别委屈了自己。如果,如果颜家待你不好,你就回来,奶奶等着你。”   江小芽点头,“我一定记得。不过,你孙女您老也清楚,到哪儿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受委屈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不一样,不一样!”   什么都自己担了,什么都自己受了。那还要亲人,还要爹娘做什么。家,就应该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看江老太神色有些激动,江小芽伸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溢出点点不舍,“奶奶,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在江家,江小芽并未多待。离别总是难免伤感,就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情绪不宜起伏太大。所以,就这样吧!若有缘,来日终会再见的。   “小芽,如果能回来……记得早些!”   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江小芽脚步微顿,眼底划过一抹涩意。而后,抬步离开。   记得早些!   老太太是怕这年岁,这身体,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还未离开,就先体会了被人挂念是什么滋味儿?只是,心里虽温暖却也有些酸楚。   “小芽!”   走出江家不远,江大宝追过来,看着她,脸上表情满是复杂,“小芽,你,怨我们吗?”   相比一路顺风的祝福,江大宝首先最在意的好像是这个。   是呀!或许只有亲口听到她说不怨,他们才能放心下来,不用再担忧着被她报复。   曾经单纯善良的孩子,经历岁月的洗礼,虽然善良还在,但这善良已不再纯粹。趋吉避祸的本能,人不为己的私心,让他也变了模样。   江小芽摇头,“不怨!”   江小芽说完,看江大宝明显松了口气。   江小芽神色淡淡,“我不怨你们,只会常常想念你们。所以,我会经常回来的。”说着,靠近一步,静静看着江大宝,眸色清凉浅淡,“奶奶若好,咱们自是一团和气。反之,算旧账,我还有何好顾忌?”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带起伏。江大宝听到,心头却是一紧。   江小芽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论心头火气,江小芽并不比墨昶小。   墨昶心里不痛快那是自找;而江小芽,却是老老实实在家,生生被人怼!   赵家对她痛下杀手的事,她会铭记。而那个将她所有路都封死的逸安王爷……   江小芽,不,从现在起她是颜璃。   如果触怒王爷,会被株连九族的话。那也该是颜家,或赵家!   所以,至此,她是颜璃,跟江家再无关系!   有人既不容我活。那么,我就先铺好黄泉路,送你入地狱!   夜黑风高,本该是好梦时!   武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转身,走进屋,“主子,颜小姐来了。”   ------题外话------   回家祭拜,更新时间可能有些不稳定,么么!   还有一更!   第103章 压倒   “王爷,颜小姐来了。”   听到禀报,正在沐浴的人,眼帘都未抬一下,“不见。”   说不见已是含蓄,更想说直接打死丢出去。   给了她一天的时间,结果她现在过来。这态度,已是罪加一等。   武安得令,转身往外走去,主子拒见完全在意料之中。   这个时辰过来。她说想见,主子就见,威仪何在?再说了,这么轻易就见了,搞不好他还以为主子这个时候不睡,是在等她呢!   武安心里都忍不住冷哼一声,对颜璃姗姗来迟的求人态度,都觉得不满意,何况是主子了。   心里腹诽着,走到门口,看着颜璃面无表情道,“王爷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你。颜小姐请回吧。”   沐浴?!   听到这两个字,颜璃眉头几不可的见的动了动,随着恭敬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请见王爷。”说完,离开。   看颜璃离开,武安并未觉得刚才如实的说出墨昶在沐浴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颜璃知道主子在沐浴才不敢进去。毕竟,但凡女人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该会要点脸才对。   心里随想着,转过身,正欲关门,忽而感到背后传来异动,疑惑转头……   转过头,看到颜璃已近在咫尺,心头一跳,本能伸手,然……   一掌袭来,武安反射性一躲。就闪躲这一瞬间,眼睁睁看颜璃飞身闯入洗浴间。   武安脸色一变,急速上前,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随即现身,眼见洗浴间就要变成旅游胜地,里面一道沉厉的声音传出,“出去!”   令下,武安和暗卫反射性脚步顿住,而颜璃却没令行禁止的习惯,脚步不停,直接闯了进去。   进入,屋内景致随着映入眼帘。   满屋的水汽。还有,一黑面王爷!   脚光着,长袍松松穿在身上,头发湿哒哒得还往下滴着水,明显也是听到动静,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刚从水里出来。这模样……再强势的气场也掩不住狼狈。   大男人还怕看,脸皮还挺薄。相比之下,她倒是显得有些不要脸了。   “颜璃,你找死!”   他在等她求饶,结果她却给他来这一出?!她是多想死!   看着墨昶难看的脸色,眼里的火,颜璃勾了勾嘴角。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疯不成魔!所以,有些事儿不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门在哪里!   “给我滚……”话没说完,看颜璃挑眉一笑,不退反进,一跃而起,直直朝着他扑来。   墨昶脸色一沉,脚下微动,本可轻易避开。但,他忘了他还光着脚,也忘了地上都是水。   脚步动,脚下一滑,江小芽一个猛扑!   噗通!   两个人以男下女上的姿势,稳稳的落入了浴桶中。   “主子!”   外面武安和暗卫听到动静,当即就冲了进来。   颜璃却在墨昶因为她那生猛的一扑,瞬时怔愣的瞬间,迅速伸手点住他穴道。而在还有护卫冲进来那一瞬空隙,靠近墨昶耳边,低语,“让他们出去。不然,我就扒光了你。”   话入耳,墨昶眼底戾气外溢。   颜璃眸色凉凉,淡淡一笑,低语,“奴婢也是为王爷面子着想。”   “主子……”   “滚出去!”   武安和暗卫冲进来又被一道冷厉的呵斥了出去。   得令,绷着神经退下。但,却没远离。   武安手握着剑,僵硬着身体站在外间,脸色青白交错,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主子被压了!   而他之前也想错了。女人,不是所有女人都要脸皮。至少,江小芽,不!是颜璃,她是完全没脸没皮。   背靠在浴桶上,看着虚靠在他身上的人,墨昶眸色一片漆黑,“颜璃,你在找死!”   这话,相比之前那句,明显多了杀气。   看来,逸安王爷对于女人投怀送抱这种事,并不是很欣赏。   颜璃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找死吗?确实!不过,这又不是第一次。”   找死的事,她做过太多次。而最后结果,死的都不是她。   所以,置之死地而生。在她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   墨昶听言,眼睛微眯。所以,她来此,不是来寻求生机的,纯粹就是来寻死的,是吗?   如果是,那么,他这次一定成全她。   “王爷,我想再蕲河留一阵子可以吗?”   墨昶听了,嗤笑,“以这样的方式来向本王求取恩典,你以为可能如愿吗?”   “我恭恭敬敬,诚诚恳恳的跪地祈求,你会答应吗?”   墨昶:不会!   就凭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他饶她一命都已是恩赐,怎么还可能再成全她其他!   之前不会答应。现在,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心里如是,嘴上不凉不淡道,“还未跪地祈求,你怎么知道本王不会答应?”   “我就是知道王爷不会答应。”颜璃说着,伸手点点墨昶嘴角,平和道,“王爷,你说谎时荣嘴角会有些上翘。这点,您知道吗?”   闻言,墨昶嘴巴微抿。   颜璃望着他,勾了勾嘴角,随着平静平缓道,“我今天去向老太太辞行了。辞行的话说了,可我却有些不想走。我的身世,王爷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自然是知道!   颜家,自来以文墨不俗,才学斐然而令人称道。颜家才华横溢的人确实是不少。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颜家子孙有些清高,自视甚高。   现颜家当家人颜子清(颜璃外祖父),更孤傲无比,无视一切俗物,几乎已圣人自居!   可就这么一个人,在三十多年前,却没能经受住诱惑,与一青楼名伶有了首位。一夜风流后,当即后悔。   风流的事做了,那里还容得了后悔。特别那青楼女子还怀上了颜子清的骨肉,对他就更是纠缠不休。   几番折腾,令颜子清颜面尽失。当时的颜夫人看事情再继续下去,只会更加难看,就出面将那青楼女子安置在了庄子上。   九个月后,颜尘(颜璃的母亲)出生。   容颜绝艳,命若浮尘。一如她的名字!   最美的容颜,最卑贱的身份,也是颜子清最大的耻辱。   继而,自颜尘出生之后,就被圈禁在了那四方院儿,十多年的时间出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可就那几次中,还有一次遇到了赵家二爷赵喧。   本就多折的命运,因为他,直接坠入地狱。   一次偶遇,一眼惊艳,一次强迫,让颜尘由卑微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卑贱的母亲。   颜家的难容,赵家的不认,几多纠缠,致使颜尘在颜璃降生的那一天,失了神志人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颜尘疯了,颜赵两家又是那样的态度,颜璃的境况可想而知。说人憎狗嫌完全不为过。   包括最后,颜璃竟能被颜家给予姓氏,都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身世明了,过往知晓!如此,无论是回颜家,还是回赵家,好像都不过是自讨屈辱。   相比之下,反而是成为王府的婢女更合适。   只是,比起王府婢女,她更想做老太太的孙女,或一个游历四方的江湖人。   以上,只要这位王爷放她一马,她既可如愿。   “王爷,你既清楚我的身世。那,你不觉得我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吗?”颜璃看着墨昶,幽幽道。   墨昶听了,不去看她那已被水浸透,肌肤开始显露的身体,面无表情,冷硬道,“不要在本王面前装可怜,没用。”   “王爷,我不是装可怜,我是真可怜。”   墨昶冷哼,完全不所动。   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指望他怜香惜玉,奢望他放她一马,果然都是妄想而已。既然如此……   本需靠在墨昶身上的颜璃,忽然放松身体,直接压在他身上。   这动作出……   墨昶面皮陡然紧绷!   身体切实接触,清晰感觉到变化和异样,颜璃看着墨昶依旧沉冷的面色,不咸不淡道,“我若是装可怜。那王爷您呢?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给谁看?”   “闭嘴!”   两个字,生硬,紧绷,隐忍,火气!   颜璃听了,直接在腰腹间坐下,感受他陡然僵硬的身体,轻轻笑了,带着几分冷凉,几分挑逗,点点嘲弄,看着墨昶,视线落在他唇上,靠近,气息交错,咫尺距离,停下。   垂眸,看着眼前那优美性感的薄唇,轻轻抬手,手指落在他喉结上,轻点,划过。看它抑制不住上下滑动,颜璃顿时笑了。   墨昶脸色顿时沉黑如墨,咬牙,“颜璃,本王一定要活剥了你。”   “王爷果然是郎心如石。只是,威迫我,掌控我算什么能耐,有能耐管住你下面物件才叫本事。”说着,冷哼一声,微微抬头,居高努力下看着他,眼角微挑,邪气蔓延,“不过,我虽无法令你心软,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腿软?!”说完,豁然出手……   第104章 谁折腾谁   我不能让你心软。但,我可以让你腿软。   颜璃话出口,随着豁然出手。手将要碰触到墨昶身体……   手腕骤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肌肤碰触,清晰感到男人掌心的灼热。   “颜璃,本王看你是真不知死活!”   而比他手心热度更加烫人是他的话语,带着要把她焚尸的森然。   颜璃听了,看着墨昶沉凉如墨的脸色,却是轻轻一笑,柔柔道,“王爷明明冲开穴道已经有一会儿了。为什么您老现在才动呢?之前,干嘛待着不动任我非礼呀?难道……”   话没说完,忽而衣襟一紧,人当即被扔了出去。   一个灵活翻转!脚落地,颜璃毫不迟疑,转身,抬脚,就要往外冲去。   一步迈出,腰身一紧。颜璃随着出手,然两招刚过,双手被控,景物转换,后背一痛,人被狠狠压在墙上。   两招被制。果然,论武功,她差的太远。   “颜璃,我看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下泪。”沉怒夹带着更多其他,是隐忍,是欲望,是杀意。   先奸后杀!   一个不慎,眼见就要变为现实。   颜璃睫毛闪了闪,脸上刚才气死的讥讽,邪气不见,转而只剩纯真,双手被控不能动弹,身体自然依在墨昶怀里,仰头望着他,柔柔和道,“王爷,奴婢在这不要脸的时辰过来,可不是为了寻死的。”   昨日给警告,明日他离开。四爷给她扑腾的时限,只有晚上。如此,不知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明显就是故意。   相比白天,晚上能做的明显更多。   墨昶听了,沉沉看着她。刚才还嚣张无比要弄软了他。现在,态度急变,由不断向他伸爪子猫,变成绵软无害的兔子。这变脸的速度……   不能把他弄软,她自然服软。反之,若是得手了。那,她敢爬到他头上嚣张。   “不过,王爷,奴婢还没及笄呢!还有很多事好像不宜做呀!”   “你刚才对本王造次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没及笄呢!”墨昶咬牙,不掩嘲弄,满是讥讽道。   把他扑倒,对他上下其手,还扬言要把弄的‘腿软’各种不要脸的事儿,花式不要脸的话她都说了。   将他撩拨至此,现在又给他装哪门子的天真无邪,一本正经?!   听到墨昶讥讽她的话,颜璃分外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还没及笄,年纪小不懂事……唔……”   糊弄人的废话没说完,肩头骤然一痛,被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不由倒吸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出血了!   “疼!”   “怎么不疼死你!”   听到这粗暴的话,颜璃不由低声笑了出来。   这笑瞬时将所有火气一并点燃!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敢跟给他笑?!   “颜璃,你是真不想活……”话将落,手抬起,唇上多了一抹柔软。   臆想中的绵软,记忆中的香甜。再次真切碰触,才真实发现。原来对这一抹软香,一直在垂涎想念!   所有火气,顷刻之间全部转为欲火!   看着依在他怀里,那张娇艳的小脸。还有那望着他时,和带笑的眼睛。墨昶眼底盈满深谙,沉沉开口,“一会儿敢说一个不字,看本王不弄死你。”一声暗哑,直白的警告,将人带至床榻,直接动口,连带下手。   听着里面的动静,武安和暗卫悄然退去。   武安站在门外,仰头望天,夜黑风高,本以为今天是杀人夜。那场面一触即发,眼见就要螓首两分家。然,没曾想眨眼间画风突变。   夜黑杀人突变花前月下!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气,武安此时心情也是相当复杂!   主子呀!最后关头你怎么就没把握住呢?怎么就让欲火占了上风呢?!您这样,岂不是直接坐实了颜璃那句‘假装正人君子吗’。   还有之前,在世子说娶她时,您表现出的不屑一顾和不以为然又算什么?   武安叹气,这下是真的什么都不用再探究,也不用再猜疑了。已完全可以确定,主子对颜璃却是是存了某种心思。   武安想着,往屋里望望,眉头微皱。颜璃可还未及笄,主子不会真的失控到动她吧?!   直接夺了她的一切。墨昶很想这么做,但理智最终还是守住了,并未做到那一步。   但,不能做最后一步,墨昶却也不想憋死自己。   “颜璃,你自己惹出来的火,自己给灭了。不然,本王就灭了你!”看眼前男人,浑身紧绷,憋的跟个着了火的狮子一样,随时都可能撕人吃。   颜璃一抹脸,脸皮一舍!   结果,自然全妥!   他既打定了主意要为难她。那么,在被他惩治之前。再惹他一次又何妨?!   而比起祈求,苦求。这个好像更有用。特别是对于闷骚的男人,他想的,舍不下脸皮做的,你先出手了。   如此,老账新账,今天一起都让他算了。他火了,他也舒服了。事情也就了了。同时也确定了,墨昶是真的想弄死她,她若不服软,他今晚或许就真的送她去见阎王了。   服软后,结果就有些不同了。   所以,他虽想弄死她,可也想吃了她。当下,后者占据上风。如此,她在他手底下,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了。   想着,颜璃闭上眼睛。而在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有些遗憾没有摸到,也没看到墨昶的背。如果他真的是公子,那么,他当初为她挡箭的那个伤疤应该还在。   不过,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颜璃累到就那么睡着了。   而墨昶看着一完事,就直接背对他睡的跟这猪一样的人,不由抿嘴,极致的舒爽之后,心情不由烦闷。   把她送到梅山学武是为了让她防身自保,结果她却用来将他扑倒。这是之前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但,诡异的是心里竟还没有一点后悔送她学武之念。   墨昶嘴角下垂。   过去,他从未觉得自己跟贱字有什么联系。可现在,怕是不然。   还有,如何向他求得宽恕,她会怎么做,墨昶预想过不少。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一种。   没有挖空心思的说好听的,而是直接豁出了脸皮。而这方法,必须承认让他满意了,却也让他气闷了。   没脸没皮,偏又满肚子的心眼的东西。   比起小时候,现在调教她,让人感觉更加费劲了。   这是拿捏她吗?为什么此时墨昶感觉,这分明是在折腾自己呢?特别在床上……刚刚自己好像才是被拿捏的死死的那个。   该死的!   低骂一声,墨昶看着身边那睡的没心没肺的人,心里躁动再起。只是,再来一次的话没脸说,把人抱在怀里睡又做不到。心头翻涌着,盯着人看了良久,随着伸脚把人踹下去,背过身躺下。   “唔……”   揉揉摔疼的地方,坐起,睁着满是困意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不懂了。她都睡着了,什么都没做,又哪里惹到他了?难道……   是事后甜言蜜语?!   不过这一般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吧!到了这里,难道要她说?!如果是,倒也不难。   “王爷,你刚才很棒,很厉害,很……”话没说完,看男人猛然转过身,看着他,面色不善。   颜璃看到,识相闭嘴,而后从地上爬起来,拿过一床被子走到摇椅上躺下。   他不愿听,她还不想说呢!   今晚太费嘴!   墨昶坐在床上,看着那很快再次入睡的人,嘴巴紧抿,论丫头爬床,她都是不合格的那个!   其他丫头爬主子床,都是费尽心力。而她,完全是敷衍了事。   想着,墨昶皱眉。所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的床太好爬了吗?   京城*太傅府   书房内,烛光闪烁,赵太傅坐在书案前,看着赵喧,冷冷淡淡道,“这个时辰来见我,什么事?”   赵喧恭敬道,“父亲,儿子就是来问问,管家他有传消息回来吗?”   “没有。”   没有?!   听到这话,赵喧眉头皱了皱,真没有?   看到赵喧脸上的怀疑色,赵太傅没什么表情道,“赵德离开时,我已经交代过他了。既是颜璃的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有什么都禀报你,让你来定夺。我不掺和!”   赵喧听了,神色不定。   赵太傅凉凉道,“这样的话,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就自己去扛着,不要来求我,我不会管,也管不了。”   颜璃——纵然她姓颜,入的是颜家族谱,而非赵家。但,却抹杀不了她是赵家血脉的事实。   这一点,赵家上下都清楚。京城内知晓的也不在少数。如此,如果最后证实那江小芽就是颜璃。   那么,赵喧派人暗杀亲女的事一旦外泄,定然又是丑事一桩!   这样的事,赵太傅最是难以容忍。   赵喧听赵太傅说不管这事。当即就知道,他这次的作为,又惹得他父亲不高兴了,心里了然,起身跪下,“父亲,这次的事,是儿子太莽撞,太轻忽了。儿子知道错了!”   赵太傅一言不发。   如果颜璃同四王爷和裴戎没有接触,没有牵扯。那么,赵喧把人弄死就也就弄死了。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不值得一提。可现在,偏偏赵喧做的事,被四爷和裴戎撞上了。   这么一来,四爷会是什么态度,暂时不清。但,就裴家和赵家的不对付。这件事,裴家一定不会视而不见,定然会做些什么给他们难堪。   想到这一点,赵太傅无法不恼火。   看赵太傅不吭声,赵喧也觉得冤的慌,“父亲,这件事是儿子太轻率了。可,主要也是遭人算计了。如果朱力从蕲河传来的信函没被人劫走,让我知道颜璃和四爷与裴戎有牵扯。那,我就是再怎么膈应她,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的呀!”   赵太傅听了,越发沉默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愈是气闷。   将只关紧要的一封信拦截,明显是存了算计赵家的心。而赵喧,是刚好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只是,劫下那封信的到底是谁呢?   是裴家或四爷?   赵家感觉是裴家的可能性大些。因为,裴靖那老东西这些年来都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跟裴家作对。   至于四爷……比起毁了赵家,他应该更想拉拢吧!因为这样对他才更加有利。   或许也就是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这几年来,四爷对赵家的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也因此,才让皇上防备之心更重。   赵太傅如是想着,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无错。可在之后才知道,完全是大错特错。   蕲河   清早,墨昶睁开眼睛,望着床幔,随即想到昨晚的事,面皮紧了紧,转头望摇椅上看去。   空!   空荡荡,已看不到人。   墨昶眉头微皱,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去。   “主子!”   “嗯。”随应一声,整理一下衣襟,漫不经心问,“人呢?”   人?谁?   武安少时疑惑之后,随即明白了什么,看一眼自家主子还未系好的腰带,眼神闪了闪,回禀,“回主子,颜璃正在厨房给主子做早饭。”   墨昶听了,转眸,看着武安,凉凉淡淡道,“本王向你问她了吗?”   武安:……   那你问的是谁?有本事说出来!   大不敬的念头掠过,武安低头,“属下知错。”   猜测主子心思,这是不应该。他认错!   但,武安却不觉得自己有猜错。   “王爷,您醒啦!”   听到声音,墨昶抬眸看去,看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一身嫩蓝色束腰襦裙,清爽利落。   两个花苞头,用蓝色发带做装饰。看发带随风轻摆,平添几分俏皮,灵动!   简单的装扮,再配上那白嫩精致的小脸。   纯真可爱,稚嫩无害!   看着俏生生立在眼前的人,让人不能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是被她给折腾了。同时……   自己竟对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失控了,甚至还下手了!   被欲火冲昏了头这种事,曾经最不齿的。他却做了一次!实在是不可理喻。   墨昶看颜璃一眼,收回视线,转身进屋。   “武安。”   “属下在。”   “备车,回京。”   “是。”武安领命,带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京。心里腹诽:一夜折腾,主子就这么把人留下了。如此,该说颜璃手段了得呢?还是该说主子好说话呢?颜璃转身走进厨房,对于王爷大人看她一眼,既当她如无物的态度。心里没甚感觉:男人嘛,床上床下两个样子很正常。   不过像四爷这种,床上烫死人,床下冻死人的应该也很少见。表里不一的太两端。   吃过早饭,马车备好,出发回京。   颜璃坐在赶车的护卫坐在马车外,静静看着马车驶出蕲河,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京城——感觉那就是一个漩涡。   “管家,逸安王离开了。”   赵德听了,点头,“我知道了。”之后没再多言。   护卫看此,低头,心里不解。逸安王之前下令不许他们离开蕲河一步,当时那强硬冷厉的态度。护卫还以为,他们被圈禁至此,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次严惩。   然,没成想逸安王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离开了。如此,那之前不许他们离开的意图是在哪里?   护卫心里想不通。但,赵德却是隐隐明白了什么。   ***   一路平稳前行,颜璃恪守身为奴婢的本分,一日三餐,伺候梳洗,整理行礼,每次重复!   而墨昶作为主子,除非必要,对她多余废话没有一句。   主子高冷,奴婢乖巧!   主仆日常,主仆相处方式,完全没任何问题。既为主仆,本就应该如此。   像最初,主子被压在下,奴婢在上,那才是大大的诡异不正常。   画风对了。可不知为何,武安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是哪里呢?一时又有些说不清。   “水。”   墨昶开口,颜璃上前,把茶水满上放在他手边。   墨昶拿起轻抿一口,“下去。”   “是。”   颜璃听令,恭敬退下。   颜璃转身,墨昶抬头,看着那纤细的背影,眼睛微眯!   王府奴婢的衣服,之前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搞这么粉嫩招眼的颜色是给谁看?!   特别是穿在颜璃身上,不止是招眼,简直就是花枝招展。   每日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是想勾谁的眼?   看到颜那身衣服的墨昶就觉得碍眼,看她那规矩乖巧的样子,更是不顺眼。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了一次,他还未开口,她就自行决定不做了,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主子,用饭了。”   武安声音入耳,墨昶收敛眼中神色,起身走出去。   鱼,肉,蔬菜,汤,饭菜很丰盛!   墨昶在饭桌前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菜,抬眸,看向颜璃,“你做的?”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每日的饭菜不都是她做的。   颜璃颔首,“是。”   墨昶听了,没什么表情道,“明日开始做的清淡些,王府没有金库,经不起你如此挥霍。”   武安听了,眼帘动了动。主子对颜璃,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其他人下属,主子可从未有过没事儿找事儿的时候。可对颜璃,主子却是经常有意刁难。   之前,说饭菜清淡的是他。而现在,说饭菜太过丰盛的还是他。这不是没事儿找事是什么?   颜璃听了,好似一点没觉得自己被刁难,依旧柔顺道,“奴婢知道了。”   墨昶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夹一口菜放口中,面无表情嚼着:吃的这么丰盛做什么?吃的精力旺盛,有劲儿又没处可使!   饭后,墨昶小憩。颜璃守在外,打个哈欠忍不住有些犯困,但却规规矩矩站着,不去想着偷懒。因为,王爷大人可真是不好伺候。   不过,虽难伺候,但也说不上折腾。更多时候也就是不给她好脸而已。   武安看着规矩站着的颜璃。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的,能狠又能忍,这绝对是个厉害的主儿。   等到入京之后,待赵家和颜家发现和他们舍弃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不过,恶劣的事都做了。再后悔也晚了。除非,颜璃是个心胸大度,无比善良的不去计较那些。可是,她是吗?   午后,避过太阳最灼热的时辰。待太阳西去,动身出发。   “水。”   听到马车内的声音,颜璃扶着车壁走进去,拿起就摆放在墨昶手边的水壶,倒一杯水递过去,“王爷,请用。”   墨昶接过喝一口,眼帘都未抬,递过去。   颜璃伸手接过,指尖碰触,墨昶不由抬眸,却看她一脸寡淡,毫无所觉,拿过茶杯放下。   墨昶看此,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开口,“有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墨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有什么跟他说的呢?   思索了一下,开口,“王爷,奴婢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   “奴婢每个月月钱多少呀?”   墨昶听了,面无表情道,“月钱或小命,你只拥有一样。你想要什么?”   这是选择题吗?分明是送命题。   颜璃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武安打断。   “主子,前面好像出事儿了。”   颜璃听了,要出口的废话咽下。墨昶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派人过去看看。”   “是。”   颜璃麻溜走出马车,避免再次被人发难。   站在马车外,静静守着,静静候着。不多会儿,看一辆马车驶来,走进,马车停下,随着一只纤纤玉手伸出,之后一道纤瘦的人儿从马车上被扶下来。   身似扶柳貌如花,不胜娇弱惹人垂怜。   “主子,是裴小姐。”   武安上前禀报,墨昶听言,掀开车帘走下来。刚站定,一道人影直扑到他怀里,“逸哥哥,呜呜呜……”   腰身被人抱住,墨昶诡异的下意识看向颜璃。   第105章 如此投怀送抱   腰身被抱住,墨昶诡异的朝颜璃看去,看她只是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墨昶瞬时移开视线。   “逸哥哥,呜呜呜……”   亲密的称呼,委屈的哭声。   声音入耳,武安望着那靠在墨昶怀里的人,眉头不由皱了皱,年幼不懂事时,裴小姐这么喊主子倒也没什么问题。特别那个时候,主子跟裴世子走的很近,裴玉儿年幼无知对着裴戎叫哥哥,对着主子也叫哥哥。可以说是童言无忌,没人跟她计较。   可现在,她也已过了十六了吧!这年岁,又身为高门小姐,应该知道何为尊卑,何为规矩,何为……男女有别!   现在裴玉儿的一言一举,都太过没规矩。   武安正在想着,看裴玉儿忽而从墨昶怀里退出,随着跪地,惶然不安道,“臣女一时惶恐,失了分寸,请王爷责罚。”   “无碍,起来吧!”墨昶温和道。   “谢王爷不怪之恩。”裴玉儿说着,从地上站起,或是太过紧张,也或是身体太弱。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向前倒去。   眼看人将倒下,一直静站着的颜璃,陡然接收到一道沉厉的视线。抬头,还未反应过来,胳膊一紧,突然被拉了过去,被挡在墨昶身前,眼看裴玉儿朝着她倒下,眼帘微动,伸手将人扶住,“裴小姐小心!”   将人扶着站稳,余光看墨昶走开,站在几个护卫装扮的年轻男子跟前,“怎么回事儿?”   墨昶开口,裴府护卫跪下,禀报,“回王爷,小姐本在郭家(裴玉儿外祖家)给郭老夫人伺疾,前两日忽听闻府中人说镇国公他老人家身体不适,小姐心里万分挂念,就匆匆带着小的几人回京赶,没曾经刚在前面遇到了一帮流匪意图不轨,幸而遇到王爷。不然,小的就是万死也难以赎罪!”   护卫说完,脸上神色仍是心有余悸。他已如此,裴玉儿身为身娇肉贵,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的高门小姐,就更是吓到差点晕死过去了。所以,刚刚见到墨昶才会那么激动,激动到忘了分寸。   墨昶听了,转头看向武安。   武安随禀报道,“那些流匪属下已让人去追捕了,逮到后就交由官府处置。”   墨昶点头。   裴府护卫望着墨昶,跪地请求,“王爷,可否允小的随您同行回京?”   同墨昶一起回京,自然是为这一路寻求一个庇护,不必再为安稳而担忧。   这一请求,无论是看在裴老太爷的面儿,还是看在裴戎的份上,都不好拒绝。   “颜璃,扶裴小姐上车。”   “是。”得令,伸手扶住那娇弱的人儿,“裴小姐,请。”   “多谢王爷恩典。”俯身谢恩,不胜娇弱,不胜感激。   “无需多礼。”墨昶说完,抬脚走上马车。   颜璃将裴玉儿扶上裴家马车。就在想,她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守着这娇小姐的时候,被叫走。   “颜璃,王爷唤你过去。”   “是。”   颜璃离开,车帘放下,裴玉儿缓缓靠在车壁上,心跳依旧不稳。这砰砰的心跳,除了残留的后怕还夹带着其他。   逸安王爷,没想到能这么巧刚遇到他。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想到墨昶那俊美的面容,还有刚才那一碰触,裴玉儿不由悄悄红了脸颊,满心悸动。   五年前,失踪许久的逸安王重回京城。那时候,她才将十二岁。   十二岁,望着俊美儒雅,雅人深致的逸安王,情窦初开,暗暗喜欢,暗暗遗憾,遗憾自己年岁太小。纵然心里喜欢,心中向往。可与逸安王妃的位置,怕也只能是无缘。   然,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成全。她本以为在坐稳逸安之位后,很快就会娶正妃的逸安王竟然至今都未成亲。   而现在,她已经十六了,到了可以议亲,亦可以……嫁于他为妻的年岁了。   想着,裴玉儿抬手轻轻摸摸脸颊,触摸到自己那柔滑的肌肤,她的样貌,他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样貌,身姿,才华,家世!   以上这些,在京城她无一不是个中翘楚。再加上逸安王爷同她哥哥的关系。如此,为逸安王妃,她应该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吧!   想到这些,裴玉儿心跳如鼓,心里满是憧憬和期盼。   这一边,裴玉儿春心萌动,畅想无限。另一边……   武安看一眼坐在马车外颜璃,心里腹诽:裴玉儿的婢女在与流匪对持中被刺身亡。他还以为他家主子看裴玉儿跟前连个丫头都没有,会让颜璃过去伺候呢。   结果,他想多了。主子果然不是那么体贴的人,纵然是裴玉儿是裴世子的妹妹又如何?这些年来,他还未见过主子对那个女子有过怜香惜玉的时候。   “颜璃,进来。”   “是!”被召唤,颜璃扶着车厢往起身。   武安骑在马上,收回视线,比起裴小姐,或许主子更需要婢女。   “王爷。”颜璃进来,望着逸安王,等他吩咐。   看着脸上除了恭敬,就剩淡然,再无其他情绪的人。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静默少时开口,“你对裴玉儿怎么看?”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随着如实道,“回王爷,奴婢对裴小姐并不了解。所以,没什么看法!”   “本王没让你说看法,只问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墨昶不咸不淡道。比如,裴玉儿抱他那一下,她什么感觉?   王爷内心随想,颜璃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就他的问题,回禀道,“裴小姐很漂亮!”   墨昶听了,往后靠了靠,看着她,淡淡道,“还有呢?”   “身段也好,身上还很香。”   “是吗?”   颜离颔首,一个‘是’还未吐出口……   “滚出去!”   三个字,不带火气,但却充斥着满满的冷意。   看看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颜璃掀开车帘走出去。他对她一直没好脸,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主子这么难伺候,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能吊起来打一顿,也总不能一直靠祈祷指望他早日恢复人性吧!   主子眼可见的越发不好伺候,让人不免头痛。而马车内……   长的漂亮?身段很好?还有,身上很香?!   想到颜璃刚才夸裴玉儿的说的话,墨昶心里冷哼:她是想做媒婆吗?   没眼色的混账!   京城*镇国府   裴仁坐在下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裴老太爷。   从接到刘言的信,裴老太爷对着那封信反复的看了已经有近半个时辰了吧!   静看,静思,可就是不说话。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值得看那么久。   裴仁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祖父,刘管家写信回来,可是又什么要紧的事吗?”   裴老太爷听言,抬头看向裴仁,眉头皱了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仁:……   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待坐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么?   “这里没你的事,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裴老太爷摆手,直接赶人。   裴仁嘴巴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抬脚往外走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天,长叹一口气,心里暗腹:其实有的时候他好像还挺羡慕裴戎的。   因为裴戎总是知道怎么气人。所以,在祖父跟前,就算是裴戎不在,祖父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而他则不然,就算是人在祖父跟前,他有时候祖父都看不到他。   很多时候,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平衡,有些心塞呀!   而就在裴仁心塞的时候,裴老太爷又默默做了一让很多人都心塞的决定。   人老了,真的开始变得任性了。   ***   从午后到傍晚,马车行驶到堰城。前行的护卫已寻好了庄园,到地方,直接入住既可。   四方小院,一方鱼塘,满院木槿,幽静,清香,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颜璃,过来准备晚饭!”   “好。”   做饭,工作日常。   主子到地方梳洗休息,下人忙着安置东西,伺候主子吃喝等一切事宜。   清炒,凉拌,再加一个汤,清淡为主。   四菜一汤,两位主子刚好。   颜璃将饭菜摆好,两位主子缓步走来,颜璃自然转头看去,看到裴玉儿,视线顿了顿……   一身白色襦裙,点点红花点缀,红白交错,娇艳飘逸!   一红色腰带系于腰间,让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显不盈一握,身姿愈显玲珑有致!   一身明媚的装扮,再配上那柳眉杏眼,精致典雅的小脸,整个人更显楚楚动人。   何为古典美,看裴玉儿便知。   比起初见时,那惶恐狼狈的模样。现在,这梳洗打扮过后,明显更加光彩照人了。   见颜璃看着裴玉儿时眼里那一丝赞叹,墨昶太阳穴跳了跳,他都没惊艳,她倒是先看的移不开眼了。   “王爷,您请。”   “嗯。”   两人从颜璃身前走过。嗯,清晰感觉裴玉儿身上的香味更浓了。   如此精心装扮,是为取悦自己?还是,取悦某人呢?   颜璃垂首,随想。   墨昶在主位上坐下,裴玉儿在他身侧落坐,“这次,真是太过打搅王爷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五小姐无需放在心上。”墨昶淡淡道。   裴玉儿听了,抬头看向墨昶,柔柔道,“王爷同哥哥一样唤我玉儿就好。”   对于裴玉儿的话,墨昶淡淡一笑,却没接话,脸上神色温和却也疏离。   裴玉儿看此,心头紧了紧,一时有些慌乱。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直白了?   但墨昶却没照顾她人心情的爱好和习惯,转眸看颜璃一眼,凉凉道,“傻站着干什么?布菜!”   颜璃听言,不由抬眸,布菜?   【少在本王跟前晃,我没让人布菜的喜好。】   这话,好像也是出自眼前之口吧!   下令不用她布菜的是他。现在,嫌弃她站着不动的也是他!   他这喜好还真是说变就变,火气也是说来就来。   “怎么?本王的话没听到?”   “奴婢知错!”颜璃认错,上前,开始布菜。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裴玉儿看到墨昶对着颜璃那冷凉的态度,本紧绷的心情不由的舒缓了许多。相比之下,逸安王对她虽不热切,但也已经是相当温和了。还有……   裴玉儿无声打量着颜璃,看着那张娇嫩明媚的小脸,垂眸,本来这么一个长相可人的丫头在逸安王身边,她还曾多想过。现在看来,都是她想多了。   逸安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丫头?特别这丫头看起来还没及笄吧!如此,就是做通房丫头都不合适。所以,她之前的胡思乱想真是多余了。   “王爷,这道菜的味道真不错,您尝尝!”裴玉儿说着夹起一块茄子放在墨昶碟子里。   墨昶点点头,但却没动那块茄子,只是不紧不慢的将颜璃夹来的菜送入口中。   裴玉儿看此,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时有些难堪。   颜璃眼帘微垂,只是伺候着,对于那股尴尬的气流好似无所觉。而心里:王爷大人,绝对的月经男无疑。   每天都像是在月经期一样的男人,情绪,心情,反复的那叫一个快,令人防不胜防。   兢兢业业的将主子伺候饱了,颜璃端着碗在厨房开始喂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王爷,太妃娘娘她身体还好吗?”裴玉儿看着墨昶,关切道。   墨昶离京是因太妃娘娘病倒,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裴玉儿也是一样。   “嗯,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玉儿对着墨昶,挖苦心思的没话找话说。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天可能就要入京了。以后再想这样独处可就太不容易了,她不想每天躲在屋子里矜持着,就这么错过。   如此,裴玉儿说着,墨昶听着,不咸不淡的应着。眼睛偶扫一眼厨房,看着厨房里吃个没完没了,还越吃胃口好似还越来越好的人……墨昶耐性宣布告竭。   “去把颜璃叫来。”   “是。”武安领命去叫人。转身,心里疑惑,他不是在跟前吗?是什么事还必须颜璃来做?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倒水!”   武安:就是倒水吗?这活儿他也很会做呀!难道颜璃倒的水味道会有所不同吗?   饭都没吃完,肚子还未填报就被叫来倒水的颜璃,一派温顺,拿起水壶把水满上,双手递过去,“王爷,喝茶。”   逸安王接过,轻抿一口放下,“烫了!”   “王爷稍等,奴婢去换凉的来。”   “嗯!”   得令,换凉茶。满上,递上前。   “凉了!”   “那,奴婢去换热的来。”   “嗯。”   当一杯水连番几次都不能令墨昶满意。如此,但凡有眼睛,长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找茬,没别的!   “小姐,夜凉风大,您身子弱,还是先回屋歇着吧!”裴家护卫明显感觉到逸安王的不愉,赶忙适时开口道。   身边下人都已经开口了,再强留下来,那就显得太没脸皮了,裴玉儿起身,“王爷,那臣女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   墨昶颔首,裴玉儿抬步离开。临走,不由又望了望颜璃,明明她是被逸安王刁难了。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感觉有些发堵呢?   凝眉,心思沉思者,默然离开。   武安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看一眼离开的裴玉儿,看看颜璃,又悄悄看一眼自己主子,垂眸,此时心里一种感觉:主子好似宁愿说些为难人的废话,也没兴致同裴玉儿聊过去,忆往昔。   “王爷,您看这次如何?”颜璃将茶水再次递上。   而这次,墨昶却是连接都没接一下,既面无表情道,“去换!”   “是!”颜璃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眉头微皱。   之前也不好伺候。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折腾,今天又是那股邪火再烧?   一口茶水,照死里折腾人。他这怕不是口渴,而是……   颜璃想着,垂眸,遮住眼底神色,默默走进厨房,少时端着一杯水缓步走过来。走到墨昶跟前,没把茶水递给他,反而从拿出一颗小石子儿直接放到他手里。而后起身,往后退两步,脚尖点点地,“王爷,以奴婢之见,这个距离也许正好合适。”说完,后退,退到一定距离,向前,再次朝着墨昶走去。   墨昶坐在软椅上,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人,手指转了转手中小石子儿,眼底神色不明。而就在颜璃走到她刚用脚尖点的那个地方,墨昶手指微动,手中石子儿随着弹出!   石子儿弹出,朝着颜璃飞去,看石子儿擦着裙角飞过,看颜璃脚下忽而一个趔趄,人直直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忽而手腕一紧,一股拉力,人随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落入怀中,颜璃仰头,望着墨昶一笑,低语,“距离果然刚好!”   墨昶抿嘴,轻哼,不看她。   武安:……   从疑惑不明,到全部看明。木木看着,心里:原来投怀送抱还能这么玩儿?!玩儿的城府缜密。关键……还玩儿出了你情我愿的味道。   主子石子丢出,又随着把人拉倒怀里。这一举,等于就是敞开了怀抱,在等着颜璃投怀送抱呀!   正想着,接收到一道视线,看自家主子轻飘飘的看过来。武安会意,一言不发悄然离开。   墨昶坐在软椅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面无表情道,“又扑倒本王怀里想作甚?”   “这个嘛,请容奴婢想想。”颜璃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认真思索起来。   看她不动不言,真的给他坐做起了木桩子,墨昶脸色渐渐开始沉下。   直到男人眼里又开始放冷箭,颜璃勾了勾嘴角,仰头,微微靠近,在咫尺距离,却又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轻轻舔了舔嘴角。   这动作出,墨昶眸色顿时一暗,面皮发紧,咬牙,勾死人的东西!   藏于暗处的暗卫,看颜璃未动,而自家一直貌似清心寡欲的主子,却是没受阻那份诱惑率先低下头去,还有那之后恨不得将人吞噬入腹的动作。暗卫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轻叹一口气,只能亲亲又不能把人吃了,这样不但不能止渴,反而更加折磨!何必呢?   亲过,颜璃无视墨昶眼底那深沉的欲望,尿遁走人。他既拉不下脸去说,她可不想再主动去做。   重口味的事,紧要关头做一次就好。现在,脖子上又没悬剑,憋死他,也当看不到。   给男人喂肉这种事,偶尔一次,经常吊着才是最好,频繁了你恶心,他也腻。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了个开头就不再干了,墨昶心里憋火。该死的丫头,及笄了再说!   翌日   清早吃过早饭,趁着天还凉快,既踏上了归程。这次,墨昶没有再没事儿找事,只是闭目眼神。而裴玉儿也没再可劲的献殷勤,这一日一路都格外顺畅。   可这顺畅,临到傍晚时分,被一封京城来信给打破了!   看到信上内容,墨昶抬头看向颜璃,脸色清晰可见的变得分外难看。   武安看墨昶神色有异,转眸,下意识的看一眼墨昶手里的信。当看到上面内容,眼眸瞬时瞪大,惊疑不定!   第106章 赐婚 遇袭   看墨昶和武安盯着自己,一个表情阴沉,一个惊疑不定。颜璃不明所以,什么情况?她站着不动也能犯错?   正不解,看墨昶把信丢到她怀里,凉凉淡淡道,“在此,本王也许该向颜小姐道一声恭喜。”   颜小姐?!   连称呼都变了,直接上了尊称了。如此,有种犯了大错被正式问罪的感觉。   颜璃看看墨昶,拿起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动,表情变幻不定。   镇国公入宫请旨,请皇上为世子与颜璃赐婚,皇上已恩准,并当即下旨!   反复看过手里信,抬头看看墨昶,有些不确定道,“所以,我现在是准子妃了?”不是开玩笑吗?明明裴戎说娶她的时候,就是有口无心,就是闹着玩儿的。怎么突然就来真的了?   古代的门第之见呢?嫡出对庶出的看不上呢?这里没有吗?关于她的身世,裴家长辈们就这么接受了?   准世子妃?!   墨昶听了,呵呵一笑,不咸不淡道,“待到入京你接下圣旨,确实就是准世子妃没错。可现在……你还只是本王的奴婢而已。”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转身,嘴角那带着嘲弄的弧度消散,眸色沉下。   娶颜璃,裴戎只是出于算计,不存在真心,而最后墨昶也只会让它变成一句空话而已。然现在,裴靖竟然毫无防备的来了这一出!瞬时,让事情脱离了掌控。   这是百密一疏吗?不,只能说论作,世子还是比不上裴老太爷;只能说,墨昶对颜璃并未真正上心。不然,为何连先下手为强,这么简单粗暴的一步都没想过去做呢?   所以,现在看裴戎和颜璃亲事突然被定下,是裴老爷子先声夺人!亦是,墨昶无心的结果。   看看神色隐晦不明的颜璃,再看大步离开的主子。武安就一个感觉,事情变复杂了。   对颜璃这个人,主子是否心存喜欢,武安不能确定。但,就身体而言,颜璃让主子很满意,甚至有几分亟不可待的味道。但,当这一道圣旨下来,名分定下。那么,主子再对颜璃有身体接触,可就太不合适,也太说不过去了。   女人如衣服;友人妻不可欺;这两句话,不能当做没听过呀!特别,裴家与王府还关系着利益。若只为身体欲望,因女人而成为仇敌。那,完全是得不偿失,太不智,也太愚蠢了。   而这一点相信主子应该比他更加清楚。所以,当下最好的就是直接把颜璃交于裴家,随他们安置,她的事从此不再参与才是最好的。只是,听主子刚才话意,好像并没有直接撒手的意思。   武安凝眉,心头隐隐开始不安。   京城*镇国府   看看眼前红光满面,精神灼烁的老人,再看桌上那一道滚烫的赐婚圣旨!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裴戎,定定站着,眼睛不眨的看着,心头那个波涛汹涌,有什么即将澎涌而出。但,人却是死死沉默着,一句话不说。或是要喷火的地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先喷哪里好了。   看着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裴戎,裴老太爷颇为稀奇道,“一段时间没见,你这是变深沉了?我们老裴家祖坟这是终于开始冒青烟了吗?”说着,看一眼桌上圣旨,“还是说,看到自己马上要娶媳妇了,突然就变得内秀了?”   裴戎听着,偷偷运气,不要跳脚,跳脚没意义,不能解决问题。关键是,他就是跳断了腿,眼前这位老爷子也不会放在眼里,只会当他耍猴。   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刘言,沉沉道,“你不是说人已经快不行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刘言心里苦,实话不能说呀!刘家本就人丁单薄,不想全被灭了呀。   看刘言一脸愁苦,裴老太爷随着开口,“我是快不行了。你现在看我精神这么好,其实只是回光返照而已。”说着,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突然伤感道,“在临终之际,祖父总是要为你做点什么。知晓你对这个丫头中意。所以,就为你讨回来了。希望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没事多生崽,少作死!如此,祖父就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裴戎听着,面皮绷紧,嘴巴紧抿。回光返照?临终?   这伤感弄的跟真的一样。可是,说这话时,他是不是忘了应该先躺下装一个奄奄一息?!   看裴戎一脸隐忍,脸色难看,快内伤的样子。裴老爷子也不装虚弱了,起身,走到他跟前,望着他,眼神灼灼,开口,“裴戎,我听说你被那个丫头给收拾了。来,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收拾你的,让我也长长见识,学习一下。”   裴戎听了,咬牙,“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中意她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一个能拿捏住你的孙媳妇儿,那是我梦寐以求的。”裴老太爷一点不掩庆幸道,“本以为我这辈子都难如愿了。没想到,现在愿望突然就实现了,老天开眼呀!”   刘言垂首,老太爷这是生怕世子不够火呀!   裴戎木着脸,静静看着裴老爷子。有些事之前就预料到了,比如:但凡能拿捏他的,老爷子一定会刮目相看。所以,颜璃得老爷子的眼,一点都不意外。但,裴戎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会入宫请旨赐婚。   他不觉得这次搞得太大了吗?   想到四爷对颜璃那模糊不清的态度,裴戎深吸一口气,对着屋内下人,沉声开口,“你们都下去。”   “是!”   下人得令,鱼贯而出。其中,刘言走的最快。生怕世子将他留下,用他脖子磨刀。   下人退下,屋内就剩裴戎和裴老太爷两人。   “这个丫头的身份,你都清楚了吗?”裴戎看着裴老太沉声道。   “当然清楚!颜璃——赵家骨血,却被拒认。颜子清外孙女,却遭厌弃。七年前被故意遗弃在蕲河,任她自生自灭。”   果然很清楚。   裴戎不咸不淡道,“既然都知道。那么,你就不觉得她同裴家门不当户不对吗?不觉得她做你的孙媳妇儿会让你丢脸吗?”   裴老太爷听了,嗤笑一声,“门第就是个屁!赵家倒是门第高,可赵家的闺女你愿意娶吗?”   裴戎:“我呸!”   直白,直接的反应。   裴老太爷看到瞬时笑了,抬手在裴戎肩上拍了巴掌,朗声道,“所以,比起那所谓的门第,自然是来的顺眼最重要的。祖父就是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给你选了颜璃做媳妇儿。”   裴戎轻哼,“不要说得这么好听。比起赵家女,她也没让我觉得顺眼多少。你选她,不过是因为她敢收拾我。”所以,少装出一副因他喜而成全的姿态来,他不吃这一套。还有……   裴戎想到什么,嘴角垂下,嗤笑一声,“不过,颜璃虽然姓颜。可她身上流着的可还是赵家的血。所以,纵然赵家不认,也抹不去她还是赵家女的事实。如此,你现在还不是给我定了赵家女回来。”   裴老太爷听言,嘴角也是耷拉了一下,随着凶狠道,“定都定了,你乱挑什么刺儿?而且,我如此不恰恰说明我开明大度吗?你说想娶的,祖父不管她是哪家的闺女都给你娶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完,又高声补充一句,“管她颜家人还是赵家人,反正最后她只会是我裴家人!如此,对自己家人,对自己媳妇儿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当裴老太爷开始蛮不讲理的时候,你再说什么,都是废话,都是多余。反正,他绝对不会因为你有道理,就改变主意认同你。如此,何必再缠这个问题。   裴戎不跟他缠,转而肃穆道,“你既查了她的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四爷对颜璃很是有些不同吧?”   “知道呀!四爷对她的厨艺好似很喜欢。”   “四爷喜欢的可不止是她的厨艺。”肯定还有些别的,虽然还未完全确定,但那异样裴戎感觉得到。   裴老太爷听了挑眉,“不止厨艺?那还有什么?”   “人,她的人!四爷对她也很似有些中意,这一点你没探查到吗?”裴戎盯着裴老太爷道。   裴老太爷摇头,理直气壮道,“四爷的事我哪里敢查?”说完,凝眉,“你是不是搞错了?如果四爷真的中意她,那你说娶她的时候,四爷就没说什么吗?”   裴戎听言,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又听裴老太爷说道……   “四爷没直白的说,那就是没有!特别现在赐婚圣旨已经下了,颜璃就是我裴家的人了。所以,这些不确定的,模拟两可的猜测你最好打消了,也不要再说起。万一传出去坏了你媳妇儿的名誉,小心我再把你送到大漠北去。”   说完,拿起桌上的圣旨,塞到裴戎怀里,“你媳妇儿这几天应该就回京了,你把这个拿给她,让她也适应一下,然后带她来见我。”发号施令,走人。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虎虎生风的背影,看看手里的圣旨,眉头皱起。   四爷对颜璃的不同,老爷子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不!   裴老太爷怎么不知道,他全部都知道。所以,才会犹豫了那么久之后,毅然决然的入宫去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裴老太爷走进内室,拉开抽屉,拿出那一张泛黄的宣纸,脸上神色变得厚重。   父亲,儿媳别无他求,唯怨吾儿一生平顺安好!   这一纸书信,这一句话,是裴戎母亲临终时最后的请托。裴老太爷一直铭记,也答应过一定会做到的。   护裴戎一生平顺,安好,他一直在尽力!   而在裴戎的亲事上,裴老爷让自己不要再去精打细算,不再去思索其中利弊,甚至不去考量对裴家会带来什么祸端。   他赌上了整个裴家的命数,为裴戎求来了这门亲事!   说赌上整个裴家的命数,并不为过。因为……   “四爷对颜璃只是有些不同吗?”不,那根本就是动了心思。虽还不到十分喜欢的程度。但,对于四爷那种冷情的人来说,三分喜欢,两分用情已是难得了。   所以,明知四爷对了心思,还先一步为裴戎求来了这道赐婚圣旨。如此,相当于是虎口夺食。若真的因此将四爷触怒。那,对裴家来说,绝对是有害而无益!   所以,这一门亲事,从利益看,是绝对不理智的。但,在探到裴戎动了江家老太太,颜璃的反应后……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只是……】   【你在弄死我之前,我要你求着我,求我好好活着!】   那一个举动,这一句话,让裴老太爷惊艳。   有心,有胆儿!做裴戎的媳妇儿,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比起利益联姻,他更愿意为裴戎找个有心的人。希望有朝一日,颜璃也能像护着江老太那样护着裴戎。那样,裴戎这一生才不至于缺失太多。   母早亡,还是死于自己父亲之手。   那一幕,那一过往,裴戎这一辈子恐怕都忘不了。所以,对裴家,裴戎才会如此厌恶,对裴桓(裴戎之父)才会如此仇视。   裴戎母亲早亡,是裴桓之过,也是他裴家亏欠。   所以,裴老太爷对裴戎偏心,是出于对这个孙子的喜欢,也是出于对他母亲的亏欠!   想到过往,裴老太爷眼里溢出一抹怅然。现在,他只希望这一桩亲事能够平顺结成。   所以,四爷说把裴戎送到大漠北,是他个祖父的意思,他认。   四爷说,他病重,哄骗裴戎回京。那么,他也认。   两次,四爷因颜璃对裴戎使手段,裴老太爷都算到自己头上,他什么都认下。只要裴戎不能明确知道四爷对颜璃就是喜欢着就好。不然,凭着裴戎对四爷的歉疚之心。这份赐婚圣旨,他一定不会接。   想到这些,裴老太爷轻轻吐出一气,默默希望四爷再骄傲一些,再无情一些,不要轻易承认自己对颜璃动情的事实。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动心动情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是大忌!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四爷就算是察觉到自己面对颜璃时有异样情绪,第一反应也只会是本能的排斥,而不是欢天地喜的接受。   只是,男人在感情的事上,太过深沉,可不是好事儿。裴老太爷是过来人,很多事他可比四爷看的清楚明白。   所以,先下手为强,他做了,而四爷没有。   ***   镇国府求娶颜璃为世子妃!   这消息一出,京城总多人第一反应:颜璃?颜璃是谁?   不知道颜璃是哪个的疑惑着,知晓颜璃是什么身份的震惊着。这其中,包括颜家和赵家!   “颜璃?她还活着?!”   一夜风流,倍感羞辱,迁怒后辈,造就颜璃之母一生悲凉,又造就颜璃童年灰暗,流离至今的颜子清。听到这一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颜老夫人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她是死,是活,好像都跟你没关系。”   颜子清听言,抿嘴,“你说的没错,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完,起身走人。   颜老夫人垂眸,拿起手边的抹额静静绣着,眸色起起伏伏。   颜璃!   这名字是她取的。可是,她现在却已经想不起那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所以,纵然这个‘颜璃’真的就是她颜家骨血又如何?她的荣宠,跟颜家也没什么关系。   给人以屈辱,又想沾人以荣华。呵呵……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相比颜老夫人的平静淡然。赵家可就完全不懂了!   “父亲,裴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赵喧看着赵太傅,脸色不佳,心里满是疑惑不解。   赵太傅没什么表情道,“你觉得呢?”   赵喧摇头,诚实道,“儿子不知。”   “我也不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赵太傅幽幽道,“这个你万分厌弃的女儿,怕是彻底跟赵家对上了。”   对上就对上。不过一个贱丫头儿,赵喧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他现在不明白的是,裴家为何会选颜璃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人为世子妃!   裴靖他是老糊涂了吗?   不,裴靖这个老狐狸可没有糊涂的时候。所以,他既选了颜璃为世子妃。那就一定有原因!   而这其中缘由,赵太傅一定会探究个明白。   ***   “王爷,可以用饭了。”颜璃恭敬道。   墨昶什么都没说,抬脚走向饭桌。   已在饭桌旁站着的裴玉儿,赶忙俯身请安,“王爷。”   墨昶颔首,淡淡道,“出门在外无需多礼。”   “是。”   两人坐下,墨昶一言不发,静静用饭。而裴玉儿看着墨昶温和的面容,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开口说什么。   虽从逸安王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让裴玉儿倍感压力。现在别说聊家常,连大喘气都不由小心翼翼的。   低头静静吃着饭,心里疑惑不定:明明前两天逸安王并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气势陡然大变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因为对她不喜才这样的?   裴玉儿胡思乱想着,患得患失。   颜璃站在一旁,垂首静静站着。   王爷大人自赐婚消息之后,忽然变得好伺候了。不再挑剔茶水的凉热,也不再挑剔饭菜的咸淡。甚至于,他已经不屑跟她说话,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如此,希望他保持下去。颜璃心里这么希望着。但……   偶尔接收到四爷不经意投来的视线,那深谙莫名的眼神,又让人本能感觉后脑勺发凉,一股风雨欲来之感骤然而生,让人心里不安。   他折腾,你头痛。   他不折腾了,却又诡异的让你感到紧张。   颜璃眉头微皱,跟在这位爷身边,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一顿饭,各有心思。   吃过午饭,没有停歇,直接赶路。   裴玉儿坐在马车上,皱着眉,轻轻按着自己的腰,表情有些隐忍。突然连续赶路,让裴玉儿感觉有些吃不消。   相比前几天的平稳缓行,逸安王突然加快行程,是京城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倒水!”   听到声音,颜璃掀开帘子走进去,水倒上,送上,“王爷,请用。”   墨昶接过,轻抿一口。   颜璃静候一会儿,看他没别的吩咐,起身,轻步往外走去,一步刚迈出……   “坐下!”   闻言,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墨昶。   “怎么?没听到本王的话?”   听到了!   颜璃把脚收回,在他对面坐下,静待他开口。   静默良久,就在颜璃以为他只是叫她坐下,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时,墨昶开口了,不咸不淡道,“跟镇国府世子定亲,心里可愉悦吗?”   颜璃听了,如实道,“回王爷,心里没什么感觉。”更多是不能理解。   嗯,这点看出来了。她也该庆幸,幸而她没表现的欢天喜地。不然,这会儿她就不会是在这里坐着了,可能是已经躺下不能动弹了。   墨昶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如若让你跟蕲河明子定亲呢?与世子相比,哪个更好些?”   “自然是世子!”   明子和世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但相比之下,裴戎的坏,还是比明子渣好一些。特别这还是皇上赐婚,大不敬的话她还是少说一点好,免得又被某人生成把柄了。   墨昶听了,放下茶水,凉凉道,“你倒是诚实!”   “不敢欺瞒王爷。”   这恭敬忠诚的话,墨昶听到却一点儿没觉得顺耳。原来她心里对裴戎竟然是中意的,极好!   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玉扳指,“既然如此。那么,与本王的事,想好如何跟世子坦白了吗?”   颜璃听言,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看着墨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奴婢听王爷吩咐。”   她倒是不怕如实的说,只要墨昶没意见,不会给她定个满嘴是非之罪就行。   “那就跟世子如实的说吧!”到时,他倒是要看看裴戎会作何感想?   “奴婢遵……”话没说完,马车猛的一个颠簸。颜璃迅速伸手扶住车壁,稳重自己身体。   墨昶转眸,看一眼颜璃扶在车壁上的手。垂眸,明明比起车壁,离她更近的是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宁愿舍近求远也不伸手抓着他。这是忽然懂得矜持了?还是定亲了,都开始为裴戎守身如玉,开始懂得跟他保持距离了?   一念入脑,眸色沉下。   颜璃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刚才还清贵冷傲的男人,突然又变了一副嘴脸,眼神露出不善。   她哪里又做错了吗?   看着墨昶那冷凉的眼眸,颜璃凝眉,性情如此变幻无常,让人直感自己脑子开始不够用,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惹到他!   “主子,遇到阻碍了。”   武安声音入耳,随着裴玉儿的惊叫随之响起。   “啊……”   听到,颜璃眼帘微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   数百名黑衣蒙面人,拦于前。眨眼间,刀光剑影起,风起云涌,四面八方,朝着马车进攻,刺杀搏命,意图狠戾直接,就是要取你性命。   颜璃看到,放下车帘,转头看向墨昶。   平静,凉淡,不起波澜。面对如此场面似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害怕吗?”墨昶看着颜璃问。   颜璃点头,“有些。”毕竟是搏杀,自己又没绝世武功,又做不到无畏生死。所以,自然也会紧张害怕。   “害怕是对的。只是,在害怕之余,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王爷的婢女。”   “极好!”   还知道是他的婢女,未把自己当成世子妃。   “王爷,王爷……”   随着声音,看裴玉儿苍白着一张脸,惊慌失措的爬上马车,望着墨昶,眼圈泛红,声音抑制不住的带着颤意,“王爷,刺客,有刺客!”   看着裴玉儿那惶恐的样子,再想到她的姓氏,墨昶眼底划过一抹厌色,抬脚大步走下马车。   对‘裴’这个字,现在由衷的不喜。   “主子!”   “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是。”   武安领命,派人守着马车,护住裴玉儿。   看着缩在马车内颤颤发抖的裴玉儿,颜璃抬脚走下马车。   四爷刚问了她身份,就是要她记住她的本分。所以,护好主子,她也才能得好。不然,本就对她多有挑剔的主子,恐怕要直接上手收拾了。   一场豁出命的索命刺杀,凶狠到了极,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全程只攻不守,不顾一切朝着目标进攻!血腥而残暴,再加上不凡的身手,纵然逸安王府暗卫武功极佳。但,这对持一时半会儿也是难分高下,一时也是难以脱身。   颜璃挥动手中长剑,攻守并进。   刀光剑影之中,站着不动,那是找死。只有弄死对手,才是生机!   兵器碰撞,腥风血雨,一个不慎,不是别人死自己!   “小心!”   两字入耳,颜璃后背涌上一股寒意,心头一个激灵,本能感觉不妙,猛的转身!   转身,长剑已至眼前,闪避,后退,防守都已开不及!   颜璃看此,眸色一暗,脚步快速移动,不退反进,受伤总比死掉强,眼见长剑就要落身上!   砰!   危机一瞬,一声钝响,长剑挡下!   颜璃抬眸……   第107章 入京   颜璃抬眸,看到眼前人……陌生,一张不认识的脸!   “主子,小心!”   惊呼入耳,颜璃随即望去,只见一道寒光划过,血色溅出,四爷洁白的衣服染上一抹血红,护卫当即上前,护!   墨昶低头看一眼臂膀上那一抹腥红,抬眸看向颜璃,眼底神色一片深谙,莫测隐晦,带着一丝异样,却又让人探不清,看不明那是什么。   颜璃看着眉头微皱,想仔细看个分明,墨昶却已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你是颜璃,颜小姐吗?”   听到声音,颜璃回神,看着眼前出手为她拦下那一剑的人,颔首,“我是颜璃,敢问公子是?”   “我叫裴仁,是裴戎的堂哥。”看着颜璃那张精致明媚的小脸,裴仁彬彬有礼,满是温和道。   颜璃听言,神色微动,原来是裴家人。   “多谢裴公子刚才出手相救。”   看着颜璃诚恳且平稳的表情,并未因他是裴家人有何异样,裴仁眼帘动了动,而后摇头,客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颜小姐无需放在心上。”说完,又看她一眼,微微一颔首,转身朝墨昶走去。   一场凶残的刺杀,因裴仁和镇国府护卫的出现,很快得以平息。   “堂哥,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呜呜呜……”裴玉儿对着裴仁泪眼汪汪,脸色惨白,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一路遭遇两次厮杀,这一次比起第一次还更加可怖,简直是血肉横飞。如此,对于裴玉儿这么个未经风雨的娇小姐,怎么能经受的住,没直接晕死过去已经是了不起了。   裴仁看着泪水连连的堂妹,轻轻拍拍她背,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可心里,对裴玉儿刚才的话,听着实在感到不妥。好似他没过来,王爷就不会护着她似的。   裴玉儿刚才一言,或只是太过恐慌无心之言。但,逸安王府的人听在耳中,怕不会这样认为。   裴仁想着,转头,看到不远处正坐在马车上,由护卫包扎伤口四爷。收回视线,对着裴玉儿道,“你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说完,大步走向四爷。   裴玉儿也想过去表关心,可是她这会儿腿软的厉害,实在是走不动。   “王爷伤势可有大碍?”裴仁关切道。   “不过皮外伤,并无大碍。”墨昶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对着墨昶跪下,恭敬道,“王爷,这一路多谢您护着舍妹。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不过举手之劳,裴大少无需客气,起来吧。”   “谢王爷。”裴仁起身,看着四爷,叹了口气道,“祖父知晓玉儿擅自离开郭家,就赶忙派微臣来接人了。没曾想,半路出了点岔子走错了路晚了半日,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是不应该。”   道谢,并解释,他碰上这一场厮杀,纯粹就是巧合,绝无其他。   “来的正是时候。”   墨昶话刚落,武安紧绷的声音入耳,“主子,剑上有毒!”   闻言,裴仁心头一跳,有毒?   一直静站着的颜璃听言,抬眸往墨昶伤口看去,看到那一道伤痕周边开始泛起黑青的皮肤,凝眉。   “颜璃!”   武安开口,颜璃回神上前,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走到墨昶跟前递到他嘴边,“清毒的,应该能暂时压制毒性。”   颜璃举动,武安一点不意外,完全不讶异。她会医术,这一点在她收拾裴戎时,还有江老太病倒时已探到。虽然至今未查到她这一手是跟谁学的。但,现在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能用到。   看着颜璃递过来的药,墨昶看她一眼,却是没动,只是开口,“武安!”   武安上前,看自家主子却是不再吭声。武安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随着拿过颜璃手里的药,递给过去,“主子!”   墨昶接过,放入口中。   颜璃看看自己手,她手上是沾了屎吗?   裴仁不明所以,就感到这氛围怪异。   武安心里吐出一口气,压下心里多余的念头,看着颜璃肃穆道,“接下来如何?”   “距离最近的住家或客栈还有多远?”   “至少百里有余!”   百里,太远了!   “搭帐吧!然后准备些热水来。”   武安颔首,护卫开始忙活。   对颜璃,武安还是信任的。信任她的医术,相信她的聪明。凭着她的脑子,就算对主子忠心有限,但也不会妄动手脚,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一通忙活,安定下来。武安随同颜璃在账内为四爷治伤,裴仁和裴玉儿被隔离在外。   “堂哥,王爷他不会有事儿对不对?”   裴仁听了,眉头皱了皱,之前没在意也不觉得,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个堂妹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王爷吉人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听到裴仁染上沉厉的语气,裴玉儿心头一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是有些不妥了,明明是关心听着却更像是诅咒似的!   “堂哥,我就是太担心了,有些口不择言了。”裴玉儿忙解释道。   裴仁点头,静静守着,却是不再说话。   裴玉儿脸上那真切的担心他看的清楚。也因此,才更不愿多说什么。言多必失,裴玉儿对逸安王的爱慕之情,她还是藏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给说漏了。不然,丢脸的只会是她。   如裴玉儿这种娇气,单纯,甚至有些蠢的女子。逸安王是绝对看不上的!倒是祖父为裴戎求来的那位世子妃……   祖父既然选中了她给裴戎做媳妇儿。那么,颜璃就定然有不同之处。这一点,裴仁预料到了。现在亲眼看到人,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个在刀光剑影中,还能处变不惊,沉着应对的人,确实跟京城的高门小姐不同。不过,他刚才自报家门后,她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平静冷淡了些?难道是,她还不知道已被赐婚的事吗?可能是!   不然,初次见到夫家人,表现不应该这么清淡才对。   不过,颜璃不知道,王爷定然知晓。虽然他人还未到京。但,京城的事他却是了如指掌吧!   只是,王爷既然知晓,还这样把颜璃带着跟前当做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裴仁站在外,思索着。   帐内,颜璃静静给四爷探着脉。   墨昶垂着眼帘,看着那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白皙却又粗糙,一个连手都够不上细皮嫩肉的丫头,实在没什么可稀罕的。   让自己嫌弃着,看那只手移开,温热不在,墨昶眼皮垂下。   “毒性猛烈有点棘手,我写个方子,如果你能把上面的药弄来,问题应该就不大。”颜璃说着,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   武安听了,凝眉,压低声音,紧声道,“如果弄不来呢?”   “那王爷可能就要受点罪了。”颜璃头也不抬道。   一句话,说的平稳,寡淡,一点起伏都没有。   紧张呢?担忧呢?   一点感觉不到!   再看颜璃那手起手落,握着稳稳的笔,不见一点慌乱的样子。武安不由的看向自家主子。看他,也正看着颜璃,脸上表情很是平静,平静的……有些让人头皮发紧。   “好了,你派人去找药吧!越快越好。”   武安接过,看着上面药,紧绷的心不由的舒缓了些许,随着疾步走出。   颜璃抬脚走到墨昶跟前,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倒出一颗药丸,递过去,“王爷,再吃一粒吧!”   墨昶未动,只是看着颜璃。   颜璃:差点忘了,他不要她给的药。如此,“奴婢去喊护卫过来。”说着,刚要起身,就听……   “喂我!”   闻言,颜璃脚步顿住,转头,看着墨昶那没什么表情的脸,脚收回,在他面前蹲下,将药递到了他嘴边,看他张口,放入,忽而……   嘶!   墨昶突然向前,颜璃手指被狠狠咬住。那力道,骤然的痛意,疼的呲牙,眼泪差点飚出。   “手,咬到手了。”忍着痛道。   咬的就是你!   心里冷哼一声,牙齿用力。看颜璃疼的眼里染上水色,小脸皱成一团。   墨昶这一用力,咬她,明显不是无意而是故意。   颜璃忍着踹人的冲动,开口,“松口!”话落,低呼,“啊……”   该死的,不但没松,反而咬的更狠了。这一下子下去,墨昶尝到了丝腥甜味儿,看颜璃眼角溢出水色,不紧不慢松口。   血!   看着被咬出血色的指腹,颜璃盯着墨昶,嘴巴微抿,那剑上涂的狂犬病毒吗?让他一个王爷竟然连身份都不顾,开始下嘴咬人了!   咬她手指都是轻的。其实,墨昶更想咬别的地方。只是,暂时忍了。   “颜璃,你知道主子若死,奴婢是要随着陪葬的吗?”   颜璃听了,不说话。   墨昶看一眼她手指,抬手抹去自己唇上可能沾染到的血色,看着她,凉凉道,“如果不想陪葬。最好把自己主子的生死搁在心里。不然,他在临死前,一定会先弄死你。这话,你最好给我谨记。”   阴沉,直白的警告砸下,又丢出俩字儿,“出去!”   颜璃看他一眼,起身走人。   墨昶看着颜璃的背影,眼底带着沉怒,还有隐忍。   颜璃走出帐篷,裴玉儿既疾步走上前,急声问,“颜璃,王爷他怎么样了?可还好吗?”   “嗯,王爷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满脸为里面魔王担忧的裴玉儿,再看一脸关切的裴仁,颜璃未再多言,抬脚往马车走去。   “堂哥,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裴仁点头,望着颜璃的身影却是若有所思,刚刚明明听到帐内有异样声音的。可从颜璃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   京城   夜幕降临,天色突变,漫天乌云,狂风阵阵,一股疾风骤雨将来之势!   如此天气,为这燥热的夏天,带了些许凉意。但,却并未让人感到舒爽,反而更添烦闷。   书房内,昏黄烛光下,一人看着手里的纸条,眼里盈满失望。   又失败了!   想除掉墨昶果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弄不死他。   心里冷哼一声,满目冷凝,拿起手里的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它化为灰烬,又消散在风中,不留一丝痕迹。就如这一次的刺杀,让墨昶痕迹难寻。   ***   不得不说,王府护卫果然不一般,还真是什么药都能弄到。   “如何?主子身体可还有大碍?”武安紧声问。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要再喝一阵子药。”   武安听了,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墨昶听言,看向颜璃,再喝一阵子药?真需要喝那么久吗?为什么感觉她纯粹是想苦死他呢!   刚才的药,是墨昶至今为止喝过的最苦,最涩,最犯恶心的。那味道,让墨昶感觉被作了。   被墨昶盯着,颜璃当感觉不到,静静做着自己的事。   武安看着收拾药碗的颜璃,才发现她手指抱着,这是受伤了吗?   武安看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开口去问,本能感觉,做一个对颜璃漠不关心的下属,才是让主子满意的下属。   所以,还是少操心吧!   颜璃将碗收起,“王爷早些歇息,奴婢告退。”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本以为,会是一夜好梦。然,在天将亮的时候,被急匆匆喊起。   “颜璃,快起来,主子发烧了!”   闻言,颜璃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体好的时候折腾,身体不好,也折腾。怎么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呢!   闻讯赶来的裴仁和裴玉儿,站在床边,看着面色泛着异样潮红的人,脸上满是关切。   裴玉儿更是眼圈都红了,“王爷,您可是难受的厉害吗?”   墨昶没说话。   裴仁适时道,“王爷,不若微臣回京请太医过来……”话没说完,就看武安带着颜璃疾步走过来。   裴仁看此,眼帘微动,颜璃好像真的很等王爷看重。   颜璃走上前,看着脸色明显透着异样的人,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上他额头。   很烫!   确定过掌心下的温度,颜璃抬手,准备给他探脉查探伤口。手刚抬起,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墨昶按着颜璃的手放在自己额头,手心的凉意,让他感觉很舒适。   然,床边几人可没这样感觉。   四爷动作出,裴玉儿脸色当即就不一样了,裴仁眉心跳了跳,武安面皮微紧。   颜璃表情淡淡,看武安一眼,“端水过来给王爷擦拭一下额头。”说完,直接将手抽出来。动作干脆,利索。   墨昶眸色微沉,可看到颜璃抽出手,转而却解他的衣襟,嘴巴抿了抿,不动也不吭声了。   松开他衣襟,解开包扎的棉布,看清伤口,颜璃看墨昶一眼,“伤口周围有些肿了,奴婢需要用酒给你擦拭一下,可能有点痛,王爷忍耐一下。”   “嗯!”   有点疼?   当颜璃下手时,四爷脸色当即绷紧了。这是有点吗?分明是十分!   这死丫头下手真是一点不留情。因为疼,因为颜璃下手一点不手软,四爷狠狠瞪了她一眼。   颜璃当做没看到。   主子受伤,奴婢治伤!   画面看着没什么不对。只是,裴仁看着,垂眸,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裴玉儿看着只感刺眼,在她看来,颜璃不像是在给四爷治伤,分明是在上下其手。而王爷好似任由她乱来。这一点尤为让人心烦。   武安一言不发,默默站着。对颜璃,他已确定主子就是动了心思无疑,不然怎么会受伤!   在颜璃眼见被剑刺到受伤的那一瞬间,主子明显有些乱了,否者不会连那本该轻易躲过的一剑都没避开,反而让它落在了身上。   这一点,他看的清楚。只是颜璃……她对主子到底是什么心理,武安一点也看不明白。   “好了,王爷躺下歇息会儿吧!奴婢去把药煎了。”颜璃拿着药走出帐篷。   “王爷您好好歇息,微臣在外守着,有什么您尽管吩咐!”   墨昶颔首,裴仁恭敬离开。而裴玉儿这次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随着走了出去。   “你懂医术?”   正在煎药的颜璃,听到声音转头,看裴玉儿冷这一张脸站在门口,表情不善的望着她。   “回裴小姐,不敢说懂,只是略通皮毛。”   “只是略通皮毛你就敢给王爷治伤,你到底是何居心?”   问罪,质问,还理直气壮!   就是找茬没别的,就是看上了某个雄性,对他身边异性看不顺眼了。   颜璃看裴玉儿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敢问裴小姐,你是以为什么身份来管逸安王府的家务事?”   颜璃话出,裴玉儿脸色顿时一僵,死死盯着颜璃,她没想到颜璃竟然敢还嘴,话还说的如此直白难听。   看来她之前的唯命是从,恭顺,规矩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一离开王爷的视线马上就换了副嘴脸。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裴玉儿盯着颜璃,冷怒不屑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谁给你的脸让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着不依不饶的裴玉儿,颜璃懒得跟她废话,随手拿起手边一个碗砸在地上。   啪,一声响。   守在外的护卫闪身出现在屋内。   “我要给王爷煎熬,把她带出去。”   护卫听言,看看火上的药,看向裴玉儿,在她就要张口废话时,豁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人带离。   裴玉儿找她茬没人管。可妨碍给王爷治伤煎药,可就有太多人不答应了。借力打力,谁不会!   “颜小姐,刚才玉儿不懂事多有失礼,还望你不好放在心上。”   颜璃煎好药端着要走出来,听裴仁如是道。   颜璃听了,开口飞,“如果我放心上了呢!”   裴仁听言,抬眸,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显然没想到颜璃会这么说。   你赔不是,别人就要接受,哪里来的这门子道理?   不过这跟裴仁说不着,作的又不是他。   “裴小姐不喜我,我会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也请裴公子转告裴小姐,不要故意来找我的茬。不然,我一个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怕她大小姐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就如刚才。”颜璃平静说完,抬脚离开。   低头——只有在斗不过的时候。   容忍——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   除此之外……处处对人忍让三分,颜璃没那习惯。   忍你三分,看你得寸进尺吗?让你三分,看你登鼻上脸,直接开起染坊吗?   或你可以以身份论尊卑。但前提是,我也得把你看在眼里!   裴家小姐……想找茬,先把脑子里的草拿出来再说吧!   裴仁站在原地,看着颜璃那连背影都透着冷淡的样子。此时,就一个感觉……不好惹呀!   帐内,颜璃把药递给墨昶,看他喝下去,拿过一个蜜饯递到他嘴边。   墨昶别过脸,“拿开!”一脸不喜的样子。   颜璃看此,随着把蜜饯放到自己嘴巴里。   墨昶看此,视线落在她嘴巴上,忽然就想尝尝那蜜饯的味道了。   察觉到墨昶的视线,颜璃随即起身,转身走人。   墨昶看此,嘴巴抿了抿,随着在放松身体躺在床上。看出他想做什么,麻溜走人是对的。   世子妃!   准世子妃的名头,果然是一个障碍!   武安站在一侧,看主子没叫住颜璃,心里无声松了一口气。某些时候,主子就算是不顾及颜璃的意愿,可也要顾及世子的颜面。   颜璃和裴戎被赐婚,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在未赐婚之前,主子和颜璃如何,都跟世子无关。可现在则不然,如果这个时候颜璃和主子再有碰触。那,只会让世子颜面尽失。   所以,不再碰触才是最明智。看来,这一点颜璃也很清楚。   接下里,就看回京之后主子对颜璃是何种打算了。还有世子,知晓颜璃和主子的事,又会如何呢?就算是要退亲,可这皇上赐婚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呀!   武安想着,都觉得头痛。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的东西。   ***   用过药,王爷身体渐渐转好。一行人不再停留,出发入京。   之后一路,四爷没再折腾,裴玉儿也未在找茬。最后一日行程,相当平稳。   “颜璃,把这个换上。”   在将要入京时,武安丢了一件男装给她。   男装,挺好!   比起做四爷的丫头,做小厮才更不招人眼。   一身墨蓝色短衫,头发束起,弯眉变剑眉!   明媚少女瞬变俊秀小厮!   武安看着心里不由想,如果颜璃真是小厮多好。   他若小厮一定是个人才,可若为婢女……祸水呀!   墨昶看一眼移开视线,变了一副模样,不勾男人了,也许该改勾引丫头了。   不过,镇国府的世子妃无论是勾谁,跟他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入城!”   “是!”   四爷入京,未摆任何阵仗,没兴致看那些虚伪的嘴脸,悄然而归。   “王爷,这一路叨扰了。微臣先行告退,来日再登门拜谢。”   最后客套一句,裴仁带着裴玉儿离开回镇国府。走着心里,暗腹:入城时怎么没看到颜璃的身影?   自然看不到,因为被列入小厮的队伍了。   太傅府   “太傅,四爷回京了,现人已到了王府了。”   赵太傅听了,脸上没什么起伏。四爷回京,这还不是正常的。   “看到颜璃了吗?”   护卫摇头,如实回禀道,“并未看到逸安王身边有丫头。”   听言,赵太傅眉头微皱,之前明明说颜璃是跟着墨昶回京的,怎么突然又见不到人了?难道没入京城吗?   “太傅,还要去探吗?”   赵太傅摇头,“没必要。”   颜璃,早晚都会见到的。如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入了裴靖眼的丫头有何不同。   镇国府   裴老太爷听到裴仁说最后没看到颜璃,当即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裴仁赶紧站起,“祖父,您要去哪儿呀?”   “自然是去逸安王府,找王爷要人。”说着,人已走远。   要人?   看老太爷那样子,更像是去跟王爷抢人。   裴仁心里不踏实,快步往裴戎院子走去。要娶媳妇儿的是他,他的态度也相当重要。   第108章 四爷是元墨   逸安王府   “恭迎王爷回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高呼,恭迎!   踏入王府,第一感觉:真切感受一次封建皇家权威到底是什么。那不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现实,而你就在其中。   “起来!”   “谢王爷。”   一众下人起身,一人走上前,“王爷,您身体可还好?”   这一道声音入耳,颜璃心头骤然一跳,猛的抬头,一张熟悉而久违的面容映入眼帘……元通?!   看着,眼眸微缩。   虽眉眼略有些不同,但变化并不大。所以,他就是元通应该没错。对于经常吼着要剥了她皮的人,颜璃记得清楚。   接收到颜璃的视线,元通转眸看过去,微微颔首,在四爷径直离开时,抬脚走到颜璃跟前,“颜小姐,好久不见。”   一句招呼,不需要你再去探究询问,他已然承认。   颜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转眸看向那已走远的高大的背影。所以……他就是元墨,就是公子了!   手段阴损,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又极致闷骚的逸安王,就是曾经为了她以身挡箭的公子!   真切确定这一点,颜璃一时性情不免有些复杂。   不过,还是应该庆幸,庆幸他现在安好的活着!   只是,看着现在的逸安王,曾经关于元墨的记忆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亦是不由怀念。   其实,她的主子虽是个蛇蝎美人,可也是个温润美好的人。而现在的逸安王则不然,这是一个随时都在算计,也精于算计的人。   还有,相比元墨……四爷明显更不要脸。   有些事,他虽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其他的他可一点没手下留情,一点都没顾忌她还未及笄。   想想曾经那个在妓院女子跟前手足无措,隐忍内秀的人。再看现在这位连中毒了,喝口苦药还欲望勃发的四爷……   颜璃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脚尾随那高大的背影而去。   他是元通。但,叙旧却是多余。   蕲河的所有,元墨的一切,跟逸安王府完全没关系,在这里不应该提及。   元通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心情繁杂起伏不定。   之前,因为他隐瞒主子擅自‘弄死元墨’被处于重罚。若非念及这些年的情分,他或许已经入土为安了。   他本以为关于‘元墨’的真实身份,是定然不能让江小芽知道的。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江小芽,不,是颜璃!   颜璃言明绝不探究,主子偏就主动承认了。甚至毫不遮掩的把人带了回来!   如此,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元通想不通,也再不敢胡乱猜测。   一切主子自有打算。而他,听命就成。   “管家,镇国公来了,在外求见王爷。”   元通听言,神色微动,转头,看着门口那雄赳赳,气昂昂,拎起大刀还能上阵杀敌的老者,抬步往主院走去。   少时,回来,对着裴老太爷客气道,“国公爷,王爷有请。”   “劳烦元管家了。”   “国公爷见外了,老奴不敢当。”   客套着,随着裴老太爷大步走向主院。   “老臣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恭敬请安,见礼。   论礼仪,国公爷做的一点也让人挑不出刺儿。可若论心思,他现在存的心思让人想把他杖毙。   恼意心头过,脸上不染情绪,“国公爷无需多礼,请起。”   “谢王爷。”裴老太爷起身,抬头,看着靠在软榻上气色不佳的男人,关切道,“王爷身体可还好?”   不要装作一副来探病的样子,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心里轻哼一声,脸上却是一片温和道,“本王身体还好,国公爷有心了。”   “看王爷还好,老臣就放心了。”若是伤的太重,他还真不好开口要人,有点趁火打劫的嫌疑,万一把人气出个好歹,他还真是吃罪不起。   现在好了,王爷身体还好,就算是看到他心里发堵,身体也经受得住。   不用担心把王爷气死,裴老太爷瞬时心里更踏实了,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护卫手里的东西,还手递上前,“一点补品不成敬意,望王爷早日康复。”   “国公爷费心了,坐。”   “谢王爷。”   寒暄的话说了,关心的话讲了,闲聊的话一点没有。如此,进入主题!大家都是男人,没那么多废话。特别王爷定然也没跟他闲话家常的兴致吧!如此,何必惹得王爷多碍眼。   心里腹诽着,裴老太爷看着墨昶开口,“王爷,实不相瞒。今天老臣过来,主要过来看望一下王爷,顺便呢,也接一下我我家孙媳妇儿。”   还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还我家孙媳妇儿?!这话一出,他这个王爷妥妥就是外人无疑了。   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温和道,“一般都是晚辈去拜见长辈,到了国公爷这里倒是不同。”   裴老太爷笑笑,“所以,京城人都说老臣是特别随和的长辈,跟那些老顽固完全不同。”   大言不惭,这自夸也不怕闪掉了舌头。   裴老爷说完,看没人迎合他那句自夸,自己一笑,不吝再给自己镶金,“主要是我家孙媳妇儿现在还不知道镇国公府的门在哪儿,让她去拜见,岂不是为难她吗?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先接她过去认认门才是最合适。”裴老太爷慈和道。   嗯,说的好像还挺有理。   墨昶:听你放屁!   元通抬眸看裴老太爷一眼睛,国公爷此人有理的时候说话很大声,没理的时候说话更大声。   没理赖三分,用声音压倒你。所以,他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   墨昶淡淡一笑,看着裴老太爷不说话了。   看此,裴老太爷眼皮垂了垂,嘴角的笑意淡下。他不怕王爷动口,也不怕王爷动手,就怕王爷突然不说话玩儿沉默。   王爷这一沉默,碍于身份他又不能强硬抢人。如此,再说什么,恐怕也都只是自说自话了,那还搞个屁!   不过,王爷这不干不脆的态度,也直接说明了,他不想放人呐。   如此,若是还说他对颜璃没居心,做鬼都不信。   心里愈发肯定,随着起身,“王爷身体不适,老臣就不多打搅了。我家孙媳妇儿一路舟车劳顿,可能也累了,就在此叨扰王爷和七公主了,明日老臣再来接她回去。”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开。   叨扰王爷和七公主了。这话……王府也是有女眷的,谁敢说颜璃和王爷独处,那就是谣言,那就是别有居心,拍死!   还有,明日再来接人……这就是直白的宣告,不给人,不罢休!   你一日不给,他每日必来。   裴老太爷一直都是难缠的,这一点一直都知道。而这次他缠上王府了!   裴老太爷大步走出王府。走出来,脚步顿住,回头望一眼。   王爷不会干脆给人,他这一次可能要不到人。这一点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预料到了,就更应该积极表态。所以,他来的迅速,话也说的直白。就是让王爷知道,颜璃这个孙媳妇,他裴家娶定了,绝不会轻易放手,定要一缠到底。   心下决定,转身离开,撇嘴,当初他娶媳妇儿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现在,为了裴戎那小子,他连纠缠不休这么烦腻的办法都用上了。如此……   “我他娘的真是个好祖父!”   跟在侧的护卫,听到裴老太这句铿锵有力的自我赞叹,不由低头抿嘴笑。不过,世子有国公爷这么个祖父确实是他的福气。   裴老太爷离开,墨昶脸上那虚假的笑意完全消散,化为沉凉。   裴靖!真是好样儿的,仗着年纪大,行事倒是越发强硬起来了。对他,都敢于胁迫了。   所以,就是来抢人的,他做的简直是毫不掩饰。   再加上那一道赐婚圣旨,他更是底气十足,理直气壮呀。   “去把颜璃给本王带来。”   带来?!完全押解犯人的语气,此时在王爷心里颜璃又成罪人了。   元通站在一侧静默不语。看来,无论是在蕲河,还是在京城,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颜璃总是能轻易挑起主子的火气,还有……情绪。   “奴婢给王爷请安。”颜璃进来,仍是一身小厮打扮,对着他规矩请安。   墨昶看着眼前人,眸色凉凉。刚才裴靖的话她是没听到,如若听到了,对于嫁入裴家可能已开始向往了吧!   想着,冷哼出声。   颜璃听到这声响,抬头,望望墨昶伤口处,“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关心,还真是少见。不过,墨昶一点不稀罕。   “本王是逸安王,不是你家公子!”   看到元通,确定他是元墨。想到过往,忆起元墨的好才给出的关心,谁会稀罕!   颜璃听了,看着墨昶,轻轻笑了。比起那冰冷的坟墓,还是活生生的人好,就算他折腾了些。   看着颜璃望着他时,那不再全是寡淡,染上点点柔色的眼眸,墨昶嘴巴微抿。   颜璃抬脚走到墨昶跟前,在他身边蹲下,望着他,虽然面容已改变,可是仔细看,还是有相同之处的。比如,不管是元墨还是四爷,他长的都很好看。   “盯着本王作甚?”望着他,回忆元墨吗?   “王爷,您眼睛一直都是好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   如果他眼睛一直都是好的。那么,在她以为真的将他‘撞废’时,总是处心积虑的想着偷看他洗澡,还有偷看他如厕的事,他当时也都看在眼里了吧。   想着,颜璃不由勾了勾嘴角。就王爷当下这性子,当时心里一定相当的窝火吧!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家公子也忍耐了很多。当然,也算计了很多。   明明生龙活虎,却偏装作被她撞废了。如此,在当时也是为了躲避亲事吧!   看到颜璃嘴角上扬的弧度,墨昶不由的也想到了那一段过往,低怒,“本王当时就应该杖毙了你才对!”   颜璃听言,笑了笑,伸出手指递过去,轻声道,“要不,您再咬奴婢一下。”   墨昶听了,看她一眼,视线落在那白皙的手指上,看着,动了动。刚一动,就看颜璃咻的将手收了回去。   墨昶瞪眼,颜璃望着他笑。   元通看着,眸色微缩,这一幕似回到了曾经。   那时他是元墨,是地主家公子,她是刁钻奸猾的小婢。   现在他身份变了,成了大越手握重权的王爷。而她……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个会逗你笑,也会惹你火的奴婢。   无论你是谁,她首先在意的好似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曾经的好。当然了,也定然不会忘了你过去的坏。   只是,因那‘舍身相护的救命之恩’在她心里留下更多的感念。所以,在她心里,公子的好还是多余坏。   想着,元通望着颜璃,心情愈发复杂。   “王爷,世子来了。”   禀报入耳,屋内那略带温馨的气氛瞬时消散,墨昶脸上情绪消散,只剩凉淡。   “带她下去。”   “是!”   武安上前,将颜璃带去一处。   少时,裴戎大步走进来,看着墨昶,开口问道,“四爷,您伤着了?严重吗?太医呢?看过了吗?怎么说?”   听裴戎进门,一连几个问句,墨昶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瞬时又消散无踪。   凡事都有利弊,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走得近,也并非都是好事。关乎利益,关乎人情,让你不能干脆了断。   “已经没事了,坐吧!”   裴戎坐下,墨昶开口,“你也是来接颜璃的?”   也?这字眼,裴戎听到,心里了然。看来,他祖父说来带人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裴戎摇头,“不是!我是来探望四爷的。”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若非对裴戎很了解,他肯定认为这祖孙俩是跑到他跟前唱红白脸来了。   伸手拿起茶水满上一杯给递给裴戎,随意道,“当初你说娶她,是看上了她诡计多端的性子。所以,想娶了她回去作裴家人。现在,国公爷赞同,皇上赐婚已下。心里可有如愿以偿的感觉?”   裴戎看着墨昶,心里暗腹:这是随意闲聊?还是有意试探?   一时不能确定,只是如实道,“不瞒四爷,其实我还真是有点期待的。想到颜璃嫁入裴家,让很多人感到碍眼,心里不痛快,我就感到舒畅。”关键……老太爷好似对她真的很中意。   裴戎垂眸,其实,看老太爷那么高兴,裴戎感觉真娶颜璃为世子妃,好像也真不错。   虽然那丫头让人很恼火。但,却并不令人厌恶。包括她咬他那一下,除了让他感到冒火,也并未觉得恶心。   所以,娶她,他并不排斥。   看裴戎脸上表情,再加上他刚才那句话。裴戎心思不用深探,娶颜璃,他是真愿意。   明了,心头溢出一抹沉戾。   “不过,如果四爷对她很中意。那,我自会想法退亲。就算是皇上赐婚,我也没想过要跟四爷抢人!”裴戎坦诚道。   颜璃还未让他中意到,要同四爷闹的不愉快。   墨昶听了,一时静默。   而一华贵的屏风之后,颜璃静静站着,同样沉默着。   看来,墨昶将她唤到这里,也并没有同她叙旧的想法,而是为了让她听到这一段话,让她清楚的知道裴戎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潜在的告诉她,若是以为嫁给裴戎,嫁入裴家就能享一世荣宠。那,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心里明了,扯了扯嘴角,她该谢谢墨昶让她知道这些吗?但,不知为何心里一点感激也生不出。   因为,裴戎娶她是出于某个目的,之前清楚感觉得到。现在清楚明了,心里并无任何感觉。倒是四爷这一作为,除了彰显了他的精于算计之外再无其他。   四爷是元墨。可,元墨终究只是他虚化出的一个表象而已。所以,只能留在记忆里偶尔怀念,不能把‘他’和四爷混为一谈。   那个面对妓院女子,还会羞恼的元墨已经不在了。   现在她的主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城府极深,又善于谋算的权王!   这一点,至此谨记。   外间,裴戎离开,颜璃被叫到四爷跟前。   “明了裴戎心意,嫁于他为世子妃,心里可还愿意吗?”   颜璃听了,抬眸,望着墨昶,静默少时,开口……   第109章 如此不经撩   “明了裴戎心思,嫁于他为世子妃,心里可还愿意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墨昶,静默少时开口,轻轻淡淡道,“自然愿意。”   四个字落,墨昶眸色陡然一沉,眼睛微眯。   看墨昶脸色微沉,对她的回答似乎很不欣赏,颜璃淡淡一笑,“王爷,这是皇上赐婚,奴婢何来不愿意一说。”   虽是她的亲事。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了不算。   墨昶听了,盯着她。皇上赐婚,她自是没胆拒绝。但,他从她脸上也丝毫没看出,她有任何想拒绝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不敢拒绝?还是心里根本就不想拒绝?!   被盯着,颜璃静默不言。   墨昶搞这一出,让她听到裴戎那些话。好似在让她做一个选择,看她是选择为世子妃,还是选择做他的奴婢!   只是,这是选择题吗?圣意大如天,结果不是已经定了吗?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如果能选的话。那,她既不想做什么世子妃,也不想做他的奴婢。可是这个愿望没人成全,唯有靠自己努力。   对视,沉寂,气氛逐渐紧绷。   “王爷,七公主求见。”   侍卫话落,颜璃垂眸。随着,一阵香风袭来。   宇文婉儿走进来,躬身行礼,“奴家给王爷请安。”   软哝的声音入耳,颜璃起身,“小的告退。”   恭敬退下,规矩本分。   擦身而过,宇文婉儿完全未多看颜璃一眼。一个小厮,想不起去注意。反之,若是一个俏丫头,那宇文婉儿一定会瞄上几眼。   不引人注意!   这也是墨昶将颜璃扮作小厮的原因。   如果她只是颜璃,那么跟在他身边没任何问题,就是有人好奇探出点什么,也无所谓。男人贪恋点女色有什么不正常的。可现在……准世子妃!   镇国府的准世子妃跟在他身边,就怎么都不合适了。   裴戎的世子妃不适合给他做奴婢,更不能成为通房。   现在,又加上国公爷那强硬的态度。如此……   王府同镇国府抢女人的事,还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弄的天下皆知。特别是皇宫那位,传到他耳中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借此挑拨王府和镇国府的关系,墨紘一定会不遗余力,也定会把一些都做到极致。   墨昶从未想过,留下一个丫头,会成为一个难题。   重要的是,墨紘会借机生事需要顾虑,裴靖难缠不好对付。而颜璃也是去留随意,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这样怎能让墨昶不恼火。如此,这么一个丫头留下她做什么?气自己吗?   干脆的让她走人,岂不更妥!   装扮精致美艳的宇文婉儿站在前,关切的话说了许多之后,才发现眼前这位爷好似根本就没在听。   “王爷!”   “滚出去!”   一声娇唤,一腔热情,换来冷言,被冷恶对待。   宇文婉儿脸色登时一白,惊慌,羞怒,难堪,委屈,各种情绪一拥而上,面皮颤了颤,随着疾步离开。   走出屋子,眼泪瞬时掉了下来。长这么大,她也受过不少委屈,可被男人这么刻薄对待却还是第一次!偏偏这个男人她还惹不得,只能忍着,受着。   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惹得他这么厌烦?   就算她是皇上赐予的,逸安王心里对她有所防备,不想宠幸于她。但,明面上最起码也该过得去吧!   俗话说,打狗害还得看主人呢!她毕竟是皇上送来的不是吗?现在,逸安王对她如此轻待,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他就不怕传到皇上耳中,落得一个蔑视皇恩的名头吗?   宇文婉儿满腹委屈,想不通!   元通站在一旁,看着眸色沉厉的主子,缓缓垂眸。   看主子今天作为,明显是想听颜璃说一句不愿嫁,而颜璃的回答显然没让他满意。但,你却不能否认她的回答很理智。   那个丫头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时候。现在,依然没有丝毫改变。纵然知道主子就是公子,她好似也没有以主子为天的想法。   凡事交由主子决定,全有主子定夺,她脑子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所以,是让人恼火!   丫头不听话,身为主子不高兴再正常不过。   嗯,关于自家主子为何如此不愉的缘由只有这个,再无其他。   元通低头,不敢深入探究。怕想得太多,从此晚上再也睡不着。   镇国府   受了极大惊吓,受了天大委屈。感觉经历了人生最大波折的裴玉儿回到家里,对着自己娘亲就哭了起来,哭的那个泪如雨下,好不委屈。   郭氏看着心疼的眼圈都跟着红了,把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抚,才让裴玉儿止住了眼泪。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连跟你舅舅说一声都没有,自个就敢独自上路呢。你说,你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让娘怎么活呀!”想到刚才裴玉儿一路遇到两次厮杀之事,郭氏也是一身冷汗,满是后怕。   “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话,真话。以后独自行远路的事,就是有人求着她,她都不再干了。   有了这一次差点被吓尿的经历,绝对改了!   “你知道了就好。”看裴玉儿惊魂未定的样子,郭氏也不忍再多说她什么。   裴玉儿抬手擦擦眼角,想到什么,开口问,“娘,我哥不是也在府里吗?他怎么没去接我,只有仁堂哥去了呀?”   “你哥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实在是累坏了。所以才没去接你,不然他身体可是吃不消。”郭氏柔和道。其实心里却是清楚,裴戎风尘仆仆赶回来,累了是真。而接裴玉儿,他不想去应该也说真。   裴玉儿同裴戎,虽是兄妹,但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郭氏曾是裴戎(董氏)母亲身边的侍女。在林氏死后,裴老太爷看裴戎对她还不算太排斥,就做主给她抬了贵妾的身份,让她可以照顾裴戎。   而裴桓自董氏过世后,就被赶出了裴家。   遭遇危险,刀光剑影之中,看着刺来的长剑,裴桓为了保护自己,毫不犹豫的将离他最近,当他是天,全心依靠他的董氏拉出来挡剑!致使董氏命丧当场,裴戎就此与母阴阳相隔。   那惨烈的一幕,被裴戎全部看在眼里,并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所以,纵然裴戎和裴桓是父子。但,关系却是相当恶劣。   裴老太爷不想看到他们父子相残,就断然把裴桓发配到偏僻之地,十余年了也就回来过一次。   也就那一次,她有了裴玉儿。而裴戎,对她本就不冷不淡的态度,从那时起变得更加冷淡了。虽未曾为难过她,可对她,却再也没靠近过。不过,对裴玉儿,裴戎倒是一直还算亲切。   也因此,裴玉儿对裴戎这个哥哥也很是依赖。   只是,随着玉儿逐渐长大,裴戎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可,玉儿好似还未感觉到。   “娘,我听说哥哥被皇上次婚了,是真的吗?”   听到裴玉儿的话,郭氏回神,点头道,“嗯,是真的。”   闻言,裴玉儿忙问,“是哪家小姐呀?”或者是公主。   听到裴玉儿这个问题,郭氏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一下才道,“是颜家小姐。”   “颜家?”裴玉儿皱眉,“难道是那个以文墨世家立足京城的颜家?!”   “嗯。”   裴玉儿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对颜家女儿,她并无好感。卖弄文墨,自视清高,不知所谓,这就是她对颜家女儿的印象。   “皇上怎么把颜家女儿指给哥哥了呢?”轻声嘀咕一声,畏惧于那个对皇上不敬的罪名,不敢多言。转而道,“是颜家的哪个小姐呀?”若是跟她有过节的。那……裴玉儿眯着眼睛,冷哼,待人进门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问题出,郭氏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娘,你干嘛不说话呀?到底是谁呀?”裴玉儿问着,脸色不好道,“难道是颜亦柔?”   颜亦柔——颜家风头最盛,京城素有才名,最会摆谱的人,也是最让裴玉儿讨厌的人。   “不是颜亦柔,是,是颜璃!”   颜璃?!   哪个?脑子里怎么没印象?颜家有这个人吗?不过……   名字好熟悉呀!好像刚刚才听过。   思索着,突然想到什么,腾的站起,“颜璃,颜璃!难道是她?”说着,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只是王爷身边的婢女而已,绝不可能嫁到家里来做世子妃!应该只是重名,只是巧合而已。”   看裴玉儿突然这么激动,郭氏不明所以道,“玉儿,你在说什么呀?”   裴玉儿伸手拉住郭氏的手,急切道,“娘,你知不知道王爷身边有个丫头也叫颜璃,而且那贱丫头还……”   随着裴玉儿的话,郭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不定。如果只是重名倒是还好,若不是……   “五小姐,郭姨娘,老太爷请你们去主院一趟。”   裴玉儿听言,拉着郭氏的手瞬时收紧,脸色一变,满是恐慌,“娘,怎么办?肯定是我擅自离开郭家的事让祖父不高兴了。”想到可能要受到惩罚,裴玉儿心里自然就怕了。   郭氏却不这么认为。   裴玉儿是做错了事。但,这还不值得老太爷亲自出面惩治她。裴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老太爷只关注紧要的都已经够忙活的了。所以,裴玉儿一个庶女的事,管家都足以代劳了,老太爷没空教育她。   所以,老太爷将她们叫过去定然是有别的事。   想着,郭氏看着裴玉儿郑重交代道,“一会儿到了你祖父面前,记得好好认错,记得无论祖父说什么,你都不许顶嘴知道吗?”   “我知道!”   皇宫   自墨昶入京,皇上的心情下意识的就变差了。那糟糕的情绪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胡公公!”   “老奴在。”   “朕听说,墨昶前脚刚入府,国公爷后脚就去了王府?”皇上似漫不经心道。   胡全听了,却是绷着神经回禀道,“回皇上,确是如此。不过,好似是因为逸安王身体不适,国公爷才前去探望的。”   “看来,国公爷对逸安王是真的很关心呀!”皇上轻哼道。   逸安王和国公府走的近,是皇上所不喜的。   逸安王的存在,已让皇上倍感威胁。如果镇国府再向墨昶靠拢。那,他这个皇位怎么还能做的稳?!   看皇上面露不愉,胡全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多言。   逸安王遭遇刺杀受伤,回来时又护了裴家小姐一路。如此,国公爷前去探望并道谢,好似也无可厚非。只是,皇上好像并不这么想。如此,他还是少说话的为好,免得触怒了皇上自己倒霉。   “逸安王不是身体不适吗?派太医过去看看!”   “老奴遵命。”胡全领命,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出没两步,被叫住!   “另外派人去镇国府一趟,看看颜璃什么时候到京,让他带来给朕看看。”   “是!”   胡全走出,皇上坐在龙椅上,心里满是怀疑。   因裴戎对颜璃一见倾心,所以裴靖就连颜璃那不堪的身份也能接受,甚至还求他赐婚。如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位颜璃到底是何种姿色,竟可让裴戎这等痴迷。   不过,裴靖一举,对于赵家来说,怕是相当膈应吧!   赵家拒不肯认的人,裴家却娶回去做世子妃。如此,妥妥的就是给赵家难堪。毕竟,过去那一段往事,可是赵家最不愿意提及的。   赵瑄风流过后,拒不认账,把人逼疯,之后又死不承认颜璃是他骨肉。当初,赵喧还有赵家,可是把一切都做到了极致,在当年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而现在颜璃的出现,等于是膈应赵家。因为颜璃一旦现身,那些旧事定然会再次被人提起,而这是赵家最不想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皇上当初才会那么爽利的给赐了婚。   赵家和裴家关系越是恶劣,他才越是满意。   算计,谋划,挑拨!这就是墨紘每日做的事。   比起造福百姓,墨昶最在意的却是如何坐稳自己的皇位!   墨昶时刻都在想着推翻他取而代之;随时都有臣子想背叛,谋反!   每日都处在这种危机感之中,让墨紘多疑暴戾而敏感。他心里不安生,也看不得别人太舒服得意。   就是清楚墨紘的秉性。所以,王府同镇国府争一女的事,最好不要发生,也绝对不能让墨紘知晓!   不然,最危险的将会是颜璃。因为,比起王府和镇国府,自然是她更好拿捏。   就算颜璃再聪明,可跟帝王对上,也是毫无胜算。如此,若不想她沦为皇帝手中的棋子。那么,王府和镇国府,必须有一方要放手。   逸安王府   傍晚,颜璃被武安叫过去给四爷探脉。   走近屋内,看着那坐在软榻上,头发还带着水气,身上还带着丝丝皂角香男人,颜璃抬脚走过去,“王爷,您才刚退热,这两日还是不要沐浴为好。”   “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   如果不是知道他性情有多差,她几乎以为他在向她使性子闹脾气。   颜璃看看他,伸手探上他脉搏。   墨昶闭上眼睛不看她。   少时,颜璃松开手,看向武安,轻声道,“王爷身体已无大碍,再吃几天药就行了。”   武安点头,“我知道了。”   颜璃起身,随着靠近。   感觉到颜璃的靠近,墨昶眼帘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任由她拉开他衣襟。   知道她是给他看伤口。可是,她解他衣袍的动作是不是也太自然,也太随便了?!   呼!   突然一股热气吹在自己胳膊上,墨昶陡然睁开眼睛,坐起,转头看向颜璃,面色沉冷,“你在做什么?”   颜璃:……   看看墨昶,看看他伤口,“有根头发在上面,我就吹了一下。”   “为什么要用吹的?你手断了吗?”责问,说完,看看颜璃一只拿着药,一只拉着他衣服的手,嘴巴抿了抿,“出去!”   “奴婢告退。”   把药放武安手里,颜璃抬步走出去。   墨昶看着她背影,脸色难看。   武安看看墨昶,垂眸,心里暗腹:颜璃身上肯定是撒了春药。不然,主子绝对不会如此不经撩。   镇国府   “祖父!”裴仁大步走进书房,看着裴老太爷道,“祖父,刚王府那边传来消息,颜小姐刚刚离开王府了。”   闻言,裴靖抬头,随着起身,一言不发,大步往裴戎院走去。   裴仁跟在后,心里:虽祖父说,是因裴戎对颜璃是一见倾心,所以他才去求皇上赐婚的。可是,裴仁总觉得这话不靠谱。如此,裴戎和颜璃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等下,等到他们见面应该就知道了!   裴戎对女人到底是如何‘一见倾心’的,裴仁一定要看看才行。   ------题外话------   有二更!   么么我的小仙女们!   第110章 都对四爷做什么了 二更   逸安王府   颜璃离开,墨昶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昏黄的月色,眸色幽暗深远。   颜璃的去留,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心里一直都最清楚。   从大局,从理智!让她就此离开,随便她以后如何,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才是正确的。   心里那不该有的起伏,终究是多余的。   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不再眼前晃了,多余的感觉也就不会有了。   墨昶想着,缓缓闭上眼睛,屏退所有。   ***   颜家   颜璃站在外,看着门头上那两个大字,她这算是自立门户了吗?   让她离开,没发月钱,直接给了她一处院子。王爷这手笔有点大呀!   早知王爷这么大方,前几天的药,她就不给他弄那么苦了。   正想着,看门从里面打开,两个老妪走出来,对着她恭敬行礼,“老奴(余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老奴孙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颜璃看此,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不但有宅子,还配了两个下人。   “是谁让你们来的?”开口问,如实的确定到底是不是四爷给配的?   “回小姐,是国公爷让我们过来在此伺候小姐的。”余婆子开口道。   闻言,颜璃神色微动。不是四爷,是国公爷!   “颜小姐。”   一道声音传来,一张略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小姐,老奴是镇国府的管家,您应该还记得老奴吧?”   “刘管家?!”   刘言,她记得当时四爷好似这么叫他的。   刘言听了,颔首轻笑道,“颜小姐记性真好。”说着,看看两位婆子道,“这两个婆子是国公爷送来伺候小姐的。小姐您先用着,若是不称心的地方,到时老奴再重新给您挑选。”   颜璃听了,眼帘动了动,随着道,“让国公爷和刘管家费心了。”   “都是应该的。”说着,恭敬道,“今天天晚了,老奴就不多打搅了,等明日老奴再带人过来给您布置宅院。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小姐您早些歇息。”   刘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纵然来去匆匆,去也匆匆。但,却也清楚的向她表明了国公府的态度。那就是,对她,国公府很中意。   只是,到底中意她什么呢?   裴戎娶她是带着目的性的,这一点国公爷也知道吗?如果知道,他应该不会去求赐婚圣旨吧!谁愿意娶个不省心的孙媳妇儿,闹的家宅不宁。   但,不管国公爷知不知道,他这赐婚圣旨求的颜璃都不能理解。毕竟,她这在世人眼中不堪的身份,是一般封建家庭都难接受的。更何况镇国府这样的高门之家了。   所以,到底是看中她哪里了呢?   颜璃思索着,抬脚走进家门。   她进去,不远处,两人从转角处走出来。   “这孙媳妇儿,看着就是顺眼!”   裴戎听了,翻白眼,站在乌漆嘛黑的角落,连脸都看不清,哪里就看出顺眼来了?   “祖父,你什么时候连宅子和下人都给她配好了?”裴戎开口问。   国公爷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他看起来已经无所不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宅子和下人,他倒是给颜璃准备了。只是,准备了有个屁用,四爷连人都不让他见,都不给他们裴家送宅子的机会,他就已经先做了。   只是,四爷也知道不合适,也清楚容易惹出流言。所以,这宅子和下人都是借着国公府的名头做的。   不过,四爷如此,自然也跟体贴和有心无关。他纯粹就是为了在颜璃身边安插眼线吧!   那两个婆子,看着很普通平凡。但,实则怕是不然。   看来,就这么把人送出王府,让他如意,王爷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呀!   “你媳妇儿就住这儿,记住地方,明天你挑选几个武功好的护卫过来保护她的安全。”不就是往颜璃身边放人嘛,四爷会,裴家也会。   “我明天很忙,没空,呜……”话没说完,腿上挨了一脚。   “你敢在娶媳妇儿的事儿上给我犯浑,撂挑子,我就打断你的腿。”裴老太爷沉声道。   裴戎抿嘴,随着低声道,“我看着亲事还是退了吧!四爷对颜璃这丫头,心里头还是有想法的。所以……”   “你这个时候少给老子说这话。这是皇上赐婚,你当是过家家?想退就退!”裴老太爷说完,轻哼一声,声音沉沉,几不可闻道,“四爷如果真的中意她。那么,不用你在这里操这份闲心,他有的是办法让你成不了亲。”   对颜璃,他们裴家做好了明媒正娶的准备。至于四爷,他若真喜欢……就来抢吧!   他想抢,没人能拦的住。   他若只想权谋,不要女色。那么,也不需要裴戎多此一举,刻意的去成全!   “裴戎,你也是有脑子的人。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你应该知道。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决不能乱讲,你也应该明白。关于颜璃,你少把他和四爷摆在一起。不然,传出什么闲话来。你绝不会变成成人之美的君子,你只会让四爷遭受非议,也只会给颜璃招去祸端。所以,少在给我废话,知道吗?”   “是,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一直都在憋着吗?”裴戎绷着脸道。   “知道憋着就好。”裴老太爷说完,一挥衣袖,走人。   裴戎轻吐一口气。   【四爷,对颜璃,你中意吗?如果你喜欢,我绝对不会跟你抢人!】   他的问话,四爷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没有否认,就已是承认了。   对颜璃,四爷是有想法的。   裴戎挠头,很是想不通呀!四爷怎么就瞧上那个丫头了呢?他是不是之前装瞎装久了,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没有了!   在裴戎看来,颜璃那丫头除了脑子好,浑身上下就再找不出一点好的地方了。   要才学没才学,要身段没身段,脾气吧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没有一点讨喜的地方。   真不明白四爷是怎么想的!   还有,眼下这局面,该怎么处理呢?   裴戎感到头痛。   裴戎只是头痛,而有人是心肝肺都在疼!   【颜璃你不是已经见着了吗?不用怀疑,她就是我镇国府的世子妃,是你的嫂子,也是裴家将来的女主子。】   【她跟随四爷回京,是我请托四爷将她带回的。所以,无论你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生闲言,以免祸从口出。】   【还有,以后再见到四爷,你心里就只装满恭敬就好,多余的妄想就免了。因为,你是绝对不会进王府的。】   【郭氏,你是做娘的。好好教养她,不要惹出什么事来,让裴家都容下你们娘俩。】   想到今日国公爷把她们喊过去说的这些话,无论是裴玉儿还是郭氏,这心里都翻涌的厉害。   直白的告知,直白的威胁。   在裴家,享得了荣华,也要受得了委屈和拿捏。   国公爷的仁慈,也是有条件的。   裴玉儿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那个胆敢欺辱她的婢女,她还未想好怎么收拾她,她摇身一变就成嫂子了。   还有逸安王,做王妃的梦还在做,就被直接告知,她是绝对不会进入王府的!   厌恶的收拾不了,喜欢的人嫁不了……裴玉儿除了哭,这会儿都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郭氏望着床幔,也是了无睡意。   【她就是裴家将来的女主子。】   裴家的女主子,本来该是裴戎的母亲的。现在,他母亲没了。那么,就是他媳妇儿。总而言之,永远也轮不到她身上。   真切明了这一点,郭氏嘴角溢出苦笑。这点她早就应该知道的,过去确实是妄想了。   裴家金贵的主子多了去了。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贵妾身上。   这一夜太多人无眠。而有人睡着了,却是……   墨昶坐在床上,看着被褥上那块潮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竟然做春梦!   梦到了那个丫头不说,竟然还……还梦遗了!   该死的。   “王爷……”   “出去!”   看着刚进去就被赶出来的小厮,武安心里叹气,主子火气这么大可如何是好呢?   颜家   颜璃却是一夜好梦,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好好的吃过早饭,碗筷刚放下。   “小姐,世子来了!”余嬷嬷话刚落下,裴戎就来了眼前。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跟颜璃说。”   一来男主子的谱儿就摆上了,还摆的得心应手,理直气壮。   余嬷嬷和孙嬷嬷看向颜璃,看她点头,两人轻步走出了出去。   “不知世子大清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话没说完,被打断。   “你老实告诉我,你都对四爷做什么了?”怎么就那么招他满意了!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裴戎,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第111章 两情相悦   “你老实说,你都对四爷做了什么?”   颜璃听了,脸上表情微妙,看了裴戎一会儿,起身,“走吧,进屋说。”   听到这话,裴戎就一个感觉:她肯定对四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儿。不然,为什么不能在阳光下说,要进屋才敢讲?   接收到背后不善的视线,颜璃不紧不慢的走进屋里,坐下。   裴戎在颜璃对面坐下,开口,“已经到屋里了,说吧!”   “世子,你这么问,我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不好说?这话差不多就是承认她对四爷作恶了。   裴戎盯着颜璃,开口,“你牵他手了?”   闻言,颜璃不由勾了勾嘴角,笑了。牵手?!   她都想过裴戎跟四爷是不是有滚过床单了。而裴戎才想到,她是不是跟四爷牵手了!   嗯,相比她,裴戎真的是很纯洁。   刘凛低头,总感觉世子刚才问的问题有点傻。倒是颜璃,听到这个问题,羞涩一点不见,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笑,在刘凛眼里,笑出来老江湖的味道。   看着颜璃的笑脸,裴戎皱眉,“你笑什么?”笑的跟老鸨一样,看着都让人讨厌。   “没什么!”颜璃看着裴戎道,“既然世子问了,我自是不敢隐瞒。四爷的手,我是牵了。”   牵了多少次都有些数不清了。他那时装瞎,她每天随时都准备牵着他。   那个时候的‘四爷’,虽然也很多坏心眼。但,比起现在那时就可爱多了。   颜璃自然的回忆,脸上点点怅然。落在裴戎眼里,瞬时被歪曲,点点怅然变意犹未尽!   这厚脸皮的,牵了四爷手,她还意犹未尽了是不是?   “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裴戎盯着颜璃问。   因为颜璃年纪在这里摆着,太露骨的东西,裴戎自然就没想。不过,牵手已经是不检点了!像他,都二十有一了,也还没跟那个女人拉过手。所以,对比之下,颜璃这个丫头脸皮是真厚。   “除了这个也就剩下看光了他,摸遍了他。其他,也就没什么了!”颜璃说的诚恳,直白,清淡。   只是,说的人是相当平稳淡然。而听的人则不然……   刘凛瞬时抬头,眼睛无意识瞪大,直直看着颜璃,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还,还没及笄呢,她就把男女那点事儿提前给办了?   还,还没嫁进镇国府呢,她就已经红杏出墙了?   刘凛想着,转眸看向世子……绿色,在世子头上看到了一片绿色,翠绿又无比繁茂!   而裴戎,看了颜璃一会儿,伸手挖挖自己耳朵,“你刚才说什么爷我方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他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时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看光了,摸遍了,虽无首尾之实,却有了肌肤之亲。当然了,这些都是在与世子赐婚圣旨下来之前。之后,自然再无。”   颜璃看着裴戎,淡淡道,“而这些事就算我不说,四爷也一定会如实同世子讲,以免你以后心里不舒服。只是,世子现在既然问我了,那么,我就先讲了。所以,我以为这桩亲事还是尽早作罢的好。”   在这封建古代,男人可是把女人的纯洁当做夫妻头等大事在看。而她,虽还是完璧之身。但……就她的这点历史战绩,在裴戎眼里应该就是不洁无疑。所以,若她和裴戎若是真的结为夫妻了。那,可能就不会再有夫妻琴瑟和鸣一说。   如此,何必呢?   一辈子还是很长的,跟一个嫌弃自己男人在一起,这不是瞎折腾吗!   如此,趁着还没成亲,彼此都无心,一拍两散刚好。   裴戎听了,确定自己没听错。盯着颜璃,像看怪兽。   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开口,幽幽道,“颜璃。”   声音很低沉,很平稳。好现象!   颜璃望着裴戎,态度严谨,郑重,“民女在,世子您有话请说。”   “不检点的是你。如此,就算是要退亲,是不是也该爷我先说。”   乱搞的明明是她,结果她还敢先向他提出退亲!凭什么?   在这亲事上,他祖父一言不发就给他把赐婚圣旨搞回来了。现在,这个死女人,又毫无防备的帅甩了一道雷给他,风情云淡的退亲吧!   一个让他成亲时,没跟他商量;一个提退亲时,也完全不是在跟他商量。如此,在这一桩亲事上,完全都就没他说话的地方了是不是?!他就光剩下绿和为难了是不是?   混了一二十年,裴戎以为他在京城已经是名声大噪,恶名昭彰了。然,现在看来他做的还远远不够呀!因为,还是有些人把他当成逆来顺受的人了。   看裴戎脸色眼可见的开始变得不好,颜璃随着他的话,顺着他道,“世子爷说得对,自然是你向我提出退亲。”   “如果能那么容易退亲,爷我还用你说吗?颜你,你搞清楚,这是皇上赐婚,不是在玩儿过家家!”裴戎开吼,“你来告诉爷,这亲事该怎么退?”   “要不,您说我命里克夫,恳求皇上收回成命如何?”颜璃试探着提议道。   裴戎听言,嗤笑一声,冷冷道,“如果你命里克夫。那,别说退亲,想我娶你的人怕是更多了。”   正好不知道怎么弄死他!现在刚好来个克夫的。如此,克死他,克死他,克死他!   将多少人在心里狂吼呐喊!   明了裴戎话里意思,颜璃看着他,“那,以世子之见,怎么做才是最好?”   “弄死你最好!”这样亲事自然就退了。   提议还真是简单粗暴。可惜,她现在还不想死。   裴戎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盯着颜璃开口,“退亲的事先不说。你先如实的告诉我,你……你是怎么爬上四爷的榻的?”说着,厉问,“你给他下药了?”   除非是下药。不然,裴戎想不出四爷任由她非礼的理由。   “如果向四爷下药,我还能活着吗?”   不能!四爷可容下敢对他下药,还如此作他的人。   裴戎暗腹一声,遂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刚好四爷在沐浴,而那一晚月色太好。四爷一时糊涂,我一时好奇,意外就那么发生了。”颜璃诚恳道。简单掠过,细节就不要描述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静默。   四爷一时糊涂,这话,裴戎觉得还是靠谱的。四爷若是不糊涂,怎么会让她得手。而颜璃……好奇?!   男女之欢,裴戎自己也无数次好奇过。可现在,这字眼从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嘴说出来。他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理喻。   还有,她说起这事,是不是也太风轻云淡了?!   裴戎沉声道,“做出那等龌蹉的事,你怎么还有脸说。”   “我都有脸做了,自然也就有脸说了。”   刘凛:……   裴戎咬牙,第一次遇到这么个不要脸的,让人都不知道该骂她什么了。   “世子爷,您看……”   “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看。你,现在给我把嘴闭上,你现在一开口,我都觉得冒火。”裴戎说完,黑着脸,起身大步离开。   看着裴戎的背影,颜璃:看来退亲确实是个麻烦事。   裴戎走出宅子,在门口站定,脸色阴郁。   风流相公,受欺媳妇儿。男女之事,一般都是这样的才对。可到了他这里……   风流媳妇儿,受欺相公。到他这儿怎么就变这样了?   还有,他之前想娶颜璃,是想用她来作裴家人。然现在,没作到其他人,都作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着,裴戎抬头望天。   作了一二十年,这是报应要来了吗?   逸安王府   听完暗卫的禀报,墨昶握着书的手无声收紧。   看光了他,摸遍了他!   颜璃,你可真是敢说呀!如此诚实的人还真是少见呐。可惜,没人欣赏。   “瘪犊子!”   低骂,摔书。   元通看到垂眸,就这事,对于主子来说,颜璃无论是坦诚还是隐瞒,可能都无法让人满意。   她隐瞒了,那是找事,也是找死。这样的事,她及早的坦白,世子和主子才不会生出间隙。   所以,她选择如实的说,是对的。就是……她就不能稍微说的含蓄点儿吗?   看光了,摸光了!   她这么坦白,把自己的清白舍出去了,也把主子的颜面丢尽了。虽然听武安说,主子被压是事实。可是,不足以为外人道好吗?   重要的是,主子同一个未及笄的丫头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没什么光彩的。   元通抬眸,看墨昶一眼,低头。主子活了二十多年了,糟心的事也遇到过很多。可,在男女之事上,颜璃却好似包揽了主子所有的糟点。如此,颜璃这也算是不经意间,就在主子的生命里混成了一个特殊存在。   对她,让人时刻陷在弄死她和收了她,两种情绪中摇摆。如此……   元通神色微动,这算不算是又喜又恨?!   “王爷,全公公来了,在外请见。”   话入耳,墨昶抬眸,脸上表情除了一片温凉,再无其他。   镇国府   国公爷听完裴戎的话,脸上表情莫测难辨。   裴戎直接了当道,“祖父,无论如何这桩亲事一定要退了。”   国公爷却好似没听到裴戎的话,只是幽幽道,“颜璃可还未及笄呀!四爷他也能下得去手,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墨昶不是君子,不意外。可是,他这么禽兽,还是出乎意料。   看四爷无论何时都一副温润儒雅,从容不迫的样子,国公爷还以为他已经把伪装这门功夫,练就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没想到在情欲上竟也有兜不住的时候。且还是对着颜璃这个没及笄的丫头。   “祖父,现在可不是让你评断谁对谁错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亲事给退了才是要紧的。”不然,他现在总有一种‘二夫共侍一女’和‘一女侍二夫’的焦躁感,哪哪都觉得别扭。   “别在这里给我大呼小叫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本来求得赐婚圣旨,也是看中了颜璃的性子,还有裴戎对她也不排斥。可现在,四爷和颜璃竟有身体接触,这是完全预料到的。   出现这个意外,再看裴戎现在的反应。看来,这桩亲事怕是真的要完了。   裴老太爷最终的目的也是想给裴戎找个可心的媳妇儿。然,若是裴戎对颜璃已经生了厌弃之心。那,就算颜璃合他眼,裴戎如此不喜,那亲事也只能是作罢了!   想着,裴老太爷眼睛微眯。四爷是不是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放人的?!   想到这一点,裴老太爷看着裴戎开口,“裴戎,要不你就做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让我刮目相看一下,忘记今天颜璃给你说的话干脆的把人娶了怎么样?”   那样,他倒是要看看,四爷会是个什么反应?!   “裴老头!”   大吼,祖父直接变老头,这大不敬,这个激动。   裴老太爷看此撇嘴,轻哼,嘲弄道,“天天看你又横又拽,自己以为了不得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不同呢!结果,你也不过一凡夫俗子而已。”   裴戎:……   一时无言,一时不明白。   发生这种事,为什么被嫌弃的不是颜璃,而是他?   被赐婚的是他,被退亲的是他,被嫌弃的还是他!   裴戎想不通,他到底是错在哪里了?他明明是什么都没做到那个!   看裴戎面皮紧绷,嘴角都在哆嗦。刘凛默默伸手在自己袖袋里摸摸,看有没有帕子,他感觉世子或许需要它擦眼泪。   “祖父!”   裴仁抬步走进来,打破沉默,看着裴老太爷和裴戎道,“皇上派人送来口谕,让您和裴戎,还有颜小姐一并入宫。”   裴老太爷听了,看向裴戎,心里:看来皇上对于裴家求娶颜璃,是相当的好奇呀!   “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接上颜璃,一并入宫觐见。”说完,看着裴戎,不咸不淡补充一句,“我知道你想退亲。可是,你也应该明白,退亲不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在想到对策之前,该怎么做你也应该知道。”   裴戎嘴巴抿了抿,没说话。   他自然知道,也因此,才会更加憋屈。   颜家   镇国府马车等在外,裴戎坐在马车上,脸上带着不耐,“怎么这么慢。刘凛,你去看看好了没?”   “是。”刘凛领命,抬脚走进颜家。   裴老太爷抬了抬眼帘,不咸不淡道,“才刚来屁大一会儿你咋呼什么。”   “我哪儿咋呼了。我只是觉得完全没必要,颜璃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丫头,再梳妆打扮也出彩不到哪儿去。”   “那也要捯饬捯饬。我当初求皇上赐婚的时候,说的可是你对她‘一眼惊艳’‘一见倾心’。不管怎么说,多少也要对上一点。”   就算是欺骗皇上,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该尽力一定得尽力。所以,让颜璃打扮一下很有必要,不能太不成样子了。   裴戎听了,冷哼。还一见倾心,明明就是一见烦心。那死丫头,小的时候就不是个东西,而她也一点没糟践自己的坏,长大了稳稳的把自己长成祸害了。   吱!   听到门响声,裴戎自然抬头看去……   一张鹅蛋脸,白嫩肉乎可爱;精致的五官,明媚可人。   一身粉紫色的襦裙,亭亭玉立,飘逸灵动。   纤细的身材,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许纯真。   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引人好奇,好奇她绽放之时将是何等娇艳,何等馨香!   看着眼前人,裴戎不由微微一怔,忆起初见。   曾经那时那个面黄肌瘦的丫头,原来打扮起来,竟可以是这副模样。看来,老太爷给人样貌的时候,是不论心眼好坏的。所以,才有了红颜祸水一词。   裴老太爷看清颜璃长相,瞬时眼睛一亮,心里大定,‘一眼惊艳’这话,绝对不算是欺君。   看看这白乎乎的脸儿,叫什么颜璃呀,明明叫进宝才更贴切,这长相一看就招财呀。   “见过国公爷,见过世子。”   “不用多礼!裴戎,去扶颜小姐上来。”   裴戎没动。   裴老太爷抬脚,直接开踹,一脚把人给踹了下去。   动作干脆,利落,熟练!一看就是做过好多次的。   国公爷这一举,颜璃不由的在这老人身上看到了可爱。   被踹,裴戎拍拍屁股,脸色有些难看。   裴老太爷看着他们,低低缓缓道,“退亲,你有心,你有意,我也不强求。但,现在不是时候。刚定就退,没有合适的理由,除非你们想引得皇上去探究。要是让皇上探到了什么。那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动了未及笄的颜璃,四爷脸色不好看;被绿了的裴戎,也定会沦为笑谈;而颜璃,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头都是轻的。   所以,为了大家的脸面。不管这心里是怎么想的,明面上都得给我表现出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来。   赐婚圣旨都下了,你们表现两看相厌给谁看?招皇上去好奇吗?   “都不是蠢人。所以,别给我做傻事。不然,我都把你们丢到大漠北去,这辈子都别想给我回来。”   国公爷话说的直白,警告也给的直接。   第一次见,国公爷对她就这么开门见山的态度,颜璃多少还有些意外的!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国公爷开口,颜璃对着裴戎伸出自己胳膊,娇娇,柔柔,“劳烦世子爷了。”   看颜璃那装腔作势的样子,裴戎牙根紧了紧,不过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低怒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敢对我伸胳膊让我扶,小心我摔死你。”   颜璃听了,转眸,轻声道,“有本事你现在摔死我,那我真敬你是一条汉子。”   闻言,裴戎抬头。   颜璃对他一笑,抽出自己胳膊,抬脚上车。   国公爷看裴戎一眼,没什么表情道,“别咬牙切齿的了,我们都很忙,没时间欣赏。”   裴戎: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捡来的。   入宫路上,一路无话。   裴戎不屑搭理颜璃,更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伤肝儿。   颜璃也不吭声,默默玩儿手帕。   国公爷捋着胡子,看着他们俩,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宫   “皇上,国公爷,裴世子,还有颜小姐来了,在外等候觐见。”宫人进殿禀报道。   殿内,正在商议国事的逸安王和赵太傅听到禀报,顿时静默下,而脸上均没什么表情。好似裴老太爷等人的到来,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皇上看赵太傅一眼,开口,“宣他们进殿。”   “是。”   宫人领命退下,墨昶垂眸,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转动着。皇上在此时宣裴太傅等人入宫,分明就是故意。而目的,也很明显,就是看赵太傅看到颜璃这个赵家骨血,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是看赵太傅的反应。如果知晓他与颜璃都发生了什么。那……   墨昶拿起茶水轻抿一口,遮住眼底凉意。   “镇国公,世子爷,颜小姐进殿。”   宫人尖细的声音入耳,墨昶抬眸,视线从裴老太爷和裴戎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颜璃身上。   看到那张小脸,看到她今日装扮,眼睛微眯!   她今天竟然还可以梳妆打扮了?!   她这样,是还想让谁做春梦?   第112章 谁绿谁(二更)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地见礼,颜璃跟着做。   “都平身吧!”   “谢皇上。”   谢恩,起身。因裙摆稍长,颜璃站起不慎踩到,身体晃了晃,随即伸手,本能扶住身边裴戎,稳住。   胳膊突然被颜璃抓住,裴戎面皮一紧,反射性看向墨昶,看到墨昶那清淡温和的表情,随即移开视线。   颜璃拉一下自己裙摆,站好,松开抓住裴戎的手。   一个小意外,一个动作,落在殿内几人眼中,却是各有含义。   颜璃刚刚那一个不稳,在皇上看来,就是初见帝王心里紧张使然。   看此,心里暗腹:果然是民间长大的,总归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呀。   墨昶看一眼并肩而站的两人,神色淡淡,刚才颜璃扶裴戎的动作还真是自然。如此,这么看还真是郎才女貌,甚至还有几分郎情妾意的味道。   “你就是颜璃?”   “回皇上,是。”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听令,抬头。   看清颜璃面容,皇上眉头微挑,像,还真像。   之前,他还曾怀疑过此颜璃,真的是颜家遗失的哪个吗?现在看来,她就是她就是赵喧和颜尘的女儿无疑了。   只是相比颜尘的倾城美艳,颜璃稍逊了一些,还有气质看着有些不同。   颜尘气质娇弱,怯懦。而这个……暂时说不上来。   看清颜璃长相,确定她身份,皇上转眸看向赵太傅。   只见赵太傅稳稳坐着,脸上表情一片清淡,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但,皇上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满心欢喜就是了。   想着,移开视线,开口,“胡公公。”   “是。”胡公公上前,把手里盒子递上前,打开,一对鸳鸯玉佩,“皇上恩赐,愿世子同裴小姐百年好合。”   “谢皇上恩典。”   谢恩,裴戎像接鹤顶红一样将那一对玉佩拿起,一块给颜璃,一块自己收起。   看一眼这对新人,墨昶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   “颜璃。”   “民女在。”   听到颜璃自称,皇上扬了扬嘴角,随着问道,“在外流落几年,对于过去的事,都还记得吗?”   “回皇上,模模糊糊还记得一些。”   “是吗?那当初是怎么走丢的还记得吗?”   颜璃摇头,“回皇上,记不太清楚了。”   皇上听言,稍稍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颜璃会趁机告状,会趁机报复那些曾苛待她的人呢?没想到……她是真的都忘了吗?   自是没忘。只是,不想多做纠缠而已。无论是颜家,还是赵家,都最好不好再扯上关系。所以,不提仇怨,也不言亲情。   赵太傅抬眸看颜璃一眼……   【太傅,就老奴感觉,颜璃此人并不简单。】   想起赵德接触过颜璃,回来说的话。赵太傅心有所思,不简单吗?嗯,至少眼下看起来人并不憨。   “那,你与世子是怎么认识的?说来给朕听听。”皇上似颇为有兴趣道。   颜璃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随着又低下头去。那样子,似娇羞。   裴戎直挺挺站着,紧紧拳头,克制,克制。   墨昶拿起水又喝一口,静静看着,继续看着。   “民女曾在街头卖过吃食,世子去买。然……然后就这样认识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孽缘正式开始了。   看颜璃低着头说,好似真是在害羞。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抬头,只是因为脸上表情不够娇羞,不够含羞带怯。   节操,脸皮,丢的太久。纯真少女羞怯时是什么样子,连装都费力。   皇上看颜璃一眼,转眸看向裴戎,笑笑,打趣道,“所以,裴戎,你到底是看中了颜小姐的厨艺还是样貌呀?”   裴戎听了,抬手一抹额头,“皇上,您就别打趣微臣了,我都冒汗了。”   真冒汗了,不是装的。   知晓颜璃的真面目,再看她这‘含羞带怯’的样子,再加上一旁四爷那似有若无的视线,裴戎后脊梁直冒汗。   一时都弄不清,他俩到底是谁在绿谁了。   四爷和颜璃都有了肌肤之亲。可他,却当着他的面在这里和颜璃,秀两情相悦。   他和颜璃有赐婚圣旨,可四爷却和她有了身体碰触。   如此,裴戎这会儿满心焦躁,却又不能对外人道。   定亲是什么,就是互绿!   看着裴戎不停抹汗的样子,皇上不由有些好笑,转头看向墨昶,“逸安王,赵太傅,看裴世子这样,朕都觉得搞不好他以后是个惧内的。”   墨昶听了,沉默不言,对皇上的话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赵太傅在沉默瞬间,开口,带着微笑道,“世子秉性醇厚,定会对世子妃疼宠有加。皇上这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呐。”   对颜璃,赵太傅直唤世子妃,直接避过她的姓氏,还真是够油滑的。   皇上望着赵太傅笑了笑,眼神意味不明。   而国公爷从进殿到最后,都一直保持着沉默,颇有几分众人皆醉独他醒,就静静看他们表演的意思。视线偶尔从四爷脸上扫过,看着那四平八稳,波澜不起的脸。心里:很想看看四爷这深沉都能玩儿多久。   接收到了国公爷的视线,墨昶抬眸,轻飘飘看过去,轻飘飘移开。   之前,国公爷在墨昶眼里,是老狐狸。而现在,是多管闲事的老狐狸。让人不由想知道,他何时驾鹤西去!   面圣过后,离宫。   赵太傅以家中有事为由,率先离开。   余下裴老太爷,裴戎,颜璃,还有墨昶几人,不紧不慢往宫外走。   裴老太爷走着,看一眼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的四爷。再看脸上难抑焦躁,不时看向四爷的裴戎,还有目不斜视,走的稳稳的颜璃。   裴老太爷无声吐出一口气,裴戎的脸皮呀,竟然是最薄的,这点实在是没想到呀!   “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失陪了。”墨昶说完,大步离开。没兴致再看两个带着鸳鸯玉佩的人在眼前晃。   四爷一走,裴戎对着颜璃,低声质问,“你在殿里干嘛拉我?”   “因为你离我最近。”不拉他就跌倒了。   看颜璃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裴戎磨牙,别过头不再看她,肝儿疼。   裴老太爷看着眼前两人,心里:多合适的孙媳妇儿呀!看把裴戎都气成什么样了。   ***   “丫头,缺什么就让人去镇国府告诉我。”   “对裴戎,你随便怼,万一把他气死了,算我的!”   把她送到家门口,临走时,裴老太爷对着她丢下两句话,走人。   颜璃站在门口,看着镇国府的马车,扯了扯嘴角。吃可爱长大的老人,没错!   把他气死了算我的,简直是天籁之音。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听到孙嬷嬷的呵斥声,颜璃转头看去,看一个苍老的婆子直直看着她走过来,眼里带着水色和期盼,“小姐,老奴是邓嬷嬷,您还记得我吗?”   颜璃听着,看着邓嬷嬷,静默。   【小姐,你不是想吃鸡腿吗?老奴给你拿来了,快吃!】   【小姐,不要怕,先苦后甜,以后你一定会好的。】   【小姐,不要嫌弃你的娘亲。因为她就算是傻了,也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小姐……】   一些片段,自然涌入脑中,记忆里的那个声音,记忆里的人,跟眼前这张面容重叠。   邓嬷嬷——颜璃在颜家的六年多,从出生到被遗弃,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看颜璃不说话,邓嬷嬷抹一下眼角,开口,“小姐,你忘了老奴也没关系,老奴过来就是跟小姐说一声。不要回赵家,也……也不要再回颜家,您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说完,又看了颜璃一眼,带着不舍和酸涩容,转身离开。   看着那痀偻,又一瘸一拐的背影,颜璃静静看着,少时,眼睛微眯,一瘸一拐?   在记忆里,她记得邓嬷嬷的腿脚明明是好好的。   “小姐,回吧!”   颜璃未动,直到邓嬷嬷身影离开视线,才抬步走进去。   至此,从中午到傍晚,颜璃都在静静的看书或发呆。晚饭后,梳洗上床。   余嬷嬷伺候颜璃躺下,走出屋子,轻轻把门关上,轻轻吐出一开气,还是第一次伺候话这么少的主子。   颜璃躺下,闭上眼睛,脑子里涌现的都是曾经在颜家的种种。直到入睡,连梦里都是。   吱!   声音入耳,察觉到异样,颜璃瞬时睁开眼睛,看到一黑影无声立在她床前……   第113章 四爷,颜璃到底哪好?   听到响声,感觉到异样,颜璃瞬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影静静站在她床边。   人已到床前,她才感觉到异。由此,武功悬殊清楚可见。   心口微沉,坐起,借着昏黄的月光,看着那模糊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面容,眸色染上丝丝凉意。   “几年不见,表妹可还记得我吗?”来人望着颜璃,低低开口。   颜璃静了一下,开口,“颜成明!”   来人听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没想到表妹还记得我这个表哥呀。”   自然记得。所有记忆里,关于颜成明的记忆最是清晰。   一个性情火爆,痴迷习武,兴头上来死活不论把她当布袋一样丢着玩,把她尖叫当乐子的表哥,如何能轻易忘记。   “不过,你现在胆子大了呀!对着我连表哥都不喊了,都敢直接喊我名字了。”颜成明说着,声音染上不愉。   颜璃听到,开口,“表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听颜璃改口,颜成明眼里溢出满意色,“听说我的小表妹失踪许久又活着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说着,忽而伸手,手指落在颜璃下巴上,将她头抬起,随着靠近,看清眼前这张脸,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定定看着,低沉道,“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看来你真的是颜璃没错。因为,你这张脸跟你那疯子娘长的还真是像。”   疯子娘?!   颜璃听了,没动,任由颜成明打量,同时静静望着他。   记忆里,让她从心里头畏惧到心惊胆颤的人。此时,真切看到真人,果然令人生厌。   见颜璃静静看着自己,不闪不避,颜成明感到意外,也有些新鲜,“几年不见,小表妹真是长大了。”说着,手指在颜璃下巴上抚了抚,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沉沉暗暗,“身子长大了,胆子也大了,成了准世子子妃就是不一样了。”   颜璃伸手拿开颜成明的手,淡淡道,“表哥是特意过来跟我叙旧的吗?”   手被拿开,颜成明手指捻了捻,忍着教训她的本能习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颜璃,凉凉道,“我是来告诉你,既然活着回来了,又做了镇国府的世子妃。那么,就安稳本分的守着你这份福气,不要试图做多余的事,过去的就让它悄然过去。不然,你不止做不成世子妃,就是这条小命也别想保住,明白吗?”   果然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警告她的。   颜成明所谓的多余的事,指的就是他,还有颜家许多人苛待她,折磨她的那些事吧!让那些事就此过去,不要试图向镇国府告状,不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是吗?   “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颜璃点头,“听明白了。表哥放心,过去的那些事我一定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样最好。”颜成明起身,深深看她一眼,飞身离开。   看着眨眼之间既消失在黑夜中的人,颜璃动了动自己手指,眸色深暗悠远,果然不是他对手。   不过,来日方长!   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放下手里的书,正准备休息,护卫突然出现眼前,对着他禀报道,“国公爷,刚刚有人闯入了颜小姐住处了。”   闻言,国公爷腾的起身,脱口问,“是逸安王吗?”   护卫:……   护卫让自己脑子保持空白,不要顺着国公爷的话深入去猜想。不过,由国公爷刚才那脱口一问,好似也说明了什么。比如,四爷在国公爷心里的形象,原来竟是个贼,还是个采花贼。   心里随想一下,脸上保持平稳,正色道,“回国公爷,不是逸安王,而是颜家二房长子颜成明。”   国公爷听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知道不是四爷,这心里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口气。   四爷跟他们裴家抢媳妇儿,他不高兴。可是四爷如此沉得住气,也让人很不舒畅。   因为这件事,裴戎都快多愁善感了,可四爷还是四平八稳的。如此……真想让裴戎和颜璃同房看看,看四爷是否依旧能保持住这局外人的姿态。   心里带着抓花四爷脸的想法,看着护卫,沉声问,“颜成明?!就是那个弃文从武,在京城外开武馆的家伙?”   “是。”   确定自己没记错人。裴老太爷冷哼一声,颜家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管是从文的还是习武的。明知颜璃已经是他裴家定下的世子妃,他竟然还敢闯进去。   “他去哪里做什么?”   “去警告颜小姐,让她不要提及过去的事。”护卫说着,抬头看看裴太爷道,“因为您交代只要不是有人向颜小姐动手,不是遭遇真正危险,属下就不要轻易现身。所以,属下就没出手。”   裴老太爷听了,看护卫一眼,沉默。这确实是他交代的,对颜璃,他派人护着她的安全。同时,也想看看她遇事的应变能力。   要真切了解一个人,不能只是听说,还是需要亲眼看看。   “颜璃当时什么反应?”   护卫想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回禀道,“对着颜成明。颜小姐很听话,还有……很平静。”   那感觉,好似颜璃很怕颜成明,又好似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裴老太爷听了,静默了一下开口,“继续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禀报。”说完,一摆手。   护卫听命,飞身离开。   裴老太爷坐了一会儿,心里暗腹: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惊慌失措,就会哭叫,也没有自不量力去跟他针锋相对。如此,挺好!   颜璃一定是心眼极多的。这一点从她把四爷撩到失控,又把裴戎气的鼻子冒烟就可以看出来。   裴老太爷想着,伸手捋捋自己胡子,呢喃,“今晚的事,想来四爷也已经知道了吧!”   不过,他一定不会同自己一样,对颜璃赞赏有加吧!   ***   四爷自然是知道了。不然,他安插人过去做什么,看她和裴戎如何调情吗?   知晓晚上的事,四爷什么都没说。   颜成明想拿捏颜璃……哼,异想天开。   这世上收拾她的人,想拿捏她的人多了去,包括四爷自己。可是,他都还在忍着吗?如此,哪里就轮到他颜成明了?!   四爷心里冷哼一声,随想,裴靖也在颜璃周围派了人。如此,听到有人夜闯颜璃闺房,不知道有没有猜想过是他。   如果有,那么,四爷只想告诉裴靖一句;他没那么沉不住气,在赐婚圣旨之下,他没有当奸夫的兴致!   没有当奸夫的兴致,也失去了做别的兴致。放下手里信函,起身走进洗浴间。   武安站在外,轻叹一口气。对颜璃,来个眼不见为净多好。偏还要安插的人过去,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不过,武安诡异的发现,在这局面下,过的最自在,最悠然的居然是颜璃!   反而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心急火燎的想着退亲,一个是欲火中烧等着收拾人。   如果这也能论胜利的话。那,颜璃绝对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而主子和世子……   自作自受!这样大不敬的话,他还是咽下不说了。   颜府   夜半,颜老夫人坐在榻上,转动着手里佛珠,看着身边正轻轻给她捶腿的嬷嬷,开口,“不用捶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会儿吧。”   “老奴不累。”   颜老夫人伸手拍拍她肩膀,“歇歇吧!”   王嬷嬷听言,将收收回,把薄被给她盖上,“老夫人,想喝点水吗?”   颜老夫人摇头,“不喝了,起夜麻烦。”说着,静了一下,看着王嬷嬷开口,“你今天是不是见到那个丫头了?”   王嬷嬷听了,望着颜老夫人,心里叹息,当着颜家所有的人的面,老夫人表现的一片冷淡,对颜璃一副不管不问,完全不好奇,也漠不关心的姿态。可是,现在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老奴偷偷去看了一眼。”   “如何?”   “就是璃儿小姐没错。她……她跟她娘亲长的很像。”提及颜璃的母亲,王嬷嬷也不由停顿了一下。   颜尘,是颜家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存在。   名伶所生,身份不堪。再加上与赵喧那让颜家颜面尽失的过往,还有现在痴傻的现状。   颜尘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对颜家都是一种耻辱。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她。   而颜老夫人不愿提及,是不愿再想起颜家一些人的嘴脸。   颜尘出生,是颜老子做的孽。可她会疯……除了是因赵喧,更大原因是颜家人作的祸!   口舌不善,句句如刀,字字歹毒!   说颜尘是被他们逼疯的一点也不为过。再加上颜璃的失踪,本就糊涂不清的颜尘,彻底变得疯癫了。   如果不是为母的本能,如果不是还想找回颜璃的潜在意念在撑着,她怕是早就死了!   “老夫人,璃儿小姐还活着,这是好事儿。”   颜老夫人点头,悠悠道,“是呀!活着终归是好的。”   对颜璃,颜老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人性使然,还有一份善意在心。所以,纵然颜璃的出生再不堪,那也是一条小命。比起看她早早的死去,老夫人还是愿意看她活着。   “现在璃儿小姐又被皇上赐婚。想来,她以后日子一定会好的。”   颜老夫人听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颜璃被赐婚于镇国府世子,这是颜老夫人和颜家,怎么都没想到的。   不过,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命数。灾祸来了躲不了,福气来了也挡不住。   只希望颜璃比她娘亲的命好吧。   看老夫人有些累了,王嬷嬷服侍她睡下,起身轻步走出,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心里不由的想起颜璃!   她现在活着回来了,还将要成为世子妃。想来,这是颜家很多人都不不愿意看到的吧。   还有颜尘,她若见到颜璃,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女儿?   想着,王嬷嬷扯了扯嘴角,她现在就想这个或许太早了点。   因为,颜璃或许根本就不愿意再去见她那个已疯癫的娘亲。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了,纵然颜尘是她的娘亲,可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免得多引人耻笑。   只是这样一来……颜尘这一辈子,真的就太惨了。   王嬷嬷心里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人各有命,都看各自的造化吧。   翌日   “小姐,这是太傅府送来的,恭贺您与世子定亲……”   “这是兵部吴夫人派人送来的……”   “这是颜府派人送来的……”   “还有这些是……”   早起,颜璃不过是睡了个懒觉,就收了一院子的礼物。不过,这些都是看在国公府的面上送的吧!不然,谁会将她看在眼里。   “都记下了吗?”   “是,老奴都记下了,这是单子。”余嬷嬷将手里礼单递过去。   颜璃接过放在盒子里,抬头看看天。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天气很好。   “余嬷嬷,我想上街上走走可以吗?”   余嬷嬷听了,抬头,点头,“自是可以。”   颜璃听了点头,“那一会儿你随我一起上街一趟。”说完,抬脚走到饭桌面,开始吃早饭。   余嬷嬷在一边静站着伺候着,心里暗腹:离京几年,颜小姐想上街看看,看看京城现在是什么模样也是正常。   颜璃默默吃着早饭,她上街,可不是想看看京城街头长什么样子。而是想看看,有一天如果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要离开的话总是要知道道路在哪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到。特别是她现在这处境,头上可是压了几座山,多数还看她不顺眼。如此,更要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   一茶楼,裴戎和四爷相对而坐。   想到现在情景,这互绿的局面,裴戎看着四爷,尴尬,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四爷却是神色如常,“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喝茶了。”   “刚好没事,就找四爷出来坐坐。”裴戎说着,灌一口水,“四爷,关于颜璃……”   “嗯?”   “我会退亲的。不过,就是需要等一等,这毕竟是皇上赐婚。所以……”裴戎顿了顿,一抹额头道,“我们彼此都忍耐一下吧!”这互绿的日子,都再将就着过一阵子吧!   听裴戎明确表态,四爷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相比裴戎,他确实不是君子。   裴戎:听他说会退亲。本以为四爷至少会客气一句呢!结果,什么都没说。看这态度,就是默认静等他退亲了。   “四爷,多问一句。”裴戎看着四爷,实在好奇,“你到底中意颜璃哪里了?”   裴戎苦思冥想几天,发现颜璃除了做饭还行之外,真的再想不出她有哪里好了。   四爷沉默一会儿开口,“不知道。”   裴戎:……   四爷静默,这是实话。如果问他颜璃哪里好,他确实想不出。可若问他,颜璃哪里糟心,那他倒是能说出很多,相当的多。   看四爷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裴戎开口,肃穆道,“四爷,你要不要宣太医入府探个脉什么的?”确定是不是中毒了很重要呀。   四爷听了,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该说他已经探过脉了吗?太多余,也太可笑了。   武安,刘凛静静站着,默默看各自的主子为了女人心烦,还是为同一个女人。总感画面很是诡异!   “喂,你这婆子拿了包子,怎么不给钱呐。”   一声响亮高亢的声音入耳,四爷和裴戎同时转头,朝着楼下看去。   嗯,比起谈论颜璃,还是看热闹吧!   看热闹比较自在。   “我给了,我明明给了你两个铜板!”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急声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冤枉你吗?”身材壮硕的妇人,泼辣道,“我吴金华在这里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一点昧良心的事。你这老婆子拿了包子不给钱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说我阴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没有,我真的已经把铜板给你了,你再找找看一定在你钱袋子里。”   “你都没给我,我找什么找!”吴金华说着,旁边的男人冷声开口,“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去她身上找!”   吴金华一听,大步走到婆子身边,直接上手开始找银钱。   “没有了,我身上没有铜板了,刚才都已经给了你了……”   “没钱你还敢来买包子,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拉扯,推攘,还夹着几声叫骂。   引人注目,却没人伸手去管。京城闲事不好管,还是看看就好。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量身开始不好,“好了,好了,别跟她缠了,不就是一个包子吗?就当打发乞丐了,赶紧过来忙吧!”   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铜板,平白耽误自己做生意的吴金华,听到这心里可是不高兴了,“打发乞丐我还能落个好呢!哪里像现在落得一肚子气。”说着,豁然伸手夺过婆子手里的包子,猛的丢出去,“一个包子也是钱,我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你。”   包子被丢到路上,掉在地上。   “我的包子……”   看那婆子瘸着腿还要跑过去捡,吴金华撇嘴,脸上满是嫌恶,“老乞丐一个,哪里来的钱买包子!真是倒霉。”说着,骂骂咧咧的往摊位儿走去。   “啊……”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听到低呼声,听到那话,吴金华脚步顿住,转头看去,随着心头一跳……   只见一辆马车,对着跑过去捡包子的婆子冲去。那速度,在加上那婆子瘸着的腿脚……   “让开,让开!”   赶车的小厮大喊着,却没收紧缰绳的意思。或许,他以为这距离婆子能躲开。可是,他不知道她腿瘸。   眼看马车直直逼近!   婆子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包子脸色发白;吴金华心跳也有些不稳,脸色乍青乍白,如果这婆子死了,会不会有人说是自己害的?衙门的人不会找自己麻烦吧?想到,心跳愈发不稳,心里满是懊恼。   围观的人,看着那已逼近的马车,看着那眼见就要落到身上的马蹄,不由纷纷别过头去,不敢看那削减当场的画面!   “该死,让开……”小厮厉声高喊着,忽而看到一道长鞭挥来,从他眼前划过,带着一股凉风,一股冷厉!   眼前划过,落下,稳稳的落在地上婆子身上,绕过腰身,陡然用力。   人被拉开,马蹄落地,几乎在同一瞬间。   命悬一线,转危为安一瞬,结局陡然逆转,看的人却是一身汗。   小厮急急把马车停下,转头,看着那仍在地上坐着的婆子,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抬脚走下来,阴着脸走上前,“老东西你是不是想死?要是想死,爷我现在就成全你。”说完,抬脚……   “啊……”   脚抬起,痛喊出。   脚未落下,长鞭却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鞭子落下,衣服破裂,一道血痕落于胳膊之上。   捂着胳膊,小厮脸色发白,疼的,“谁?是谁,那个不知死活的?”怒喊。   茶楼之上,四爷微微转眸,看着缓步走向小厮的人,她确实是不知死活!而且,还不是一两天了。   第114章 狐假虎威(二更)   看着走来的人,再看她手里鞭子,小厮皱眉,脸色阴沉,“刚才是你动的手?”   看脸,陌生,之前从没见过。   而京城的高门小姐,小厮可以说都认识。如此,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   一个没什么身份,年纪又不大的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想,竟敢朝他动手,看来她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怎么?你也想陪着这婆子一起死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就都成全了你们。”小厮说着,抬手,一个巴掌扬起朝着颜璃打去。   “不要……”地上婆子喊着,踉跄着起身就要去护。   “啊……”   一声痛吼。   就看小厮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面部有些扭曲。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看着踉跄护在她身前的老人,颜璃眼帘微垂。   “你个死丫头竟敢踢我,我宰了你。”小厮捂着肚子,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颜璃吼道。   “小姐,你快走。”   颜璃没动,在小厮冲过来时,豁然伸手,准准扣住他的脖颈,手指掐住咽喉,随着用力,轻易把人控制。随着抬头,望向茶楼,看着坐在窗前的两人,摇摇手,嘴角扬起一抹笑。   本在挣扎着的小厮,看到颜璃的动作,本能的顺着她视线看去,她在跟谁打招呼?是想搬救兵吗?   就她现在做的事,搬救兵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想着,小厮望着,当看到窗前那两人,脸色登时大变……   “四爷和世子爷还真是好兴致。”颜璃说着,转眸看向小厮,悠悠道,“要不要一起上楼向四爷和世子爷请个安?”   闻言,小厮咽口水,神色不定,“你,你是谁?”   颜璃松口扣住他脖颈的手,扫一眼马车上的标志,不咸不淡道,“回去问你家主子,他们都知道。”说完,抬脚走到邓嬷嬷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离开。   小厮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转头再看看茶楼那两人,心头染上不安,收回视线快步走向马车,急速离开。   街头恢复平静。   裴戎看此,转头看向墨昶,“四爷,颜璃那丫头刚才是在狐假虎威没错吧?”   还对他们摇手,还对他们笑,让那些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跟他们关系很好呢!可其实呢?是冤家,都是冤家!   只是,这说不清道的关系,跟谁能说得清。真是又愁又憋屈。   那丫头都把他绿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利用他。利用他的名头,对他摇摇手,就把人唬走了,真是可恼。   冤大头是什么,裴戎这会儿已然体会到了。   看着裴戎阴晴不定脸色,墨昶静静品着手里的茶,颜璃心眼多有什么奇怪的。他比较想知道,颜璃心里刚才想着借的是谁的势?是他的,还是裴戎的!   刘凛静站在窗前,看着走远的人,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儿那位姑奶奶没上来。不然,就该轮到这里热闹,轮到他冒汗了。   “小姐,您保重!老奴自己回去就好。”邓嬷嬷说完,不待颜璃开口,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转身刹那,眼泪落下,想到刚才那一幕,满心后怕,满心欣慰,亦满心庆幸。庆幸她活了下来,庆幸……小姐还认识她。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邓嬷嬷离开的背影,眸色起伏。   赵家   听完小厮的话,赵敬廷(赵喧嫡子)啪的拍桌而起,大怒,“简直是反了天了,在这京城之内,竟然还有人敢在京城街头碰爷的人,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怒着,转头看向小厮,“那丫头叫什么?”   “这个,小的当时忘记问了。不过,她认识逸安王和裴世子,我想应该也不是寻常百姓吧!所以,小的当时才没敢还手先回来了。”小厮如实道。   听小厮提到裴戎,赵敬廷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裴戎!”   两个字,咬牙切齿,眼里带着愤恨。   几年前在朝堂之上,裴戎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不依不饶指控他有异常癖,结果害得他颜面尽失的事,赵敬廷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虽然他有异常癖是事实。可是,这碍着他裴戎了吗?谁他娘的让他跳出来多管闲事。就因为裴戎,害的他丢了多大的脸,少了多少乐子。   现在竟还有人仗着裴戎的势来痛打他的小厮,这不是分明没把他看在眼里吗?   想着,赵敬廷越发恼火,“带上人,跟爷去逮人去。”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   一偏僻地,一残破小院。   邓嬷嬷走到门口,拍拍自己身上的土,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她出门时就坐在那里,现在还在原地坐着一动没动的人,邓嬷嬷叹了口气。   “姑娘,老奴回来了。”   听到声音,颜尘转头,脸上扬起笑,“嬷嬷!”纯净的开心,无忧无知。   邓嬷嬷走上前,“姑娘,来,到这里坐。”牵着颜尘在凉阴处的摇椅上坐下,望着那容颜依旧美颜,却已憨傻的人,柔声问,“肚子饿了吗?”   “不饿。”   邓嬷嬷听了扯了扯嘴角,早上都没吃什么,到现在怎么会不饿。只是有人欺负他她憨,连吃食都不再往这里送,生生的就想将她饿死。   “姑娘,家里还有点白面,老奴给你做饼子吃不好?”   “好!做饼子。”   看颜尘高兴,邓嬷嬷抬手抹一下眼睛,“那你在这里坐着,老奴去给你做饭。”   “好。”   邓嬷嬷走进厨房,颜尘坐在那里,眼睛不眨的看着她。   邓嬷嬷在厨房锅上锅下忙活着,等做好饼子端过来,看到颜尘躺在摇椅上已经睡着了。   邓嬷嬷看此,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静默良久开口,低声道,“姑娘,你知道吗?璃儿小姐她没死,她活着回来了。”   “她长大了,长的很像姑娘。而且,她还跟镇国府的世子定亲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受人欺负,也一定不会再为没东西吃而发愁!”   “小姐她以后一定是个有福的人……”   邓嬷嬷低声呢喃,却不敢直接跟颜尘说这些。因为她听到璃儿两个字,就会痛哭就会激动!   璃儿,这两个字,这个名字,纵然颜尘已经疯了,却仍是她心底抹不去的存在。   颜璃,是她刻入骨血的记忆。   那痴痴哭喊着寻找女儿的样子,太让人心酸,邓嬷嬷不想看到,所以她只敢偷偷说的。   她其实想过带颜璃来这里。可是,来了又能如何?颜尘这一生已经这样了,璃儿小姐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此,与其让颜尘成为她的负担,让她为难,不如就这样的好。   只要璃儿小姐过的好。想来,颜尘的心里也一定会高兴的。   邓嬷嬷望着颜尘,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道,门外一人此时正在静静看着……   余嬷嬷站在颜璃身后,看着院内那相依为命的主仆俩,转眸看看颜璃。看颜璃一脸平静,眼底情绪却是浮动难懂,至于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窥探不到。   这样静站良久,就在余嬷嬷以为她会抬脚走进去的时候……   颜璃却转身,默默离开了。   看此,余嬷嬷微微一愣,随着抬脚跟上,看着走在前面的颜璃,所有所思。   她这是嫌弃她娘亲吗?可是若嫌弃,刚才在京城街头为何又要护着那个嬷嬷呢?   当时她明明看出了那是赵家马车,那小厮是赵家的人,可还是一点没有犹豫断然就出手了。   看到颜璃手中鞭子骤然挥出,还有那抬手之间既将小厮制服的动作,余嬷嬷还真是吓了一跳。   颜璃会一些拳脚功夫,余嬷嬷看出了。可她没想到颜璃说出手就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直击他人要害,那陡然外泄的沉戾……余嬷嬷现在想到心头还不由突突跳。   颜璃默默走着,眸色起伏。为什么要离开呢?不离开能如何呢?去跟颜尘相认吗?   那,相认之后呢?等到想离开的时候,抬腿再离开吗?让颜尘再次感受一次失去女儿的滋味儿吗?   如果不能长久的陪着她。那么,这一时的善良还是不要为好。   母女相认,担负颜尘的余生,颜璃之前从未想过。而现在……她需要好好想想,眼下她还没准备好。   一路沉默着走回家,刚踏入家门,孙嬷嬷疾步走过来,“小姐,王爷,国公爷,还有世子来了。”   闻言,颜璃抬头,看到院中坐着的三个男人,眉头不由皱了皱。   国公爷看到颜璃,捋捋自己的胡子,不觉坐正了,准备看大戏。   颜璃对裴戎完全没爱慕之心,这点裴老太爷已经看清了。那么,她对四爷呢?   今天他把四爷和裴戎都拉到这里来,就是要好好对比一下,仔细看看颜璃对他们到底有没有差别!   ------题外话------   我被自己的勤奋感动了!眼泪哗哗的……   第115章 外人 孙子辈儿   看都院内的三个男人,颜璃眉头不由皱了皱。   跟镇国公接触一次,了解有限,暂时不说。可另外两个……都是让人头痛的主儿。现在一起过来,有种战鼓敲响之感。   虽不知他们来做什么的。但,自己先把脑子上弦,把皮绷紧了再说。   “见过王爷,国公爷……”   “哎呀,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道。”裴老太爷直接打断颜璃的话,对她招手,“来来,坐坐!”   反客为主,还直接当家做主,裴老太爷做的流畅又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颜璃才是上门客呢。   裴戎听了老太爷的话,转眸看他一眼,一家人?!   如果都是一家人。那他和四爷属于那种家人?颜璃的大夫君,二夫君吗?   想法入脑,裴戎忍不住白了老太爷一眼,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老头子这满嘴毛的说话做事也越发不靠谱。   明明清楚他与四爷还有颜璃,现在这近乎‘一女二夫’的局面,还把他和四爷拉到这里来,他想做什么呀?想看他和四爷如何争宠?还是想看颜璃如何选夫?   嗯,不得不说,裴戎对裴老太爷虽了解的不够透彻,但多少还是了解的。   “璃儿,我听裴戎说,你饭菜做的很好?”裴老太爷亲切道。   裴戎:“我可没说过这话。”夸她做菜好这话他说过。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会承认,免得让人误以为他又在秀什么。   裴老太听了,看都不看裴戎一眼,只是对着颜璃,笑呵呵道,“裴戎这是害羞了,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我们不搭理他。璃儿,你都会做什么菜呀?”   裴戎翻白眼,还害羞?还口是心非?干脆说他是个娘们得了。   颜璃扫一眼裴戎,对着裴老太说了几个菜名。   裴老太爷一听,一拍腿,乐道,“哎呀,真巧,我刚好就喜欢吃这几道菜。”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裴老太爷这话,已经有了表演的痕迹。   裴戎直直看着老太爷,很好奇,他是怎么把脸皮给活没的。   墨昶静坐着,沉默不语。裴靖把他和裴戎拉到这里的目的,墨昶心里很清楚。   心里清楚,还是跟着过来。其目的算是和裴老太爷一样。他也想看看,颜璃面对他和裴戎,是不是有些不同。   “那你们稍坐,我去厨房做饭去。”   “刚好祖父我最近想学习一下厨艺,你顺手教我两手。”裴老太爷说着跟着走进厨房。   裴戎看此,转头看向四爷,“我祖父年轻时肯定在戏园子里学过唱戏,所以老了才会到处搭台子!”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没说话。论脸上功夫,确实极少有人能与裴靖比拟。脸上时常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可内里,做起欺君之事都是眼睛不带眨的。   裴戎对颜璃‘一见倾心’就是他欺君的证据。而在这一点上,裴戎作为当事人应该最是清楚,只是他选择了包庇。所以,在大殿之上同颜璃演起了郎情妾意的戏码。   看四爷不吭声,裴戎感觉浑身难受,看看厨房两人,心里憋火,明明作祸的是他们,为什么受罪的却是他。   做饭间,颜璃和裴老太爷在厨房里手脚忙活,而院子里裴戎和四爷各自心里也没闲着。   “好了,好了,饭菜好了,可以用饭了。”裴老太爷喊着从厨房出来,重重吐出一口气。死前,谁也别想再让他进厨房一次。   辣椒与烟火齐飞,弄的他眼泪鼻涕横飞。   他进厨房,本意是想表现一下裴家男人与生俱来的贤惠,让颜璃见识一下。结果,他高看自己了。   做饭比上阵杀敌难。   “王爷,老太爷,世子,请用饭。”   饭菜摆好,几人在饭桌前坐下。   “璃儿做饭可是不容易,王爷您可要多吃点。”裴老太爷说着,转眸看裴戎一眼,“多吃饭,少废话。不然,要你好看。”   还好好吃饭?他也得吃的下去呀!裴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嗯嗯,这菜味道真是不错。”裴老太爷吃着,连连夸赞。这夸赞绝对真心话,他用自己的饭量证明了。   颜璃的厨艺确实是超出他预料的好。   “吃,你们也多吃点。”裴老太爷自己吃的香,招呼的热切。   四爷不紧不慢的吃着,优雅从容。   裴戎却是完全食不下咽。   “璃儿,给大家盛点鱼汤吧!”   裴老太爷开口,颜璃放下筷子起身,首先拿起裴老太爷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随着拿起四爷的。   裴老太爷看了,心里腹诽:嗯,论身份先给四爷盛是对的。   这样想着,就在颜璃盛好汤给四爷递过去的时候,裴老太爷忽然开口,“对了,四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喝鱼汤好像对伤口不太好。”   裴老太爷话出,一碗鱼汤停在半空中。多营养的东西呀,一不小心成了她居心不良的罪证。   明知道四爷胳膊上有伤,还做了鱼汤。关键不止做了,还给他盛了想让他喝了,她这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就算不是了歹心,也绝对对他无心。   盛一碗鱼汤,做的时候没多想,做了以后发现,这是一个坑。   颜璃看一眼裴老太爷,将鱼汤收回,隐隐明白了什么。   裴戎抬手按按眉心,千防万防,最后还是防错地方了。他本以为被拉来,老头子是又想让他和颜璃在四爷面前表现两情相悦。结果截然相反,老头让他看到了颜璃对四爷没多上心的画面。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四爷完全是在一厢情愿吗?裴戎已经无语。   墨昶看颜璃一眼,如果这是裴老太爷的计谋。那么,裴老太爷如愿了。   因一碗鱼汤,本就勉强和谐的气氛,瞬时变得让人紧绷起来。   武安直直站在一旁,神经有些发紧,明明都是男人,结果却生生让人感觉看了一场宫妃相斗的诡异画面。   “滚开……”   一声火爆的声音入耳,打破沉寂。   听语气,感觉到有人上门寻事。武安不由松了口气,太好了,有人来找事了。这是谁呀,连找事都这么会挑点儿,真是好人呐。   随着声音,呼啦啦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到眼前。   看到来人,武安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而赵敬廷看到院内的人,脸上表情也瞬时不同了,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   “赵公子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裴老太爷筷子一放,耷拉着眼皮问。   坐着不动,没你海拔高,可照样不耽误居高临下给你看。   赵敬廷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可抑止的有些发干,“见过王爷,见过国公爷,晚辈不小心走错地方了。那,我就不叨扰了,先……”说着往后撤,然一步刚迈出。   啪!   一声响,一个碗碟砸在赵敬廷脚下。   “放你的狗屁!你当老头子我傻是不是?”开口,一句骂,抬脚上前,走到赵敬廷跟前,看一眼那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厮,“怎么?下人对我镇国府世子妃不懂尊卑还不够。现在轮到你这个主子上门欺负了是不是?”   赵敬廷忍着心里的焦躁,撑着笑道,“国公爷您老误会了,晚辈绝对没有……唔……”话没说完,一声低呼,身上挨了一脚。   张敬廷脸色瞬时有些发青。   看他变脸,裴老太却是一点没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少在这里给我老头子摆脸子。论身份,老子比你高;论辈分,老子照样比你高。所以,别说踹你一脚,我就是再踹你一脚,你也得给我受着。”说着,抬腿就又是一脚。   不逗你,我说再踹你一脚,那是真的。   仗势欺人,倚老卖老,裴老太爷做的理直气壮,又嚣张无比。   关键你不服还不行,因为他地位辈分确实都比你高。所以,再冒火你也必须忍着。   “今儿个既然来了,就给我认清了。颜璃,他是我镇国府的准世子妃,是皇上亲赐的世子妃。以后见到她,给我绕着走!现在,给我滚。”   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走。赵静廷是自找难堪!   而裴老太爷,却是用一碗鱼汤证明了颜璃对四爷的无心;又用一脚证明镇国府对颜璃的用心。如此……   这一次搭台,裴老太爷大获全胜。其他人,干看着。不用你做什么,他自己就把戏给唱全了。   不得不说,活的久的人,作起来就是不一样。   而离开颜家后,武安便很快探到,赵敬廷会那么快找到颜璃住的地方,纯粹就是裴老太爷有心指引的结果。   其目的也明显,不外乎就是让四爷和颜璃看看,看看镇国府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告诉四爷,别抢了。告诉颜璃,嫁了吧!   “老祖宗,像今天这些多余的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做了?”   裴戎的话,裴老太爷完全听不到,只是看着他那张脸,嫌弃道,“长的好有什么,连自己媳妇儿都魅惑不到,简直白瞎。你不是也去妓院晃荡过吗?怎么连怎么勾引人都没学会?堂堂世子怎么连妓院女子都不如!”   “祖父……”   “别对我大呼小叫的,我还有话跟颜璃说,要走赶紧走你的。”裴老太爷摆手,像赶苍蝇似的。   裴戎脸一拉,“你要跟她说什么?”   “跟她说怼死你,算我的。”裴老太爷说完,转身走回院子。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的背影,静看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刘凛,“其实,颜璃才是老头子的孙女。而我,是他定下的上门外孙女婿吧!”所以,才会这么受气。   刘凛嘴角颤了颤,想笑又不敢笑,生生绷着。   裴戎看此,冷哼一声,绷着脸离开。   “颜璃,你坐下,我们聊聊吧。”   看裴老太爷折回,又这么说,颜璃知道他这是有话说,在他面前坐下。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这话貌似有些没头没尾。但,颜璃听懂了,点头,“是!”   之前的赐婚圣旨,今日的维护,让颜璃很好奇国公爷对她中意的理由是什么?颜璃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招人喜欢。   都是聪明人,说话也没必要绕弯。   颜璃干脆,裴老太爷回答的也利索,“理由就一个!我就看中了你为江家奶奶收拾裴戎的那股劲儿。”   有心,有血性。   这就是国公爷看中颜璃的地方。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看来国公爷对她之前的事都知道。不过,倒是也不值得意外。镇国府选世子妃,自然会探查很多。   “镇国府的荣耀都是我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我这一辈子可以说就是厮杀着过来的。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战场之上铁血男儿的热血与拼杀。这些看得太多了,对于那太过娇柔,见点血都能晕死过去的女儿家实在是欣赏不来。所以,比起那些娇养金贵的,你做镇国府的世子更为合适。”裴老太爷说的坦然,坦诚。   颜璃听了笑了笑,“谢谢国公爷的欣赏,晚辈受从若惊。只是,晚辈以为既是为世子妃,那么是不是晚辈与世子的意愿更加重要呢?”   “你说的没错!”   “晚辈为世子妃,世子并不中意。”   “裴戎中意什么样的,他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但,我这个做祖父的最是清楚,做他的世子妃你最合适。”   “可是,我却不以为能做好,所以……”   “拒绝的话先留着吧!反正我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成亲。你现在还未及笄,在你及笄的这一年,谁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所以,你和裴戎最后能不能成为一家,就交给老天决定吧。如果你们最后还是彼此无心。那我老头子也绝对不会勉强。赐婚圣旨既是我求来的,那么退亲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自会都办妥。”   裴老太爷这话说的,可以说是相当仁厚了。   “谢谢老太爷。”   不管以后如何,眼下遇到英明的长辈,也是一种运气。   裴老太爷点头,随着问道,“今日在街头,你明明看出了那是赵家的小厮,还一点没有犹豫的就动手了,现在心里有没有点后悔?”   颜璃摇头,淡淡道,“就是因为看出他是赵家小厮才动手的。”   裴老太爷听了,挑眉。   颜璃垂眸,却是没再多言。   不管她怎么想,不管她姓什么,但在皇宫那个人的眼里,她身上既流着赵家的血。那么就还是赵家女。   赵家女,镇国府世子妃,两重身份……在皇上眼里,最忌讳一点,那就是看到她在赵家和裴家之间左右逢源吧!   皇上同意赐婚,同意她为镇国府世子妃。看中的应该就是她不堪的身份,看中的就是她不能为镇国府带来什么利益,可不是为了看到她融合镇国府和太傅府的关系。   所以,她需要有个明确的态度,对赵家绝无任何妄想的态度。   而看到她对赵家势如水火,皇上应该满意吧!   看颜璃不多言,裴老太爷笑笑,小丫头防备心还真重。不过,在京城嘴巴严一点不是坏事儿。   “不过,你今天在京城这一举,就不担心自己锋芒太露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国公爷纯粹问道,“这是坏事儿吗?”   国公爷听言,看着颜璃那清澈却又幽暗的眼眸,顿时笑了,“自然不!你被皇上赐予镇国府为世子妃,就已经称得上是锋芒毕露了。如此,就是再张扬一些又如何?也让那些看不惯你的人,和那些想拿捏你的知道知道,不想自找难堪最好别生幺蛾子。”   听言,颜璃笑了笑。   是呀!世子妃这个身份,这张扬而招摇的名头,已是让你想低调都难。如此,又何必再缩着等人来踩。   有时候你越是怕事,反而越是容易被人找事。你什么都不怕了,有些人反而消停了。   简短的交谈,裴老太爷看颜璃的眼神越发慈和,走时直接道,“丫头,无需有顾虑,挺直了腰杆的活。就算是以后你和裴戎成不了,你做不了我的孙媳妇儿,我收你做孙女,这镇国府照样是你的依靠。”   颜璃站在门口,看老太爷马车走远,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扯了扯嘴角,有一种老人他很狡猾,却又很可爱。   逸安王府   颜璃同裴老太爷都说了什么,这边话落,那边就已传到了逸安王的耳中。   逸安王脸上情绪不明,心里在想什么也无人知晓。而武安,心里暗腹:裴靖果然是个老狐狸。   颜璃和裴戎成了,她成了裴家人,主子自然就是外人了。反之,如果颜璃和裴戎没成,那么裴靖就收了颜璃做孙女。如此……主子岂不是变成他裴家的孙女婿?!   所以,裴靖是左右都不吃亏。倒是主子,不是成了外人,就是成了裴家孙子辈儿。   想到这些,武安面皮紧了紧,随着摇头,他想太多了。因为就凭颜璃的身份,主子就是中意她,最多也只能给她个侧妃的位置。为王妃,颜璃身份实不够格!   特别她现在和裴戎还有婚约在身。来日退亲,她就成了被退亲的女人。如此,做王妃是怎么都不合适。   所以,就算是裴靖收了颜璃为孙女,主子也绝对不会成为镇国府的外孙女婿。   正想着……   噗通!   听到一声响,抬头,就看到又一条鱼上钩被丢进了桶里。   看看满桶的鱼,再看再次把鱼竿抛入鱼塘的主子。武安叹了口气,主子呀!让您喝鱼汤的是颜璃,您现在拿鱼撒气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颜府   听说,颜璃在街头为了护一个嬷嬷把赵家小厮给打了。   听说,赵家带人去找颜璃算账又被国公爷给打了!   一日,两件事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传开来。   李氏(颜子清平妻)听到这些事,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静默良久,转头看向身边嬷嬷,“许嬷嬷,你现在带着两个丫头去邓嬷嬷那里一趟!”   许嬷嬷听了,恭应,“老奴这就去。”   “带上些东西。另外……”李氏看着许嬷嬷沉沉道,“记得好好交代一下邓嬷嬷,让她知道什么话该收,什么话不该说,不要做自寻死路的事。”   许嬷嬷颔首,“老奴明白。”   “去吧!”   “是!”   许嬷嬷领命离开,李氏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不好,但却也分外淡定。   人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点事儿。而她这辈子,从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做到平妻的位置。那就是从各种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所以,颜璃这个意外,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后早晚也会踩过去。   李氏心思浮动,垂下眼帘,继续念面前的佛经。   夜   颜璃拿出白日上街寻到了的地图,铺在桌上认真看着。   地图做的很粗糙简略。不过,聊胜于无,看看也不多。   余嬷嬷和孙嬷嬷守在门外,看着屋内盯着地图瞧的出神的人,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这位颜小姐,让人很难懂。这就是她们伺候了几日的最大感受。   啪啪……   “有人在吗?”   听到拍门声,还有那带着一丝哭腔的喊声,余嬷嬷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谁过来了?   “天色晚了,不管是谁都打发了吧!别惊扰了小姐休息。”   余嬷嬷点头,抬脚往外走去,将门打开,看到随着倒进来的人,看清脸,再看她身上的血迹,微微一愣。   第116章 不会就此埋葬   余嬷嬷将门打开,看着倒进来的人,看清面容,再看她身上血迹,微微一愣,眉头微皱。   “老……老姐姐,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小姐,我……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咳咳咳……”气息不稳,咳嗽,虚喘,“求求你,帮……帮我通禀一声!”   余嬷嬷听了,看看邓嬷嬷身上的血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等一下,我去禀报小姐。”   “劳……劳烦你了。”   余嬷嬷没说话,转身往院里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就看颜璃朝着这边走来。   “小姐!”   “谁在门口?”   “是今天在街头遇到的那个嬷嬷,她说有要紧的事要见小姐。”余嬷嬷说着,又补充一句,“她好像受伤了。”   颜璃听言,眉头皱了皱,抬步往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手指动了动,脚步不由加快。   看着那倒在地上,似已失去意识的人,颜璃眸色微沉,蹲下,将人扶起,视线触及到她腹部那片已将衣服都浸透的血红,心口微沉。   “小……小姐!”   “嗯。”颜璃说着,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转头看向余嬷嬷,“去我床头的抽屉里将那个药瓶拿过来了。”   “是。”余嬷嬷领命,疾步离开。   “小姐,老奴去医馆请大夫过来。”看清颜璃态度,孙嬷嬷也随着快速做出反应,快步去寻大夫。   “小姐,救救姑娘,求你救救姑娘……”邓嬷嬷开口,神色焦灼,压不住的激动。   颜璃听言,轻轻拍拍她的背,“她现在在哪儿?”   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人在哪儿。   比起了解发生什么,自然人更重要。   “在大西门胡同,姑娘在那里被人拉走了,老奴去追没追上……”   “我知道了!”颜璃把邓嬷嬷放下,看向拿着药瓶走来的余嬷嬷,“给她喂一粒药,暂时不要移动她,等大夫过来再说。”说完,飞身离开。   “小姐……”   只听到邓嬷嬷一声虚弱呼喊,之后她再说什么,颜璃没有听清。   大西门胡同!   在地图上有看到,大致位置在那里知道。   ***   “嬷嬷,嬷嬷……”   啪!   呼喊被一个巴掌打断。   “别叫,再叫就打死你。”声音冷厉,满满的恐吓。   被打的人,脸颊瞬时肿胀起来,愣愣看着眼前几人,眼神呆怔混沌。   看她这样子,一小厮穿着的人,搓搓手道,“少爷,您还别说,这女人就算是疯了,年纪也不小了,可姿色还是一点不减呐!”   “那是自然,不然当年赵家二爷也不会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的。”一身锦衣的少爷道。   “少爷说的是……唔……”一声低呼,随着恼怒,“疯女人,竟然敢咬我,看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拉住女人衣襟,用力!   刺啦一声,衣服被扯破撕开。   另外一小厮看此,有些不安道,“少爷,我们这样动了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不过一个疯女人,颜家赵家都恨不得她早死的人。我们今天别说动了她,就是弄死她也没人会管着闲事。相反,赵家和颜家心里说不定还会谢谢本少爷,谢谢我为他们弄死了碍眼的人。”   “少爷说的是,理当该是如此。只是……”小厮顿了顿道,“可是,她女儿颜璃呢?少爷您也知道,颜璃可是同镇国府世子赐婚了。而且,小的听说镇国公对颜璃好像很看重。所以,现在这事要是让颜璃知道了,她会不会不依不饶的?”   对颜尘,不管她是死是活,还是遭受了什么。赵家和颜家肯定是不不会管。这一点,经历这些年,小厮看的清楚,心里也很肯定。   赵家和颜家但凡管颜尘一点,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凄惨的地步。   锦衣少爷听了,嗤笑一声,带着嘲弄和深沉道,“颜璃会管她?你真是想太多了!这样一个疯傻的老娘死了,怕才是颜璃最希望的。毕竟,她以后可是要做世子妃的人,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娘,只会被人多嗤笑,颜尘死了她才会少拖累,才会更干净。”   小厮听了,觉得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有颜尘这么个娘,对于颜璃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唔……嬷嬷,嬷嬷,璃儿……”   胳膊吃痛,低呼,呼喊!   呼喊记忆里仅存的两个人。   颜尘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对于兽心已起的人来说,她的可怜和眼泪,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撕扯,兴奋,眼泪,罪恶!   月光之下,将一切罪恶笼罩!   看着那外露的肌肤,看着难掩的香艳,眼睛灼灼,充斥着欲望,“赵二爷曾经用过的女人,爷我今天也要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儿……”说着,伸手,就在那手将落在颜尘胸口时。   啪!   一声响声,一道血痕!   “啊……”   一声痛吼。   按着颜尘腿的小厮,感受着身上骤然而来的剧痛,面部颤动发白。   “谁?”   正在兴头上,好事被打断,一时心惊,更多恼火。   “是那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给爷站出来!”   锦衣少爷怒喊着,几个小厮神经紧绷中,看一人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   纤细的身影,飞扬的乌发,素净的小脸,再配上手中那一道长鞭!   此时静立在月光之下,清晰可见的单薄,掩不住的清冷。   “死丫头,刚才动手的是你?”   颜璃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被控在地上狼狈而又混沌的人,她血缘上的娘亲。   娘亲——陌生的称呼,也陌生的人。   “死丫头,爷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颜璃仍是不言,抬脚上前。   “少爷,小的看这丫头不止是哑,可能还瞎。”不然,怎么谁的闲事都敢管。   要知道在这京城之内,最不好管的就是闲事。因为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稍微不慎就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哑巴吗?哼,就是哑巴爷今天也打的她叫唤,让她知道知道乱管闲事的后果!”锦衣少爷冷哼一声,“你们几个给我上!”   “是!”   几个小厮得令,气势汹汹朝着颜璃冲过去。只有刚才那挨了一鞭的小厮没动,只是头发发紧的盯着颜璃。   鞭子挨在他身上,只有他知道有多痛。也只有他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少女,本能让他觉得危险。   危险!   没错!   “啊……”   听痛吼入耳,看长鞭再次扬起,看看冲过的小厮随痛吼倒地!   眼前画面,真切证实他的感觉没错。   鞭起鞭落,无比灵活又阴冷如蛇,看你皮开肉绽,她迈步前行。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看着那缓步走来的人,此时锦衣少爷脑子里溢出那样一句话。心头不由跳了跳,再看自家小厮就跟豆腐捏的一样,对上她如此不堪一击,脸色不由难看下来。   眼见打不过,该如何?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嗷……”   打不过就想以身份压人吗?如果是,那你打错算盘了。   不需要你自报家门,因为不知者不罪。   需要你自报家门,因为没想过去你家讨什么公道;因为,该讨回来的现在就要讨回。   一言不发,打!   往死里打!   “该死的臭丫头……啊……”   痛骂,痛呼!此起彼伏。   “嬷嬷,嬷嬷……璃儿,璃儿……”   这一道迷茫低弱的声音入耳,颜璃挥动鞭子的手微顿。   “少爷,快,快跑!”   看一眼那沉寂狼狈逃走的人,颜璃没有去追,抬步走到颜尘跟前,在她身边蹲下。   “嬷嬷……璃儿……”   无意识的喊着,愣愣看着颜璃,却不认识她是谁!   纵然疯了也在心里挂念的人。此时,见面却是不相识。   颜璃垂眸,伸手给她将衣服整理好,整理着,看着那身上点点交错的伤痕,新的,旧的,无声诉说着她曾经经历过的。   看着,眼帘垂下,伸手将自己外衣脱下给她穿上。   “啊……”   听到一声惨叫,似还有一声低骂声。   声音入耳,颜璃伸手握住颜尘的手,转头看去。   看一人大步走来,月光之下,脸色不佳。   看清面容,颜璃眉头微动。   “不是我要来的,是祖父说这里发生了天大的事强硬命令我过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裴戎没什么表情道。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抬手将颜尘脸颊上的乱发抚去,伸手将她扶起。   “嬷嬷……”   “嗯,我带你去找嬷嬷好不好?”   “好。”   听颜尘应的乖巧,颜璃对她笑笑,看着她光裸带着点点血红的双脚,走到她身前,拉着她胳膊刚要把人背起时,手突然一空。转头……   看裴戎一言不发,绷着脸将颜尘背上,大步向前。   刘凛看此,眼神闪了闪,随着抬脚跟上。心里暗腹:世子来这里,是被国公爷忽悠来的。可是……背着颜璃的娘亲,却是他自己自愿的。如此,这也不代表什么对不对?   镇国府   听完护卫的禀报,裴老太爷躺在摇椅上晃着,静默少时开口,“动颜尘的人是谁?”   “是沈家三房的嫡次子沈鹏!”   沈家——京城首富,亦是皇上宠妃沈妃嫔的娘家。   而沈鹏正是沈嫔的表弟。   今日颜璃做的事,论道理,她没错。但,就怕沈嫔的枕边风和皇上的偏心。   皇上若是偏心沈鹏。那么,颜璃有理也无用。圣意高于一切,皇上若要定她的罪,谁都拦不住。   所以,这一次颜小姐或许太冲动了,护卫如此想。   不过,他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国公爷,对于这次的事国公爷是什么想法。   想法决定态度,护或不护,决定着结果。   颜家   “小姐,大夫已经来过了,只是那位邓嬷嬷伤的太重,怕是难熬过去。”   回到家,迎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颜璃听了,心口微沉,转头看一眼趴在裴戎肩头已经睡着的颜尘,沉默了一下,伸手点了她穴道,“背她进来吧!”   裴戎嘴巴抿了抿,没说什么,抬脚走进屋内。   进屋,淡淡血腥味入鼻。   走进,看着那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气息低弱的人,颜璃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上她脉搏。   裴戎将颜尘放在一旁的摇椅上。   床上的邓嬷嬷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颜璃,本低弱的气息变得急促,“小……小姐,姑娘她……”   “她没事。”   邓嬷嬷听了,顺着颜璃视线看去,看到躺在软榻上的颜尘,眼圈顿时一红,“姑娘……”   “我点了她的穴道。”   “点了穴道好,点了穴道好!省的她……”邓嬷嬷想到自己现在情况,不由哽咽,“省的姑娘她看着老奴再激动难受。”   邓嬷嬷说着,情绪压不住有些激动,急喘。   颜璃抬手给她抚了抚心口,待她气息稍缓,听她言,“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姑娘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她们都错了,姑娘她也会难受,她也会惦记人……”   所以,她才会在听到颜璃的名字才会那么激动,才会又一次的跑到西大门去找人。   颜璃就是在哪儿丢的。那个地方,这一件事,颜尘一直都记着,就算意识不清了,也从未忘记。   邓嬷嬷想着,眼里溢出苦涩还有恨意……   颜家因国公爷对颜璃的维护,装腔作势的给她们送了东西过去,丢下卖警告的话,又留下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装模作的说是伺候颜尘。   可是,邓嬷嬷知道,伺候是假,看着她们才是真,看着她们不让她们乱说话。   对此,邓嬷嬷心里明白,默默受了。反正,她也从没想过去跟颜璃说些什么。过去的那些,所有的苦难,她们已经受了,也就不再说了,她也不愿颜璃再因过去的事为难,不想给她增添负担。   随颜家怎么盘算,邓嬷嬷只想守着颜尘,有口饭吃不饿肚子,能护住命就行。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提,不想去报复什么,也不想去抱怨什么。可是……   那些人偏偏连她这样低微的期盼都没成全。   【没想到颜尘这么个卑贱的货,竟然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   【颜璃有本事也跟她没关系,她是不会管颜尘这个疯娘的。不然,在进京那天就该把接走了,怎么还留她在这里受苦。】   【看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卑贱的来到这世上,再卑贱的离开。】   【这就是她命,生来卑贱,一辈子都悲惨。】   这样难听的话,这么多年听过太多了,多到都已经麻木了。   她们说随她们说。可是,她们不应该那样肆无忌惮,不应该将这些对着颜尘说!   颜璃,这一个名字。   那是邓嬷嬷最不敢提起,也最怕别人在颜尘面前提及的。   连颜璃活着回来了,这一句话,她都没敢对着颜尘讲。可是她们,却是完全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着颜尘,想到那些过往,邓嬷嬷眼泪落下,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拉住颜璃,“小姐,老奴怕是快不行了,临终之际,老奴不敢奢求别的,只求您……只求您让姑娘也能像个人一样,在这世上再活一些日子!”   “小姐,姑娘她这一辈子过的太冤,也太苦了!”   “她这一生连一件坏事都没做过。可就因为出身,这一辈子都在遭人厌弃着。明明做恶的都是别人,但什么却都让她承受了!”   “为女儿,父不认;为女人,赵家不认;为母亲……”邓嬷嬷握着颜璃的手,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小姐,看在姑娘拼死将您生下的份儿上。您能不能认她一天?只要一天就行……呜呜呜……这样,她这一辈子至少不全是苦难,不全是悲凉;至少她来这世上一遭也有一丝安慰,等到不在的那天,她也算是值得了……”   颜璃听着,看着满脸泪花的人,转头看看颜尘,静默少时,看向邓嬷嬷,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会照顾好她,您放心!”   颜璃话出,邓嬷嬷顿时痛哭出声,“谢谢小姐,呜呜呜……谢谢小姐……”   痛哭,道谢,感恩……   最后带着对颜尘厚重的不舍,那只握着颜璃的手松开,垂下!   看着那临死都满眼泪花,临终都没能闭上眼睛的人,颜璃缓缓抬手抚上她眼睛,轻喃,“祈愿上苍,愿老天厚待您的善良,愿您来生喜乐安康!”而今生……   看着那血红的衣服,颜璃缓缓垂眸。今生,所有冤屈不会就此埋葬!   第117章 她的尊贵(二更)   镇国府   “老太爷,世子回来了!”   裴老太爷听言,转头往门口望望。   刘言看此,赶忙补充一句,“世子他没过来,他回自己院子了。”   裴老太爷听了,眉头挑了挑,转头看向刘言,“他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老奴也说不好。反正没有不愉或不快就是了。”刘言如实道。   裴老太听了,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心里已有数了。   按道理来说,他这么忽悠裴戎,让裴戎一不小心来了个英雄救美。那么,按照裴戎那混不吝的脾气,他早就冲过来嚷嚷开了。可现在,连对他嚷嚷不满都忘记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由此可见,今晚的事,多少在他眼里也留下了点什么吧!   之前,颜璃护江老太,裴戎除了冒火再无其他感觉,因为那时他是被颜璃作的那个。可这次不同了,他是一个围观者。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颜尘,还有对那位邓嬷嬷,颜璃护着她们时的样子。她自己或许没什么感觉,可作为旁观者……那丫头是真的很难得。   七岁被人遗弃,那时的她对颜尘应该也没多少记忆。再加上颜尘那时已经疯了,母亲的关爱和维护是什么,颜璃所能感受到的应该寥寥无几。   现在时隔七年再回来,她对颜尘,虽是母女,但更多的却只是陌生吧!   现在,在颜尘出事时,她能毫不犹豫将她救回。在之后,不去盘算什么得失负担,毅然将她留在身边,而不是将她送回颜家,独自落得一身轻松。如此,这就是一种难得。   裴老太爷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眸色幽幽沉沉,或许是年纪大了,也或许是盘算了一辈子已经厌了。现在,他就喜欢那些轻利益,重情义的人。   而颜璃这丫头,是真的让他很满意。   “刘管家。”   “老奴在。”   “派人盯着沈家,有任何动静即刻让人回来禀报。”   刘言听了,颔首,“老奴知道了。”   看来,对于这次的事,国公爷依然选择了站在颜小姐这边了。至于,大奶奶这边同沈家那拐弯亲戚的关系,国公爷暂时选择忘记,选择不记得了。   有时候,人心一旦偏了,就再无道理可言。国公爷是如此,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也一样。   如果皇上选择护着沈家,那么,对颜小姐就是一场危机。不知这一点她可想到了。   颜家   清晨,看着眼前两人,许嬷嬷眉头皱起,“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吴婆子和婢女冬菊对视一眼。随着,吴婆子上前一步,望着许嬷嬷,脸上满是恭敬道,“许嬷嬷,颜尘那边出了点事。您不是交代让我们有情况及时禀报吗?我们不敢瞒着,特回来告诉老夫人和您。”   许嬷嬷听了,问,“出什么事了?”询问,并不上心。如果不是镇国府对颜璃的态度,许嬷嬷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颜尘是死是活,谁会在意。   吴婆子开口道,“是这样的,昨天夜里颜尘又犯疯病,哭喊着跑出去了,我和冬菊出去找了一晚上,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冬菊顺着话又补充一句,“不止是颜尘不见了,连邓嬷嬷也找不到了。”   吴婆子道,“许嬷嬷,老奴和冬菊琢磨着她们会不会是去找颜璃了?”   闻言,许嬷嬷眉头皱了皱。随着又淡定了,颜尘变成今天这种凄惨地步,可不是老夫人造成的。如此,颜璃就算是想为母做主,她也找不到老夫人的头上。关键,在许嬷嬷看来,颜璃根本就不会理会颜尘这个疯娘。如此,又何来在意做主一说?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眼前两人问,“你们两个在那里没做什么奴大欺主之事吧?”   这两个人毕竟是老夫人送过去的,要是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不懂规矩的事,传出去老夫人脸上也不好看。   许嬷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   “是吗?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   “什么都没做吗?我家小姐可不这么认为。”   听到声音,看一个婆子带着两个护卫打扮的人阔步走进来。   看衣着,看这气派,再听她刚才的话,许嬷嬷眼帘动了动,抬脚上前,“敢问几位是……”   余嬷嬷没回答,直接亮出镇国府的令牌,“你家老夫人呢?带我去见她!”   看到那个裴字令牌,许嬷嬷心头突突了几下,心里就一个感觉:怕是出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是不敢迟疑,赶忙带着人往正院走去。   李氏刚起身,听到镇国府的人来了,眉心跳了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抬头看看天色,这时辰,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客的。   “赶紧请人进来。”   “是。”   余嬷嬷走进来,对着李氏,客气话都懒得听她说完,直接道,“昨日夜晚,因为吴婆子和冬菊两个丫头的口舌不善,口舌不忌,害的尘夫人一时情绪激动,跑出了院子。可这两个奴才不但不去寻人,反而坐看热闹,致使意外发生,最终害的尘夫人受伤,邓嬷嬷身亡!”   “对此,我家小姐,想颜家要一个交代。”说完,看李氏脸色登时沉下,刚要开口,余嬷嬷直接打断,冷冷淡淡道,“如果颜家有让这两个奴才去向小姐请罪的想法。那么,在此我家小姐带了话过来,请罪的废话她没兴致听,颜家也无需多此一举。”   李氏听言,眼神闪了闪,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再次被打断……   “都说欠债还钱,害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对此,不知道颜家是怎么想?”   听到这话,吴婆子和冬菊的脸色已然大变。   李氏看着余嬷嬷一时静默。   “如果颜家也赞同这句话,那么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赞同,那……我家小姐也不在乎。”余嬷嬷说着,随着抬手,“动手!”   两字出,两个护卫动。   手起手落,长剑扬起,寒光划过!   瞬时,看血色飞溅,看两人倒地!   看此,许嬷嬷的登时脸色发白。   杀人!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来处决她们的,而不是过来跟你商量的。   关于她们的错,你认不认,都是个屁!   处决他们,你同不同意,也都是屁!   这一举,来的嚣张无比!   这警告,来的直白且狠戾!   “李夫人是聪明人。既然颜家是你管理内宅,那么,就请记得管教好下人。关于尘夫人,那不是府里这些下人可以乱议的,也不是你们颜府有资格厌弃的。”   “尘夫人,她是我们小姐的母亲,是镇国府的亲家,也是镇国府世子未来的岳母大人。她的尊贵,你们颜府高攀不起!”   说完,转身,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把她们带上,带到邓嬷嬷坟前烧了!”   一番话,两具尸体,一滩血色!   这一个清晨,颜璃毫无征兆,给颜府一重击!   强势表态,强势护母,让颜府所有人都看的清晰。但凡乱议颜尘的,吴婆子和冬菊就是最后的结局!   余嬷嬷走出颜府,重重吐出一口气,抬头往王府方向望望。王爷派人她来是盯着颜璃的,可现在……她却已臣服!   【祈愿上苍,愿上天厚待您的善良,愿您来生喜乐安康!】   她对邓嬷嬷说的话,邓嬷嬷过世后,她的那一个叩拜!   遇到这样的小姐,她愿为奴!   【余嬷嬷,我既答应了邓嬷嬷要照顾好她。那么,从今天起就不会再让她受委屈。所以,颜家劳烦你亲自去一趟,帮我带一些话过去……】   那些话,所有的警告,已是让人心潮起伏。而最后那一句……   她的尊贵,你们颜家高攀不起!   这一句话,让余嬷嬷不由动容,纵然在全天下的人眼中,颜尘都是不堪的。可在颜璃的眼中,她的娘亲尊贵无比!   遇到这样的小姐,她甘愿臣服!   “颜小姐,皇上有令,传你即刻入宫。”   颜璃听了垂眸,继颜家之后,该沈家了。   第118章 论手段   颜家   自颜璃回京,颜家一直在等着,等着看她用何种姿态出现在颜家!   是以准世子妃的傲然?是以颜家女的规矩卑微?或是以假装乖顺的惺惺作态?   之前,猜测过多种可能。然,现在颜璃让他们看到了,也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都猜错了。   不是以准世子妃的身份,也不是以颜家女的身份,而是以为颜尘女儿的身份回归!   对他们,她没有表现什么傲然,也没有了过去的卑微,甚至于她连惺惺作态都不屑,直接就是针锋对相对!   对颜家,她不屑一顾,亦不会善罢甘休!   态度强硬,做的更是直接,直接以鲜血来告诉他们,但凡羞辱颜尘的,她均不会放过!   “简直是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她!”   听着颜子清的怒气腾腾的吼声,从来都是捧场王的李氏,这次罕见的没有开口附和。早起那血色的一幕,至今留在脑海里没有平复,她需要冷静的好好想想。   其他人看李氏没开口,也不由都沉默了。   看此,颜子清更为恼火了,他颜家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而已,怎么就吓的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了?   越想越恼火,“文青,你带着人去把颜璃给我押来,我倒是要看看她在我面前还能有多张狂。”   “是。”管家领命快步往外走去。   李氏看此,嘴巴动了动,本能的想阻止,可看文青已不见了人影,又沉默了。心里暗腹:老太爷派人过去,颜璃若不想来定然只有应对办法。而李氏倒是要看看,她这次是不是还敢嚣张?   “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颜子清不耐开口。   李氏与颜家子孙一言不发,默然离开。   “母亲,那颜璃……”颜家嫡长子颜景刚开口,想问明一二,就被李氏给打断了。   “暂时都不要去惹她,也不要往她跟前凑。”说完,扶着许嬷嬷的手,离开。   颜景看着李氏的背影,眉头微皱,他母亲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这样想着,颜景凝思,颜璃……   苦思凝想,最后除了一个干瘦弱小的身影之外,再想不起其他的,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如此,这么一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入了镇国府世子的眼的?   还有,一个幼时胆小怯懦的丫头,就是长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有颜尘那么个逆来顺受的娘,颜璃也有出息不到哪儿去。   心里这样想着,对颜璃除了有些好奇,再无其他。惧怕更是一点都生不出了。   扶着李氏回到屋里坐下,许嬷嬷总感觉丝丝血腥味儿周围萦绕挥散不去,让人心里不安,也很不踏实。   “许嬷嬷。”   听到李氏声音,许嬷嬷赶忙收敛心神,恭应,“老奴在。”   “你说,今天早上这起事,真的都是颜璃自己一手谋划的吗?”李氏问。   许嬷嬷听了,抬眸,“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李氏淡淡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生来会打洞。什么样的老子娘,就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而颜璃,从小可就像足了颜尘。如此,你觉得今天这事,是她能做的出来吗?”   许嬷嬷听言,开口,轻声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镇国府在后面指示?是镇国府在为颜尘和颜璃立威吗?”   李氏点头,相比颜璃变了,她更倾向于是镇国府在背后帮颜璃出谋划策。   许嬷嬷看此道,“老夫人这样想也不无可能。毕竟,今日露面的都是镇国府的人,颜璃并未出面。不过……”   许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过前两日在京城街头,一言不发直接对赵家小厮动手的可只有颜璃,而镇国府的人并未出面。如此……”   也许,颜璃是真的变了!并不是有人在给她撑场子,而是她确实不同了。   闻言,李氏眸色沉下。   若这一切都是颜璃的手笔。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皇宫   早朝,退朝之后,百官都离宫了。只有国公爷,赵太傅,还有逸安王,几人一副为国操心,为君分忧。皇上还在操劳,他们就不能安心离宫的样子。   墨紘既能做到帝王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满脑子草的傻子。   屁的为君分忧!   他们心里如果对他这个君王真的这么有心。那么,都直接解甲归田,归隐田园岂不是更好。   还为君分忧,他们几个就是他最大的忧愁所在。他们现在留在这里,分明是别有目的。   “皇上,这大漠北可是又干旱了,您说着老天什么时候才能下点雨呢?”国公爷一脸沉重,忧心忡忡道。   赵太傅听了,侧目,真会扯犊子。大漠北那是沙漠区,它什么时候不干旱过?   皇上耷拉这眼皮,没什么表情道,“要不国公爷你过去求求雨?”   “皇上实在太抬举老臣了,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升天成仙了。”   皇上轻哼。   逸安王低着头静静喝着茶,听国公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启禀皇上,沈家少爷和颜小姐到了,在殿外候见。”   听到宫人声音,皇上看了国公爷一眼,怎么不吭声了?怎么不见他又为哪里干旱,哪里下雨操心?   哼!留下来明摆着,就是想看他怎么对待颜璃与沈家这起事件的,是想看看他这个皇上会不会秉公处理吧!   明明是个武将,偏偏想把史官的活儿也做了,都开始监管起他这个皇上来了。   对于国公爷留下的意图,皇上心里很明白。而赵太傅留下的目的应该也差不多,就是看看他是会偏心与沈家呢,还是会向着颜璃这个准世子妃?   而与裴靖相反的事,赵太傅更想看到苛待颜璃吧!   京城街头颜璃直接鞭打赵家小厮一事,皇上已经知晓,也看清了颜璃对赵家仇视的态度。   如此,对于仇视自家的人,赵太傅自然不会想她得好。   这两个老家伙在盘算什么,皇上能猜得到,就是……   皇上看向墨昶,看着那静静品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心里暗腹:这厮今个留下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吗?   心里探究着,开口,“宣他们进来。”   “是!”   宫人退下,少时,带着两人走进大殿。   一个一身素雅,纤细稚嫩。   一个一个脸青紫,健壮肥硕。   只看外在,无论怎么看,沈鹏都不应该是被打的那个。可是……看看他脸上的淤青伤痕,事实显然和两人体格无关。   “民女(小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地请安,皇上看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   颜璃起身,沈鹏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一副伤很重的样子。   颜璃静静站着,好似身边这个伤员完全跟她无关似的,他身上的伤更不是她打的。   看颜璃一副不认识沈鹏的样子,皇上眉头动了动,不由看了镇国公一眼,诡异在颜璃的身上看到了裴靖的影子,惯会装腔作势,其实满肚子花花肠子。这,是他的错觉吗?   随想,看着沈鹏,随意道,“不是有冤找朕伸吗?说吧!”   “是。”沈鹏应着,随即又跪了下来,望着皇上满是敬畏,满是委屈道,“启禀皇上,昨日夜里,小民外出会友,回家的途中在西大门胡同里听到有人呼救,出于善心,抱着救人的想法,小民就带着几个小厮就赶过去了。走过去,看到有两个人正对着一个女子撕扯……”   沈鹏说着,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古语有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民没有犹豫当即就带着下人过去了,在危机关头将那个女子从两个恶人的手中救了下来,就在小民想着怎么把人送回家的时候,颜小姐突然就出现了……”   说着,委屈呀!   “她一句话都不说,连问都不问,不由分说,对着小民就是一顿痛打呀!”说着,又抬了抬自己青紫交错的脸,动动那受伤的胳膊腿,眼圈都红了,“小民念及她是女子,对她一再忍让,完全没有还手。可小民救人和忍让的结果,就是让自己落得了满身都是伤,落得一个让身边小厮活活丧命的结局。”   说着,叩首,“皇上小民实在是冤呀!求皇上您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呀!”   殿内几人听完,一致看向颜璃。   只见她静静跪着,脸上表情一片寡淡,对于沈鹏刚才那番话没一点反应。对此……她这是聋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或是,她完全是当沈鹏在放屁!   她这是淡定?还是已经吓傻了?!   有人心里如此猜测,而裴老太爷眼睛直直盯着沈鹏,除去他刚才说的那些屁话不提,裴老太爷莫名觉得沈鹏今天让人觉得很顺眼。   沈鹏很顺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盯着沈鹏又看了好一会儿,在他抬头时,裴老太爷豁然明白了。   是他的脸!   那满脸的青紫,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呐。   “颜璃,对于沈鹏的话,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皇上开口。   颜璃恭敬回应,“回皇上,他在放屁!”说完,叩首,“民女口舌笨拙,没什么学识,说话不懂润色,请皇上不要责怪。”   裴老太爷听了,没什么表情的顺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该死的是你爹,你有什么错。”说完,看看皇上,“皇上,老臣说的可对?”   皇上不搭理他,只是看着颜璃道,“这么说来,你对沈鹏刚才说的话是全部不认吗?”   “不,他身上的伤确实是民女打的,这一点民女承认。不过,小女对沈鹏动手,皆是因他碰了我娘亲颜尘,如果不是他行恶在先,我又怎么会动手伤他!”   “颜小姐,我之前就说了,我是救你娘,动了你娘的是别人,你这是……”   “动了她的只有你,你口中所谓的那两个恶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欺辱长者,篡改事实真相,欺瞒皇上,为脱清自己罪责,不惜欺君犯上。”   “你胡说……”   “我若胡说,我愿遭受天打雷劈。倒是你,简直是目无王法。若论罪责,我动手伤人,只能说是为护娘安,自卫伤人,而你……却是侮辱长者,编造事实在先,欺君罔上在后。”   颜璃望着沈鹏,声音忽而变得沉厉,“沈鹏,你之罪,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明明做恶在前,却不知道反省负罪,反而意图利用皇上为自己脱罪。简直是不可救药,死不足惜!”   “颜璃,你少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敢说你没有碰过颜尘?”   “没有,我没有碰过她?”   “连一个衣服角,一个头发丝都没碰过?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没做过,我为什么不敢发誓……”   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一个掷地有声步步紧逼,一个气高声亮毫不相让。   不过,在沈鹏说完这一句话后,颜璃望着他,刚才冷厉的气势突然一收,看着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神……   让沈腾猛然的不安了。被颜璃盯着,心突突跳了跳,迅速回想,回想刚才的话,没发现自己哪里说错了!   赵太傅看着颜璃,心里一时猜不透,颜璃是什么意思。   裴靖:不提别的,就刚才的气势,他镇国府的世子妃已经赢了!   刚刚那哪里是针锋相对,明明就是颜璃直接升堂,向沈鹏问罪。   看眼前,裴老太爷心里暗腹:如果她和裴戎真的成亲了。那……已经可以畅想一下裴戎被训的灰头土脸的画面了。   四爷看着颜璃,眸色淡淡,只是看着她望着沈鹏的眼神,这眼神……当初她弄死霍永富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皇上看着颜璃,想起她最开始说的一句话:小女口舌笨拙,没什么学识,说话不懂润色?!   她这话,已经是欺君了吧!   看看她刚才句句都把沈鹏往死罪上送的字眼,简直是字字带刀,这堪比御史的口舌,还敢说什么笨拙?!   皇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镇国公是给裴戎找了个厉害媳妇儿。   “皇上,刚才沈鹏口口声声说他完全没碰过我娘。可是,在这里小女有一物,请皇上过目。”颜璃说着,伸手拿起腰间荷包,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从里面倒出一样东西。   一块指甲!   看到这个,赵太傅神色微动。   四爷转眸看一眼沈鹏,移开视线。   颜璃将指甲拿起,对着皇上,平稳道,“这是臣女昨天在我娘肩头拿下的,一块陷入肉里的指甲。而这指甲……”转眸看一眼沈鹏,淡淡道,“不是别人的,正是沈少爷的。”   闻言,沈鹏一怔,脑子里面猛然溢出一个画面,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颜璃已突然拉起他的手,将那一块指甲,稳稳的扣在了沈鹏的手指上,与之前外露的指甲,刚好吻合!   一点不多,一点不差,连缝隙都紧密贴合。   看此,裴老太爷抬腿就是一脚,对着沈鹏胸口踹了过去,“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欺瞒皇上,利用皇上给你脱罪,简直是丧心病狂,皇上这次为你做了主,岂不就成了昏君?!”   欺瞒皇上,利用皇上——裴靖把沈鹏的罪定了。   如果皇上为他做了主,岂不是成了昏君——裴靖一开口,又把皇上的名头提前定了。   皇上若护着沈鹏,那就是昏君!   皇上此时脸色也不由有些难看。   而被踹到地上的沈鹏,此时顾不得胸口的疼,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指甲,脑子里想起在宫门口时,颜璃走下马车的时候突然脚步不稳撞到他,碰到他手的画面。   当时,他自顾着注意被撞疼的伤口,而忽略了别的。   沈鹏是碰到了颜尘,但是他绝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指甲,这一点沈鹏万分确定。所以……这指甲一定是颜璃在宫门口撞他的那一下给搞下来的。   想到这一点,沈鹏当即激动起来,“颜璃,你竟然敢阴我……”说着,朝着颜璃冲去。   颜璃未动,侍卫即刻上前将人摁住。   在皇上面前大打出手,皇上威严何在?   “把他给朕押下去,交由刑部处置!”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颜璃算计了呀,皇上……呜……”没说完,嘴巴被封上。   “皇上英明。”裴老太爷朗声歌颂。   皇上面无表情,这夸赞一点不觉得动听。   “臣弟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墨昶拱手,起身大步离开。   “朕累了,你们也都跪安吧!”   “微臣(民女)告退。”   几人恭敬退下。   人一走,皇上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皇上,颜尘脑子糊涂,人又已是人老珠黄,家兄年少清秀,怎么可能对她起什么心?这明显就是颜璃没弄清事实,不问青红皂白恶对家兄。】   【一片好心救人反被人打的差点丢了小命,皇上这太冤了!】   这是沈嫔对他说的话。当时他听着,确实有几分道理。要说沈腾一个年轻男子,对颜尘一个疯女人动了垂涎之心,好像是不可能。   然,事实上呢!   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沈鹏就是做了,并且对着他这个皇上,还敢一派胡言,实在是罪无可赦!   “胡全!”   “老奴在。”   “传令下去,将沈嫔降为常在,即刻搬离琉璃宫搬往清揽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迈出宫殿一步。”   “老奴遵命。”   胡全领命大步往外走去,心里暗腹:这沈家实在是太大胆了,若真的有冤。那么,他们找皇上做主也无可厚非。可是,明明为恶的是他们,他们竟敢倒打一耙试图利用皇上给他们出气。这实在是太蠢,也太不知死活了。   还有沈嫔,仗着怀了龙种,也开始变得风扬跋扈起来了,也有些不知所谓啦。现在好了,直接将为常在。   不过她也应该庆幸,庆幸她现在怀着龙种。不然,直接就是冷宫了。   还有那位颜小姐……   牙尖嘴利,不慌不怯,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呀!   直接降了位分,沈常在当即就哭肿了眼,怎么会这样呢?这结果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呀!还有,她娘来的时候,明明说沈鹏绝对没碰颜尘的。怎么现在……   难道沈家是在算计她吗?   一边宫女,看着沈常在红肿的眼睛,变幻不定的神色,垂眸:沈家是否骗了沈常在她不知道。但,沈家可从未说过让她向皇上吹枕边风,让皇上做主。   这次,绝对是沈常在恃宠而骄的结果。   沈家同颜璃之前的过结,讨回来的办法有很多,最不可取的就是闹到皇上面前。毕竟,颜璃现在可是镇国府的准世子妃。有镇国公在,沈家就难讨到好处。   不过,好在皇上并未迁怒到整个沈家。不然,有沈常在哭的!   确实够她哭的了!   因为皇上虽未迁怒,可有人则不然……   “皇上,不好了。”傍晚时分,宫人匆忙走到御书房对着皇上禀报道,“皇上,刚才沈家当家人不小心在京城外冲撞了逸安王,致使王爷受伤,现在王府管家已带了人去沈家,这下怕是要出事儿呀!”   不说抄家灭族,也绝对让沈家脱一层皮!   第119章 太不是东西   沈家当家人沈立仓在京城外,不小心冲撞了逸安王,且致使逸安王受伤!   当这消息传到耳中,裴老太爷就一个感觉:有人在明目张胆的跟他镇国府抢媳妇儿,有人在明目张胆的搞阴谋算计!   沈立仓冲撞逸安王?还致逸安王受伤?   哼!   沈立仓要是都有本事把逸安王伤着,那他裴家何至于到现在都还在忍着?早就在知道逸安王对颜璃心存贼心时,就上去把他脸给抓花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干看着。   所以,沈家明显就是被阴了。   逸安王是挖好了坑,设好了套,然后把沈家给埋了。   “王府的护卫从沈家撤了吗?”   刘言摇头,“还没有。不过沈立仓已经就剩下半条命了,还有沈家的财富也已去了一大半儿了。”   裴老太爷听了,轻哼,真不是个东西呀!在为颜璃出气的同时,还不耽误发财。墨昶一出手就准备给自己奔个人财两得。   一边跟他镇国府抢媳妇儿,一边发财!更重要的是,在皇上那边,就算是皇上猜疑墨昶可能是故意阴沈家。或许也只会认为墨昶这么做,是因镇国府看沈家不爽,而墨昶跟着附和一下。   想到这一点裴老太爷不由有些气闷了,一不小心镇国府还成了墨昶的遮掩了。   打着帮镇国府的幌子阴沈家,暗地里毫不犹豫再跟镇国府抢人。一举阴了沈家,作了镇国府,讨好了颜璃。如此……实在是太阴了。   “裴戎呢?”   “世子出去了。去哪儿没说!”   裴老太爷听了皱眉,以前不觉得,可现在,越看越觉得裴戎像个二愣子!   逸安王府   武安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软榻上闭目眼神的人,看一眼他被包扎起来的胳膊。心里暗腹:这算不算是也下来血本了。   只是,这伤是有了。可是,颜璃会不会来探病,却是不好说吧!关键,看颜璃顶着镇国府世子妃的名头,在自己眼前晃悠,他这心里也觉得别扭吧。   所以,武安实想说一句:主子呀!颜璃既然都已经跟裴戎定亲了。那么,那些关于通房的事,您就别想了吧!   太傅府   自宫中回来,赵太傅就一直坐在书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情却是有些阴郁。   赵德看一眼赵太傅,垂眸。   当初在蕲河时,赵德就清楚看出,逸安王对颜璃有维护之意。而现在,在颜璃同沈家对上时。沈家就那么刚好的冲撞了逸安王,直接招来大祸。如此,这真的都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倒是还好。可若不是呢?   从今天在皇宫,颜璃和沈鹏对持时的气势,已可确定,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儿。   纵然是在市井长大的如何?在皇上面前,可是一点怯意都不见,直往死里碾压对方。而最后结果,她赢了!   就因沈鹏碰了颜尘,颜璃就能往死里怼人。如此……   想想二爷曾经对颜璃和颜尘做的那些事,这仇算是结下了。   一个有胆识,有脑子,又和逸安王有着牵扯,现还得了镇国公维护的人,和赵家站在了对立面飞。   如此,曾经在赵家人口中的孽种。现在,意外长成了一个对赵家不利的祸害。   清楚这一点,赵太傅心里能舒坦才怪。   曾经造下的孽,现在报应可能来了。   赵家如此,就是不知道颜家是怎么想的。听说,颜璃对颜家可是一点也没客气。   “太爷,小的无能,去了颜小姐的住处,没能见到人就回来了。”   颜子清听了,凝眉,看着脸色发白,衣服脏乱满是尘埃的文青,“那你怎么这副模样?”   没见到人,就不存在双方动手的情况。如此,怎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听到颜子清的问话,文青抬头,脸上表情透着惊魂未定之色,“小的刚到颜小姐宅子门口,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狗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对着小的追了一路。所以,小的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其实在去之前,文青已经预想过事情可能不会太顺利,可能会被甩脸子,会听一些难听话。因此,在去的一路上他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来了一条狗……   对着一只狗,准备再多的话能有什么用?抬出颜子清外祖父的身份,它也不会认呀!跟讲道理,论辈分,它也听不懂呀。如此,文青就只能一路啊啊啊……连滚带爬尖叫着回来了。   颜子清听了,脸色难看,“颜璃她这是故意的吗?”   “太爷,小的以为应该不是。毕竟,小的都还没禀明身份。所以……这应该只是意外。”文青道。   文青也不想替颜璃说话,他主要是为自己着想。如果他说颜璃就是故意的,那本就恼火的颜子清肯定更加恼火,更加不依不饶的。   颜子清想教训颜璃,却又亲自出面。如此,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呀。被狗追一次已经够了,不想再来第二次呀。所以,火上浇油的话还是少说吧。   颜子清听了,冷哼一声,看文青这幅样子,随着抬手,“下去,赶紧下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去。”   “是,小的告退。”   颜子清派了人去带颜璃,结果,一只狗就把人给赶了回来。   自找难堪!   这就是颜老夫人对颜子清这一作为评断。   “老夫人,小小姐跟尘夫人好像不太一样。”   尘夫人,这是颜璃给颜尘的尊称。她不是颜家的姑娘,也不是赵家的女人,颜璃就以颜尘自己的名讳,在为她挣得一份尊贵。   如此,曾经那些对颜尘,不是直呼她名字或直喊孽种的人,识相的都该改口了。   颜老夫人听了,点头,淡淡道,“确实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颜璃活着归来,并腰身一变成了镇国府准世子妃。本来,颜老夫人以为身份的转变已是最大的意外。没想到,最大的意外的竟不是这准世子妃的身份,而是这杀伐果断的性情,还有那强势护母的态度。   如此,当初颜尘明知赵喧不会把她收到房里,还扛着被打死的危险,东躲西藏拼死把颜璃生下来也是值得了。   “不过这么一来,李氏恐怕心里该打鼓了吧!”提及李氏,王嬷嬷眼中溢出深深的厌恶。   一个背叛主子,靠着不齿手段爬上老太爷的床,又害的老夫人一生无子的奴才。对她,每次例行诅咒,诅咒她早晚下地狱。   听王嬷嬷提及李氏,颜老夫人眼眸垂下,遮住眼底的凉淡,李氏如何都与她无感。   倒是颜尘母女,希望她们否极泰来,以后日子过得平顺吧。   **   “小姐,世子来了。”   正在给颜尘探脉的颜璃听言,抬眸,看裴戎顶着那张如花似玉,又面无表情的脸走过来。   “世子怎么有空过来了?”   裴戎听了,看她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不惯,看不惯!   其他定亲的女子看到跟自己定亲的男子来了,不是羞答答的低下头,就是羞怯怯的赶忙跑回了屋。可颜璃这死丫头看到他,就跟看到一颗滚动的白菜一样。   就这么可一个连含羞带怯的都不会的人,真不知道四爷看上她哪儿了。   见裴戎盯着自己看,颜璃抬手默默自己脸颊,“在肖想我的美貌?”   嗤!   裴戎嗤笑一声,带着不屑,嘲笑她的自不量。   “在爷面前,你那张脸也敢自诩美貌?”   “世子说的是,论美貌,小女却是不及你。”   裴戎听了,撇嘴,谁稀罕赢她。   “我有话跟你说。”   听言,颜璃看向余嬷嬷,“你先带夫人把药吃了吧。”   “是。”余嬷嬷扶着颜尘离开。   颜璃看着裴戎开口,“世子有话请讲。”   “要跟男人独处,你怎么就不知道犹豫一下,矜持一下?”裴戎开始挑刺儿,颇为不满意道。   他都还没说什么,她就先把人支走了。身为女子怎么就这随便呢!   颜璃听了,看着裴戎,心里暗腹:看来这位爷今天又是闲着没事,故意来鸡蛋里挑刺儿来了。   “世子爷说的是,是我一时疏忽忘了矜持了。”说着,起身,“世子,男女有别,请恕小女不能陪您多聊了,你且回吧!”说完,抬脚就要走人,一步刚迈出,被扯了回去。   “少给我装腔作势,你什么样儿的人,当爷不知道是不是?”   嫌弃,还是嫌弃。   一会儿嫌你不矜持,一会儿嫌你装腔作势。   颜璃坐下,看着裴戎,心里:还是裴老太爷比较可爱。可惜,裴戎没随他。   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裴戎开口,“四爷受伤了,你不去探望一下吗?”   颜璃听言,眉头挑了挑,往裴戎头上望了望。   颜璃这一望,裴戎眼皮一跳,竟然诡异的看懂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再乱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颜璃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正色道,“世子,有赐婚圣旨在,我会恪守本分,绿你的事我没想过去干。所以,你也没必要在这里给自己争取绿帽,搞得四爷也跟奸夫似的,彼此都不自在。”   裴戎听了,轻哼,“你会不自在?”   颜璃摇头,“不会。我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不自在。”   裴戎听了,嗤笑一声,微微倾身,靠近颜璃,生怕她听不清似的,低斥,“你跟我不清不楚,跟四爷不明不白,你这还叫做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闻言,颜璃也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道,“世子,你这样说的话,不会让我羞愧,只会让我觉得我魅力十足。”说完,看裴戎一眼,“世子也确实是在恭维我没错吧?”   裴戎盯她,“死不要脸。”   颜璃一笑,回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世上那么多男人,我就和你定了亲。”   裴戎磨牙。   颜璃坐正,忽然想到什么,看着他道,“世子,我今天买了不少菜回来,你要不要留下用饭?”   “用个屁!”说完,起身,甩袖子走人。   看着裴戎的离开的背影,颜璃起身走进厨房,之前还想做点吃的谢谢裴戎的,毕竟他上次走了那么远的路将颜尘背回来。可是他一来就气人,搞得她把这事儿给忘了。等到她想起来开口了,人家完全不稀罕走了。   就他们现在这相处状态。看来,以后退亲会相当顺利。   倒是四爷……   四爷面容在脑中掠过,随着屏退。   四爷忽然对上沈家之事,是意外也好,是另有他意也罢,不探究,不好奇。眼下,她顾好自己都费力,没工夫多想其他的。   她没工夫,某人却有。   是夜,颜璃梳洗过后,从沐浴间出来,乍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脚步一顿愣了愣。   看颜璃意外的样子,某人面无表情,她意外,他也很意外。他是完全没兴致当奸夫的,只是,有人实在是太过不识相!   ------题外话------   卡,相当的卡,卡到我已分不清自己性别!   第120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颜璃从沐浴间出来,看到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愣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不要脸!   像她这没什么节操的人,现在顶着这准世子妃的名头,都没想过跟四爷再单独相处,免得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让裴戎难堪。万一因面子挂不住,惹得裴戎翻脸,搞出更多麻烦,岂不是自找事儿。   可是,王爷大人好像完全无所顾忌呀!   这夜探闺房的事,在蕲河做了一次。现在到了京城,就算是她现在都已定亲了,他还是照做不误。相比之下,她三观倒是分正的那个,操心也有点多的那个。她竟然还顾忌着,不要让公子和裴家因她生出什么间隙来。   一念入脑,颜璃扯了扯嘴角,笑意带着点点飘忽。他是公子,可也已经不再是公子了,这一点她该谨记。   心里想着,抬脚走过去,“四爷,您老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把衣服穿好。”开口,低斥。   听到男人沉凉的命令声。   颜璃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抬头看一眼墨昶。   她衣服是没穿好,可是,她也没让他往胸口看呀!   他在指控她衣着不整时,是否先把自己视线收起来?明明就不是君子,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看看他来串门的这个时间,哪里是君子所为?他不嫌折了自己王爷的脸面,可她,还怕惹出麻烦。   见颜璃盯着自己的眼神透着怪异,墨昶皱眉,“你那是什么眼神?”   颜璃没回答,只是突然伸手将自己衣襟往两边拉了一下,在墨昶反射性又将视线投射在她胸口时,咻的又将衣服合拢,没什么表情开口,“遇流氓,看流氓!四爷说我什么眼神。”   鄙视你的眼神。   不要脸行径直白被拆穿,直接被捅破,完全没防备,一点没准备。   墨昶面皮微紧,脸皮一时有些兜不住。   对着逸安王她是个敢犯浑的。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他其实还是元墨,她还是说让你下不了台就下不了台。始料未及的认知。   看墨昶脸色瞬时变得难看,颜璃倒一杯水放他跟前,神色恭敬,语气柔和,“王爷,喝茶。”   身上还有伤呢,别一时因面皮兜不住气急晕过去了,到时候清理现场多麻烦。所以,口舌之争还是免了。   墨昶盯着颜璃不动不言,一点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   王府突然发难沈家,墨昶本以为凭着她的聪明,应该会感觉到点什么,想到点什么。如此,本以为今晚再见,她多少会有点不一样,比如会有一点无措,比如见到他会有一些不自在。结果,事实证明完全是他太多了!   他都没妄想过她会害羞。然,她不但连一点女儿家的不自在都不见,对他还连点好脸都没。   这一瞬间,热脸贴冷屁股是什么感觉,四爷突然就感受到了。   感觉出,恼羞升级,转为怒火。   看刚才只是脸色不佳的男人,这会儿眼里已染上火气,连周围空气都似燃烧了起来,颜璃眼帘动了动,随着开口,“王爷,您身上伤口好些了吗?”   “本王如何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操心!”说完,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隐匿在暗处的武安听到四爷这句话,神色微动……这怒火中怎么诡异的听出一丝委屈呢?是错觉吗?   肯定是错觉!   不过,主子心里肯定不痛快是真的。他为某人发作沈家,还搞得自己都见了血。可某人在做什么呢?有所顾虑不去探望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跟世子‘调情’,说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句话,不经意的造就了一个采花盗!堂堂王爷,就这么翻墙来了。   舍了脸皮过来了,结果他要说的话一个字还没说,就先生了一肚子气。   脸皮抗住了,可自尊就受不了了。不甩脸子才……   叹息未完,察觉到异动,杂念屏退,猛然抬头,一个黑影乍然映入眼帘,快速逼近,那速度……   武安握在手里的长剑紧了紧,来者不善,武功不俗,防备!   就在那黑影眨眼间已到门前,就在武安长剑出鞘,准备动手时,一人突然先他一步攻了过去!   嘭!   兵器碰撞的声音,一声响,点点火花。   屋内,颜璃听到动静,随即吹灭蜡烛,不让灯光映照出自己身影成为活靶子,随着又快步上前,将那已走到门口的人拉住。   衣袖被拉住,本轻易就可甩开。但,四爷被拉着,没动。   “外面有人。”   他自然知道外面有人,也知道她拉住他,自然也不是在挽留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有男人从她屋里出来而已。   四爷没自作多情的想法。所以,她也不需要说外面有人的废话。   四爷垂眸,看着刚及他胸口的人,忽略那不经意飘入鼻翼的丝丝馨香,低低沉沉道,“担心被人看到本王,你嫁入镇国府为世子妃的事就要落空了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他一眼,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嫁人这事儿顺其自然,计划不来。”如果能计划,她的夫婿一定是蕲河的某个庄稼汉。可惜,这事儿现在不由她。   听言,四爷看着颜璃,耳边是她刚才的回答……   没什么可担心的;看来能不能嫁入镇国府她并不在意。所以,这回答算得上悦耳。   嫁人这种事儿顺其自然,计划不来;而这话,让人感到有些刺耳。   没计划嫁给谁,这意思就是她连入王府的念头都没有过。如此……她之前对他做某些事儿的时在想什么?   除了让他少耍手段,不要在蕲河乱来之外,就从来没想过要留在他身边,成为他屋里的人是不是?!   不妄想做王妃,也从来没想过做妾室和通房是不是?   所以,她在蕲河对他耍流氓,纯粹就是美人计,再没其他意思了!一直以来倒是他想得太多了!   原来某个丫头不止敢来硬的耍横的,偶尔还来的不要命的。更甚者,她也是完全不把自己清白当回事儿的。   你把那次的事当成了事。而她,已经是过眼云烟,做过就算了!   “颜璃,你好样的,你可真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丢下一句,似夸赞,实透着秋后算账意味的话。看逸安王爷甩开她的手,阔步离开。   “主子,刚有人闯入这里,只是没抓住被他给逃。不过,属下会马上将人找到……”   “不必!”   他前脚刚到,随着就有人闯到这里来。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是谁,想得到。   武安听言,闭嘴了,往屋里望一眼,随着赶紧跟上。   夜半翻墙,做了跟采花贼一样的事。可,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别人翻墙,都是偷香窃玉,而主子,却是生了一肚子气!   堂堂王爷,连墙都翻了,却连人家手指头都没碰到,就平白舍了脸皮,平白被人说了流氓。如此……   武安不由怀疑,霸王硬上钩这几个字,主子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应该呀!毕竟,霸王硬上钩这种事颜璃之前都对他做过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武安跟在后面胡思乱想着。屋里,看着突然甩袖离开的人,颜璃:她说了什么招人恨的话吗?   之前说他流氓,他也是变脸。这最后,她也没说什么呀!他突然想掐死她的戾气从哪儿来?   颜璃回忆,仍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礁了!   果然,大家虽然都是人。可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谁也弄不懂谁的。   颜璃凝眉,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外,她没什么可做的。   如此,就这样吧!爱咋地咋地。   镇国府   知晓四爷闯入颜璃住处,知晓他阴着脸离开,国公爷就一句话,“活该,怎么不气死他!”   听到这话,刘言垂眸。   知道四爷翻墙,镇国公直接派人蒙面去搞破坏。这操作,也是相当能作了。   不过,四爷竟然也能如此不要脸,刘言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大概是这几年,一直看四爷总是一副清心寡欲又清冷儒雅样子看的太多了。现在四爷猛然这样,他还真是感觉有些颠覆。原来在女色之事上,四爷也是凡人一个呀!   但,对于国公爷来说,四爷如此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生于皇宫,掠夺是本能,不要脸是随根儿。   墨家的人,往上数祖宗十八代,就没有一个是要脸的。而墨昶还属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个。这一点,在墨昶小时候镇国公就已经看出来了。   现在,从他对着那些个千娇百媚的看不上眼,偏对着颜璃一个未及笄的就下手了,直接就证实了他果然没看错。不要脸这点,确实是天生就自带的。   如果不是对镇国府多少还有些顾虑,对裴戎多少还有些情分。那,墨昶今日对颜璃就不会只是动口,而是直接上手了。男人气急时,修理女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摁倒,让她彻底明白点什么。   当时四爷应该也很想这么做,他翻墙过去心里最想的不就是这个吗?只是最后忍了。不过,应该也忍不了多久。   在四爷眼里,纵然颜璃现在顶着镇国府未来世子妃的名头又如何?在他眼里,颜璃还是他的人,是他的所有物,而镇国府是障碍物!   只可惜,现在看来,颜璃跟他想法可是不同。   所以,四爷跟裴戎比也没多少优势。相反,裴戎却有一个让颜璃满意的地方。那就是……   裴老太爷伸手捋捋自己胡子,裴戎有一个讨人稀罕的好祖父!   “刘言。”   “老奴在。”   “颜璃那边再加派些人手过去。”   “是!”刘言领命,快步走出去。   裴老太爷起身,走出屋子,望着王府方向,心里冷哼,逸安王你若真想要人,就拿出点气魄直接把人抢了去。不然,这夜闯闺房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现在颜璃是他镇国府的世子妃,纵然你墨昶贵为王爷,也绝不能由着你想如何就如何。   翌日   听说,王府护卫已从沈家撤出来了,是因皇上开了口,沈家才没被完全抄没。   听说,沈鹏被刑部判了刑,现在已被关押了。   听说,逸安王在朝堂之上突然大发雷霆,怒训了好几个官员,连皇上开口阻拦都被无视了。   听说……   余嬷嬷,孙嬷嬷的消息好像很灵通,但凡京城发生了什么动静,她们总是马上就能知道。   颜璃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只是,昨夜某人离开时那恼怒的眼神,让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小芽,菜菜!”   听到声音,颜璃回神,抬头看颜尘指着她手里的菜在咽口水。   因为颜尘已认不出她,也因颜尘不能听到璃儿这两个字。所以,就让她唤小芽吧!   照顾她,不能以女儿的身份,以小芽的也一样。   颜璃听了,看着颜璃问,“想吃这个菜吗?”   “嗯!”   “那我一会儿做给你吃。”   “好。”   看颜尘高兴,颜璃嘴角无意识扬了扬。   “小芽,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颜尘突然问出的话,余嬷嬷,孙嬷嬷都不由侧目。都说颜尘疯了,可是,该记得人她却一个都没忘记。   对于邓嬷嬷,颜尘每天都会问起,没有一天会忘记。   “邓嬷嬷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她。所以,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她好不好?”   “好,在这里等她。”   颜璃听了,看着颜尘,一时静默。她真的很好照顾,很听话,从来不会说不,哪怕是那苦的到嘴都吐的药,只要你让她喝,她一点不会犹豫。   可就这样一个毫无反抗意识的人。在当初,却抗住了颜家和赵家两家人的威迫,毅然决然将颜璃给生了下来。那时的她,是什么赋予她这么大的决心和胆量?是对腹中孩子的爱吗?   如果是,那……母为子刚!   颜尘做的真得一点不比别人差。   “颜小姐可在?”   闻声,颜璃转头,看到来人眉心一跳,随着起身,迎过去,微微俯身,“民女见过胡公公。”   “没想到宫中一面,颜小姐还记得咱家呀!”   “公公面容慈和,一眼难忘,自然记得。”   胡全听了,笑了,“颜小姐可真是会说话。”如果不是亲眼看过她是怎么用一张嘴,把沈鹏往死里怼的。那么,他说不定真当她是个不谙世事,心无城府的小丫头,对她这好听话还真就当真了。然,现在他可不敢信。   “颜小姐,今日咱家是带着皇上圣旨过来的,请接旨!”   圣旨拿出,颜璃随着跪下,“小女跪请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语有云,长辈尚在,不得分家!颜小姐既为颜家人,那么……”   后面说了许多,意思只有一个,她既随了颜家姓,又是女儿家,断没有自立门户的道理。所以,皇上的意思很清楚……让她回颜家!   “钦此谢恩!”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小姐请起。”   “谢公公。”颜璃起身,胡全将圣旨递到她手里,看着她道,“颜夫子知颜小姐回京,但却未入府拜见长辈一事,心里很是难过。今日特入宫向皇上求的圣旨,盼颜小姐回颜家再团聚呀!对此,皇上自然是成全。所以,颜小姐归置一下,近日尽快回颜家吧!”   颜璃听言,垂眸,恭应,“是!小女遵命。”   “那咱家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   “小女送公公出门……”   客客气气将人送走。回来,望着手里的圣旨,几分凉意,几分嘲弄。   颜子清,看来他真的是舒坦日子过的太多了。   之前,不养不认,现在又千方百计让她回颜家。看来,她顶着颜家姓却没以他为尊,让他不高兴了。这是打着团聚的幌子,准备给她好看了!   如此,能怎么办呢?自说奉陪到底!   希望到时候颜子清不要后悔!   第121章 一招撂倒   颜家   太爷特意入宫,求得圣旨让颜璃回归颜家!   这消息在颜家散开,顿时……懵!   颜子清一直是个没脑子的,这一点举家上下都知道。只是,他们没想到他竟然没脑子到如此程度!   让颜璃回颜家,这种蠢到极致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颜璃若还是之前那个怯懦,自感卑贱的丫头也就罢了。看在她将为世子妃,又好拿捏的份儿上,让她回来自然是好,能利用她拉近和镇国府的关系,借此获取一些好处。   可现在,颜璃明显不是个善茬,对颜家又满是敌意,再加上镇国公对她好像很是中意。如此,让她回来做什么?联合镇国府灭了颜家吗?   “母亲,父亲这是生怕颜璃离的太远,报复颜家够不着是不是?还把她弄到家里来,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个字顾忌着屋里的还有一些晚辈,终究是没说出来。不过,但凡长耳朵的人都知道颜景想说什么。   但,却没人觉得颜景如此有什么不对。   此时在他们眼里,颜璃就是一条疯狗,还是一条有身份,不能随意打杀的疯狗。把这么个人招家,是想看她咬谁?   “圣旨已下,此事就不要再说了。你们都回自己院儿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儿。”李氏说完闭上眼睛。   看此,颜家儿孙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起身离开。   人一走,屋内一静,李氏随即睁开眼睛,眼里怒火和气闷再难掩饰,“颜子清这个蠢货,他这是要我晚年不得安生呀!”   看着对着老太爷时,一直恭顺,恭敬的李氏。此时不但直呼其名,甚至破口大骂。站在一旁的许嬷嬷低头,脸上不见一点惊色,更多是习以为常的神色。   人前对老太爷恭顺又敬慕的李氏,其实在心里是完全嫌恶着颜子清的,嫌恶他那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也厌恶他总是把她曾是奴婢的事挂在嘴上反复的讲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的愚不可及!   曾经风光极盛的颜家,现在没落到了如此地步,与颜子清的愚蠢有着极大的关系。   颜夫子!   靠着祖宗的蒙荫,还能得皇上如此称呼,就说明他在皇上面前还有那么一丝颜面。可是,他把这点脸面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用到请仇人回家来住了!   不是用来为子孙求的福音谋的仕途,而是用来给他们制造麻烦了。   想到这些,李氏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咬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老夫人,您也别太吃心了,喝口水消消气吧!”许嬷嬷倒一杯水递过去,低声宽慰道。   李氏接过,猛的把茶杯砸在了地上,瞬时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那力道,可见李氏的火气之大。许嬷嬷心头跳了跳,不敢招下人过来,蹲下伸手将碎片捡起来。   看着趴在地上小心谨慎捡瓷片的许嬷嬷,李氏眯着眼睛道,“我在想,颜子清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得意!”   不得不说,李氏对颜子清果然是了解的。他这会儿确实是很得意!   得意于皇上对他的礼让,今日入宫请旨,皇上随即应允,这样颜子清觉得在百官面前,挣足了面子。   同时也得意自己这份精明睿智,颜璃不是对颜家人都避而不见吗?不是想自立门户跟他对抗吗?哼!现在他就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胳膊拗不过大腿。   派人去带她,她不说麻溜收拾东西回来,竟然还敢放狗撵人,现在好了,圣旨已下,他坐家里不动,等她自动回来。   想着,颜子清伸手捋捋自己胡须,脸上神色满是自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对自己颇为欣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将是一鸣惊人。这话说的就是他。   他每日醉心书籍,颜家的是他是不屑管,他如果想管,没人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文青站在一旁,看着颜子清喜气洋洋的样子。默默垂首,从小傻到老,且对自己的愚笨还不自知,还自我赏识了一辈子。如此,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蠢到登峰造级,这话用来形容颜老太爷最合适不过。   曾经,他无意间在街头听到过这么几句对话……   【父亲,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只有多读书才能有利于仕途,才能让人开心胸,多知事。可是,在儿子看并不尽然!】   【此话怎讲?】   【看颜子清呀!论读书,他应该比谁读得就多,可他还不是一直无知。所以,多读书也许不会知事,反而会坏事儿,所以……啊……】话没收完,年少的学子招来一顿打。   然后,恍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那些不想读书的学子,公子,都开始拿颜子清做例子。扬言,读书坏事,读书就是毁人毁己呀!   所以,这些年来颜子清在京城也说混出了名望,别样的名望。他得到了不少纨绔子弟的敬爱!   幸亏有他,才让他们训得了一个不读书,还能理直气壮的理由。   因为有他,不读书有理,他们能说的铿锵又有力,还能让人无言以对。   “文青!”   听颜子清喊自己,文青收敛心神,抬头,“太爷。”   “你说,今天裴靖那老匹夫在回来的路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颜夫子呀!一定要重从一而终的活着,千万别有什么改变呀!】   想到出宫回来的路上,裴靖拍着他肩膀,一脸郑重,语重心长说的那句话。颜子清就满脑门的不明所以。不过,本能的感觉那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这些年来,裴靖每次见到他,就惯爱盯着他的脑袋瞧。特别那眼神,像看什么奇花异草似的,偏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盯着看,太让人心烦。   所以,对裴靖,颜子清从来不喜。还镇国府呢,还国公爷呢!不过是一介粗野的武夫而已。看看他那一家子,有一个像样的没有,简直就是一窝二混子,特别是裴戎那个世子,完全就是碗筷子弟。尤其是那长相,长的跟个花魁似的,不男不女。   听颜子清问话,文青摇头,如实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颜子清听了,看文青一眼,眼里带着不喜。   文青垂眸,被颜子清一个榆木疙瘩用瞧不上的眼神盯着,他内心也是相当受伤。   不过,他感觉今天不止国公爷跟颜子清说的话,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还有赵太傅和王爷,投向颜子清的眼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种看他耍猴之感。   文青低着头,心里无声叹息一声,颜子清今天可能做了一件很蠢,却又很了不得事儿。   镇国府   咕咚咕咚!   国公爷闷灌一大杯水,抬手拍拍胸口,随着长吐一口气,开口,“论脑子,老头子我对颜子清是服气的。一辈子不开窍,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刘言默默点头,颜子清确实是异于常人。   “希望他能从一而终,到死都这样。不然,万一突然开窍了,明白了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万一羞愤而死了岂不是麻烦。”   刘言默默颔首,确实麻烦。颜子清死了,颜璃作为外孙女还得守孝。那,就很耽误国公府娶孙媳妇了。   所以,在颜璃嫁入镇国府之前,颜子清可一定得好好活着才行呀。   “刘言。”   “老奴在。”   “我怎么感觉,颜璃回了颜家之后会吃亏呢?”   刘言听了,抬眸,“应该不会吧!”颜家心眼多的是不少,可颜璃也绝对不是善茬呀。再加上国公爷有心护着。所以,吃亏应该不至于吧。   裴老太爷摇头,凝重道,“这还真不好说。毕竟,她面对的可是颜子清,那可是一个长了石头脑袋的人,难保不会被他给气着。”   像颜子清这样蠢到一定境界的人,有的时候你还真是束手无策,就剩干瞪眼了。   对他动口,他听不懂。   对他动手,又怕一拳下去打死了。   如此,你别小看颜子清的蠢,蠢到一定程度也能要人命的。   逸安王府   看着站在花园里,似在赏花,又似在发呆的人。   元通看武安一眼,昨夜主子外出了,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不过,主子今日在朝堂上突然的火气,还有现在这阴郁的眸色,肯定跟昨晚有脱不了的关系。   是跟昨晚有关。所以,武安作为知情人,作为下属,自然觉得得做点什么来让主子开怀。   想着,向前两步走到四爷身侧,看着他低声开口,“主子,池塘的鱼又满了,您要不要再去钓钓?”   墨昶听了侧目。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来,武安心头突突几下,他好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主子恕罪!”老实认错,不敢多说。   同样是下属。可是,颜璃跟他们果然是不一样的。   想当初,颜璃都把主子画‘小’了,还跟裴戎谈婚论嫁了,当着主子的面‘调情’了。这些事,每一样拉出来都近乎是死罪。可最后如何?她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主子扑倒,一切就全消了。   还有眼下,昨天颜璃惹怒主子的事又做了。然,她现在照样安然无恙,怎么收拾她,主子还没个话。   相比之下,武安觉得自己真是混的不如颜璃。   “主子,饭菜好了,用饭吧!”   墨昶听了,一言不发抬脚走向正院儿。   “婢妾给王爷请安。”   看着站在饭桌前的宇文婉儿,墨昶看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王爷。”宇文婉儿忐忑不安的起身,走到墨昶身边,“王爷喜欢吃什么,婢妾给您夹。”   看着今日不再送汤耍媚,开始表温婉表端庄的宇文婉儿。武安心里忽然生出点点佩服!   送汤献殷勤不成,回到院子哭一阵子。然后擦干眼泪,开始引诱魅惑,眼见也不成,回去又反省一阵子。现在又重新出发了,又开始试着走端庄路线了!   身为女子,为了得到王爷的恩宠,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宇文婉儿也是够煞费苦心的了。   只是可惜,对着颜璃,主子明明连爬墙的事都做了,明明很需要女人,偏就是不碰宇文婉儿。如此……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武安想了一会儿,暗腹:难道是因为宇文婉儿不够生猛吗?   看颜璃对着主子一个压倒,什么都成了!   “王爷,您尝尝这个,看着味道很是不错。”   “嗯。”   看逸安王将宇文婉儿夹的菜放入口中,站在一旁的玲珑眼帘动了动,随着垂眸,掩住眼底的一丝懊悔。   逸安王此人果然很难捉摸。来逸安王府已经几个月了,却连他对宇文婉儿到底是厌弃,还是多少还存在点满意都看不出。   那说变就变的态度,让宇文婉儿每次献殷勤前都有些胆战心惊,也让玲珑每次都难以掌握。致使这次生生错过了一次机会,实在可恼。   又夹一筷子菜放入碟子里,看逸安王不紧不慢吃下。宇文婉儿偷偷看他一眼,神色不定,今天这又是刮那股邪风了!   她都已经准备好帕子,做好了哭的准备了,他今天竟然不摆脸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   宇文婉儿眉头微皱,难道是他知道她来月事了,知道她不能侍寝。所以故意摆个好脸给她,存心看她憋闷?   宇文婉儿在想什么,四爷没兴致探究。他只知道,在看女人这个问题上,他或许是个没眼光的,是个昏庸的。   对他唯命是从,以他为天的,他毫无兴趣。偏对那,不安分,不安生,不要脸,还不及笄的充满兴致!   对此,四爷承认,他这就是自找不痛快!   “王爷!”   闻声,看元通手里拿着信函走来,墨昶放下筷子,“下去吧!”   “是,婢妾告退。”宇文婉儿识相的麻溜离开。月事在身,这会儿再多献殷勤也不能成其好事,如此还是撤退吧。免得王爷万一来了兴致,生生便宜了别人。   “王爷,边境传来的。”元通将信递过去。   四爷接过,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眸色沉了沉!   武安站在一侧,看到上面内容,神色不由变得凝重,心里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赵太傅收到了一封内容相差无几的信函。   赵敬勋看着手里信函,静默少时,抬头看着赵太傅,神色莫测,低声道,“祖父,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赵太傅却听懂了。   沉默片刻,开口,“赵德,备车,老夫要即刻入宫面见皇上。”   “是!”   ***   圣旨已下,由不得废话。颜璃这处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入颜家。   “小姐,您若不嫌弃老奴和孙嬷嬷愿随小姐去颜家。”   “求之不得。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嬷嬷多多照应了!”   “小姐言重了。能跟着您,也是我们的福分!”   比起那心思恶毒,惯喜刁难下人的主子,颜璃是真的挺好。   颜璃听了,望着她们笑了笑,伸手握住颜尘的手,“如此,我们走吧!”   “是!”   孙嬷嬷,余嬷嬷跟在后,可以预想到以后在颜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轻省。毕竟,颜夫子让颜璃回去的意图,都透着一股歹意,再加上曾经那些过往。如此,一团和睦是不用想了。   不过,她们也不惧,这些年了她们什么样儿的事没见过。颜家不足以让她们畏怕!   颜家   “今天颜璃是不是就要回来了?”颜老夫人随意问道。   王嬷嬷点头,“是,午饭之前应该就到了。”   “颜家人可都做好了准备?”   “是!太爷已做好了教训人的准备,李氏也已带着人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相比太爷的一根筋,李氏绝对是个心思百变,又能屈能伸的主儿。   就算是颜璃之前已经表现出了对颜家的不喜,对李氏亦是毫不留情面。可是,只要李氏愿意照样能对颜璃笑的无比慈爱,让外人看了好似颜璃就是她的亲外孙女一样,让人完全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这些年来,李氏就是这么惺惺作态的走过来的。如此,只希望颜璃不是一个只懂得耍狠耍横的。不然,可就又入了李氏的套了。   毕竟,在血缘上,在辈分上,颜璃都是个晚辈,就算是她不愿意承认,也抹不去这个事实。就如颜子清,当初对颜尘那是百般不愿认。但,最后还不是将她留在颜家了。   说到底,血缘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   一个孝道,一个辈分,足以压死人呐。不知道颜璃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颜璃是领了圣旨回来了的。那么,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许给我表现到脸上来,明白吗?”   “母亲,您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受李氏言传身教这么多年,对于装腔作势这一套,她们最是擅长。   李氏听了,看着坐在眼前的儿孙,点点头,“对你们我是放心的。”   “老夫人,表小姐入府了。”   闻言,李氏起身,“走吧,去迎迎。”   颜璃拉着颜尘走进来,李氏带着人迎出来。一个照面,脚步顿住,自然打量。   李氏——颜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因手段了得,肚子争气,又长的样貌娟秀,既被颜子清收入房中,早些年被抬为平妻,掌管家里中馈。   样貌娟秀已经看不出来了。现在已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望着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似一个和蔼的老人。可,谁都知道她不是。   视线从李氏脸上掠过,落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颜景——颜家嫡长子,李氏所出,秉性自大,才华中庸,现在京城书院教书,未走仕途。   柳氏——颜家长媳,本是高门女儿,奈何家道中落不得已嫁入颜家为媳,为人精明,心思灵活心眼极多。   颜成明——颜家嫡长孙,不喜文墨,痴迷武艺,现在在京城外开了一家武馆,性情狭隘好斗。   不过他今天貌似不再。   还余下两个,颜成学——大房次子,貌似随和,实则心眼颇多。   颜亦柔——京城有名才女,年方二八,尚未定亲,为人清高。   看着眼前几人,余嬷嬷跟她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   至于颜家二房,不在京城暂且不论。   “一段时间没见,表姑娘出落的可是越发好看了。”柳氏看着颜璃那精致的小脸,微笑着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颜璃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一段时间?七年的时间被归为一段时间,如此一来,颜家对她的不教不养也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毕竟,才只是一段时间嘛!   颜璃看着柳氏扬唇一笑,笑的自然又平和,“一段时间没见,舅母倒是愈发的年轻了。”   看着颜璃脸上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再听她这句话,李氏扶着许嬷嬷的手紧了紧。   见面之前,她很喜欢颜璃是个蛮横的。可现在看来,落空了!   “表姑娘可真是会说话!”柳氏笑着道。   颜璃笑笑,抬脚走到李氏跟前,“许久不见,老夫人身体可还硬朗?”   不是外祖母,而是老夫人!   这称呼,是尊敬吗?可是,李氏一点也感觉不到颜璃对她的敬畏。   “我是老咯!倒是你,能够平安回来,实奈颜家莫大的福气。”李氏慈和道。   李氏话落,看文青走过来,对着颜璃道,“表小姐,太爷请你即刻去见他。”   颜璃听言,看他一眼,温和道,“我整理一下仪容,马上就去见他老人家。”说完,看向李氏,“老夫人,不知道我住哪个院子?”   老夫人还未开口,颜成学笑着道,“表妹,我带你过去。”   “劳烦表哥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李氏站在原地,看颜成学带着颜璃往西苑走去。看两人走远,李氏一言不发,扶着许嬷嬷的手回正院儿。   颜景皱眉,看到他,竟然连一声舅舅逗比会叫。虽然他一点也不稀罕颜璃这么叫他,可是,他不稀罕跟她不知礼数是两码事。   “果然是在市井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到颜景的话,柳氏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将话咽下了,转眸看向颜亦柔,“一会儿该用午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颜亦柔点头,随着颜柳氏回她们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柳氏看着颜亦柔问,“你怎么看?”   “跟她娘长的确实很像。”   只是颜尘美则美矣,却没什么气韵,美的木然。而颜璃则不同,虽在容貌上比颜尘还稍逊了一些。但,那明媚让人感到有些扎眼。   柳氏听了,轻叹了口气,看来颜璃的长相让亦柔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不过,这也是正常,同为女人看到颜色比自己亮眼的,心里是多少会有些不舒畅。   “柔儿,你记住,不管颜家其他人怎么想。但,娘认为她回来,对于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知道吗?”   颜亦柔点头,“娘,你放心,女儿明白。”   “那就好。”   书房,颜子清端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未看到颜璃,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她人呢?”   “这个,小的再去看看。”   “不用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无理到什么地步?”颜子清带着怒气道。   文青听了,低头。摆的威严十足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在干等着。   少时,就在颜子清快冒火的时候,一小厮匆忙跑过来,“太爷,老夫人请您去饭厅用饭。”说完,又赶忙补充一句,“表小姐此时在饭厅候着太爷您。”   已经等的不耐的颜子清,听到这话,沉着脸大步往饭厅走去。   “太爷!”   “父亲(祖父)……”   一众人的请安声,颜子清完全听不到,直直走到颜璃跟前,开口怒斥,“你好大的胆子!任意忤逆长辈,无规矩,没教养,简直是不成体统。颜家的名声,都是被你这等身份不堪,又不知尊卑之人给玷污的。”   这是训斥吗?完全是辱骂!   颜璃垂首,“太爷教训的是,晚辈以后一定谨记,绝不再犯。”态度恭敬又诚恳。   李氏看此,眼神闪了闪。   “颜璃,我告诉你,我请求皇上让你回颜家,可不是稀罕你回来,而是不允许你这等粗鄙之人,在外随意糟践了颜家的名声。这一点,你最好是搞清楚,好好认清自己的分量和身份。”   这话,除了尖刻还是尖刻。   颜璃垂眸,恭敬依旧,“太爷的话,晚辈一定铭记。”   看此,李氏随着上前,“太爷,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先用饭吧!”   颜子清听了,看颜璃一眼,抬脚走到主位上坐下,开口,“把她的板凳给我放到外面去,一个身份不堪,秉性卑贱毫无廉耻之人,没资格坐在我颜家的饭桌上。”   “太爷,璃儿是我颜家的外孙女,她……”李氏话没说完,被颜子清厉声打断。   “怎么?你现在也敢反驳我的话可是不是?”以己为尊,颜子清做的无比习惯。   李氏听言,垂首,“我自是不敢。”   “那还不赶紧让人把她的凳子给我扔出去!”   “祖父,孙女看今日就先算了吧!毕竟表妹今天是第一天回来。”   “就是因为是第一天,才应该让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说完,转头看向文青,“你去!把她凳子给我扔了。”   “是!”文青不敢违背,走到饭桌前,拿起添加的那张凳子用力扔到了外面。   “你给我站在那里好好看着!在颜家,但凡不懂洁身自爱,不懂尊卑的人,这辈子都是没有资格上桌的。所以,你不要以为你跟镇国府世子订了亲,就可以在我颜家耀武扬威,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颜家可跟裴家不一样。我们是规矩严谨的世家!这一点不容任何人置喙!”   听着颜子清那铿锵有力的话,看着滚到脚边的凳子,颜璃站着没动。   而其他人,在饭桌上坐下,望望颜璃,脸上均是为难之色。他们也想帮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一旁的余嬷嬷静静立着,看颜子清一眼,心里:这老不死的!还有李氏等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愣着做什么,布菜!”   “是!”   颜子清吃着饭,看着站在门口的颜璃,冷哼!再横又如何?在他面前,她照样什么都不是。   “嗯……”   正在用饭的李氏,看本还一脸自得的颜子清突然脸色大变,忙问,“太爷,您怎么了?”   颜子清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满脸忍耐,“腹痛!”   李氏听言,忙道,“颜景,赶紧,赶紧请大夫过来……”话没落,看颜璃走进来。   “老夫人,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晚辈料到太爷见到我一定会大动肝火。所以,今日来时特请了大夫随同,以防万一,没曾想此时倒是用上了。”颜璃说着,对着站在门外的老者招招手,“吴大夫,劳烦您了!”   “不敢当。”吴大夫抬脚走进来,伸手探上颜子清脉搏。   李氏看颜璃一眼,垂眸,眼底情绪不明。   颜成学若有所思,本以为这老者是颜璃的奴才,没想到竟然是大夫。只是,颜璃这提前把大夫都预备的作为,到底是有心呢?还是存了什么歪心呢?   少时,在颜子清的哼唧声中,吴大夫开口道,“看颜夫子脉象,应该没有大碍,吃两天药应该就好了。倒是其他方面……”吴大夫又探上颜子清脉搏,徐徐道,“脉象略显虚浮,内里虚火旺盛,精气虚弱,下体不实……”   精气虚弱,下体不实,听到这几个字,颜景,颜成学,李氏,柳氏还有颜亦柔脸色均变得微妙起来。   而颜子清本发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一抹青色,呼吸都开始急促了。   吴大夫却似完全没有察觉,只是继续道,“不过,看脉象,颜夫子这种情况应该已经有许多年了。现在就是不调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这话出,颜子清脸色已开始发黑。   颜璃听了,开口,满是疑惑,满是关切道,“大夫,精气不足,下体不实是何病灶?”   噗通!   随着颜璃的问话,颜子清咚的一个声倒在地上,已晕死过去。   一个男人被大夫当着儿孙的面,被指不行!且还不行已好多年……   承受不住!   第122章 像谁   “太爷!”   “父亲!”   “祖父……”   在一片呼喊声中,吴大夫摸着颜子清的脉搏,开口,四平八稳道,“莫担心!颜夫子并无大碍,一般男子在听到精气不足,下体不实这病灶的时候,也都会晕死过去。所以,颜夫子也属正常反应。我开几天药给他吃吃就没事儿了。”   听到这话,再看吴大夫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此时,颜家人心头一致升起同样感觉:这是来治病的吗?这分明是来灭口的!   “吴大夫?你是那个医馆的?”颜景沉声开口,直白探究,一副要秋后算账的语气。   吴大夫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颜璃声音传来……   “大夫,您刚说的病灶我不太明白。不过,我听一些大夫说,如果长辈有此病灶。那么,下面儿孙有的时候也会有相同的症状,不知道可是真的?”颜璃满是关切道。   吴大夫点头,肃穆道,“是真的!父与子,除了样貌相似,秉性相似,身体情况有的时候也是相同。不过,也并不全是,还是要探一下脉才能确定。”说着,看向颜景。   颜景嘴角几不可见的开始哆嗦。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吴大夫,麻烦您还是先开方子抓药吧!”柳氏适时开口道。   “好!我这就去开方子。”   “吴大夫这边请。”   看颜璃带着吴大夫离开,抓药去了。对此,你不能说她不孝顺。为颜子清忙活,操心,她也在做。   颜成学看一眼晕死在地的人,转头,看看颜璃就那离开的背影,伸手抚了抚下巴,饶有趣味。之前那个毫不起眼,活的像过街老鼠老鼠一样的表妹。几年不见倒是大变样了,不止模样变了,性情更是大不相同了。   不过,倒是意外的有趣多了。   这些年了,直接把颜子清气晕过去的她是第一个。不得不说,这见面礼可是够劲道的。一举,让祖父毕生难忘。以后再提及颜璃,再也不会出现想不起是谁的情况了。   今日,颜璃在颜子清心中,当即成为刻苦铭心的存在。   镇国府   颜璃第一日回颜家,镇国公自然要派人盯着一点,免得颜子清作的太过。结果……   【颜璃回颜家,我还真担心她会吃亏。毕竟,颜子清异于常人!】   想到国公爷之前说过的话,刘言叹息:担心完全是多余呀!看看现在这结果,明显是颜璃非常人。   看人家,恭恭敬敬的,乖顺孝敬的,一句顶撞的话都没说的,就直接把颜子清给孝顺到晕死过去了。如此,谁又能说颜璃目无尊长,不孝长辈?!   人家就担心他颜子清见到她激动,体贴的把大夫都带过去了,本是一片孝心的。最后……这颜子清下体不实,精气不行,这就不能怪她了吧!   你也不能说她是有意恶心颜子清。因为,她连那病灶是意思都不懂。她还小,还没及笄呀!哪里会懂得那些东西!   可是,她懂,她一定懂。这就是刘言的感觉!   呼!   刘言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国公爷,轻声道,“老太爷,这下你完全不用为颜小姐担心了吧!”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刘言道,“我是不担心她了,我现在担心我自己。”   什么意思?   刘言一时没能明白。疑惑着,就看裴老太爷望着他,郑重交代道,“以后等颜璃嫁入镇国府了,但凡她和裴戎发生争执了,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提醒我不论对错,都要坚定的站在颜璃这边。”   刘言:……   心疼世子。   裴老太爷吐出一口气,幽幽道,“我年纪也大了,有些话我也吃不消。”   刘言听了,表示理解。   如颜子清,清高,孤傲,自以为了不起了一辈子。今天,直接就晚节不保了!   下体不实!   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字眼比这个更诛心的了。关键对这事你还难以给自己正名,总不能脱了裤子满大街的让人看吧!   特别颜子清现在又这年纪了,就算是想折腾个崽儿出来替自己证明,也是有心无力折腾不起来了。   如此,颜子清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谁让他自作聪明,偏要人回去呢。   “裴戎呢?又去哪儿了?”   “好像去逸安王府了。”说起正事,刘言瞬时严肃起来,低声道,“周边小国进犯,边境不稳。现在京城都在传,皇上可能有意让逸安王亲自带兵前往边境,给予周边小国以威慑。这些声音世子应该也听到了,所以去四爷那边一探究竟吧!”   裴老太爷听了,沉默下来。   边境,现由裴仁之父裴萧在带兵镇守。眼下,边境出现动乱,从裴萧的来信中可知,就算是皇上不派兵过去支援,他也能守住。   但,为了安稳期间,皇上派兵过去镇压也无可厚非。只是,皇上会派谁,在这个问题上就存在很多深意。   若派赵家人过去,自然是在给赵家立功的机会。但,如果让逸安王去的话。那……目的就很不单纯了。   关于谋算,皇上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契机!   逸安王府   四爷,裴戎相对而坐。两人一如以往,并未因中间多了一个颜璃就有丝毫改变。当然了,颜璃对着他们时,也没有过一丝别扭。说到底,就感情而言,都还是不够在意。   四爷亲斟一杯茶递给裴戎,“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裴戎接过喝一口,放下,“让我品茶,完全是糟蹋,我感觉茶都差不多喝不什么好坏。”   对于那些风雅玩意儿,裴戎从来没什么兴致。什么诗,什么茶,什么画……他统统欣赏不来。包括读书,他也不喜,裴家几代族谱他到现在都还没背全,更遑论其他。   裴戎这辈子自愿读的,读的最用心的,除了小画本再没别的。   所以,对裴戎京城人提及裴戎,对他的一致印象就是,除了长的好,生的好,作的好之外,也就再没其他了。   才高八斗,才学过人,秉性温善,翩翩公子……等等!所有高雅的字眼,跟他都没关系。   看裴戎那副我俗我有理的表情,墨昶勾了勾嘴角,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裴戎这样子,跟一个人很像。   我混我理直气壮的作态,气死人不偿命!   想到颜璃作时同裴戎不相上下的样子,四爷垂眸,遮住眼底神色,轻抿一口茶水,茶水味道其实一般,关键是清火。   “四爷,皇上虽还未明确下旨。可是,在我看来让你带兵前往边境的可能性应该极大。如此,您预备如何应对?”   是接受,还是拒绝?   四爷抬眸,放下手里茶水,淡淡道,“自然是尊听圣令。”   闻言,裴戎眉头瞬时皱起。   尊听圣令?这回答,在裴戎意料之外。   皇上让四爷带兵前往边境,明显是别有居心,是出于算计。这一点他想到的,四爷心里自然也清楚。如此,不是应该设法挡回吗?   四爷在想什么?裴戎一时弄不懂。   “王爷!”   元通声音传来,打断裴戎思绪,四爷转眸,元通开口,恭敬道,“王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请王爷入宫。”   闻言,裴戎眉头皱的更紧了。皇上此时派人宣四爷入宫所谓何事,差不多想到的。   看来,让四爷前往边境,已不再是一种想法,而是决定了。   看着裴戎的样子,四爷抬手拍拍他肩膀什么都么说,抬步走了出去。   裴戎的关心,他从不排斥,从不觉得是坏事。可现在……已开始觉得,这关心或许没有才是最好。   而这心境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四爷心里很清楚。   皆因那个混账丫头。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四爷闭目眼神,就在快到皇宫之时,睁开眼眸,开口,“颜璃今日是不是回颜家了?”   正在驾车的武安听到,开口,“回王爷,晌午前就已回到颜家了。”   “如何?”   武安轻咳一声,定了定神,如实禀报道,“颜小姐倒是一切顺利,就是颜夫子……”   随着武安的话,四爷嘴角抑制不住抽了抽。听完,抚额,一时好气又好笑。   “这阴损的瘪犊子!”   听到马车内这声呢喃,武安忽然打了个激灵,第一次对主子骂人的话感到很不适应!   这是在骂人吗?怎么觉得这么撩呢!听着,比那酸诗都倒牙。   知晓颜璃做的事,稍想一下当时的画面,四爷轻轻吐出一口气,暗腹:这么看的话,颜璃那丫头对颜子清也已是口下留情了。不然,今天颜子清被按上的就不是一个‘下体不实’而是‘精气虚弱,难有子嗣’了。   那样,这出戏就更加精彩了。只是,终究是顾忌着颜尘,终是留了一丝余地。   不然,若是颜子清难有子嗣。那颜尘这个连父亲都不知是谁的人,就更遭人唾弃了。   所以,颜子清应该感谢颜尘。不然,颜璃一开口就直接‘太监’了他。   不过,就这一句‘下体不实’也足够颜子清受的了。   而相比颜子清,四爷瞬时觉得他受的那点气,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想此,失笑,无语,现在都不需要她开口请罪,他自己都替她开脱了,自己都把自己哄好了!   哄?   意识到这个字眼,四爷嘴角垂下。   他什么时候也是需要别人哄着的人了?   颜家   “老夫人,今天的鸡汤炖的实在不错,您多喝点儿。”   颜老夫人点头,看着王嬷嬷脸上那压都压不住的笑,开口,“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颜老夫人话落,王嬷嬷脸上的笑意瞬时扩大,“老夫人恕罪!”   身为颜府下人,看主子遭罪这么幸灾乐祸实在是不应该。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   “老夫人,表小姐实在是个可人儿。”不说别的,就她能直接把颜子气晕死过去,王嬷嬷就敬她。   颜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随着悠悠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镇国公会选中她为孙媳妇儿,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嬷嬷听了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就老夫人曾经的话:但凡被挑衅,国公爷行事从来都是照着,能打死就打死,打不死就气死的准则来了。而,看颜璃现在的行事风格跟国公爷还真是颇为相似,可不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老夫人,一会儿老奴去太爷那院看看吧!”   毕竟老太爷都晕死过去了,她们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漠不关心了。   “嗯,去吧。”   反正去了也绝对见不到人。今日事,颜子清得一阵子没脸出来见人的。   对此,颜老夫人送他俩字儿: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颜子清眼下真实的写照。   颜老夫人是这种想法,李氏也是一样。   “好,做的真是好呀!舍了脸面,弯了膝盖,求了圣旨,千方百计的把人给弄回来了。结果,一个碰面,他差点就此驾鹤西去了!如此,对这结果老太爷他老人家不知是否满意?”李氏讥讽,嘲弄道。   许嬷嬷低着头,不说话,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泄了笑意出来。特别是想到颜成学说的……   “祖母,祖父他醒了,就是谁都不愿意见。您说,他是不是正躲在被窝里哭呀!”   想到这句话,想到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颜子清。此时躲在被窝里,正在哭天抹泪的呜呜哭,许嬷嬷就几乎绷不住脸上表情,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但,李氏却是一点都笑不出。虽然看颜子清栽跟头也是她希望的。可是,颜璃这手段,却让李氏满心忌惮。   看来以后对上颜璃,她一定要更加小心点才行。   “好吃吗?”   “嗯,好吃!”   看颜尘吃的香,颜璃太水将她滑落在嘴角的头发抚去,温和道,“喜欢就多吃点。”   “好。”颜尘大口吃饭。   颜璃静静望着她,本以为再回颜家,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看到这熟悉的景物,会让她躁动不安。可现在看来……   关于颜家的所有,颜尘都选择了遗忘。忘了那些人,也忘了曾经受过的伤害。   这样,挺好!   忘记那没必要记着的人,她做的很好。   柳氏同颜亦柔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目光呆怔,却一脸满足的母亲。   一个眸色温和,目光不离她的女儿。   母女相对而坐,一个简单的小方桌,两道简单的菜色。但,忽然被触动!或因为柳氏也是一个母亲。   此时的颜璃,跟曾经已经不同,跟今日初见时也不再一样。   相比对着她们时的平和温凉,不起波澜。此时对着颜尘,眉宇间的凉淡染上点点柔和。虽不明显,但却足以让人知道,在这颜家,颜尘是家人,而其他人只是同姓人。   还有颜尘,她也不同了,曾经种种的不幸,因颜璃的回归正在变得不同。   “大奶奶,颜小姐。”   听到声音,颜璃转头,看到来人,嘴角上扬,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只是眉眼间丝丝温和却已散去,“舅母,表姐。”   态度温和,礼道无错,只是亲情全无。   舅母,表姐——只是一个称呼,不存在任何意义。   清楚感觉到这一点,再次确定颜璃果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她也不需要颜璃跟她们能有多亲近,只要明面上能过的去就好。   “大奶奶,颜小姐,请坐!”   “好。”   柳氏和颜亦柔在颜璃对面坐下,柳氏率先开口,带着关切,“你母亲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随应,却无意多说。   看此,柳氏也不再多问,转而从身边婢女手里拿过一个小包袱,打开,微笑着道,“因为有点匆忙,舅母也没来的及准备什么东西。就这两件衣服还有两幅头面,希望你喜欢。”说着,递过去。   颜璃伸手接过,“多谢舅母。”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衣服的花色,还有首饰的样式都是你亦柔表姐给选的,因为你们年纪差不多,喜欢的东西应该也都一样。”柳氏笑呵呵道。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颜亦柔,“表姐有心了。”   颜亦柔回一笑,“表妹太客气了。你我都是姐妹,以后要彼此照应才好呀!”   听到这话,颜璃望着颜亦柔勾了勾嘴角,“表姐说的是,是要彼此照应。”   颜亦柔听了,扯了扯嘴角,随着垂眸,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曾经那个见到她连头都不敢抬的卑贱丫头,现在变成现在这样,颜亦柔一时实难习惯。   看出颜亦柔的不自在,柳氏适时开口,“老夫人交代,明日家里准备办个宴会,请一些女儿家过来做客,让你也都认识认识,以方便你以后好走动。所以,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过来问我或你亦柔表姐!”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颜璃听了没再多说。   柳氏和颜亦柔也未久坐,又说了一些话,就起身离开了。   而颜璃和孙嬷嬷,余嬷嬷几人,对着颜尘说一些趣事,对柳氏,颜亦柔,或颜家其他都未提及一句。   对柳氏和颜亦柔的热切,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当知晓颜璃的反应,柳氏眉头皱了皱,颜璃如此是真的完全不好奇?还是,根本就已猜到她们这样是为那般了?   想到颜璃自归来对颜家做的事,柳氏嘴巴抿了抿。看来,颜璃之所以什么都不说,十有八九是已看透她们在图谋什么了。   没错,就是图她准世子妃的身份和名头!   颜亦柔,论样貌,论才华,轮性情。在京城所有高门女儿中绝对是拔头筹的。可是,她这个在这些方面都不比人差的女儿,却又一个最大的短处,就是出身……   祖父颜子清,虽为人自大迂腐,但出却是名门望族。然,颜亦柔的祖母李氏……却是丫头出身。就这一点,直接的拉低了颜亦柔的身份。   跟一个长辈是丫头出身的人结亲家,许多高门权贵都望而却步。所以,纵然颜亦柔名声极佳,可有心结亲的却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眼的。这让柳氏替女儿很不值,也很不舒服。   所以,她才想着跟颜璃处好关系。借着她世子妃的名头,顺带抬高颜亦柔的身份,希望她能顺利嫁入高门权贵,一辈子富贵荣华,对她屈膝低头的多,而她低头只是有时候。如此,才不算辱没了她。   柳氏的目的就是这个。而这点,就算是颜璃猜出来了也没什么关系。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颜璃若是真聪明,就应该帮衬着亦柔。这样,亦柔嫁的好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只会给她脸上添光。毕竟,她以后嫁入镇国府,需要帮衬的时候也有很多。   柳氏心里如此盘算着。   镇国府   裴戎从逸安府回来,刚踏入镇国府就让裴玉儿堵住了去路。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有要紧的事跟您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裴戎的胳膊,往她院里走去。   被拉着,裴戎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过,终究也没说什么,随着她走。   回到院中,裴玉儿看着裴戎,神色莫测,小声道,“哥,你知道吗?颜家今天差点出大事!”   颜家?!   听到这两字,裴戎忽而想起,老太爷早起的时候好像说颜璃要回颜家,还说让他去帮忙送送她。对此,裴戎自然的就将送她这个事给掠过了,没这想法!   不过,她这才回颜家,颜家就差点出大事是什么情况?   颜璃被颜子清打死了吗?如果是,那倒是不用发愁如何退亲了。   心里想着开口,“出什么大事了?”   听裴戎开口问,裴玉儿看一眼身边丫头,“你不是都听说了吗?把听到的都说给世子听听吧!”   “是!”丫头上前,对着裴戎开始讲颜家发生的事!   世上没有不不透风的墙,特别颜璃今日回颜家,关注的人本来就多,而颜家又不是一个门风严谨的人家。如此,颜家都发生了什么自然就传出来了,而小丫头巧合的就听到了。   压着不自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裴戎禀报了。   丫头说完,裴玉儿忍着羞耻,望着裴戎道,“哥,你都听到了吧!那颜璃实在是不成体统,对着长辈怎么能如此,如此……不知道羞耻呢!”   “她不知羞耻,你知道羞耻就行了。吃你自己的饭,操人家的心干嘛!好了,我还有事要忙。”裴戎说完,大步离开。   “哥,哥……”   裴玉儿喊着,看裴戎完全充耳不闻,头也不会大步走人。   看此,裴玉儿皱眉,转头看向身边丫头,“你说我哥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子心里应该是很不高兴吧!奴婢看世子刚才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是有些扭曲了。只是……   裴玉儿抿嘴,裴戎脸上表情那样,她怎么觉得他不是不高兴,而是憋笑憋的呢!   是她看错了吧!   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做出如此不成体统之事,应该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吧!   “这死丫头,还真是一个人才,爷我对她都开始刮目相看了。”裴戎说着,对着刘凛问,“你说颜璃她是随了谁呢?”   颜家人?自然是不像。   赵家人?好像也不太像。   在刘凛思索间,听裴戎一脸肃穆的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她跟我们家老头子很像?”   额,这个要怎么回答好呢?   裴戎说着,眯着眼睛道,“你说,当初跟那个名伶一夜风流的会不会不是颜子清,而是老头子?所以,颜璃才会……”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是!老子自己已经回忆过了,已经十分确定,老子绝对没碰过什么名伶。所以,颜璃像我纯粹天意。”   裴戎听了,转头。   裴老太爷抬腿就是一脚,照着裴戎的屁股就是一下子,冷哼,“如果颜璃真是我裴家的种,这世子哪里还轮到你来做。”   裴戎撇嘴。   裴老太爷却不再跟他说什么废话,正色道,“刚刚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了,已确定让逸安王带兵前往边境。”   闻言,裴戎眸色沉下。   裴老太肃穆道,“所以,这几天也给上点心。”   裴戎一时不明,“上心什么?”准备谋朝造反吗?   “自然是上心看好你没过门的媳妇儿,别让四爷把她带到边境去了!”   ------题外话------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简介: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第123章 公子,保重   边境发生暴乱,逸安王领得圣旨,两日后带兵前往边境,维护边境安稳,镇压异国侵犯。   消息京城传开,自然传入颜璃耳中。   听到,颜璃若有所思。皇上指派四爷去边境镇压,这是出于看重吗?不,感觉更多是出于谋算。   帝王之家,自来兄弟多仇家。逸安王手握重兵定然已让皇上忌惮。如此,怎么可能再重用于他。   皇上这么做,十有八九是想借此消弱逸安王手里的兵力,或许还不止如此。   但,不管皇上存了多少心思,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绝对不怀好意。对此,逸安王应该很清楚才对。可,他却把圣旨接下了。是迫于无奈,还是……将计就计,自有打算?   颜璃想着,垂眸,转身走进内室,上床,盖被,睡觉。   政权上的事,她不善于,也轮不到她参与,白耗脑子。那人既然已经接下圣旨,心里也一定是有了盘算。   余嬷嬷看颜璃就这样躺下睡了,垂首,轻步走出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王府方向,轻叹一口气。这个该怎么向王爷禀报呢?   说小姐听说他要上战场了,困意来的比往日还快了那么一些吗?简直就是沾枕头就着了!对此,王爷应该不会夸她睡的好吧。   是没法夸她。不过,对颜璃的反应也不意外就是了。   辗转难眠,担心不已!   如果颜璃听到他上战场是这样反应,他反而要意外了。   四爷打开抽屉,拿出颜璃在梅山的那几年给他写来的信函……   【公子,您还好吗?】   【公子,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一百多封信,每一封的内容竟然都相差无几。如此,你是该说她敷衍呢?还是该说她没文采呢?   内容毫无新意,但却不是敷衍。对颜璃,墨昶确定她是不省心的,可也从来不怀疑她也是会用心的。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致使他直到现在,虽然颜璃仍旧让他冒火,可他还是选择留着她。   你清楚她的歹毒和阴损,但也不能否认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对元墨,她内心存在那丝感恩是真。也因此,让墨昶每每想起,心里都有些烦闷。   相比对元墨,颜璃对逸安王明显就显得寡淡多了。虽然这两个都是他,可在颜璃心里应该还是不同的。   墨昶抬手按按眉心,身为王爷竟混的还不如市井公子,墨昶也是无言以对。   武安静静站在一侧,看看桌上信函,看看自家主子,垂眸,心里暗腹:主子又在想别人家媳妇了。可惜,别人家的媳妇不想他。   颜家   颜子清恢复气力,第一句话就是,“让她给我滚,给我滚出颜家!”   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看着脸色青白的颜老太爷,文青开口道,“太爷,使不得呀!表小姐是带着圣旨回来的。所以,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去,岂不是违背了圣意吗?太爷,这罪名可是担不起呀。”   听到这话,颜子清脸色更加难看了。特别又想到这圣旨还是自己求来的,眼前一黑又差点晕死过去。   看颜子清直大喘气,文青刚忙上前,抚着他胸口,忙道,“太爷您放心,老夫人说了,她一定会好好管教表小姐的,让她以后绝对不敢再如此。”   颜子清喘气,胸口起伏,“不……不要给我提她!”   “是!”应,低头。   千方百计把人弄回来,结果给自己弄了一个没脸见人。现在别说在颜璃面前摆架子,对颜璃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这情况,简直是始料未及。   在颜家专横了将一辈子的人,突然就迎来了自己的克星。想想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另一边,李氏看着知晓家里发生的事,特意赶回来的颜成明,眉头紧皱,“你说什么?你曾经夜探颜璃住处警告过她?”   颜成明点头,如实道,“我那个时候担心她对着镇国公乱说。所以,就去警告了她一番。本以为她是个识相的人,现在看来我好像想错了。”   李氏听言,直问,“你去警告她时,颜璃是什么反应?”   颜成明道,“很乖顺,很听话。我当时还以为她是怕了!”说着,眼睛眯了眯,可知晓颜璃竟然当街鞭打过赵家小厮,再加上她对颜家做的事。颜成明眸色阴沉,恍然明白过来,对于他的警告,颜璃当时不是怕了,或许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然,对颜家她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意识到这一点,被人耍的感觉骤起,眼中溢出火气。   看颜成明变脸,颜老夫人开口,“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了,类似的事暂时也不要再做了。就目前来说,我们还不宜和颜璃翻脸,为了一点小事就跟她置气是最愚蠢的。凡事要往长远看,从另外一些方面说,颜璃对我们还是很有用处的……”   李氏说着,颜成明听着。   如果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受点气,低个头,在李氏这里完全不算什么。做人要能屈能伸,李氏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经历不同,性情不同。所以,颜成明对李氏的话并不赞同。不过,也没反驳多说什么。   “祖母说的话,你可要都记在心里了。”   “嗯,孙儿知道了。”   嘴上应的好,心里却是别有盘算。   翌日   风高气爽,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天气这么好,自然不能辜负。继而大清早颜家下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为表示对颜璃归来欢迎,准备的家宴自然不能敷衍。   皇上的圣旨,颜家举家欢天喜地的接受。   镇国府的准世子妃,颜家自然尤其看重。   看忙的热火朝天的颜家下人,余嬷嬷静静看着,心里暗腹:李氏能从一个婢女做到平妻的位置,还从颜老夫人夺得了府中中馈,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受的住难堪,压得住脾气,拉的下脸面,这样的人不能小看。   “小姐,亦柔小姐刚让丫头从来的头饰,说是给您配衣服的,让您看看喜欢不?”孙嬷嬷拿着一个盒子,走到颜璃身边道。   颜璃听了,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精致华美的发簪,拿出,在手里拿着随意翻看着。   发簪很漂亮。只是,颜亦柔送她这么好看的发簪,却并非是出于对她这个表妹的喜欢。   颜亦柔看重的只是她准世子妃的名头,而非她这个人。   对她,颜亦柔是真心想和她拉近关系。但,对她也是真心看不起,看不起她的粗野和出身。同时,也不满她这门亲事吧!   在古代,女子定亲嫁人就像是谋职,还是终身入职,不能离职的那种。嫁人,是一份终身的事业!   如此,自然是职位越高越好。而颜亦柔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偏在入职这个事上,始终达不到满意。相反,颜璃这个处处都不咋地的,反而得了高职。颜亦柔心里定然有些发堵!   相比颜璃,她明显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呀。   所以,纵然颜亦柔想利用她名头为自己添点彩,偏又不想靠近她。仿佛离她太近,就会变得粗鄙又腌臜似的。   “小姐,还有这个,这也是亦柔小姐让老奴带来给您的。”孙嬷嬷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颜璃跟前。   一行七字,一共四句!   看起来像一首诗。   “亦柔小姐说,因为颜家是文墨世家,所以很多小姐过来玩儿时都会动动笔。今日,为防这起事她特别写了首诗送给小姐,希望您会喜欢,也能用得上。”   这是怕她写不出丢脸,连诗都给她提前备好了。   颜璃拿起桌上的诗,看着,淡淡道,“表姐还真是个有心人。”   孙嬷嬷听了,抬眸,看着颜璃嘴巴动了动,而后又沉默了。   己时,开始有客人上门。   颜亦柔带着颜璃迎客,并贴心的给她做着介绍。   请来的十多个女儿家,都是出生官家,只是职位不高,且看起来都跟颜亦柔关系不错。   而看在颜亦柔的面子上,她们无论心里对她什么想法,表面上都还算是客气。看来,这次宴会李氏也是费了心思的,确实不是为了给她难看,让她出糗。   曾经苛待颜璃时,李氏没有手软。而现在表现慈爱,李氏也是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心里不喜,可该哄着你的时候,她照样做得很好。   一个惯会算计的主儿。   “小姐,表小姐,裴家两位小姐和沈家小姐过来了!”   话落,正在说笑的一众人,瞬时停顿,一致转头看向颜璃。   裴家——颜璃未来夫家。   沈家——跟颜璃有过节的人家。   现在她们结伴而来,这说明什么呢?感觉有好戏看了。   颜亦柔看看颜璃,随着起身,对着在坐的人道,“你们稍坐,我和表妹去迎一下客人。”   “敏儿小姐,玉儿小姐,雪儿小姐!”   裴敏儿——裴家长房幺女,年方二八,生的娟秀温柔,端庄大方。   裴玉儿——裴家二房长女,亦是裴戎妹妹,长的如花似玉颇为艳丽。   沈雪——沈家嫡女,沈鹏嫡妹,模样娇艳,身姿玲珑。   “亦柔姐姐,一段日子没见,你看起来可是越发好看了。”沈雪看着颜亦柔,亲近热切道。   颜亦柔却只是笑了笑,神色淡淡,“沈小姐过奖了。”   对沈雪,颜亦柔并不喜欢,不喜欢她那张扬外放的性格,也不喜欢她那过于明艳的长相,还有她商家女的身份。   商家,铜臭之家,除了粗俗再没别的。   颜亦柔看着沈雪皱眉,她不记得往沈家送过请帖。可沈雪怎么来了?   另一边,李氏听到沈雪来了,眉头也不由皱了皱,“她怎么来了?”   许嬷嬷开口道,“刚才老奴去问了一下,好像是被裴玉儿小姐拉着过来的。”   闻言,李氏神色微动。   沈鹏同颜璃有过结的事,难道裴玉儿不知道吗?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还把沈鹏的妹妹带来,那……这其中含义可就值得推敲了。   “你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了我。”   “是!”   许嬷嬷领命疾步走出。   因为裴敏儿和裴玉儿的到来,身份使然,刚才特别活跃的官家小姐此时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沈雪看看颜璃,对她似颇为好奇,“我听说璃儿小姐是在农家长大的,不知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   沈雪听了,随着道,“我听人说,在农家连饭都吃不饱,饿的时候只能吃树根,璃儿小姐你也吃过吗?”   想听说她述说凄惨过往吗?   颜璃看着沈雪,温和道,“沈小姐想多了!现如今,皇上睿智贤明,百姓安居乐业,今年又是风调雨顺,没有填不饱肚子一说。”   闻言,沈雪眉心跳了跳,她只想知道她过去过的多狼狈多凄凉。可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一开口竟直接把君王都给搬出来了。这么一来,她刚才那么说,岂不是会让人觉得皇上治国无方吗?   一念出,沈雪脸色微变,心头猛跳,赶忙开口,“璃儿小姐的说的是,都是我见识浅薄了。其实看璃儿小姐这红润明媚的面容就应该知道,百姓生活自然是极好的。”   “沈小姐过奖了。”   “我是实话实说,璃儿小姐长的真看好,跟……”   ‘跟你娘特像’这几个字在嘴里转了转,最终还是咽下了。   听沈雪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颜璃轻轻一笑,看着她,“沈小姐真会夸人。其实,我除了长的好,心底好,亲事也定的特别好之外,也没别的了。”   听到这话,沈雪笑了笑,笑的有些僵硬。   裴玉儿听了,直直望着颜璃,嘴巴微抿,好像上前抓花她的脸。   颜璃自夸长的好也就罢了,自说嫁的好已有些让人冒火了,最不能忍受的是……心底好?   这几个字让裴玉儿尤感刺耳,一个敢动手杀人,一个土匪一样的女人……她若心底好,这世上都没坏人了。更重要的是,她一边勾搭着四爷,一边又跟他哥订了亲,简直是不知廉耻!   一直默不出声的声的裴敏儿,听到此,转头看一眼身边丫头,随着开口,“这是我娘,还有家里长辈给你准备的一些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   “其实,今天本来我娘也准备过来的。只是,今日宴请的都是一些女儿家,她一个长辈过来担心让大家感觉不自在,所以就没来。不过……”裴敏儿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帖子递给颜璃,“过几日是我祖父的寿辰,希望到时候璃儿姑娘可以带家母,还有颜家人一起过来。”   看着颜璃手里的那张帖子,颜亦柔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帘微垂。明确邀请了颜璃和颜尘。至于颜家其他人……就看颜璃自己安排了,就看颜璃愿意带着谁了。   【亦柔,你记住,现在颜璃顶着镇国府准世子妃的名头,我们跟她处好了还是很有好处的。】   想到她娘说过的话,看眼前情形。颜亦柔扯了扯嘴角,真是讽刺呀!想她纵然满腹经纶,才华无双,可是想靠近高门权贵,最后却还要指着颜璃这个卑贱之人。呵呵……老天可真是不开眼。   听到裴敏儿的话,沈雪猛然转头看向裴玉儿,脸色难看……被坑了!   “小姐,不好了!”孙嬷嬷突然疾步走来,望着颜璃急声道,“夫人刚才突然跑出府了!”   闻言,颜璃眉头一皱,随着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孙嬷嬷疾步跟上,边走边道,“小姐您别担心,余嬷嬷有跟着夫人。老奴担心余嬷嬷腿脚会跟不上,刚才也已请人追过去了。”   颜璃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快步走出颜家,寻人去了。   一个疯子娘,还是妓女生的,裴玉儿就不相信颜璃对颜尘是真的在意。哼,不过都是假装孝顺给人看罢了!   偏很多人还信以为真,觉得她是个有良心的人,实在是可笑。   颜璃这边刚走上街头,余嬷嬷就迎了过来,“小姐。”   “夫人呢?”   余嬷嬷往酒楼望了望,指指二楼,“夫人在楼上!”   在楼上?   “夫人跑出来,老奴追来,走到这里夫人说要吃的,老奴正准备去买,就刚好碰到了逸安王,王爷就带着夫人上去了!”   颜璃听了眉头微挑,往楼上望了望,看着窗口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白色衣角,刚好吗?还真是巧!   想着,收回视线,看了看余嬷嬷。   接受到颜璃的视线,余嬷嬷面皮紧了紧,随着不由自主低下头来。   颜璃看此,什么都没说,抬脚往楼上走去。   看着颜璃的背影,余嬷嬷心里生出一股感觉:她并非是镇国府的下人,颜璃或许早就知道。   上楼,看颜尘正在吃东西,而四爷坐在她对面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那画面……有些鲜亮,有些诡异。   “小芽!”看到颜璃,颜尘口齿不清喊道。   颜璃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向对面男人,“多谢王爷。”   “嗯。”四爷漫不经心应一声,继续品茶,不再说话。   颜璃看了他一会儿,看他没什么要说的样子,继而在颜尘放下筷子时,开口,“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王爷品茶了,先行告退。”   四爷听了,抬眸。   颜璃拉着颜尘的手起身,刚走出没两步,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颜璃!”   两个字,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但,就是让人感受到了其中隐含的威胁。   听到,颜璃脚步顿住,转头看看四爷,牵着颜尘走到另外一个桌上,“在这乖乖坐着等我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家。”   “好!”   颜尘总是十分听话,让她坐着,她就老老实实待着,等着。   颜璃走到四爷跟前坐下,不再跟他玩儿什么大眼瞪小眼,“听说四爷再过两日就要去边境了?”   “嗯。”   “祝四爷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话倒是好听话。可是,不是他想听的。   四爷轻抿一口茶水,看着她,静默少时,淡淡开口,“边境风光无限,想不想去看看?”   闻言,颜璃神色微动,盯着四爷看了一会儿,开口,“同四爷一起吗?”   “不然,你想同谁一起?本王也可成全你。”   颜璃摇头,“不想跟谁一起。我一订了亲的女子,做这些不合适。虽然四爷本意是想带我去看看边境风光。但,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说不得会以为我是和四爷私奔了。如此,还是算了吧!”   私奔!   她还真是什么字眼都敢往外冒。   “特别边境正在暴乱,我身手不佳之人去那里,是自寻死路,也是给四爷增添麻烦。所以,我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边境正在暴乱,所以她想安稳的在京城待着。至于他……爱咋地咋地!   “对本王去边境一事,你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这问话,不知为何除了让人感觉闷骚之外没别的!   武安别过脸,暗腹:不就是想问颜璃对他有没有一丝不舍吗?问的还真是含蓄。   颜璃摇头,“没有,小女没什么意见。”   墨昶听了,嘴巴微抿,她是不是答的太顺溜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足见这心里担心什么的确实是一点没有。   “不过,王爷,小女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颜璃望着四爷的眼睛,轻声道,“四爷,你跟我那一晚,是不是第一次呀?”   闻言,四爷面皮陡然绷紧了。   颜璃看此,恍然,呢喃,“真是第一次呀!怪不得时间那么短。”   “颜璃!”   听到这声沉怒声,颜璃扯了扯嘴角,随着从袖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在四爷面前,“几张食谱送于四爷,希望四爷在打仗时也别亏待了自己。”   “本王不稀罕!”   颜璃听了,对笑了笑,起身,走到颜尘身边拉着她手离开。   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垂眸,看看桌上的食谱,拿起,看到食谱下面几个字,眼眸微缩……   公子,保重!   ------题外话------   周六周日,总是特别忙,啊啊啊,四只手都不够用!   第124章 四爷小心思   颜璃带着颜尘离开。   武安站在一侧看着自家主子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里:大概能猜到主子此刻的心情。   刚刚颜璃那一句‘是不是第一次’‘怪不得时间那么短’,让人恨不得弄死她。   可那一句‘公子,保重!’,弄死她,又让人不舍了。   一时火急,突然心软!   对颜璃,这不觉已成为一种循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这样下去,威严该何处安放?   墨昶看着那四个字,嘴巴抿了抿,是公子保重,而不是王爷保重。如此,清晰可见,颜璃的有心更多还是对元墨。   还有这文采,从之前的公子,您身体好吗?变为公子保重!她的文采还是依旧不见任何进步。   可偏偏他还就不觉得这是敷衍,反而觉得更似甜言。   这感觉出,四爷冷哼一声,起身阔步往外走。   甜言个屁!   一个前脚还在对人说‘长的好,心底好,嫁的好。’的人,现在又跟他说什么保重?!   颜璃,她不会是想着在他和裴戎之间,来个左右逢源吧?!如果是……她是找死!   镇国府   颜璃同四爷碰面了,都说了什么,裴老太爷也都知道了。因为,四爷没刻意隐瞒的意思。相反,他反而很乐意让他和裴戎认清他对颜璃的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边境风光无限,让她去看看!   毫不吝啬让人知道,他确实是有将她带走的想法。只是,理智让他未将这想法付诸实质。   太平无事时,对着颜璃可能他感到烦心焦心。可,一旦上了战场,危机重重之下,颜璃或许又该让他分心了。   如此,带着她,于颜璃,于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四爷也有动凡心的时候,也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都是理智的。   这一次远赴边境,有多少危险在其中,他心知肚明。带着颜璃是绝对不智的。   谋算在前,心里那点波动,自然也就压下了。   不过,他不带着颜璃,对裴戎……   “国公爷,世子爷过来了!”   裴老太爷听了,抬眸,看裴戎不紧不慢的晃了进来。   “祖父,您老人家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裴戎说着,在裴老太爷对面坐下。   一言一行,处处透着吊儿郎当的气质。   曾经,裴老太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自从把裴戎放在身边养了之后,忽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厉害。   明明是用了心养的。怎么就养了个纨绔子弟出来呢?   操心费力养大的孙子,出去跟人攀比时,除了一句‘我孙子比你们的长的都好看之外,竟然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致使,一旦有人带着孙子出来,要比文墨,比才华时,裴老爷子就看那人分外不顺眼。   明知道裴戎是个纨绔,竟然跟他比文采。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丢脸吗?如此,不翻脸等着被欺负吗?   上马,他能带兵打仗;下马,他能在家养崽儿。   裴老太爷本想活成这样的人。结果……看裴戎,他有种吃了败仗之感。   “祖父,你在盯着我看什么?”裴戎说着,抬手摸摸自己脸,神色微妙。   裴老太爷呸他一声,嫌弃道,“没人为你那张脸移不开眼!少在这里恶心人。”   裴戎听了,眉头扬了扬,“你不是经常说我这是花魁脸吗?哪里就又恶心人了?”   裴老太爷瞪他一眼,心里暗腹:就因为他总是没个正形,他才会想给他找个厉害媳妇儿。   偏偏他费了心,裴戎却不知道用心。让裴老太爷不止一次想敲碎了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是不真的装了草。但凡他多少随自己一点,也不应该这么不开窍呀!   想当初,裴老太爷跟着裴老夫人定亲后,因为太过开窍,玩儿的太过花哨。让裴老夫人直说他是风流种,直嚷着不嫁了!   裴老太爷是太会搞事儿,而裴戎截然相反,简直是榆木疙瘩。   “祖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总是这么盯着他,盯的他心里直发毛。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他,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梁城吗?为什么突然想起向皇上提出去那儿了?”   梁城——裴戎母亲身亡的地方,他心里最排斥的地方。现在突然向皇上提出向去梁城任职,让裴老太爷很诧异。   “不是刚好凑巧了吗?梁城知府官职被撤,凑巧有空缺,我就自然向皇上提了提。”裴戎不咸不淡道。   听到这倒是一个理由。但,不能说服裴老太爷。   “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做百姓父母官的意愿了?”   裴戎最讨厌被束缚。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一个世子的头衔之外,对任何官职都兴趣缺缺。现在突然转变,裴老太爷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裴戎:“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在仕途上也用点心吗?现在,我听你的也去试试看,说不定我也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能成为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到时候,你出门再跟人攀比孙子,我也有了让你可显摆的地方了。”   自亲自教养裴戎起,裴老太爷想显摆的心,差不多全京城人都知道,裴戎作为当事人又如何能不知晓。   只是这些年来,裴老太爷都没如愿,除了……   【国公爷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子就不是不一样,够混,够蛮,够纨绔!】   这些年来,就挣得了这么个名头。跟心里所期望的完全相反,也幸而裴老太爷心大,脸皮也够厚,不然裴戎早就被打死八百回了。   原来对仕途上心,只是为了让他如愿吗?   这理由,该欣慰。不过……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正色道,“你能有这份心,祖父我很高兴。不过……”说着,话锋一转,“我现在已经不想显摆这个了。你若真有孝心,仕途上的事你就先别管了,先把心思放在娶媳妇儿上……”话没说完,裴戎已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别给我去梁城了,还是给我留在京城吧!趁着四爷不在,趁虚而入,近水楼台,你赶紧先把孙媳妇儿给我拿下才是正道!”   裴戎充耳不闻,大步走人。   “裴戎你少给我装聋,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裴老太爷嚷着,看裴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裴老太爷看此,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刘言,“这厮都二十了,怎么就不知道想女人呢?他就不憋的慌吗?”   刘言:……   “国公爷,一般长辈都只关心晚辈的仕途,不关心这个!”会让人觉得不着调。   裴老太爷听言,轻哼,“我是一般的长辈吗?”   不是!   所以,他不着调就有理了吗?   “我当初像裴戎这年岁的时候,除了想打胜仗,就是想娶媳妇儿。怎么裴戎一点也不像我呢!”裴老太爷说着,抬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他也下体不实?”   刘言:……   裴老太爷心里暗腹:是不是也找个大夫过来给他探探脉。毕竟,男子到了这年岁对女人该有点色心才对。就连四爷,还会半夜翻个墙呢!裴戎怎么就没个反应呢!   看裴老太爷若有所思的表情,跟了他几十年的刘言,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如此……心疼世子。   不过世子在四爷远赴边境时,也选择离京,是真的有心仕途呢?还是纯粹是为了避开颜小姐?   只是无论是为仕途,还是为避开颜璃,为何世子偏选梁城呢?那地方,可有太多世子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时隔多年再回到那个地方,所为是何呢?   沈家   “你没事跟着跑去颜家做什么?”沈雪母亲张氏,脸色不佳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对于你今天的作为很是恼火?在家里正乱的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裹乱呢?”   “娘,我知道错了。”沈雪认错,难掩气闷道,“可女儿也是被裴玉儿坑了。”   张氏听言,皱眉,“什么意思?”   “裴玉儿让人偷偷给我传话说,她能帮忙把我哥弄出来。不过要看我的表现,说:裴家其实和我们一样,对颜璃很看不上,从心底里不喜欢。”沈雪看着张氏道,“娘,裴玉儿这么说,不就是想看我针对颜璃,意图让颜璃出丑吗?我当时想着若是能救我哥,我愿意去试试,所以就没顾忌那么多,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亲眼看着,裴敏儿对颜璃明明很客气,连裴家长辈都还给她准备了礼物。不管裴家人对颜璃是不是真的喜欢,但很礼遇是真的。如此一来,裴玉儿还让我出颜璃的丑,不明显是算计我吗?”说着,沈雪声音已染上火气。只是碍于裴玉儿的身份,她就算是知道被阴了,也忍着没吭声。   张氏听了,看着沈雪气闷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裴玉儿如此,也不过是看他们沈家只是商家好欺负罢了。   “你心里惦着你哥,娘真的很欣慰。不过,以后关于你哥的事你就别管了,省的再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沈鹏被关押那是皇上开了口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救出来的。   “娘,难道我们沈家就只能这样任人宰割,任人欺辱吗?”   张氏听了,看着沈雪娇媚明艳的面容,眸色深远,意味深长,悠悠道,“你放心,沈家早晚有一天会出头的。”   在逸安王出手要抄了沈家时,皇上既能出手阻拦。就证明沈家在皇上眼里,还是必须存在的。如此,沈家早晚都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颜家   是夜,服侍颜尘睡下,孙嬷嬷和余嬷嬷两人走到颜璃跟前,开口,“小姐,有一件事老奴也许应该向你禀明。”   颜璃听了,放下手里的针线,转头看着她们,等她们说。   余嬷嬷道,“小姐,其实老奴和孙嬷嬷并非是镇国府的人,而是王爷派来伺候小姐的。”   余嬷嬷说完,看颜璃脸上不见一点意外色。看此,确定,看来颜小姐果然早就看出来了。   是看出来了,因为她们表现的很明显。她们若是镇国府的下人,不会整天把逸安王挂在嘴上,反而对镇国府极少提及。   只是,既是王府下人为何打着镇国府的旗号呢?理由颜璃想得出。   “小姐,之前老奴一直瞒着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无碍。”   颜璃说完,看余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尽可直说。”   余嬷嬷听了,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颜璃,“小姐,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   听言,颜璃伸手接过,是一本诗集。   “王爷说,让小姐您闲来无事时多翻翻看,以后再写信时能多几个字,也多少润润色。”   这是嫌弃她过去写的信没文采吗?   颜璃想着,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书,随着眉头挑了挑,是诗集没错,还都是缠绵的情诗!   如此,他让她看这些,是想以后给他写情诗吗?   翻着一张纸从书里滑落,伸手捡起时,颜璃曾想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拿起一看,发现她想多了,是一组数字!   “这是王爷的生辰八字!”   颜璃听了,一时还有些疑惑,把生辰八字夹在书里带给她做什么?疑惑着,再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明天是他生辰!   这是潜在的再要礼物呀!不过……   “原来王爷年纪这么大了呀!是老人家了。”   听到颜璃这声呢喃,余嬷嬷面皮紧了紧。   第125章 她等着   【原来王爷年纪这么大了,是老人家了呀!】   颜璃这句话落下不久,既很快传到了逸安王的耳中。   四爷听到,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低骂一句,冷哼,他都没嫌弃她年纪小,她竟然敢说他老?!   这该死的混账,他把生辰八字告诉她,可不是为了让她说这些难听话的。   她是不是以为,她现在顶着准世子妃的头衔,他就有所顾忌不敢修理她了?所以,现在编排起他来,她简直是有恃无恐了。   在四爷气闷的时候,暗卫忽而闪身出现,“主子,这是刚才余嬷嬷给属下的,说是颜小姐给您的生辰礼物。”说完,将手里盒子递上前。   闻言,四爷抬眸,神色微动,武安侧目,生辰礼物?这礼物送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确实是太快了。   四爷也是同样感觉。所以,礼物送的这么快,她是早有准备吗?不可能,颜璃可不是这么知情知趣的人。如此,这快速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就是随便准备的!   那么,他倒是要看看,她送了什么给他。   明知最好不要抱什么期望,却还忍不住有一丝期待的四爷,伸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东西,眉头微挑……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武安耐不住好奇,伸头也瞄了一眼。看到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微微愣了一下,这是礼物?如果是,那他还真是从未见过比这更轻的礼物了。或者说,这张宣纸内里别有玄机?是包了银票吗?还是……难道是情书!   一念入脑,武安心突突跳了跳,面皮微紧,主子刚给了她一本缠绵悱恻的诗集,她马上就给主子搞出了一封情书。这是想真切让主子见识一下她的学习能力?还是,突然就打定了主意,要让主子这奸夫一做到底?   在武安胡乱猜疑间,看着四爷将纸拿出,展开……   一组生辰八字!   看着四爷眼睛微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颜璃的生辰八字。   他给她一个生辰八字,她回他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武安:怎么搞得跟交换庚帖似的!   想此,武安眼皮跳了跳,这可比情书都厉害了。   一边顶着跟裴世子的赐婚,一边跟主子交换庚帖?!难道她真的存了一女侍二夫的想法不成?如果是,那……武安心潮翻涌,默默捋一遍大越律法。发现,每一种死罪都适用于她。   武安思腹间,四爷看着眼前暗卫开口,“除了这个,她还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过来?”   暗卫颔首,恭敬道,“颜小姐说,她的生辰也快到了,为免主子费神,让主子不要给她准备礼物了。所以,她也就不为主子准备什么了,祝主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明天记得吃鸡蛋。”暗卫如实禀报。   武安听言,垂首,情书?交换庚帖?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再对比颜璃做的事,武安瞬时感觉,他之前的想法好像太放荡也太多情了些。   少女怀春,春心萌动,柔情似水,那指的都是别人,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颜璃。   过去勾搭你,引诱你,那是因为你压得住她。她是迫不得已才对你摇尾巴,跟什么情呀,爱呀,完全没一点关系。而现在,感觉你一时拿捏不住她了。她瞬时就换了一副嘴脸,别说勾搭你了,她就差跟你绝交了。   主子生辰,她不送礼物了。   她生辰,主子也无需给她准备什么了。   如此礼尚往来,见所未见。   看清颜璃意图,武安叹气,感觉也是奇了怪了,颜璃每次撩主子,总是一撩一个准儿。反过来,等主子撩她时,那是一出手就给自己招来一肚子气。   这赤裸裸的对比,作为旁观者,武安都觉得有些憋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是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四爷也很想知道。不过,看着手里颜璃的生成八字,四爷眼睛微眯,马上就十四岁了,很好!再有一年,一年后……   颜璃,你给本王等着。   赵家   书房内,赵太傅对着大越地图,看的认真。   赵德静静站在一旁,守着,伺候着。   良久,赵太傅或是看的有些累了,按按眉心在靠在软椅上坐下,赵德倒一杯水递上前,“太傅,喝点水歇息一下吧!”   在这边境不稳的时刻,赵太傅在这夜深人静时,还不知疲倦的研究着地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忧国忧民。可其实呢?截然相反!   赵太傅喝一口水,想到什么,开口问,“你之前跟我说,府里侍卫在街头看到逸安王同谁在一起了?”   赵德听了,禀报道,“回太傅,今日有侍卫禀报说,在京城一酒楼看到了逸王与颜璃在一起。好似是因为颜尘突然跑出颜家,刚好遇到逸安王。逸安王出于一时善意就将她带了酒楼,之后颜璃去寻人,就这样遇到了一起。”   可赵德总感觉这巧合并不单纯。因为,逸安王跟颜璃之间,让他感觉很不寻常。   赵太傅听了,神色淡淡,墨昶同颜璃到底有没有一腿。他眼下并不在意,现在的关键是墨昶这次前往边境,最后是否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他现在在乎的是这个。   至于颜璃,她确实是一个意外的存在。不过,在墨昶面前,她完全不值得一提。   其实,只要赵太傅愿意,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她。纵然裴靖有心护着,也挡不住颜璃走向死亡。   只是,他当下没这份精力,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所以,来日方长!   颜璃没存了报复赵家的心思自然最好。如果她自不量力的,想借着镇国府的权势对付赵家。那,赵太傅一定不会留着她。   看赵太傅静默不言,赵德垂首,看来,太傅还并未将颜璃看在眼里。不然,不会连派人盯着她都不屑去做。   只是对于颜璃,赵德却有不同感觉。   颜璃,别看只是一介女流,但最好还不是不要忽视为好。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大患。   镇国府   晚饭后,夜幕降临,裴戎回到自己院子,刚沐浴出来,刘凛走过来,禀报道,“世子,玉儿小姐来了,说有紧要的事要见你。”   紧要的事儿?她能有什么紧要的事?裴戎想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刘凛领命出去,裴戎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少时,裴玉儿走进来。   “哥!”   裴戎点点头,看着她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裴玉儿听了,看一眼身边丫头,“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丫头退下,裴玉儿看看刘凛,但裴戎好似并没让刘凛退下的意思,裴玉儿眼巴巴看着裴戎,“哥,能不能……”   “刘凛没回避的必要,反正他都会知道,如果你有所顾虑可以不用说。”裴戎淡淡道。   裴玉儿听言,嘴巴抿了抿,刘凛垂首静立,他的责任是保护世子安危。至于他人的心情和意愿,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一时僵持,就在裴玉儿看裴戎脸上已露出不耐时,终于不敢再跟他硬挺,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裴戎,极力稳住脸上表情,开口,轻声道,“哥,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王爷吗?”说完,心里满是忐忑。   闻言,刘凛眼帘动了动。   裴戎看一眼裴玉儿手里的信函,伸手接过。   看裴戎接过,裴玉儿眼睛瞬时亮了,眼底溢出一抹欢喜和期待,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谢谢哥……”   “先不用谢。”裴戎看一眼手里的信,随意把玩着,看着裴玉儿,不急不缓道,“如果你对逸安王真有心。其实,我不止可以帮你送信,我可以直接成全你,将你送到他身边。”   闻言,裴玉儿猛然抬头,望着裴戎脸上表情是惊喜,是惊讶。   成全她?这是真的?还是,只是在逗她玩儿?   裴戎看着裴玉儿表情,不咸不淡道,“只是,凭着你的身份至多也只能做他的侧妃,成不了他的王妃。如此,你也愿意吗?”   裴玉儿听了,睫毛闪了闪,身份,她的身份。   纵然她是镇国府嫡女,但生母是婢女出身,这一点抹不去,裴玉儿自己也清楚,就这一点就意味着她跟王妃之位无缘。毕竟,皇家媳妇儿不是谁都能做的。可是……   裴玉儿看着裴戎,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开口,带着期盼道,“如果哥有心让我为正妃。那么,只要你向王爷开个口,我想王爷一定就会答应的。”   毕竟,她是裴戎的妹妹。所以,王爷看在裴戎的面上,或许也不舍得委屈她。裴玉儿心里这样期望着。   听到这话,刘凛抬头看向裴玉儿,眉头紧紧皱起。   让世子向王爷开口娶她为正妃?她是怎么想的?世子和王爷交情是不错。可是这不意味着世子就可以在王爷的亲事上指手画脚,甚至于仗着往日交情,罔顾王爷意愿,强硬要求逸安王娶谁。   论身份,世子没资格。   论交情,世子更不该。   如果世子敢这么做。那么,世子同逸安王的交情,怕是也到头了。   王爷身份在那里摆着,纵然是国公爷也不敢太过放肆。而世子,他能守住这份交情的前提,一是有心,二是,他守住了本分。从来不会仗着往日情分,对王爷肆意妄为。   而裴玉儿这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甚至是愚不可及。   裴戎听了,盯着裴玉儿看了一会儿,开口,“好啊,如果你这么想,我也可以成全你。”   闻言,刘凛眉心跳了跳。   裴玉儿眼眸睁大,眼里满是狂喜,“哥,你说真的吗?”喜到声音都有些不稳。   裴戎点头,看着裴玉儿无比欢喜的表情,不紧不慢道,“真的!所以,你就去准备一下吧!我一会儿就送你去王府。”   裴玉儿听言,愣住,神色不定,一会儿送她去王府?这,这什么意思。   “逸安王明日就要远赴战场了,在他临走之际。看你不顾后果,不惧他是战胜,还是战败;无畏他是否会受伤,是否会丧命;依然义无反顾的在这个时候选择进入王府,选择做他的王妃。我想,逸安王一定会感动。而这也是你证明自己心意最好的方式,比只写一份信更有说服力,也更能打动他。如此,待他归来,你的王妃之位定然没有谁可以撼动。”   裴戎说的有条不紊,似句句有理,裴玉儿听到却是神色不定,感觉他完全在扯屁。   没名没分的怎么能入逸安王府,这怎么可以?还有……战败?受伤?丧命?   这些字眼,裴玉儿只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更遑论去冒险承受。   向逸安王表达心意,这想法她有,所以她才不顾羞耻心的写了这封心。可是,像裴戎说的那种,那样极端的方式去表明自己,她从来没想过。   “哥,我纵然想,可是这也太不符规矩了,所以……”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既然没胆子同他共担危难。那么,就不要奢望着去享受他的那份富贵。裴玉儿,世上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妄想一生富贵荣华,却又一点不想付出,你想的太美。”   “哥,我没那么想……”   “随你怎么想,反正都不重要,因为逸安王根本不需要。他艰难时不需要你陪,他的荣华也不需要你共享。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把喜欢他挂在嘴上。不然,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京城也再难容下你。”   “哥!”   “出去!”   两个字又沉又重,透着厌弃,落下!砸的裴玉儿脸色一白,红着眼圈狼狈离开。   看着裴玉儿跑出的背影,裴戎脸色阴沉。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可爱绵软的妹妹,随着岁月,也已变了一副模样,也变成了这满腹算计,贪图荣华之人。   如果真有心,在他上战场之际,又怎么还能笑的那么欢喜。   如果真有心,有种就豁出去一次看看!就如……   就如颜璃!   在江老太遭遇危险时,她做的很不要脸。但,也很豁得出去。   突然的对比,突然的认识。裴戎嘴巴紧抿,转身走进内室,他也被气糊涂了。   看裴戎走进去,刘凛松了口气。果然,世子虽然很多时候看着都不靠谱。可是,脑子却总是分外的清楚。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极少犯糊涂。   大智若愚,这几个字说不定说的就是世子。所以,他跟着的也是个英明的主子。只是,看清这一点的太少。   翌日   逸王生辰,皇上大早就派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而百官也想也随同祝贺,却均被王府拒了。   边境不稳,王爷整装待发,无意过生辰,一切都免了。   不过,所有人都拒了,裴戎自然是例外。   “刀剑无眼,战场凶险,这个护身符你带着保平安。”裴戎将一个护身符递给四爷,说道,“之前我祖父每次带兵上战场,我祖母都会去给他求个平安符回来,还是很灵验的。”   四爷听了,伸手接过,“你费心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说着,顿了顿,看着四爷问,“颜璃呢?你马上要上战场了,今日又缝你生辰,她有没有什么表示?”   四爷静默了一下,摇头,“没有。”   裴戎听了撇嘴,“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真是不知道哪里就入了你的眼了?”   是呀!哪里就入了眼呢?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气人了吧!”   裴戎听了,抬眸直直盯着四爷。   四爷眉头挑了挑,“怎么了?盯着我做甚?”   裴戎摇头,“没什么!”说完,起身,“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裴戎大步离开,四爷垂眸,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眸色起起伏伏。   裴戎走出王府,脚步停下,转头望望!   【或许是她太气人了吧!】   四爷,你说这话时,都已经带着一丝宠溺了,你知道吗?   只是这宠溺,是不经意外泄?还是……有意想让他知道的呢?   四爷与他的交情是真,这点裴戎从不怀疑。不过……   善于隐忍,城府极深,惯于算计,性情乖戾,又惯于掠夺!对于四爷的性情,裴戎也从来清楚。   虽然有些话四爷没有明摆说透。但,对于他和颜璃的赐婚,还有颜璃这准世子的头衔,四爷心里应该是相当不满意的。而今天表现的尤其直白!   宠溺?!   在将要远赴边境之时,将这一情绪直白的外泄于他,相当于是直白的警告了。   直白的警告他,对颜璃,他逸安王已然上心了。那么,就算是他和颜璃有这一纸赐婚在,他们也绝对无缘。   颜璃不会成为他的世子妃,而他,最好认清这一点。   貌似温和,其实最是阴狠。   好似君子,实则最是卑劣。   对四爷,他的祖父曾这样评断。而对此,裴戎认同。   四爷秉性冷恶,裴戎从来清楚。也因此,这么一个人就对颜璃上了心。之前,他不能理解,总是感到稀奇。儿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   想着,裴戎转身离开。   四爷的王妃,除了四爷自己之外,没人能做主。   他不喜欢的,绝对不会将就。   他喜欢的,谁也别想占有!   绝不委屈自己,又极度霸道,这就是四爷。   元通站在门口,看裴戎离开,不由往左右望了望,心里想着……   某个丫头或许在王府门口踌躇着,虽嘴上不说,可还是会在王爷生辰时来送寿礼的。   元通心里这样想着。然,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无语,果然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记得武安曾说,当初在离开蕲河的时候,在与江老太分别时,他还能明显感到颜璃有一丝不舍。而现在轮到主子了……什么也没有。   别说不舍了,她连一句再会都没有。   颜璃这丫头,有时候感觉她也是有良心的。可有的时候,却又觉得她完全不是人,铁石心肠又无情无义。   一个丫头性格这样……这这不是折腾人吗?   折腾的主子都开始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管各自心里怎么想。第二天,逸安王率兵出京,为守护大越安定出征,百官相送,百姓相送,而颜璃至始至终未见踪影!   四爷骑在马上,视线扫过人群,默念几句清心咒,策马离开。   颜家   听着外面动静,看看正给颜尘读故事的颜璃,余嬷嬷欲言又止,等到颜璃故事读完,余嬷嬷忍不住开口,轻声道,“小姐,王爷今日去边境,您不去送送他吗?”   颜璃摇头,整理好手里的书,递给余嬷嬷,淡淡道,“收起来吧!”   余嬷嬷接过书,再看颜璃平淡的表情,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内室。   颜璃抬步走出,走到院里,抬首望北方,眸色悠远沉长。送,就不送了!京城长街,她等着迎他回来。   望他平安去,平安归!   ------题外话------   关于书名,会改回来的,会改回来的!哭瞎,好不适应!   第126章 贺寿   逸安王离京,有人盼着逸安王早日凯旋而归,有人却祈祷着他就此不归。   心里各有所盼。结果,静待!   颜家   做做饭,读读故事,学学女红!   颜璃每天就这些事,虽然有些无趣,但却一点不觉得乏味厌倦。   同颜家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却似两家人。而这样没什么不好,彼此都清净。   除了第一天作了老太爷一把之外,颜璃好似并没有将颜家作的天翻地覆的意思。看她现在态度就是:只要不惹她,不找她茬,她也不会对付你,彼此自然相安无事。   如此,倒是让李氏松了口气。在没把握能拿捏住颜璃的时候,李氏也并不想跟她撕的你死我活。   或许其他人也有同样想法。所以,在许多人都以为颜璃会跟颜家人斗的你死我活时,颜家诡异的很平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表妹!”   听到声音,颜璃抬头,看颜成学带着小厮,笑眯眯的走进来。   颜成学这个表哥,过去一直都是视她如无物的,当她不存在,也不屑欺负她。只是现在,这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的倒是亲,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表妹,你看。”颜成学从小厮手里拎过笼子,放在颜璃面前。   一只雪白毛绒的小兔子。   “我今天在街头无意中看到的,想着表妹说不定会喜欢。所以就买回来了,如何?喜欢不?”   颜璃看着笼子里的兔子,点头,“挺可爱的。”可惜,她不喜欢养宠物,也不喜欢吃兔肉。   “表妹若是觉得可爱,就送你留着玩儿。”   “谢谢表哥。”颜璃说着,伸手摸了摸,手感倒是不错,绵软还暖和,冬天可以当暖手炉用。   看颜璃好似喜欢,颜成学笑了笑,“表妹喜欢就留着玩儿,若是玩腻了,就让人送到我那边去。”说完,起身,“好了,我就不打搅表妹做女红了,先走了。”   抬腿儿就来,说走就走。所以,他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么个小玩意儿?!   看着颜成学的背影,余嬷嬷若有所思,这位二公子对小姐这态度倒是让人琢磨不透。而眼下这份好,到底是善意的,还是出于某种算计,眼下还真不好说呀!   “亦柔!”颜成学刚走出颜璃的院子就碰上了颜亦柔,抬脚走到她跟前,关切道,“娘昨日说你身体不适,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颜亦柔点头,“好多了。”说完,问,“二哥这么早去颜璃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街头买了一只小兔子送给她当玩儿意儿。”   闻言,颜亦柔眉头挑了挑,嘴上不咸不淡道,“二哥倒是有心呀!表妹才刚回来,你就开始偏心了。”   颜学成听了,看着颜亦柔道,“我之前不是也给你买过吗?只是你嫌脏。”   颜亦柔听言,眼神闪了闪。   颜成学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颜亦柔嘴巴微抿,心里感觉不舒服。二哥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相比颜璃,开始嫌她这个妹妹事多了吗?   这念头出,脸色微沉,简直不可理喻。   心里不愉,也没了跟颜璃玩儿表面功夫的兴致,抬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丫头轻扶着颜亦柔,垂眸,心里也是不明所以,二公子突然对表小姐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呢?   探究颜学成意图中,转眼裴老太爷寿辰到了。   早起,颜璃刚吃过早饭,柳氏就带着丫头过来了。   “璃儿,今天去镇国府向国公爷贺寿,你寿礼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柳氏听了,道,“那我们己时就出发过去吧!”   颜璃听言,抬眸,我们?   柳氏或是猜到了颜璃在想什么,微笑着道,“镇国府今日清早也派人向老夫人和我们送了帖子,邀我们一同过去。”   颜璃听了,点头,“那就一同过去吧!”   “好,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很快就好。”   “嗯。”   颜璃点头,柳氏快步离开,余嬷嬷看着柳氏轻快的背影,心里暗腹:看来,镇国府不想看到小姐为难,所以也向柳氏她们送了帖子。   之前,只给小姐一个送了帖子,说明,让小姐随意带谁过去。可是,选择带谁不带谁,好像都会得罪人。虽然,小姐不介意再得罪颜家任何人。但是,在余嬷嬷看来终归是不太好。镇国府的做法也太不妥当。   像现在这样就合适了,镇国府发帖子,能不能去都是镇国府的意思,跟小姐没任何关系。所以,有人就算   是心里不痛快,也怨不到小姐头上去。   怨不到吗?怕是不然。   “娘,我不太舒服,镇国府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柳氏从颜璃那边出来,来到颜亦柔这里,看到她不但什么都没准备,竟然还在床榻上歪着没有起身,现在又听她这么说。对女儿甚是了解的柳氏,自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看着颜亦柔,温和道,“柔儿,娘知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但是,过程委屈些不要紧,关键是结果。只要结果能如愿,现在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颜亦柔——京城才女,颜家嫡女,现在却要靠着颜璃,一个连庶女都算不上的卑贱之人才能踏入镇国府。如此,她这心里实在是憋屈。   想她颜亦柔除了长相略逊颜璃一些,可在其他方面那是样样都不比颜璃差。   如此,为何镇国府偏就看中了颜璃,而没看上她……这到底是老天不开眼,还是裴世子和裴老太都太瞎。   如果是之前,国公府看不上她。那颜亦柔觉得也正常,谁让她有一个婢女出身的祖母呢。   可现在,颜璃身份不是比她更加不堪吗?娘是疯子,祖母是名伶,名伶?名头倒是风雅,其实就是妓女。   如此,国公府的选择,请恕颜亦柔实在不能理解。被颜璃一个卑微之人比下去,也实在是觉得冤。现在还要借着她的光为自己谋取亲事,颜亦柔心里憋屈,很憋屈!   “柔儿,如果是别的事,娘一定不会勉强你。可这事,不比其他,你不能任性。”柳氏伸手握住颜亦柔的手,语重心长道,“柔儿,这是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得了国公府的喜爱,以后能多走动。那么,对你的亲事,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至于颜璃,她不过是一块踏板而已,你又何必把她放在眼里,跟她较真。”   这个,颜亦柔又如何不知。所以,她纵然不喜欢颜璃,也在忍耐着向她示好。只是,前几日国公府那明显两端的态度,让颜亦柔有种被羞辱之感。   难懂在镇国府的眼中,除了颜璃之外,其他人就那么不入眼吗?连帖子都只给颜璃一人,而今天又重新派帖子过来。这明显也是看在颜璃的面上吧!   如此,越想着心里越是不舒服。既然镇国府这么看不上她,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看着颜亦柔沉郁的脸色,柳氏正色道,“柔儿,如果你以后不想再被人小看,不想再受这种羞辱。那么,你就更应该明白嫁的好有多重要。只有嫁的够好,才没人敢再小看你,没人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颜亦柔垂眸,这些她自然懂,只是做起来很难。   不过,为了以后的荣华富。纵然心里不愿意,颜亦柔还是妥协了。   只是去到镇国府之后,发现情况完全跟她们预想中的不一样。   没有客人!   除了她们之外,就是裴家人,再无其他客人。   “因为边境不稳,战事连连,父亲他忧心忡忡,根本无心寿辰一事。所以,今日就只有我们两家人。希望颜夫人,颜小姐不要拘束才好。”镇国府大奶奶(吕氏)看着柳氏,还有装扮精致的颜亦柔温和道。   柳氏听言,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忙道,“国公爷他老人家忧国忧民,忠心可鉴。只希望我们没太过打搅。”   说着,心里满是懊恼。她怎么就把边境不稳这茬事给忽略了呢?但凡想起,也该知道镇国府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操大办什么寿宴的。如此,今天她们也就不会打扮成这样过来了。   相比裴家女眷的清一色的素雅装扮,她们这穿着实在是太招眼了。想着,看颜璃一眼,她穿的这么中规中矩,是不是之前就知道镇国府根本没有邀请其他客人?   不知道!   颜璃只是没出风头的想法。所以,一切照着中规中矩的来。   而柳氏和颜亦柔就是抱着出风头的目的来的。可惜,镇国府今日这个舞台,少了她们施展的地方,因为缺少观众。   看着柳氏略显不自在的样子,吕氏微笑着道,“颜夫人多虑了。镇国府与颜家是亲家。如此,何来打搅一说。”说着,视线落在颜璃身上,眼神闪了闪!   长相没得说,性格不好说,总之不要小看就对了。   想到敏儿去颜家回来之后说过的话,吕氏心中有数。对颜璃,她没有一丝小看她的想法。国公爷亲自入宫求来的孙媳妇儿,绝对有她的特殊之处。出于对国公爷的敬畏,吕氏对颜璃只有客气,没有一点其他念头。   想着,吕氏看着颜璃刚要开口……   一嬷嬷走进来,恭敬道,“大奶奶,国公爷请璃儿小姐过去一趟。”   吕氏听了,看着颜璃忙道,“那你快过去吧!别让老太爷久等了。”   颜璃起身,“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吕氏点头,颜璃随着嬷嬷抬步离开。   颜璃一走,吕氏对着柳氏拉着家常,态度客气却也疏离。   颜亦柔默默坐在一旁,满身的不自在,特别是想到之前的前两天,挖空心思准备的那些诗词歌赋,更感难堪羞耻。   镇国府根本无心大摆寿宴。如此,她舞文弄墨给谁看?   巴结着颜璃,借她的光来了。然后,就是为了来献丑吗?   “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书房同裴老太爷大眼瞪小眼的裴戎,看到颜璃,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见过世子。”说着,越过他,走到国公爷跟前,微微俯身,见礼,“给国公爷请安!”   “起来,起来!”裴老太爷摆着手,说道,“叫什么国公爷,叫祖父!”   “给祖父请安。”   改口这个利索。   裴戎:……   裴老太爷瞬时笑了起来,“好,好!”他就中意颜璃这不扭捏劲儿。   可惜,裴戎完全没这种感觉。看着颜璃轻哼一声,带着嫌弃,“可真是没脸没皮!”   颜璃听了,转头看一眼裴戎,微微一笑,不说话。   随你说,我充耳不闻。这态度,看着裴戎看她越发不顺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憋闷。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轻声一声,没什么表情道,“一个七岁还在尿床的人,竟然有脸说别人,脸皮可真厚。”   裴老太爷这话出,颜璃望着裴戎,上下打量一下,笑了。   裴戎脸色乍然青白交错,盯着裴老太爷的眼神,冒火。   冒火?你冒你的。谁在乎!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兴致勃勃开口,“我告诉你,裴戎小时候的丑事可多了,他不止经常尿裤子,还经常哭鼻子,更好笑的是他跟一群男娃子一起玩时,还总是被打扮成新娘子,所以……”   “裴老头!”   一声吼,简直是连内力都用上了,感觉椅子都晃了晃。   裴老太爷伸手挖挖耳朵,瞪眼,“吼什么吼,你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搁这儿叫魂呢!”   裴戎听了磨牙,在自己寿辰时这么咒自己的,可能就他一个。   “今天是你寿辰,我不想惹你生气。但,你也别太过火了!”裴戎咬牙切齿道。   裴老太爷嗤笑一声,“不想别人过火,你就先管好自己那张嘴。自己说话都不中听,还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好听的,你怎么这么天真无邪你呢!”   裴戎听言转身往外走去。   “你出去吧!出去了,我就把你小时候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给颜璃说了。”   一句话,裴戎脚步顿住。   裴老太看他一眼,“跟老子耍脾气,你还嫩点。”说完,看向颜璃,冷嘲热讽不见,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温和又慈爱,“丫头,祖父寿辰,你有没有帮我准备什么礼物呀?”问着,眼睛盯着颜璃手里的盒子。   颜璃扯了扯嘴角,将手里盒子递上前,“希望您老人家喜欢。”   “喜欢,喜欢!祖父没什么不喜欢的。”   没什么不喜欢的。所以,无论颜璃送什么都合适,没有嫌弃一说。   直接将台阶铺好,将手里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眼睛陡然大亮!   兵法!   一本兵法书!   看到,裴老太爷伸手拿出,翻看一下,抬头看向颜璃,“丫头,这书哪里来的?”   “之前在梅山时在师傅书房看到的,她不喜欢看就送给了我,我想您应该会喜欢。”   “你想的很对,想的很对!我就喜欢这些。”裴老太爷说着,看着手里书有些爱不释手,看着颜璃问,“你平日在家也喜欢看书是不是?”   “闲来无事会翻翻书看。”   “那正好,裴戎书房里的书特别的多,你去找找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就挑了去,如果都喜欢,直接都拉走,反正他也不看。裴戎,你带璃儿过去。”说完,不等裴戎说废话,晃晃手里的书,直白道,“璃儿送我的礼物你看到了吧!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在我心已经偏向璃儿的时候欺负她,不然有你好受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裴老太爷这会儿可谓是将这句话表现到了极致。不过是收了一本兵法书,他都已经要磨刀霍霍,准备随时为颜璃做主,大义灭亲了。   裴戎听了,绷着脸,大步走出去。   “丫头,你也去吧!如果裴戎又说什么难听的,别委屈了自个,你直接告诉我。别的不敢说,惩治裴戎我可是最擅长了。”   颜璃听了,笑了笑,“您老放心,我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告状我最会了。”说完,微微俯身,抬脚走了出去。   颜璃一走,裴老太爷拿起手里的书既翻看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刘言,看此,心里暗腹:颜小姐这礼物还真是会送。不过,就是不知道四爷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当然了,兵法书什么的,四爷手里肯定是不缺的。差别在于,四爷生辰时颜小姐可是什么都没送。如此,某位爷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不过,国公爷为了让世子和颜小姐能多相处,也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可惜,这份苦心,裴戎真是不想要。特别连他尿床这事都往外撂时,他更是不想要。   把颜璃带到书房前,裴戎阴着脸坐下,没什么表情道,“书房都是书,自己过去看。”   “是!”   颜璃走进书房,裴戎坐在外面石凳上,灌水压火气。   一壶水下去一半儿,一人匆忙走来,边走边道,“裴戎,你在这里呀!可是让我好找。”裴昱(裴戎堂弟)说着,在裴戎对面坐下,“你怎么想到来书房这边坐了?”   裴戎可是最烦看书的。所以,他刚才到处找,就是没想到来这里。   “随便走走。”裴戎没细说的兴致,随意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刚才董家过来了,说是董夫人带着文昌表哥,还有思雨,思晴两位表妹来给祖父贺寿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董家——裴戎的外祖家。董夫人——裴戎舅母。   之前不是已经往董家去信,让他们都无需过来了吗?怎么还是来了!   “裴戎……”   “嗯,我知道了。”   看裴戎反应凉淡,裴昱开口道,“堂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一边玩儿去。”   裴昱听了,摸摸鼻子,果然跟堂哥说话就适合直来直去,婉转什么的都是多余。   “堂哥,我感觉这次董夫人过来给祖父贺寿只是名头而已,心里应该是别有目的。”   裴戎看他一眼。   裴昱坦诚道,“你是知道的,之前董夫人一直想让你与思雨表妹定亲。现在,你突然同颜家小姐定亲,她心里肯定失落,这次过来说不得会提起你的亲事。当然了,她提也没什么用,毕竟这是赐婚,不是她能改变的。只是,我担心她会仗着长辈的身份为难颜小姐。”   “你操的心还真多。”   裴昱听了忙道,“堂哥,你可别多想呀!我可不是为颜小姐操心。我只是担心董夫人搀和太多,会让祖父不高兴。在你的亲事上,你看的应该比我清楚,祖父他老人家对颜小姐可是很中意的。万一因为董夫人对颜小姐不善而惹出什么不愉快,到时候祖父恼火,你在中间为难。”   “所以呢?”   “所以……”裴昱挠挠头,憨厚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事我没遇过,也无从指点。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呗。亲戚之间,别搞出什么间隙才好。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走了。”   待裴昱走远,刘凛看着裴戎,低声道,“世子,三公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裴戎没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坐良久,还不见颜璃出来,裴戎不耐了,起身,抬脚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就看到颜璃脚边放着几本书,而手里……   看到颜璃手里捧着的书,裴戎眼皮跳了跳,面皮陡然紧绷,疾步走过去。   第127章 所谓小   正在翻书的颜璃,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裴戎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随着手里一空,那本外皮标着杂记,内容却相当黄暴的书被抽走。   “颜璃,你到底没脸没皮到什么程度?竟然连这种书都看,简直是荡妇!”   荡妇?!   听着裴戎这刻薄的字眼,颜璃抬了抬眼帘,这尖刻的用词,让人感觉耳朵不舒服了。   她就是再没脸没皮,也没有在镇国府翻看小黄书的兴致。   外皮是杂记,以为是民间故事才拿起,翻了一页才发现内容与书名不符。   会看到纯属无意。但,却招来裴戎指控,甚至说得上是谩骂。   而他骂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这本书可是他的。她这无意翻了一页的人若是荡妇。那,他这藏着这本书的又算什么?   看着裴戎嫌恶的眼神,颜璃扬了扬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觉得她恶心吗?那她不妨让他再恶心一点。   抬脚走裴戎跟前,靠近,仰头,低语,几不可闻道,“这书里第一页的事我都对你做过了。如此,现在看一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世子还真是容易激动。”   颜璃话落,刘凛豁然倒退两步,防止自己再听到什么令人心惊胆颤的话,一时心跳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到时候颜面尽失。   裴戎听到,拿着书的手豁然手紧,脸色黑沉。   这本书内容是什么,他全看过,至今还记得。所以,第一页都有什么,他清楚的很。   妖娆魅惑的侠女,纯真貌美的书生。第一次见,侠女从危险之中将书生救出,书生感激不尽,侠女索恩要他以身相许,之后在书生半推半就中亲了他,还啃咬了他!   故事与他和颜璃的事完全不同。但,颜璃对他做的事,却是跟书中女人差不多。不但对他动了口,还让他见了血。   现在她竟然还敢给她旧事重提!   这是恬不知耻,这是耍流氓。   “颜璃,你可真不要脸。”裴戎磨牙,嫌恶,厌恶。说完,转身走人,满身充斥着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气质。   “不要脸吗?世子看人还真是精准!所以,这次小女也不能让世子的指控落空才行。如此,世子有没有兴致看看这个!”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裴戎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而刘凛回头望了望,心里想着万一随后世子又想知道了,问起来,他也好回答。而心里暗腹:这书房除了小话本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更不要脸的东西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可当看到颜璃手里的东西时,眼眸陡然睁大,面皮紧绷,嘴角颤,“世,世子……”本能喊住裴戎。   裴戎不理会,抬脚继续走他的,刘凛看此,顾不得其他伸手拉住裴戎,头皮发紧,就一个念头,那东西绝对不能落在颜璃手里,不然……   “你拉爷作甚?”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火气。   刘凛指颜璃,指着说着,“爷,一会儿不管您看到什么,都一定要冷静!”   听到这话,裴戎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回头,看到,脸色遂变,僵住!   一张画像!   一个梳着两个花苞头,笑的纯真无邪,天真烂漫,男扮女装的他!   一个抬着下巴,一脸傲娇,双手叉腰,光着屁股腚的他!   那精致的花苞头,那妖娆的站姿,那花枝招展,不可一世的模样!   颜璃又看一眼,望着裴戎,不紧不慢道,“翻书时,无意中翻到的,本想着为了顾及世子的颜面和心情,我当做没看到重新放了回去。不过,在刚刚听到世子‘荡妇’‘不要脸’等字眼后,我忽然觉得这么宝贵的画像,当做没看到好像有点可惜了。世子以为……”   话没落下,一阵风袭来,一道人影闪过,随着手里再次一空。转眼画像已落到裴戎手里。   颜璃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尘,温和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记在了脑海里。就像世子一样,把我曾做过的事,当做污点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不时拎出来辱骂我几句。如此,在这一点上我也向世子学习,我也会不定时的回忆一下这幅画,拎出来评论几句!到时候希望世子不要太介意!”   “你敢!”裴戎咬牙,“颜璃,你敢再提及这画像一个字,小心你的小命。”   威胁又沉又重又直白。   颜璃听了,不咸不淡道,“在世子的眼里,身为女子,脸应该比命都要重要。现在,我连脸都没了,都被称作荡妇了。如此,就更不应该在乎这条小命了,对不对?”说着,看看裴戎手里的画像,“不过,画像上世子看起来真小。”   刘凛咽口水,看看裴戎,刚警告她不许提一个字,她不止提了,还说了不止一个字。   裴戎脸色铁青,“颜璃,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颜璃不言,绕过他往外走去,将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裴戎,淡淡道,“对了,我刚才说‘画像上世子看起来好小’指的可不是世的年纪,而是其他。”说完,对他笑笑,转身走人!   那一句好小!   那一句其他!   那一个眼神!   颜璃意指什么?刘凛咽了咽口水,反射性的往裴戎腰下望去。   “颜璃,我要宰了你!”   快要走出院子的颜璃,听到这句吼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走的稳稳的,脸上表情淡淡的。   余嬷嬷看看颜璃,垂首。对世子,还何须国公爷出手?!明明小姐自个出手力道更足。   国公爷出手,世子最多是肉疼。而颜璃连动手都不需要,只是动动口,世子就阴影!   蕲河,颜璃动口,世子身心受挫。   这次,颜璃再动口,世子直接身心受创!   明明书是他的,结果他反过来骂人不要脸,这确实是有点不讲理了。   不过,世子蛮不讲理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习惯了,很多人也都习以为常了。但,这次就栽了跟头了。   只是,这次蛮不讲理被怼的有点惨呀!   看着脸色都泛白的世子,刘凛默默站在他身后,世子现在若是晕过去,也不算是没出息。   刘凛心里默默期望,期望世子和颜小姐以后一定要少碰到一起才好呀!   可惜,刘凛这一愿望落空了。   “世子……”刘言过来,看着裴戎,刚开口,愣了愣,顿住。   那黑的能滴出水的脸色,那赤红着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刘言看着一时怔愣。世子在燃烧!   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你找世子何事?”刘凛上前,将话头接过来。免得刘凛再看下去,世子真的失控。   刘言听了,又看刘凛猛的对他使眼色,意识到什么,随即收回视线,恭敬道,“世子,国公爷请您去主院一趟。”   话落,就看裴戎黑着一张能滴出水的脸,大步走人。   看着裴戎那重重的步伐,那好似要在地上踩出坑的力道,刘言转头看向刘凛,无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刘凛摇头,这会儿什么都不敢说。特别是那个‘小’字儿,最近都要切记不要轻易提及。小时候不能说小时候,要说不大的时候。   砰!   门被推开,裴老太爷看裴戎杀气腾腾的走进来,往他下半身看看,随即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肃穆道,“刚刘婆子过来说,齐嬷嬷愈发不好了。”   喊他过来不是为颜璃做主的,而是为了这事。裴戎心里火气转为其他,只是心情愈发不好。   齐嬷嬷——裴戎母亲的奶娘,也是他母亲身边最忠心的嬷嬷。   当年遭遇祸劫,他父亲用他母亲挡剑。而齐嬷嬷为护主,舍命冲过去,一条胳膊被生生斩断,只可惜还是没拦住。   因为齐嬷嬷的忠心,裴老太爷做主,将她送到了庄子上一直让人照顾着,养着。可近两年齐嬷嬷身体每况愈下,越发不好了。   今日是国公爷寿辰,如果不到不得已,刘婆子应该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禀报这事。看来,齐嬷嬷这次恐怕是真的难熬下去了。   “她想见见你和颜璃。所以,你带她过去吧!”   闻言,刘凛面皮跳了跳。裴戎却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去。   刘凛抬脚跟上,心里:希望颜璃在这个时候不要再同世子玩儿什么针锋相对。不然,世子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世子,马车已经备好了,颜小姐在外等您。”刘言禀报道。   裴戎没说话,刘凛眼帘微动,已经在外等着了吗?看来,在之前国公爷已经提前给颜璃说过什么了吧!   如此,想来颜璃应该知道分寸了。   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看颜璃在里面坐着,裴戎:“坐外面去。”   颜璃听了,走出马车,在赶车的小厮身边坐下,不与裴戎争辩什么。   裴戎抬脚走进去,马车启动,往城外驶去,一路无言。   镇国府内,当用饭时,所有人都到了只有裴戎和颜璃不在。看此,心里就思索开来。   齐嬷嬷病重,裴戎带颜璃去探望。这一事,没必要全府通报。所以,看只有他俩不在,不少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郭氏(裴玉儿母亲)坐在末位上,视线从董氏母女三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董思雨身上。   董思雨——董家嫡女,生来娇弱,自来受宠,再加上长的温婉柔美,举止娴静,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气质,自然惹人垂怜。所以,董家人很是宠爱她,甚至连她的亲事都由着她。致使她现在都十七了,还未将亲事定下。   不过,董思雨未定亲,不是没有合意的。而是,她中意的人未向她提亲。她一直盼着,盼到现在,看眼看裴戎同别的女子订了亲。这结果,董家人一时应该很难接受吧!特别是董思雨……   郭氏想着垂眸,不紧不慢用着眼前饭菜。所以,这次董家人过来,对裴戎这门亲事,应该恭贺不起来吧!   董思晴加一筷子菜放到董思雨碟子里,轻声道,“姐姐,你多吃点儿。”   “好。”董思雨对她笑笑,温柔也勉强。   董思晴看了,没再说话,只是给她夹着菜。   另一边……   裴戎一路沉默来到庄上,走到屋前,在门口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颜璃,望着她,嘴巴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抿着嘴走进去。   “嬷嬷,世子来了!”   禀报,好一会儿才听到回应。   “世子……”   两个字,漂浮,虚弱,无力。   听着这声音,闻着浓浓的药味儿,颜璃站在门口未动。听着裴戎跟她说话,直到……   “世子,世子妃呢?她没随着来吗?”   裴戎听了,转头往门口望了望,看颜璃走进来,眼帘动了动,收回视线,望着床上的人开口,“来了。”   齐嬷嬷听言,吃力的动了动头,想望望。   颜璃走进,“嬷嬷。”   齐嬷嬷望着颜璃,已浑浊的双眼,透出些许光亮,青白的脸色,染上一丝激动,“世……子妃!您就是世子的世子妃吗?”   “嗯,我叫颜璃。”   听颜璃回答,裴戎看看她,沉默。   “颜璃,颜璃……”齐嬷嬷念了好几声,呢喃,“要记着,等到见到小姐要告诉她,世子的媳妇儿要颜璃。”   听齐嬷嬷自言自语,裴戎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神色。   颜璃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人,不由想起来邓嬷嬷。   “世子妃。”   “在。”   “您是老太爷选的。那,您就一定是最适合世子的人。老奴相信,您和世子以后一定能过的和和美美。”   颜璃听着,看着齐嬷嬷脸上的期待色,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会过和和美美。”   听到这话,刘凛头往胸口垂了垂,就来之前两人那种相处方式。和和美美这几个字,只是听着都觉得不适。   听颜璃这么说,齐嬷嬷似乎笑了笑,随着问,“世子妃,您这样说,老奴真的很高兴,咳咳咳……”   猛咳,一边的婆子看此,赶忙上前给她顺顺心口,在她咳嗽稍缓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   直到好一会儿,齐嬷嬷气息才平稳下来,“世子妃,您,您知道世子他都喜欢什么吗?”一副她若不知道,就都告诉她的样子。   老人的心思,颜璃知道裴戎喜欢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对他好。这是希望颜璃能好好照顾裴戎!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问题,她问谁都行,就是不应该问颜璃。   裴戎,刘凛一致看向颜璃。   裴戎眼里带着警告,刘凛眼里透着紧张。   这个时候,他们就怕颜璃因为看世子不顺眼,就对着齐嬷嬷乱说。   接收到两人的视线,颜璃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看着齐嬷嬷,点点头,“知道!”   “真的吗?”   “嗯!世子喜欢国公爷,喜欢嬷嬷,还有……也喜欢我。”   刘凛:……   除了还有后面那个,其他都是事实。所以,她这也不算是乱说,不全是乱说。   不是乱说,是胡说!   喜欢她?   裴戎:除非他是脑袋被驴踢了。   齐嬷嬷听了,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颜璃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在齐嬷嬷怔愣间,颜璃看向裴戎,随着微微靠近,低语,“现在听我这么说,你觉得这也是一种不要脸吗?”   裴戎抿嘴,不吭声。   颜璃盯着他,轻声道,“裴戎,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所以……回答!”   两个字,毫不掩饰命令的语气。   裴戎直直看她一眼,“不是,这不是不要脸。”这是卑鄙。   在齐嬷嬷床前拿捏他,简直是无耻。   颜璃看裴戎那隐忍的模样,低语,“你可是在心里骂我无耻?”   闻言,裴戎别过脸,不看她。   卑鄙无耻,又该死的敏锐精明。   颜璃身体收回,望向齐嬷嬷,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温柔腼腆道,“世子让我说话含蓄点,不要太直了,不要吓到嬷嬷了。”   齐嬷嬷听言,看着颜璃笑盈盈的模样,再想她刚才同裴戎两人小声说话的模样,齐嬷嬷心安了。   看来,对世子妃,世子心里也是喜欢的。   “老奴没吓着,老奴看世子和世子妃处的好,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颤抖着伸出手,拉住颜璃,“世子妃,以后,世子就辛苦您多照顾了。”   颜璃点头,却没说话。   齐嬷嬷拉着她道,“吃饭上,世子喜欢吃辣的,您要说着他点,让他偶尔也吃的清淡点,不然对身体不好。”   “世子他还喜欢四处走动,只是过去总是一个人。不过以后就好了,有您陪着他!”   “还有,世子他有的时候说话不好听,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跟他置气,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裴戎。   裴戎低着头,不看她。   齐嬷嬷拉着颜璃,又说了不少。   颜璃静静听着,应着,裴戎沉默着。   说了许多,直到累了,又不舍得看了看裴戎,才松开拉着颜璃的手,闭上眼睛睡着了。   颜璃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裴戎在床边坐了许久,才起身出去。   走出屋子,看颜璃还坐在院子里等他。   “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到马车前,颜璃在老地方坐下,裴戎坐在车厢,静默良久,掀开车帘,“你进来。”   颜璃看看他,不较真,起身走进车厢,坐下。还是车厢里坐着舒服。   裴戎望着她。   颜璃:“世子有话尽可直说。你只是用眼睛看着我,我是读不到你心里想说什么的。”   颜璃话落,裴戎开口,“我书房那么多书,你为什么偏偏拿到了那一本?”   还以为他会为她在齐嬷嬷面前的配合表示感谢。现在看来,她果然是想多了。   “因为不喜欢看之乎者也,就想找几本杂记看,自然就拿到了那一本。”颜璃淡淡道。   裴戎书房里有小黄书,颜璃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像墨昶那种表面一本正经的,书房里也藏了那种书籍。且比裴戎更加直白,人家连外皮都不带包装的,不像裴戎还包装一下来个挂羊头卖狗肉。被发现,第一反应就是倒打一把,先指着人家荡妇不要脸。   裴戎听了,轻哼,果然是不正经人也只能找到不正经的书。书房里那么多搞学问的书她不看,偏偏喜欢看什么杂书。这不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嘛!   不过,这也就算了。关键是……   “颜璃,你说本世子小是什么意思?”裴戎最火这个。   “能有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世子小不是事实吗?”   “爷我哪里小,哪里小?你哪只眼睛看到爷小了?”激动,暴躁。   “两只眼都看到了。”   刘凛听言,耳朵竖的更高了,神色变幻不定,颜璃看到过世子的裸体?什么时候,他怎么不记得?   裴戎两条腿紧了紧,死盯着颜璃,怒,“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看到了?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看到了。”颜璃看着裴戎没什么表情道,“世子心眼小,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还需要说清楚什么。”   心眼小!   心眼小!   原来是心眼小,不是那个什么……   刘凛愣愣怔怔。所以,他们这是误会了吗?   看裴戎突然绷着脸不吭声了,颜璃神色微动,望着他眼睛微眯,不紧不慢道,“裴戎,你之前还有刚才那么激动。不会是以为,我说的小指的是……”   “闭嘴!”   颜璃嗤笑,望着他,眼里是嫌恶,是不齿,“明明自己满脑子都是腌臜玩意儿,竟然也有脸说我不要脸!”   “颜璃,给我闭上你的嘴。”   “放心,我会把嘴巴闭上的。不过,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也掩盖不了你满脑子腌臜的事实。”   裴戎听着,心里冒火,想怼回去,却又发现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有些立不住脚。   憋着气,憋了半路,粗声粗气开口,“颜璃,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之前故意那么说让人多想瞎猜,现在又说什么我心眼小,根本就是狡辩!”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态度,越发让裴戎肯定,她之前就是故意作他没错。   “死丫头,你给我……”   “世子,谨言慎行,特别是威胁我的话最好不要说。不然,会让我想念你那张光着屁……”   “颜璃,你在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听着一路都在大呼小叫的世子,刘凛望天,声音是不小,可是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拿捏了。   另一半,武安看着手里信函,眉头紧皱,这信要不要交给主子呢?   世子和颜璃这是针锋相对吧?可是,落在主子眼里,会不会认为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第128章 生生逼成君子   镇国府   颜璃与裴戎回来,午饭已经结束,大家都吃完了,只剩下他俩了。   “你怎么没带着璃儿去酒楼吃?”裴老太爷说道。   裴戎看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他与颜璃的关系看起来有那么好吗?带她一起去吃饭,他怕噎死自己。   见裴戎连话都懒得说,裴老太爷也没再废话,一抬手,让下人给他们摆饭。   “国公爷,董夫人和表小姐听说颜小姐同世子一起回来了,想过来见一见。”   董夫人(冯氏)身为舅母,想见一见颜璃这个外甥媳妇儿,理所应当,没理由拒绝。   “让她们过来吧!”国公爷开口。   下人领命退下。   裴戎转眸看一眼颜璃,看她庄上一个来回,已略显乱的头发,嘴巴动了动,随着又闭上嘴巴移开视线,管她要不要整理,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不过一个女人要见未来夫婿家亲戚了,怎么连先整理一下仪容都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早晚会退亲,所以根本就没把他家亲戚看到眼里,所以才这么无所谓?如果是,裴戎没什么说的。只除了心里开始不痛快!   退亲,也是他想的。   对他家亲戚无所谓,也没关系。   只是这些结合一起,看颜璃那个态度,分明就是瞧不上他呀!   虽然他也看不上她。可是,反过来,他有哪里不好了?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想到被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嫌弃,裴戎心里不痛快,心里不爽。   在裴戎腹诽中,一阵脂粉香袭来。   一身深蓝襦裙,容貌秀丽,端庄稳重的冯氏。   一个一身绿色长裙,容貌俏丽的董思晴。   一个一身白色长裙,容颜娇柔的董思雨。   看着走来的三人,颜璃自然起身,刚欲见礼,就看冯氏快走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扶起。   “你就是璃儿呀?”   “是,晚辈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表姐。”   “表妹无需多礼。”董思雨,董思晴同时开口道。   冯氏伸手握住颜璃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上下打量着,说道,“看看这小脸,长的可真好看。”   颜璃垂首,“夫人过奖了。”   颜璃这一垂首,好似羞怯。裴戎看到扯了扯嘴角,垂眸,掩住眼里的嗤笑,装腔作势!羞于见人的事她做了多少,从来就没见她脸红过一次。现在别人一句夸赞她会害羞才是见了鬼了。   冯氏说着,拉着颜璃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身边嬷嬷手里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镯子直接给颜璃带上。   晶莹透绿的玉镯戴在手腕上,映衬的本就白皙的肌肤,都跟着变得晶莹透亮起来了。   看着手腕上的镯子,颜璃看出了它的漂亮。还有,秒变有钱人。   “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希望你喜欢。”   “谢谢夫人,镯子很漂亮。”   恭敬,规矩,温和,再加上那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稚嫩。   看着颜璃,冯氏脸上挂着笑,心里暗腹:除了这张脸之外,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至少不觉得她有哪里比思雨好。   心里如此想着,冯氏松开握着颜璃的手,转头看向裴老太爷,微笑着道,“璃儿这么乖巧懂事,怪不得您老这么满意。”   裴老太爷听了,笑笑,“她跟裴戎很合适。”一句话,没废话,态度明了清晰。   听言,冯氏点头,“您老看人自来是最准的,您说合适,那就一定没错。”说着,看向裴戎,“璃儿这么乖巧,你以后可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裴戎就点点头,不说话。   欺负她?他倒是想,可也得能得手呀!   娘的,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恼人。   刘凛站在裴戎身后,看世子都开始抖腿了,心里:看来是真心焦了。   是心焦。因为他与颜璃之间,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偏偏这一点无法与外人道,真真是有苦难言。   “世子,颜小姐,饭菜摆好了,可以用饭了!”下人走过来禀报道。   裴老太爷开口,“你们先去吃饭吧!”   “是!晚辈先告退了。”   “赶紧去,赶紧去,别饿坏了。”   冯氏催促着,裴戎同颜璃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一个身姿高大,样貌绝美。   一个身姿娇小,容颜娇俏。   就外表,这么看着,两人真的很般配。就是不知道他们各自心里是否也彼此喜欢……   董思雨看着,心里正想着,看本走在前面的裴戎突然停下,转头看了颜璃一眼,似等了她一下。让本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开始并肩而行。   看此,董思雨眼帘垂下。   “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故意的?”并肩而行,裴戎瞪着颜璃道。   低着头走路,还能往他脚后跟上踩。   “肚子饿了,不小心走快了两步,请世子息怒。”   “一个女人张口就是肚子饿,你是猪托生的吗?”话落,咕噜……   裴戎抿嘴。   颜璃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看什么看?肚子不饿了,不想去吃饭了是不是?”裴戎嚷一嗓子,抬腿走人。   颜璃勾了勾嘴角,抬脚跟上。   刘凛跟着,心里暗腹:世子作不过颜小姐,不是脑子不行,关键是老天不帮忙。   “思雨,思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娘在这里陪国公爷说会儿话。”   “是,女儿告退。”   董思雨,董思晴两人走出去,冯氏看着国公爷,也不绕弯,开口直接道,“没想到世子突然就定亲了,刚知道的时候,晚辈还吓了一跳。”   裴老太爷听了,淡淡道,“裴戎年纪不小了,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   “您说的是,相比其他男子。世子定亲已经算是晚的了。”说着,叹了口气,看着裴老太爷,脸上挂着浅笑,带着失落,坦诚道,“不瞒您老说,突然知道裴戎定亲时,晚辈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本来,我还想着他跟思雨或许有缘的。”   听言,裴老太爷道,“思雨是个好孩子,只是她嫁入裴家不合适,太远。你又自来最疼她,离你太远,回去看你一次都难。”   冯氏听了,淡淡一笑道,“之前晚辈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世子和思雨一直处的很好。而且,世子对思雨这个表妹自来也很疼爱。而思雨又是个脾气绵软,性子柔和的。他们两个能相互包容着,彼此照顾着也正合适。”   “话是如此。只是为了裴戎,让思雨离你那么远,我终归是不忍心呐。”   “只要世子中意,我这个做舅母的也没什么不舍的。不过,这种事终究是要看缘分,强求不来。所以,现在看世子和颜小姐处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有些事也就不再提了,免得落到颜小姐耳朵里,让她心里生疙瘩,也让思雨和世子不自在。”冯氏温和大义,颇有长辈风范道。   裴老太爷听着,心里默默回忆,冯氏一直都是这么坦诚又通情达理的人吗?   董家一直有心把董思雨嫁给裴戎,这点国公爷看的很清楚。只是他无意让裴戎娶董思雨,而裴戎显然也是同样想法,不然早就让他去董家提亲了。   现在董家希望落空,冯氏能说出这番话,国公爷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不管如何,希望她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要口是心非,再乱生什么幺蛾子。   “国公爷。”刘言轻步走进来,看着裴老太爷道,“颜小姐不放心尘夫人,刚吃过饭就先回去了,说改日再过来向国公爷和董夫人请安。”   “嗯,我知道了。”说完,想到什么问,“裴戎呢?”   “世子送颜小姐去了。”   闻言,裴老太爷眉头挑了挑,裴戎竟然回去送她?不会又是想找她什么麻烦吧?   不是国公爷要往坏里想裴戎,而是裴戎就是坏。   冯氏垂眸,送颜璃,没想到裴戎也是这么体贴的人。   走出镇国府,坐上马车,裴戎看着颜璃,冷着脸道,“说吧!威迫我送你的理由是什么?”   【出来送我,我从此不再提你那副妖娆的画像。】   想到吃完饭,颜璃对着他耳语的这句话,裴戎心里不愉。   跟四爷不清不楚,跟他不明不白,明明她才是浑身都是糟点的那个。偏偏自己却成了被拿捏的这个,这叫怎么回事儿呀!   看着裴戎不愉的表情,颜璃从袖袋里拿出帕子放到裴戎手里。   入手,一片湿。   看着手里湿湿的手帕,裴戎神色不定,“这什么?”   “手帕湿不是汗浸透了,是我饭后喝的那口茶。”   闻言,裴戎当即把手帕丢下,脸上带着嫌恶,直接拿起颜璃的袖摆,猛擦自己的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是故意的。不过,世子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把那口茶吐在那上面吗?”   听言,裴戎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颜璃。   颜璃看着被裴戎扔到地上的帕子,凉凉淡淡道,“刚才有人在我茶水里下了春药。”   裴戎听言,脸色顿时一沉,“你确定?”   “手帕上有残留,世子如果怀疑可以找大夫去验证。”   裴戎听了,沉默。不知为何,对颜璃的话,他并不怎么怀疑。   颜璃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但却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特别,她若是想针对谁,都是坑别人,从不会让自己先吃亏。   这认知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等发现,颜璃潜意识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这样一面。   “因为今天是国公爷的寿辰,我不想闹大。所以,这件事世子就看着办吧!希望世子能早日给我一个结果。”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不咸不淡道,“你就不怕我敷衍了事。”   “没事,你敷衍了事,我自己来也一样。”颜璃抚着下巴道,“凭我的直觉,这或许才是一个开始。下了春药未看到我出丑。那么接下来,极有可能还有后招。只要那人再伸手,我早晚把他(她)逮到。到时候……”说着,顿住,看向裴戎。   裴戎凝眉,沉着脸问,“到时候你想如何?”   “到时候,若是女的我就给她灌了春药把她丢到妓院去。如果是男的,我就给他灌了春药,把他丢到你床上去。”   裴戎脸色当即黑了。   颜璃却是有些期待道,“到时候他就算是不能将你拿下,也定会有些流言蜚语出来。镇国府世子喜欢男子,这流言一出,对我们以后退亲定然十分有利。”   裴戎听了冷哼,“你敢这么做试试看?看我怎么弄死你!”   听裴戎又开始对她撂狠话,颜璃也不与他打嘴仗,抬手扯了扯自己衣襟,嗲声嗲气道,“哎呀呀,是不小心沾到春药的原因吗?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说着,看向裴戎。   看裴戎狠狠瞪她一眼,抬脚下车。   “回颜府。”   听着颜璃那四平八稳的声音,看马车离开,裴戎牙根紧了紧,死丫头。   刘凛:一般都是男人扯衣服,女人吓跑吧?怎么到了世子这里骗就就不同了呢?   颜璃这一凶猛,是生生将世子逼成了君子呀!   不过,会是谁呢?向颜小姐下药的人?   裴戎查,颜璃静待。   ***   风雨无阻,全速疾行,边境渐进。   是夜,安寨扎营,稍作停顿歇息。   营帐内,四爷靠在软榻上闭目眼神。几日舟车劳顿,也是略感疲惫。   武安走进来,看四爷脸上略显疲惫,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信函放入袖袋中。   “武安。”   听到声音,武安抬脚上前,“主子。”   “京城那边可是有信过来了?”四爷半眯着眼睛,随意问道。   闻言,武安眼帘动了动,垂首,将刚放进去的信函又拿了出来。   徐风和元管家的教训告诉他,对主子一定要坦诚。不自作主张,不要心存欺瞒!这是身为下属最基本的忠诚。   信拿出,双手递上前,“主子,京城传来的。”   四爷伸手拿过,展开……   武安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四爷脸色,偷偷窥探四爷内心反应。   神色淡淡,波澜不起,情绪并未有什么起伏。只除了……刚才还停滞在眉宇间的疲色不见了,一下子精力十足,徒手捏死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武安看着,垂眸,关于颜小姐的消息,果然很是令人提神。   四爷看着手里信函,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眸色悠长凉淡!   极好!   才几日的功夫,她都已经能和裴戎一起讨论小话本了,虽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模式。但,为了小画本引发的对持,涉及的内容……恐怕连相亲相爱的男女都没他们谈的深入。   甚至于有的成亲一辈子的人,也没一起看过小画本。而他们,这才定了亲没多久的人,就已经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还有,在蕲河时她对着裴戎咬的那一口。竟然还敢提及,她这是生怕裴戎忘记了?还是,存心的就想让裴戎惦记着?   四爷想着,心头火苗开始蹿升!   信看到大半儿,本以为闹心的也就这些了。没想到……   【颜小姐在挑选书时无意中翻到了裴世子幼时的画像……未穿衣服的画像。】   看到这最后一句,四爷脸色顿时就变了颜色。   未穿衣服的,呵……写的还真是含蓄。直白的说就是,她又把裴戎看光了是不是?!   她可真是能干呀!   年幼时她先是看到了楚飞的屁股,看光了他全身。之前,又把他摸了个遍。现在,她又无意看到了裴戎小时候的光腚画像!   如此,甚好,甚好!   这还没及笄呢,她就已经比世上太多女人有见识了。   如此见识多广,不知道她有没有暗里比较过什么?比如,关于大小,粗细什么的。   一念出,手里信猛的被四爷丢了出去,脸上什么风轻云淡都没了。   “颜璃,你给本王等着!”   听到这满是火气的声音,武安垂首,每次一提及颜璃,主子的火气总是能轻易被跳起。这……主子算不算是遇到克星了?!   京城   颜璃每日府里静等,然没等到裴戎的消息,却等来了四爷一封信。   “小姐,这是王爷给您的信。”   夜,正要入睡时,突然听余嬷嬷这么说,再看她手里的信,颜璃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听错了。   怔愣一瞬,伸手拿过余嬷嬷手里的信函,心里暗腹:不会又是一张生辰八字吧!   想着,将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挑……   第129章 无缘   不会又是一张生辰八字吧!   她只是随便这么一想,没想到竟然还猜对了。不过,也不全对。因为这次四爷给的不是一张,而是两张!   一张是她的。还有一张……裴戎的!   八字后面写了裴戎名字,自然就是裴戎的吧。   嗯,看生辰,裴戎跟四爷也是差不多老,两个老家伙。   心里吐槽一句,继续看,看到她和裴戎两人八字后面被标上了两个字:无缘!   无缘?!   看到这两个字,颜璃眉头挑了挑,看八字,合姻缘,这事听说过,也见过,不稀奇。   只是眼下这‘无缘’的批示,是哪位大仙给断出来的?难道四爷他去带兵打仗时,还专门带了给人合八字断姻缘的僧人在身边不成?   你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想都不用想,没你什么事。所以,本分点儿,离裴戎远点。否者,本王发配了你!   反之,若是表现好……待本王归京,就带你回蕲河看江家老太太。   看到最后这句,颜璃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带她回去看奶奶吗?这话,可信度真不高,有种把她当傻孩子诱哄的嫌疑。可是……就是相信了怎么办呢?   对老太太,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牵挂。   一封信,两句话。四爷将威逼利诱玩儿的足够顺溜。   盯着信函又看了一会儿,随着将信收起,起身往床榻前走去。   “小姐,王爷有令在先,让您写信回去。”   听言,颜璃脚步顿住,看看余嬷嬷,抬脚走到书案前,拿起笔,一个字刚落下,就又听余嬷嬷道,“小姐,王爷说,不得少于五十个字,还有文笔要通顺。”   他这是在教女儿吗?   不但管着她嫁谁,连写个信还规定字数,挑剔文笔?!   颜璃眉头皱了皱眉,不过什么都没说,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写着回信,心里生出一种感觉:感觉被人霸王硬上钩了!   强迫执行。   信写完,递给余嬷嬷,转身走进内室。逐步见识着四爷的霸道和蛮横,元墨的形象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只是,那一夜除夕他去寻她的事,还有他为她挡箭的事却仍依旧清晰。   有时候颜璃曾想,如果这件两件事也模糊了就好了。那样,心里反而干净了。   余嬷嬷拿着信轻步走出去,私相授受,就是私相授受没错呀!   翌日   吃过早饭,余嬷嬷带着颜尘在院里散步,孙嬷嬷想到什么,看着颜璃道,“小姐,老奴昨日听说,裴世子母亲身边的那个齐嬷嬷好像过世了。”   闻言,颜璃抬眸,“什么时候过世的?”   “好像有两三天了。”   所以,这几天裴戎都在忙这件事吗?那么,关于春药一事自然就搁浅了,所以至今没有想消息。   颜璃若有所思,不过,向她下药的人会是谁呢?   “表小姐,董家小姐过来了。”   声音入耳,思绪被打断,颜璃抬头,看一身素雅打扮的董思雨由颜家下人带着走进来。   “冒昧前来,希望没打搅璃儿才好。”董思雨看着颜璃,叫的亲近,笑的腼腆。   弱质芊芊,引人垂怜。   有些女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站着就让人想保护。而有些着截然相反,比如她!   她应该属于站着不动,就让人想弄死的那种吧!在这一点上,看四爷和裴戎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弄死她,都快成了他们的口头禅了。还有曾经的元通也是,每天一句剥了她皮这句话总是少不了。   对此,颜璃也不觉得冤。因为,她有的时候自己看自己,都觉得挺招人恨的。   心里随想着,站起,上前,“董姐姐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打搅一说。孙嬷嬷,倒水过来。”   “是。”   “董姐姐请坐。”   董思雨颔首,在椅子上坐下,将身边丫头手里的盒子拿过来递上前,“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姐姐太客气了。”   客气寒暄着。   看着颜璃那落落大方,笑意盈盈的模样,董思雨脸上带着浅笑,心里:明了颜璃身世,再看她现在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其实让人挺讶异的。文墨不通,身世不堪,她这份从容是从何而来?   “董姐姐喝茶!”   “谢谢。”   这边两人客气着,另一边……   “母亲。”柳氏走进屋内,对着李氏福身请安。   “坐吧!”   “是。”柳氏坐下,看着李氏道,“母亲喊儿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董家小姐来府里了,刚已向我问过安了。现在去了颜璃那边,说有些体己话想跟颜璃说说。所以,你们就不要过去打搅了,省得让人家觉得我们颜府的没眼色。”   董思雨摆明了说要跟颜璃说体己话,那就是说不想人打搅。所以,凑热闹拉关系的事就别做了,免得自讨没趣。   听懂李氏话里意思,柳氏颔首,“儿媳知道了。”   李氏点头,随着问,“亦柔呢?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有些没力,所以早上就没过来向母亲请安。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一次两次不向我请安没什么。但,府里因为她几次三番的请大夫。万一因此传出她身体病弱的名头来。那,事可就大了。”   闻言,柳氏脸色微变,心头紧了紧。   李氏看着她,淡淡道,“女儿家有才华,是个好名头。可是,若身体不好。那么,再好的名头也是白搭。毕竟,高门中人最看重的还是子嗣,而非才学。所以,别亦柔不懂事,你这个做娘的也什么都由着她,最后反而害了她。”   “是!儿媳记住了,多谢母亲教诲。”   看柳氏真心受教的样子,李氏也没再多说什么,“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儿媳告退。”   柳氏离开,李氏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之前觉得亦柔有才学,人傲气一些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李氏怎么突然觉得她矫情了呢?   特别是同颜璃对比,颜璃行事虽太过蛮横也不可取。但,不可否认她确实能镇住人。相比之下,颜亦柔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一遇到事,一个不高兴,就只会倒床上挺倒,然后等着人去哄。   如此,看来亦柔是真的有些被惯坏了。   若为高门主母,很多时候才华什么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必须要有手段才行。而在这一点上,颜璃可是比亦柔厉害太多了。不然,颜家不会拿她束手无策,包括之前气势最盛,嚷着要收拾她的颜子清,从颜璃进门那一天到现在都还在屋里缩着。   还有赵家,之前在颜璃手里吃了两次闷亏,不也是忍着了吗?   如此,对颜璃若是能拉拢,李氏现在倒是很愿意去做。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可以看出,颜璃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对她,无论是拿捏还是拉拢好像都没那么容易。   客套话说了,茶也喝了,剩下的就是等董思雨说明来意了。   颜璃可不认为董思雨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送点礼,喝杯茶聊聊天的。   “璃儿妹妹,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些心里话想与你说,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失礼才好。”董思雨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道。   心里话吗?   颜璃抬眸,看着董思雨,温和道,“董姐姐有话请说。”   董思雨看着颜璃,踌躇了一下开口,“关于我和表哥,不知道璃儿妹妹可曾经听说过什么?”   颜璃摇头,“没有!”   董思雨听了,看着颜璃平和纯净的眼眸,眼帘动了动,看来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说过吧!不然,不会这么平静淡然。   “璃儿妹妹这么说,让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的多余。不过,话已经开了头还是说完吧!免得留下什么误会。”董思雨看着颜璃,道,“其实,在我及笄之后,表哥还未定亲之时,我父亲还有我娘曾希望我能与表哥成就一份姻缘。不瞒璃儿妹妹,也说句不知耻的话,当初其实我也曾经期待过……”   董思雨说着,扯了扯嘴角,“我是个心思浅显的,不懂的隐藏心事。也因此,不止是董家,就是镇国府也有不少人说,我对表哥有心。但,他们也没冤枉我,我确实那样盼望过。不过,在我过了十六,又过了十七岁后,我就知道,我是一厢情愿了,表哥对我并没有儿女之情。现在,看他定亲,就更确定我想的没错。”   “有那么几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但,我娘说姻缘的事不能勉强。如此,我也该放下了。就算和表哥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兄妹其实也挺好的,终究还是一家人。所以,只要他开心就好,你们过得好就足够了。”   董思雨说完,伸手握住颜璃的手,柔和道,“我跟璃儿妹妹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你以后误会什么,到时候对我心里有疙瘩,待你和表哥成了亲见到我会不自在。”   颜璃听了,垂眸,看着握着自己手的那双芊芊玉手,眼帘动了动,静默少时,抬眸,看着董思雨淡淡一笑,“谢谢董姐姐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些。”   董思雨摇头,“是我该谢谢璃儿妹妹才对,你不嫌我冒昧失礼,我就安心了。”   客气的开头,客气的结尾。   又坐了一会儿,董思雨起身离开,走时说道,“我后天就离京回梁城了,希望和璃儿妹妹早日再相见。”   “嗯,早日再见。”   将董思雨送走,颜璃坐在软榻上,看着自己手指,若有所思。   董思雨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垂眸,良久叹了一口气,呢喃,“希望我不是做了多余的事。”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是夜,皇宫   “墨昶可是到边境了?”墨紘看着眼前合影道。   “回皇上,逸安王今日傍晚到的。”   “边境情况如何?”   “局势紧绷,邻边三国步步紧逼,裴萧眼下也只能做到紧密严守,进攻已有心无力。”   所以,这次让墨昶进发边境,还是做对了。   墨紘靠在龙椅上,眸色冷凝,三个小国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敢联合起来对大越放肆,简直是不知死活。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等着他们俯首称臣,叩拜认罪。   到时……一箭双雕!   他坐等捷报早日传来。   颜府   夜深人静,颜璃睡的正香。   啪!   一声响,颜璃随即睁开眼睛,坐起就看到余嬷嬷挡着一人站在床前。   而被余嬷嬷拦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大世子!   “拦的多余!你不拦我对她也没当采花贼的兴致。反倒是你家小姐,你看好她,别让她对爷见色起意才好。”裴戎一脸不屑,十分傲娇道。   余嬷嬷听了,只道,“世子,有话可否明天再说?”   这半夜三更的,这孤男寡女的。传到世人耳中倒还没什么。可传到四爷耳中,那……就是她的失职呀。   裴戎听了,看着余嬷嬷没什么表情道,“四爷那边我自会解释,你不用管。”说着,在一边椅子上坐下。   余嬷嬷站着没动,“世子,您有什么话老奴可代为转达,可否请您移至外间?”   裴戎没说话,看向颜璃。   颜璃坐在床上托着下巴,一言不发,就随他们交涉。好似被夜闯香闺的根本不是她。   看此,裴戎轻哼一声,直接无视余嬷嬷,开口,“今天董思雨来找你了?”   “嗯,来了。”   “都说了什么?”   “喜欢你,想嫁给你,现在祝福你。”   简单明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还有,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片寡淡,像是说别人的事,跟她完全无关。虽顶着世子妃的名头,可她完全是个局外人。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问,“对于她说的那些,你怎么想?”   “似真似假!我没什么想法。不过,她是你表妹,你应该比我了解,对她的话你应该更有分辨力。”   听言,裴戎却是沉默了。   静默好一会儿开口,“我不了解!她在想什么,我弄不懂。”   颜璃听了挑眉,所以才跑来问她?   裴戎望着颜璃,心里希望她说点什么,对董思雨他心情是复杂的,而这复杂的情绪总是影响他的判断力。而颜璃,她或许能看到他看不清的东西。   看裴戎一脸等她解惑的表情,颜璃思量一下,开口,“其实世子想弄懂也不难,只要肯花银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出银子,我帮你出主意,把你想弄清楚的都给弄清楚。”   裴戎听言,看她一眼,起身走人。   颜璃看此,躺下,盖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少时……   “我身上没带银子,先欠着,事成之后再付。”   颜璃听了,轻轻勾了勾嘴角,睁开眼睛,看着那去而复返的人,对他勾勾手指。   “你做什么?我告诉你,爷最多给银子,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你想我都不想。本姑娘我都还没长熟呢,你愿意献身,我还不愿意收呢!”   “那你对爷勾什么手指?”   “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我让你靠近点,别把阴谋搞成了阳谋了,都外泄了,还搞个屁。”   “一个女人家,天天脏话不离口,你……”   “你是娘们吗?怎么那么多废话?想弄清楚就过来,不想搞就走人,别耽误我睡觉。”   颜璃突然发火,裴戎:好想翻脸。   心里这样想着,绷着脸走到颜璃跟前坐下,“说吧。”   看裴戎这副,好想干掉你,却还得忍着你。这强忍到看起来都有些委屈的模样,颜璃嘴角垂了垂。   如果不是多少了解他性子,颜璃几乎怀疑他在向她卖萌。   轻轻吐出一口气,靠近,对着裴戎附耳几句。   裴戎绷着身体,忽略那清晰传到耳边的热气,忍着不适应听完。   听完,看着颜璃皱眉,脸上带着怀疑,“你确定这样可以?”   “不确定。”   裴戎……   “你在耍着爷玩儿吗?”   “三分推断,七分意外。我又不是断口神算,怎么可能能确定未知的事。世子如果觉得我刚才的话不靠谱,你可以选择无视。那样,你银子也可以省下了。”颜璃不咸不淡道。   裴戎听了,盯着颜了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人。   “如果我推测对了,你别忘了付我银子!”   颜璃这话入耳,裴戎直接飞身离开。   今天真是多余来这一趟。就不应该让她帮忙去探究什么。   翌日   风平浪静,平淡无奇的一天。   颜璃躺在摇椅上,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心里暗腹:如果不是她推断错了,就是裴戎对她的建议并不欣赏。   对此,颜璃希望是前者。希望自己推断错了,那样可以省下不少不麻烦。   镇国府   晚饭之后,冯氏带着董思雨,董思晴两个人跟裴家的人都说过话,回到她们自己住的院子,“我们明天大早就要赶路。所以,你们两个晚上也早点歇息。”   “好。”   冯氏离开,董思晴,董思雨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躺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府中多数人都已入睡时,突然一阵骚动,将人从梦中惊醒。   郭氏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嬷嬷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乱,望着郭氏急声道,“世子爷出事了!”   第130章 冲喜   夜半遇袭,头部遭受重击,不省人事,生命垂危!   一夕之间,镇国府世子昏迷不醒,生命堪忧的消息如一股旋风一般瞬时传遍京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惊!   皇宫   太医从镇国府出来,匆匆入宫向皇上禀报情况。   “裴戎情况如何?严重吗?”   “回皇上,裴世子情况不是太好,脉搏虚浮,人无意识,除了头上有一处伤口之外,身上并无致命伤。所以,微臣和其他太医推断,十有八九是伤及头部造成的。”太医如实禀报道。   皇上听了,开口问,“可有医治的办法吗?”   “回皇上,眼下微臣等并无把握。不过,微臣等一定会尽力。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太医顿了顿,垂首,“那就要看世子最后的造化了!”   皇上听言,一道幽光眼底划过,随着道,“好好照顾世子,有情况即刻来禀报。”   “微臣遵命。”   “下去吧!”   “是。”   太医退下,皇上坐在龙椅上抚着下巴,眸色悠悠,墨昶上了战场,裴戎倒在了床上。如此,老太爷终于开眼,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了吗?   如果是,他会分外期待。   他一定把他们的葬礼办的分外隆重。   镇国府   裴戎突然出事,整个镇国府瞬时陷入一片愁云密布之中。   裴老太爷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裴戎,眉头紧皱,神色分外凝重。   裴家众人站在一旁,屏息,沉默,不敢开口。   而本来今天就要离开的董家母女三人,看裴戎突然变这样,无法放心离开,此时站在窗前,神色沉重,担忧。   所有人脸上都是担忧,而心里……   若是裴戎有个好歹。那么,这世子之位将会是谁的呢?自然这么想,自然有所期待。   颜府   裴戎出事,自然也传到了颜府。知晓,众人心思各异。   “老夫人,刚李氏随同表姑娘去镇国府了。”王嬷嬷看着颜老夫人,轻声道。   裴戎受伤昏迷,颜府作为亲家,定然要前去探望的。   颜老夫人听了,开口,“裴世子伤的可是真的很严重?”   王嬷嬷点头,“情况应该是不太好,因为这一上午,太医院的太医差不多都去过镇国府了,且每个出来神色都很凝重,由此可见世子状况定然不会好了。”   听言,颜老夫人沉默了。   如果裴戎真的因此有个好歹。那,颜璃的境况怕是也要随着改变了。   颜璃鞭打赵家小厮;颜璃公然警告李氏。以上这些事,之前赵家忍让,李氏不言。可不是被颜璃震住才忍下不语的,他们均是顾忌着镇国府才不与颜璃计较的。   但,如果裴戎有个三长两短,这桩亲事不存在了。那么,赵家包括李氏对她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如此,纵然颜璃再厉害,她就算是能斗的过李氏,也绝对都不过赵家。待到那时……   颜老夫人想着,不由长叹一口气,世间事最是诡异莫测,说变就变,一时运气,一时祸起,一时得意,一时落寞!   起起落落,这就是人生。   只是,不知道颜璃是否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马车内,李氏坐在颜璃对面,看着一路低头不语的人,开口,“你放心,世子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李氏点头,“老夫人说的是。”说完,眼帘垂下,不再开口。   而李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颜璃格外沉默,又分外平静的样子,心有所思。其实,颜璃心里也相当慌乱吧!凭着她的聪明,她应该知道,如果裴戎死了,没了世子妃的身份。那么,她可什么都不是了。   当她的身份再次只剩下赵家不认的孽种,在颜家寄人篱下的贱种。那,可就没人再会忍着她,让着她了。   清楚这些,眼下的平静,就是强装出来的了。   想着,李氏垂眸,掩住眼里的神色。不过,现在还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凡事都要等到最后才行。   只有裴戎真死了,颜璃世子妃的位置彻底丢了,才是她该收拾颜璃的时候。   “夫人,表小姐,镇国府到了。”   两人走下马车,经通报,由刘言亲自带着去了裴戎院子。   刚踏入院子,一个人影朝着她冲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朝着颜璃的脸挥下来。   李氏脚步猛然顿住,眼看着那一巴掌即将落在颜璃脸上的时候,被余嬷嬷稳稳的挡下。   手腕被抓住,裴玉儿脸色难看,看向颜璃,动手未成,动口,“你这个扫把星,我哥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听到这话,李氏神色动了动,想到四个字:命硬,克夫!   余嬷嬷眉头皱了皱眉。   “颜小姐,国公爷请您进去。”刘凛走过来道。   颜璃听了,看裴玉儿一眼,抬脚往屋内走去。   余嬷嬷松开抓着裴玉儿的手,刚松开……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脸上。   “不懂尊卑的奴才。”   听着裴玉儿这声怒斥,余嬷嬷眼帘垂下,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颜璃,默然离开。   刘言转眸,看向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的郭氏,没什么表情道,“请夫人带小姐暂且回自己的院子吧!世子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会派人及时告知您的。”   “好,好,我这就带她回去。”郭氏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裴玉儿疾步往外走去。   “娘,你先放开我,我还有话对祖父说。这个时候不能让颜璃再靠近我哥!”裴玉儿挣扎着,急声道,“我找人看了她的八字了,她就是个命硬的,我哥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被她克的!”   “闭嘴,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千真万确的,颜璃她真的是命中克夫……呜……”嘴巴被捂上。   不过,裴玉儿该说的话好似也说完了,该听的她们也都听到了。   克夫呀!   “吴嬷嬷,你先带着颜府老夫人去大奶奶那边。”刘言吩咐。   吴嬷嬷抬脚走到李氏跟前,“老夫人,请随老奴来。”   “劳烦了。”   未见到裴戎,李氏就被引到了别处。   这边……   颜璃走进屋内,既闻到了一股药味儿,国公爷脸色厚重的坐在床边,裴戎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颜璃缓步走过去,还未福身就被叫起,“起来吧!这个时候没那么多礼数。”   “是。”   颜璃起身,国公爷看着屋内的人,声音沉甸甸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颜璃说。”   “是!”   裴家儿孙轻步走出,心里暗腹:这个时候国公爷会同颜璃说什么呢?责问她是不是命硬克夫吗?还是要试探她,现在看裴戎这样,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除此之外,好似也没有其他的可谈了。   另一边,郭氏将裴玉儿拉回院子,既沉声道,“我跟你交代多少次了,在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没有乱说话,我只是如实的说。娘,我拿着颜璃和哥的八字去合过了,他们八字不合,颜璃命中克夫,这些都是事实,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然后,晚上我哥就出事了,这摆明了就是颜璃招来的祸。所以,怎么还能再让她进镇国府,怎么还能再让她靠近哥,万一哥有个好歹,那……”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别说了!”   这个时候任何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传到国公爷耳朵里都会惹的他心头不痛快。   裴玉儿抿嘴,将不吉的字眼咽下。   上次,她让裴戎替她向逸安王送信,裴戎不但没送,还训斥她一顿。这让裴玉儿心里头相当不舒服。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裴戎出事。   裴戎好好的,她就有个世子哥哥。如若裴戎出事,世子换做其他人做,这对裴玉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母亲是丫头出身,她就指望着裴戎这个世子做她的依仗,所以他不能出事。   “娘,我刚才是有些激动了。但,这件事一定要让祖父知道才行。”裴玉儿肃穆道。   郭氏点头,“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回自己屋里待着吧,暂时不要去你哥院里。”   裴玉儿听了,嘴巴动了动还要说话,就直接被郭氏给截住了,“凡事只有你祖父做主,你管好自己的嘴小心惹怒你祖父到时候反倒适得其反。”   惹怒!   这两个字,让裴玉儿顿时消音儿了,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走着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她哥与颜璃这桩亲事一定要退。还有……克夫!   这名头一旦落在颜璃头上。那么,不说世子妃她做不成,王府那边她更是想都不要再妄想。逸安王府绝对不会要一个命硬的人,而逸安王也是同样,就算是颜璃那张脸长的再好,王爷也绝对不会要她的。   这样想着,裴玉儿瞬时感觉*,这些日子堵在心口的那股气总算是散去了许多,总算是不那么压抑憋闷了。   裴玉儿离开,郭氏坐在椅子上,凝眉,心里乱糟糟的很是不安。   首先,颜璃同裴戎八字相克。这,可能吗?   国公爷在入宫请旨赐婚之前,定然合过两人八字才对。   定亲,合八字这是最基本的,国公爷又如何会忽略这一点。如果颜璃同世子八字不合。那么,国公爷是一定不会去请这个圣旨的。如此,那玉儿那一句命中克夫到底有几分是真?   想此,郭氏绷着脸抬脚往外走去。   除了八字,还有伤裴戎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猜疑许多人,其中包括董家母女三人。只是这三人,除了董思雨出府去过颜家一趟之外,她们一直都在镇国府待着。如此,就算是想做幺蛾子,好像也没这个机会。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要说,这些年来,就裴戎的行事作风得罪的人太多了,而想弄死他的人也多了去了。   如此,到底是谁害裴戎,一时还真是想不到。   而这边,国公爷不知道都同颜璃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颜璃从屋里出来眼圈红红的,整个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是被国公爷怪罪了吗?还是,看到裴戎这样心里也慌了神?   不过,慌了神也是正常的。还没进门呢都要寡夫了,搁那个女人身上都受不了。   坐在马车上,李氏看着颜璃红红的眼圈,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国公爷他老人家说什么了?”   颜璃摇头,“国公爷没说什么,我就是看着裴戎……心里不安。”说完,抬头看李氏一眼,转过头看向外面不再吭声。   那副更她吐露心声之后,有些后悔,有些别扭的样子。李氏看到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看来颜璃心里是真的很慌乱呀!对着她,连假装强悍都做不到了。如此,甚好。   李氏挺喜欢看颜璃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   之后几日,太医不断进出镇国府,而裴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每况愈下,眼见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如此,镇国府的氛围愈发压抑沉重。   而颜璃这边,因李氏够沉得住气,由她压制着,颜璃生活并没什么改变。只除了,一些之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下人,看到她连见礼都不不会了,开始散漫起来。   而这其中罪直接的要数颜子清了。   “这就是你不尊长辈,蛮横嚣张的报应!等着吧,你的苦日子都在后面,以后有你受的。”   房里缩了多日,再次见到,颜子清就是这话。   好似裴戎将死,颜璃倒霉,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般。   如此长辈,让人想给他送终。   “颜小姐,国公爷请你入府一趟。”   颜璃听了,转头看向孙嬷嬷,“帮我守着夫人。”说完,看看巴巴望着她的颜尘,抬步离开。   知晓颜璃又被镇国府喊去了,一婢女撇了撇嘴,将一杯茶递给颜亦柔,带着不屑和不齿道,“小姐,奴婢有的时候真不懂。有些人生来卑贱,却还总是不认命,总是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呢?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命里克夫。这下好了,不止卑贱还命硬!”   颜亦柔听了,看眼前丫头一眼,没说话。   “国公爷也是够宽容的,裴世子都被害成这样了,他竟然也能忍的下。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些人脸皮够厚,把人害的成这样如果搁奴婢身上,我早就一头撞死向镇国府赔罪了,她怎么还有脸活。”   颜亦柔静静听着,这丫头的话说的实在有些粗鄙,毫无文采可言。但,不妨碍动听。   镇国府   国公爷,裴仁,裴家大奶奶,郭氏,还有董家母女三人……   颜璃随着下人走进屋内,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其中董思雨跪在国公爷跟前,眼圈红红的。   当颜璃走进去,董思雨转头看看她,脸上表情复杂难述。而其他人看着颜璃,脸上表情也很微妙。   颜璃眉头皱了皱,脸上表情带着疑惑和不安,抬脚走到国公爷跟前,“老太爷,世子还好吗?”   国公爷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今天喊你过来是有别的事。”说完,看向董思雨,“把你想到也同颜璃说说吧!毕竟,她是我镇国府有皇上赐婚的世子妃。这事不能越过她去!”   颜璃听了,看向董思雨。   董思雨仰头望望颜璃,随着叩首。   颜璃惊了一下,随着避开,走到董思雨跟前蹲下,“董姐姐这是做甚?”   董思雨抬头,看着颜璃,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颜小姐,请您容许,容许我以冲喜的身份留在表哥身边,为他祈福,求他得安。”   闻言,颜璃怔住,愣愣看着董思雨,“冲喜……?”   “嗯,冲喜,冲喜姨娘也好,冲喜丫头也罢,我不计较最后是什么名分,全由世子妃您定夺,只求世子妃您成全。”说完,再叩首。   真心,真诚,盼望!   这模样,看的冯氏不停拭泪,脸上是心疼,是不舍,是无奈。   站在一旁的裴仁,裴大奶奶也不由有些动容。   而裴昱心里已是满是感动,董思雨喜欢裴戎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用情这么深,在裴戎随时都会撒手离去时,竟然可以不计名分,以冲喜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为他祈福。   这份用情,这样的用心,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到。   心里想着,转眸看向颜璃,她会怎么回应呢?   董思雨不计名分,舍了自己一生为裴戎祈福。如果裴戎能好,颜璃仍为世子妃,这份牺牲,颜璃是否也感动于心?   第131章 情真意切   不计名分,舍了一生,只愿裴戎能好!   这用心,这用情,该感动!   颜璃盯着董思雨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她身边蹲下,望着她,声音平缓,“董姐姐,你这样做,这样想,很多人定然都很感动,而我或许也该感激涕。你愿牺牲自己一生,换世子安好,而我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坐享其成就行。对此,在许多人看来我应该感激你才对,可是……”   话微顿,望着董思雨,神色平静,眸色微凉,“可是,不知为何我并不觉得感动。反而,只感多余!”   颜璃话出,屋内人神色不定,冯氏眉头瞬时皱起,望着颜璃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带着不可理喻!   董思雨看着颜璃,眼圈红红,脸上表情是无助,是疑惑,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的神情,“璃儿妹妹,觉得……觉得我这是多余吗?”   “嗯,多余!你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在你年华正好,他也安好的时候说出来呢?偏要在他已经倒下,又赐婚的时候才说?”颜璃看着她,沉静道,“若是早些时说出来,那时你有心,他若也有意,你们刚好成全了彼此的幸福。而我,不会参与进去,也不会搀和你们的幸福。但现在……”   “裴戎病重,人无意识,你要为他冲喜,你要他如何回答?你要如何知道他是否愿意?如果他是不愿意呢?那样,你的牺牲,于他只是负担,你成全了自己的情深义重,却让他因此背负一辈子的歉疚。发之,如果裴戎愿意且因此而感动。那,董姐姐可曾想过我该如何自处……”   “你既是他疼爱表妹又是令他感动于心的姨娘。而我,是他的正妻,是皇上亲赐的世子妃!以夫为天,裴戎疼你,我自然随他,对你绝不苛待。只是,俗话说,过日子就如树上的树叶一样稠密,总是免不了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如若你我之间如果出现磕绊,待到那时,你是要裴戎做一个宠妾灭妻之人,还是要他不顾今日你的付出坚定维护正妻的颜面?”   董思雨听言,遂道,“我绝不会让裴戎做一个宠妾灭气之人。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璃儿你争……”没说完,被打断。   “你不要他做个宠妾灭妻之人。那么,你要别人说他不顾今日情分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吗?”颜璃看着董思雨,沉沉道,“护你,是坏了规矩。不护,他是忘恩。你今日一举,成全了自己的善良,却陷他入两难。还有我,同为女人,董姐姐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吗?经过今日,你是要我把你当做恩人?还是当做姨娘?”   当做恩人,要敬着;当做姨娘,则相反!   董思雨听了,扯了扯嘴角,看着颜璃,眼里带着水光,柔和道,“如果璃儿妹妹是担心这个。那么,待表哥好了之后,我就离开镇国府,从此不再出现在表哥面前可好?”   只要裴戎能好,她做任何牺牲都愿意。   此情足以感天动地。   她冲喜,只为了裴戎能好,从未想过同颜璃争宠。   相比之下,颜璃倒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此时,包括裴大奶奶看着颜璃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颜璃却像是没感觉到大家眼神的转变一样,静静看着董思雨,看了一会儿,垂眸,随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摆在地上……   看到那两样东西,所有人心口均是一窒。   一张婚书,一纸牌位!   抬手,轻轻抚过那一张婚书,看着牌位,颜璃幽幽道,“与他生死相依,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完,抬眸,看向董思雨,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眉宇间丝丝哀伤再难掩饰,“只是,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董小姐连这个都要剥夺。如果你冲喜能令裴戎安好。那么,我舍了命去,老天爷是否给予的恩典能更多一些?”   闻言,董思雨眼眸微缩。   “我与裴戎是皇上赐婚,亦是两情相悦。若要付出,那也轮不到董小姐你。若他能好,我愿以命换命,何须你来这里给他冲喜?!所以,你做的就是多余。还有,有一点董小姐理解错了,我刚才说那些不是怕你争宠,而是怨你不该未曾听到裴戎的回答,就擅自做主!”   颜璃望着董思雨,眸色几许微凉,更多坚定,“裴戎若心悦你,我爱屋及乌,绝不让你做什么冲喜姨娘委屈了你,我会直接让你坐世子妃。而我余生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如若裴戎对你无心。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成全你所谓的善心,而让裴戎无故背负你的一生,余生无尽苦恼。”   颜璃说完,起身,居高临下望着董思雨,“我今天把命搁在这里,也把话撂在这里。”   “如果裴戎有何不测,请在他的墓碑旁留下一个位置不要忘了我。如果裴戎能好,如果他喜欢你,那么这世子妃的位置只会是你。反之,如果裴戎对你无心。那么,请你即刻离开,且余生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需要一个在裴戎病重时,我心最伤时,还来求我做姨娘的表妹!”   说完,颜璃擦去眼角的那一滴泪,抬步离开。   留下那一纸婚书,一纸牌位,还有跪在地上脸色微白的董思雨。   屋内人看着,神色各异。   在那一纸婚书面前,董思雨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逾越,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而在颜璃那一句生死相依面前,董思雨那一句冲喜,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命搁在这里,话撂在这里……   相比颜璃,董思雨刚才的一番作为,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冲喜,裴戎真的同意吗?董思雨这样做真的是为裴戎好,而不是罔顾他意愿在给他添麻烦吗?   还有,董思雨就算是真心。但,她今日一举,确实是在为难另外一个女人。而在日后,她都会让颜璃变得难以自处。   而颜璃就不同了,她做任何事都是名正言顺。因为,她是裴戎未过门的世子妃。更重要的是,她不会伤害任何人。   裴仁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董思雨抬脚离开。   颜璃……   初见,就觉得她不是个善茬。而现在,不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肯定。   ***   颜璃离开镇国府,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闭目眼神。   余嬷嬷坐在一旁,忍不住不时看颜璃一眼,心里起伏不定。今日,颜小姐在镇国府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王爷知道后定然会很不高兴吧!   如果是假的。那……她表现的是不是太真实了些,满满的都是情真意切,看不到一丝假装的痕迹。   余嬷嬷心里不停思索着,未看到颜璃无声抚摸自己腿的动作。   就在余嬷嬷忍不住开口,想问个真切的时候,突然……   嘶!   马嘶鸣,突然狂奔,马车瞬时不稳,颠簸,飞驰!   意外突生!   “小姐……”余嬷嬷脸色一变。   “控住马车。”   丢下一句话,颜璃闪身飞出马车,眼睛扫过四周,在看到不远处一高头大马上一人正对着她笑的幸灾乐祸时,脚尖点地,再次飞身而起,直直朝着那人飞去,出手,闪避,击退小厮,避过护卫,几个起落稳稳的落在那马背之上。   赵敬廷看此,脸上笑意散去,脸色沉下,看着落在自己背后的颜璃猛然出手……   手起,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遂然落在他咽喉处。   看此,赵敬廷脸色遂然一变,身体紧绷,定住,随着身体陡然传来一股麻痛,人僵住,穴道被封。   颜璃收起匕首,伸手拿过赵敬廷手里的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城墙处,直直冲去!   “驾!”   马飞奔,城墙逼近,颜璃却丝毫没有拉紧缰绳减速的意思。   “颜,颜璃停下!”赵敬廷脸色大变,声音不稳。   “你不是想看我撞死自己吗?现在我在成全你,为何要停下来?”   听着耳边颜璃那清冷无波的声音,赵敬廷脸色发黑,“你个疯子,快停下,停下……”   颜璃却是充耳不闻。   “停下,给我停下,来人,救命呀……”   在赵敬廷嘶吼中,马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眼见将撞……   赵敬廷已开始尖叫!   一道人影飞逝而来,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缰绳。   颜璃飞身而起,旋转,稳稳落在,静静看着那玄衣护卫在马与城墙咫尺距离险险停下。   看一眼满脸死灰的赵敬廷,颜璃转身离开。   玄衣护卫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再看已快晕死过去的赵敬廷,垂眸!   当颜璃对上赵家!   颜璃或许没能力能覆没了赵家。但,赵家若要她死。那么,赵家一定会有人给她陪葬。   就算是裴戎真死了,她这个世子妃做不成了。但,弄死赵家人,她不需要镇国府一样能做到。   眼下的事,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颜小姐。”   颜璃还未走到马车前,只见刘言匆匆朝着她跑来。   “颜小姐,不,世子妃,世子他醒了!”   第132章 都哆嗦了   颜府   颜璃从镇国府出来了,眼睛泛红,表情凝重,神色恍惚。   颜家人听言,心喜,愉悦,就喜欢看颜璃遭遇波折心慌不安的样子。   颜璃路遇赵敬廷,被赵敬廷为难。   颜璃反击,差点弄死赵敬廷。   颜家人听闻,心里冷哼,嗤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跟赵家人作对,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在裴戎死后,赵家就绝对会弄死她。   如此,他们就坐等看戏好了。   “老……老太爷,老夫人,镇国府世子,镇国府世子他……”文青急喘着气跑进屋里。   镇国府世子如何了?   死了吗?   在屋内人心跳不稳,屏息期待中,文青深吸一口气开口,“镇国府他世子醒了!”   话落,颜子清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竟然醒了!   老天真不开眼,果然是祸害遗千年,竟然没死。   李氏垂眸,掩住眼底的失望。   一边的许嬷嬷垂首,裴世子又活过来了,颜璃的好戏看不成了,期待落空了。   镇国府   裴戎醒了,醒来第一个找的就是颜璃。   颜璃已被刘言亲自请回,现已在裴戎院里。   “看到世子醒来,世子妃一定很高兴。”   “嗯,而世子知道世子妃如此情深义重,也一定很开心吧!”   听着外面下人小声的议论声,董思雨静坐在屋内,沉默的厉害。   生死相依,以命换命!   颜璃这话撂下,裴戎之后醒来。如此……   裴世子能够醒来,能够转危为安,一定是世子妃的深情感动了上天。   待到明日,京城一定有很多这样的声音出来吧!而到了那时,又会有谁会说颜璃命中克夫?   想着,董思雨扯了扯嘴角,难掩苦涩。   冯氏走到门口,看着董思雨的模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儿。就因为颜璃,所以,她的女儿一片好心反而成了错的那个吗?连冲喜为裴戎祈福,都成了不安好心吗?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裴戎是醒了。如果他死了呢?冯氏就不相信,颜璃真的会随他死!不过都是好听话而已。可偏偏镇国府的人就相信了,实在是可笑。冯氏替自己女儿委屈,为自己女儿感到不值。   另一边……   颜璃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透着无力,精神不济的裴戎,微微俯身,靠近,柔声道,“世子爷,您醒啦!”   听着颜璃关切的声音,看着她脸上嫌他醒的太早的表情,裴戎瞪着她,绷着脸道,“你都说的那么渗人了,我能不醒吗?”   什么生死相依,什么在他的坟墓旁留下一个位置,什么以命换命!   颜璃那话的,他听着都哆嗦了,再任她说下去,四爷都要从边境回来了。   “你之前可没说要搞这些的?”   “我是没说要搞着这些。可也没说不搞呀!凡事随机应变,你表妹都要给你冲喜了,我不搞的大点怎么能牛的过她!”颜璃说着,抬手揉揉自己的腿,看着裴戎,肃穆道,“为了搞出那一滴泪,我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所以,你别忘了给我加钱。还有,董思雨还未离开你就醒了,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你自己去搞定,别说我无能试图赖我钱。”   加钱,不许赖钱!   银钱,银钱!开口闭口就银钱。   裴戎有些火儿道,“我才刚醒,气儿都还没喘匀,你就非要这么迫不及待给我提银钱吗?”   “我哪有迫不及待,我不是先跟你寒暄了两句吗?”   看颜璃这副就事论事的表情,裴戎抿嘴,脸色难看。   颜璃看此,抬手给顺顺胸口,“好了,不气不气,银钱我晚点要行不行?只要你别忘了给我加银钱就行!”   话落,手啪的被拍开。   “一边去,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颜璃看看自己被拍疼的手背,抬手给自己顺顺心口,“不气,不气,裴戎蛮不讲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大人大量,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跟他一般计较。”   在裴戎无语中,颜璃安抚好自己心情,看着他开口,“现在心情怎么样?是伤心?还是松了口气?”   裴戎看她一眼,别过脸,没说话。想起那一晚,他去颜璃处听她说的那些话……   董思雨若真心愿你幸福,真心祝福。那么,她自然不会生什么幺蛾子。反之,如果她口是心非,嘴上说着祝福,心里装着算计。那,在她离开之前,应该会做两件事:一,感动你!二,毁了我。   感动裴戎,成就她自己姻缘。   毁了颜璃,坏了裴戎亲事。   方式不同,目的一样,就是要做裴戎的女人。   【如果她选择针对我,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只要不帮着她算计我就够了。】   【如果她选择从你下手,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女人感动男人的方式不多,也就是说和做。说些煽情的话,企图令你心动,感动。不过这方法比较含蓄,收效甚微。反倒是直接去做些什么,更有说服力!如果我是董思雨的话,我会选择后者。】   这是颜璃说的话,裴戎本半信半疑。可现在看来,她全说对了。   那一晚他遭遇袭击,受伤是真,随后的将计就计也是真。   他也想证实一下,曾经温柔善良的表妹,其实内里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而结果证明,颜璃比他看人准。   这几日他身体情况逐日变差,每日来探望他的董思雨功不可没。那一块体贴给他擦拭汗水的手帕就是她行凶的利器。   那沾了药的帕子在给他擦拭汗水时,让药物顺着渗入他体内,造就他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局面。而他能随时醒来,多亏了颜璃给的药。不然,他何时醒来应该就是董思雨说了算了。还有……   还有宫中那些太医。   想到那些太医,裴戎眼睛微眯,眼底满是沉戾。他就不相信他身体的异样,他们真的完全探不出。恐怕是探出来了,却故意避而不提,隐而不医吧!其原因,是窥探到其圣意不敢给他医,就想看他死吧!   对此,裴戎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皇上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而在他萧城一战,将四爷迎入京城,并助四爷得到那两块虎符时,皇上从看他不顺眼直接变为想弄死他。   所以,这一次眼看他死而不容太医医一点不让人意外。只有董思雨,亲眼看清她的举动,裴戎不懂,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表妹,如果,如果你愿意,我就让祖父来董家提亲可好?】   这样的话,在她及笄的时候,他也说过的。可是,她拒绝了。   好似喜欢他,却又不愿意嫁入裴家。现在,又搞出这些,她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裴戎神色阴凉的脸色,颜璃开口,轻声道,“这事国公爷他老人家都知道多少?”   裴戎听了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凭着老爷子的精明,该知道的他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颜璃点头,她也是同样感觉。   今日董思雨跪求冲喜,她表演生死相依。而裴老太爷……就冷眼旁观看她们演戏之感。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特别还是一个从武将一步一步走到镇国公位置上的老者,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否者,结果十有八九是挖坑埋自己,这一点不知道董思雨是有没有意识到。如果已经意识到自然是最好。如果仍旧之谜不稳,那……   颜璃看着裴戎,低声道,“你说董思雨接下来会如何?是收手离开,还是继续做幺蛾子?”   “你说呢?”   颜璃摇头,“不知道。”对未发生的事不做肯定回答。只是心里做好该有的防范。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什么都不做。男女之事,我比较喜欢两情相悦,强怕男人这种事我还没做过。”   “放屁!你当初强亲我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还敢说没做过!”裴戎翻旧账。   “那不是强亲,那是偷袭,是算计!”颜璃抠字眼,替他分析。   这话听的裴戎想打人,她竟然还敢直接把算计俩字说出来。   “反正,你对我就没干好事儿。”   “你对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裴戎轻哼。   “世子,世子妃,表小姐过来了。”   闻言,颜璃看着裴戎沉默,等他发话。   裴戎静默少时,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下人领命退下,颜璃看着裴戎轻声道,“我先回避。”说完,起身。   刚站起,手突然被裴戎拉住。   “老实坐着。”   颜璃垂眸,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大手,看他一眼,无声坐下。   裴戎也随着松开自己的手,静静靠着床榻,看那一身素雅装扮,弱质芊芊的表妹缓步走进来。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33章 不信试试   边境   不满大越管制,三国齐集对抗大越,扰乱边境,试图脱离大越掌控。   三国兵力齐集,亦是不容小觑,不容疏忽大意。战场之上,轻敌是大忌。墨昶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   “颜璃的信可到了?”   看着正在看战地沙盘的主子,突然抬头问这么一句。武安垂眸,抬脚走上前,从腰间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前,“回主子,今日傍晚刚到。”   四爷听了,看他一眼,他一问就到了,还真是好巧。   不过四爷这会儿也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一点,伸手接过信函,打开……   在看内容时,无意识的轻轻的深吸一口气,希望颜璃识相点,不要写让他不愉的字眼出来。   心里这样希望,却感觉要失望。因为颜璃讨人欢喜的时候实在太少,包括她护着你,都挡不住让你闹心。   比如在蕲河助他一战成名!   比如在蕲河,他被绑架,她去救他,最后青天白日,总目睽睽之下又亲了他!   比如在梅山的那几年,经常写信给他,可除了问题一句身体可好,她就在没其他话。   比如……   太多例子简直是多不胜数,感受到她的用心,也真切的烦心。   所以,这信十有八九又是惹他不痛快的。   心里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想看,这不是贱是什么?   带着对自己的无法直视,四爷面无表情看着信上内容……   我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不是我的,我一定谨记,也一定会尊从四爷的话离裴世子远一点!   望四爷早日归来!   看完信上内容,四爷眉头微挑,竟然没有一个让他感到心烦的字眼。这一封信写的竟是意外的听话,表现分外乖巧。不过……   一定会尊从他的话离裴戎远一点?!这话,如果他真的相信了会不会有点傻?所以,虽然她写的很好。可是,他不相信!   望他早日归来?!这话,她是想他了吗?如果他这么理解,除了自作多情之外,应该没别的。   想他?哼,绝不可能。   她希望他早些回去,不过是想他带她回蕲河看江老太吧!   当然了,颜璃也大可不需要他带自己回蕲河去。只是,她回去,颜尘怎么办?还有,就现在的形势,她回去这一路未知的危险太多,这一点相信她也应该很清楚。   所以,由他开路带她回去自然是更好,更安全。如此,她这一句望她早日回去,跟想念完全无关,不过是刚好用得着他而已。   这样想着,四爷冷哼一声,如果他归京之后说不带她。那么,她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脸了吧!   想此,四爷一时心情复杂,有些可恼,有些好笑,还有些无奈。   有一个只有看到好处时,才会对着他摇尾巴的婢女,这样的丫头……确实是他教导无方了。还有……   四爷想到什么,拿着手里信函对着上面字开始,“一,二,三,四……”   看自己主子开始数信上的字,武安稳住自己脸上表情,控制着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大不敬的神色。只是,主子连字数都不忘数一数。如此,是该说他精明呢?还是……又见元墨,那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没错!   “四十九,五十!”   数完,四爷盯着信,嘴角垂下。武安低头,嘴角抽了抽。主子下令颜璃回信字数不得少于五十个。而她,刚好给他写了五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这是听话,还是敷衍?   总之,都是气他!   只要是颜璃做的事,四爷总是能找到那个让他自己恼火的点儿。如此,真的只是颜璃太气人吗?确定不是四爷没事就非要给自己找气受吗?   “主子,裴将军来了,在帐外求见。”   四爷听了,看一眼手里的信函,折起放入怀中。   把信收入怀中,只是看动作,还以为他是要珍藏留念。可看表情……罪证。   他揣着的是日后惩治颜璃的罪证。   镇国府   颜璃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静静坐在床边,沉默不语,静待董思雨出牌,静等裴戎回应。   三人一时静默,少时,董思雨开口,“表哥,你醒了真好。”   看着一脸庆幸,眼中满是感恩的董思雨。裴戎扯了扯嘴角,“还要多谢表妹这日子的照顾。”   听言,董思雨眼帘动了动,垂眸,“表哥言重了。其实我没能为表哥做什么,反而……”说着,顿了顿,抬头看向颜璃,眼里满是歉疚和苦涩,“我反而因自己的无知和自以为伤害了璃儿妹妹……”   话刚落下,就听裴戎淡淡道,“按照辈分,你应该喊她表嫂才合适。”   裴戎话出,董思雨脸上表情有瞬息空白,僵硬。   而颜璃听到这话,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脸颊,随着转头看裴戎一眼,娇嗔又娇羞的一眼。   接收到颜璃视线,裴戎面皮紧了紧,努力绷着了才没让自己脸上表情崩塌,抿嘴,牙根紧了紧:他又没让她配合,她在这里瞎抛什么媚眼?!   而且,一个女人一个媚眼抛下去,除了让人后脑勺冒寒气再没其他。如此,她是故意恶心人是不是?   裴戎,颜璃一个眼神对视,两人知道什么意思。可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琴瑟和鸣!毕竟,刚才裴戎连称呼都已经纠正了,人还未娶进门,就已迫不及待的为她正名了。这若不是在表现对颜璃的中意,那还能是什么?   “表哥说的是,是我失言了。”董思雨说完,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走过来,一杯递给颜璃,一杯给自己,“表嫂,这几日都是我不够懂事,让您为难了,也让您伤心了。在此,我以茶代酒向您赔罪,希望您既往不咎不要生我的气,不要把我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说完,将手里茶水递上前。   颜璃看看董思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   董思雨看着颜璃,在颜璃将茶放到嘴边时,端起自己手里的水,“敬表嫂,在此我先干为敬!”说完,欲一饮而尽。   来探望裴戎的冯氏,郭氏,裴家大奶奶,裴仁,还有裴家几个晚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   “啊……”   啪!   噗通。   一声痛呼,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什么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一并从屋内传出。   异样声音入耳,冯氏,裴大奶奶等人心头一紧,对视一眼,裴仁人高腿长快人一步,疾步走进屋内。   走进屋内,看到屋内情景,脚步一顿,神色不定。   两个破碎的茶杯,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血丝已陷入昏迷的董思雨,还有脸色发白紧绷的裴戎,以及倒在床上看不清脸色,似昏倒的颜璃!   裴大奶奶看到屋内情形,亦是愣了愣,心头紧了紧,“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人回答她。   “世子,属下去请大夫过来。”刘凛说完,大步走来出去。   看着大步离开的刘凛,裴戎眼帘微垂,看着倒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的人,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   在裴戎醒来之后,既被皇上宣入皇宫询问情况的裴老太爷,从宫中回到府里,刘言疾步上前,“国公爷,府里出事了。”   裴老太爷听了,什么都没说,抬脚直接走进书房,坐下,点点自己手边茶杯。   刘言会意,将茶倒上,随着轻轻吐出一口气,倒一杯水放在国公爷跟前。   裴老太爷拿着水,不紧不慢的喝一口。   看着国公爷的样子,刘言瞬时也觉得自己心稳了下来。   “裴戎身体如何?”   “禀国公爷,太医已来看过,世子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其他都好。”   太医!   听到这两个字,裴老太爷眼底漫过一抹戾气带着杀意,圣意不敢违抗。那么,他镇国府的世子就必须死吗?好,极好!   他这一辈子杀戮无数。现在老了,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杀人,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事,都给他等着。   “璃丫头呢?可还在府里吗?”   “是,颜小姐还在府里。”   裴老太听了,放下手里茶杯,看着刘言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是……”   随着刘言的禀报,裴老太爷脸上表情冷意渐浓。   刘言说完,裴老太爷起身,踢开椅子,大步往外走去。   刘言跟在后,神经紧绷。   这一次的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床前,冯是看着刚给董思雨探过脉的大夫,紧张,激动,不能接受道,“大夫,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女儿,她真的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了吗?”   大夫点头,肃穆道,“令小姐脉象有异,可确定此生不可能再生养儿女了。”   确定,冯氏瞬时瘫坐地上,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能再生养儿女?!   这突然的变故,砸的人有些懵。   裴仁眉头紧皱,裴敏儿神色不定,裴大奶奶神色沉重。   “是颜璃,一定是颜璃!”冯氏突然激动,厉声道,“一定是颜璃因为冲喜一事记恨上了思雨。所以,趁机下毒要毁了她!”   说着,哭喊,“可是,颜璃她是不是太狠了点儿,她怎么可以就因为思雨想为裴戎做点什么就一怒之下对她下毒!她这是毁了思雨一辈子呀!呜呜呜……她怎么能这么狠!”   控诉,愤然!   裴大奶奶听着,凝眉,是不是颜璃下毒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董思雨在镇国府出事,还是这等事。镇国府想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了。   那么,在董思雨不能生养,嫁人都变得不可能的情况下,该如何安置她呢?难道真要把她放在裴戎身边做他的姨娘或……世子妃吗?   或许只有做世子妃,董家的人才能满意吧!   毕竟,董思雨是在镇国府出的事,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如果再让做姨娘,岂不是更让她委屈,董家肯定不会答应。还有裴戎,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吧!毕竟,他过去对董思雨这个表妹也是很疼爱的。   冯氏说完,腾的从地上站起来,不顾的形象,抬脚往外冲去,“我倒是要看看,给我女儿下绝子散,毁了我女儿一生,颜璃她现在有多得意……”   裴大奶奶看此,抬脚跟了过去。   “哥,你说,真的是颜璃下的手吗?”裴敏儿落后一步,看着裴仁低声道。   裴仁摇头,“不知道。不过,你记住在这件事上千万别插嘴知道吗?”   裴敏儿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裴仁说着,也随着走了出去。心里暗腹:是颜璃动的手吗?直觉感到不是。   可若不是颜璃,那会是谁呢?   另一边,自裴玉儿对着颜璃抬手,并怒骂她命中克夫之后,她就被郭氏强硬软禁在了自己院子不得外出。   颜璃是否真的命中克夫她不确定。可是,有一件事郭氏却很确定。那就是国公爷对颜璃很看重!就这一点,她就不想裴玉儿跟颜璃对上。至少,在颜璃世子妃名头还在时,表面必须对她保持客气。   也因此,裴玉儿看着外面急匆匆,来来往往的下人,能明显感到府里出事了。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   “青竹,你去打探一下看府里出什么事了,记得谨慎些别做的太明显了。”裴玉儿对着身边丫头交代道。   青竹点头,“奴婢这就去。”   青竹领命离开,裴玉儿若有所思。   裴戎醒了,醒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颜璃。这件事,满府都在说及,裴玉儿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难道,哥他真的中意颜璃吗?”呢喃着,心情烦乱,郁闷。   如果裴戎真的喜欢颜璃,如果颜璃真的成了镇国府的世子妃。那么,对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之前的种种过节,颜璃日后定然不会护着她,说不定还不让裴戎护着她。   不过,如若从另一方面想到话……   颜璃成了世子妃,就跟逸安王彻底无缘了,这样看反而倒是好事。   比起颜璃为世子妃,颜璃跟四爷牵扯到一起,才更让裴玉儿难以接受。   在裴玉儿纠结郁闷中,青竹疾步走进来,不待裴玉儿开口问,既急声道,“小姐,颜小姐因对表小姐不满,一怒之下向她下了绝子散,现因表姑娘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养,董夫人已去了世子院子要找颜小姐……”   青竹话还没说完,就看裴玉儿已起身跑了出去。   颜璃要倒霉了,她如何能错过!   ***   冯氏不顾形象,一路冲到裴戎院子。   “颜璃,你给我出来,颜璃……”   冯氏叫喊着,直接闯到裴戎屋内,看到颜璃,眼里火气翻涌,大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抬手!   手起,巴掌挥下,被裴戎稳稳抓住。   看裴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护着颜璃,冯氏愈发激动,“裴戎,你知不知道她对你表妹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还护着她?”质问,不满,伤心。   看着冯氏悲愤的表情,裴戎松开握着冯氏手腕的手,向前一步,自然挡在颜璃身前,神色淡淡,“不护着她,我该护着谁?董思雨吗?”   “难道不应该吗?她是你的表妹,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为了你可以不计名分,不惜奉献自己一生的人。而她……”冯氏死死盯着颜璃,怒恨道,“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为了争风吃醋,一个不愉就敢对思雨下绝子散毁她一辈子的毒辣之人。她这样的人,该被乱棍打死,如何能为世子妃!”   裴戎听了,淡淡道,“可我觉得她为世子妃却是最合适。”   “裴戎!”冯氏怒吼,“都这个时候了你什么还可以执迷不悟!娶妻娶贤,你若是娶了她,这一辈子都难安生。还有你娘,她若地下有知,知道你娶了这么个心狠毒辣的女人,她在地下都难以安心!”   听到冯氏提及自己娘亲,裴戎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看裴戎身体变得紧绷,眼底透出隐忍怒意,颜璃从裴戎身后走出来,看着冯氏,清清淡淡道,“绝子散!谁跟你说董思雨中了绝子散了?”   听到颜璃的声音,冯氏脱口大骂,“你个贱人,你做都做了,这个时候不要想着再去否认!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董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璃听了,看着冯氏,呵呵一笑,凉凉道,“不会善罢甘休吗?这话刚好是我想说的。还有,我既做了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董思雨确实是我一脚踢伤的,如果董夫人要追究这个,那我等着。不过,董思雨对我下药,企图要我断子绝孙一事,你董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者我们金銮殿上见!”   闻言,冯氏一愣,随着跳了起来,企图再次对颜璃动手,“你个贱货,你竟敢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对我女儿下药,现在却敢颠倒是非黑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   辱骂的话脱口,手还未碰到颜璃,被裴戎一把推开,人顿跌坐在地上。   跌坐地上,愣愣看着裴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裴,裴戎,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裴戎无视冯氏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一眼刘凛,沉沉道,“你来告诉她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刘凛上前,看着冯氏,神色冷硬,开口道,“今日董小姐过来,说是来探望世子,说是向世子妃斟茶认错。可是,在她端向世子妃的茶水中,却下了绝子散,企图断了世子妃子嗣。与其同时,她在自己那杯水中,也下了同样的药。其目的是想赖在镇国府,就是想留在世子身边……”   “你胡说!这世上有那个女人是会对自己下药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镇国府黑白不分要护着这恶女人也就算了,你们害的思雨变成这样什么不想承担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把什么都推到我女儿身上?世上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看冯氏冤屈不忿的样子,刘凛冷冷道,“胡说八道吗?哼……”冷哼一声,看向随来的大夫,问,“你跟她说董思雨被下了绝子散了?”   大夫摇头,肃穆道,“我只跟这位夫人说,那位小姐脉象有异这辈子难以生养,可从未说过她中了绝子散。”   冯氏听言,直直看着大夫,“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董小姐身体病弱,体内寒气过重,难以生养。至于绝子散,她并未沾染。不然,根据她的身体情况,这会儿就不止是昏迷而是吐血不止了。”大夫不紧不慢道。   冯氏听完,脸色变来变去,却不认,厉声道,“你这庸医少在这里信口胡说,我女儿虽身体不好,但绝无难以生养一事。”说着抬手指向颜璃,“说,你是不是跟她一伙儿,你们是合谋来作我女儿是不是?”   “舅母这样说,可是要我一一去查探吗?如果是,那么,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去查个清楚。”裴戎开口,看着冯氏,沉沉道,“如果最后让我查出你们企图谋算我。那么,如若你以为你们是我娘的娘家人,我就会顾及情分不会追究。那你就想错了……”   “对董家,对董家人,除了我娘之外,你们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对董家,我会倾尽镇国府的权势打压到底。这辈子,只要我镇国府不倒,你董家就别想再出人头地!无论是仕途,还是商路,都没有你们立足之地,绝无你们出头之日。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   裴戎说完,看冯氏一眼,牵扯颜璃大步走出去。   ------题外话------   我好爱你们,爱到好想来个三更呀!……不过我写不动了,我就喊喊口号。   第134章 颜璃,你就是个蠢蛋   太傅府   看着灰头土脸跪在自己眼前的赵敬廷,赵太傅脸色那个难看。   想收拾颜璃,第一次他毫无准备,闹了一个没脸回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可这一次呢?他身边带着护卫,还差点被颜璃给弄死!   这就是他赵敬廷的本事吗?   “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脑子,就少给我在外丢人现眼。赵德,将他带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太傅府一步。”   听着赵太傅沉怒的声音,赵敬廷更委屈,他是回来求祖父给他出气的,没想到祖父不但不向着他,还直接把他给禁足了!   “祖父,你难道就任由颜璃这么嚣张下去吗?再这样下去,我赵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赵家的脸都是被你给丢光的,你还敢说!”赵太傅说完,摆手,脸上是不耐,是冷怒,“把他给我带出去。”   “是!”   赵德上前,对着赵敬廷连拉带扯,连带劝说,才把人给弄出去。   赵太傅看着,差点没忍住上去又给他一脚,“没出息的东西。”   媳妇儿都已经娶了,在外吃了亏就只知道回家告状,他就这点本事吗?   赵家尽力教养他们,结果就教养了这么个货出来,还不如一个在市井长大的野丫头,这成何体统。   赵太傅满心不愉!   颜璃……   看来真的不能再放任她这么下去了。不然,她还真为赵家真的是她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   镇国府   感受着裴戎手心的冰凉,随他走出的院子,在小亭子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放他手里,“吃颗药吧!你会觉得舒服些。”   裴戎看看手里药,看颜璃一眼,“怎么?怕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银钱了是不是?”   颜璃听了,对他笑笑,带着谄媚,“世子爷果然不止是长的好,人也是如此的英明睿智,真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   “少恭维本世子,我不吃这一套。”说完将手里药丸放入口中,“你这随身带药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为什么要改?带药又不多余!”   看颜璃一脸‘我带药,我有理’的表情。   裴戎白她一眼,没好气道,“行,你就继续让自己往大夫的道路上混吧!”   以后别的女人走来满身香味儿,她一出现满身苦药味儿。待入了王府,直接失宠,让她缩角落里哭去吧!   颜璃不知裴戎心中所想,只是看他又嫌弃她已习以为常。   裴戎说过,也懒得多管她,只是望着颜璃,心里依旧疑惑不解道,“颜璃,你说,我当初有心求娶董思雨,她并不愿意,为何现在又要搞出这么多事?”   颜璃听言,眉头挑了挑,略意外道,“你当初想过娶她的呀?”   看颜璃语气带着意外,满脸怀疑他瞎的表情。裴戎瞪她一眼,“我是想过娶她,怎么着?”   “不怎么着,不怎么着!你高兴就好。”   裴戎听了,冷哼。   有些话不想说。也都不想跟颜璃解释他会有娶董思雨的想法,是因为他娘亲曾经很喜欢董思雨,曾说过要把她带回家给他做媳妇儿。   虽然那或许只是她娘亲逗他玩儿的话。可是,裴戎一直记得,也想照着他娘亲的话那样做,或许他娘亲地下有知真的会开心也不一定。   只是,现在看来,曾经那个在他娘亲眼里可爱纯真的女娃娃,早已没了过去的纯真良善,随着时间,为了贪欲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想到董思雨,裴戎望着颜璃问,“你说她若有意,当初为什么不愿意?”   “难道是因为不能生养,所以才拒绝你?”   裴戎冷哼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颜璃摇头,“不可能。”   如果没有这几日发生的这些事,或许还可以这么认为。但现在,再把她往好处想就显得自己太蠢,太天真了。   “也许那个时候身体还没这么差,所以看不上你就拒绝了吧!”   “看不上我?”   一直觉得自己容貌绝世,人品无双,家世权贵,处处无可挑剔的裴世子,听到这话,瞬时就有些不淡定了,声音提高,“为什么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好了?”   不接受被人嫌弃。   自己觉得自己就是十全十美。   看裴戎自恋,傲娇,自我感觉良好的嘴脸。   颜璃正色道,“世子自然是处处都好!董思雨看不上你,那是她没眼光,跟世子完全没关系。”   这话……   裴戎呸,“你少在这里说好听话糊弄爷,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的很。但,爷纨绔怎么了?爷纨绔就一定会恶待自己婆娘吗?哼!但凡嫌弃爷的都是没眼光的瞎子。”说着,直盯着颜璃,凶巴巴道,“包括你也一样,明明自个也是个满脑子阴损,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竟然也敢嫌弃爷,你哪里来的脸?”   都已经顺着他了,这火气怎么还冲着她来了?!   “世子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哪里有嫌弃过你,明明都是你嫌弃我嘛!”   听言,裴戎眼睛眯了眯,盯着颜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爷不嫌弃你,你就敢对我生出非分之想是不是?”   颜璃:……   “我告诉你,你都已经爬上了四爷的床。如果再敢肖想我,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再把你装到猪笼里溺死!”裴戎压低声音,凶狠道。   颜璃听了,忙道,“不敢,不敢,我岂敢肖想世子爷您呐!所以,为了不让世爷受委屈,我们趁着这次机会把亲事退了如何?”   闻言,裴戎拍桌,低怒道,“退个屁!你都扬言要跟我同生共死了,这个时候怎么退亲?”   颜璃听言,往裴戎跟前凑了凑,靠近,低声道,“这个时候才是好时机呀!你病倒,刚好让人看到了我对你的情深义重。而现在,我不幸身中绝子散,无法为你生儿育女,满心绝望,爱你爱到必须离开你。这故事多好呀!凄美又顺理成章,皇上还不会怪罪,正是退亲的好时机呀!”   因彼此两情相悦才请旨赐婚;因彼此相爱才请旨退婚。总而言之,谁都没有欺君。   爱你爱到必须离开你?!   这话她怎么说的出来。   裴戎看着颜璃嗤笑一声,“你不能生养了,我们镇国公退亲了,你想让世人怎么看待我镇国府还有本世子?”说着,不满道,“爷我只是有点纨绔就已经遭人嫌弃了,若是因你再落一个无情无义,薄情寡性之名,你想爷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是不是?”   “怎么会呢?世子会答应退亲,都是因为我不能生养以死相逼,你为了顾全我的性命,逼不得已才答应的。”   颜璃说着,看着裴戎还带着病容的脸色,正色道,“刚好世子再借着这一脸病容的气色,打着因退亲心痛难抑旗号,再躺一些日子,再拖着病体去颜府门口晃一晃表现一下对我的不舍。到那时,世人只会感动于世子的隐忍深情,哪里还会说你无情无义呢!”   裴戎听完,盯着颜璃,眼神变幻不定。   退亲,心痛难抑?   之后,还拖着病体在颜府门口晃,表现对她的情深不舍?   他若这么做。那么,在世人眼里,或许真的能捞一个多情世子的名头。可是,在四爷眼里呢?   想到四爷或许会有的反应……   裴戎望着颜璃,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她这是想送他去死呀!   如果按照她的路数走,这一个亲事退下去,最后他不是丢了名声,就一定是丢了性命。她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呀!一出手就要弄死他。   想着,裴戎看着颜璃,开口,“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四爷会是什么反应?”   颜璃听了,神色微动。四爷会是什么反应?   四爷写信回来,明确表明不欣赏她做世子妃。现在,她把亲事给退了。那……   裴戎静待着,看颜璃对着他眨了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双眼,然后来了句,“四爷他会奖赏我吗?”   裴戎:……   奖赏?   她怎么想的出来的?关键,她说这话时竟然还敢用期待的语气?!   裴戎咬了咬牙根儿,“奖赏你什么?”   “奖赏我故事排的好呀!不瞒世子说,其实我是看野史,杂记长大的,杜撰那缠绵悱恻的故事我还是很擅长的。所以,跟董思雨比深情,我绰绰有余。”说完,一撩发,小得意。   裴戎却看的气血翻涌,她竟然还敢得意!   刘凛站在一旁,看自家世子脸色比被董思雨下药时还难看,忙上前,“世子,属下还扶您回去躺会儿吧!”   是要回去躺着,回去躺着!不然,被一个女人气晕过去,这事儿他不能接受。   “回去,扶我回去!”   “是!”刘凛扶着世子往回走。刚走出没两步,裴戎突然甩开刘凛的手,两不合作一步走到颜璃跟前。   看着颜璃不明所以的表情,开口,喷,“颜璃,你就是个蠢蛋!”   吼完,走人!   颜璃擦擦脸上被喷到的口水,皱眉,疑惑:哪里惹到他了?   还有,他最招人嫌的地方,可不是纨绔,而是这喜怒无常的急脾气。一言不合,不明所以的就翻脸,就开骂。   都说物以类聚这话果然一点不假。裴戎同四爷关系好,足以说明他们都是一号货色,都是月经男无疑!莫名奇妙就发脾气,耍性子。   刘凛扶着裴戎,走着,回过头看颜璃一眼,看颜璃皱着眉,一脸稀里糊涂的表情,心里暗腹:果然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完全聪明的人。颜璃就是最佳例子!   论计谋,论手段,她绝对是个中翘楚。   可论儿女情事,她连世子都不如,那是完全不开窍呀!   刘凛想着,看着被气的鼻孔都变大的世子,轻声宽慰道,“爷,颜小姐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那是四爷该烦心的事,您就放宽心别跟她置气了。”   “放屁!你想想她说过的那些话能不烦心吗?”裴戎说着,停下,看着刘凛,沉沉道,“愿生死相依,对你就是情深似海。颜璃这话如果是对四爷说,你说四爷会相信多少?”   “这个……”   “这好听话颜璃对四爷说,四爷可能最多只相信三分。可是……”裴戎抿嘴,气闷道,“可是,颜璃对我说,四爷一定全部相信,他一定觉得颜璃对我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毕竟,她都抹泪了不是吗?”说着,直咬牙,气血翻涌。   还为了那一滴泪,都把腿给掐青了,她怎么不直接把自己给掐死。那样,他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   刘凛听了,一时无言。   颜璃只是演了一场戏而已!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句甜言下去,直接惹火俩。而他家世子是最无辜的那个。   刘凛看着裴戎都替他冤的慌,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听女人对他说这么深情的话。而他,差点气死!   对此,刘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差点被女人甜言蜜语气死的,他家世子应该是天下第一个。关键,都被气成这样了,他还得付银钱给颜璃。   刘凛面皮绷紧,强抑自己内心突然想要迸发的笑意,努力配合裴戎的表情,强装沉重。心里暗想,待日后颜璃如果想对四爷说好听话的,想让四爷相信她的真心,别对着四爷讲,她对着别人讲。那样,肯定更令四爷心潮澎湃,无比相信。   刘凛想此,若有所思,这算不算是所谓的隔山打牛?!   “我当初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就想到让颜璃搀和进来了呢?明知道她是个不正经的,我怎么还给了她耍流氓的机会呢?”裴戎气闷。   刘凛望天,继续顽强的强装忧伤。   “世子,皇上派人过来请您和颜小姐入宫。”   闻言,裴戎眸色沉下。   第135章 出事儿(二更)   皇上宣裴戎和颜璃一并入宫。   如此,就算是裴戎这会儿完全不想看到颜璃,也必须对着她。这感觉,除了心塞,还是心塞。   特别说,他已气闷到气血翻腾了,颜璃这个罪魁祸首还完全无所觉。看着她那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的样子,他就更加来气。   “走我后面,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看裴戎一副多看她一眼就会折寿的表情。   颜璃不但没靠后,反而靠近一步,把脸往裴戎眼前凑了凑。   “颜璃,你想死是不是?”裴戎低怒。   颜璃摇头,“正好相反,我不想死,我只想趁着世子妃的名头还在把你气死,然后继承你的财产!”话落,看裴戎抬脚,轻易避开,对他一笑。   裴戎抿嘴。   刘凛看看颜璃,看看裴戎,默默移开视线,这就是打情骂俏没错!幸亏四爷看不到。不然……四爷会先弄死他俩,继承他们的财产。   “刘言,让我进去,我要见国公爷,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   冯氏的的叫嚷声从大门口传入耳中,激动中带着焦灼不安。   裴戎听到,脸上表情变得凉淡,情绪隐去。   “董夫人,你这样大呼小叫,是想让我在这里把你们做下的事,都一一的对着路过的百姓都说出来吗?”   冯氏听言,僵住。   刘言没什么表情道,“我不想让世人误会镇国府。所以,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那么,我只能将事情闹大,让世人都知道一下镇国府将你赶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冯氏听了,嘴角哆嗦,张口,却不敢再嚷,开始苦求,“刘管家,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是我不该这样,你通融通融,让我再见见国公爷他老人家可好。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让镇国公同童家就这样结了怨气……”   “多余的话董夫人就不必说了,请回吧!趁着国公府对你尚且还留着一丝余地的时候。”   “刘管家,刘管家……”冯氏喊着,在看到裴戎从府里出来时,顿了顿,抬脚就要上前……   刘言抬手,两个护卫上前,伸手点住冯氏的穴道,直接将她塞到了马车里。   世子身体还未全好,没精力跟她废话。而且,董家……就算是世子嘴上说的再狠,可在心里董家跟路人还是不同的。如此,何必再让冯氏说多余的话,惹得世子心里发堵。   护卫的动作裴戎看到了,什么都没说,抬脚越过董家马车,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擦身而过之时……   “表哥,对你我一直心仪,当初拒绝,只因国公爷警告不许我靠近。拒绝是迫不得已,今日算计是情不自禁,请表哥不要恨我。”   声音虚弱,伤感,不稳,情绪多重,唯不见懊悔。   裴戎脚步微顿,停留,“看来他的警告是对的,你不靠近,于我才是福气!”说完,抬脚离开。   至于马车内那一声低泣,裴戎听到,心里无任何感觉。   一个直到现在还不知错,不认错,还认为自己无辜的女人。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裴戎闭目眼神,颜璃看看他,沉默了。   本想问问他春药是出自谁的手,现在,等等吧!不急于一时。   太傅府   “太傅,看来裴戎是真的好了,这会儿已经同颜璃两人一起入宫了。”赵德看着赵太傅恭敬道。   赵太傅听了,脸上表情淡淡,裴戎那样的人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所以他醒来又好转,赵太傅一点都不觉得稀奇意外,只是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失望,想来皇上也是相同的心情吧!   因此,皇上才不管裴戎身体是否还虚弱的厉害,随着就把他和颜璃宣入皇宫。其目的,就是想看看裴戎这一次的‘命悬一线’到底有几分是真的,纯粹就是疑心病作祟,怀疑镇国府联合太医在欺蒙他这个皇上。   不过,这些他都没兴致搀和。   “赵德,你派人去把赵喧给我喊来。”   “是!”   赵德领命走出去。   赵太傅垂眸,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眸色沉沉暗暗。   皇宫   “微臣(小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入宫,跪地,请安。   “平身。”   听着帝王温和的声音,两人谢恩,起身。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裴戎起身时脚下踉跄了一下,颜璃伸手将他扶住。   看此,皇上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再看裴戎那虚白满是病容的脸色,感觉心情稍就好了一些,“胡全,给世子搬个椅子过去。”   “是。”   “谢皇上赐座。”裴戎坐下,谢恩。   “之前,听太医说世子情况危在旦夕,朕真的是万分担忧。现在看世子醒来,精神大好,朕真的很高兴。”皇上满是欣慰道。   “让皇上费神了,都是微臣不是。想来这次微臣能够逢凶化吉,也定然是托了皇上洪福!”裴戎恭敬,恭维道。   皇上听了,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裴戎的恭维在他听来,一点都感觉不到那其中的敬畏与真心,不觉得顺耳,只感到刺耳。   看看裴戎,皇上视线转移,转眸落在颜璃身上,温和道,“朕听说,这次裴戎病重,颜小姐也伤了身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裴戎抬眸看了颜璃一眼。   颜璃似无所觉,对着皇上,敬畏道,“回皇上,小女在街头与赵家公子发生了点摩擦,确实是差点伤了身体,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并未真受伤。”   听到颜璃回答,裴戎垂眸。   皇上眼睛眯了眯,看着颜璃那恭敬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眉,她是真的糊涂,还是在给他故意装糊涂。   根据禀报,他听说,董家小姐董思雨好像同颜璃发生了冲突。可现在,颜璃对这一点却避而不提,反而是把她与赵敬廷事给拎了出来。   她与赵敬廷在街头搞出那么大动静,这事不需要她禀报,他也一清二楚。所以,他想知道的是,颜璃与董思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颜璃却避过不提,是存心,还是无意?   “皇上,边境急报……”   一声急报,打破殿内沉寂。   看一眼御前侍卫手里的信,皇上抬手,对着裴戎和颜璃道,“跪安吧!”   “是,微臣告退。”   颜璃轻扶着裴戎的胳膊往外走去,错身而过的瞬间,扫一眼侍卫手里的信函,垂眸,边境急报而非边境捷报。如此,希望不是某人出了什么事。   “呈上来!”   “是。”   皇上接过信函,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神色变幻莫测。   这边,颜璃同裴戎两人一路沉默走出皇宫,坐上马车后,裴戎气色明显更差了。   “你怎么样?”   “死不了。”   颜璃听了,不再多问。   裴戎闭着眼睛靠着车壁歇息,缓解身体不适。良久,就在颜璃怀疑他是不是晕过去了,准备伸手一探究竟的时候,裴戎忽而睁开了眼睛。   看着颜璃探向自己的手,裴戎皱眉,“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轻易碰我。”   “是,世子爷的话我一定谨记。”他总是有节操又要贞操的那个。而她,在他眼里是截然相反的那个。   看颜璃一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裴戎皱眉,为什么有人连顺从都让人觉得心里不畅快呢。   杂念入脑,屏退,看着颜璃问道,“刚才在皇上面前,为什么不把董思雨做的事顺势说出来?”   “说出来皇上就会为我做主吗?确定不会是多生枝节?”   说董思雨对她下绝子散,可太医一探脉,发现她根本没中毒。如此,要对着皇上把事情经过都说一遍吗?   到那时,皇上一定会把董思雨宣入皇宫跟她对持。这么一来,本已落幕的事反而会再起波澜,因为董思雨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皇上不会向着她。因为,她是镇国府的世子妃!   在裴戎病重时,看太医探出病因却避而不医,就可清晰窥探出皇上对镇国府的态度了——忌惮,打压!   看清这些,何必再跟皇上说那些。   收拾董思雨她可以自己来,又何必去指望一个根本就不会向着她的帝王呢!   听颜璃的话,知她心中所想,裴戎没再说什么。   到镇国府门前,颜璃看看天色,没再下车,直接回了颜府。   刚踏入颜府,看一嬷嬷疾步朝她走来,急声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尘夫人她出事了!”   闻言,颜璃眸色微沉,快步朝院里走去。   镇国府   在皇上收到了边境急报的同时,裴老太爷也同样收到了消息,看裴戎回来,对着他,神色凝重道,“四爷出事儿了!”   第136章 企图   颜府   “老夫人,颜璃,不,表姑娘回来了。”   李氏听言,抬眸,看着许嬷嬷,眸色幽幽,静默少时开口,“你过去看看。”   “是。”   许嬷嬷领命快步离开,心里忐忑不安。   李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眸色起起伏伏。   ***   “请小姐责罚,都是老奴无能没能看顾好尘夫人。”孙嬷嬷跪在颜璃跟前,认错,认罚。   “找大夫来看过了吗?”   “是,大夫来看过来。说看不出什么病灶,不知如何开药。”   探过脉,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也因此,才让人心里更加不安。大夫那么说,难道是已无药可医了吗?   颜璃没再说话,坐在床边,看着脸上红肿斑斑,已陷入昏迷的颜尘,静静给她探着脉。   探脉,检查,看身上已经出现浮肿,有的甚至已渗出血丝,看着不由令人心头发怵。   颜璃看过,转头看向孙嬷嬷,“她今天都吃什么了?”   孙嬷嬷如实禀报道,“老奴看今天天气热,担心夫人没胃口,就给她做了过水面,还炒了两个菜。”   “什么菜?”   “一个鱼香茄子,一个小炒肉。这两个都是夫人平日爱吃的。”   都是她爱吃的,都是经常吃的,不存在对这些过敏的情况。   “除此之外呢?她还吃了什么?有没有谁靠近过她?”   孙嬷嬷听了,想了一下,想到什么,忙起身,“小姐,您稍等一下。”说完,跑着走进厨房。少时,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还有一只虾,“小姐,夫人今天还吃了这个。她说好吃,要留着等小姐回来,给小姐吃。”   留给她的吗?   颜璃拿过孙嬷嬷手里的碗,看看碗里的虾,转眸看看颜尘,收回视线,看着孙嬷嬷,“你继续说。”   “老奴刚要问是谁给她的,夫人就突然倒下了!”孙嬷嬷神色冷凝,“小姐,肯定是有人趁着老奴如厕的功夫,将这个拿给了尘夫人。”   而这个人,定然是颜家人。   这一点孙嬷嬷想得到,颜璃自然也想到的。不过,追查也要在治好颜尘之后。   “余嬷嬷,你去把我床头抽屉里那个盒子拿过来。”   “是。”   盒子取来,颜璃打开,看着里面几个小瓶子从中拿出一个,打开,对着碗里那只虾倒了下去。那当药末落在虾上,顿时,犹如生石灰沾到水,沸腾起烟。   看此,孙嬷嬷,余嬷嬷脸色均是一变,一致想到,毒!   颜璃看着碗里的虾,眼睛微眯,果然不止是食物过敏这么简单。   “余嬷嬷,我开个方子,你去抓药回来。”   “是。”   “孙嬷嬷,你去把那个给夫人虾的人给找出来。”   “是!”   两人领命,执行,颜璃看着颜尘,眸色沉沉。   虾上下了药,算计很明显。而对颜尘的下手的原因是什么?是跟曾跟颜尘有什么过节吗?不,感觉十有八九是因为看她不顺眼。对颜尘下毒,给她以颜色看?或试图拿捏她?   颜璃思腹间,一道声音传入耳。   “表妹,你在屋里吗?”   听到声音,颜璃抬脚走出屋子,看颜成学带着小厮站在院中,其小厮手里拽着一个,衣着凌乱身上还带着一丝血痕的中年妇人。   颜成学抬脚走到颜璃跟前,“这贼妇就是给你娘亲虾吃的人,如果不是我追的紧,或许还真是让她给跑了。”   颜璃听了,抬眸。   对于颜学成的话,还有他的意图,疑惑,怀疑。   颜成学看着颜璃,猜到她心中所想,“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补充一句,“你放心,就是顾忌着镇国府,我也绝对不会算计你什么。”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表哥请进。”说完,转身走进屋内。   看着颜璃的背影,颜成学勾了勾嘴角,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想着,转头看一眼身后小厮,“带她一起进来。”   “是。”   走进屋内,颜璃,颜成学相对而坐。   颜成学率先开口,一点不耽误工夫,直接了当道,“刚才回来的路上,对着贼妇我已经动刑逼问过了。她也都已经交代了,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颜成学的话,颜璃眼底染上丝丝凉意。   颜成学叙述完他所知道的,看着颜璃,温和道,“如果你对我的话有所怀疑,可以无视,你自己亲自去查。至于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而你不相信,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我们之间虽是表兄妹,但并无任何情分。你怀疑示好是别有居心也正常。”   颜成学说完,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搅表妹你……”话没说完,被打断。   “去,把颜璃给叫出来。”   是颜子清的声音。   颜成学听到,转头看看颜璃道,“下体不实又天真无邪的人来了。”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   颜成学轻声道,“表妹,我还没定亲,恳求你手下留情,别让我这个时候守孝。”   话说的很含蓄又直白,颜璃怎么怼颜子清都行,只求在他定亲以后。不然,要是颜璃因心气不顺下手太狠,颜子清万一驾鹤西去了,这亲事可就耽搁了。   颜璃没说话,抬脚往外走去。   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一句似真似假的恳请,颜璃给出的态度就是充耳不闻。由此可见……   “看来,我有一个软硬不吃的表妹。”呢喃一声,扯了扯嘴角,跟着走出去。   “颜璃,你马上带着颜尘离开颜家,她一无夫之人要死,死在外面,别死在颜府坏了我颜家的风水运道。”颜子清高声命令道。   脸上表情是嫌恶,眼里神色是厌弃。对于颜尘……她死了,或许颜子清会很高兴。   因为颜尘对于颜子清来说,不是女儿,而是污点。所以,她死了,才是干净;她活着,他才会不痛快。   听到颜子清这理直气壮的话,看着他那一点不觉得自己过分,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的嘴脸。   颜成学看看颜璃,面对这样的外祖父,她有理由怨恨。   颜璃看着颜子清,眸色沉凉,人渣,她也见过不少。可,渣到让人生出活刮之念的,他是第一个。   “干嘛站着不动,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颜子清不满,厉声道。   颜璃抬脚上前……   看颜璃迈向颜子清,看她踏出第一步,颜成学心开始紧绷起来。   “车已经备好了,你带着她还去之前的庄子,她死了,你也不用往颜家报,直接吩咐下人把人埋了就行。”颜子清不咸不淡道。   颜璃静静听着,缓步走向颜子清,将靠近时,一小厮匆忙跑进来,对着颜子清道,“太爷,赵家二爷来了!”   闻言,颜子清一愣,皱眉,神色不定,“你说谁来了?”   “赵家二爷他来了,要见……”小厮说着,看向颜璃,“要见表姑娘。”   颜子清听了,看着颜璃,凝眉。   颜学成心头微紧,赵家,没想到赵家人会直接过来。   颜璃静默少时,看着小厮,淡淡道,“既然赵家二爷是来见我的,那么就请他进来吧!”   小厮听了,却是看向颜子清,等他下令。   颜学成看此,抬腿一脚踹了过去,沉冷道,“找死的东西,表姑娘的话没听到是不是?”   小厮被踹的一个踉跄,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慌忙道,“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   看小厮慌忙跑出去,颜子清看向颜成学,脸色不好,“动作粗鄙,不成体统,你这些年念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知错。”颜成学认错熟练,做起来分外自然。   颜子清冷哼一声,“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儿,颜家就是被一些粗鄙之人给祸害了。”说完,看颜璃一眼。意思明显,就是颜璃这个粗鄙的人带坏了颜家风气。   颜璃静默不语,只是看着门口处,看着那衣着讲究,气势傲然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护卫阔步走进来。   赵喧走进院子,看一眼颜子清,颜学成,最后视线落在颜璃身上。真切看清颜璃面容,眼皮跳了跳。   真像!   乍然看去,恍若看到多年前的颜尘,那时她年华正好,容颜最盛。初见,一眼惊艳。只是,颜璃却是不同。   两人容貌虽有八分像,但颜璃却没颜尘那样绝艳。还有气质也不同,相比颜尘的温柔怯弱,颜璃……就是一条恶狗。   看着纤弱好欺,但却惯会咬人。无知无畏,不知死活。   看着她,赵瑄满心不舒服。不过,他暂且会忍耐。   “璃儿,你应该认得为父吧?”   赵瑄这话出,颜子清惊了一下,看着赵瑄神色不定。   颜成学眼神闪了闪,静默不言。   颜璃掩于长袖下的手动了动,随着抚了抚自己腰间,看着赵瑄,淡淡道,“为父?!”   赵瑄点头,语重心长道,“不管过去如何,我总归都是你的父亲。而今天,为父是来接你和你母亲回赵家的。从今天起,再也没有谁能欺负你们娘俩了。”   听到这话,颜子清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是惊讶,是不齿,还有舒缓。   “赵大人由此心,我真的是感动又意外。不过,在回去之前,赵大人可否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为父能做到的,一定帮你达成。”   “赵大人一定能做到。”   “是吗?是什么,你说!”   “那就是,你先去死一死如何?”   闻言,赵瑄脸色一僵。随即一道长鞭骤然朝着他挥来……   另一边……   李氏刚听到有人来报说赵瑄来了,要接颜璃和颜尘回赵家,心里正翻。随着又听……   “老夫人,不好了,颜璃对赵家二爷动手了,这会儿打起来了!”   闻言,李氏心头一跳,绷着脸,疾步往外走去。心里就一个念头,赵瑄绝对不能在颜家出事,不然,赵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迁怒颜家的。   颜璃恨赵瑄有理由,可是颜家可没想过同她一起去担负。   “老夫人,老夫人……”   喊着,一婢女喘着气跑到李氏跟前。   看婢女这样子,李氏头皮紧了紧,难道……颜璃已经把赵喧打死了吗?不会,赵家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弄死才对。   “老夫人,裴世子,裴世子带人过来了!”婢女喘过那一口气道。   听言,李氏脚步瞬时停下,往颜璃院子望望,脸色变幻不定。   镇国府   边境那边消息,继皇上,裴老太爷之后,赵太傅也得到了消息。   逸安王不慎胸口中了一箭,伤及致命致,重伤!情况危急。   裴萧一人难管三军。现,已送信入宫,恳请皇上再派统帅入边境。   看着手里信函,赵太傅眉头紧皱。   这是安插在军中的人影卫送来的。所以,消息不会有假。只是,就算是四爷重伤是真的。可,赵太傅为什么还觉得这其中难掩算计呢?   再派统帅入边境?这一言,是谁之意?   如果是裴萧之意,那么尚有几分可信。   裴萧一人统帅百万雄兵确实是有些难,再加上裴萧性情刚硬秉直,他请旨尚可信。可若是四爷之意,那……   “太傅,国公爷来了!”赵德突然走进来,疾声道。   赵太傅听言,眼神微闪,抬眸,还未说话,就看裴老太爷龙行虎步一脚踹开他门口的护卫,大步走来进来。不,确切的说是闯了进来。且毫不掩饰他那一脸找事的表情!   他就是来找事的,就是来寻衅的。生怕你看不出来,所以他表现的分外明显,入门前直接抬脚让你想往好处想都难。   “国公爷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太傅府……”   “赵贤明,你少在这里给我打官腔,我没工夫听你这些废话。”说着,直接抬手,一块玉佩丢在赵太傅脚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道,“你家二爷的随身之物,想来你应该认识吧!”   赵太傅听了,低头看一眼地上玉佩,眸色沉了沉。是赵喧的玉佩没错,只是现在赵喧的玉佩到裴靖的手里意,并且裴靖还这副嘴脸……这意味着什么?   “我打听到让赵喧去颜家接颜璃母女好像是你之意。不过,根据你的城府,你这一举应该是打着弥补的幌子,实行算计吧!”   裴老太爷没什么表情道,“赵喧身为父亲,为过去的的事,向颜璃这个女儿认错忏悔,弥补过去亏欠。首先取的世人的宽容,然后,在颜璃再与赵家发生冲突时,你再抬出一个孝字压在她身上,企图从声誉上讨伐她,而后拿捏她,教训她!可是这样打算的吗?”   赵太傅听了,淡淡道,“国公爷你想太多了。”   裴老太爷听了,呵呵笑了笑,随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砸吧一口,看着赵太傅道,“其实,我怎么想的还真不重要。关键是你家二爷,他好像并未真切体会到你老人家的用意。所谓百善孝为先,你是想用一个孝字拿捏颜璃。可是,赵喧却直接掠过了这一步,想直接把人带回赵家教训她。而为了能如愿,他收买了颜府的下人对颜尘下了毒,企图逼迫颜璃服软顺从。可惜,结果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裴老太爷说着,放下手里茶杯,看着赵太傅,不紧不慢道,“今日我来,替颜璃带一句话。如果赵太傅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以后最好不要去打搅她们母女。这句话,希望赵太傅不要只是把它当成一句威胁,而把它当做告知。因为再有一下次,这句话将变成事实。以上是颜璃的意思,而我……”   说着,裴老太爷起身,居高临下道,“而我也有句话撂在这里,如果颜璃或颜尘有个好歹。那么,在此之前,我会让你赵家先办丧事!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说完,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赵府护卫,大步走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赵喧,颜子清……让人想活宰了他们。   第137章 如果你想去(二更)   颜府   腥甜的味道,血红的颜色!   身上染上血痕,满脸怒意的赵喧。   手握长鞭,戾气外溢,杀意隐现的颜璃。   “颜璃,难道你想弑父不成?”赵喧沉怒。   颜璃听了,动了动手腕,淡淡道,“赵大人说错了,我不是想,我是正在做。”   “颜璃,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大胆,我只是承袭了你的冷血毫无人性而已。你无视自己是个父亲,一心取我性命。如此,我又何惧送你去死。”话落,鞭落。   啪!   一声响,尘土扬!   落下的力道,叫嚣着杀了你的坚定。   “颜璃,你可知你今日的放肆不但会害死你自己,连带颜尘也会随你一起死!”   “那样,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若富贵,她自荣华;我若安稳,她自安逸;我若丧命,也不会独留她在这世间再受罪。世间冷暖,人性不堪,感受了三十年,承受了三十年,足够了。所以,不要再试图拿颜尘来威胁我。那样,除了让你死的更快之外,无任何用途。”   说着,忽而转头看向颜子清,眸色沉量,厚重,“颜尘在世三十载,因你,她来到这个世上,却因此背负了一生的卑微;又因赵喧,她褪去了纯真变为女人,却又承受了更多屈辱。她的一生,因你们而千疮百孔。那么,在你们想她死之前,我会先拉你们一并给她陪葬。”话落,长鞭扬起,逼近,屠杀。   不过生死搏杀,你敢来,她无惧。运气好,你死,她干净。运气差,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不算赔!   人的一生,可以一时憋屈。但,却不能一世憋屈。   人这一辈子,有的可以忍。但,有的势死不能忍。   父亲是人渣,无所谓;可人渣妄想以其父之名拿捏她……太天真。   鞭起,鞭落!   赵喧闪避,颜璃紧逼。   刚刚一番话,现在一举动……   颜璃用她的言行,向你证明,她绝非只是说说。她无惧一死,就看你敢不敢跟她赌。   颜成学看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觉握成拳,转眸看向颜子请,混了一辈子,自以为是了一辈子,作了一辈子。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想着,看着动作狠辣,就是要把赵喧往皇权送的颜璃,颜成学眸色起起伏伏,这是大逆不道。可,谁能说她这是不孝,谁又能说她这样不该?   太傅府   看到护卫回来,在太傅院急等的赵二夫人,赵敬廷,还有其他人疾步上前,赵德先一声开口,“事态如何?”   “裴世子直接带了军营的在颜府门口挡着,太傅府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小的远远的看了一眼,颜璃她对二爷是真的下了狠手,二爷他怕是凶多吉少……”   赵二夫人听言,膝盖一软,若非身边下人扶着就瘫坐到了地上,“颜,颜璃,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急怒,惊心,胆颤。   赵敬廷此时脸色也变了,原来,颜璃她是真的会下狠手的。那么,上次控住他马往城墙撞,也真的不是在吓唬他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赵敬廷……疯子!颜璃跟她娘一样都是疯子。   赵德听了,心头发紧,抬头往皇宫处望了望,希望还来得及。   本来只是想给颜璃点教训,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完全超出预料。照样下去,颜璃早晚会成为让颜家头痛的一个人物。   逸安王府   知晓颜府此时正发生的事,元通轻叹一口气,想教训颜璃,赵太傅他这完全是自讨没趣。   那个在小的时候就睚眦必报的人,赵喧竟妄想用威胁逼迫的方式让她顺服。那,就是自讨苦吃。   如果颜璃是那么好拿捏的,主子何至于到现在对着她还只能是干瞪眼。   想到四爷,元通心情瞬时变得沉重,他希望这是四爷的谋算。可从边境的来信看,实在是不容乐观。   颜府   “裴戎,这是赵家与颜璃的家事,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赵敬勋看着挡在眼前的裴戎,肃穆道。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家事?我镇国府的世子妃与你赵家有何家事可说的?你们赵家什么时候是她的家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听着裴戎的话,赵敬勋凝眉,论耍嘴皮子,论耍无赖,他绝对不是裴戎的对手。关键,跟裴戎在这里缠,是浪费时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裴戎,你可想过,你这样拦着我。万一让颜璃一时冲动之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对你镇国公又有什么好处?”   “大逆不道之事?你指的是什么?”说完,不等赵敬勋废话,直接道,“随她做什么事,她都照旧是我镇国府的世子妃,就算是她弑父。那……也是赵家二爷他该死,跟颜璃毫无关系。所以,我镇国府的事就不劳烦你赵公子费心了。”   赵敬勋听了,盯着裴戎,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世上竟然还有裴戎这样混不吝的人存在呢?   “裴世子继续如此,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我一直在等你不客气,你倒是动手呀!”   这话,谁还能忍。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着,就欲亮剑,被打断。   “裴世子,赵公子,真是好巧呀!”   听到声音,抬眸,看胡全率御林军出现眼前。   看到胡全,裴戎眼睛眯了眯,赵敬勋不觉松了口气。   “胡公公,你来此是……”赵敬勋主动搭话。   胡全走过来,道,“上次在与沈家的事上,让颜小姐受了委屈,皇上特派咱家过来给颜小姐送点东西。”说着,走到裴戎跟前,略带好奇道,“不知世子在此是……”   “刚好路过,在此小坐看景。”   “原来是这样呀!那,咱家就不打搅世子看景了,咱家先进去把东西给颜小姐送去。”胡全说着,望了望挡在门口的兵士,“裴世子,这……”   “这些自然是护送胡公公送去的人。”裴戎说着,抬脚走到胡全身边,“胡公公,请!”   “有劳世子了。”   “胡公公客气了。”   寒暄着,自然而然的装着糊涂,两人并肩走进颜府。   刚走进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味道入鼻,胡全眉心不由跳了跳。   衣服凌乱,满身血痕,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眼见就要死在颜璃手里的赵喧。   手持长鞭,眸色冷然,置人于死地而神色不惊的颜璃。   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胡公公看一眼,直接移开视线,朝着颜璃走去。   “胡公公,皇上,我要见……”喘着气,刚开口,穴道陡然被封住,人僵住。   赵敬勋封住赵喧穴道,召来护卫,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抬起,抬脚往外走去。临走,看颜璃一眼,刚巧颜璃也在看着他。   一个对视,看清颜璃眼中的冷淡,赵敬勋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胡全过来,带着皇上的口谕,顺带赏了颜璃不少东西。而这其中,就包括了颜尘的解药。   客套过后,完成任务,在裴戎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胡全迅速离开了颜府。   走出来,回头望一眼,想到刚才赵喧的样子,一时唏嘘,这位颜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呀!   镇国府世子是恶霸,其世子妃是母夜叉。如此,也是挺般配的。   想着,胡全疾步离开,回京复命。   验证过药性,颜璃打开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到颜尘口中,静等药效发挥作用。   裴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看到颜璃手上那一道血痕,嘴巴动了动,随着又合上,移开视线。   “今日多谢世子。”   裴戎听了道,“感谢别只是光用嘴说。”   “嗯!所以,世子欠我的钱就算了,不用给了。”   “我本来也没想过给你。”   “这样呀!不知道为什么世子耍赖我竟然一点不觉得意外。”   裴戎听言,瞪她一眼。   颜璃扯了扯嘴角,转眸看向颜璃,不再说话。   屋内一时静默,良久,裴戎声音传入耳中,“四爷他受伤了。”   闻言,颜璃瞬时转头,直直看向裴戎,凝眉,“你刚说什么?”   颜璃反应看在眼里,裴戎眼底漫过什么,瞬时又隐没无踪,“四爷受伤了,伤在心口致命处,情况不是太好。”   这次听清了,颜璃眸色沉下。   “如果你想去边境,我让人护送你过去。”裴戎说完,起身离开。   四爷对颜璃动了心思。而颜璃对四爷,也不是完全无所谓吧!   ------题外话------   我很勤劳,很勤劳,很勤劳!   第138章 选择   皇宫   听完胡全的禀报,皇上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要论狠,颜璃并不是他见过最狠的。   在这皇宫之中,墨紘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没见过。只是,如颜璃这样把自己暴脾气摆放在明处的,那还真是少见。所以,她这到底是有心机呢?还是毫无城府呢?   墨紘一时还真是难以确定。不过,现在唯一可以肯定都是,她这凶狠之名是出来了,而太傅府这次丢脸是丢大了。   所以,颜璃为赵家血脉这一事实,可谓是一把双刃剑。赵太傅可以用孝字,以长辈之身份压制她,讨伐她。可同时,也因长辈的身份不能理直气壮的打杀她。毕竟,虎毒不食子呀!   所以,这一次,赵家栽了跟头丢了脸,是不想忍也必须得忍着。   想此,皇上扬了扬嘴角,带着一丝趣味几分嘲弄。如赵太傅那般高傲的人,现在被一个小丫头给怼到,到他面前来求恩典,呵呵……还真是一景呀!   不过这些总归都是闲事,现在的关键是边境。   墨昶中箭受伤,生死难料?!   哼!   就算这是真的。但,除非墨昶真的死,他才会完全相信。否者,他就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有猫腻!   有人也希望如此。   颜璃坐在床边,看醒来少时又再次陷入沉睡的颜尘,凝眉,沉思。   墨昶——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这点从他之前无声无息将她后路都堵死,迫使她来京这一点就已证实。   墨昶——一个善于隐忍的人,这点从他由一个王爷化身为元墨,隐匿市井十年之久就足以证明。   墨昶——一个弹指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人,这点从一次‘冲撞’就差点灭了沈家就可以看出。   墨昶,他是一个蛇蝎美人,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王,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丢了性命。   墨昶,他是一个阴谋家。但……偶尔他也是一个会心软的人。所以,他也曾经找过她,也会救了她。   所以,她希望这次他受伤,只是他的一个局,只是他的谋算。而非又一次生命危急!   颜璃给颜尘掖掖被子,抬脚走到窗前,遥望远方……   公子,愿你好好的。   镇国府   护着颜璃的事做了。最后,要送她去边境的话也说了。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不能理解,“你怎么想的跟老子说明白,不要让我猜!”如果让他猜,他猜来猜去最后会直接让裴戎和颜璃生米煮成熟饭。就是看着般配,就是要成亲。   裴戎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没怎么想。今日护着她,不过是还她人情,董思雨事件多亏了她才没搞出更多幺蛾子。至于要送她去边境,只是为了四爷,也许四爷这个时候应该很想见到她。”   裴老太爷听了嗤笑一声,“我才知道你原来竟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但是……”啪的拍桌,盯着裴戎,厉声道,“有情有义也分什么事,也分在什么时候。现在媳妇儿你的,你拱手往外让,除了孬,我没看出别的。”   裴戎看着裴老太爷,沉默,少时,开口,“祖父,颜璃的性子,你看到了。你认为,她是那种可以强迫的人吗?”说完,不等裴老太爷回答,又道,“还有四爷,他什么性子您老也是最清楚的,他一旦动了心思,你认为他是那种会轻易撒手的人吗?”   不是!   “如果颜璃想为世子妃。那么,我或许可以跟四爷去争一下。可现在,颜璃对我无心,对世子妃的位置无意。如此,我又何必去强迫她跟我成为夫妻?为了一个并不中意我的人,我跟四爷对上。到了最后,我跟颜璃成了冤家,跟四爷成了仇家。这样,又是何必?”   裴老太爷听了凝眉,过了一会儿,靠近裴戎,盯着他问,“如果她想做世子妃,你就愿意去跟四爷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喜欢她了吗?”   听言,裴戎眼帘动了动,垂眸,而后抬头,看着裴老太爷,淡淡道,“赵家,她的本家;颜家,她外祖家;名义上明明亲人众多。但,却活的孤苦无依,每一个波折,或许都要豁出命来抵抗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护住她的母亲。赵家的算计,颜家的冷恶,她的顽强,今日一场对持,她似赢了,可其实却输的彻底。与父家成仇家,又何来幸运可言!”   裴戎眼帘微垂,“亲眼看着这些,我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还有……”顿了顿,抬眸,眼底染上丝丝怅然,点点遗憾,“看着她护她娘亲的样子,我自愧不如,如果我当初也能像她那样坚强无畏。那么,我娘是不是也能活着。”   听裴戎提及董氏,裴老太爷沉默了。   裴戎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裴老太爷,坦诚,坦然道,“祖父,我对颜璃不讨厌。虽然她很恼人但却不是让人厌恶的人,就算是在蕲河她算计我时,我也是相同的感觉。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才会想到娶她为妻。现在,我对她的感觉还是一样,只是又多了同情还有一些感动,虽还不到喜欢,可是……”   说着,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可是,再继续下去就难说。所以,我想在还未对她动心的时候,就这样适可而止吧!四爷对一个女人动了心思,就不会撒手。而我,其实也是一样。我不想为了颜璃,同四爷来一场厮杀掠夺。特别是颜璃对我无意,纯粹是我自作多情的争端。”   裴老太爷听完,望着裴戎,心里不是滋味儿。   裴戎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个混不吝的,在他眼里,很多时候也是这样。混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想掐死他。但,在这混不吝的内心里,他却有一颗比许多人都纯孝,都善良的心。   所以,因小时候犯下的错,他对四爷心存愧疚至今。   所以,纵然嘴上对颜璃毫不客气的,可护着她的时候他却是出自真心。   所以,在裴家所有儿孙中,他对裴戎最偏心,因为裴家亏欠了他,也因就是想对他偏心。   看着裴戎,裴老太爷开口,“其实,颜璃对四爷跟对你也没多大差别。你试着努力一下,或许……”   裴戎摇头,打断裴老太爷的话,“无事时看着没什么差别。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不同的。因为,四爷对于颜璃来说并非只是大越的逸安王,他还是元墨,是于她有恩的公子。颜璃是个冷清的人,却不是个无情的人。从我告诉她四爷受伤,她的反应可看出,对四爷她心里是惦记的。所以,祖父,就这样吧!”   裴戎说完,起身离开。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的背影,抬手按按眉心,心烦。想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谈情说爱的事他也经历过。那时想到娶媳妇就是合不拢嘴,除了高兴没别的。怎么到了裴戎这里就搞的这么麻烦呢!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是能说适可而止就能适可而止的吗?如果能,那么,在当年裴戎祖母嫌他粗蛮嚷着不想跟他过时,他早就把她休了,何至于还赔礼道歉,连哄带不要脸的跟她过了一辈子,直到现在她不在了,他还时常想念。甚至已经许了愿,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想跟她过,不管她愿不愿意,他还要把她娶回来。   男人,对着不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君子。相反,遇到自己中意的了,该流氓一定要流氓起来。   四爷是对颜璃动了心思,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裴戎和颜璃有了夫妻之实,那时他倒是要看看四爷还能如何?   跟裴家翻脸吗?在利益当前,大局面前,裴老太爷还真就不信墨昶他会为了颜璃能做到跟裴家决裂!   如果四爷是那么重情的人。那,算是他看走了眼。   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四爷也一定会忍下。不会彻底与裴家闹翻。   裴老太爷有把握四爷会妥协。可是,偏偏裴戎不给力,再加上四爷同颜璃在蕲河的那些过往……确实是就有些闹心了。不过……   裴老太爷爷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四爷为颜璃挡箭?!这事,无论怎么想,裴老太爷都觉得难以相信。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裴老太爷呢喃着,心有所思。所以,要成就裴戎和颜璃的姻缘,与其跟裴戎那个木头多废话,不如从这里入手。只要没了这层救命之恩。那……四爷你就等着吃瘪吧!   裴老太爷心里腹诽着,同时觉得自己也确实不是好东西。   颜府   “老夫人,您怎么样?好些了吗?”   李氏点头,靠在软榻上,仍感觉身上有些无力,问道,“老太爷如何了?”   “回老夫人,还没醒!”   今日颜璃一番话下去,颜老太爷脸白了;颜璃一鞭子下去,颜老太爷直接翻白眼了。   自颜璃回到颜家,颜老太爷一共见了她两次,还是见一次晕死一次!   本来千方百计把颜璃弄到颜家来,其目的是摆长辈威风。然现在,却成了光看颜璃耍威风,自己颜面扫地了。   今日对着颜璃,颜璃未动手时,他那么威严强硬。等颜璃动手了,他倒是继续强硬下去呀!直接晕死,这不是自找难堪是什么?   想到颜老太爷今日那怂样,李氏都替他觉得没脸。只是,她也没想到颜璃竟然这么豁得出去。今日若非胡公公来的及时。那,说不定赵喧真有可能就死在她手里了。   想到这一点,李氏也是不由的心头有点发颤。她这还想多活几年的,如何能斗得过颜璃那种不要命的。   想此,李氏闭上眼睛,心里倍感压抑担忧。   相比李氏的担忧,颜亦柔就分外气闷了,看着颜成学满脸不愉道,“二哥,你今天为什么要帮着颜璃,你到底在想什么?”   颜成学听了,看着颜亦柔,淡淡道,“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难道不该问吗?”颜亦柔凝眉道,“颜璃对颜家的不满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对颜家不满不应该吗?还有,就算是她对颜家不满,她有把你怎么着吗?你又因什么看不惯她?嫉妒她亲事定的你比好吗?”说完,不看颜亦柔顿时僵硬的脸色,起身往洗浴间走去。   看颜成学走进洗浴间,颜亦柔不能跟着过去同他理论,心里憋得一肚子火,甩袖走人。她嫉妒颜璃,哼,简直是笑话!   她身份,才华,名声,样样比她强,颜璃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至于亲事,哼……世子妃名头倒是好听,可嫁的人呢,不过一纨绔公子而已!等着吧,就裴戎那混不吝的性子,以后有她受的。   颜亦柔不屑的想着,诅咒着。至于今天裴戎带人护颜璃一事,颜亦柔自然选择忘记。   颜学成坐在浴桶内,想着颜亦柔刚才的质问,扯了扯嘴角,帮颜璃?他怎么可能会帮她,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她跟赵家对上,为自己出口气而已。然现在,他如愿了,但心里并没觉得多痛快。   因为相比颜璃,他就好似一个孬货。空有脑子,却毫无胆色。如此,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呢。   颜璃与赵家一场对持,眼见到人心情各异,各有所思。   翌日*镇国府   裴老太爷从皇宫回来,直接去了裴戎院子,看他气色渐好,喝一口水润润嗓子道,“赵喧官职变动,今日既携旨离京前往清河上任了。”   裴戎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赵喧这次丢这么大脸,心里定然愤然难平,若是再听到些不顺耳的议论声。那么,就凭赵喧的性子,定然会闹处更大的风波来。所以,索性让他暂时离开京城,等到风波平息,他带着政绩再入京,再得皇上嘉奖,自然重拾颜面。   “还有,这次去边疆的人也定下来了。”   闻言,裴戎遂道,“是谁?”   “赵敬勋!”   裴戎听言,眼睛眯了眯,静默少时,呢喃,“看来赵太傅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这次边境之行,算计重重,危机重重。赵太傅明知道,却还把赵敬勋派了出去。由此可见,他这次是狠心了。   裴老太爷不咸不淡道,“赵家的荣华富贵也都是从刀口上挣来的,他想保住,自然不能只是坐享安逸,必要的冒险是必须的。只有挣得功劳,才能保住赵家这棵大树屹立不倒。所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是裴家也一样。为了守住当下的位置,裴萧不也是将脑袋别在了腰上,在战场浴血奋战吗。   裴戎听了,静默,良久开口,“我今天派人去了王府,从元通的言语间听出,四爷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太好。”   “所以呢?你打算去战场为他保驾护航吗?”   裴戎看看裴老太爷道,“我现在身体情况能去吗?就算是我能去,您老认为皇上会让我离开京城吗?上次萧城一事,我助四爷归京,皇上已经刻在心里了,同样的事皇上会容许再发生一次?”那绝不可能。   所以,这次前往边境。皇上可能派人任何人去,但绝地不会派他去,皇上绝不容许他再次成为四爷的助力。   裴老太爷听了,轻哼一声,“看来你也很清楚。”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明白。”   “不傻会将自己的媳妇儿拱手往外送?”说完,不听裴戎废话,问道,“颜璃呢?她有没有说要去?”   裴戎摇头,“没消息。”说着,看着裴老太爷,正色道,“祖父,你说颜璃那丫头到底是有良心的人,还是没良心呀?”   昨日看她护颜尘,感觉她挺孝顺的。四爷出事,从她反应看,她好似也不是完全无所谓。本以为她会马上过来,请他派人送她去边境。结果,她却直到现在还没动静。所以,她到底有没有心呐?   裴戎凝眉,女人的心思是难猜,猜着是真费劲。   裴老太爷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如果她选择去边境。那么,你就等着跟她做兄妹吧!到时候我会把颜璃收做孙女,让她不停的在你眼前晃动,晃的你那颗现在已经开始骚动的心更加心烦意乱,晃的你看到她和四爷一起你后悔莫及,晃的你……”   “呜……刘凛,快拿药过来,我突然觉得头好晕。”裴戎捂着头躺下,直接蒙上被子。   “你晕吧!现在晕,我让你以后更晕。”裴老太爷说完,冷哼一声,起身走人。   裴戎拉开被子,吐出一口气,望着床幔悠悠道,“老头子要是这么搞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成了四爷的大舅哥了。”   送裴老太爷出门的刘凛,走进来,听到裴戎这句话,嘴巴动了动,道,“世子,也许不是您成为四爷的大舅哥。而是四爷成为您的姑丈!”   裴戎:“什么意思?”   “国公爷刚走出门说,您在这次亲事上表现的让他很不满意。所以,他不打算收颜小姐做孙女了,准备直接收她做女儿。”   裴戎:……   刘凛同情的看看裴戎,“若国公爷真的这么做的话。那,按照辈分,颜小姐可就是世子您的姑姑了。”   裴戎:……   “国公爷还说,那时您看到颜小姐如果心里还乱骚动的话,那就是乱伦。他一定会送你直接去见裴家老祖宗。所以,国公爷让您好好思量思量,跟四爷抢女人,你至多是个残,但至少有种。可若让颜小姐成了您的长辈,那……因为你对自己姑姑腌臜的内心,他会随时送你送西天,”   刘凛说完,垂首,已不忍看裴戎表情。良久,没听到裴戎的声音,就在刘凛怀疑他是不是气晕过去的时候,听到裴戎道……   “我这辈子若死,一定会是死不瞑目的那一种。”   这世上有那个祖父会这么作自己的孙子的。   裴戎无语望天,默默咬牙,如果裴老头真敢这么来的话。那……别怪他一哭二闹三吊。   颜府   昨日一场骚乱,今日顿时格外平静。   颜尘已经醒了,虽身上有些地方红肿还没消散,可已经恢复了精神。   “小芽,虾,虾好吃。”   “嗯,虾很好吃。不过,以后不能再吃会不舒服知道吗?”   颜尘听了,点头,“好,不吃。”   不舒服是什么,她也知道。   “还有,以后除了孙嬷嬷和余嬷嬷给的东西之外,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再次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吃?   颜尘不明白,不过,她会记得。   “知道了,我不吃。”   “很乖。”   听到颜尘答应,颜璃低头继续给她擦药。   颜尘看着颜璃,脸上带着傻笑,因为刚才被夸奖了。   余嬷嬷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颜尘,前半生苦命的女人,现在福气来了,可她却意识不清了。或许直到临终都不清楚她的女儿都为她做过些什么,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遗憾。   更重要的是颜璃,就算知道颜尘不会记得这些,但她对颜尘也从不敷衍。   “孙嬷嬷,你带着夫人在院里转转吧!”   “是。”   孙嬷嬷轻扶着颜尘走出去,颜璃静静坐着,静静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嬷嬷看看颜璃,嘴巴动了动,想说些关于王爷的进款。但,最后又作罢了。王爷远在边境,就算是知道王爷身受重伤,颜小姐她纵然有心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   逸安王府   因逸安王重伤一事,王府气氛很是凝重。因为,王爷若是有个好歹。那么,她们这些下人该怎么办?不会被拉去陪葬吧?想此,心里愈发惶惶不安。   是夜,元通坐在烛光下,看着手里信函,神色沉重。   “管家,颜小姐来了。”   闻言,元通抬头,看颜璃从黑衣护卫身后走出来。   “你来了。”看到颜璃,元通丝毫不觉得意外。在王爷出事时,他就预料到她会来。只是,她来的比他预想中晚了一些。   颜璃点头,在元通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他手里信函上。   元通看此,直接将手里信递过去,“刚从边境传来的。”   王爷伤重,已陷入昏迷,做好最坏打算。   看着信函上内容,颜璃眼眸微缩,抬眸看着元通,“是真吗?”   元通沉重道,“我也希望是假的,希望这只是王爷布下的局。但,现实却不容我太乐观。萧城两道兵符的兵马,从萧仲手里易主到王爷手里,其中不服管教的有许多。而这次王爷会出事,十有八九跟这个有关,一想到这点,我就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颜璃听了,垂眸。自然想到在将入京时的那一场刺杀。还有墨昶被派去边境时的猜想!皇上派墨昶去边境,本就充斥这一股阴谋的味道。现在,是皇上阴谋得逞了吗?颜璃不以为墨昶会这么容易就中了算计。但……   想起五年前‘元墨离世’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那种心情,颜璃眼帘垂下,看着手里信函,沉默!   良久的沉默,抬头,看着元通开口,“元管家,能劳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在京城外看了一个院子,我想把我母亲送过去调养,你能派人几个人替我守着她吗?”   元通点头,“可以!”说着,看着颜璃问,“你要去边境吗?”   颜璃颔首,而后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元通,“不要写信告知王爷。”   元通听言,不解,“为什么?”   “因为不想信函被人劫了,反给我带来危险。因为,我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想法。我去边境只是去看看他,他若没事我就回来。他若不好,我也只想再看看他的脸,我只想抹去曾经心里留下的遗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说完,颜璃抬脚离开。   元通看着颜璃的背影,眸色起起伏伏,有情也冷情,这就是颜璃。   不惧危险前去边境,这好似有情。可‘他若不好’这几个字,却又说的太过平静。   一个矛盾的人,从小都是如此,现在依旧没变。   第139章 前往边境   颜尘因中毒身体病弱,颜璃为了给她调养身体,带她暂时离开了颜家,去了京城郊外的庄园静养。   对此,颜家无一人反对。而听到这事的人,也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颜老太爷对颜尘母女是什么态度,隐隐有声音传出。继而,颜家确实不是一个可以静心养身体的地方。   只是当镇国府知晓这事之后,看着病容未消的裴戎,面无表情道,“待颜璃回来后,你等着叫姑姑吧!”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人。   看着国公爷的背影,刘凛看看裴戎,暗腹:幸亏世子身体还未恢复,不然国公爷刚才就不止是动口,而是直接动手了。   颜璃带着颜尘去了庄园静养只是表面,实质上她到底是去了那里国公爷很清楚。   裴戎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静静翻着,脸上表情淡淡,此时心情如何从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只有跟了裴戎多年的刘凛,看到裴戎翻书,心有所思,世子最不喜的就是看书,一般他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想起翻书。因为,翻书有助于犯困。一翻书,就入睡。睡着了,什么烦心的事都没了。   所以,世子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吧!   只是不知他此时这烦乱的心情,是为四爷伤情担忧呢?还是……因颜小姐去边境找四爷而烦躁呢?   刘凛垂眸,他希望是前者。因为想太平的话,世子和四爷还是永远做友人最好。为了一个女人反目这种事最好永远不要发生。   太傅府   赵德听完小厮的禀报,往书房望了望,最终还是没进去禀报。   带着颜尘出京静养,这或许同二爷一样,也只是躲避风头的一种方式。所以,不用禀报也无关紧要。特别,太傅现在应该也很不想听到颜璃这个名字。   本是想谋算人,结果因二爷的成事不足,让赵家颜面尽失。经此一事,以后再靠近颜璃,无论是打着什么名头,怕是都会被解读为不怀好意了吧!   赵德想着,叹了口气,颜璃凶悍到如此程度,想来也是太傅始料未及的吧!   对于颜璃离京去庄园,所有人都未多想,未觉得异常。没人想到她会是去边境,那一个危险的地方,那一个女人没人回去的地方!   京城,郊外庄园   是夜,颜璃挽起长发,褪去女装,一身黑衣短衫加身。明媚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江湖少年郎。   白净,清俊,年少!   看着一身儿郎装扮的颜璃,余嬷嬷将手里包袱递上前,“小姐一路小心。”   “嗯,家里就劳你和孙嬷嬷多费心了。”   “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家门,照顾好夫人,遇事绝不逞强会去王府找元管家帮忙。”余嬷嬷沉重道。   颜璃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拿起包袱踏着月色走出家门。   “颜小姐。”   走出门口,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走到跟前。   “颜小姐,属下安平。”说着,指着身边人,“他是安永,我们是逸安王府得影卫,得元管家指派护送颜小姐前往边境。”   看一眼他们两人身上的王府令牌,颜璃颔首,“一路上就劳烦两位了。”   “颜小姐言重了,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叫我江公子吧!”   “是,公子。”   介绍过,认识了,三人踏上行程。   逸安王府   “管家,颜小姐同安平,安永已经上路了。”   元通听了禀报,抬头望望漆黑的夜色,希望颜璃一路顺利,希望主子逢凶化吉。   祈祷着,转头看向身边护卫,“宇文婉儿还有她那个丫头玲珑,可又往西域传信了?”   “是,七公主昨日又偷偷传了封信回西域,已被拦下了。现在信在您书案上!”   元通听了,心里冷哼一声,自从王爷出事的消息传入京城,宇文婉儿就变得分外浮躁不安生。别说同王府共同进退了,王爷只是伤了,人还没离世呢,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王府了。对此,元通也绝不拦着,只要她有能力离开。   “玲珑,已经好几天了,你说太子哥哥他应该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吧?”长夜无眠,宇文婉儿看着玲珑道。   “回公主,算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太子殿下应该已经收到公主的信函了。”玲珑轻声道。   “那,你说太子哥哥他会派人带我回去吗?”宇文婉儿带着期盼和不安道。   玲珑摇头,如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无意中听王府的人说,受战乱波及,现在西域好像也不是很太平。所以,太子殿下定然很忙,就算是想顾及公主,或许也是有心无力。”   宇文婉儿听了,抿嘴,看着玲珑脸上溢出沉郁之色。   玲珑看此,随即跪下,“奴婢失言,请公主责罚。”   责罚!   就刚才那番更让她心烦意乱的话,确实该责罚她。只是惩治了玲珑,谁来伺候她?这王府中还有谁会向着她?   宇文婉儿压下心头的沉郁,看着玲珑淡淡道,“你只是说了实话,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公主。”玲珑感恩起身,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宇文婉儿抱着自己膝盖,静静坐在床上,也不再开口,只是心里满是苦闷。   当初,太子哥哥把她留在大越,其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拉近同大越的关系,让两国邦交更加稳固,而大越皇上好像也有此心。   所以,她本以为,虽然她是异国公主,但凭着两国现在的良好的关系,再加上她的姿色定然也能得到荣宠。然,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好了。   皇上把她赐予逸安王,那时她感觉就不是太好。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糟到这一步。   逸安王此人,长的人模狗样的,结果确实个完全不同情趣的。纵然她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都是纹丝不动。不,也不能说是纹丝不动,他会不高兴。   所以,她每次献媚的结果,千娇百媚的去,拎着经书归。每次都是被罚抄写经书。对此,宇文婉儿最是气闷,也实在搞不懂这王府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佛经。让人直怀疑,这里是不是庙堂改建的。   还有逸安王惩治她的这个方式,他是打算在府里培育尼姑吗?还是希望她被佛经感化,从此无欲无求,最好主动提出剃度出家?   以上这些现在就不说了,关键是现在,现在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可他却是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了!对此,宇文婉儿心里那个冤呐!   曾经以为好色的男人最可怕。而现在才知道,不好色的男人更要命。   她倒是情愿逸安王是个衣冠禽兽,也好过他现在这不为所动。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熬着,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逸王王府。不然,他一死,她这一辈子过的就太冤了。   想着,宇文婉儿起身往书案前走去。   看着宇文婉儿不死心,依旧作死挣扎的样子,玲珑眉头不由皱了皱,眼底怯色不见,转而染上丝丝凉意。   自逸安王出事,各处翻涌不断,都在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死,盼着他亡。只有少数的人在为他祈祷着,盼着他活着。   希望他活着,盼望他安好!   心里带着这样的想法,颜璃同安平,安永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路疾行。   一天一夜,疾行近千里,照这个速度下去,十天之内应该就能达到边境。当然,这是在一路都顺利的情况下。   现在距离京城虽千里之外,却还是天子脚下,什么都相对稳定,相对平稳,一切顺利不值得庆幸。继续走下去,途径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冷僻贫瘠多暴乱的地方,能平安过去才算是幸运。   “公子,前面有客栈,吃点饭歇息一下走吧!”   “嗯。”   骑马疾行千里,对于安平和安永来说,还不算是他们最快的速度,做起来游刃有余。可对于颜璃来说,她已经做不到更快了,她这身板吃不消。   “几位客官敢问是吃饭还是打尖?”   看着热情迎出来的小二,安平,安永看向颜璃。   “吃饭!”说着,抬脚走进去。   安平,安永看看颜璃眉宇间的疲色,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   烧鸡,牛肉,馒头,一个炒青菜,搭配米饭。关键抗饿,不讲究太多。   出门在外,不讲规矩,赶时间,不来主子吃完,下人再用那一套。所以,从出门到现在每次吃饭都是三人坐着一起吃,今天自然也一样。   好听的话,绵软的贴心话,安平,安永也不会说,两人坐在颜璃对面,闷头吃,吃饱了好赶路。   正是吃饭的时间,客栈里人不少,熙熙攘攘的什么人都有。   “大哥,我们这一趟生意全部赔了,一个铜板都没挣到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呢?家里几张嘴可都等着这点银钱吃饭呀!”邻座三个汉子,青衫男子吃着饭,难掩愁容。   “边境战乱,我们能活着从那里回来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二弟你该知足。”   “是呀二哥,命可比银钱重要。俗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您呐,就放宽心,这段日子大家相互帮衬着点,日子苦一点总是能挺过去的。等到战事平息了,我们重新来过就好了。”   青衫男子听了,心里却一点没被宽慰,反而更加忧心了。皱着眉,低声道,“路过边境时,你们不是也都听到了吗?逸安王重伤人都快不行了,他要是就这么去了。那,这战事还能了吗?”   重伤?人快不行了?!当这些字眼钻到耳中,安平,安永眸色沉了沉,不由抬眸看向颜璃。却见颜璃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菜。   看此,安平垂眸,王爷受伤,颜小姐前往。由此可见,对王爷,她也是担心的吧!可现在,听到那样的话,正常的不是应该食不下咽吗?可她却是毫无反应吃的照样香。   【不要探究她的行径,不要猜疑她的心思,保护好她,一路听她安排,不要质疑,不要违背!】   想到来时元管家交代的话,安平屏退心中杂念,不再多想,吃饭完,带上馒头和水,继续前行。   “驾……”   看着策马前行的颜璃,安平,安永护在左右,跟上。   边境   逸安王倒下,战事愈发紧绷。   逸安王倒下,无形中鼓舞了敌军的士气,让本在逸安来时撑起的局面,陡然急转直下。让裴萧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压力。   两军对持,寸步不让,寸土不舍,僵持,紧绷,强守!   “将军!”   刚从阵地回来的裴萧,看到军医进来,遂问,“可是王爷醒了?”   军医摇头,神色凝重,“回将军,还没有。”   裴萧听言,眼里划过失望,心情愈发厚重,“好好守着王爷,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裴萧走回自己的营帐,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逸安王伤,战事吃紧,这是眼下。而其后,万一逸安王有个好歹。那……就算是战事告捷,他怕是也难逃一个护主不利的罪名。   裴家,在皇上眼里,已是功高震主的存在。这一次战事,裴萧拼死备战,不求立功,只求能保裴家安稳,只愿家中老父能颐养天年,余年安逸。然现在的境况,却让裴萧感觉越发不好。   “将军,急报……”   边境战事紧绷,逸王昏迷不醒,局势紧绷。另一边,颜璃急速前行。   “公子,歇息一下吧!”五天了,看着颜璃比起在京时已明显消瘦的面容,安平不由开口道。   颜璃听了,拿出地图先看了看,看着图纸上那一处山岭,抬头往前望了望,“再往前是不是就是黑虎崖了?”   “是!”   确定,颜璃收起手里的图纸,淡淡道,“那是要好好歇息一下了。”   前几天可以日夜兼程,因为路况好治安好,累一点也无碍,因为危机发生的可能性小。   可现在不同了,黑虎崖,盗匪山贼罪犯最常出没之地,几乎可以说是恶人的收容地,聚集所。这里绝对是意外高发区。所以,必须养足精神,储备精力,做好应对准备,提防意外发生。   “公子,给。”   接过安永递过来的馒头,“你们也多吃点。”   “是!”   安永,安平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对于外界事自是知晓甚广。而黑虎崖虽是第一次从这里经过,但对这个地方却是早有耳闻。   黑虎崖——一个无人敢管的地方。官府避之,江湖人躲之,倒是曾有不少自诩侠士的人打着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名头来过。而结果,却是再也没见他们从这里出去过。   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了,这地方就变得愈发可怖了。对此,官府的人直言,除非是朝廷派兵马来镇压或收服,若是只靠官府那点兵力,是绝对无法平复这一带的。   这是一个危险地带,又是必经之地。所以,必须多吃点。   吃饱饭,歇息够了,攒足了力气。翌日半晌,朝着黑虎崖进发。   青天白日,太阳光下,为这次能安全通行加码!   “包子,刚出炉的热包子哟!”   “桃子,又甜又脆的桃子有没有人要!”   “鲤鱼,鲤鱼……”   进入发现跟预想中有所不同,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寂静,反而意外的热闹。   卖吃食的,卖书画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   看到陌生人经过,他们完全习以为常,看你一眼既移开视线,继续忙活自己的,对你不多加关注。一切好似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是……不安,很不安!   明明是走在熙熙攘攘闹市,可颜璃却有种走在狼群之感,浑身都不舒服,如同芒刺扎背。   “小哥,刚出炉的烧饼要不要买几个尝尝?”   看一中年妇人挡在自己面前,拿着烧饼笑的满脸和善,很是热切道。   颜璃看看她,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那就麻烦大姐给我三个。”   “好嘞!”妇人手脚利索,从篮子里拿出三个烧饼递过去,“趁热吃,好吃!”   “好。”   看颜璃应的干脆,妇人对着她笑笑,随口道,“小哥长的可真俊!”说完,拎着篮子又开始吆喝着卖烧饼了。刚才那一句夸赞,似就是随口一说。   颜璃看看妇人的背影,看看手里的烧饼,“走吧!”   “是。”   之后一路上再没人跟他们搭话,就这样一路平稳走出了黑虎崖。   看看两边高耸的大山,看看前方平坦的大道。颜璃脚步顿住,回头往后望了望,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总觉得不对劲儿,难道是她太多心了吗?正在想着,突然……   第140章 谁才是老鸨   平稳走出黑虎崖,颜璃回头望望,明明已经走出来了,可诡异的还是觉得很是不安。正想着,突然……   脚下地突然下陷,双脚骤然失去了着力点,惯性使然,瞬时下坠!   意外突生,心头一跳,迅速做出反应,提气,欲飞身而出。然,脚踝处突然一紧,被强硬拉了下去!   而在颜璃坠落的同时,本可以脱离的安平和安永,任自己同颜璃一起坠下。   黑暗,潮湿,弯曲,不断滑落,犹如坐滑道一般。随着下滑,心下沉。   少时,再见光明,已看不到安平和安永的身影。   滑道分支,他们是已被被强硬落到别处了吗?   颜璃想着,坐在地上,看着手还在她脚踝处拉着的人。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一身短衫,衣着利落,可妆容却意外的精致,透着明艳。   见颜璃盯着自己看,女子一笑,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妖娆上前,靠近,盯着颜璃的脸,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小哥长的还真俊呢!”   说完,见颜璃眨眨眼,看着自己,不说话。女子笑了笑,刚欲开口,忽然一只手指落在自己下巴上,将自己脸抬起,女人微微一愣,抬眸看着颜璃。   “姐姐长的真好看!”   这夸赞,听的出的真诚,看得到的真心,还有……掩不住的调戏!   察觉到自己貌似被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调戏了,女人脸色僵了一下,随着呵呵一笑,盯着颜璃凉凉道,“怪不得秋姐一眼就看中了你,果然是与众不同,小小年纪竟然就这么好色。”还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对着已可做他娘的她。这流氓性,也是少见。   颜璃闻言,眼帘微动,秋姐?!   听到这称呼,再想自己走过黑虎崖时,靠近过自己的女人……   颜璃眼帘微垂,想到了那个买烧饼的妇人。明明是买烧饼的人,身上却没炭火味儿反而透着丝丝脂粉香,明显有些反常。   还有那热闹的街头,每一处都让颜璃感觉不舒服。而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心现在是应验了。在你以为自己平安走出黑虎崖的时候,在你将要放松不设防的时候,陷阱在脚下启动!   阴你,不止会用狠的,还是用了心的。由此可见,黑虎崖会成为许多人忌惮的存在不是没有理由的。   “紫衣,人带回来了吗?”   随着声音,一人出现在眼前。   看到人,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又即刻垂了下来。   “秋姐,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被唤作秋姐的人没接话,只是面带微笑,径直走到颜璃跟前,笑着问,“真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巧?   颜璃听言,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这是巧合和吗?不是秋姐姐特意把我带来的吗?”   听着颜璃纯粹的疑问,秋姐笑意更开,“小姑娘说的对,这确实不是什么巧合。”   小姑娘?!   听到这字眼,紫衣怔了怔,看看颜璃,上下打量,随着望着姚姐,皱眉道,“秋姐,你说他是姑娘?”   “自然是姑娘。不然,我让你带过来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少年郎我要了可没用。”说着,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颜璃打量,眼里透着满意。   而一旁的紫衣,脸色不是太好,心里郁闷,所以她刚才是被一个小丫头给调戏了吗?这感觉,比被一个少年调戏还恼人。   颜璃看着秋姐道,“敢问姐姐是怎么看出我是女人的?是我伪装的不够好吗?”   秋姐听了,笑眯眯道,“你伪装的很好。只是可惜你碰到了我秋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神好。特别是对那姿色好的女子,更是从来不会看漏过,就如小姑娘这样的。不过……”说着顿了顿,看着颜色道,“不过,在这个时候如小姑娘这么沉稳的倒是少见的很。”说着,眼里带着探究,有所思。   颜璃轻轻一笑,眸色纯净,“那是因为秋姐姐看起来是个好人呐。”   听到这话,秋姐愣了愣,随着咯咯笑开,笑的花枝乱颤,“好人,哈哈……好人!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听到这样的字眼。”   紫衣看着颜璃,凝眉,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随紫衣,秋姐怎么想。反正颜璃看到她们笑,也跟着笑。一脸不知愁,不知怕的天真样儿。   这模样,紫衣怎么看怎么像二愣子。   管她是不是傻,只要姿色好就够了。   “敢问小姑娘贵姓?”秋姐笑够了,看着颜璃问。   “我姓江。”   “原来是江小姐!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秋姐直白的打探颜璃出身。   “我爹是开武馆的,我自小跟着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说着,当着姚姐和紫衣的面比划了两下,颇为自得道,“我爹说我天赋极佳,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其实我倒是觉得何须以后,我现在功夫已经不错了。”   “是挺不错的。”紫衣带着一丝不屑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在这里显摆。   颜璃听到,却是眼睛亮了,“我也觉得不错了。所以,听很多人说黑虎崖很了不得,我就带着我家里两个武师出来见识一下……”说着,想到什么,看着秋姐忙道,“秋姐姐,我家里那两个武师呢?”   “他们就在前面,可要我带你过去找他们?”   “要。”   “那就走吧!”   “好。”   看着跟在秋姐身边,脸上满是好奇,新奇,左顾右盼,一派天真的颜璃。紫衣心里冷哼,看来也是一个被宠大,不谙世事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也是少见了。   不过,很快,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世道可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她过去无忧无虑,纯真无暇的日子,到今天到此彻底结束了!希望到时候她寻死觅活的哭喊声音不要太刺耳才好。   弯绕,上走!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秋姐说,“好了,到了。”   满眼繁花,随风摇曳,阵阵幽香!   几处阁楼,清雅精致,人影晃动,男声女音,娇笑隐隐。   看着眼前景致,抬头,看看门头上那几个大字——极乐园!   这名字,再忆秋姐刚才那句‘少年郎她要了没用,姿色好的女子才好’。如此,这是什么地方也就显而易见了。   极乐园,供男人消遣的地方。黑虎崖还真是什么都不缺呀!   “江姑娘,这地方如何?漂亮吗?”   “嗯,很漂亮。”   “这还只是表面,里面还有更漂亮的,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去。”   “好呀!不过,我家那个武师呢?他们也在这里吗?”   “当然!”秋姐说着,伸手握住颜璃的手,抬脚往里走去。走着,手指在颜璃指尖抚了抚,触摸到那一层薄茧,眼帘微动。这手指,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如此,难道她刚才自报家门的话都是真的吗?她真的是一个武馆家的女儿?!   如果是真的。那,这丫头倒真是少见的天真,是完全没经历过任何波折和苦难呐。这样也好,忽悠起来更容易。   推开门走进去,一阵清香袭来,颜璃深吸一口气,“好香呀!”   看颜璃那纯白的反应,秋姐勾了勾嘴角,看向紫衣,“给她好好捯饬捯饬!”   “是!”   “江小姐让紫衣伺候你梳洗一下,换换衣服,等弄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你家那两个武师。”   “好。”   看颜璃点头,秋姐将门带上,离开。   “里间有热水,江小姐先去洗洗吧!”   颜璃进去,紫衣在外面静静看着,心里暗腹:没想到这丫头年年纪不大,身条倒是挺好的。穿着衣服瞧着挺瘦,脱了衣服该有肉的地方,那肉是一点不少。就这这条,别说男人,就她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眼馋诱人。年轻就是好呀!可惜,她落到这地方,这辈子也就注定没有以后了。   如此想,心里却无任何感觉,怜悯,同情,可惜,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见过太多黑暗面,早已被现实磨的什么都不剩了。再加上自己也做了太多泯灭人性的事。所以,为了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她也绝地不容自己再存有什么同情心。   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是只会让自己吃香睡不着的东西,不应该留着。   颜璃洗浴出来,紫衣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一袭白衣,一头乌发,红色腰带点缀,色彩的碰撞,视觉的冲击。再配上那张明媚的小脸,玲珑的身姿……   当紫衣带着一身女装的颜璃出现在秋姐面前,纵然秋姐之前已经看出颜璃姿容极好,可现在还是不由惊艳了一下。   不错,真不错!   站在秋姐身边,一身红衣打扮的艳丽女子,看着颜璃,啧啧两声,转头对着秋姐道,“秋姐,你这眼神可是越来越好了!”   这极乐园可是好久没进新人了,已让山寨很多人都开始不满了。可这能怨她们吗?黑虎崖的恶名都在江湖传开了,从这里过来的哪个不是成群结队早有准备,根本让她们无从下手,偶尔有得手的也都是不入眼的。   像今儿个这个样貌佳,身条顺,还是雏儿的可真是难得了。怪不得秋姐今天这么得意,弄到这么一个丫头,她们这一年应该都不愁吃喝了。   她们极乐园能在黑虎崖扎根存活,得到庇护,不愁吃喝,条件就一个,就是也能让寨子里的男人也能风流快活。只要男人们痛快了,她们也跟着有好日子过。不然,这寨子里可没她们的容身之处。   黑虎崖不养废人。他们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理由才想进来的。但,只要进来了,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只要能给黑虎崖带来好处,在这里就能得到安稳。   为此,每个人为了自己能过的好或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对于她们这些已经无路可走的人来说,冒险算什么,被赶出去才是最可怕的。   “江小姐这一打扮,说倾城倾国都不为过呀!”秋姐走过来,拉着颜璃的手满是亲切道。   颜璃笑笑,随着往四周望望,自然问,“姐姐,我家那两个武师呢?”   “我已经让人去带他们过来了。在这之前,秋姐先带你去看点好东西。”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颜璃往屋内走去。   紫衣看此,抬脚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低声道,“秋姐这就开始调教了吗?”   “是急了点。不过也没办法!一直没入眼的,二寨主已经空旷多日对秋姐已开始没好脸了。现在,得这么个娇人,自然得先让二寨主痛快痛快,浇浇他的火气,他高兴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红衣女子不咸不淡道。   紫衣听言,不再说话。   有了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主子,这是基本生存常识。而二寨主裘浩,可谓是关系她们极乐园最直接的主子了。所以,一定得把他伺候好。   “秋姐已经让人去喊二寨主了!现在,只希望这丫头是个懂事的,不要闹腾的太厉害,免得惹得二寨主不痛快,到时候反而连累了我们。”红衣女子略显担忧道。   紫衣听了,嗤笑一声道,“这就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可一会儿二寨主动起手来,她自然就知道了。到时肯定免不了折腾,只希望她不要太过,否者只会吃更多苦头。”   二寨主可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对此,寨主也一直纵容着。   当年裘家因得罪了朝廷官员,惨遭屠杀。父母亲人在那一次劫难中,都惨遭杀害。在这世上,寨主唯一的亲人也就只剩下裘浩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   现在,因他当年一个决定,占山为王,裘浩被迫一辈子困在山上,寨主心里愧疚,对他也是格外纵容。   “江小姐,来看看这个!”   秋姐说着,将书摊放在颜璃面前,翻开。   颜璃低头看看,小画本!   见颜璃盯着小话本,眉头微皱。   秋姐柔和道,“江小姐,不要害羞,这些可都是……”话没说完,就听到。   “我不害羞呀!其实,不瞒秋姐姐,这些我都看过。”颜璃说着,抬手翻翻面前的书,道,“我家堂姐嫁人时,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我看过好多。不过,这本倒是比我堂姐压箱底的那些精致很多呀!”   颜璃说着,不去看秋老鸨神色,指着上面图画开始评头论足,“这个男的体格不错,一看就是个练武的料子。还有他跟这女子这姿势,看着很容易,其实很不简单,相当考验腰力的。”   “哎呀,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姿势呀!真神奇。”   “就是这女人表情不好看,她到底是舒服呀,还是不舒服呀!还有这个……”   看颜璃翻一页,点评几句,顺带惊奇一下,嫌弃一下。秋姐两眼开始发直,这一瞬间怀疑……她俩到底谁是老鸨?   听着颜璃点评的那些图画,秋姐神色不定,关键她发现颜璃竟然比她点的还到位。所以,眼前这个丫头真的还是雏吗?   就在秋姐生出怀疑时,又见颜璃指着画上男人腰下三寸的地方道,“他这个是不是有些小呀?我听在我家做事的媳妇儿说,男人这里大才是好的?所以……”颜璃望着脸上笑容已完全消失的秋姐,满是好奇,探究道,“秋姐姐,真的大了才好吗?”   秋老鸨听言,直直盯着颜璃,此时就一个感觉:好不要脸!   身为老鸨,她本以为在这世上再也难见到比自己更加没脸没皮的女人了。可现在,突然就见到了。并且还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丫头。   听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这做老鸨的都没说的那么直白过。相比之下,秋老鸨这会儿都感觉自己是良家妇女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这老鸨做的还不够到位呀。在不要脸程度上,她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想着,秋老鸨盯着颜璃,沉声问,“你真的还是雏吗?”   “这是自然!就是因为没经历人事我才这么好奇呀!如果经历过了,这些问题我还用吗?自然都知道了!”颜璃理直气壮道。   这话,听着好像也挺有道理。只是……   秋老鸨皱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见过的雏,从来没有这样的。   “二寨主,您来了呀!”   “你们秋姐不是说弄来了一绝色吗?爷我过来瞧瞧!”   听到声音,秋姐看着颜璃丢下一句警告,“你记得给我老实点。”说完,快步往门外走去。   看着秋姐急匆匆的背影,再听门外声音,颜璃合上手里的书,脸上表情淡去,祸兮福所倚!虽遇到了点麻烦,可好在运气不算太差。   “人呢?在哪儿?”   问着,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略显清瘦,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看到颜璃,眼中溢出一抹惊艳,还有满意。   颜璃看着裘浩,眼里又不解,有好奇,“秋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家两个武师过来吗?他们怎么还没来?这位公子是谁呀?”   看着颜璃那纯真,明艳的模样,裘浩嘴角扬起一抹笑,抬脚上前,“在下姓裘?敢问姑娘贵姓?”   看裘浩反应,秋姐既知他这是满意。对此,她该高兴才对,可是想到颜璃刚才那与众不同的行径,秋姐心里难免不安,看着正走向颜璃的裘浩,快一步上前,“二爷,这个丫头还没调教,为免坏了您的兴致。您看不是过两天再……”   “石头,带秋姐下去。”   “是!”小厮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拉起秋姐就往外走,“秋姐,你这个时候多话才是坏了二爷的兴致。走,走!”   “不是,我没想过坏二爷兴致,主要是这丫头有点怪,所以……”话没说完,门被关上。而在门被关起的刹那,秋姐看到颜璃仰头对着裘浩在笑,笑的明媚,笑的纯净,笑的……诡异的令秋姐一个哆嗦,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犹如看到一个表面纯真无害的孩子,陡然之间就会撕下脸上那层纯真化身为魔一般……一种诡异的视觉冲击,极度不安。   眼看着房门关上,秋姐心头不稳,怔怔站着,默默祈祷,祈祷一切都是她想多了。颜璃不同,也许只是因为傻而已,绝对跟城府深没关系。这样想着,但不安一点也没消褪。   “秋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紫衣走过来,看着秋姐问。二寨主不是很满意嘛,秋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是这种脸色?   秋姐摇头,“说不清,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说着,看着紫衣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有些邪乎?”   “邪乎?没有呀!我就觉得她有些蠢。”   秋姐听了,低头,静默,少时,看着紫衣开口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要去见见寨主。”说完,快步离开。   心里希望不要出事,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希望……   希望落空了!   当秋姐回来,发现事态完全变了个样儿!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41章 马蜂   来时爷姿态,来此享受的二寨主,此时光裸着上身,浑身虚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带着寄到血痕。   之前脸上一片天真的颜璃,此时脸上纯真无踪,多了一道血痕,脸上表情只剩凉淡。静静坐着,静静看着裘老鸨,紫衣,红衣女子等人走进来。   看清屋内情形,进来的几人脸色当即一变。裘浩身边小厮,白着一张脸疾步冲到裘浩身边,急唤,“二爷,二爷……”   地上的人却是毫无反应。   看此,秋姐青着一张脸,转头看向颜璃,眼中带刀,急怒,“你做了什么?你对二爷做了什么?”   颜璃看着她,淡淡道,“去把你们当家的叫来……”话未落,一人影骤然朝她逼近,掌风袭来,还未靠近……   “啊……”   一声惨叫,人当即飞了出去,随着跌落在地,喉头溢出一抹腥甜。   “噗!”   一口猩红的血,吐出!脸煞白。   看着紫衣倒在地上,看着忽然间出现眼前,挡在颜璃身前的人,秋老鸨脸色变,心发沉。   看到恰时出现的安平,颜璃开口,“安永呢?”   “他自会找来。”安平说着,看到颜璃脸颊上那一道血痕,还有白衣上点点猩红,眉头不由皱了皱。   颜璃未多言,看向秋老鸨,淡淡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你们当家的叫来!晚一点,你们二寨主的命就没了。”   她赶着去边境,没时间跟着他们耗。   一炷香的时间够足够赶过来,但若是想再开个对付她的大会,除非裘智是想他弟弟死。   不要问颜璃怎么知道黑虎崖当家的叫裘智,也不要问她为何知道裘浩他们是两兄弟。   因为逸安王府知道的够多,因为安平,安永告知的够多。所以,对黑虎崖在踏入之时,颜璃就已备好了功课。所以,祸兮福所倚,她虽未能平安通过黑虎崖,但秋老鸨够给力,直接给她把二寨主弄来了。   二寨主裘浩,就是她离开这里的首要条件,现在已然被她捏在了手心里。虽然颇费了一番功夫还挂了彩,好在结果不算差。   听到颜璃的话,秋老鸨转头看向红衣女子,“我刚已去过了,当家的说一会儿过来,现在你再过去一下,将这里的情况都跟当家的说了。”   “好。”红衣女子绷着神经,飞快往外跑去。跑着此时心里一个感觉:阴沟里翻船了。   之前还想着,希望姓江的这个丫头寻死觅活时,哭的不要太刺耳。而现在,快哭的不是她,而是她们。   被抓到这里的人,惊恐,惊慌,哭闹,寻死,还有试图逃走,这些她们都见过。唯独这一个,以上那些什么都没做,她直接做了别人没做的那一步,反威胁!   那些无用的她都没做,但就这一下,让她们都变成了被动的那个,情况陡然逆转。   想此,红衣女子脸色难看,这就是以貌取人的结果。看着是个无邪无害的,然事实却是截然相反,这哪里是小白兔,分明是毒蝎子。   红衣女子跑着,心里骂着。   而这边,秋老鸨死死盯着颜璃,厉声道,“你是早有预谋?”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多心,而是这该死的丫头确实藏着坏。   颜璃看一眼秋老鸨,没什么表情道,“早有预谋的不是你们吗?我只想平稳走出黑虎崖,是你们强带我回来的,不是吗?”   是!   这一点还真不能否认。只是,如果早知道会招一头狼回来,她怎么也不会动手。现在好了,别说伺候二寨主高兴了?差点把二寨主给伺候死了!   本以为捞到一个好货色,结果完全是给自己招祸!完全始料未及。   秋老鸨心恨恨想着,看着颜璃道,“我告诉你,但凡二寨主有一点不好,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黑虎崖!”   颜璃听了,看看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屋内一时沉寂,须臾,一阵脚步声传来,带着一丝急促。颜璃听出,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要的就是这兄弟情深,越是在意,越是有利,手里筹码才越有价值。   当脚步响至耳边,颜璃睁开眼睛,看一高大男子带着几个年轻汉子出现眼前。   身材高大,气质粗犷,五官平凡,脸色……不佳!   特别是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裘浩时,脸色更差了一些,眼底溢出一抹杀意,毫不掩饰那抹戾气,看向颜璃,“是你动的手?”   “先动手的是是令弟!”说着,晃晃自己胳膊上那一块青紫,随着拉下袖摆,清清淡淡道,“裘当家的,我以为这并不是一个讲道理,论对错的地方。你以为呢?”   裘智听了,哼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一丝自嘲,“你说的不错,在黑虎崖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讲。”   黑虎崖做的都是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勾当。就包括眼前这丫头出现这里,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所以,轮对错确实是多余的。   成王败寇,才是这里唯一的道理。而现在,看形势,他们好似居于下风。   “既然如此,那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讲了。”颜璃看着裘智,没什么表情道,“现在,你若想救令弟,就让我们离开。”   “如果我不同意呢?”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我们平安,他自然无事。反之,我们若死,他也只能陪葬。”   “小丫头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口气不小吗?我只是想要离开,又没说要端了你们黑虎崖!”   “端了我黑虎崖,哼!有本事你倒是试试看?”   “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能耐。所以,放我离开,当家的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裘智听了,眼睛微眯,她还真会接话。   “当家的,我探过了,二当家脉象有异。但,我医不了。”刚走进来,直接走到裘浩跟前给他探脉的人,探过之后走到裘智跟前,低语道。   裘智听言,凝眉,盯着颜璃,沉声道,“放你们离开,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会让他无事?”   “当家的这是担心我出尔反尔,离开后耍阴的不给令弟解药吗?如果是,那么,当家的您的担心多余了。我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这么做。毕竟这方圆百里,可都是你黑虎崖的地盘,我敢来阴的,你捉到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此,我又何必折腾自讨苦吃!”   裘智听言,眯着眼睛道,“既然知道。那么,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再拿到解药后,再次对你们下手吗?”   颜璃听了,笑了笑,看着裘智,平和道,“不知道当家的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凡事有一,就会有二。今日我能让你弟躺倒。那么,再来一次我依然能做到。裘大当家的确定要把我们再抓回来,让我再来一次吗?”   “呵,口气挺大呀!”   “这不是口气大,而是事实摆在眼前的,当家的必须承认,自你黑虎崖顺利离开的我应该就是最快的一个。”   裘智听言,沉默了。   被说中了。   事实却是如此,被带入黑虎崖的人,她确实是最快离开的一个。   屋内一时静默,有些紧绷。   沉寂,少时,裘智沉沉开口,“石头,送他们两个离开黑虎崖!”   “不是两个,是三个!我家另外一位武师别拉下来。”颜璃说完,起身,越过裘智大步往外走去。安平跟上!   刚走到门外,两人上前,手里拿着两块布条。颜璃会意,直接拿过将眼睛蒙上,安平盯着看了一下,随着拿起,同颜璃一样蒙住眼睛,被人带着往外走去。   弯弯绕绕,让你记不住路线,记不住出口。   刚走没多大一会儿,突然察觉到异样,感觉有什么靠近,颜璃眉头微皱,反射性的急速避开,随着伸手摘下眼上的布块。而安平自然也感觉到了,先一步拿下眼上的黑布,闪身到颜璃跟前,蓄势待发。   “救我,求你救救我……”衣衫破烂,头发凌乱,狼狈不堪,扑倒在颜璃正前方,满脸迫切的望着她,祈求。   颜璃看着没动。   站在颜璃身边,带她出去的人,沉声道,“把她关起来。”   “是。”两个年轻男子上前,伸手拉住地上的稚嫩的女子,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姐姐,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啊……”被拖着,女孩儿尖叫着,挣扎着,哭求着。   颜璃静静看着,不为所动,脸上一片淡漠。直到看到裘智身影,淡淡开口,“裘大当家的放心,我怕并不是一个怀铭众生的人。所以,也从来没有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想法。你黑虎崖如何,都与我无关!”说完,蒙上眼睛,抬脚往外走去。   裘智看着,眸色沉远,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一个狡诈阴险,又冷血无情的女人!这一次,也是开了眼界了。   谁说恶人都在黑虎崖?   这个无意被带入黑虎崖的女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颜璃走着,想着刚才那向她求救的人,被黑布蒙着的眼睛,掩盖住眼底那一丝沉凉。手段也是不少呀,也可谓是花样百出了。   “楚公子,当家的就在前面,您这边请。”   “好,劳烦了。”   声音陡然入耳,颜璃脚步顿住,停顿一下,少时,伸手摘下黑布,转头朝着发声处看出。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眉头微扬,开口,“楚三少!”   正在行走的楚飞,闻声,顺着看来,当看到颜璃,先一个怔,随着一惊,“江……江小芽!你,你怎么在这里?”问着,在看到颜璃脸上的血痕后,眼帘微动,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皱。   站在楚飞身边的人,看看楚飞,看看颜璃,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颜璃没回答楚飞的问题,只道,“楚三少同裘大当家的认识?”   “哦,是认识。”   “既然如此,劳烦楚三少帮个忙,给裘大当家的带句话,令弟没中毒,只是昏迷了而已。所以,恳请裘大当家在我回程时能行个方便,给我放个行。在此先谢过了!”说完,抬步离开。   楚飞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神色不定。   “楚飞,你认得她?”   听到裘智的问话,楚飞回神,看着他,紧声道,“你们怎么把她弄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那丫头是什么来头?还有,你跟她怎么认识?”   “我跟她怎么认识的,这个也是说来话长。不过,这丫头……知道马蜂吗?她就像那玩意一样,千万别被她盯上了。不然,那就是不死不休!”楚飞说出自己的切身体会。   因为元墨之死,他就彻底被江小芽给盯上了。那死丫头不管他说什么,完全不为所动,那是见他一次就朝着死里怼他,每次都是……等等!   这次没有,这次江小芽见他竟然没再动手?!   这是怎么回事?是忘记了?还是,放下屠刀准备向善了?   楚飞想着神色不定。   裘智听了,看着楚飞变幻不定的脸色,凝眉,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   边境   日以继夜的看护,再加上战事的紧绷,局势的瞬息万变。不过才半个月的功夫,武安觉得自己头发都花白了。   再这样下去,红颜白发,这话可能很快也适用于他了。   傍晚时分,武安端着药碗走出营帐,刚走出没几步被叫住,“武安。”   声音入耳,感觉有点耳熟。转头望去,当看到人,愣了一下,“安平,安永,你们怎么过……”话没说完,在看到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后,眼眸陡然睁大,“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走到这儿的。公子呢?他好吗?”   ------题外话------   三更,三更,三更……没有了!   第142章 肝火旺盛   看着武安惊疑不定的神色,颜璃只道,“公子他怎么样?还好吗?”   武安听言,压下乍然见到颜璃的意外,惊骇,稳了稳心神道,“傍晚时,主子醒了一下,现在又睡着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嗯。”   颜璃跟在武安身后,往营帐走去,踏入营帐,既闻到了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儿。味不浓,却很清晰。   “你们都先出去吧!王爷这里我守着就行。”武安对着帐内的两个护卫,还有一个军医装扮的老者道。   “是。”   护卫领命,目不斜视往外走去。而老军医在往外走时,不由的看了一眼跟在武安身后,那个垂首静立,身形清瘦的少年。   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很陌生。   军医心里暗腹着,未曾探究许多,抬步走了出去。他是军医,他的责任是看顾好王爷的身体,其他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但,人既是武安亲自领着过来的。那定然不会是对王爷不利的人。   老军医等人走出,颜璃抬脚,轻步走到床前。   看看床上的人,在床边坐下。   看着本清俊的面容,此时染上了一丝病气,人也消瘦了一些。   看着那双从来幽沉的双眼,此时紧闭着,让人窥探不到他此时内心情绪,不知是否也为这次受伤气怒,沉郁。   也看不到,他见到她时,是会觉得惊讶,还是只会觉得她来的多余。   只是,看着气色不佳,陷入沉睡着的四爷,却让颜璃在他身上再次看到了元墨的影子。无辜,无害,又病弱。   曾经,初见元墨时的模样——地主家的儿子,有钱,善良,虽眼睛看不见,可长的真好看。   想到曾经,颜璃垂眸,手指轻轻落在四爷手腕上。   看颜璃给四爷探脉,不知为何武安本紧绷,担忧的情绪,突然舒缓了不少。   她来了,主子定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感觉出,武安眼帘微动,垂眸,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是因为曾亲眼证实过颜璃的医术,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吧!   武安思腹间,看到颜璃脸颊那一道还能清楚看到痕迹的细长伤痕,神色微动,心里了然,看来来的一路上并不顺利。   而她来时,也应该预料到了会有危险吧!   预料到了,却还是来了。所以,颜璃对主子,也是有心的吧!只是,对此,国公府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武安思腹间,颜璃静默探脉间,看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武安看此,疾步上前,颜璃刚欲收回自己的手,就先一步被某人甩开,随着听到……   “不要不停探脉,本王好的很。”声音带着不耐。   “主子她是……”武安说着,看颜璃对他摇头,神色微动,随着改口,“属下知道了,会同军医说的。”   “另外告诉他,药太苦。下次再搞这么苦的药,本王就撤了他头衔,把他丢到战场去。”   “是!属下谨记,定会转告军医。”   四爷听了,闭着眼睛翻过身去,“出去!”对军医,看都不想看一眼。   看到军医,满嘴都是苦味,够够的。   武安看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主子这脾气发的,该说是时候呢?还是不是时候?   颜璃看着男人宽厚的背脊,看他闹脾气,还有因药苦,理直气壮找茬的样子,不由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任性又天真,良药苦口,不苦怎么能治好他的伤!   孩子气!   有些好笑,一言不发,起身,轻步离开。   武安对着营帐外的兵士道,“守好王爷。”   “是。”   武安带颜璃,安平,安永三人去了他自己的营帐。   走进账内,看着颜璃遂问,“颜小姐,主子身体如何?”   “余毒未清,身体虚弱,肝火旺盛!”   武安听了,苦笑一声,肝火确实旺盛。所以,脾气那么大。   颜璃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武安,“这是元管家让我带过来的,难得的珍品,你拿去搀在他药中喂他吃了,有助他伤口愈合,身体恢复。”   “好。”   来的时候该备的药,也备了不少。既是上战场,就难免有万一。所以,药自然是必不可少。只是良药却并未带多少,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军医说带多了最后不等用到,可能就只能扔掉,良药变毒药。所以,适量就好。   而适量的结果就是,让主子吃那些苦到让他直皱眉的药。   “武安,有吃的吗?”   听言,武安回神,忙道,“有!颜小姐稍等一下,属下这就去给你拿。”   颜璃点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需要歇会,需要缓缓。一路急赶到边境,看他情况还好。突然觉得异常疲惫!   “您先歇息一下。”武安说完,看安平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安平会意,跟着大步走出。   武安吩咐厨房给颜璃做吃的,而后拉着武安走到一个僻静地,看着他紧声道,“颜小姐过来,镇国府什么反应?可有说什么吗?”   安平摇头,“没有。”   “那颜小姐呢?她来这儿是……”   “她来看看主子,如果主子无事,她歇过劲儿这两天就回京了。如果主子有什么不好,她就来见主子最后一面。”安平如实道。   武安听了,凝眉,所以,就是来真切看看主子的情况而已?!   看他无事,喜极而泣;看他不好,伤心不已;这些都不存在。那么,情不自禁什么的是不是也是根本没有了?   这么想着,武安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颜璃对主子并未情根深种,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儿呢?   “不过,她既来了为什么不让主子知道?”   安平摇头,“颜小姐没说,元管家也没告知,我也不知晓。”   知道的,如实说。不知道的,也完全不妄加猜测。   武安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问道,“来的这一路,是不是不太顺利?”   “嗯!”安平点头,将这一路发生的事,简单扼要的陈述了一遍。   武安听完,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几分惊叹,一丝庆幸。   来时真是不易,幸而平安到达了。至于为何元通未多派些人保护颜璃,这种问题,武安并未去问,因为多余!   皇上盯逸安王府自来盯的最近,特别是在主子重伤之时,肯定看的更紧。这个时候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皇上看在眼里。   如此,如果在这个时候派太多人跟着颜璃。那么,不用想肯定会惊动皇上。到那时,他们这一路走来,肯定遭遇更多的危机,是否有命到达边境都难说。就算是达到了,可颜小姐同主子异常的关系,也就完全暴露了。   那时,皇上定然能搞出更多的幺蛾子出来。   所以,像这样偷偷的来是最好的,无声无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回。   “武统领,饭菜都好了。”   武安听了,未让厨房的人去送,自己直接端着走了。走到帐前,却看到安永在外站着,看到他低声道,“颜小姐睡着了。”   疲惫压过了饥饿,坐下,沾到板凳既睡着了,太累!   武安听了,往帐篷里望了望,将手里饭菜递给安永,“你们先吃吧!等……等江小公子醒了,再重新给她做。”   为了安稳期间,还是叫江公子更合适。   京城   夜,皇上放下手里的信函,心有所思,墨昶竟然还没苏醒,看来他这次确实伤的不轻。可惜,离死还是差了一步。   而那个在墨昶背后,趁其不备放冷箭的人,他背弃墨昶的理由是什么呢?竟然探不出!不过,眼下探不到,早晚都会知道。   皇上想着,抬头,看着眼前龙卫道,“逸安王府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皇上,没有!”龙卫就自己知道的如实禀报道,“元通除了每日去庙堂祈福之外,没任何异动。”   皇上听了,静默。这只知道他盯的紧,所以才这么老实?还是,心里盘着谋划,只是隐而不发?   这就是皇上,无论你动还是静,他都心存怀疑!   “有边境来信,即刻来报!下去吧!”   “是!”   龙卫领命退下,皇上静静坐在龙椅上,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太傅府   夜无眠的不止皇上一人,赵太傅也一样睡不着。这次让赵敬勋带兵前往边境,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是送他去死。   就带兵打仗,赵经循比不过裴萧。   就阴狠算计,赵敬勋敌不过墨昶。   还不提战场上的危机,就这两人,如果一人对赵敬勋生了恶念,都足以置他于死地。   所以,这次让赵敬勋去,别说立功,就是保命都是问题。但,为了树立太府的威严,这次对战,赵家总归是要有一个态度。   现在态度是表了,可赵太傅心里却是相当压抑。   看着赵太傅阴沉的脸色,赵德犹豫了一下,开口,低声道,“太傅,您看,要不要将颜璃同四爷在蕲河有过接触的事告知皇上知晓?”   如果皇上知道。那么,颜璃在皇上眼里就绝不会再是一个只是会耍狠逞凶的野蛮女人。而是,直接升为利器。可以挑起镇国府和逸安王矛盾的利器。待到那时,赵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颜璃受的了。   赵太傅听了,看着赵德,沉沉道,“你不是说四王爷对颜璃很不同寻常吗?那么,你认为,老夫如果将颜璃推到风头浪尖,让她变成皇上手里的棋子,四王爷将会是什么反应?”   闻言,赵德心头一紧。   “就暂不说四王爷。就镇国府,就裴靖那糟老头子,就一定会不依不饶到底。”说起裴老太爷,赵太傅不由咬牙,爆粗。连糟老头子几个字都瞬时脱口而出。   “为了弄死一个颜璃,彻底挑起镇国府的不满。看裴靖可劲儿扑腾,你认为明智吗?”   赵德听言,忙道,“太傅您说的是,是老奴鼠目寸光,想的太狭隘了!”   “还有四王爷,为了收拾一个颜璃,冒险激怒他,这是绝对的得不偿失。”赵太傅沉沉道。   不到万不得已,赵太傅并不想太早同四爷决裂。所以,他之前让赵喧去向颜璃示好,除了想在她回归赵家后,可以借由孝字拿捏她,也是存了想利用她试图同逸安王府拉近关系的意图。毕竟,凭着逸安王的手段和野心,这皇位……到底归谁为主,还真不好说。   继而,多留一手,多留一条路总是没错。可惜,最后被赵喧那个蠢货给搞砸了。   颜璃虽可恼,但终究是小事。四爷才是真正的大老虎!所以,必须谨之,慎之。特别是现在,赵敬勋就在四爷视线之内。他在这里敢动颜璃。那么,难保四爷不会直接弄死赵敬勋。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冲动行事,必须忍耐。   只是在忍耐的同时,赵太傅也由衷的不明白。赵家女儿这么多,论样貌也不输颜璃,论琴棋书画个个都强过她。为何,偏就颜璃同四爷扯上了呢?   老天爷这是故意作弄谁?心里发苦!   ***   边境,四爷再次醒来,已是午夜。   武安吩咐下人去端了粥和菜过来,摆在四爷跟前,“主子,张曦(军医)说,您最近暂时只能吃清淡的。所以,暂时委屈主子了。”   四爷听着,看一眼眼前的饭菜,没甚胃口,开口道,“战地情况如何?”   “回主子,有裴将军,还有武凌镇守着,眼下还算是平稳。”   “赵敬勋呢?现在走到哪儿了?”   “今日傍晚传来消息,现在已到黑虎崖了,再有三日左右应该就能抵达边境了。”   四爷听了,拿起手边水轻抿一口,缓解身体不适。   “主子,吃点东西吧!这样伤口才能好的更快。”   “嗯。”四爷漫不经心的应一声,盛一勺粥放入口中,淡淡道,“今日傍晚军医探过脉都说什么了?”   傍晚的军医?那可不是军医,而是颜璃。   武安心里腹诽一句,垂眸,恭敬道,“军医说:主子身体已经好多了,再静养几天,吃几天药就没大碍了。”   四爷听了,轻哼一声。显然对这话并不满意,特别是那句‘再吃几天药’。   想起那苦涩的药味儿,四爷心情不愉,不过也没幼稚的再去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一口菜放入口中,嚼着,微微一顿,眉头微动,看着眼前菜,“厨房做菜的倒是终于开窍了,总算做出点味道了。”   武安听言,看看桌上的菜,垂眸。这几道菜,都是主子来边境时,颜璃给主子食谱中的菜,只是厨房的人明明是按照颜璃写的食谱做的,但主子每一次都说难吃,而今天……不是厨房的人开窍了,而是,菜是写食谱的人做的,味道自然也就对了。   四爷吃着菜,自然想起某个人,“我身受重伤的消息,在京城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回主子,应该是瞒不住的。”   四爷听了,嚼着饭菜,随意道,“这么说,颜璃也知道了。你说,听到本王受伤的事,她会如何?”   武安:她来边境了。   这话心头掠过,嘴上道,“这个,属下也不好说。”说完,踌躇了一下,抬头看向四爷,轻声道,“主子您认为颜小姐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由的想知道,自家主子对颜璃能了解多少,能看透多少。   四爷听言,看武安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本王若是知道,刚才还用得着问你吗?不是都说旁观者清吗?你不是应该能比本王看的更加明白吗?”   武安:……   “主子恕罪,属下……属下不敢乱猜疑。不过,知道您受伤,颜小姐十有八九也是会担心的。”   四爷听了,看看他,静默,少时开口,不咸不淡道,“因为那些过往,想到‘元墨’她应该是会担心一下。”   只是她会担心,不过是因为他曾是元墨,终究并非是真的担心他。   想到这一点,四爷心里冷哼一声,对那个没心没肺人,他能奢望什么。   “王爷,裴将军来了。”   闻言,武安退至一,四爷抬头,看裴萧随护卫大步走进来。   “末将见过王爷。”   “裴将军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王爷。”裴萧起身,看着四爷,“王爷,您终于醒了。”   看裴萧眼中,真切的高兴,四爷温和道,“这几日裴将军辛苦了。”   “保家卫国都是分内之事,末将不觉得辛苦。现在看王爷醒来,身体恢复,就更加不觉得辛苦了。”裴萧诚恳道。   四爷听了,淡淡一笑,“让裴将军担心了。”   “是末将保护不力,让王爷受罪了。”   关心的话,请罪的话说过,裴萧开始向四爷禀报战地情况,详细,如实,毫无隐瞒!   四爷静静听着,不能否认,守护边境确实没有人比裴萧更合适。   勇猛,踏实,忠心,刚直!   猛将,忠臣!   裴萧担的起这个四个字。   看裴萧行事,再对比赵敬勋。相比赵贤明,明显裴靖更会教养子孙。   裴靖看的够长远,眼神够好,魄力也够大。所以……   看他为裴戎定下的媳妇儿,才不免让人火大。   看四爷似有些心不在焉,裴萧关切道,“王爷,可是累了?”   “没有。战地有裴将军守着,本王很放心。”说着,看着裴萧,随着问,“镇国府一切都好看?”   “谢王爷关心,镇国府一切都好,家父身体康健,裴家儿孙一切平顺。就是裴戎前些日子有些不适!”   四爷听言,自然关心道,“不适?病了吗?”   裴萧如实道,“家父在信上没多说,只是说现在已经好了,还说裴戎这次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璃丫头。”说着,裴萧笑着道,“家父对裴戎未过门的媳妇儿,好像特别中意,都已经交代我说,如果以后裴戎和璃丫头两口子闹别扭,不许我向着裴戎,让我不论对错都必须护着颜璃,还说这是家规!”   说完,裴萧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里好笑,亦满是好奇,十分好奇颜璃怎么就让父亲那么看重了。   可站在一旁的武安,偷偷看看四爷,却是完全笑不出来。   肝火旺盛呀!   本就火气旺盛单人,这下肯定更旺了。虽然从主子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脉象怕是没这么平稳了。   武安想着,看向裴萧,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武安几乎怀疑,裴萧是故意在主子面前说这些了。   不过,裴萧对主子同裴世子之间这种你绿我,我绿你的复杂情况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说这些纯粹无心无意。但,将刚刚那些写在信上的裴老太爷怕是不然。他绝对是有心有意的!   其目的,应该就是想让主子看到裴戎同颜璃的‘两情相悦’,让主子少折腾,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乱破坏他们姻缘!   真是远隔万里,也不能阻止裴老太爷向主子添堵呀!   “天色太晚了,末将就不打搅王爷歇息了。”   “嗯!”   四爷点头,裴萧起身离开。   真心来探望四爷,然后无意在四爷心里点燃一把火,裴萧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顶着一张刚直不阿的脸大步走人。   看裴萧走出营帐,看他身影走出视线外,武安随着就听到……   “原来在本王重伤的时候,裴戎也刚好不适。而颜小姐,那时候正贴心照顾他未来夫婿呀!如此,甚好,甚好!本王才离开没多久,她就已经学会并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世子妃了,极好!”   听着四爷那平稳,却满满都是尖酸刻薄味道的话。武安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了。   “武安,将这些撤了。”   “是!”   武安也不敢再劝四爷多吃,端起饭菜疾步走了出去。   武安走开,四爷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江小芽!”无意识咬牙,似要将人嚼碎了。   【我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不是我的。我一定谨记四爷的话,离裴戎远一点。】   写给他的信,她是这么说的。当时他看着这些好听的,他就觉得不可信。果然,事实证明就是不能信。   还远离裴戎?!放屁!   “江小芽,你给我等着!”   她竟敢给他阳奉阴违,且还做的那么明目张胆。   江小芽,你不要以为你还没及笄,本王就真的不会动你。   就她做的事,怎么收拾都不为过。   下意识的,四爷为他脑子里筹谋的不要脸行径,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另一边……   厨房内,一个刚十二的女孩坐在灶火间,看着仍是一身短衫小厮打扮的颜璃道,“小江哥哥,武统领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嗯,早年饥荒,武统领曾给我过馒头吃。这次也是,如果不是武统领,我可能也是小命难保。”   “真可怜,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不过以后就好了,武统领让你在这里做事,你做饭的厨艺又这么好,以后保证不会再饿肚子了。”   颜璃听了笑笑,“以后还要麻烦橘子妹妹多读照顾了。”   “你放心,大家都是苦命人,我以后一定向着你。”橘子热心道。   站在门口的武安,听到厨房内的对话,心里暗腹:如果他真是颜璃的救命个恩人,如果他真有这么大威严,那么,他一定命令她现在就爬到主子床上去。颜璃这一味药下去,肝火旺盛自然全消。   只是,肝火消了,后续就麻烦了。   想想,叹了口气,抬脚走进去,将手里饭菜放在案板上,看着颜璃道,“江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好!”   颜璃往外走着,看看武安放在案板上的饭菜,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走出厨房,走到武安身边,道,“王爷好像没吃多少。”   因为颜小姐学会了如何当一个世子。所以,主子高兴的吃饭都没胃口了。   这话在舌尖过了过,又咽下了,看着颜道,“我让人在我隔壁给你搭了一个帐篷,你忙完就去歇着吧!”   “劳烦武统领了。”   “都是属下该做的。”   说完,两人不再说多余的废话,武安去了四爷营帐,颜璃去休息了。   之后,颜璃白天就待在厨房给四爷做饭,看他日渐好转,她准备离开。   “主子,您慢点。”   傍晚,晚饭后,四爷走出营帐,缓步在外走着,活动一下身体,顺带看一下军中情况。   “本王记得昨日裴将军说,敌方昨日已经开始后退了?”   “是!武凌今日午时也来禀报说,局势良好,照这趋势下去,平复战乱指日可待。”   四爷听了,往战地方向望了望,他要的可不止是平复战乱!   “江子哥哥,这个做成菜真的好吃吗?”   “嗯。”   声音入耳,武安心头猛的一跳。抬头,就看四爷朝着颜璃方向望去……   第143章 俘虏   “江哥哥,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做成菜吃吗?”   “嗯!”   闻声,武安心头猛的一跳,看到不远处的两人,转头看向四爷。就见四爷已朝着颜璃方向看去!   看此,武安面皮紧绷,心砰砰猛跳,那感觉……犹如被人捉奸在床,心跳不稳,双腿发虚,手心开始冒汗!   怎么办?怎么办!   主子看到颜璃,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禀?   总不能说他不知道吧!这样的谎言,糊弄糊弄傻子还差不多,糊弄主子,那是找死。如果没有他帮着,颜璃绝不可能进入厨房。   所以,他敢这么说,主子就敢剁了他。   实话实话吗?说是颜璃要瞒着的?这样说,主子也绝对饶不了他。   颜璃要瞒着不让主子知道她来过,这是颜璃的意思。可是,他帮颜璃瞒着,那就是欺瞒主子,是不忠的一种,主子也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想着,武安鬓角处开始冒汗,就在武安想着要不要现在如实禀报的时候,听四爷开口道……   “那个丫头是不是厨房李老头的孙女?”   “回,回主子,是……”   “本王记得她还没十三吧!”说着,看一眼橘子身边那清瘦的背影,随意道,“这么早就定亲了吗?”   武安听言,僵硬着脖子,转头看看颜璃,只看背影确实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刚才颜璃嗯的那一声,主子也没听出来吗?应该是没听出来。不然,这会儿不会还在这里站着,操心什么李老头孙女定亲不定亲了!   而之所以没听出来,主要还是没往颜璃身上联想吧!毕竟,武安之前也没料想到她回来边境。   再加上颜璃在主子心里,也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特有良心的人,也就更没想过颜璃会来吧!   在武安心砰砰跳,脑子乱想间,还未等他开口,就看四爷已收回视线,转身缓步离开。   武安看此,没有感觉松口气,反而感到心情更加沉重了。如果主子这个时候发现颜璃,那么,他也顺着刚好请罪了。可现在主子没发觉,那……他是现在坦白求得一个宽大处理,还是继续瞒着?心存侥幸的认为不被发现!   按规矩,武安不应该帮颜璃瞒着四爷。可是,若是不瞒着,武安又实在担心,担心四爷突然看到颜璃,一时心潮起伏,火气翻涌,一个失控把生米给做成了熟饭。那样,裴世子心里该是何种感觉?   就算是主子会跟颜璃发生些什么,武安也希望是在颜璃同裴世子退亲之后。眼下,还是维持各自清白比较好。   武安心里这样想着。这边,四爷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腹诽着,看看人家李家丫头,还不到十三岁就已经开窍了,都知道腻着喊哥哥了。   可颜璃呢?明明比李家丫头还年长一岁,怎么连腻歪都不会?每次对着他除了恭恭敬敬,就剩下大不敬。甜言蜜语一句也没说过。偶尔在信里给他写点看着顺眼的,结果还是虚的,是哄他的。   这么一比较,四爷发现颜璃甚是恼人。   不过,她在他面前不开窍,可在裴戎跟前好像不然,她现在都已经知道如何做一个世子妃了。所以,在之后她是不是就开始以夫为天了?至于他这个主子,是不是应该哪里凉快哪里待着了?而他是死,是活,她是完全都无暇顾及了吧!   越想越恼火!   每次想到颜璃,好像都是如此。   在四爷心里堵着,又开始在心里默默跟颜璃算旧账的时候,却不知道……   在不远处的转弯处,那个让他窝火的人,此时正静静的望着他!   看来是真的都已经恢复了。所以,虽只是远远看着,还未靠近,可某人那难缠又惹不得的气势就已经感觉到了。   病弱公子又变蛇蝎美人了。   不过,看他作恶,还是比看他挺倒强。颜璃心里这样想,可不知为何总感觉要被打脸。   “江哥哥,我爷爷喊你,问你那个菜要怎么弄才更好吃。”   听到声音,颜璃收回视线,随着橘子,转身往厨房走去。   京城   刚入夜,郭氏突然匆匆跑出自己的院子,朝着正院而去。   “刘管家,刘管家,国公爷呢?我要见国公爷!”   刘言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急喘着气,声音不稳,脸上满是焦灼的郭氏。   “国公爷现有要事在忙不宜打搅,夫人有什么话可对老奴讲,之后我自会禀报给国公爷的。”刘言似一点也感觉不到郭氏的焦躁,声音平稳,不紧不慢道。   郭氏听了,此时也心劲儿同刘言计较什么,急声道,“玉儿,玉儿她不见了!”   听言,刘言抬了抬眼皮,脸上表情无一丝波动,淡淡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夫人无需担心,国公爷知道小姐去了何处。”   闻言,郭氏心里一松,果然,这镇国府每个人的动向极少逃得过国公爷眼睛的。只要国公爷知道玉儿在哪儿,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这么晚上了,她去哪儿了?   心里这样想着,郭氏开口不放心道,“敢问管家,玉儿小姐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带着贴身丫头青竹去边境找四爷了。”   听言,郭氏一愣,随着脸色瞬变,心颤抖,“去,去边境?”   刘言点头,抬头看看天,淡淡道,“看看时辰,玉儿小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城外   青竹坐在马车内,看城门离她们越来越远,心发凉。   之前不停祈祷,祈祷着城门已经关上了,希望她们出不了城。然现在,城门是关了,可是她们轻易的就出来,一听她们是镇国府的,二话不说直接开门放行。   守城门兵士的爽快,让青竹心完全沉了下来,转头,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裴玉儿,心里慌乱道,“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去边境吗?”   裴玉儿绷着脸道,“自然是要去的。”这样说着,心里去砰砰的在打鼓。因为事情的发展,跟她预想中的优点不一样!   她让丫头去了逸安王府,向王府管家索要了前往边境的地图。其实只是想通过元管家的口,让王爷清楚知道她的心意,让王爷知晓,她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那时,他就不信,他对她还是无动于衷。   之后,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就是想守城门的人将她拦下,而后向国公爷禀报。然后她被带回,到时,王府的人也该明白,在王爷受伤时她无法去边境,不是她不想,而是镇国府阻拦,她纵然有心而无力。   特别是对裴戎,她也有话说了。   上次,她让裴戎帮忙向逸安王送信。可裴戎是怎么侮辱她的?说她只想王府富贵,从未想过同王爷共担危难。那么,她这次刚好就让裴戎知道知道,在王爷受伤时,她可以不顾自己安危,自身前往边境。如此,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说白了,裴玉儿今日做的这些事,一是向王爷表明她的心意;二是;向裴戎表明她的决心。   以上两点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至于边境,她可从未想过要去。   边境呀!那么远,那么乱,她去那里,还不得累死在路上。就算累不死,她去了不也是寻死吗?她才没那么傻。   裴玉儿心里打着她的如意算盘,不断往京城方向张望着,眉头紧皱,为什么还不见国公府的人来带她呢?   难道他们还没发现她不见吗?不应该呀!她离开之前已经同她娘讲了,让她娘在亥时去她房间里找她的。现在亥时都已经过了,她娘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才对。   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马上去找祖父的。那时,祖父应该马上会派人来寻她才是。   可是现在,亥时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人来找她?   “慢点,你赶车赶那么快做什么?”裴玉儿呵斥。   跑的那么快,万一镇国府的人追不上她们怎么办?   “小的知错。”赶车的小厮认着错,将速度放缓。   青竹看此,看看裴玉儿,嘴巴微抿,也看明白了。看来,边境什么的,眼前这位大小姐根本就不想去。不然,这个时候该疾行才对,怎么还会在这里慢慢走?所以,她这次十有八九又是在折腾而已。   “少爷,有马车过来了,您小心点。”   “马车?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马车出城!”带着一丝微醺的声音,口舌不清,眯着眼睛道,“哎呦,这马车看起来还不错……”话还未落下,就听到一声急促慌乱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调头,快调头,回去,快回去!”   “是!”   马车调转,突然疾行,扬起漫天灰尘。   小厮扶着身边主子,一脸不明所以。   某少爷也是一脸懵,看着小厮,脸上带着丝丝醉意,疑惑不解道,“本,本少爷刚才说什么了?”   “您说马车不错。”   “是呀!我不过是夸了一句马车不错,他们跑什么呀?”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娘的,有病。”骂骂咧咧走人。   青竹坐在裴玉儿对面,看着被一句话吓到直接逃窜的人,心里已完全无语,就这胆色还谋划着去边境。可怜她之前竟然还当真了!   裴玉儿抚着砰砰跳的心口,看看漆黑的天色,心里满是惧怕,再次想起曾经遇袭差点死掉的画面。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赶车的小厮问。   “废话,自然是回镇国府!”   裴玉儿是想向四爷表明一下心意。可没想过豁出自己的性命去表现!   小厮接到命令,赶着马车往京城赶去。心里满是不懂,所以,出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测验一下自己的胆色吗?   心里腹诽着,当赶着车将走到城门前时,看着前面的人,停下。   “为什么停下?怎么不走了?”   听到裴玉儿厉声责问,小厮声音透着紧张道,“小,小姐,是大公子!”   大公子?裴仁来了?!   听言,裴玉儿心跳了跳,迅速伸手拉开车帘子,当看到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仁时,裴玉儿紧绷的心陡然松了下来。   果然来寻她了。   看此,心里不由懊恼,刚才不应该那么急着调头回来。   懊恼间,看裴仁骑着马,后面跟着护卫,还有一辆马车向她走来。   看到那辆马车,裴玉儿疑惑了一下,怎么还带了马车过来?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看马车走近,停下,而后看到郭氏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郭氏,裴玉儿了然,她娘这是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只是,在看到郭氏手里的包袱时,不由愣了愣,她娘拿包袱做什么?   不解间,听裴仁对着那几个护卫开口,“你们几个护送夫人和小姐过去,一路注意安全。”说完,看裴玉儿一眼,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看裴仁就这么走了,裴玉儿愣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把她们放在这里就走了?   看着裴玉儿怔愣不解的表情,郭氏拿着包袱,抬脚走上马车,看护卫拿过小厮手里的缰绳,调转马车。   “驾!”   马鞭落下,策马往西而去。   “你干什么?你要赶着马车去哪里?”裴玉儿喊道。   郭氏看着她,淡淡道,“去你父亲那里。”   闻言,裴玉儿怔了怔,看着郭氏,凝眉,“娘,你,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郭氏没回答,只是静静坐着,脑子里都是国公爷说的话。   【凡事有一,有二,绝不能有三。她对逸安王的那点心思,我曾经明确告诉过她,不要妄想;裴戎也曾直白跟她讲过,不可能;但,她却屡教不听。既然如此,她要去边境,我由着她,随着她,成全她!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造化。】   【对长辈之言,她既有胆不听。那么,她定然也有本事不屑再指望长辈护着!】   【你既护女心切,不想她死在路上。那么,我也成全你一片慈母心,带她去裴桓那里吧!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或许,裴桓这个父亲,比我这个祖父更加知道怎么管教她。】   看郭氏不说话,裴玉儿急声道,“娘,你刚才说我们要去父亲那里,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去父亲那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们同裴桓一样,都被国公爷驱逐了!   这辈子,除非真的知错,真的改过。不然,以后都别想再踏足京城一步。   裴玉儿意图虚晃一下,就让四爷感动,让四爷记住她的情深义重。实在是天真,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裴老太爷坐在书房内,想到裴玉儿的作为,面色冷硬,如果她对四爷真的有心,如果她真是有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么,他也不介意再护她一次。可现在,四爷昏迷时,她毫无动静。现在听说四爷醒了,就开始做幺了。   这样的女儿家,别说四爷瞧不上,就是他都觉得厌恶。   所以,裴玉儿该庆幸,庆幸她身上还流淌着裴家血。不然,裴老爷一定搞个猪笼溺了她。   由此一事也清楚看到了王府完全两端的态度。当初,颜璃去王府拿地图去边境,元通那老家伙不但给了地图还派了人保护。而对于镇国府这边,是完全无视,对于颜璃准世子妃的头衔,更是完全选择忘记。   而轮到裴玉儿了,元通给了地图,随着就让护卫来到镇国府,让镇国府看好裴玉儿,就差直接言明不要让裴玉儿给王府添麻烦了。   颜璃去,他们稀罕。   裴玉儿去,他们完全嫌弃。   对此,裴老太爷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颜璃去边境一事,裴老爷子也未阻拦,听裴戎的,选择了顺其自然。   如果颜璃和裴戎真的没缘分。那么,裴老太爷也不会强硬让他们成为夫妻。只是四爷……   希望几年前,那个为颜璃以身挡箭的人真的是你。否者,颜璃现在对你这存着多少感恩,以后就会对你有多厌恶。不知四爷现在是否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边境   是夜,武安回到自己营帐,看到颜璃坐在椅子上正在等他。   看看她手边的包袱,武安抬脚走过去,“颜小姐准备离开了吗?”   颜璃点头,“王爷已经大好,我也已经歇过来了。所以,也该回去了。”   “那属下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还是就安平和安永吧!有他们两个足够了。”   “可黑虎崖那边?”   “我只是一个市井中人,这一点楚飞应该已经告诉裘智了。知道我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又知道我同楚飞认识,他们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武安听了,道,“市井中人?那位楚三少还不知您的身世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见到我该喊的就是颜璃,而不是江小芽了。”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总是揪着元墨的死,对楚飞不依不饶的。所以,他也不再往蕲河那边去了吧!所以,对她的身世自然也就不知道。   颜璃起身,拿起桌上的包袱,抬步往外走去。   安永,安平,抬步跟上。   武安跟着走出帐外,看着颜璃的身影,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了。   冒险过来,悄然离开。看来她是真的不想主子知道,也更不需要主子感动什么。   只是,主子早晚还是会知道的。那时……武安只希望她已经同镇国府退亲了。   心里想着,看颜璃同安平,安永三人,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隐没在夜幕中。   另一边,四爷站在沙盘前,看着眼前阵势,心里静静盘算着。而对于颜璃来了又走了一事,一无所知。   静看良久,随手拿起手边碟子里蒸糕放入口中,。   四爷吃着,心里随想,最近厨房的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东西做的越发能入口了。就如这蒸糕,绵软顺口,甜而不腻,就似……某个丫头的味道。   一念入脑,随着想起颜璃亲他时的样子。   那样子,透着蔫坏,带着算计,满满都是不怀好意,一眼就看出没几分真心。可是……偏就受用。   想此,四爷嘴巴抿了抿,随着放下手里的蒸糕。想这些作甚,多余!   对着一个还没及笄的人起念,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对着一个已经定亲,并且已开始学着做世子妃的人存欲念,那就是自找麻烦,是自我作践。   对着一个就算是望着他,也只会想到元墨的人……她对他好,他也不稀罕。   颜璃……   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看,都不值人想。对她,就应该当她不存在。   不过就是一个丫头而已,不时为她,弄的自己肝火旺,不值得!   想着,四爷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身为大越王爷,他会为一个丫头失控?绝不可能!   翌日   四爷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没去战场,却去了裴萧营帐,在这里能近距离观望战场形势。   听着那战鼓声,呐喊声,厮杀声,四爷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看着武安随意问道,“赵敬勋表现如何?”   “回主子,很英勇。”武安如实道。   赵家孙子辈中,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他了。所以,赵敬勋表现好,也在意料之中。   四爷想着,听到帐外隐隐传来一阵嚷声。   “我再说一遍,我是逸安王府的人,不是什么奸细,我们跟那人更不是一伙的!”   “我不能只听你说,你不能拿出证明你是身份的东西,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一切交由将军定夺。现在给我进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四爷抬眸,“外面怎么回事儿?”   是呀!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听声音那么耳熟!   武安心里扑腾着,绷着神经开口,“属下出去看看。”   “嗯。”   四爷应,武安抬脚,快步朝外走去。   将要走到营帐口,看营帐帘子被掀开,几个强壮的兵士带着人走进来。   看到被兵士带进来的人,武安头皮陡然紧绷,心跳直接到了嗓子眼。   “王爷,小的们在边境出口处抓到了三个可疑之人,怀疑他们跟之前来偷袭的人是一伙的,请王爷发落!”为首的一个兵士跪地,恭敬禀报道。   四爷听了,抬头,看着被几个兵士围在中间的三人。   而安平,安永在四爷视线投过来时,心里一缩,本能的将头低了下来。之后,在四爷的注视下,不敢再装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下,“属下安平,安永叩见主子。”   安平,安永?   四爷眉头微挑,“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回主子,属下得元管家安排,护送一个人过来。”   护送一个人?!   四爷听了,转眸,视线落在中间那身形清瘦的人身上。   武安:砰砰砰!   感觉心跳声大到已经压过了战鼓声。   看着那清瘦的人,再想刚刚安永的话,四爷眼睛微眯,神色变幻不定,静默,少时开口,“把你脑袋抬起来!”   说完,看那小不点动都没动,好似没听到一般。   四爷看此,幽幽沉沉道,“怎么?还要让本王亲自动手是不是?”   这话落下,看那小不点动了,她动了动手指!   看着那低着头,偷偷对着他勾手指的人……四爷面皮紧了紧。随着起身,朝着那小不点走去。   走过去,靠近,居高临下看着那刚及他胸口的人,沉沉开口,“抬头!”   说完,看眼前人,向他靠近一步,然后伸出手,两只拉起他外袍,扯成一个屏障,将自己小脸放进去,随着抬头看向他!   脏兮兮的小脸,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偷偷的,无声的,对着他笑!   笑着,小声道,“公子!”   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喊,一张绚烂的笑脸,一副贼兮兮又见不到人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闹心的模样,看着……   墨昶听到了自己心跳声,有点大,有点急,有点不受控。   身为大越王爷,他会为一个丫头失控?绝不可能!   昨晚,他曾这样想。   现在,他已经忘了!   “抓到的人呢?在哪里?”   “回将军,就在营帐内,王爷现在正在审问!”   声音入耳,四爷深深看颜璃一眼,随着弯腰,手落在她膝盖间,随着用力,直接将人扛在肩头,大步往外走去。   刚走到营帐门口的裴萧,看帘子打开,看四爷扛着一人大步走出来。   裴萧看着微微一愣,“王,王爷,这是……”   “这个俘虏本王带走了。”   “哦,是……”   “武安,把将这俘虏抓来的兵士给本王记下来,本王要给他们记功!”   “是!”   被人抗麻袋似的扛走;到帐内,被人像扔面袋子一样的扔在床上。   后背一痛,眉头微皱,刚欲起身,随着身上一沉,被压下。   ------题外话------   我今天没卡,今天没卡,今天没卡!   第144章 碎了?   被某人像扔面布袋一样的扔在榻上,后背直发疼,眉头皱了皱,刚欲起身,随着身上一沉,被压在身下。   颜璃抬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嘴巴动了动,将欲开口,就听……   “来月事了吗?”   声音低沉,醇厚,磁性,质感到性感。只是问的问题,破坏这声音的高级感。还有眼底那不可言说的光芒,让人浮想联翩。   颜璃摇头,如实道,“没有!”   话落,就听男人眼皮耷拉下来,开口既道,“还没来月事,你来边境瞎晃荡什么?”为了让他肝火更旺吗?   中看不中用,干勾引,不办事!   看到四爷眼里那抹清晰的不满和嫌弃,颜璃嘴角垂了垂,又压不住扬起。   那些个以为四爷看到她会感动人,妥妥的被打脸了。   逸安王爷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的人。看到她,人家第一反应不是好奇她怎么会来,也不想知道她这一路怎么走来的。王爷大人首先想的是办事!   办不成,马上就变了一张脸,嫌她来的多余。   都说军营之地最是黄,军营多流氓。现在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看四爷,才来营地多长时间,脸皮什么的说没就没了,说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这会儿什么儒雅,什么矜贵,禁欲系此时都没了,完全一山大王,强抢民女的动作分完熟练。   “你不是已经过了十四的生辰了吗?为什么还没来?本王曾听说别的女子过了十二都已有月事了!你怎么回事儿?”   看四爷一脸不愉的质问,颜璃压下自己心里翻涌的笑意,一脸疑惑道,“是呀!怎么还没来呢!”   看颜璃一脸疑惑,貌似一本正经不解也担忧的样子。可,那晶亮的双眸泄露了丝丝笑意!   他急,她可一点都不急,相反还有点小得意。   看此,四爷淡淡道,“其实不来月事,每月也就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了,也挺好!”说完,手落在她腰间,视线落在她唇上。   颜璃眼皮跳了跳,随着抬手。   手刚抬起,直接被摁住,唇被封住!   灼热,热的有些烫人!   急切,似要把人吞噬入腹。   欲望,毫不遮掩!   帐篷外,武安看看外面这一众兵士,仰头看看这白花花的太阳。这总目睽睽,这青天白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嗯,应该不会。身为王爷,战事当前,颜璃又还未及笄,主子应该还是要脸的。所以,太过的事应该不会做!心里如是想,可,想到刚才四爷扛人的那个动作……   同为男人,武安那瞬间在主子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质……亟不可待的气质!   看到颜璃,第一感受的到的不是主子的情绪波动,而是欲望翻腾!   如此,感觉不妙呀!   军营之内,禁止任何淫乱之事。   军令如山,主子此时可还记得他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吗?   这一令,兵士遵守了。可他,要却要带头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了。   主子,忍住呀!可别让威严掉了呀。   已经掉地了!   帐内,四爷盯着颜璃,手按着下腹,脸色有些青白,脸上表情满是隐忍。   颜璃舔舔被咬疼的嘴角,尝到丝丝腥甜,看看他,抬脚走下床榻往洗浴间走去。   看着颜璃的背影,四爷抿嘴,“心狠手辣的死丫头。”刚刚那力道,不是要打断他行事,简直是要打的他不能行事。   就这一脚下去,什么都无需多问就已经知道。她会冒险来这里,绝对不是因喜欢他,更不是因喜欢到不能自抑才会如此冲动。她来,或许完全跟感情无关。   如果心里真有他,在榻上也会纵着他了。而不是像刚才那般,一抬脚,完全不怕废了他。   该死的!   四爷靠在榻上,按着小腹,脸色难看。该死的丫头下手真狠,他没死在箭下,却差点死在她脚下。   就从她下脚力道,可以清楚知道,她来这里可不是因为担心他。纯粹是为了还元墨曾对她的恩情吧!   来这里,万一正好赶上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趁此将他救了。那么,这救命之恩就还了。以后,再想用恩情拿捏她,想都别想了。   所以,她来这里不是讨他欢喜的,而是跟他两清的。   想此,四爷脸色阴沉。   因为清楚她的性子。所以,儿女情长的事根本想都不要想。   因对他感恩,感动到以身相许。   因他是主子,对他百依百顺。   因他样貌身份,对他情不自禁。   这些,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还没及笄的死丫头,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刺儿头,让你无从下手。   颜璃从洗浴间出来,看某人一脸沉郁的坐在榻上,明显还未缓过来。   颜璃抬脚走过去,拿着手中棉布在他脸上擦了擦,将男人鬓角处溢出的或疼出的汗水一并擦去。   四爷坐着没动,关键也疼的不想动,由着颜璃给他擦脸,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把人杀了,又来装模作样的来给人烧纸!”   差点把他踢残了,现在又来表现体贴,谁稀罕!   “奴婢知错,奴婢下以后一定改。”   “是吗?”   “嗯!下次奴婢一定轻点踢。”   四爷听了,看着她嘴唇,冷哼一声,“下次?你就是想要,本王也没想再给。”   颜璃听言,抿嘴一笑,大男人的自尊心,又开始往回捡了。堂堂王爷,耍流氓失败,面皮挂不住,开始不讲理,要理解,要理解!   “是,都是奴婢妄想了。”说着,将他两只手也顺便给擦了擦。抬头看看他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做点吃的?”   四爷听了,冷着脸,毫不掩饰的自己的情绪,直道,“气饱了!”   听言,颜璃轻笑,“那奴婢给你倒杯水过来。”说着,起身,还未站起,又被四爷给拉了回去。   被拉回,看四爷盯着她的脸,少时,手落在她脸颊上,看着那一道淡淡的痕迹,淡淡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儿?”   颜璃听了,抬手摸摸自己脸颊,在黑虎崖同裘浩动手时留下的那一道伤痕隐约还在,不过已没什么妨碍,随着时间自然也就淡去了。   “本王问你话呢?哑巴了?”   “哦,来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已经没事了,公子不用担心。”   “谁说本王是担心你了,我只是看着觉得丑的碍眼而已。”   这话,连四爷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口是心非。   颜璃望望他,四爷收回手,别过脸,不看她。   这一瞬,气氛有点紧绷,有点暧昧,有点温暖,某人有些不自在。   颜璃看着四爷的后脑勺,眼底溢出丝丝笑意,点点叹息,他偶尔别扭的样子,让人感觉再次看到了元墨。   “王爷,裴将军还有赵副将,在外候见,说有要是禀告。”   武安的声音在账外响起,打破帐内的沉寂,也打散了账内那异样的氛围。   四爷转头看颜璃一眼,“老实在这里待着,不要给我耍什么心眼。”   “是。”   颜璃应,四爷起身,站起,伸手按着下腹,面皮紧了紧。   刚刚痛意缓解,起身时一时忘记,现在一个大动作,扯到,痛到变脸。   看四爷脸色变,再看他动作,颜璃自然伸头往某处望了望,脱口问,“碎了?”   四爷:……   狠狠瞪她一眼,大手落在她脑袋上,直接将她脑袋转向别处,低怒,“再给我乱看,乱说,本王早晚把你送到菜市口去。”   “是,奴婢知错了。”   “你知错的屁!不要以为说些讨巧卖乖的话,本王就会相信。”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还知错?如果真知错,他若是这会儿要求她,让她在床上纵着他。那,她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脸。   这一点,四爷分外肯定。所以,对着这么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是不是把顺序给弄错了?   他刚才见到她,应该就她信上内容对他阳奉阴违一事,先跟她算账,先惩治她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她时,他不慎把那些都忘记了,首先就想着别的事了,直接的顺从本能就把人丢床上了。   想此,四爷嘴巴抿了抿。颜璃,她就是个祸水。所以,他之前说给抓住她的士兵记功这话,是不是可以收回?毕竟,他除了挨了一脚之外,什么也没得逞。   想着,舌尖顶了顶后牙槽,亲也才是刚尝到味道。白上火,白受疼,就落个不要脸。   所以,她来这里做什么?除了让他心驰荡漾了,也让他憋的更难受了。   站在外的武安,看到四爷走出来,忙上前,“主子!”   “嗯。”四爷随应一声,看裴萧和赵敬勋一眼,“去营帐再说。”   “是。”   两人应,跟在四爷身后朝着主营帐走去。而武安不觉走到最后,无声盯着四爷的背影看。当察觉到四爷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些异样后,眼帘动了动,这是……扛着长矛在晃?   想此神色不定,如果是,那主子是真的不要脸了。不过,同时也证明了,刚才在账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最后没成。   也是,就这么点时间,肯定是不够主子办事的。   杂念出,随着摇头,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等下主子问起来他该怎么说?   武安想着,挠挠头,其实也没想好想的。除了实话实说,他还有有别的选择吗?   长长吐出一口气,武安老老实实等着受罚。   营帐内,四爷将某个丫头暂时屏退到脑后,看着裴萧道,“你说北乔已有降意了是吗?”   “回王爷,是!”裴萧说着,将手里信函递过去,看着四爷恭敬道,“看北乔君主的意思,他们近日应该就会派使臣过来。”   就现在局势,北乔败退几乎可以说已是定局。如此,他们在这个时候派使臣过来,除了谈降之外不会再有别的。   投降,收兵,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避免了更多的伤亡,为他们也保留一丝生机,不至于全军覆灭,以国亡收场。   四爷看着手里信,淡淡道,“南幕和晁国呢?”   “回王爷,这两国还在做顽固抵抗。”裴萧凝眉,如实道,“看那架势,大有和大越不死不休的意思呀!”   对此,该说他们比北乔更有骨气呢?还是该说他们直到现在还是不知死活呢?或是,他们就算是这个时候投降了,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才会这么顽固。   听裴萧禀报,四爷眸色淡淡,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事既是他们先挑起的。那么,就是国灭了也必须决战到最后。最后,被收服,被大越统一,是他们注定的结果,也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王爷,末将听裴将军说抓到了一个俘虏,不知道可审问出什么了吗?”赵敬勋忽而开口,看着四爷恭敬问道。   来时路上,裴萧只是简单提了一句,说抓到了一个俘虏,被王爷亲自带去审问了。至于那‘俘虏’是如何被王爷带走的,裴萧没仔细说,赵敬勋自然也不知。   如果赵敬勋知道是被王爷扛走的。那么,他肯定不会问这一句。   被扛走的俘虏,肯定有猫腻,傻子才会多问。   裴萧听到赵敬勋的问话,转头看看他,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关于俘虏一事,他也是云里雾里的,想插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帮赵敬勋?他家老爷子对赵家可是最不耐烦了。所以,他要记住老爷子的教导,对赵家人,以怼为主,无视其次,必要时直接弄死。   所以,裴萧心里默念着裴老爷子的教导,顶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装死!   四爷听了,转眸看着赵敬勋,淡淡道,“已经被灭口了。所以,那俘虏是北乔派来的,还是南幕或晁国派来的,就劳烦赵副将好好去查探一下了。”四爷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账内还有一个没来月事的丫头要收拾,没闲工夫跟他们废话。   大步回到帐内,却发现账内空空无人。   看此,四爷眸色顿时沉下!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夸我,夸我,夸我!   第145章 就是 吃撑了   走进帐内,看到帐篷内空空无人,四爷眸色顿时沉下。   守在帐外的护卫赶忙上前禀报,“主子,颜小姐,不,江小公子说肚子饿,刚刚去厨房了。”   四爷听了,面色稍缓,心里轻哼,她倒是不亏着自己。相反,对他,看出他全身里外都饿着,她照样视而不见。   心里腹诽着,不满着,开口问,“让人跟着了吗?”   “是。”   听言,四爷抬脚往外就准备去逮人,将走到帐外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又转身走了回来,在软榻上坐下,看向武安,“武安!”   听到喊自己,武安麻溜跪下,干脆认错,“属下知罪,属下帮着颜小姐一起欺瞒主子,是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四爷听了,看着他淡淡道,“你的过错本王暂且记着,之后再说。现在,去把安平和安永给我叫过来。”   “是。”   武安领命,起身快步往外走去。之后再说,希望这个之后越往后越好。受罚,他也肉疼。   一直候在外的安平,安永,随着武安走来,对着四爷跪地请安,“属下叩见主子。”   “说吧!这一路过来都发生了什么?颜璃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四爷问,两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禀报……   会受伤是在经过黑虎崖的时候,同裘浩发生了打斗,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不过,她受伤,裘浩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简直被打的遍体鳞伤。   之后,离开黑虎崖,越靠近边境,周边环境越是严峻。   为了能有张床睡,客栈人满,颜璃还带着他们去住过妓院。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在树上安眠。而颜璃在树上睡不着,也不愿太委屈自己。最后,她叫了个女人。   然后,他们守在树上,看她搂着一个女子睡了一夜。   在路上,还曾遇到打劫钱财的。最后,颜璃一个商量都不打,直接动手抢了他匪徒的钱袋子,然后带着他们疯狂跑路。   所以,他们在最后明明已经很疲累,却还能这么快赶到边境,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人追狠了迫不得已的结果。   听安平,安永说着,已经听过一遍的武安,此时又听一遍,心里仍止不住啧啧称叹:这一路,也是够作。   这一路上,危险的人很多。而颜璃,比他们都危险。因为她一扑腾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想想安平和安永到达边境时,那被人追的灰头土脸的样子,从未有过的狼狈呀。   四爷听完,抚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她这一路走过来,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欺男霸女,打家劫舍!   恶人会做的,她都做了。有些歹人不能做的,她也做了。   妓院!   妓子!   她一连事都没办过的雏儿,竟然搂着一妓子睡了一晚。她还真是了得呀!   厨房内   橘子蹲在一旁,看坐在灶火间扒饭的颜璃道,“江哥哥,你不是说武统领派你出去做事你要离开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橘子心思单纯,直白问道。   颜璃嚼着饭菜,如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快。”   谁能想到在要离开边境的时候,就被裴萧旗下的兵士给拦住了呢?   谁又能想到,看着那么可靠的安平和安永,竟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呢?竟然把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给拉在营帐内了。   无法证明身份,又武功高强,妥妥被当成了敌方派来的危险人物。无论怎么说,都不相信,强硬把他们压了回去。然后,他们直接落到了四爷的手里。   唉!   谁能想到回去时这一个跟头栽的这么急,又这么坑。   来时的危险都扛过了,最后栽倒了自己人手里,有点冤,更多无语。完全是平地摔跟头呀。   看颜璃一副无奈的表情,橘子不敢再多问,只是看到她嘴角的伤口道,“江哥哥,你嘴巴怎么伤着了?”   “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颜璃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孩子。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说着,看颜璃碗快空了,开口道,“江哥哥,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点吧!”   “好呀,麻烦小橘妹妹了。”   “江哥哥跟我客气什么呀!”橘子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碗,掀开锅盖,笑眯眯道,“江哥哥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很高兴呢!”   颜璃听了,笑了笑,“橘子妹妹的饭菜做的很好吃。”   “真的吗?”   颜璃点头,将要出口的好听话,在看到门口那一抹高大身影后,顿住。   看颜璃突然不说话了,橘子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到四爷竟站在门口时,整个人僵住,随着脸色一变,慌乱跪下,“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爷看橘子一眼,“起来吧!”说完,看向颜璃。“你随本王过来。”   “是。”   颜璃揉揉橘子的脑袋,起身离开。   跟在四爷身后,一路沉默无声随他回到帐内。   “穿着一身男装,别给本王到处勾搭丫头。”   走进去,听到四爷这一句似警告,似提醒的话。颜璃抬头,看四爷走到书案前坐下,看着她,神色温润,声音温和,“本王之前听裴萧说裴戎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   这是关心裴戎,还是纯粹在颜璃挖坑?四爷心里最是清楚。   颜璃点头,道,“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好了,王爷不用担心。”   “听你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不过,本王听说,裴世子这次能好的这么快,还是多亏你。”   “嗯,裴戎请我帮忙,所以他欠了我一个人情。”不过,好像也还过了。   上次她同赵喧对上,也多亏了裴戎来助阵。所以,人情两清了。就是在银钱上,裴戎耍赖了。   不过,这些没必要对四爷一一细说。都是一些琐事,他应该也没兴致知道。   他就是有兴致知道,颜璃也不太想对他说。在蕲河入京之前,那一个扑倒,或许在四爷眼里,已经是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了。   所以,亲她,他总是表现的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就算是她还顶着准世子妃的名头,在四爷眼里也完全不以为然。好似,她就是他的东西。   也因此,根据之前例子可以看出,每次她提及裴戎,在四爷眼里,她好似就红杏出墙似的,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   所以,何必惹他不快,又何必惹得自己看脸色。   看颜璃提及裴戎时,那平静无波的样子,四爷突然没了问下去的兴致。   其实,问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她真的想做这个世子妃,她这次就不会来边境,就算她来这里只为还恩情,不存在什么儿女情。可在裴戎眼里,却是不同。   如此,何必为难她,又让自己不愉。   想着,四爷对她抬抬手,“过来。”   颜璃听了,上前,走到四爷身边,刚站定,被他伸手拉在怀里,抱到腿上坐下。   颜璃眼帘微动,有些不适,不过却也坐着没动。   四爷自然伸手圈住她腰身,看着她,温和道,“在京城有没有被人欺负?”   颜璃摇头,“没有!”说完,看看四爷,正色道,“你这么问,是在勾引我吗?”不然为什么突然这么和颜悦色。   话落,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耳边是男人带着恼意和点点笑意的声音,“勾引你做甚?你是及笄了,还是来月事了?你到了榻上能做什么?”   嘴上这样说,心里好气,该死的丫头,关心她,她都能当做他是不怀好意。在她心里,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在她眼里,他确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四爷想着,心里觉得冤。空落了个恶名,什么也没做成。   颜璃听四爷这么说,身体放松了一些。原来他也知道她在榻上什么都不能做。不过,他对她的目的性,现在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了,他到底是有多饥渴。   而看四爷如此,颜璃不由想,拿到她及笄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破身不成?这个,不行。   看颜璃走神,四爷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怎么不吭声了?”   “哦!没什么。就是……”颜璃看着四爷,带着叹息道,“只是没想到,我家公子从之前听到柳儿名字就会恼羞成怒,到现在已经可以镇定自若,明目张胆的肖想女色了。还真是岁月如梭呀!转眼公子也长成大人了。”   听颜璃这一副老奶奶的口吻,四爷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轻斥,“你少给本王没大没小的。”   自己都还没长大呢!还敢在他面前装奶奶调侃他,取笑他了。   “主子,京城来信……”武安拿着信函疾步走进来,然后,看到账内情景,话没说完,脚步一转,飞快退了出去。   直接进帐禀报,已经习惯了。一时忘了,颜璃还在了。这下,一不小心是不是又犯了大煞风景之罪了?   武安默默心疼自己一下。随着想到刚才账内那一副画面,心里啧啧两声暗腹:实在是想象不到,主子色心一起,跟凡夫俗子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又不要脸又流氓。   帐内,看武安进来又跑开,颜璃拉开四爷的手从他怀里站起来,“王爷您忙,小的去给您把床铺铺一下去。”   “嗯!”四爷随应一声,也没再拉着她,随她去忙活,看她忙那些没用的。   四爷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颜璃,手抚着下巴,眸色幽幽,若有所思。   颜璃铺着床,背对着四爷,虽看不到他表情。但,感受到那抹视线,清楚感觉到某人心里肯定又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感觉到,什么都没说,给他铺好床,既去了曾经住过的营帐去歇息。   被裴将军的人擒住时,她在脸上涂了灰,没人看清她五官。现在稍做乔装,她仍是那个借着武安的关系进来的小厮。至于那个‘俘虏’,四爷说已经死了。那么,就没人敢探究。   她是颜璃这一敏感身份,瞒下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能瞒多久却是不好说,所以,最好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是夜   武安守在帐外,不时往帐内望望,看四爷靠在床上认真翻着书,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武安看此,心放了放,还以为主子今天又会翻墙爬床呢!看来,他是多担心了。乍然看到颜璃的冲动劲儿过了,现在自然也能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了。   不过,正常不都是奴婢爬主子的床吗?怎么到了这里就截然不同了呢?   武安心里腹诽着,以为自己是白担心了。但,如果让他看到,他那个看起来貌似清心寡欲的主子在看的是什么书的话,可能就不这么淡定了。   四爷靠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医书,有所思,原来女子不来月事,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体虚的关系。所以,首先他要先给颜璃补身体了。   四爷想着,合上手里的书,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靠谱的有多少,不管如何先试试吧!   此时,颜璃躺在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不知道某人为了早日得逞,真是什么心都操了。   说流氓,那是一般男人。而四爷不同,他是真的用心在耍流氓。   翌日   颜璃刚起身走出营帐,武安就迎了过来,看着她,声音不觉压低,“主子让您过去用早饭。”   颜璃听了点头,随着武安朝四爷帐篷走去。   “小的给王爷请安。”   “别装腔作势了,过来用早饭。”   一个敢朝着他下半身踢的人,在这里表什么毕恭毕敬。   听言,颜璃也自动把行礼给自己免了,抬脚走过去。   “坐下吃吧!”   “是。”   颜璃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眉头微动。   枸杞乌鸡汤,木耳炒肉,山药红枣粥,还有两个炒时蔬。   菜很丰盛,就是这菜色,看着怎么怪怪的呢!   “怎么不动筷子?不合胃口吗?”四爷随意道。   “哦,没有。”颜璃说着,拿起筷子夹一口青菜放口中,嚼着看着四爷道,“王爷怎么不用饭?”   “本王吃过了,你吃吧!多吃点。”四爷说着,随手拿起一本书,在饭桌前随意翻看。   颜璃看此,也没再废话什么,拿着筷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四爷看她吃的香,心情似乎也不错。   武安站在不远处,看看四爷,看看桌上饭菜。   这饭菜可是四爷亲自吩咐厨房做的,没想到特意做出来是让颜璃吃的。对此,武安敏锐感觉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可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   是什么呢?难道主子在菜里下了春药?   一念入脑,随即屏退,否认。不可能,主子对颜璃虽不安好心,可还不至于堕落到下流的地步。   所以,也许并没什么愿意,就是突然想对颜璃好了吧。   嗯,身为下属,一定要往好的方面,往高大上的方面想主子。   “我吃饱了!”   四爷听了,放下手里书,看看桌上菜,随着拿起颜璃跟前的碗,又给她亲自盛了碗汤递过去,“再喝点汤。”   “是。”颜璃看看手里汤,看看四爷,心里有所思,但也没说什么,端起汤喝了。   “不错!每天多吃点,等归京经过蕲河时,长的胖胖的去见江老太太,她肯定很高兴。”四爷温和道。   颜璃听了挑眉,突然对她吃喝这么上心,原来竟是为了让她吃胖点,回去让老太太放心,高兴吗?   四爷他,原来是这么体贴的人吗?不是,完全不是。   所以,这肯定只是他的表面之词,心里却憋着别的心思。   “王爷,北乔的人派使臣过来了。”   听到禀报,四爷起身,看着颜璃道,“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走动。”交代一句,抬步离开。   四爷离开,账内剩下颜璃一人,坐在饭桌前,盯着上面的菜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知道哪里怪了。   这些菜,无一例外,样样都是滋阴的!   而四爷让她吃这些都是巧合吗?还是……   想到某一种可能性,颜璃嘴角抽了抽。   另一边,四爷同北乔使臣见过,看他们一副迫不得已,心不甘情不愿认输的样子,四爷直接挥袖子走人。   “既然不想归降。那么,就做好奋战到底的准备吧!”   丢下一句话,不理会他们的呼喊,大步离开。   刚走到帐篷口,安平走过来,禀报道,“主子,颜小姐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闻言,四爷眉头皱了皱,阔步走进去。   走到帐内,看颜璃坐在软榻上,精神有些蔫,脸色也不是太好。   “怎么了?哪里不适?”四爷问道。   颜璃抬头看看他,如实道,“肚子,肚子不舒服。”   听言,四爷心头一跳,想到什么,神色不定,难道是……要来月事了?这功效竟这么快?   心里想着,带着某种见不得人的期待,正色道,“怎么个不适?什么感觉?”   看看四爷那仪表堂堂,又一脸关切的样子,颜璃摸摸自己肚子开口,“不瞒王爷,其实小的就是……”   “就是什么?”   紧声的问话出,就听颜璃回答道……   “小的就是吃撑了!”   四爷:……   听到这回答,四爷想掀桌,要翻脸!   “安护卫,王爷在吗?我带绿儿姑娘过来了!”   这话入耳,武安眉心跳了跳,绿儿——一军妓!   ------题外话------   四爷:“哪里不适?什么感觉?”   江小芽:我来月事,说是什么感觉你能知道?问的,你好似来过一样!   第146章 都是奴婢的错   “安护卫,王爷在吗?我带绿儿姑娘过来了!”   这话传入营帐内,让颜璃在说出那句‘吃撑了’后,本就诡异的气氛,瞬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而四爷本就有些阴郁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颜璃神色微动。   绿儿姑娘?!   虽不知是逸安王爷什么人。不过,听称呼可以确定是个姑娘。   如此,颜璃起身,看着四爷,开口,“王爷您忙,小的就先……”话没说完,被打断。   “是你招来的?”   颜璃听言,抬头,看四爷皱着眉,好似有人欠了二两银子似的,一脸讨债的表情,话里满满的质问和不愉,颜璃不明所以,“王爷,请恕小的愚钝,您刚才的意思是……”   “绿儿,军妓,是不是你招来的?”听语气,眼见由质问上升为问罪了。   颜璃;……   无语了一下,她召军妓过来作甚?来证明不能行事?还是为了揭穿自己女扮男装?   怀疑到她头上,四爷他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呀?就因为她滋阴的东西吃了,却没本事来月事,只会吃撑着。他就又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心里腹诽着,看着四爷,肃穆道,“王爷,您误会了,小的绝对没叫什么军妓。”说着,还满是疑惑的看着四爷道,“王爷,军妓是什么?”   军妓是什么?   听到颜璃这问题,再看她那一副懵懂无知,纯洁无邪的样子。四爷差点没乐了,七岁的时候她都已经跑过妓院,并已经懂得会在床上蹦跶着,啊啊啊叫了!   十四岁,为了有一张床睡,她都已经搂着妓子睡过了。   比男人懂得还多,比男人还下作的事,她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又在这里装天真给谁看?   不要跟他说,妓子换成军妓,变一个称呼,她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了?   “颜璃,你少给本王在这里装腔作势,你都做过那些事,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所以,这军妓,除了你,还有谁会招?”   四爷厉声问话落,好似是为了回应四爷的问题,就听帐外人对着守在门口的护卫禀报道……   “两位大哥,绿儿真的是王爷让小的带来的。之前,四爷知晓军中来了娇人,就说等调教好了,带过来让他老人家看看。所以,今儿个小的就带着绿儿过来给四爷瞧,看王爷是否满意。”   听到这话,本站在一旁,一直想插嘴,却说不上话的武安,瞬时把什么话都咽下了,低头,做木头状。   武安暗腹:他也十分想帮主子的。可现在,这太尴尬,尴尬到他完全说不出来话。如此,他也只能装死了。   当日随口一言,主子自个完全忘记了,可别人却结结实实的记住了。今儿个欢欢喜喜的带人过来给主子享用了,然……   享用什么的,主子这会儿应该完全没那份心情了吧!   谁能想到,当日一言,未得一夜畅快,反而面临威严扫地呢!   刚刚一脸肃穆,无比正经的训人。结果,却马上被证实他自个才是那个最不正经的人。   尴尬!   武安都为主子感到脸上发热,心里难堪。   这面子该怎么兜起来呀?   颜璃听到那话,惊奇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四爷,扫一眼他脸色,随着移开视线,望天,望地,望四方……   我有一头小毛炉,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我一不小心我摔了一身泥……   心里默默哼小曲转移注意力。不然,脸上表情会撑不住要崩盘。   男人的脸都已经绿了,如果她这个时候绷不住笑出来,真怕他羞怒至极,把她给灭口了。所以,绷住,一定要绷住!   心里这么告诉自己,默唱的歌,却不由换了词儿!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就想撩个妓,此时我训人正得意,结果一不小心我就威严扫地!   这个歌词,当下套在四爷身上分外合适。   颜璃无声哼着,表情力保平稳,感觉马上就要绷不住时,不敢再假装看风景,低头,万分恭敬道,“王爷,小的突然还有些事没做完,小的就先行……”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不是吃撑了吗?还做什么事?老老实实捧着你的肚子在这里待着!”   “是。”   四爷看她一眼,看向武安,“去把外面的人给我带进来。”   “是。”   无需探究,清楚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愉,武安快步往外走去。心里暗暗道:看看眼下这氛围,知道他是去带军妓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要升堂问案呢!   这世上男人,在召妓子这种事上搞得这么严峻的,应该也是少见了。   要说,颜璃来此肯定是为了主子受伤一事,她担心才来了的,绝对是一片好意,这点不应该质疑。   只是,她一片好意,却好似只启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   她来之前主子是外伤严重。而现在,怕是内伤了。   叹息着,走到帐外,看着站在帐篷外的兵士,一脸谄媚的婆子,还有那一个身翠绿襦裙,满身香粉,打扮的千娇百媚的女子,武安轻轻吐出一口气,“都随我进来吧!”   “是,是……绿儿,快进去!记得,乖顺点,好好伺候王爷!”   听着那婆子低声交代的话,武安忍着没说话,还伺候?你倒是想,王爷他这会儿也得愿意让你伺候才行。   还乖巧,乖巧有个屁用!   论乖巧,他这个护卫不比谁都乖巧,可有什么用?王爷还不是连个媳妇儿都不起给他指。   所以,如果乖巧有用,他早就功劳无数,儿女成群了。何至于还老光棍一个。   武安时刻自言自语着表达自己心情,面无表情将人带进去,“主子,人带来了。”   “奴家叩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听到声音,颜璃偷偷抬眸,瞄去。   声音绵软,身体火辣,面容娇好,一尤物没错。长得好,还好推到。   看颜璃偷瞄,还一副颇为欣赏的眼神,四爷手紧你紧了紧,这就是他调教出来的奴婢。会戏弄主子,会欺男霸女,还喜欢看妓子!   绿儿跪在地上,为听到王爷叫起,心里正惴惴不安,就听头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四爷问话,绿儿抬头,怔怔,月事?   “本王的问话没听到吗?”   听王爷声音一沉,绿儿心里发慌,忙道,“回,回王爷,奴家十二,十二来的!”   “出去!”   “是,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王爷让出去,绿儿一点不敢多待,站起来小跑着赶忙离开。   帐篷内静了一下,随着是四爷训人的声音响起,“听到了吗?人家十二岁就来了,你看看你比人家还年长两岁却还是一事无成,你什么本事!”   “王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道错,都是奴婢无能。奴婢现在就去面壁反省,为尽早来月事而努力。”说完,一福身低着头,往外走去。   听着颜璃刚刚那肃穆的腔调,在看她恭恭敬敬的背影,还有那……轻轻颤动的肩膀。四爷眼睛微眯!   “江小芽,你在偷笑?”   四爷问出这话,看到本平稳朝外走的人,一言不发,开始疾走。   看此,四爷眸色一沉,“江小芽,给我回来。”   这话落,看本疾走的人,一声不吭,直接窜了!   四爷磨牙,早晚把她送到菜市口。   “主子,属下想去如个厕,所以,可否先行……”   “憋着!”说完,盯着武安,沉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刚才很可笑?”   武安忙摇头,一脸严肃,铿锵有力道,“不瞒主子,其实一直以来,属下对女子何时来月事的事情也分外的好奇……”   啪!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脚下。   “滚!”   得四爷一怒,武安跐溜没影了,窜的那个速度比颜璃还快。   四爷脸色难看,想到刚刚那一出闹剧,抬手按按眉心,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江小芽,该死的混账丫头……”   颜璃曾经的名字脱口而出。叫着顺口,且江小芽不是裴戎的世子妃,喊着心里更舒畅。不过,这活儿自然是舒畅不起来。   其实,她来边境的目的,跟恩情都无关吧!其实她只是想过来看看他死了没。如果没死,她就可劲儿气死他,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所以,看他难堪,她才会在哪里笑到肩头都在颤抖。   呼……   四爷深吸一口气,不用让军医过来探脉都知道,他又该吃药了,肝火又旺了。   京城*镇国府   边境四爷心情变化快,京城人事变化也相当无常。   “大奶奶,平王府董姨娘来了。”   听到下人禀报,裴大奶奶眉头瞬时皱了皱,抬头看看跟前的裴敏儿,道,“你先去内室吧!”   “好。”裴敏儿起身,快步走进内室,避开。   裴大奶奶整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开口,“请她进来。”   “是。”   下人领命走出,少时,两个青蓝衣服丫头扶着一个一身桃红襦裙的女子缓步走进来。   裴大奶奶起身迎过去,“董姨娘快快请。”   “大伯娘无需这么见外,您还是喊我雨儿就好。”   平王府董姨娘,不是别人,正是董思雨。   当时董家母女三人被国公爷驱逐,出京既遇六王爷墨曦,自然下车请安,而在行礼见安时,董思雨本就娇弱的身体,再加上当日心情凄苦身体不适,一不小心就在六王爷面前晕倒了过去。   而六王爷又从来都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看此,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当即把人抱起前往京城寻医。   这一抱,平王府后院就多了一个姨娘,而董思雨又留在了京城。   知晓此事,镇国府心有所思,但无一人多说什么。对于董思雨,也依旧可客客气气,只是却再没了往日的亲近,就如眼下。   “无规矩不成方圆,直呼姨娘名,有失礼数,臣妇自是不能带头坏了这规矩。”裴大奶奶说着,将手里茶水递上前,“董姨娘请用。”   董思雨听言,也未曾强求什么,对于裴大奶奶什么心思,她心里明白的很。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看着裴大奶奶,柔柔道,“大伯娘近些日子身体可好吗?”   “嗯,我挺好的。谢董姨娘关心。”裴大奶奶温和道。   “国公爷还有表哥呢?他们也都好吗?”   “是,都挺好的。劳董姨娘惦念了!”   “都是亲戚,惦念还不是应该的。”董思雨说着,从身边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根人参,“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送于大伯娘补身体。”   “这如何使得,董姨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裴大奶奶忙推迟。   “礼物都带来了,如何还有往回带的。”董思雨柔和道,“大伯娘就别跟晚辈客气了。”   “那就多谢董姨娘了。”   董思雨笑了笑,随着状似随意道,“大伯娘,我刚才来的时候本想去见见玉儿妹妹的。可府里的人说她不在府内,不知她是又去了谁家串门子呀?”   听到董思雨问起来裴玉儿,裴大奶奶眼神闪了闪,随着神色如常道,“二弟(裴桓)来信说想念郭姨娘和玉儿母女俩了。所以,国公爷就派人送她们去与二弟团聚了。”   闻言,董思雨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一笑,“原来是这样呀!倒也应该,姑丈常年在外,玉儿妹妹是身为女儿理当多去探望,”   “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客气着,貌似如常自然的聊着家常。   而董思雨直到离开,也没再多说其他,好似她今天过来就是来问候一下,再没其他了。   董思雨离开,裴敏儿从内室走出来,往外望望,在椅子上坐下,看看裴大奶奶,脸上表情带着厌恶,“她怎么还有脸来?”   做出那么恶毒又恬不知耻的事后,董思雨竟然还敢来镇国府。特别是,对过去的事只字不提,好像她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在她们面前还继续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   这作态,看到裴敏儿简直无语,心里膈应到不行。   “她是不是以为她现在成了平王府的姨娘,镇国府就不敢拿她无可奈何了?”裴敏儿冷声道。   六王爷——墨曦。   封号——平。   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份尊贵不可否认。但,却是空有名头,手里却并无实权,在朝堂上连个说话权都没有,有时候连个大臣都不如。   六王爷也就一闲散王爷而已,还是一个喜好女色的王爷。   裴敏儿身为镇国府嫡女,纵然墨曦是一王爷。可她心里对并看不上。因此,看董思雨那副不胜娇弱,又颇得宠爱的样子,就觉得分外可笑。   董思雨莫不是以为,她成了平王府的姨娘,就真的很了不得了?   裴大奶奶听了,淡淡道,“国公爷和裴戎去了军营,对董思雨来镇国府一事,还不知是何态度。所以,一切还是先等你祖父回来再说吧!”对董思雨,裴大奶奶也是打心底里不喜。   “祖父能容她如此放肆才怪。”   裴大奶奶没说话。   裴敏儿冷声道,“亏我过去还一直觉得她是个好的,在堂哥病重时,看她还不顾一切的要为了表哥冲喜,我当时竟然还感动的不行。现在看来我真的太瞎,太傻。如果让她得逞了,让她进了镇国府,她还不知道会成作成什么样儿。”   裴大奶奶听了,看裴敏儿一眼,沉默了。没脸说她自己当时也差点被董思雨感动。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幸亏当时在董思雨求着给裴戎冲喜时,她没多嘴。不然,让国公爷看她这么糊涂,怎么还敢让她管着府里中馈。   每每想到这一点,裴大奶奶就是一身汗。   “相比之下颜璃虽粗蛮了些,但却为人直白,没什么城府!倒是比她强多了。”   听言,裴大奶奶扯了扯嘴角,看着裴敏儿,叹了口气道,“你呀,也就是看着聪明,其实你才是最没心眼的那个。”   裴敏儿听言道,“怎么了?娘可是觉得我说错了吗?”   “有没有说错暂且不做定论。但……”裴大奶奶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在你眼里如董思雨这么精于算计的人,最后还不是栽倒了颜璃的手里。纵然董思雨百般算计,颜璃却毫发无伤,还几乎让她身败名裂。如此,你以为这结果,颜璃靠的都是运气吗?”   裴敏儿听言,心跳跳了跳,“娘,你的意思是颜璃她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暂时还不好说。不过,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你以后跟她接触也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   边境   因为上次军妓一事,四爷自己出了糗。继而,颜璃自觉的不往他跟前凑,而四爷也忽然忙了起来,对她也完全不再提及,好似都忘了她这么个人存在。   这样过了两天,傍晚吃过饭,颜璃,武安两人到一僻静地,颜璃看着他道,“武安,你说我今晚离开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罪加一等。”武安正色道,“颜小姐,你想离开属下完全能够理解,也觉得您想的很对,只是,这件事必须经过主子同意。不然,你是走不出边境的。”   “要不,您老再帮我一次?”   武安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绝对不行!属下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帮你离开边境,一定会被主子吊起来打死的。”   颜璃听了挑眉,“吊起来打死?武护卫这话,可是在说王爷蛮横残暴吗?”   武安听言,哭丧着脸道,“颜小姐,您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颜璃拍拍他肩膀,“别哭,别哭,我就是说说而已,绝对不会跟告状的。你也知道,我现在属于是不能出现在王爷跟前的人,跑去告你状,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武安点头,“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厨房,继续做具有清火功效的药膳吧!待主子再吃几天,火气没那么大了,你在过去好好说。”   武安说完,看看颜璃嘴巴动了动,又把话咽下了。有些话,他作为属下说,终归是不合适。   其实,与其给主子做清火的饭饭菜。还不如她自己吃,吃点那能让她早些来月事的饭菜。那,肯定一切都好商量。   只是,这话武安不好说,太不正经。   “颜小姐,您消消食也赶紧回去吧!属下先行告退了。”武安说完,快步离开。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武安的背影,忍不住直叹气。   招妓的明明是他,结果恼羞成怒的还是他。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被迁怒了。   男人呐,真是忒不讲道理。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他性格的时候。关键是是要怎么跟他聊聊,怎么让他放行才是主要。   颜璃想着,朝着自己营帐走去。   回去还在琢磨着怎么去见四爷,怎么说好,某人就先她一不过来了。只是……   颜璃将自己身体没入水中,看着顶着一张寡淡的脸走进来的男人,眉头微皱,为什么偏在她沐浴的时候?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强力推荐良辰一夜的种田文《最强农家媳》,爆甜爆宠爆好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47章 在我心里   她正在琢磨怎么跟他聊聊,他就过来了。这是心有灵犀吗?绝不是!   颜璃将身体浸入水中,又看看不远处的衣服,伸手够不到的距离,仰头看向某人,“四爷,奴婢正在沐浴,您老可否等下再过来?”   “你无需想太多,本王对你身体没兴致,担心的太多余。”四爷说着,一撩衣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脸上表情一片凉淡,欲望什么更是完全不存在。   颜璃听言,看着四爷,眨巴眨巴眼,对她身体没兴致?这话……   原来女人在四爷这里保质期也短的呀!还有四爷这口味变得也够快的呀!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恭喜他,也恭喜自己。   不过,可信度有多少暂不好定论。如果没兴致,就该试着个做君子,看到她在沐浴就应该避一下才对。这么盯着她,是几个意思?   在颜璃疑惑间,听四爷开口道,“本王今日收到了一封来信,一封很有意思的信。”四爷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函,容看着颜璃淡淡道,“颜小姐想知道这信的内容是什么吗?”   颜小姐?!   连称呼都变了,再看四爷那隐晦莫测的表情,颜璃本能生出一股不妙之感。视线不由落在四爷手里那封信上……   盯着那封信看了看,却未说话。   看颜璃不语,一点没搭话的意思。四爷眸色凉凉,该机灵的时候,她是真机灵。而该装糊涂的时候,她也是真会装糊涂。   不过,这事由不得她糊弄。   四爷将信函展开,不咸不淡道,“这封写的是关于颜小姐和裴世子的。上面说,在裴世子病重,命悬一线的时候,颜小姐情深义重,毫不犹豫,坚定不移的选择和裴世子同生共死,甚至于连牌位都做好了。而,上天最终被颜小姐的用心所感动,继而裴世子才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所以,现在京城许多人都在为颜小姐情意所感动,对颜小姐赞赏不已!”   四爷说着,抬眸看着颜璃道,“对于信上内容,本王很想知道,是否是真的?”   四爷姿态,是询问,是质问,是完全主子姿态。   她曾是他的奴婢,她曾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因此,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他理直气壮的向她要交代,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心里明白,颜璃看着四爷,点头,平稳道,“回王爷,信上所言都是真的。”   闻言,四爷眸色顿时沉下。她竟然敢承认,还敢跟他承认的那么干脆?!看来,她是真的不怕死。   看因为她的回答,四爷脸上染上一抹阴戾。颜璃垂眸,这事她不承认,他就会相信?然后当做不存在了吗?他若想追究,欺瞒是不是罪加一等?甚至被他人为是别有居心?   “颜小姐倒是承认的干脆。”   “因为都是实情,那些确实是我做的事。”颜璃看着四爷,平静,坦诚道,“我之前同四爷说过,裴世子有请我帮过一个忙,就是这个。”   这话她是说过。而那时,他以为她所谓的帮忙,也就是帮裴戎医治身体,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同生共死?!   生死相依?!   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是帮忙吗?这分明就是勾引!是别有居心!   想到裴戎听到这些话,心里可能有的反应,四爷心底染上一层阴霾,看着颜璃,眸色沉冷,“颜小姐惯会勾引人,这一点本王一直知道。只是本王没想到,你再根本王有一腿之后,嘴上说不会肖想世子妃之位。可转头,却是开始恬不知耻的勾引裴戎?!你倒是有段了得呀呀!”   她是想把谁玩弄于鼓掌之间?!   惯会勾引人?   恬不知耻?!   这字眼,极尽刻薄。   颜璃静静看着四爷,脸上表情却没丝毫波动,依旧淡淡,嘴上亦是清清淡淡道,“王爷说的对,却是都是奴婢所为,也确实都是奴婢的错。”话落,阴风袭来,人影晃动,眨眼间,人已逼至眼前。   “如此说来,颜小姐做那些事,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勾引裴戎了?!”声音沉凉,威压外泄,令人紧绷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呼吸,心口紧绷。   颜璃摇头,平稳道,“奴婢刚说了,就是帮忙。裴世子对我无意,而我也清楚自己配不上裴戎。所以……”话没说完,脖颈上陡然多了一只大手,置于咽喉。   “颜璃,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相信吗?”   在信上她曾就是这么说的。可她是怎么做的?她离裴戎远一点了吗?截然相反!   眼帘微垂,看一眼锁住她咽喉的大手,颜璃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看到他眼中清楚的沉怒,淡淡道,“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意!”   这话……   大胆放肆!   火上浇油!   不知死活!   还有,诛心!   他火冒三丈,而她,完全不在意。这就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不屑一顾。   而他,是自以为是,是做自作多情,是难堪至极!   各种陌生的情绪,一并涌上,让四爷眼底染上一抹暗红,“颜璃,本王看你就是找死!”话落,手随即用力。收紧瞬间,衣襟被拉住,脖颈处骤然传来一股力道,猛然……   噗咚!   一声响,四爷被直接拉入浴桶中,水四溅!   守在外的武安,听到里面动静,神经这个紧绷,心跳这个不稳。可是想到主子之前的死命令,武安心急,却不敢硬闯。   颜璃武功差主子太远。所以,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也绝对不会是主子。   不过,武安也不希望颜璃出什么岔子。因为,她其实也不是恶人。   营帐外,武安在焦躁不安着,营帐内……   颜璃在四爷落水,随着就欲起身刹那,断然翻身而上,直接将他压在身下,豁然出手,反手扣住他咽喉,冷冷凉凉道,“墨昶,你不要以为我曾经是你的丫头,你就可以要求我唯命是从;你也不要以为,你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我就会对你永远感激不尽;也不要认为,我同你有过肌肤之亲,你就可随意对我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墨昶,我感念那些过往。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翻脸不认人。”   “恬不知耻?勾引裴戎?”颜璃冷笑,眸色沉凉,“如果我真有那心,我就不会来边境,我会留在京城,竭尽所能魅惑裴戎,直至他与你翻脸,直到他跟你决裂!这点,只有我存了心,就不无可能。”   “就凭眼下你的作为,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侮辱。纵然裴戎对我无意。但,我是皇上亲赐于他的世子妃,这是抹不去的事实!所以,不言感情,只论头衔。我同样他情深义重,那是理所当然。而你,不依不饶,何来的资格!”   说完,看四爷脸色铁青,刚欲开口,颜璃随着俯身,在他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看他变脸,在他疼痛瞬间,闪身离开浴桶,拿起衣服穿在身上,望着浴桶的男人,凉凉道,“让镇国府同你决裂,看你失去一个助力,我会这样说。但……”   微微一顿,抬脚走到四爷身边,俯身,轻轻抬手,擦去他嘴角的那点猩红,望着他,柔柔道,“但,我却从未想过要那样做。”   “墨昶,你虽然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公子。可在我心里,我依然期盼你能过的好,比其他人都好。”   “所以,我来边境看你,是因为对你挂牵。而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是为我头上现在世子妃的头衔,我该为裴戎守住他的尊严。他于你是助力,而我不想变成那个让你们之间出现裂痕的存在。”   颜璃说完,转身离开,两步走出,脚步忽而顿住。   四爷眼看着一抹血红从颜璃腿间滑落……   第148章 擦嘴的   感觉到异样,颜璃低头,看着那抹血红从自己腿间流下!   看着,颜璃就一个感觉:日   久违的亲戚,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四爷看着那一丝血红滑落,看颜璃衣服被染红,直直看着,少时,当意识到那是什么。   四爷嘴角抽了抽,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心里就一个感觉:被作了!   之前一直不来。现在,在她把那难听话,好听的都说尽的时候,她来了!   她这是几个意思?她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四爷心头翻腾的时候,看颜璃转身看向他,眨巴眨巴眼,“公子,我来月事了!”   他不瞎,他看到了,不用她在这你再说。该死的,从来没想过,这辈子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   亲眼目睹月事是怎么流淌的!这种事儿,世上有那个男人碰到过!   还有,她现在明摆告诉他来月事了,她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   四爷黑着脸,一言不发,糟心至极。   看他不说话,颜璃嘴巴瘪了瘪,刚刚还冷傲十足的小脸,瞬变无辜委屈脸。   看此,四爷面皮陡然紧绷,这女儿家的作态,他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看。   “公子,哪有月事带呀?”   咚!   颜璃话落,四爷猛的从水中站起,盯着她,恼怒,“颜璃,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娘,你朝我问不着这个!”   月事带!她竟问他这个,鬼知道哪里有那东西!   看男人气到直朝她嚷。   颜璃随着道,“公子您不是连滋阴药膳都知道吗?所以,我还以为您无所不知呢!”   “你少放屁!”   还有,滋阴药膳的事,她果然都知道。所以,上次故意捂着肚子说不适,就是故意作他的是不是?   就在四爷窝火至极的时候,看颜璃看着他,视线忽而开始向下。   看此,四爷头皮一紧。眼看着颜璃视线停留在某一处,眉头挑了挑,随着道,“公子,您是流氓!”   被直白点破,四爷脸色直变七彩色。   “给我闭上你的嘴!”四爷咬牙。   她穿成这样,压他身上,咬破他的嘴,极端恼火的事,极尽惹火的事,她都做了。最后她还给他来月事!   能折腾的,不能折腾的,她都折腾了一个遍。然后,还要他做个死人,不许有反应!   这是蛮横无理,是蛮不讲理!   看四爷眼睛又开始冒火,颜璃转身走人。   看着颜璃背影,四爷磨牙,自言,“颜璃,本王早晚剥了你的皮!”   四爷说完,就看到那个已走到屏风后面的小女人,一个脑袋瓜伸出来,看着他道,“要剥皮吗?那……”说着,顿了顿,随着望着他弯了弯眉眼,明媚娇俏,带着谄媚,不掩讨好,“公子,我们和好吧!然后,您帮我搞点月事带过来好不好?”   闻言,四爷太阳穴直突突。   “你,白日做梦,你想都不要想。”   和好个屁!   刚才对着他,她就像是训三岁孩童似的,动口又动手!   没大没小,不分尊卑,大不敬的事她都做全了。现在,还想和好?!没门!   特别是,她想和好,还是为了让他给搞月事带!就更加不可能,简直是不可理喻!   四爷抬脚从浴桶里走出来,看对不看颜璃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再多看她一眼,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就会少活一天!   气到折寿!   “公子,我这月事都是被你补出来,气出来的。现在这样,你就不管了呀!”   被他气出来的?!   他俩到底是谁气谁?!   守在外的武安,看四爷浑身湿透,嘴上带血,脸色漆黑的走出,忙上前,小心翼翼道,“主,主子,您还好吧?”   好个屁!   四爷这会儿甚至感觉,好似都尝到喉头有丝腥甜了。   看四爷黑着脸,一言不发,大步往自己营帐走去。   武安转头往颜璃帐篷望了望,疾步跟上,神色不定,各种猜想往外冒,最后也想不出刚刚在帐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自己主子这身水色,这脸色,还有那火气!可以肯定,本是去教训人的人,可能反过来被收拾了。   想此,武安心里啧啧,对颜璃莫名开始升起敬意。   把主子弄的这么狼狈不堪,还好好活着的,她应该是第一个。   回到自己营帐,四爷将身体没入水中,闭上眼睛,让自己脑子放空,试图缓解胸口这奔腾的情绪。   这一夜,颜璃睡的不安稳。而四爷,了无睡意。   翌日   在战鼓敲响时,四爷亲自去了战场上。   “王爷,您身体还未痊愈……”赵敬勋话说到一半儿,在四爷长箭射出,从耳边划过时,顿时消音了。   箭飞过,发丝落!   那力道,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赵副将莫担心,本王的好的很!”说完,扬鞭,策马前行。   赵敬勋随着跟上。   裴萧一言不发,一直守护在侧,心里默默好奇:四爷嘴角那处伤是怎么回事?自己吃饭咬到的吗?嗯,肯定是这样。   如果是别人咬牙的。那昨天,应该会有抛尸事件出现才对。   北乔,南幕,晁国,看到四爷出现战场,心里突了突,随着握了握手里的长剑。   “很好,大越的逸安王终于又现身。擒贼先擒王,这次我们如果能把他给伤到或擒住。那,这次一战反败为胜就不无可能。”南幕太子慕容庆,看着晁国二皇子文晔道。   文晔点头,“慕容太子说的是。我们这次一定拼尽全力,绝不退缩,势必逆袭,宁死也要让大越看看我等小国的厉害,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小瞧我们。”   “二皇子所言甚是。战鼓敲响,浴血奋战,决战到底,不死不休。”说着,看向不远处一直默不做声的北乔太子乔天宁道,“当然了,若是乔太子依旧有归降之心,我等也绝不拦着。只不过我听说,大越逸安王对你北乔的再次臣服,却并无接纳之意呀!”   “所以,乔太子这个时候也应该看清楚了。对于大越来说,不是你想归降,他们就会饶过你的。如此,归降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还望乔太子看明白这一点为好,不要低了头,软了膝盖,最后还是被人给覆了国。”   乔天宁听了,淡淡道,“你们放心,之前想归降那是父皇一时糊涂。现在既是本太子上了战场。那么,就势必同你们一起奋战到底。”   “好!乔太子有此决心,今日我们定然能旗开得胜!逸安王我们能让他挺倒一次,竟然也能让挺倒第二次!”   话说的铿锵有力,气势十足,心里妄想着能将逸安王擒住。可惜,结果却与他们所期望的截然相反。   野心勃勃,气势汹汹的带兵上阵,结果……反被擒!   眼看着北乔太子乔天宁,还有晁国二皇子文晔被大越的兵士生擒,南幕太子慕容庆脸都青了!   “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先撤吧!”跟随在慕容庆身边的将领,紧声道,“再这样下去,形势不妙呀。”   文晔和乔天宁被擒,群龙无首,两国士气必然锐减。这在战场之上,是最可怕的。就如之前,大越逸安王突然遇袭,重伤倒下,直接的就让大越兵士失去了大半锐气。也因此,才让他们占了上风。   而现在,情况是反过来了。并且还是更加严重!   两国首领被擒,这简直是要命。   慕容庆听了,脸色阴沉,却没动。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您的安危是首要呀!如果您在这个时候有个不测。那,我们离覆没就是真的不远了。”   慕容庆沉沉道,“但,本殿若是这个时候退了,同样的,我们离开败退也是不远了。”   这次三国结盟,背水一战,最后可能仍是要以失败告终了。对此,慕容庆不能接受。   他们就是不愿再被大越所压制才联合起来发动战事的。若是战败,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定然会是大越更加苛刻霸道的对待。   牺牲了那么多兵士,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最后就落个这么个结果,怎么能轻易接受?!   “太子,您的心情末将心里明白。只是,若战败已成定局。那么,起码您要全身而退,到时主持大局呀!”   慕容庆听了,眸色沉沉,战败……   这字眼,只是听到就觉得无比刺耳。可是,好像真的已经无力逆转了。   大越逸安王……   他之前真是太小看他了。从今日墨昶突然大开杀戒,一出手就极尽残暴,暴戾!简直犹如突然出笼的雄狮一般,撕杀,嗜血!   视人命如蝼蚁,动起手来直取性命,从不手软,杀人不眨眼。   这狠辣,于他们是一击。   在你以为,他可能是个好推到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才是最毒的那个。   也由此可见,他之前那儒雅温润的做派,都只是惺惺作态而已,实则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还是最恶的那种。   “太子,退吧!”   慕容庆听了,抬头往大越营帐那方望了望,“大越逸安王就是个伪君子。”   身边将领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其实已没有任何意义。   慕容庆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什么都不再说,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   四爷突然外泄的狠辣,于慕容庆是一击。同样的,对裴萧和赵敬勋也是。他们看到四爷在战场上的狠戾,心里也是直都激灵。   纵然四爷外在,举止看起来都是温润如玉,雅致仁贤的。可是,他们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面对四爷才从来不敢一丝欺蒙之心。   只是,纵然知道,可是亲眼看着四爷突然褪去外在那一层伪善,突而发狠,这心里也是直突。   心里不由庆幸,幸亏他是大越的王爷。如果他是敌方那边的。那,最后胜负还真是难说。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四爷声音响起,裴萧忙回神,恭敬道,“王爷放心,末将不敢懈怠。”   “嗯!”四爷随应一声,抬脚往自己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褪去身上外层盔甲,胸前那一抹血红瞬时映入眼帘。四爷看到眉头皱了皱,武安脸色变,疾步上前,“主子,可是伤口裂开了?”   四爷没说话,解开衣带,脱下里衣,看胸前那一处刚愈合的伤口,丝丝猩红外溢。   武安看此,转身往外走去,“属下去喊军医过来。”   大步往外,走到营帐门口,将迈出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需要军医,喊别人过来。”   低沉,寡淡的声音入耳,武安脚步顿了顿,眼帘微动,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呢?他大概知道,可是……   武安转头看向四爷,恭敬道,“主子,您说的别人是……?”   他大概知道是谁,可万一错了呢?   主子一个急火上头,差点把敌军给覆灭了。这火有多大,可是清晰可见。万一这股火还没下去完,他一个自以为是,带了不该带的人过来。那,主子一个迁怒,他还不得四分五裂了。   所以,慎重,一定要慎重。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作聪明。   四爷听了,看着武安,没什么表情道,“你说呢?”   “这个,属下……”   “王爷回来了吗?”   帐外声音响起,武安神色微动,看向四爷。   四爷靠在软榻上,不动不言。看帘子掀开,看依旧一身小厮装扮的某人走过来。   颜璃走进来,看到斜靠在软榻上的四爷,看到他胸口那处猩红,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抬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从腰间拿出两个小瓶子!   打开一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四爷嘴边,“养神补气的,吃一颗吧!”   四爷没动。   颜璃想到什么,开口道,“甜的,一点都不苦。”   “放屁!苦味都已经钻到鼻子里,你竟然还敢说甜……”没说完,嘴巴里被直接塞了一颗药进去。苦味瞬时在口腔散开,那味道……   四爷脸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看着四爷那副被苦到脸变形的表情,颜璃不由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好笑,大男人还知道怕苦,明明也是个正常人嘛。   “蜜饯呢?你光拿了药,就不知道配个蜜饯吗?”苦到直接讨糖吃。   “知道王爷怕苦,奴婢怎么敢不带蜜饯过来。”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子纸包,打开拿出一颗递给他。   四爷拿过直接放口中,眉头微皱,吃着连蜜饯都是苦的。   看四爷被苦到,颜璃笑笑,视线落在他胸口的伤口处,看到,嘴角那浅淡的笑意消散!   一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   曾经为她挡箭,伤到的地方,现在又见血色流出。   看颜璃盯着的他的伤口看,四爷拉起自己里衣盖住,“本王的伤,不用你操心。”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他。   四爷面无表情道,“你不要以为你昨晚说的话,本王都忘记了!”   听言,颜璃眨了眨毛茸茸的眼睛,“奴婢说希望公子过的好,比其他人都好。这话公子您还记得呀!那都是奴婢的心里话。所以,公子有没有觉得奴婢其实也很难得呀。”   “放屁!不要光是捡好听的说。你这话之前说的那些呢?那些才更加是你的心里话吧!”   不要认为她曾是奴婢,就可以对她发号施令。   不要以为有救命之恩,她就不会翻脸。   也不要以为有肌肤之亲,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还有那句,她和裴戎情深义重是理所当然。而他不依不饶,完全没资格!   她的这些肺腑之言,四爷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道,“公子,‘放屁’这两个字都快成了您的口头禅了,您说话可是越来越粗了。”   “你以为本王这都是被谁气的?”   “是奴婢,奴婢知错了,以后我一定改。不过奴婢就是再厉害,也不如公子您呀!你看,你昨天把我气的月事都来了。今天你一受伤,紧张的我月事又差点回去了。”颜璃说着,拿着药,掀开他衣襟,将药倒在他伤口处。   四爷没动,只是身体有些紧绷,疼!   疼着还忍不住瞪她一眼,声音里也满是不愉道,“少给本王贫嘴。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月事,我不爱听。”   “是,王爷不喜欢听,奴婢就不说。”说着,抬手摸摸他额头,感觉掌下体温正常,放下,“你歇息一下,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过来。”说完,起身离开。   四爷看着颜璃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气到你恨不得杀了她,最后却又莫名的心软妥协。   对他,她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一旦惹怒她,完全不管你是谁,一张嘴,那是句句如刀,字字诛心,直呛得你颜面尽失!   那一张嘴忒气人,是真。   可那一份用心,也是真!   所以,让你气恨,却也让你心软。   想着,四爷看向不远处的武安,“你过来。”   “主子,您有何吩咐?”武安恭敬道。   四爷静默了一下,开口,“知道月事带吗?”   武安:……   愣了愣,随着看向四爷伤口处,怔怔道,“主子,您,您要用月事带来包扎伤口吗?”   月事带倒是接血的好东西。不过,主子的伤口貌似已经止血了呀!   还有,用月事带包扎伤口,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听到武安的话,四爷冷脸,“你见过谁用那东西包扎伤口的?”   “那您是……”   “你好奇?”   “不,属下不敢。”   四爷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既然知道,今晚去弄些回来。”   闻言,武安猛然抬头,看着四爷神色不定,怀疑自己听错了,“主子,您,您刚才说让属下去,去弄些什么回来?”   “怎么?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武安反射性摇头,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听错,马上道,“主子,属下用不着那玩意儿。”   “再废话就阉了你,让你试着也用用。”   四爷话落,武安麻溜往外走去,“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弄月事带回来。”   看武安身影消失,四爷抬手按按眉心,该死的,真是什么都讨论上了。   四爷只是说都感觉别扭难受,而走出营帐的准备去搞月事带的武安,已经快哭了。   那玩意儿要去哪里搞?要直接去军妓那边找人要吗?不行,他开不了那个口。那,去偷!   想此,武安不由的心疼自己。   别人夜闯香闺,都是偷香窃玉。而他夜闯闺房,却是偷月事带!   做这事儿,感觉比做流氓还让人感到羞耻。   “武安!”   听到声音看安平走过来,看着他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受伤了吗?”   武安摇头,“没有,我身体挺好。”说着,看着安平,眸色变幻不定,最后压下良心,开口,肃穆道,“安平,你知道要如何成为主子身边最称职的下属吗?”   “忠心!”   “忠心,功夫好那是必须的。除此你还要会一样才行。”   “什么?”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安平听言,不疑有他,随着跟上,趁着夜色随武安潜入军妓营。   “武安,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安平凝眉,玩女人玩的好,这不能归为称职的一种吧。   “没来错,有的东西就只有这里才有。”   安平听了,看着武安鬼鬼祟祟,翻箱倒柜的从里面搞出一兜东西递给他。   “拿上,走!”   “这什么?”   “擦嘴的!”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49章 慕容惜   四爷用过晚饭后,颜璃收拾好碗筷,刚要出去被四爷叫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四爷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伸手从软榻下拎出一个麻袋丢到她脚边。   颜璃低头看看,然后将要手里碗筷放下,打开袋子,当看到里面东西,愣了愣,抬头看看四爷。   看四爷低头自顾翻着书,侧脸线条流畅,五官俊美,气质高雅,跟这半麻袋的月事带怎么看怎么不搭。   “敢问王爷,这都哪儿来的呀?”   四爷听了,侧目,看着颜璃,她就不觉得这问题问的太过不识趣了吗?   接收到王爷的视线,颜璃轻咳一声,知趣道,“小的知错,小的问的多余了。”说着,拎起来掂了掂,“这足有几十斤呀!感觉这辈子都不愁没得用了。”说完,望着四爷笑眯眯道,“多谢王爷赏赐!”   谢他赏赐月事带吗?听着诡异,别扭。   “出去!”   “是!”颜璃背上那足够她用好几年的月事带,肩膀颤动,抬脚往外走。   看着颜璃那颤动的肩膀,四爷:她在偷笑,她一定是偷笑。   这该死的丫头,果然不应该管她的。不过……   看着几乎把颜璃腰都压弯的半袋子东西,四爷嘴巴抿了抿,武安这混账东西,让他搞点月事带回来,他倒是好,把整个军营的都搞回来了,这不是做幺吗?   说不得那天就有奇怪的流言出来,比如:大越兵士勇猛无比,可大越营地却松懈无比,连月事带都丢。   想到这些可能会出现的声音,四爷嘴角抽了抽,无语。   另一边,躺在自己营帐内的武安,捱过那股羞耻感,心里很快又自在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事,主子只是让他去偷月事带而已,总比让他来月事强。所以,该庆幸,这任务至少是他能完成的了的。   而且,相比安平那憨子,他也算是见识多广了。安平那货,他跟他说是擦嘴的,他竟然还相信了。   想着,武安皱了皱眉,身为王爷身边的护卫,这么无知哪里能行。所以,改日他或许应该给他讲解一下那东西的用途。不然,万一那一天,他真的拿去擦嘴,那就太丢脸了。   武安很是操心的想。   想着,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梦里……都是月事带。   夜幕降临,颜璃在厨房忙完,就被叫到了四爷营帐。   看颜璃走进来,四爷指指他床榻不远处的小榻,“你睡那里。”   “是。”应着,脱掉鞋子和外衣,直接钻到被窝,“公子,晚安。”说完,闭上眼睛。   四爷:……   还以为她会又说什么废话,没想到她反而这么干脆。她这是确信,他现在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是吧?   四爷轻哼一声,靠在床头,却什么都没说。   帐篷内一时静静的,除了颜璃的呼吸声,就剩四爷的翻书声。   皎洁的月色,微风徐徐的盛夏,还有那小榻上的小人儿。这一切,让墨昶恍惚有种再次回到蕲河元家时的感觉。   那时,她是他的丫头,也是如现在这般睡在他床侧。   只是,那个时候,她虽小却最是不正经。时常会给他讲什么勇猛将军和俊公子的故事。   而现在,她长大了,连月事都来了,需要她不正经了,她反而老实了。   这丫头,让他如意顺心的时候,总是很少。然而,跟世上其他女子比起来,她却又是最不同的那个。   四爷想着,转眸看向颜璃,看着那张白净的小脸,眸色悠远……   隐匿于蕲河,化身为元墨的那些年,顺心畅意的时候少,更多时候是难以忍受,是了然无趣!   直到这个丫头的出现,那沉闷压抑的日子,多了一个乐子!也因她,生活多了一抹色彩。   糟心的,逗乐的,不可理喻的,忍俊不禁的!让你气着气着,又乐了。   看着颜璃,想到那些过往,四爷眉宇间不由染上一抹柔色,其实敌人不偿命的死丫头。   想着,看着,当视线触及到棉被下高耸时,眼神闪了闪,一副画面映入脑海,忆往昔转为其他,画风急转!   昨日夜,她大胆放肆将他压在身下,恼人的话说了,他也都听到了。可其他的……他也看到了,也清楚的感觉到了。   想到那一抹白嫩香艳,四爷不可抑止喉头滚动,随即移开视线望向外面,眸色幽沉,赐婚圣旨!   当初果然应该拦下的,现在成了障碍。   所以,该如何让墨紘收回圣旨,也是时候谋划一下了。   京城*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看着裴戎道,“北乔,晁国已经派使臣送来的降书,主动割地归降。只有南幕还在垂死挣扎,不过他们距离投降也不远了。”   “嗯,这是早已预料的结果。”裴戎淡淡道。   北乔,南幕,晁国,纵然三国联盟又如何?在兵力上他们依然差大越太多。他们想意图通过联盟脱离大越的掌控,终究是异想天开了。   “现在大局已定,就剩善后了。”裴老爷子说完,沉默了一下,看着裴戎道,“裴萧派人送信回来了。他信上说,前几日他旗下的兵士在边境出口处抓到了三个俘虏,有两个自称是王府的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不知是谁,但被王爷给带走了。”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个被四爷亲自带走的就是颜璃无疑了。”说着,裴老太爷声音沉下,“在确定四爷无事时,已经准备悄然来的颜璃,却被裴萧手下的人给生生送到了四爷的手里。如此……简直是要气死老子呀!”   裴戎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裴老太爷听言,看着裴戎冷哼一声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你就等着给我老子喊颜璃姑姑吧!”   裴戎听言,瞬时起身,“那个时辰不早了,祖父您早些歇息吧!孙儿告退。”说完,大步离开。   多说多错,再说下去。老头子一怒之下,把颜璃收做义妹妹,那他可就不是多个姑姑,而是多个奶奶了。   想到颜璃有朝一日变成她的长辈,对着她颐指气使,裴戎只是想想都觉得气血翻涌。所以,这样的事一定不能发生。   看裴戎抬脚离开,裴老太爷子叹了口气,纵然他有心,可裴戎不在意,最后也是枉然呀。再加上四爷那头虎视眈眈的狼!   现在颜璃去边境,被四爷逮着正着。如此,四爷定然对她与裴戎这桩亲事,怕直接容不下了吧!   这么一来,裴戎和颜璃的亲事,离收回怕是也不远了。   想着,裴老太爷眼睛微眯,就是不知道四爷会用哪一种手段让皇上将这一道圣旨给收回。   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四爷既起了心,就一定会设法得逞。这一点已可预料!   想此,裴老太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信函,看着上面内容,眸色变幻莫测。当年,四爷为颜璃挡箭一事,查来查去竟什么也查不到。   当日在场的,四爷的人自然不敢去查探。而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这是巧合吗?不,这已然证明这其中有猫腻。如果想一查到底,想彻底弄清楚,也不无可能。不是还有一个楚飞吗?只是……   如果裴戎真的没有和颜璃结为夫妻的心思。那么,就算是查明白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除了激怒四爷,无任何好处。   所以,也许该就此作罢吧!   裴老太爷这么想着,将桌上的信收回抽屉里。   边境   当颜璃再醒来,帐内已不见四爷的身影,揉揉眼睛坐起,呆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听到紧挨着的帐篷内有声音传来。   “慕容公主硬闯大越营地,强硬要求见本王不知意欲何为?”   听到四爷声音,颜璃又重新坐好,静静听了起来。   另一边帐篷内,一身男装打扮,却难掩清丽的慕容惜,看着俊美雍容的四爷,眼神闪了闪,随着道,“见四爷自然是有要事商谈。”   “是吗?既然如此,慕容公主就请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慕容惜听了,看看账内的其他人,“四爷可否屏退左右?”   四爷抬手,赵敬勋,裴萧等人退下。   走到帐外,被武安拉住,示意他们原地站定,静听。   赵敬勋会意,停下脚步,静静站在原地,聆听。心里清楚四爷用意,无非就是让他们也参与其中,不备着他们。   帐内,见只剩下自己和逸安王,慕容惜开口,“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是来请求逸安王放我南幕一马的。”   四爷听了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慕容公主不觉得这话的太过无礼了吗?当初是你南幕国先联合其他两国,对大越挑起战事在先。现在,眼见战败,就来请求大越放你们一马!慕容公主当这是在说笑话。”   “我并未说笑,我是诚心诚意来恳求王爷,如果王爷同意,我自然会回报王爷。”慕容惜正色道。   四爷听言,挑眉,“是吗?”   “自然。”慕容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起身走到四爷跟前,放在他桌上,展开。   四爷眼帘微垂,看一眼,一张地图。   慕容惜伸出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道,“这里!南幕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地下金库。这也是南幕这次敢挑起这场战事的起因,有这个金库做后盾,足够支撑南幕国库,招兵买马更是不成问题。只是,我们却忽略了,现招的兵,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大越的精兵。所以,最后惨遭战败,也不算冤。”   野心够大,可手里的兵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们的野心。   四爷听了,神色淡淡,“所以,公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四爷答应放过南幕。那么,这座金库就是四爷您的。”   “你南幕战败,金库被收,自然纳入大越。如此,又何须公主特意供奉!”   慕容惜听了,看着四爷,忽而靠近,盯着四爷,神色意味深长,“金库被收回,是被纳入了大越国库,却非四爷私库,这可是不同的。”   四爷听了,看着靠近自己的这张娇媚的面容,不紧不慢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本王容你南幕安全退离。那么,这金库自然成为本王的私物吗?”   侵吞,私占,成为逸安王府的财富。   “逸安王爷果然是聪明之人。其实,不止是这座金库,还有南幕的兵马,以后也任由王爷差遣!唯您为主。”慕容惜看着四爷,轻声道。   四爷淡淡一笑,“公主这话倒是很让人心动。”   “只要能让王爷满意,南幕愿竭尽所能。”说着,伸出芊芊玉手,自然落在四爷放在书案上的那双大手上,抬眸,悠悠道,“还有我,如果王爷不嫌弃,日后我愿侍奉王爷左右,以您为天,愿与你同生共死,这一生唯你为尊。”   四爷听言,看着慕容惜静默。   公主的骄傲,皇家的矜贵,女儿家的清丽,娇媚!这些,在慕容惜的身上都能看得到。   她身上确实有魅惑男人的东西。只是,对她,四爷却是看不上眼。   如慕容惜这样的女子他见的多了,她除了比别的女人大胆一些之外,再无其他。   在也沉默间,慕容惜忽而拉起四爷手,放在自己胸口处,望着他道,“王爷,妾身刚才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说着,伸手拉开自己衣襟,嫩黄色的肚兜瞬时映入眼帘,还有那一抹白嫩肌肤,与那掩不住的香艳。   慕容惜一脸魅惑的看着四爷,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胸口轻轻游动,“如果王爷喜欢,妾身现在就可证明给您看。”   四爷听言,视线在慕容惜胸口扫过,扬了扬嘴角,开口,正欲说话,忽而察觉到什么,心头微动,随着感觉朝隔壁看去……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看到四爷嘴角瞬时垂下。   第150章 不然本王就翻脸   就慕容惜动作,四爷视线在她胸口扫过,扬了扬嘴角,开口,正欲说话,忽而察觉到什么,心头微动,随着感觉朝隔壁看去……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他的手,盯着慕容席惜的胸,眼神灼灼。   看到,四爷嘴角瞬时垂下。   “王爷……”   “来人,将慕容公主带下去!”说完,抽回自己的大手,阔步往外走去。至于慕容惜,谁管她是不是正坦胸露乳。   她自己要脱,就别怨被人看。   看逸安王突然就那么走人,看帐外人随着进来,慕容惜慌忙整理着自己衣服,脸色难看。   赵敬勋进来,看到慕容惜的动作,不免看到她胸前景色,眉头微动,眼底划过一抹嘲。意图用美色来诱惑逸安王,还是在这营地之中,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对自己的样貌也太自信了点?   要说,在王府之中,那宇文婉儿的样貌,可是一点都不比慕容惜差。可,听闻,逸安王可是直到现在都还没碰过她。   宇文婉儿还是皇上亲赐于他的人,收了她,那是名正言顺。而慕容惜可什么都还不是,动了她,图得一个好色之名吗?   特别这还是军营重地,在此搞淫靡之事,自毁自己威名,逸安王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慕容惜不管今天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结果她肯定是不会如愿就是了。   另一边……   四爷伸手抓住那偷窥过就要偷溜的人,揪住她头发往里走,“你还敢给我跑?”   颜璃捂着头发,被拽着走,“我没跑,我就是来迎迎王爷。”   “信你这话,爷我就是憨子。”四爷说着,将颜璃拉到桌上前,随着两手放在她腋下,轻易将她抱到桌上坐下。   颜璃:……   这抱孩子似的动作,在电视上看来挺撩人的。可等到自己也体会一次,发现……   伸手揉揉咯吱窝,有点疼。   “说吧!刚才都看到什么了?”四爷将手放在颜璃两侧,与她平视,看着她问。   这姿势,等于是把人环抱在怀中,只是身体没碰触到。但,挑逗,诱惑却是一点没少。   颜璃看着四爷,心里暗腹:他在用美色逼供?   看颜璃望着他,脸不红,心跳或许也依旧并未,并未因他眼下动作有合适变化的样子。   四爷心里轻哼一声,想看她羞涩,他果然是妄想了。   “看着本王作甚?没听到本王的话吗?”   “回王爷,奴婢就看到那位慕容公主拉着王爷的手摸她,还有王爷完全不为美色所动,稳若泰山的样子。除此之外,没别的了。”颜璃如实道。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神色不明。对着慕容惜,他确实不为所动,而颜璃看到挺准,并未因他手碰到了慕容惜胸口,就又对着他说‘公子是流氓’。如此,也许该夸她想法纯正,不腌臜。可是……   四爷却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是哪里了?一时又有些说不清。   能是哪里?自然是颜璃这不咸不淡的态度。   眼看一个女子撩他,诱惑他,甚至于还拉着他手欲成其好事。他虽无心,可亲密接触是事实。   颜璃若对他有心,心里定然不愉,定然会有情绪,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不咸不淡,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所以,四爷觉得哪里不对。可因为在儿女情事上,很多时候只凭本能,对很多细节处的东西也是懵懂不明。   因此,突然看颜璃有些不顺眼,但又说不清为什么。   “不为所动,稳若泰山?哼,本王什么时候在你心里你又成了君子了?”说完,不等她废话,随着问,“还有,你什么时候还有偷窥的毛病了?”说着,微微向前,靠近,低低缓缓道,“想监视本王什么?”   被人监视,经历无数次。只有这次,心里感觉很是有些不同。   听四爷问话,颜璃道,“回王爷,奴婢就是想看一眼,看王爷大概什么时候忙完。”   “等本王忙完作甚?”   “想请王爷帮奴婢找一套衣服过来。”颜璃扯扯自己身上衣服,“那个月事带,我有点用不惯一不小心就侧漏了,把衣服搞脏了。”   四爷听了,盯着她好一会儿开口,“你来边境,是因为挂牵本王吧!可现在,反而是要我为你一个月事忙前忙后。你自己说,这什么性质?”   四爷说着,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她来月事,比其他女人来的晚,已是让人心烦。现在来了,还搞得这么麻烦。她是不是故意在折腾他?   “奴婢知错!奴婢也是始料未及,王爷的恩典,奴婢一定牢牢记着,以后……”   “不要给本王说什么好听的喊什么口号。既知是恩典,那想好怎么回报本王了吗?”说着,视线落在颜璃唇上,随意又移开。   察觉到某种暗示,颜璃眼帘微动。   “王爷,裴将军和赵副将在外求见。”   四爷听到,没回应,只看着颜璃,悠悠淡淡道,“你给本王等着。”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颜璃望着四爷背影,满身的荷尔蒙外泄,极具侵略性。   ***   四爷坐在主位上,看着被兵士押着,跪在地上的人。   裴萧看着四爷,禀报道,“这人是慕容惜身边的护卫,根据王爷的吩咐,末将等已对他审问过了。可他说一定要见王爷才交代。”   四爷听了,看着跪在下面人,开口,“说吧!本王听着。”   跪在地上的护卫,抬头看着主位上,那个貌似温和实则却手段毒辣的人,开口,“要我交代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等我交代了你要放我们公主回去。”   四爷听言,淡淡一笑,笑意凉凉,“你还没资格跟本王谈什么条件。裴萧!”   “末将在。”   “送他上路。还有慕容公主,送她回南幕,告诉南幕君主,如果不想南幕全军覆灭,那么就慕容公主今日恶意挑拨本王与大越,试图分化大越一事,本王希望他给一个交代。”   话落,刚欲起身,就听刚才还试图跟谈条件的人,急道,“王爷恕罪,都是小的一时糊涂,小的现在就交代……”   说着,抬头看着四爷道,“其实公主来此,并不是为了诱惑王爷,也不是为挑拨王爷与大越帝王内乱。公主的真正目的是意图用宝库做引子,引诱王爷前往,若是王爷真的动心。那么,就正好落入了公主的圈套。在王爷进入宝山之后,就中了公主提前布下的埋伏,让王爷有去无回成为南幕的俘虏,这才是公主的真正目的。”   说完,望着四爷道,“逸安王爷,小的知道的都说了。请你网开一面,放公主一条生路!”   赵敬勋听完,抬眸看着那护卫,有些好笑。他这确定是想救慕容公主,而不是别有居心送她去死吗?   赵敬勋腹诽间,听四爷不紧不慢开口,“裴萧,你派人去南幕一趟,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对南幕君王叙述一遍,本王在此等着他的交代。”说完,起身离开。   跪在地上的护卫听言,脸色变,看着四爷刚要开口,穴道被封,强硬被带了出去。   赵敬勋看着,眼里溢出一抹嗤笑,意图引诱逸安王,试图挑拨他和当今皇上已是死罪一条。现在又加上,设埋伏,欲擒他为俘虏,自然更是罪加一等,无法饶恕。   由此可见,慕容公主城府也是挺深,且有胆识也有手段。只是可惜她用错了地方,也太小看了逸安王。还有她这身边这个护卫,也是空余一身武艺,却完全没有脑子,愚不可及。   看来,南幕归降指日可待了。   战事将了。但,心情确实完全无法放松,反而愈发紧绷。因为,在战事落幕之后,才是算计的开始。   赵敬勋想着,垂眸,眉头微皱。   四爷回到营帐,已没了颜璃的身影。看此,四爷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那丫头会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才怪,特别是在他露出某种暗示之后,定然就溜的更快了。   不解风情的死丫头!腹诽一句,嫌弃!   “主子。”武安走进来,看着四爷,将手里信函双手递上前,“王府的信函。”   四爷听了,伸手接过,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不经意皱了皱,神色莫测难辨。   武安看此,关切道,“主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四爷没说话,只是将手里信函递了过去。   武安接过,看过,心不由一紧……   王爷的母妃(董太妃)回京了!   而这,武安一时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好事?   京城   带发修行,隐于庙堂十多年的董太妃突然回京了。而回京的理由的是,前些日子知晓逸安王战场之上身受重伤,她心里挂牵,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看看!   对于这一所赐,相信的人不少,毕竟母子连心,董太妃身为母亲,担忧四爷也在正常不过。而不相信的人也不少。   比如,当今皇上墨紘,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担忧墨昶?哼,这话真是可笑。”墨紘嗤笑一声,满是讥讽道,“想当初,墨昶生死未卜十多年,怎么也没见她回京等候。”   当然了,那时候董太妃自身难保,顾不上墨昶也是事实。可是,对墨昶十多年生死未卜一事,从未见她有任何行动,或情绪上的表现也是事实。   为儿子痛哭流涕,日夜难安,没有!   为儿子不惜舍命找寻,没有!   十多年了,她就一直待在庙堂,据说是为墨昶祈福。但,能顶着这个由头十多年而未有过任何行动。这,谁又能说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冷漠?   现在,墨昶归京,也坐稳了逸安王的位置。一只稳坐庙堂的她,反而因为担忧儿子,而坐不住了。   如此,这片慈母心能有几分是真,很是耐人寻味呀!   “胡全。”   听到皇上喊,胡全赶忙上前,“老奴在。”   “去库里挑一些补身体的东西给董太妃送去。”   “是,老奴遵命。”   董太妃回来了,他这个皇上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总是要有个态度,特别现在逸安王又在战场之上,为守护大越安宁儿浴血奋战。那么,他这个做皇上的,对于逸安的母妃,自然也得宽厚一些。   至于董太妃回来的缘由或目的到底是什么,墨紘拭目以待。   镇国府   知晓董太妃回来,裴戎看着裴老太爷,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以后再想随意踏入逸安王府怕是难了。”   裴老太爷听了,看他一眼没说话。但,对裴戎话里意思,心里却是相当清楚。   当初董太妃和萧仲之流言,当初裴戎因为年幼无知,喊的声音可是最高。   对此,裴老太爷可以把他当做是童言无忌。可对于因此差点命丧,备受屈辱的董太妃来说,她心里对裴戎怕是极难做到那么宽容。   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有些事儿却是一辈子都过不去。   从大越宠妃,转眼成为大越罪妃,这一毁灭性的改变,且一生因此而被颠覆。如此,又谁能轻易放下,轻易宽恕。   “既然知道,以后就少往逸安王府跑。以后见到董太妃也躲远点儿,省的惹她心里不痛快,日后多生事端。”   在裴老太爷眼里,董太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当年流言如刀,她被必入绝境,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她却生生为自己劈开了一条生路。   虽然因此而被迫隐于庙堂,可至少性命保证了。这一结果,就当时那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   而之后,顶着那份屈辱,再加上墨昶的生死未卜,她在庙堂一待着就是十多年,这份轫性证明了她的不简单。   所以,既明知董太妃对裴戎心里存着疙瘩。那么,自然还是避着她好。免得她不愉,裴戎自找麻烦。   裴老太爷思索着,忽而想到什么,看着裴戎道,“对了,我说让你去颜璃母亲住的庄园,你去了没?”   “还没。”   “为什么不去?”   裴戎听了,长叹一口气,“也许,颜璃才是你亲孙女,而我是被捡来的那个。”说完,起身,“听您老的,我现在去还不成吗?”   看裴戎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裴老爷轻哼一声,倒也没再说裴戎什么,转头看着刘言问道,“昨天颜成学那小子可是又去庄园了?”   “是!”刘言如实禀报道,“至颜小姐离开,昨日已经他昨日已经是第二次去庄园探望尘夫人了。太爷人,照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被他发现什么猫腻呀。”   是呀!   颜璃不在,颜成学一次去可以说颜璃不舒服,无法起身招待。第二次,也可以说颜璃带着颜尘土山上看景去了。可之后,若是再来个第三次,第四次……一直都见不到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感觉反常。   这一点,刘言想得到。裴老太爷又如何不清楚。所以,现在只希望颜璃早些回来呀!不,是四爷早些放人才对。   裴戎带着老爷子的指令去庄园。   他与颜璃有婚约在身,在颜尘身体不适时,他作为晚辈前去探望名正言顺,也理所应当。所以,没人会说什么,只要他别在哪里过夜,别在哪里待太久,不然肯定又会有闲言言语出来。’   所以,裴戎去了,小坐一下很快就来了。   “世子,找到人了,颜学成此时正在京城一品茶楼。”护卫过来禀报道,   裴戎听了,带着刘凛直奔茶楼而去。   茶楼内,正在同几个有人喝茶畅聊,兴致正好的颜成学,看到裴戎突然出现眼前,脸上笑容停滞了一下,随着赶忙起身,扬起笑,“世子爷,好巧呀!您也来这里喝茶吗?”   其余几个人,看到裴戎也赶忙起身见礼。   虽然裴戎学识没他们好,品行也没他们好。可挡不住他长得好,身份高呀!   所以纵然心里对裴戎这个纨绔之弟挺瞧不上的。但,面上对他还是必须恭恭敬敬的。   裴戎看着颜成学,没什么表情道,“爷我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找你的。”   闻言,颜成学身边的几个友人,有些看着他,已是目带同情,被裴戎这个纨绔之弟找,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   颜成学也是心头跳了跳,随着道,“不知世子爷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最近时常去看望颜璃母女?”   听到裴戎问题,颜成学眼帘微动,一时不明裴戎问这个是什么用意,只是如实道,“回世子爷,因姑姑身体不好,在下是去探望过两次。”   “以后不要去了。”   听言,颜成学抬眸,看着裴戎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还未开口,就听裴戎道……   “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同颜璃虽是表亲,可毕竟是男子,你常去,本世子心里会不高兴。所以,以后没事儿就在家里读你的书,喝你的茶,绣你的花儿,随你做什么,就是少往她跟前凑,知道吗?”裴戎面无表情道。   颜成学听言,稳住脸上表情,肃穆道,“多谢世子爷提点,在下谨记。”   颜成学说完,裴戎直接转身,大步走人。待裴戎身影消失,颜学成同他些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良久,一人神色不定,轻声道,“没想到裴世子也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人呀!”   颜成学听了,瞪他一眼,“别浑说。”   其余几人却是笑了。   而颜成学想着裴戎刚才的话,却是若有所思。   这边,裴戎离开茶楼,看着刘凛道,“爷我刚才说的如何?”   刘凛直接竖起大拇指,“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恶寒无比,且比属下听过的所有酸诗,都更酸。不过让外人看来,绝对一痴情男儿无疑。”   话落,腿上挨了裴戎一脚。   “痴情个屁!”裴戎冷哼一声,走人,心里暗腹:这个人情他一定要让颜璃给还了。   边境   月半时分,四爷从营地回来,看到颜璃在床榻上坐着,还醒着,明显是在等他。   四爷看她一眼,抬脚走过去,随意道,“怎么还不睡?”   “在等公子。”颜璃仰头望着他道,“公子,奴婢……”没说完,被打断。   “回京事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让武安送你出边境。”   闻言,颜璃眉头松开来,“多谢公子。”   看颜璃听到回京,好似连气色都好了,对边境无一丝一毫留恋的样子,四爷心里冷哼一声,随着开口道,“不过有几个条件,你必须给本王做到。”   “您说。”   “回京之后,见到裴世子……”说一半儿,看着颜璃道,“你来接下去。”   “见到裴世子,一定保持该有的距离,保持女儿家的矜持。”   四爷听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回到很好。所以,如果回京被人欺负了,写信告知本王。”   颜璃听了,心里暗腹:如果她刚才回答继续和裴戎‘相亲相爱,那么在别人找她麻烦之前,四爷是不是先把她给处置了?   心里腹诽着,听四爷又道,“这一路回京,路经蕲河,如果心里实在挂牵,可以去看看江家老太太。至于京城,不用担心,本王已写信回去安排妥当。”   “多谢公子。”   “你去蕲河见江老太太,本王没意见。但,江大宝,不许见。”说着,皱了皱,不愉道,“真不明白,本王为何对他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颜璃听了,没说话。   看颜璃完全没搭话的意思,四爷嘴巴抿了抿,瞪她一眼,“不是赶着回京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收拾东西。”   “是!”颜璃麻溜起身,走到柜子前直接将包袱拿出来,“公子,奴婢都已经收拾好了!”   四爷听言,看她一副早就做好准备,亟不可待离开的样子,心气开始不顺。   看四爷脸色突然拉下,颜璃随着道,“那,奴婢就先告辞了,公子您早些歇息。”说完,抬步往外走去。   拉开帘子,刚走出去,突然胳膊一紧,又被用力拽了回去,随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你亲亲我,不然小心本王翻脸!”   第151章 见或不见(二更)   你亲亲我,不然本王就翻脸!   这话,霸道!   这话,也幼稚了。   这话脱口而出,四爷顿时也后悔了。   颜璃抬头,看着绷着面皮,黑着脸,因刚刚一句话让自己变得不自在的男人,不由的勾了勾嘴角!   所以,这次是他是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吗?   “颜璃,你若是敢笑,本王就……”话没说完,脸颊上多了一抹温热。   “公子,保重!”   话入耳,怀里空,颜璃离开。   四爷垂眸,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处,少时,抬脚走出营。   站在外,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看着她渐渐走远,渐渐没入夜色之中再也不看不见。   人已看不见,四爷站着却是未动,无声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处,从幼年到现在,从记事到至今,今日方才体会到——何为不舍!   虽然颜璃比许多人都气人,可是在他伤重之时,放心不下来找他的,唯有她而已!   就算是她来找她只是为曾经的救命之恩。可那又如何呢?被人真心惦记的感觉,体会到了,就再也不想放下了。   “吝啬的丫头。”呢喃一声,转身走进营帐。   不要脸的话他说了。可她,也只是亲亲他脸颊,这不是吝啬是什么?最不喜她对他的矜持!   四爷不满着走进帐篷,一直隐匿在角落的武安,手抚着心口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惊魂未定之色。   你亲亲我,不然本王就翻脸!   四爷这满是羞耻的字眼突然入耳,武安那一瞬僵在原地,只感心跳不稳,面红耳赤!   如果让不明所以的人看了,还以为四爷那话是对他说的呢!反应比颜璃都大。   可,虽然四爷那话不是对他说的,可对于武安来说,他依旧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因为……撒娇,那一瞬四爷给他的感觉就是在撒娇,那突然迸发的娇嗔之气,对于武安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冲击!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主子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武安想到刚才的事,伸手再次拍拍自己心口,缓解突然受到的惊吓。   不过,相比他,颜璃倒是挺淡定的,就是看主子的眼神,从毕恭毕敬变成了……像看隔壁二狗家的憨儿子。   让着他,顺着他,哄着他,谁让他忽而孩子气呢!   “英名呀,主子的一世英名呀!说不要就不要了。”武安叹息,同时感觉,颜璃和裴世子是彻底成不了了。   对着颜璃,主子他都娇嗔了。如此,怎么还可能由着她嫁给别人。   就是不知道,以后主子将以什么身份安排颜璃入府。王妃吗?感觉不可能!   因为颜璃的身世,做王妃定然有太多人不同意。不过,就算是成不了王妃,可有主子的宠爱,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所以,颜璃入王府是什么名分,在武安眼下看来都不存在什么问题。   ***   这边,颜璃同安平,安永一路前行。相比去时,回去时明显感觉轻松了不少,或许是心理原因。   “少爷,主子说过了,绝不许你再进妓院。”   颜璃听了,转头看了看安永,“我没想进去,我就是看看。”   “可让主子知道了,或许会认为你在留恋。所以,少爷您还是看都不要看,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吧!”   看安永一脸肃穆,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颜璃不由笑了笑,“好,那就听你的,我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然后我们去前面客店吃点东西去。”   “是。”   “前面就是黑虎崖了,你们一会儿也多吃。”   “是!”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颜璃感觉,这次黑虎崖的人应该不会再拦截他们。不过,万一对方脑回路不一样呢?所以,该做好准备,还是得做好准备。   “客官,快请进,请进!”   看到颜璃三人,店小二分外热情的把他们给迎了进去。   因为战乱关系,最近客人越发的少了。现在一来就是三个,自然得热情招待。   “敢问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只要是您想吃的,小店都一定给您做出来不会让你失望。”   “就来两个烧鸡,炒两个青菜,再来三碗素面吧!”   出门在外,钱财不易外露,也少玩儿阔绰,容易招人眼,惹麻烦!——这是老太太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每次出门掏钱时,都会不由想起。   想到江老太太,颜璃暗想:她应该过得安稳吧!毕竟,江铁根还是很孝顺的,有他在,老太太衣食住行应该不会委屈了。   “客官,您的菜!”   小二上着菜,颜璃不紧不慢的吃着。   饭菜吃了大半儿,颜璃吃饱,刚要放下筷子……   嘎吱!   一道冷光,一声响。   看陡然插在桌子上的匕首,看桌子晃动。安平,安永手中长剑随即出鞘,神色冷厉,转头看去。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安永,安平面无表情,颜璃眉头微挑。   “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东西!想想那个因你一时心狠,而备受折磨,受尽屈辱的人,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听到这质问,控诉声,颜璃看着眼前脏乱女子,眸色淡淡,看来她没看错,这位就是她在离开黑虎崖时,那个扑倒她身前祈求她救命的人。   而听她这理直气壮的控诉。看来她当日的见死不救,让她记恨上了。   “听姑娘这话,可是恨上我了?”   “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但凡你当日有一点仁善之心,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说着,向前一步,脚步颠簸,瘸着。   看着女子眼中那愤恨的眼神,颜璃勾了勾嘴角。   安平,安永觉得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自己遭遇的不幸,她应该去仇怨那些伤害她的人,现在怨恨颜小姐一个当时只是路过的人是何道理?   特别颜小姐当时也是危机四伏,为了就她,将自己再次落入危险之地……她是颜小姐什么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为她冒险舍命?   简直是可笑至极!   在安平,安永心生怒意时,听颜璃开口,“安平!”   “属下在!”   “杀了她!”   杀了她!   这三个字落下,女子脸色当即一变,而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当即拉着掌柜的给躲了起来。   世道不稳,打打杀杀事,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也见的多了。所以,这一言不合就开始厮杀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少爷年纪这么小,就这么狠辣,一开口就是索命。   安平听言,却是毫不迟疑,“属下遵命!”   领命,亮剑上前,闪身逼近,直逼要害!   “你凭什么杀我?”厉声质问。   “就凭你这么怨恨我,我就不能容你活着。”   “你……”话刚开口,安平手里长剑已然逼近,看此,女子脸色紧绷,迅速后退,避开!   这灵活一避,安永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是装的!   颜璃看此,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笑意凉凉,并不意外。   女子会功夫,但同安平相比,却是相差太远,三招刚过,女子已经无力应付。   看安平长剑扬起,眼见小命不保,突然急呼,“不要杀我,我是黑虎崖的人!”   听到这话,安平动作微微一顿。   颜璃开口,“回来吧!”   “是!”安平应,又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收回手里的长剑,抬步走到颜璃跟前。   险保一命,女子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抑制不住跌坐在地上,感受着自己急促的心跳。   颜璃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小二,结账!”   “哦,来,来啦!”   颜璃掏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指桌上的菜,“这些帮我们装起来。”   “好,好,您稍等!”   小二忙活着,颜璃起身,抬脚往外走去,走到女子跟前,听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黑虎崖的人?”   闻言,颜璃脚步顿住,转头。   女子仰头看着颜璃,沉沉道,“因为你刚才听到我说是黑虎崖的人,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颜璃听了,转身在她跟前蹲下,看着她,抬手将她脸上的乱发抚去,看着她那外露的白皙肌肤道,“下次再扮惨的时候,记得选在自己气色差的那一天。还有……”颜璃说着,靠近,看了看她嘴巴,“今天又吃卤肉了?”   闻言,女子眼眸微缩。随即意识到什么,心头一跳,紧声道,“你是不是在黑虎崖那次就知道我是装可怜的?”   不然,她为什么说‘又吃’?仔细回忆一下,自己那一天好像确实是吃了卤鸽子,同今天一样。   所以说,眼前这人是上次就发现了她吃卤肉,断定了她其实就是黑虎崖的人。   想到这些,女子看颜璃,神经开始紧绷,心里感到可怖,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对于女子的问题,颜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道,“回去告诉你们寨主,我不会因谁可怜,就会义愤填膺的去怼上他黑虎寨,也不会因为被那个可怜人怨怼,就一怒之前就杀上黑虎崖。所以,让他尽可放心。”说完,起身,抬步离开。   安平,安永随着跟上。   女子直直望着颜璃的背影,心跳依旧不稳,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两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的护卫,还有她那可怕的城府,都说明她绝非一般人。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赶紧回去复命才是紧要。   山腰之上,树丛之中,两道高大的身影静静站立,看着那三人骑马穿过黑虎崖,策马离开飞。   待人走远,消失不见,楚飞转头看着裘智道,“我之前没说错吧!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江小芽此人绝非善类,可同时也绝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如若不是牵扯到她在意的人,见死不救她惯会,对很多事都是无动于衷。”   裘智听了,点头,“看来我的试探确实是多余了。”   “不多余,试探了,心里也就放心了,也挺好。”   裘智听了,转头又往颜璃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只是,一个小丫头才这年岁,就如此性子,这等城府,也是少见了。”   “你说的不错。善恶难辨,诡计多端,满身邪气,这就是江小芽。”   裘智点头,随着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楚兄,你为什么躲着她的理由什么时候也对我讲讲?”   “那个呀,还是不说也罢!”说完,长叹一口气,抬步离开。   看楚飞如此,裘智却是倍感好奇,随着跟上。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百名黑衣暗卫突然悄然而至,为首的暗卫,拿过下属手里的信鸽,将写好的内容绑在信鸽对腿上,而后放飞,看着信鸽朝着边境的地方飞去。   “走!”   令下,悄然而退,飞身朝着颜璃所离开的方向而去。   走过黑虎崖,之后的路就顺畅了许多。   “少爷,过了这座城,前面就是蕲河了。”安平看着颜璃道。   颜璃点头,未多言,“走吧!”   老太太若好,其实不见也罢。   见了,再分离,也是伤神。特别是,或许她对她的惦念已经淡了,那么,不去打搅也才是最好。   蕲河   “老板,这花布咋卖的?”   “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一年好收成呀!”   “收成是不错,可就是这世道不太平呀!这战事不停,这心里不踏实呀……”   “馒头,热腾腾刚出炉的馒头呀……”   熟悉的街道,久违的味道。还有……久违的人。   看着不远处的人,颜璃脚步微顿。   ------题外话------   我快阵亡了!   第152章 你若安好,我不再打搅   “大宝来啦,可是菜又不够卖的了?”   “嗯,豆芽子不够了,给我称十斤的。”   “好嘞!”卖菜的妇人,手脚利索的给装着豆芽,脸上挂着笑,嘴上道,“大宝,你家这生意可是越是越好了。”   “都是托大家的福,承蒙各位父老乡亲的照顾。”江大宝谦逊道。   妇人听了笑道,“大宝不愧是做生意的料,现在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来,十斤豆芽子,你拿好了。”   “好。”江大宝接过菜,将铜板递过去,“那您忙,我就先过去了!”   “好,好!还缺什么让人过来知会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好!”   安平,安永站在颜璃身边,心里暗腹:主子说,不许颜小姐见江大宝的。可现在,第一个先见到的就是他。   腹诽着,看颜璃抬脚跟上,他们默默跟随。   这边,待江大宝走远,买菜的妇人转头对着隔壁摊位的婆子道,“吴婶,看到没,这江家饭馆的生意可是越发的好了。早上才在我这里拿了十多斤的豆芽子,这中午还没过完就全部卖光了。你说,这每天得进账多少呀!”话里满是羡慕,夹带着丝丝嫉妒。   卖油的吴婆子纳着鞋底子,头也不抬道,“挣再多那也是人家的,跟咱没啥子关系。”   “这我自然晓得!我这不也是好奇顺嘴说说嘛。”妇人说着,在衣服上擦擦手,拿起箩筐里做了一半儿的衣服,缝着嘴闲不住道,“要说,江家祖上也一定是积了大德了,让他们家捡了那么个贵人。我听大宝娘刘氏说,小芽可是京城权贵家的闺女,并且跟京城的逸安王爷和什么世子爷关系都非同一般呢!”   王爷,世子呀!   那是一般官员都见不到的人贵人呐,就是见着了,那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   对于他们这些平头来百姓来说,一县府大人都是天老爷了。王爷,世子什么的,简直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只是想想都膝盖发软。   而江家也因养育过江小芽这一事,连带的现在连官府对江家都礼让三分,县城好多有钱有势的人都过来江家饭馆来吃饭,那是给足了面子呀。   妇人想着,心里叹气,感叹道,“所以,人呐,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撞大运就发财了。”   只是人一有钱,也跟着变得不一样了。   想当初刘氏来这里买油,都抠抠唆唆的,一次就只敢买一点,感觉两大口都能给喝完了。那日子过得,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不过,那时候大部分人的日子也都是这么过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刘氏也是有钱的地主婆了,再加上在县府面前也颇得面。继而,这蕲河之内,哪个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的的,巴结的人也是多了去了,因此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当初一时心善,救了个贵女,现在也跟着变得跟她们老百姓不一样了。   “老板,来块豆腐!”   “哦,好嘞!”   思绪被打断,妇人开始忙活起来。   另一边,颜璃坐在一个烧饼铺子旁,手里啃着烧饼,看着对面那挂着‘江家酒楼’招牌的二层小楼饭庄。   看那客来客往,还有坐着马车来光顾的,生意极好。   之前,江铁根在县城的酒楼做过,所以厨艺他是有的。现在做酒楼,也算是做的老本行。不过,生意这么好,真的因为味道够好吗?还是因为其他?!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江家现在是不缺银钱了。那么,让老太太衣食无忧,颐养天年,也不该是什么难事才对。   “少爷,有位置了。”安平从酒楼走过来,看着颜璃道。   颜璃听了,拿着烧饼往酒楼走去。   “客官敢问几位呀!”笑着迎过来,问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颜璃三人,当看他们衣着普通,特别颜璃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烧饼,这笑容不由的就淡了下来,看他们的眼神也透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味道来,“现在就楼上包厢还有一个位置了,不过那里不是手里只有铜板的人吃的起的。所以三位是不是……”   话没说完,意思不言而喻,怕他们吃不起。   此时颜璃三人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在这伙计眼里那就是穷酸。所以,自然是丑话说在前头,省的他们丢脸。   看伙计这副狗眼看人的样子,安永什么都没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丢他怀里,“你看看,这够不够在你们酒楼吃碗面的?”   伙计拿起怀里的银票展开看一眼,一百两呀!   看着,抬头又的打量了安永一眼,眼里带着怀疑,开口道,“有一句话我先提前给客官说一声,我们江家酒楼的东家跟着县老爷那可是挚友。所以,如果你们敢拿假银票来糊弄我们的话,那你们可就是自找麻烦。”   被怀疑银票是假的。安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而安永没什么表情道,“那就先拿去给你们东家先看看吧!如果是假的,就马上让县府的人来抓我。如果是真的,爷就挖了你这双狗眼!”   或是被安永的话给吓住了,也或是相信了银票是真的,伙计马上换了一张脸,笑着道,“爷您真爱说笑,你们先楼上请,小的这就去厨房给你们安排饭菜。”说完,疾步往柜台走去。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心里冷哼一句,碍于颜璃和江家的关系,终是什么都没说,跟在颜璃身后走进楼上包厢。   包厢布置的很华丽,也很俗气!   或许是眼光不行,反正安永看着别扭。   颜璃坐在窗边,静静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对于江家的这些改变,她心里是何种感觉,安平安永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来。   静默少时,颜璃看向安平,“都问到了什么了?”   “回少爷,属下刚才打听到江老太太人现在还在村子里住着,因为在那里习惯了,也放心不下家里的田地,所以不愿意来镇上。”   颜璃听了点头,确实像是老太太的作风。种了一辈子田地,守着那些地心里才踏实。   “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听说尚可!再加上江家儿孙,媳妇儿孙媳妇儿也都孝顺,所以都说老太太是有福之人。”   听言,颜璃沉默了。   听起来老太太是一切都好。   只是,听说总归都是虚的,不亲眼看看,不能全部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才能为实。   想着,颜璃抬头看看天色,静待夜幕降临。   “客官,上菜喽!”   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子,很丰盛。   “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小的。”说完,下楼。   颜璃拿起筷子夹一块鱼放入口中。嗯,味道说不上差,可也说不上好,很一般。   看来,生意这么好,也许不是冲着菜味儿来的。   看颜璃静静吃着,安平,安永也不再多言。   饭吃到一半儿,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活计谄媚的声音,“孙夫人,严夫人,你们快快这边请。这厢房,咱们东家可是一直没让坐过别人,专门为您们预备着呢!”   “你们东家真是有心了。”   “那还不都是应该的。”   听着声音,看酒楼伙计将两个打扮细致的夫人引进隔壁厢房。   “二位夫人你们稍等,小的这就为你们端茶过来。”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这里有丫头伺候着就行了。本夫人也正好跟严夫人说些贴己话。”   “好,好,那小的就打搅了。我们东家夫人应该很快就过来了,请二位夫人稍等。”   “嗯。”   伙计噔噔下楼,隔壁声音响起,“现在都开始摆谱,敢让姐姐您等她了。看来也真是把自己当人物了。”   “别这么说,也确实是我们来早了。”县府孙夫人温和也凉淡道。   出自商贾的严夫人听了道,“姐姐,您就是太过宽厚了。要说,他江家生意能这么好,靠的还不都是县府的面子。不说别的,如果不是有姐姐在这里站着,这地方请我来,我都不来。可有些人却不知道感恩,真以为自己多大本事了。”完全不遮掩的嫌弃。   “你呀!这张嘴就是藏不住话。”孙夫人说着,转移话题道,“上次你家老爷去京城,关于江小芽的身世都打听到了什么?”   “听我家老爷说,那江小芽是太傅府的二老爷同颜家的一个庶女生的,然后赵家根本就不愿意认她,她娘因此也疯了。所以,江小芽的身份可完全没刘氏说的那么金贵。用粗俗一点的话说,那就是个没人要的孽种而已。”   孙夫人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竟是这样吗?”   “她身世是这样没错!不过,她命好,被镇国府的世子看上了,国公爷还入宫去请了圣旨。所以,江小芽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府未过门的世子妃,也是非同一般就是了。”说着,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愉。   孙夫人听了,垂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江家还是暂时不能动了。就算是看不惯也得忍着!   因为,江小芽对江家应该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为免她以世子妃的身份回来,看江家在蕲河日子艰难。说不得一个不高兴就会怪在县府的头上。而有镇国府世子做她的后盾,县府可是吃罪不起。   “东家夫人,孙夫人和严夫人已经来了,哎呀呀,您慢着点!”   随着声音,一人映入眼帘。   曾经的粗布衣,已经换为满身的绫罗绸缎!   过去清瘦的身体,现已经变得分外圆润。   浑身的气质也是大不同了。曾经的怯弱和淳朴无踪,转而是春风满面的张扬。   “哎呀,真是失礼,让孙姐姐和严姐姐两位贵客等着我了,实在是不应该,我在这里先给两位姐姐请罪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同过去完全不同的语气。   “我们都快亲如一家人了,妹妹还是这么多礼,快进来坐。”刚才提及刘氏,还满是嫌恶的严夫人,此时起身拉着刘氏,分外热气,一副亲如姐妹的样子。   刘氏笑了,在她们两人中间坐下,看着门口的伙计道,“快把我们酒楼最好的菜给端上来。”   “是,小的马上就去。”伙计小跑着离开。   “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出了趟远门,我特意嘱托他让他带来些胭脂水粉和首饰回来。这些是给你妹妹的,你看喜欢不?”严夫人说着,将手里盒子打开放在刘氏面前。   新颖的发簪首饰,香浓的水粉胭脂!   刘氏看到眼睛瞬时大亮,脸上满是欢喜,“姐姐您可是太有心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刘氏那副欢喜至极,爱不释手的样子,严夫人笑了笑,“都是些小玩意而已,妹妹若是喜欢,我下次再让我家老爷多带些回来。”   “那怎么使得……”刘氏客气着,却没拒绝。   而坐在一旁的县府夫人,看着那盒子里的首饰和香粉,看了严夫人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给她家侍妾的也就是这低劣的首饰吧。   接收到县府夫人的视线,严夫人对她笑笑,扫过刘氏一眼,眼里满是讥讽和讽刺,没见过市面的粗鄙妇人。一点烂玩意儿也能当做宝,这样子真是可笑。   县府夫人看了,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满是笑意。   而刘氏只是欢喜的看着手里首饰,什么都没察觉。   “对了妹妹,昨日我家亲戚过来,听我总是提及妹妹,就多问了几句,我也就多说了几句。我说,妹妹可是个大善人,当初如果不是她大发善心,那小芽定然是活不得现在的,特别那个时候日子又那么难!”   听到严夫人听到江小芽,刘氏叹了口气道,“那个时候是真的容易!可当时小芽看着那么可怜,我如果不把她带回来,她可就真的没命了!所以,就是宁愿自己饿肚子也绝对要先顾着她,那饿是两眼直发黑,是真的苦。好在现在都熬过来了……”   “所以才难得呀!”   听刘氏又说她当初对颜璃的好,县府夫人静静听着,严夫人不时附和着。   安平,安永听着,不言不语,只是心里暗腹:颜小姐是刘氏就回来的不假。可是,她对颜小姐好似并不若她说的这般全心全意吧!   倒是江老太太,对颜小姐才是真的疼爱有加。   不过,刘氏这么说好像也能理解。毕竟,江家现在有这般光景,靠的是颜璃。她不把恩情说的大些,再大些,官府那边怎么可能对江家这么关照。   其用心,很好理解。只是,却让人从心里感到不舒服。   我于你有恩,我利用你得富贵也是理所当然。   当昨日的恩情,变成今日理直气壮的利用,什么也都应该两清了。   颜璃静静听着,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天色暗下,夜幕降临。当人们结束一天的忙碌,开始闭门歇息。颜璃同安平,安永三人踏着夜色往村庄而去。   路过元家,看着曾经的房屋,还是老样子,并没怎么变。   颜璃在门口静站了一会儿,抬脚往江家走去。   相比元家,江家可谓是大变样。   过去的土胚房,变成了青砖大瓦房。落在这一排旧房子之中,显得分外气派。   “少爷,江老太太不在这院住。”   闻言,颜璃转头,眉头微皱,“不在这里?”   江老太太曾经有过一次中风,就算是恢复了,手脚也必定恢复不到从前的灵活度。特别距离她生病到现在,还不足一年的时间,她就算是好好调养,现在也会存在一些不方便。   颜璃本以为,江铁根肯定会把她放在自己这院便于照顾。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吗?   “属下听人说,江老太太好像还在她自己的院子,不知道是否是真?”安平如实道。   颜璃听了,抬脚往老太太院落走去。   走到,站定!   还是原来的旧房子,没有一点改变。   颜璃静静看着,为什么不愿同江铁根和刘氏他们同住?为什么明明身体不方便,还宁愿一个人?是因为习惯了吗?而江铁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拗不过她吗?   颜璃希望是这样。   想着,提气飞身而起,悄然落于房顶之上。而安平,安永隐于暗处没跟着上去。这房子,他们上去还真担心塌了。   颜璃落于房顶之上,伸手掀开一块松动的土胚,随着屋内一切落入眼中。看到,眸色骤然沉下!   ------题外话------   祝所有的小仙女门,还有我自己母亲节快乐!   勤劳的小蜜蜂,奉母亲节的指令,也妥妥的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今天木有二更了!么么哒   第153章 她若不好,谁也别想好   崭新的床铺,绸缎的被褥,刷的粉白的墙壁。   从外面看,房子是更旧了,可里面却已是焕然一新。   可这,就能说明江儿孙孝顺吗?就能说老太太过的好吗?   看着那拄着拐杖,立在桌前,手颤抖着给自己倒茶的老人,颜璃眸色暗沉。   经历中风,很难恢复到最初,这是注定的结果,身体机能下降,手脚会有些不便,这点不可逆转。   所以,老太太就算是好好调养,也很难恢复的跟从前一样。这一点,颜璃很清楚。可现在,看着那颤抖的厉害的双手,连一杯水都倒的水四溅,还有那步履蹒跚的样子,都在说明着她恢复的有多差。   老太太的恢复程度,不如她预期的三成。   她开了方子,江家也不缺银子。   在有药,又不缺钱的情况下,老太太为什么却是这个样子?   颜璃凝眉间,看江太太颤着手,将水送入自己口中,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着,刚走到床边,就听……   吱!   门被推开,一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看到走进来的人,颜璃眼睛微眯。   “大宝和公爹傍晚让人过来递话说,今天生意太忙,他们今天也不回来了。所以,这伺候奶奶的事,照旧有我这个孙媳妇儿来了。”郑欢喜说着,抬脚走到老太跟前,看着她,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你老人家不喜欢我。可是现在在这个家里,除了我之外没人能顾的上你。”   “大宝和公爹忙着酒楼的事,婆母忙着跟那些县府那些贵妇人见世面。二叔忙着自己的小生意,而三叔嘛,当初在你老选择护着江小芽,而狠待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凉了心了。就算是不忙,他们也没闲工夫来照顾你。所以,现在还有我这个孙媳妇儿惦记着,你该感激。”   说着,将手里托盘放下,拿起一个已凉透的白面馒头塞到江老太手里,“赶紧吃吧!”   江老太太拿着馒头,却没动。   郑欢喜看了,却是习以为常,看着江老太太笑笑,笑的阴阳怪气,“现在江家的日子好了,奶奶连白面馒头都不爱吃了,也越发不好伺候了。现在我跟外面的人这么说,可真的没一点都没说你坏话的意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你,出去!”江老太开口,声音干哑,依旧不改的泼辣,还是那样的性子,只是现在却变得分外无力。   郑欢喜听了,一点不放在眼里,伸手拿过江老太手里的馒头,“你让我走,我就会走吗?万一你瘦了,那公爹岂不是该说我没伺候好了?!要知道,当初伺候你的活儿,可是我主动揽下来的,不把你伺候好了,那我之前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在江铁根和江大宝开始忙酒楼时,在刘氏手里有了银钱开始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时,在江家其他两房人,对江老太太不想侍奉的时候,郑欢喜主动开口,提出要伺候老太太。   那时,江铁根对她并不不相信。因为之前她口舌不善抹黑江小芽,被府衙的人逮起来一事,让江铁根对她很是不喜。包括之前她能与江大宝成亲,也是因为刘氏舍不得那些聘礼,坚持哭求,江铁根扭不过刘氏,她才得以嫁入江家的。   那时,江家人是怎么看待她的,郑欢喜心里清楚的很。   所以,江铁根不信她,这一点郑欢喜自然也知道。但,他的怀疑,抵不过她的用心。   江铁根在盯了一段日子后,发现她是真的实心实意的在照顾老太太自然也就放心了。再加上酒楼刚起步的时候,江铁根忙的脚都不沾地儿,纵然有心,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顾着老太太了。继而,自然也就是郑欢喜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因为揽下了照顾江老太的活儿。现在,她不止在江家站稳了脚跟,连带的让江铁根也认为她当初只是一时糊涂,而江大宝也相信她那时只是无心之过。   为此,沾着江老太的光,她可是得了不少的夸赞和好处。   想着,郑欢喜勾了勾嘴角,抑制不住的得意。随着伸手将江老太手里的馒头放一边,端起一碗鸡汤面,“你不愿意吃馒头,那就吃面吧!我喂你吃!”说着,盛一勺面条塞到江老太口中。   强硬喂食,不顾其他,不管江老太是否会呛到或噎到。   这就是虐待,赤裸裸的虐待。   颜璃看到,脚微动,刚欲下去,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哎呦,这地上都放的什么呀!差点把人绊倒。”   是刘氏!   听到刘氏的声音,郑欢喜面皮紧了紧,随即拿起桌上的棉布,将老太太脸上还有衣服上的沾到的苗条擦干净,放下手里碗筷,看江老太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娘,怎么了?可是撞到哪里了吗?”说着,走过去搀扶住刘氏的胳膊,关切道。   “没事儿,就撞了一下。”说着,由郑欢喜搀着,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这乌漆嘛黑的,怎么不点根蜡烛?”   “儿媳想着奶奶屋里点着就够了,外面也点着太糟践银子。所以,就没舍得。”郑欢喜乖巧道。   刘氏听了,笑了笑,“你现在倒是越发的会过日子了。”   “儿媳这也是习惯了。”   “嗯,挺好!我家江家现在虽然富裕了,可是省着点总归也是没错。”   跟着县府夫人,还有县城那些有钱家的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刘氏说话也跟之前不同了,不止学会了居高临下,还会学会了圆滑。   “娘说的是。”郑欢喜应着,看着刘氏道,“娘,您累了一天了,这么晚了,怎么还回来了?”   难道是听说了什么,或发现了什么。知道自己没好好照顾老太太,所以……   “你公爹心里挂念老太太,让我回来看看,顺便也给老太太捎点东西。”   郑欢喜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而眼睛不由扫了扫刘氏手里的那精致的盒子,自然好奇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太太呢?睡了吗?”   “没呢?我正在喂老太太吃饭?”   刘氏听了,眉头皱了皱,“怎么这个时辰了才吃饭?”   “娘,您别误会,其实儿媳早就端饭过来了。可是您知道的,老太太还未痊愈,吃饭总是特别慢,才吃一半儿就到了现在。”说完,又赶忙补充一句,“不过,儿媳明天会尽量早些过来,早些时候喂老太太把饭吃完。”   刘氏听了点头,也未曾多想,抬脚走进里屋。   看老太太坐在软椅上,桌上放着馒头,还有喂了一半儿的面条。刘氏毫不怀疑的相信了郑欢喜刚才说过的话,走过去在江老太一对面坐下,“娘,最近您老身体好些了吗?”   江老太看着刘氏没说话。   曾经,她以为在三个媳妇儿中,刘氏是最质朴,最温良的。可现在看来,她好像想错了。   过去那么贫苦的日子,她都从未生出过一丝坏心。谁能想到,现在日子好了,手里又银钱了,人却大变样了。   刘氏虽未变成那会作恶的人。但,却也再不是一个淳朴,踏实的有心人。   银钱让她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看江老太盯着自己不说话,刘氏从最初的心慌不自在,到现在已然习惯了。   家里不再缺钱之后,之前她吃点好的,做一件衣服都会心虚,怕老太太骂她败家,骂她不会过日子。可现在,她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   日子好了,又不是差钱,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些。再说了,她身上这衣服,还有首饰。有好些都是县府夫人,还有严夫人等人送的,根本就不用花钱。   她又没糟践钱,自然就更没什么好心虚的了。   被江老太盯着,刘氏一脸从容,拿开手里的盒子,放在老太太跟前,“娘,这簪子,媳妇儿看了觉得特别好看,也特别衬您。所以,就买回来了,希望你会喜欢。”   江老太没说话。   刘氏随着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对着江老太道,“这根人参,是当家的特别请托人从京城给捎回来,特意给您补身体的。等明个让欢喜给你炖了,保准你身体大好。”   看一眼那根人参,江老太开口,“我不需要人参。”   “娘,这是当家的一片孝心,您可不能使劲性子。”   “他若真有孝心,就让他回来一趟。”   听江老太又说这话,刘氏嘴巴抿了抿,随着开口道,“好,我明日就给当家的说。那,娘您早些歇息吧!儿媳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刘氏那圆润的背影,江老太垂眸,看着那根人参,还有那精致的首饰,眼里是苦涩,是沉凉。   郑欢喜送刘氏出门,走到大门口,刘氏停下脚步,转头对着郑欢喜交代道,“如果老太太再嚷着要见你公爹,你就跟她说,我都跟你公爹说了,只是你公爹太忙实在是没工夫回来。”   “好,儿媳知道了。”郑欢喜恭顺道。   “那好,你好好照顾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娘您慢走。”   郑欢喜看着刘氏离开,转身回去,回到里屋,看江老太已经上床躺下,闭上了眼睛。   看此,郑欢喜把碗筷放到托盘里,“既然您老人家困了。那么,孙媳妇就明天再来。”说完,转身走人。   想见江铁根,没那么容易。   因为,江老太每次只要一见江铁根,不是控诉他不孝,也不是向他诉苦说她们恶待她。而是,让他关闭酒楼。   让他安稳种田,不要跟官府打什么交道,也不要开什么酒楼,让他跟从前一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说他现在这样会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江小芽!   每次都是这些,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她每次都说这些,你说刘氏她怎么可能希望江铁根回来看她。所以,老太太的话,刘氏每次应了,却从来没跟江铁根说过。   因为刘氏想不通,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回去过那苦日子?   再说了,江家现在的银钱,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凭本事挣回来了的,又不偷不抢,哪里就碍了老太太的眼了?   实在是弄不懂江老太是怎么想的。   郑欢喜离开,床上江江老太睁开眼睛,随着翻身坐起,扶着,撑着,艰难的从床上下来,拄着拐杖,往西屋走去。   西屋,颜璃曾经住过的地方。   随着老太太的走进西屋才发现,这里与颜璃离开的时没有丝毫改变。   还是痕迹斑斑的土墙,还是之前的土榻,包括被褥都还是粗布的。   老太太走进来,在床上坐下,颤抖着手拿过床头那一双缝了一半儿的鞋子,摸了摸,呢喃,“一年了,那丫头的脚肯定长大了,这鞋子她穿上肯定小了。不过,就算是不小她也穿不上了。”   她已经没能力做了;就是做好了,也送不到小芽手上了。   京城,她离的太远了。   江老太看着,叹气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过得好不好?”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颜璃于老太太,就血缘上来说,是毫无关系的人。可就感情,颜璃在她心里……那是她的孩子!   相处中,不知不觉就有感情了,自然也就在心里生了根了。   所以说,孩子不能养,一养就会养出感情,就变得难以割舍。   之前,颜璃在身边时,江老太就感觉操不完的心。总是担心她长的好看,被人盯上,被人欺负。还因为颜璃那暴脾气,时常担心她又跟人怼上,不管不顾的跟人拼死拼活。   那丫头虽然聪明,可谁又能保证她一直不会吃亏。   每每想到这些,老太太心里就难安心。   平日在身边一会儿看不好还出事。这一离开,心里就更加难以放下了。   虽然,其他人都说颜璃是贵女,是金枝玉叶,回去定然吃香喝辣,衣食无忧。提及颜璃都是羡慕不已!可江老太想到她,只有担忧。   如果她的本家真的有那么好。她之前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回去?!所以,肯定对她还是不好吧。   想到这些,江老太怎么能不担忧。   而更让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儿的是,颜璃若遇波折,他们江家没能耐帮上,现在反而利用她肆意的张扬。   江老太不懂的官场上的东西,也完全不清颜璃本家在京城是什么身份地位。她只知道,江家现在这么做,是给颜璃脸上抹黑,是给她制造麻烦,同时也是在害他们自己。   人心叵测,从来没想到这几个字,有朝一日会用在她江家儿孙的身上。   利用过去的那点恩情,理直气壮的利用小芽,无止境的回报自己。这作为,令人不齿。   再说,刘氏是对江小芽有恩,可该还的,江小芽已经还了。   如果不是江小芽,江大宝可能早就死了,还有郑欢喜,可能现在还在牢房里待着。   所以,就算是曾经有恩,一命换一命,她也早已不欠刘氏什么了。   可刘氏呢?在江小芽被冠上克之名时,她就已经开始对江小芽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于,连江大宝当初被人绑架,她都认定是被江小芽给害的,至于江小芽对江大宝的保护,她选择了无视,选择了忘记!   互不相欠,从此两清——这些话她都已经说过了。   现在,却又四处散播她对江小芽的恩情,这是无耻!   江老太想着,缓缓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里满是酸楚。一夕之间,对身边的人忽然都有些不认识了。   房顶之上,颜璃看老太太闭上眼睛,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对着吹一抹药下去。   少时,飞身而下,悄然走进院子。走到门前,看着那从外被锁上的房门,眼底一片幽暗。   原来不止恶待,还监禁!   所以,江老太现在要见江铁根,就只能是让刘氏带话吗?可看刘氏刚才的反应,好像很不愿意让老太太见江铁根。   为什么呢?是怕老太太告状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大锁,颜璃看着都分外刺眼。   老太太腿脚不灵活,连自理都艰难。而她们,却还是不放心,害怕她跑过去找江铁根。所以,连大锁都给用上了。   这是什么行径?!   “卸了它!”   颜璃开口,安平上前,手落在那老旧的门上,一个用力,门脱落,搬开!   颜璃抬脚走进去,走到床前,点燃蜡烛,看着江老太手里握着的那做了一半儿的鞋子,伸手拿过,这应该是给她做的吧!   因为这个家里,只有她喜欢素面的鞋子。其他女孩儿都喜欢花画的,她们觉得好看,也耐脏。   看看手里鞋子,抬眸,看着老太太愈发苍老的面容,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脉搏。   探着,眸色愈发沉暗。   另一边……   刘氏回到家,看到江巧竟然也在,眉头皱了皱,“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巧听了,没什么表情道,“怎么?你也嫌弃我了?”   江巧已经成亲三年有余了,可至今还没怀上孩子。对此,背后指指点点的可是不少,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些字眼,不时总是能听到,她夫家对她更是颇有微词。   也幸而江家现在是发达,又同县府交情不浅,张家有所顾虑。不然,江巧怕是早就被休了回来了。   刘氏听了,看着江巧道,“我是你娘,我怎么可能嫌你。我只是想说,你这样时不时的往娘家跑,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江巧没什么表情道,“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说完,直接转移话题,有些车轱辘话不愿再听,转而道,“你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回来了?”   “你爹放心不下你奶奶,让我过去看看。”刘氏说着,在一边的床榻上坐下,这一天跑的也是挺累的。   江巧听了,随着道,“奶奶怎么样?”   “挺好的!你弟妹把她照顾的挺好,我去的时候,欢喜正在喂老太太吃鸡汤面呢!”   “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你奶奶吃饭慢。而且,也有些不大配合。”   听言,江巧扯了扯嘴角道,“娘,我看对郑欢喜你还是不要太相信比较好。对于奶奶,她也许不是照顾的很好,而是正好相反,是根本就没用心照顾。”   刘氏听了,看着江巧语重心长道,“巧,我知道你对欢喜一直不太喜欢。可是,就照顾你奶奶这事,她真的是尽心尽力,没得可说的。”   江巧嗤笑一声道,“如果她真的照顾那么好,老太太会现在还不配她喂饭吗?奶奶虽然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可人却是一点都不糊涂。郑欢喜对她如果真的孝顺,她一定不会难为她,只会不吝夸她,也好让爹放心忙生意。”   江巧说着,看着刘氏道,“现在,她照顾奶奶也半年多了吧!你可听过奶奶夸过她一句吗?”   刘氏听言,眉头皱了皱,“没有。”   相反,老太太甚至于比之前更加不喜郑欢喜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要上点心了,别被郑欢喜给糊弄了。当着你的面,对老太太一套,背过去又是一套。万一,她恶待奶奶的事,被爹给知道了。那么,不止她遭殃,你以后也别想再有清闲日子过。”   两手一甩,把伺候婆婆的事都递给郑欢喜做,自己落得清闲自在,这样的事定然不会再有了。   刘氏听了,神色不定,“欢喜她不是这种人吧?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恶待老太太,老太太她肯定也会说的呀!”   “奶奶之前不是说过不让郑欢喜照顾吗?可是,你们哪个当真了?反而还帮郑欢喜说话,还觉得奶奶脾气不好。所以,不是奶奶没说,而是你们根本不信她的话。”   刘氏听了一时哑然,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凝眉道,“难道,欢喜她真的会是那两面三刀的人?”   江巧哼笑一声道,“她本来就不是个善茬,也只有你才会觉得她恭顺又善良。就看人这个问题上,奶奶看人可比你精准多了。想当初,在出了那些事儿后,我们都认为江小芽是个命硬的,也是个没良心的,只有奶奶认准了她是个好的,更是一门心思的对她好,为了她甚至把家底都给拿出来了。”   说着,江巧叹了口气,“而结果证明,奶奶是她是对的。这一点从奶奶被抓到衙门时就看出来了,不管奶奶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可最后,把奶奶救出来,只有她尽了全力,也只有她做到了。还有在病倒时就看出来了,相比江家其他儿孙,江小芽她对奶奶也是一点不差。能做的,她都做了。包括临走时,也给奶奶留了银子,还有宅子,就为了让她有个傍身的。”   听言,刘氏意外道,“你当初可是最不喜江小芽的,现在怎么……”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本来自己就吃不饱,家里又多了一张嘴,再加上她刚开始那么懒,看她自然不顺眼。特别,她之后张开了,长的竟然还很好看,我心里自然就嫉妒了,看到她就更烦了。而现在,我同奶奶一样……”江巧顿了顿道,“江小芽她其实挺好。”   刘氏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巧对江小芽的看法改变了,而她心里却并不觉得高兴。   “对了,江小芽给奶奶的银票,你没动吧?”   刘氏摇头,“没动呀!家里又不缺银子,我动那银票做什么?”   “没动最好!那是她留给奶奶的,万一她那天回来了,问起来,你也好有个交代。”   闻言,刘氏凝眉,“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我听说京城的女儿家,规矩可是特别严的,那些小姐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上个街,也有好多人跟着的,小芽她身为金枝玉叶,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所以,蕲河这么远的地方她应该不可能再来了。特别,她从离开到现在,都一年了,也没让人送个信或带个话过来。所以,她根本就顾不上你奶奶了。”   “谁能说的了呢!那个丫头很多时候总是挺出人意料的。比如,那时候我们都认为她进不去元家,可她就是进去了,并且还成了元公子的贴身丫头。比如,我们那个时候觉得她根本救不出奶奶,可她就是就出来了。还有……”   “好了,你别说了!说的我心里怪不安的。”   刘氏并不想见到江小芽,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江小芽救出郑欢喜时,她就已经说两清了。可现在,她又打着过去恩情再谋取好处。如此,自然不想再见到江小芽。   刘氏怎么想的,江巧心里明白,也未再多言惹她不快,毕竟她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休回娘家了。所以,还是少惹刘氏不高兴好。   心里如此想,嘴上提醒道,“江小芽给奶奶的银票和地契,你没拿自然好。可郑欢喜那里就不好说了。所以,你也上点心,该问的一定要问,还有奶奶的话,你一定要相信。”说完,江巧起身走回自己的屋子。   留刘氏一人坐在软榻上,努力消化刚才的话。   京城*镇国府   裴戎从外回来,刚回到自己院子,刘言就过来了,看着他禀报道,“世子,今天王府管家派人过来跟国公爷说,颜小姐已经到蕲河了,让您不要担心。”   裴戎听了,瞅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那只眼睛看到爷担心了?”   “世子误会了!属下的意思是,您不用再担心再有什么麻烦了,颜小姐很快就回京城了,您也不用再为她打掩护了。”   这话听着倒是还顺耳。   “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跟老爷子狼狈为奸吧!”   刘言听了,扯了扯嘴角,“属下告退。”   看刘言离开,裴戎抚了抚下巴,呢喃,“到蕲河吗?”   刘凛:蕲河,孽缘开始的地方呀!   就是在那个地方,因为被坑,坑到最后想娶她的。   边境   四爷看着手里信函,眸色幽幽,江家老太太现在是什么情况。在颜璃回去之前,四爷已让人先一步回去探查了。现在,手里是探查到的结果。   看着上面内容,四爷神色凉凉,江家也开始作死了。   若老太太好好的。那么,颜璃可能偷偷的看一眼也就离开了。可现在,老太太这种情况,她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吧!   还有,江大宝这个竹马!   想到颜璃极有可能会收拾他,四爷瞬感心情愉悦。   武安站在一旁,看四爷脸上那抹笑,无声松了口气,今天终于神色正常了,不再思春了。   蕲河   松开放在老太太脉搏上的手,望着那就算在沉睡中,也眉头紧皱的老人,颜璃眸色一片漆黑。   要强了一辈子,一辈子没被外人欺过。可到老了,却被自己的儿孙给欺负了!   轻轻抬手,碰触那满头的白发,轻喃,“奶奶,你说过,若是颜家人对我不好,就让我回来找你,你会养着我,让我什么都不用怕。而现在……”   “奶奶,江家儿孙对你不孝,你愿意跟着我吗?我也可以养着你,你愿意吗?”   江小芽的话,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记得离开前,她曾经对江大宝说过。如果奶奶安好,她和江家自然是一团和睦。如若不然……   老太太若安好,她自是不再打搅!反之,她若不好……谁也别想好!   第154章   为老太太探过脉,颜璃重回镇上。   而安永去了县城,搞药!   颜璃站在一处宅院前,看着上面‘吴宅’两字,眸色悠悠。   曾经,老太太用了所有积蓄给她买下的宅子,就为让她理直气壮地成为一家之主,而不再被人说寄人篱下。   她为这方宅子,挂上了吴宅。   吴,是老太太的姓氏。所以,这宅子是老太太对她的爱护,同时也昭示着着,老太太才是这宅子真正的主人。   可现在,吴宅两个字还在,当家的人却已经换了。   “江老夫人因在村庄住着。所以,这宅子很多时候都是刘氏,江铁根和江大宝在住。”安平禀报道。   酒楼生意忙的太晚,太累。就不再回村庄,自然就近在这里歇下了,理所当然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宅子,且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老娘的东西,自然就是自己的,住的理所当然亦是理直气壮。   占据她的家财时,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可是,为什么在照顾她时,却没有理所当然的把她照顾好呢?   颜璃望着窗口处那一抹昏黄的亮光。曾经,这一抹亮光,让她感觉到一种家的温馨。而现在,看着心口微凉。   看着亮光下那晃动的人影,颜璃开口道,“县府那边什么情况?”   县府那些人对江家这么关照,难道真的只是她是高门女儿的关系吗?不,颜璃可不这么认为。   安平听了道,“今日属下让暗卫隐匿身份对县令师爷进行了审问。他说,孙庆之所以对江家这么关照,不过是为了借此掩盖自己贪污而已。县令公子孙琪三不五时一些商贾地主来江家酒楼吃喝,且每次都是他付账请客。在外人看来,这是孙琪在关照江家。其实,他付的那点银钱,都是从那些商贾身上来的,且他给出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暗收一万两,对江家舍百两!”   安平说着,面无表情道,“三年清知县,十年雪花银,借由关照江家这个幌子,孙庆可谓是大肆收敛钱财,毫无顾忌机。”   “那些商贾都是蕲河县的吗?”   “不,还有周边县城的,包括州府的也有。因为孙琪对那些人说,江家是未来世子妃的恩家。且,世子妃走的时候已经明确放了话,要江家富甲一方。不然,世子妃是会不高兴。那些商家对这话就算是心里存疑,也不敢明确表示。因为,他们是生意人,最不想的就是得罪官府之人。”   安平说着,声音沉了沉道,“而且,借由世子妃的名头敛取钱财,不止是孙庆尝到了甜头,其他个别官员也尝到了好处,在试着效仿。”   安平望着颜璃道,“直白的说,他们现在就是借由孝敬世子妃的名头,在填着自己的钱袋子。颜小姐,这事现在已经延伸到了州府,再继续下去,难保有朝一日不会传入京城。到那时,对您很不利。”   一个高门之女,一个名义上的世子妃。竟然敢利用自己身份,借此胁迫官员为江家积富贵。这一作为,无法容忍!   江家现在的作为,可以说是把颜璃往深渊里推。   颜璃听了沉默,随着抬脚往院中走去。走到窗下,听里面声音传来……   “爹,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去睡吧!”   江铁根听了,叹了口气道,“我睡不着呀!”   江大宝听言,看着江铁根道,“爹,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不是胡思乱想,我是觉得,我们或许真的不应该开这个酒楼。我最开始说开的时候,你奶奶就很反对。后来我瞒着她做了,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万一挣钱了,也能让你奶奶过几天好日子,也让她跟着享享福。可我,实在没想到会把酒楼做的那么多。”大到,让铁根心里开始不踏实。   听江铁根又说起这话,江大宝有些无奈道,“爹,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我们凭手艺挣钱,又不偷不抢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们的饭菜的量,还有味道,比起县府酒楼那是只好不差。所以,县令公子喜欢带人来我们这里吃饭,也是自然的。所以,你也就别想太多了。”   江铁根听了,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嘲弄道,“就菜量来说,我们自然是没亏了人家。可就味道……”江铁根顿了顿,看着江大宝道,“你真的觉得县令公子喜欢我们酒楼的菜吗?如果真喜欢,为什么每次都是只动几筷子就不吃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每次都是只用一点。可银钱却从来都是多给,没有一次少过。   这在江铁根看来就是不正常。   江大宝听言,嘴巴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明明不喜欢我们家的菜,却总是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还有,我们平头百姓,哪里来的那么大脸面,让县府这么关照着?”   县府为什么这么关照他们。这一点,江大宝知道,江铁根也知道。   之前,生意做得小,江铁根心里感激小芽,因为她,从来没人找他们江家面馆的麻烦。对此,他很满足。挣点小钱给自己老娘买肉吃,他知足。他所求的也就是这个。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生意突然之间就做大了,看到那些银钱,他也被迷了眼了。可现在,他心开始慌了。   但,江大宝却是截然相反。   生意能做的这么大,是有小芽的关系。可是,他们是借了她的光,可也从来没给她丢过脸呀!   他们是实打实的做生意,从来没坑过任何一个人。   所以,现在生意做大了,他一点没觉得这样有啊哪里不对。反而雄心勃勃的想着再开一家酒楼,让江家从此让人刮目相看。   “大宝,也许,我该听你奶奶的话,赶紧把酒楼给关了,回去踏踏实实的种地,那才是我们应该过得日子。”   话刚落,就听江大宝激动道,“爹,你在想什么?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了,你又……爹,就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担心,就非得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你过苦日子是不是?还有奶奶,她苦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不愁吃喝的日子,你就又想她操心操劳是不是?”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奶奶操心,我才想关了酒楼。”江铁根绷着脸道,“从小到大听你奶奶的话,就从来没错过。所以,我这次或许从一开始就该听她的。”   江大宝听了,抿嘴,脸色难看。   在这正挣钱的时候把酒楼关了,那不是给钱过不去吗?   人心都是贪婪的。要说现在就是把酒楼给关了,江家也绝对不愁吃喝。在以前,江大宝奢求的也就是这个。   当现在这已实现时,他却又不满足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他不能忍受。   “爹如果心里实在不安。那么,酒楼以后就让我一个人来打理吧!出了什么问题,我自己一个人担负,绝对不会拖累你!”   “大宝……”   “爹不要说我贪婪,我这都是为了江家有好日子,也是为了成全你的孝心,让奶奶也能安详富贵。”   江铁根听了,看着野心勃勃的儿子,这一瞬感觉有些陌生,凝眉,刚欲开口,门突然被打开,两个黑衣人闪身出现眼前,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骤然出手……   ***   村庄内,郑欢喜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声响,被吵醒,迷迷糊糊眼睛,脸上带着好梦被打断的不愉,“什么东西呀?”呢喃着,坐起来,点燃蜡烛,当眼前亮起,脸色随即一变……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   一把寒意渗人的长剑!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江家跟县令大人可是一家人,你敢伤我,县府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啊……”惊慌,威胁,在剑从喉间划过,看发丝被斩落。郑欢喜惊叫一声,眼眸瞪大,瞬时跌坐在地上。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黑衣人看着郑欢喜没什么表情道,“江老太太身体至今未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绝对没有,我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老太太,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若不信可以去打听……啊……”   凄厉,惨叫!   血色点点。   看着自己瞬时染上猩红的手,看着掉落在地半截手指,郑欢喜脸色煞白,手抖动,身体颤抖,手指头,她的手指头!   “如果不想自己身上的肉被我一点一点给割下来,最好都给我说实话。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再试图说瞎话,那……”剑从脸颊上轻轻划过,意思不言而喻。   郑欢喜哆嗦,是疼的,也是吓的!   “我说,我都说!不过,你不能把我的话告诉别人。”说着,看黑衣人又提剑,慌忙道,“是,你刚说的美丑,老太太至今身体还没好,都是我做了手脚。”   “继续说!”   “是我把老太太的药的药给倒掉了,根本就没喂她喝。还有,公爹让婆母拿来的那些补身子的东西,也都让我给吃了!”   “继续!”   郑欢喜不想再说了,因为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把自己的做的恶事丑事都说出来,满心抵触。可是,看着黑衣人手里那滴着血的剑,还有自己断了的手指,郑欢喜却又不敢再耍滑头,再试探去反抗。   忍着那刺痛,白着脸道,“还有,我也从来没给老太太吃过热烫热饭,一般都是我吃剩下的冷饭。”   黑衣人听了,凉凉道,“可曾对老太太动过手吗?”   “没……不,有过,有过,不过也就两三次。”   “为什么对她动手?”   “因为她想向公爹告状。还有,她之前护着江小芽,恨不得我死在牢里,还坚决反对江大宝娶我。因为这些,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江小芽给老太太留下的银钱呢?你是不是也动了?”   “我就拿了一百两,补贴我娘家了,其他的都没动!”   “只拿了一百两补贴你娘家吗?就没拿其他的。”   郑欢喜听了,心头开始发紧,不知为何,她现在开始觉得,她做些的那些事,眼前这个人都知道。   “不想说了是吗?那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从此变成哑巴!”   “我说,我说,除了一百两银子,还有公爹捎回来的那些好东西,我也都给我娘人送去了。”   黑衣人听了,沉默了一下,看着郑欢喜道,“这么说来,你当初主动揽过伺候老太太的活儿,就是为了折磨她是吗?顺带成全自己的孝名是吗?”   郑欢喜没说话,默然了。   “折磨,恶待着老太太,还让江家的人对你满意着,夸赞着。你倒是好手段,就是可惜了江家父子,自以为对老太太孝顺有加。其实,他们都是睁眼瞎。”黑衣人说完,收回手里的长剑,深深看了郑欢喜一眼,转身离开。   看人离开,郑欢喜捂着自己手,大大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   危机解除,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向县府禀报为自己报仇,同时也好奇,自己跟这人从来不认识,他大半夜的跑来问自己这些做什么?   心里疑惑,在听到动静,在抬头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后,顿时僵住。   “公……公爹!大,大宝,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惊骇着,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你,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江铁根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不畅,脸色铁青。   江大宝眉头紧皱,直直盯着郑欢喜,脸色阴晴不定,难道自己之前真的看错了吗?难道她真的是那么恶毒女人?   “公爹,没有,我没做过那些事,我刚才那么说都是被逼的!我只是怕死,我只是不想被他杀了才顺着他说的。公爹,大宝,你们相信我,我对老太太心里只有孝,从来没有过别的呀!”急声辩驳道。   江铁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而江大宝却是开口道,“爹,依我看,这件事定然是有什么猫腻,还是先弄清再收吧!就算万一是真的。那……”说着,靠近江铁根,轻声道,“爹,家丑不可外扬呀!特别我们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如果家里这些事被传出去,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   江大宝话没说完,眼见江铁柱眸色已染上赤红,不由顿了顿,张口,刚要改口,就听……   “欢喜,欢喜,快,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她出事儿了。”   刘氏慌乱,失措的声音传来。   闻言,江铁根脸色又是一变,猛的用力推开江大宝,疾步往外跑去!   “欢喜,欢喜……”喊着,当看到江铁根忽然从屋里跑过来时,刘氏微微一愣。   怔愣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顿时变得乍青乍白,开口,厉声质问,“江铁根,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从自己儿媳妇儿的屋里跑出来?你,你不是……”   这腌臜的想法,这令人恶心的质问。   江铁根听到,却什么不想多说,只是急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娘她怎么了?娘她出什么事了?”   刘氏没回答,此时脑子里全部被那臆想出的画面给惊了心,冲昏了头,只是尖叫道,“江铁根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跟那些有钱的地主一样,手里有两个银钱就开始想着给自己纳妾了?可你找妾,找谁不行,为什么偏要找自己的儿媳妇儿,你这老脸是真的一点都不要了……啊……”话没说完,被江铁根一把甩开。   看江铁根急速跑开,那慌忙,在刘氏眼里,此时就是心虚的表现。   “江铁根,你个不要脸的,你竟然跟自己儿媳妇儿搞在一起,我告诉你,我是绝对……”   “娘!你在浑说什么?”   听到声音,看到大宝也在,刘氏愣了愣,“大,大宝,你怎么……”   “我和爹一起回来看看,你在哪里浑说什么?”江大宝沉着脸走过来,不等刘氏多言,随着道,“奶奶她2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江大宝问起这个,刘氏脸色变了变,声音不稳道,“那个,房,房子塌了,你奶奶她……她被砸在里面了。”   第155章 知足   江老太房子塌了,动静太大,周边邻居都被惊醒!   看到那坍塌了大半儿的房屋,所有人均是一惊,有人的赶忙跑过去扒土胚找人,有人的迅速跑到江家三个儿子家里去喊人。   这也才有了刘氏大半夜跑去喊郑欢喜这一幕。不然,如刘氏正在好梦中的人,老太太房子坍塌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江铁根跑到老太太院子,看到那塌了的房屋,脸白了,眼圈红了,心颤抖。冲过去,“娘,娘……”   喊着,叫着,冲进去,双手开始猛扒。   “娘,娘,你在哪儿?娘……”   喊着声音发颤,扒着,心里发抖,就怕突然看到老太天血肉模糊的尸体。   脑子空白,心里盈满惧怕,本能的扒着,找着。   看江铁根这样,几个年纪大的人看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江铁根是个孝顺的,这点明眼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为人太过憨厚,也太容易相信人。   所以,他才会相信郑欢喜,竟然把老娘交给她照顾!这丫头可是个嘴甜心苦的,她会好好照顾江老太?绝不可能,也只有江铁根这个憨子才会相信。   看透了,却不好多说,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搀和别人家事,那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有些事纵然看的明白,却不好明说。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东间,老太太睡的那间屋子已经完全塌了,再加上江老太手脚不灵活,就是想跑怕是也跑不了几。所以,这人十有八九这人是被压在下面了。   现在江铁根这么喊,都没一点回应。看来,是凶多吉少呀!   江铁柱,江铁栓两家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变了变。随着也赶忙冲过去寻人!   “娘……”   “奶奶!”   看江家儿孙,媳妇儿都呼喊着找人!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看着也都是孝顺的,也都不是那狼心狗肺的。   只是,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平日里,江老太还在的时候,他们能多往老太太跟前多跑几趟什么都有了。现在,都是虚的。   手已经不冒血了,但却少了一截,郑欢喜紧紧捂着,最后跑过来。看到眼前情景,眼神闪了闪,心里第一反应是:大大松了口气!   江老婆子死了,死的真是时候。   江老太这一闭眼,死无对证!江铁根和江大宝他们,再说她苛待她,苛待她,郑欢喜都不会承认。只要她咬紧了牙不认,那么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因为江家父子自来好糊弄,特别是刘氏,她也一定会帮着她说话。   绝不能承认让江婆子遭了罪。不然,不止是她会被认作歹毒之人,同时刘氏也难逃一个不孝之名。   媳妇儿伺候婆子那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刘氏却把这些都推给了她。江铁根一定会怪她。   所以,刘氏就算是不为她,为了她自己,也一定会帮着她说话。   别小看刘氏,上一次她能拗过江铁根和江大宝,把她娶回来。那么,这次也一定会她也一定能把这事给摆平。   “大哥,这门是怎么回事儿?这门怎么是锁着的?”   听到这话,郑欢喜眉心猛的一跳,心头紧了紧。   听到江铁柱的话,江铁根扑过来,看着那歪掉锁着的门,手颤了颤,猛然转头看向郑欢喜,跌跌撞撞冲过去,“是你,是你把门锁上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干的!”   听到江铁根的问话,江大宝心沉了沉,看着郑欢喜,面皮发紧,如果真的是她锁的。那么,老太太若是有个好歹,那就相当于是被郑欢喜给害死的。   房屋坍塌,屋门被锁,逃而无门,生生被掩埋!   如此,郑欢喜就是祸手,无疑!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铁根,你在胡说什么呀!欢喜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她怎么会这种事,你是不是急糊涂了?”刘氏忙道。   显然刘氏也已思量过,老太太出事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所以,一如郑欢喜所预料的那样,刘氏开始帮她说话。   “铁根,是不是娘自己锁上门,出门去了!”刘氏异想天开道。   “放屁……”江铁根急怒,骂,声音都不稳。   “大嫂,你说这话太可笑了。这话黑灯瞎火的,大半夜的娘出门做什么?去田地里收谷子吗?再说,娘身子不便,连走路都走不稳妥,怎么可能出门?还有,就娘的身体情况,她也没力气锁门吧!”张秀对着刘氏开始嚷开来。   “谁说娘走不稳路?谁说娘没力气?我告诉你,娘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只是你从不过来看娘,什么都不知。所以,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刘氏反驳。   张秀听了嗤笑,真是有银钱了,底气足了,连口舌都变得利索了。   “是我不愿意来伺候娘吗?是你们怕我们抢走老太太曾对江小芽积下的恩德,怕我们跟着沾光。把揽着把照顾娘的活儿都给揽下了,连让我们连门都进不了。现在老太挑出事了,你反而又说什么我们不过来了。大嫂,你这是好事儿都自己揽了,坏事都怪到我们头上了,你怎么这么能耐呢?”论嘴皮子,张秀可从来没输給过谁。   刘氏想跟她斗嘴,她还差的远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进门了……”   “大嫂,我不跟你抬杠。现在,我就问你,娘现在出事了,你打算怎么办吧?毕竟,你们没把娘照顾好这是事实,你和郑欢喜,你们婆媳俩准备怎么向我们大家好交代?”张秀说着,哼笑一声道,“还有,这件事如传到县府,不知道县令夫人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害死自己婆婆的人?”   刘氏同县令夫人那姐姐长妹妹短的样子,张秀看着最是刺眼。   刘氏听了,脸色难看,刚欲反唇相讥,被江大宝打断……   “三婶子,现在赶紧找到奶奶才是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行吗?”   “那是自然!我肯定要先把老太太找到,然后问问她,郑欢喜和大嫂都是怎么伺候她的?”说着,看着刘氏冷笑道,“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大嫂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秀,你什么都没做就只会在哪里说风凉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为什么没资格,我虽然没积德行善,可我也没害过娘……”   “你说谁害死了娘,你说谁?!”刘氏叫嚷着,一个激动扑到张秀身上,开始撕打。   是恼火,是心虚,激动到直接上手想撕了张秀那张嘴。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给我住手!”   “是她先打我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拉开,把她们给拉开……”   看在江老太被压在土胚房下面,生死未卜时,江家人还闹作一团,几个看着的老人觉得心寒,也替江老太不值。   年轻守寡,费尽心力将几个孩子拉扯长大,又给他们娶妻生子。可现在,他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老娘的!   江大宝看着,脸色难看,家丑,家丑外扬!   “原来,我死后,你们都是这样的!”   一道声音入耳,心头一跳,随即转头……   当看到拄着拐杖,立在不远处的江老太,江家人一怔,心里一惊!   第一反应不是喜,而是惊。   惊讶过后,刘氏心里一松,郑欢喜心里一紧,江铁根满心欢喜,而江铁柱和江铁栓也不由舒了一口气。剩余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   “娘,娘……”   看着哽咽着跑过来,眼圈泛红的江铁根,江老太看着他,却没说话。   “娘,都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憨,都是儿子让你受罪了……”   看江铁根对着她忏悔,江老太除了感到些许的酸涩之外,再无其他,不觉得欣慰,也无法释怀。   在所有人都围向老太太的时候,只有郑欢喜站在原地,直直看着那站在江老太身后的黑衣人男人,脸色变幻不定,脑子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又本能的屏退,心头颤动,不愿深想,承受不住!   “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娘,你这门怎么会从外面被锁上?”   “娘,郑欢喜和大嫂她们平日里都是怎么照顾您的……”   “娘……”   一声一声被唤着娘,也是被儿孙环绕着。可,江老太心头只感到悲凉。   眼底溢出一抹苍凉,神色却是静静的,不动不言,就静静地听他们说。   “娘,当初就说让你修修这房子,你就是不修,你看看现在差点出大事。”   “可不是!大哥家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了,你说你还省个什么呀!知道的,是清楚你是因为不舍得银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孝顺呢!”   听言,江老太抬眸。   吱!   一道推门声随着传来。   听到声音,看着那扇歪掉的门被从里面推开,随着一人从那已坍塌了大半的房子里走出来。   看到那走出来的人。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变。   江小芽!   一身黑衣,染了尘;一头乌发,多凌乱;一张素净的小脸,愈发好看,只有那双眼睛,在这黑夜中,愈发显得漆黑幽暗。   借着光,看清人,神色各异,惊讶亦惊骇。   无视那些多余人,颜璃抬步走到江老太跟前,缓缓抬手,将手里那一只木簪轻轻给她戴在头上。   那是江家爷爷年轻时亲手雕刻送给她的,是江老太最宝贝的。   为她戴上那一根发簪,颜璃看向江老太,对她笑笑,轻声道,“奶奶,我回来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颜璃那张小脸,握着拐杖的手攥的紧紧的,心头紧绷,翻涌,随着想到什么,猛的抬手,朝着她的背就是一巴掌,“死丫头,那房子都塌了,你跑到那里面做什么?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在出事时,有身后这黑衣人及时的出现了。   原来,守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江小芽已经在做了。   原来,在她惦记她的时候,其实她离开她并不远。   打了,骂了!   安平看到,不由上前一步,却又被安永给拉住了。   颜璃抬手摸摸被打的地方,看着老太太笑眯眯道,“一点都不疼。”说着,将自己小脸凑过去,“奶奶,你要不要再打一下?”   江老太听了,嘴角颤了颤,看着颜璃,眼泪突然溢出眼角。   之前,被自己儿孙欺负,江老太都从未掉过一滴泪。可现在,看着颜璃,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抬手,颤颤巍巍的抚上颜璃脸颊,“瘦了!”   “嗯,都是想奶奶想的。”说着,抬手抹去老太太眼角的泪花,看向安平,“背老太太回家。”   “是。”   安平上前,背起江老太,起身往外走去。   而江老太什么都没说,由着安平背着她离开。   江大宝看此,本能的想跑过去阻拦,“江小芽,你要带奶奶去哪……啊……”话没说完,腹部骤然一痛,人被踹了回去。   江大宝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疼的面部有些扭曲。   刘氏看此,急忙跑过去,“大宝,大宝!”喊着,抬头看向颜璃,“你干什么?”   颜璃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江大宝是担心老太太吗?不,他或许是担心老太太将郑欢喜的做的那些事儿都告诉她,担心她会对他们不依不饶,不能放过吧!   江铁根追过去,“小芽!”   颜璃脚步顿住,静静站着,直到安平背着老太太走远,直到确定老太太听不到。才转头看向江铁根,凉凉淡淡道,“刚才看到老太太,你一开口为什么是忏悔?而不是先问问她有没有受伤?在你的心情和她的安危之间,你是不是弄错了顺序?”说完,不再看江铁根,抬步离开。   江铁根的孝顺,还有他孝顺的方式,无法苟同。   江铁根怔怔站在原地,是呀!他为什么不是先问自己娘好不好?为什么!   江家其他人,看颜璃将老太太带。心思各异,颜璃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是天意?还是,是她蓄意?   不过,不管天意也好,是蓄意也罢。让江小芽亲眼看到老太太的境况,看清江铁根一家人的作为,这些都已惹怒了她。刚才她踹江大宝一那一脚,就已是预兆。   如此,江铁根,江大宝的财路,怕是就此要断了。   想着,张秀无声勾了勾嘴角,看向刘氏,她的好日子也快到了头了。   经历过这吃香喝辣,且人人恭维巴结的好日子。以后再重回到之前的苦日子,不知道刘氏会不会哭死。张秀幸灾乐祸的想着。   被人忽视的郑欢喜,在看到颜璃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窟。   那个斩断她手指的黑衣人,那个站在江老太身后的黑衣人,就是一个人——是颜璃的人。   所以,她都对老太太做了什么,颜璃都已经知道了!   颜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会怎么对付她?郑欢喜不敢想,但可以肯定江小芽一定不会轻饶了她。所以,她不能就这么待着!   想着,郑欢喜拔腿往外跑去。   “欢喜,你去哪里?欢喜……”   对于刘氏的叫喊,郑欢喜充耳不闻,迅速跑开。   刘氏看着,扶着江大宝脸色不好,恼火,“这死丫头,看你倒下也不知道来问你伤着没,反而撒腿就跑,她在想什么?”   刘氏这句话入耳,江铁根眼睛骤然变得酸涩!   大宝只是被颜璃给踹了一脚,刘氏都能想到他伤着没。可老太太呢?差点被压在房子下面,他们这些做儿孙的,却竟没想起来问她伤着没?   孝敬?孝顺?!这些,江铁根自以为他一直在努力做的,且自认为做的不错的。现在看来,都是屁!   他就是个大不孝的人。   吴宅!   带着老太太回到她们住过的地方,清理掉那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恢复本有的样子。   扶着老太太在软榻上躺下,拿出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   老太太慢慢嚼着,看着颜璃,眸色平和,慈爱。   现在能看到颜璃,让老太太觉得,就算不久于人世,她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江家儿孙,都长大成人了,已经不需要她了。还有颜璃,看到她也好好的,身边有人跟着,也有人护着,她也放心了!   看着老太太那慈和,又近乎告别的眼神,颜璃心头感到压抑,“奶奶,你不问我在京城过的好不好吗?”   老太太摇头,她想知道,却不愿知道。她怕知道了,心里从此更挂牵,怕死都无法心安。   “小芽,回去吧!”   “奶奶跟我一起吗?”   老太太摇头,拒绝!可心里,因颜璃这句话,本满是悲凉的内心染上温暖,“落叶归根,奶奶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是因为这里有江爷爷;不想离开,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酸甜苦辣;不想离开是因为……她不能拖累颜璃。   颜璃本就不易的日子,不应该再多一个她。   江老太抬手,抚上颜璃脸颊,满眼慈爱,“小芽,你能回来看奶奶,奶奶现在很知足。”   颜璃听了垂眸,看着那一双苍老的手,满满的皱纹,粗糙干裂,可却最是温暖。包括揍她的时候,都能温暖到心里的。   伸手,握住江老太的手,颜璃望着她,开口,“奶奶,我回来看你,是因为我想你了,也是因为我受了委屈了。奶奶,我在京城过的一点都不好,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疼我的人……”   京城那些糟心的事,江老太不想听,可颜璃却对着她全说了。   说完,看着她道,“奶奶,我都没有吃亏,可我觉得孤单。奶奶,你或许自己以为你跟着我是给我添麻烦,是给我增添负担。可对我来说,你在,我心里就有了依靠。”   颜璃说着,轻轻靠在江老太肩头,轻声道,“奶奶,京城太大了,大到哪里都不觉得是家。所以,我时常想念这里,因为这里有你,有你才觉得自己有家。所以,奶奶你跟我回京城好不好?去陪我一阵子,等你想回来了,我再送你回来。”   江老太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心头酸酸胀胀,明明是看她受了委屈,想带她离开。还说什么,是因为太孤单,是需要她陪着;还说什么她不是负担,她是她心里的依靠的!   颜璃为什么这么说,江老太何尝不明白。就是因为都明白,这心里……   “小芽,奶奶这辈子,其实比谁都圆满。”   所有的委屈,都被她给填平了。   她这一辈子,纵然过的艰难,纵然过的苦多于甜,纵然也曾感到委屈悲凉。可,她活的值了。   “小芽,奶奶很庆幸。庆幸你曾做过我的孙女!”不然,她会觉得这辈子活的太冤。可现在,她知足了!   第156章 娘   京城*镇国府   看着从边境传来的信函,裴老太爷神色变幻莫测,隐晦不明。   刘言在一边看着,不由担心,低声道,“国公爷,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老太爷静默,少时,将手里信函递过去。   刘言双手接过,当看完信上内容,表情也随着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前往南幕之时,裴将军遭遇埋伏险些命丧,幸得逸安王出手相救,将军才得以全身而退!】   看到信上内容,刘言抬头看向裴老太爷,“国公爷,这个……”   裴萧差点命丧?!刘言惊心亦惊疑。   裴老太爷淡淡道,“不管裴萧遭遇危机的真实原因是什么。现在,镇国府好像都欠了四爷一个人情。”   如果这场埋伏真的是南幕设计的。那么,裴萧中计,是他无能,他欠了四爷一个救命之恩。   如果这场埋伏,明面是南幕所为。可背后……四爷却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么,同样是裴萧太过无脑。   中了算计,让人得逞,要怪对方手腕太高,同时也要反省自己是不是脑子里塞了草。   不要问裴老太爷为什么会怀疑到四爷头上。而是因为,四爷本就是那样的人。   工于心计,精于算计,有些时候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大越逸安王墨昶,是个十分卑鄙且无耻的人,这一点永远不要怀疑。因为君子绝对不会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抢自己情若兄弟的女人。   所以,虽然裴萧容遇袭的原因有待探究。但,四爷这一出手,其目的却是显而易见。   向裴萧施了恩,让镇国府欠了情。由此,他夺走镇国府的世子妃,自然也就两不相欠了。   清楚四爷用意,国公爷抬眸看着刘言,悠悠道,“我现在甚至怀疑,四爷会前去边境就是为了‘救’裴萧,就是为了让镇国府欠下他这个恩情,而他理直气壮的夺人。”   刘言听了,摇头,不假思索道,“国公爷,四爷虽对颜小姐动了心思。可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把儿女情长看到极重的人。明知皇上派他去边境是出于算计,四爷会纯粹为了颜小姐冒险而行?老奴感觉不可能,四爷定然还有别的什么算计。而‘救’将军,向镇国府施恩,十有八九是顺便为之。”   所以,四爷在与皇上斗法的时候。还不忘顺便跟他们镇国府抢女人!   裴老太爷轻轻吐出一口气,没再说话。   刘言亦沉默,垂眸,若有所思,四爷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一时想不出来。   那人城府太深,让人难以窥探。   书房沉寂良久,裴老太爷开口,“裴戎呢?他去哪儿了?”   “世子爷出门了,去哪里没说。”   裴老太爷听了,叹了口气。四爷已经出手了,裴戎依旧无动于衷,看来他真的是一点跟四爷抢人的想法呀!   对此,是该说他重情义呢?还是该说,他脑袋里塞草了呢?   不过,不管如何,裴戎既做了这个决定。裴老太爷希望他以后,永远不要后悔!不然,苦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蕲河   认错,说自己不应该将老太太交个郑欢喜照顾。   保证,保证以后自己会亲自照顾老太太,会好好照顾老太太!   哭求,拉着江小宝和江妞妞两个小的,一同对对着江铁根哭求江铁根不要冲动行事,不要将酒楼关掉。   当以上这些都做了,发现江铁根却完全无动于衷。刘氏恼了,开始闹腾!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吊!   她做了全套,做了一个完全。   而江铁根却完全不为所动,管你是死是活,都无法撼动他一点。   将那些本不该属于江家的东西全部装上马车,看着抱着自己腿在哭喊的刘氏,没什么表情道,“不想再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可以走,我绝不拦着!”说完,用力扒开刘氏的手,“驾!”赶着马车,断然离开,任由刘氏在后面如何哭喊,都不曾回头。   自有了银钱,曾经质朴踏实的儿子,变得虚伪奸猾陌生。   自有了银钱,过去淳朴良善的妻子,变得虚荣张扬离了心。   自从有了银钱,他忘记了如何去孝敬。   银钱是个好东西,但他们却不该让自己起了贪心,纵容自己坏了心性。   特别是与颜璃相比……   当她是江小芽时,她对老太太就是如此。   当她成了高门贵女,她对老太太依旧如此,没有丝毫改变。   不像他们,只是手里有了银钱而已,就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刘氏坐在地上,呜咽着,看江铁根不管她如何哭喊,头也不回的就那么离开了。刘氏这个心里哇凉哇凉的。   看来江铁根是铁了心,让她跟着他过苦日子呀。   “娘,爹把值钱的东西都拉走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又要睡土炕了?”江妞妞说着,拉着刘氏满脸排斥道,“娘,我不要,土炕好脏!”   刘氏听了,望着江妞妞道,“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睡土炕的。”别说江妞妞,就是刘氏自己,睡惯了那高床软枕,谁还愿意去睡那土榻。   “娘,爹把东西都拉走了,那银钱呢?他也都拿走了吗?”   江小宝话入耳,刘氏心里一个激灵,猛的起身,拔腿往家跑去。   江妞妞,江小宝看此,赶忙跟上。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大人尚且如此,孩子就更是如此了。   县府   蕲河县令孙庆刚从府衙回来,管家就疾步迎上来,“老爷,今日您刚出门,江铁根就过来了。”   孙庆听了,往正院走着,漫不经心道,“他来做什么?”不会又是做了什么新菜,送来给他品尝吧!   送礼,送菜的,孙庆围观至今,也就遇到江铁根这么一个。果然是市井愚民,愚不可及。关键,他送来的菜,还没有一道是合口的。   “回老爷,他今日不是来送菜的,而是来归还财物的。”   闻言,孙庆脚步一顿,转头看着管家道,“你刚才说什么?归还财物?这话什么意思?”   “老爷,江铁根把少爷和夫人曾送给他们的东西都给拉了过来。还有这些……”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双手递给孙庆,“老奴刚才数了数,他好像把所有的家底都送过来了。”   孙庆伸手拿过管家手里的银票,眉头微皱,“这是怎么回事儿?江铁根在搞什么?”   把县府给出去的东西又给他拉了回来,他在想什么?   管家如实禀报道,“具体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江铁根说他已经把酒楼给关了,还说谢谢老爷这一年的照顾。看样子,好像是发生什么事了。”   孙庆听了,看看手里的银票,冷笑一声,“银子还了,酒楼关了,连给他们的东西都给送回来了!呵呵……看来,他这是突然想跟我县府扯清关系了。”只是,想扯清关系,没那么容易。   骑虎难下,这句话江铁根应该是没听过。   县府的光他沾了,想再扯清,妄想。   “派人过去查探看一下,看是怎么回事儿?”   “老奴已经派人过去了,想来很快就能查清。”   孙庆点头没再多说,抬脚往正院走去。   走到正院,屁股刚坐稳,一衙役突然跑过来,神色匆忙,不待孙庆开口问,既急声道,“老爷,不好了,京城吏部来人了!”   闻言,孙庆愣了愣,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京城吏部大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蕲河?   怔愣不定间,在看到那身着从三品官服大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孙庆脸色当即变了。   “孙县令,本官乃吏部侍郎刘昌,特奉令来此就你为官不清一事进行查探,请你给予配合。”刘昌说完,不待孙庆开口,对着身后一众差役下令,“严守,只许进不许出。”   “是!”   管家紧绷着身体站在一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县府,毫无预兆的突然被包围。心里此时就一个感觉:完了!   心颤着,疑惑着,为什么吏部的人来,他们之前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   ***   待颜璃做好中饭,发现老太太又睡着了。   自看到江铁根将酒楼给关了,老太太好似最后的心事也了了一般,闭上眼睛就陷入沉睡,这是太累了吗?不,关键是没了心劲儿。   颜璃将饭菜端出来,放到了厨房,在院子里坐着,静静发呆。   “小姐,刘氏过来了。”   颜璃听到,坐着没动,像是没听到一般,过了好大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外,看刘氏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脸色相当难看!   之前老太太出事时,她的脸色都没这么难看。那么现在,难道是出了什么比老太太差点丧命还大的事儿吗?   看到颜璃,刘氏不等她开口,开口既道,“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如果颜璃不回来。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颜璃不言,只是静静看着她。   被颜璃盯着,刘氏嘴巴抿了抿,压下心里的焦躁和气闷,深吸一口气,不再说气话,转而道,“小芽,我刚才有些心急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主要也是给大宝他爹给气的,你说好好的酒楼他说不干就不干了。”   原来相比老太太的性命,酒楼被关掉在她看来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小芽,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酒楼关了,那江家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刘氏的废话没说完,被打断。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颜璃问的直接,刘氏答的也很是干脆,“我就是想让你劝劝大宝爹,让他不要犯混,让他赶紧再把酒楼给开起来。这样江家日子无忧,你在京城也少担忧!”   原来是为了酒楼,原来真的不是来看老太太的。   颜璃不咸不淡道,“我不担忧!你江家日子过成什么样儿,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刘氏听了皱眉,“小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觉得我说话太客气了吗?好,那我就说的再直白点!”颜璃看着刘氏,抬手,指向别处,“滚!”   一个字,不咸不淡;一个字,刺耳诛心。   刘氏听到,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难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江小芽,你不要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饿死荒野了。现在,我又没让你报答别的,只是然你劝说一下大宝爹让他重新把酒楼开起来而已,你就这样,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是我救了江小芽,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死了。   这样的话对着别人说了一年,自己也已觉得,江小芽的命就是她给的,让江小芽做什么都不为过。所以,现在说这些她理直气壮,且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任何一点不对。   “我记得在我把郑欢喜从牢房救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两清了,还是你老亲自说的。所以,这个时候再次携恩索报,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我那个时候只是说气话而已!你都姓了江家姓氏了,怎么还可能两清?”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刘氏的改变,已让她感到有些触目惊心。   都说善恶就在一线之间,都在一念之间。现在,刘氏是彻底颠覆了曾经的模样,让人开始觉得再给她讲道理都是多余的了。   “江夫人,你若是想以过去恩情向我索取报答,以为我会念着往昔理当对你有请必应。那么,你就想错了,也想多了!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相反,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会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所以,在我对你已是在忍耐时,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   颜璃看着刘氏,凉凉道,“善恶一线之间,地狱天堂亦在一念之间。我本不善,你若想死,送你入地府,我会毫不犹豫。”说完,颜璃转身离开。   啪!   看着这甩上的门,刘氏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随着坐上马车往县城而去。心里想着,江小芽不愿意帮忙是吧!那她去走县令大人也是一样的。特别是县令公子,他可是最喜欢吃江家九楼的饭菜的。江铁根现在把酒楼给关了,他一定会不高兴,也一定不会赞同的。   无知而天真,就这一点,刘氏还真没怎么变。也因此,在很多时候她不可理喻却不知自。   在刘氏过来之后,郑家的人带着郑欢喜也来了。   他们商量一夜的结果。逃走,肯定是行不通的。首先,郑欢喜一个女人家她能逃到哪里去?没得刚出门,就被人给卖到窑子里去了。   所以,还是来这里向江老太磕头认错,向颜璃磕头求饶吧!   “你们回去吧!我家主子有言:郑家女儿是善是恶都跟她无关,她也管不着。”安平将话带到,直接把人赶走。   郑欢喜神色不定,看着自己娘道,“娘,江小芽真的会就这么放过我吗?”   “她都这么说了,定然就是真的,你就安心吧!等下你赶紧回江家,再求的大宝和你公爹的谅解。那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郑欢喜听了,皱眉,事情能这么容易就过去吗?总觉得不可能。   嗯,是不可能。   ***   “县府被好多官差给包围了!”   “听说县令大人因为为官不清,一家子都被关押了。”   “还有那些曾跟我交好的夫人,现在根本连门都不让我进。”   “大宝,现在怎么办?”   异想天开的去了县城,结果心惊胆颤的回来,看着江大宝满是不安道。   江大宝听了,脸色变来变去,县令大人在这个时候出事?是巧合?还是因为……江小芽?   如果是江小芽动的手。那……江大宝心头紧绷轻颤。   孙庆怎么说也是一县之令,可说被关押就被关押了。就因为他过去多关照了江家。   由此可见,江小芽现在这对江家有多不满呀。看来,这次真的是完了。   “大宝,现在怎么办呀?”刘氏急声道。   “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江大宝倒在床上,随刘氏在耳边激动念叨,自顾望着床幔静静发呆。脑子里想着江小芽……   江小芽,她是个厉害的,这一点从在她六岁时就知道了。只是,过去她的狠劲都用来对别人。而这次,对上了江家。   【江大宝,如果老太太安好。我们自是一团和睦,反之……】   江小芽在离开蕲河回京之前,曾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而现在……当无法一团和睦时,就只剩决裂了。   所有人都在静等着江小芽大闹江家,收拾郑欢喜时,她却意外的什么都没做,每天都在陪着老太太。   而老太太看着她,每天却只有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呀?”   “等你答应跟我回京的时候。”   “丫头,别说傻话了。”   江老太不愿意,颜璃不走。就这样僵持到第三天,老太太急眼了,“你不走,我走!”   看江老太起身,就要走人,颜璃望着她,开口,“好,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回京。”   江老太听言,脚步顿住,“真的?”   颜璃点头,看着她,静静道,“不过,你既不管我愿不愿意就一味的赶我回京。那么,我也不再顾及你的意愿。明日,我会打晕了你,将你一起带走。你最好有心里准备!”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颜璃!”   听江老太喊出她本名,颜璃脚步停下,背对着她,淡淡道,“奶奶,你已六十有余了。如果有一纸生死簿可以告诉我,让我明确知道,你能长命百岁,你还有三十多年的寿长。那么,我会纵着你,我会听你的,我会将你留在蕲河,再次品味一下人生的酸涩苦辣。但,现在……”   颜璃缓缓转头,看着江老太那满头的白发,幽幽道,“我祈愿你长命百岁,但我不知道老天是否会成全?所以,我想在你有生之年,带你去看看外面。所以,我不能顺着你把你留下,也不愿意让自己把这心愿放到以后。我怕等你愿意了,我也有时间了,但老天却不再给我们机会了!”   颜璃说着,抬脚走到江老太身边,望着她,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奶奶,对我的惦念,在你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同样的,我对你的挂牵也是一样,你不在,我不安,带你离开,已成为执念。所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不管你愿或不愿!”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带你走,在你对我好时,我就已经在在盘算。现在,只盼着你能成全。”说完,看看江老太,转身走了出去。   江老太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嘴角颤了颤,忽而什么东西忽而模糊了视线。   颜璃走出屋子,看一人站在门外。   “我,我炖了些鸡汤送来给奶奶。”江巧看着江小芽,慌忙擦了擦眼角,赶紧解释道。   她不是故意偷听,她只是刚好走过来。   其实,她过来没想过能进来。因为,江家其他人之前过来没有一个能进来的。而她之前同颜璃的关系又不好,应该更加没进来的可能。可没想到,看到她,守在门口的人什么都没问就让她进来了。   看看江巧手里的鸡汤,颜璃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江巧也没多言,默默走进屋内。   江巧来了,走了,等到傍晚时,她又过来了,看到江小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她面前,“穷家富路,希望你和奶奶一路顺顺利利的。”   江小芽看看她,看看她手里的荷包,伸手接过,“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带着奶奶一起离开。相比我们,你才是奶奶最大的福气。”江巧说着,看着颜璃道,“爹那里我已经好好跟他说过了,爹说都听你的。只是,在你们临走时,可不可以让他见见奶奶?”   颜璃听了,还未开口,江老太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你爹和你二个叔叔都来吧!离开前,我也正好有话跟他们说。”江老太说完,转身走进屋内。   江巧听了,看着江小芽道,“可以吗?”   “奶奶不是同意了吗?那就让他们来吧!”   “好,我这就回去叫他们。”说完,往外跑去,快跑到门口时,突然又折回去,跑到江小芽跟前,看着她,嘴巴动了动道,“小芽,以前,对不起。”说完,快步离开。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江巧的背影,掂了掂手里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眸色悠远!   世上,没什么比人心更多变,更复杂了。   很快,江铁根,江铁栓,江铁柱三兄弟就过来了。   短短几天功夫,江铁根看着已瘦了一圈了。看到江老太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看着江老太眼圈泛红,却什么没说。   江铁柱和江铁栓看此,也随着跪了下来。   颜璃和江巧默默走了出去。   江老太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三个儿子,静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明天就跟着小芽走了!其实,我心里很怕拖累她。可是,相比你们,我却更愿意跟着她。因为,只要看着她,我这心里就是舒畅的,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怎么都是值得的!”   听着江老太的话,江铁栓和江铁柱低下头来,江铁根嘴角颤了颤,“娘……”   看着江铁根,江老太轻轻缓缓道,“铁根,娘是真的老了,或许也开始贪心了。对你们也渴求的太多了。所以,在我从那坍塌的房子里被救出来时,在你们围着我问这问那的时候。其实,我只想你们有一个人跟我说一句‘娘,走跟我回家。’可你们都没说,我当时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江老太说着,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道,“不过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虽然你们未长成娘所期望的那个样子。但,娘从心里感激着你们;感激你们个个都没病没灾的平安长大;感激你们从小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却从来不曾抱怨;也感激你们现在对我不吝一跪,心里仍敬我这个娘。”   江老太话落,江铁根眼泪刷的落下,哽咽出声,“娘,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江铁栓和江铁柱也不由红了眼眶。   江老太抬手抚上江铁根的头,看着他,温和道,“铁根,带着你两个弟弟回去吧!回去踏踏实实的,好好过日子!你放心,跟着小芽,娘会过的很好。”   “娘,不走行吗?你留下好不好?儿子一定好好孝敬你,娘……”   江老太听了,看着三个儿子,摇摇头,带着一丝怅然道,“我希望我死时的时候,是远远的想着你们,也不愿离你们近近的,却怨着你们。所以,我们母子就此别过吧!”   当日傍晚,江老太随颜璃离开。   而江家三兄弟跪在路边,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泪湿衣襟,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半儿。   原来,娘始终都是他们头顶上的那棵大树。只是,过去一直都在,他们不稀罕了,也自以为大了不需要了。而现在,娘走了,才恍然发现……   “娘!”   再唤一声,却再也没人应他们了!   第157章 四爷不快   蕲河   颜璃带着江老太离开,孙庆为官不清,贪污之名被坐实。   “刘大人,刘大人明查呀!卑职会积累那么财富,都是迫于无奈,是逼不得已呀!因为镇国府准世子妃走的时候,曾说要卑职照顾江家,要确保让江家成为富甲一方的人家,卑职也是……”话没说完,被打断。   “孙庆,贪污受贿,收刮民脂民膏的是你。但,你却妄想把这一切栽赃到颜小姐的身上。你可知,你这话不会让你脱罪,只会让你罪加一等吗?所以,如果还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那些污蔑之言最好不要再说。不然对你百害无一利。”刘昌说完,大步离开。   “大人,大人……”孙庆不死心的喊着。   一直静坐在角落里的人,看一眼孙庆,哑着嗓子,低低开口,“大人,别喊了,这次我们是躲不过了。”   闻言,孙庆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师爷,“这个时候你在说什么丧气话?!我如果被定了罪,你也跑不了。”   已经够心焦心慌的了,他倒好坐在那里不说想办法给自己脱罪,就会说风凉话。   师爷听了,看看孙庆,没说话。他是跑不了,这一点他知道。所以,他自个心里才更家明白,他刚才说的不是丧气话,而是实话。   孙庆为何要关照江家,这一件事在吏部侍郎过来之前,已经有人对他进行过审问了。而他,什么都交代了。   也就是在坦白交代之后,吏部侍郎刘昌就来了,这是巧合吗?绝对不是!由此可以确定,之前审问他的黑衣蒙面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因为,一般人可指使不了吏部的人。   再细想之前对他审问的那些话,那人关注的重点好像不是孙庆贪了多少银子。而是,他试图借由镇国府世子妃都图谋些什么。   关键在镇国府未来世子妃!   所以,师爷现在在想,刘昌恰好这时过来,明面上是查贪污,实则却是为灭口吧!   以贪污之名杀了孙庆,让他永远的闭嘴。那么,颜璃自然也就不会再牵连其中。   虽然颜璃从未说过要孙庆关照江家,更没让孙庆帮着积累财富。可是,就算是虚言谎言,当说的人多了,万一传入京城落到皇上耳朵里,对颜璃也绝非好事。   师爷想着,扯了扯嘴角,为护颜璃,杀人毫不犹豫呀,就算孙庆是一县之令又如何?杀了他,照样跟杀了一只鸡一样。   重要的是,只要孙庆一死。那么,之前那些也试图借由颜璃名头中饱私囊的,也定会紧紧的把嘴给闭上了。   对颜璃,如果不想死,怕是没人再敢提及一句。   这护,手段够狠。   只是,师爷心里好奇,护着颜璃的人是谁呢?镇国府世子吗?   边境   是夜,四爷听完护卫的禀报,忽然睡意就没了。   我会打晕了你带你离开,不管你愿或不愿!   你不在,我不安!   带你离开,在你对我好时就已在盘算。现在,只盼着你成全……   颜璃对江老太说的话,四爷想着,眉头微皱,心里莫名的开始不痛快。   江老太被江家儿孙欺负了,她坚决的把人带走了,生怕江老太再一点委屈。相比之下,他差点中箭死了,她怎么就没有打晕他,将他带离危险之地的想法?也就丢下两个字,一句‘保重’连衣袖都没挥就走了。   且从走到现在,别说主动写信回来,她好像连提他一句都没有。   颜璃是不是以为她来边境一趟,过去的救命之恩就这么相抵了。他们已是互不相欠了?所以,他之后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四爷想着,眼睛微眯。其实,颜璃这次离京的主要目的是看望江老太吧!至于对他,也许才是顺便而已。   想此,心里冷哼,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没错。   “武安!”   “主子!”   看四爷一脸深沉,要事当前迫在眉睫的样子。武安不觉立正站好,严阵以待。   竖起耳朵,屏息着等要令,就听自家主子开口道……   “散播消息回京,就说本王又受伤了!这次比上次伤的还重。”   听言,武安看着四爷,一时不明四爷用意?疑惑着,欲开口问,知晓主子谋算,他也好配合不是。刚欲开口,又听……   “本王倒是要看看颜璃这次还不会再来边境!”   武安:……   武安:……   嘴巴动了动几动,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呆愣在这里做什么?本王的话没听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属下这就去!”武安疾步走出去。   走到帐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来一次战场,正常的都会想着给自己混一个战神的名头吧!可他家主子偏就不一样,为了再感受一次或再确定一次来自颜某人的关心,他现在是不遗余力让自己往‘弱娇王’名头上靠呀!   主子这完全是没事儿找事儿,完全是无理取闹嘛。   没有,他没有!有也不承认有!   知道自己在颜璃心里,连江老太都不如。四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有无理取闹。他只是在给颜璃表现的机会!只是……   令下了,四爷心情却愈发不好了。因为……听他再次受伤的消息,颜璃会再次来边境吗?屁!   所以,又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颜璃越了解,感觉越是气人。   想着,四爷沉着脸走向床榻,看到还被扔在床角的月事带,抬脚踢开,武安这混账,让他把这玩意处理掉,他放在这里是几个意思?放着让他接血吗?   还有颜璃,月事带是他送的,她就这样随意丢弃了?为什么不珍惜着给带走?!   想找事儿,鸡蛋里挑骨头,比谁都会!   ***   “奶奶,怎么样?好不好吃?”小摊上,颜璃看着江老太问。   江老太吃着那滑顺的鱼肉,点头,“很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吃。”   “只要是吃的,我没有不喜欢的。”   颜璃听了失笑。差点忘了,对吃的,老太太要求从来不高,只要熟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她从来不挑。不过,老太太吃的高兴就好。   嗯,这一路天上飞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包括那树上爬的都吃过了。   【奶奶,这家店的面特别好吃。】   【奶奶,这河里的鱼虾特别肥,做出来的味道没得说。】   【奶奶,这家馆子的炒菜不是一般的好吃。】   【奶奶……】   奶奶,我想带你去外面看看!   对颜璃这话,之前老太太的理解是,她要带她看看外面的青山绿水,风土人情。现在这一路走来,听颜璃念了一路的好吃的,也跟着吃了一路后,江老太知道之前是理解错了。   带她去外面看看,不是看山水,而是看看外面的吃食。   “奶奶,京城还有一家酒楼,那里面……”   “什么好吃?”   “东西一般,不过伙计长的特别好看!等一会儿到京城了,我带您老去看看。你若觉得也合眼,我们把他买回去做小厮。”   闻言,老太太瞪眼。   看老太太那似看到恶棍一样的眼神,颜璃笑的花枝乱颤。   安永站在一旁,垂眸静立,颜小姐看上某一酒楼的伙计,这个要不要向四爷禀报呢?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若不想引起关注。最好在城门关闭之前悄然入城,免得再亮明身份要求开城门。   “奶奶,走吧!京城好吃的,好玩儿的更多。”颜璃扶着江老太坐上马车,往京城驶去。   江老太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景,完全陌生的人,一切都跟过去的不同。但,却意外的一点未感到心慌,因为颜璃在。   看着江老太从容淡然的表情,颜璃心也放松了下来。   吃的好,穿得好,都不如她心里自在。所以,最怕的就是她不适应。   察觉到颜璃的视线,江老太转头看向她,温和道,“你不用担心,我这经历过那么多磕磕绊绊的人,在那里都会让自己过得很好,特别是临老了更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我如果有什么不自在的一定会告诉你,你别瞎操心。”   颜璃听了,笑了笑,“好。”   “小姐,到了!”   马车停下,老夫人由颜璃扶着下来。   “小芽,小芽!”   刚站定,就听到一声欢快声音,转头就看一人满脸欢喜的朝着这边跑来。   “小芽,小芽……”   听着,看着朝自己跑来的人,颜璃下意识扬了扬嘴角,为颜尘脸上那纯粹的开心。   老太太看到颜尘,不由的又看了看颜璃,本以为这丫头长的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她娘亲比她还好看。就是可惜,命太苦了点。   颜尘跑到颜璃身边,望着她,脸上眼里满是欢喜,不会表达,混沌不清,就是本能的开心。   孙嬷嬷和余嬷嬷随着跑过来,福身,“小姐!”之后,又一致对着江老太福了福身,“老夫人。”   颜璃颔首,“辛苦两位嬷嬷了。”   “小姐言重了,都是老奴该做的。”孙嬷嬷说着,看看颜尘,对着颜璃道,“自小姐走的第二天,夫人就每天问您。老奴告诉夫人,您今天回来,她大清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连饭都是在门口用的。”   颜璃听了,看看颜尘,伸手拉住她,指指老夫人道,“这是奶奶,你可以叫……”   “奶奶!”   清脆的一声,叫的很是响亮。   颜璃听了,对着江老太笑笑,“差辈儿了。”   “差辈儿就差辈儿,反正我都喜欢听。”江老太说着,伸手拉住颜尘的手,“丫头,你喜欢吃鱼吗?”   “喜欢!”听到吃到,颜尘都会说喜欢。   “那,奶奶一会儿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   看颜尘那开心的模样,老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满是惋惜,多好的闺女呀!   什么身世,老夫人不管,她只知道作为母亲,颜尘一点都不差。   叹息着,走进院子。   当走进去,看到院里的景致,顿时愣在原地!   一样,一模一样!   同她与颜璃在镇上住的那个宅子,除了多了几间房之外,其余的都一模一样。   那方菜地,那个鸡笼,那一间厨房……   看着这院子,恍若回到了蕲河的镇上。   除了门外的景致变了样之外,关起门来,一切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奶奶,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看颜璃那一副等夸奖的样子,江老太压下心头翻涌,开口,“你现在是越发会糟践银钱了。”   “谁让我有钱呢,我就乐意这么花!”   “我看你是又欠打了。”   看老太太没有一点不自在,一如往日。颜璃弯了弯眼角,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传来……   转头,看到来人,江老太神色微动,颜璃眉头挑了挑。   孙嬷嬷,余嬷嬷上前,请安,“见过世子爷。”   “嗯!”裴戎随应一声,大步走到颜璃跟前,上下打量她一下,眼里露出不满,她竟敢给他吃的白白胖胖的。   四爷受伤,去边境这一路,提心吊胆,她也不应给他胖。   他为她打掩护,想着他的辛苦,她也应该感动到也吃不香睡不着。   总而言之,颜璃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让裴戎看着很不顺眼。   “世子爷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来要回报的。”裴戎看着颜璃,一张讨债的脸,“你欠我人情了,知道吗?”   颜璃点头,“知道!不过,我没打算还。”   裴戎听言,眉毛瞬时就竖了起来,“你敢不还试试!”   颜璃笑笑,“世子爷息怒,开个玩笑而已。您老的人情,我怎么敢不还呢!你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去梳洗一下,我们稍后再说。”说着,看向江老太,“奶奶,你也梳洗一下,歇歇吧!”   “你先去,我先坐这儿歇一会儿。”   “好。”   颜璃进屋,院内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话说!   颜尘拿着颜璃给她买的小玩意儿坐在椅子上独自乐呵着,江老太坐在她身边,不时看一眼裴戎。   被人不时打量着,裴戎神色自若,没有一点不自在。   如他这般家世好,长得好,又惯会作死的人,从小打都是被人盯着长大的。所以,随便看,他早就被看习惯了,从来不会觉得不自在。只是,如江老太这样似看案板上的鱼一样,盯着他,好像在思索着从那里下刀切了他的眼神,还是比较少有的。   被盯了一会儿,裴戎憋不住了,转头看向江老太,“你在看什么?”   江老太笑笑,一脸慈爱,“没什么!就是觉得公子挺面熟的,感觉我们好像认识。”   裴戎听言,嘴巴抿了抿。   刘凛垂眸,肯定是认识。只是怎么认识的,就有些不好启齿了。   难道说,我过去把您扔到大牢过。   是我作的,可我不想承认!——他家世子一般都是这样的。   “你记错了,我们从来不认识。”裴戎说完,背过身去,心里冷哼:这老太太一定是故意的。   人老了,就该把自己活成老糊涂,太讨人喜欢。那些个把自己活成精的,最是让人烦。他家老爷子就是个例子!   镇国府   “阿嚏,阿嚏!”   “国公爷,可是哪里不适吗?”   国公爷摇头,揉揉鼻子,“肯定是那个混账又在背后念叨老子了。”说着,看向刘言,“颜璃入京了吗?”   “是,已经入城了,世子他已经过去了。”   国公爷听了皱眉,“他不是看不上颜璃吗?还跑这么积极做什么?”   “世子好像是去向颜小姐讨还人情去了。”   国公爷听言轻哼一声,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去。   “国公爷,您老去哪儿?”   “去颜璃那儿,问问边境情况。”   ***   颜璃梳洗出来,看江老太已在菜园子里忙活起来了,翻土,拔草。因为手脚还是有些不灵活,速度很慢,可心里喜欢。   到了京城,照样能做农活,不会无所事事的等吃等睡,江老太感觉浑身都来劲儿了。   “奶奶,不用愁没活儿做,宅子外面还有二亩地呢,都在等着你干!”   “真的?哎呀,那敢情好,我现在去瞅瞅去!”江老太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孙嬷嬷抬脚跟上。   “小芽,小芽!”颜尘喊着颜璃,眼巴巴看着往外走的江老夫人和孙嬷嬷,明显也想跟着去。   “余嬷嬷,你也带尘夫人一起去吧!”   “好。”   待她们走出去,颜璃看着裴戎开口,“世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裴戎看她一眼,开口,“四爷怎么样?”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行军打仗了,现在应该都好利索了。”   裴戎听了,点点头,“那就好。”说完,沉默。   裴戎不言,颜璃懒懒靠着,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两人沉默着,干坐着。   关于董思雨成了平王姨娘的事,裴戎想与颜璃说说,可又觉得多余。   沉寂良久,就在裴戎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   “那什么鬼东西,拿开,快把它弄开……”   闻声,裴戎眉心一跳,疾步往外跑去,颜璃也随着起身跟了过去。   刚才的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裴老太爷。   两人跑出去,就看到在宅外的田园边上,裴老太爷浑身僵硬着,绷着一张脸直直的站着,而江老太手里捏着一条蛇,正看着他,不停说道,“老哥,别怕,只是草蛇没毒的不会伤你。”   “拿开,拿开……”裴老太爷绷着脸,沉声道。   “好,我拿开,拿开!”江老太拎着蛇,走向田园间。心里有些好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怕蛇。   裴戎看没什么事,走过去,看着裴老太爷嗤笑道,“你还赫赫有名的战将呢!一条小蛇都把你吓成这样,让人看到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什么!老子就是怕蛇怎么了?”   裴戎听了,轻哼一声,“你也就只是会对着我凶,有本事你对蛇凶一个试试去!”说着,抬手给裴老太抚抚胸口,感受到掌心下那砰砰跳的心跳,眉头挑了挑,开口道,“心跳这么快,知道的清楚你是被蛇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人家老太太激动的了呢!”   闻言,裴老太爷瞪眼,“看上个屁,你少给老子没大没小的。”   再说了,他会看上一个敢拎着蛇到处跑的老太太?除非他是疯了!没事儿看她拎着蛇玩吓唬他吗?   颜璃站在一旁,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奇妙,有种老太太和裴老太爷拿错剧本之感。   正常剧情一般都是女的被虫子吓到尖叫,男的上前救人。现在,颠倒了!   只是没想到,看着威武无比的裴老太爷竟然怕蛇,且看到蛇也会尖叫。   裴老太爷站在原地,看蛇被拎远,伸手整理一下自己衣襟,又恢复往日威武模样,朝着颜璃宅院走来。   “国公爷!”   “嗯,进来吧!我有话问你。”   “是。”   第158章 画像上的人   就颜璃所见,所说,再加上边境那边传来的消息,可确定,边境局大局基本已定了。   北乔,晁国惨败已成定局,只有南幕还在顽固的抵抗。不过,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了,毕竟国力在哪里摆着。   现在,比起边境形势,更加难测的反而是四爷的心思。还有,皇上心里的盘算。   外侵已平,内斗却是不止。而他们作为臣子,作为百姓能做的好像就是静观其变!   说完边境事,转而说起眼下亲事。裴老太爷看着颜璃道,“对于你和裴戎,你们两个这门亲事,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颜璃听了,看着国公爷如实道,“晚辈以为,或许退亲才是最好。因为我和四爷不太纯粹的主仆关系,世子心里很介意。若为夫妻,不说彼此情深似海,至少要你情我愿。现在世子既介意,那我自是不能强求。”   听言,国公爷看着颜璃道,“如果裴戎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呢?”   这个,颜璃感觉不可能。因为这一点,裴戎明确表示过。不过,现在国公爷既这么问,那么颜璃也如实的答,“如果世子愿意,那我现在就开始准备绣嫁衣,等待良辰吉日。”   其实,裴戎人虽然看起来挺混的,但却绝对不是极品。真要过,也不是不能过。特别裴戎长的好呀,以后生的娃肯定漂亮。   看着颜璃那清亮,坦然,一点不见犹豫迟疑或忐忑纠结的眼睛。确定了……   确定对这桩亲事,颜璃心里也是愿意的,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强撮合,国公爷心里舒服多了;也确定颜璃对四爷除了感念曾经之外再无其他,知晓四爷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国公爷心里愈发舒畅。   只是舒畅了,也难免更加遗憾了。   颜璃愿意,可裴戎不上心,再加上已开始蠢蠢欲动,已开始强势插手的四爷。看来,这桩亲事,最终是难成了!   长叹一口气,国公爷看着颜璃,带着遗憾道,“丫头,如果最后你不能成为我镇国府的孙媳妇儿。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孙女吗?”   闻言,颜璃眼帘微动,随着点头,“只要您老不嫌,能做您的孙女,晚辈荣幸至极。”   国公爷点点头,没再多言其他,随着同裴戎离开了。   颜璃站在门口,目送镇国府马车走远,眸色悠悠……   若不能成为镇国府孙媳妇儿,愿意做他的孙女吗?国公爷现在既说出这话,看来,她与裴戎这门亲事是绝对成不了了。   这可以说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只是,之前国公爷好像还在极力坚持,而现在他也选择了听从裴戎的意愿,同时也选择了向四爷妥协了。   【你与裴戎无缘,镇国府世子妃的位置你不用想。】这话,四爷明确对她说过。那么,对镇国府或许也明确表明过什么。   占有欲使然,让四爷干预起她的亲事,做起来亦是理所当然。   对于她的终身大事,墨昶强力干预,却从来不曾许诺过什么。不过,颜璃也不需要他的许诺。因为,许诺了她也不信。   她只希望墨昶对于她的私事,情事,不予过问,那是最好。反之……现在连国公爷都妥协了,连赐婚他都快给她搅黄了。那么,还能有比镇国府更牛的人家愿意娶她,可以有能力抵挡住四爷的干预吗?   除了皇上之外,好像也没有了。所以,如果注定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的要跟墨昶牵扯在一起。那,也无所谓。   颜璃从来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爱情,男人,于她来说都是附属品,没太多要求,也不要求太多。   搞什么痴情绝恋,费力费神费功夫。   “丫头,吃饭了!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颜璃转头,看着站在厨房门口喊她吃饭的老人,看那晚霞漫天,看那炊烟袅袅,颜璃淡淡一笑,提着裙摆跑过去!   此刻,岁月静好。   至于四爷,他爱咋地咋地!阻止不了他的想法,随他吧!   皇宫   “边境基本已经平稳下来了,北乔和晁国已经使臣送贡品和城池割让折子了,想来近几日就该到京城了。就只有南幕还在顽抗,朕本以为攻破南幕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波折。对此,你老怎么看?”皇上看着赵太傅道。   当初,北乔,晁国,南幕三国联手,也被大越将士给攻破了。现在,只是剩下南幕一国,国小兵弱,再加上之前激战的消耗,兵力自然更弱。在皇上看来,已然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   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抵挡住了大越的最后进攻不说,还让裴萧差点栽了大跟头!如此,让皇上颇为意外。   赵太傅听了,看着皇上恭敬道,“回皇上,以老臣之见,南幕惨败不过是早晚的事。至于上次的意外,应该只是裴将军一时不慎所致吧!”   功高震主!   对镇国府,皇上心里已经落下了这样的印记。如此,也就不需要他在这里多余的编排裴萧什么了。反正,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皇上对镇国府的忌惮也已然够重了。   皇上听了,看了看赵太傅道,“裴萧也已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实在是不应该。”说着,话锋一转道,“相比之下,这次敬勋倒是表现分外不错。”   听言,赵太傅望着皇上,恭敬道,“对他,老臣不求有功,只盼他无过就好。”说着,叹了口气。“老臣只期望边境早日恢复平稳,敬勋也能安然无恙。”   一个期望国太平,子孙安的老人。   皇上听了,温和道,“太傅一片仁善之心,是赵家儿孙之福,也是朕之幸呀!”   赵太傅听言,拱手,忙道,“皇上您言重了,老臣可是担当不起呀!”   皇上笑了笑道,“朕说的都是心里话,太傅何须惶恐!”   赵太傅垂眸,掩住眼底浮动,皇上的心里话吗?这一句话应该是真的!   不要贪功,要存着这一片仁善之心。那么,对赵家儿孙才是福气,皇上也才会满意。   对镇国府,皇上心存忌惮;其实对赵家,也是一样。   恩威并施,皇上一贯作风。   又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皇上开口,赵太傅起身告辞。殿内静下,皇上看着桌上的玉玺,伸手拿起,静静看着,眸色起起伏伏。边境稳了,接下来该墨昶了!   ***   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好处就是多。离开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人发现,没人关注,没人管你离开又回来。   颜璃坐在院中,看老太太又在打理她的菜园子;看颜尘跟在她屁股后,忙活着把老太太拔下的草给认真的再种上;看颜尘不遗余力,用心用力的帮倒忙,老太太唉声叹气,完全没脾气。   颜璃就坐在一边看,一边乐呵。这样多好,老太太可是不愁没活儿可干了。   “啊……”   打个哈欠望望天,希望京城那些人继续对她不闻不问,最好就此忘了她的存在。让她可以在这四方地,安稳的过她的小日子。   看颜璃打哈欠,孙嬷嬷轻声道,“小姐,可是困了吗?”   “没有,我就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听言,孙嬷嬷看着颜璃不说话了,接触这些日子,孙嬷嬷发现,颜璃平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吃什么。对此,也许主子心里也该满意,毕竟小姐想的最多的不是世子这个未来夫婿。   “奶奶,中午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   “那我们多炒几个菜,再做点卤肉怎么样?”   江老太听了,看看颜璃,昨天中午炒了八个菜,今天她还准备再多炒几个!要说家里她和颜尘,颜璃,再加上余嬷嬷,孙嬷嬷两人,一共五个人,炒八个菜已经刚好了。再多……她就是败家没错。   不过,败家的话老太太自来却没再说过。特别是在颜璃朝着她显摆过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后!   【奶奶,你看,这些都是我让护卫去孙庆那里偷来的,有几大万两呀!】   想到颜璃那副我偷钱,我骄傲的表情,老太太就有些好笑。不过,偷的确实挺好。   所以,没钱,那就不说了,过苦日子是没办法。可现在,颜璃手里有钱,老太太也不念叨着再让她去吃糠咽菜的,老太太自己苦日子过习惯了。可对颜璃,老太太就喜欢看她好吃好喝白白胖胖的样子。   “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行,炒几个都行,只要能吃完。”   “好!孙嬷嬷你去买点肉回来,反正闲着没事,我们现在就捣鼓中饭吧!”   “是,老奴这就去买菜。”孙嬷嬷应着,拿上银钱,拎着菜篮子就出去了。就喜欢看颜璃在厨房捣鼓吃的,今天中午也有口福了。   主子做饭,下人也跟着吃,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可是,那又如何?在颜小姐这里,那些规矩都是屁!   孙嬷嬷想着,轻叹一口气,在这里待的久了,感觉回王府都不适应了。孙嬷嬷心里担忧着,买菜的时候,却是一点不带犹豫的,妥妥的足够五个人吃的。   “小姐,老奴菜买回来了。”   “小姐随世子进宫了,太后娘娘派人过来说要见见小姐。”余嬷嬷接过孙嬷嬷手里的菜篮子道。   孙嬷嬷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裴戎看着颜璃,眉头微皱。   被裴戎用嫌弃的眼神盯着,颜璃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怎么了?小的又哪里让您老觉得碍眼了吗?”   颜璃问,裴戎一点不客气道,“你那头上带的是什么玩意儿?”   “发簪呀!”   “除了这支几个铜板的发簪,你就没别的首饰了吗?”   颜璃摇头,如实道,“没有了。”   “不要跟我说你连买首饰的银子都没有!”   “我有钱呀,不过都买吃的了,首饰没想起来。”   裴戎白她一眼,这也叫女人?明明是头猪。   “刘凛!”   “在。”   “去前面首饰坊买几盒首饰过来?”   刘凛听了,望了望车厢,顺着问道,“世子,买什么样儿的?”   “又不是我戴,我怎么知道买什么样儿的。”怼一句,随着看向颜璃,“你说!”   “什么样儿的都行。”   “是!”刘凛快步往前面走去。   裴戎看颜璃一眼,“你倒是不挑。”   颜璃抬手摸摸自己脸,“主要是长的好,带什么都好看。”   裴戎翻白眼,“大言不惭,死不要脸。”   颜璃听了笑了笑。相比四爷的深沉,裴戎总是显得特别直白。   皇宫   “世子,颜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走到熙和宫前,既被宫人给请了进去。   “你我姐妹许久不见,哀家都已经老了,可妹妹还是一点都没变。”   “太后娘娘说笑了,罪妾也已是年过半百之人了……”   走到宫殿门口,听到里面对话声,裴戎脚步微动,眼帘垂下,而后随着宫人,默然走进去。   颜璃走在一侧,并未注意到裴戎那瞬间的异样。   “太后奶奶,世子和颜小姐来了。”宫人说着,将裴戎和颜璃引到太后跟前。   “臣(臣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声音温和,平缓。   “谢太后娘娘。”   两人起身,随着听太后娘娘道,“妹妹,镇国府世子裴戎,你还记得吗?”周太后看着眼前纵然已生华发,却依然清艳的女人道。   “如何会不记得!年幼时,他同四王爷总是在一起玩耍。”   听着这柔和,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裴戎抬眸,看看坐在太后下首的董太妃,跪下,“微臣见过太妃娘娘。”   颜璃看此,跟着请安见礼,“臣女叩见太妃娘娘。”   “起来,都起来吧!”   “谢太妃娘娘。”   两人起身,裴戎静静站着,颜璃垂首,心有所思。   周太后看着裴戎和颜璃,对着董太妃,笑着道,“记得当初,裴戎和四爷那时还都是刚会跑闹的娃子。现在一转眼的功夫,两人都成大人了。特别是裴戎连亲事都定下来,这转眼都该成亲了。不得不说真是时光如梭呀!”   “太后奶奶说的是。”   听董太妃附和,太后对着颜璃裴戎和颜璃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走进让太妃娘娘好好看看。”   “是!”   两人走进,任由打量。   太后赞叹道,“哀家早就听宫内的人说,裴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是绝色女子,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颜璃:性情泼辣,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身世不堪一提。所以,她所能被夸的也就只剩下样貌这一项了。   “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听了笑了笑道,“长的好就是长的好,有什么不敢当的。看看这俩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真是看着都舒心呐,妹妹你说呢?”   “太后娘娘说的是,确实是样貌无双。”董太妃看看裴戎,看看颜璃温和道。   看着董太妃那温和从容的样子,太后心里轻哼,想到那些过往,她就不相信董紫云看到裴戎心里能舒畅。特别是看裴戎现在活得这么舒服逍遥,春风得意。   “妹妹,要说墨昶可是比裴戎还年长一些。裴戎现在都定亲了,你这个做娘的是不是也该为墨昶把亲事给定下来了?”太后关切道。   “太后娘娘说的是。只是,四爷的亲事,罪妾已经说过都交给他自己来做主,我已太久不问世事,所以就不搀和了。”董太妃温和道。   交给四爷自己做主?这话,可是在说让皇上和她这个太后也最好不要管吗?哼!   董紫云若真是这么想的。那,太后可不想顺了她的意。   “妹妹不想搀和,可哀家跟皇上,作为四爷的母后和皇兄可是不能不管呀!特别他现在年岁不小了,身边没个人照顾可不行,这京城像四爷那么大的可都当爹了。所以,四爷的亲事必须尽快定下来。人选哀家都已经选好了。”太后说着,朝着身边嬷嬷伸出手。   嬷嬷看此,赶忙将手里的画像的上前。   太后拿过,展开放在桌上,对着董太妃道,“就是这个!听说,妹妹在之入京后已见过她一次,还夸赞过她,想来妹妹对她也是中意的吧!”   董太妃听了,张口,刚欲说话。就听太后道,“既然妹妹也中意。那,哀家就让皇上下旨赐婚了。”   听着太后的话,颜璃抬了抬眼帘,朝着画像瞄了一眼,当看到画像上的人,眉头不经意挑了挑……   第159章 颜璃反应   离宫   坐在马车上,裴戎直直看着颜璃!   “啊……”   看她又一个哈欠。   裴戎忍住了才没翻白眼,眼见四爷即将被赐婚,这就是她的反应?一路哈欠连连。   四爷将被赐婚,她就只有犯困!   “颜璃,你知不知道颜亦柔若被定为逸安王妃将意味着什么?”   没错!那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颜亦柔。   颜璃抹去眼角打哈欠打出的泪花,道,“意味着你和四爷要成连襟了?”   裴戎:“放屁!”   颜璃点头,“也是!毕竟你不愿意娶我,所以就算是四爷娶了颜亦柔,你和四爷成不了连襟。”   听言,裴戎抿嘴,是他不愿意娶吗?明明是不能娶!   不过,较真这个有屁用。   “颜璃,你少给我装糊涂。”裴戎看着颜璃,压低声音,没什么表情道,“颜亦柔若为王妃,你入王府就等着为妾吧!”   虽然圣旨还未下,但太后既已起了心开了口,皇上那边十有八九是不会反对的,而董太妃不管愿或不愿,她都没能力去阻止。所以,颜亦柔为四王妃等于是已经定了,就差皇上那一方大印了。   颜璃听了,看看裴戎。暗腹:看来不止是四爷,在裴戎眼里,她也已经是四爷的人了。嗯,大背景下这想法也没什么问题。   “世子爷这是在担心我吗?”   裴戎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她一眼,“你可真敢妄想。”   颜璃笑笑,没再说话。   裴戎看此,也不再多言,她都不担心,他瞎操什么心。反正入王府为妾,处处被人压一头的又不是他。只是,颜璃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也让人无法理解。   与他定亲,退亲,她无所谓。这个可以理解,反正就算是不做世子妃,她还有四爷可以指望,照样荣华富贵没什么可担忧的。   可现在,四爷都将被赐婚了,且四王妃的人选还是跟她不睦的颜亦柔。如此,她不是理当应该忧心,担心,焦心也伤心吗?   但她,现在除了瞌睡,其他都跟她无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真的完全无所谓?还是,只是在强装,强撑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了?!   裴戎心里不断猜疑着,琢磨着。直到回到镇国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的就气闷了,“爷我如果真的把颜璃娶回来,早晚得心焦死。”   她这也叫女人吗?简直就是一榆木疙瘩,还是完全不开窍的那种。   “颜璃,你等着吧,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刘凛听了,看看裴戎,觉得他家世子是完全在瞎操心。他是不是忘了颜璃是什么性子人了。   慢说现在赐婚还没下来,就是下来了,颜亦柔真的成了四王妃又如何?就颜亦柔那脑子,她想拿捏颜璃,还差的太远了。   颜亦柔不跟颜璃对上还好,真对上了,颜璃敢直接弄死她。而四爷……宠妾灭妻,想来对他也不是事儿。   所以,他家世子是瞎操心了。在刘凛看来,颜璃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能让自己过的很好。不说以后,就当下……   赵家当她是孽种,颜家当她是多余。但,她还不是活的照样自在。   家世,身份,很多人特别看重的,在她眼里好像都是屁。   卑微,那是你说的,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卑微过。所以,她张扬的时候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她嚣张的时候又那么理所当然。   不管别人怎么看,颜璃都活出了自己的尊贵。连带颜尘,都没人再敢当面言她一句卑贱。对此,刘凛时常叹息,也很好奇,颜璃这份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皇宫   董太妃等人离开,太后靠在贵妃榻上,想着董紫云刚才的模样,品味着她刚才那卑谦的姿态,不由扯了扯嘴角,几分愉悦,几分沉凉。   董紫云,曾经太后最嫉恨的人。   嫉恨她的样貌,嫉恨她曾独得先帝圣宠,嫉恨她连传出那样的不堪的流言,先帝最后还是选择饶恕她,不舍斩杀她。   现在,纵然先帝已不在,属董紫云的荣耀也早已没了。但,这依旧不能消除太后心底的怨怼。所以,拿捏她,恶心她,膈应她,是太后当下的乐趣!   想着,伸手拿起桌上的画像看着。   颜亦柔!   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配逸安王最是合适。   而颜亦柔自以为才华无双的清高,还有那可笑的傲然,以及那同其祖父颜子清一样的愚不可及,让她做逸安王妃愈发合适。   大越的逸安王妃——就应该是一个空有虚名,实则无脑子,无势利的女子。   太后看着,想到什么,悠悠道,“这颜家,现在在京城倒是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了。”   本名符其实的文墨世家,却因为子孙的不成器,到颜子清这里,生生将一人文世家活成了一个笑话!   颜子清以一人之力,让颜家在皇上眼里活成了笑柄,从而提及颜家除了呵呵一笑,忌惮全无。颜子清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被皇上另眼相待着。想来,这也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吧!   也因此,皇上毫不犹豫的成全了镇国府的赐婚,将那泼辣十足却毫无教养的颜璃赐给了裴戎。   而太后,将颜亦柔赐予四爷为王妃也是查不到的想法。   逸安王府   董太妃回到王府,将太后的话对着元通说了一遍,说完,看着他道,“元管家对此怎么看?”   元通恭敬道,“回太妃娘娘,既是皇上和太后之意,那么老奴在此恭候圣意。”   董太妃听了,看看元通,点头,“你说的对。”   既是皇上之意,自然是不能违背。圣意是一切,他们只要谢恩就好,不需要做其他的。   “四爷那边,可要写信禀报一声?”董太妃询问道。   元通道,“太妃娘娘如若觉得有必要,那老奴就写信禀报四爷。”   董太妃听言,看着元通道,“还是依着你的想法去做吧!”   元通颔首,“老奴知道了!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好!”   元通躬身退下,走出屋子,抬头往皇宫方向望望,赐婚……有禀报的必要吗?完全没有!   太后想操纵主子的终身大事,她想的太多了点。   不过,太后说赐婚的时候,颜璃也在,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   “孙嬷嬷,你现在厨艺也越发的好了,这菜炒的真不错。”   看颜璃吃的香,孙嬷嬷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小姐喜欢吃就好。”   看小姐这好胃口,想来太后召她入宫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了。孙嬷嬷和余嬷嬷均这么想。   可很快她们发现,她们想错了。   四爷都要被赐婚了,还有比这更紧要的事吗?只是颜璃的反应……   让孙嬷嬷直怀疑,她当时是不是在太后面前打盹了,没听到才会这样。   是夜,看暗卫带着信离开,孙嬷嬷望着远方,暗腹:说不定四爷知晓小姐的反应,会夸她镇定从容,贤惠大度。   要说颜璃的反应除了略微平静了点,也没什么地方不对。女人嘛,就应该胸襟宽广,大肚能容。   女人该怎样,颜璃这会儿没工夫操心。现在,她比较犹豫的是手里这封信,来自蕲河的信,不知是否是该交给江老太。   在她们离开后现在江家的一些情况,江铁柱和将铁栓两家虽然也听到了一些难听话,但日子如常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有江铁根和刘氏这边……   蕲河   正对着油灯纳鞋底子的王杏花,看将铁栓走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你回来了!”   “嗯。”   “你先去洗洗手,我给你端饭去。”   两个玉米棒子,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稀饭两个炒青菜。   江铁栓看着桌上的饭菜,拿起玉米棒子啃一口,“还是吃这个心里踏实。”之前顿顿的大鱼大肉,总觉得那不是自己该过的日子。   “娘说得对,我们老百姓,庄稼人就该是这个样子才对。”江铁栓说着,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老娘,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之前,如果伺候过,孝敬过,这心里或许还能舒坦些。可现在,想起自己过去那些作为,他就是个不孝子没错。   王杏花听了道,“等以后得空闲了,我们就去京城看娘去。”   江铁栓看她一眼,“你现在倒是有心了,过去都干什么去了。”   “是,我知道错了。等娘以后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王杏花顺着江铁栓道。   江铁栓听了,没说话。回来?他娘还会回来吗?   “对了,大宝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郑家的人还在闹腾吗?”   自知晓郑欢喜做的那些事,大宝直接就写了休书要休了她。可郑家却是不依!特别是郑欢喜,更是到处嚷着说,那些事儿都是刘氏让她做的。   说刘氏自从富贵了就开始嫌弃老太太了,不但把伺候老太太活儿都撂给了她,连带的还恨不得老太太早死,因为老太太总是嚷着让赵铁根把酒楼给关了,这让刘氏心里很是恼火,认为老太太活着只会阻碍她富贵,所以迫切希望老太太早些归西,那样她才能安心。   把什么都推到了刘氏身上,且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让人将信将疑。   甚至有人直怀疑,老太太的房子都是刘氏给弄塌的。   虽然对郑欢喜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自从发家后,刘氏确实是变了许多这是事实,再加上她对老太太确实不上心也是事实。   总而言之,因郑欢喜的话,刘氏在这村子里是彻底臭了。当然了,郑欢喜也是也一样。   或许也就是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所以对江大宝和刘氏才这么不依不饶的,那是豁出去的闹腾。   这就是当初刘氏为了不糟践那点聘礼钱,一哭二闹三吊强硬给江大宝娶回来的媳妇儿。现在好了,都作到了她自己身上了。   还何须江小芽出手收拾她们,就她们两个狗咬狗一样,已经折腾的自己没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三天两头一次,对骂,撕打,简直不能更热闹了。   “刘氏和郑欢喜的事你少管。”   “我知道!”她才不去管呢。相反,她倒是乐的看她们折腾。再加上张秀在一旁煽风点火,王杏花想,这辈子只要郑欢喜不死,刘氏都别想安生了。   看王杏花知轻重,江铁栓看着她道,“倒是大哥和江巧那边,你有空经常去看看,看他们缺什么,少什么不。”   “好。”   因为刘氏和郑欢喜的闹腾,江铁根已带着江小宝和江妞妞从家里出来了,在村子最边上盖了三间房子,照顾着两个孩子,守着家里的地。   还有江巧,也在老太太离开后,随着就同她夫婿和离了。跟着江铁根在村边住了下来,每天忙活着家里田里。   “之前,亏我以为大宝是个稳重的,现在看来我倒是看错了。”   家里都这样了,江大宝竟然还妄想着再把酒楼给开起来。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反而是江巧懂事也踏实多了。只可惜,命不好。女人不能生崽,这辈子注定凄凉呀。   江铁栓叹了口气,第一次为他这个侄女操着心。   另一边,颜璃犹豫过后,还是把信拿给江老太看了。   看过信,江老太看看颜璃道,“现在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之前不知道家里情况,这心里总是胡思乱想,现在都知道了,心也就安了。   “奶奶若是不放心,我让人……”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管。”老太太道,“过日子就是这样,磕磕绊绊中才能知道什么是甜的,什么是苦的。”   老太太相信,就算是没小芽帮忙,江铁根也能熬过去。同时她也确信,刘氏和郑欢喜会一直闹腾下去。至于大宝,他吃的苦头还不够。   “要活成什么样,都看他们本性本心,我们管不着。”江老太看着颜璃道,“蕲河那边以后不用再费神,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就行。”   江家是农门,只要自己不作死,轻易就不会死。可这里不一样……   颜璃所接触的不是皇家就是权贵高官,一个不慎就会遭殃。你不作死,却挡不住别人作你。   所以,相比江铁根他们,江老太更怕颜璃遇麻烦。因为,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遇事儿就没小事儿。   太后呀!   前两日,太后一个召见,自颜璃出门那一刻,老太太就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就怕颜璃那一句话说的不对,甚至于一个脚步迈错就惹的太后不愉,立马就会吃苦受罪。   所以,在这里老太太就希望颜璃有一个人能护着她。   想着,江老太看着颜璃道,“丫头,你跟裴世子这门亲事,真的成不了吗?”   “嗯!”   老太太叹气,“若是能成该多好,就凭那位国公爷也是个护短的,这亲事就错不了。”   颜璃听了,看着江老太道,“那裴世子呢?你不觉得他不靠谱吗?”   “如果真不靠谱,就他这年岁早就孩子成群,女人成堆了。”   男人什么德行,老太太明白的很。有身份又有银钱的男人都什么样儿,老太太也清楚的很。就镇上员外都有几房妾室。何况裴戎还是堂堂世子,现在还孑然一身,足以看出,他绝对不是那形骸放浪的好色之徒。   听言,颜璃看着老太太道,“奶奶,你这是夸他吗?你忘了那时在蕲河,他是怎么为难你的吗?”   “怎么可能忘!他做的那些事儿,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我才会觉得裴世子其实也挺不错。”江老太看着颜璃道,“就他作人这劲头,没理也要赖三分的性子,可见他是绝对不会吃闷亏的。所以,跟了他以后肯定不受什么闲气。”   男人嘛,就该有个孬劲儿,比那三棍子还打不出一个屁的强!   颜璃听了笑,“没想到奶奶这么看好裴世子呀!”   江老太叹气,“长辈挑女婿哪里有绝对满意的,奶奶只是觉得若与镇国府的亲事能成,你也算是有人护着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也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了。可惜……”   “唉,可惜我把四爷看光了。所以,这亲事十有八九是要黄了。”话落,背上挨了一巴掌。   “你还给我挂在嘴上了是不是?!”江老太瞪眼。   颜璃揉揉被打的地方,无辜道,“还不是你先说的,我就顺着接了一句。”   “以后这话你不许再给我说。”说着,抿了抿嘴道,“我也一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心里愤愤想,那逸安王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颜璃是个无法无天的,他还那么激她;明知道她是个还没及笄的,他对着她也光的下去!   想当初在蕲河,颜璃对着他四叔都叫了,他想着那一声四叔,他怎么有脸光着!   不过,仔细想想,在当时颜璃喊他四叔时,他好像就很不乐意。所以……   江老太眼睛眯了眯,也许那厮在那个时候对颜璃就已经在憋着坏了。真是好不要脸呐!   颜璃那个时可才十三岁,可还是一个孩子呀!   对着一个孩子,他也能起心,真是厚颜无耻呀!   现在在江老太心里,别的都是狗屁。她只认一点,颜璃看光了一个男人,那是年纪小不懂事;而四爷对颜璃光着,那就是老不要脸!   不以为性别论事,因为以性别论,女人会吃亏。   所以,她就以年纪论,错的都是年纪大的。   老太太想着,看着颜璃道,“经过这些事儿你也应该知道了!一般口舌厉害的,心地反而坏不到哪里去。相反,那些口舌如蜜的,反而要多防着些。同样的,那说起话来听着不正经的,也许没什么坏心。相反,那一本正经的,大多都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就如那逸安王,就表面看,怎么看都是一堂堂君子。可实际上呢?却是满肚子坏水,一点不正经。   “奶奶说的是,孙女一定谨记。”   江老太听了,看着颜璃,心里叹气,她谨记有个屁用,关键是那位王爷大人怎么想的。   这颜璃和裴世子的亲事若黄了。那,逸安王会娶颜璃入王府吗?   在江老太这样思腹时,四爷与颜亦柔的赐婚圣旨下来了!   当这赐婚圣旨传到江老太耳朵里,江老太抬脚默默去了茅房,对着那茅坑一通大骂!   大骂一通,看颜璃好似一点不受影响,照样吃嘛嘛香。这心里才稍微舒坦些,幸亏她家孙女是个心大的。不然这会儿该哭成什么样儿了!   “丫头,你今天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简单点,就鸡鸭鱼肉吧!”   “好。”   这日子,颜璃想吃什么,老太太都给她做。   看江老太手脚越发利索,颜璃看她在厨房忙活也不再拦着,就静静蹲在门口,品味着被人心疼的滋味儿。   晌午,颜璃吃的正香,余嬷嬷走进来禀报道,“小姐,世子来了!”   话落,裴戎已抬脚走了进来。   裴戎走进来,看到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油光,有滋有味的颜璃,站了一下,然后不等颜璃将肉咽下开口说话,裴戎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走人了。   余嬷嬷:……   看着裴戎大步离开的背影,余嬷嬷一脸的不明所以,世子他来这里是做什么来了?   疑惑着,转头看向颜璃。见颜璃望着裴戎背影,眉眼带笑,笑的……余嬷嬷愈发糊涂了。   裴世子明明什么都没说,小姐她在笑什么?   余嬷嬷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眼睁睁看着,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裴戎走出宅院,站在门口,想到颜璃的刚才的样子,抬头望望边境的方向……   四爷被赐婚了,而颜璃就差庆贺了。如此,希望四爷不要太心塞。   到此,裴戎真切开始觉得,不娶颜璃是对的。不然,一定会早死!   边境   “主子,京城来信。”   武安将信递过去,四爷接过,展开……   第160章 手上功夫   四爷被赐婚,国公爷忍不住小酌一杯,心情抑制不住的舒畅。   颜璃与裴戎的赐婚还没解决,现在他自己又招来了一道。如此,想到他不快,国公爷就痛快。   “国公爷,世子回来了!”   国公爷抬眸,看裴戎走进来,“听说你去颜璃哪儿了?”   裴戎听了,看国公爷一眼,在他对面坐下。看来,他的行踪,老爷子是了若指掌呀。   “四爷和颜亦柔定亲的事,颜璃定然也已经知道了吧!她什么反应?”   裴戎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一杯,没什么表情道,“她无论什么反应,最后都是四爷的人。所以,您老就别操心了。”   听言,国公爷转头看向刘凛,“你来说。”   “回国公爷,世子爷去的时候,颜小姐正在用饭……”说着顿了顿,如实道。“胃口佳,气色好。”   国公爷听了,乐了,怎么办?突然好想写信给四爷呀!   “恭贺四爷定亲,喜讯传来,颜璃笑开颜,就等四爷回来,同镇国府一起大办喜事儿,一起娶媳妇儿进门。”国公爷说着,看向裴戎,“你说,我给四爷送这样一封信过去如何?”   裴戎淡淡道,“会如何我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不会夸你文笔好就对了。”   国公爷听了,更乐呵了。   看老爷子笑的胡子都在抖了,裴戎拿起跟前酒轻抿一口,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当初,颜璃与他定亲,他激动无比,颜璃淡定接受,不惊不喜。   然后,筹谋退亲,他在寻找契机,颜璃淡然等候,不急不躁。   现在,四爷定亲,他都不淡然了,可颜璃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好像不管是什么情况,颜璃好似都是局外人一样。   任你风云变幻,我均悠然自得。   该死的女人,她这是一点不在乎自己嫁给谁,也完全不在乎四爷会娶谁呀。   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女人?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颜璃的心思,裴戎想到脑仁都疼了也想不懂。不过,也许四爷会懂吧!   懂个屁!   对颜璃越是了解,已感她越是气人了。如果真的完全懂了她,那还不得被她气死。   至少,一知半解时,感觉颜璃对自己还是在意的。一旦完全了解,发现自己在她心里已快活成一个屁了,就差一放了。   放了,随即什么都不剩了。   “北乔和晁国的人马上就要入京了。”国公爷忽而收起脸上笑意,幽幽道,“我总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裴戎听了道,“什么事?”   “到时候就知道了。”   裴戎翻白眼,这话说的跟放屁差不多。   看裴戎一脸无语的表情,国公爷没再多说什么,垂眸,抿一口杯中酒。四爷……他已平静太久了。   皇上令他去边境,四爷尊圣令,去了。   现,战胜,边境稳,他还未归,皇上又将他亲事定了。   皇上自是至高无上,权力无边。只是,四爷又岂是那种逆来顺受,任由他人为所欲为的人吗?   凡事只能由得自己,由不得别人——这才是四爷。   霸道,自私,自我!   所以,等着吧!   皇上几番折腾,四爷不会一直静受不动。   只是,四爷会怎么做呢?国公爷还真是猜不出,大概是因为他太过刚正,对于四爷那种阴损冷恶之人的想法,他猜不透。   猜不透吗?有的时候好像也很好猜!当他把话说的很直白的时候。   颜璃看着手里信函,眸色微凉幽沉。   【本王被赐婚,对颜亦柔,你可继续从容大度。但,你若选择大度,那么就别怪本王对你失了风度!】   【颜璃,你现在的平静,本王能让你守住,也能让你失去。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   威胁,很直白!   胁迫,很直接!   不快,很明显!   看来,他被赐婚,她没哭天抹泪,没有伤心不已,让他不满了。只是这里不是不倡导女人一定要贤德吗?不是说善妒是大恶吗?所以,大度有错吗?   还是说,在四爷这里,只是遵从三从四德是不够的?关键是,还要懂得讨他欢心。   所以,作为‘四爷的人’,在他被赐婚时,她应该伤心的哭着,担忧着失去他的宠爱,然后更加用心尽力的念着他,讨好着他,处处依顺着他,以更加用力他欢心的方式来保全他恩宠。同时,还要嫉妒着他的王妃,但又不要妄想取而代之?!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对他,要在意且不许忤逆;对他的女人要嫉妒,要争宠!   想着,颜璃盯着手里信函,眼睛微眯。   四爷这是想看她表现对他的在意,还有要看她同颜亦柔争宠吗?   如果她不做呢?   他就让她失去现在平静的生活吗?   看着信上这几个字眼,颜璃眼前出现四爷那张脸……与眼镜蛇重叠!   致命的毒,上好的药!   致你死,救你活!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男人的霸道,强硬和冷恶,再次见到,再次认识到。   一个心里对你存着欲念,对你也有着些许喜欢的男人,再次让你见识到他翻脸的速度和程度。   对你存着念头,不代表就会宠着你;对你存了心,照样收拾你。   想日子过的安稳,就必须顺着他,只有让他满意,你才会有自在。不然,他顷刻之间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一个无比自我又无比操蛋的人。   “小姐,这个也是主子送来给您的。”   听言,颜璃抬眸,看孙嬷嬷将一个盒子递过来。接过,打开……   满满一盒子的发簪,各式各样的,各种材质的。   看着里面东西,颜璃眉头挑了挑,发簪?!这是威迫加施舍?棍棒夹甜枣?   静静看了一会儿,颜璃伸手拿过一根,把玩着,看着那上面雕刻精致的花朵,少时,伸手将发簪戴到头上,看着孙嬷嬷淡淡道,“写信告诉王爷,谢谢王爷赏赐,发簪很漂亮,我很喜欢!”说完,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看着院内正教颜尘编辫子的老人,看着颜尘那分外期待,分外好奇的样子,看着悠然自在的两人……   颜璃抬眸,望望远方,眸色悠远……   【颜璃,你现在的平静,本王能让你守住,也能让你失去。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   若这是条件交换,那么……   墨昶,如果你真的能撑起这一方平静。那么,顺着你,也从来不是问题。   我会让试着让你满意,也希望你也能让我如愿。   颜家   颜亦柔突然被赐于四爷为王妃,颜家上下是又惊又喜,显然这份恩宠是从未想到的。   柳氏一直巴望着颜亦柔能巴上高门,现在终于如愿了,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家媳妇。这一下子,可谓什么都有了。   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一门亲事什么都有了。   这喜事儿,颜家自然不能毫无反应。处于对皇上的恩典的感恩,也必须要表现出欢喜来。   入宫谢恩之后,准备宴会,昭告所有亲人友人,分享喜悦,实力显摆。   “我这次要让之前那些小看你的人都好好瞧瞧,这京城之内还有哪个比你嫁的更好!”柳氏给颜亦柔准备着明天要穿的衣服,脸上满是畅快。   大有一除心中不快,就此扬眉吐气的味道。   之前,为了颜亦柔的亲事,柳氏看了多少脸色,听了多少难听话。现在,到了该讨回来的时候。   颜亦柔听柳氏说着,垂首不言,似在聆听,又似在发呆。   “柔儿,你看这件衣服如何?”   颜亦柔听了抬头,看着柳氏手里那华丽精美的襦裙,点头,“很漂亮。”   “那你明天就穿这件。”柳氏拿着那花了大钱的衣服,在颜亦柔身上比了比,脸上露出满意色,“果然,只有这样华美的衣裙才是最适合你。”   而身为将来的四王妃,就该这样满身的贵气,从衣着和气势上就高人一等。   颜亦柔点点头,顺从。   看颜亦柔乖巧的样子,柳氏心里愈发顺畅,女儿听话孝顺,又嫁得好才能多帮衬娘家,才不算是白养。   对颜亦柔,柳氏心里抱着很高的期望。   “明日来的客人不少你可要好好表现,也让她们都见识一下何为四王妃的风采。”柳氏说着,又补充一句道,“不过,也不可太过,免得被人说张扬。”   “女儿知道。”颜亦柔说着,起身,“那女儿就先回房了。”   “好,好!回去早点歇息,明天才能更有精神。”   “嗯。”颜亦柔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被柳氏叫住。   “对了,亦柔!娘今天下午也让人去请了颜璃,所以她明天应该也会过来。”   颜亦柔听言,眉头皱了皱。颜璃,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让她心里不畅快。   看颜亦柔表情,知她心中所想,柳氏走过来,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说,她毕竟姓颜,如果家里办宴会不喊她一下的话,肯定有人说三道四。特别你又被定为四王妃了,就更加不能让人说你冷落表妹,为人不够温善。”   秉性温善,才华横溢——这名头,是柳氏一直极力为颜亦柔挣取的。特别是这个时候,更应该让颜亦柔努力凸显。   “其实娘让人去请颜璃,还有另一重意思。之前,颜璃被定为世子妃时,她是怎么摆谱的,是怎么给你脸子看的。现在,也轮到你讨回来的时候了。你为王妃,无论是在身份和地位,都比她高了不止一层。所以,对着她,你现在怎么教导她都不为过。”   对颜璃不指望了,自然也无需太客气了。   想到之前,曾试图借着颜璃光,让颜亦柔忍着委屈做的那些事,柳氏心里也是不痛快的。现在,风水轮流,轮到她们了。   颜璃既为世子妃,柳氏没想过跟她撕破脸,但给她点颜色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让她知道,以后见到颜亦柔她该敬着。   听柳氏这么说,颜亦柔没再多说什么,“娘,我先回房了。”   “好。”   柳氏站在门口,看颜亦柔离开,直到走远,柳氏转头看向身边嬷嬷,“杜嬷嬷,我怎么觉得亦柔好像并不太欢喜呢?”   将嫁入逸安王府,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是无比欢喜吗?怎么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呢!   杜嬷嬷听了,看着柳氏道,“大奶奶,小姐她是女儿家,再加上小姐自来稳重矜持,她就算欢喜,也定然因为心里羞怯,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柳氏听言,感觉是这么个理儿。女儿家面皮薄,对于定亲一事,总是不好表现的太直白。如此,倒是自己多心了。   想着,柳氏笑了笑,叹了口气道,“看我,高兴的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杜嬷嬷听了道,“奶奶想的多,那恰恰说明奶奶一片慈母心,处处为小姐挂着心,这是小姐的福分。”   “就你会说话。”   主仆两人说笑着走进屋内。   另一边,书房内,颜子清脸色不好透着不愉,对于颜亦柔为四王妃,这满府上下的欢腾,感到心里不喜。   “一帮凡夫俗子,平庸世俗之辈!”   四王爷是文曲星吗?除了身份名头之外,他还有哪里好的?不过一凡夫俗子而已,还是特别庸俗的那种。   如果颜子清没记错的话,四爷在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去逛妓院和小怜馆了,还有那赌徒聚集之地,他也去了不止一次。   当时,百官还说什么,四王爷那年岁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对什么都有着极强的探知欲是正常的。包括先帝还夸赞四爷颇有什么皇家风范!   这话简直不要脸!   几岁的年纪就对妓院和小怜馆,还有赌坊等乌七八糟的地方好奇,这算是哪门子的皇家风范?!四王爷那根本就是天生的下流。   京城的人都说裴戎说纨绔子弟,当然了,这话确实不假,裴戎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相比裴戎,颜子清觉得四王爷更不是什么好鸟。   一个上过战场,杀戮无数的暴戾之人;一个生来下流,却又故作道貌岸然的无耻之人!   裴戎——一个粗鄙的纨绔子弟!   墨昶——一个凶残又下流的人。   就秉性而言,颜子清最厌恶的两种人,而现在他最厌恶的两种人,都成了他颜家的孙女婿!如此……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一个颜璃,一个不懂尊卑,气死不偿命的外孙女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又来了两个不善不良,关键身份还比他高,完全没可能拿捏的外孙女婿……   想想这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颜子清……第一次觉得,他大概也到了该准备棺木的时候了。   翌日   颜家宴会,去的自然不少,但凡被请到的没是一个缺席。   准王妃的邀请,应该认真对待。其实,裴敏儿也在被邀行列之中。   坐在挨着颜亦柔的位置,看着面前摆放同心的瓜果,闻着身边那不时飘入鼻翼的香粉味儿,听着颜亦柔处处彰显满腹经纶的话语,听着周边那不间断的赞叹和夸赞声……   裴敏儿静静坐着,不时抿一口茶水,不时点头微笑,以示聆听回应。   看着被簇拥着的颜亦柔,裴敏儿垂眸,眸色淡淡,他哥裴仁经常说,在这京城之中,往往是你的身份,决定着你将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京城是势利之最,也是最势利的地方!声高,不在理,而在权利!   京城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是一个看权利看腕力分辨对错的地方。   眼前一幕就是最明显的例子,看现在,对比往昔,颜亦柔的身份变了,众人的态度也跟着都变了,这就是现实。   “柔儿姐姐,我刚听说颜璃小姐也会来,是真的吗?”   “嗯,表妹说了会来,只是现在还没到,想来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颜亦柔看着眼前,娇俏活波的少女,微笑着道,“如儿妹妹什么时候跟我家表妹关系这么好了?”   魏如听了,笑眯眯道,“其实,我跟璃儿小姐还没见过,我就是听京城好人说她功夫特别好。所以,我特想见识见识。”   听到这话,有人笑了。   功夫特别好,这是在夸颜璃吗?   想见识见识?所以,等下颜璃如果真的来了,魏如打算开口让她耍一下吗?像表演杂耍那样?   想到那画面,颜亦柔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如果魏如真的开口,她一定不会阻拦。   裴敏儿听着,看了魏如一眼,垂眸,遮住眼底那丝异样。   “小姐,表小姐来了。”   听到下人禀报,本热热闹闹围在说笑的人,继续说笑着,眼睛顺便往门口望望。   颜璃,一个除了亲事定的好之外,再无任何可取之处的人。   才华,秉性,家世,这是用来评定一个女儿家的尺子,而颜璃没有一项是达标的。   所以,在场的人十有八九对她都是瞧不上的。   好女儿家该有的她都没有,而不该有的她却偏偏都有。   心里不屑间,看一人缓缓映入眼帘,看到眼眸微缩……   一袭雅白长裙,走动之间,裙摆流转,犹如繁花盛开,暗香袭来!   雅白长裙,嫩绿色腰带,点缀了色彩,凸显了腰身,不盈一握,玲珑有致!   女儿家完美的线条,美的直白而诱惑。   再配上那张精致的五官,明媚的小脸……   那一袭长裙,那随风轻扬的青丝,那明媚娇艳的小脸……   一人,一景致!   美的你无法忽视,美到你心头不适!   “我来迟了,在次我以茶代酒先向表姐赔不是。”说着,给自己倒一杯水,一饮而尽,而后拿过孙嬷嬷手里的盒子递上前,微笑着道,“恭贺表姐定亲。”   颜亦柔接过,看着颜璃那明艳的小脸,表情不免有些僵硬,“让表妹费心了。”   “表姐见外了!今日我还有些事,就不多打搅了,先走一步了。”颜璃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姐今天不是来砸场子,姐姐今天只是来艳压的。   露个脸就撤,省的她们一会儿玩起吟诗作对,她反而被压。   美我擅长,做诗不会!   所以,玩儿一把自己擅长的就跑。   刚走出颜家,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闻声,抬头,就看到裴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现眼前,感觉反被艳压了。   “问你呢?你在这儿做什么?”裴戎问着,看着颜璃皱眉,她这什么打扮,搞的跟孔雀开屏似的。   她是不是看他准备退亲,四爷也已定亲,她就着手开始勾引别的男人了?   来这做什么?来这儿做妖娆贱!   “来恭贺表姐定亲。”颜璃说完,提起裙摆坐上马车走人。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离开,心里冷哼:恭贺颜亦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边境向四爷说恭贺!还有她花枝招展的打扮和那不为人知的盘算,让四爷知道了,看他不剥了她的皮。   冷哼一声,看向刘凛,“去喊裴敏儿出来。”   “是!”   颜璃回到家。提起笔,写一封信交給暗卫,随着被送到了边境。   ***   暗卫在送信回来的时候,因清楚感受到了自己主子那翻腾的火气,继而带信回去时,也是拼了全力。   希望这封信带回去,能消了主子身上那个翻涌的火气。   日夜不停,快马加鞭,信很快送到四爷手中。   看到桌上的信,四爷盯着却是良久未动。   武安站在一旁,心跳也是有些不稳,就怕颜璃仗着主子鞭长莫及,照着气死他的劲头来。那……   颜小姐呀   主子送发簪过去,可不止是因为知道了裴世子给你买发簪,一气之下他才买的。而是……   知道发簪的用途吗?那就是除了让你美,也能让你见血封喉!   送发簪回去,可不是让你戴的,而是让你自刎的!   所以,别一封信过来,一不小心反给自己招了死罪呀。   武安想着,看四爷将信拿起,打开……   武安看此,本能的退了出去。火是颜璃搞出来的,他可不想代为承受了,那死的太冤了。   颜亦柔被定为四王妃,颜家设宴,我已经去确认过了……   你的王妃比我有才华。但,我比她美!   你的王妃脾气比我好。但,我比她美。   你的王妃比我矜持。但,我比她美。   你的王妃字写的也比我好。但,论手上功夫,我比她强,这点……王爷应该深有体会,不用我再自夸。所以……   啪!   看到这一句,信啪的被拍在桌上,“死不要脸的东西!”怒骂,脸色青中带黑。   该死的东西。她怎么不干脆说她能让他在床上舒服?!这话她敢说,看他不掐死她。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一次就彻底撂挑子的人,竟然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手上功夫!   颜璃,这就是你的嫉妒吗?确定不是在向他自荐去做老鸨?或者她其实只是在告诉他,其实颜亦柔做王妃很合适。   正经男人一般都会选颜亦柔那种,要才华有才华,要端庄够端庄的女人。   只有那些个不正经的好色之徒,才会选择颜璃这种除了长相和牛脾气,再无其他的女人。   颜璃她确定是表现嫉妒,而不是撮合他和颜亦柔。   一念出,四爷气到踹桌!   特别那一口一句‘你的王妃’看的四爷眼睛直冒火。   对颜亦柔他什么时候承认了?她倒是先给他用上敬称了。   女人的嫉妒,四爷见到过不少。可这么清新脱俗的,这么气人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恼火着,拿起信又瞄一眼。   【四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看到这一句话,四爷嗤笑一声。如果没之前的那些话,他说不定会误以为她是有些想他了。可现在……   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做什么?知道他回去的日子,她好提早收拾包袱跑路吗?   颜璃,你给我等着!   “武安!”   听到四爷唤,武安赶忙走进来,“北乔和晁国,还有那人可是有经都到了京城了?”   “回主子,算算时间,今日办傍晚应该就到了。”   “很好!”   四爷撂下两个字,大步往外走去。   武安跟在后,看着四爷背影,看看他手里的信函,心里暗腹:世子和颜小姐这一赐婚,也到了该被收回的时候了。   至于四爷和颜亦柔的赐婚,处理掉就更容易了。因为,这里没有主子需要顾及的东西。   而颜璃和裴戎的赐婚,如果不是顾忌着裴戎的颜面,还有颜璃的安危,绝对不会拖到现在!   第161章 老谋深算   坐上马车,裴敏儿看着裴戎道,“堂哥,是府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裴戎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府里无事,裴敏儿表情舒缓下来,笑笑道,“我还以为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堂哥才赶着来接我呢!”   因为跟裴戎是一家人,因为对他算是了解,知道他可从来不是什么贴心人。所以,看到他来接她才意外,以为定然是有什么事。   裴戎靠在车壁上,淡淡道,“刚好路过,想着这宴会也无趣,就顺便带你回去了。”说着,想到什么,随着坐正,看着裴敏儿问道,“颜璃过去做什么?”难道又是跟颜家的谁怼上了。   “堂哥见到颜小姐了吗?”说着,往裴戎身边靠了靠,看着他,轻笑着道,“堂哥有没有觉得今天颜小姐特别的美?”   裴戎伸手将裴敏儿的头推开,没什么表情道,“再美还能美过我吗?别给我没大没小的,说,她去哪儿做什么了?”   裴敏儿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去恭贺颜亦柔定亲呀!”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竟然还真的特意来恭贺颜亦柔定亲!呵呵……这有心,这做派,谁能想到她暗地里,其实早就跟四爷有一腿了。   想着她跟四爷的那些事儿,她对着颜亦柔就不会心虚,不会嫉妒吗?不会,她肯定不会。   因为,她对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准夫婿,从来都是一副她出墙她有理的死样子。   想此,裴戎心里冷哼一声,好一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好不要脸的贼女人。   “堂哥,我今天才发现,论样貌,这京城的女儿家还真是少有能比得上未来堂嫂的。”   听裴敏儿夸颜璃,裴戎抬了抬眼帘,看着她道,“那比其他呢?比如琴棋书画!”   裴敏儿听了噎了一下,随着道,“这些堂嫂虽然不太擅长。可她对你很用心呀!这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对他很上心?!   哦,指的是在他病倒时,她举着自己牌位说要跟他同生共死的事吗?   嗯,这也可以说是用心,用心挣他的银钱,用心让他欠人情。   就看表面,多少人为颜璃而感动。可事实呢?裴戎心里发堵,嘴里发苦。   感觉等到退亲了,他别的捞不着,负心汉的名头肯定能捞到一个。   纨绔子弟加负心汉……裴戎心里开始骂人了。   看裴戎脸色好似有些不好,裴敏儿不敢再多说话了。只是心里暗腹:她那句话说错了?为什么堂哥突然这脸色。   “世子,北乔和晁国的入宫了,皇上派人过来宣您入宫。”   回府听到刘言的话,裴戎又随着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只是心里有些好奇,皇上可从没因朝堂政事宣他入宫过。现在,这是突然开始对他看重了吗?不,绝对不可能。所以,宣他入宫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吧!   另一边……   “小姐,主子让您把这个吃了!”   看着安永递过来的药丸,颜璃第一反应:墨昶要灭口!   因善妒表现不足以让他满意?因信的文采不好或字不够数?或者,纯粹就是想看她归西了?   各种无稽的念头划过,看着安永道,“这什么药?”   “只会让颜小姐有些不适,不会有大碍!”   颜璃听了,带着怀疑,拿过安永手里的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着眼帘动了动,抬眸,看着安永道,“为什么让我吃这个?”   “主子说,颜小姐如果不想退亲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吃。”   闻言,颜璃眸色微动,开始着手搅动她亲事了吗?   其实,她还真不想退亲。不过,裴戎无心,她这话说了就是多余,除了徒惹麻烦之外,没什么好处。   退就退吧!   颜璃拿过安永手里的药丸放到嘴巴里,嚼了,咽了,转身去了内室。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纵然远在边境,男人也毫不吝啬向她传递这种气场。所以,顺着他!   看颜璃将药吃下,安永悄然离开。   皇宫   百官目视下,看晁国,北乔入宫向皇上归降表臣服,割舍城池示忠心!   看他们俯首称臣,百官心头舒畅,而皇上心情也是极好,自然免不了表现一下自己身为帝王大度宽厚,对于北乔和晁国的来使,也相对客气并未刻意在去为难或给什么下马威,尽展大国君主风范。   三国重拾邦交,大殿之上,气氛自然是一团和乐。   “皇上,北乔公主求见。”   散朝刚回到御书房没多大会儿,听到宫人禀报,皇上抬眸,心里猜了一下乔芷沁的来意,感觉她一个公主好像没什么能与他可商谈的。   一时想不出她来做什么的,皇上开口,“宣。”   “是!”   宫人走出去,稍时,一身异域装扮,眉目带着英气的乔芷沁随着宫人走进来,“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皇上看着乔芷沁温和道,“不知芷沁公主过来朕所为何事呀?”   “臣女确有一件事想禀报皇上。”说着,看看宫内侍人,肃穆道,“只是,事关机密慎重之间,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听了,眉头动了动,看了看乔芷沁,少时,抬手,挥退殿内下人,“是何事,公主请讲。”   事关机密?!墨紘不以为她一个公主能有什么重大之事。不过,本能的好奇心使然,这不妨碍皇上想一探究竟。   看着上位上的人,乔芷沁开口,低低缓缓道,“皇上,您应该知道这一起战事,最先挑起的是南幕,而现在我北乔与晁国惨败,就只有南幕仍未攻破,皇上您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仍未攻破?!   这话,皇上有些不爱听。虽然这也是事实,但皇上听着就是不顺耳。   墨紘看着乔芷沁凉凉道,“听公主这话,其意可是在指我大越兵将无能吗?”   乔芷沁听言,忙道,“皇上息怒,臣女绝无此意,臣女绝无质疑大越兵力之意。我北乔和晁国的惨败,足以证明了大越国力兵力的强盛。臣女刚才那样说,只是想禀告吾皇,南幕之所以久攻不下,并且上次还差点将大越将军俘虏,并不是因为南幕兵力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他们首领多有智谋。纯粹就是天时地利运势使然!”   墨昶听着,一时不清楚乔芷沁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天时地利运势?!   “臣女可能说的有些含糊。其实,南幕会起反心,同南幕久攻不下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乔芷沁看着墨紘,声音不觉压低,低缓道,“那就是南幕太子慕容庆在南幕内发现了龙脉!”   闻言,墨紘眼帘微动,“龙脉?!”   “是!这是臣女亲耳所闻,亦是亲眼所见。因为当初南幕太子慕容庆在游说我们两国同他一起结盟的时候,曾带着我皇兄,还有晁国的太子前去见识过。而我皇兄,知我好奇,出于对我的疼爱当时让我扮作他的随从也跟着进去了!”   提到自己皇兄,乔芷沁垂眸,眼里溢出一抹灰暗,随着隐匿无踪,抬眸看着龙椅上的人道,“因为有龙脉护着。所以,南幕纵然也有伤亡,可国力却并未散尽,且之后会如何,也并不好说。如此,以臣女之见,皇上若想尽快攻破南幕,或不想南幕再生异动,最好还是先斩断南幕龙脉为好。”   墨紘听了,静默。对于乔芷沁的话,心里在想什么窥探不到。   乔芷沁道,“皇上若是想知龙脉所在,臣女可以指于皇上。”   听言,墨紘淡淡道,“芷沁公主有心了。”   “不过,臣女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恩准,成全!”   闻言,墨紘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眼底漫过一抹凉色。所以,乔芷沁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其实就是为了跟他谈条件吗?她哪里来的资格!   心里嗤笑一声,笑她不知天高。   心里冷笑,面上不显,随意道,“不知公主向求朕成全什么?”   “臣女对大越镇国府世子裴戎爱慕已久,求皇上将臣女指于裴戎为世子妃!”说着,跪地,叩首。   墨紘看着跪在地上求取恩典的人,神色莫测……   对裴戎爱慕已久?想做裴戎的世子妃吗?   这是在为自己求姻缘吧!但,墨紘却只看到乔芷沁在说这话时,眼底漫过的那一抹恨意,虽说稍纵即逝,可墨紘还是清楚看到了。   恨意,从哪儿来的呢?   北乔太子乔天宁同其胞妹乔芷沁关系甚好,而对战之中,据从边境传来的消息可知,乔天宁被擒,裴萧可谓是功不可没。这一点,墨紘知晓,想来乔芷沁也很清楚。   所以,爱慕裴戎是假,想报复裴家才是真吧!而想嫁于裴戎为世子妃,其实就是为了名正言顺进入裴家,惑乱裴家才是她真正目的。   要说,龙脉什么的,皇上并不在意,纵然南幕真有龙脉护着又如何?他也照样能将他攻破。所以,对龙脉什么的,皇上并没什么兴趣。倒是乔芷沁对裴家存的心思,让皇上觉得更为有趣。只是可惜,乔芷沁的盘算终究是难以如愿了。   慢不说裴戎已有世子妃,他无法再赐婚,就是可以赐婚,就裴靖那老狐狸也绝对不会让乔芷沁进裴家大门。   “看芷沁公主对裴戎如此爱慕,朕也想成全。可惜,裴戎的亲事已定,与公主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乔芷沁听了,抬头,看着墨紘恭敬道,“裴世子已有婚约这点臣女知道。只是,臣女想恳求皇上给臣女一个争取的机会。”   皇上没说话。   乔芷沁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图纸双手递上前,“皇上,南幕龙脉所在臣女已用笔圈住。如此,臣女告退!”   乔芷沁起身退出,胡全从帘子后走出来,拿起地上的图纸放在书案前面。皇上打开看一眼,“将这个送到边境,让人一探究竟。”   “是。”   胡全领命走出,墨紘抚着下巴,如有趣味,如果乔芷沁真的有能耐进入镇国府。那么,他倒是乐见其成。   ***   乔芷沁是谁,颜璃不知道;乔芷沁怎么盘算着挖她墙角,颜璃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四爷不应该那么快顺从。   “你说你到底吃什么了?这脸好好的怎么肿成这样了!”江老太看着颜璃那肿的更发面馒头一样脸,心焦也心疼道,“难受的厉害不?”   颜璃点头,“嗯,难受的很。”肿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线,连嘴巴也有些张不开了,说话都是含糊不清了。   看颜璃这样,江老太眉头直打结,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奶奶放心,大夫不是说了嘛,没什么事吃几天药就好了。”   大夫是这么说的,江老太也都听到了。只是这会儿看着颜璃这张脸,老太太心里却直犯嘀咕,那大夫靠谱吗?别是江湖郎中吧!说的好听,不治病呀。   “奶奶,我也给自己探过脉了没什么事儿。”   听颜璃这么说,江老太心里舒缓了一点,“那什么时候能好呀!”   “多则五天,少则三天也就查不到了。”   江老太听了凝眉,“连个准数都没有,你怎么然我放心。”   不止心放不下,这眼睛一时半会儿也适应不了呀!   明明前几天稍微打扮一下,还好看的都让人移不开眼的孙女,突然就变猪头脸了。这变化太大,对老太太的眼神都是一个考验。要睁大了眼睛盯着瞧,才能看出来眼前人确实是自己孙女没错,虽然脸上五官都快模糊了,可眉毛还是没怎么变得。   “奶奶,中午吃什么呀!我饿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吃,你可真是让我省心呀。”   脸都这样了,还一点不耽误吃。孩子如此顽强,作为长辈的该欣慰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滴,或许是颜璃给的欣慰太多了,老太太都感觉闹心了。   “小姐,老奴熬了粥,我给您盛去。”就颜璃这请看,也就只能吃点好嚼好咽的了。   “就只有粥呀!没别的了吗?”   老太太听言,瞪眼。都变猪脸了,也没见她愁眉苦脸的。现在听说喝粥,她就难受了。   不过,老太太觉得自己眼神真是不得了了,颜璃这脸都这样了,她竟然还能看出她‘愁眉苦脸了’。   “嘴巴都快张开不开了,你还想吃什么呀?难道喝粥比变猪脸还难受吗?”   “没错!变丑可以,喝粥不行。”说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看颜璃一笑,整个脸就像是张了口的包子一样,可爱,可人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吓人了。   “别笑了,夜叉都被你吓死了!”   听言,颜璃笑的更厉害了。   “你个死丫头,都这模样了你也能你乐呵的起来!”   看颜璃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江老太直怀疑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   孙嬷嬷站在一边,看着乐不可支儿的颜璃,心里暗腹:如果主子想看颜小姐哭哭啼。那么,怕是要失望了。不过,如果主子不喜看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晃荡。那,倒是如愿了。小姐现在这模样,等于是被主子用另类的方式给禁足在家里了。   皇宫   午后,皇上靠在榻上懒懒看着书,胡全恭敬站在一旁,向皇上禀报着宫中动向,“皇后娘娘今日召了许多女儿家入宫,让晁国还有北乔公主一睹我大越女儿家的风采,宫宴很顺利,各家女儿表现也都很出彩。”   皇上听了没说话,对这些并未兴致。   胡全看此,也未再过度的描述细节。静静站在一旁,斟茶倒水,小心伺候。   静默良久,皇上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颜璃呢?她今天可也入宫了?”   听言,胡全忙禀报道,“回皇上,不曾!”   皇上听了,抬眸,“皇后没召她?”   “不,皇后娘娘派人去请了,只是颜小姐身体不适,不敢带着病气入宫,所以就没过来。”   病的还真是时候。如果颜璃好好的,那么,当她和齐芷沁对上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一向不懂爱的事。毕竟颜璃那也是个泼辣的,这一点从她入京后做的那些事既可看出来,还这不枉她在市井长大的,做派跟那市井泼妇一个样儿。   颜璃是个泼辣的,而齐芷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过去对齐芷沁的探查中可知道,齐芷沁虽是女儿身,可也是有勇有谋的厉害主儿。听说,自北乔太子被控之后,北乔国都一直是她在主持大局。   所以,这么个女人若是真的能进国公府。那,一个弄不好还真能把国公府搅的天翻地覆。   皇上心里想着,随意问道,“颜璃病的严重吗?”   “皇后娘娘也很关切,当即就派了太医过去。太医为颜小姐探过脉回来禀报说,颜小姐确是身体有恙,且就当下模样骇人不宜到处走动。”   “模样骇人?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老奴听太医说,颜小姐好似得了某种怪病,现在整个人都浮肿的厉害,特别脸肿的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   “怪病?太医连什么病都没探出来吗?”   “太医说,之前从未见过。所以,一时也不能确定颜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倒是之前颜小姐请去的大夫说吃几天药就好了。至于是否真的能好,眼下暂不好说。”   皇上听言,放下手里的书,若有所思。   真的是怪病?还是,实则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呢?   全身浮肿?模样骇人?   如果颜璃真的变成这样。那,是不是说她为世子妃就不再合适了呢?   皇上心里暗腹着,随着问道,“齐芷沁在京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回皇上,北乔公主每日几乎都在皇家别苑待着。不过……”胡全说着顿了顿道,“不过,今日晌午老奴无意中听说,最近京中都在热议裴世子和颜小姐的亲事。”   “他们的亲事有什么可议的?”   “说是裴世子和颜小姐八字不合。所以,自定亲之后,两人才总是出事。先是裴世子遭遇袭击差点丧命,随着就是颜小姐总是接二连三的遇到波折,现在又得了怪病。所以,极有可能是两人八字相克在作祟。”   皇上听言,扯了扯嘴角,越发觉得颜璃的病是人为使然。   齐芷沁果然有几分手段。八字相克,这事可并不是小事儿。想想当初裴戎躺在床上差点死掉的事,就算是裴靖这老狐狸,也定然会将这些流言搁在心里,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裴靖在入宫来求赐婚圣旨之前,应该是让人看过两人八字了吧!只是,就算是看过了,这会儿心里可能又该犯嘀咕了,该怀疑之前是不是没看好。   皇上笑笑,接下来就看镇国府是什么反应吧!   镇国府   书房内,国公爷与裴戎相对而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祖父,你叫我过来就是跟我玩儿大眼瞪小眼的?”   国公爷摇头,“当然不是!”说着,盯着裴戎,正色道,“四爷的盘算你也都知道了吧?”   “嗯!”   “那我们现在就入宫吧!”   裴戎点头,道,“也确实到了该把这亲事给退了的时候了。”   “谁说我们要入宫退亲,我们要入宫揭发四爷的狼子野心,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四爷搞出来的。”   裴戎听了,刚准备抬起的屁股又放了下来,看着国公爷,正色道,“我的爷,咱别折腾好吗?”   “不折腾,我心气不顺!”国公爷理直气壮道。   看国公爷那样子,裴戎不由失笑。   “你笑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那么喜欢折腾,果然是随了您老人家了。不过,这事儿咱就到此为止吧!别折腾了!”说着,起身,“余下的事您老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国公爷看着裴戎的背影,心里不舒服,远离京城,人在边境,还不耽误盘算人家的媳妇儿。四爷这作为……   老谋深算,亟不可待,色心汹涌!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如果不是身份压不住他,国公爷一定找人阉了他!   然,不管国公爷心里再不舒坦。最后还是没挡住四爷的算计,这亲事最后还是退了!   颜璃对裴戎用情有多深,在她举着牌位要与裴戎同生共死时,就已经清楚了。   而裴戎对颜璃有多喜欢,在颜璃被赵家为难时,裴戎堵在颜府门口那一护,也让人清楚知道了。   两个两情相悦,用情至深的人,却最终抵不过造化弄人。因为八字不合,因为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遭遇磨难。所以,双双入宫请旨退婚。   这结果,简直让多愁善感的人落泪。作为看客的人都已经这样了。那当事人,肯定更是伤心欲绝了吧!   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裴戎看着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眯眯眼的颜璃,眼里满是嫌弃,“真是丑!”   颜璃听了,直接抬手,咻的拿下面纱,猛的把脸凑过去,“丑死你!”   看到眼前这张猛然放大的丑脸,裴戎嫌恶,伸手推开,“离我远点!”看颜璃坐回去,裴戎看着她低声道,“你去的时候不是说,要抹泪表伤心吗?表逼真吗?这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我没忘呀!我只是最后决定故作坚强,把眼泪什么都往肚里咽了。”   “放屁!我看你是根本就哭不出来吧!”   颜璃听了,对着裴戎伸出手,“你给我一百两看看,我保证给你哭个梨花带雨。”   听言,裴戎嗤笑,“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张脸,还梨花带雨,你敢哭,爷我还不敢看呢!”   刘凛赶着马车,听着里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声,长长叹一口气,那些个说他们情深似海的,那些个为他们退亲感到可惜的……心疼他们的善良。   将颜璃送回去,裴戎直接调转马头走人。   颜璃走进屋内,看着孙嬷嬷道,“嬷嬷,解药呢?”   亲事退了,这解药也该给她了吧!脸连续肿着,颜璃都快忘记自己本来长什么样儿了。   看颜璃伸手向她要解药,孙嬷嬷嘴动了动,满是歉疚道,“小姐恕罪,其实,老奴手里没解药。解药在主子手里!”   颜璃听了,皱眉。   “主子信里说,等他回京之后,亲自把解药给你。”   听言,颜璃眼睛眯了眯。   “老奴对小姐说了谎,请小姐责罚!”   “没事儿,这样也挺好。”   孙嬷嬷听言,抬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颜璃却什么都再说,抬脚走进内室。   逸安王府   元通站在院中,往边境的方向望了望,主子将裴戎的媳妇儿弄没了,下一步他该着手把自己定下的媳妇儿也给弄没了。   而看现在局势的发展,主子他距离回京也不远了!   太阳西下,斜阳满天,看着漫天的晚霞,颜璃眯着睁不开的眼看景,心里吊打某人。   “小姐,有客来了!”   颜璃听言转头,看余嬷嬷带着一人走进来……   ------题外话------   老谋深算的人快回来了……肉,肉,肉!   第162章 暗搓搓   看着随余嬷嬷走来的人,颜璃:感觉眼生。   “颜小姐,我是北乔的二公主乔芷沁,今日不请自来打搅了。”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北乔公主?!一公主来她这里做什么?   心里疑惑着,起身,客气道,“见过二公主!不知道二公主驾临,有失远迎。”   “颜小姐无需多礼。”   “二公主请坐!”   乔芷沁点头坐下,看着颜璃那肿胀到看不清真实面容的脸庞,温和道,“听说颜小姐身体不适,忍不住来看看,想着我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多余跑一趟。”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递上前,“一次一粒,一天两次。两日之后,颜小姐浮肿自然消除。”   颜璃听了,伸手接过药瓶,看了看,抬眸,看看乔芷沁,心里感觉怪异!   她不记得有见过乔芷沁,怎就得了她的惦记?还是说,这位公主天生菩萨心肠,对素未谋面的人,听闻不适也习惯性的关心?   不过,就算如此。乔芷沁并未见过她,又从哪里知晓她的病灶,还一出手就直接是‘药到病除’的灵药!   颜璃看看手里的药,若药是真,这刚好对症的情况,很怪异!若药是假,更好奇她的来意。   “多谢公主赐药!”   看颜璃一丝情绪不见外泄,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客套着,乔芷沁笑了笑,道,“前日宫宴,我听到了不少关于裴世子和颜小姐的事,心里大为感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所以今天才过来的。”说着,笑意敛去,看着颜璃,脸上带着赞叹和叹息,“这世上如颜小姐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实在是少见,只是可惜……”   余下的话,乔芷沁没说完。   不过,差不多知道她未说出的话是什么。在可惜她和裴戎姻缘断,最终未能走到一起吧!   所以,齐芷沁今日过来,就是因被她的爱情故事所感动吗?好似能说得通,但,颜璃不信。   因为这手里这或许刚好能消除她症状的药;因为眼下北齐的形势!   若齐芷沁都能被她的爱情所感动。那么,如她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作为北齐的公主,就眼下北齐近乎国破家亡的形势,她是不是无暇关注其他才正常!   “姻缘自由天定,相信老天终会有最好的安排!”作为一个刚与心爱男人退亲的人,颜璃幽幽淡淡又难掩伤感道。   其实,颜璃也想流露出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表情。可想想现在自己的脸,还是算了吧!   齐芷沁听了,点头,“颜小姐说的对!凡事,老天都会自有最好的安排。只是话虽如此,但却极少有人能做到颜小姐这么从容!”说着,脸上表情盈满怅然,“就如我,现在看着北齐惨败却完全无能为力。不过,也幸而大越帝王仁厚,并未对我北齐赶尽杀绝。不然……”   说着,苦笑一声,“不然,我们也只能受着,谁让我们自不量力先挑起了战事呢!”叹气,“国小兵弱,偏又遇到你们大越智谋过人,勇猛强悍的逸安王。所以,北齐这次可以说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这自省很深入,看来教训很深刻。只不过,齐芷沁为什么对着她说这些?难道说,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知心姐姐?!   “颜小姐是大越人,又居于京城。想来对逸安王更为了解吧?”齐芷沁看着颜璃,似随意道。   颜璃摇头,“对逸安王爷,限于认识。我一深闺女儿家,同逸安王爷无可接触的,了解无从说起!”   齐芷沁听言,看着颜璃那从容坦然的眉眼,淡淡一笑,“颜小姐说的是,倒是我问的有些失礼了!”说完,转移话题,转而开始说起来北齐的风土景致。   颜璃静静听着,回应着!   齐芷沁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人走,颜璃坐在摇椅上晃了晃,仰望天空,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笑的漫不经心,耐人寻味。   离开颜璃宅子,坐在马车上,想着颜璃,齐芷沁神色莫测,眸色深远微凉!   限于认识?无可接触的?了解无从说起吗?   想到颜璃说的话,齐芷沁扯了扯嘴角,带着丝丝嘲弄,几分沉暗!   如果只限于认识。那么,逸安王以她哥哥性命为交换,也要让她千方百计毁了她和裴戎的亲事是怎么回事儿?   当一个男人,不容一个女人嫁给另一个男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听南幕公主慕容惜说,她曾以南幕宝山和自己身为诱饵,去诱惑墨昶。但,墨昶完全不为所动。   对着那鲜活香艳的身体,别说碰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身为大越逸安王,或许是察觉到那是慕容惜的阴谋,所以不为所动,不上钩。可作为男人,墨昶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寡淡了些?寡淡到,让人直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但,谁能想到对着慕容惜不为所动的人,让人怀疑不行的人,转过头来却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处心积虑的谋划着得到。   让人不由好奇,颜璃到底是有哪里不同呢?今日一见,除了看出她的沉稳,其余暂无法探知。   不过,相比颜璃,镇国府的反应也让齐芷沁很是意外。   八字不合,相克!   这一个流言,是她所为,但扩散那么快,却是镇国府在后推动。   难道说,退亲,镇国府也是早有此意,且早已同逸安王合计好了吗?齐芷沁凝眉,无法得知。她只知道她的任务应该都完成了。   爱慕裴戎,想入镇国府,恨意流露,是她所言,亦是一场表演,只为让皇上带着惑乱镇国府的念想,更快将退婚圣旨收回!   这一次退亲,逸安王的谋划,她的迫从,镇国府的配合,让颜璃在这一场退亲中全身而退,亦让大越皇上落于无声算计,且还不自知。   不得不说逸安王好手段。只是,既是阴谋算计,早晚都又被拆穿的一天。她倒是想看看,等大越皇帝知晓了真相,将会如何对付逸安王!   “齐二公主!”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入耳中,齐芷沁听到,抬手刚要掀开车帘,就又听……   “齐二公主如果想保兄长性命无忧。那么,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免得给兄长遭来灾祸!”   话入耳,齐芷沁眼眸紧缩,迅速伸手掀起车帘,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越过马车融入人群,连面容都没看清。   看着那没入人群的人,齐芷沁拉着帘子的手攥紧。   逸安王未派人在她身边盯着,但不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没人看着。果然,对颜璃不该探究的。   ***   颜璃同镇国府退亲了,那张漂亮的脸也毁了,怎是一惨字了得!对此,三不五时的颜家有人过来上门探望她,宽慰她!   “表妹别担心,跟镇国府的亲事退了,以后祖父还会给你定更好的人家的。”   颜子清会给她定更好的人家?这话,说给地上的蚂蚁听,蚂蚁都不信。   “容貌毁了也不要紧,表妹就算脸肿成这样也是好看的。”   说好看,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她?   “表妹你知道吗?听说逸安王爷快回来了,等王爷回来来定然就该送聘礼了!柔儿姐姐真是好有福气!”   对着一个刚退亲的人说这个,是想她对比颜亦柔,让她深一层的感受自己多惨吗?   颜家的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   每来看她一次,应该能让她们愉悦一整天。   江老太每次看到颜家人过来,就暗搓搓的开始去厨房烧火做饭,那个烟……不熏死人不罢休。   虽然每次都把自己也熏的灰头土脸的,可是看着那些颜家那些表姐表妹什么的,被熏的流着泪捂着鼻子跑,老太太拾湿柴,拾的更来劲了。只要不怕熏死尽管来。   这也是在京城,江老太不想给颜璃惹麻烦。不然,对着颜家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早就动手又动口了。只是骂人的话都已经憋到嗓子眼了,不吼出来实在是不舒服。所以就可怜了那些鸡……   “吃,吃,吃这么多有什么用,连个蛋都不会下,光会糟践粮食的败家玩而已,早晚拔光了你的毛煮了你。”   “煮了它,煮了它!”   颜璃站在一边看着,看颜尘掷地有的捧场附和,看江老太把那只不下蛋的公鸡,骂的直叫,不由乐呵。   孙嬷嬷站在一边,心里好笑,这公鸡也是冤。   公鸡是冤的,可还有比公鸡更冤的……   皇宫   啪!   砰!   哐当!   座椅翻到,瓷器碎裂,从御书房内不断传出。   守在门口的奴才听到殿内声音,头皮发紧,心跳不稳,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墨昶,好,你好样的!”   听着皇上暴怒的声音,胡全垂首站在一边,心也是砰砰直跳。   也不怪皇上这么恼火,实在是这事儿……   晁国,北乔割地归降表了忠心,而皇上也刚当着天下的人面表了态,以睿智贤明,仁君之态宽恕北乔和晁国。   这边,两国臣子刚刚离开大越。那边,逸安王就率兵将这两国给覆灭了。且扬言:是遵君令,奉圣旨!   如此一来,皇上成了什么了?   言而无信的小人;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还有,卑鄙无耻的帝王!   无论是那一个,都足以让皇上颜面扫地!   “遵君令?奉圣旨?!朕从未传过圣旨给他,他是奉谁的命,又是遵谁的旨?!”皇上火冒三丈。   胡全低头不敢吭。   皇上确实是未下旨,也确实是逸安擅自发兵,这是事实,可却满身是嘴都难以澄清。   把晁国和北齐都灭了,这个时候再说并未下旨,脸面也难以捡起来,也无法说服天下人。   可以说,逸安王一举,几乎毁了皇上的仁厚之名。   “墨昶,你之前那么轻易就答应去边境,本就是存着预谋吧!”皇上咬牙道。   现在他竟敢如此行事。那么……一定要弄死他,才能解除心头气很。   “龙卫!”   听到皇上召唤龙卫,胡全默然快步退下。   太傅府   边境动向传来,赵太傅心瞬时提了起来,第一反应:‘那一纸圣旨’,逸安王将会说从谁手里拿到的?   逸安王只是遵旨行事,但圣旨是假的。那么,将圣旨递给逸安王的这个人……是谁?   逸安王会将这一切推掉谁的头上?他想弄死谁?   赵太傅想着,心头紧绷,会全部推倒赵敬勋的身上吗?   忤逆皇上的事是他做的,可罪却都让赵家给担了吗?墨昶,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如果这是你的盘算。那么,无论是皇上,还是赵家,都不会让你轻易如愿。   不会让他如愿!要反击,要怼回,想法是没错。但,结果却难顺你心意。   至于盘算,灭了晁国和北齐,只是他盘算中的一部分而已。其目的,就是要你怒火中烧,心绪乱!   是夜   在皇上和赵家暗搓搓的派人入边境,准备对四爷发起格杀令的时候。一人借着夜幕,悄然潜入一宅院内……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63章 生吞活剥   借着夜幕,一人悄然进入宅子,又无声走进屋内!   动作敏捷,迅速,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矜贵,透着优雅!只是,气质再好,也掩盖不了他夜闯香闺,心怀不轨做贼子的事实。   进屋,自然抬脚往床边走去。   走到床边,脚步停下,看着空空的床铺,眉头微皱!   没人?!   “主子,颜小姐已经歇息了!”   墨昶不以为孙嬷嬷有胆子敢忽悠他。那么,难道说这个丫头趁她不注意偷溜出去了?   猜疑出,随即被否,不可能!   她就是有这个心思,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   这宅子有暗卫在守着,颜璃身手不敌,只是凭脑子想毫无声息的离开,那是妄想。   极好!都会跟他玩儿捉迷藏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四爷没找人的兴致,在摇椅上坐下,淡淡开口,“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把你拎出来?”   话落,没动静。   四爷看此,放松身体躺在摇椅上,不咸不淡道,“看来颜小姐今晚兴致颇好,既然你这么想玩儿。那么,本王也只能派人去颜家一趟,让他们带颜亦柔和颜家人过来捉奸了。”   来玩儿一场捉奸大戏,看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这话出,一声轻笑入耳。   顺着声音,四爷抬眸看去……   房梁之处,一人坐在上。   一袭白色里衣,一头青丝如瀑散落在肩,晃动着的双脚,看不清的五官。乍然看到……死鬼在这儿!   四爷看着,感觉眼睛不舒服,“下来!”   “是!”   话落,人飞身而下,走到他跟前,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看着他,脆生生开口,“表姐夫!”   一言出,看四爷抬脚,颜璃轻轻一笑,灵活避开。   看四爷这反应,是害羞吗?不,感觉是排斥!   所以,总感觉他在搅黄了自己的亲事之后,十有八九也会搞黄自己的。   心里随意一想,在一边的矮墩上坐下,看着四爷道,“王爷回来一路还顺利吗?”   “在关心本王?”   颜璃点头,“所以,有没有奖赏?”   “赐你侍寝!”   颜璃听了,不由笑了,为这话直白。别人不知道,就四爷而言,他现在确实是脸皮随着年龄在一起增长。   看颜璃反应,四爷没什么表情,心里冷哼,笑吧!希望他扒她衣服时,她还能这样笑。   “你知道本王今天会回来?”所以,还给他来了一个躲猫猫。   “不知道!只是……”颜璃抬手摸摸自己脸,“只是今天脸突然恢复了,我猜想着您老可能是要回来了。”   让她变猪脸,丑到别人,现在自家主子回来了,就赶紧偷偷给她用了解药,生怕吓着眼前这位爷了。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淡淡道,“看来脑子还是很好用。那么,本王回来为何来这儿也应该猜到了!”   这话,已经不能说是某种暗示了,而是明示了。   颜璃看看四爷,随着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随意放在腰间的手拿开,而后俯身,坐在他腿上,趴在他怀里,看着他,道,“王爷想什么,奴婢猜不到。不过,奴婢想什么,王爷应该知道吧!”   看着这主动投还送的人,四爷还真是有那么点意外,有那么点受宠若惊,更多的竟是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颜璃的凶悍,现在她突然这么娇滴滴的,四爷觉得满意了,也不由的开始怀疑了……这丫头这么乖,心里不会是正憋着什么坏吧!   心里存着疑,手却已顺从本能的落在颜璃身上,落于腰间,感受着手掌下的温热柔软,手指轻轻抚动,眼帘微垂,看着趴在他心口的人,淡淡道,“本王不喜欢猜,在想什么直接说。”   不过,除了给他侍寝之外,其他她无论想什么都是白想。   “王爷,我还小,能不能晚一年再向你效力?”颜璃看着四爷道。   他要她身体,她要安稳,在这京城需要他护航,彼此各有所需,不纠结什么情爱,不排斥发生关系。但,在她身体还没发育好时,不太想,伤身!   四爷听言,反射性的视线落在颜璃胸口,“小吗?本王不嫌你小就成。”再说,也不小了。   “你不嫌我小,可我嫌你大!”   四爷:……   看四爷嘴角抽了抽,颜璃不咸不淡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了,王爷赶路肯定也累了,早点歇息吧!”说完,起身,还未站起又被按了回去。   “没脸没皮的死丫头,你现在可真是什么话都敢给我往外撂。”   “果然是什么样的下人就养出什么样的丫头。”   她没脸没皮,他好像也没要脸到哪儿去。   四爷听了,一时没绷住就乐了,抬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明明是自己没羞没臊,还敢怨到本王头上,我看你果然是欠调教。”   看四爷嗔怒,颜璃对他笑笑。   看颜璃笑脸,四爷嘴角却随着垂了下来,差点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给忘记了。   “颜璃,本王被赐婚,你好像很高兴?”   突然就开始翻旧账了。   “没有!王爷被赐婚,奴婢心里其实很紧张。所以特别去颜府确认了一下,确定颜亦柔没我长的好看,我这心里才算踏实点儿。”   四爷听了冷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会相信?”   你解释,他不信!   男人一旦开始不讲理,你说的话就都成了多余的废话。   “怎么不吭声了?不继续忽悠……”   “王爷,商量个事如何?”颜璃不等他否决,随着道,“我突然好想亲亲你,你给亲不?”   闻言,四爷嘴巴抿了抿。   说给?感觉是被她宠幸了!   说不给?是口是心非,他本来不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吗?   再说,他敢说不给,颜璃这挑子撂的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王爷既然不愿意,那就算……”话没说完,一只大手落于后脑勺,嘴巴被封住。   一吻落下,带着丝丝火气,满满的欲望,不加掩饰,不容你再躲避!   收了你,是早已动了的心思,是按捺了许久念想。今日,倾泻而出,不再忍耐。   态度强硬,动作粗鲁,甚至带着几分凶残,恶狼一般,撕了将你吞噬入腹!   此时积压的欲望翻涌而上,压过所有。连旧账都不提了,自然的你刚才说过的要让他再等一年的屁话,也早就被他自动屏蔽,抛却脑后。   随着动作,听他呼吸瞬息间加重,在四爷将手落在胸前带子上时,颜璃用力将人推开,大喘着气,看着男人一片暗黑,充斥着欲望的眼眸,气息不稳,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颜璃,我这个时候不听什么废话。所以,你识相点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这个时候,只接受愿意。别的一律不接受!   因为亲事,因为月事。   纵着她,已许多次。   强忍着,已太多次。   今日必须成事儿,不然,他会废!距离她及笄还有半年多,他等不了那么久。   看着已完全精虫上脑的男人,颜璃舔舔被他亲的发疼发麻的嘴唇道,“公子,我没说不愿意呀!我就是想喘喘气儿,不想还没办事就翻白眼晕死过去。”   颜璃的话,四爷听到了,不过注意力却都是在她舌头舔嘴唇的动作上,眸色愈发沉暗,“你总算是也会说一句让本王觉得中听的话了。”说着,抬手。   手未落下,被颜璃握住。   四爷皱眉,什么意思?顺从的话说了,却不让他动?忽悠他玩儿吗?   不满着,听颜璃道……   “公子,你有听说过‘生吞活剥’这个几个字吗?”颜璃说着,不等四爷开口,既道,“不若我们今天试试如何?”   什么意思?新世界大门尚未完全打开的四爷,一时不能明白颜璃话里的意思。直到,看着颜璃伸手解开他腰带,看着他,睁开圆溜溜的眼睛,轻声道,“如果活剥,指的是脱衣服的话。那生吞,指的是什么呢?”   闻言,四爷神色微动,视线随着落在颜璃的唇上,随着又什么在脑子里炸开,理智什么的已经快没了……   “颜璃……”开口,脖颈被搂住,女孩儿主动亲了过来。   四爷眼帘动了动,身体紧绷的愈发厉害!   武安守在暗处,听不见屋内动静,但心里感觉今天主子一定能成事儿。然,事实证明,结果远远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好。   第164章 谋杀亲夫   镇国府   这边,皇上前脚设宴款待了晁国和北乔来使,贺三国重拾邦交,望三国越来越好,一派仁君姿态。   另一边,逸安王就率兵将这两国给覆灭了!皇家人被斩杀,百官被控制,兵士被镇压,百姓……直接由大越将领管制!   一举干脆利索;一举勇猛无比;一举直接将晁国和北乔直接纳入大越地图中;一举皇上颜面扫地!   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皇上那脸色……那是比皇后出墙都难看。   不过,逸安做这事,确实是够让人恼火,皇上没跳起来又气到挺倒,只是黑着脸,还能稳坐着,定力已经很不错了。   而皇上会大动肝火,四爷在虚传圣意率兵行事时,定然已经想到了吧!那么,他定然也在行事之前就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国公爷抬眸看着刘言,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难掩好奇道,“你说四爷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刘言摇头,“这个老奴也猜不到,四爷的心思非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确实是令人想不到   不过四爷的心思也只是非一般人可想得到的,而有些人的心思,那是正常人都难以预料的!   要说男女之间第一次,一般都是女人受痛,见血,流泪!但现在,到了颜璃这里,生生就是颠倒过来了……   颜璃站在床边,看四爷躺在床上,手摁着小腹下,脸色那个难看,眼角甚至都冒出了泪花。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霸王攻,眨眼间就变成了柔弱可怜的小受受。这模样看着,感觉顺眼多了。   颜璃伸手轻轻给他擦了擦眼角,轻声道,“公子,别哭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四爷听了,这会儿宰了她的心都有。只是,某个地方这会儿太疼了,疼的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公子,你之前可是说过的,做不好也恕奴婢无罪的,这点您可别给疼忘了!”颜璃轻声提醒道。   她说完,看四爷脸色是愈发的难看了,盯着她的眼神,透着生吞活剥,要将她处以死刑的味道。   颜璃眼神漂移,当做看不到。   四爷眼神放箭,心里冒火,是!他是说过如果做不好不怪罪,可他没说过如果将他咬断也恕罪!   嘴巴张合,吞吐,是天堂。   牙齿一亮,一紧,瞬入地狱!   之前,舒服到你恍惚;之后,痛到你哭!   天堂地狱,欲仙欲死,颜璃也让他真切体会到了这个八个字的意义。   “公子,你还疼吗?”   这是关心吗?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被关心了呢?   “公子,我听说女人第一次比这个还痛,还会见血,您这可都没见红。”   所以呢?他还应该感谢她口下留情吗?   四爷抿嘴,不搭理她。   “公子,这个我真不是故意的。第一次难免出错,这也属合情合理吧!”颜璃说着,抬手给四爷擦擦鬓角溢出的汗水,“你就当体会了一次女人生孩子的滋味儿吧!”   四爷听言,脑仁突突直跳。所以,他应该感激她是吧!因为他,他什么都滋味都体会到了。   还有,她刚才说不是故意的?这话,四爷不信,一点都不信。   咬他,她分明就是成心的,就是有意的。   特别是之后,她还亲了他……   想到这个,四爷感觉下面更疼了,而嘴巴里都是怪怪的味道。   他最开始的感觉没错,这丫头怎么可能那么乖顺!果然,心里就是憋着坏。   看四爷脸色青白交错,颜璃眸色悠悠,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而经此一事,相信对于这重口味的东西,王爷大人一时半会儿是肯定不会再想了。包括亲她,他可能都难以下口了。   这么想着,颜璃随着俯身,看着四爷,将脸凑了过去,视线落在他嘴巴上,靠近……   刚靠近,看四爷随着避开,颜璃不由勾了勾嘴角,撤离,站好,“奴婢去烧点水过来,一会儿伺候王爷沐浴!”说完,转身离开。   四爷看着颜璃的背影,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宠幸一个女人,只要他想,从来不是事。可现在,四爷发现他想错了。   他愿意宠幸一个女人,可她不愿,那就是要命的事。   之前,她不愿,还会用难听话怼他。这次,难听话不说了,一张口,就差点废了他。   颜璃她这是想谋杀亲夫。   之前听到屋里有动静,没敢进来的武安,刚才看到颜璃出去,轻步进来,站在不远处,看到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主子。心里叹气,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挺倒,现在回来了在床上却重伤了。   所以,主子呀!这事儿您还是等到颜小姐及笄的时候吧。实在是忍不了,您就召别的女人嘛,为什么憋着火要在这一棵树上吊着?!还是一棵满是刺儿的树。   看四爷忍的心急火燎的,还死心眼的就盯上了颜璃,想不起找别的女人。武安也是想不明白了!   翌日   早朝之后,周志盛突然被皇上宣到了宫里。   “微臣叩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志盛跪地,恭敬叩首。   “舅父无需多礼,平身吧!”   舅父?!听到皇上对自己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周志盛眸色微缩,脸上不敢流露什么,恭敬谢恩起身。   “胡全,把北乔进贡那新茶给国舅斟上。”   “是!”   “谢皇上。”周志盛受从若惊的接过,心里疑惑着,不知道皇上忽然对他这么亲切是为那般?   小心外戚;不得重用外戚——这曾是先帝留下的训言。   因为在先帝执掌朝政的时候,当时的国丈一族,仗着先帝的宽厚和看重,暗中竟谋生反心,致使朝堂动荡不稳,先帝遭遇重挫,皇位差点易主。至此,先帝对外戚就无比忌惮。   而当今皇上谨记先帝的教训和训导,对外戚也颇为防备。   继而,周家虽贵为太后娘家,但却颇受皇上冷待,仕途也是几多受阻。哪怕周家儿郎在文武方面胜过许多人,但在官职上却仍屈于人下,不被重用。   对此,周家纵然心里不甘,也觉得冤,却也只能接受。谁让他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呢!   但今天皇上对他突然这么礼遇,让周志盛心里疑惑,也有些惴惴不安呀!   作为多年受尽冷待的家族,面对皇上的热切,也不敢往好的地方想呀。   “国舅,对于当下的局势,想来你也是清楚的吧!”   “是!”周志盛恭应。   当下局势,赵家执掌内阁,位高权重;裴家手握兵马,不可撼动;逸安王手持兵符,酣于龙榻之侧,让人不安,一时却又难以消除!   至于朝堂百官,面上对皇上都是恭恭敬敬,忠心耿耿。实则,却也是默默站队,各有盘算呐。再加上后宫皇子,逐年长大……皇上这心里也是感觉也是复杂吧。   所以,表面看起来皇上坐于龙椅之上,贵为一国之君至高无上,开口,莫敢不应,抬手,莫敢不从!   但,其下却也是按错涌动,需要防备的甚多。不说其他,逸安王应该就是皇上最大心病。特别是眼下,当前……   逸安王边境一举,就让皇上措手不及。   “既然国舅都知道,那朕也就不多说其他了。”皇上看着周志盛道,“现在晁国和北乔既已纳入大越,难自然要有人过去整顿治理。所以,朕希望国舅和永川能一起过去替朕好好治理一下。”   闻言,周志盛瞬时抬头,看着皇上,眼底漫过惊色,随着跪地,“微臣谢皇上如此看重,只是微臣实担心难以担此重任,担心让皇上失望呀!”   晁国和北齐,现在可以说是最乱的时候。现在皇上让他们父子过去,那就是负重前行,一个不慎小命都会搭进去。   知周志盛心里在想什么,皇上淡淡道,“朕知国舅心中担忧。所以,这一次同你们一起去的还有镇国府世子裴戎,他为主,你们在旁辅佐就行。”   听言,周志盛心头跳了跳。辅佐?确定不是监督?!   而皇上在这个时候派裴戎过去,到底是看重?还是惩治?   第一感觉是后者,也只有后者。   在这最乱的时候,让裴戎过去,是借着裴家兵力镇压两国动乱的局面,其意也是让裴戎吃点苦头吧。   而在裴戎将动乱平复后,或许就没他事了,皇上自会派他信任的人去接手成果。   所以,这一次他们父子是去做眼线,裴戎是去平乱,最后功劳和果实却都与他们无关。   周志盛心口紧绷,猜疑着,又听皇上声音从头顶传来……   “怎么?国舅可是不愿吗?”   周志盛听了,心头一紧,叩首,“微臣遵旨,谢皇上看重。微臣一定鞠躬尽瘁,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点头,“很好!朕也相信,国舅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周志盛眼里溢出一抹苦笑,却不敢显露。带着皇上圣意离开皇宫!   皇上坐在龙椅上,眸色暗沉幽深,希望周家把这一次边境之行当做是重振周家的机会,好好把握,不要让他失望。不然,这京城连他立足之地都不会再有。   “胡全!”   “老奴在。”   “乔芷沁呢?御林军发现她踪迹了吗?”   “回禀皇上,还没有。”   皇上听了,眉头皱起。   在北齐使臣离开大越时,齐芷沁以还未看够大越的风光景致选择留了下来。名头如此,其目的是还在盘算着入镇国府吧!   知齐芷沁盘算,皇上自然挽留。然,没曾想齐芷沁在其后却突然失踪了。已经过去两天了,仍还没把人找到。   她这是自己逃走了?还是被人谋害了?   十有八九是后者。因为皇上想不出齐芷沁有什么理由逃走。她若想离开大越,大可光明长大的,何必多此一举。所以,是被人劫持或谋害了吗?   皇上沉思,少时,既将齐芷沁的事弃之脑后。他有太多的事要忙,没精力探究这事,只是吩咐道,“让御林军仔细的查找,找到即刻向朕禀报。”   “是。”   “另宣裴靖,裴戎,赵太傅,还有兵部尚书入宫。”   “是!”   胡全领命,快步往外走去。   皇上坐在龙椅上,眸色凉凉,墨昶既为他把北乔和晁国都拿下了。那么,他也不介意把大越的疆土给扩充了。一直以来皇上也有这心思,只是根据皇上的盘算,还不到吞并这两国的时候。因为留着他们还有大用处。可现在,都被墨昶给毁了!   “墨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朕在盘算什么了?”皇上呢喃,声音沉沉,心情沉郁。   不过,不管墨昶是不是知道了,皇上都不会让他好过了。   ***   “你们知道吗?听说,这次晁国,北乔和南幕突然联合起来在边境发起动乱,并不是因为对大越有什么不满,而是因和逸安王有仇怨,所以才会攻击大越的。”   “这,真的吗?”   “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皇上都已经表了态了,愿和三国重拾邦交,让百姓少经历战乱之苦。但,逸安王却为了一己私怨虚传皇上圣旨,借由大越兵力报复三国,甚至于一怒之下灭了晁国和北齐,造成伤亡无数,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凶残?暴戾?   总而言之,定然没好话就是了。   忌惮,畏惧于逸安王的身份,议论都是偷偷的,小声的。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却一点不妨碍这点风春草动在京城传开。   这点流言,伤不到墨昶一根毫毛。但,看他名头从之前的温润儒雅,从此染上一个残暴,却也是乐见其成。   逸安王既为大越王爷,那么,被冠上恶名,还是比挂上贤名更让人心里舒坦。   颜府   王爷的身份,尊贵的地位,再加上平定边境有功,简直是锦上添花。   就在柳氏等着四爷回京接受赞赏,同时向颜家来送聘礼时。突然听到了那些让人心惊,忐忑的流言。   “娘,外面那些流言是真的吗?逸安王他,他真的假传圣旨,还擅自发兵?!”   听到声音,看颜亦柔绷着一张脸,疾步走进来。   柳氏听言,看向身边嬷嬷,“你先带丫头们下去吧!”   “是!”   下人退下,柳氏伸手拉过颜亦柔,凝眉轻斥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这事儿能这么大声嚷嚷吗?”   颜亦柔听了,心沉了沉,“这么说来,那些事儿都是真的了?”   虚传圣旨呀!这是多大的胆子!若真论起罪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不过,四爷是皇家人,皇上自然不会诛他九族。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震怒,四爷也别想得好。那么,她这个准四王妃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与逸安王订婚,荣华富贵还未享,就可能先要共担苦难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柔儿,这只是一些无知之人乱议的,皇上不是都没说什么吗?所以,你别胡思乱想了。”   颜亦柔听了,有些激动道,“娘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大的事我能什么都不想吗?”   特别想到那些之前来恭贺她的人,这会儿可能正在背后看她笑话,正在偷偷乐着,颜亦柔心情愈发烦躁了。   “娘,如果皇上真的要降罪于四爷,那……”   “不会的!皇上就算心里恼火,最多也赐逸安王一个功过相抵。所以,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你别担心。”   柳氏这话一点都不能让颜亦柔安心,反而愈发烦躁,“也许,我们在最开始就应该叩谢并拒了这赐婚圣旨,我根本就……”话没说完,被你声打断。   “亦柔,你在说什么疯话呢?那是皇上赐婚,怎容你说一个拒字?”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四王妃,也从来不觉得流浪长大,只懂得打打杀杀的逸安王有什么好的!”   “颜亦柔……”柳氏惊怒,刚开口,就看颜亦柔猛然起身,提着裙摆,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颜亦柔,亦柔!”喊着,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跑远,柳氏这个心焦。   不想做四王妃?觉得逸安王不好?   亦柔怎么就就这么口无遮拦呢,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大奶奶,大奶奶……”一嬷嬷突然疾步走进来,看着柳氏急声道,“大奶奶,小姐刚坐马车出去了。”   柳氏听言,腾的站了起来,“她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说是庙堂找老太太去了,想在离京静一静。”嬷嬷说着,赶忙又补充一句道,“老奴已派小厮跟着了。”   柳氏听了,按着心口坐在椅子上心里发愁。亦柔现在是在娘家,她这样家里人会宠着她,护着她。可等到入了逸安王府,再这样那是绝对不行的,可是会吃亏的呀。   “二少爷呢?他在府里吗?”   “回大奶奶,没有。”   “你派人出门找找二少爷,让他去庙堂把亦柔给接回来。”   “是。”   每月十五,李氏都会去庙堂烧香拜佛,这个月也是一样。都是经常去的地方,亦柔跑去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   小院,大树,厢房!   幽静,偏僻,还有丝丝檀香味儿。   躺了一晚上的人,在黎明之时带她来到这里。她给孙嬷嬷留了话,让她给来太太说一声,就跟着过来了。   来到之后,第一感觉:这地方,不得不说很适合作案呐。   不过好在四爷跟她想法不同,他并没有做案的想法。所以,从黎明到午后,他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颜小姐,饭菜什么时候能好?”   颜璃听了,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马上就好。”   “那我先去摆桌子。”   “嗯。”   四菜一汤,简单,清淡。从四爷昨晚的气血来看,他最不宜的就是进补,清淡点饮食对他身体才更好。   饭菜摆好,看四爷从厢房走出来,看一眼桌上饭菜,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用着。   颜璃站在一旁,静静站着,静静等着伺候。   “颜璃!”   “奴婢在。”   “坐下。”   “是。”   颜璃坐下,拿起筷子,陪着主子一同用饭。   四爷看她一眼,视线从她唇上掠过,随即移开。   颜璃之前想的不错,四爷现在看到她嘴巴,完全没任何想靠近的欲望。   将昨晚画面从脑子屏退,四爷眼帘垂下,淡淡开口,“头上戴的是什么?裴戎送你的发簪吗?”   颜璃听了,伸手拿下来看了看,“好像是!早上随时拿起一个就……”没说完,被打断。   “武安。”   “是。”武安上前,朝着颜璃伸出手。   颜璃看四爷一眼,看着面无表情用饭的男人,将手里发簪放到武安手里,就这么被没收了。   就颜璃昨天晚上做的事,四爷是生出过弄死她的念头。但,心里生了此念,却不妨碍他看这发簪不顺眼。   “如果你对裴戎真动了心思。那么,本公子可以成全你。”   颜璃听言,抬头,“真的吗?公子真的愿意成全奴婢?”   听到这欢喜夹着期待的声音,四爷抬眸。   抬眸,就看颜璃笑眯眯的望着他,脸上表情饶有趣味,几分戏弄,几分调侃,还有大不敬。   四爷看此,冷硬道,“颜璃,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话没说完,看颜璃忽然靠近,看着眼前放大的小脸,四爷眼睛微眯。   颜璃嘴巴嘟了嘟,朝着亲去,动作刚出,嘴巴就被捂住。   “不想头发被拔光就给我离远点儿。”   四爷说完,看某人眼睛弯成了月牙,嘴巴看不到,却能感觉到在他手心里已笑开了花儿。   “公子,都是你自己的味道,你自己还嫌弃。那你想别人做时,怎么就不觉得自己过分呢?”   四爷抿嘴,刚要训人,手心里突然传来一点温热,被亲了。   看着在他手心亲一下,将他大手拿开,坐下开始吃饭,并不忘给他布菜的小女人,四爷心里冷哼,谁稀罕她这时候的热情!   四爷嫌弃间,一护卫闪身出现,走到他跟前,低语禀报。   护卫声音不大,可颜璃还是隐约听到了一点……   偷情?   这字眼,耐人寻味。   第165章 何种心情   镇国府   皇上圣意下,裴戎前往边境刻不容缓,翌日既率兵士同周家父子一并前往边境而去。   离开前,国公爷对着裴戎道,“记住,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其他都是狗屁!”   什么忠君,什么为国,什么家国荣耀,都是屁!   “裴家荣耀已经够多,不需要你再锦上添花。老子把你带到这么大,之前什么孝心也没得过你的。之后,你好好的,就是对祖父最大的孝敬,知道吗?”国公爷绷着脸道。   裴戎听了,点头,笑笑,“是,孙儿一点谨记。”   “记住了就走你的吧!祖父就在家里等着你早些回来给我生曾孙,记得你把身体也保护好了。”   “我媳妇儿都还没有,怎么给你生个曾孙呀?”   “知道自己没媳妇儿,从边境回来的时候就带一个回来。你的亲事,你看着办,老子不管了。”说着,摆手,“别废话了,走你打吧!”说完,转身回了主院。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那依旧硬朗,但头发已尽全白的老人,心头什么滋味儿,只有自己知道。   裴老爷子转头过,眸色骤然一片沉黑,狗日的皇帝。有本事派他去边境,派裴戎去算什么本事,明显是出于算计。这是就看不得裴戎好呀!   很好!   你仁,我忠!   水以载舟,也能覆舟!   我之前能豁出命为你守天下,让你安稳为帝。那么,有一日我也能舍了命把从帝位上拉下来。   不信,大可试试!   “世子爷,时辰到了。”   刘凛提醒,裴戎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刘凛跟在后,第一次清楚感觉到世子爷的不舍,心头不由得很不是滋味儿。   随着国公爷年事愈高,每一个分别,是否还能再见,都变得难以预料。   “驾!”   长鞭挥动,策马离开……   ***   清晨,站山顶之上,看雾气缭绕,看炊烟袅袅,仙境凡尘,颇有几分天上人间的味道。   “主子,裴世子离京了。”   四爷听了,静静望着远方,沉默。   武安垂眸,皇上派裴戎前往边境,可以说完全在主子意料之中。   现在边境的情况,也只有裴靖最是了解,也只有裴家兵力最足。所以,不派裴家人去派谁去。而裴戎身为镇国府世子,未来的当家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更重要的是,但凡艰难险境,皇上指派的人,都是他最看不顺眼的人,打着看重你,让你效忠的旗号,盘算着借此灭了你。   让你去平乱治理,乱平了,你也搭进去了。这,对于皇上来说才是最让他满意的忠心。   “派人护好他的安危。”   “是。”   主子回,裴戎离,不能一见,是为了彼此的安全。   主子是潜入回京,所以还是不见裴戎为好。免得被皇宫那位察觉到了什么,看裴世子更加不顺眼。   所有维护主子的人,都会让皇上很不顺眼。所以,为了裴世子的安危,也不能让他变成皇上的眼中刺。虽然现在,距离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是不远了。   “公,公子,吃饭了!”   闻声,转头,看颜璃顶着一张红扑扑的,汗湿的小脸走过来,气息微喘道。   为了喊他吃饭,直接跑到山顶,如何为奴婢,她好像终于知道了。只是,却没人觉得她终于称职了。   武安:颜璃对主子的殷勤,完全是出于闯祸后,不想被主子捏死的谄媚。跟有心什么的完全无关。   真有心,不会咬那么狠。   如果不是四爷身体够好,如果不是四爷人够坚强,当时非得嚎啕大哭不可。   对于男人来说,那种痛,是酷刑。   颜璃一个咬牙,对四爷上了一次极刑。不过也让四爷彻底上了记性。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加深四爷记忆,颜璃又开始给他讲威武将军与美公子的故事了……   在蕲河,她在撞‘废’他之后,给他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现在,在差点咬废他之后,她又把这故事捡起来了。   那样子,好似不勾的他去睡一下男人,她就不甘心似的。气的四爷在差点没让人剃光她的头发,把她送到庵堂去。如果不是颜璃跟个泼皮无赖似的,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她这会儿已经是光头了。   “公子,先回去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四爷听了,视线从颜璃身上扫过,抬脚往山下走去。   “公子小心脚下,奴婢扶着您吧!”说着,抬手,刚碰到四爷的袖摆,既被甩开。   看四爷那副‘别碰我’‘离我远点’的样子,颜璃抿嘴笑了笑,随着抬脚跟上。   “公子,今天奴婢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一会儿你多吃点。”   “公子,我来时看到这里野果不少,一会儿我来摘点给你尝尝。”   “公子,您这衣服好像该洗了,要不要脱下来,让奴婢给你洗洗……”   听颜璃在耳边叽叽喳喳,四爷面无表情走自己的。   回京的时候,他本以为,回京之后再见到颜璃,会是那样的。结果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热情,她有,全在床下。   上了榻是老虎,下了榻就变猫。   对于这等两面三刀,居心不良的丫头,就不应该留着她。可是,弄死她,又很不甘心。   不甘心是因为,吃这口肉的心思,直到这会儿了竟然还没在。   心思还在,色心不死,但一时却又难以下嘴了,亲都亲不下去。   “公子……”   “闭嘴!”   “是。”应着,却勾了勾嘴角,无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诡异的喜欢墨昶现在对她摆脸子的样子。   看主子黑脸,而颜璃在后偷偷的笑。武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既然看到颜璃是满肚子不快,主子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在身边呢?武安真是想不明白呀!   武安不明,连四爷自己也不明白。   对颜璃,那是看到她心烦,看不到她也心烦。所以,索性就带着吧。把人带在身边,实在是气恼了,收拾起来也方便。   ***   “你都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没事儿别总是往外跑,招来什么闲言碎语,吃亏的都是你。”   听了颜成明的话,颜亦柔嘴巴抿了抿,什么都没说,扶着丫头的手坐上马车。   “回府。”   颜成明骑着马走在前,颜亦柔坐在马车内,低着头,手攥着一张纸,脸颊泛红,心跳不稳,无比欢喜又极度不安。   而坐在颜亦柔对面的丫头,面皮紧绷,脸上却只有惶惶难安。   只是主仆俩的异样,走在外的颜成明并未看到,自然毫无所觉。   逸安王府   暗卫传来的命令,听了暗卫传来的命令,元通打消了他本有的念头,开始沉默以待。   另一边,在四爷重伤时,往西域送了好几封信,也未等到有人来救自己的宇文婉儿是彻底不指望了。再加上四爷母妃董太妃突然回来了,府里有了主子,让宇文婉儿连出门都受限了。如此,逃走就更没指望了。   就在宇文婉儿已经死心,做好了守寡的准备时。四爷化险为夷,伤好了,人活了,宇文婉儿这心里也总算是踏实些了。   只是,这点踏实还未持续多久,这就又传出四爷假传圣旨,擅自发兵的消息了。这么一来……   “逸安王他是不把自己作死,不把我作成寡妇,他就不甘心是不是?”宇文婉儿这个气闷。   别的女人都在想着如何争宠,而她,连争宠的心都已经没了,就只争取不守寡就行了,就这逸安王都不能成全她吗?   她的这个命哟,怎么就这么苦哟!   玲珑站在一边,看宇文婉儿根据边境那边的消息,三不五时的就要死要活的,心里也满是无力。   来逸安王府之前,脑子里已盘算好了各种计策。对此,想过可能会失败。但,现在的结果证明她之前好像想多了。   那些计策连用上的机会都没有,又何来的失败。   想想也是挫败。   ***   “公子,您洗好啦!来,奴婢给你把头发擦干。”   看着拿着棉布,站在软椅前恭候的人,四爷心里冷哼一声,给个棒槌又来送甜枣,谁稀罕!   心里这么想着,在软椅上坐下。   颜璃拿起棉布,开始给四爷擦头发,擦着还不忘顺口夸两句,“公子,您头发可真好。”   “再好也没你牙口好。”   听到这话,颜璃肩头抖动,咧嘴无声笑。   看四爷对她那一咬至今念念不忘,颜璃心里就忍不住得意的笑。重口味的事做了,就该有这样的回报。让以后对那一式再也不会想。   心情好,嘴就甜,“公子,您头发真香,”   “调戏主子是死罪,知道吗?”   颜璃听言,顿时不说话了。   之前有多疼,现在脾气就有多大,正常,正常!   屋里,主仆俩心思各异。院外,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子,看着武安肃穆道,“四爷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我哥呢?他现在在哪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齐芷沁。   看着齐芷沁,武安淡淡道,“令兄很好,现人在乌山,你可以去找他。”   齐芷沁听了,提着心总算是舒缓了一些,“谢四爷手下留情。”   武安点头,“希望此生二公主与令兄在巫山过的平顺,安稳。”   闻言,齐芷沁眸色微缩,此生……   这是在告诉她,如果想余生过的平顺,安稳,以后最好都待在乌山,轻易不要出来吗?   想着,齐芷沁不由转眸,往厢房处望了望。看着那昏黄烛光下投影在窗户上的两道人影……   重叠,亲密,温馨!   犹如寻常一对平常夫妻,郎情妾意,缠绵缱绻!   看着,齐芷沁扯了扯嘴角,只是那一个男人却有一颗太冷硬的心。夺你性命,圈禁你一生,对于他来说很是稀疏平常。   “齐二公主,你该走了!”   齐芷沁听了,收回视线,悄然离开。国破家亡,能保住性命,已是难得,其他暂不苛求了。   ***   四爷隐匿在偏僻之地,偷得浮日半日闲。但,京城却已被搅的一团乱,各种关于逸安王的消息到处飞。   因逸安王擅自发兵,引起更大动荡,逸安王也因此被乱军所伤!   逸安王重伤被俘!   逸安被俘,逃离,现生死未卜,人不知所踪……   京城流传着许多关于逸安王的消息,且没一个是好的。   不说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就这些流言都已够颜亦柔受的,这要是真的嫁给了四王爷,就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再多的富贵她也享不了。   早上,在向李氏请过早安后,颜亦柔看着柳氏道,“娘,我想去庙堂给逸安王祈福。”   闻言,柳氏一愣,“给逸安王祈福?”   颜亦柔点头,淡淡道,“现在关于逸安的各种消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作为王爷未过门王妃,现在京城许多人都在盯着我,我总是要做点什么堵住她们的嘴。”   柳氏听了,看着颜亦柔,欣慰又心疼。   欣慰她终于懂事了,又心疼她才更与四王爷定亲,一天宠爱都还没享,就先承受了这些事。   “娘,我不能去吗?”   “自然能去!不过,等明天吧!今天娘有事要回你外祖家一趟,你大哥二哥也都各自忙到很,没人同你一起。”   “无碍,我自己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你自己去娘不放心。”   “又不远,还是不时就去的地方,还有丫头跟着,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说着,拉着柳氏的手,正色道,“我早早的就回来了,您就别操心了,我先去整理一下东西。”说完,不再听柳氏多言,转身快步朝自己院走去。   “柔儿,柔儿……”看颜亦柔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柳氏嘀咕,“这丫头走那么快做什么?生怕我不让她去是不是?”随口自言一句,柳氏叹了口气。亲事是定好了,可就是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皇宫   皇上看着赵太傅道,“赵敬勋有传消息回来吗?”   赵太傅摇头,“回皇上,没有。”   皇上听言凝眉。   赵太傅道,“老臣想,敬勋定然有写过信函回来。只是,十有八九是被人拦截了。”   皇上也是同样想法。不止是赵敬勋,连他暗中派去的人,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如此,不用想,定然是墨昶动了手脚。   将消息拦截,让他们摸不清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的目的吧!   现在京城关于四爷的消息不少,但在皇上看来没有一个是真的。如果墨昶真的被俘虏,或重伤了。他怎么可能还有精力来阻断消息。   鞭长莫及,鞭长莫及!   想弄死的人离你太远,这种束手无策的憋闷感,让皇上分外火大。   看皇上脸色不佳,赵太傅沉默,皇上想除掉四王爷的心又都迫切,可以清楚感受到。只是,想如愿怕是太难。   ***   早饭后,江老太正带着颜尘在教她摘豆角,颜家就过来人了,一句话砸的江老太有点懵。   “你,你说什么?”   文青觉得跟江老太说不着,可是除了她之外,又没人接自己话茬,继而不咸不淡道,“老太爷为表小姐把亲事定下来。所以,让我过来传话,让表小姐明日回府一趟。”文青说着,看看四周,未看到颜璃身影,“表小姐人呢?”   “表小姐因为身体不适,去庙堂求福去了。”孙嬷嬷开口道。   文青听了,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去把表小姐请回来吧!免得明日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说完,转身准备走人。   刚走一步,被拉住。   “敢问小哥,老太爷他为小姐定下的是哪家人家?”江老太紧声道。   “是那一家我给你说不着,等表小姐回来,老太爷自会告诉她。”说完,甩开江老太的手,大步离开。   看着文青的背影,江老太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心里满是担忧。   颜子清对颜璃什么样子,江老太都知道。所以,那个老不死的能给颜璃定下什么好亲事才怪。   江老太心里焦躁,转头看向孙嬷嬷,“嬷嬷,这事儿还是赶紧告诉小芽吧!”   孙嬷嬷点头,“我马上去庙堂。”说着,接下腰上的围裙就往外走去。   这跟镇国府的亲事才刚退了不久,马上就又被定亲了?   主子这是刚搅黄了一桩,接着又来一桩呀!   这没事儿光为颜璃退亲忙了!   孙嬷嬷无语望天,她的心情已是如此。就是不知打主子是何种心情。   第166章 火点儿   睡午觉,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人从床上给拎了起来。眼睛刚睁开,看清眼前人是哪个,头发就被拽住了!   吃痛,颜璃吸了口气,“公子,您老做什么呀?”忽然又哪根筋不对了。   “剃头!马上把头发剃光了,给我去庵堂待着!”   “为,为什么呀?”   她就是睡了一会儿午觉而已,又触犯他大爷那条天条了?怎么忽然就又要拎她去剃头了?   剃头,不知道四爷在哪里学来的这么缺德阴损的招数。自上一次发现对她有用,他这次又来?!   剃头呀,是女人都受不了。她不想变和尚头,特别在她感觉自己表现挺好的时候,没理由受这处罚。   看着颜璃那睡的白里透红的小脸,睡眼惺忪,一脸疑惑,满眼不明,满是无辜的样子,这自然的娇憨,犹如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一样,勾的人想吞了她。但这会儿更多是想蹂躏!   “这次连眉毛也都给我剃了!”四爷说着,拽着她往外走。   话说的斩钉截铁,强硬不玩笑。   这货来真的?!   察觉到这信号,颜璃瞬时伸手抱住他腰,自己双脚拖地,当即变死狗,一步不再走。   看颜璃又变泼皮,开始耍无赖。四爷嘴巴微抿,刚才竟还觉得她娇憨可人的自己,一定是瞎。看她现在这姿势,看她现在这作态,泼妇的雏形尽显,真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公子,你就算是要惩治奴婢,至少也该给个理由呀!至少,也要让知道自己为什么受罚呀!”   听到这话,四爷嗤笑,“还敢要理由?胆子不小!”说看,声音一沉,冷厉道,“你自己算算你过去对本公子做了多少大不敬的事,随便拉出一条来都足够把你剥皮的,你还有胆儿给我要理由!你这是想让我老账新账给你一起算了是吧?”   说当下就好,翻什么旧账!   要是把所有的账都摆在一起,不提功劳。或许就不止剃头那么简单了,恐怕离死刑都不远了。   “公子,过去的咱们不是都已经功过相抵了吗?所以,咱就说眼下,眼下小的又哪里做错了,你说了我才好改呀!”   “你会改个屁!”   每次面对颜璃,忍不住爆粗都快成常态了,什么优雅温和早就抛之脑后了。   看在四爷这里‘死性不改’被定性。颜璃嘴角扬了扬,又垂下,这可不是夸奖,没什么值得乐呵的。   “公子,这次奴婢一定改。您说,这次奴婢哪里错了?”   哪里错了?她最大的错就是在床榻上没顺从过。而他,最大的错就是直到现在还惦记着。   一念自然入脑,四爷嘴角下垂,这罪行讲出来,她是顽固的那个,而他是没出息的那个。所以,不提也罢,免得像个好色之徒一样。   屏退她在他这里最大的罪行。四爷看着抱着自己腰不撒手的人,没什么表情道,“在送你去庵堂之前,也许本公子应该先恭贺颜小姐。”   颜璃听言,眨巴眨眼,不明所以。恭贺她什么?   疑惑不明间,听四爷凉凉淡淡道,“恭贺颜小姐再次定亲。”   闻言,颜璃愣了愣,随着神色不定道,“我又定亲了?什么时候?谁给定下的?”   “就在昨日,你的外祖父颜子清,亲自操心又给你定下来了一门亲事。”四爷阴阳怪气道,“颜小姐现在月事来了,人再有半年也该及笄了。如此,现在亲事定下,聘礼送了,待嫁衣绣好也就及笄了,刚好可以嫁人了。”   听着四爷那不阴不阳的话,颜璃沉默了一下,随着看着四爷道,“定下的是那户人家呀?”   她竟然还敢好奇定的哪一家?   四爷嗤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你说呢?”   颜璃想都没想到,“是不是哪户七老八十的大老爷想娶我回去做继室?”   就她与颜子清之间那与众不同的祖孙情,他大概也只会给她定这样的事。还有,她这定了亲又退亲的‘污点’愿意娶她的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五好家庭,良家少男。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心里轻声一声,没有妄想太多算她识相。暗腹见,就又听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嫁进去是不是直接就儿孙满堂了?”   四爷听言,呵呵笑了笑,手指滑动抚了抚那被他握在掌心的头发,感受着那抹滑顺,想着她光头的模样,淡淡道,“看来,颜小姐对这门亲事也是相当中意了!”   “这个,奴婢听公子的。”   听他的?那么,如果他说她嫁,她是不是马上就欢天喜地的回去准备嫁衣了?!   想着,四爷开口,“既然颜小姐对本公子这么敬重。那么,现在就去给我把头发剃光了去尼姑庵待着吧!”说着,向外走。   “公子,别的都行,剃头当尼姑不行!”   “不当尼姑留着你做什么?是能用,还是能吃!”   四爷这句话落,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她笑点了,看她笑的见呀不见眼,抱着他腰咯咯笑个不停。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看着那令人恼火的笑脸,四爷脸色越发不好,“颜璃,看来你是真的想去尼姑庵待着。”   “公子,公子,我错了,错了!你留着我吧,我能吃,也能用的,我虽然现在还是生的,可我马上就长熟了……”余音被笑声取代。   这是求饶吗?分明就是逗弄!   “我看你真的不见棺材不掉,嗯……”没说完,面皮陡然一紧,身体微僵,腰窝处被人抓挠着,又痒又麻。   “颜璃……”刚开口,看某人一个生扑,四爷本能抬手想把人挥开,可看着那笑盈盈的小脸,本已抬起的手又放下来,顺着她的力道被扑倒在地。   身上一沉,后背微痛,头落在一双手上。   颜璃手托着四爷后脑勺,趴在他身上,笑眯眯道,“公子,其实我也是个难得的好奴婢吧!不但会做饭,会讲故事,还会扑倒,且还贴心的想着不让你受伤。”   四爷冷哼,有本事把扑倒他之后的事儿也做了!   看四爷那不屑一顾的样子,颜璃嘴角带着笑意,抬手在他腰间抚了抚,“公子,不气,不气!”   没事儿谁愿意生这闲气,关键她也得有让他愉悦的地方才行。   还有,让她不要生气的动作,她是不是抚错地方了。不是应该抚胸口吗?她抚他腰是怎么回事儿!   抚错地方了吗?颜璃可不觉得。   她感觉四爷最大的火点儿不是在心里,而是在肾上。所以,抚腰子没错。   而之前在外守着,听到动静的武安跑过来,看到里面情形无声退了出去,三次了,已经三次了!   在蕲河一次,在边境一次,现在又一次!   每次主子都是被扑倒的那个,都是在下面的那个,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公子,不知颜老太爷这次给我定的是那户人家呀?”   颜璃点头,“有点。”说着,抚了抚下巴道,“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颜子清给我定了门亲事,我本能的就好想给他守个孝,以示礼尚往来外!”   四爷没说话,不想说,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要不,奴婢这就去送送他?”说着,起身。   刚起到一半儿被摁了回去,颜璃抬眸,看向四爷,看四爷视线落在她唇上。   看此,颜璃眼帘微动,人静待着没动。   少时,看四爷抬手,手落在她嘴巴上,指腹在她唇上擦拭着,似要抹去上面可能潜伏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大手落在她后脑上,微微用力,迫使她靠近。   颜璃顺着他力道,俯身,靠近,咫尺距离,后脑勺上的力道消失,看某人盯着她嘴巴,动作停下,开始迟疑……   颜璃看此,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这动作出,头直接被抹开,“下去!”   “是!”   从四爷身上爬起来,脚步轻快的走人。   四爷躺在地上,烦闷。以后谁在对他说‘生存活剥’这几个字,他就炖了他。   “武安!”   “属下在。”   “带她回庙堂。”   “是!”   颜璃对外打着的旗号,就是来庙堂给自己祈求平安的。那么,人偶尔也该在里面待着,特别颜家的人不是也都随着孙嬷嬷特意来这里向她报喜了吗?   武安领命离开,心里暗腹:看来,今日庙堂免不了要热闹一番了。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67章 相公这生物(二更)   “老太爷,小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颜小姐,但小民对颜小姐真的是一片真心,也一定会让她日后衣食无忧,保证让她不为生活所累,求老太爷成全!”   想到那跪在自己面前,恳切来求娶颜璃的人,颜子清就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理喻!   本来,就颜璃那被退了亲,又不孝不贤的张狂之人。按照颜子清的意思,最好把她送到庙堂待着,省的更丢颜家的脸。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有人来提亲了!   “文青,你说,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自甘堕落的人呢!他是不是瞎?”   之前,裴戎看上颜璃还想娶她,那是因为他自来纨绔,从来不正经,他与颜璃算是物以类聚。可现在,除了裴戎之外竟然还有人看上她?请恕颜子清实在不能理解。   文青听到问话,如实道,“回老太爷,小的也想不明白。”   文青嘴上如此,心里暗腹:十有八九是看上颜璃的样貌了吧!其实,除去秉性不谈,就外在而言,颜璃长的还是很勾人的。只是这话文青没说,因为这想法老太爷定然不欣赏。   颜子清轻哼一声道,“没读过书的无知之人,可悲!”   在颜子清这里,但凡看上颜璃的都是又无知,又可怜的人。把颜璃那样的女人娶回家,祖宗十八代都跟着倒霉,躺倒棺材里的都能给你气活了。   “文青,你去告诉李氏,等颜璃回来了,这事儿让她操持着给颜璃办了,什么都不用找我过问,让她自己看着办。”   “是!”   庙堂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庙堂人并不多。特别在午后这个点,人就更少了!   武安刚把颜璃带到地方,孙嬷嬷同颜家的几个女儿家就一并过来了。   颜亦娴——颜家大房庶女,年方十五,生的清丽美艳,颇似其生母,也因此颇得颜景的疼爱,也最让柳氏不喜。   颜亦绯——颜亦娴一母同胞的妹妹,年方十四,模样清秀,长相倒似随着了李氏,也因此颇得李氏几分偏疼疼。   颜亦莹——颜家二房嫡女,二八年华,样貌俏丽,身段玲珑。在及笄后的一年被送回京,其用意明显,就是想为她在京城讨门亲事儿。   三人与孙嬷嬷在半路巧遇,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来了,毕竟都是奔着颜璃而来嘛!   “表妹,几日不见,你可还好吗?”颜亦娴看到以面纱遮住半张脸的颜璃,率先开口道。   “多谢表姐关心,我还好!”颜璃淡淡道。   “表妹为何用面纱将脸遮住?可是脸还没好吗?”可是看外露的眉眼和额头,好似已经不肿了。   “好了许多,只是还未好完全,未免惊了她人,还是遮掩一下妥当。”颜璃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隐匿在角落处的武安,看颜璃一眼,确实是遮掩一下比较妥当。不然,那吃的白里透红,明艳娇媚的好气色,让人看了说不定还真会把人惊着。   在裴世子病重时,都能与裴世子同生共死的人。现在,这才退亲多久,就把自己吃的珠圆玉润的,太不合理!   再加上,颜璃之前面容肿胀,说是八字相克,是得个怪病,这才刚退亲脸就好了?!是不是也太邪乎了点儿?一不小心就引人探究,惹人猜疑!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那张脸,她又被定亲了。如此……该遮着,遮着没错!   “表妹不好奇我们怎么这会儿来这里吗?”颜亦娴看着颜璃,脸上神色难掩趣味道。   颜亦娴仗着一副好模样和颜景的疼爱,再加上柳氏有意的捧杀,所以相比绵软的颜亦绯,还有话不多,心思却最是活泛的颜亦莹来说,她性子显得格外冲动和骄纵。   颜璃听了道,“是呀!表姐怎么这会儿才急匆匆的来上香?”   颜亦娴笑了笑道,“其实,我们不是来上香的,我们是特意过来恭贺表妹的。”   颜璃挑眉,疑惑不明,“来恭贺我?表妹说笑了,我一个退亲之人,好像没什么值得恭贺的。”   武安静静看着,心里暗腹:颜璃只用了半张脸,就把那好似‘一无所知’的样子,做到了十分到位。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其实什么都知晓。说不定连他都会认为,颜璃确实是什么不晓得呢!   由此可见,这装腔作势的本事,确是非同一般呀。所以,武安怎能不为自家主子担心呢?   虽然有些时候,颜璃看似对主子也蛮有心的。可是谁能保证,她不会转眼就变负心女?!   女怕负心郎,男人其实也一样呀!   “祖父又为表妹定下了一桩好亲事,我们是特意来此向表妹恭贺的,希望表妹尽早知道这个好消息,心里不再苦闷能随着高兴起来。”颜亦娴微笑着说道,眼睛盯着颜璃的眼睛,等着看她反应。   “外祖父又给我定了亲?”说着,转头看向孙嬷嬷,“嬷嬷,这是真的吗?”   孙嬷嬷颔首,“回小姐,是的。”   颜璃听言,眉头皱了皱眉。   看颜璃皱眉,颜亦娴随着道,“表妹就不想知道祖父给你定下的是哪一家吗?”   颜璃没说话。   她这会儿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默默的表现惊疑不定就好了,反正颜亦娴都会说的。而且,定的是哪一家呢?颜璃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的。   看颜璃好似惊疑也已不安到说不出话来了,颜亦娴勾了勾嘴角道,“祖父给表姐定的不是别家,就是京城刘家面馆的刘公子!”   颜亦娴话出,武安看到颜璃眼睛亮了!这反应……她不会是在惊喜吧?   可不就是惊喜嘛,刘家面馆呀,那家面她最喜欢吃。还有那家小哥哥,她之前去吃面的时候,就觉得他貌似看上了自己,没想到她一点没自作多情呀。   面馆味道好,小哥哥也长的眉目清秀的,合在一起……那就是色香味俱全呀!   没想到,颜子清给她定下的竟然是这么一门亲事,忽然想修复一下祖孙情了。   看颜璃眉目间那抹光彩,武安神色不定,她对这门亲事,心里不会是强烈的愿意吧?   眼里亮光闪过,随着隐匿,低下头来,颜璃:强烈的愿意倒是没有,但对刘家面馆的菜味儿那是相当喜欢是真呀。   看不到颜璃脸上表情,颜亦娴道,“表妹,刘家虽然只是低贱卑微的商家,可是,人家刘公子说了,等你嫁到了他家,保证你不缺吃喝。所以,这桩亲事虽比不得你之前定的,可也不算差。想来表妹心里也定然很是欢喜吧!”   从世子妃变成市井商妇,这在颜亦娴看来,简直就是天地之差!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不过,就颜璃那不堪的身世,世子妃的位置本就不该属于她,这就这市井贱商的位置才最是配她。   商家,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最卑贱的。特别,刘家还只是一个面馆小商家,那就是更是不入流了。   所以,颜璃这桩亲事,颜家人倒是乐见其成。   一直没吭声的颜亦莹,看着低头不语的颜璃,适时开口道,“表妹,不若你现在就随我们一起回颜府吧!也可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同刘家人还有刘公子见一见,彼此相看一下,也尽早将这亲事定下。”   说着,伸手握住颜璃的手,语重心长道,“表妹,你一定过亲又退亲之人,亲事本就艰难,现在刘家公子有此心,与你也是福气。所以,你当珍惜。”   “是呀,堂姐说的对。这亲事你要是错过了,那……以后可就那说了。”   “谢谢表姐如此为我着想。这事,我想独自好好想想!”颜璃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颜亦娴随着跟了过去,“表妹,这还有什么好想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父都已经答应了,你作为晚辈可是不能忤逆长辈,这是不孝……”   颜亦莹,颜亦绯也随着走了出去。听颜亦娴对颜璃不停的规劝着!   颜璃静静听着,看来她为了市井商妇,让她们很满意呀。其实,颜璃自己也觉得这亲事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相公这种生物,不要奢望他完美,关键点在于能拿捏住,至少在恼火的时候,可以暴打一顿且不会被判死刑,还有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离掉。   综上所述,四爷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一怒之下,是可以判你死刑的;暴打他,是需要冒险滴;想拿捏他,是绝对不可能滴;不想过了想走人,那是需要计谋和武功滴。   四爷这种生物,是相当的麻烦的。   颜亦娴说了许多,看颜璃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伸手拉住颜璃的胳膊,“表妹,我说了那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呀!”   颜璃转眸,嘴巴动了动,刚欲开口,一道声音隐约入耳……   “公子,我这心里实在是苦呀!”   闻言,颜璃眉头微动,有人在说她的台词。   想着,转眸顺着发声处看去,看到树丛中那隐约可见的两道身影。   武安站的高,看的远,看着不远处两人,眸色微沉,同时心里第一次对皇上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皇上的赐婚,也是相当了得了。他给谁赐婚,谁头上就绿。如此,也是相当厉害了!   第168章 如此探究   “公子,我这心里实在是苦呀!”   看不到表情,只听声音都能清楚感觉到那委屈,那无助。   “柔儿,你的心情我如何不知?你的辛苦,你的隐忍和委屈,我感同身受,你现在承受的所有,我都感同身受!”男子声音低沉,情话信口拈来,无比动情,无比酸腐。   颜璃默默听着,心里默默高唱绿光!同时,四爷在她眼前幻化成另外一种形象……绿巨人呀!   而颜家另外三个女儿家,隐约听到声音,眉头皱了皱,感觉有点耳熟?   想着,三人往外走,想一探究竟。   看她们在不自觉间化身为抓奸小组,颜璃默默跟着,等待精彩剧情纷呈上演。   “曹公子……”声音带着丝丝不稳,更多感动,显然被那情话所打动。   “柔儿,如果我们今生注定无缘。那么,我愿倾注这一生向上苍祈祷,祈愿下辈子让我们早点相遇,祈愿下辈子我们能为结为夫妻,让我来世能宠你一世!”   “曹郎,呜呜呜……老天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残忍!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王妃,我只想跟你一生厮守到老,这才是我最想要的。”哭泣,哽咽,心动更心痛。   “柔儿!”怜惜,隐忍,痛苦。   看着那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相拥而泣。   颜璃脚步站定,静静看着,春心萌动的少女,热血多情的少男,因爱而不得,心碎不已。少男少女的世界,爱情就是一切,其他都是浮云。   颜璃看着,不由回想了一下,她也从这年纪过过。可是,她为什么就没有为情悸动的时候呢?爱情有多美好,至今不懂,没感受过,至今仍是个迷。而她这样,是属于开窍晚呢?还是天生就缺少了某一根弦呢?   在颜璃还有闲心自我吐槽间,颜家三个女儿看清那抱着男人腰,靠在男人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人是哪个后,眼眸瞪大,脸色大变,心肝肺都颤了起来!   “颜,颜亦柔……”颜亦娴惊的声音都在颤抖,“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惊骇之中,还夹带着丝丝抑制不住的狂喜。   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颜亦娴看到了颜亦柔的以后……   王妃的位置没了,名声臭了,被颜家人厌弃了,她这一辈子完了!   想到颜亦柔悲惨的以后,颜亦娴怎能不喜。可是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颜亦柔这下贱的作为牵连,心又顿时沉了下来。   “颜亦柔,她是不是疯了!”颜亦莹脸色青白交错,咬牙切齿。   “姐姐,堂姐,现在,现在怎么办?”一直都没怎么吭声的颜亦绯,此时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惶无措,惶惶不安紧声道。   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赶紧回去禀报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颜亦娴说着,转身就往回走。心里想着父亲还有柳氏知道颜亦柔做的丑事之后的反应,颜亦娴脚步迈的更快了。   刚走出没几步,胳膊忽然被颜亦莹拉住。   “不能就这么走了!”   听言,颜亦娴被拉着脚步被迫停下,转头看向颜亦莹,凝眉道,“堂姐什么意思?难不成,都这个时候还要帮她瞒着,不让告诉长辈不成?”   “自然要禀了长辈,只是眼下,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颜亦莹看着颜亦娴,沉声道,“你想想,眼前这腌臜的一幕能被我们撞上,也难保不会再被其他人看到。万一再落入别人眼中,到时候被毁的不止是颜亦柔,还有我们也定然会被连累。”   颜亦莹说着,不等颜亦娴开口,随着沉厉道,“颜家的女儿放荡,下作!被传出这样的话对我们没一点好处。而除了名声被拖累之外,关键是逸安王府那边。如果颜亦柔这不检点,不要脸的事被逸安王府的人知道了。那么,逸安王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不止是颜亦柔,说不定连我们都会跟着被迁怒……”   说着顿了顿,看着她们,声音压低,沉沉道,“而逸安王可不若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润儒雅。特别是这种事儿,搁寻常男人身上都会动怒,何况逸安王了。他一怒之下,我们必然跟着倒霉。你们想这样吗?”   颜亦莹话出,颜亦娴心头跳了跳。   颜璃看看颜亦莹,逸安王可不若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润儒雅!这话,十分到位。   “那堂姐说现在怎么办?”颜亦娴话刚落,突然被狠推了一下。   “啊……”脚下一个踉跄,人跌坐在地,自然惊呼出声。   看着将自己推到在地的颜亦莹,颜亦娴脸色难看,她什么意思?   颜亦莹却没解释什么。   只是看着颜亦娴惊呼出,不远处那相拥的两人听到动静,迅速惊慌分开。   颜亦莹看了看,转眸对着颜亦娴,颜亦绯,还有颜璃,以及身边几个丫头,冷声警告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为了你们自己好,这件事也必须都给我死死的瞒着,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大家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知道吗?”   说着,视线落在颜璃身上,“希望表妹也最好记住这一点。不管你心里是怎么看待颜家的,但颜家若是毁了,对你同样一点好处都没有。表妹是聪明人,想来这一点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在颜亦莹看来,颜璃是最让人不放心的一个。因为她同颜家的关系最差,难保她不会借着此事报复颜家。   “表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毕竟外祖父刚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也不想因此事给搅黄了。”颜璃严肃认真的给着保证。   “嗯,表妹能这么想,那……”话未完,定定看着前方,脸色遂变,一片灰白,人顿时僵住。   “颜小姐手段果然了得。”   听到这话,看着缓步朝着她们走来的王府管家,还有那从天而降的护卫,颜亦莹此时心头就两个字:完了!   元通看颜亦莹一眼,视线从颜璃身上掠过,带着护卫朝着颜亦柔和曹立升走去。   而刚还相拥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离的两个有情人。此时在看到王府的人后……在本心碎,心伤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重心颤!   颜璃:考验他们真心的时候来了。   爱情和性命,此时那个重要呢?   是会为了爱情宁死不屈呢?还是会为了小命,当即翻脸不认人呢?   “来人!”   “在。”   “去把颜家长辈都带带了这里来。”   “是。”   连带你回去问罪都不屑,要让你直接来此认罪!   ***   逸安王府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许多人在关注。而这次,王府护卫突然去往颜家带人,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骚动。   只是,老百姓和多数人都不明所以。但,太傅府这边则不然。   赵德对着赵太傅禀报道,“颜亦柔与当今榜眼有染一事,今日刚好被董太妃和元通撞破。现,王府护卫已将颜子清,颜景,李氏,柳氏等人都带去了庙堂。看来,颜亦柔与王妃之位已彻底无缘了。”   赵太傅听了沉默。   刚好被撞上,这是巧合吗?好像并不是。   因为董太妃曾言习惯了佛堂的日常。虽然回京了,但三不五时就回去庙堂小住已是常态。只是王府这边为不惊扰其他上香的人,都一直都是简装出行悄然而至。   而在今日之前,董太妃已经在那边住了两日。所以,今日颜亦柔丑事被撞破,好像并不存在王府刻意算计。   所以,颜亦柔是和曹立升早生情愫,偷偷私会,是情难自禁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得不说,颜亦柔不愧是颜子清的亲孙女,都那么会作死。   “曹立升?我记得你曾禀报说,他在之前就与颜家有所来往来是否有此事?”还是他记错了。   赵德颔首,回禀道,“曹立升曾做过颜景的学生,虽然时间不长,但却颇得颜景赞赏。而曹立升此人也确实有几分才学。”不然也不会在万千学子上脱颖而出,高中榜眼了。   只是才学再好,没脑子也是白搭。就如颜子清,那就是个极好的例子。纵然满腹才学,奈何脑子里塞的都是草。   而这位曹榜眼,才华横溢,脑子里却都是女儿情长。看来,仕途什么的他以后也是别想了。说不定连小命都要到此为止了。   刚入榜眼不久,就敢送逸安王一顶绿帽,赵德佩服他的勇气。等着看他结局!   不得不说,在这京城之中,颜家以幺蛾子最多,成为许多人眼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这暗潮涌动,沉闷压抑的局势下,如果没了颜家,那该少多少乐子呀。   ***   颜子清等人,在被王府护卫强硬带去庙堂时,完全一头雾水,只是心里隐隐感觉不太妙。因为王府护卫那一点不带客气的态度。   “父亲,发生什么事儿了?”一直在书院待着的颜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颜子清午觉都没睡醒,就被拎了起来,这会儿也是满肚子不愉。心里直嫌弃,堂堂王府真是毫无规矩。   要带他们去哪里不说,带他们去作甚也不讲,像押解犯人一样的态度,实在是不成体统。下人如此,可见主子是什么德行了。   一个在流浪在外长大王爷,装的再儒雅,也掩盖不了身上那潜在的痞气。   这边颜子清心里不快着。另一边,柳氏看着李氏心里忐忑不安,“娘,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乍闻逸安王府的人来了,柳氏还以为是来说聘礼呢!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这架势……有种将被送到刑场之感呀!   一念出,柳氏摇头,呸呸呸三声,这不吉利的念头实在是太无稽了。   逸安王府跟颜家现在还是亲家,怎么可能会跟刑场什么的扯上关系!   然事实说明,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还是相当灵验的。   当到庙堂,当知晓发生了什么,当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突然被列到‘荡妇’的行列,柳氏当即就晕死过了过去。   这个时候或许晕死过去才是最好的,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相比之下,颜子清虽人老但却是尤为坚强,黑着脸,掷地有声道,“颜亦柔既已同逸安王定亲。那么,她就是逸安王府的人了。要如何处置她,随王府,我们颜家不予过问,也无话可说。”说完,一挥衣袖就要走人。   可惜,王府那边完全不吃这一套。   “颜夫子,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颜小姐现在可还未嫁入我逸安王府,所以她的死活,王府不予过问。但,颜小姐此等作为,是对王爷和逸安王府最大的不敬和侮辱,颜夫子作为祖父,颜景作为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你们必须给王府一个交代。现在……”   元通顿了顿,转头看向身边护卫,“将他们押入大牢,待王爷归来,等候王爷处置!”   “是!”   不由分说,护卫上前将颜子清和颜景强硬带走。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他只是祖父呀!为什么要将他也带走,颜子清这会儿觉得心里有点冤。   隐匿于护卫之中的武安,看着颜子清心里暗腹:主要收拾的就是你。   看颜子清被带走,看元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战战兢兢,心惊胆颤跪在地上的妇人顿时急声道,“管家大爷明察,我家儿子他天性淳厚质朴,他绝无一点对王爷不敬之心呀!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引诱他,勾引他,他就着了别人的道呀,管家大爷求您开恩,开恩呐!”   高呼求饶,铿锵有力毫不犹豫的把祸往颜亦柔身上推。   李氏白着一张脸,听着,看着,沉默着。   事实摆在眼前,大祸已然临头,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呢?脑子顷刻空白。   “娘,柔儿没有勾引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曹立升拥着已快哭晕过去的颜亦柔,看着自己老娘(胡氏),坚定道,“我对柔儿亦是一片真心,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拆散我们。”说完,还朝着元通看了一眼。   这是挑衅吗?   元通冷笑一声,活了这么大岁数,各色各样的人也见过不少。可如曹立升这样无知无畏的也是罕见了。   “立升,你给我闭嘴,我看你真的是被骚狐狸给下了药迷昏了头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胡话!”胡氏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元通,激动道,“管家大爷您都看到了吧!我儿子一定是被下了药了。”   元通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我自会禀明皇上,该如何定夺,只有皇上做主。”说完,转身走人。   王府的人一走,所有人的都动了起来,哭的哭,喊的喊!   看着拥着颜亦柔不撒手的曹立升,颜璃抬步离开。看的人差点又相信爱情了,就是不知道这爱情最终是否能抵得过现实,是否能抵挡得住油盐酱醋的侵蚀。   ***   回到山上,看着坐在树下悠然喝茶的男人,颜璃往他头上望了望,抬脚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矮墩上坐下。   “看了一出好戏,心里可满意吗?”四爷抿一口茶水,淡淡道。   “我家公子都被人绿了,我怎么可能满意!”   这是给他叫屈吗?如果真替他委屈,怎么就没见她去踹颜亦柔和曹立升一脚。   想当初,江老太受了委屈,颜璃反应可不是这么风轻云淡。现在到了他这里了,怎么就剩一句话了。   别说动手打人,她连开口骂人都没有。   对比江老太,四爷心里轻哼一声,明明心里都没当回事儿,在这里装什么好奴婢。   “不过,看过后倒是明白为什么颜亦柔放着王妃的位置不要,反而想着跟曹公子在一起了。”   四爷听了,转眸,看着她,眸色幽幽,“为什么?”他也十分好奇理由是什么。   “因为那位曹公子情话说的好呀!”颜璃对着四爷,将曹立升对颜亦柔讲的情话叙述了一遍,说完,看着四爷道,“这么缠绵悱恻,撩人心魂的情话,公子您会说吗?”   少男少女就是要‘谈情说爱’而这一点,曹立升那是明显强于墨昶。   跟曹立升在一块,颜亦柔肯定有每天听不完的情话。若是跟四爷这个毫无情趣的人在一起。那,这辈子可能连一句酸话都难听到。   嫁给曹立升,多了个情郎;嫁给四爷,直接多了个上司。   而不知人间疾苦,又刚好春心萌动的少女,自然觉得曹立升比四爷更有滋味儿。   听了颜璃的话,四爷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你也喜欢听那些话?”   颜璃听言,往四爷跟前凑了凑,脸上带着点好奇和期待的看着他,“公子会说?”   “不会!”说完,四爷话锋一转,不咸不淡道,“不过刘家面馆那位刘公子可能会说。”   闻言,颜璃眼帘微动。   四爷抬手,手落在颜璃下巴上,托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开口,温和平缓道,“要不,本公子也成全你与他的这桩亲事?”   颜璃听了,眉头挑了挑,随着在四爷毫无防备间,豁然出手,遂然点了他的穴道。   身体僵硬,四爷眸色一沉。   “公子恕罪,奴婢就是想知道公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成全她与刘家小哥哥的亲事?!这话,十有八九是假。可万一要是真的呢?毕竟,他现在对她连亲都亲不下去,如果心里已然对她失去了兴致呢?有必要探究一下,就算不为这门亲事,为了以后的亲事,也得做到了心里有数,不凭空乱猜疑才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如实知道四爷心中想法,有利于以后。   四爷垂眸,想知道他话是真是假?呵,那他倒是要看看,她预备如何探知。   心里思腹间,看颜璃伸手掀开他的衣摆,然后头靠在他大腿上,眼睛直直盯着某处看了起来。   这一举出,看出颜璃盘算,四爷脸色当即黑了下来。这该死的丫头!她可真是什么损招都能想的出来。   这是损招吗?明明是高招!   人嘴巴会说谎,也善于说谎。可身体则不然,身体很多时候比什么都诚实。   你是否口是心非,我一时不能确定。那么,就通过身体来寻求答案吧!   身体的反应,往往最能说明答案。   颜璃下巴靠在四爷大腿上,手指在他手心里不时挠一下,眼睛盯着某处,等待一个回答。   四爷绷着脸,也等着!心里同时默念清心咒!   武安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无语望天,还真是什么都见识到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拷问方式!简直大开眼界。   武安心里腹诽:现在就希望主子能把持住呀!颜璃现在连挑逗都没有,连一点肉都没露,如果主子还能起反应。那……可就太没出息了,虽然这样说太过大不敬。   颜璃盯着,少时,抬头,看看四爷,看着四爷分外难看的脸色,坐正,正色道,“公子,刘家小哥就算是再好,奴婢也没有嫁给他的念头。”说完,起身,走人。   四爷看着颜璃的背影,看看自己某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心里直骂娘。什么清心咒,屁用都没有!   第169章 我呸   颜家出事,探究的,看热闹的自然不少。或许是不想颜璃留在庙堂引来看热闹的人,也或许是最近不想再看到她。   所以,在颜璃探究过四爷身体反应,窥探到他内心想法之后,随着就被赶下山了。   离开时,颜璃本还想表现点依依不舍什么的,可是看四爷那冷脸冷眼的样子,心里笑笑,摸摸鼻子走人了。   这个时候就算她想给他来个吻别,他应该都不想要。而以后,就是她愿意再‘生吞’,他可能都不愿意!   想到这些,颜璃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山下走去。离开好几天了,奶奶菜园子里的菜肯定都可以吃了。   看颜璃背影,看着那藏都藏不住的欢快,四爷心里冷哼,来见情郎时怎么就没见她这么高兴?!   情郎——四爷自动在颜璃心里给自己的定位。   不管颜璃同不同意,愿不愿意,他就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情郎没错。   看着盯着颜璃背影,眼中满是不快的主子。武安心里叹了口气,人在眼前他也没见得多高兴,人走了他照样不高兴。对此,一定不是主子心思难测,也不是主子难伺候,只是颜璃太不会讨人欢心了。   嗯,一定是这样。   武安在心里默默的,持续的给自己主子树立着形象。   “主子,颜亦柔这边要如何处置?”   是浸猪笼,还是鞭尸挂城门?   就颜亦柔的作为,如何处置她都不为过。   四爷静默。   相比武安的愤怒,四爷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比起颜亦柔的作为,颜璃又被定亲,才更加让人恼火。   都还未及笄,这亲事就已经是定过一次,这又来一次了。如果及笄了,还不得折腾出花儿来!   “武安。”   “属下在。”   “你让暗卫去告诉元通,让他……”   听着四爷的吩咐,武安垂首,无声叹了口气,原来颜亦柔出不出墙主子根本完全不在意,现在一门心思完全在别处,千方百计的打着别人的主意。   所以,若是有看到主子被绿就心生同情,或幸灾乐祸的。那,都只能说是他们各自内心戏太多了。主子可是完全没什么感觉。   但,就算主子对颜亦柔无所谓。可对颜家,对颜亦柔,也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   颜家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   谁能想到在所有人眼里,从来清傲,矜持,端庄的颜亦柔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   颜子清和颜景已经被关押在大牢了。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她们却毫无头绪,不知所措。   李氏坐在软椅上,脸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颜亦莹几人,视线落在颜亦柔,眼神利如钢刀,咬牙恼恨,“颜亦柔,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知道!   颜亦柔如何能不知道。   女诫,三从四德!从小读着这些书长大。从小自懂事起,就被长辈教导着,女人这一辈子最关键的就是嫁人,只要嫁的好比什么都强。   所以,名声,清白,这些对于一个女儿家有多重要,她岂能不知道?   身为女儿该如何立世,颜亦柔很清楚,也很明白。只是,她情难自禁之下,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呜呜呜……祖母,孙女知道自己做了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事。”颜亦柔嗓子都已快苦哑了,狼狈的跪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李氏,哭泣道,“可是,孙女同曹郎,我们是真心喜欢……”   “闭嘴,给我闭嘴!”   啪!   怒吼着,一个巴掌落在颜亦柔脸上。   李氏恼恨之下,牟足了劲的一巴掌,直打的颜亦柔眼前泛黑,脑子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说什么‘曹郎’说什么‘真心喜欢’?你是不把我们都作死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李氏气的面皮抖动,手指着颜亦柔的鼻子,眼里满满都是嫌恶,怒火,“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放荡货,在你生下来时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溺死,省的你在这里作死自己,还拖累别人。”   “祖母……”   “许嬷嬷,把这不要脸的贱胚子给我带下去关到柴房。”   “是!”许嬷嬷得令,招呼两个婆子进来,架起伏在地上啼哭不止的颜亦柔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又听李氏声音从身后传来。   “把剪刀,绳子也都一并给她带上。”   闻言,许嬷嬷心头一跳。而白着一张脸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的柳氏听到这话,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颜亦柔,你如果还有良心,还有一点孝心,还感念颜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情。那么,你最好是自行了断,不要拖累任何人。”李氏冷硬着一张脸,沉沉道。   听到这话,颜亦柔脸色惨白,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与曹立升的事万一被发现会如何?颜亦柔曾经也想过,只是她从未想过颜家会直接希望她去死。   “娘,求您开恩呀,柔儿她就是一时糊涂,求您饶了她这一次……”柳氏哭求的话没收完,被打断。   “我饶了她,王府也会饶了她吗?还有整个颜家,她若不死,你想让所有人都因她而遭殃吗?”李氏怒道。   柳氏哭泣,颜亦柔做出这样的事,她这个做娘的现在说什么都错,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都说女儿大了不能留着,留来留去留成祸,这话果然一点都不假。颜亦柔的亲事,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让你早些给定下来。可是你呢?总是觉得她处处都是好的,家世稍微差一点的都看不上,生怕委屈了她。眼睛光是望着那高处看了。现在好了,你心里可如愿了?”   亲事定到了逸安王府,大喜之后,引来大祸!   如果定下的是寻常人家。那么,这事就算是同样无法善了,可至少不会要命。但现在,王府的光没沾到,王府的威慑先感受到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养出这么个不要脸的孙女。   想着逸安王府的不能宽恕,想到以后颜家面临的局面……   李氏急喘两口气,转眸看向颜亦娴三人,“身为女儿家一步踏错会是什么下场,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也都给我记住了。那是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死了是干净,不死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一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如果不想变这样,就都给我把规矩都守好了!”   “是,孙女谨记!”三人诚惶诚恐应,此时心里也是砰砰直跳。   上午颜亦柔还是李氏眼里最得宠的那个,现在转眼间就成了李氏最容不下的那个,恨不得她死的那个。   这瞬息的转变,虽是意料中的结果,可还是不免心头发凉发颤。   原来,自己惹事了,娘家这边是根本不会护着你的。所以她们能做的好像就是管好自己,千万不要走错,不然除死无二门。   “你们给我说说,你们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还有,你们是怎么撞上颜亦柔的?”   “是!”   颜亦娴,颜亦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对着李氏讲了一遍。   “祖母,我们当时都想好好瞒着,然后回来禀报祖母的。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逸安王府的人竟然都在那里看着!”颜亦莹这个心里也是又冤又委屈。   李氏听完,胸口起伏的愈发厉害,颜亦柔做的那些,竟然,竟然都被王府的人给看在眼里了!   【颜小姐真是好手段。】   想到王府管家对着她说的这句话,颜亦莹心头就直抽抽,这要是都传出去,岂不是让人都觉得她是个心机颇重的人吗?   女儿家要纯良,贤德才讨人喜欢。而她若是心机重的名头给落下了,那她还能寻到什么好亲事吗?再加上,现在颜亦柔搞这么一出……   她从父母身边离开回到京城,那就是为了讨个好亲事。然现在,除了被拖累之外,什么都没得到,她岂能不冤呐。   就在颜亦莹为自己感到无比委屈的时候,就听到柳氏突然激动道……   “颜璃,一定是颜璃!”   什么意思?一时不明白!   “亦柔和那姓曹的贱民在那里的事,颜璃定然早就知道。所以,她一定是故意引你们过去,然后让你们撞破,再利用你们闹的人尽皆知,借此毁了颜家,毁了亦柔!对,一定是这样没错,这一切都是颜璃的诡计。而亦柔也定然是被颜璃算计了,才会做了傻事儿,不然柔儿她一定不会这样!”   听到柳氏激动的话,李氏眉头瞬时皱起。   颜亦莹几人神色不定。   “颜璃她怨恨颜家,她想毁了颜家,这就是她的报复!娘,我们一定不能让颜璃她得逞,一定要把事实真相都禀明太后才行呀!”柳氏急声道。   李氏听了,看着柳氏,凝眉,沉默。   这一切都是颜璃的算计吗?好似说得通,但却经不起探究。   因为,颜璃自搬离颜家后,跟颜家的任何人都再没有过接触。   还有,颜亦莹,颜亦娴她们去庙堂,可不是颜璃故意请她们去的,而是她们自己跑过去的。如此,又何来的故意利用她们撞破颜亦柔一说。更关键的是逸安王府那边,管家和那些护卫可不是颜璃能安排的了的。   “娘,你可要为柔儿做主呀,可要为颜家所有的女儿正名呀!”   李氏听了垂眸。   颜亦莹垂首,脸色变幻不定,静默少时,随着抬头,看着李氏,凝重道,“祖母,孙女仔细想了想,当时好像确实是颜璃将我们往那树林处引的。如果不是她引着,我们是不会往那里去的。”   听言,李氏转眸看她一眼。   颜亦柔自己淫荡不要脸,和颜亦柔做出如此不检点之事,都是遭人算计使然!   以上,两相比较,自然是后者更好听一些。   李氏心里想着,凉凉开口,“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是。”   柳氏由人扶着,踉跄着往外走去。慌乱惶恐的内心,此时看到了一道曙光。她刚才的那些话,李氏并未斥责回来。这就说明,李氏听进去了开始思量了。这对于柳氏来说,那是最想看的。   就算颜亦柔再怎么糊涂,都是自己的女儿,柳氏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她死。如果能用颜璃的命,换自己的女儿的,柳氏自然不会犹豫,也没有丝毫愧疚不安。   在柳氏眼里,颜璃本就是孽种,是不该来到世上的哪一种,活着本就是多余,死了那也是活该。   而且,让她以这种方式死去,那也是在给她积德。说不定,因此她下辈子还能托生个好人家。   她是在给颜璃积福,并不是在谋害她。再说了,说不定一切都被她给说着了,这一切就是颜璃的算计。如此,她为何要不安歉疚?   想着,柳氏本慌乱的心,本重重算计填满。   李氏看着许嬷嬷,开口道,“刚才柳氏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是,老奴安置好大小姐刚好回来听到那些。”许嬷嬷如实禀报道,心里暗腹:柳氏心也是够黑的。   “对于她的话你怎么看?”   许嬷嬷沉默了一下,斟酌了一下道,“老夫人,老奴以为还是谨慎为好。”   谨慎为好!这也就是不太赞同柳氏的说词了。   许嬷嬷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颜璃并不是一个随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相反她并不好惹。虽然颜璃现在已同镇国府退亲。但没有镇国府护着,颜璃就能轻易让她们的算计如愿吗?   许嬷嬷感觉不会那么容易。   现在颜家已经是处于漩涡之中了,如果再因此跟颜璃对上,一个弄不好就是雪上加霜,让形势更加严峻。所以,还是慎重为好。   李氏听了沉默,眸色变幻不定,心里是怎么思量的,她没说,许嬷嬷也无法断定。   ***   颜璃回来了,且一点没瘦,江老太这心亮堂了。转而说起了她的亲事,至于颜家出的那一茬子事,江老太连幸灾乐祸都不屑。有念叨他们的功夫,还不如同颜尘多说个故事,同颜璃说说她的亲事。   “丫头,你回来之前,奶奶让余嬷嬷带着偷偷去吃了婉儿面,打听了一下。你别说,这刘家还真挺不错,这亲事好像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颜璃听了,点头,“好像是挺不错的。不过,你孙女跟那小哥哥还是没缘分呐。”   “咋地了?”问着,顿了顿,看着颜璃,压低声音道,“那个已经搅黄你一门亲事的人又来捣乱了?”   颜璃颔首,“奶奶英明。”   那个嘴上说‘可以成全她和刘家小哥的人’,心里欲念却一点儿没消。   她只是挠了挠他手心而已,只是盯着他看了看而已,这都能把他点着。如此,到底是某人欲火太旺,还是……   颜璃抬手摸摸自己脸蛋,还是说,都是她脸蛋够美,眼神够媚?   她怎么就从来不知道自己勾引人的功力如此了得呢?如此,她是不是应该觉得有成就感呢?可是,在看到某人‘长矛竖起’时,她却只想把它给咬断。   为了他的欲念,阻断她的亲事,挺操蛋。   听颜璃这么说,江老太抿嘴,碍于身份不能明着开骂,只能心里暗骂:逸安王,就是个强抢民女的淫贼!   还是一个官府都不敢管的淫贼,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心里这个憋闷呐。   “看来,你那位四叔对你亲事还是很操心呀!”江老太淡淡道。   听到四叔这两个字儿,颜璃不由扬了扬嘴角,有些好笑,“毕竟是长辈嘛,操心我亲事也是应该的。”   江老太听了冷哼,心里腹诽:总是坏颜璃亲事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他来提亲呀!是男人就明着来,暗抢算什么爷们!   还堂堂王爷呢?这作态,实在让人瞧不上眼。   光是处心积虑的打颜璃的主意,连娶都不敢。我呸!   就因为被他瞧上,她家孙女连亲事都定不成,实在是……   “我去一下茅房!”说完,江老太抬步往茅房走去。   颜璃:她奶奶又去茅厕骂人去了。   也许以后再跟奶奶聊四爷,应该直接在茅厕,毕竟骂起来方便。   “颜小姐!”   听到声音,颜璃转头,看到来人,眼底极快划过一抹暗色,随着起身,朝着那一身宫装的嬷嬷走去。   “臣女见过嬷嬷。”   “颜小姐无需多礼,老奴是奉太后之命,请颜小姐入宫的!”   第170章 不服,也得服   皇宫   颜亦柔同当今榜眼曹立升私会!   太后做主为逸安王赐下的亲事,结果闹出这样的事丑事,不止是逸安王颜面尽失,皇上和太后亦是脸面无光。   把这么一个不知检点,毫无廉耻的女人指给逸安王,太后这一片慈母心瞬时就有些变了味儿。有些话,虽不敢的明着议论,可心里定然犯嘀咕。   想到这一指婚,被人嘀咕是别有居心,太后如何能不恼火!   当即派人将柳氏,还有李氏给带到了宫里问罪……   “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颜璃的阴谋,亦柔都是遭了她的算计呀!不然,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呀!”柳氏压抑着,哭诉。   “因为过去那些事,颜璃对赵家,还有颜家心里一直存着怨恨。之前,赵家二爷心怀愧疚,想接她回赵家,可是颜璃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对赵家二爷就动起了手,最后如果不是皇上圣旨来的及时,颜璃她就敢弑父!这件事儿京城人尽皆知。”   “为了一解心头仇恨,颜璃她没什么不敢做的。对赵家是这样,对颜家也是同样。所以,当初她回颜家的第一天,就把老太爷给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以上这些臣妇所言句句属实,颜璃她为了报复赵家和颜家,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也一样,都是她报复颜家的手段。求太会娘娘给我们做主,为我们主持公道呀!”伏地叩拜,哽咽,隐忍痛哭。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一直沉默不语,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李氏,再看满脸冤屈,激动委屈的柳氏,太后眸色凉凉淡淡,转眸看了看一旁的董太妃,“妹妹怎么看?”   “回太后娘娘,这是颜家的家务事,臣妾不予置评。但,就颜小姐当下的作为,这赐婚还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董太妃淡淡道。   不过问家事,也不提及如何处置。入宫只为求太后收回赐婚!   看着董太妃这副不问俗事,只为了儿子才多言一句的样子。太后心里冷哼一声,凉凉道,“妹妹放心,就算是你不说,哀家也绝对不会让颜亦柔这等下贱之人入逸安王府,成为皇家媳妇的。”   “谢太后娘娘。”   听‘下贱之人’这几个字,自太后口中吐出,柳氏心头一片寒凉。这一次,就算是把什么都推到颜璃身上,亦柔这辈子也是毁了。   这等丑事一出,名声是彻底臭了。以后,亦柔可该怎么办呐!   柳氏心里一片苦涩。   “太后娘娘,颜璃小姐来了,在外候见!”   宫人话出,殿内静了一下,柳氏放在地上的手紧了紧。   李氏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宣她进来!”   “是!”   少时,颜璃随着宫人走进殿内,脸上还带着面纱,跪地请安,“民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颜璃脸还未全好,眉眼之下还有一些红肿,这点前去传颜璃的嬷嬷,已回来禀报过。所以,这会儿看到颜璃带着面纱,太后也并未斥她不敬什么的,只是淡淡道,“刚才柳氏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在柳氏控诉颜璃时,其实颜璃已经在殿外了,而太后就是要她在那里听着,现在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太后娘娘,民女都已经听到了。”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是!”颜璃恭应,抬眸眉目带着敬畏的看看太后,恭敬道,“太后娘娘,因民女自小在市井长大,不懂的什么弯弯绕绕,也不太懂的人情世故,性子自来有些莽撞憨直。所以在此之前,无论是对赵家还是对颜家,但凡跟他们发生不愉快,都是什么都不考虑的就直接动手。也因此,对于我的那些所作所为,不止是舅母柳氏知道,甚至于满京城的人知道。”   颜璃说着,转头看柳氏一眼,“所以,舅母刚才说我对赵家和颜家心里存着怨,我并不否认。但,舅母若说颜亦柔这次的丑事也是我谋划的,那是对小民的栽赃和污蔑!我若真的是手段那么了得人,之前就不会只会用蛮力耍横,最后落得一个泼辣之名。”   柳氏听了,抬头看着颜璃直接道,“颜璃,你口舌伶俐我一直知道,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纵然你叫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抹不去你做下的恶事。亦柔身边的丫头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就是你收买了她,让她在亦柔的饭菜里下药,让她意识模糊混沌,行为举止都被那丫头所控,这才有了今日庙堂这一事,那一幕。”   柳氏盯着颜璃,脸上神色怒火中夹带惧怕,“你怨恨颜家,我一直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这么毒辣,竟然会想出如何狠毒的方式来毁了亦柔,又妄想借由逸安王府毁了颜家!颜璃,我告诉你,今日有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在,你的阴谋诡计是一定不会得逞的!”   听着柳氏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控诉。   颜璃眼帘垂下,掩住眼底那一抹暗色。   看颜璃垂首,沉默。柳氏心砰砰猛跳,是紧张,是紧绷,也是激动。   计谋即将得逞的激动。   纵然颜璃心眼再多,柳氏就不相信她能抵住她们早已设计好的算计。所以,这一次的黑锅,这一次的罪,你颜璃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只要颜璃无力反击。那么,这一次颜家的罪责就都可以推到她身上去。到时,就可用她的命来消除逸安王府,还有逸安王爷的怒火。   “颜璃,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后开口,没什么表情道。   颜璃抬眸,看着太后,恭敬道,“太后娘娘,既然舅母这么说。那么……”话说一半儿,被打断。   “太后娘娘,国公爷来了在殿外求见。”   疾步走进来的宫女话出,柳氏嘴巴抿了抿,眼见就要得逞了,关键时候国公爷来作甚?   而一直低着头不言的李氏心头不由跳了跳!   太后亦是微微愣了一下,裴靖怎么突然来这里求见她?   后宫不得干政,她不以为裴靖是有什么事是需要和她商讨或禀报的!   心里疑惑着,开口,“请国公爷进殿。”   “是!”   宫人领命退下,少时,国公爷阔步走进来,看都未看殿上几人,对着主位上的人抱拳见礼,“老臣未经传召擅自前来,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国公爷言重了!”太后看着裴老太爷,语气温和,神色也不再满是威仪,转而增添了些许慈厚,“不知国公爷来此见哀家有什么事吗?”   “回太后娘娘,老臣并无要事,只是听说我孙女在太后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顺便接她一道回去。”   国公爷话出,殿内人有人惊,有人疑;有人心头一沉,有人惊讶意外。   太后看了看殿上几人,视线最后落在颜璃身上。   孙女?   这大殿之上,可以被国公爷称做孙女,绝不可能是柳氏或李氏吧!所以,也就只有颜璃了。   只是颜璃什么时候成了裴靖的孙女了?她怎么不知道?   心里惊疑着,抬眸看着裴老太爷道,“镇国公,你说的孙女是……?”   裴老太爷抬脚走到颜璃身边,抬手拍拍她脑袋,“就是这丫头!”   这话落下,董太妃看了看颜璃,柳氏脸色变了,李氏心完全沉下。   太后笑了笑道,“颜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你老的孙女了?这喜事儿,哀家怎么就不知道呢?”疑惑更多探究。   “禀太后,因为还在选吉日,所以就还没对外言。”裴老太爷说着,看着太后,叹了口气道,“因为跟这丫头特别有眼缘,之前本想着她为孙媳妇儿的,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她与裴戎两人八字不尽如人意。但,老臣对这丫头重情重义的性子实在是很中意,这就萌生了认她为孙女的念头。”   太后听了,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哀家在此是不是要先恭贺国公爷一声了,祝贺你老又得一孙女。”   “谢太后娘娘,这事儿确实值得恭喜。”说着,朗笑一声,透着愉悦。显然太后这一句恭贺,让裴老太爷很是开怀,而又得颜璃这一孙女也让他很开心。   看裴老太爷如此,太后笑笑,眼底情绪不明。   董太妃转了转手里的佛珠,脸上表情淡淡,依旧静默不言,就如眼前一切都与她无关。   “太后娘娘,老臣斗胆问一句,不知您宣璃丫头入宫是因何事?”裴老太爷恭敬问道。   “哦,是这样……”太后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颜亦柔私会男人,都是颜璃算计,颜家人对此来找太后主持公道,求太后处置颜璃!   事情就是这样。   裴老太爷听了,转头看了一眼李氏,没什么表情道,“整个京城之内,这后宅之中,冷着明媒正娶的正妻,却让一个丫头来当家掌管中馈的,也就只有颜夫子一家了!”   裴老太爷开口,直接来这么一句。   一句落入李氏耳中,直戳的她心头直抽抽,难堪,狼狈,羞怒,隐忍……多重情绪一拥而上,却又只能死死压抑着。极力克制的结果就是让李氏本就虚白的脸色,更添了一层惨白!   是非对错,暂不置评,第一句就是直攻你要害,你让我不痛快,我就先上你更不痛快。   我就一武将,玩儿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自来简单粗暴,所以别给我讲什么风度,也别以为你是老人又是女人,我就会对你客气!   以为自己是老(人)女人,就会对你礼让三分?你咋想的那么美呢!   裴老太爷才不管你脸色多难看,才不管你是要死还是要晕,不齿不屑道,“宠妾灭妻这种糊涂之事,也就他颜夫子才做的这么理直气壮。上梁都歪了,下面子孙怎么还能学个好,整个家风都坏了,怪不得养出颜亦柔那样不知所谓的丫头来。幸亏我家孙女虽也挂你颜家的姓氏,可跟你们这些歪瓜裂枣都不一样。不然,就带坏我孙女这一点,老夫就不能跟颜木头算了。”   “国,国公爷,您也是长辈,您怎么这么……”   “知道老子是长辈,在我说话时你乱插什么嘴?这就是你颜家的规矩吗?”   直接打断,倚老卖老怼你没商量。   收拾你,我都不屑用身份,我用年龄都能怼死你。   柳氏嘴角哆嗦了一下,面皮紧绷。   国公爷就是个粗野蛮横的,这一点京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只是,过去她一深宅夫人跟国公爷接触的寥寥无几,所以对国公爷如何个粗野蛮横法,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感受了……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呀!   明明在这里说颜璃谋算颜亦柔的事,他在这里唾弃颜家家风做什么?对颜璃的错只字不提,先把颜家从上打下骂了一通,他是不是忒不讲理?   “不过,今天你颜家那些破事老夫没兴致管,咱们就说说你所谓的‘颜璃算计颜亦柔一个事吧’。”说着,裴老太爷看向太后,肃穆道,“太后娘娘,刚才柳氏既然说,颜亦柔身边的丫头是知情人,把什么都招了。那么,是不是把那丫头也带来,亲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不能在这里光听柳氏一面之词是不是?”   这请求,很讲理,没理由回绝。   太后点头,“理当如此!”说完,抬手,吩咐下面宫人去带人过来。   国公爷随着转身抬脚走到殿门口,对着在外候着的刘言道,“你去把赵太傅也给我请来,他赵家不是嚷嚷着说对颜璃心怀愧疚吗?现在颜璃受这么大委屈,被人欺负成这样,怎么他赵家连个屁都没放,连个露头的人都没有?还是说,他们之前说的什么心还愧疚根本就是哄骗颜璃,忽悠世人的?其实,就是为了把颜璃骗回赵家方便给她好看的?”   “国公爷你息怒,老奴这就去请赵太傅!”   国公爷冷哼一声走进来,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不是老臣吹牛。等下赵太傅过来,您若问他:知道颜家作死的事吗?他肯定会说:老臣最近事务繁忙,刚刚才从下人口中知晓了一些。”说着,撇嘴,轻哼,“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作不知,装腔作势的老匹夫!”   太后听了笑笑,笑的有点干。   裴老太爷如此直白,光明正大的讲人坏话,太后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颜子清——颜木头。   赵太傅——老匹夫!   裴老太爷这样直呼两人别称,他可知道,京城的人都是怎么叫他的吗?   裴靖——裴大刀!   善于用刀,嘴上带刀,那是说砍谁就砍谁呀!   而对于裴老太爷不时‘泼妇’似的行为作态,皇上也是相当头痛。   一哭二闹三吊;撒泼打滚不论理!   这些泼妇招数,国公爷那是每一个都用过,令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是相当恼火。   偏偏就这么一个混不吝的老头,上了战场却又最能打仗。让人又气又恨又时常束手无策。所以……   太后看看跪在地上,一直垂首不言的颜璃,眸色幽幽,颜亦柔的丑事,都是她的算计吗?现在事实真相是什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就算是真的是颜璃做的,裴靖这么一插手,只要他想护,颜璃就不会有事。包括皇上想处置颜璃,恐怕最后都只能妥协。毕竟,国公爷往大殿上一躺真来一个寻死觅活的又哭又闹的,皇上也受不了!   就是因为知道国公爷的厉害之处。所以,在事出后,四爷才让国公爷出面。   武安站在山头上,往皇宫的方向望了望,国公爷一出马,泼妇也不怕!因为他能比泼妇更泼妇。   大越战神——裴靖。   一个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的战神,一个会撒泼打滚的战神!   一个要年龄有年龄,要能耐有能耐,要骂街会骂街的老头。   你不服,也得服!   对国公爷,武安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皇宫   颜亦柔身边丫头被带到,战战兢兢跪在大殿上。   “镇国公,你来问吧!问案,你比哀家更擅长。”   “老臣遵命。”国公爷领命,看着殿内的宫女,开口,“你去把太医给叫来。”   “是!”宫女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国公爷面无表情开口,“既让太后娘娘都跟着费神了。那么,今天这事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所以,在问案过程中,老子只接受真死,不接受晕死。如若有谁发现事情对自己不利,想要两眼一闭试图躲过去。在行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如果让老子发现你是装死,那,你敢闭眼,我就敢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说完,在太后下首坐下,“现在,开始吧!”   第171章 我裴戎哥   颜亦柔的作为,皇上知道后,心里第一感觉是有些遗憾:这会爬墙,还会处心积虑给墨昶戴绿帽的女人,多适合做四王妃呀。   可惜,她自己也太不小心了。私会男人,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实在是让人有些遗憾。   对颜亦柔,赞赏她勇于出墙的勇气,不喜她成事不足的能力。   把这事当做笑话,皇上也默默看着热闹,太后那边的动态随时有人来禀报着。可当听到国公爷也插手此事的时候,皇上突然就没了看乐子的兴致。   裴大刀一插手,还有什么看头?可能就剩下他上串下跳了,还看个屁!   不过,颜璃没成为镇国府的孙媳妇儿,裴靖就要收她做孙女。看来,对颜璃,裴靖是真的很中意呀。   只是,颜璃到底有什么地方,让裴靖这么满意呢?   皇上抚着下巴稍想了一下颜璃入京后的作为,总结一下自己对她的印象,随着心里暗腹:难道是因为颜璃那股泼辣劲儿,让裴靖觉得分外顺眼吗?   一个凶悍的丫头,一个粗蛮的老头,也算是一丘之貉了。所以,颜璃确定是赵家的骨血?而不是裴家的吗?   越对比,越发现,颜璃跟裴大刀在性格上还真是有点祖孙相。   “皇上,边境传来的信函。”   声音入耳,思绪被打断,皇上收敛神色,屏退那些杂事,伸手拿过影卫手里的信函,展开……   看着上面内容,眉头瞬时皱起,神色变幻不定!   另一边……   颜亦柔贴身丫头(梅香)确如柳氏对太会所言的那样,直言自己是被颜璃威逼利诱,一时猪油蒙了心,听了颜璃的指使,帮着她谋算了自己主子!   “太后娘娘,如果不是表小姐威逼奴婢,奴婢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暗算主子之事的。求太后娘娘恕罪,求太后娘娘恕罪呀!”跪在地上,颤着声音求饶。   太后没说话,国公爷开口,不咸不淡道,“你说颜璃威逼你?她是如何威逼你的?”   “回,回国公爷,表小姐她给奴婢下了药,说如果奴婢不听她的话,她就要了奴婢的小命。”   “是吗?你确定颜璃给你下了药?你找大夫确定过了?”国公爷顺着问道。   梅香颔首,“是,奴婢找大夫偷偷探过脉了,表小姐确实是给奴婢下了毒。奴婢是性命被拿捏,才迫不得已才不得不从的,不过现在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当初,就算是丢了命,也不能听表小姐的话算计我家小姐呀!”说着,低泣,一脸懊悔,追悔莫及的样子。   柳氏听着,提着的心稍放下了些许。   “既然如此!”国公爷抬头,看了看候在一旁的太医,“郭太医,劳烦你给她探探脉。老夫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郭太医上前,手落在梅香手腕上,探脉。   柳氏低着头,沉默着,心里冷笑着:探吧,好好的探。现在,他们所能想到的,她之前都盘算到了,继而该做的她一样不落都做了。所以,现在她还就不怕你们探查!   郭太医探脉间,大殿上一时沉寂。   太后静静看着,董太妃静静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静待结果。   少时,郭太医落在梅香手腕上的手拿开,抬头,看着上位上的人,恭敬道,“禀太后,禀镇国公,下臣探过脉了,这个叫梅香的丫头脉象并无异样,一切正常!”   这话出,柳氏豁然抬头,这不可能!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如果不是李氏猛然掐住她的胳膊,骤然的痛意让她及时收住,嘴巴张开又快速闭上了。   梅香听言,抬头看向太医,神色不定,没中毒?可大奶奶明明喂她把药给吃下了呀!   “太,太医,你确定没探错吗?”   郭太医听了,看梅香一眼,转头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下臣绝不敢有一丝欺瞒,如若颜家人对下臣探脉的结果有所怀疑,可以再召其他太医过来。”   太后听言,面无表情道,“无需多此一举。”   对郭太医,太后还是信的过的。再加上,刚才是自己的人去太医院传他过来的,镇国府这边还未跟他有过接触。对于大殿之上的事,郭太医此前并不知。所以,若说他联合镇国公欺蒙她这个太后,阴颜家,说不通。   看来,柳氏和李氏此前的话,确实极有可能是假。   国公爷看梅香一眼,哼笑一声,“老臣还是第一次见到,知晓自己没中毒,只惊不喜的。”说完,懒得再与她们废话一句,转头对着太后道,“这丫头不是说颜亦柔会做出那出格的事,也都是被颜璃给下了药,致使甚至混沌不清的吗?老臣也已请太医过去给她探脉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太后点头,“镇国公想的周到,是应该都探个明白。”   柳氏听到这话,脸色已然大变。   李氏低着头,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少时,跪着上前一步,叩首,“太后娘娘,这次之事不管真相是什么,都是颜家的错,都是婢妾教导无方,请太后娘娘责罚!”   一直沉默的李氏,一开口就是认错认罚。这会儿也不再说什么,都是颜璃算计了。   刚听着柳氏把什么都推到颜璃身上,她一个屁都不放。现在,看形势跟她预想的不一样,情况变得不妙了,就想着认错认罚,求的一个宽大处理了!   呵……她想的可真好。   国公爷冷哼一声,与她连口舌之辩都懒得,闭着眼睛不说话。   太后看此,拿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不言不语。   一句请罪的话,结果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除了尴尬,只剩尴尬!   李氏跪在地上,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何为骑虎难下,这就是。   所有的算计,其目的都是为了脱罪。可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没想到,国公爷竟然还会护着颜璃!这简直是要命。   “太后娘娘,前去颜府的赵太医回来了。”   “宣。”   “是!”   很快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太医随着宫人走进来,刚欲行礼,就被太后给拦下了,“赵太医可为颜亦柔探过脉了?”   “是!”赵太医如实禀报道,“老奴为颜小姐探过脉,发现颜小姐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也并无异样!”   闻言,李氏瞬时转头看向柳氏。   柳氏白着一张脸,眼神闪烁,闪躲。   看此,李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可是想到裴老太爷之前说的话,手可劲掐着自己腿,生生扛着不敢闭眼。   国公爷听了太医的话,拿起手边的杯子朝着柳氏和李氏就要砸过去。之后,或是想到太后还在,又默默放下了。只是这心里实在不快,忍不住凌空踢了两脚,直骂一句,“老不死的!”   太后:……   这凌空一脚,又加一句粗话,比起拿杯子砸人含蓄多少?   可裴老太爷觉得自己反应已经是相当优雅了,毕竟他都没动手打人不是吗?   对自己反应满意着,转头看着太后,淡淡道,“太后娘娘,事情到此差不多也都清楚了。什么丫头被下毒,什么颜亦柔被下药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颜家为逃避罪责对颜璃的算计而已。”   柳氏听了,想辩驳,想说这都是镇国公和太医联合起来算计她们的诡计。可是,在李氏那钢刀似的注视下,强忍着保持着沉默。其实,这个时候心里也本能感觉到,此时不再开口为好。   听了国公爷的话,太后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太后这样说着,心里诡异觉得,国公爷刚刚那句‘老不死’的骂的可能不止是李氏,柳氏两人。或许还包括了其他人,比如她!   心里生出这样感觉,嘴巴抿了抿,又听裴老太爷道,“为了逃避王府怒火,为躲避皇上和太后责罚,她们贪生怕死,意图栽赃嫁祸找个替死鬼给自己担罪的想法,倒是不难理解,只是没想到她们会将魔爪伸向自己家人的头上。这就是看颜璃无依无靠,好欺负呀!”   国公爷说着,看一眼李氏和柳氏,“两个处心积虑将颜璃往死路上送的人,竟然还有脸在太后面前指责颜璃对颜家心存怨怼?!你们如此待她,难不成还让她心存感激不成?简直是不可理喻。幸而太后娘娘英明,查明了一切。不然,岂不是就让你们这两个毒妇得逞了!”   幸而太后英明?   镇国公这是在拍马屁吗?可是,为什么太后只觉得被讽刺了呢!   屏退这让她不快的杂念,太后看着国公爷道,“那以镇国公之见,该如何处置她们为好呢?”   怎么处置?   国公爷嫌恶道,“两个心思不正还又老又丑老家伙,连送到军营为军妓都招人嫌。该怎么惩治,太后您做主吧!老臣过来就是来接孙女的。”说完,起身,“既然已没我家孙女什么事了。那,老臣是不是可以带她先回去了!毕竟,这马上也到饭点儿了,她也该饿了!”   “好,镇国府就先带颜璃回去吧!”太后应的痛快。   老不死的,老虎婆,军妓,这字眼!再加上还会不时凌空一脚,国公爷如此,太后听着看着也是心焦。   “谢太后娘娘。璃丫头,走!”   “是,祖父。”   看着连背影都充斥着山大王气质的国公爷离开,太后也不觉松了口气。   颜璃随着裴老太爷往外走去。刚走出大殿不远,看着迎面走来的人,裴老太爷停下脚步,颜璃也随着站定不再动。   “哎呀,赵太傅呀!我这儿都已经清扫扫战场了,您老来啦!来的还真是时候。”朗声招呼,阴阳怪气。妓子见到客官的语气,腔调花俏的很。   颜璃听着,垂眸,裴戎绝对是随了裴老太爷没错。   赵太傅听了,温和道,“事务繁忙,让镇国公久等了!”   听到这话,裴老太爷笑了,“无碍!反正我之前就已经同太后讲过了,太傅若是迟来定然是事务繁忙。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闻言,赵太傅脸上那客套的笑微僵了一下。   “不过,赵太傅身为内阁大臣,事务繁忙是正常。但赵家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每一个都同太傅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吧!若是有闲着的人,知晓颜家出事,知晓刘言的去意,知道颜璃被人欺负,为什么就没见有一个人过来对她关心一下,担心一下呢?”   赵太傅听言,刚欲开口,就被打断。   裴老太爷凉凉道,“对颜璃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之前在那里强装什么假仁假义,结果不过是徒惹笑话。所以,以后什么想接她回赵家,什么心怀愧疚的话就别说了。因为,纵然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可明白人听着都知道你们是别有居心,不安好心。”   “裴靖,老夫以为,你没资格对着我这样讲话?”赵太傅沉声道。   “我是没资格!但,你也没资格管我说什么。还有,你若不想听,大可直接转身走人,谁让你在这里待着了。”裴老太爷说完,轻哼一声,越过他,大步走人。   赵太傅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每次见到裴靖都难免惹来一肚子火气。   这老东西,真是年纪越大,越他娘的无赖。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下人!   【太傅很忙是吗?无碍,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不过就是颜小姐被人欺负,我家国公爷找他去为颜小姐做主而已!若是太傅实在抽不出空管这闲事,我们国公爷代为护着也是一样。】   想到刘言去到赵家说的这话,还有那副他不露面,他就不走的架势,那难缠的样子,简直跟裴靖一个样子。迫使赵太傅不想来这一趟都不行。   而现在来了,听到的还是裴靖的难听话。若是不来……裴靖编排起他来,更是一点不会口下留情。   裴靖这是仗着自己是泼皮,势必将无赖做到底呀!   从来不屑世人给他名头,怼人,他就明着来。那副,我是泼皮我怕谁的样子,看着也实在是可恼的很。   偏偏世上少有人能像他一样,活的那么豁然。   “来人,将柳氏,李氏,还有这个丫头都给我带下去,一人杖责三十,死活不论!”   “是!”   “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饶命呀!”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呀!”   “太后娘娘,啊……”   听着殿内传出的动静,赵太傅站了一下,转身离开。   颜家想用颜璃做替罪羊,这是她们走的最错的一步棋。今日就算是裴靖不出面,也一定会有人出面保颜璃!而那个人……   赵太傅垂眸,掩住眼底的沉暗。   逸安王已离开边境,率兵回京,这消息到底有几分是真?   不过无论是真是假,皇上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除掉他的机会。   颜璃随着国公爷走出皇宫,坐在马车上,颜璃扯下脸上的面纱,“国公爷,谢谢您。”   “不用谢!是你四叔让我来的。”说着,撇嘴,嗤笑,顺带翻白眼,“他就是不开口,我也会来,谁要他多此一举,把自己弄得跟个好人似的。”   对四爷的不待见,国公爷表现的很明显,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颜璃看着笑了笑,又听裴老爷道……   “我告诉你,什么英雄救美,什么甜言蜜语,那都是男人诱哄女人的鬼把戏,绝对信不得。而且,越是擅于做这些的男人越是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可别轻易被迷惑了,知道吗?”   “是,我一定谨记您老的话,绝不轻易被迷惑。”   跟在马车外的一个护卫,听到这话,不由往马车里望了望,国公爷这算不算是在妖言惑众?还有,他刚才那句‘越是擅于做这些的男人越是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不是在说主子吧?   可是,国公爷他是不是弄错了?   在主子和颜璃之间,最擅于说甜言蜜语的可不是主子,而是颜璃。所以若细论起来,颜璃才是口蜜腹剑的那个吧!   护卫思腹间,听马车内声音再传出……   “祖父,快到用饭的时候了,您老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庄上,让晚辈也略备一些小菜聊表一下谢意。”   “改日吧!今天你也够累的了,我们就直接在外面吃吧!”国公爷说着,掀开车帘,看着赶车的小厮道,“去刘家面馆!”   闻言,颜璃神色微动。   护卫:……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温和道,“刘家面馆的饭菜味道挺好。”   “嗯,我也去吃过几次,确实不错。”   “那家小哥也不错,不止厨艺好,模样也不差。”   “祖父说的是。”   “你若也喜欢吃,祖父以后经常带你去。”   “好。”   听颜璃答应的利索,裴老太爷捋着胡子,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所以,他看颜璃顺眼那都是有理由的。不说别的,就她这‘女生不外向’给四爷添堵,毫不犹豫,毫不扭捏的态度,国公爷看着心里就舒畅。   婆家,娘家,就喜欢那向着娘家,不向着婆家的。   “对了璃丫头,你哥离京,你作为妹妹是不是也应该关心一下,表示一下。”   哥?   听到这称呼,颜璃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识到这哥指的是裴戎。   从未婚夫直变兄妹,这身份变化也是够快呀。不过,竟没一点不适感。或许是因为她与裴戎之间确无男女之情吧。所以,变兄妹感觉也自然,没有丝毫不自在。   “祖父说的是。只是,不知道我裴戎哥都喜欢什么?”   “这个我们等会儿边吃边说……”   护卫跟在马车旁,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里暗腹:颜璃从裴戎的世子妃,变成裴戎的妹妹。好像,也不是那么值得让人高兴。   想想,之前颜璃作为世子妃,要关心裴戎,还要顾念着女儿家的矜持。可现在,都兄妹了,身为妹妹怎么关心哥哥好像都不为过。所以,这兄妹关系,主子恐怕也难以乐见其成吧!   ***   四爷坐在院中,听着护卫的禀报,手无意识转动着手里茶杯,眸色悠悠淡淡。   我裴戎哥?!   叫的还真是亲近呀!看来,他们‘兄妹’关系,以后说不定会很好。   “看到颜璃,刘家那厮可是很高兴?”   那厮?   听到自家主子对刘家儿子的称呼,护卫眼帘动了动,稳住自己脸上表情,平稳,如实道,“是!”   菜量都比其他人的大一倍不说,还饭菜送个不停,直到桌子摆不下了才罢休,最后结账还死活不收钱。刘家那厮这反应,应该不止是高兴,应该是相当高兴,相当热情。   不过,这细节,还是不说为好。   “颜璃呢?是不是也很高兴?”   护卫垂首,“是!”   颜小姐吃的确实很高兴。还有国公爷,也是相当满意,直说……   【孙女婿就是要这样的才能要,我是你祖父,他也当我是爷爷。总是不能反过来对不对,多个孙女婿,就该是多半个孙子,不能是多个爷!】   【这样的孙女婿也好拿捏,以后他敢欺负你,祖父一只手就能把他捏圆了搓扁了。如果换一个人,你受了委屈,我们还反过来被人捏搓着,那太憋屈了!】   想到裴老太爷对着颜璃,直白的挑拨离间。护卫当时忍的也是相当辛苦!想拦着,又必须忍着。   对于裴老太爷的举动,四爷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觉在意料之中。   就裴靖那护短又小心眼的性情,他坏了裴戎亲事,裴靖定然会不遗余力的给他添堵。这一点早就预料到了,不意外。   现在操蛋的是颜璃……   她遇事,他护着,是为了让她感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可不是为了护她得安稳,然后看她去花天酒地的。   “主子,可要属下去将颜小姐带来。”   “无需!”   护卫听了,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可是,在颜小姐离开刘家面馆后,刘家小……刘家那小厮偷偷的尾随颜小姐回家了。或许,或许是想寻个机会跟颜小姐说话说。”   四爷听了,侧目。   护卫垂首,主子若是不把人带来。那,颜小姐和刘家那厮可能就花前月下了。   第172章 情话   颜家   颜成学只不过是离家几日而已,再回来家里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妹妹英雄无悔的红杏出墙了;祖父和父亲被关押了;祖母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了,母亲也是奄奄一息了,整个颜家离家破人亡,也就一口气的差距了。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颜成学看着颜成名问。   颜成明按按额头,脸色黑沉,精神极差,“我没精力给你讲,你让许嬷嬷跟你说。”说完,看许嬷嬷一眼,补充道,“记得如实的,一五一十的说,都已经这是个时候了就别再遮着掩着了。”   “是!”许嬷嬷顶着一张憔悴,备受煎熬的脸,对着颜成名将事情原原本本,如实的说了一遍。   颜亦柔和曹立升私通是真;柳氏和李氏意图算计颜璃是真;最后她们谋算被国公爷揭穿,差点被太后杖毙是真!   若非董太妃慈悲心肠开口求情,现在柳氏和李氏应该都是一具死尸了。   颜成学听完,心口瞬时如堵了一块大石一般,压的直喘不过气来。   在颜子清的带领下,颜家的没落是必然,只是时间早早晚晚而已。这一点早已知晓。但是他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走向没落。   颜亦柔为四王妃!   在接到这一赐婚圣旨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颜家或许该转运了。可是,他却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反而只感不安!   因为颜亦柔是他的妹妹,对她,他最是了解。   她是有几分才华。但,除了诗词歌赋稍显出色之外,她再无其他可拿得出手的。   心机,城府,手段,她通通没有,很多时候她反而因被保护的太好,还显得尤其天真,甚至可以说是蠢。   比起很多女儿家,她在心智上已经是输了。偏在样貌上,她也并不算是出彩。   如此,她嫁入逸安王府,对颜家来说真的是福气吗?不,感觉更多是担忧。   现在看来,他之前的感觉没错。   颜亦柔为四王妃,于颜家不是运气,不是转机,而是危机;更不是福气,而是灾祸!   颜成学想着,嘴巴紧抿,颜亦柔犯蠢做下此等不堪之事,已经是要命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和祖母也跟着犯蠢……   对她们,他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让她们忽视颜璃的存在,既做不到对她好,那么也不要想着去算计她。   因为颜璃已经不再是那个幼时,可随她们任意恶待的丫头了。   现在看来他的话,她们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颜璃不成,还差点把自己性命搭进去。现在,她们可满意了吗?   “二弟,你自来主意多。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颜成明看着颜成学道。   颜成学抬眸,看着颜成明,沉声道,“颜亦柔以一己之力惹怒了逸安王府,祖母和母亲又不遗余力的惹怒了太后。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等待惩治和祈求佛祖保佑之外,没什么能做的。”   颜成明听了凝眉,沉着脸道,“二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现在可不是你说气话的时候。”   “我不是在说气话,而是在说实话。眼下这局面,我是无能为力,无力改变,更无力逆转。”颜成学说完,起身,抬脚就欲走人,就看小厮匆匆来报……   “大少爷,二少爷,曹榜眼来了,在外嚷嚷着要见小姐。”小厮忐忑不安的禀报道。   曹立升这一来,又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   颜家近几日简直成了笑话的聚集地,把那茶楼说书的生意都给顶了。   颜成明听言,腾地起身,黑着脸,满眼杀气,抬脚就往外走去。一步刚迈出,被颜成学拉住。   “这个时候你出手弄死他,是嫌颜家还不够乱吗?”   “不弄死他还留着他继续在这门口晃悠,继续让颜家丢人现眼吗?”颜成明怒气腾腾道。   “杀了他灭口,这丑事就不存在了吗?大哥,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节外生枝,多惹事端了。”颜成学说完,不再看颜成学,对着小厮道,“带曹立升来见我。”   “是。”   颜成明沉着脸道,“你让他进来做什么?想恶心谁死谁?”   颜成学没说话,抬脚往自己院子走去。   颜成明看着颜成学的背影,心头烦躁,憋闷,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这里卖哪门子的关子?   “大少爷,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她吐血了……”   颜成学绷着脸,何止老夫人吐血,他也快吐血了。   真是满地鸡毛,一团乱。   颜成明真想抬脚走人什么都不管。   心里这样恼恨的想着,还是抬脚往李氏的院子走去。   另一边……   国公爷送颜璃回去,远远的就看到宅院前,几个人站在门口不停的往这边张望着。看到马车,赶忙跑了过来。   裴老太爷坐在马车内,看着年龄最大,身体最不好,却走得最快的江老太,眉头动了动,颜璃对这个奶奶这么上心,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奶奶!”   “嗯……”江老太拉着颜璃,心不在焉应着,眼睛从头到脚将颜璃打量了一个遍,看她确实没事,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颜璃每次进宫,江老太就心里发慌,生怕她有个好歹。同时心里开始胡思乱想,同时决定,以后再也不在茅厕骂四爷了。她一骂,颜璃就被召入宫,这怎么能行!   “国公爷,多谢您老送小芽回来,谢谢,谢谢!”江老太对着国公爷满是感激,满是感谢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外道。”   “您老说的是,说的是。”江老太说着,看着国公爷恳切道,“以后您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别的不说,我老婆子抓蛇还是特别拿手的,只要我在,保证不让那蛇虫鼠蚁惊着您老。”   江老太说着,想到什么,忙道,“劳烦您老在这里稍等一下,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快步走往家走去。   看着那小老太走的极快的背影,裴老太爷抬手摸摸自己脸,看着颜璃,撇嘴道,“你这奶奶明明比我老,还对我一口一个‘您老’‘您老’的,我哪儿老了?”   颜璃听了,笑着道,“这不是对您的尊称嘛。”   “我知道是尊称,可我不爱听。还有……”裴老太爷说着,往门里望了望,看江老太还没过来,对着颜璃嘀咕道,“她这一开口就对我提蛇,我也不爱听。本来我觉得自己今天很威风的,可是,她一提蛇,我怎么还得瑟的起来?”   裴老太爷说着,看着颜璃,眼里满是怀疑道,“她是不是故意在揭我短?”   听言,颜璃抿嘴笑,低声道,“您也可以揭她短呀!”   国公爷听了挑眉。   颜璃轻声道,“我奶奶后院那一片地,不知道是咋回事儿,那是种什么死什么。您要知道,我奶奶可是从来自诩种田高手的,向来觉得自个种什么都比别人的长得好,对此最是得意。可现在因为那块百事不成的地,她对自己的本事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祖父若是有兴致可以跟她聊聊那块。”   裴老太爷听言,背着手,一脸长者威严,满身正气道,“你祖父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揭人短的事我从来不屑做。”   裴老太爷话落,看江老太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儿,里面装着鲜嫩的瓜果走过来。   “一点吃食不成敬意,都是自家院里种的,希望您老不要嫌弃。”   裴老太爷伸手接过,笑呵呵道,“哎呀,这可都是我喜欢吃的,多谢‘您老’了。”说着,随口问道,“这些可都是在后院那块地上采摘的吗?”   闻言,江老太脸上的笑干了一下,随着道,“不是,这些都是院里摘的。后院那块地不知道咋地了,种啥都不成。”   “或许是蛇虫鼠蚁太多了吧!该去捉一捉了。”裴老太爷说完,将瓜果放在马车上,驱车离开。   江老太看着离开的马车,呢喃,“没见着有蛇虫鼠蚁呀!”   颜璃站在一边,看江老太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心里乐呵。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是没错呀!   裴老太爷坐在马车上,看了看篮子里的瓜果,拿起一个洗的干净的甜瓜,咬一口,还真挺甜。   如果那老太太不跟他提蛇。那,他或许还会夸她一句瓜种的不错。现在,哼!明知道他怕蛇还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说什么可以帮他去抓蛇,简直放屁!   他若遇到蛇,等她来抓,他早就吓尿了。   心里哼一声,嘎巴又要咬一口瓜,开口,“跟在我们马车后的人还在吗?”   刘言听了,禀报道,“回国公爷,在快靠近颜小姐宅院时已被人拎走了。”   而将刘家小哥带走的人,十有八九是逸安王府的人。   刘家小哥想向颜小姐表明心意,纵然他有此心。可,有人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呀。   所以,有的时候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流水’的主子不许。   从来不知道原来四爷最擅于的不是别的,而是棒打鸳鸯。   裴老太爷听了,没再多问。只是确定了,那个信函上正‘率兵回京的人’,此时恐怕早已到了京城。所以,一旦颜璃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逸安王府的反应才会那么迅速,且那么不要脸。   裴老太爷想着,眼睛眯了眯,四爷要灭靠近颜璃的男人,一点不值得奇怪。   而四爷潜伏回京,隐匿在暗处,所等的是什么?好像也并不难猜。   **   准备了一箩筐的情话想着对颜璃说的刘忱,鼓足了勇气,尾随她都快到她家门口了,忽然就被人点了穴道,随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棵大树,一个小院,几间厢房,还有眼前一个高大的黑衣人。   刘忱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些。   “你是谁?”问着,想动弹一下,却发现无能为力,穴道被封,人只能僵硬的坐在地上。   武安没回答的他的问题,只是不自觉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那眼神,让刘忱不由的头皮有些发紧,神经紧绷。   武安的眼神,在刘忱看来,就似那怡红院老鸨挑姑娘的眼神,带着打量,透着挑剔。   这感觉出,瞬时就让人不安了。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不会是遇到龟公了吧!小怜馆的龟公瞧上他了?想逼他入馆卖身吗?   想着,心里怦怦跳着,紧声问,“你是谁?我们无仇无怨,你劫我作甚?”   能作甚?看你不顺眼呗。   武安心里腹诽一句,看着刘忱开口,淡淡道,“你想娶颜小姐为妻?”   听到武安的问话,刘忱皱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他是没关系,可跟屋里那位主子有关系。   “尾随颜小姐回家想同她说些什么?现在,先在这里说说吧!”   不是准备了很多情话吗?绝地不会让你浪费了!   只希望刘忱准备的情话不要太缠绵悱恻。不然,现在说的有多甜,日后就有多苦。   第173章 交换(二更)   准备给颜璃的话,让他在这里说?   听到武安的话,刘忱愣了一下,看着武安,皱着眉脸色变幻不定。   还有他对颜璃的称呼。   颜小姐?这称呼……   “敢问大哥,您是颜小姐家的下人吗?还是……”是赵家或颜家的下人?   不管是谁,知道不是小怜馆的,这心里稍微舒缓了些。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行。”武安温和道。   只是这温和的样子,一点不让人感到亲切。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诱拐无知孩子的人贩子。所以,虽然眼前人语气很好,但感觉他仍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绝不会随意把人敲晕劫持。   “如实的说吧!不要试图去反抗。不然,你沉默不言磨叽到被用刑,到时候你疼,我也累,折腾一通,最后你还得招供,何必呢!所以,放机灵点,别让自己受苦。”武安拿出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晃了晃,依旧十分温和道。   刘忱看此,嘴巴抿了抿,静默了一下开口,“如果你说的颜小姐,指的是颜璃的话。那么,是的!我想娶她为妻。”   武安听了,叹了口气。刘忱可能不知道,他这回答,已然决定了他的后半生。   “你为什么想娶她?”   “因为,因为她好。”   好?好会气人吗?   武安暗腹一句,继续问,“哪里好?”   “她心地好,秉性好,模样好。还有……还有她饭量也好。”刘忱说到最后,眼神闪闪烁烁,耳根不可抑止的红了。   武安:……   定定看着刘忱,看着那春心萌动,满满都是羞涩的少男。   他羞,羞他的。   武安理解他的羞涩,但不理解他的话。   心底好?秉性好?模样好?还有……饭量好?   除了模样好之外,其余的请恕武安都不能理解。   颜璃心地好吗?心地好的人,不应该都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吗?可颜璃却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想来,她的这一面刘忱一定还没见过。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说。   颜璃秉性好吗?秉性好的人,应该是他家主子吧!所以,才每次都是被颜璃压在下面的那个。想来,颜璃的这一面,他也一定没见过。不然,给他一百个熊胆,他也没胆子在这里说什么想娶她。   还有,饭量好?嗯,颜璃饭量是不错。只是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武安实在是无法理解,看着刘忱,带着抑制不住的疑惑,道,“饭量好,这也招人喜爱吗?”   “自然!”刘忱不假思索道,“没有什么比饭量好的女子更让人喜欢了。所以,每次看颜小姐吃饭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很满足。”   颜璃吃的香,刘忱感觉自己厨艺被肯定了,被赞美了。所以每次看到颜璃,对着她无论横看竖看心跳都是那么快,那么欢腾。   所以,他确信这就是喜欢。而颜璃,就是他要娶的女人。   武安:不能理解,还是不能理解。   不管是刘忱,还是主子,他们中意颜璃,都是武安无法理解的。这世上那么多娇俏可人又听话乖巧的女人,他们不喜欢。偏喜欢一个能吃又带刺儿的。这,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吗?   他们后半辈子到底是盘算着过什么样的的日子?是喜欢被女人欺压吗?   看武安脸上不可思议样子,刘忱控制不住心头的悸动,压下羞涩,掷地有声道,“这位大哥,我对颜小姐是真心喜欢,也是真想想娶她。所以,不管你是璃儿什么人,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待成亲后,我一定对她好,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只要一直喜欢吃我做的饭就好。”说完,低头,想到以后的日子,忍不住咧嘴。   看着刘忱那提及颜璃,一脸掩不住的甜蜜样儿。武安默默转头,往屋里望了望,主子呀!您可还满意自己的听到吗?   刘忱想一辈子做饭给颜璃吃,而他家主子,除了想跟她睡,就剩想跟她睡。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他说:比起主子,他忽而觉得刘忱好像更适合颜璃。   如果他敢这么说的话。那,主子会灭了他吧!   武安咽一口口水,赶紧把那一念给屏退,看着刘忱,觉得不应该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万一再听到什么更情深义重的话,不止对刘忱很不利,对自己也很不利呀。   毕竟,身为下属,只有主子愉悦,他们才能愉悦。   可是,武安不问,却挡不住刘忱想说呀,春心荡漾,情潮涌动,压都压不住呀!   “这位大哥,我虽然只是一个开面馆的,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是,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璃儿,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武安没说话。   刘忱这话,就算不全是真话也没关系。因为,不需要他全心全力,颜璃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不过,就刘忱这憨劲儿,如果他和颜璃真的成了亲。那,刘忱自愿的,识相的对她服服帖帖的还好。如若不然,颜璃定然打也打到他服帖。   所以,在别家都是以夫为天,可在他们家,或许是正好相反。那是以夫为马呀!   “日后待我们有了孩儿,我也一定不会让她太受累,我……”   “可以,不用再说了。”   连孩子都出来了,再说下去,你都快把自己小命给灭了。命都没了,孩子这辈子就更想都不用想了。   “来人,把他送走。”   武安话落,刘忱只感眼前一道人影闪过,随着眼前一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刘忱被人带走,武安心里叹了口气,刘忱准备说给颜璃的好听话也都没浪费,都让屋里的人听了一个完全。   这些好听话,能不能打动颜璃,武安不知道。但,却一定会让屋里的人听的想打人。   屋内   四爷看着眼前棋盘,眸色幽幽……   有人看上颜璃,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她那张招人的脸在外露着,再加上那惯会忽悠人的嘴。有些头脑简单的人,被她那张表皮迷惑也正常。   所以,刘忱看上颜璃,四爷并未太恼火。但,查探之后发现刘忱竟然是个还不错,这,四爷就很不高兴了。   特别再加上刚刚刘忱那一番话……   虽然在四爷听来没有一句是顺耳的,但保不住也许某人喜欢听呀!   所以,对比刘忱的巧舌如簧,岂不是映衬的他很笨拙?   刘忱若是处处都表现的好了,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很差!   颜璃若是一时脑子犯浑,对比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想想都可恼。   再加上那个在一旁总是煽风点火的裴老太爷……   四爷眼睛微眯。   为今之计,就该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佳之计。   从小盯着长的果子,如果在将熟之际被他人给摘了……那岂不显得他太无能了。   颜家   颜成学见了曹立升。其用意,不过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多生事端。所以,对着曹立升好言相劝,希望他安生一些,不要再在颜家门口表什么深情,说什么非颜亦柔不娶,不要再高喊这些恨不得让人想剁了他的鬼话。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话只会让颜亦柔名声变得更加不堪吗?   他这样不停地闹腾,让颜家和颜亦柔一直处于风口浪尖,到底是想害死谁?   若曹立升做这些,是被人指使,就是有人为了恶心颜家也就罢了。偏还不是!   一切都是曹立升自说自话!   如此,蠢!   简直是蠢死。   颜亦柔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人要死要活的,还说什么不屑为四王妃,说什么这辈子除死非他不嫁……   想到颜亦柔至今还执迷不悔的那些蠢话,颜成学每每都抑制不住眼前发黑,气到能晕死过去。   “二少,二少爷!”   文青急匆匆的跑进来,看着颜成学顾不得太多,喘息着,急声禀报道,“二少爷不好了,曹立升他……”   曹立升这几个字传入耳中,颜成学眉头瞬时皱起,“怎么?他又来了?”   之前的他好言相劝,曹立升也说不再来了。难道这么快他就把这话给忘记了?   文青摇头,“不是!曹立升没来这儿,他去逸安王府了!”   闻言,颜成学脸色瞬变,腾的站起,厉声道,“他去哪里做什么?”   “他去王府求董太妃,求太妃娘娘成全他与小姐,说小姐对王爷根本无心,说他与小姐才是真心相爱,求太妃娘娘给他们一条活路,不然……”   “混账!简直是不知死活的的蠢货!”颜成学脸色铁青,气到脱口骂。   真心相爱?求成全?   这深情他都表到逸安王府去了,他是有多想拉着颜家跟他一起死!   他与颜亦柔私通的事,他是生怕逸安王府忘记了!所以还亲自再去告知一声!   羞辱逸安王,他简直是不遗余力呀。   羞辱逸安王的事做着,还在那里说什么‘求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是以死威逼逸安王府吗?   颜成学气到简直吐血!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   “二少爷,现在怎么办?”   柳氏和李氏两人这口气,可还都这吊着;颜子清和颜景还在牢里关押着;现在,曹立升这一举动出,极有可能瞬时就将他们都送上黄泉路。   所以,这个时候是无力等死?还是,想办法去逸安王府求的一条活路?   颜成学没说话,这个时候已气到脑子空白,无力到束手无策。   “二少爷,王府元管家来了。”   听言,颜成学心头一紧,“在哪儿里?”开口,声音满满都是紧绷,都是不安。   “在前院,请你即刻过去。”小厮亦是忐忑不安禀报道。   颜成学深吸一口气,定定神,随着迈着不太平稳的步伐朝着前院走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颜成学走到前院,看元通身后站在几个王府护卫正在院中站着,而颜成明在一旁站着,脸色相当难看。   颜成学看此,抬步走过去,“小民颜成学见过元管家,在此给元管家见礼了。”   “颜二少无需多礼!我今日过来,是为两件事。”元通看着颜成学,淡淡道,“第一件事,曹立升以性命去王府要挟,要王府成全他与颜小姐。对此,太妃娘娘已经答应了!”   闻言,颜成学心跳了跳,一点不觉欢喜。   元通没什么表情道,“太妃娘娘一个心向佛,向来慈悲心肠,最不愿看人流血流泪。所以,成全曹立升和颜亦柔既是太妃娘娘之意,逸安王府以后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他们二人。不过……”   元通说着顿了顿,看着颜成学和颜成明,凉凉道,“不过,颜景教女无方,致使王府受辱,余生就在牢房里反省吧!至于颜家其他人,想避过惩治,就拿一个人来换吧!”   闻言,颜成学,颜成明同时抬头,朝着元通看去。   找一个人来换?谁?   用谁能换整个颜家?   在两人惊疑不定亦抱着期待间,听元通开口道……   “太妃娘娘很喜欢颜璃做的素斋。如果想保颜家平安,就让颜璃来王府!”元通说完,转身离开。   转身,心里叹一口气。果然,还是要把颜璃放到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只是安心了,却又开始不省心了吧!   想到颜璃再次入府,元通不由的就想到在蕲河时的日子……让人七窍生烟呀!   第174章 静待反应   颜家   颜老夫人不过问颜家事,但颜家发生的事,她不问也知。   因为颜亦柔的无知,愚蠢,差点害的颜家家破人亡。   柳氏和李氏这一口气还在这里悬着,颜景因教女无方,这辈子或许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现在王府已发话,想保全颜家,就用颜璃来交换!   呵呵……   颜老夫人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过去,颜家人苛待颜璃;之前,还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颜璃。   而现在,却只有她能保全颜家。   颜老夫人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去求她!   求她,他们怎么还能张的开嘴。   逸安王府这就是故意拿捏和整颜家呀。不过,逸安王府故意作颜家不奇怪。但,也有故意为难颜璃之嫌。不然,为什么提出这要求?   颜璃,毕竟是被冠上了颜姓。   如果她因为过去的事怀恨在心,对颜家真的见死不救的话。那,定然又会被人世人指责。拿一个孝字,说她心狠毒辣。   说不得以后还会说,颜家人都是被她给害死的。   顾忌着日后可能会听到这一句话,若颜璃不得已选择以德报怨救颜家。那,心里的膈应和憋闷可想而知。   逸安王府这是让颜家每一个人都不得安生吗?不管颜璃是否无辜,也照样把她牵连其中!   “老夫人。”   闻声,颜老夫人抬头,看王嬷嬷走进来,脸上神色是难掩的嫌恶和隐忍,“老夫人,那曹榜眼又来了。”   颜老夫人听了,淡淡道,“颜成学没让人拦着?”   “大少爷和二少爷出门了。管家拦了,但那位曹榜眼大呼小叫着,说太妃娘娘都已经允了他和大小姐了,说颜家人没资格再拦着他不许他见大小姐。或许是未免再惹人看笑话,管家就让他进来了!也因为曹榜眼那张什么敢说的嘴。所以,连他跑去见大小姐,也都随着他了。”   拦着他,看他在府外大叫。   挡着他,看他在府内大闹。   如此,算了吧!   颜以柔和曹立升已经是这样了,再拦再挡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颜亦柔的名声也不会再回来,颜家的脸面也捡不起来。   不过,曹立升如此,也许在某一方面想,应该也是值得庆幸。   如果他在同颜亦柔私通的事被撞破后,反应如他那老娘一般,为顾全自己,把什么都推到颜亦柔身上,那就更恶心人了。   毁了自己,毁了颜家,还遭曹立升抛弃,颜亦柔就更惨了。不管如何,眼下曹立升还算是没辜负她。所以,颜亦柔此时就更加感动了吧!   “我听府里有人说,曹立升的榜眼已被收回了?”   王嬷嬷点头,“是!不止是榜眼被收回了,还被下令这辈子不容再参加科举,也不许入仕!”   颜老夫人听了,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一个只会读书的人,不能再参加科举,不能再入仕!那以后该靠什么赖以生存呢?靠他们这‘生死相许,感天动地’的爱情吗?   静待他们的以后。   以后会如何不知道。只是眼下,颜亦柔和曹立升都被自己感动着,为自己这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精神,把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   一个非他不嫁,一个非她不娶!   这世上那些愚昧的凡夫俗子,怎么能懂得他们的真心和爱情。   “柔儿,我答应过你的,永远不负你,现在我做到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柔儿……”   “曹郎,曹郎,呜呜呜……都是我拖累了你。”   “傻瓜!这怎么能是拖累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呀!反而是我,我来的太晚了,让你受苦了!”   “曹郎,呜呜呜……”   “柔儿,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颜亦莹,颜亦娴站在柴房不远处。看着柴房外拉着颜亦柔的手,满腔热情,满满都是深情的男子。再看柴房内被自己情郎感动的痛哭流涕的颜亦柔……   颜亦莹满脸的嘲弄和讥讽,心里满满的恼恨,一对狗男女!   因为他们,颜家被拖累至此,他们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卿卿我我?!这是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颜亦娴看着,嗤笑,“想当初,颜大小姐还因为我是庶女的身份,指着鼻子说我贱。可看看现在,这世上还有那个女人比她更贱的?!”   颜亦莹听了,静静看着那柴房前还在情意绵绵的两人,眼睛眯着,眸色沉冷。   颜亦柔,来日方长!   镇国府   从朝堂回来,知晓颜家最新动态,裴老太爷嗤笑一声,用颜璃换取颜家安稳,呵呵……   看来,有人为了将颜璃算计到自己身边,也是处心积虑了,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不过比起将她算计到王府做丫头。其实,墨昶更想直接将她变为妾室吧。这样做什么都变得名正言顺,且理直气壮了。   只是,颜璃刚与裴戎退亲不久,四爷若是直接召她为妾,很容易引人探究。   刚为准世子妃,随做王爷妾,在名声上对颜璃也不好。也会引起皇上和太后的好奇,好奇颜璃入四爷眼的理由是什么?而这,对于颜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若是以太妃的名义召她为婢,那就不值得奇怪了。皇宫内的人只会想,他镇国公的干孙女,成了太妃的婢女。   这就是太妃记恨曾经,故意打脸镇国府而已,不会联想到是四爷在算计颜璃。其实,这对颜璃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自己中意的女人,算计着,也保护着。   对四爷,你清楚他的卑鄙,却也必须承认他的用心。   “国公爷。”刘言倒一杯茶,轻轻放在国公爷跟前,看着他,迟疑了一下。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国公爷拿起茶水喝着,道。   “是!”刘言应,禀报,“国公爷,今日老奴发现,刘家面馆一夜之间忽然从京城消失了。”   裴老太爷听言,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可心里,为何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之前,因为跟颜璃定亲的是裴戎。所以,四爷纵然心里头不快,在动作上也只能收敛,只能含蓄。但现在,当想与颜璃结亲的变成刘家,四爷怎能姑息。一出手,直接把人弄出来京城。别说娶,让你连人都再也见不着。   “这件事颜璃知道了吗?”   “颜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今日上午她和江老太太入京去药铺抓药,有路过刘家面馆。”   裴老太爷听了,静静品着手里茶水,没再说话。   **   “这好好的面馆怎么说关就关了呀!”   “我刚去刘家瞅了瞅,他们家也都空了,没见着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谁知道呢……”   想到今日上午去抓药时,路过刘家面馆听到的那些话。   颜璃看看江老太。   江老太看看颜璃。   祖孙俩对视一眼,脑海里同时出现四爷那张好看又不好捉摸的脸。   颜璃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被江老太打断,“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颜璃:“是!”   其实她只是想说,要不要买点肉回去。   不过,看江老太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把话咽下了。特别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吃肉,感觉会被老太太骂。   只是,四爷会把人弄到哪里去呢?不会被灭口吧!   颜璃想着,眉头皱了皱,感觉应该不至于。   因为刘家人突然凭空消失。而人不见,或许还跟自己有关系。祖孙俩自然也就没了在京城街头逛逛的兴致,买了药就直接回去了。   另一边,山上,四爷看着暗卫传来的信函,眸色沉暗深远。   墨紘派他去边境目的是什么,心里早就有数。但,他还是去了。其目的,除了要灭了北乔,晁国之外。也想看看,那个暗中听令于墨紘朝着他挥剑的人会是那个?   而现在,已初露痕迹了。   看过手里信函,放在蜡烛上点燃烧掉,静待结果。还有,静待某个丫头的反应。   第175章 想都不要想(二更)   颜璃同老夫人回到家,门一关,江老太拉着颜璃,开口,压低声音道,“丫头,我们这次是遇上真权贵,也是遇上真土匪了,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这王爷的身份,这土匪一样的性子,这男人不好对对呀!   如果颜璃愿意,以后被他欺负,娘家可是靠不住。就她手里这一根拐杖,打不过逸安王呀。   如若颜璃不愿。那,要逃,可要及早打算,及早准备。关键东南西北该往哪里躲呢?   那一句恼人话是怎么说的,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在?所以,怎么感觉不管是藏到哪儿都会被找到呢!   江老太越想越焦心了。   “怎么就被这么个人给看上了呢?”   颜璃看江老太这反应,看着她,低声道,“奶奶,您老这是瞧不上他是不是?”   “我瞧上瞧不上有用吗?”   她瞧不上,他就会离颜璃远一点吗?   她瞧上了,他会对颜璃很好吗?   明明是自家孙女的亲事,却完全没她说话的余地。   平头老百姓找女婿,看不上眼,还可以退。可这,连退都没得退。   真是不知道那些巴望着让女儿往高门嫁的有什么好的,连女儿受委屈都不能吱一声,想想都憋屈。   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多好,亲事成了,那是多了个女婿。可这,生生是多了个主子呀。想想夜里连觉都睡不着。   看江老太一脸愁死人的样子,颜璃笑笑,“奶奶,其实四爷也挺好的。”   “嗯,长的是挺好的。”   颜璃听了轻笑。   看颜璃还能笑的出来,还说他挺好。想来,她对四爷也不讨厌吧。   而四爷,对颜璃应该是很中意吧。毕竟,他打颜璃的主意,可不是一天半天了。   江老太特意板着手指算了算,这位爷盯上颜璃,至少有一年多了。   当初在蕲河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看颜璃的眼神不寻常。只是,颜璃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对着他还喊着四叔。所以,江老太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还觉得自己想法太腌臜了。   可现在,看来,她那个时候想的一点都不多。   从哪时开始到现在,可不就一年多了吗?   一年多了这劲头不但没消,反而还愈演愈烈了。从之前破坏颜璃和裴世子的亲事,到现在刘家小哥只是表示了一下对颜璃喜欢而已,他就直接不知道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这手段,这劲头……   江老太希望以后如果有人欺负颜璃,他也能直接把人弄走。那,颜璃在这京城,也算是有人护着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颜璃跟着四爷或许也是最好的。   好处是有,可坏处更多!   江老太如何能不心焦。   “小姐,有客人来了。”   听孙嬷嬷声音在门外响起,颜璃看着江老太道,“奶奶你先歇会儿,我出去看看。”   “嗯。”江老太坐在椅子上,看颜璃走出去,凝眉,发愁。   京城可是最讲究门第之见的。颜璃的出身,在京城人眼中是绝对看不上眼的,偏四爷又是皇家人。这样的话,纵然四爷中意颜璃,是不是也只能给她一个妾室之位?   江老太想着,眉头皱的更紧了。四爷这样的孙女婿,跟江老太心里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门外   当孙嬷嬷说颜成学和颜成明来的时候,颜璃还以为他们是为颜家的事不依不饶,准备还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   可是,在他们对着她扑通跪下时,颜璃惊疑了一下,也意外了一下,什么情况?   “表妹,我们今天过来是向你赔不是的。”颜成学看着颜璃肃穆道,“为以前的事,也为这次的事。”   颜璃听了,眉头微挑,竟然是来赔不是的?   这就很意外了!   转眸看看跪在一旁的颜成明,特别是这位表哥,之前可是将她当做沙袋练手玩儿的,且从来不觉得他那样对待她有任何不对。   现在,也是来赔不是的?   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不可能。   特别在颜家最乱,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顾颜家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有闲工夫为过去的事反省!   所以,来赔不是是假,有什么事需要她效力才是真吧!   思腹着,颜璃看着颜成学淡淡道,“欺负,算计,苛待!颜家做的,我都记着。表哥一句道歉是抹不去的。所以,这一跪是多余的,赔不是的话也就不要再说了。以后,颜家与我,还是从此不要来往为好。这样你们舒心,我也舒心。孙嬷嬷,送客!”   管你来意是什么,反正不接受。   颜璃不接受,可他们却不能放手。   颜璃此时于他们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必须抓住。   “颜璃,过去颜家是冷待了你。可是,并不是颜家所有人都有恶待你。如果你为了心里私怨,看整个颜家的人都跟着生不如死,是不是也太狠心了点。”颜成明开口,大声道。   颜璃听了,充耳不闻,抬脚走人。   “颜璃,你别忘了,纵然你再气恨颜家,你还是吃颜家的饭才活下来的。就凭这一点,颜家于你就有恩;就凭这一点,你若置颜家于死地而不顾,就会遭世人唾弃!”颜成明高声控诉道。   颜璃听言,脚步顿住,转头看向颜成明。   她就说,这位一直不把她当人看,从来不觉的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的表哥,怎么可能有心向她赔不是。   不过,她什么时候置颜家于死地了?   虽然有时候看他们很不顺眼,可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念头,颜璃并没有。因为,太费神,太费事,关键他们都死了,她也并不觉得会愉悦。   所以,颜成明这指控从何而来?   在颜璃疑惑不明间,听颜成学开口道……   “表妹,刚才大哥有些激动,他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其实……”颜成学苦笑一声,道,“其实,我们并没资格来求表妹什么,可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作为颜家的儿孙,恳求表妹这次帮颜家一次……”   帮什么?   颜璃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听着颜成学的话,颜璃眸色变幻不定!   没想到某人最后将计就计,又将谋算落到她身上了。   太妃娘娘喜欢吃她做的素斋?她可从来不记得又给董太妃做过素斋。都是元通自说自话而已。   而元通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授意。   授意他的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爷。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表妹,若你能帮颜家渡过这一劫,以后我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听着颜成学保证,不遗余力利诱她的好听话,颜璃什么都没说,抬脚离开。   看颜璃头也不会离开的背影,颜成学苦笑,果然没那么容易。   颜成明脸色难看,果然就不应该来的。   让颜璃帮颜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颜璃是从来没想过帮他们,他们是死是活,跟她完全没关系。   只是,她拒绝帮忙,就等于是拒入王府。不知道某人会不会答应!   所以,对颜家,帮不帮忙的权利,好像并不在她这里。   是夜   烛光下,四爷半躺在软榻上,静静翻着手里的书。   那画面,静谧,而安逸。还让四爷透出几分勤奋好学的气质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可见的发现四爷翻书的动作越来越慢。不知道是因为困了,还是因为他突然看的更仔细了的缘故。   武安静静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四爷没动。   武安看此,嘴巴动了动,又合上了。   就在武安感觉,他耐性都快到极限的时候……   吱!   门被从外推开,一颗脑袋伸了进来。   看清脸,武安面皮不可抑止的紧了紧。   “公子!”   听到这一声娇嗔的呼喊,四爷抬了抬眼前,随着,看人走过来,直接扑到他怀里,笑眯眯的望着他。   四爷垂眸,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如果是为了不想离开宅院,不想离开江老太,不愿意去王府才来讨好本王的,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你以为你有点姿色,我就会接受你的色诱了吗?   你以为我肖想着你身体,就会什么都纵着你吗?   你以为你想诱惑,我就会让你得逞吗?   想都不要想!   特别既然存了诱惑他的心,竟然还来的这么晚,更不肯让她成事!   第176章 调教(三更)   “如果是为了不想离开宅院,不想离开江老太,不愿意去王府才来讨好本王的。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听四爷那不咸不淡的语气。看着四爷一副看透她嘴脸,对她献媚一举,不屑一顾的样子。   颜璃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那我是不是白打扮了?”   看颜璃那张擦了胭脂水粉的脸,四爷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打扮成这样来勾引爷,你可真会高看自己。”   脸上这到底是擦了多少胭脂水粉,搞得跟鬼一样。大晚上的走在路上,胆子小的都能被她给吓死过去。   “不好看吗?”她可是特意画了一个桃花妆,就是为了给四爷耳目一新的感觉,展现一下不同的风情。看来,他并不是很欣赏。   四爷这钢铁直男确实是不欣赏。   腮红都擦到眼角了,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这叫哪门子的打扮?又哪里好看?   还有,这丫头果然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勾引他定是必有所图。如果不是为了给她自己谋取好处,她怎么有功夫特意过来投怀送抱,这会儿肯定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之前说她是祸水实在是高看她,论魅惑男人她还差远了。   “公子,奴婢一定要去王府吗?”颜璃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巴巴望着他。   四爷面无表情,“你在跟本王撒娇吗?”   “公子不喜欢么?”   “嗯,不喜欢。”   颜璃听了嘴巴撇了撇,却赖着不起来,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怀里,头在他胸口蹭呀蹭,“公子,王爷,主子,你就让我在宅院待着吧,公子,公子,好公子……”   看颜璃猫一样的在他怀里乱拱,四爷抿着嘴,绷着脸,“下去!”   她现在就是看着他对她下不去嘴,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腻着他是不是。   “不要,不要,我就喜欢在这里待着。”说着,上手抱住四爷的腰,一副既然搂上了,就别想她撒手的流氓样儿。   看颜璃又对着他开始耍无赖,四爷嘴角垂了垂。   一个连撒娇都像是撒泼一样的女人,真不知道他到底中意她哪里?   心里这样嫌弃着,绷着脸,看着她在怀里腻歪着,眸色变幻莫测。   “公子……”   刚开口,胳膊一紧,被拉起来,随着被推开。   “老实站着。”   看着一反常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的男人,颜璃老实站着。   四爷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颜璃,你莫不是以为,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向本王撒个娇,装个乖,本王就会什么都依着你不成?”   颜璃摇头,“奴婢没那么想。”连幻想都没有过。   “那么,或者你以为也可像前几次一样,对着本王厉害一下,放肆一次,我就会纵着你,惯着你是不是?”   颜璃摇头,“奴婢更不敢那么想。”   啪!   摔书。   “你是没那么想,可你是那么做的。你不要以为一句没想过,本王就会忘了你之前做的事!”冷脸指控,翻旧账。   颜璃听了,低着头,不说话。   来时就感觉到今天可能会被训,可能会碰钉子。现在看来,她的感觉一点没错。   毕竟男人的火气已经积压了不少了,能攒到了今天才发出来,也算是相当克制了。   特别是这次,在颜家算计她时,他又护了她,而她表现却一点不令他满意的时候。所以,他发火,是正常,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要说四爷对她不满意的地方,应该还是挺多的……   首先就不满意她献媚来晚了;还不满意她招惹了刘家小哥让他费力了;更不满意‘那一生吞那一亲’给他留下阴影了;甚至于还不满意她及笄太慢了!   当这些积攒到一起,火大了,撒娇鸟用都没有,灭不了火!特别她这撒娇的技能还不是太纯熟,妥妥就遭人嫌了。   看着低着头,老实站在一旁挨训的人,四爷凉凉道,“怎么?这次不试着再对本王厉害一下,逼迫本王妥协了?”   颜璃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看四爷,又把脑袋低下去了。   墨昶,我告诉你,我就要在宅院待着,我是绝对不会进王府的。   墨昶,我告诉你,在没及笄前,我是绝对不会睡男人,也不会被男人睡的,所以有些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这是她心里话,也是她真实想法。只是,她这个时候敢这么干,四爷可能真会把她剃光了头送到了尼姑庵去。   对他厉害也分时,对他放肆也分时机。面对王爷,那不是什么时候都可随意嚣张的。   之前在蕲河,在入京前,她把他压到身下面对着他厉害。那是因为她守着元家,守着元墨的坟墓,让他有几分心软。所以,她对他厉害,他也就不追究了。   算是功过相抵。   之后在边境,他收到了京城来信知道她与裴戎那出‘生死相依,情深义重’的戏码,对着她发火,而她对他放肆,说了许多他不爱听的话,最后结果,他妥协。   而妥协的原因在于,他受伤时她去边境找他,这一举让他包容了她的放肆。还有,他心里对镇国府和裴戎也不是完全无所谓的。   所以,她放肆也就放肆了。   她的作为,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护了她。她这个时候再敢放肆,再敢持续违逆他。那就是大大的不识相,是绝对的找事。   所以,她试着撒娇,试着献媚,看他能不能同意让她继续留在宅院。而试探的结果就是……被训了。   男人有的时候是挺色的,可是一旦将色心压下了,对你好像也就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想色诱,人家都不赏脸。   所以,女人呐,你永远都不要以为在男人心里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因为会被打脸!   看颜璃少见的乖乖被训,完全不顶嘴。四爷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为什么不吭声?”   “回公子,奴婢在反省。”   反省?   除了在蕲河,她幼时为奴婢时这么老实过。现在,还真是好久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了。但,并未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既然是反省,那么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知道!”   在他护着她时,她应该顺着他。   颜璃看着四爷,道,“奴婢整理一下包袱,过两天就去王府。”   还真学乖了?!   “既然如此,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王给去给你收拾东西?还是等着本王收拾你?”   四爷说完,颜璃福身,“奴婢告退!”说完,麻溜往外走去。   看着颜璃干脆走人的背影,四爷嘴巴微抿,手指动了动,最终静静坐着,什么都没做。   颜璃这丫头本就刁钻难掌控,要调教好她,首先自己就不能太过随便。   只是,想看她变的乖巧。却也想她跟着小流氓似的,恃宠而骄像刚才那样腻在他身上。   太过乖巧不满意,太过放肆也不舒畅……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怎么感觉这么费神呢?   吱!   心里正烦躁着,看门再次被推开,看那熟悉的小脸再次出现眼前,脸上的胭脂水粉不见了,恢复了往日那自然粉嫩白皙的模样。   此时露着一个脑袋,俏生生的望着他,“公子!”   四爷:不能搭理她。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先一步接了话,“作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那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洗掉了,这会儿倒是看着比刚才顺眼一些了。   颜璃看着四爷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伸出手指指指外面,“公子,外面好黑,好吓人呀!”   听言,四爷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脸上表情波澜不起,一片寡淡道,“所以呢?”   “所以,奴婢突然想起,我好像也好久没为公子值夜了。要不奴婢今天晚上留下来守夜吧!”说着,眼睛还往他床榻上瞄了瞄。   看那不安好心,别有居心的样子。   四爷嘴角绷不住扬了扬,随之又压下,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起身往里屋走去。   走几步没听到后面有动静,没听到人跟上来,正在准备回头,就又听到……   “公子不愿意吗?那就算了,奴婢就先走了。”说完,颜璃转身往外走去。   看颜璃走出来,武安正准备上前送人离开。就看一道人影突然到眼前,胳膊一伸,落在颜璃腰间,随着……   砰!   门关上。   “你个死丫头,你在跟爷玩欲擒故纵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冷怒。   “公子真英明!连奴婢想跟你睡都知道呀!”   “你……你个没羞没臊的。”嗔怒。   “奴婢哪有?我这不是仗着您老最近下不去嘴才敢这么放肆的嘛!”   看着眼前被甩上的门,听着里面的对话声。武安默默推开,抬头望天……   主子这样能把颜璃调教好才怪。   “公子,我真的一定要去王府吗?”   “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要再给我废话!”   “这样呀!对了公子,奴婢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礼物?   四爷一点都不想看。   可是在颜璃拿出来后,还是本能的去瞄了一眼,当看到是什么,脸色顿时成了七彩色……   该死的!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题外话------   三更,庆六一!   祝看书的小仙女们,儿童节快乐!   第177章 异类就是异类   “公子,我有礼物送给你!”   礼物?   颜璃送的礼物,四爷本能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到,果然不出所料……   还记得上次颜璃给他画的那副画吗?那副下半身某处很小,很小的那副画。   现在她又画了同样一幅画,只是稍微做了修改。就是把之前画的很小,很小的某处。现在画的……超大,超长!完全跟另外两条腿不相上下!   并且还贴心的给穿上了衣服。不然,肯定更加触目惊心,雄壮无比。   “公子,上次奴婢画错了。所以,奴婢特意修改了一下,您看如何?喜欢吗?”   喜欢个屁!   这是在恭维他吗?   把他画成一怪物,这是哪门子的恭维?!   如果他某处真的长这样,那还是正常人吗?他是不要在腰上缠两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个人样儿?颜璃这是明目张胆的把他给画成了一禽兽呀。   还有,如若他真这样,她还有活路吗?   “公子,奴婢这样画可不可算我将功补过?”   之前把他画小了,现在把他画长了,这就想立功了?   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天真无邪的时候?   “颜璃,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颜璃看四爷那黑的跟墨汁一样的脸色。   本意是逗他笑,哪怕是气笑也行呀!   只要一笑,凡事也就好商量了。但这会儿看四爷这脸色,情况不如想象的好呀。   “过来!”   颜璃听言,丢下画就跑……   刚跑出没两步,头发被拽住!   嘶!   吃痛,呲牙,四爷这喜欢揪头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唔……”   腰身一紧,双脚腾空,随着被扔到了床上。   还有这动不动就把人往床上扔的爱好,他是不是也改改。   “看来你今天并不是来献媚装乖的,而是来作本王的。”说着,开始撸袖子。   颜璃看此,直接把屁股撅了过去,“打吧!”   四爷:……   气到差点笑了。   绷着脸,低骂一句,伸手把人摁倒床上,蹂躏,揉搓,“你个混犊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打不行是不是……”   “没有!啊,哈哈哈……”   “你还敢给我笑?”   “是你抓到了我咯吱窝了,啊……公子,你的腿,你的腿变得跟画上的一样了!”   “你个死丫头,再这么给我口无遮拦的,早晚把你发配到大漠北去!”   “大漠北?!我去,我去呀!我这样的丫头就是欠吃苦,您别舍不得我,让我去!啊,好疼……”   颜璃的惊呼中,夹杂着主子恼怒又夹带着笑的低骂声。   武安站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轻轻吐了一口气,之前对于颜璃的献媚,还一副不为所动,不吃她这一套的主子。这会儿……不知道脸疼不疼!   他自己都把规矩抛之脑后了,还何谈给她立规矩!   颜家   相比四爷这边热闹,颜家这边自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你父亲怎么样了?”李氏躺在床上,看着颜成学,虚弱的问道。   恢复意识,首先想到的就是问自己的儿子。至于颜子清,想起来了,也不想问。   “父亲还好!”   就是瘦了一圈,就是在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都只能在牢里待着时,再也撑不住了,哭的那是痛彻心扉。   而相比颜景的伤心欲绝,颜子清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在牢里,颜子清也是瘦了一圈。可是,他灵感迸发了呀!   入牢房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几以平均每天两首诗的速度,还在持续文思泉涌着!   “原来,牢房才是我颜子清的圣地呀!”   想到去探望时,听到颜子清那一句感慨万千的呐喊。颜成学瞬时觉得,颜家落败果然是必然的,且以后也别再想着东山再起了。   这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牢房,在颜子清这里都是圣地了,还能指望什么呢。   想来也是四爷始料未及的吧。本来是送颜子清去吃苦的。谁能想到,反而激发了他灵感,刺激的他是诗兴大发。   果然,异类异类。   颜子清绝对极品中的极品。   如果不是饭菜太难吃,他或许待在牢里就不想出来了。所以,才会在知道颜景可能一辈子都要关在牢里时。跟他说什么,这里是悬梁刺股的好地方,是文人的福地。   而颜子清这一句安慰,让本就痛彻心扉痛哭的颜景,差点就嚎啕大哭了。   这是亲爹吗?有哪家的亲爹,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女儿因为一个蠢小子,将他拖累到了牢房。   爹又因自己写顺了几首酸诗,告诉他牢房是福地!   “呜呜呜……”   颜景突然不想活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摊上那样的女儿,这样的爹。   听了颜成学的话,李氏满肚子苦水,苦到嘴里都满是药味儿。在牢房里,颜景怎么可能会好?!   说还好,不过是宽慰她罢了。   “你娘呢?”   “娘……她还在昏迷着。”   其实,他娘也已经醒了。不过,这一点还是瞒着李氏为好。因为,李氏现在对她娘现在是分外的恼火,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恼恨。   因为她没教养好颜亦柔。更重要的是,她没听李氏的话……   【既然要说颜亦柔是因为中了药才鬼迷了心窍的。那么,你把这个药给颜亦柔喂下吃了。之后若有人探究,也省的被拆穿了。】   对柳氏,李氏是这样交代的。可柳氏却因为心疼女儿,却并没把药给颜亦柔喂下。也因此,在赵太医过来探脉时,才有了颜亦柔脉象正常一说。也因此,她们的谎言当即就被拆穿了。   柳氏这作为,完全就是推颜家去死呀。如此,李氏怎么不恼恨。   还在昏迷吗?   听了颜成学的话,李氏心里冷哼一声,一点不信。   她与柳氏一人挨了三十棍子。柳氏比她年轻,身体比她好。现在,她都醒了,柳氏怎么可能还在昏迷。   颜学成现在这么说,明显是在哄骗她。不过,李氏眼下没精力跟他计较这点。其实,知道柳氏已经醒了又如何?她这会儿也没精神头收拾她。   “你把府里这几天的情况都跟我说说吧!”   “是!”   除了柳氏已苏醒的事对李氏隐瞒了。其他的,颜成学都如实的说了。   李氏听完,胸口起伏,好一会儿没说话。   “祖母,您放心,好好养伤,不管如何我一定会保住颜家的。”   李氏听了,沉默。   用颜璃来保全颜家。   呵呵……逸安王府还真是会作人呐。   “祖母,你好好休息吧!孙儿先告退了。”颜成学说着,刚起身,李氏虚弱的声音响起。   “颜璃这边,如果想她答应,或许只有齐氏(颜老夫人)开口才行。”李氏幽幽道。   颜成学听了,眼帘动了动。   “当初颜璃,还有颜尘的命都是她给保下来的。包括颜璃能被冠以颜家姓氏,也都是她开了口。所以,现在只有她开口或许才能成事。”   颜成学听着,没说话。   这个他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一直以来颜家的中馈和大小事都有李氏管着,都有她当家主做。十多年来完全当齐氏这个正牌主母不存在。而现在出事了,却又想让她出头了。这……真的很无耻。   看颜成学不言,李氏淡淡道,“还有颜亦柔这边。董太妃不是已经答应成全她和曹立升了吗?既然如此,就尽快送她去曹家吧!也省的曹立升一天来几趟,嚷着我们让颜亦柔受了委屈,亦柔听着每天也泪眼汪汪的,看我们像看恶人似的。所以,送她去曹家享福吧!这样,她如愿了,我们也清净了。”   颜成学垂眸,“是,孙儿知道了,明日一早就送她离开。”   李氏点头,“还好现在颜家还有你在,还有你撑着。”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你去忙吧!”   “孙儿告退。”颜成学说完,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李氏眼睛又睁开来,看着守在一旁的许嬷嬷道,“许嬷嬷,找大夫给梅香探过脉了吗?”   许嬷嬷点头,轻声道,“是!”   “大夫怎么说的?”   “回老夫人,大夫说,从脉象上看脉象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李氏听言,心沉下。   在梅香被行刑,重伤弥留之际让大夫给梅香探了脉,想如实的确定一下。而结果,又是一层冷汗。   李氏确定将药给梅香喂下去了,而之后梅香一直有人盯着,不可能有机会吃下解药。但,现在毒就是清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无法明确得知。可心里此时就一个感觉,或许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早已将颜家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颜璃。且把算计和阴她们做的毫无痕迹。   而这人,是镇国公吗?   除了他,好像也没其他人了。   李氏想着,苦笑。   想到她们之前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盘算着如何算计颜璃,真的是太蠢,也太可笑了。   这边,颜成学走出李氏的院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当夜,颜亦柔被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颜亦柔心里还天真的以为,颜家最终是舍不得她,心疼她。所以,纵然气她,可还是原谅她了。再加上曹郎不离不弃的深情,颜家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打动了吧!   想到曹立升,颜亦柔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甜蜜。   看颜亦柔虽瘦了一些,可却气色极好的样子,再看她眉眼间压不住的春色暗喜。颜成学感到心凉,也感到讽刺。   有些话本还想对她说,现在看来,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已被儿女情长迷了眼,蒙蔽了心人的。此时,心里除了曹立升,怕是已装不下任何人,也已想不起任何人。   所以,罢了吧!   她听不进去,他也不想说。   “好好收拾一下吧!明日送你出门子。”   闻言,颜亦柔愣了愣,脸上是意外,是欢喜,抬头看着颜成学,脱口道。“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都同意我嫁给曹郎,不,是曹公子,你们真的都愿意我嫁给他了吗?”   “你不是铁了心的想嫁给他吗?我们不同意还有用吗?”   “二哥……”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么日后是享福,还是受苦,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二哥,曹公子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是不会受苦的。”   看颜亦柔那坚信又坚定的样子,颜成学心里呵呵。   颜亦柔不知颜学成心里所想,只是看着他,皱着眉头道,“二哥,为什么明天就要送我出门子?这么急,我还有许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呢!”   “这个时候你还想准备什么?你还想着风光大嫁吗?”颜成学没什么表情道,“想想你自己现在的名声吧!风光两个字,这辈子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这犀利,诛心一言,刺的颜亦柔脸色一白。   颜成学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连这话都受不住吗?要知道,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以后什么才是真正的苦,都在后面等着她。   看着颜成学的背影,颜亦柔嘴巴紧抿,现在连二哥他都开始瞧不起她了吗?没想到她这个二哥也是如此世俗的人。   不过没关系,她早晚会让他知道,他今日对她和曹郎的小看错的有多离谱。   颜亦柔带着必定幸福,必定会跟曹立升过成神仙眷侣的畅想,抬步走进自己房里。   翌日   天还黑着,颜亦柔就被从床上给喊了起来。然后,不等她多言。府里两个丫头在许嬷嬷的吩咐下,给颜亦柔梳好头,上好妆,嫁衣穿上,就扶着她走出了闺房。   没有父母在旁,没有一声祝福,甚至于颜家人对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讥讽都没有。   颜亦柔从来没想过她会这样嫁人,这凄凉跟她曾经幻想过的风光大嫁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冷清,颜亦柔本全被儿女之情填满的心,颤了颤,开始动摇了。只是,这委屈的念头刚出,迅速就被她给挥散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这个时候后悔,她怎么能承受以后。   所以,她不后悔!   以后她一定会幸福。   哪怕今日连一个送她的人都没有,哪怕曹立升来接她时,也不过只是用了一顶青布小娇,连任何仪式都没有。可,那又如何?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不可怜,她就是幸福的。   想着走在花轿前的曹立升,颜亦柔坚定的这样认为着。   另一边……   天刚蒙蒙亮,生物钟使然。四爷同颜璃,几乎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两人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第一次同塌而眠,两个感觉各有不同。   看着四爷那泛着隐隐黑青的眼底,没什么表情的脸,颜璃:他没睡好吗?   看着颜璃那睡眼惺忪,睡的白里透红的小脸。四爷:她睡的可真是好呀。   第一次同一女子同塌而眠。结果,一切都跟四爷想象中的不一样!   什么缠绵,什么温存,什么欲仙欲死完全没有!   有的只是她说,月事来了有多难受,难受到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然后,听她说完这话,马上就睡死了过去!   这叫难受到睡不着?   没错!颜璃敢这么嚣张的爬床,靠的不止是他眼下对她下不去嘴,还有她刚好来月事了。   月事来了,简直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一样。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着都遭人烦。   这也就算了,关键她那睡相,简直跟她人品一样,都那么不着四六!   这一晚上,就看她蹬被子,卷被子,还抢被子。他没被子盖,只不过拉了一下她身上的被子,马上就挨了她两脚。   看颜璃闭着眼睛,对着他踹,四爷直怀疑她是装睡,是故意的。但她死不承认!还用嘴角那丝口水向他证明,她是真的睡着了。   想到昨夜,四爷牙根紧了紧,“颜璃,以后你再敢爬爷的床,我就扒了你的皮!”   颜璃:这是处罚吗?完全是嘉奖!   第178章 颜璃,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颜璃打着给主子守夜的名头,别有居心的不走了。   主子摆着一张不屑一顾的脸,正中下怀的接受了。   两人可以说是各怀鬼胎的这么同床共枕了。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个早有心,一个也存着意。   武安本以为,这一夜定然是春宵苦短,春色无边,欢快无限。然……   看着春光满面的颜璃,再看脸色一片寡淡,眼底泛着黑青的主子!   武安眉头不经意皱了皱,为什么跟他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春风满面的不应该是主子吗?   精神不济的不应该是颜璃吗?   为什么现在颠倒过来了?反而是主子一副被折腾的样子呢?   武安感到疑惑不解,特别看颜璃手脚利索,腿脚麻利,完全无任何不适的样子。一个猜疑入脑,难道……主子不行!   这一念出,武安即刻低头,将这一杂念迅速屏退。质疑主子不行,那就是让自己往黄泉路上奔!   身为下属,对主子的能力如何,就算不能以身感受。但,他也要向受过‘宠幸’一样,由身到心的觉得主子硬气功无人能比。   “公子,那个您先用早饭,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回去待收拾好行囊,明日就去王府恭候公子回府。”颜璃将早餐摆好,恭敬道。   四爷听到了,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当她不存在。   颜璃看此,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四爷不咸不淡的用着早饭,心里难抑气闷,就颜璃昨晚那表现,她无论做什么他都应该瞧不上才对。可事实却是,他竟然现在还觉得她的饭菜做的最是合口。这,算不算是没出息?!   四爷想着眉头皱了皱?   “主子,您……您还好吗?”   看四爷皱眉,武安随着开口,尽心尽责的关心道。   四爷垂眸,好?好个屁!   昨夜,也算是折腾了一夜。   只是这折腾,没让他感受到了身为男人快活是什么!反而,让他体会到了当奶娘看孩子是什么感觉。   对此,四爷开始沉思,颜璃如此,他昨晚上为什么还没把她给扔下去呢?   是被她那五花八门的睡姿,给迷了心窍了吗?   拳打脚踢,各种抢被子,蹬被子!四爷也算是长见识了。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睡成这样。让人直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就开始表演杂技!   还有那月事!   没来时,让人心焦;来了后,让人心烦。嗯,在这方面,其实很多女人跟四爷他老人家也是一样的心情。所以,就月事这一事,四爷也算是妇女之友了。   四爷思腹间,武安看为主子打扫屋子的护卫从内屋出来,在不远处对着他招手。   武安看此,抬脚走过去,“何事?”   护卫将手里的被子拉开一些,指了指某处,看着武安低声道,“武统领,你看这个,是不是要留着?”   血,一块血渍!   看到这个,武安心跳了跳,神色不定。这,主子和颜璃真的成事了?!可看颜璃的样子……   难道,主子他……真的是眨眼就结束的速度?   所以,主子脸色才那么难。所以颜璃才看起来完全不痛不痒的?!   想此,武安心头紧了紧。主子之前明明念清心咒都压不下的火气,为什么到实战上就不行了呢?   又好色,又不行!   主子他……补药,补药,牛鞭,虎鞭,还有什么来着……   看着那染了血的被褥,武安心里盘算着去那里找补药。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连月事带都用不好呢?”江老太看着颜璃染了血的里衣,念叨着。   “想用好月事带可不容易,那可是个技术急活儿。”   “你还有理了你。”江老太念叨着,心里腹诽着:她家连月事带都还用不好的丫头,四爷那么大老爷们怎么就忍心惦记。   精明,泼辣,满肚子的心眼。颜璃是什么样儿的丫头,江老太自然清楚。可是,每每想到四爷会成为颜璃的男人,江老太还是觉得自家孙女会被欺负。   “小姐,颜二少爷来了,求见小姐。”   听到门外孙嬷嬷的禀报,江老太嘴巴抿了抿,还有颜家那帮子。只恨不是在乡村,不然早就拿起铁锹把人打出去了。   “奶奶,我去看看。”   “嗯!去吧!”   江老太看着颜璃的背影,眉头紧皱,对颜家人,江老太觉得没什么可见的。但,颜璃既见,也定然也有她的理由。   京城环境复杂,颜璃比她琢磨的透。所以,她也不乱搀和,不给颜璃惹麻烦。只是这心里对颜家人实在是恼的慌!   颜家人确实挺恼人的。可是,还是得见呀!不然,怎么能顺势入王府呢。   颜家   在整个颜家,或许只有颜老夫人才有资格向颜璃开口,要求颜璃帮颜家。   这一点,李氏想到了,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如颜亦娴,颜亦绯这些庶女没资格往颜老夫人跟前去。而颜亦莹虽是二房嫡孙女,是不敢往颜老夫人那边去。   特别,颜成明和颜成学之前也不止一次的交代,或说警告过,让她们在颜家最乱的时候老老实实在自己的院里待着,不许乱走动,也什么都不要搀和。   所以,她们心里纵然有想法。但,看着颜成学派来守在院子口的小厮,为了自己着想,还是作罢了。   她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颜成学不快,给自己招骂。也因此,在颜亦柔出嫁时,她们是多想去瞧一下,去挤兑一下,最后还是忍着了。   “二少爷呢?”   “回大少爷,二少爷出去了,好像是去表小姐那边了。”管家对着颜成学如实回禀道。   颜成明听了,心里嗤笑一声,眼里溢出一抹嘲讽。   颜成学是又去求颜璃了吗?呵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那么天真的人。   明知道颜璃对颜家心里存着怨恨。现在看颜家这样,她心里恐怕只恨不得颜家都死光了,那样她才痛快。   一个看颜家家怕人亡只会拍手称快的人,怎么可能会帮颜家!   去求她,除了让自己难堪,屈辱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如愿。所以,又何必再去?何必看她脸色,听她的难听话,让自己受这份窝囊气。   管家站在原地,看颜成明脸上挂着一抹凉意,大步向前。   看颜成明所去的方向,管家心头紧了紧。   “大少爷!”看到平日根本不见人,连逢年过节都极少过来的颜成明突然过来,王嬷嬷脸上表情一片凉淡。   “我是来见祖母的。”   祖母?!   没事时从来想不起这个祖母。现在有事了,就记起这颜家,他除了李氏之外,还有一个祖母存在了。这样的惦记,不稀罕。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颜成明突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王嬷嬷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回大少爷,老夫人昨夜身体不适,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这会儿刚躺下。所以,不便见你。”   颜成明听了,看着王嬷嬷,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祖母既然不适,那我身为孙儿就更应该去看看才对。”说着,对着王嬷嬷伸出手,用力将她推开。   王嬷嬷这样一个年过五十的人,怎么能抵得住颜成明这一下子。瞬时被推的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旁边的丫头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人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了。   不过,就颜成明这一下子。王嬷嬷也看出来了,颜成明他不是来求人的,而是来威逼的呀。   如此,更是难以忍受!   “来人,给我挡住他。”   王嬷嬷厉声高呼,瞬时几个精壮的护院走来,挡在颜成明跟前。   颜老夫人无子,只有一个远嫁的女儿。在颜家,她没有依仗,也没有依靠。所以,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王嬷嬷,还有手里的银钱。   有钱自有人卖命!   这几个护院就是她用银钱找来的护院,为了老了不被人欺辱的太过。   当时,王嬷嬷还觉得颜老夫人或许是想太多了,颜家人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至于无耻到对她动手。可现在看来,颜老夫人的顾虑一点都不多,颜家子孙已毫无人性可言。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小厮,颜成明冷笑一声,抬了抬手,“如果非要比划一番才能见到祖母。那,本少爷也不吝陪你们过上几招!”   颜成明说着,豁然出掌,对着挡在她面前的小厮挥了过去!   进攻,反击!   你来,我往!   一个要强闯,几个拼力拦。   看着跟护卫打的凶狠的颜成学,王嬷嬷心头一片寒冷。这就是颜子清和李氏教养出来的孙子!   此时知晓颜成明对着老夫人如此不敬不孝的颜成明,李氏她心里可是十分得意?可觉得她多年的教唆总算是没白费!   让老夫人受尽颜家人的欺辱,这就是李氏最想要的吧!   吱!   在颜成明和护卫打的不可开交时,门打开……   颜老夫人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颜成明看此,对着护院又挥了一掌,才将手收回,看向颜老夫人,“孙儿可是惊扰到您老人家了?”   颜老夫人看着颜成明,神色淡淡,语气凉凉,“如果你过来是想让我与颜璃开口,求她保下颜家的话,那你是白跑一趟了。”   颜成明听了,扯了扯嘴角,神色莫测道,“这一点孙儿早就料到了。因为你同颜璃一样,对颜家也一样满是怨恨,也是巴不得得看我们都去死,又怎么可能帮我们?我自然也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想向颜璃开口的。”   在颜成明眼里,颜老夫人同颜璃一样,求她们都是多余的,是没用的,只是浪费唇舌而已。   “所以,我今天并不是来求你的。我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祖母!”   王嬷嬷听言,看着颜成学那一张年轻狂傲的脸,那带着恶意的眼神,心头陡然一沉,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我只是来告诉祖母,如果颜家这次不能平安度过。那么,我那远嫁他乡的姑姑,以后怕是也难有好日子过。”颜成学说着,盯着颜老夫人道,“如若祖母因为心里对颜家的怨气,连带的对自己女儿的死活也弃之不顾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颜成明,你简直不配为人,你就是畜生!”听到颜成明竟然用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威胁,王嬷嬷瞬时脱口大骂。   颜成明听了,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看着颜老夫人凉凉道,“祖母若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好想想吧!”   颜成明听完,本以为颜老夫人不即刻晕死过去,也会立马妥协,没想到……   颜老夫人看着他沉沉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不就是同归于尽吗?若是我们母女俩人的命,能捎带上整个颜家人一起死,我不亏,我等着!”说完,转身走进屋内。   看着颜老夫人那决绝的背影,颜成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就这么恨不得颜家死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着瞧。   心里气恼着,黑着脸,大步往外走去。   颜老夫人这里不能即刻成事,没关系!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颜璃,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第179章 二更   颜家   不就是同归于尽吗?若是我们母女俩人的命,能捎带上整个颜家人一起死,我不亏,我等着!   对着颜成明,颜老夫人将这决绝的话说了。可转过身,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老夫人!”王嬷嬷赶忙上前。   颜老夫人捂着心口的手轻轻颤着,脸色发白,感受着掌心下那不稳的心跳,清楚的满满都是不安,“王嬷嬷,静儿那边……”   “老夫人您放心,您放心,我们派去的人定会比颜学明的人先到,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的。”王嬷嬷忙宽慰道。   颜老夫人听了,心头不安并未平缓多少。   惹得逸安王府发怒,惹得太后不愉,颜家陷入危机。当自身安危受到威胁,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所以,颜老夫人早就猜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为防他们狗急跳墙,求人不成反急眼,反过来胁迫自己,颜老夫人早已做了提防。   都说打蛇捏七寸,打人攻要害!   对于颜老夫人来说,她自己这条老命早已不在乎,但女儿却是她的命根子。一直担心着,害怕他们会把手伸向颜静。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虽她已派了人过去保护颜静,也已让人告诉了她,让她防备着些。但,想到颜成明的那番话,颜老夫人这心里怎么能安生?   “老夫人,您别太担心了,连姑爷一定会照顾好大小姐的!”   颜老夫人点点头,神色沉重,压抑,“希望连家真的……”话没说完,被打断。   “老夫人,老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丫头激动的声音入耳,王嬷嬷心头猛的一跳,颜老夫人抬头……   一身深蓝襦裙,一张略带疲惫,却依旧温柔娟秀的面容!   看到那熟悉却已好久未见的人,颜老夫人嘴角颤了颤,“静儿……”   “娘!”颜静喊一声,瞬时红了眼眶,快步走到颜老夫人身边,看着自己气色不佳,又添白发的老娘,伸手拉住她的手,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晚了。”   “静儿。”看着每日牵挂思念的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颜老夫人声音也有些不稳。   连俊华(颜静儿子)看着抱头痛哭的母亲和外祖母,轻步走了出去。   颜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呀!包括人品。   母女俩哭过,又说了一会儿子话,颜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着王嬷嬷,忙道,“你赶紧去颜璃那边一趟!颜成明在我这里没能如愿,极有可能会对她用卑鄙的手段迫使她答应。所以,你去告诉颜璃一声,让她小心着点。”   “好,老奴这就去。”   王嬷嬷领命,快步走出来。连俊华走上前,道,“嬷嬷,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表少爷您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一下吧!老奴带下人过去就行了。”王嬷嬷忙道。   连俊华笑笑,温润稳重,“我也许久没来京城了,正好也去转转看看。”说着,不待王嬷嬷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他倒是要去看看,颜成明现在阴损奸恶到何种地步了。   ***   “老太太,颜老夫人的外孙,还有她身边的王嬷嬷过来了,要见小姐。”许嬷嬷对着江老太道。   江老太听了,停下手的活儿,沉思了一下。要说在颜家,也就颜老夫人对颜璃还有几分善心。   所以,也许应该见。   江老太想着,抬头看着许嬷嬷道,“他们有说见颜璃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王嬷嬷说,有要事同小姐讲。”许嬷嬷说着,看着江老太,道,“老太太,也许该见见。”   江老太点头,她也这么想。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是。”   少时,孙嬷嬷带着王嬷嬷和连俊华走了进来。   进门未看到颜璃,王嬷嬷以为颜璃是腻烦了颜家人,无论是谁一个都不想见给躲了起来。   心里思腹着,看到江老太,王嬷嬷福了福身,见了礼,没多说什么多余的寒暄话,看着她道,“敢问老夫人,能否让老奴见见表小姐?”   “璃儿她出门置办东西去了,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二位若不急可以在这里稍等一下。”江老太客气道。   王嬷嬷听言,眉头皱了起来,真的不在吗?还是,只是不想见他们的托词?   算了!不管是什么都好,见不到人把话带到也是一样。尽了善意,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颜老夫人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也无力帮颜璃什么。   看着江老太和许嬷嬷,王嬷嬷开口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奉我家老太太之命,有件事想跟表小姐说一声,就是……”   随着王嬷嬷的话,江老太心当即提了起来。   许嬷嬷凝眉,脸色变幻不定,不由的转头看看时辰,默默开始算时间。按说,小姐现在也该回来了,可现在却没见到人。是有事耽搁了?还是……   京城郊外一个茶楼上,颜璃手里拎着东西,看着颜成学淡淡道,“不知大表哥强势请我上来所为何事?”   买完所需的东西,回家途中,被颜成学的人强势拦下。以一敌十,算一下胜算,硬碰硬十有八九是吃亏。   好汉不吃眼前亏,颜璃没说什么跟着上楼了,先看看颜成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   颜成学看着颜璃,眸色凉凉,眼底带着难掩的藐视。   纵然很多人都说颜璃变了,可是在颜成学眼里,她就是再变,也改变不了她那低贱的出身。   “表妹这么聪明,会猜不到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吗?”颜成学不咸不淡道。   颜璃听了,道,“如果表哥是要说用我换取颜家安稳的事,那就不用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二表哥了,明天我就王府做丫头,以此来换的颜家的安定团结。”   听言,颜成学脸上却没一丝意外或喜色。因为在他带颜璃上来之前,这件事小厮已经告诉他了。   虽然对于颜璃的突然答应,确实是意外了一下,不过她能如此识相,他也算是满意。只是,人既然带来了,有些事就顺便做了吧!免得下次再多麻烦。   “表妹能如此有心,愿意护着颜家,我是真的很高兴。不过,今天请表妹过来除了想向表妹表达一下谢意,主要也是有一件事儿要与表妹说。”   “是吗?那你说,我洗耳恭听。”颜璃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颜成学对面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一杯茶水,顺便为颜成明将茶水斟满。   颜成明看颜璃一眼,也不跟她绕圈,开门见山道,“表妹回来了,现在还这么懂事,这么护着你娘亲,她是真的有福气了。只是,在表妹回来之前,可知道她都经历过什么吗?”   颜璃闻言,眼帘微动,看着颜成明,淡淡道,“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不然,应该只会勾起更多不愉快的回忆,不是吗?”   在用她来换取颜家安稳的当口,颜成明突然跟她来忆往昔,这是反省过去?还是,别有目的?   定然是后者!   只是,颜璃一时猜不出他目的是什么?但凡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消停。一切都等到她入了王府,颜家的危机解除之后,再翻脸或再行算计也不迟。   所以,现在颜成明想做什么呢?   在颜璃若有所思间,听颜成明开口道,“表妹不想提及过去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有些事,你不提,就能过去吗?我以为有些事表妹还是早些知道为好,免得日后被人先捅破,到时候你措手不及呀!”   颜成明说着,看着颜璃,神色莫测,眼底隐隐一丝冷恶,倾身靠近,低沉道,“就如你娘亲曾同时被几个男人同塌风流的事,如果传出去的话会怎么样呢?特别是,如果让镇国公他老人家知道了,你以为有这么一个腌臜的娘在,他还会认你做干孙女吗?”   听到这话,颜璃落在茶杯上的手动了动,舌尖舔了舔后牙槽,脸上表情淡淡,“颜大少这么说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表妹既也是颜家人,那么就不要想着再跟颜家作对,特别是不要再借由镇国府来对付颜家。相反,表妹应该借着镇国府,帮衬着颜家才对。到时候,颜家兴旺,你和你娘亲也跟着沾光。而且,你娘亲的那些丑事,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一举多得!”   颜成明的意图清楚了。不止是想用她来换取颜家的安稳,还要让她借着镇国府让颜家兴旺。算盘打的很响!   “颜大少原来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却有不同想法。”   颜成明听言,挑眉,开口,刚要说话,突而一道寒光划过……   颜成明眉心一跳,迅速做出反应,然这次他反应再快,却没快过颜璃的速度!   “啊……”   惨叫起,血色溅,腥甜入鼻!   看颜成明一只手被生生用匕首钉在桌子上!   颜璃视线从颜成明咽喉掠过,如果离她最近的不是手,而是咽喉的话。他现在就不是惨叫,而是气绝!   “大少爷!”   颜璃突然一举,快而准,准而狠,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待反应过来,冲上前,已然晚了。   “颜璃,你找死!”颜成明脸色惨白,疼的面部扭曲,怒吼,“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是!”   手下应,对着颜璃出手。   看着刺来的长剑,颜璃轻易避过,看一眼颜成明,“那匕首上我淬了毒,据说是见血封喉,不知道是否是真的。所以,颜大少确定有兴致看你的手下跟我在这里比划!”   颜璃话出,颜成明脸色再次一变,“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颜大少若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希望等下你咽气的样子不要太难看!”颜璃说着,缠于腰间的长鞭挥出。   以一敌十,敌不过,气势却不能弱。   颜璃虽武功敌不过,但胜在灵活,被围堵厮杀,每次都能险险避过。   颜成明看十多个属下下去,竟讨不到便宜,脸色越发难看,且不知道是匕首上真淬了毒,还是心里作用,颜成明感觉越发不适!   “住手!”   令下,十多个围攻颜璃的人停下。   颜璃也收回手里的长鞭,看一眼颜成明,面无表情道,“表哥不是想跟我聊聊过往吗?我在宅院恭候大驾!”说完,转身离开。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一个老汉被一护卫带上来,“大少爷,大夫带来了。”   在颜成明被刺伤时,有人就飞速去带了大夫过来。   “探脉!”   大夫战战兢兢上前,颤着手指落在颜成明脉搏上……   已快走到楼下的颜璃,眸色微沉,在下楼时擦身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那老者身上浓浓的药香味儿。   颜成明的手下动作倒是够快,这么快就将大夫找来了。那么,颜成明应该也马上就会知道,中毒一事根本就不存在。可惜,现在知道的晚了!   她武功不是太好,可轻功却绝不输给他们。想再抓到她,没门!   颜成明站在窗口,再三从大夫口中确定并未中毒,此时望着外面看着颜璃背影,颜成明脸色惨白,眸色赤红。   颜璃竟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他,忽悠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给我放箭!”   感受到了背后异样,察觉到那么戾气,颜璃转身,看着那飞逝而来的长箭,眼睛眯了眯,脚步微动,避!   然就在颜璃闪避之间,一人突然出现,遂然挡在她身前,在她反应不及间,将她用力护在怀里!   “啊……”   听到那一声痛呼,颜璃瞬时抬头,一滴温热滴落在她脸颊之上,一张血红的脸映入眼帘之中……   第180章 怒   长箭袭来,在颜璃躲避间,一人突然出现在身前,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伸手用力将她护在怀里!   “啊……”   一声痛呼,颜璃抬头,一滴温热滴落在她脸颊上,一张带血的面容映入眼帘……   颜尘!   看清人,颜璃眸色微缩。   “小芽,疼……”颜尘不懂的隐藏,混沌的意识,冲过来护着颜璃是本能,喊痛也是本能。   长箭划破脸颊,看着那一道血痕,看着那满脸的血红,看着颜尘痛的皱起的眉头,泛白的面容。颜璃握着长鞭的手收紧,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有些无措,有些慌乱。   慌乱,无措,终是刹那。随着理智回笼,怒火翻涌,抑制!伸手封住颜尘身上穴道,看她昏迷,感受不到痛意,抬头,往茶楼窗口处望去,看着那立在窗前的人,眸色一片漆黑!   “颜尘,颜尘!”   “尘夫人……”   江老太和王嬷嬷喊着,心跳不稳的匆忙跑过来!   马车还未停下,颜尘突然跳下,冲了出去,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看着受伤倒地的颜尘,看着那站在茶楼窗口的颜成明,再看抱着颜尘貌似平静的颜璃……   王嬷嬷心头微紧,此时就一个感觉:暴风雨前的宁静,此事绝不会善了!   连俊华望着颜成明,眉头皱起,不是说要用颜璃换取颜家的安稳吗?颜成明他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向颜璃放箭,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不怕颜璃一气之下不去王府吗?   毕竟,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的,颜璃就算是再绵软,也不可能完全没脾气。   连俊华无法理解颜成明的作为,转眸看向颜璃。   对颜璃,连俊华只知道她身世坎坷,活的不易,是个命苦的。其他的,并不是太了解。虽在小时候见过几次,可并没有太多接触。所以她性情如何,并不了解;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也没打听过。   只是现在看着她抱着自己娘亲那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看来,她们母女在颜家还是跟以往一样,只有被欺负和被欺辱的份儿。   颜璃就算是眼看着颜成明放箭伤到了颜尘,怕是也只能是忍着。不然能如何呢?用不去王府威胁吗?颜成明怕是更家不会饶了她。   人单力薄,没人护着,没有依仗,也就只能受着。   “孙嬷嬷,带着夫人去看伤。”颜璃将颜尘交给孙嬷嬷,起身。   “小姐!”   “丫头……”   看着拉着自己的老太太,颜璃转眸看她,淡淡道,“奶奶,今天一定有人要死。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我。”说完,挣开江老太的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将药倒于手上,长鞭从手心撸过。抬眸,看向颜成明,抬脚走过去。   没脑子的事儿,她极少做。但,今天她想试试。   人单力薄,这个时候同颜成明对上,是不智。离开,才是明智!   “小芽,疼……”   那一道狰狞的血痕,这一句话!   聪明的离开已然做不到。宰了颜成明,曾有过这样额念头。而现在,该是时候了!   为过去自己所受的欺辱,为现在颜尘所流的血受的疼。颜成明不死,不休!   看着朝茶楼走去的颜璃,连俊华神色不定,她去哪儿做什么?找颜成明论理吗?这是多余,也是傻气!   在连俊华思腹间,看茶楼十多个精壮的小厮走出来,手持长剑,二话不说,朝着颜璃攻击!   看此,连俊华心头一跳,眉头紧皱,不由的抬脚上前,不管如何,不能就这么看着人死了。   上前,呵斥,“住手!”   开口,话未落,看小厮充耳不闻,急速逼近,长剑已朝着颜璃刺去!   看此,连俊华心头一紧,本能的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丫头!”   啪!   在江老太微颤不安的声音中,听长鞭落下的声音,预想中的惨叫却意外的没有听到。   连俊华不由转头看去……   鞭若长蛇,收发自如,力道十足!   挥出,落下,直攻要害,毫不手软。   看颜璃动作,连俊华不由一愣一惊,颜璃竟然会武功?!且武功还不低,关键是那股气势……   与十多人对上,毫不退缩,毫不畏惧……毫不留情!   啪!   看长鞭落下,看一道血痕留下!   “你,你下毒!”看着胳膊上被颜璃鞭子伤到的地方,瞬时红肿犯青,而本该腥红的血染上黑气。   颜璃不言,抬步上前,手中长鞭对着挡在身前的人挥下。   挡路者死!   不用言语,用行动告诫你!   “给我弄残她!”   站在茶楼上让大夫包扎伤口的颜成明,被颜璃这直面的挑衅跟激怒了。   之前,算计他忽悠他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不怕死跟他正面跟他叫嚣,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以后岂不是更加嚣张!   “是!”   应,群攻。   连俊华看着,心沉了沉,颜璃这次怕是躲不过……   “啊……”   十多人群攻而起,然还未靠近,突然被一脚踹开。   十多个护卫忽而从天而降,挡在颜璃身前,一言不发,直接还击。   形势陡然逆转!   看到挡在颜璃前面的护卫,王嬷嬷心头跳了跳,神色变幻不定。   颜璃对眼前形势视而不见,越过他们,抬脚往楼上走去。她的目标,颜成明!   连俊华看着颜璃上楼,看着与颜成明对上!   本以为凭着颜成明的武功,颜璃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在看到颜成明的脖子被颜璃的鞭子圈住时,连俊华头皮开始发紧,屏息!   看颜成明挣扎,看颜璃丝毫不为所动!   弄死他!   这话她没说,可她现在却正在做!   就在连俊华心惊肉跳,觉得颜成明会死于颜璃之手时。看到一老者出现在颜璃跟前,对着她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   噗通!   颜璃松了手,直接把人踹下了阁楼。   看着从楼上摔下倒在地上,卷曲着蠕动着颜成明,连俊华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抬眸看向颜璃,看她走回来,牵着江老太太的手,一言不发直接离开。   看着颜璃的背影,想到她刚才那一片凉淡,波澜不起的表情。连俊华默默擦了擦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冷汗。脑子里开始回忆,回忆小时见到颜璃时她是什么样子!   元通站在茶楼内,看着还没爬起来的颜成明,望望颜璃远去的背影,叹一口气,这丫头的暴脾气呀!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痛。   不过颜成明这蠢货也是该死,偏惹颜璃做什么?你对她放箭,那是送自己去死!   主子隐匿暗处,没被人找出来,却差点被颜璃给逼出来。这丫头从小就这么不让人省心,现在还是一点没变!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颜璃这性子是改不了了。可主子呢?他就不能改改自己的喜好?!试着去看看那些温柔绵软脾气的好!   元通叹息一声,往楼下走去,“将颜成明带上。”   “是!”   ***   山上,听护卫禀报完茶楼的事,四爷脸色不是太好,“将颜璃给我带过来。”   “是!”   护卫领命,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出没几步被叫住。   “罢了,本王现在不想见她。”   “是,属下遵命。”护卫领命,默默退下。   武安站在一旁,偷偷瞄一眼自己主子。然后,发现四爷也在盯着他。   “你在看什么?”四爷看着武安,没什么表情道。   武安忙道,“回,回主子,您,您饿了吗?要不要属下去准备午饭?”   “午饭?今天你准备备些什么?虎鞭,还是牛鞭?”   闻言,武安麻溜跪下,请罪,“主子恕罪,属下知错!”   “滚下去!”   “是。”   看武安几乎是跑着退下,四爷脸色沉下。   牛鞭虎鞭,想到武安昨日给他准备的吃食,四爷心里头一股邪火就直往外冒。   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吃这些东西不言而喻。而武安……   他是哪里让武安觉得不行了?   再说,他就算是真的不行,跟他一个下属有什么关系?他身体好,也不会宠幸到他,身体不好,也不会让他难受。难不成,武安他一个护卫还想着承宠不成!   这一念出,四爷被自己想法恶心了。   第一次意识到,他身边的护卫这么不正经。   护卫闹心,颜璃这犊子也一点不让人省心。   颜成明处心积虑的作死,惹怒了她,她恼火可以。但,她就不能稍微忍耐一下。特别是最后,如果不是元通拦着,她定然就把颜成明给弄死了。   如此一来,她倒是解气了,但她有没有想过后果!   之前怼赵喧,现在怼颜成明,弑父杀兄,一旦落下这样的名头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还想不想嫁人了!   这不省心的死丫头,就该将她带过来教训一顿。可是,想想颜璃现在暴躁的状态。四爷不由想起曾被颜璃压到身下怼的事……   想到,嘴巴抿了抿,这个时候把她叫过来训斥,感觉会让自己落一肚子气。   那死丫头高兴的时候还懂点儿事。一说火气上来了……   四爷想到此,不想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会发现原来他也曾经被颜璃收拾了好几次!简直不能接受,更无法承认。   颜家   王嬷嬷和连俊华回来了。可是,两人脸色都透着一些古怪。   颜老夫人看着,皱眉道,“怎么?去晚了吗?颜成明可是已经对颜璃下手了吗?她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颜璃虽然聪明。可是,当遇到颜成明这个新狠毒辣的,也难保不会吃亏呀。   颜静看向连俊华,“你不是也去了吗?赶紧给你外祖母说说,别让她着急呀!”   连俊华看着颜老夫人,开口道,“我们确实是去晚了一点,颜成明也真的对颜璃下手了,不过……”   连俊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颜老太讲了一遍,说完,道,“外祖母,几年不见,璃儿表妹是真的变了很多呀!”   颜老夫人点点头,没说话,心里觉得痛快,也有些沉重。这么一来的话,颜璃可就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一个女儿家,名声太恶,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呀。   想着,颜老夫人看着王嬷嬷开口问道,“最后站出来护着颜璃的护卫是哪里的?”镇国府的吗?   “回,回老夫人,老奴没看清楚。”   颜老夫人听言,看着王嬷嬷异样的神色,心头微动,明了什么,看向颜静和连俊华,“你们娘俩舟车劳顿,又忙活了这么久,也赶紧去歇一会儿吧!”   “好!娘你也小憩一会儿。”   “嗯。”   颜老夫人点头,看颜静和连俊华走出去,少时,看着王嬷嬷开口,“说吧!”   “回老夫人,护着表小姐的是王府的人。”   闻言,颜老夫人一愣,“逸安王府的人?你确定没看错?”   “是!”王嬷嬷低声道,“老奴看到那些护卫身上王府令牌了。还有,王府管家老奴也看到了。”   颜老夫人听了,皱眉,疑惑不解。   逸安王府的人怎么会护着颜璃?!   为什么护着,颜老夫人疑惑不明,可裴老太爷却是心知肚明,同时感觉,颜璃和四爷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你刚说皇上已宣元通入宫了是吗?”裴老太爷看着刘言问道。   “是!”   裴老太爷捋了捋胡须,现在就看元通如何自圆其说。   第181章 二更   皇宫*御书房   “老奴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地上的元通,坐在高位上的皇上抬了抬眼帘,开口,却并未叫起,只是淡淡道,“朕听说,颜家又出手足相残的事了?”   颜璃,颜成明,表兄妹也算是手足。这次对持,厮杀,说手足相残倒也没什么错。   元通跪在地上,应,“回皇上,是!”   “朕倒是没想到王府会搀和这件事。”逸安王府竟会护着颜璃,这比颜成明和颜璃你死我活的相斗,更让皇上感到好奇。   裴靖对颜璃一直看重,这已时常让皇上感到无法理解。现在,这是又要多一个王府了吗?   “回皇上,颜璃现已是王府的丫头。既是王府的人,王府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他人欺辱。”元通道。   皇上:所以,元通是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吗?意思是,颜成明跟颜璃过不去,让王府脸面不好看了?   这,好像是一个理由。但,皇上却并不相信。   纵然是王府的丫头,在外也有受人调戏欺负的时候。但,这些年来看王府这么大动静为一个丫头出头的,却还是第一次。   所以,元通的话,无法说服皇上。   皇上看着元通,幽幽道,“原来竟只是这样吗?”   元通听言,跪在地上,垂首,静默了一下,开口,“不敢欺瞒皇上。其实,老奴只是想借此事,顺势弄死颜成明而已。对颜家,老奴从内心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法饶恕。只是,太妃娘娘一心向佛,不愿多生罪孽,不愿多生杀戮。所以,老奴只能听令,忍耐。但,心里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继而,明知颜璃跟颜家最是不睦,就提出了让颜家已颜璃为交换,保全他们自己的条件。其,目的就是想看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皇上听言,看着元通,眼底神色不明。   元通跪在地上,由着皇上盯着瞧,盯着探究。至于皇上对他的话能相信多少,他不能确定。他能做的就是尽力遮掩!   无论如何主子与颜璃的事还不宜暴露。因为,颜璃与裴世子退亲时间尚短。如果这个时候主子和颜璃的事被揭穿,定然会有很多难听的言词出来。   到时候主子脸上不好看,镇国府那边也难堪。还有颜璃,也一定会遭受辱骂。   ***   “颜小姐,尘夫人身体无大碍,就是脸上这道伤口太深,想恢复如初怕是有些困难。”   大夫说的含蓄,可颜璃心里清楚。   这一道口子,不是有些恢复困难,而是根本就恢复不了了。   从眼角到脸颊,几乎延伸到鼻翼,犹如蜈蚣一样狰狞,丑陋。这一道口子,落在一个女人脸上,就是毁容。是女人都难以接受,纵然颜尘神智混沌不清,看到这道伤痕也会被吓到吧!   “如果颜小姐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先去开方子了。”   “嗯。”   “大夫,劳烦你了,这边请。”孙嬷嬷开口,将大夫送出门。   江老太坐在一旁,看看用了药睡着的颜尘,转眸看向颜璃,沉默良久,开口,“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娘亲吗?”   颜璃听了抬眸。   江老太看着她,低低缓缓道,“娘亲就是只要你好,她就什么都好的人;娘亲就是,甘愿为你做任何事,且永远不会后悔的人。就如今天,你没事,颜尘她就高兴,就是受伤她也觉得值得。反过来,如果最后你因为替她报仇而有个好歹。那,今天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江老太说着,伸出手,轻轻抚过颜璃额角的乱发,慈爱而沉重道,“她要的只是你安好,而不是你为她出气!对于我们来说,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今天做错了。在她神志不清却还知道舍命去保护你的时候,你却没有去好好保护自己。”   颜璃垂眸。   江老太看着她,温和而怅然道,“还有颜尘,在很多人看来,或许都觉得她是做了多余的事。因为,就算是她不跑过去,你也能躲过避开。只是,为娘的本能,让她想不到这些。特别,她也不懂的分析这些。她只是看到那箭指向你心里就慌了,就自然的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了。所以,也许有人觉得她傻。可奶奶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今天颜尘受伤,不是你的错;今天颜尘冲动跑过去,也不是她的错。为女儿,为娘亲,今生既为母女,就没有谁亏欠谁一说,也没有谁不该护着谁一说。颜尘有个好女儿,而你有个很好的娘亲。”   颜璃抬眸,看着江老太,静默少时,开口,“奶奶,我应该先给她治伤,然后再找颜成明算账才对。可我今天好像弄错了顺序。所以,怎么做女儿,我好像并不知道。”   在颜尘流血受伤,而她怒会翻涌间,她将自己的情绪摆在了前面。   弄死颜成明,不应该比跟颜尘治伤重要。   江老夫人听了,知她意思,眼眶微红,手轻轻拍了拍颜璃脸颊,“你今天做的很好。因为,你没让自己受伤。因为你好好的,所以,奶奶和你娘亲也才能好好活着。丫头,你是我们的命,你知道吗?”   丫头,你是我们命,你知道吗?   一言入耳,心口陡然紧缩,喉头忽然变得酸胀,缓缓垂下眼帘,脸在老太太掌心蹭了蹭,感觉到的粗糙,感受到的温暖!   “小姐,老太太,连家少爷来探望夫人了。”孙嬷嬷进来禀报道。可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是不是不应该让连俊华进来。因为,万一主子不高兴怎么办?   想着,又觉得不可能,她家主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亲戚间的正常来往,总不能还让分个男女有别吧!   ------题外话------   我要换封面,换封面!   记得吐槽要温柔一点,夸赞要凶猛一些。不然,我哭死给你们看。   第182章 今日   “多年不见,想来表妹应该已经不太认得我了吧!我是连俊华,家在连城,家里世代都是经商的。这次是特意随母亲来探望外祖母的。”连俊华看着颜璃,首先自报家门,连回来的作何都一并给讲了。   对颜俊华,颜璃在记忆里,确实没太多印象。   不过听孙嬷嬷说,连俊华同颜家子孙不一样,希望如此。   “表哥请坐。”   “冒昧前来,叨扰表妹了。”连俊华说着,坐下,自然关心道,“姨母她怎么样?可还好吗?”   颜尘,颜静——同父异母的姐妹。连俊华喊颜尘姨母,也是没错的。   “嗯,还好。”   连俊华听了,将手里盒子放在桌上,“这里是我从连城带来的一些补药,据说对身体很好,希望姨母用了了能早日恢复康健!”   “谢谢。”   “不客气。”   看着彬彬有礼的连俊华,孙嬷嬷心里暗腹:这位连公子是一位谦谦公子。所以,让他进来,想来主子也不会怪罪什么。   毕竟,既是亲戚不能光认表妹表姐,表哥表弟什么的都拒之门外不是。那岂不是太可笑,也太蛮不讲理了嘛!   她家王爷可不是那么尖酸刻薄,不通情达理的人。   孙嬷嬷想着端着茶走上前,“连少爷请用茶。”   “多谢。”连俊华接过茶水,客气的道谢,随着对着颜璃道,“其实,我今天出除了探望姨母之外,也是向表妹来道歉的。”   颜璃听了抬眸。   连俊华看着她,带着歉意道,“知道颜成明心存不善,因为担忧,在去寻你时,本来是我在看着姨母的,但我却分神了。也就是这一个不留神,让姨母跑下了马车,害的姨母受了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颜璃听言,看了看他,淡淡道,“跟你没关系。”   “虽然祸首并不是我。但……”连俊华顿了顿,看着颜璃,诚恳道,“表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颜璃听了,看连俊华一副想弥补的样子,一时没说话。   看多了颜家那些无下限的,突然看到一个不一样,还真是有些稀罕,有些不习惯。   颜家   颜成学从外回来,在知晓颜成明做下的事后,就一直静坐着,一直沉默着。   管家站在一旁,看颜成学这样子,心里忐忑难安,“二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颜成学听了,眼皮都未抬一下,面无表情道,“不怎么办,等着为颜成明收尸。”   管家听言,心头突突两下。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管家默然退下,走出屋子,重重吐出一口气,看来颜家的气数已尽了。   在这种时候大少爷做出这样的蠢事,那是摆明了将颜家往死路上送呀!   “管家,亦柔小姐还有曹姑爷来了!”   听到小厮的禀报,管家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抬头,看一身大红襦裙的颜亦柔,与打扮同样喜庆的曹立升并肩朝正院走去。   看到他们,管家才恍然想起,今天是颜亦柔三朝回门的日子。   只是,现在颜家怕是没人有心思招待他们吧!   “大奶奶,小姐和姑爷来了。”嬷嬷对着柳氏禀报道。   因为那三十大板差点一命呜呼的柳氏,现在虽险险捡回了一条命,可人却是虚弱的很,听到颜亦柔回来了,不由的有些激动。可心里却觉得不应该见,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情绪真的不宜波动太大。   “就说我不舒服,让他们回去……”   话还没说完,颜亦柔已经推开守门的丫头走了进来。   “娘!”喊一声,看着床上的柳氏,跑过去伏在她床头既就哭了起来。   看着进门就哭的颜亦柔,那满满的委屈藏都藏不住的样子,嬷嬷轻步退了出去。   心心念念的,不顾一切的嫁给了曹立升。现在如愿了,为什么不是幸福笑开花儿,而是委屈的直掉泪呢?   呵呵……   想来嫁过去的日子,跟她预想中的儿女情长,缠绵悱恻很不一样吧!   嬷嬷心里嗤笑一声,转头,看一眼端坐在院中的曹立升,好笑,第一次回门,竟然空手而来,也是大开眼界了。   “别,别哭了!”   对着哭泣的颜亦柔,柳氏呵斥着,心头终是不忍,“说!曹立升和曹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颜亦柔摇头,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克制道,“相公他对我很好。我,我就是感觉很久没见到娘了,一时有些激动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   颜亦柔点点头,“嗯,真的就是这样。”说着,眼圈又红了。   柳氏看她的模样,眉头瞬时皱起,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是了解。颜亦柔明显是在说谎!   以那样凄凉的方式出嫁,还是嫁到那样的人家,她能过的好才怪。   只是,柳氏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问。她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怕问了,知道了,身体承受不住。还有,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颜亦柔已经是曹家的人了,她还能把她给领回来不成!   “既然你一切都好。那,娘就放心了。”   颜亦柔听言,看着柳氏,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有心想说,却又难以启齿。   洞房花烛夜刚结束,她就被她那个婆婆给喊了起来,大半夜的就在那里给她立规矩,讲孝道。   曹郎看不过去,就替她言语了两句。结果就像戳了马蜂蜂窝一样,她那个婆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她过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欺,受了多少艰难才将曹立升养大!   连说带哭,一通忆往昔,说到最后母子俩想起那困苦的过去,当即抱头痛哭。   而她这个新娘子,就只能呆呆站在一旁,穿着一身嫁衣,熬夜看他们母子情深。   洞房花烛夜变这样,颜亦柔怎么能不委屈。   而之后,胡氏(曹立升)更是变着花的折腾她,让颜亦柔有苦难言。   如果不是曹立升对她依旧温柔,如果不是那柔情蜜意还在,颜亦柔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你放心,娘只是心里还有些气我们,等过些日子看你乖巧懂事,她自然就疼你了。”   想到曹立升的话,颜亦柔擦去眼角的泪,看看柳氏,将委屈咽下。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让自己过好,不能让人笑话。   “大奶奶,大奶奶!”   嬷嬷突然疾步走进来,打断母女二人之间的静寂。   柳氏转眸,心头发紧,“怎么了?可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颜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柳氏实在是怕了。看到下人这急匆匆的样子,本能的就心惊肉跳的。   是发生事了,只是颜成明的事,二少爷下令不许对柳氏说。   嬷嬷心里暗腹一句,开口道,“回大奶奶,府里没什么事。是逸安王,逸安王出事了!”   闻言,颜亦柔抬了抬头,柳氏皱眉,这个时候当着颜亦柔的面提逸安王作甚?特别曹立升还在外面,让他听到会怎么想。毕竟,颜亦柔曾和逸安王定过亲。   或许是看出了柳氏的不愉,嬷嬷忙道,“大奶奶,刚从外回来的丫头说,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说逸安王从边境归京的途中,遭遇了埋伏被乱军所害,现不幸身亡了!”   这话入耳,颜亦柔猛的抬头,神色不定,“你刚说,逸安王他死了?!”   “是!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老奴想,十有八九是真的也不一定。”   颜亦柔听了,脸上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心里:惊骇,震惊,之后不可抑止的涌上层层欢喜!   逸安王竟然死了。那么,是不是就证明她嫁给曹立升是真的没做错。如果她还顾忌着世俗的眼光和规矩,强抑着自己的情感,愚昧的守着这逸安王妃的名头。那,这会儿备受煎熬的可就是她了。   还未过门,逸安王就死了。那时,还不知道要听多少难听话。说不定还会被冠上克夫的名头。   想到这些,颜亦柔心里的委屈和憋闷突然一扫而空,变得欢快起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果然一点没错。   “娘,其实女儿也没嫁错对不对?”   柳氏听了,沉声道,“谨言慎行,不要乱说话。”   嬷嬷抬眸看颜亦柔一眼,眼帘垂下。   知道逸安王死了,颜亦柔心里乐呵可以理解。只是,她这么明目张胆的高兴……是随了根儿没错。   颜家自颜子清开始,辈辈都不缺作死的。   颜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颜亦柔精神不佳的来,春光满面的走。   皇宫   “墨昶死了?你确定?你亲眼看到他尸体了吗?”皇上直直盯着影卫,紧声道。   “是,属下亲眼看到四爷的马车被乱箭刺入,王府护卫慌作一团,惊慌这将逸安王从马车内给抬了出来。所以,逸安王应该就是已经丧命没错。”   皇上听言,嘴角扬起,眼里狂喜难掩,“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遂了朕的心愿。”   只是,心喜过后,又不免生疑。墨昶就这样死了,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皇上凝眉,少时开口,“影卫。”   “属下在。”   “将墨昶的尸体带来,朕要亲眼看一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看到墨昶的尸体,他才能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不过,在此之前……   “来人!”   “皇上。”   “去王府报丧……”   —**   四爷身亡的消息传到耳边时,颜璃正在给颜尘上药!   听到,颜璃手顿了顿,随着就继续稳稳的,轻轻的给颜尘擦药,“还疼吗?”   “不疼了!”   对于脸上伤口,颜尘除了之前偶尔喊疼之外,就再没什么感觉。对于毁容好似没有任何概念一样。   “小芽,院里种的甜瓜你吃了吗?”   “嗯,吃了!很甜。”   颜尘听了,高兴的笑了,“是我种的。”   颜璃听言,对她笑笑,夸赞道,“娘好厉害。”   一个娘字,脱口而出。颜璃擦药的手微顿,自己怔了怔。而颜尘却无任何感觉,只是望着颜璃,傻傻的乐呵着。   颜璃看着,扯了扯嘴角,抬手,轻轻将她滑落的发丝抚去。其实,这样也好。   若这就是所谓的母女缘,应该也是她的幸运。而颜尘虽神智混沌,却无忧无虑,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看听到主子身亡,看看没什么反应的颜璃,孙嬷嬷走进来,又默默退了出去。也许,该让小姐去京城街头走一圈。这样一来,皇上应该就不会再怀疑,王府护着小姐是有别的原因了。   毕竟,小姐对‘逸王的死’完全没任何感觉。那么,想来就不会再有人想着小姐和逸安王有什么不洁之事了。   孙嬷嬷这样想着,却静静待着什么都没做。因为没接到主子和元管家的指示,所以她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就这样,颜璃每日都足不出户的在家照顾颜尘。江老太变着法的给她们做好吃的!   期间,镇国府的人过来探望过。因为国公爷已经吐口认了颜璃为干孙女,那么镇国府自然应当过来探望探望。   还有颜静也来过一次,连俊华是三不五时的就过来。过来也不久待,送了东西说上几句就走了。   而连俊华拿来的东西林林总总,什么都有,给江老太和颜尘补身体的,还有给颜璃的衣服首饰,甚至是小玩意。完完全全一副好兄长的样子。   对此颜璃也没说什么,有人想弥补,她自然就借着了,特别那些小玩意儿颜尘还特别喜欢。   颜璃这边风平浪静,可京城则不然。   首先,颜家因为作风不正,颜家子孙秉性不端,被皇上下令逐出了京城。唯颜老夫人除外,因为她不过问颜家事已十多年,这一点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对此特别开恩,让她得以免收牵连。   颜璃听了,心里感觉确实不同。看来,因‘墨昶死’皇上心情是真的很好。   不止对颜老夫人格外开恩,对颜家也是足够宽容,只是将他们逐出京城而已。   皇上心情确实不错。因为今日就是墨昶棺木入京的日子了……   王府那边对于墨昶的死拒不能接受,不愿办丧事。这事由不得他们。   影卫,赵敬勋都已经证实,墨昶确实死了。既然人已死,那么就该下葬!   今日,他就等着墨昶棺木入京,等着王府大办丧事,等着看墨昶入土!   第183章   颜家   李氏,柳氏,还有颜成学,颜亦莹等人都被驱逐出京了。   颜家的仆役,自然也都离开了。   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颜家就这样散了,空了。   颜老夫人站在正院,看着空空荡荡的府邸,看着那些曾经欺辱她的人现在都了报应了。但,颜老夫人发现心里竟是平静无波,不觉痛快,也不觉得愉悦!   十多年了,就算曾经愤怒过,恼恨过。也许,现在也都已经麻木了。颜家那些人,对她来说都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其实这样挺好,放下过往,也是放过自己。这样心才能自在,日子才能过下去。   “娘!”   闻声,颜老夫人转头,看颜静走过来。   “娘,您跟我一起回连城吧!”   颜家散了,颜家就剩下老母亲一人,颜静怎么能放心。   颜老夫人听了,摇头,“别说傻话了!这世上哪有娘跟着女儿去婆家住的,会让人笑话的。”关键会让颜静在连家不好做。   “娘,没人会笑话什么。而且,来的时候连广也已经说了,让我接您一起回连城住。”   “娘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人。不过,我在这里什么都习惯了,人也年纪大了,不想换地方。”说着,岔开话题,“俊华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出门了。”   王府   前方又传死讯,且这一次比哪一次都真!   一次重伤生死未卜,一次伤好人安,现在又死!   想着逸安王自去边境,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宇文婉儿欲哭无泪,这一会儿活,一会儿死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想到这些日子心里受的煎熬,宇文婉儿恨恨的想,这次真的死了也好,今日等墨昶的棺木入京,她穿了孝衣,送他下葬之后,也可以安心的,清静的守寡了。   她现在是宁愿守寡也不愿再被折腾,够够的了。   “玲珑。”   “奴婢在。”   “你说,待王爷下葬后,太妃娘娘会不会把我们赶出王府?”   玲珑听了,抬眸,看着宇文婉儿恭敬道,“公主,您是王爷的人,纵然王爷不在了,太妃娘娘也不会将您赶出王府的。”   宇文婉儿听了瘪嘴,心里满是失望,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沉寂压抑的王府,长叹气,好想被赶出王府呀。   想想还是颜家那个叫颜亦柔的好命,舍了王妃的位置,果断出墙嫁他人,虽名声毁了可至少不用再管王府这些糟心事,多好!   唉,羡慕呀!   出墙出的真好。   玲珑站在宇文婉儿身后,想想心里也是无语,她们入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给逸安王送葬吗?   **   京城外,一偏僻荒废的破庙中,颜成明被废了武功,手脚被绑着在地上坐着,靠着墙,望着那痕迹斑斑的墙,犹如困兽,心里沉闷恼恨也绝望。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竟然就变成这样了呢?这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可惜,他现在去已无力再去反击挣脱。   而王府的人没直接弄死他,只是把他丢在这里,是要活活困死他饿死吗?   如果是,确实够狠。这滋味儿,比一刀了结了他更难捱,更煎熬。   吱!   忽而那残破的门被推开,颜成明转头,看一人走进来。   看清是谁,眼睛微眯!   “颜大少,还好吗?”   “你来做什么?”看到颜璃,颜成明眸色冷厉,带着恼恨与嫌恶。   “来送你最后一程!”颜璃淡淡道。   颜成明听了,神色森然,“表妹还真是有心呀!”说着,心里感觉很是怪异。   逸安王府的人将他丢到这里的事,颜璃怎么会知道?!   是逸安王府的人特意告诉她的吗?为什么要告诉颜璃?是想借颜璃的手弄死他?!   只是,他死在谁的手上有什么差别吗?想他死直接动手不就行了,何必搞这么麻烦,何必多此一举?!   颜成明心里感觉奇怪,还有之前在茶楼也是。   【颜璃,弄死颜成明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现在选择的是最不明智的一种。】   【颜璃,你是聪明人,不应该做这种蠢事。】   【关于颜成明,王府会让你如愿,你别这个时候给我犯浑。】   想到在茶楼,在颜璃将要把他勒死时,王府管家突然出现对着颜璃说的那些话……   颜璃回京之后,颜成明不记得颜璃同王府打过什么交道。可是,王府管家跟她说话的口吻,却很熟稔,且听起来对颜璃还是很了解。还有,昨日逸安王府的人突然出现,颜成明无论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是冲着弄死他来的,而是冲着护颜璃来的。   想此,颜成明看着颜璃,沉沉道,“颜璃,你同逸安王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颜璃眉头微挑。   她同逸安王府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同逸安王府的主子,有点见不得人的关系。   而这一点好似王府正在极力隐瞒的。现在,颜成明竟还有心思探究这个。看来,送自己去黄泉,他都已铺好了路。   “颜大少若是想知道,我就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回答一个问题。”颜璃看着颜成明,不紧不慢,低低缓缓道,“我听说,颜大少在开武馆的闲暇之余,还暗中培养了不少武功非凡的奇才?”   颜成明听言,嗤笑一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到了这个时候颜成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只是,颜璃问他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颜大少将这些人都圈养在什么地方?”   听言,颜成明呵呵一声,“怎么?担心弄死后,被这些人报复吗?”   “不,我只是想去告诉那些人一声,让他们来替你收尸,也免于横尸野外。”   颜成明冷笑,颜璃这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在他看来,颜璃就是担心被报复,才由此一打听,为的就是来个斩早除根,以绝后患。   看着颜璃,颜成明偶尔也感到不能理解。曾经那个卑贱又怯懦的人,竟然能变得如此狠辣难缠,实在让人想不通。   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为什么到了颜璃这里,偏就不同了?还是说……   一个荒诞的念头入脑,颜成明盯着颜璃,眸色变幻不定,带着探究,怀疑和猜忌,“其实,你根本就不是颜璃吧!”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沉默。   看颜璃不言,颜成明凝眉,看着她这张脸,他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了。   怀疑她不是颜璃吗?尽管怀疑你的,驱壳是真,有恃无恐。特别颜成明一个将死之人!   “将那些人都圈养在了何处,颜大少爷真的不想回答一下吗?”   “不想。”   他一要死的人,有什么你又对她有问必答!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吗?颜璃可别这么看。   守在外的护卫静静站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着颜成明的大呼小叫的声音不断传出。那叫声,跟被人奸杀似的!   想此,护卫垂首,这想法太无稽了。   没多久,颜璃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表情淡淡,一点也看不出什么。   而里面,躺在地上的颜成明,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土匪强盗见过吗?   就是那种抢了你东西,杀了你,还霸占你媳妇的那种人。   生前,这样的人颜成明从来没遇到过。可在临死时,他遇到了……就是颜璃!   她没霸占他媳妇儿。但,她却霸占了他的东西!   什么是土匪,她就是。   什么是大奸大恶,她就是!   **   离开破庙,颜璃往京城而去。   “颜小姐,您来啦!”药铺的掌柜,看到颜璃,笑着招呼道。   “嗯,我要的药都备齐了吗?”   “备齐了,备齐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您稍等一下。”   “好。”   伙计给颜璃端来一杯水,就又去忙活了,颜璃坐在椅子上,偶抿一口茶,静静等着。   药铺的伙计忙活着,不时偷偷看一眼颜璃,心里止不住感慨:唉,同样都是赵家女,差别还真是大。   看看那些赵家小姐,哪一个出来不是前呼后拥,仆役成群的。就颜璃,跟个丫头似乎的。所以,她对赵家怎么可能不怨恨呢?   不过赵家也是想不开,明明知道是自家骨血,嫌弃颜尘可以不要颜尘,把颜璃认了多好。就颜璃这长相,要是送进了宫,得了龙宠,对赵家也不是好事儿一桩嘛!   都说小老百姓鼠目寸光,赵家看的也没多长远。   伙计手不停,心里也嘀咕不停。   “伙计!”   听到喊声,伙计忙抬头,看到走进来的人,心一跳,匆忙上前,跪地请安,“小的叩见平王爷,叩见侧妃娘娘。”   听到伙计请安的话,颜璃眼帘微动,转眸,与门口之人四目相撞!   一个平静自然,一个含笑平和。   看着眉目从容的颜璃,董思雨微微一笑,抬脚走过去,“璃儿妹妹,好巧。”   “小女见过王爷,见过侧妃娘娘。”   平王颔首,看看颜璃,随和道,“颜小姐无需多礼。”   “谢王爷。”   颜璃起身,董思雨伸手拉住她的手,亲切关切道,“璃儿妹妹怎么在这里?可是哪里不适应吗?”   听着这关心,颜璃却不由想起在裴戎病重时,她与董思雨在裴戎床边那一出深情戏码,还有之后的撕逼!   这事情好像也才没过去多久吧?而现在,看着容董思雨脸上那关心的神色……她们什么时候结拜了吗?突然就亲如姐妹了?!   不过,不管董思雨是想展现一笑泯恩仇的戏码,还是现在平王面前展现大肚能容的姿态。颜璃都没兴致陪她唱戏!   抽出自己被董思雨拉着的手,知礼规矩却也疏离道,“谢侧妃娘娘关系,小女只是略有不适。”说着,退开一步,“不敢传了病气给侧妃娘娘。”   看颜璃这样,董思雨轻轻捻了捻手指,脸上笑意微敛,温和不散,“璃儿妹妹多虑了。”   颜璃笑笑,面对董思雨带着一丝难言的不自然。   看此,董思雨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颜小姐,您的药……”掌柜的恰时拿着药出来,看到平王和董思雨,慌忙上前,请安见礼。   跪地,叫起,走完过程,颜璃拿过掌柜的手里药,付了银钱,福身,告退,走人。   泼辣,凶悍,冲动,还有点傻白甜!   说傻白甜,可以就裴戎病倒时,她举着牌位要同生共死一事做证据。   以上这些,是她的人设。所以,面对跟她有过纠葛的董思雨,她疏离,不自然才是应该。玩儿姐妹情深,那是心机婊的作为,跟她人设不符。   董思雨想玩儿,不约!   还有那位六王爷……   清俊,随和,多情,还有清闲!   大越平王爷在京城人眼中,就是这样的印象。   表面是如此,可实际呢?很难说!   就如四爷,在京城人眼中他还是温文儒雅的君子呢。事实上呢?老色胚!   每次看四爷总是想脱裤子放长矛的举动,颜璃就不由的想念在蕲河时,那个听到怡红院柳儿名字时,都会紧张变脸的元公子!   有对比才发现,她家公子曾经也是个小可爱。   只是,那可爱的少年已不存在了呀。   看着颜璃的背影,董思雨转头对着平王,微笑柔和,随意道,“一些日子没见,璃儿出落的倒是越发好看了。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又重情重义的女子。”   平王听了,看着她,温和道,“姻缘自由天定。”   董思雨颔首,微笑,恭顺,“王爷说的是。”   掌柜的手脚利索的给装着药,心里犯嘀咕:这位董侧妃好像跟颜小姐发生过不睦之事。而现在,她对着平王这么夸赞颜璃,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这都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儿。   “表妹!”   颜璃刚离开药铺走不远,被人叫住,看连俊华脸上挂着笑出现眼前。   “表哥,好巧呀!”   “不是巧,是我特意过来找你的。”连俊华看着颜璃道,“我刚去家里了,江祖母说你来配药了,我就过来了,想着刚好送你回去,也省的她们在家里担心。”   “让表哥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连俊华说着,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药,“走吧!马车在那……”   连俊华话没说完,被一阵突然的骚动打断。   “是大越的兵士,是大越兵士入京了!”   “快看,快看,是逸安王府的标志……”   “是逸安王的棺木入京了吗?”这一句说的声音有点小。   “应该是!”   听着叫嚷声,看人群开始在街头聚拢,嚷着,张望着,等着一睹大越兵士的风采。还有,逸安王爷的棺木!   颜璃脚步站定,也往城门处望去,心里暗腹:墨昶隐匿,诈死,定然别有目的,这点是一定的。只是将场子铺的那么大,在丧事办了之后,他又将以何种方式回归呢?   心里猜想着,看大越兵马缓缓走来,当大军靠近,颜璃随着面皮一紧,靠!   “天哪,是逸安王,是逸安王!”   “逸,逸安王不是死了吗?怎么……”余下的话没说完,嘴巴被人捂住。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什么话都往外冒?”压低声音紧声道,“什么死死活活的,这个时候只要欢呼就好!”   “逸安王,是逸安王……”   看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上,不紧不慢走在前面的男人。颜璃稳住自己脸上表情,心里腹诽:还在想他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然后人马上就出现眼前了,直接以行动告诉你,他选择了这种张扬高调,简单粗暴,也气死皇上的方式回来了!   百姓的欢呼,街头的动静,平王墨曦自然也都看到了。   看着那骑在马上,完好无损,甚至风华更胜的男人。墨曦嘴角扬了扬,眸色悠长。果然,墨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   看来,这次皇兄又要失望了。   “让开,让开些!”   前方兵士拿着长矛开道。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簇拥,后退,挤攘。   “表妹,小心!”   在颜璃被拥挤的人群推攘,脚步有些不稳时,一只大手扶在她背上,稳住她身体。   而几乎就在连俊华的手落在颜璃身上时,一道视线随着扫来!   看着那被挤在一起,几乎是拥在一起的两人,四爷眼睛微眯!   卿卿我我!   颜璃,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就是你迎接本王回京的方式吗?   第184章 你也红杏出墙了(二更)   皇宫   已迫不及待,颇为期待的准备好了为墨昶大办葬礼!而他,却威风凛凛,完好无损的凯旋归来了!   皇上:被耍了!   胡全站在皇上一旁,不觉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发紧,神经紧绷,屏息静待皇上大发雷霆。然,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却静静坐着,连一声怒骂都没有。   被戏耍,这是平静从容的接受了吗?   不,皇上可从来不是那么宽厚包容的人。不发怒,不代表心里没火气。   影卫,赵敬勋,包括他安插在墨昶身边的人,都一致说亲眼看到墨昶的尸首了。可现在,他却完好的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影卫和赵敬勋他们联合起来,在欺蒙他这个皇上吗?   皇上眼睛微眯,眸色幽沉,赵敬勋他们没这么大胆子。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也是被墨昶给糊弄了。   心里这么想,但这怀疑却没完全消散。   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或一些人,皇上没这习性!   “皇上,逸安王入宫了!”   皇上听言,压下心里情绪和猜忌,抬眸……   王府   逸安王没死,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应该是喜讯没错。   可宇文婉儿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素衣,面无表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活着又如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又来一个咽气。所以,管他是死是活,反正她都已经做好了守寡的准备了。   “公主,王爷现在凯旋而归,您还是将身上衣服换下来,奴婢为您梳妆一下吧!”   宇文婉儿听了,抬脚走到软榻上躺下,没甚兴致道,“有什么可梳妆的,反正王爷那双眼睛也看不到我。”   花枝招展的,娇媚动人的,端庄得体的,还有近乎光溜溜的,这些她那一样没试过。结果呢?那逸安王就像是瞎了一样,呼吸都没重一下,手都没乱摸一下,实在是恼人。虽然他乱看了!而这也才是最恼人的。   看了,却不下手,这明显就是瞧不上呀。   卯足了劲儿去勾引,结果次次都是功败垂成,宇文婉儿现在连勾引的兴致都没有了。勾引一次,被羞辱一次,她就是再不要脸也扛不住。   “玲珑,你去给我把王爷给我的经书都拿来。”   玲珑听了,抬头,眉头微皱。   宇文婉儿没什么表情道,“也许,比起热情如火,王爷更喜欢看我废寝忘食苦读经书的样子。”   因为逸安王自己是个没情趣的木头。所以,作为王府的妾室,要尊从主子的喜好,不应该千娇百媚,要无欲无求才对。   ***   “连少爷,谢谢你送小姐回来,请喝茶。”孙嬷嬷对着连俊华,客气道。   “多谢。”   “表哥稍坐,我去洗个脸。”   “好!”   颜璃进屋,连俊华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青菜瓜果,就如一个农家小田园。   一张摇椅,一盏茶,在闻着这满院的瓜果香,不由的就让人心旷神怡。   这院子虽不精致,但却很令人舒适。   连俊华看着,琢磨着回去也搞个一样的,想来也应该很不错。   想着,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忽而想到什么,垂眸,看看自己手!   刚才在街头,瞻望逸安王风采时,好像也意外的被逸安王给注视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逸安王好似盯着他的手看了好几眼?!   他的手,又哪里不对吗?   连俊华手心手背的看着自己手,心里疑惑,有所思着,直到颜璃走过来,也没想出所以来。所以,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逸安王也许盯的是别的地方。   “表哥刚回来的时候说,明日就要离京回连城了是吗?”颜璃将切好的瓜果放在连俊华面前道。   “嗯!”连俊华点头道,“所以,今天是特别过来向表妹辞行的。”   “那以茶代酒,在此祝表哥一路顺风。”   “谢谢。”连俊华笑着同颜璃碰了碰杯,喝一口茶,随着看着颜璃道,“在此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表妹不要觉得我厚脸皮才好。”   颜璃听了,放下手里的茶杯,“你请说。”   “就是可否请表妹在闲暇时能去颜府,看看外祖母?”连俊华道,“本来我和家母是准备接她回连城的,可是外祖母她怎么都不愿意去。现在看她一人待在京城,家母心里实在是方向不下。所以,在此想恳请表妹能偶尔去探望探望她,让她不至于太寂寥。”   听言,颜璃垂眸。所以,这几日来,连俊华这么殷切,为的就是这个吧!   “当然了,表妹若是不想去,我也可以理解。毕竟,颜家于表妹来说并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地方。”连俊华通情达理道。   颜璃听言,扬了扬嘴角,淡淡道,“其实现在看颜家空了,我还是挺愿意去的。所以,若是得了空,我会经常过去探望她老人家的。”   不过她以后空闲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很多了。毕竟,某位爷回来了。   连俊华听言,带着谢意,随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一点俗物薄礼,还请表妹收下不要嫌弃。”   “谢谢表哥!其实,不瞒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俗物,表哥若是有用不完的,不要有所顾虑可以都送到这里来。”   连俊华听了,望着颜璃笑了,“表妹这样说,我都有些不敢接话了。”   相视一笑,少了一些客气,多了一些自在。   镇国府   “老爷,您回来了!”刘言看到裴老太爷赶忙迎过去。   “给我倒杯水!”   “是。”   刘言将水倒来,裴老太爷接过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吐出一口气,坐下,总算是感觉舒服了一些。   今天在皇宫之中,看四爷顶着那张不阴不阳的脸,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看皇上被怼,生生强忍,裴老太爷被迫高呼‘皇上息怒’,喊的嗓子眼都是不舒服了。   “老太爷,今天朝堂氛围可是不太好?”   “你觉得能好?”   刘言摇头,四爷以这样的张扬的方式入京,就已经预示着今日朝堂气氛不会太好了。   “臣弟听说,我还未回京,皇兄就已经开始忙着为我操持后事了?凯旋而归,臣弟还真没想到,得到的竟会是这样的恩赐!”   “臣弟误会了,都是下边兵士禀报消息失误使然。现在看臣弟安然无恙,朕是真的很高兴。”   “原来如此,臣弟想来也是。再加上臣弟回来时,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被兵士误会出现误解也是正常。”四爷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臣弟听说后宫吴嫔近日有喜了,不知可是真的?”   “算算日子,好像是在边境战事未除,臣弟重伤生死未卜时承宠有的龙种。如此,皇兄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恩宠后宫嫔妃,想来是确信边境战事一定会旗开得胜,也是相信臣弟一定能化险为夷了……”   想到朝堂之上,四爷一改往日温和内敛的作态,忽然露出他那青面獠牙强势不饶人的嘴脸。裴老太爷扬了扬嘴角,如果最后不是太后突然不适晕倒在地的话,逸安王是准备将皇上怼到驾崩才会善罢甘休吧!   虽然四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看皇上当时那隐忍犯青的脸色,裴老太爷心里也是相当舒畅。   在三国刚平,战事刚消,边境情况最是隐晦不稳的时候,皇上竟然下旨让裴戎前往边境……他该驾崩。   所以,今天高喊皇上息怒这几个字时,裴老太爷都觉得膈嘴,怎么不气死他。   忠君爱国,其实在很多时候,裴老太爷并没有这想法。   还有四爷,边境一个来回,生死危难一个来回,想来也揪出了不少对他不忠之人吧!经过这一次,那些潜伏在他身边有异心的人应该都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战事,他手里那些从萧仲手里接过的兵士,应该要都臣服了。   裴老太爷是武将出身,对于如何带兵,他很有心得。   武将跟文官不同,兵士跟衙差也不同。   文官你只要有头脑,有才学,有官衔,下面衙差就会认你,就甘心听令于你。   可武将则不然,战场之上,你能服众才是首要。   身为头领,浴血奋战的战场上,你纵然头脑再好,地位再高。可你若贪生怕死,那就别想他们忠心臣服于你。   那是搏命的地方。所以,将军那位置,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光是头脑好是不够的,关键还要胆识也要够好。   所谓军心所向,才能战无不胜。   所以,四爷这一次前往边境,收拢军心才是他最大目的吧!   而今天在朝堂上那一番句句诛心的话,恶心了皇上,却妥妥在军中树立了自己威信。   工于心计,歹毒的男人,说的就是他。还有,欲求不满!   想到这个,裴老太爷心里头舒畅了不少,起身走到摇椅上,晃着,想到四爷眉宇间那抹神色,呵呵呵……   他也曾经年经过,他也是打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有些事他懂得得很,特别是他们带兵打仗的人,女人如水,想喝喝不到的时候太多。所以,犯渴是什么样儿,他最是清楚。   四爷那样子,一看就是还在沙漠中,还没喝到水,已经渴的冒火的那种。   裴老太爷想着,抬手捋捋自己胡子,心里暗想:皇上今天被怼的这么狠,也许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兄弟之情,而是因为四爷求欲不满才如此怒火中烧的结果。所以,就看不得皇上有女人可以宠幸?!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毕竟,男人憋狠了,你是别指望他还讲道理的。   裴老太爷想着,心里乐呵着。   刘言站在一边看着,看裴老老太爷一会儿乐呵,一会儿嗤笑,一会儿不屑,脸上表情丰富的,一人足以撑起一台戏。   王府   “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逸安王随应一声,抬脚往正院走去。   宇文婉儿站在一众恭迎的下人前面,看着逸安王那高大的背影,转眸看一眼玲珑,心里:看到了吧!梳洗打扮要什么用?!   他眼还是那么瞎,她还是一样守寡。所以,逸安王是死,还是活,对她来说好像完全没差别。   “儿子给母妃请安。”   “起来,起来!”董太妃伸手拉住四爷,上下打量着,看着他,眼里带着淡淡的欢喜,慈爱道,“看你平平安安,我就安心了。”   “儿子让母妃担心了。”四爷带着歉意道。   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个好儿子。   董太妃摇了摇头,“你我母子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好了,你这一路也累了,赶紧去梳洗歇息一下吧!”   “好,那儿子稍后再过来陪母妃。”说完,起身离开。   董太妃坐着,看四爷走远,缓缓闭上眼睛,转动手里的佛珠,开始诵经。   四爷回到自己院子,洗过澡出来,坐下,看门帘掀开,一丫头端着茶水走进来,“王爷,您喝茶。”一副规矩乖顺样儿。   看一眼一身丫头打扮的颜璃,四爷接过茶水轻抿一口,随着淡淡开口,“几日不见,你也红杏出墙了?”   第185章 国公爷的撮合   “几日不见,你也红杏出墙了?”   听到四爷的话,颜璃抬眸,这话从何而来?想想今日街头四爷看她和连俊华的眼神自然明白。   “回王爷,没有。”   “没有?你的意思是本王眼瞎看错了?”四爷不咸不淡道。   “王爷没看错!就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标准来说,奴婢与连家表哥当时是离得近了点。不过,那是无心也是无意,红杏出墙更是无从说起,奴婢从来不是那种人。”   四爷勾了勾嘴角,浅笑的弧度带着嘲弄,眉眼间带着刻薄,“不是那种人吗?本王可不这么认为!”   “就这一点奴婢可以向王爷证明。”   “是吗?说来听听!”   “回王爷,在奴婢与配裴世子定亲之时,曾有一个俊美无比又位高权重的公子,无数次想勾引奴婢,可奴婢都把持住了。而相比那位公子,连家表哥可是相差太远。如此,奴婢有什么理由舍个西瓜却去捡芝麻?这没道理!关键是,红杏出墙这种事,奴婢从未想过,也绝对不会做。”颜璃正色道。   我都没把你变成奸夫,你就想给我按一个名头叫淫妇,不接受。若说不检点,你曾想为奸夫事在这儿搁着。   四爷听言,看着颜璃,眸色沉沉。   看着四爷眼神,就在颜璃感觉自己可能要被拉出去挨板子,或被剃头的时候。听四爷开口了……   “过来!”   声音微凉,却平缓不带火气。   颜璃看看四爷,抬脚走过去,走进,腰身一紧,被抱在怀里。   “你什么时候才能乖顺些,不惹我生气?”   颜璃听言,再听四爷那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那颇为无奈,无力的样子……   颜璃垂眸,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习惯了男人的蛮横跋扈,强势还有蛮不讲理。现在忽然变了一种风格,颜璃一时有些不适应。   “月事结束了吗?”   闻言,颜璃眼帘动了动,开口,还未说话就被打断。   “别跟本王说还有,我算过日子了。”   颜璃听言,又把嘴巴闭上了。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关于女人月事的时长,他做过调查了解?这什么属性,不予置评。不过,如果把他归到变态一栏应该也不算太违和。   四爷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大手在她腰间漫不经心的轻抚着,看着她,淡淡道,“不过,你若觉得有些事儿及笄之后才合适。那,本王就依着你。”   听言,颜璃看着四爷,打量,这忽然变得这么有风度的男人是谁呀?或者这是‘红杏出墙’的奖励吗?   奇葩的念头屏退,开口,“谢王爷,王爷您真好。”   四爷听了,淡淡一笑,心里冷哼,随着松开手,“本王饿了,去做点吃的过来吧!”   “是!”   颜璃抬脚走出去,对于四爷画风的转变,在诧异过后,就剩下一个感觉:都是套路!   颜璃走着,心里思索着,如果是她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垂涎欲滴,心里生了瘾一样想着睡了他时,会怎么做呢?   最开始肯定是同四爷一样,简单粗暴的,直接了当的,像是攻山头一样的试图将他拿下。而之后发现,强攻,屡攻不下之后。自然也就改变策略了,上甜言蜜语,上糖衣炮弹,上情趣内衣!   四爷是不是也是这打算?如果是……四爷的糖衣炮弹是什么样的还真想象不出来。   四爷多情骚是什么样想象不出。但他嚣张歹毒是什么样儿,很多人都目睹了。   皇宫   “墨昶这个混账,看来他是真的完全没把朕放在眼里呀!”   想到今日在大殿之上,墨昶说的那些,每字每句都足以让他威严扫地的话,皇上如何能不恼火。   看皇上怒火中烧,胡全垂首静站着,想到今日大殿上,四爷对皇上的挤兑,那眼见要翻脸的气势,胡公公至今后背都是凉的,全是冷汗。   如果不是最后太后晕倒,让皇上有台阶可以下。胡全直怀疑,在四爷的步步紧逼之下,皇上怒火难抑之下……胡全当时都想到了宫变!   一个失控,一个眨眼,血流成河,死伤一片,而他就是死伤中的一个。   在胡公公仍心有余悸间,看殿外一个小太监在那里探头。   看此,胡全眉头一皱。在皇上心气不顺时,他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心里骂着不长眼,轻步走出去。   “在这儿干什么?”低问,神色冷厉。   “公公,皇后娘娘刚派人过来说,吴嫔身子不适,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闻言,胡全眉心一跳,张口,话还没出口,就听一道冷怒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朕是太医吗?身体不适不去太医院来这里做甚?她这个皇后是这么当的?”   “皇上息怒!”胡公公,小太监急忙跪地。   而在外的宫女,听到皇上满是火气的声音,心头颤了颤。   “宣太医去给吴嫔把脉。如果吴嫔的身体真的娇弱到不能担负龙嗣的话,就让太医给她用药,也省的她三天两头的不适,平白受这煎熬!”   “是!”胡全恭应着,抬脚踢了一下身边小太监,低斥,“没听到皇上的话吗?还不赶紧去太医给吴嫔看看。”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往太医院走去。   胡公公看一眼他背影,心里骂一句,随着转眸,看向那无声离开的宫女,眸色幽幽。   皇后明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在气头上,还派宫女过来禀报这个,其用心显而易见。而皇上的反应,想来也是如了皇后的意吧!   在边境不稳,战乱未休,四爷生死未卜之时,皇上却在后宫游走忙着恩宠嫔妃,这可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四爷将此事点破,其目的没别的,就是把皇上往昏君的名头上推。如此,皇上怎能不恼火,当下皇上对吴嫔怎么还能怜惜的起来!说不定眼下对她肚子里的龙种,都已经厌上了。   身为皇上会贪恋后宫,皆因嫔妃狐媚手段了得。所以,所有错都是嫔妃的错,皇上没错。   “胡全!”   听到皇上唤,胡全赶忙走过去,“老奴在。”   “给朕去查!朕要知道,朕的一举一动,还有后宫的风吹草动,墨昶是如何知道的!”   “是,老奴这就去查。”   “查出是谁,给朕处以极刑。”   “是!”   王府   满桌的美味佳肴,不少都是四爷喜欢的菜色。   四爷坐在放桌面,看一眼桌上的菜,看了看颜璃,她在他这里最有功的事,也就是记住了他对饭菜的喜好。   “你多吃点,这菜色好多都是你喜欢的。”董太妃四爷身侧,说着,看着颜璃温和道,“没想到颜小姐不止是厨艺好,对四爷的喜好也这么清楚。”   “太妃娘娘过奖了!其实,这都是管家吩咐奴婢做的。”颜璃规矩道。   四爷听言,看颜璃一眼,看她那一副跟他不熟,更是清清白白的样子,收回视线,垂眸。   【主子,女人不是敌人,您每次见到颜小姐都一副上阵杀敌的样子,不弄死她不罢休的样子,也难免她会不由想躲着,心里犯怵,犯嘀咕了。】   【主子,您要试着温润儒雅,试着诱敌深入,然后在她意乱情迷时,趁其不备将她拿下!】   想到武佑(武安之兄)说的话。四爷觉得这话并不靠谱,因为……犯怵?颜璃可从来就没有娇怯的时候。   对颜璃,武佑不了解,他这诱敌深入的策略根本不值得思量。   四爷这样想着,然后,还是试着温文儒雅了。所以,连带颜璃同连俊华想‘相依相偎’的事,他都暂时压着不计较。   毕竟男欢女爱还是两情相悦才是最好。如此,诱你入榻将你拿下,四爷也准备试它一试。   策略定了。但,这过程为什么让人这么不愉快。   在她欠收拾的时候,还要宽容大度?!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四爷现在已经隐隐感觉,武佑的主意可能是馊的。   四爷脸上表情淡淡,心里装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颜小姐无需如此多礼,坐下一起用饭吧!”   “多谢太妃娘娘厚爱,奴婢愧不敢当。”福身谢恩,随着道,“奴婢还在厨房炖了汤,先去看看,太妃娘娘您请慢用。”   “好。”   看颜璃走出去,董太妃转眸看向四爷,温和道,“昶儿,颜璃既是颜夫子的外孙女,又是国公爷的干孙女,我们这样将她留在府里做厨娘,是不是不太合适?”   “母妃多虑了!听元管家说,颜小姐自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她既自愿答应来王府的。那么,就自有她的想法,王府不会强加干涉。特别母妃不是特别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吗?将她留下也没什么不好。如若有一天,颜小姐不想在王府待了,她也随时可以离开,王府不会强留,也不会横加干涉。”四爷吃着饭菜,淡淡道。   董太妃听言,看着墨昶,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着吧!”   “嗯。”   之后,母子俩各自用着饭菜,不再多言。   食不言寝不语人,是皇家最基本的礼仪,四爷与董太妃两人一直做的很好。就是眼前的菜明明跟过去是一样的味道,但因一起吃饭的不同,总是觉得菜味好似寡淡了一些。   用过饭后,四爷动身去了军营。   兵将入京,后续还有不少事要忙活。   镇国府   裴老太爷从外回来,刚坐下,刘言拿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走过来,“老太爷,这是四爷刚刚派人送来的。”   裴老太爷听了,挑眉,伸手接过,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时,眼睛亮了亮,伸手拿出!   掂量着,打量着,赞叹,“好剑呀!”   裴老太爷看着,脸上满是喜爱,把玩着,看着刘言问道,“四爷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回老太爷,四爷说听说你收颜小姐为孙女了,所以特别送来了这份礼物算是贺礼。”   听言,裴老太爷随着将手里的剑放下,赔罪,冷哼,“我收颜璃做孙女他送这么大礼。当初,我选颜璃做孙媳妇儿的时候,他可是连个屁都送。”   不,他也送了,甩脸子给他了。   刘言听了,看看桌上的礼物,垂眸,心里暗腹:不说别的,看礼物就能看出四爷对颜璃是什么心思了。   看来世子和颜璃为兄妹,让他十分满意。所以,才这么大方的送了一把宝剑过来。   不像是是之前,在知晓老太爷去求了那样一道赐婚圣旨时,他那眼神透着要给老太爷送白绫的恶光。   看着手里的剑,裴老太爷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睛眯了眯,低喃,“四爷给我送了这么大礼,我是不是也应该回报点什么?”   听言,刘言心头跳了跳,感觉不太妙。   ***   颜璃去王府了,江老太这心里牵肠挂肚的,忍不住就让孙嬷嬷带着她去了京城长街。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小姐她机灵的人,在王府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孙嬷嬷轻扶着江老太,宽慰道。   “话是如此!可我这里还是放不下呀!”说着,在街边站着往王府张望着,心里想着,说不定就看到颜璃从王府出来了。   孙嬷嬷看此,沉默一下,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老太天,不若我们请王府护卫通报一声吧!也许,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小姐也说不定。”   江老太听了摇头,“她才来一天,我就跑来了,会让她分心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若是她出来了,我偷偷她一眼就走。”   她心里挂牵颜璃。可是不想颜璃太挂牵她们,不然她得多累。所以,偷偷看一眼就好。   孙嬷嬷看江老太这样,心里叹一口气,这老太太是个明白人,也是个仁善的人。虽然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但也值得人尊敬。心里想着,当视线无意中触及到不远处那道身影后,心头紧了紧,“王爷!”   江老太听到孙嬷嬷这声呢喃,心头一跳,转头望去,看到那高大的身影,盯!   四爷大步走着,并未在意那些盯着他看到人,只是听着护卫的禀报,眸色一片凉淡。   护卫如实禀报道,“国公爷来到王府,对着太妃娘娘将颜小姐一通夸赞。夸过,开始游说,游说太妃娘娘收颜璃做女儿!最后,经过国公爷不懈的努力,太妃娘娘现已经脱口答应了!”   而这答应,在护卫看来,有大部分原因可能是被国公爷吐沫横飞的念叨,给念懵了或烦了,一时头脑发胀才答应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太妃娘娘可自来都是信佛之人,绝不打妄言的。现在话既出口了,那就要认。   所以,现在四爷和颜璃是被撮合成兄妹了吗?   第186章 对牛弹琴   江老太站在街边,看四爷顶着一张俊美却没什么表情的脸,阔步走进王府。   看背影,看着那连头发梢都透着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气势的人,江老太嘴巴抿了抿。   有一种人,是无论你地位多高,长的多好,做孙女婿都让人相不中。   有一天,孙女出嫁了,该是多一门亲戚才对,可以经常走动的亲戚。可若是入了这王府……唉!   王府这地方,可不是颜璃想出来就能出来,也不是她想去看望,就能进去探望的。想到以后可能连见一面都难,江老太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老夫人,我们回去吧!王爷回府,小姐肯定是出不来了。”   四爷入府,小姐肯定得在身边伺候着。之前千方百计的让小姐入了王府,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江老太听了,没再说什么,心里装着失望和挂念,随着孙嬷嬷两人一并离开。   “太妃娘娘,您看,颜璃这丫头不止是厨艺好,模样好,关键是心底也好,人孝顺呀!您这认了她做女儿,跟我一样那都是慧眼识玉,以后我们就等着享福吧!”夸颜璃的话说了一箩筐,好听的字眼都不带重样的。   就是颜璃听到裴老太爷把她夸的天花乱坠的这些词,可能也会找不着北,怀疑自己是天仙下凡。   “不过,颜璃也快及笄了,她的亲事我们这做长辈的可得操心一下。这亲事,对于女儿来说,那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绝对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万一嫁错了人,可就是苦一辈子呀!太妃娘娘您说是吧!”   董太妃点头,总觉得有点懵。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抄写佛经才对。可是,镇国公一来,她先是遂然不及的有了个女儿。接着又被强拉着,聊起了‘女儿’的亲事。   看镇国公说的热火朝天,口沫横飞的样子,董太妃想插个嘴,想打断一下,都找不到机会。   就这么被迫着,晕晕乎乎的听镇国公聊了起来。   “所以呀!璃丫头的亲事,我们一定要慎重。在老臣看来,也不要讲究什么门第,有时候那越是门第高的,里面腌臜事越多,人也越不是东西……”   听到这句话,董太妃看看裴老太爷:他在骂谁?是骂王府,还在骂他镇国府?   元通抬了抬眼帘,看裴老太爷一眼,‘越是高门,人越不是东西’感觉这句话,专指四爷。   “所以,老臣以为也不要讲究什么门第高低,要对璃丫头好才是关键。因此,这女婿的人选可就相当重要了。首先,人要心地质朴,秉性要温和内敛,长相要看好顺眼,重要的是要对璃丫头要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最好是以她为天!”裴老太爷一副为了颜璃的亲事,操碎了心的样子。   董太妃听了,心里:这确定是给颜璃挑夫婿,而不是给她挑护卫?   元通听着,心里暗腹:总而言之,就是要找一个跟四爷完全相反的。   看来在国公爷眼里,他家主子和颜璃,是哪儿哪都不合适。   “不管他门第再高,长的再好的,若是满肚子心眼,对璃丫头只是会算计的,这样的男子,就算是送上门做倒插门女婿,我们也不能要!”   元通:虽未题名道姓。但,国公爷这话说的就是他家主子,这点完全不用怀疑。   四爷还未走进屋,在门口就远远的听到了国公爷这句,严肃认真,铿锵有力,直白针对他的言词。   看来只是撮合他与颜璃为兄妹还不够,还要把他品头论足,嫌弃一番才满意。   裴靖心里对他窝着不满,这点四爷心里清楚。只是心里不满在背后骂他还不够吗?还特意上门来指桑骂槐,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觉悟哪里去了?   就这小心眼,还有这不懂尊卑,随时都在犯浑的性情。不得不说,他与颜璃还真像是亲祖孙。   “太妃娘娘,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臣已为璃丫头相看好了人家,不若我们今天就做主把她的亲是给定下来吧!”裴老太正色道。   听言,元通抬头,这是不遗余力的将他的坏心眼发挥到了极致呀。   “王爷!”   听到声音,元通心里松了口气,主子总算是回来了。再晚一些,国公爷可能不止是把亲事给颜璃定下了,甚至于连日子都妥当了,就差主子这个‘哥哥’背着颜璃出嫁了。   国公爷不觉坐正了,大敌当前,严阵以待。   四爷走进来,还未开口,就看国公爷起身朝他走来,拱手……   这一举,都以为国公爷在向四爷见礼,直到他开口,他们发现自己天真了。   “见过四爷,老臣在此恭贺四爷喜得妹妹!”   武安看国公爷一眼,此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气势,抢亲民女的气势,强硬逼从。你不从也得从,你不认妹他不休。   一宝剑,给自己换来一个妹妹。主子这算不算是……人财两空!   “国公爷爷无需多礼。”四爷自然受了他的礼,至于他后面那么一句恭贺,充耳不闻,自然的无视了,在椅子上坐下,转头看向董太妃,关切道,“母妃脸色好似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吗?”   国公爷听了,看四爷一眼,关心是虚,别有用意才是实。   董太妃摇头,“没有!我就是有些累了。你跟镇国公聊吧,我先不打搅了。”   国公爷:四爷盘算轻易得逞了。   “嗯,母妃去歇息吧!若有不适就让下人入宫去请太医过来。”   董太妃点点头,由下人扶着缓步离开。   国公爷看了看董太妃离开的背影,看来四爷也相当清楚,他那流氓心思,让自己母妃知道了不合适。所以,一开口就直接把人给支走了。   董太妃离开,屋内沉寂了一下,裴老太爷看着四爷微笑着开口,“听说四爷事务繁忙,老臣还以为今天见不到四爷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武安听了,侧目,看着裴老太爷,心里暗腹:早吗?您老都已经把主子和颜璃撮合成兄妹了!再晚一点都要送颜璃出门子了。   四爷看着裴老太爷,淡淡道,“国公爷见我有什么要事吗?”   “确实是要事!”国公爷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四爷,“这是老臣从庙堂求来的,还请四爷过目。”   四爷伸手接过,展开……   是他的八字,还有颜璃的。   裴老太爷开口道,“这是老臣特意请高僧合过的,上面说,你与璃丫头的八字,无论怎么都看都是一世兄妹最合适。”   颜璃与裴戎八字相克,不宜为夫妻,这是四爷的卦。   颜璃与四爷八字宜为兄妹,不能为夫妻,这是裴老太爷的卦。   大家就礼尚往来,互相卜卦,互相撮合吧!   最后,最好来个兄妹一家亲,那就皆大欢喜了。   四爷看一眼手里的八字注解,淡淡道,“看来现在冒充高僧的秃驴不少!”   秃驴?!   四爷这字眼用的还真是优雅。   “让已有夫妻之实的人为兄妹,这是有悖伦常,妖言惑众,这高僧其罪当诛!”四爷不咸不淡道。   其罪当诛?!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裴老太爷心里明镜似的,四爷的警告给的很直白,聪明点就应该适可而止。可是,看四爷这副只准备他破坏你家亲事,绝不容你来捣乱他情事的样子,裴老太爷这牛脾气就上来了。   这些年来,他能活到这么张狂,靠的可不是识相,而是不知死活。   所以,裴老太爷的座右铭跟着我许多人都不同。   作死别人算什么本事?我脾气一上来,我连自己都不放过,我能豁出去把自己作死。所以,别玩儿吓唬人这一招,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裴老太爷看着四爷,就笑了,“夫妻之实?四爷您说这话时,颜璃胳膊上的守宫砂知道吗?”   裴老太爷话出,元通垂眸,武安抬头看向四爷,神色不定,守宫砂?主子和颜璃不是已经成事了吗?颜璃哪里还有什么守宫砂?   武安惊疑不定。   裴老太爷仗着‘老不死’的魄力,看着四爷道,“四爷,您是不是一不小心宠幸错人了?错把别人当成颜璃了?!”   四爷看他一眼,开口,“元通,送镇国公出府!”   “是!”   不能弄死,就弄走,总之这会儿不想在看到。   元通上前,“国公爷,请!”   国公爷坐着没动,思量了一下,是体面的离开的呢?还是,继续下去等着被王府的人给打出去呢?   自然是体面的离开为好。这样也方便下次再上门!   为了长久的,持续给四爷添堵,裴老太爷起身,“老臣告退。”   一次就气死他是不可能的,眼下添堵的目的达到了,一时还没想到别的更让他心烦的点儿。所以,撤!   看裴老太爷麻溜走人,四爷静坐不言。   元通站在一旁,看看四爷,轻步伐走上前,低声道,“四爷,镇国公也就是一时之气,您就别与他计较了。”   裴老太爷来这一出,应该也就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故意来给四爷添点堵气。但,并未真的存了什么报复之心。不然,四爷与颜璃的事他早就捅破,捅开了。   这一点,四爷自然也知。所以,虽心里不快,却也没想过跟他较真。   “颜璃呢?”   元通听了,禀报道,“颜小姐这会儿应该在厨房。国公爷过来时,颜小姐曾刚好过来给太妃送汤,不过被老奴拦下了。”   给四爷添堵的,一个国公爷就足够了,颜璃就不要再搀和进来了。万一那丫头也跟着国公爷开始犯浑,欢天喜地的附和着要与主子做兄妹。那,收拾她,也很费神费劲。   所以,元通果断将颜璃给隔离开了。   不过,国公爷对颜璃也确实存了疼爱之心。虽然给四爷添堵提了颜璃,但在事上却并没有真的让颜璃参与进来。不然,她无论说愿意做太妃的干女儿,还是说不愿意,都不讨好,也不得好   现在,国公爷就自己作,不牵扯颜璃,对她也是疼爱了。   元通思腹间,看四爷起身往外走去。   “之前在厨房做事的刘婆子,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可是一个连一口馒头都会跟你斤斤计较的人。”   “她可不止是斤斤计较,还特别的心狠。”   “怎么了心狠了?”   “昨天我外出采买见着她了。正在路口跟她儿子闹的凶呢,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大骂。我看了还以为咋地了,就打听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咋地了?”   “就是她家儿媳生娃了,好像生的很不顺,孩子生出来落地就没气儿了,媳妇儿也是遭了大罪,流血流哗哗眼见人都要不行了了,她儿子要去找郎中,可她拦着就是不让去,嚷着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还骂骂咧咧的怨她媳妇儿没本事,把她孙子给弄没了!那可真是不讲理哟,还好她家儿子还算是有良心,没听他娘的将郎中请来了,不然媳妇儿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啧啧啧,真是个狠心的婆娘呀。”颜璃听完,来一句。   聚堆儿八卦的三个婆子,看到颜璃,赶忙起身,都有些不自在和拘谨,“颜小姐!”   “叫我小芽吧!王爷赐的名儿。”说着,将碗里的瓜子抓手里一人给一把,拉着她们坐下道,“其实,那种事儿我以前也见过,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呢!”   “是吗?”   “是呀,我跟你们说,我之前见过一个男的,那真叫一个不是东西……”   三个婆子,一个小芽,四个女人围坐一堆儿。刚开始因为小芽的加入,她们还有些不自在,可挡不住瓜子好吃,故事精彩呀,很快的不自在拘谨都没了,四个人很快热火朝天!   四爷站在不远处,看着坐在几个婆子间,故事讲的绘声绘色,跌宕起伏,听的三个婆子一惊一乍的人。   她倒是到哪里都不寂寞,都混得开。   丢到媳妇儿堆儿里,她就变八婆;扔到泼妇群里,她就变老虎;放到贵女圈里,她跟人家比不了才华,就舍了脸皮,张扬能跟人比美!   总之,她总是能让自己过得有滋有味儿。至于他,管你是心里发堵,还是心里冒火,她照样吃的香睡的甜。   看她这样,无论他是强攻,还是诱敌深入,好像都是对牛弹琴。   元通站在一边,看看四爷,看看颜璃,看看那三个听到聚精会神,神色澎湃的婆子。心里暗腹:一个负心男人的故事而已,她们就一惊一乍的。如果颜璃讲美公子和帅将军的公子,她们还不得翻白眼晕死过去。   元通想着,摇头,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主子,老奴去把颜璃叫来。”   “叫她过来作甚?”她是会顺从,还是会爬床?   元通听了,低头。   四爷看一眼眉飞凤舞的颜璃,心里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太傅府   “祖父,孙儿明明亲眼看到四爷尸首了,实在不明白最后是怎么回事儿。”赵敬勋凝眉对着赵太妃道。   赵太傅听了,淡淡道,“这件事上皇上自会去探查,你就不要深究了。”说着,看着他,肃穆道,“你之前说,逸安王将近乎一半的兵马都留在了北乔,可是真的?”   “是!”赵敬勋点头,肯定道,“四爷这次回京只带了一半儿的兵马,另一半被安放到了北乔。说是留下兵马协助裴萧整治三国。可是,在孙儿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赵太傅眼睛微眯,低低沉沉道,“自然没那么简单。”   将一半个的兵马留在了北乔。首先,鞭长莫及,让皇上想再插手都难。其次,一半兵马驻守北乔,谁又能说四爷这不是存了掌控那片疆土的野心呢?!   还有,若是日后江山皇位有什么异动,四爷万一失败。那一半的兵马,北乔那块土地,又何尝不是他的退路。   所以,皇上这一次派墨昶去边境,看来真的是适得其反,打错算盘了。   镇国府   “老太爷,边境的来信。”   看裴老太爷回来,刘言赶忙上前将手里信函递上前。   “是裴戎写来的吗?”   “看字迹,好像是大爷写来的。”   裴老太爷听了,撇了撇嘴。果然,裴戎那小子才不会那么贴心。   心里嘀咕着,打开信函,当看到上面内容,脸色当即就变了……   一直望着裴老太爷的刘言,看此,心里一个疙瘩,第一感觉:出事了!   第187章 无才便是德   镇国府   裴戎进入边境已近一个月,自来就上吐下泻不止,军医轮番探脉,脉象无异,初怀疑是水土原因。   然,换了地方,让他远离了边境,药也吃了许多,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愈发虚弱了。   现裴戎每日沉睡时间越来越长了。父亲,儿子实在是担心!   看着信上内容,裴老太爷心沉下,脸色随着变了。   “老太爷,可是出事了?”看裴老太爷面色有异,刘言紧声道。   裴老太爷将信递給刘言,凝眉,神色凝重。   刘言看过,心头一紧,心也提了起来,果然是出事了。   “老太爷……”   “如果裴戎不是特别严重,裴萧是不会写信回来的。”   对自己的儿子,裴老太爷最是了解,他从来不愿自己老父亲操心。所以,这些年来自接手帅印,所有能抗的都扛了,写信回来,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哪怕战场之上厮杀时,命都差点进去了,也没写信回来说过一声。   那么,这一次若非是裴戎到了十分危机的地步,他应该也不会告诉他。   对裴萧的性子,老太爷清楚。看着裴萧长大的刘言也最是了解。   从边境到现在,一直上吐下泻不止,这就是铁人也受不住呀。   “老太爷,老奴带人去边境将世子接回京吧!”刘言开口道。   此时,君令是什么?那都没有裴戎的性命重要。   裴老太爷听了,凝眉道,“裴戎身体如此虚弱,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呀。”   “那老奴即刻带太医过去。”   太医?!   听刘言提及太医,老太爷眼里满是寒意,沉沉道,“若是军医都探不出病因。那么,太医就更不可能将裴戎的病治好了!”   刘言听了,心头骤然变得压抑,想起之前世子被董思雨用药,宫中太医却无作为一事。   那么多太医为世子探脉,他就不相信连一个透彻病情的都没有,很明显他们是接受了什么指令,才会一致的对世子见死不救。如此,这一次确实不能指望他们。   若是太医不行。那可指望的还能有谁呢?   想着,脑子里随之蹦出一个人,抬头看向裴老太爷,紧声道,“老太爷,颜小姐!”   闻言,裴老太爷心头一个激灵,关心则乱,这个时候他怎么把颜璃给忘记了呢!   “老太爷,老奴去王府……”刘言话没说完,被打断。   “我去!你留下将去边境所需的东西准备一下。”   “是。”   看裴老太爷大步离开,刘言大步往主院走去,准备拾掇东西。世子病重,边境一定要去,颜璃不去,老太爷也一定会去。   走在去往逸安王府的路上,裴老太爷抬头望望天,天道轮回,上天绕过谁!   想他前脚刚去作了四爷一回,现在转过头马上就遭老天作了。   希望四爷的不愉只是对他,而不要迁怒于裴戎。不过,就算不迁怒于裴戎,四爷他就会那么爽快的让颜璃去边境为裴戎探病吗?   裴老太爷垂眸,眼底情绪翻涌,心情沉重。   逸安王府   “管家,镇国公来了。”   听到护卫的禀报,元通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中午才来作过,下午又来作?他是不是上瘾了?   “告诉镇国公,王爷事务繁忙,暂没空见他。”   “镇国公说,他不见王爷,有事要与你说。”   元通听言,扬眉,镇国公与他好像没什么事可商谈的吧?他是王府管家不可能向着镇国府,且他只是管家也无权替王爷做任何决定。   心里疑惑镇国公见他会有何事呢?心里疑惑着,抬脚往外走去。   另一边,董太妃看着四爷道,“今日镇国公说要王府收颜璃做义女之事,你怎么想?”   “国公爷不过一时笑谈,母妃无需放在心上。”   “我也觉得是笑谈。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特别颜璃确实也挺讨人喜欢的,厨艺好,长的也可人,性格也乖顺。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是愿意将她认下。”   乖顺?   她看别人乖顺!   四爷听着,给董太妃将跟前的茶水倒满,不紧不慢道,“如果母妃觉得颜璃讨喜。那么,儿臣就想办法将她留在府里,至于认作女儿就算了。毕竟,你清净惯了,若是认了女儿,你就要多操份心,不合适!”   听出四爷不赞同,董太妃也就没在说什么。   直到后来,董太妃才恍然明白,墨昶这一句‘如果母妃喜欢,儿臣就想办法将她留在府里’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装了什么样的心思。   完全承上启下呀!   而颜璃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她此时正跟着采买婆子在外摸鱼。八卦的力量,促使我们迸发友谊之花。   女人之间迅速熟悉起来,不需要太多,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有个共同话题就足够了。   “小芽,真没想到你厨艺竟然那么好。”厨房尤婆子看着颜璃,没了最初的拘谨,现在变得亲切又自然。   “尤大娘过奖了,其实我也就会做那几道菜而已。如果你喜欢,回去我教你呀!”   听颜璃这么说,尤婆子笑的更加亲切了,“那敢情好呀!我回去一定向你好好学。”就喜欢颜璃这不藏私的劲儿。   “小芽,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走,我们去前面坐会儿。”   “好。”   两人东西已经买齐,趁着天色也还早,在外多待会儿也没事儿。   两人找个买馄炖的小摊,叫了碗馄炖吃着闲聊。因为颜璃的不藏私,尤婆子也有意无意的对着她说了不少王府的事。比如,王爷后院那位娇花儿宇文婉儿,尤嬷嬷就对她提及了好几次。   听尤嬷嬷语气,看她说起宇文婉儿那带着不屑的样子,俨然宇文婉儿在王府就是一个笑柄!   颜璃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心里若有所思。   “小芽,我跟你说,日后若是西域那位七公主,给你脸子看,或是刁难你了,你不用怯她,惧她,直接去禀了管家,自会惩治她。”尤婆子轻哼一声道,“我们是王府的下人,主子是王爷和太妃。所以,不是她西域公主可以任意差遣和为难的。”   “在王府,纵然她是西域公主又如何?没有王爷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看尤婆子说这话时,那理所当然的样子,颜璃眼帘垂下,舀一勺汤送入口中。   在家从父,在娘家你过什么样子,依仗的是父亲的地位和对你有多少疼爱。   出嫁从夫,你在夫家过什么日子,靠的是夫君的地位,还有你得到的宠爱。   老了,开始指着儿子!   所以,都靠着男人就对了。特别是出嫁的女人,没有夫君的疼爱,你再有本事,在世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   颜老夫人好像就是一个例子。   模样秀美,才华横溢,德艺双馨。可那又如何呢?因为没生出儿子,没得到夫君宠爱,在世人口中她还是个没本事的。包括她的不争不抢,任由李氏做大,也是无能的体现。   所以,在这里女人穷极一生就两件事:嫁个好相公,生个好儿子。只要把这两项任务达成,那就是最大的优秀,就是成功人士。不需要像在现代一样,逼迫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个体。   如此,调教男人是不是也是必修课?   “你别说,这家味道馄炖味道还真不……”尤嬷嬷说着,顿了顿,看看前方,看看颜璃,脸上表情微妙。   接收到尤婆子异样的眼神,颜璃顺着看去。   一年约二八的少女,手里提着满满的东西,对着一个年四十左右的打扮的精神的妇人,笑眯眯道,“娘,这衣服你穿着可真精神。”   “五两银子呢!能不精神吗?”妇人看着身上的襦裙,满眼的珍惜,还有脸上表情是欢喜又心疼,“还有你头上这簪子,竟然要十两银子,这简直是明抢呀。”   “贵是贵了点,不过是真的很好看呀。再说了,我们家现在又不缺这点银子!”少女说着,笑笑,“娘,就这么看的话,我那大嫂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妇人哼一声,“怎么?就这点银子,你就开始向着她了?”   “那怎么可能!她需要调教的地方还有很多,我日后一定帮着娘把她给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你知道就好……”   看两人拎着满手的东西,说着笑着走远。   颜璃: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妇人好像是胡氏,也就是曹立升的娘。记得在颜亦柔和曹立升的奸情被撞破时时,她当时也被带去了现场。   而跟胡氏一起的这个少女,应该是曹立升的妹子吧。一个厉害的娘,再加上一个难讨好的小姑子,看来颜亦柔的婚后生活一点都不会寂寞了。   “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像有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要,偏要往不要脸上作践自己!什么才女,明明就是个荡妇!现在让她遇上那样的婆子娘,也是报应!”   尤婆子这话的是谁,显而易见。   “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两人了吗?那就是颜亦柔的婆母和婆家妹子!听说那胡氏把颜亦柔的嫁妆都给捏到手心里。所以,现在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她滋润了,颜才女怕是不好过了!”   “那是她活该!等着吧,苦头还都在后头呢!”   “真想不明白,放着堂堂逸安王妃不做,偏要嫁给一个穷酸书生!”   “可不是……”   听胡氏母女走过,周边一片议论声。   尤婆子看看颜璃,本以为她会说点什么,至少也会幸灾乐祸一下。然,什么都没有。   尤婆子看此,眼帘动了动,低头默默吃馄饨,也不再多言。   王府   【裴戎病重,我想请求王爷准许,让我带颜璃去边境一趟。如果王爷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不满不快,我可以磕头认错!】   【如果王爷准许,这一恩情我铭记在心。若不准……烦请元管家来告知我。】   【为裴戎关心则乱,直接面见王爷,若王爷不应,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想着国公爷这番话,还有那沉重的神色,元通站在正院,眉头紧皱,心里直犯愁。   裴戎病重,这时主子的态度是一个坎儿呀。是大方的让颜璃随国公爷去?还是,自顾自己心情?   应该不会!   裴戎毕竟不同于其他人,主子不会是视而不见。元通心里这么想,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担忧。所以,走到门口了,脚步踌躇。   “通叔!”   在元通走神间,看武安走过来,“通叔,颜璃外出采买回来了吗?”   “刚回来了!怎么?可是主子喊她?”   武安点头,看一眼院中护卫,“你去把颜小姐带来。”   “是!”   护卫领命大步离开,元通看着武安道,“主子在做什么?”   “在沐浴。”   元通听了,沉默,静候,不管如何裴戎的事一定要禀报主子,让主子知道。   四爷沐浴出来,颜璃和元通被传进屋。   四爷坐在椅子上,看向颜璃,开口,“裴戎病了,病的很重。”   四爷话出,颜璃抬头,元通垂首,原来主子已经知道了。想着,心里叹一口气,他也是糊涂了。这事,国公爷既然都知道了,主子定然也收到消息了。   颜璃听了,看着四爷,静了一下开口,“那我是不是要去边境探望一下我哥,再给我哥探探脉!”   我哥!   这字眼,这称呼,元通听着觉得心稳了不少。   四爷看着颜璃,没说话。   听闻裴戎病重,颜璃的反应看在眼里,除了惊讶,疑惑,怀疑,没别的了。   看四爷盯着她不言,颜璃也望着他沉默。   对视,良久,四爷开口,“武安,你送她去镇国府。还有……跟着护送她去边境。”   “是,属下遵命。”   “那奴婢准备一下去边境的东西。”   颜璃同武安往外走去,在将走到门口时,四爷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璃,为何让你去边境,你心里最好有数,不要试图给本王动别的歪心思,明白吗?”   颜璃听言,眼帘动了动,歪心思吗?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而后,转头看着四爷,“奴婢是去给世子爷看病的,不是去英雄救美的。待世子爷好了,就即刻回京。还有,给世子爷治病的时,最好是隐姓埋名不露脸才合适,以防世子爷忽然感动想以身相许。王爷,奴婢办事你放心,绝不让你操心。”   四爷听了没什么表情道,“你与裴戎都已是兄妹了,本王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说着,盯着她,凉凉道,“况且你一奴婢,也没什么值得本王操心的。”   颜璃听了,笑笑,“若王爷没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   颜璃站定,看四爷起身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颜璃仰头,等着他开口。静待间,看四爷突然低头俯身……   元通即刻低头,武安面皮一紧,随着垂首。   颜璃:疼,疼,疼!   就在颜璃疼的要抬手时,四爷退开,看一眼颜璃破了的嘴唇,眸色沉沉,“站着不动做什么?等着侍寝吗?”   四爷话落,颜璃转身离开,走出屋子,抬手,擦了擦嘴巴,一片湿色,拿下手背上一片血红。还好只是见血,差点以为肉都被要掉了。   四爷站在门口,看着颜璃的背影,淡淡凉凉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确实有它的道理。”   如颜璃,如果她什么都不会,裴戎病倒也自然完全没她什么事。   在四爷眼里,颜璃会医术也并不是什么优点。因为,她完全没用到正途。别人会医术都是悬壶济世,她会医术就招蜂引蝶了。   元通听了,垂眸,让颜璃去了,但这心里的不快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就主子刚才那一下子,颜璃的嘴巴可能到边境也好不了。   所以,裴世子只要看到,差不多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第188章   颜璃随着去了镇国府,而最后随同去边境的却不是国公爷,而是裴仁。   国公爷年纪大了,在这种心情下,疾行赶路对他的身体和心里都是一个考验,若是国公爷这个时候再有个好歹,裴家谁都承受不起。   这一点国公爷也清楚。所以,他也没在这个时候去逞强。裴戎病重,纵然他再心急,再心焦。可就身体和年纪而言,他确实比不了裴仁,他去会拖延行程。   所以,再挂心,也得承认自己老了!   有心而无力那一种感觉,在裴戎因母亡,入了魔障一样嚷着要杀了他父亲时,他曾感受过一次。现在这是第二次!   英雄迟暮,那一种心情,比常人更加挫败,没人能够体会。   “祖父您放心,孙儿一定尽快赶到京城,也一定会全力护好颜小姐的安危。”   在裴仁的保证中,国公爷看向颜璃,神色沉重又郑重道,“丫头,祖父信你。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祖父都信你尽了全力。所以,心里不要有负担,也不要有所顾虑。尽人事听天命吧!”   颜璃点头,这是先给她一颗定心丸,让她可以放心,放手,放松的去走这一趟。   “你们出发吧!祖父在京城等你们平安回来。”颜璃颔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在没将裴戎治好之前,不能跟裴老太爷保证什么。有些话,好说,好听,却没用。讨巧卖乖不该在这个时候。   离京,前往边境。   而在途经宅院时,颜璃下车,“我去跟奶奶说一声,马上就回来,不会耽误时间。”   “小姐,主子会派人过来给江老太太说的。”   武安的话,颜璃听到了,却加快脚步往宅院走去。   四爷派人过来说,她怕老太太不相信,甚至怀疑四爷把她给灭口了。谁让四爷在老太太眼里好感度太低呢。所以,还是她自己来说合适。   武安和裴仁在外等着,确如颜璃所言,她很快就回来了。   “丫头,家里的事你什么都别挂牵,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   “路上要是遇到什么歹人,你别给我耍牛脾气非要跟人斗个你死我活的。顾好自己才是要紧张的,知道吗?”   “知道!”   “这个,还有这些都拿好了。就是再急,也别忘了吃饭!”   “好!奶奶,你回去吧!我走了。”   “嗯,走吧!顾好自己呀。”   颜璃坐上马车离开,还看到江老太在门口站着,对着她喊着,让她顾好自己!   看着,听着!颜璃此时感觉,自己就如那一直飘飞的风筝,现在终于被系上了线,只要老太太一拉,她就会回来。   且是欢天喜地的回来。   就似那有了巢的大雁,就算是冬天来了也不再想着再远飞,再离开。   静静望着宅院,像是傻子一样不断摇着手,直到老人和家都看不见,才将手放下。垂眸,看着怀里的东西!   瓜果,衣服,馒头,还有银票!   都是离家时,老太太不由分说塞到她怀里的。说了不用,可老太太却充耳不闻,生怕她在路上会冻着,饿着,苦着一样,恨不得把家都给搬上带上。   儿行千里母担忧,或许就是如此。   对每一个离家的孩子,长辈或许都是这样的心情。   而这种关爱和挂牵,颜璃前世今生,却只在老太太这里感受过。   武安看颜璃跟江老太告别的样子,再对比跟主子分别时的模样……   武安肯定的想,在颜璃这里,江老太就是颜璃的掌心宝,而主子就是野草。可能还是那种有时候恨不得踩死的那种。   “颜小姐,您不用担心。祖父一定会护好老太太她们,不会让她们受欺的。”裴仁看颜璃道。   颜璃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收好,看着裴仁道,“不用马车,直接骑马吧!”   裴仁听了道,“边境离京太远,长途跋涉,你身体怕是受不住。”   “受不住也得受着。边境既跑了这一趟,就不能连裴戎的脉搏都没摸着。”颜璃说着,叫住赶车的小厮,抬脚走下马车。   按照信上所言,裴戎的情况说危在旦夕绝不为过。现在,时间承载着一条命,容不得丝毫耽误。   裴老太爷护过她不止一次。现在,该是她回报的时候了。竭尽所能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驾!”   看颜璃策马前行,武安扬鞭跟上,裴仁望着……   【丫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祖父都信你尽了全力!】   祖父的一句话,颜璃现在的一个举动!   祖父没有信错人,也没有看错人。   武安跟在颜璃身后,心里暗腹:之前去边境看主子,她是否也是这样?!是,自然是最好。如果不及,那……   武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家主子那下垂的嘴角。   京城*皇宫   裴戎病重,自然瞒不了皇上。特别,裴老太爷也没想瞒着,对皇上如实的说了,为裴戎回京做铺垫。   “裴戎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化险为夷的,国公爷无需太担忧了。”皇上一脸温和的说着,不咸不淡的安慰之言。   “借皇上吉言,老臣也希望裴戎能平安无事。”   皇上点头,随着道,“那朕马上派太医去边境,让他们为裴戎探脉治病。”   “谢皇上。”   皇上开了金口,自然是出于对裴戎的关心和爱护。如此,作为臣子只要感激着谢恩就够了,推拒是多余的。   裴戎病了,他作为祖父,岂有拦着不让太医去的道理?!虽然他心里清楚,皇上派太医过去,不过是为了真切证实一下裴戎病重的虚实而已。   “镇国公,下臣怎么听说,这次裴世子病重,昨日傍晚不止是裴仁急匆匆的去了边境,连颜璃也跟着一并去了,不知这是为何呀?”   这一道声音插进来,落在耳中,站在前面的赵太傅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原来是周泽峰——周国丈!   国丈,这就是周泽峰在朝堂的头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个官衔都没有。但,就算如此,依然挡不住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每日风雨无阻出现在朝堂上脚步。   对此,很多人都周泽峰是佩服的。就因为自以为是国丈,所以坚定的认为必须上朝,必须把他忧国忧民的心都展现出来,让皇上知道,让百官和百姓知道。   继而,每次早朝他总是都会说两句。只是他说的严肃认真,听着的人却都直接当废话掠过。不过,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为何让颜璃跟着一并前去?   今日周国长一言,问出了不少人也想知道的问题。   “镇国公为何不说话?可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周泽峰睁着那双昏花的绿豆眼,看着裴老太爷道。   裴老太爷看着周泽峰没什么表情道,“你确实问了多余的问题。不过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裴老太爷说着,转眸看向高位上的皇上,淡淡道,“裴戎喜欢吃颜璃做的饭菜!在这个时候,他或许想吃上两口。所以,我就让颜璃也随着裴仁一起去了。”   皇上听了,还未开口。   周泽峰就率先道,“原来是这样!镇国公对裴世子倒是疼爱呀。为了让世子吃上可口的饭菜,让颜璃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还跟男子日夜兼程一并前往……”说着,摇头,“裴世子病重,镇国府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这事终归是不合适呀!毕竟,颜璃还未成亲,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娶她?毕竟人言可畏呀。”   就差直白的说裴老太爷为了自己的孙子不顾她人死活了。   赵太傅听言,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在这个时候,周泽峰揪着裴靖不放,对他的作为指手画脚,这是为何?   疑惑着,忽而想到赵敬勋昨日曾说,周家父子在与裴戎带着皇命,一起同往边境的路上,好像因裴戎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周国丈今日如此,可是在为儿孙出气吗?如果是,那他可真是选了一个不错的时机。   裴老太爷听言,看着周泽峰,静默少时,抬脚朝着他走去。   裴老太爷一步迈出,赵太傅收回视线,默默转过头去。   “镇国公呀!在你孙儿病重时,你作为长辈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多给他积点德才……啊……”   话没说完,余下的话化为一声惨叫。   赵太傅眼帘垂下。果然,周泽峰拿裴戎的事来怼裴靖,注定是难得好。   裴靖是谁,那是茅坑中最硬最臭,最让人无从下手的那块石头。想作践他,周泽峰火候还差太远。   “下官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入耳,赵太傅神色微动,转头,一道俊挺的身影落入眼帘,正不紧不慢整理自己衣摆。   看此,赵太傅眸色微闪。   四爷整理一下衣摆,对着那躺在地上直哼唧的周泽峰,没什么表情道,“本王听说,昨日周家马车在京城街头横冲直撞,撞到了好几个好百姓。如此,积德这两个你周家用来告诫自己是不是更合适?或者……”   四爷说着顿了顿,抬步走到周泽峰跟前,看他一眼,淡淡道,“或许直接在此斩杀了你,为民除害,才是最大的德。”说着,转头看向高位上的人,“皇上以为呢?”   皇上没回答,只是道,“皇弟怎么在这个时候入宫了?”   “母后身体不适,臣弟特来探望。”   “是吗?既然如此,皇弟就赶紧过去吧,别让太后久等了。”   四爷听了,颔首,“皇兄说的是,臣弟告退。”   在周泽峰灰白的脸色中,四爷转身离开。   裴老太爷开口,“皇上,老臣身体不适,请皇上准许老臣先行告退。”   “准。”   裴老太爷转身离去,皇上看着四爷和裴老太爷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眼睛微眯,眸色沉沉。   **   这边,颜璃同裴仁和武安率护卫日夜兼程,疾行!   夜间,颜璃靠在大树上,对着水壶猛灌几口,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满满都是疲惫。   “璃儿妹妹,前面再不远就有客栈了,到哪里吃点东西歇息歇息吧!”裴仁走过来道。   璃儿妹妹!这称呼,听着总是感觉有点怪异别扭。只是,就这么听着吧,没力气再去较真一个称呼。   “走吧!”   起身,腿突然软了一下,差点跌倒时,被扶住。   看一眼裴仁几乎同时伸出的手,武安稳稳的将颜璃扶住,淡淡道,“让裴公子费神了,属下会照顾好小姐的。”   裴仁听了,将手收回,淡淡一笑,“武护卫的能力,在下从不怀疑。”这样说着,心里暗腹:不愧是逸安王的护卫,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嗯,颜璃此时也是同样感觉。   站稳,看着武安开口,“武护卫累吗?”   “回小姐,不累。”   颜璃听了,站在土堆上,从后圈住他脖子,伏在他身上,“那背我一下吧!”   颜璃一举出,武安身体僵硬。   颜璃闭上眼睛,“快点,等下吃完饭还要赶着去边境,别磨叽。”   武安想说让她下去,但颜璃一定不会听他的。如此,也没废话,弯着腰绷着神经背着她往前走去。   武安手完全不碰触颜璃,跟拖个麻袋似的手脚并用前行。   看着武安那姿势,裴仁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武安走着,心里思量着:来的时候主子并未交代要事无巨细的向他禀报颜璃的事。所以,他背颜璃,这应该属于不用向主子禀报的事。   嗯,确实是不用禀报的。   颜璃管他禀报不禀报,管他什么姿势。几日来连续骑马,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璃儿妹妹,饭菜一会儿就好,你记得多吃点。”   “放心,我一定多吃,不用为我饭量担心。”   裴仁听了,笑了笑,“我出去梳洗一下,你先坐。”   颜璃点头,随着趴在桌上闭目眼神,就在她几乎就要睡着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表哥元墨真的是有人易容假扮的?”   声音入耳,颜璃眼睛随着睁开。   “嗯!一直以来我也不觉得。直到听我父亲无意说起往事,我越想越不对劲儿。现在简直是细思极恐,每每都是后背一层冷汗。”   “那,如果元墨不是元墨,那他是谁?”   第189章 宁愿   “真的吗?你表哥元墨真的是有人易容假扮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嗯!无意中听我父亲说起往事,越是越不对劲,简直是细思极恐,每每细想都是后背都是一层冷汗。不过,也越发肯定,我那死去的表哥元墨,就是他人扮的。”声音低沉,厚重。   “是谁?假扮他的人是谁?为什么有人要假扮他?”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为什么这么说?”   “那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让人看不出异样的人皮面具。那精细,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出来的。还有这些年来,他扮作元墨,做的那是滴水不漏,连我们这些亲近之人都未察觉到丝毫异样,由此足以证明那人心思多沉稳,多可怖。”   取代他人做的不漏声色,甚至心安理得,悠然自在。这不可怕吗?   “既然你们这些年来都没察觉到异样,现在又怎么确定,他不是真的元墨呢?”   “前阵子我同父亲无意中说起元墨!我父亲说元墨没良心,说他自幼病弱,不知道是不是药吃太多的原因,小时候总是傻傻的。有一次他走丢了,父亲带着衙役找到他,要带他走,他竟然拉着拐卖他的婆子喊娘,怎么都不跟我父亲回家。后来好说歹说,说他喜欢吃的是什么,说他身体上胎记长哪儿了,这才好不容易把他给哄了回去。”   姚文飞说着,拿起手边的酒水抿一口,看着眼前的友人,沉沉道,“父亲这么说时,我顺着接了一句,说:如果不是表哥手腕上那块红色的胎痣,可能还真难把人哄回去。听到这话,你猜我父亲怎么说的?”   “怎……怎么说的?”说着,不由结巴,神色惊悚不定道,“说你表哥手腕上根本就没有红色胎痣吗?”说完,心里直哆嗦,被这猜疑给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姚文飞扯了扯嘴角,幽幽道,“你猜的没错!在我询问下,我父亲坚定地说元墨手腕上根本就没有胎痣,他身上只有一块胎记,就是在腰上,是一块青色的胎记,形状就像一朵花儿。也因为形状漂亮,小时候每见一次我娘总是夸一次,说他的胎记就跟他的长相一样如花似玉的。所以,我父亲记得特别清楚。”   姚文飞说着,眼睛微眯,后脑勺升起熟悉的凉意,“可是,元墨更衣时我曾无意闯进去,看到过两次。他腰间,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花朵形状的胎记!”   “也,也许是长大了慢慢就褪下去了呢!”   “我也曾这么想过,也许就是褪下去。但手腕上呢?也褪下去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疑团。我就去找了一下当年在元墨下葬时靠近过棺木,碰触过他遗体的人。这其中有人说,元墨手腕上根本什么都没有!虽然那张脸,看着是他,可事实上根本就是假象而已。”   “文飞兄,你别说了,说的我后背都冒冷汗了。”男子说着,抚了抚自己胳膊,绷着面皮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假扮元墨的人现在还活着吗?不过,他为什么要假死?”   “十有八九还活着。至于为何选择让‘元墨’死,我也不知道。”   男人听了,沉默了一下,开口,低声道,“那真的元墨呢?”   “应该早就死了吧!还有我舅舅,舅母在‘元墨’死后,也随即离开了蕲河。我现在想着也越发的奇怪。凭着他们元墨的疼爱,在元墨死时承受不住选择远走他乡可以理解。但是,伤心到连回来给元墨烧个纸都没有,是不是不应该?!”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离开,而是被除掉了。不然不会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自离开就在没出现过。”   “你这样说,那可就太可怕了……”   说话声还在继续,颜璃趴在桌上静静听着,未动。   元墨是假死,她知道。   下葬的并非是元墨,她知道。   墨昶扮作元墨多年,她也知道。   姚文飞现在说的这些,基本都是她知道的,没什么新奇的。只是,姚文飞的话,倒是让她忽然意识到她一直以来好像忽略了什么。   还有……   手腕上的红色胎痣?!   回忆,思索,凝想!   沉思间,脚步声入耳,颜璃随着闭上眼睛。   武安走进来,看颜璃在桌上趴着,眼帘微动,轻步走过去,看颜璃闭着眼睛,睫毛都未见一丝颤动,明显睡死了的样子,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   转眸看一眼门口的护卫,微微抬手。   看护卫会意离开了,武安轻步离开。   而就在武安走出之后,隔壁房间的声音随着消失,再无任何动静,连脚步声都不再有。   颜璃缓缓睁开眼睛,无声望着胳膊厢房,虽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知道,隔壁厢房已经空了!   好奇心害死猫!   既然猜到了假扮元墨的人不简单,为什么还要去探究呢?   探究的结果,毫不意外的是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颜璃想着,垂眸,眸色流转变幻。所以,她呢?又该不该去探究,探明呢?   京城   看着武安派人送来的信函,看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四爷眸色淡淡,行程比他预想中的快不少。看来,为保全裴戎的性命,颜璃亦是竭尽了全力。如此,甚好!   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由此可见,她也是个很有医德的好人。   四爷如此想着,放下手里的信函,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突然现在自己的奴婢是如此贤良淑德的人,应该是值得高兴,值得欣慰的事。   屏退心头那无名之火,心里也盼着,盼着颜璃能够让裴戎能够化险为夷。   镇国府   “娘,堂哥他不会有事儿吧?”裴敏儿望着裴大奶奶道。   “嗯!你堂哥自来福大命大,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的。”裴大奶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觉得裴戎这次十有八九是挺不过了。   裴戎那小子虽然很混账,平日里气老太爷的事没少做。可是,让老太爷担心的事,他却从来没做过。伤了,病了,痛了,小病小痛他嗷嗷叫。真遇灾祸了,他反而从不让老太爷知道。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裴大奶奶才感觉裴戎这次怕是很严重。不然,凭着他的性子,大爷这一份报忧的信绝对会被裴戎拦下,送不到老太爷手里。   而想在,信送来了,也就说明了裴戎定然已经虚弱到毫无气力的程度了。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好。也许现在也就是在熬日子而已。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有报丧的信送回来!   这些,裴大奶奶心里明白,却一点不敢流露。因为,老太爷定会不喜。   裴家儿孙这么多。但,由老太爷亲自养大的就裴戎一个。   在老太爷眼里,心里,裴戎跟所有的儿孙都不同。   书房内   “老太爷,您睡一会儿吧!不管如何,您也要顾着点自己身体呀。”刘言看着裴老太爷,担忧道。   “如果能睡着,我也想睡一会儿。裴戎现在情况不明,我怎么也得挺住,不能在这个时候累倒或翘辫子了。”   只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难以入睡。   裴老太爷说着,看着刘言道,“你前几年跟我外出,不是说很喜欢岳城吗?那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我看着也确实不错。所以,我前几天让人在那边给你置办了一处宅子,百亩良田。”说完,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地契都在这里面,待我老了,你就带着子孙去那里吧!”   刘言听言,看都没看那盒子,只看望着裴老太爷,面皮颤抖,“太爷,您为什么突然跟老奴说这些?”   “就是突然觉得该说了!”裴老太爷望着刘言也已爬满皱纹的脸,眼里满是怅然,“你跟我几十年,不觉也老了,现在我能给你的也就这些,希望你老了在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颐养天年。这样,我也不算亏欠你太多!”   听着裴老太爷这完全交代后事一样的口吻,刘言脸色就变了,嘴角颤抖,有些激动,“老太爷,老奴不要这些,也不稀罕这些。您,您是不是嫌老奴年纪大了,做事不利索了?!如果是,您可以明说,老奴受的住。”   看刘言那激动的样子,裴老太爷扯了扯嘴角,“你这老家伙,怎么还跟小媳妇儿似的突然学会蛮不讲理了?!”   说着,长叹一口气,嘴角那浅淡的笑意散去,神色变得凝重而飘忽,“刘言,你跟了我几十年,对我,你是了解的。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怕过,战场杀敌,遭遇强敌,头别在裤腰带上纵然知道九死一生,我也没退缩过。朝堂之上,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就算知道一个不慎脑袋就会搬家,也从来没怯过。可现在……”   裴老太爷缓缓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刘言道,“你看到了吗?现在我怂了,我心里怯了,怕了。所以,想到裴戎可能有个三长两短,我手都是抖的,抖到止都止不住!”   看着裴老太爷那发颤的双手,刘言心头紧缩。   “刘言,如果裴戎真的没了。那么,我可能也就不远了。因为这世上除了他之外,我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老太爷,您怎么能这么说……”   “这是事实!裴家的儿女都已成家,也都已经是儿女双全。我在或不在,他们也都能过的很好。裴家孙子孙女也一样,他们有父母照应着,没有祖父也没什么。裴家所有人,除了裴戎之外,我不在,他们都能过的很好!”   裴老太爷说着,幽幽道,“就只有裴戎,他没有父母,没有子女,没有媳妇儿。除了我这个祖父之外,他在裴家就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之前才总是急着给他找媳妇儿,才顶着会得罪四爷的压力给他讨了颜璃。为的就是等我不在了,也有一个能全心对他好的人。临死前,我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裴戎成家,看他也得子女!”   看着裴戎为丈夫,为父亲。看他将自己变成一家子!这就是裴老太爷死前所期盼的,也是他最后的愿望。若是达成了,他这辈子就圆满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也什么牵绊。可以安心的去找裴戎他祖母了!   然现在,裴戎若是一步……   “刘言,若是裴戎没了,我宁愿像孬种一样的死去,也不愿意坚韧顽强的活着,那样的活着于我来说是一种磨难。所以,我想现在把该说的都说了,待那一天到了,你记得把裴戎从边境带回来,葬在我与他祖母身边,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知道吗?”   “老太爷……”开口,声音颤不成声,喉头发紧,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慌忙背过身去。   看刘言背过身去抹眼睛,裴老太爷缓缓闭上眼睛,掩住眼内满满的酸涩,他从不信神佛。可现在,他祈祷,祈祷老天开恩,他泣愿一命换一命,用自己死换裴戎生。只愿上天开恩,成全!   边境   颜璃赶到边境,看到裴戎,看着床上那完全可以用瘦骨嶙峋形容的人。心顿时沉了下来!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令推好友现代美文,重生之妻色醉人文/顾梦晓   俗语有云:贱人无情,戏子无义。   荣扶桑很不幸,要等到重活一世,才真正看清身边那些无情寡义的贱人与戏子。   重生归来,荣扶桑的人生终于开始柳岸花明,翻盘开挂。   但也总有意外。   比如:那个南城人人又羡又惧的权门大枭傅洐,在荣扶桑面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加禽兽。   第190章 二更   边境   当颜璃赶到边境,看到裴戎,看着床上那完全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的人,心不由沉下!   武安看裴戎现在模样,心头也不由紧了紧。知道他情况不好,但没料到竟然真的这么严重。   “颜小姐,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世子爷。”   看着噗通跪在她跟前,也是瘦了一大圈,疲惫又憔悴的刘凛。   “我一定尽全力。”颜璃越过他抬脚走到床边,手落在裴戎脉搏上。眉头随着紧了紧,手指下那虚浮的搏动,犹如一根细弱的丝线,好似她稍微重一点,那根线就会断掉。   一口气悬着,何为命悬一线,这就是。就似那已张开的蒲公英,一阵风吹来,他跟着也就散了。   裴仁站在一旁,看着裴戎心头紧绷。若是让祖父看到裴戎这模样,他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儿。   “大公子!”   听到刘凛唤自己,裴仁抬头。   “大公子,将军说待你过来了,让你即刻前去边境去见他。”   裴仁听了,点头,又看看床上的裴戎,“我速去速回。”   “嗯。”   之前,因怀疑裴戎是否是因水土不服。所以,将他送离了京城,在距离京城百余里的地方选了一个幽静的地方让他养着。   而裴萧作为大越的将军,军营事务繁忙,他不可能时刻守着裴戎。所以,很多时候这边有什么事,都是去边境向他禀明。   裴仁离开。良久,颜璃松开放在裴戎脉搏上的手,凝眉看向刘凛,“军医给裴戎诊脉时是怎么说的?”   “是中毒!”刘凛回答的干脆而直接。   闻言,颜璃眼帘微动,低语,“看来我并没看错。”   武安垂眸,果然不是单纯的病了。   刘凛听言,知道颜璃也探出来了。看着她,眼里染上期待,“颜小姐,世子的毒,您可以解对吗?”   “如果我能解,我就不会再问这些废话,直接给他用药了。”颜璃看着刘凛如实道,“单纯从裴戎的脉象,很难分辨出什么毒性。再加上他现在身体情况,我也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试着给他用药,他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药。”   刘凛听言,眼底漫过一抹失望。   颜璃看着他道,“既然一早就探出裴戎是中毒。那么,你们应该也已经探查过了。是谁向他下的毒,有线索了吗?”   听颜璃的问话,刘凛迟疑了一下。   刘凛静默这顷刻,颜璃直接开口,“是裴家的人吗?”   闻言,刘凛猛然抬头,脸色变幻不定,眼底染上一抹惊骇。   刘凛反应落入眼中,颜璃淡淡道,“看来我猜对了!所以,在我给裴戎探脉时,你刚是有意的将裴仁支走了。你对裴家人心里存着戒心,那么裴戎这次受伤,确是跟裴家人有关吗?”   刘凛听着,看着颜璃,眼眸微缩,心头发麻,实在可怕!   只是给世子探了脉,只是从他一句话,她就猜到了世子中毒同裴家人有关。这心思,这敏锐,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武安看着颜璃,此时头皮也有些发紧。之前,他以为颜璃在京城那么折腾,已经是出尽风头,锋芒毕露了。可这会儿……宝剑出鞘,杀伐果断,锐不可当!   一出手,掌管全局,势如破竹!   “刘凛,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我所能保住裴戎的性命。至于其他,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你不需要告诉我他是怎么中毒的,也不需要告诉我裴家某人为何要向他下毒手。我只要你告诉我紧要的,比如:下毒之人的线索。”   颜璃盯着刘凛,没什么表情道,“如果你真心想保住你家世子的性命,在这个时候不要跟我玩儿什么弯绕。”   “是,属下知……”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线索,我要下毒人的线索。”   刘凛也不再胡思乱想其他,看着颜璃,屏退心中杂念,肃穆道,“下毒之人,其实属下已经找到了,现就在地下笼中关着。而指示他下毒的人也已经问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世子同父异母的弟弟裴睿。既然是裴睿所为,那么他手里定然也有解药。确定下毒之人是他那一瞬,属下就派人去寻他了,可至今仍未找到人。”   颜璃听了,淡淡道,“他既下了毒,自然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你们去抓。所以,他隐匿潜藏都很正常。”说着,思索着,看着刘凛道,“你都派人去哪里寻他的?”   “裴睿的生长环境虽比不了京城。可在梁城他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他那样未经历过磨砺的人是吃不了苦的。所以,他谋害了世子就算是要躲藏,也定然不会太委屈了自己。所以,属下让兵士着重找到就是酒楼,妓院,客栈,还有所有跟梁城裴家有来往的官商之家,但凡所有能躲藏的,或会庇护他的地方都找了!”   颜璃听了,静默。   这么听来的话,能找到的地方好像都找了,却依然毫无发现,这是为什么呢?   颜璃思索着,呢喃,“裴睿对裴戎下毒,目的就是让他死。既目的是让他死,用的却不是直接毙命的毒药,而是让裴戎受尽煎熬再气绝的药。如此可见,裴睿对裴戎的仇视已然染上扭曲。如此一来……”   颜璃说着微微一顿,看着刘凛意味深长道,“既恨意染上扭曲,那就不能以正常论。所以,裴睿既给裴戎用了这种药,那么是不是要亲眼看着裴戎受尽煎熬,心里才会更加得意畅快呢?这么一来的话……军营!军营你派人找了吗?”   颜璃最后这句话落下,刘凛脸色一变,“没有,属下没让人查找。”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裴睿那已扭曲的心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人十有八九就在裴戎附近!”   “属下马上去找,这就去!”   “去吧!切记找人的时候不要顾忌着什么打草惊蛇;也不要担心着会传到京城被老太爷知道。现在挽救裴戎的性命高于一切!只要能把裴戎救回来,被老太爷知道了也没什么重要。”   “反之,如果因为顾忌老太爷的束手束脚,反而错过了这最后救裴戎的机会。那,一切都都将难以挽回。关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这些最后可能还是瞒不过老太爷。那么现在的隐瞒就是更是多余的了。”   “所以,放开手脚去做,现在不是要你该小心谨慎的时候,简单粗暴快速将人擒住,保住裴戎性命才是首要。”   颜璃话落,刘凛瞬应,“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寻人!”   刘凛领命,急速走出去。走着,心里苦涩,懊悔!如果人最后真的在军营找到了。那,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颜璃所言,快速将人找到才是首要。   颜璃的话,让刘凛意识到他的失误和失责。可同时,也让他再次看到了曙光和希望。   刘凛离开,颜璃看向武安,“你派人把控着,军营之内由着刘凛去寻人。军营之外,你让人严防死守,所有外出的兵士都必须盘问,包括外送的信函都要一一查验。总而言之,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包括会潜入水里游的,都要盯紧了。这里的消息绝对不能轻易外泄!尽力做到裴戎的情况只有我们知道!”   “是!”   “特别是京城那边,你给四爷去信,让他将送往镇国府的信函都拦下。俗话说:人心叵测,刘凛既然已经开始防着裴家人。那么,就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往裴老太爷手里送虚假的消息。来时裴老太爷的精神状态你也看到了,‘裴戎已亡’这几个字,老太爷他不一定能扛得住。所以,杜绝他知道边境的消息也是必要。”   “是!属下即刻派人送信给四爷。”   “除此之外,还有梁城裴家……”颜璃说着,眼睛眯了眯,低低缓缓道,“裴睿是在裴桓(裴戎父)的眼皮底下长大的,裴睿的性子,还有他对裴戎的仇视,裴桓应该最是清楚不过。如此……”   颜璃说着,顿了顿,看向武安,几不可闻道,“你说,裴睿谋害裴戎一事,裴桓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闻言,武安心头跳了跳,眼眸微缩。   “裴戎危在旦夕,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不能只在这里等着刘凛找裴睿!梁城那边也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要怎么做?小姐您吩咐?”武安问话出,静待颜璃吩咐时,看她抬手摸摸自己脸,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   那不经意的一笑……   落入眼中,武安心里一个激灵,恍惚间像看到了吐信子的毒蛇,无声无息,剧毒无比!   第191章 扭曲可怖   边境   裴萧,裴仁,父子二人几年未见。再见,心里多少都有些感慨!   裴仁看着裴萧,第一次感觉,好似父亲并不若他记忆中的那么健壮了。   裴萧看着裴仁,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老了。   心里感叹,掠过多余的寒暄,裴萧看着裴仁道,“家里一切可都好吗?”   “是!祖父身体康健,母亲身体也好,弟弟妹妹也都懂事乖巧!”   裴萧听了,点头,看着裴仁沉稳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你现在真是长大了。”   听裴萧那副还是对着孩子说话的口吻,裴仁笑了笑,“父亲,儿子都已二十有余了,早就是长大成人了。”   “是呀!你现在也是大人了。”裴萧说着拍拍裴仁的肩膀,“坐下说吧!”   “嗯!”   父子俩相对而坐,裴仁看着裴萧,不觉压低声音开口,“父亲,裴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突然病的那么严重?”   听裴仁提及裴戎,裴萧神色随之变得凝重,“裴戎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了。”   闻言,不知为何裴仁竟丝毫不觉得意外。只能说刚好印证了之前他心里的怀疑!   从一开始,裴仁就觉得裴戎病的有些蹊跷。如裴戎那样身强体壮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病入膏肓?!这明显透着异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是谁给裴戎下的毒?”   裴萧这次没回答裴仁的问题,只道,“是谁下的毒你不用知道也没关系。眼下重要的是怎么保住裴仁的性命!你们这次过来,可是带着太医来的吗?太医给裴戎探过脉了吗?是怎么说的?还有,你祖父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吗?”   面对裴萧一连串的问题,裴仁不急不缓道,“我们没带太医过来,只带了颜璃,也就是之前给裴戎定亲的女子过来的。”   裴萧听言,愣了愣,眉头微皱。   这个时候带她过来作甚?还还想着让裴戎感受一下美色不成?   在裴萧疑惑不明,怔愣间,裴仁道,“祖父没什么特别交代,就一句话:但凡关系到裴戎的,让你我全部都听颜璃的安排。”   闻言,裴萧就更加不明白了,“让我都听颜璃的?可她一个小丫头家能懂得什么呀?”   虽然家里人在之前的来信中提及过颜璃,也夸赞她挺聪明的。可再聪明,她也不过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   在这关系到裴戎生死的关头,怎么能全部交给一个小丫头来安排?!   看裴萧怀疑,对颜璃也完全不能相信的样子,裴仁拿起水杯,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意味深长道,“父亲,颜璃虽年纪不大,但绝不容小觑!就如现在,裴戎病重,祖父却没将他托付给你,也没将他托付给我,而是将他交托给了颜璃。由此,你就该知道她……”话没说完,被打断。   “将军!”裴萧的得力副将杨庆辉大步走进来,看着裴萧禀报道,“将军,刘凛刘护卫刚刚突然带着大批兵马开始盘问排查营内兵士,好似在查找什么人,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将军您赶紧去看看吧!”   裴萧听言,凝眉。   这些日子刘凛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在找谁,裴萧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他竟然怀疑人藏在军营,在军营开始查找,他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乱来吗?   裴萧想着,起身,抬步往我走去。   裴仁起身,跟上,心里暗腹:刘凛这一举,是颜璃的吩咐的吗?   在裴戎病情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裴戎倒是也想知道,颜璃是否真的有本事将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如果她真有这份能耐。那,也算不枉祖父对她的信任,以及对他们的不相信。   如实的说,老太爷将裴戎全权交托给颜璃。就这一点多多少少,让裴仁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   双管齐下,刘凛那边忙寻人,颜璃这边也完全没闲着。   武安站在一旁,看颜璃对着铜镜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小姐,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吗?”   武安遂道,“简单粗暴,速战速决!直接将裴桓带来强硬逼迫他交出解药。”说完,武安觉得自己氓匪了。从前他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这才跟着颜璃几天的功夫,就开始渐变凶悍了。   颜璃听了,手不停,嘴上道,“这确实是既省时又省力的方法,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如果裴桓咬紧牙关就是不吐口呢!你预备怎么办?”   “小姐,虎毒不食子,裴二爷应该不会……”说着,在颜璃的注视下,武安渐渐就说不下去了。   如果裴桓对裴戎真的还有一丝父子之情,裴戎或许不会变这副样子。   “武安,直接将裴桓带来,大刑逼迫他交出解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但,却并不可行。若我是裴桓,我是绝对不会交出解药的。因为这个时候拿出解药,岂不是等于承认他暗害亲子吗?弑父杀子,不管出于什么缘由,都是罪大恶极!裴桓一旦认下,必难以立足,官场仕途都在没他立足之地,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做。特别……”   颜璃顿了顿,将自己头发绑起,看着武安不咸不淡道,“特别是在他确定,你对他至多也只是用酷刑,而不敢弄死他时,心里更是有恃无恐。如此,既然性命无忧,他为何要交出解药毁了自己?”   武安听言,嘴巴动了动,发现无话可说。   确实!他确实是不能弄死裴桓,因为顾念着裴老太爷。   “现在将裴桓弄来,等于是跟他硬碰硬。你的大刑,他能咬牙抗住。可裴戎这边,却没时间陪着他硬挺下去。”颜璃说完,将梳子放下,起身,看着武安道,“如何?”   武安看着颜璃,好一会儿才憋出四个字,“花,花枝招展!”   听武安的形容,颜璃看他一眼,“怪不得跟你家主子一样,都是二十多的老男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果然都是有理由的。”   她这明明是可爱软萌无害好不?怎么就花枝招展了?!   武安:她是在说他们主仆口舌笨拙又无能吗?   武安不能承认!至少,他不会承认自己无能。   他之所以没媳妇儿,只是没行动而已,一旦行动起来,很快就会子女成群。至于主子……裤子脱了好几次都没将颜璃拿下,这谁不是无能,武安不予置评。   “我走了!刘凛那边有什么收获记得即刻去告诉我。”颜璃说完,往外走去。   裴戎病重,裴萧不止写信告诉了裴老太爷。自然的也告知了裴桓,毕竟他是裴戎的父亲不是吗?告诉他是应该,不告诉他不合适。   裴萧这边将该走的程序都走了。而裴桓,也表现的像个父亲一样赶过来了。只是,被刘凛以世子需要静养为由拒之门外。   被拒,裴桓也并未离开,而是在距离裴戎宅院不远的庄子上住了下来。   也幸好他住了下来。不然,若是他在梁城,还真是无从下手。   “小姐,你,你自己多注意点。”   颜璃听了,看看武安,“你是让我注意安全,还是让我注意举止?”   “都,都有。”   要注意安全,也要举止检点。   颜璃听了,轻哼一声,“男人的诚实,有的时候并不让人欣赏。”说着,正色道,“裴治这会儿人在家吗?”   “是!护卫刚来禀报,他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就好!”   裴桓的小儿子,年逾十四的裴治是裴桓最疼爱的幼子。而他,正是颜璃的突破口。   武安站在外,看颜璃由护卫带着,悄然离开宅院。心里希望一切能顺利。   如果可以,应该安排一个丫头潜入裴治身边。可是,除了颜璃之外,一时去哪里找个如她那样刁滑又诡计多端的丫头呢?   在这只许成事不许失败的当口,也只有她最适合诱敌深入了。就是主子对他们的计策,怕是并不欣赏。   【给我本王好好看着颜璃。】   想到来时主子交代的话,武安心里暗腹:主子只是交代让他好好看着,可并未说让他拦着。所以,他这也不算是失责吧!   自我安慰一番!发现屁用也没。回京之后,定然会受处罚。既然如此……   武安嘴巴抿了抿,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吧!   想着,武安抬脚往外走去,协助颜璃顺利进入,尽快完成谋算,尽力保全裴戎性命才是紧要。至于其他,他已经做好被惩治的准备。只要不是阉了他,别的什么处罚他都能扛得住。   武安给自己吃着定心丸,做好交代,飞身离开。   ***   一处庄园内,一个年逾四十有余,样貌俊秀,气质儒雅的男子坐在书案面静静翻看着手里的书。   虽年逾四十有余,已不再年少,可成熟男人的魅力却是越发浓厚,别有一番风韵味在其中。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戎的父亲,裴桓!   相比裴戎的年少不羁,狂放张扬,裴桓就是内敛儒雅。父子两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若是从外表评断,裴桓就似一个慈父,而裴戎就是那不让人省心的逆子。可其实呢?也许是正好相反。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看一个人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待他上前,开口,“见到裴戎了吗?”   裴桓的贴身小厮梁东摇头,如实道,“回老爷,没有。守在宅院前的护卫说,世子需要静养不便打搅,所以小的未能进去。不过,补品都交由护卫拿进去了。”   补品拿进去,也没人会给裴戎用。他们送,他们接,都是明面上好看而已。   裴桓神色淡淡道,“京城那边可有来人吗?”   “小的特意问了一下,镇国府长公子好像过来了。”   镇国府长公子,自然指的就是裴仁了。   裴桓听了,垂眸,眼底漫过一抹失望,还以老爷子对裴戎的在意,他会亲自过来呢。没想到……看来,老爷子确实是老了,老到连边境一趟都难了;难到连想顾着裴戎,都开始有心无力了。   看裴桓若有所思,梁东开口,“老爷,刚刚小的回来时,偶听人说,裴世子……好像快不行了。”   听言,裴桓眼帘微动,随着抬了抬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梁东听了道,“那小的安排下人一会儿将饭菜送过到书房吧!”   裴桓没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东看此,未再多言,轻步走了出去。   ***   “你是谁?谁让你送这些过来的?”   武安说裴桓是一个特别小心谨慎,甚至是多疑的人。所以,他来这里,厨子都是自己带着的,连裴萧送来的人都被婉拒了。由此可见,他对于入口的东西是特别小心。这是生怕吃到什么能要他命的东西吗?   所以,想悄无声息的将毒种下并不容易。   就如现在,颜璃拎着一篮子水果,到门口就被盘问了。   “怎么不吭声?没听到我的问话吗?”梁东看着颜璃,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颜璃忙道,“回这位大哥,奴婢是边境厨房的丫头,奴婢叫桃花,这是一些水果,将军特吩咐奴婢给世子爷,还有二老爷送来一些。”说着,慌忙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请大哥过目。”   看着颜璃手中刻着裴字的令牌,梁东打量一下颜璃。   颜璃乖巧又有些拘谨的站着,心里:她还真是不怕裴桓去核对她说词。因为裴萧确实是三不五时就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给裴戎和裴桓,以示他这个兄长,这个伯父对弟弟和侄儿的关心。   让桃花送瓜果给裴戎和裴桓,也确实是裴萧的吩咐。只除了,桃花被颜璃取代了而已。   确定令牌是真,梁东将颜璃手里的瓜果拿过来,随意道,“将军只派人你一个人过来了吗?”   “不是,奴婢跟爹爹一起来的。只是爹爹身体有些不适应,担心将病气带来。所以,就让奴婢一人送来了。”颜璃流畅回答道。   梁东听了,点点头,看着她道,“代我家老爷谢谢裴将军,瓜果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如果是真的桃花,自然也就回去了。可颜璃却不能就这么走人。   “大哥,将军还让奴婢带了话给二爷。所以,奴婢可否见见二爷?”   “二爷正在用饭不便见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吧,我会代为转达的。”   “是!”颜璃看着梁东道,“将军长子来边境了,只是今天时间晚了些,待明日就来向二爷请安。”   梁东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禀报二爷的。”   “劳烦大哥了!那奴婢就先行……”话未说完,在看到那一道挺秀的身影后,顿了顿,有些惊讶道,“公子!”   闻声,裴治转头,看到喊他的人,眉头挑了挑,神色间也带着一丝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回公子,我是来给裴二爷和裴公子送瓜果的!公子您呢?您怎么在这里?”说着顿了顿,意识到什么,神色不定道,“难道,您,您就是裴公子!”   看着颜璃脸上满是惊讶的样子,裴治开口道,“怎么?我是裴公子你很意外?”   “是,不是,奴婢,奴婢……”   看颜璃呆呆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笨拙的样子,裴治看着不由扬了扬嘴角!   她应该是想说,没想到裴公子竟然那么随和吧!只是可能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所以就结巴了,结巴到变哑巴了。还真是挺憨的。   武安隐匿在暗处,在对面不远处静静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颜璃又在用她那张稚嫩无害的脸在招摇撞骗了。   若非了解她,或许还真是会以为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就连主子也曾因这错误的想法,在她手里吃过不少亏!最直接的就是在她年幼时,她以一己之力助主子‘一战成名’,主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一跃登上了床上禽兽之位。   每每想起这件事,武安就不由的万分庆幸,庆幸那个时候主子是乡村公子,而不是逸安王爷。不然,恐怕直接就名扬天下了!   所以,千万不要因为她小,就小看了她毁人不倦的功力!   这边武安暗腹着,这边梁东看颜璃竟然跟裴治认识的样子,自然问道,“二少爷,您认得她?”   “嗯!有过一面之缘。”   颜璃也随着接话道,“今天来时路上,奴婢的瓜果不小心洒落了一地,幸亏公子有帮我一起捡,不然差点都被碾坏了。那样奴婢回去可就真的没法向将军交差了。在此,奴婢在此谢谢裴公子。”说着,自然向前一步,欲屈膝,福身,向裴治行礼。   然,不知道是门槛太高,还是衣摆碍了事儿。颜璃一步迈出去,突然一个踉跄,人不受控的往前倒去。   “我的瓜……”失控,惊呼,还挂牵着她的瓜。   而裴治在颜璃连带她手里的篮子都要砸向他时,本能的脚步后退避,手抬起挡!   在看到裴治的手碰触到她的篮子时,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很好!   第二次了,目的达到了!   来时‘意外’遇到,裴治碰到她的篮子。若那时裴治沾染药物的可能性不绝对。那么这一次已完全没问题了!   就是为了亲眼看着,真实确定他将有症状出现,颜璃才会觉得只有自己亲自来才能放心。   “二少,您没事儿吧!”梁东疾步走过来,急声道。   “无碍!”   “二少恕罪,二少恕罪……”看着诚惶诚恐的颜璃。   裴治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人。   若非她是裴萧的人,他一定惩治她,这么毛手毛脚的丫头,就算是长的再讨喜,也难让人喜欢。   看裴治走人,梁东看着颜璃面无表情道,“还不走吗?”   “是,是,奴婢这就走,这就走!”   看颜璃惴惴不安的离开,梁东摇了摇头,抬手将门关上。   听到背后传来的关门声,颜璃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走回裴戎住处,看武安随着现身,颜璃开口道,“让护卫盯着裴桓的院子,记得小心些,不要让他察觉了。待裴治出现症状,看裴桓的反应再行动。”   当裴治出现同裴戎一样的症状,裴桓会是什么反应呢?是如现在一样不动如山呢?还是会焦灼担心,不安呢?   颜璃希望是后者。   “另外,你待半夜时分派人去边境,让人告诉裴萧和裴仁就说裴戎不行了。而这边已经全部乱了,让裴仁率人去告知裴桓!”   武安听言,抬头看着颜璃,一时不能体会她用意。   “知道裴戎已死,就算有解药也已无力回天时,或许他们也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是,属下明白了。”   反正裴戎已死,目的达到了。如此又何必让裴治多受罪,自然是会赶紧拿出解药缓解他的痛苦。如果裴桓反应真是这样。那……只能说裴世子有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裴桓是不是禽兽,颜璃不管,她现在只希望裴桓手里有解药。   “颜小姐,颜小姐……”随着一声急匆匆的声音,刘凛出现眼前,看着她,激动也急切道,“裴睿,找到裴睿了!”   闻言,颜璃豁然起身,“走!”   无论如何,不管是从谁的身上,一定要弄到解药。   武安快步跟在后,看着颜璃的背影,心跳不稳,竟然真的找到裴睿了,竟然都被她给猜对了。   连裴睿那扭曲的想法都能猜到。那……她心里是不是比裴睿更加扭曲可怖?!   第192章 步步紧逼 惊魂!   京城   镇国府世子裴戎,病重不治已然身亡!   近几日,这一种声音在京城骤起,奔走相告,议论纷纷。   对于裴戎病亡一事,有叹息的,有惋惜的,有偷偷幸灾乐祸的,还有伤感的。京城人和裴家人反应各异,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裴老太爷想看到,想听到的。   刘言静静听着,静静看着,却从来不曾表露过什么,对裴老太爷更是从未说过什么宽慰或劝慰的话。   离开前,颜璃曾经说过,关于裴戎的消息,都以她的书信为准。现在未看到她的信函,那么,刘言就坚定的认为着,固执的相信着世子现在一定还活着!   他是这样想的,想来裴老太爷也是一样。   “刘言!”   听到裴老太爷喊自己,刘言快步上前,“太爷!”   裴老太爷看着刘言,低低缓缓道,“我记得你曾说过颜璃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是吗?”   “是!”刘言肃穆和坚定道,“不管别人怎么看,老奴一直都认为颜小姐是个很不同的人。”   裴老太爷听了,静默少时开口,声音压抑而厚重,“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期望,期望颜璃的与众不同,能让裴戎有一个不同的结果?!”说完,往往远方,遥望边境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他总是不停地想着裴戎小时候,那样可爱,那样顽皮,那样鲜活,又是那样活力十足!   那时候,他总是觉得他太费力。可现在才知道,他的费力是多么弥足珍贵。   看着裴老太爷那满目怅然,明显消瘦愈见苍老的面容。刘言垂眸,心情压抑沉重。   逸安王府   “主子,京城中‘关于裴世子病重身亡’的声音,现在已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渲染推动的。”元通看着四爷禀报道。   四爷听了,静默。   故意推动散播这些话,搞得满城风雨的企图是什么?除了为重创裴靖之外没别的。   最好是裴靖经受不住,承受不住跟着裴戎撒手人寰。那么,有些人也就满意了。   四爷垂眸,拿过桌上信函静静看着。   看来裴戎的情况是真的凶多吉少。就算是颜璃去了,能将人救回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及微!   而这,并不是四爷想想看到的。   “元通!”   “老奴在。”   “带人去京城街头看看,看看那个嚷着的最凶,给本王杖毙了他。”   “是。”   皇权之下,命若蝼蚁。发号施令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执行者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皇权至上,权利高于一切。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口舌不善,就该付出代价。   边境   裴睿是在哪里被找到的?有没有人帮他打掩护?   这些问题颜璃都没问。她始终明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来拿解药的,不是来破案的。除了解药之外,其他的枝枝蔓蔓,都没必花费时间去探究。   疾步朝着地下密室走着,看着刘凛问道,“找到裴睿的事,保密工作做了吗?”   “是!属下已经警告所有看到的人,让他们将嘴巴闭上。不过,属下以为瞒不了多久。”   颜璃点头,这一点她也知道。刘凛一句警告,难以堵住那悠悠之口。不过她也不需要太久,两个时辰已是极限!因为裴戎的身体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裴将军和裴仁那边呢?你禀报了吗?”   “没有!”   “做得好。”颜璃说着,看向武安,“你即刻前去边境,在裴将军和裴仁知道裴睿被找到的消息时,务必让他们三缄其口不能告诉裴桓。”   “然后,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好,一定给我拖住他们,不许他们过来,也不许他们前去裴桓处。直到午夜时,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裴戎身亡’的消息。那时,你随同裴仁前去裴桓住处,做好随机应变,如果能顺利从裴桓处拿到解药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带着他一并过来,让他来相信裴戎确实已经没了!”   裴睿被找到的事,不能让裴桓知道是因为,要让裴桓确信裴戎仍处于凶险之中,让他相信解药依旧无处可寻。这样,之后说裴戎身亡他才能相信。   而必须拖到午夜才能让裴桓来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是裴治症状出现的时间,当裴桓看到裴治出现和裴戎同样的症状,可能会拿出解药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也是她逼问裴睿拿解药的时间,不想让任何人参与进来。特别是裴桓,万一被他察觉到异样露出马脚。那么,裴桓可能会反过来闹腾,那样等于两边都是功归一篑!   颜璃希望她能从裴睿手里拿到解药,同时也可以从裴桓手里获取解药。那样裴戎的性命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带人前往边境。”   颜璃点头,随着脚步顿住,看着武安,低低沉沉道,“切记,目的才是一切,过程走的就是不计手段。如若裴将军和裴仁有歧义不能很好的配合。那么……”颜璃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武安,“那就让他们老老实实躺着,什么都不要参与!”   武安听了,看着颜璃手中的药瓶,伸手接过,握在手里紧了紧!   裴萧——大越兵马大元帅又如何?此时他敢挡路,颜璃就敢让他躺下。   如她所言,为了拿到解药,她真是不计后果,不折手段!   此时方才觉得,镇国公将裴戎的性命交托在她手上,真的是最英明的决定,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敢想敢干,雷厉风行,所向披靡!   现在看着颜璃,武安感受的就是以上这些。   颜璃这是泼辣吗?不,这是霸道强悍!   虽一女子,可智谋腕力却不输任何人!   武安此时甚至觉得,若是给颜璃千万兵马,她也许就敢建一个王朝给你看。这样一想,之前她连续压倒主子突然也不算啥了。   主子都被压了。那么,他一个属下对她唯命是从也没什么不对吧!   “属下遵命,你放心,属下一定依照你吩咐将人拖住。”武安恭敬道。   颜璃点头,不再多言,快步朝着地下密室走去。   武安看一眼颜璃背影,飞身离开。   比起那些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高门贵女,如颜璃这样智勇双全的才更适合主子。因为主子有时候也是真的挺欠管教的!所以,身边还是有个厉害的女人还是很有必要。   虽然不应该。可是,不知道为何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主子一个过火,颜璃一个恼火,出手抓花了主子脸!   画面入脑,武安嘴角扬起垂下,内心诡异的就爽快起来。   没办法,到了该生崽的年岁,还没被主子赐媳妇儿的人,偶尔也有看主子不顺眼的时候。   “真没想到呀!你们竟然能找到我?!呵呵,不过这个时候找到我有什么用呢?裴戎大限已至,我的目的依然达到。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裴戎死了,多年来堵在我心口的这一口恶气,总算是吐出来了,我心里畅快呀!此时,就算是死我都觉得是舒畅的。”   “我连死都已不惧。所以,如果这个时候你们想让我交出解药,那是异想天开,也是痴人说梦,是绝对没可能的。我奉劝你们就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颜璃刚走进地下密室就听到了那满是愉悦的叫嚣声。听着,抬脚走过去。   刘凛听着,脸色铁青,身体紧绷僵硬,强制隐忍,克制。   “一直以来裴戎不是都很张狂吗?现在,他倒是再张狂一个来看看呀!哈哈哈……”笑声充斥着的得意,愤恨,“就因为裴戎从小没了娘,所以裴老头就偏执的觉得他可怜,就他让人心疼,因为担心他受委屈,就把我们都驱逐出了京城,甚至于为了怕我们抢裴戎世子的位置,不许我爹将我娘扶正,生生将我们沦为上不得台面的卑贱庶子……”   “裴老头他心太偏!同样都是裴家子孙,他却完全不把我们当做是人。既然他眼里只有裴戎,那我就弄死他!现在裴戎没了,我倒是要看看,裴老头能不能想起他还有其他子孙的存在!”   “还有裴戎,他又哪里可怜了?他没了娘,那是他命硬,是他自己克死了自己的娘。但他却无耻的说是被父亲害死的!呵呵,他为了得到裴老头的偏疼,小小年纪就用尽了卑鄙的手段,偏裴老头还都相信了,简直是愚不可及!”   “如裴老头那样眼瞎,心盲的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镇国公的位置的……”   毫无顾忌的宣泄着心里的愤然和不满。   理直气壮的呼喊着他受到的委屈和苛待,理直气壮的觉得他对裴戎的所作所为都是应该!   刘凛听着裴睿那些话,面皮颤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还没拿到解药,他这会儿就活刮了他!   裴睿——他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卑贱庶子!   裴睿的娘不能扶正,是老太爷不准吗?分明就是裴桓他自己不愿。   将什么都推到老太爷和世子身上,简直是不可理喻。   还有二奶奶的死,刘凛是亲眼目睹的,那就是裴桓为了自己的命才致他死的,跟世子从来没关系!   可裴睿连这都扭曲的认为是世子命硬造成的,歪曲的将什么归于是世子的错!因而仇恨世子,报复世子,还自以为天经地义?!简直是伤心病狂,不能饶恕!   不杀了他,不足以解心头恨!   刘凛心口剧烈起伏,心跳的厉害,情绪眼见失控。   “刘凛。”   “属下在!”   听着刘凛连应都满是杀气腾腾的声音。   颜璃淡淡道,“人都准备好了吗?”   “是,都准备好了。”   “那就将药给喂下去吧!”   “是!”   颜璃话落,看刘凛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裴睿的跟面前。   “哎呦,这不是……嗯……”裴睿刚开口,一声低呼,下巴就被卸了下来,完全无力抵抗的看刘凛将药塞到他嘴里。   知道刘凛喂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药,裴睿嘴角动了动,却似笑了,眼里除了嘲弄,毫无惧怕!看刘凛的眼神,像看一个笑话,一个傻瓜。   颜璃看着眼睛微眯。   刘凛强抑着出手劈死他的冲动,沉沉道,“你们几个过来,给我……”话没说完,看颜璃突然从评屏风后走出来,脸上蒙着面纱。   颜璃走过来,看看裴睿,伸手探上他的手腕。   颜璃探脉的动作出,裴睿眼底极快漫过一抹暗色,随着散去,看着颜璃,眼里带着嗤笑。   看来裴老头是真的没人可用了,竟然派一个丫头参与进来。   嘴不能言,心里满是讥讽的不屑着。   探过裴睿脉搏,颜璃看着他,淡淡道,“裴公子这是猜到一旦被找到绝没好果子吃。所以,就先给自己喂了药,准备好一死了之了吗?”   闻言,刘凛心陡然沉下。   裴睿看着颜璃,眼神满是挑衅。是呀!他已经做好了跟裴戎同归于尽的准备。所以,想拿到解药救裴戎别痴心妄想了!   “刘凛!”   “属下在。”   “我床头抽屉里有几个药瓶,你派人给我拿过来。裴公子的毒,我虽解不了,但帮他多活几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颜璃望着裴睿,不紧不慢道,“几个时辰,看你后庭开花被人轮死,也算是给裴戎报仇了!”   听言,裴睿看到那立在前面的几个壮汉脸色变了变。   颜璃看着他,凉凉淡淡道,“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裴戎活着时比你活的风光,死也比你死的体面!你跟他比,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那上不得台面的。活着时你无法跟他比,死了也是一样。”   颜璃说完,看裴睿下巴颤了颤,颜璃勾了勾嘴角,“怎么?想骂我吗?如果是,那我就痛快了!看你不爽,我就得意。”   颜璃说着,看裴睿动了动,意图对她动手。然,手还未抬起就被刘凛一脚给踹了过去。   刘凛脚出,裴睿瞬时倒地,嘴角溢出一抹血红容。   如果不是控制了力道,刘凛这一脚下去,绝对能踹到他断气儿。   看着挺倒在地的裴睿,颜璃蹲下,望着他似对他说,又似在自言自语,“看来想让你主动交出解药是困难了。那么,我们就来猜一猜,解药会在哪里呢?如果是正常的人话,就一定会把解药毁掉,彻底断了裴戎的生路。可是,你已经变态了,不能以正常人论。”   “所以,假设现在解药还被你留着。那么,你会放在那里呢?”颜璃说着,望着裴睿的眼睛道,“放在裴戎咫尺距离的地方吗?其目的就是为了在裴戎死后,你揭晓解药所在地方,看他们懊恼到吐血,而你畅快淋漓,痛快无比?!”   颜璃说着,眼可见的,看着裴睿眼内情绪染上异样,变得微妙。   颜璃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收紧,心头亦开始紧绷,继续道,“还有,凭着你刚才言词中对裴老太爷的恨意,除了害死裴戎外,定然也存了报复他的念头,想看他家宅不宁生不如死吗?想看整个裴家除了你们之外,再无其他人吗?想裴老太爷除了你们之外,再无任何指望吗?那么……”   颜璃说着,一顿,随即猛喊一声,“刘凛,即刻派人去裴萧的营帐,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给我仔细查找,如果我所料不错,解药就在裴萧所处的地方!”   颜璃话落,看裴睿眼神瞬变,染上一抹赤红。   反应落入眼中,颜璃心头亦是一跳,手骤然落在裴睿咽喉上,盯着他,一字一句,步步紧逼,“裴戎死,解药却在裴萧手里。就算是他是被算计,也定然在老太爷心里落下了一根刺。裴萧和裴老太爷有了间隙,再加上裴戎已不在。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你父裴桓就可以重回京城,重新再得老太爷倚重了!”   “害死裴戎,再将大房取而代之,最后死死的将年事已高的裴老太爷捏在手心里,从而完全掌控裴家,成为裴家真正的当家人,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最终的目的?!”   “呜……”   看裴睿支吾,挣扎,激动,恨不得撕了颜璃的眼神。   颜璃看着收回自己的手,缓缓起身,看向刘凛。   鬓角已湿,脸色青白,身体僵硬紧绷!   刘凛心头的惊骇和震动,都已表现在了脸上。   “颜小姐,颜小姐……”守着裴戎的护卫,突然冲进来,慌乱急切道,“颜小姐,世子开始吐血了!”   护卫话没说完,颜璃拔腿往外冲去。   第193章 二更   夜幕落下,天气巨变,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尘沙横飞!   天空犹如被一块黑布覆盖一般,漫天黑沉,让人倍感厚重和压抑。   昏黄烛光下,裴桓坐在床边,听外面狂风呼啸,看床上裴治卷曲成一团,眉头紧皱,脸色发白,手脚湿冷,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在轻轻发颤。   难受,隐忍!   不适,克制!   “父亲,时辰不早了,您去歇息吧!儿子无事,躺一下就好了。”裴治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开口道。   裴桓听了,抬手给他盖盖被子,温和道,“你先歇着,我去厨房看看药好了没?”   “好!”   看裴治精神尚好,裴桓起身走出去。   “老爷!”   一直站在门口候着的梁东看到裴桓走出来,赶忙上前。   裴桓看他一眼,梁东会意,将要说的话咽下,随着裴桓往书房走去。   “如何?”   “回老爷,今日公子外出所接触的人,小的都查探过了,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异样。不过,小的已经安排人在盯着了,让他们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即刻回来来禀报。”   梁东说着,心里着实不解。二少爷他在外并未吃过任何吃食,就算是跟人接触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如此,怎么就突然中毒了呢?!   就是中毒!   家里随着跟来的大夫,包括这里的大夫,探过脉之后,均是脉象有异,似中毒,但是何种毒他们一时难以确定。   大夫这话,再加上裴治现在的症状。让梁东心里直扑腾!   因为梁东的症状同裴戎的一模一样!   想到裴戎现在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样子,梁东这心里就砰砰直跳。   现在是什么有人向老爷寻仇吗?所以,先是裴戎,再是裴治,这是要老爷断子绝孙吗?   虎毒不食子!梁东从未想过裴戎中毒跟老爷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想太多。而裴桓则不然!   这是刘凛他们查到了什么,开始为了裴戎报复他们了吗?还是说,他们想借此,引出点什么?比如解药!   裴桓想着,眼睛眯了眯,眼底情绪莫测难辨。   对裴桓千万不要小看,因为他从来不是二愣子。颜璃所铺开的计谋,他不会毫无所觉。   “老爷,老爷……”   外面小厮的急呼声响起,梁东看看裴桓,快步走出去。   看着外面神色慌乱的小厮,沉声道,“什么事?”   “梁总管,二少爷,二少爷他晕过去了!”   小厮话落,梁东刚要说话,就看裴桓从屋内出来,大步朝裴治房间走去。   梁东看此,疾步跟上。   二少爷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老爷就已担心不已了。而他另外一个儿子,已是生命垂危,危在旦夕了,也未见老爷有过一丝慌乱!   虽然不应该,可是看老爷对二少爷,还有对世子明显不同的态度。若他是世子,应该也是挺心寒的!   就算是关系再僵硬,裴戎毕竟也是儿子不是吗?怎么就能在这生死关头,还做到不闻不问呢?   轰隆,轰隆!   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   砸落在身上,刺痛冰凉,梁东不觉一激灵!   “世子,世子!”   颜璃还未走到门口,急切的呼喊声既从屋内传入耳中,听到心头发紧。   刘凛听到那喊声,走路都已是跌跌撞撞!   顶着风雨快步跑进去,踏入屋内,满屋浓郁的血腥儿瞬时袭来,心沉了沉,跑过去!   血红的里衣,雪白的脸色,已然感受不到的呼吸!   颜璃看此,心口紧窒,随即抬脚趴上床,心脏复苏,人工呼吸!   刘凛脚步踉跄的走进来,就看到颜璃对着世子的心口猛按着,还不断的往裴戎口中渡着气!   那动作,不雅吗?   不知道!   他只看到世子紧闭上的双眼,还有毫无反应的模样。   刘凛怔怔看着,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裴戎,挺住!”   “裴戎,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一定给你拿到解药……”   “裴戎,乖!这个时候我们一定不能让坏人得意,好人憋屈!所以,你再坚持一下!裴戎,裴戎……我操你大爷的!”   励志说了两句,看裴戎毫无反应,一个心急火燎爆粗!   “解药马上就要找到了,你他大爷的过去,你是想把关心你都憋屈死随你一起过去是不是?!”   “还有你祖父,他把你拉扯长大,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就是你的报答吗?你个孬种!”   “裴戎……”   护卫走进来看颜璃不断按压着世子胸口,不停大喊着,心头紧绷的厉害,抬脚走到刘凛跟前,“刘大哥,裴桓拿药出来准备给裴治用药了。”   护卫话落,刘凛猛的冲到颜璃跟前,急切道,“裴桓拿药出来了,他拿药物出来,属下这就去将药带来!”刘凛说着,就要往外冲。   一步迈出,被颜璃拽住。   “药,我刚给你的药呢?快,快拿出来!”   刘凛听言,脚步顿住,脑子什么都来不及想,抬手就往外你摸索。   摸到倒出一粒递给颜璃。   颜璃接过放到裴戎口中,俯身,对着他渡一口气,手扣住他下巴,强迫他吞下去!   “裴戎,再加把劲!裴戎,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裴戎……我们就算是要走,也要像个男人一样的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女人的滋味儿都没尝过,就直接变了鬼,咱先破了处,破了处再死行不行!”   “裴戎!”   “咳……咳……”   一声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咳嗽声响起,刘凛猛然转头,看着床上那睫毛轻轻颤动的人,心口紧缩,颤抖,紧绷,“世……世子,世子!”   颜璃却一点欢喜色都没有,从床上下来,伸手拉过刘凛,沉声道,“现在不是可以高兴的时候,解药未拿到,裴戎的命还未保住,他现在缓过来也许只有昙花一现的功夫。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稳住,更是不容出现丝毫差错!”   解药未拿到,命还未保住,醒来或许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这一句话,这字眼,犹如当头一棒,砸的刘凛眼前一黑,脑子也随清醒过来。   颜璃看着他,遂问,“你刚才说裴桓拿药出来了,准备喂裴治了是吗?”   “是!”刘凛急声道,“小姐,那药一定是就是解药,属下马上去拿过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被颜璃拉住。   “小姐……”   颜璃没说话,转头看向裴戎,眉头紧皱,脸上表情紧绷凝重。   “小姐……”   “刘凛,裴桓现在手里的药,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断定是假的。所以,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是等,还是不等?!”   颜璃看着刘凛,沉沉道,“如果不再等,那就是直接去拿了裴桓手的药。但,如若拿来后发现是假的。那么,从他手里就永远别再想看到真的解药了!我们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边境那边了!”   边境那边已经派人去了,只是要赶回来也是需要时间。所以,还是要等!   只是他们等的起,裴戎却是完全等不起了!   颜璃的意思刘凛明白,静默少时,随着跪下,看着颜璃开口,声音干哑,“小姐,属下信你!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属下都信您是尽了全力。”   刚刚如果不是颜璃,世子就已经那样过去了。所以,对颜璃的话和她的用意,他绝不怀疑。他确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世子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即刻去裴桓那里一趟……”   颜璃吩咐完,刘凛飞身离开。狂风,暴雨,却一点不能阻碍刘凛的速度。   刘凛离开,颜璃抬脚走到床边,看着药物的作用下,险险被留住一线呼吸的人,心头亦是压抑的厉害。   每行一步,都牵着他的性命,稍有不慎,就是天人相隔。   这人命关天的一步,就算是败了,她心理扛得住。但裴老太爷则不然!   老人提及裴戎时,那沉重哀伤的眼神,让人于心不忍。所以,她也希望能将裴戎救回。   伸手,握住裴戎瘦到皮包骨的大手,沉沉道,“裴戎,京城还有一位老人翘首以盼的等着你回家。所以,不能死,一定不能死,知道吗?”   颜璃话落,看裴戎眼角一滴泪珠慢慢溢出,轻轻滑落。   颜璃看到,眼眸微缩,抬手,轻轻给他擦去,“你既有心,苍天不弃,我们一定会否极泰来,一定会!”   ------题外话------   你们一说二更,我马上二更了!   夸我,夸我,夸我!   第194章 雨水,泪水   京城   自逸安王府出手,将在街头将那非议裴世子生死的人,活生生杖毙之后。京城长街瞬时安静多了,那些乱议裴世子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想想那片血红,想想那凄厉的惨叫,想想那几人咽气时的样子。谁还敢提及世子?那不是自己寻死吗?   皇上看四爷如此作为,心里冷哼,墨昶倒是会见缝插针,这借机更进一步拉近和镇国府关系的时机,倒是找的恰到好处。   借机更进步一拉近和镇国府的关系?!   只能说皇上真的想太多了!   此时四爷可完全没心思盘算这些。因为自颜璃去边境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四爷夜里就不安生了,忽然各种梦魇不断。   先是梦到颜璃救回了裴戎,保住了裴戎的性命。而裴戎一个感激不尽就要以身相。不管颜璃愿意不愿意,都死皮赖脸的,要死要活的强势以身相许来报答,用各种方式,各种……姿势!   之后那画面,是香艳,更是梦魇,让人夜不能寐,想大开杀戒!   用现在的话来讲,血压心跳一路猛飙。梦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各种厮缠,确实是无法淡定。   自这梦起,四爷就开始了夜里难眠,白天看谁都不顺眼的日子。   梦不受他控制的一个接着一个做!   继以身相许之后,一日梦中,颜璃面对裴戎的强势流氓,从不情不愿,到半推半就的就顺从了,顺从了!   顺从之后的梦境画风就更邪乎,也更扎眼了。   半推半就之后,开始了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日子,那浓情蜜意,让四爷在梦里都直想宰人。可惜入不了梦,宰不到人,一个急怒,人就醒了。   醒来之后,二话不说,一言不发,抡起大刀,一通猛练!   那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样子,看的元通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突然火气冲天了呢?   而王府上下,看王爷每日气色不佳,心情不畅,眼底还泛着黑青,明显没睡好的样子。没人会想到他是被梦里气到的,只以为他是担忧裴世子,夜不能寐才会如此的。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担忧世子爷呀!”   “可不是,我看王爷这几日都消瘦了。看王爷这样,我希望世子能早些化险为夷才好呀!”   “是呀!我都不敢想,万一世子有个好歹,王爷他该多伤心呀!”   “别说不吉利的,让王爷听到没你好果子吃。”   “是,是……”   元通站在转角处,听几个婆子干着活,小声嘀咕着。元通眉头微皱,心里若有所思,主子对世子的情况担心是。可是,这气色不佳应该不全是担心世子的原因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主子和世子还没到这种程度呀。   所以,元通觉得四爷眉宇间的沉郁和憔悴,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不得不说,还是元通了解四爷多一些。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对四爷都了解。这王府之中,大部分人对这位主子都是不了解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宇文七公主。   看四爷那样子,宇文婉儿每天闲闲无事就在那里瞎琢磨,琢磨到最后……   “逸安王和裴世子肯定有一腿。”   想想四爷看到她胸口时的毫无反应,再看他对裴戎这挂心。   宇文婉儿千思万想,坚定的相信了不是她没魅力,而是四爷不是男人。   这边,元通忙完离开后院,走到前庭,看到在树荫下静静坐着的四爷,轻步走过去。看四爷手里拿着书,心思却好像并不在书上,眼睛盯着某一处看的正入神。   什么那么好看?能让四爷看的如此出神?   元通心里疑惑着,顺着四爷的视线看去,当看到地上事物,神色微动……那是,那是一对正在交欢的苍蝇吗?   这没什么好看的吧!可四爷偏偏看的这么目不转睛。难道……是正在默默跟跟它们学姿势?!   一念入脑,元通即刻甩头,赶紧将这老不正经的想法屏退。摆正脸色,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四爷道……   “本王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准备弄出崽儿来!”   前日梦里两人都已经是柔情蜜意了。那么,今天晚上在梦里,他们是不是准备生个崽儿出来给他看看!   听到四爷的话,元通转头朝着地上苍蝇看了看。这个,他们就是弄出崽儿来,好像也没触犯大越那条律法吧?也没有惹到四爷吧?怎么四爷一副要送它们入菜市口行刑的口吻?   还是说,连苍蝇都郎情妾意了,他堂堂王爷还独守空房,这心里就不舒服了,连苍蝇行房都看着碍眼了?!   这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可理喻!   元通思腹着,看四爷起身,地上那两字正在欢爱的下东西,察觉到动静,扑棱扑棱翅膀刚要起飞,一只大脚就稳稳地落了下去,踩过,大步走人。   元通:……   四爷是无意的吗?不,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因为他踩上去后,他脚还扭转了一下,那副要把你血和屎都要踩出来的样子……苍蝇曾经跟他争过皇位吗?   看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再看看四爷那停挺拔冷峻的背影。元通第一次觉得,他家主子有时候是真的挺邪乎的。   边境   拉了几次,吐了几次,几番折腾,裴治终于睡着了。   裴桓看着床上,气色虚白的裴治,转眸,看了看床头的药,眸色变幻不定。难道说,是他猜错了吗?   裴治突然中毒,且中毒症状同裴戎完全一样,这是巧合吗?不,绝对不是!   裴治定然是被人谋算了,至于谋算他的是那个人?裴桓一时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是裴戎身边的人。   只是他们是如何弄到那毒药的呢?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让裴治吃下的呢?   以上这些,裴桓暂无法得知。   不过,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借由裴治,来探究他手里是否有解药吧?!   裴桓这样猜测着,也本以为在他拿出药喂裴治时,定会有人出现。然,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   所以,裴桓凝眉看着桌上的药碗,心里不由怀疑,难道一切都是他想错了吗?难道给裴治下药的并不是裴戎那边的人?   思索间……   哐当!   一声巨响入耳,裴桓思绪被打断。   “你们是谁,你们……刘凛,你在做什么?”   “滚开!裴桓呢?让他出来,出来!”   “刘凛,你放肆,你怎么可以直呼主子的名……啊……”   吼声,惊呼,伴随着风雨雷声一并入耳。   裴桓听着,眸色几经转换,猜测到什么,无声勾了勾嘴角。   轰隆!   闪电伴随着雷鸣,落入裴桓耳中,照在他脸上,那明亮,清晰映照到他嘴角那一丝笑,那诡异的浅笑,让那貌似儒雅平和的面容变得阴暗又阴冷。   轰隆……   雷声响起,闪电划过,脚步逼近,门被踹开,刘凛带人闯进来。   脸色青白,眸色赤红,身上沾染着雨水与血渍!   看到刘凛当下模样,裴桓眼帘垂下,再抬眸,眼中除了一片温和凉淡再无其他,“刘凛,你家世子就是这么教你规矩……”话没说完,被刘凛怒吼着打断。   “不要提世子,你没资格提世子!”   裴桓听言,眉头皱起。   看一眼裴桓,再看看床上气色不佳的裴治,刘凛脸盈满愤怒,眼中布满悲凉。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世子和裴治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不是吗?   为什么他作为父亲,对待同为自己儿子的人,可以做到那样极致的两端?!   对裴治疼爱有加;对世子却是恨不得他死!   “裴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世子吗?一直视他如眼中钉吗?现在如你所愿,世子他没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妨碍你了,再也不会让你感到心烦了!这下,你心里可满意了?你可得意了!”最后几个字,刘凛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那愤怒,那愤慨,那不平,那伤心,清晰可见!   裴桓听言,看着刘凛眉头皱起,“你说什么?裴戎他……他没了!”   “是,世子没了!”刘凛直直盯着裴桓,声音冷戾,眸色赤红,“所以,我来这里特别告诉裴二爷一声,世子临走时说,让你不用去,他知道你也不想去。而他,也不想见你。死也不想见到你!”   刘凛说完,抹一把眼睛,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屋子,踏入雨中,脸上瞬时盈满雨水湿意。可,只有刘凛自己知道脸上那湿气不全是雨水,还有眼泪。   借着雨水让眼泪一并落下,才没人知道他哭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没到伤心处!   想想世子现在的样子,刘凛心头悲凉难抑……   裴桓,他为夫不良,为父不善。但,为何他所有的冷恶,偏偏只是对世子母子二人?!   世子的娘亲,因他而死,是他害的世子从小没有娘亲疼爱。却让人说都是世子命硬惹的祸!   现在,看世子生命垂危,他又视而不见,坐看世子命丧,完全无动于衷!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夫婿,哪里有这样的父亲!   若非顾忌太爷,他一定宰了裴桓!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腔悲愤,却束手无策。这一种无力,让刘凛觉得自己是那样无能。   身为下属,看世子受尽痛苦和委屈,却什么都做不了。   裴桓站在门口,看刘凛身影消失在雨中,眸色幽幽暗暗。   怒火,悲愤,怨怼,杀气!   清晰感受到刘凛身上这些情绪,那真实的情绪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所以……   裴桓转眸又看一眼桌上的药。所以,裴戎是确实已经死了吗?   “父亲,裴戎他真的死了吗?”   裴治低弱的声音入耳,裴桓抬眸,看着他精神不济的样子,抬脚走过去,淡淡道,“也许吧!”   看刘凛的情绪,再算算时间,裴戎确实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那您要过去看看他……哇……”   裴治话未说完,突然的又吐了一地。   看着地上的污秽之物,裴桓眉头皱了皱,起身,“梁东,喊小厮过来将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扶二少爷去如厕。”裴桓说完,看看裴治,“为父去去就来。”   裴治无力的点点头,看裴桓抬脚离开,由小厮扶着脚步踉跄着走下床。   离开裴治的房间,裴桓抬脚走到书房,走到书案前,看着桌上的棋盘,静静看了良久。而后抬手,手落到烛台上,轻轻转动!   噔!   一声细响,墙上两块砖凸出,裴桓抬手拉开,赫然是一个暗格,伸手进去,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盒子。   裴桓拿出盒子,打开,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一排排的药瓶。   裴桓从中拿出一个药瓶,将盒子重新放入暗格,抬脚往厨房走去。   “把这药煎了,一会儿给二少爷端过去。”   “是!”   下人接过药开始忙活,裴桓抬步走出厨房。走出来,脚步随着顿住!   电闪雷鸣之下,狂风暴雨之中,百名黑衣护卫从天而降,静静站立在院中,无声无息,却威慑迫人!   站在最前方的刘凛,看看裴桓,抬手,开口,声音一片干哑,“都带走,一个不留!若遇抵抗……杀无赦!”   杀无赦!   三个字入耳,裴桓垂眸,眼底情绪不明。   刘凛说完,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剑,阔步离开。   ***   “小姐,药……”   看刘凛满身湿气的冲进来,然后从怀里将护的紧紧的箱子递过来,担心自己身上雨水将里面盒子打湿,对着颜璃道,“里面那个黑子里装的都是裴桓藏在暗格里的药,最边上那个白色药瓶是他拿出来让下人添到汤药里,准备喂裴治喝的。所以,那一瓶十有八九就是解药没错!”   颜璃点头,心里迫切希望是这样。伸手打开盒子,将里面的药拿出来,倒在干净宣纸上开始分辨药物成分和药性。   刘凛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世子,再看颜璃动作,站在一旁,屏息静待,心口砰砰猛跳,紧绷过快的心跳,让他心口都有些犯疼。   在刘凛的屏息等待中,看颜璃眉头皱起,“这个不是解药!”   闻言,刘凛脸色当即就变了,“不是解药?小姐,您,您确定吗?”   “这其中有一味药是通气的药,而裴戎的情况是需要补气,最不需要的就是通气!”如果将这药给裴戎吃下,他可能即刻就会咽气儿。   颜璃看看刘凛,道,“我在想,裴桓或许是已经通晓了我们的意图。他从暗格中将药拿出来,或许就是想看我们空欢喜一场!”   刘凛听了,浑身颤抖,气到哆嗦,“所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跟我们玩儿计谋?!”   颜璃没说话,伸手将盒子里其他药品打开,倒在纸上一一分辨药性。   裴桓既通晓了他们的意图。那么,就不会让他们如愿。可是,不管如何,还是要抱着一线希望。   刘凛在一边站着,静静看着,抱着最大的希望将药拿来,现在希望变失望,失望到了已经绝望!   情绪大起大落,让刘凛脑子里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世子有个好歹,那么……   啪!   突然一声响,看颜璃突然将手里的瓶子砸落在地!   “狗崽子!”   骂声入耳,随着就看到颜璃抽出他放在门口的长剑,人走出屋子,踏入雨中。   刘凛看此,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快步跟了过去。   跟出去,就看颜璃拿着剑朝着裴桓刺去,凌厉的杀气,倾泻而出,长剑挥出,雨水四溅,落在脸上,溅在身上!   冰凉的雨水,刺目的寒光,翻涌的杀气!   一场腥风血雨,骤然展开!   看着手持长剑朝着自己袭来的人,裴桓眉头微皱,脚步微动,断然避开,随着反守为攻!   可惜,颜璃可没兴致给你过招!   “拿下!”   颜璃令下,刘凛随即就冲了过去,一出手,既是绝杀!   裴桓虽身手不错,可他一养尊处优之人,怎么都无法跟刘凛这种时常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比。   刘凛一出手,裴桓既处于下风。   不过三招,裴桓胸口既挨了一掌。   脚步一个两清,胸口痛意袭来,喉头漫过一丝腥甜,嘴角有一丝温热滑下。   刘凛上前,克制着直接杀了他的冲动,伸手点了他穴道。   颜璃握着剑走过来,看着裴桓那张也跟人一样的脸,第一次有撕了一个人的冲动。   裴戎的救命药,她刚从那些药中找到了。只是,那解药却被掺入了人参这种大补之药。   就裴戎当下这种极致虚弱的情况,人参这种补药对他来说都是要命的药。   虚不受补!   裴桓他是多想让裴戎死。   解药在手,不拿!   为防解药被他们拿到,在里面参杂人参,让他们拿到却无用,依然救不了裴戎的命。   这样人,这样的父亲!   他不死?谁死!   “你是谁?”裴桓看着颜璃问。   “取你性命的人。”   裴桓听了挑眉,“取我性命?之后呢?想好怎么向镇国公交代了吗?”   这是意图用镇国府来压制她吗?呵呵,也许裴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响起他还有一位老父亲。   对于他来说,老父亲可能只是用来利用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颜璃扬了扬嘴角,笑的冷凉,淡漠,“夜黑雨大,路面湿滑,天灾难避!裴二爷一个不慎死于非命,想来老太爷也能接受,也能理解。”   闻言,裴桓眉头微皱。   颜璃手动,长剑扬起,朝着裴桓咽喉刺去……   看长剑逼近,看裴桓螓首两分家一瞬!   砰!   颜璃长剑突然被打开。   颜璃转眸,看刘凛上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剑。   “小姐,我来!他不值得你脏了手。”   刘凛看着裴桓,面无表情道,“二爷不用觉得冤枉。因为你死,是死有余辜!而我,若是镇国公怪罪,我会丧命!不过,不是向二爷偿命,而是为我家世子。是我无能没护好世子,才让他遭遇如此厄运。所以,我该死!现在临死前,能有二爷陪着!属下值了。”   武安说完,抬手……   “住手,住手!”   一人飞速过来,拦下。同一时间,一人出现在颜璃跟前,“小姐,解药,解药找到了!”   闻言,颜璃伸手拿过朝着屋里跑去。   “武安,真的是解药吗?你确定没搞错,真的是解药吗?”   “嗯,我确定,一定是解药没错。”武安气喘吁吁道。   而急速赶来的裴萧,想到刚才刘凛拿着剑要劈了裴桓的画面,脸色难看,看着他沉声道,“刘凛,你刚才在做什么?”   刘凛没回答,只是疾步朝着屋内跑去。   跑到屋内,在从颜璃口中确定那确实是解药,确定他家世子真的有救了后……   二十多岁的汉子,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那一刻,跪在磅礴大雨中嚎啕大哭,哭的像个孩子!   看着让人心里直发酸!   这一刻,感受到劫后余生的不止是裴戎一人。   第195章 二更   “小姐,世子他真的活过来了是不是?”   “是!”   “他真的会渐渐好转对不对?”   “对!”   “那他怎么还不醒来?”   “因为他身体太虚,承受不住太大的药量,解毒也要慢慢来,要循序渐进的来。所以,他现在昏迷是正常!要是一下子就生龙活虎了,那才是反常。只有回光返照才会那样!”   看立在裴戎床边,定定看着裴戎,依旧惴惴不安,不断向她寻求保证的刘凛,颜璃严肃而认真道,“放心,我保证你家世子三天之内一定能醒来。”   刘凛听了,手指动了动,无声板着手指算了算,三天,那就是三十六个时辰,那就是好多炷香,感觉好久!   看刘凛这副快变望夫石的样子,颜璃抬手拍拍他肩膀,“我要去写封信,你在这里好好守着他。”   “是!”   颜璃走出屋子,望着雨后尤其蔚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往京城方向望望,九死一生,好在裴戎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她也终于可以写信回京告诉裴老太爷了。想来他一定很开心吧!   还有奶奶,也要给她们写封信回去,免得她们太挂牵。   颜璃想着,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边裴戎性命终于保住了,颜璃除了盘算着如何给他调理身体,其他的都不再关注。   裴桓为何要这么对待裴戎?裴萧是否已经知道了裴桓和裴睿的所作所为,他们预备怎么办?这些,颜璃都不再关心了。   之前颜璃一怒之下要出手杀了裴桓,多少有些情绪化。   为保全裴戎性命她千般谋划,费尽心力找到解药,却被破坏,那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她恼火!   人尚存一线气息,最后关头却无力回天,眼看人逝去的局面,让她一时气急败坏,一时有些失控。   现在,裴戎的毒解了。那么,裴桓和裴治对裴戎的所作所为,就都是裴家的家务事,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余下的事她也就没想过再参合了。   只是颜璃不再参与了,可裴萧却不行。   他是裴家的长子,眼前这些事他不能视而不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裴仁端着茶水走到门口,看到屋内相对而坐的两人,感受到那股紧绷的氛围,裴仁端茶茶水默默又离开了。   想来他们这会儿也没心思品茶。而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要谈的话,裴仁作为一个晚辈,觉得还是不要参与为好。免得被人倒打一耙说他不懂规矩,不敬长辈。   裴仁走到院中,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想起之前武安带着人不由分说,强硬要搜查他父亲营帐的事……   武安那强势不容他们多言的作态,还有他们搜查营帐的理由,让裴仁简直不能接受,也觉得他们完全是无理取闹,是不可理喻!   裴戎的解药怎么可能会在他父亲营帐中?!   所以,在那一刻裴仁强烈怀疑,武安护送颜璃来边境为裴戎看病是假,借机夺取他父亲兵权才是真。   当这一念头入脑,裴仁在那一瞬间就做好了跟武安决一死战的准备。   好在,好在他父亲拦住了他。不然,局面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特别是在看到,武安竟真的从他父亲营帐找到解药时。   裴仁真的有瞬间是懵的。   难道他父亲有为他们谋取世子位置之心?所以,他真的谋害了裴戎?!   当时,裴仁连着一种念头都冒出来。不过很快他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裴桓和裴睿搞出来的。   要说裴桓不喜欢裴戎,裴仁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裴桓对裴戎的不喜竟到了想他死的地步。   一个父亲竟要弄死自己的儿子,想想都是不寒而栗。   屋内   裴萧看着裴桓,眉头紧皱,神色凝重,肃穆,沉厉,“你真没什么想说的吗?”   裴桓抬眸,看裴萧一眼,神色淡淡,“大哥想听我说什么?”   裴萧凝眉。   裴桓淡淡道,“我说裴戎的毒不是我下的;说药箱中那一盒子的药都是裴睿放进去的,我只是恰好知道而已。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不信!   对裴桓的话,裴萧更多是怀疑。   然,事实上裴桓说的并不全是假话。   裴戎的毒确实不是他下的,他只是知道而已。   还有暗格中那些药,也确实是裴睿放进去的。只是,他早已将解药销毁了,不明白现在解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那里面,且还被参入了人参!   裴桓不是裴睿,他不会为了心里痛快什么的,将解药留下。更不会多此一举的再里面参杂人参,让把柄都落在他人手里,让自己难以脱身!   所以,他也是被人算计了。   而那个算计他的人是谁呢?   裴桓眼睛微眯,眼底漫过一抹阴冷。   “难道,你直到现在还觉得裴戎不是你的骨肉吗?”   这句话入耳,裴桓脸色当即沉下,看着裴萧,冷冷道,“这是事实不是吗?”   “你……”裴萧看着裴桓一时无言,“你怎么到了现在还这样想?”   自裴戎出生,裴桓就说裴戎不是他的儿子。因为裴戎出生的时间跟他与董氏行房的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他根本就没下种子,董氏却给他生了个儿子?这怎么可能是他亲生的。   再加上裴戎与他没一处相像的,无论是秉性还是样貌都没一处随他的。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董氏是做了下贱的事。最后坚定的认为,裴戎就不是他的儿子。   “就因为你怀疑,连滴血认亲的事都做了,你和裴戎的血完全相溶。这就已经证实他就是你的儿子没错。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你至今仍在怀疑着。”   裴桓听了,没说话。   他不是怀疑,而是从来就没相信过。   就算裴戎与他的血相溶了又如何?这种事并非不能作假!谁知道是不是董氏在里面动了手脚。   就董氏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将她凌迟都不为过。可惜最后阴差阳错,让她为他挡剑,真是太便宜她了。   所以,她若地下有知应该感激他,如果不是他那一举,她怎么会死了还落个好名头。甚至于还为裴戎挣到了世子的位置。   更甚者,他那个糊涂的父亲为了裴戎,竟然将他给驱逐出了京城,把他放逐到梁城那贫瘠之地,生生掐断了他的仕途,让他空有满腹才能却无用武之地,一辈子只能碌碌庸庸毫无作为!   这让本就因董氏和裴戎倍感屈辱的裴桓,又被自己父亲如此苛待,裴桓心里如何能不怨?!   “二弟,你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裴戎的事上就变得这么糊涂呢?你想想看,裴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如果董氏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怎么可能没人知道。你……”   裴萧说着,说着,把话又咽下去了。   因为那些话对裴桓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如若他相信,早就信了,又如何会发生这些事。   叹一口气,起身,“事已至此,你现在这里呆着吧!暂时不要想着离开了。”   裴桓听言,皱眉。   裴萧看着他,淡淡道,“因为这里不全是我的人,还有逸安王的人。所以,你能不能离开不是我说了算。”   裴桓听了心里嗤笑一声,多年不见,他这个貌似依旧忠厚老实的大哥,也开始耍官腔了。   裴萧是不能对逸安王的人下令。可是,就凭着他手里的人力,护送他这个弟弟离开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肯或不肯。   而现在看裴萧的态度,明显是不愿意了。   裴萧是不愿意,因为解药是在他的营帐内找到的。所以,在这事儿未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裴桓最好还是在这里待着的好。   谋害亲侄儿!   裴萧可不想落下这样的名头。   “我出去看看,你有什么事就对门口的护卫说,他自会来禀报于我的。”裴萧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听到裴桓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拿剑指着我,扬言要取我性命的那个丫头是谁?”   裴萧听了,转头看着他道,“她是谁你没必要知道。”说完,大步离开。   这一次,裴戎能化险为夷保住性命,都是颜璃的功劳。   她是裴戎的救命恩人。那么,她在老爷子眼里就势必是不同的。   如此,关于颜璃。他父亲一定不希望他同裴桓讲太多!因为裴桓对颜璃,心里存着的定然不会是感激,绝不会感激他救了裴戎一命。也许,正好相反!   所以,何必对他说太多。   京城   傍晚时分,四爷刚踏入王府,元通既疾步迎了上来,“主子,主子,边境的来信,好像是小芽,不,好像是颜璃写的。”   对颜璃的信,元通一眼就能认出。因为她的字迹最是与众不同!   横不平,竖不直!   四爷听了,挑眉,颜璃这死丫头竟然会主动写信回来了?!   是不是做梦,梦到她在他这里已经快罪无可恕了。所以,终于想到要写信回来,讨巧卖乖一下了?   如此,她倒是要看看她都写了什么。   四爷想着,心里轻哼一声,压下那乱蹿的期待,伸手拿过元通手里的信函。当看到上面字,嘴角瞬时垂了下来。   国公爷亲启!   国公爷亲启!   是写个国公爷的,不是写给他的。   狗屁的讨巧卖乖!   刚才颜璃在四爷心里是罪无可恕,现在已经被打入死牢了了。   看四爷变脸,元通微微一愣后,想到什么,神色微动,主子他……他刚刚不会以为这信是写给他的吧?!   主子呀!您要知道颜璃这会儿忙着救裴戎的性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功夫给你写信!   也是他刚才禀报不够细,忘了说颜璃这信是写给国公爷的了。   【请主子近些日子将送往镇国府的信函都暂且先拦下,以防有心之人趁机向国公爷传递虚假消息。】   因为颜璃这个请求。所以,所有送往镇国府的信都被拦下了,自然颜璃自己的信也没放过,妥妥的被送到了四爷的手里。   刺啦!   闻声,看信被拆开。   元通低头,不敢多看四爷脸色。   【老太爷,世子体内毒已解,只需静养一些日子既可康复,您老且安心!】   看到信上内容,四爷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两下,拿着信函的手微紧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颜璃时常能让人出乎意料,这一点四爷已体验过不少次。可这一次,她能救回裴戎,再次超出他预料。   “这邪气的丫头!”   听到四爷这声似夸赞,又似将某人放到嘴里嚼碎的语气话语。   元通抬眸,“主子,可是世子他……”   四爷将信函递给元通,“去给镇国公送去吧!颜璃不负所托,将裴戎救回来了!”   闻言,元通眼眸瞪大,神色惊疑不定,是激动,是怀疑,“真的吗?颜璃真的将世子给救回来了!”   问着,看看手上的信,看着上面内容,高兴道,“这丫头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呀!”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忙道,“主子恕罪,老奴失言了。”   四爷面色不善。   有几分本事有个屁用,关键没一点眼色。   现在既然裴戎毒都解了,她还杵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不随同信函一并回京!   想着四爷眼睛微眯!   裴戎命保住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感动以身相许了?然后……   颜璃是不是最后想跟裴戎手拉手,牵着崽儿回来!   看四爷脸色越发诡异,元通开口道,“那个,老奴先把信给国公爷送去!”说完,往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又退了回来,看着四爷,恭敬道,“四爷,刚刚护卫还送来的一封信,好像也是颜璃写回来的。老奴给您放到书案上了。”   四爷听言侧目。   元通:“那个,那封信好像是写给江老太的。”说完,转身快步走人。   极好!   想到给国公爷写信了,也想到给江老太爷写信了,就是没想到给他写信!   这样的丫头,他留着还有何用?   “世子不会是不行了吧!”不然,四爷脸色怎么突然那么吓人呀。一副要给人送葬的模样!   ------题外话------   听从召唤,二更送上!   第196章 四爷启程   傍晚   颜璃熬好粥过来,看刘凛还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裴戎。   从早上到傍晚就这么坐着,看着,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好似换个姿势,转个眼,他家世子就会再遭人谋害一样。   “小姐。”   看到颜璃过来,刘凛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粥,“属下来吧!”   “嗯!”   喂饭的活儿,刘凛比她更娴熟,做的更好。   颜璃坐在一边,手落在裴戎手腕上,给他探着脉,看着刘凛道,“世子可有睁开眼睛过?”   刘凛摇头,“没有!”说完,补充道,“小姐,今天都第二天了。”   “嗯,我也是在算着日子。”说着,看着刘凛道,“你守着他时,最好也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能快些醒来。”   刘凛听了忙道,“真的吗?世子他能听到吗?”   “听得到。”   刘凛听言,觉得自己总算是有事儿可做了,将一勺粥喂到裴戎口中,“世子,您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快点好。”   说着,又喂一口到裴戎口中,道,“世子,您一定要快些醒来呀!”   说完,嘴巴动了动,发现忽然就没话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式的聊天,刘凛不擅长,说两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絮叨了。   看刘凛千言万语直接汇成两句话,之后冥思苦想,无话!   颜璃有些好笑,不过让他跟裴戎多说说话,本该温馨祥和的画面,结果被他搞的紧张又紧绷,像就业面试一样。   探过脉,松开手,看着床上的人,颜璃开口,“裴戎,你再不醒来,我就送你到皇宫去做太监,让你被人看光,摸光,切光!”   “你若不信,再继续睡下去试试!保证让你醒来后换一种方法如厕,之前站着,以后蹲着!”   颜璃说完,看看刘凛,“你要这么跟他聊,他听到了,一个心潮起伏,说不定就醒了!”   刘凛:……   这么聊?他怕他家世子一个心潮起伏,就这么过去了。   看刘凛神色,猜到他心中所想,颜璃拍拍他肩膀,开口,“放心!你家世子现在脉搏好的很,没那么娇弱。所以,好好跟他聊,我去把药煎了。”   颜璃走出去,刘凛看看床上的裴戎,想想颜璃刚才的话,再三思量之后,放下手里的粥,望着裴戎小声道,“世子,之前每次见到你都搔首弄姿,想往你身体倒的王西施你还记得吗?”   世子一定记得!因为王西施每次见到世子,都拉自己衣襟要把胸放出来给世子看到架势,那无以伦比的风骚,也是令人刻骨铭心。   “世子,她现在更加不得了!她现在逢人就说有喜了,她要当娘了,而孩子爹不是别人就是你!”   刘凛这话出,让刚走到门口的裴仁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大公子,您来啦!”看到裴仁,刘凛起身道。   裴仁点头,抬手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鬓角,擦擦那可能冒出的汗,“那个,裴戎还好吧?”   “嗯,世子还好!”   裴仁听了,暗腹:一会儿被说太监,一会儿又变爹。   裴戎躺着不动,也照样精彩,是挺好的。   京城   颜璃写给镇国公的信,四爷看了,信写的规矩简练,没什么毛病。   可写个江老太的就不同了……   内容各种讨巧卖乖,窝心,又暖心!   看着那信,让人实难想到,原来她也可以是那么乖巧,那么贴心。   看着她写给江老太的信,有比较才知道,她过去写给他的是有多敷衍。   最直接的对比,就是那字数!   “一,二,三,四,五……”   四爷‘漫不经心’的数了数,发现颜璃洋洋洒洒足足写了一千零五十八个字。   嗯,她给自己写信时,写了多少来着?   五十个!   还不抵给江老太的一个零头呀。   由此可见,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了荣。   四爷看着桌上信函,若有所思着,很想知道在她心里,是怎么给人排位的。   论身份,江老太只是市井妇人,他是王爷,身份完全天差地别!   论情意,江老太是长辈,而他,是她的主子,也是跟她同塌而眠的人!   他们都已经一起睡了不是吗?   她怎么还分不清谁轻谁重?   以夫为天,这几个字她难道没听说过吗?   江老太对她好,当她做是长辈,他也不说什么。可是,她将江老太摆在他前面是什么意思?   江老太能跟她一辈子吗?   她难道不知道最后跟她过日子的还是他!   结果她出门在外,心里光挂念着江老太爷。对他,完全是抛之脑后了。   “简直是朽木!”   将信丢下,四爷抬手按按眉心,心口一片烦闷,还有一丝他抵死也不会承认的委屈。   “王爷!”   听到声音,看元通轻步走来,对着四爷恭敬道,“四爷,用饭了!”   四爷听了,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出去。   元通随着将门关上,而在关门时,顺便扫了一眼桌面上那一张邹巴巴的信函,眼神闪了闪,随着垂眸,离开。   那邹巴巴的痕迹,好像曾被人揉成一团,然后又被重新展开了。   “王爷!”   “表哥!”   四爷走进正院,看着齐齐向自己请安的人,“舅母,表妹无需多礼!”   四爷舅母——丁氏!   丁氏年方三十有余,长相清秀,就是看着比实际年纪更显得老一些。同董太妃坐在一起,看着比董太妃还年长。   大概是因为,这些年过得太过煎熬吧!   想当年,她刚嫁入董家不久,董太妃就出事儿了。   董太妃同萧仲有染一事,不止是让董太妃失去了当时的贵妃之位,遁入佛门成为罪妃。   董家更是首当其中,由当时的风光无限,突变京中笑柄。董家迫于压力逃离了京城隐遁市井。   而四爷的舅舅,也就是董太妃的胞弟曾受不住这一巨大落差,人就那么没了。就留下当时刚怀上孩子的丁氏,还有两个老人。   那日子过得是相当艰难。丁氏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自然没法跟那养尊处优的人比。   “王爷,这些菜都是茹儿做的,你尝尝看,看合口不?”丁氏有些拘谨,又满是讨好道。   董茹儿听了,看一眼自己娘,“哪里都是我做的,这汤就不是。”说着,抬头对着四爷,微笑着,落落大方道,“表哥尝尝看,如果味道不好可直说,这样我才好改进呀。”   那样子,自然的亲近,不见一丝拘束和不自在。   四爷点点头,自然在主位上坐下。   看四爷拿起筷子,看他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如何?味道还合口吗?”董茹儿看着四爷,不敢抱着太多期待道。   四爷颔首,“嗯,味道挺好。”   董茹儿听了,笑了,“表哥这么说,我可是当真了。”带着女儿女儿家自然的娇憨,俏皮。   元通抬眸看董茹儿一眼,眼帘垂下,虽是在市井长大的。可是,董茹儿举首头足之间,却不见一丝怯懦和小家子,反而是落落大方,人也活泼机灵。   特别是样貌,也是娇俏明媚,眉眼之间跟太妃颇有几分相像。   看着笑的开心娇俏的董茹儿,四爷淡淡一笑,却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鱼放入口中。   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四爷吃着总归是少了点味道。   到此,颜璃的罪过瞬时又多了一条……   颜璃她把他的嘴巴养刁了,却说不管就不管了!一点不在意他是不是会饿死。其心,何其歹毒。   四爷想着,吃着,强忍着摔筷子的冲动,认真的细嚼慢咽着,他还没把某人调教好,不能被鱼刺给噎死卡死了。   “表哥,没想到你喜欢吃鱼尾呀!”   听到董茹儿话,元通微微一愣,抬头,就看到四爷拿着筷子在鱼尾上猛戳。   看此,元通看向四爷,神色不定。   四爷不紧不慢的将筷子放下,温和儒雅道,“我还有些事要忙,你们慢用。”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走出屋子,脸色既沉了下去。   “元通!”   “老奴在!”   “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去边境。”   第197章 打到你来月事   镇国府   四爷去边境了,一点不掖着,一点不藏着,裴戎病情凶险,他是去边境探望裴戎的,为什么要瞒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所以,人家打着不放心裴戎的名头,大张旗鼓的去了。   国公爷知道后,憋了瘪嘴,什么也没说。虽然心里知道四爷去边境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没权利拦着阻着。   “裴戎和璃丫头都已经是兄妹了,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言听了,笑了笑,轻声道,“太爷,四爷一直都是小心眼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他对谁恐怕都不会全然放心。所以,他乱猜疑倒是一点不奇怪。只是,老奴倒是没想到,四爷竟然也会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颜小姐才到边境几日呀,他就坐不住了。”   所以,四爷这一举,算不算是儿女情长。   是不是儿女情长,裴老太爷暂不予置评。只是看四爷当下这架势,心里暗想:现在颜璃为裴戎看病他都这么不放心。如果未来有一日,颜璃要是向着裴戎冷着他了。那,四爷岂不是要直接跟裴戎翻脸!   裴老太爷想着,摇摇头,不想那么多。就当下,当下裴戎能活过来,他已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刘言!”   “老奴在。”   “宫中送来的那些补品什么的,你让小厮都给江老太她们送去吧!还有,颜尘的脸,又找大夫看了吗?”   “是!尘夫人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就是脸上的伤痕怕是去不掉了。”   裴老太爷听了,叹了口气道,“那边你让人守好了,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知道吗?”   “是,老奴知道。”   逸安王府   知晓四爷去边境了,宇文婉儿眯着眼睛,看着身边丫头玲珑,低声道,“看到了吧!我就说逸安王跟镇国府世子关系不寻常。”   万里迢迢专程去探望裴世子,这布置是有一腿,还依然已经用情至深了。   “公主,慎言,慎言呀!您这话万一传到太妃或元管家耳朵里,对您并不是好事。”   “怕什么!大不了把我们赶出王府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巴不得呢。”宇文婉儿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点期待道。   玲珑看了无语,开口道,“万一不是赶出王府,而是送到尼姑庵做姑子呢!”   宇文婉儿听言,嘴巴抿了抿,不再吭声,抬脚往内室走去。   被赶出去行,被送到尼姑庵可不行。她受不了没头发,没肉吃的日子。   看宇文婉儿进内室,玲珑眉头皱起,七公主她现在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就一点想着承宠的心都没了吗?   如此没斗志,怎么能成得了大气!   对宇文婉儿,玲珑现在已越发没有耐性。   宫中,皇上对于四爷去边境一举,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墨昶同裴戎关系是不错。但,也只限不错而已,远远不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程度。   特别,墨昶从骨子里也不是那种重情重义人。现在,为了裴戎不辞辛劳远赴边境,。怎么想都感觉怪异!   “胡全!”   “老奴在。”   “派人去查探一下墨昶前往边境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是!”   胡全领命离开,皇上凝眉沉思,除非是有利,不然只凭情义,墨昶绝对不会跑这一趟。   ***   “阿嚏,阿嚏……”   “璃儿妹妹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了吗?”   “没有!”颜璃揉揉鼻子,快步往街头那一间药铺走去。   那里面可有不少好药,京城都难见的好药,回京带些,给奶奶和娘调理身体。   看颜璃走进药铺,裴仁随着跟去。   武安跟在后,看看裴仁。   璃儿妹妹?!   为什么他每次听裴仁这么喊颜璃都感觉有点别扭呢?!   阿弥陀佛!希望他家主子听到不会有相同的感觉。不然,又该拉脸子了。   好在主子现在在京城,一时也听不到,看不到。不然,看颜璃同裴家人处的这么好,不知道会不会定他一个失职之罪?   因为在主子心里,颜璃跟裴家关系远一点,才是他最满意的。   就颜璃一个人,主子收拾起来都棘手。若是在跟裴家走的太近了,那岂不是如虎添翼,更加难以收拾和调教了!   武安心里思腹着,看颜璃买好药,准备一起回宅院。   “璃儿姑娘!”   听到声音,武安转头,看一个清秀的少年肩上担着瓜果蔬菜,一脸喜色的望着颜璃,“璃儿姑娘好巧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刘家哥哥,好巧!你怎么在这儿呀!”颜璃看着那对着她笑的满脸亲切的小哥,也笑着打招呼道。   “我刚去田地里摘了菜正准备送到世子爷那里呢!”说着,当看到颜璃手里的药时,忙道,“璃儿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吗?”   “没有,就是一些补身体的药。”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放下担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梨子递给颜璃,笑着道,“你上次不是说,我家的梨子甜吗?我这次摘了许多回来,这个你先尝尝看。如果还觉得好吃,我明日就多送些过去。”   “不用……”刚开口,手里就多了一个梨子。   “尝尝看,尝尝看!我都洗干净了的。”   看着小哥满是期待的眼神,颜璃拿起咬一口,嚼着,竖了竖大拇指,“好吃!”   听言小哥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随着担起来担子,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药,“你吃梨子,药我拿着!走吧,刚好一道回去。”   “哦,好!”   看颜璃跟往宅院送菜的小哥,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了。   武安皱眉,这姓刘的是不是眼睛瞎?他和裴仁这么大两个人,站在这里这么长,这么高,他就生生没看到?就只看到颜璃一人了!   还有他那姓氏,刘?   武安不由就想到了京城刘家面馆那位小哥,那个想娶颜璃的天真少年。   想此,武安眉心一跳,直直盯着那跟颜璃有说有笑的人。难道……又是一个‘刘家小哥?’。   裴仁看武安变换不定的脸色,还有他盯着刘家小哥时那诡异莫测的眼神,裴仁收回视线,漫步向前。   王府的事儿不探究,看明白,也要装糊涂!只是看一眼那笑的欢喜的小哥……同情他!   年纪到了想找媳妇儿可以。但,他找错人了呀!小心一个不慎惹祸上身。   “璃儿姑娘你留步,我走了,明日再给你送梨子过来呀!”   颜璃战在门口,看着她不停挥手,脸上笑容都……都透出甜蜜蜜的小伙儿。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这小哥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想着,不由扬了扬嘴角,摇了摇垂落在胸前的两条大辫子,满身乡村范儿也挡不住被人看中呀!看来边境的小哥哥也挺有眼光的嘛。   万人迷是谁?那就是小姐姐我。   “嘚瑟,我嘚瑟,我嘚瑟……”   哼着小曲儿一转身,一堵肉墙,一张黑无常一样的脸。   吓!   猛然一下,颜璃还真被吓了一跳,“武安你干嘛?”   他这样子看,距离黑白无常他就差一个长舌头了。   “颜小姐好像很高兴?”武安没什么表情道,“敢问你在高兴什么?”   这幅模样……瞬时让颜璃想到了四爷。   这一副,突然就向你问罪的嘴脸,简直是跟他那主子如出一辙!   看到,许多不愉快的记忆顿时涌上脑,心里不爽开来,。   “嗯,我很高兴,怎么滴?触犯大越那一条律法了吗?”颜璃回望武安,面无表情回问。   武安听言,再看颜璃这幅表情眉头瞬时皱起,低声道,“颜小姐,你不要忘了,你已经是主子的人了。现在出门在外,言行举止你都应该……”   “我都应该如何?”   武安嘴巴动了动,觉得有些字眼他说出来实在是不合适。但是,不合适也要说。   “颜小姐你已经是主子的人了。那么,在外就应该检点一点,特别是见到男人更应该……噢……”   话没说完,小腿猛的挨了一脚,那一点不留情的力道,生疼!   “你说的不错!在外是应该检点儿,见到男人不用动口,直接动手就行!”颜璃盯着武安,武安一个男人,撸袖子,亮肌肉,准备收拾人。   “小姐,该给世子把脉了!”   刘凛从屋内出来,看着颜璃说道。   他说完,看颜璃二话不说……对着武安一通拳打脚踢。   一套拳法练完,看颜璃吹吹自己可能打痛的手,对着武安道,“下次再对我说什么不检点,我就打到你来月事!哼。”   颜璃冷哼一声,抬步往屋内走去。   刘凛站在原地,看着捂着肚子,弯着腰,面皮紧绷的武安,抬脚走过去,往屋里往往,随着用颜璃听不到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呀?”   武安也没瞒着,如实的,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看着刘凛道,“你说,我提醒的错了吗?”   武安觉得自己绝对是忠良,为了颜璃好才说了一句忠言逆耳的话。可,颜璃怎么就不理解呢!   刘凛听了,看着武安道,“这个你是对是错,我不好评论。不过,有的男人确实是能被打出月事的!所以,下次若你再惹怒颜小姐了,惹的她对你动手,也别担心,我会给你准备月事带的。”   刘凛说完,拍拍武安的肩膀,转身走人。   武安看着刘凛的背影,眉头微皱,一时竟感到有些迷茫,他这是被安慰了?还是被挤兑了?   屋内,颜璃坐在床边,静静为裴戎探着脉。   刘凛走进来,静静立在一旁,等到颜璃探完,开口问,“小姐,世子如何?可是又好些了吗?”   “嗯!脉象沉实,比武安的跳的都有力。”颜璃说着,看看裴戎,眉头微皱,“按说也该醒了呀!怎么这家伙还闭着眼睛呢!”   颜璃说着,转头看看刘凛,“要不,我打他一顿试试?说不定一拳下去……”   “不行!”   颜璃的损招,当即被刘凛驳。   想想她刚才出手打武安的力道,她这一拳下去,武安脸都扭曲了,世子眼下这大风一吹就能飞的身子骨,可绝对经受不住她这一拳头。   颜璃听了,收回视线,“我也就说说而已!他可是我哥,我怎么舍得打他。”说着,偷偷伸出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一举蔫坏!   没办法,裴戎该醒不醒,她也心急,也会乱猜疑。   “刘凛,你去把这一包药拿去煎了,一会儿喂世子喝了看看。”   “是!”   刘凛拿着药走出去。   颜璃坐在床边,盯着裴戎皱眉,为什么还不醒呢?   看着,思索着,想到某一种可能,颜璃眼睛眯了眯,随着起身,拿过盆子倒上水,拿棉布浸透开始给裴戎擦拭手脸。   擦着,随意道,“这光擦手脸好像不行,身上或许也应该擦擦。”说着,看看裴戎,伸手掀开他被子,“擦擦你舒服了,也许就能好的更快些。”   床上的人没反应。   颜璃伸手拉开他衣襟,擦,“真的瘦了很多呀!这会儿去卖身可能都没人看中。”   擦过半上身,视线落在他要带上,“腿也要擦擦才行!哥,我要解你腰带给你擦拭下半身了,你同意吗?”   床上的人没动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愿意了!那……”颜璃说着,手落在他要带上,“那我就伺候到底了。”话落,腰带开。   就在颜璃手再次落下时,手腕骤然被拉住。   看此,颜璃眼帘微动,转眸……   看那一双紧闭的桃花眼,此时终于睁开来!   第198章 四爷驾临(三更)   颜璃手还刚落到他腰间,手还未碰触到肉,手腕骤然被握住。   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颜璃眼帘微动,转眸……   看那一双紧闭的桃花眼,此时睁开正望着她。   看裴戎醒来,颜璃嘴角扬起,果然是早就醒了!   只是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昏迷呢?心里有些好奇,有些疑惑,不过却并不想知道。反正,只要人醒了就好。   颜璃凑过去,看看裴戎,“哥,你醒啦!”   一声哥!裴戎听到,嘴巴抿了抿,“盖上!”   许久未开口说话,这会儿开口,声音虚弱,沙哑,几乎不可闻。   “什么?”   “被子,给我把被子盖上!”   这次颜璃听清了,拉起被子给他盖上。不管他是害羞,还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都听到他的,他是病人他最大。毕竟,万一他再昏死过去,还是她的事儿。   给他盖好,掖好,颜璃坐在床边,看着他道,“有没有哪里特别不……”   “世子!”   颜璃的话被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随着看刘凛大步跑过来,看裴戎睁开眼睛,眼圈抑制不住的就红了,“世子,您,您终于醒了!”   看到刘凛,裴戎一时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刘凛……”   “世子……”   “他是刘凛,那我呢?世子还认识得我吗?”颜璃插话,看着裴戎指着自己问道。   裴戎看她一眼……   颜璃开口道,“我是颜璃呀!你的干妹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颜璃一句话,让裴戎死而复生涌出的伤感顿时消散了一半,而刘凛差点翻涌而出的泪花,也随着滞留在眼底了。   裴戎看颜璃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是谁?不认识,也不记得。”   闻言,颜璃挑眉,刚醒就来这一手?看来他是真的好了,睁开眼就会耍赖,就会玩儿套路了。   “没事,没事儿!世子忘了不要紧,反正我都有替你记下来了。”颜璃说着,对他笑笑,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给他看看,“世子爷请看。”   裴戎抬眸瞄一眼,当看到上面内容,嘴角抽了抽……   欠条!   我裴戎欠颜璃性命一条,日后做牛做马涌泉相报,绝不食言,特立此为证!若有违背,随颜璃处置!   然后还按上了他的手印。   裴戎看过,别过脸。这会儿什么伤感都没了。   刘凛刚刚泛红的眼圈也散了,愣愣看着颜璃,原来她在守着世子时,还顺便让世子画了押,签了字,交除了自己的卖身契。   “哥,这上面可是有你的手印,你可是不能抵赖。”   裴戎:他就是抵赖又如何?   “你要是抵赖的话,我就把你小时候的裸体画拿出去卖钱。”   裴戎听言,豁然闭上眼睛。   颜璃看看他,对着刘凛道,“好好照顾我哥,我走了。”说完,捧着那张欠条,笑眯眯的走了。   颜璃一走,裴戎随着睁开眼睛,看向刘凛,“你确定她跟裴睿不是一伙儿的吗?”   合伙给他来一场要他死,救他活,又卖他裸体图画的游戏。   刘凛摇头,“自然不是!世子,您这一次能化险为夷,真的是全靠了颜小姐。”   裴戎听了静默,这个他自然知道。他只是看她那副讨债精一样的样子有些无语而已。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档会记得!不用签字画押,他也一定会铭记在心。   就是不知道这一恩情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希望不要太久!   裴戎心里想着,看着刘凛道,“裴睿找到了吗?”   刘凛点头。   裴戎:是呀!定然是找到了。不然,哪里能拿到解药,他身上的毒又如何能解。   看着裴戎,刘凛低头,有些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世子说。如果让世子知道,裴桓的手里也有解药,却从来没想过要拿出来。那时,世子又该是何种心情?   “裴睿呢?现在在哪里?”   “回世子,他……现在应该快不行了!”   闻言,裴戎眼眸微缩!   地牢内,静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青黑的人,听到脚步声,看到裴仁,又重新把眼睛给合上了。   裴仁走过来,看着裴睿开口,“你父亲说宅院内暗格中的药,是你放进去的,可是真的?”   裴睿听了,眼睛睁开,“我父亲说的?”   “嗯。”   “他也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嗯。”   “那么,我在这儿地下密室,他也是知道的了。”   裴仁没说话,默认。   裴睿看此,笑了,笑的讽刺,笑的眼中染上一丝莫名的悲凉,“没错,是我放进去的!还有那参了人参的解药,也是我偷偷放进去的。”   裴仁听了,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裴戎,我也恨他。所以,我想让裴戎体会一下父亲有解药却不救他,看着他死的滋味儿。我也想让裴桓尝尝被世子骂杀子之人是什么感觉。”   裴仁听了,皱眉。   “不管如何,裴戎还有一个疼他的祖父。而我,什么都没有!在裴桓的眼里,我应该是同裴戎一样的都是下贱的女人生的。所以,我们活着都让他感到不愉快吧!”   裴睿说着,呵呵笑了笑。   所以,明知道他就在这里,明知道他就要死了,裴桓也没有一点来看看他的意思。   在这一点上,他真的是和裴戎没什么不同。   所以,裴桓明知道他要谋害裴戎,却从来不曾阻拦。所以,他心里其实是盼着他们自相残刹吧。   裴仁听了,还欲再问,一个护卫疾步走来……   “大公子,世子爷醒了!”   一句话,裴仁一喜,瞬时起身,“真的?”   “是!”   确定,裴仁大步朝外走去。   而躺在地上的裴睿喉间溢出一抹腥甜,随着一丝暗黑的血色溢出嘴角,脸色渐渐变得灰白。   裴戎醒了!   而他,却要死了。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不是姓颜的那个丫头,他一定会如愿以偿,带着裴戎一起下地狱。可现在,只有他自己了。   不过也没所谓了。至少,裴桓这辈子都别再想着回京城了。因为,京城那个同样偏心的老爷子,绝对不会准许。   想着,裴睿扯了扯嘴角,而后笑意定格,眼睛却没闭上。   ?**   裴戎醒了,裴萧来看过他,表过关心就匆匆的回边境了。   裴仁留下每日陪他说说话,颜璃每日煎药,做饭给他养着补着,刘凛小心伺候着。再加上裴戎自己底子好,不过两天就能坐,也能下地走两步了。   这一日,晌午阳光正好,裴戎靠在软榻上,颜璃站在他对面,伏在书案上挥毫泼墨画的正认真!   【老太爷一定想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所以,我们画幅画给他看看吧!让他知道你现在真的挺好,他肯定也安心。】   就这样,裴戎摆好了姿势,颜璃动笔开画。   “记得画好看点。”   颜璃听了,头也不抬道,“你这样说,是对自己的美貌没信心吗?”说完,看看裴戎,“不过,你现在确实是不比从前了。就如那昨日黄花,娇艳不在,已经凋零了。”   裴戎听了,不搭理她。   颜璃又在画上添了一笔,随意道,“不过,以后再有女子向你表白,你就大可放心了,不用再怀疑人家是看中了你的美貌了。”   “有你这样跟自己兄长说话的吗?”   突然听裴戎抬出兄长的身份来,颜璃抬头,看看他,想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大笔,抬脚走过去,坐到裴戎跟前,看着他正色道,“哥,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的给我点意见。”   裴戎:……   看颜璃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裴戎突然好不习惯,“你,你想问什么?”   如果是问他有没有睡过女人。那么,别说他们现在貌似一家人了,就算是真的是一家人了,她也别想他告诉她。   “你认识四爷比我早,对他也比我了解的多。所以,你说我现在你要是找个男人成亲了,他会如何?”   “你……”   “我觉得边境这里挺不错的,天高地阔,风土人情也都不错。奶奶和娘也一定喜欢这里!如果在这里按家,定然也挺自在的。再加上,咱们大伯父在边境关照着,我觉得挺好!”   “好个屁!”裴戎脏话吐口,坐正,盯着她道,“你,你都四爷不清不楚了,你还想嫁给谁?”   “给我们家送菜的那个小哥呀!嘿嘿,我打听过了,小刘哥哥家境清白,人也勤快踏实机灵,就是奶奶最相中的那种孙女婿。我想着……”   “你想有个什么用,人家也得看上你才行!”   “他自然是看上我了呀!”颜璃说着,起身跑回自己的屋子,一会儿再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在裴戎眼前晃了晃,道,“看到没?小刘哥哥昨日让他妹妹送来给我的。开始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问了刘凛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边境的互传心意的信物呀!”   女子看中了哪个男子就送针线给他,表示一辈子愿意给他缝缝补补。   男子看上了某个女子,就送钥匙给她,表示想娶她,让她来当他的掌柜的,一辈子管着他。   还真是挺有意境的。   有意境个屁!   看着颜璃手里那把钥匙,裴戎深吸一口气,“现在眼瞎的男人可真是不少。你凶悍又流氓,还经常不要脸的习性他知道吗?”   听裴戎这么说她,颜璃不由咯咯笑了起来,笑过,稳住脸上表情道,“我现在都是在表现好的一面儿,所以在他眼里,我就是天上仙女,娇俏又动人。”   裴戎听了,不想再跟她废话,“你跟那个什么小哥哥的事,想都不要想,现在马上把钥匙交给刘凛,让他给还回去!而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颜璃听了,道,“真的没可能吗?也许四爷他知道我嫁人了,翻脸之后,以后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还想以后?他都翻脸了,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你的小命到以后!”   “我不是就怕这样,才找你商量的吗?”颜璃看着裴戎,带着期待道,“你对四爷比较了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翻脸了,却又不会痛下杀手的?”   “没有!”   “你连思索一下都没就说没有,是不是太敷衍了?”   “哼,我如果敷衍你,我就告诉你有,让你跟那刘家那傻哥成亲,然后看你们被四爷剁成肉酱。”   颜璃听了眉头皱了皱。   裴戎看着颜璃,很是不能理解道,“那刘家小哥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四爷好?”   “论身份和地位,他自然没法和四爷比。可是,他会把我奶奶和娘当长辈,而四爷不会;等到我们成亲时,他会跟我一样跪在奶奶和娘跟前,行礼,叩拜,还会跟我一起孝敬奶奶和娘。如果他不孝顺,敢恶待她们,我能抓花他的脸。可四爷,我能吗?好像不能吧!如果我跟四爷说,奶奶快过六十大寿了,你跟跟我一起给奶奶磕个头吧……”颜璃瘪瘪嘴,“我自己都觉得像说笑话。”   裴戎:不是像说笑话,而是本就是笑话。   “所以,我想着找个身份跟我差不多的,早点成亲,早点生崽儿。这样奶奶也可以早点抱曾孙,还有你,你也可以早点当舅舅呀!怎么样,听着是不是还……”   “别说了!”   看裴戎声音突然沉下,突然变脸,颜璃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了,我就是……”话没说完,嘴巴被捂上。   裴戎这举动出,颜璃心头猛的一跳,妈的,不会是……   “想早点成亲,早点生崽儿是吗?很好,本王现在就成全你如何?”   声音入耳,颜璃爆粗,麻痹,来到边境都不能放心说个话!   第199章 淫贼   “我就找个身份跟我差不多的,早点成亲,早点生崽儿。那样我奶奶也能早点抱上曾孙,你也能早点当舅舅不是……”   这是颜璃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这想法跟谁都可以说,就是不能对四爷言!   因为四爷这边已经是把她当作他的所有物了,她敢这样想,那就是背叛,就相当于是要造他的反呀!   绝对的是死罪!   就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这话在京城一个字都没说过,也就在边境才敢讲一下。想着天高四爷远,说了他也听不到。然……   谁能想到在这万里之外的边境,还是好死不死的被四爷给听了个正着,这是天要亡她呀!   看颜璃听到四爷声音,脸色都变了,裴戎也跟着头皮开始发紧。颜璃这死丫头,既然怕四爷,既然知道他强势霸道的性子,她还想着造他反,她这不就是自寻死吗?   只是可怜了他,他什么都没帮着颜璃做,就是听了一耳朵她意图谋反的话而已。现在搞得像她的同谋似。   他才刚活过来,可不想再死一次呀!   看着脸色如墨,透着狂风骤雨即来气势的男人,裴戎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四爷,你怎么来了呀?”   这话,简直是在问题废话。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废话,他还能说点什么呢?揭发颜璃的种种罪行吗?这样恩将仇报不合适。可为她兜着,他也得能兜住呀!   四爷看着那坐在裴戎身边,依旧背对他的人,面无表情开口,“刚好路过边境,顺道过来看看。”   刚好路过边境?!   四爷这话,说给院子里的鸡,鸡都不相信。   四爷来此,肯定是有什么要事。他是为了什么事来边境的,不知道。反正裴戎不觉得的他是来看自己的,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在四爷心里有那么重要。   颜璃也同裴戎一样,从没没想过他是专门来逮自己的,因为她不以为四爷有这份闲心。她只是不幸被撞到枪口上了。   四爷此时可不管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看着那跟木桩子一样安静坐着的人。那貌似年幼好欺,实则满肚子阴谋算计,阴险凶悍又死不脸的并秉性。对这些,四爷已经习惯,习惯到很多时候甚至觉得那她也不是缺点。可现在……   她暗地里竟然在蓄谋绿他,盘算着要造他的反!   原来她说哪家儿郎好,并不止是嘴上说说,嘴上花花而已,也不是有口无心,而是真的准备蓄谋搞风流!   颜璃,她这不是想死,就是当他死了!   四爷心头翻腾着,抬步走近,眼见靠近,就看那一直静坐的人,腾的站起,闷头就要逃窜!   “暗卫!”   两字出,百名暗卫瞬时出现,围绕着颜璃以为圈状散开,眨将她围在中间。   被包围,事大发了。   颜璃抬头,看着那立在眼前,静静望着她的男人。   高大精悍,不动不言,脸上连怒色都不见。单纯只看脸色,好似她罪行并不重,好像还有被饶恕的余地。可是,当触及到四爷眼神……   见过狮子欲吞噬猎物的眼神吗?就是那样,先是静默不动,然后一个猛攻一个张口抬爪,不是将你生吞,就是将你撕碎,活剥!   总而言之,不要再妄想着全身而退。   就是因为知道四爷性子有多可怕,大腿有多粗。所以,她从来不敢明着造他的反,也就是心里偷偷的盘算。   然现在……   小心思突然被曝光,打的颜璃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是不作就不死呀!   一不小心这话就用到自己身上了。   “四爷,我,我这个应该罪不至死,只要不再犯是不是……”话没说完,被打断。   “是不是会死,这就看你的本事和造化了!”   男人沉厉的话入耳,颜璃只感眼前一花,眨眼人已到了眼前。那速度,秒她成渣!   所以,逃是别妄想了。   而在他头上三昧真火已在燃烧时,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吧!   颜璃凝眉间,随着腰身一紧,双脚腾空,眼前景物转换,眨眼房门出现眼前!   看四爷举动,看眼前门,颜璃眼皮跳了跳,这行刑的地方,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次要来的真的了。以前他只是耍流氓,可这次他准备亮枪了。   想到既然发生的事,颜璃开始皮紧,本能开始扑腾,“王爷,王爷,我还小,我还小呀!”   “可你野心可不小!”   一句话,噎死人。   这就是不轨之心,和出轨之心被发现的结果。   “王爷,给我一次功过相抵的机会吧!”   “本王不是正在给你立功的机会吗?你不是想早些生崽儿吗?本王一并成全了你!”   “王爷,啊……”   “若是不愿意你可以反抗,本王恕你无罪!”   前提是你得反抗的过才行。   看四爷拎着颜璃,像凶恶的屠夫一样,准备像杀鸡一般将颜璃拔毛扒皮。作为被颜璃救了的人,裴戎于心不忍,不由开口,“四爷,那个颜璃刚才就是说说而已,她没那个贼胆儿的。所以……”   “裴戎,你能活过来本王很高兴。而你死过一次,也应该知道活着多难得。所以,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对自己不利的话!”说完,拎着人!哐当将门关上。   本来对自己冲动来此,对颜璃能影响自己至此的男人已在分外不满意。不过,他作为主子去检验一下自己奴婢做事状态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万里迢迢跑过来的男人,在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找着接口,铺着台阶。而在到达边境时,想到她突然见到自己,或许会有的惊喜和激动,男人还天真的期待了一下。甚至于他已经准备好了怀抱,做好了迎接她投怀送抱的准备!结果呢……   想到自己预想中的见面……啪啪啪!   打的脸疼。   迎来的不是她的投怀送抱,而是她分明蓄谋已久的红杏出墙!还有对他的看不上。   气急败坏,不足以形容四爷的心情。   气到理智都烧没了!   “世,世子,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呀?”   从外回来,只看完后半程的刘凛,看着四爷发怒的样子,别说上前阻拦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爷看颜璃的眼神都已充斥着要掐死她的光芒了,他若上去。那,四爷还不的直接撕了他。   裴戎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关上的房门谈了口气,心情也是相当的复杂。   “世子,要不要试着拦一下?”刘凛看看院内暗卫,想想四爷火气,没什么底气的问道。   裴戎听了,看刘凛一眼,拦?   他有那心,也得有那身子骨呀。如果他身体好好的,那么裴戎一定试着去拦一下。可现在,就四爷当下这怒火中烧的状态……把他压到床上一并做了的事,可能都做的出来。   想想,裴戎浑身皮紧。“扶我回去吧!”不管如何,也必须盯着点时辰,不能让四爷一怒之下把人给弄死了。   刘凛扶着裴戎进屋,而同刘凛一起回来的武安静静站着,心砰砰狂跳,此时心里就一个感觉:颜璃之后,就就轮到了他了!   颜璃招蜂引蝶,还想跟人双宿双飞,结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结果被判失身!而他,眼看颜璃差点跟人郎情妾意,却没及时拦住,差点让主子头上变绿,这是失职!所以,惩罚绝对躲不过。   这下,武安感觉,他或许真的会被打到来月事了。   所以,武安抬头望望天,趁着现在主子还没工夫惩罚他,他是不是先去准备一下月事带?!   边境   刚巡视军营裴萧回来,就看裴仁在他营帐内坐着。   看到裴仁,裴萧大步走过去,紧声道,“怎么了?不会是裴戎又哪里不好了吧?”   裴仁摇头,“没有!父亲别担心,堂弟他现在挺好。”   裴萧听了,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坐下,接过裴仁递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看着他道,“裴戎在我眼皮底下已经出过一次事了,绝对不能在出第二次呀。不然,你祖父那边我可是没发交代。”   裴仁点头,“儿子明白!”   裴仁明白,若是裴戎再出事儿,难以交代的不止是祖父那边,更重要的是皇上那边。裴萧身为大越的将军,却连自己的侄儿都护不住。   如此,他怎么有能力保护大越的安稳?   若因为裴戎,让人质疑裴萧的作为将军的能力,那就太冤枉了。不过,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呀。所以,无论如何裴戎都不能再出事。   而裴萧将裴仁留在裴戎那边,陪着他是次要,主要是护好他。现在他突然过来……   “可是宅院那边有什么事吗?”不然,裴仁不会无缘故的过来瞎溜达。   裴仁颔首,“四爷来了!”   闻言,裴萧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来了?”   “逸安王午后时分突然到了宅院,且让护卫将宅院都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所以,我就过来边边境了。”   裴萧听言,神色不定,“为何要将宅院都给围起来?”   裴仁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四爷的护卫说,四爷来此是探望裴戎的。所以,让我们无需多想。”只是四爷那阵仗,裴仁怎么看都不像是看望病人该有的呀!   什么阵仗裴萧没看到,就四爷竟然特意为裴戎来边境他都觉得意外不已。原来裴戎在四爷心里竟然是那么重要的吗?   心里疑惑惊讶着,起身,“走,回去看看。”   “可现在宅院那边回去怕是也进不去。”   “不能进去就在外面候着。不管如何,四爷来了,我作为臣子去拜见是必须的。至于其他的,静观其变吧!”   裴仁听了,随同裴萧往回赶。   走着心里暗想着,若四爷真的是为裴戎来的。那么,看四爷现在着架势,难道是要惩治裴桓了吗?想此,裴仁眼神闪了闪,眼帘垂下,将眼中情绪掩盖。不管如何,裴桓都是裴家人,他作为晚辈他都不能表现的太过直白了。   宅院   从午后到夜幕降临。   从太阳普照到月亮升空!   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刘凛心里开始不安,颜小姐她,她这会儿还活着吧?!   而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刘凛一人。只不过武安的比他丰富一些,他先是怀疑过颜璃是不是已经没命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现在开始想,颜璃是不是把主子弄死了?!   因为他很清楚,颜璃的凶悍可不止只是在床上,在床上她也同样的不得了。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去敲敲门,去看看?不然他们在这里干等着,干耗着,可里面说不定已经是伤亡惨重了。   武安心里腹诽着,思量着,抬脚往房前走去!   而在武安走过去时,有人比他先一步走到房门前。   看裴戎站在门前,武安站着不动了。   裴戎定定神,抬手,手刚在门上,一道声音从里面穿出来!   “墨昶,你就是个淫贼!”   第200章 方式?姿势?哪儿不对!   裴戎抬起胳膊,敲门的手还未落下,一道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墨昶,你就是个淫贼!”   一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就是毫无力度!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哭腔。   就这声调,虽然看不到颜璃的样子,但却可以肯定定然被欺负惨了!   毕竟,如颜璃这么凶悍的人可是不会轻易哭鼻子的。   “闭嘴!”   “淫贼,恶棍,色鬼,啊……”   颜璃话入耳,门外人鸟作兽散,眨眼走光,一个不剩。   颜璃敢说,他们可不敢听;颜璃说得出,他们听得可是扛不住!   被骂淫贼恶棍应该没人能高兴的起来,王爷肯定更是。如此,他一个不高兴再迁怒他们身上,那他们岂不是太冤了。   所以,他们还是把皮绷紧点好。王爷的乐子可不是那么好看的,除非是不要脑袋了!   不过,看样子两个人是都没事儿了。确定这一点,武安默默离开先去给自己找药了。   收拾过颜璃,下一个也该轮到他了,先把药给自己备好煎上,免得拖着伤还要给自己煎药,想想也挺心酸的。   屋内被骂是恶棍色鬼的男人,看着床上抱着被子头发凌乱,满身痕迹,跟个小可怜似一样的人。四爷心头乱,脸色难看,“我看你还是欠收拾!”   四爷说完,看颜璃顶着那一头的乱毛,红着眼睛对他抬了抬下巴,回他一个不怕死的表情,气势一点不比他弱。   看此,四爷面色沉下,嘴巴动了动,还未开口,一番指控袭来……   “对呀,我就是欠收拾!所以,你看看,我现在还有哪里是能再被你收拾的?”   说完,不等四爷开口,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腿,嚷,“看到我腿了吗?都是青的,都是你捏的。”   “你再看到我肩膀和身上了吗?都是紫的,也都是被你掐的!”   “你掐我,捏我也就算了,你还咬!你看,你看,这里都是牙印,还有这里都破了,你都咬出血了,你怎么不要咬死我算了!”   “还有我的胳膊,我这只胳膊到现在还是脱臼的!”   “你掐了我那么多下,我只是抓了你一下而已,你就把我胳膊弄脱臼了!你怎么不干脆把我胳膊给卸了算了。”   “你个食人兽,你个持枪抢上阵就只会蛮干的食人兽……”   “颜璃!”   “干嘛,干嘛,干嘛,啊啊啊啊……”   “啊啊啊,我的膜,我的胳膊腿,我的心肝肺……”   四爷:……   看着那对着他一通吼,吼过蒙着被子开始大哭,哭着还不忘说道的人,四爷面皮抖动,简直是无语,被她弄的头昏脑涨,差点以为错的真的是自己了。   “颜璃,你不要忘记了,犯错的,罪无可恕的那个人可是你!”   话刚落,看刚还蒙着被子哭喊的人,猛的就爬了了起来。   “我错了吗?哪里?就算我错了,你用大越律法处置我呀!干嘛把我丢床上滥用私刑?!”说着,踢开被子,指着床铺的血道,“你把这个还给我,然后拉我去菜市口对我行刑吧!”   四爷听了,嘴巴紧抿。   简直刁蛮。   看四爷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自己,颜璃嘴巴一瘪,拉起被子盖上身上趴在床上又开始小声哭喊她的膜。   看此,四爷抬手按按眉心,穿上衣服,抬脚往外走去。他需要冷静冷静!一个丫头,床下床上都这么难调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他方式不对,还是……姿势不对?   啪!   听到关门声,听到四爷脚步声走远,颜璃拉开被子,脑袋露出来,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湿意都不见,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干嚎!   就是因为挤不出泪,才蒙着被子哭。   女人嘛,清白没了不哭不对。哭了,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所以,不嚎白不嚎。   特别,此时不哭闹等待何时?等四爷再次提及她的不轨之心,再向她问罪吗?   清白都被夺走了,她若再表现的不痛不痒的。那么,男人收拾起她来岂不是更加不会手软了。   不能睡都睡了,疼也受了,还要眼巴巴的向他赔罪吧!   所以,撒泼,撒泼,可劲儿撒怕!哭嚎到你头晕眼花,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她,不想看到她。   想着颜璃闭上眼睛,太累了!   这一下午简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如果不是为了趁热打铁,向四爷撒泼,才强撑着,她可能早就晕死过去了。   妈蛋,男人简直不是人。   她第一次就给她来了一个刻骨铭心。   器大,活不好,时间还长,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颜璃吐槽着,闭上眼睛直接睡死了过去。   只能说,幸而四爷还不够厉害,看不到颜璃的内心。   不然,他一定一做到底,绝不省粮减时。   正在伺候裴戎用饭的刘凛,看到四爷走出来,忙迎过去,裴戎抬头看去!   “王爷!”刘凛请安,看一眼四爷,即刻将头低下来,表情隐忍。   裴戎看到四爷,当视线触及他的脸,“咳咳……咳咳咳……”刚入口的粥,直接跑到别处去了,呛!   看裴戎看到他直接就呛了,四爷嘴角垂下,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因为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不成样子,可笑无比。   【还有我这只胳膊,现在还脱臼着,你捏了我那么多下,我不就抓了你一下吗?你就把我胳膊搞脱臼了!】   想到颜璃掷地有声的指控,四爷只觉得让她胳膊脱臼太便宜她。   她是抓了他一下,可她那一下抓哪儿了?抓他脸了!脸颊上那明显的两道抓痕,怎么看怎么可笑。   就更别提她另外一只手了,把他胸口和后背抓的都是痕迹。   谁说男欢女爱就一定是热情四溢?也许是杀气四起呢?   现在回想起来,四爷直怀疑,他刚才是经历了一场欢爱吗?确定不是恶斗互博?!   第一次上床如此气氛,四爷完全无言以对。   为什么所有的事儿,只要是搁在颜璃身上那就什么都不一样呢?书上说,女人初次之后,再厉害的女人对着男人都会温顺的跟兔子一样。但颜璃呢?   温顺个屁!她反而比睡之前还骄横了。   没了清白,被破了身,她好像忽然之间任通二脉都被打通了一样,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所以连淫贼色鬼这样的字眼她都敢说了。   从小都现在,四爷读各种类型的书,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可没有哪一本书,那一个人,如颜璃这般难懂,如她这么难搞!   看着四爷变幻不定的脸色,裴戎盛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四爷,喝碗鸡汤补补吧!”   四爷看一眼眼前的鸡汤,让他补什么?补身体吗?他不需要,他现在需要补的是脾气!   就颜璃想绿他嫁别人这事儿,他但凡够脾气,这会儿她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哪里还有会命在这里给他蹦跶!   “四爷,京城一切都好吧?”   从来不懂得怎么关心别人的裴世子,这会儿都想起关心整个京城的人了。   总而言之,那句话最没用说那句,而有用的最好一句别说;比如四爷的脸,就最好不要关心。还有颜璃,也最好不要多问。   四爷看裴戎一眼没有回答他的废话,只道,“你身体如何了?都好了吗?”   “嗯,好多了,好多了!再过几天上阵杀敌都没问题了。”   “那就好!”   其余的四爷也没多言。   很多时候,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就比如四爷的脸是被谁抓花,又因何被抓的。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多问。   而裴戎是因何中毒的,是谁下的毒,也是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明白。   四爷稍坐一下,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抬脚朝别的屋子走去。   武安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四爷离开的背影,心里松口气的同时,还习惯性的腹诽:在皇家,男欢女爱之后,一般都是被宠幸的那个离开。就如嫔妃,伺候过皇上后就被太监抬走了。而现在,主子都不用太监抬,就自己出来了!   想此,武安低头,规矩呀!主子他自己都忽略了,直接就把自己放到了‘被宠幸’的位置了!   这以后,想调教好颜璃,难!   四爷这边回到房间,静静坐着,了无睡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抓痕!眸色变幻不定。似回味,又似羞恼。还有……   【你这持枪上阵就会横冲蛮干的……】   颜璃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嫌他做的不好吗?   一念入脑,四爷眼皮耷拉下来,心里焦躁!   另一边,颜璃却已经睡成了猪。   而一直在外候着的裴萧,裴仁父子俩,看看天色,看依旧被把守的严严的宅院。   看来今天是进不去。   “父亲,我们先找地方歇息一下吧!”   裴萧点头,心里对四爷将宅院围起来的目的实在是感到奇怪。   这一夜,许多人睡的都不太安稳。   翌日   颜璃起床,将自己清理干净,就有倒下睡了。   四爷和裴戎坐在空空的饭桌前,听刘凛禀报道,“颜小姐说她不饿不想吃,饭她也没力气做,让二爷爷自己想办法。”   裴戎听了,看着四爷率先开口道,“刚好这边厨子的厨艺也不错,四爷也刚好尝尝看。”说着补充一句道,“四爷,颜璃身体不适也定然正常的。”   四爷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着裴戎淡淡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对这种事儿还这么了解?你也曾被人破过?”   裴戎:……   刘凛低头,解围这种事儿世子果然不擅长。还有四爷,明明都已经成其好事了,却比之前欲求不满时心情还糟糕,也让人倍感压力。   还有出口那话,完全褪去了温和儒雅的面纱,开始毫不客气起来。   再加上脸上那两道还可见的抓痕,这样子……完全一蛮横无理的山大王呀。   强霸良家女,欺负良家男!   真是被颜璃折腾都连王爷的脸面都舍了不要了。   “还有,你确定她只是身体不舒服,而不是心里?”   这话,裴戎听了,睁着好看的桃花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四爷,表示听不懂。   四爷看此,冷哼。   刘凛看此忙道,“四爷,小姐已经让属下将那钥匙还给刘家小哥了。小姐说,之前她就是同世子爷说笑而已,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   说着,说着,在四爷的注视下,刘凛说不下去了,慢慢低下头,跪地,“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四爷看他一眼开口,“武佑!”   “属下在!”   “颜璃不是不想吃饭要绝食吗?本王成全她,让人给我看好她,从今天起什么都不许她吃!”说完,看刘凛一眼,起身离开。   看着四爷的背影,刘凛抬手抹了抹鬓角,差点以为要被四爷赐杖毙了。   裴戎看刘凛那一脸后怕的样子,叹气,颜璃幸亏只是想想没敢真的跟刘家小哥来个生米组成熟饭。不然,四爷说不定他们都灭了。   还有之前他跟颜璃的亲事,如果没退亲一直退的话。那,他这一次十有八九是醒不过来了。   因为四爷对颜璃的心思,在这里摆着。   对颜璃动了心思,对窥觎她的人自然就动了杀念。   想着,裴戎垂眸,静静喝着鱼汤。   “世子,四爷去边境了。”   裴戎听了,一个感觉:今日边境不知道谁会倒霉。   刘凛听了,神色不定,四爷顶着脸上那两道抓痕去边境?他这样招摇过市真的好吗?   吃完饭,裴戎起身去了地下密室。   刘凛看了,也未阻拦。   有些人不去见见,心里永远是一个疙瘩,见过了或许也就过去了。   静静待在地下密室的裴桓听到脚步声,看到裴戎走来,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依然消瘦,虽然还很孱弱,脸上还带着病态。可是,他确实是活过来了。   “看到我没死,裴二爷可是感到很失望吗?”   裴二爷!   在他将毒药借由裴睿之手送入他口中时,裴戎就再不妄想什么了。   从此,裴桓是裴家二爷,他是裴家世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裴世子经过一次事,倒是开窍多了!比起被你喊做父亲,现在的称呼确实是顺耳多了!”   局面已是这样,又何必再去装什么和善,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   裴戎听了,点头,“确实如此!看裴二爷现在不再强装和善,我也觉得舒服多了。”   裴桓冷哼。   裴戎轻笑,看着他道,“今日我来是有些话对裴二爷说。”   “洗耳恭听!”   “以前听你说一些话,我还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是裴家的孩子?可是,从今天起,我再不会怀疑。我裴戎就是裴家的人,就是镇国公的孙子,亦是裴家未来的当家人。所以,我会守好我的位置,静待掌控裴家的那一天!到时候……”   裴戎看着裴桓,分外平静,也分外淡漠道,“因为祖父,你现在只是被驱逐出裴家。等到将来的某一天,祖父不在了。那么,我会把你逐出裴家族谱,还有你的儿女子孙,都跟裴家再无关系。所以,若是还想借镇国府的光,那么你最好祈祷祖父长命百岁!”   裴桓听了冷笑,“野心倒是不小。”   “也多亏了裴二爷的教导!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世子的位置对我这么重要。未来的日子,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不会有得志的一日,包括你最疼爱的儿子,他永远都只能是庶子!”裴戎说完,对着裴桓笑笑,转身离开。看着裴戎那清瘦的背影,裴桓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裴戎不死,就是个祸害。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现在看来他的感觉一点没错。   走出地下密室,裴戎抬头望望天,父子彻底决裂,以为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知滋味儿,谁知道什么都没有,连一点感觉都无。是呀!   都说有爱才有恨,之前都毫无感情可言,现在自然也没有难过一说。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去给世子探,又不是去厨房!”   护卫听了,看颜璃走进裴戎屋子,脚步停下,站在原地静候。   “哥,你不进来站在那边做什么?”   听颜璃喊自己,裴戎也随着抬脚走进屋里。   看着颜璃那张小脸,不过才一晚上没见,感觉都瘦了一圈。不过,气焰还是足足的,一点没变,女儿家的娇羞和更是一点没有。   看着颜璃现在状态,基本可确定两点:一,四爷床上功力确实不错,不过一晚上功夫颜璃都瘦了一圈。二,四爷调教人的功夫还是一点没见进步,调教颜璃再次失败。   “你看着我做什么?”颜璃问着,不等裴戎开口,伸手拉过裴戎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   一句低语入耳,“你这儿有吃的吗?”   裴戎听了侧目,“不是绝食不吃吗?”   “绝食个屁!我早上只是没力气起来吃饭。可四爷那厮连饭都给我掐了!”   那厮?!   听颜璃对四爷的称呼,裴戎:他想的没错,绝对的调教失败。   “我这儿没吃的。”裴戎看着颜璃道,“颜璃,你跟四爷的事别拉上我行不?你要偷吃东西,去别处,别来我这儿,我不愿给你坐一条船……”话没说完,看颜璃拿起他床头的糕点塞嘴巴里。   “你不愿意也不行,你必须跟我一条船,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妹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管我。”   “我若不管呢?”   “那晚上就在梦中对着四爷喊你的名字!”   裴戎:……   她睡梦中都在喊他的名字,让四爷听到是什么性质!   这死丫头可真是阴险。   “颜璃,你把我救回来,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弄死我吧?!”   “你可是我哥,我怎么舍得!”说着,又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嘴巴里,嚼着,看着裴戎道,“你晚上搞点鸡汤参汤什么的放这里,我昨天亏损的厉害,需要补补。这什么糕点,简直噎死了。还有你一男的,怎么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嫌难吃就别吃。”   裴戎这么说着,看颜璃拿着糕点,还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塞。那样子,感觉她是要跟四爷来个长期对抗。   心里暗腹着,看颜璃吃完,抓起他衣袖擦擦嘴,还问他,“怎么样?擦干净了没?还有没有渣滓?”   裴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巴抿了抿开口,幽幽道,“别忘了漱口!”   听到裴戎这话,颜璃望着他,眉眼都弯了,笑眯眯道,“放心,我保证漱的干干净净的,不让四爷发现任何足丝马迹!”   裴戎听了点头,“那你慢慢作!我要歇息了,慢走不送。”   颜璃听了,麻溜的转身走人。   裴戎在床上躺下,望着床幔,他倒是看看颜璃能挺多久。还有四爷,准备拿她怎么办!总是不能每次一恼火都拎到床上收拾吧!   第201章 就是惦记上了   傍晚时分   宅院的护卫撤了,解禁了。   裴萧和裴仁被请入宅院,看宅院内一切如常没任何异常,裴戎精神不错,裴桓也还活着!   如此,四爷之前将宅院围起来是为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   裴萧看看裴戎,可裴戎完全没要说的意思。只是对着他们随意道,“四爷去边境了,你们在外等着的时候没见到他吗?”   裴萧摇头,“没有呀!四爷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时候去的?   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就去了。   “大早就走了,你们应该是错过了。”裴戎说着,看着裴萧道,“四爷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伯父无需特意候在这里向四爷请安。”   说完,又转头对着裴仁道,“堂哥也是,你好不容易来边境一趟,也四处走走看看吧!我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不用每天陪着我。”   裴戎说的不紧不慢,可心里焦躁的慌,只盼着裴萧和裴仁赶紧离开回边境。如果可以,他自己也想跟着一并离开。因为现在宅院这地方乱呀,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   然裴萧和裴仁却不知裴戎内心焦虑,只道,“我正好有事向四爷禀报,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裴仁也随着道,“边境那边,我等堂弟身体好了,一起去转也不迟。眼下,我还是待着宅院心里才踏实!”   裴戎听了,看看裴萧父子。既然如此,希望他们不要后悔。   到此,裴戎也不再多说,免得说的太多露出赶他们走的痕迹,反而让他们起疑。   “刘凛,你去让厨房准备晚饭吧!多备点!”   “是!”   “还有……”裴戎顿了顿道,“让厨房再炖点鸡汤。”   刘凛听了,未多想,脱口问道,“鸡汤?世子你中午时不是说鸡汤已经喝腻了,以后都不想再喝了吗?”   “我忽然又想喝了,怎么?不行?”“没有,没有!喝鸡汤对身体好,属下这就去让人准备。”刘凛笑呵呵的大步朝厨房走去。   看着刘凛的背影,裴仁忽而想什么道,“璃儿呢?怎么没看到她?”   每次裴戎的饭菜可都是颜璃在做的,今天怎么交给厨娘了?   听裴仁问起颜璃,裴萧才恍然发现,怪不得他从坐到这里一直觉得少了什么。   裴戎淡淡道,“颜璃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这会儿正在屋里躺着歇息。”   裴仁听了,自然关切道,“病的厉害吗?看吃过药了吗?”   裴戎看看裴仁,心里暗腹:裴仁这关心,让四爷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多心。   以前还不觉得。可现在,裴戎觉得但凡跟颜璃走的近的,四爷好似看谁都像奸夫。   “没大碍,歇息两天应该就好了。”前提是,她得能偷到吃的东西。   “看来璃丫头这段日子是真的累坏了。”裴萧说着,看着裴戎道,“我们可要记得她的恩情。”   裴戎点头,恩情自然是要记得。只是,让她累坏的可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王爷!”   闻声,转头,看一高大的身影走来。   裴戎:让颜璃‘病倒’的祸首来了。   看到四爷,裴萧,裴仁忙起身,“微臣见过四爷,给四爷请安。”   “裴将军,裴公子无须多礼,请起!”   “谢王爷。”   裴萧和裴仁见礼时,四爷在椅子上坐下,眼睛貌似无意的往颜璃房间望了望,随时又移开视线,淡然坐下,神色如常。   裴戎:他看到了,刚才四爷那貌似随意的一瞥,他看的很清楚。   四爷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是还想着怎么收拾人?还是,担心了?   反正不管是那一种,这一天大概都在心里惦记着。不知道是否也曾经魂不守舍过?或也曾想过狠狠心直接掐死得了。   毕竟,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一个男人在跟一个女人一夜欢爱后,迎来的不是缠绵悱恻,反而面临的是焦头烂额吧!   所以,就四爷这种完全不懂儿女情长,也不太知道柔情蜜意是什么,凡事都习惯掌控的人来说,应该相当憋火吧。   “王爷,关于北乔,微臣正有事向您……”裴萧说着,视线在触及到四爷脸颊上那两道明确可辨的痕迹时,愣住了!   这痕迹是……   抓痕?被人抓的?!   裴萧看着神色不定,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抓王爷脸?不对,应该说哪个人武功是有多高,竟然能靠近王爷,且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并且还是,还是抓痕!   看着裴萧心头微动,眼底极快漫过一抹异色,难道……是女人?   想此,裴萧一时连刚才自己在禀报什么都忘记了,注意力瞬时就被转移了。   四爷这年岁有女人太正常了,只是这个女人是谁?太让人好奇了!   特别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四爷脸上留下痕迹,这性子得多厉害,胆子得多大呀!很好奇,她现在还活着吗?   看裴萧一时失去了谨慎和规矩,直盯着四爷脸看,裴戎开口,“伯父,你不是有事向四爷禀报吗?在用饭之前,赶紧禀报了吧。”   裴戎声音入耳,裴萧回神,忙道,“微臣失礼了,请王爷……”话没说完,看四爷突然起身。   “本王去梳洗一下。”说完,抬脚走人。   看着四爷背影,裴萧懊恼,他刚才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去好奇那些不该好奇的。   而在看到四爷脸上那两道抓痕时,同样怔住的裴仁,看着四爷背影,看看颜璃紧闭的房门,神色变幻不定,一个念头抑制不住的窜入脑中!看四爷脸上那伤,明显是新伤,也就是四爷来这里的这两日才有的。   四爷来这里两日,昨日在这里,今日在边境。   而那伤,十有八九是被女人抓的。   边境那边的女人,除了军妓就是厨娘什么的,她们绝对没那胆子敢抓四爷,关键是她们也根本就近不了四爷的身。所以,四爷定然不会是在边境那边被伤到的。   那么就是这里了。而这里的女人……   除了颜璃就剩下厨房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   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还有一个颜璃。她们谁能靠近四爷,还能有本事在四爷脸上留下痕迹?!   颜璃!   不需要多猜想,答案瞬时出。   颜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四爷伸手呢?   裴仁想着,低头……   四爷伤了,颜璃又恰时的‘病了’再加上宅院这两日被四爷的护卫戒严了。如此,种种迹象都在昭示这一种可能!   裴仁心头紧了紧,拿起手边的水灌一大口,缓解心里的紧张,突然探到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一定要清醒。为了自己好,势必要将‘揣着明白当糊涂’执行到底。   “父亲,我看四爷身体好像有些不适,不若您改日再向四爷禀报吧!”   裴萧听了,还未说话,看裴仁对他使眼色,那眼神……   “父亲,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边境吧!”说完,伸手直接拉起裴萧,看着裴戎道,“堂弟,你刚说的对,我好久不来边境一次,确实应该多看看,多学学。所以,我先同你大伯父一起回边境了,过几日再回来看你。”   裴戎点头,看裴仁拉着裴萧大步离开。   看着两人背影,裴戎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他这个堂哥突然态度大变。难道是……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吗?如果是,裴戎抿嘴,不满……   既然猜到了,既然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为什么不把他一起带走!   这边四爷褪去衣服,将身体浸入水中,面皮不由紧了紧!   被抓破,还有被咬破的地方,还未长好,现在沾到水,刺刺的泛疼。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和胳膊上,被颜璃咬得抓的,四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他是夺了她清白。可她,也差不多对他用了一次刑!   真的是把他往死里挠,往死里咬,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让他血溅三尺!   那样子,如果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如果不是对她的世也完全了解。直让人怀疑,她其实是谁派来的细作谋杀他的。   随时都准备着谋杀亲夫!   有了夫妻之实,颜璃在床上的表现,就让四爷得了这样一种感觉。   心里的感觉是这样。而身体……   被她抓着,咬着,看她扑腾着,身体竟然……比预想中的还舒服畅快,那从未体验过得致命快感,以至于让他完全失控,完全沦为被欲望驱使的……禽兽!   想此,四爷缓缓闭上眼睛,不愿承认自己的失控和粗暴。可是,当时那碰到那一团柔软,当真切尝到滋味儿,他确实是忘乎所以了。   想到昨日那销魂之感,四爷心头悸动,身体一紧!瞬时睁开眼睛,伸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屏退脑中那片香艳。这个时候想那些有什么用?死皮赖脸凑过去求欢吗?   他就是舍得下脸皮,就颜璃那身板也得能再用呀!不,能用,她牙齿照样好用。他敢碰她,她就算是快累散架子了,也照样能把他咬出血来。   就如昨日,明明她是初次,可是他流的血只会比她多,一点不比她少。   想到这些,四爷一时好气,又好笑,更多是无力。   那个在心里蓄谋嫁别人,盘算着出墙的丫头。对她该是不能饶恕才对,可是……却让他食髓知味,就是惦记上了。   所以,他喜好是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偏看上了一个不省心,还瞧不上他的呢?   颜璃也一样,不止是朽木,眼睛也瞎。那个送菜的姓刘的到底哪里比他好了?   你们都以为四爷是去边境了。不,他其实是去看那什么刘家小哥了!   就那个一脸傻气,对着人只会傻笑的人到底有哪里好的?不过就是给了她几个破梨,她就巴巴的想跟人成亲,还想跟人生崽儿了?!   想到这一点,四爷最是恼火。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颜璃那么好骗。还有,难道他在她心里,还没几个破梨分量重吗?   明明是一个精明的人,怎么到了自己亲事上,就成了心盲眼瞎的混账!   武佑站在外,看着四爷变来变去的脸色,犹豫了良久,决定了。上前一步,对着四爷开口道,“王爷,回来时护卫禀报说:颜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武佑话落……   啪!   看四爷瞬时将手里的水杯给摔在了地上。“那就饿死她!”   怎么?失身了,跟那刘家小哥没可能了,她就伤心到活都不想活了是吧!   好!那他就成全她。看四爷如此反应,武佑默默退了下去。四爷心情不愉,他可以理解。只是……   【不听话是吧!我看你是欠修理!】   【不吃饭是吧!那就饿死她。】   好像,哪家熊孩子不听话,太闹腾,家里长辈就是这么调教的。   而四爷对颜小姐这样,这哪里是调教女人呀!分明是跟熊孩子置气。   杯子摔了,一肚子气堵着,拾掇好自己走出屋子,经过颜璃房间,脚步不由自主停下,转头往往,眼里带着气,转眸看看武佑,“你确定她没在屋里偷吃吗?”   说完,不等武佑说话,大步往屋内走去。   武佑:……   这是去探查颜小姐有没有偷吃呀?还是,根本就是心理放不下?   如果是后者。那,武佑只想说:主子你要去就去,不用刻意给自己找台阶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笑他没出息什么的。   四爷推开门走进去,看床上的人拱成一团,肩膀还一抖一抖的,那样子……像在哭!   颜璃这丫头可是很少哭鼻子的,别说哭,就是红眼睛都少有。包括他那时在边境出事都生死未卜,她好像也没掉过一滴泪。现在真的在哭?   四爷凝眉,抬脚走过去……   第202章(二更)   裴戎用完饭,看只有武佑一人在院子里站着,抬脚走过去,“四爷呢?还在沐浴?”   武佑摇头,没说话,只是朝着颜璃的屋子看看。   看此,裴戎会意挑眉。他还以为四爷会冷着她,直到等到颜璃向他服软呢。而掐断她口粮,就是他逼迫颜璃向他服软的一种手段。结果……   原来四爷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屋内,看床上那拱成一团,肩头颤抖的人,四爷凝眉,心里觉得颜璃不可能是在哭,因为这是个从来不懂得多愁善感为何物的人。不过,也许在清白问题上,她也跟世上所有女人一样,清白没了,这心里也难受。所以,也一时之间也伤感脆弱了?!   若是,那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毕竟,不管怎么说,清白于女人来说,确实是大事。   四爷心里带着这种念头,试着包容她昨日的闹腾。憋火,怀疑中,掺上丝丝心软,抬脚走上前,伸手拉开被子,“颜璃!”   喊着被子拉开,看颜璃趴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手里捧着一本,转过头看向她,眼角还带着点点湿意,再加上那好似都瘦了一圈的小脸,那样子……   生生一被人蹂躏惨了的小可怜。   四爷看着,心不由就有些软了,这会儿甚至连她抓花他的脸,他都觉得能包容了。连她之前,想爬墙跟嫁别的男人,他也试着不跟她计较。毕竟,颜璃就是再聪明,也是没成过亲,没过过日子的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给她好日子,她哪里知道。   一时被那姓刘的小哥几个破梨给迷惑,猪油蒙了心了,也不能都怨她不是。   特别她招蜂引蝶也不是一次了,他不应该大惊小怪,也不应该太激动。丫头还小,要慢慢调教,慢慢调教。   想着,想到她之前就不断招蜂引蝶,处处给他招竹马的事。四爷这心里火气,又差点升起来了。   呼!   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下,四爷试着逼自己去善解人意,看着颜璃开口,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在看什么?怎么还把自己给看哭了?”   温和的语气,温和的表情。   看着四爷,颜璃眼帘微动,握着书的手紧了紧,   男人这嘴脸,跟她预想中不一样。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他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这一事实。   昨天他床上他可是一点没把她当人看,完全是当做充气娃娃了。现在,不要以为他披上羊皮,就真的转性了。   他若转性,除非天下红雨。不信,试试便知。   “怎么不说话?”   “你先恕我无罪,我就说。”颜璃开口,声音还带着丝丝沙哑。   四爷听了眼帘动了动,随着点头,“好,你说。”   先恕她无罪!   颜璃这一句话,四爷就感觉,她肯定又要说让他感到不愉的话。不过,只要不是说,她就算是没了清白之身,刘家小哥也愿意娶她,也愿意把家里钥匙都给她,让他成全他们什么的。其他的,四爷都试着去听,试着不怪罪。   毕竟,谁让她眼神不好,滋味儿好呢。所以,四爷暂时忍了。   看四爷点头,颜璃拿着书挪到四爷身边,看着他开口,“我长辈不在身边,有些事也不懂。觉得不对劲儿,也不好问别人。所以,我就想着自己试着弄明白。”   四爷听着,看颜璃伸出手指点点书,对着他道,“公子,为什么我就没这感觉?”   四爷听了,眼神从她那细白的手指上移开,落在她手指的哪行字上……   【娇娘只感一道白光从脑中划过,身子几个抽搐,瘫软在床上,感觉连骨头都酥了……】   当这字眼落入眼中,四爷脸色当即就不同了。   “公子,我脑子里怎么没白光呀?”   听到这句话,四爷看向颜璃。进门之后,心里升起的丝丝心软正渐渐消失。   “还有这里,书里这个公子说,他会好多……”   啪!   话没说完,书被夺走。   “颜璃,你想跟本王说的就是这些?”四爷开口,脸上没了和善,语调也不再温和。   颜璃这话,对于四爷一个男人来说,性质堪比让他成全她和刘家小哥。都是触犯了天条!   在床下,他比不过刘家那二傻子。   在床上,他比不过书里那酸书生!   所以,在颜璃眼里他不止是秉性不善,不知孝敬长辈;他床上也只个就会很冲直撞,毫无任何技巧可言是不是?   看四爷脸色不意外的变了,褪去了温和伪善,又露出了那青面獠牙的嘴脸,颜璃开口,“不是公子曾说,遇到不懂的要不耻下问嘛!我想着,女人初次除了疼,还有什么呢?公子……”   “闭嘴!”   再听她说下去,定然还有更多难听的在等着他。   比如他除了让她疼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她就是在说他不行是吧!想到这个,四爷太阳穴跳了跳。气到要暴走时,忽然想到什么,看一眼手里的小话本,盯着颜璃脸,眼睛微眯,“你刚才在哭?”看小画本会把自己看哭?!   听四爷问话,颜璃睁开眼睛,如实道,“看书上,事后李书生对着娇娘说的那些山盟海誓就被感动了!所以……”说着,看四爷对着她的脸伸出手指,朝着她眼角探去。   看此,颜璃先一步抬手,将自己眼角的湿意擦去,“奴婢自己擦就行,就不劳公子费神了。”   四爷听了,冷笑,“你眼角的口水,确实不值得本王费神。”   闻言,颜璃看着四爷,眉头微皱,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但是,四爷确定,颜璃眼角那湿意,绝对就是她用口水假扮的。   多愁善感?忧伤?   被小画本的山盟海誓感动?屁!信她,他就真是傻子。还有,她刚才说近乎说他‘不行’的话,除了作他没别的,也许盼着能气死他。自破了身,她任督二脉确实是被打通了。现在,阴招是越来越多了。极好!   “你不是说爷不如书中那酸腐书生吗?既然如此,那本王也许应该勤学苦练才对……”说着,四爷看着颜璃,抬手,手落在自己腰带上。   四爷刚碰触到自己腰带,就看之前那小可怜一样的人,咻的跳了起来,然后呲着牙,扶着腰,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反应之快,动作之大,大到……啪!看着被她扯到地上的被子,还有……鸡腿!   看着那被油纸包裹着掉在散落在地上的鸡腿!   四爷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   包容她抓花自己的脸?   不计较她心怀不轨想爬墙?   看她像个小可怜,他曾那样想,甚至于差点心软。   想到他进屋时看到颜璃那颤抖的肩膀,自己当时的心情。再看眼前的话本和鸡腿……   四爷太阳穴青筋直跳。   原来人家正在啃着鸡腿,看着话本,想着如何作他。而他,却还在强逼着自己去包容她。   “颜璃!”   想到自己犯的傻,四爷咬牙切齿,这会儿把人放到嘴里嚼碎了都不解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瘪犊子小的时候就是个混的,现在长大了,只会变本加厉,又怎么可能会改!   屋外,看颜璃这幅模样就跑出来了,刘凛神色不定,不会吧!主子又兽性大发了?   昨天兽性大发可以说是一时气急攻。可今天,他再那样,那可就太凶残了。   看颜璃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了,裴戎皱眉,“你怎么这德行?”   “一会儿德行可能更难看,搞不好要被剥皮了!”   闻言,裴戎眼神闪了闪,“偷吃的事被抓到了?”   “不止是偷吃!还有别的。”   “什么?”   “我说他不行!”   不行?!   这两字入耳,裴戎转身就要走人。一步未迈出被颜璃拉住,“哥,是你报答救命之恩的时候了。”   裴戎摇头,直接拒绝,“不报!你若在我身体好的时候作死。那么,我可能还会试着带你亡命天涯一下。可这会儿,你自求多福吧!”   裴戎说完,看四爷从屋内走出。   看这四爷,颜璃面皮不由发紧,失策了。   如裴戎所言,就算是要怼他,也应该在身体好,能飞能跑的时候。现在这身子骨软的跟面条似的,现在作他,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呀。“刘凛!”   四爷开口,颜璃皮一紧。   “去,给本王把剪刀拿来。”   剪刀?!   听到这两个字,颜璃脸色变了变,抬手捂住自己的头发。   看颜璃动作,四爷冷哼一声。   裴戎看看颜璃,看看四爷,了然。   转头看着颜璃道,“放心吧!你若是被四爷剃了头送到庵堂,我也偷偷给你送鸡腿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不稀罕!”   “不稀罕鸡腿,那刘家小哥呢?他如果知道你被送到了庵堂,说不定会……”   “王爷,世子,有一个叫刘大海的少年,说一定要见到颜小姐!”听到宅院小厮的话,裴戎看看颜璃,“说曹操,曹操就到。”   颜璃脸色难看,完全需上加霜呀。   靠,这人要是倒霉了,真的是喝凉水都能塞牙。   有人风流一辈子都没事儿。可她,就是心里花花了一下而已!怎么就……   “既然是来见颜小姐的。那就请刘少爷进来吧!”四爷看着颜璃不紧不慢开口。   ------题外话------   祝亲爱的小仙女们粽子节快乐!   第203章 一更   “武佑,去给本王把剪刀拿来!”   “既然刘少爷坚持要见颜小姐,那就他进来吧!”   听到四爷的话,裴戎看看颜璃:四爷这是要一鼓作气弄死她呀!   气到他自己难以忍受,颜璃也别想活了。   “之前的鸡腿吃了吗?”裴戎小声问道。   颜璃摇头,“还没来得及。”   主要是没料到四爷能那么早拉下脸面去她房里。不然,她肯定早早的就把鸡腿啃光了。   裴戎听了,满是同情,“真可怜!连个饱死鬼都做不成。”   颜璃听言,挑眉,裴戎这是幸灾乐祸吗?   “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让我想带你一起走。”颜璃说着,抬手。   裴戎伸手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臭丫头,你想我也被四爷剃头是不是?”   她这个时候敢抱他,四爷肯定连他也灭了。   “我要是也被送到庙里了,我看到时候谁救你。”裴戎低声道。   颜璃听了,看看裴戎,把手收了回来。   看着手拉手,交头接耳,‘兄妹情深’的两人,四爷眼睛微眯。   对颜璃的救命之恩,裴戎没有以身相许。但直接跟颜璃‘兄妹情深了。’且表现的毫不避讳,直接当着他的面,就坦荡荡,大赤赤的展现了起来。   如此,比起以身相许,看着又顺眼多少?   特别想到他们之前还定过亲人。四爷……感觉被光明正大的绿了。   来这里之前预想过,跟来这里之后真实遇到的,天壤之别!   臆想中的开怀一点没有,气死人不偿命倒是处处可见。   “颜小姐,刘少爷……”小厮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璃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刘大海说着,跑过来,脱掉自己的外衣赶忙铺在她脚下。“赶紧踩这上面,不是已经受到风寒吗?这么光脚站在地上怎么能行,万一再加重了怎么办?女儿家身子本就娇弱,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能行!”说着,蹲在颜璃脚边,将她的脚严严实实的给盖上,不让见一点风。   颜璃垂眸,看着刘大海。善良,质朴,贴心!   小哥哥其实真的很不错。   裴戎看看刘大海,抬眸,看一眼四爷,移开视线。屏退身份不论,就性情而言,四爷确实不及刘家小哥。   刘家小哥一看就是会疼媳妇儿,会过日子的人。而四爷,是做惯了主子,是习惯了对人发号施令的人。   他中意了你,你也让他满意了,他就多给你几分恩宠。但这恩宠绝对不会包括他脱掉衣服,蹲在地上给你包脚。   他做不到那样屈尊降贵。主要是,他天生也没那根弦,没那个意识。   对女人,四爷至多做到疼宠。而呵护备至,他可能都没这样想过。   如果颜璃心心念念的是跟奶奶和她娘亲,过那种简单的市井田园生活。那么,她看上刘家小哥,想嫁给刘家小哥好像再正常不过。   总而言之,在这一刻,四爷他不如刘家小哥。   四爷站在门口,看着那给颜璃生怕她冻着的少年,脸上神色变换莫测,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将颜璃的脚盖严,刘大海站起,看着颜璃,犹豫了一下开口,“璃儿,我,我听说你已经定亲了是吗?”   颜璃听言,眼帘微动,转眸看向四爷。   见四爷也在看着她,眸色一片漆黑。   看此,颜璃收回视线。   刘大海看着颜璃明显消瘦的小脸,忙道,“璃儿你别误会,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是……”   刘大海顿了顿,想尽力让自己坦然从容,只是眼中那明显的失落,让他眉宇间都染上了丝丝苦涩,“我就是,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跟你定亲的人好吗?他对你好吗?”   好吗?   嗯,这些年里,他也曾找过她,护过她,救过她。   这应该也算挺好吧。   “那你呢?你也中意他吗?”   中意他吗?   她对他没有中意一说!   他曾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亏欠了人。   所以,她也尽力偿还着,回报着。而昨日之后,她应该也都还清了。   现在应该是两不相欠了。   “璃儿,如果他人好,对你也好。那,你好好过日子,我以后绝不再来打搅你。如若,如若他人不好……”刘大海话没说完,被打断。   “大海,回去吧!”   颜璃说着,将脚上的衣服拿下来,拍拍上面的土,递给他,“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璃儿……”刚开口,一道人影忽然而至。   刘大海还未反应过来,就看那高大的男人拦腰将颜璃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   看此,刘大海一怔。   那人,那人就是跟璃儿定亲人吗?   看四爷抱着颜璃踢开门走进屋,裴戎走到刘大海身边,看着那愣愣的少年,开口,“回去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刘大海听了,转头看着裴戎道,“敢问世子,那就是跟璃儿定亲的男子吗?”   他不是跟颜璃定亲的人,但却是能要你命的人。   这话裴戎没说,只道,“刘凛,送刘少爷回去,直接将他送回家。”   刘凛听言,眼帘微动,“属下遵命。”   将刘大海送回家,免于他走到半路就被四爷一怒之下给灭口了。所以,护着他小命,也算是世子的一种态度。   所谓不知者不罪,刘大海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喜欢上了颜璃,这一点并非不能原谅。   但,他偏不该将四爷给比了下去。甚至于让颜璃生出四爷不如他的感觉。那,这就很麻烦了。   裴戎站在原地,往屋内望了望,本让刘大海进来,增加自己火气,本着一鼓作‘气’,试图将人弄死的人一了百了的人。这会儿,除了如愿气着了自己之外,将人弄死的却还是没能做到。   明了,裴戎扯了扯嘴角,抬脚朝着厨房走去。   屋内,颜璃被四爷丢到床上,看一眼立在床边,威慑骇人的男人,从床上坐好,低着头静静抠着手指。   屋内沉寂,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越发紧绷。   感觉越发不好,也越发不妙时,颜璃仰头,看着四爷开口,“我饿了!”   一句话,似将火山点燃。   “颜璃,你现在只想到跟我说这个吗?”   “不然要说什么?到官府去告你,说我被你强暴了吗?”   可惜官府是他家开的,说了也是白说。   四爷不是一个讲理的人,这里也不是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所以,有些亏吃了也就吃了,心里记着就好,太当回事儿,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颜璃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四爷脸色上漫过各种颜色。   脸色那个多变……   颜璃:他怎么还不原地自爆。   “颜璃,我告诉你,你若是以为能气死本王那你就想错了。”   颜璃瘪嘴。   那副失望的样。看的四爷差点喉头直犯腥甜,“颜璃,就是本王死了,你和那刘憨子也绝对没可能。”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给我好好盯着她,敢让她踏出房门一步,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四爷命令入耳,颜璃躺倒在床上,被软禁了。   【丫头,出门在外你别给我犯浑,别动不动就跟人拼命,知道吗?】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话是没错。但也看分什么事。很多时候,命还是比那一口气重要。奶奶,只要你护好自己,其他都是狗屁!】【丫头,你是我们的命,你知道吗……】   想着老太太说过的话,交代的话。颜璃缓缓闭上眼睛!   她要记得,她现在跟上辈子不同了,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家人,还有亲人。所以,也要学会忍耐,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对家里老人,她不太懂的怎么去孝顺。但,不让她担心和伤心,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所以,她不能犯浑,她不能动不动就跟人拼命,不能!   颜璃想着,卷曲成一团,盖上被子,伸手抱住自己冰凉的双脚,吸吸鼻子,肚子好饿!   摸着瘪瘪的肚子,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睡着,梦中,梦到了在菜园子里忙活的奶奶……   “小芽,你在那里偷什么懒,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干活!”   喊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大,种出的瓜果,还是那么甜!   ------题外话------   原来今天才是端午节呀!我还以为是昨天呢!   所以昨天在体外大嚷着‘端午快乐’的我……囧囧那个有神!   第204章 四爷醉酒   京城   在药物的调理下,在补药的作用下,再加上江老太身子底子好,这么静养着,现在手脚是越发灵活了。   手脚越发灵活,人可就更加闲不住了。   看着在灯下缝衣服的江老太,孙嬷嬷开口道,“老夫人,早些歇息,明日再做吧!”   “我不困,人年纪大了,这瞌睡是越来越少了。”   “不困也不能这样熬夜呀!万一累着了可就不好了,这活儿明日再做吧。”   “这点活儿不算啥。”江老太缝着手里衣服道,“天渐凉了,不能让丫头没衣服穿。”   怎么会没衣服穿?京城的铺子里那可是要什么样儿的衣服都有。   只是这话,孙嬷嬷在嘴里过了过,没说出来。   因为小姐说,老太太是忙活惯了的,忙着心里才踏实,才自在。所以,她要忙活,不能拦着。   “孙嬷嬷!”   “老奴在。”   “世子爷好了,那璃儿那丫头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孙嬷嬷点头,“是!待世子身体情况稳定了,小姐自然就回来了。”   江老太听了,叹了口气,自然就回来了吗?那是什么时候呢?   自知道四爷也去了边境探望世子后,江老太这心里就没一天是踏实的。   心里担忧,也后悔。   之前她实不该在颜璃跟前儿那么念叨四爷。   她担心四爷欺负颜璃,对他防备戒备甚至不喜。但这些藏在心里就好,不应该在颜璃边说道。   让颜璃听得多了,对着四爷时也生出腻烦心理。那,万一做出什么不敬之事,惹怒了四爷怎么办?   之前在市井体会不深,那时天高权贵远,提及四爷时就是翻白眼,他也不会知道,也绝看不到。可在这里不一样,就在四爷的眼皮底下,什么都可能被他知道。   所以,江老太听到四爷也去边境,怎么能不担心。   丫头,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呀。   江老太缝着衣服,心事重重。   ***   夜半时分,听到动静,看到立在床边的人,裴戎:“你是不是跑错屋子了?”   他可不是女人,也不用他宠幸。   四爷看看裴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盯着他不说话。   直把裴戎瞌睡都盯没了,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看着四爷道,“四爷有话您就说,若是因颜璃闹心的睡不着,那就去修理她呀,或直接砍了她脑袋,从此可就再没人气你了。你没带剑吗?要不把我的借给你?”   “我处死她,你舍得吗?”   四爷开口,酒气扑来,裴戎才发现他喝酒了。再听他这话,裴戎挑了挑眉,“我有什么舍不得?你把她处死了,刚好我欠她的救命之恩也不用还了,多好。”   四爷听了,看着裴戎没什么表情道,“既然如此,你护着刘大海作甚?”   “四爷若是不喜,那我即刻将人撤回。只是……”裴戎顿了顿,看着四爷道,“刘大海活着,颜璃待回京,过一阵子自然也就将他忘了。但四爷你若是把刘大海弄死了。那么,颜璃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他。一个因自己而死的男人,怎么能忘记。”   “你以为本王会在意。”   “四爷既不在意,那大可把人弄死,这对于四爷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颜璃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那可是一个狠起来连自己命都豁的出去的人。您若真的把她逼急了,她会做出什么事可谁都无法保证!”   裴戎说完,不待四爷开口,接着道,“当然了,四爷也可以江老太和尘夫人的命来让她老实。可如果那样的话……”   裴戎望着四爷,低低缓缓道,“四爷若是以逼迫的方式得到她的顺从。那么,晚上睡在你枕边的一定不会是一个娇人,而是一个蛇蝎美人!”   当曾经情分都散尽时。对四爷出手,夺取他性命的事,颜璃并非做不出。   颜璃的性子一如的本事,都是一样的让人惊艳又惊心,很多时候都是倍感棘手。   或许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用试图通过用江老太的安危,逼迫颜璃顺从的方式。四爷也就在带她入京时用过一次。之后,再没用过。   四爷应该也是清楚,这是最下成的策略吧。   “本王倒是没想到,你对颜璃这么了解?!”   这话,是夸赞吗?   你若是真的当成夸赞,那就离被收拾不远了。   裴戎笑了笑道,“经历差点被她弄死,又被她救回的事。自然就清楚了她的本事,也清楚了她的性子。四爷,颜璃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丫头。您呐,对她用错方式了。”   裴戎说完,从床上下来,对着守在外的刘凛道,“你去让厨房备些酒菜来。”   刘凛听了,忙道,“世子爷,您可不能喝酒。”   “我自然不喝,我给四爷斟酒!去吧!”   “是!”刘凛听命,抬脚往厨房走去。   而一旁的武佑听到世子要备酒菜,几次要开口,都被裴戎瞪了回去。   看裴世子朝自己呲牙瞪眼,就差磨刀霍霍,直接架脖子上对他威胁了。   武佑嘴巴动了动,最终把嘴巴闭上了。伸头望望屋内的主子,想来主子也定然有分寸吧!   只是,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因为主子那于总不同的酒品。所以,不能不担心呀。   另一边,也有人担心的有些睡不着觉。   刘喜梅看这刘大海道,“哥,我真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呀。”   刘大海听了,看看自家妹子,“哪儿不对了?”   刘喜梅道,“哥,璃儿姐姐是给世子做饭的小厨娘没错吧?”   刘大海点头。   刘家兄妹是往宅院送菜的。   而裴戎的饭菜都是颜璃做的,刘家兄妹去,每次都看到颜璃在厨房忙活,自然的就将她当做了世子的小厨娘。   对此,颜璃也没特意的解释过什么。以为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人,何必解释那么多。   就这样误会自然就生成了。   直到他哥说颜璃的未来夫婿对她挺好,怕她脚凉着,连路都舍不得她走,都是用抱着的。   听到这话,刘喜梅最初没什么感觉,可是之后越想就越不对了。   “哥,你要知道高门之家,规矩可是非常严的,璃儿姐姐一个丫头,怎么可以当着主子的面跟男子搂搂抱抱?那是不成体统,也是绝对不容许的。可是,世子爷却什么都没说,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刘喜梅道。   刘大海听了,眉头皱起。   刘喜梅看着刘大海道,“我现在在想,也许璃儿姐姐或许根本就不是世子的丫头。要么,就是跟璃儿姐姐定亲的人身份不一般。不然,他们绝不敢当着世子的面如此没规矩,如此放肆。”   一般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的人,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连命都是人家的,一个不慎小命可就没了。所以,但凡做下人的那一个不是活的谨小慎微,就怕犯了错没了命。   刘喜梅觉得,璃儿姐姐敢那么做,要么她是不怕死,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是丫头。   不怕死,这是不可能的,世上有那个人是不怕死的?那么,自然就是后者了。   刘喜梅看着刘大海,皱眉道,“哥,如果璃儿姐姐不是丫头,那么你说她会是什么呢?”说着又道,“还有,你不是说,跟璃儿姐姐定亲的那个人看着也不像是一般人吗?”   敢当着世子的面踹门,定然不是一般人吧!刘大海怔怔的想着。   正在想着,门忽然被推开,看一玄衣男子走了进来。   “你,你是谁?这时候来我家做什么?”刘喜梅紧声道。   刘大海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好像是世子宅院的人。   来人没回答刘喜梅的话,只是走到刘大海身边,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银票,看着他道,“这个,是你们兄妹这些日子送的菜钱。以后,世子宅院的菜你们就不用送了,世子另给你们找了别家。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菜无处送。”   看着眼前人递过来的银钱,刘大海没接。   武安将银钱放到桌上,看着他们道,“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过有一件事你们一定要谨记。那就是关于璃儿姑娘,以后最好都不要提及,也不要去好奇。不然,对你们没好处,希望你们谨记这一点。”   武安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武安的背影,刘喜梅转头看向刘大海,“哥……”脸上神色紧张不安。   刘大海看着桌上的银票,眼里溢出一抹苦涩。原来,她根本就是不是丫头吗?   ***   夜班时分被饿醒的颜璃,睁开眼睛,正在琢磨着怎么寻点儿吃的……   哐当!   扑通!   门被强硬踹开的声音,还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颜璃,人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裴戎声音入耳,随着门被关上。   颜璃皱眉,抬脚从床上走下去,就看一个人在地上躺着,满身的酒气!   看此,颜璃凝眉。   【人交给你了,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想到裴戎刚才这句话,颜璃眉头动了动,抬脚走过去。走到男人身边,看他一眼,开口,“四爷!”   没反应!   真的醉死了?!   想着,果断抬脚,对着他小腿踹了一脚。   “嗯……”   只是见地上的人闷哼一声,动了动,少时,睁开眼睛,仰头看向她。   眼神迷茫,没了平日的霸道,威慑,反而显得有些呆愣。   还有那表情,也不再是高高在上,无懈可击的温润儒雅,反露出几分迷蒙和无辜。   看着有种凶兽变萌物的错觉!   只是狮子卖萌,再稀罕,也可爱不起来。   颜璃看着脚又动了动,刚抬起来,地上的人说话了。   “江小芽!”   听到这名字,颜璃动作顿了顿,停顿瞬间,脚踝被一只大手握住。   “江小芽,你说,你说,我真的连那刘憨子都不如吗?”   质问!   问完,不等颜璃开口,看四爷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眼神迷茫,不满,“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了?就因为我不会说好听的,不会给你捂脚吗?也没给你买梨子吃吗?可是,我会别的。”   “他,他来见你时邋里邋遢的就来了。可我,我来边境时见你时,我,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你不说我那件墨蓝长袍好看吗?我来时,特意穿了那件,我,我还照了照了好几遍镜子,武佑都说我好看…   ”我以为你看到我,会是高兴,会是惊喜,还会向我投怀送抱!可你,都没有……“   说着,嚷了起来,不满,还委屈,”你在这里想着嫁给别的男人,你还想跟人家生崽儿……“   ”我心心念念你那么久,你明明知道的。可你,你还想这嫁别人!江小芽,你欺人太甚……“   听着男人含糊不清的控诉她的不是,他的委屈和不满。颜璃眉头紧紧皱起,一时有点懵。   这委屈到了不能自己,还会抱怨的的男人是谁?无论怎么看,怎么陌生!   颜璃看着抬手,手落在他脸上,开始摸索,别人易容假扮的吧?   手刚动,被握住。   ”江小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嫁给别人,我就宰了那个男人。还有你……“   ”也宰了我吗?“   ”宰了你,应该宰了你。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   颜璃听言,抬眸,看男人闭上眼睛,倒在她怀里,抱着她蹭了蹭,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   原来他喝醉了是个话痨,原来他喝醉了会知无不言。   原来……   喜欢她,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   第205章 酒醒   刘凛站在外,看看窗户上亮着的光,看着灯光下那两道人影。听不到四爷在说什么,只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倒在颜璃怀里,而后……又被颜璃给扔到了地上。   看着,刘凛扯了扯嘴角,走到裴戎屋子,看裴戎靠着床头,按着额头。   看此,刘凛赶忙上前,“世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半夜的被叫醒,不让你睡觉,你会舒服吗?”裴戎说着,将手放下,看看刘凛紧张担心的样子,声音缓了下来,“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困。给我倒杯水来吧!”   “是!”   裴戎拿过水喝一口,看着刘凛随意道,“四爷那边可还好?”   “是!看起来很顺利。想来明日,颜小姐就该听话了,四爷心气也应该顺了。”未免裴戎费神,刘凛报喜不报忧,将四爷被颜璃扔地上的事掠过了。   听话,乖顺?   听到刘凛这话,裴戎嗤笑一声。   他可不以为颜璃会那么好哄,那么好糊弄。   颜璃那丫头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可不是看你长的好,说得好,就会立马感动到把什么都忘了的人。   裴戎放下茶水,神色幽幽……   一个不会哄人的爷;一个难讨好的丫头!   四爷若是想颜璃对他百依百顺,很难!   相反,颜璃若是想四爷百依百顺倒是很简单,只要把他灌醉了就行。   只是,如四爷那样谨慎和慎重的人。过去连自己酒品都探究过,在知道自己醉酒状态后,就极少再碰酒水。这些年来从没失误过。   而这次,应该也是被颜璃弄得心里实在堵得难受,一时才会失了谨慎。   就是不知道这次醉酒后,四爷都对颜璃都说了什么。   不过不管是说了什么。下次想再把四爷灌醉,听他知无不言,看他无比乖顺可就难了。   如四爷那样的人,是绝对不容许自己连续失误的。甚至于,在喝的微醺时还不忘警告你……   【裴戎,你,你给本王记住,颜璃是你的妹妹,本王绝对不容许你对她动歪心,不然……】   【不然,你别怪本忘不念往日情分。】   【不过,就算是兄妹,也不许你跟她太近。你想疼妹妹,疼你裴家的去!少拉着她的手,在本王面前摆出什么兄长的姿态,本王看着不顺眼,不不爱看……】   想到四爷在酒桌上对他说的话……   这是醉话吗?不!   这是墨昶的心里话,是他借着酒,给予的直白警告。   呵呵!   他与颜璃都已是‘兄妹’了,可墨昶依旧当他似贼一样的防备着。那姿态,就如当今皇上防备墨昶一般,生怕墨昶抢了他皇位。所以,看墨昶处处可疑,处处不顺眼,处处想着除掉他。   墨昶对自己虽还未到那种程度。不过,以后会怎么样,还真是难说。   如果有一日,颜璃于他就如皇位一般。那么,他这个‘兄长’别说跟她手拉手了,连靠近一步恐怕都不被准许。   他这个兄长,在四爷眼里,说不定会变成乱臣贼子一样的存。   想着,裴戎扯了扯嘴角。当年,他年幼无知,因被人利用,一时童言无忌,害的墨昶被逼离京,隐遁市井十多年。   而他,寻了他十年。   用十年,换取了他的谅解和不再追究。   现在,若是他对颜璃存了别的心思,意图跟他争抢颜璃。   那么,四爷对他所有的情义,都将转为新仇旧恨,再无任何情分可言。   想此,裴戎缓缓闭上眼睛……   因为清楚四爷的性子;因为清楚他对颜璃动了心思;因为曾经对他的亏欠;所以,对颜璃,他选择了及早抽身,在他还尚未对颜璃动情时,在一切都没变的更复杂时,他转身离开时最好。   他对颜璃没心思,对彼此都好。不然……离决裂也不远了。   “主子……”   “四爷。”   啪!   听到院中突然响起的骚动,刘凛看向裴戎,“属下去看看。”   裴戎点头。   刘凛快速走了出去,不多时走回来,望着裴戎,脸上表情有些微妙,“世子,四爷被颜小姐赶出来了。”   说‘赶’其实已经很含蓄了。   裴戎听了挑眉。   刘凛看看裴戎,如实道:“颜小姐还说,她现在没招妓的力气和心情,让您老鸨龟公的事少做。”   裴戎:……   老鸨龟公?他!   那妓?是谁,四爷!   “这死丫头。”低骂一句,起身,就想跑出去看热闹。不过,想想这个时候肯定听不到好话,去了也是被怼。想想又躺回去。   “吹灯,睡觉!”   “是!”   刘凛躺在一侧的踏上,想着刚才院中的一幕。四爷被赶出来时,好像腰带都是松开的。所以,四爷是不是又对颜小姐耍流氓,然后被踹出来了?!   猜想着,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嘴角抽了抽,强忍笑意。   喝醉了也挡不住起色心,四爷不要脸起来,也让人刮目相看。   地痞,流氓,无赖!   以上几个字,此时都适用于四爷。   边境   之前裴仁不由分说拉回来的裴萧,开始不明所以。可是在听完裴仁的话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你说,四爷脸上的抓痕是颜璃抓的?还有四爷跟颜璃其实……这怎么可能?”裴萧直感不可思议。   要知道颜璃之前可是裴戎的世子妃呀!现在,四爷和颜璃……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颜璃从民间随四爷一并入京时,在京城外曾发生过一次遇袭事件,当时四爷与颜璃之间,我看着就已经有些反常。只是被祖父警告不许多猜忌,多言语。而之后,颜璃被赐予裴戎为世子妃,我也以为四爷和颜璃不再有牵扯了。可是,现在看来并不然!”   裴仁凝眉沉思,低声道,“我现在在想,裴戎和颜璃退亲,可能也不是什么八字不合。而是,四爷不准。 所以退亲是逼不得已。”   “而祖父那个时候对我的警告。显然祖父也是早就知道了,颜璃跟四爷之间不单纯。”   裴萧听了,神色不定,“既然你祖父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让去皇宫请旨赐婚?”   裴仁摇头,“儿子也想不通。不过,裴戎一定知道。包括,四爷跟颜璃之间的并不纯粹的主仆关系。所以,眼看着四爷和颜璃在一起,他反应才会那么平静平淡。”   说着,裴仁心里猛然一个激灵,想到在颜璃同颜学明对上时,元管家赶到事。那时,元通赶过去其实就是为护着颜璃吧!   还有之前王府提出的用颜璃来换取整个颜家的安稳,其实也不过是四爷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将颜璃算计到自己身边的计策吧!   还有这次四爷来边境,十有八九也不是为了探望裴戎,而是为了颜璃!   想着,裴仁头皮开始发紧。   突然探知到太多不为之人的秘密,一时碰碰直跳。   在满京城都在说四爷不近女色,甚至于怀疑四爷是不是存在什么隐疾时。原来,他其实已在处心积虑的打着颜璃的主意。   关键,好像还不太顺利。毕竟,若是顺利脸上也就不会有两道抓痕了。   竟然连四爷的脸都敢抓花?!这,是颜璃太大胆?还是,四爷他在床上太生猛折腾的太过,让人忍无可忍?   想此,裴仁摇头,这些他还是不要探究,也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父亲,这些事你我心里知道,不要多言为好。还有宅院那边,还是等裴戎开口,我们再去吧!”   裴萧点头,心里翻涌不断,这些事儿他还需要好好消化呀!   宅院   翌日,天蒙蒙亮裴戎就起床!   起床坐在院中,静静等着太阳升起,静静等着吃饭,静静等人起床。   “啊……”裴戎打这哈欠,往颜璃房间望望,往四爷房间看看。   颜璃昨晚半夜被闹腾,这会儿犯困没醒很正常。可四爷,这会儿无论是酒,还是人都应该醒了才对。   既然醒了,为什么还不见动静呢?   为什么?因为正在盯着自己身上新添的抓痕在出神。   武佑站在一侧,看四爷坐在床上,拿着镜子,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眉头皱的紧紧的。   武佑看着,垂眸,四爷不问,他一定不多言。   有些事最好不要主动禀报为好。   对着镜子盯了一会儿,四爷抬眸,看着武佑开口,“本王昨天喝醉了?”   “回王爷,是!”   确定,四爷嘴巴抿了抿,静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吧!不要有所隐瞒,如实的说。”   喝醉就知无不言;酒醒就什么都忘。这就是四爷酒品!   酒,也是他最忌讳的东西。喝醉,是他绝不会做的事。可昨天,他却因为一个丫头犯了忌讳。   这是最不应该的。   偏喝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四爷几乎都已经忘了。不过,脖子上新多出的抓痕,不需多探究也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所以,四爷很想知道,他昨天到底又做了什么,惹得颜璃又对他下爪子。   看看这抓痕的位置。颜璃应该还是想抓他脸吧,只是身高不够,没够着,最后抓到脖子了!   想着,四爷脸色开始难看。对他亮爪子,她还上瘾了是不是?!   在四爷思腹间,听武佑开口道,“回王爷,昨日您喝醉后,嚷着要见颜小姐,属下拦不住就送您过去了!”   武佑这句话出,四爷脸色已经开始不好了。   “之后,将你送到颜小姐屋里,又发生了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只是……”武佑顿了顿,看看四爷,有些迟疑犹豫,还有点忐忑。   “只是什么?”四爷沉声问。   “只是您在里面呆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就,就被颜小姐给赶出来了。”   闻言,四爷面皮发紧,绷着脸道,“被赶出来?”   武佑听言,看看四爷,吞了一口口水,垂首,“回主子,确,确切的说是,是被打出来!”   武佑这话出,四爷手指动了动,差点没打人。   【被赶出了?】   他刚才这么问,是要武佑给他台阶,让武佑改口,说他不是被赶出来而是自己走出来!结果,这混账属下不但没帮他遮掩一下,竟然还给他来了个据实相报!   被打出来?!   他就没想过,他这个主子脸面往哪儿搁?   四爷深吸一口气,很好!既然脸都没了,索性就这样吧。   “本王做什么了?颜璃她就要对本王动手?”   武佑看都不看四爷,低声道,“回主子,您,您对颜小姐做了什么,属下不知。只是,您被打出来的时候,腰带是松开的。还,还有……”   武佑无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额角道,“颜小姐说,您,您若是实在急,就让属下送您去军营,那边,那边缺军妓……”   “闭嘴!”   四爷两字砸下,武佑随即跪下,“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武佑跪地认错,心里也冤:让如实禀报不是您嘛!   现在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的说了,他又火了!   不过,主子冒火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昨晚确实是一地鸡毛。   “出去!”   “是。”武佑得令,极快退了出去。   武佑身影消失,四爷一个人独坐在床上,脸色发黑,这会儿先掐死谁合适?   掐死自己的事不能做。那么,就把这院里的人都灭口了。四爷恨恨的想!   “颜小姐!”   “嗯,王爷呢?醒了吗?”   听到门口传来颜璃的声音,四爷身体陡然紧绷,随着从床上下来,第一反应就是……躲!   只是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站定,嘴巴紧抿,他堂堂一个王爷躲着一个丫头像什么样子?简直是不成体统!   男人的自尊心让四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颜璃走进来。   颜璃走着,看着那已恢复往日神态的男人,那熟悉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和天然矜贵!   昨夜那憨萌态真是一点不见了。   不过他憨萌起来也没多可爱,因为卖萌也没挡住他最后本能,想耍流氓的心可是一点没减。   “见本王作甚?”四爷看着颜璃,神色淡淡,波澜不起,不见一点不自在,柔情什么的自然更是没有了。   表面如此,至于心里什么样儿,那自有四爷自己知道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给四爷请个早安。”颜璃对着他福了福身,而后站起,看着他关切道,“王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本王很好,不用你操心。”四爷没什么表情道。   “是吗?那奴婢就放心了。”说完,后转身离开。   看颜璃走人,四爷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现在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不过,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难道过来真的是为了给他请个早安?!她是这么贴心的人吗?   特别在她恨不得抓死他时,还关心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可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在四爷心里存疑间,看到快走到门口的颜璃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看此,四爷本能的神经一紧。   看着四爷脸上表情表情,颜璃勾了勾嘴角,看着他开口,“王爷,奴婢还想问一句,昨日半夜你非要脱光衣服,对奴婢跳艳舞的事,您还记得吗?”   颜璃话落,不出意外的看到男人脸色变了,羞恼怎么压都压不住。   看此颜璃笑了。不过,他耳朵上那是什么颜色?是红了吗?   看着颜璃,眉头微动,就想走过去探究。然,她一步刚迈出,就看四爷猛然转身朝着洗浴间走去,人眨眼间消失在眼前。那速度,好像后面有野兽在追赶!   颜璃看着,轻哼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一个又会耍流氓,又会害羞的男人,也真是第一次见了。   一个人矛盾成这样,他自己不知道活的纠结不。   从四爷房里出来,颜璃在裴戎一路的注视下,径直往厨房走去。   直到在厨房吃饱了喝足了才了离开。   裴戎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而她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将该买的东西买买,收拾一下东西,也差不多该启程回京了。   想着往前院走去,刚走进,就听……   “四爷,呜呜呜……”   听到哭声,抬头,看着看直直冲到四爷怀里的倩影,颜璃眉头挑了挑。   第206章 恶心 反胃   颜璃吃饱喝足,心里盘算着回京,抬脚往前院走去。   刚迈入前院……   “四爷!”   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然后看着那一道倩影直直冲到了四爷怀里!   看此,颜璃眉头挑了挑。   而在裴玉儿冲到自己怀里时,四爷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颜小姐!”   小厮见礼声入耳,四爷面皮紧了紧,随之转头朝着颜璃看去。   接收到四爷的视线,颜璃嘴角扬了扬,对着他笑笑,而后抬脚走回自己屋子。   看颜璃几乎是视而不见,完全无所谓的离开走人。四爷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看颜璃身影消失,看四爷阴沉的脸色。脚步不稳匆忙走来的郭氏,慌忙将裴玉儿从四爷怀里拉出来,用力拉着她胳膊,迫使她跪下,向四爷请安,“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女莽撞之处,还望王爷恕罪……”“王爷!”   “滚!”   一声直白的怒斥,裴玉儿脸色一白,就看四爷越过她们,阴着脸,大步走人。   裴戎听到动静,听完禀报从屋内出来看的就这样一幕。   看着那跪在地上,惶惶不安,憔悴无比的郭氏,再看略显消瘦,却俏丽依然的裴玉儿,裴戎神色淡淡。   因裴玉儿对四爷的妄想,行为莽撞幺蛾子不断,被祖父从京城送到梁城,为的就是让她吃点苦头,长点教训。然,现在看来,她仍是不知悔改,一点都没改变。   “世子!”   看到裴戎,郭氏脸上有忐忑,但更多是欣慰。   裴戎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看着郭氏脸上的欣慰色,裴戎嘴角几不可的动了动,似笑非笑,复杂难辨。   刘凛看郭氏一眼移开视线。看世子安好,郭氏如此欣慰,纯粹是因为世子没事,她觉得总算是还有人可以依靠吧!   一直以来,郭氏对世子好,都只是把他当做依仗和依靠而已,并未有多少真心疼爱。特别是在裴玉儿出生后,这种对比自然就更加明显了。   所以,世子也就渐渐的同郭氏疏远了。   既关心他,在郭氏看来只是任务。那么,这疼爱不要也罢。   包括现在也是一样,看到世子没事,她高兴,也只是高兴她的‘依靠’还在而已。   因为现在世子应该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吧!   因裴玉儿的连番的愚蠢作为,已经惹怒了国公爷,现在她们母女连京城都回不得了。而裴桓也已被圈禁,或许后半辈子只能老死在那四方地,她们自然也就指望不上了。   现在梁城那个家就剩下裴治,还有魏氏,他们母子当家,又怎么会善待郭氏和裴玉儿。她们这是在梁城待不下去,才偷偷的跑到这里来了吧!   总而言之,她们不会是因为担心世子才来的。   若是担心,若是有心,在世子病危的时,她们早就偷偷跑来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哥,呜呜呜……你没事儿真的是太好了!”看裴玉儿从地上站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裴戎。   看着裴玉儿的眼泪,裴戎完全无任何感觉。   如果心里真还有几分兄妹情义。那么,来到这里首先找的是该是他这个兄长,而不是上赶着去向四爷投怀送抱。   “刘凛,让小厮带她们去西厢房。”说完,裴戎直接转身回屋。   裴玉儿看此,想跟着进去同裴戎再说些什么,却被郭氏一把拉住,随小厮往西厢房走去。   看她们离开,刘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朝颜璃屋子走去,走到门口,开口,“颜小姐,该给世子探……”   话没说完,看颜璃走出来,径直走向裴戎屋。   裴戎静静坐着,由着颜璃给自己探脉,不言不语。   探过,颜璃将手收回,看着裴戎道,“已无大碍,再吃几副药,再静养一阵子就可以了。我等下会将药方开出来,你去药铺抓药就行。另外静养的这段日子,饮食不宜过于油腻,戒酒戒色,早睡早起。”   戒酒戒色?!   听颜璃这交代,裴戎看看她,转而道,“你准备回京了?”   “嗯!你已无碍,我也该回去了。”   她回去,他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四爷那边?   “你跟四爷说过了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向裴戎,“一定要四爷同意才能离开吗?”说完,盯着裴戎的脖子瞧了起来。   这视线接收到,裴戎感觉自己被无声威胁了。脖子,那可是要害位置。颜璃现在这样盯着他要害位置瞧,总不是因为他这地方长的特别诱人吧。   轻咳一声开口,“不用!你若要走,我让护卫去边境送信给裴仁,让他护送你回京。”   颜璃点头。   裴戎看着她不由开口道,“颜璃,你知不知女人失身之后,第一想到的和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   还什么?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名分,就是名分知道吗?”   颜璃听了扬眉,“名分呀?!好像还真是。”   在这古代,清白没了,若是再没名分,那,这辈子就等于是完了。所以,名分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事。   看颜璃恍然明白的样子,裴戎皱眉,第一次怀疑,她脑子是不是缺根弦?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无完人。   如颜璃,精明的时候很精明,傻气的时候又傻的不行。   所以,昨晚四爷才会在那里说,在她该向他索要名分的时候,她竟然向他喊着饿了,想吃鸡腿。   【都已有夫妻之实了,她竟然还没想过要嫁本王!】   “颜璃没要,你可以主动给她呀!”   【万一,万一她说不要,说不愿意怎么办?那本王脸往哪儿摆?!】   一怒之下强迫了她。她一个赌气就是不跟他。那,接下来怎么收场?再强迫她一次?!   想到先前四爷喝醉了在他面前所的那些话,裴戎都不知道四爷心里还有那种想法,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忐忑的时候。   看来四爷也知道,强迫女人,确实确实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事。   “我向四爷要,四爷就会给吗?”   听到颜璃话,裴戎收敛思绪看着她道,“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试过了!可四爷好像并没有有求必应的习惯。”   “真的?四爷他没答应吗?”裴戎怀疑道。   颜璃点头,不咸不淡道,“我在床上明确说不要,可他完全充耳不闻,当我是放屁!”   裴戎:……   看裴戎无语的表情,颜璃倒一杯水递给他,“哥,跟你商量件事儿如何?”   “什么事儿?”   颜璃沉默,直到裴戎将水递到口中时,开口,“我们两个私奔好不好?”   “噗……咳咳咳……咳咳……”   “世子!”刘凛忙上前,给裴戎拍背。   看裴戎喷了,呛了,颜璃不紧不慢,继续道,“论样貌,世子你比四爷还美上几分;论家世,你虽稍逊,可也不差;论学识,你们不相上下,都是熟读小画本的人。所以,比较起来,世子你各方面可都能与四爷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你不会强迫女人,这点四爷跟你比那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地下天上?   她是想送四爷入地府,送他上西天是吧?那样,确实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了。   “还有,比起四爷,我心里喜欢的也只有世子你一个人。在蕲河第一次见到世子,在世子第一次说要娶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世子倾心不已了。所以……”   “颜璃!”   “颜小姐!”   刘凛听得后脑勺都发凉了。随着颜璃的话,他眼前处处都是四爷的脸在晃,晃的他心里直接发慌。   颜小姐口下留情呀!世子爷可是差刚活过来呀。   “颜璃,你是不是想送我去死?”裴戎看着颜璃道。   “是!我确实有这想法。”颜璃不紧不慢道,“我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在我遇到事时竟然在那里隔岸观火,只顾着看乐子。如此,重新把人送到阎王手里,好像也并不过分。”   听颜璃说这个,裴戎顿时不说话了。   刘凛紧绷的心也随着舒缓了下来。颜璃这话,虽然是再刺儿世子,可是她这也是澄清了,她之前的‘私奔’‘一见倾心’什么的都不过是怼他而已。   看裴戎不言,颜璃轻哼一声,抬脚离开。   “颜璃,我很抱歉!”   “我向你保证,同样的事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你也别再跟四爷硬碰硬了。”   走到门口时,裴戎声音传入耳中。颜璃脚步顿了顿,抬脚离开。   硬碰硬?   不,其实她早已在学着顺从。   为了活着的安稳,她已经在努力对他顺从。   只是,她还不能做到绝对服从,因为她还是无法完全代入这个时代背景。   所以,她还是会本能的,不由自主的会去反抗;所以,对未来的日子,对她的婚姻,她还保留着畅想。   但,这却是犯了他的律法,被他不容。皆因,他喜欢她。   颜璃走到院中,抬头望望天,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的顺从,他的维护;她若逆反,他既不容!   想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其实很好选。   想日子平顺,就要学会顺从;想活的自我,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   所以,这有的时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必选题。   “颜璃,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看裴玉儿看到她意外又厌恶的样子。颜璃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人。   被无视,裴玉儿当即就不高兴了,“颜璃,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话没说完,看裴戎走出来,上前大声道,“哥,颜璃怎么在这这里?你跟她不是已经退亲了吗?”   没人有兴致回答她的好奇。   裴戎看裴玉儿一眼,看着刘凛道,“准备马车,送裴二奶奶和裴小姐回梁城。”   刘凛听了,还未应,裴玉儿先是激动开来……   “我不要回梁城,我不要回梁城!哥,你不知道那魏氏和裴治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他们母子是恨不得弄死我们呀!如果不是我和娘逃的快,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尸体了。哥,我们可是不好容易才逃到你这里来的,你怎么能送我们回去,你该给我们做主才对呀!”   委屈,激动,质问!   裴玉儿情绪表现很直白,让人清楚就能看到她的不满和委屈。只是,看到又如何?裴戎并无任何感觉。   我受委屈了,你要给我做主!   我来投奔你了,你要给我依靠。   看裴玉儿那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样子,裴戎只感到有些好笑。   在裴玉儿眼里,他是那么有情有义的哥哥吗?如果她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她注定要失望了。   “哥,你知不知道,你会生病根本就是裴睿和裴治做的?!使他们对你下毒,意图将取而代之,成为裴家的世子!”   裴戎听了,漫不经心道,“这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无意中听到的。”   “什么时候听到的?”   “就是在……”   “玉儿,你哥身体不适你跑来这里做什么?”郭氏急匆匆走过来,对着裴戎道,“世子,你好好歇息,我这就带她回去。”   “娘,我还有话没哥说完呢!”   “什么话都等你哥好了再说。”郭氏说完,不由分说的将裴玉儿拉走了。   看着那对母女的背影,裴戎眸色凉凉淡淡。   将裴玉儿拉回房里,不等她说话,郭氏突然将门关上,直接落锁,将裴玉儿给锁在了里面。   “娘,你做什么呀?”   郭氏没说话,转身离开。   将裴玉儿锁在屋里,郭氏既去见了裴戎。   对着裴戎,郭氏开口第一句既是,“世子,其实,我过去对您好,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郭家有立足之地,不过为了能自己日子能过的舒服。所以,说是你对好,不如说我过去一直都在讨好你。”   听郭氏突然的坦诚,刘凛抬了抬眼帘。   “一直以来,我自己都没将心思摆正。所以,我其实没资格求你什么。只是……”郭氏说着顿了顿,随着在裴戎面前跪下,看着他恳切道,“只是为了玉儿,还请世子能给一个恩典。”   裴戎听了,神色淡淡,“恩典?你也想让我撮合裴玉儿和王爷吗?”   毕竟,嫁给四爷,是裴玉儿最心心念念的,郭氏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是吗?   郭氏听言,却是忙摇头,“世子,我从来不敢那样想。慢不说四爷根本就不会娶玉儿,就是真娶了,就玉儿那性子她也守不住那个位置,她没那个福气,也没那个能力。”   想做四王妃,只有样貌可是不够的。还得有脑子有手段。而这些,裴玉儿   所以,她也从来都没妄想过。   郭氏说着,抬头看着裴戎道,“其实,老太爷将玉儿送到梁城的用心,我心里清楚。我也希望玉儿在梁城吃点苦头,能够变得懂事点儿。可是,结果反而是适得其反!”   郭氏说着,无奈亦是无力道,“或许是猜到了老太爷的用意。所以,那魏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些日子对玉儿可劲诱哄和捧杀,让她越发觉得自己了不起,品貌无双无人能及,性子也越发的骄纵,甚至是不知所谓……”   这些郭氏都看在眼里,可却无能为力。因为魏氏根本就不让她靠近裴玉儿。   再加上裴玉儿被魏氏的好听话,和好东西给迷的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偶尔碰面,对她这个做娘的话也是完全听不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做四王妃?我哪里比人差了?】   【四爷心里定然有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娘,我的事你以后别管了……】   想到裴玉儿在梁城那些日子,被魏氏教唆的看到她这个娘就烦,郭氏嘴里就直犯苦。   “世子,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给她找个殷实的人家,将她亲事给定下。至于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刘凛听了,看看郭氏。所以,她是求世子为裴玉儿定下一门亲事吗?   也是,裴玉儿眼见就要十七了。如果再不定下,再没个长辈做主。那裴玉儿亲事可就艰难了!   要说,郭氏在裴玉儿的亲事上,还算是拎得清。对裴玉儿也是一片慈母心了,只是裴玉儿恐怕并不领情。   是不领情。因为裴玉儿现在还在畅想着家给四爷。   现在四爷刚好在裴戎这里,对裴玉儿来说,那就是天赐良机呀!   “裴治,魏氏,你们就等着吧!等到我成为四王妃的那一天,一定让你们好看!”裴玉儿恨恨的想。   想到她成为四王妃的那一天,看裴治和魏氏跪在她脚下求饶的样子。这心里就无比畅快!   所以,无论如何,她这次都不能再错过四爷。   **   尽快给裴玉儿将亲事定下?!裴戎答应了!   尽快将亲事定下,让她成亲,她也就老实了,也就不会再往四爷这边凑了。   所以,裴戎让护卫带着郭氏去相看人家。若是她觉得好,就定了。   另一边,派去边境的护卫回来了。   “世子,颜小姐,大公子同王爷去办事了,暂时回不了。”   裴仁同四爷去办事了?好巧!   这么一来自然也就没空护送颜璃回京了。   裴戎看看颜璃!   颜璃看看裴戎!   大眼瞪小眼,心照不宣。这明显是四爷故意为之!   四爷手底下那么多人,为何偏就用到了裴仁!   看来,想回京,还是必须要经过四爷的同意才行。虽然男人现在羞着,恼着,可是该做的事却也一点没耽误了。   四爷还是那个四爷,就算他喝醉了也会撒娇卖萌,抱怨委屈。可是,也依旧不改他霸道强势的本质。   “现在裴仁是走不了了,你要自己一个人回京吗?如果是……”裴戎看着颜璃道,“凭着我对四爷的了解,你敢这么做,这一路一定不会顺利。最后,可能还要求到他才行。”   颜璃听了,没说话。她也没想过一个人跟个愣头青似的冒险回京,那样太傻了!   “不过,如果你要等着裴仁回来一起回京的话。那,可能要看四爷的心情了。”   总言而之一句话,还是必须四爷点头才行。   “只是,看四爷眼下这羞恼劲儿,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回来。”   所以,眼下的关键还不是如何让他点头同意,而是如何才能见到人才行。   要知道,男人一旦羞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颜璃,要不你去哄哄他?!”   哄男人?!抱歉,没经验。   特别想到那暴动的一夜,她也没心情。   不过,她倒是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让他主动回来。   裴戎看自己说完,颜璃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的……裴戎隐隐看到了四爷吃瘪的画面。   “颜璃,你可别乱来。”   “我从不乱来!”   是吗?这话,裴戎可是一点不信。   不需要相信,只要半信半疑就够了。只希望四爷留在这里的眼线够多才好。   裴戎盯着颜璃,可以确定她一定在憋着什么歪主意,可就是猜不到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颜璃在做什么?”   “回世子,颜小姐就在屋里待着,什么都没做?”   裴戎听了皱眉,坐着不动等四爷主动回来吗?这算是什么招数!   在裴戎疑惑不定间,在晚饭时……   “恶……恶……”   晚饭时,看到颜璃吐了。   恶心,反胃,不胜娇弱。   看此,刘凛愣了愣,随着面皮紧了紧,而裴戎还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怎了?吃坏肚子了吗?”   ------题外话------   推荐明熙尔尔好文——《宠夫祸世:轻狂大小姐》   女武圣涅槃重生,逆天归来。   护亲人,撕仇人,异宝在手天下我有!   炼丹画符简单,炼器驭兽像玩。   没事撩撩小情郎,有事揍揍二师兄。   人生如此惬意,偏偏有人爱作死……   龙凤之斗不可逆,她与情郎终无缘?   呵呵!   拆我姻缘之8888888种死法,了解一下?   “百里曦,你个卑贱杂种,祸害凤族还不够,又想继续染指我们龙族,你当真以为自己……”   “美貌与智慧并存嘛,你们少主天天这么夸我。”   第207章 宣示主权(二更)   颜璃吐完,回屋睡大觉去了。   “颜璃在搞什么鬼?”   看裴戎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刘凛走到裴戎身边,对着裴戎低语了几句。   裴戎听完,眼睛瞪大,满脸不可思议,她可真是什么都想的出来。   “她这主意真够馊的,她以为四爷是傻子吗?这才两天的时间,她就算是有崽儿也不可能这么早有反应吧!”   四爷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会相信。刘凛听了道,“世子,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台阶不是?颜小姐可能有喜了,四爷回来一探究竟不是也是名正言顺嘛!”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这倒是!”   “颜小姐应该是不需要四爷相信,只要他愿意就着台阶回来就行。”   闻言,裴戎看看刘凛,“你对颜璃倒是了解呀!”   刘凛听了笑了笑道,“小的也就是猜测。”   “那你猜猜四爷愿意回来不?”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可能就顺着颜璃的台阶下了,也可能还是拉不下脸回来。   算了,他们就等着看结果吧!   “刘凛,你准备一下,明天我出去转转。在这院子握的太久了,我感觉自己都快傻了。”   刘凛听了,看着裴戎仍然清瘦的身体道,“世子想出去转转行,不过一定不能去太远。”   “放心吧!经历一次生死,我现在也很珍惜这条命。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   听裴戎这么说,刘凛就放心了,“那属下去准备一下马车和明日要带的东西。”   “嗯!”   刘凛走出去,裴戎抚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道颜璃‘恶心’‘反胃’的事,什么时候能传到四爷耳朵里。而四爷听到了又会是什么反应?还真是很想亲眼看看呀!   ***   恶心,反胃?吐!   四爷听到禀报,第一反应:吃坏肚子了?吃多了撑着了?   第一反应可以说同裴戎无二!   她不是因为他强迫她的事正在闹脾气吗?怎么还有心情把自己吃撑着?   这是因为看不到他,心情舒畅,胃口大开吗?   四爷想着,冷哼一声,怎么不撑死她!   四爷心里恨恨的想着,听武佑说道……   “可是,听护卫说颜小姐昨日并没吃多少东西,且也并未有频频如厕的情况。偏偏就是呕吐,反胃。”   没吃多,没吃坏肚子,她吐什么?   四爷同武佑,主仆两人同时这么不解着。   武佑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道,“不过,护卫说,颜小姐吐了后,就拿着橘子吃了起来。吃着还说,不够酸!”武佑说完,并未觉得有哪里反常。   四爷听完,也并未察觉到又哪里不对。   直到好一会儿,将所有连起来一想……   武佑心头一跳,四爷腾的站了起来,因动静太大,桌子差点没掀翻了。   可是这会儿谁还会在意四爷的失态,包括四爷自己。   “主,主子,颜小姐她,她不会是有……”   “有个屁!你见过那个女人刚洞房就害喜的?!”   是不可能!   武佑这么想着,抬头看着四爷,暗腹:既然知道不可能。那,主子你突然还激动什么。   就是激动没错,因为四爷脸色都变了。   “颜璃,你闲着没事儿就这么逗本王玩儿是不是?!”四爷绷着脸大小声着。  颜璃在玩儿什么馊主意,四爷一清二楚。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就是抑制不住的碰碰直跳。   “武佑!”   “属下在。”   “找大夫过来。”   武佑听了抬头,“主子,你哪里不适……”没说完,被打断。   “给本王多找几个过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女人刚洞房就敢给我害喜的。”   “是,属下这就去。”   武佑领命,快步走出去。走着,心里暗腹着:主子这是明知道不可能,还在盼着什么吗?   武佑离开,四爷拿起手边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   颜璃,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本王大乱方寸!   好像从小就是如此。每次看他出糗,她就乐呵的不行。   这次也一定,肯定又是在折腾他。   可想到颜璃万一是真的有喜……什么风轻云淡都没了。   坐立不安!   ***   天亮,裴戎用过早饭,吃过药,跟颜璃只会一声就出去了。   “你好好在家养着吧!我去转转,若是有酸倒牙吃食,我就买回来给你尝尝!”   颜璃白他一眼,裴戎走人。   待太阳出来,颜璃坐在外面摇椅上,望着天,摇着晃着,脑子什么都不想。就在颜璃将自己摇的昏昏欲睡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颜璃,你还真是有本事呀!都跟我哥退了亲了,竟然还能让他这么护着你。”   想到刘凛对着郭氏说,让她们不要往颜璃跟前去,不要打搅她。裴玉儿就满肚子的不快!   刘凛会那样说,定然是裴戎交代的。   都已经退亲了,裴戎竟然还护着颜璃,这是裴玉儿不能理解的。   看着裴玉儿,颜璃:不是说她被禁足了吗?看来,裴戎一不在,一扇门是挡不住她的。   不过一段日子不见,感觉裴玉儿的叛逆症状,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看颜璃不吭声,裴玉儿却没离开的意思,直接拉过一个椅子在颜璃身边坐下,看着她道,“我哥病重,你竟然追到这里来。看来,你心里还是有哥的吧!”   颜璃不言。   这沉默,在裴玉儿看来就是默认。如果不是对裴戎情根深种,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还想重新做回世子妃吗?如果想,我可以帮你。”裴玉儿看着颜璃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裴家,除了祖父之外,我哥跟我就是最亲的了。我的话,我哥很多时候都是会听的。”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看来裴玉儿对自己在裴戎心里的地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她在裴戎心里真的这么重要。之前她就不会被送到梁城,要知道那地方可是苦寒之地。裴戎真疼她,就不会舍得她去那种地方受苦。   “女人被退亲那可是大事。一个弄不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人要了!所以,趁着我哥现在对你还有几分情意,你若聪明就赶紧抓住。不然,等错过了,就有你后悔的。”   这话并不是完全没道理,在古代被退亲确实是天大的事。   “裴小姐不是不喜欢我吗?这样撮合我和你哥,我还真是有些意外。”   听颜璃的话,裴玉儿没什么表情道,“我是不喜欢你。可我哥不是中意你吗?既然如此,我也想我哥如愿而已!趁着眼下在边境,离祖父远。你们先把喜事儿办了,待生米煮成熟饭,祖父也莫可奈何。至于八字相克,你们就说已经破了即可。到时候我也会帮你在祖父跟前说好话的。”   “裴小姐这么帮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我不用你感激,我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裴小姐请说?”   裴玉儿靠近颜璃,看着她,沉沉道,“我要你以后离王爷远点儿。”   原来是为了这个,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你过去勾引四爷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但,就凭你的出身,再加上你跟我哥定过亲一事,你是绝对没可能做四王妃的。所以,我奉劝你,趁着现在还有机会,牢牢抓住世子妃的位置,不要再想着勾引四爷。不然……”“不然如何?”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裴玉儿脸色瞬变,颜璃抬眸,看着那大步走来的男人,眼帘动了动,眼底漫过多重情绪,而后隐没无踪。   “王,王爷!”   看到四爷,裴玉儿忙起身请安,心里忐忑不安,只希望刚才的话四爷不要听到了。但,想到刚才四爷都已接话,定然都听全了。想此,裴玉儿嘴巴抿了抿,抬头,忙道,“王爷,臣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颜璃离四爷远点,不要给四爷多添烦恼而已!”   裴玉儿的话,四爷听到了,却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颜璃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四爷怎么回来了?”   颜璃话出,看四爷视线落在她肚子上。看此,颜璃扬了扬嘴角,随着伸出手,握住他大手。   颜璃一举出,四爷眼帘微动,裴玉儿瞪眼,“颜璃,你竟然敢……额……”   裴玉儿话没说完,被点了穴道,僵站在原地。   颜璃拉拉四爷。   四爷看看她,静默少时,俯身,在她跟前蹲下,“作甚?”   “刚才裴小姐说之前我勾引四爷,我想……”颜璃说着,忽而倾身,靠近,一个吻落在四爷嘴角。   轻触,退开,望着他,低眉浅笑,“我想她说的不对,我不是之前勾引,而是现在和之后都想勾引。”   说完,不看四爷反应,转眸看向裴玉儿,“想嫁人,找别人吧!他,已经是我的了。”   第208章   “裴小姐不是说我之前勾引四爷吗?我想说你说错了,我不是之前勾引,我是现在和之后都想勾引!”   “想嫁人,找别人吧!他,已经是我的了。”   听着这话,感受着嘴角那一抹温热。四爷面皮紧绷脑子嗡嗡的,有什么地方火烧火燎的。   继而在颜璃朝着他看来时,四爷腾的起身,绷着脸色大步朝屋内走去。   在走到门口时,听到……   “武佑,我看到四爷耳朵红了,你看到了吗?他是不是害羞了?”   “没有,属下什么都没有看……”   哐当!   武佑话没说完,就看他家主子脚步一个踉跄,撞的门哐当响,直晃荡。   武佑:……   主子稳住,稳住呀!   这还没怎么着呢,怎么能晕头转向呢!   看着男人那样子,颜璃轻轻笑了,嘴角上扬,丝丝愉悦,更多蔫坏。   裴玉儿站在一旁,看着从来优雅矜贵的男人,此时完全失了往日模样,稳重不再甚至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慌乱!   那从未见过的模样,裴玉儿看的脸色青白,是惊,是急,是怒! 王爷为什么失态?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因为那不要脸的女人。想着,裴玉儿转头看向颜璃,眼中火气翻涌,嫉妒满溢,当然了控诉和嫌恶也是一点不少。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竟然敢对着王爷做出那种恬不知耻的事!   这世上怎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勾引男人她还理直气壮了。颜璃如此行径,就该即刻被浸猪笼,被溺死。   裴玉儿在心里,恨恨的对颜璃用着极致刑。而对四爷,裴玉儿气恼也无法理解。   被颜璃这个贱女人非礼,他怎么可以连避都不避呢?就那么任由她亲。   且被亲了,不说一掌将她挥开,反而手足无措的自己先走开了。四爷这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四爷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反射性就那么做了。此时,坐在屋内,清楚感受到灼灼发烫的耳朵,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心情焦躁杂乱,各种陌生复杂的情绪一并涌上,连手脚都无处安放。   “江小芽这死丫头!”   习惯性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粹废话一句,不具任何意义。只是本能觉得被非礼了,总是要说点什么。   而对于刚才的颜璃刚才的一举,四爷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合适?!   高兴?不合适!被一个丫头非礼,欢天喜地像什么样子!   生气?生气才对。可是……忘了!刚刚忘的一干二净,一点没想起来。   反正生气,高兴都不合适。不过最不合适的是当下,落荒而逃是什么意思?   害羞?!   四爷死也不会承认的!   他存粹就是吃惊,存粹就是被颜璃突然地偷袭给惊着了。   想着,四爷抬脚对着脚边的椅子踹了一脚。因为,灼灼发烫的耳朵,让他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   对此,四爷自在不起来。   还有颜璃那死丫头,昨天对他还没个好脸色,今天突然就大变样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想给他个突然袭击,看他措手不及是不是?!“颜璃,你非要本王丢脸才高兴是不是?”   一定是!   她就是存心的,就不怀好意的。就颜璃这作为,该被判死刑。   四爷心里这样肯定的想着,行动上,却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那似还残留的一抹温软清甜,碰触到……一股燥热从脚心直窜后背,刺挠,焦躁,骚动,让人左立不安。   武佑站在门口,看他家主子在屋内不停地走来走去。那个样子……   即将面临洞房花烛的新娘,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安着,期待着,无措着,还烦躁着!   武佑看了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主子实在是陌生,也觉得主子眼下应该最不需要人伺候。所以,他还是默默走开最合适。   走到院中,看看已被带走的裴玉儿,再看看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好似在闭目眼神,又好似已经睡着的颜璃。武佑叹了口气,把主子给弄得乱了阵脚,她倒是安逸自在了。   他是我的了?!这话她是怎么想出来,又是怎么说出来的呢?   把主子归于她,这不是攻城掠地,这是直接霸占呀!   颜璃这样,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谋反吧!   偏主子这会儿光想那一亲亲了,其他的可能什么都是想不到了。包括颜璃那一吐,那一害喜,都忘了探究了。   他可是为了探查和追究,颜璃是否有喜才回来了。这会儿把这事儿完全抛之脑后了。   主子呀!你糊涂的好突然呀,作为属下,他这会儿也是有点懵。   主子刚才以那样怂怂的姿态进屋,之后他将如何走出来呢?   ***   待裴戎回来,知晓上午发生的事,就一个感觉:四爷回来的比他预料的好早,而裴玉儿比他以为的更加不知所谓了。   “刘凛!”   “属下在!”   “找个宅子,将郭氏和裴玉儿送过去。”   “是!”   将郭氏和裴玉儿送走,对世子也好,对她们母子也好。不然,再留她们在这里,早晚被四爷给捏死。   不说别的,就裴玉儿还妄想着做四王妃,还总想着往四爷怀里扑,她就是自寻死路。   对于她的不规矩,看在世子面上,一次不与她计较,不可能次次都不与他计较。四爷可没那么好的心性。   当然了,对颜璃除外。   对这一点,刘凛好奇过,探究过,琢磨过,最后也没想明白什么。   男女之事那就是个谜呀。   ***   被强硬送走,一到那破旧的宅院,裴玉儿哇的就哭了。   “我不要住这里,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我要回去!”   “我做错什么了,我哥他凭什么将我送这儿,凭什么……啊……”   大呼小叫被郭氏一个巴掌打断。   耳朵嗡嗡作响,脸颊刺痛灼热。   裴玉儿捂着脸颊,眼眸瞪大,不能置信的看着郭氏,“你,你打我?!”   看裴玉儿瞬时红肿起的脸颊,郭氏手轻轻颤了颤,将心疼压下,硬着心肠道,“裴玉儿,如果你还想有个安稳地方住,还想有安稳的日子过,现在最好给我安生一些,不然……”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你不要忘了,你只是镇国府的一个姨娘,而我是这镇国府正儿八经的小姐!轮尊卑,你只是一个下人,而我是你的主子,现在,你竟然对主子动手,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赶出去!”裴玉儿激动的大吼。   郭氏听到这话,脸色瞬时变得苍白无血,嘴角颤抖。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些话。   而裴玉儿说的也没错,论规矩,论尊卑,她确实只是能算是半个主子。而裴玉儿却是镇国府正儿八经的小姐。   真讲究起来,她连让裴玉儿喊娘的资格都没有,甚至不能将她养在身边。只能董氏走的早,国公爷开恩才让她养着裴玉儿。   这些,郭氏都懂。只是,这些年来她习惯性的让自己去忘记。可现在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直白说出来戳到痛处,郭氏心里满是寒凉。   “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有错吗?你不要以为你生了我,你就有资格管我。我告诉你,你只是镇国府的一个姨娘,身份低贱,完全上不得台面。就是因为你,我也跟着掉份儿!所以,你以后少管我,以后也不要再喊我我名字,要叫我裴小姐,知道吗?”裴玉儿怒气冲冲的吼完,抬脚走进屋里。   心里愤怒,委屈。   恼四爷眼瞎不识金镶玉,颜璃那卑贱的人到底哪里比她好,他竟然看上颜璃,而瞧不上她。   还有郭氏,也就会嘴上说对她好。其实呢?什么都帮不了,一无是处,还处处拖他后腿。她要这么个娘有什么用。   送郭氏母女过来的护卫,看摔门进屋的裴玉儿,再看坐在地上直垂泪的郭氏默然离开。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这话都是有道理的。   ***   午饭,裴戎看着吃的香的颜璃,再看一旁空空的位置,夹一口菜送入口中,“多久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可颜璃就是听懂了。   “一个多时辰了吧!”   裴戎听了,看看颜璃,“你猜他在屋里做什么?”   “你不是比我了解他吗?你说呢?”   “应该是在列举你的几大罪状。反正,肯定不是在忙着害羞。”   颜璃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不再说话,默默用饭。   刘凛看看世子,看看颜璃,感觉他们其实就是在说四爷躲在屋里忙着害羞。   不过,不就是被亲一下吗?四爷这反应,也是想让刮目相看了。   只是被亲了一下吗?看起来只是这样。可在四爷哪里则不然,颜璃那就是挑逗,赤裸裸的挑逗。   “王爷!”   听到声音,裴戎和颜璃一致转头,朝着四爷看去。   接收他们的视线,四爷神色淡淡,四平八稳的缓步走过去。   神色如常,步履平缓,姿态优雅淡然。   什么害羞?什么无措?完全没有!都是她们想多了。   “四爷,今天菜味儿还不错,你尝尝看。”裴戎开口道。   四爷点头,拿起筷子夹一口放口中,“挺好。”   挺好吗?   颜璃看看四爷刚夹的菜,眉头扬了扬,“四爷,您什么时候喜欢吃豆腐了?”   她清楚记得他可是最讨厌吃豆制品的。讨厌吃一切的豆类,包括玉米都不吃。   现在吃着豆腐,还说挺好?他这是口味变了?还是,根本就是心不在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听到颜璃的话,武佑和裴戎向四爷看去,神色各异。武佑作为下属不敢表露太多,而裴戎没什么顾忌,直直的意味深长的,饶有趣味的看着四爷。   四爷抬眸,看向颜璃,面无表情道,“谁准许你吃饭的?本王不是已经下令,禁止你吃任何东西了吗?你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听言,颜璃放下筷子,“奴婢知错,奴婢一时忘记了!”说着,起身,“那王爷,世子,你们慢用。奴婢现在就去闭门思过。”   说完,起身往外走去,经过四爷时,脚步微顿,突然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   “嘶……”   听四爷吸一口气,看他耳朵瞬时又红了。颜璃拿起一个鸡腿,笑呵呵的跑了。   裴戎轻咳一声,稳住脸上表情,肃穆道,“四爷,遇到这种事是男人都是会害羞的。所以,你脸红不算过,都是正常反应。搁我,我也羞涩脸红!”   啪!   裴戎话落,看四爷丢下筷子,绷着脸大步走人。   看四爷朝着颜璃屋子走去,刘凛拿起碗给裴戎盛一碗汤放他跟前,“世子,您多喝点儿。”   看了四爷热闹,必须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逃窜。   不过,刘凛倒是不知道,四爷原来竟是这么容易羞涩的一个人。想之前,他对颜璃用强的时候,明明相当有气势的。   关上门,吹灭灯,四爷现在照样有气势。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四爷没有!调情挑出反应,扛着长矛到处晃荡,四爷没那喜好。   所以,颜璃就是想看他出丑,才对他下嘴的吧。   该死的丫头,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鸡腿刚啃几口,看着黑着脸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颜璃仰头对他笑笑,“公子,您这么快就吃完饭啦?”   四爷没兴致回答她这废话,直接道,“你对着裴玉儿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呀!让她不要再打你主意。”   四爷听了,嗤笑一声,“前日看到裴玉儿对本王投怀送抱时,怎么就没见到你吱一声呢?”   “那个时候呀!那时候我在想小刘哥哥。”颜璃说着,看着四爷,一脸疑惑不解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公子抱别的女子,我就特别想念京城面馆的小刘哥哥,还有刚认识的大海哥哥,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为什么呢?”   听言,四爷抿嘴,这就是挑衅没错吧?不管是不是,但是有一点四爷是肯定的。那就是,他讨厌姓刘的。   还有……   “颜璃,有些话你既然说了,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那么,就没有你再后悔的余地,知道吗?”   颜璃听了撇嘴,“明明先耍流氓的是你,什么叫我有些事我既然做了……”   “本王不听废话!总而言之,你以后再我给我沾花惹草,小心你的皮。”   “这样呀?那正好,刚我这身皮不想要了,我明天就去风流去,啊……”   话没说完,脖子上被狠狠咬了一口子。   看颜璃脖子的压印,看她被咬疼的眼圈都红了,嘴巴残留的鸡肉都没工夫咽下去了。那样子,还真是又丑又可怜。   “真难看!”   嫌弃着,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感到颜璃靠在他怀里少有的温顺,四爷嘴角无声扬了扬。   “公子,你是不是在偷笑?”   话出,后脑勺上挨了一下。   “少说废话,好好啃你的鸡腿。”   听男人的训斥声,颜璃想抬头,想瞄他一眼。但,头刚抬起,就被嗯到了怀里。   “别给我乱动,老实待着。”   颜璃听了,将头放在男人心口,啃着鸡腿,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眸色悠悠。虽看不到脸,看不到表情,可听心跳,也能知道很多。   静静听着那心跳。可确定,喜欢她,确实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喜欢能持续多久。   不过,对于她来说多久都没关系。对男人,她从未想过要天长地久。   不存在太多期待,也就不会有太多失落。特别在这个时代,墨昶就是喜欢她,至多也正是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吧!   管他呢!   反正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   第209章 四爷式桃花斩   颜璃不止是开窍了,甚至都会明目张胆的挑逗他了。那么,四爷晚上肯定是有艳福了。很多人都这么想,包括四爷自己也这样畅想着。   继而,在晚上睡哪这个问题上,四爷可是完全不矫情。   是夜,晚饭之后,颜璃沐浴出来,看着公然登堂入室坐在她床上,正一本正经认真翻书看的男人。   颜璃眉头扬了扬,她已经是他的人了。现在,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了’,自然的晚上同床共枕也是应该的!   四爷大概是这么想的。   对此,他高兴就好。   就这样,四爷坐在床上看书,颜璃擦着自己头发,屋内静静的,屋内香香的,都是颜璃上和头发上的味道。   那不断飘入鼻翼的丝丝清香,让四爷很是分神。   抬抬眼帘,看一眼颜璃。过去怎么没发现她身上的香味这么浓郁,今天晚上好像尤其不同。所以,她是不是知道今天晚上会过来。所以,特别换了皂角?   猜想入脑,四爷心头一动,嘴角无意识的扬了扬,抑制不住的心情大好。   自己的猜想,愉悦了自己。   颜璃擦干头发,转过头就看到四爷盯着书,嘴角上扬的样子。颜璃自然往书上瞄了瞄,“公子,什么书这么有趣?”   四爷听了,直接将书合上,“没什么!”说着,看看颜璃头发,“擦干了吗?”   “嗯!”   “那就早点睡吧!”   “好!”   颜璃脱掉鞋子,爬到床上,钻到被窝里。四爷侧目,看着听他说早点睡就直接躺好的丫头,再看看那亮着的蜡烛。四爷心里叹口气,放下书,起身走过去将灯熄了。   如何做一个好奴婢,她都还没完全学好。现在又如何能要求她做好一个贤惠的小女人呢?   所以,以后慢慢教吧!   颜璃做丫头时,四爷就是这样想的‘以后慢慢调教吧!’然后,他直到现在也没调教好。而四爷也差不多已经放弃了。   现在这‘慢慢教’她做一个贤惠小女人的想法,不知道四爷能持续多久。   躺倒床上,四爷看看颜璃,等着她投怀送抱,等着她像白天那样对他动口动手,结果她完全无动静。   看此,四爷开口,“颜璃,不要跟本王装死。”   不动,不言,依旧四平八稳躺的工工整整。   看颜璃那样子,四爷:该老实的时候不老实,不该老实的时候瞎老实。   看她装模作样,四爷伸手直接把人拉到怀里,“颜璃!”   她的名字,从他嘴巴里喊出来,带着恼意的,带着火气的,带着笑意的,甚至于带着杀气的都听过。   而这次,与之前都不同。声音里满满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男人这会儿脑子里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显而易见。在某些事上,男人真的是相当的主动。   颜璃睁开眼睛,抬头,昏黄月光下,看着男人模糊却立体的五官,看着那漆黑沉暗的眼睛,开口,“做不了!”   三个字,说的相当直接了当。   颜璃话出,四爷皱眉。   颜璃淡淡道,“上次伤着了,刚消肿。伤处我还在擦着药,公子若是这个时候还想来一次,我就跟你拼命。”说着,颜璃坐了起来,盯着男人,幽幽道,“公子上次的粗鲁,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呐。现在想到,还让人心潮澎湃,满心火热。”   热的冒火。   听颜璃提及上次,四爷眼神闪了闪,随着闭上眼睛,伸手将颜璃摁到怀里,“睡觉就睡觉,话怎么还这么多!”   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会提及上次的事,且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指望她温柔体贴,宽容大度,果然是想太多了。   要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心眼小的很。   所以,四爷也做好了听难听话的准备。只是,难听的话听了,却什么都不能做。果然应该沉住气的,今天晚上就不应该过来。   “我话多吗?先喊我的不是公子吗?公子今天晚上过来,其实为的就是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让公子失望不是!”颜璃说完,对着四爷开始上下其手。   “颜璃,不想吃苦头就给我老实点!”警告。   这话,颜璃充耳不闻,动作越发放肆,四处点火。   【颜璃,你若乖乖的,本王一定不强迫你。可,你若还想着给别的男人生崽儿。那就别怪我对你心狠。】   这是四爷喝醉时对她说的话。只要她不想着爬墙造反,他就不会强迫她。   现在她就来试试这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看颜璃爬到他身上专挑不能碰的地方撩,四爷身体紧绷,伸手抓住她四处作乱的小手,“你果然是欠调教,我的话你没听到是不……嗯!”   “抓到了!嘿嘿……啊,好疼!”   乐极生悲,抓到了四爷的要害处,一不小心撞到了自己伤处。   看颜璃捂着小肚子趴在他身上,疼的脸都白了,四爷好气又好笑,“让你不安分,活该!”   不过,看她样子。看来,之前确实是伤着了。   活该?!   听四爷这么说,颜璃朝四爷望了望,抓着他要害的手松了一下,又收紧,感受掌心的兴奋和勃发,幽幽道,“好在这次有公子陪着我一起肿,我心里感觉好多了!”   听言,四爷忍住了才没又给她一口。还有力气说孬话,看来她还是不够疼。   “下去!”   下去就下去,他身上躺着也不舒服。   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开口,“公子!”   “作甚?”   “你能不能回自己房里睡?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四爷听了,理都没理她,直接翻过身闭上眼睛。   呼,呼……   后半夜,四爷睁着眼睛,看着睡的跟猪一样的女人,无语,无力!   因为之前强迫她,还曾想过她会不会怕自己?现在看来他真是想多了。   被强迫,她不会害怕,她只会想着如何讨回来吧!   如果是,四爷倒不介意也被她强一次。   想着,四爷起朝洗浴间走去。   这一夜,说睡不着的人,一夜睡到天亮。而某人因为身边躺了一个人,脑子里香艳画面太多,却是一夜都没怎么睡。   翌日   颜璃神采飞扬,好心情一点不掩饰。   四爷神色凉凉淡淡,不显山不露水,还是那四平八稳样儿。   从两人表情,还真是看不出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哥,有什么东西要带,有什么话要捎的,赶紧的,被耽误我们赶路。”   要回京,这就是颜璃心情大好的原因。  “告诉祖父,我一切都很好,让他不要担心。”裴戎说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递给颜璃,“这封信给祖父,夸你的话也都一并写在里面了。”   颜璃听了,将信放到袖袋里,“我一定交给祖父。”   四爷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封信,夸颜璃的话吗?   “四爷,走吧!”   四爷听了,随着颜璃抬脚往外走去。   裴戎看此,眉头挑了挑,开口,“四爷,您要记得自己身份呀!不能颜璃一招手,您就跟着走呀。”   裴戎这话入耳,四爷脚步微顿。   颜璃转过身,伸手拉住四爷的手,抬步走人。   四爷垂眸,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小手,恍然回到了曾经在蕲河的日子。   那时他‘眼睛看不见’,颜璃也总是这么牵着他的,就如现在。   裴戎站在原地,看四爷被颜璃牵着,亦步亦趋的样子,不由调侃,“四爷这样看起来还真是乖巧!”   不是乖巧,而是在很多人看来有些不成样子吧!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不成样子的画面,对于四爷和颜璃来说,却曾是一种回忆。   那时她生存艰难,那时他处境不堪。但,至今回忆起那段时光,当时不以为然的,现在才发现很多都曾值得怀念。   那美好温善的元公子。   那幼小顽强的小丫头。   那一段时光,其实也记载着很多美好。   只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出去,让我出去!”   对着门口护卫大喊大嚷,已然成了裴玉儿每天都必做的事,因为除了这个,她发现自己已无事可做。   被强硬圈禁,完全无任何商量的余地,也没任何逃脱的可能。这让裴玉儿无比焦躁,也分外不安。   “让我出去,不然,我就写信给祖父,让祖父都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话,裴玉儿也是每天都说。护卫听着,完全没任何感觉。他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不让裴玉儿外出,其他她做什么他都管不着。   “你们这帮蠢货,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喊着,当看到那一辆马车从门前驶过,看到跟随在马车后得人,再看马车上的标志,心口一窒喊,嚷声顿了顿,随着大喊,“四爷?四爷!”   跟随在王府马车后的裴仁听到喊声,转头看了看裴玉儿,眉头皱了皱,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前面马车就更是如此了,径直前行,对于那呼喊声充耳不闻。   “四爷,四爷救我,救我呀!”   听着裴玉儿的喊声,颜璃看看四爷,看着男人眼帘都未抬一下,完全不所动的样子,颜璃转眸,透过车帘一角看看了裴玉儿,然后低头朝着自己胸口看了看,抬眸对着四爷,浅笑低语,“看来公子喜欢胸前肉比较多的女子。”   闻言,四爷反射性往她胸前看了一眼,看她对着他笑的贼又坏,四爷随即别开脸。   白天对他挑逗不停,一到晚上就睡到不省人事。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其用心论罪理受杖责。   “四爷……颜……”惊呼未出口,人被捂住了嘴巴。眼看着马车内对四爷笑的一脸明媚的丫头,还有男人虽沉默不语,却无声纵容,纵容她没规矩的样子。裴玉儿眼眸顿时瞪大,嫉妒满溢,让她挣扎的愈发厉害。   只是,郭氏捂着她的嘴,死命的拉着她,迫使她动弹不得。   祸从口出!   她们现在的处境,已经不起裴玉儿再折腾了。   但裴玉儿却不理解郭氏的良苦用心。   透过车帘子,看着因被郭氏拽着动弹不得,一怒之下直对郭氏抬脚的裴玉儿,颜璃收回视线,奶奶这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仁看到裴玉儿对郭氏抬脚,也随着收回视线,就凭她一举,裴玉儿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城了。   京城   “大奶奶,董侧妃来了。”   正在看账簿的裴大奶奶听到下人禀报,眉头不经意皱了皱。   董侧妃,除了董思雨之外,自然没别人。只是,董思雨已经许久不来镇国府了,今天怎么突然又过来了。   对董思雨,裴大奶奶是从心底里不喜腻烦。只是碍于六王爷,却又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请人到先到正堂吧!”   “是!”   下人领命走出,裴大奶奶放下手里的账簿,整理一下仪容,起身朝着正堂走去。   “侧妃娘娘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大伯娘见外了。是我不请自来,还望没打搅您才好。”对裴大奶奶的客气和疏离,董思雨微笑寒暄。   “侧妃娘娘这话可就言重了,你请坐!”   “好!”   两人寒暄着坐下,下人将茶水奉上,裴大奶奶拿起轻尝,不语,静待董思雨说明来意。   看此,董思雨也没有同裴大奶奶大眼瞪小眼的意思,也不卖关子,绕弯儿,直接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受六王妃之托,前来撮合一门亲事。”闻言,裴大奶奶心头一跳,撮合亲事?   看裴大奶奶神色一正,董思雨脸上带着浅笑,不紧不慢道,“六王妃的胞弟贺子宁,想来大伯娘应该很熟识吧!”   贺子宁?自然熟悉!   年方十九,样貌清秀,特格清瘦,性格腼腆内秀。但,却颇有几分才学。只是因为人过于腼腆,仕途上也难有什么建树   所以提及贺子宁京城人也只能说上一句,是个规矩的高门公子,至于其他也就没有了。   很规矩,没本事——这就是贺子宁。   现在董思雨提及贺子宁,再加上她刚才那一句来撮合亲事?呵,难不成她想让裴家哪个女儿嫁给贺子宁不成?   如果是某个庶女,那么倒是可以可以考虑。但,如果是让裴家嫡女嫁入贺家。那只能说,六王妃想的太多了,董思雨这闲事也管错了。   贺家,虽然出了一个六王妃。但贺家的地位,在京城仍是不入流的。因为六王爷都是一个没实权的,自然的六王妃也不过是名头好听而已,对一般有实权的官员夫人都没甚威慑力,自然的对裴家这样的重臣之家就更没什么权威可言了。   特别这样试图结亲的事,六王妃连亲自出面都不曾,如此敷衍的态度,也令人不太舒服。   或者六王妃是以为董思雨同裴家有亲戚,让她来更好说一些?   如果六王妃是这样想的,那她可就想错了。   “大伯娘您差不多也是看着贺公子长大的!不知您觉得他如何?”   “贺公子自然是很不错。”裴大奶奶不走心的说着客气话,转而道,“只是不知道侧妃奶奶想撮合他与谁?”   董思雨笑笑,拿起茶水轻抿一口,在裴大奶奶的静待中,开口,没直接回答,只道,“近些日子王妃娘娘听说了不少关于老太爷干孙女的事,对她很是赞不绝口。所以,王妃就让我来问问,镇国府可愿让她与贺家结亲!”   老太爷的干孙女?   颜璃!   明了董思雨说的是谁,裴大奶奶神色微动。   “大伯娘以为如何?”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要问过国公爷才行。”   裴大奶奶这话是实话,关于颜璃,她可不敢乱做主。   董思雨听了点头,“那大伯娘同国公爷商量之后,可否派人到王府送个信儿?”   “这是自然。”   之后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董思雨也未久坐,起身离开。   人一走,裴大奶奶身边的嬷嬷,低声道,“老奴倒是没想到六王妃竟会相中颜璃。”   要知道颜璃在京城名声并不好,那泼辣凶悍的名头,对于女子来说可并不是夸赞,再加上颜璃还退过亲。   不管她同世子是因为什么退亲的。反正,女子退过亲就是糟点儿。   裴大奶奶听了,心里轻哼一声,六王妃相中颜璃?不,她是相中了颜璃是老太爷干孙女的身份吧!   不过不管六王妃是怎么想的,这事儿都自有老太爷分辨,做主,她只要听令就好。   但就内心而言,其实裴大奶奶觉得颜璃配给贺子宁倒也正合适。   颜璃是个厉害的,就要贺子宁这样好拿捏的,日子或许才能过下去。   傍晚时分,裴老太爷回来,听了裴大奶奶的禀报,嗤笑一声,“想娶颜璃?呵,他贺家还真是挺敢想呀。”   听到裴老太爷这话,裴大奶奶既知,这亲事是成不了了。   就算颜璃性子不好,又被退过亲又怎么样?想娶颜璃,在老太爷眼里贺家完全不够资格。   裴大奶奶垂眸,看来,老太爷对颜璃是真的很疼爱。因为把她当做了亲孙女,所以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   “那媳妇儿明日就亲自到六王妃去说一声。”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裴大奶奶淡淡道,“你去告诉六王妃,颜璃的亲事,镇国府做不了主。因为她现在除了是我老头子的孙女,还是王府的人。所以,她的亲事必须王府同意才行。如果贺家真的想娶颜璃的话,就去王府说吧!”   裴大奶奶听了,颔首,恭敬道,“媳妇儿知道了!”   “嗯!”   “那媳妇儿就先行告退了。”   裴老太爷点头,裴大奶奶轻步退了出去。   屋内静下,刘言看看裴老太爷,垂眸,老太爷将颜璃亲事推给王府,这就是在逼着王爷表态呀!   王爷碰了颜璃,已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但对于名分的事却只字不提,这在老太爷看来。四爷如此行径就跟那地痞无赖无疑。   现在有人求娶颜璃,裴老太爷倒是要看看,王爷要怎么说!   ***   四爷收到京城的信函,眼睛眯了眯,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坐在饭桌前吃的正香的女人,眉头皱起。   静静看了一会儿,看到他都觉得撑了,可颜璃还没放下筷子的意思。四爷转头看向武佑,“她这是第几碗饭了?”   “回王爷第二碗了!”   四爷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么小个身板怎么就吃那么多?   “明日再去找大夫过来给她探脉!”   武佑听了抬头,又探脉?   这一路上,因为颜小姐的饭量和她随时都犯瞌睡的状态,主子已经让找过几次大夫了?一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吧。   之前颜小姐已经说,她会吐就是吃多了,跟害喜什么的完全没关系。四爷也相信了,因为颜小姐自己本身就懂得医术,也因为她不敢拿这事儿逗闷子。所以,四爷当时也没多探究。   可现在,怎么就那么能吃呢?   因为饭量,时刻让四爷怀疑她就是有喜了。   颜璃正吃着,看四爷从屋里走出来,“公子,你不再吃点吗?”   “你吃吧!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说完,抬脚离开。   武佑跟在后,抬头望望天,都这个时辰了,主子要去哪儿呢?   心里猜想着,到目的地,望着眼前三个字,神色不定!   灵云寺!   这大晚上的晚上来寺院做什么?   武佑心里不解着,静静站在一旁,看四爷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到主持大师面前,淡淡道,“这是她的八字,此女桃花太盛,希望大师给本王断了她桃花运。”   第210章 有没爹当(二更)   是夜,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   “公子,你回来啦!”   听到颜璃那满是睡意的声音,看着她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四爷脱掉外衣在床上坐下。   “以后要等本王回来才能睡,知道吗?”   亲自教她贤惠。   为调教颜璃,四爷也是真的用了心。   颜璃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四爷听了看看她,应的倒是挺爽快,可是能不能记住,愿不愿意做就不知道了。   对颜璃,四爷告诉自己要有耐性。   想着,从怀里掏出一物伸手戴到她脖颈上,“好好带着不许取掉。”   什么呀?项链吗?   颜璃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颗珠子。揉揉眼睛,低头看了看,一颗晶莹剔透的翠绿珠子。   “公子怎么突然想起送我东西了?”颜璃意外,好奇,“因为我最近表现好吗?”   表现好?就她晚上倒头就睡,完全将要当他木头一样的态度,也有脸说自己表现好?!   四爷心里轻哼一声,脸上神色的淡淡,随意道,“只是看着好看顺便就买了。”   “这样呀!”颜璃摸着珠子,看看四爷。   只是看着好看,所以顺便就买了吗?   为什么这话,颜璃不太相信呢?因为四爷刚才说让她好好戴着不许取下来的口气,听着像警告似的。   所以,总感觉四爷这东西送的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别有含义。只是又猜不到是什么。   看颜璃打量主子的眼神,四爷抿嘴,多疑的丫头。“本王去洗澡。”   “哦,好!”   哦,好?   这什么反应?这个时候,她应该起身给他整理要换的衣服,进去给他擦背才对。可,算了!   让她给他擦背,还不够受罪的。   将颜璃调教成一个体贴贤惠的小女人,这是四爷的目标。只是他自己却在无形中,不断的降低着要求。   另一边,看武佑回来,武安睁开眼睛,“这么晚了随主子去哪儿了?”   因上次在武安跟随颜璃,监守失责,让她看上了刘大海。武安没及时阻断,棒打鸳鸯做的不到位,自然就是失责。现被打入‘冷宫’闭门思过。所以,反省中,不敢往四爷跟前凑。   武佑听了,看看武安,躺倒。   “怎么了?不能说吗?”武安低声道。   武佑摇头,淡淡道,“能说!可我不想说。”说完,翻过身,不看武安。   因为担心颜小姐跟别的男人跑了。所以,特意跑到寺院让主持断她桃花的主子,武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事儿一般都是哪家夫人或哪家媳妇儿做的吧!主子他,他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要知道颜小姐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你就是让她跑她也不会跑了吧!主子他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再说了,主子堂堂一个王爷,颜小姐是跑了他又不愁找不到女人,娶不上媳妇儿。真不知道主子在闹心什么,在紧张什么。   怎么一遇到颜小姐,主子就专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呢?   之前爬墙,差点没让自己变成奸夫。   之后,有一怒之下变成了强抢民女的莽夫。   现在,又成了时常担心女人跑了的怨夫。   武佑想着皱眉,想女人,想要女人,喜欢女人的男人,他也见的多了,可从来没见过主子这样的。   主子对颜小姐这反应,是一种特殊?还是一种病?   是什么?武佑分辨不出,四爷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沐浴出来,看着床上又已睡死的人……   刚才才跟她说过,让她等他一起睡,结果她转眼就忘记了。   这是孺子不可教?还是根本就是把他的话给当成了耳边风?   四爷皱眉,感觉颜璃自和他同床共枕后,对他越发不上心,也不用心了。   以前做丫头的时候,她还会等着他。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颜璃如此散漫的行径,再加上京城贺家又向她求娶一事,四爷心情开始不好。   走到床边,抬手,刚要将颜璃喊起来准备训话,可视线在触及到床头的衣物后,神色微动。   折叠整齐的,他的贴身衣物。   看着四爷眼帘微动,原来给他准备好了衣服才睡的吗?抬眸看看颜璃,看着那恬静的睡颜,四爷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将人抱在怀里。   算了,以后慢慢教吧!   还知道帮他准备衣物,这已经在进步了。   她还小,一步一步来,不急。早晚她自会懂得贤惠和体贴是什么。   四爷想着缓缓闭上眼睛,软香在怀,今夜也很好。   灵云寺   “师傅,该歇息了!”   听到小僧的声音,灵云主持抬头看看他,“你先去吧!为师还不困,等下再睡。”   “是。”   小僧乖巧离开。   灵云住持静静坐着,看着眼前的八字,眉头微皱,眼底神色带着满满的疑惑不明。   是他看错了吗?还是四爷将八字写错了呢?   看着凝眉,心头疑惑不明。***   “裴公子怎么不动筷子?可是饭菜不合口吗?”四爷看着裴仁道。   “没有,没有!饭菜很好吃,只微臣不太饿。”裴仁说着,起身,“王爷,璃儿,你们先用,我晚些再用。”说完,轻步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   咕噜!   听到这声音,跟在裴仁身边的小厮愣了愣,转头看看自家公子,这声音……不是不饿,而是很饿吧!   “公子……”   “别多话。”   裴仁说着,带着小厮大步离开。   赶了上午的路,对着满桌的饭菜,他怎么能不饿,他饿的很。只是,他也得敢吃呀。   回京这一路上,有的时候是厨子做饭,有的时候是颜璃做饭。   厨子做饭,无论他吃那个菜,无论他吃多少,四爷都没甚反应。可是,论到颜璃做饭就不同了。   他每吃一口,四爷就看他一眼。最初,他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几次之后,裴仁现在已经确定了,那绝对不是错觉,四爷是真的看他吃颜璃做的饭,就会盯着他看,看的他完全食不下咽。以至现在他是完全不敢吃了。   颜璃做的饭菜,他大概是不应该吃。四爷虽没明说,可他的意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这饭菜已经是不准他吃了。那么,是不是说他以后对颜璃的称呼也应该慎重一些,比起叫璃儿,也许叫她颜小姐,四爷应该更加满意。   裴仁想着,无声吐出一口气,之前一直听祖父说逸安王霸道,他还没有太多体会。可现在,体会已经相当深刻了。   霸道到,不讲道理呀。   他只是喜欢吃颜璃做的饭而已,在四爷眼里好似就已是对颜璃别有居心了。  对此,裴仁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他对颜璃根本就没什么想法吗?那四爷会不会认为,这解释就是欲盖弥彰?   裴仁摇摇头,算了,以后就跟颜璃保持距离,远远的距离就够了。   颜璃虽是祖父认下的干孙女,可毕竟她并不是裴家子孙。所以,他在四爷面前也就别表什么‘兄妹情深’了。   屋内,颜璃用好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公子您慢用。”   四爷听了,看一眼颜璃,今天她没用两碗饭,用了一碗多,不过也不少了,比起其他女人的饭量,她这已经跟爷们差不多了。   “老实坐着。”   听言,刚要起身的颜璃,又坐了下来。   四爷看武佑一眼,“叫大夫过来给她探脉。”   “是!”   武佑领命走出去。   每日饭后一探脉,几乎已经成了每日日常了。   颜璃老实坐着,顺便吃两口,等着大夫过来。之前四爷让大夫给她探脉,还遮遮掩掩的。现在,已经完全不遮掩了,每日探一次,有时还来两次,好似不探出个喜脉来,他就不甘心似的。   对此,颜璃也不说什么。他想探就探吧!探到她月事来,他也就消停了。   看颜璃拿起筷子又吃,四爷眸色幽幽,在看她那吃的圆润粉嫩的脸蛋儿子……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喜的样子。   然,探脉结果一如之前一样。   身体康健,喜脉没有。   四爷听了,看着那老大夫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的大夫没有一个让他觉得靠谱的。   颜璃明明一副有喜的样子,他们怎么就连个喜脉都探不出呢?   看四爷眉头皱起,一脸又没当上爹,心情不爽的样子,颜璃无声嚼着肉,默默移开视线。   实在不想承认,四爷这转牛角尖式的执拗样儿,真的是傻到都萌了。   又没探出喜脉,又没的当上爹,四爷心情已然不太好了。没想到走到路上,又遇到了他当下最不想看到一个人……   第211章 除了   “裴公子,刚才真是,太谢谢,太谢谢您了。”   看着眼前脸色透白,惊魂未定,连连向他道谢的内秀少年。裴仁微微一笑,温和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贺公子无需太客气了。”   贺子宁听了,看着裴仁和善的面容,心稍微定了些,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裴公子是举手之劳,可对我确却是救命之恩,裴公子的恩情我一定铭记,来日一定相报。”   “贺公子言重了。”裴仁说着,看了看贺子宁那已完全被毁坏的马车,道,“如果贺公子不急于回京的话,可以同我们一起走。”   贺子宁听了拱手弯腰行礼,“若能如此,小生真是感激不尽。只希望不会太麻烦裴公子才好。”   “不麻烦。贺公子你稍坐一下。等王爷来了,我们就出发。”   “好,好!”贺子宁连连应是,在树下的椅子上坐下,平缓现在还急剧的心跳。   四爷不过是转弯去了一趟府衙,让裴仁和颜璃在此处稍待。结果等他回来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做了一次英雄,救了一个清秀腼腆的少年回来!   而那少年,还是当下四爷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看裴仁,颜璃,还有那贺子宁三人坐在树下说话。微风吹着,葡萄吃着,小天聊着……那画面,还真是说不出的惬意温馨,远远看着还真就像‘一家人’一样。看着那画面,四爷眼睛眯了眯。   武佑站在一旁,皱眉,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看到那画面也不会多想。可现在,他什么都知道。在贺家有心要求娶颜璃的时候,贺子宁和颜璃就这么相遇了。如此,这算不算是‘缘妙不可言’‘缘分天定’?   想此,武佑面皮微,他都这么想了,主子肯定就想的更多了。   出京探友,回京途中遭遇匪徒,小厮断然弃主逃走,徒留贺子宁一人面临危机,若非裴仁刚好看到出手相救。那么,这会儿就不是车毁钱被劫了,可能连人都一并给劫走了。   以上这些就是贺子宁的遭遇,他们也就是因此而相遇。   只是,主子能相信多少?除非是贺子宁真被掳走,不然主子定然怀疑那些都是计谋。   “王爷!”   闻声,裴仁,颜璃,还有贺子宁看四爷走来,随着起身,“王爷!”   “嗯!”   四爷随应一声,视线罗在贺子宁身上。   清秀,腼腆,内秀!   对贺子宁,之前四爷隐约有印象,并无任何感觉。可现在,看着他,四爷眉头微皱,大越有如此弱不禁风的子民,还真是国之不幸。   见四爷盯着贺子宁看,裴仁忙开口道,“四爷,这位是贺家二公子,刚才在路上巧遇……”   裴仁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说的那些四爷都已经知道。   四爷静静听着,看着垂首静立,紧张到惴惴不安的贺子宁,再看一旁手里拿着葡萄,几乎同他并肩而站的颜璃……   清秀的少年,明媚的少女,几乎是相得益彰的画面,看的人开始心烦。   虽然知道贺子宁和颜璃完全没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都没可能发生牵扯。可是,这也挡不住四爷不快。   “颜璃,上车!”   “是!”   颜璃应着,抬脚走向马车,经过四爷时,朝他看了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四爷喊她那一声,让她莫名感觉好似被凶了。   她站着都没动,哪里又犯错了吗?想不起来,那自然就是没有。   四爷看裴仁一眼,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上马车。   “出发!”   马车前行,裴仁望望四爷马车,若有所思,他刚才好似被四爷瞪了一眼,是他的错觉吗?   武佑看裴仁若有所思的样子,暗腹:不知者不罪,要说裴仁也没做错什么。   贺子宁是京城公子,又是六王妃的胞弟,裴仁之前虽未同他打过什么交道,可彼此也熟识。所以,看到他遇事,顺手帮一下没什么不对。   只是,若是没贺家想为贺子宁求娶颜小姐这一起事。那么,裴仁这么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包括主子,若是没求娶这一事,说不定他也会顺便将贺子宁给带回京城。但现在……   管你贺子宁是死是活!   马车内,颜璃将一颗葡萄递给四爷,“公子尝尝,挺好吃的。”   四爷看一眼,“酸吗?”   “有点。”   颜璃就是实话实说的回了一句,不知怎么的就招他不高兴了,突然就被训了。   “又没喜脉,又没怀上身孕,你没事吃那么多酸的作甚?逗本王玩儿吗?”   每次看到颜璃吃那么多,又喜吃酸的。四爷总是感觉她肚子明天就回鼓起来,让他晚上现在连碰都不敢碰。结果呢?她却在这里跟那贺什么在谈笑风生。   被训,颜璃一脸无辜。看不到他心里面,不知他内心所想,只是听他字面意思,暗腹:就因为没怀上,所以,以后连酸的都不能吃了吗?   这是不是太霸道,也太不讲理了。   他就播了一次种,就等着坐等收果实了。现在感觉种子大概都没发芽,收果子就更别想了,就开始对她摆脸色了吗?   颜璃心里腹诽着,又听四爷问道,“感觉刚才那个公子如何?”   “哪个公子?贺子宁,贺公子吗?”   四爷听言,面无表情看着颜璃,不错呀,眨眼的功夫连名字都知道了,且还一下子都记住了。   让她睡时等着他一起时,她怎么转眼就忘记了,怎么没见她记性这么好?   看四爷看着自己突然眼神不善,颜璃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四爷‘经期’又来了?不然,怎么突然又让人这么琢磨不透了?!   看颜璃还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四爷嘴巴抿了抿,看了看她脖子里那颗珠子,确定是破桃花的不是招桃花的吗?不然,为什么不但没断了她桃花,反而感觉桃花运还更汹涌了?   不是都说灵云寺的住持很灵吗?现在,四爷极端怀疑他的专业能力。   连个桃花运都拦截不了,灵什么灵?   之后,看着四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颜璃葡萄都没敢吃,就怕葡萄刚放嘴里,他突然发飙,她被噎死。   京城   平往府   自董思雨对六王妃言明,她身体有恙不能生,并经大夫确认,确实如此之后,六王妃明显的对她亲善了许多。   对此,董思雨也接着,感念着六王妃这份亲善,对六王妃也是愈发的敬重有加,对着六王爷大赞王妃心地仁厚。   就这样,一时之间六王府的王妃和侧妃之间,还真是有几分姐妹情深的意思,相处分外和谐,后院分外祥和。   后院这和谐和睦,让不少人夸赞六王妃贤德大度,夸六王爷治府有方。   突然之间六王府,还真有几分成为京中榜样的意思,六王妃更是成了妇人的楷模和榜样。   “侧妃娘娘,这是宫中刚送来的珍惜瓜果,王妃知道您喜欢吃这些。所以,特让奴婢多送了些过来给您尝尝。”   “王妃姐姐真是什么都想着我,没想到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还记得。”   看董侧妃看着那些瓜果,一脸感动的样子,奴婢笑了笑,“侧妃娘娘喜欢,王妃就高兴。那侧妃娘娘您慢用,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好!”   看丫头走远,董思雨看着那些瓜果,心里漫过嗤笑,脸上欢喜的神色却并未消散。   “绿枝,都收起来吧!”   绿枝听了,抬头看向董思雨,“侧妃娘娘,这个收起来怕是很容易就坏掉了呀。”   董思雨轻轻瞥她一眼,不咸不淡道,“王妃娘娘赐予的,放到坏掉也舍不得吃有什么不应该吗?”   绿枝听言,眉心一跳,忙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收好了。”   董思雨不言,放松身体靠在软塌上,闲散悠然,心里期待着,期待着贺子宁同颜璃的亲事能成,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   只不过,国公爷竟然将颜璃的亲事,都交由王府来决定。董思雨稍微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凭着裴老头对颜璃的看重,他会直接拒绝这门亲事呢!   因为贺子宁在京城人眼中并非良配,自然的在裴老头眼中也是一样吧!   家底一般,再加上贺子宁性子绵软,嫁给他,都担心自己女儿受委屈。出于对颜璃的疼爱,裴老太定然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虽然颜璃身上糟点很多,可只要裴老头愿意给她撑腰。那么,为颜璃再寻一门好亲事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裴老头竟没拦住,反而都交给了王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颜璃的亲事,王府那边可不会斟酌什么,更不会为她考虑什么。因为颜璃在王府眼中,可是什么都不是。那么,看在六王爷和六王妃的面上,这亲事还不是说定下就定下了。如此,董思雨突然有些不懂了。裴老头这样轻率和直接的将颜璃亲事丢给王府,之前对她的疼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不过,虽然不懂。可也算是正和她意,裴老头从此不管颜璃的事才是最好。现在就只要等逸安王府那边吐口就行了。   想到颜璃不久就将和贺子宁拜堂成亲的画面,董思雨悠悠笑开,小的耐人寻味,高深莫测。   **路行不足百里,颜璃撑不住又被马车给晃睡了。   看着颜璃那恬静的睡相,四爷感觉不到丝毫可人,只是觉得贺子宁的脸不停在眼前晃,不足百里的路程,那张脸已在眼前晃了不下十次。晃的四爷开始心烦了。   “停车!”   吁!   “主子!”   看四爷走下来,武佑上前。   “去将裴仁叫来。”   “是!”   裴仁接到传唤,看着那静站在树下的高大身影,快步走过去,“四爷!”   看着恭敬向自己见礼的裴仁,四爷淡淡道,“本王昨日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觉得或许该让裴公子也知道一下。毕竟,你也是颜璃哥哥。”   裴仁听言,抬眸。望着四爷,一时猜不到四爷要说什么。   “王爷您请讲。”   四爷没说话,只是从武佑手里拿过信递给裴仁。   裴仁心里带着疑惑不解,伸手将信展开,当看到上面内容,心头一跳,脸色变幻不定。   “对于贺家想求娶颜璃一事你怎么看?”四爷看着裴仁淡淡道。   看着四爷那好看又平和的眉眼,裴仁面皮紧了紧,开口,肃穆道,“微臣以为,很不合适!”   四爷听了,颔首,“本王同裴公子也是同样想法。”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贺子宁,而后抬脚离开。看着四爷那衣决飘飘,翩翩公子般的背影,裴仁扯了扯嘴角,苦笑,看来之前在他说救贺子宁经过时,好似感觉被四爷瞪了一眼。那感觉,并不是错觉。   叹一口气,抬脚朝贺子宁走去。   颜璃已经是四爷的人了,再嫁到贺家自然是绝对不合适了。   少时,武佑对着四爷禀报道,“王爷,裴公子担心误了贺公子行程。所以,刚才派了几个护卫先行送他回京了。”   四爷听了,翻着手里书,不咸不淡道,“裴公子想的周到。看来,颜璃有他这个哥哥,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武佑不敢接,默默退下。   当四爷这话被转告到裴仁耳中,裴仁除了干笑,还能说什么呢?   四爷和颜璃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他却带着想求娶颜璃的人在结伴而行。这什么性质?就是不开眼呐。   好在现在及时纠错改过。   既然颜璃绝不可能嫁给贺子宁。那么,他们也最好不要认识,也不要接触比较好。   所以,将贺子宁送走,对谁都好呀!   京城   从镇国府那边确定,颜璃正在回来的途中,不日即将到京城,江老太可是来精神了。   嗮被褥,打扫屋子,加紧做衣服忙活个不停。   “等颜璃这丫头回来,这梨子不知道能不能长熟?那丫头可是最喜欢吃梨子了。”江老太站在树下,巴巴望着树上的梨子。那眼神,如果可以她都想亲自烧一把火,将梨子给烧熟。   孙嬷嬷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就老太太这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小姐的劲儿,谁都不能质疑她对小姐的疼爱。虽然不是亲祖孙,但感情却一点不掺假。   江老太和孙嬷嬷为迎接颜璃回来忙碌着,而对于京城中到处都在议论着贺家要与颜璃定亲的事,是丝毫不知。   这亲事,八字都还没一撇,怎么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定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是谁做的?那就是作死!   **   当四爷和颜璃再次踏入那片故土。   四爷看着颜璃淡淡道,“来到这里,本王就不由想到了你与裴戎的许多事。”   颜璃听了装作不听不到。他这一路都是阴阳怪气的,差不多都习惯了。   看颜璃装死不吭声,四爷冷哼,仔细想想发现,颜璃这十多年来,除了招蜂引蝶之外,好像没做过别的。   第212章 拭目以待   蕲河的街道,看起来跟之前一样,并未什么变化。   只是长街依旧,人却已然不同。   岁月无声未改变景致,但却改变着许多人。   “卖筐啦,卖筐……”一个中年汉子在街头卖力的喊着。经过的人很多,看的也不少,可买的人却没有。   编筐这东西,自家都可以做,极少有人会花钱去买。   中年汉子喊了一上午,一个也没卖出去。看看天色,眼见中午,从筐里拿出一个已冷硬的馒头,就着水吃。   馒头沾水滋味儿实在是不咋地。但,汉子不挑味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老乡,看看筐吧!”   啃着馒头,看到有人过来,随时不忘招呼一声。   只是大多数人也不多是看看而已,没买的意思。对此,汉子已经习惯。   “大哥!”   听到声音,转头,看一人拎着篮子走过来,看看汉子手里的馒头,伸手拿走,“我不是跟你说中午会来给你送饭吗?你怎么还啃着硬馒头。”   江铁栓说着,将篮子里的热菜热米饭拿出来,放他跟前,“还热乎着,赶紧吃吧!”   卖筐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江铁根。   看着江铁栓端来的饭菜,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你不用管我,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顾不住自己吗?你说你这跑来跑去的多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江铁栓说着将筷子塞到江铁根手里,“你我兄弟,说那些矫情的话做什么?趁热赶紧吃饭吧!我来招呼生意。”   江铁栓说完,开始叫卖。   “大叔,大娘,有想买筐的来这儿看看呐……”   江铁根看看江铁栓,拿起筷子闷头开始吃饭。   “看到没,那就是江家兄弟!之前那可是蕲河首富,风光无限。只是可惜,因为不孝顺自己老娘,现在落到了这般地步,也是活该!”   “可不是!那些个不孝孙老子娘的人就该遭天打雷劈。”   “没错!想想那江老太也是可怜,年轻守寡,吃糠咽菜含辛茹苦将几个儿子拉扯长大,结果老了却是被自己儿孙欺负,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是呀!几个亲生的到最后还不如半路养的那个。我听说那时候如果不是江小芽回来的及时,江老太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不在了。想想也是让人心寒呀!”   “好在老天开眼,现在江老太跟着那孙女去京城享福了,再也不会在这里受她这些儿孙的恶待了!”   “哎呀,你们两个不好好做自己生意,乱嚼什么舌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你们自己吧!”   被自己婆子吼过,两个媳妇儿撇撇嘴,不再吭声了。   而之前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听到了江铁根和江铁栓兄弟俩耳中。这样的话,他们已听过太多。   每听一次,就让他们知道一次,之前他们有多不是人。   江铁栓转头看看江铁根,看他抬手抹一把眼睛,闷不吭声低头猛扒饭。   那样子,看的江铁栓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娘离开快一年了,而在这一年里,他们三兄弟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而这其中,江铁根愧疚最深,因为之前都是他在养着老太太,他本以为让老太太过了最好的日子,结果却是让她受最大的罪。   刚才那两个媳妇儿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都是不孝的人。而当初,如果不是江小芽恰好回来,或许他们的娘在那时就已经被压到了房子下面,已经没了。   “哥,当初我们三兄弟都有错,不怨你一人,你别把什么都往自个身上揽。”   江铁根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将碗筷放下,“我吃饱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再多呆一会儿看能不能卖出一个。”   “好!那你早些回来。”   “嗯!”   江铁栓将放好,起身,走出两步又转了回来,在江铁根身边蹲下,看着他道,“哥,等玉米熟了,我们去京城看娘吧!初熟的黏玉米,娘最爱吃。”   江铁栓说完,不再看江铁根,拎着篮子大步离开。待走出不远,听到江铁根叫卖的声音传来……   “卖筐,卖筐呀……”   喊的依旧卖力,只是声音有些不稳,似哽咽,似期盼。   盼着去京城,再看娘一眼。   所以,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活的卖力,比什么时候都活的用心。   奉养老人是一种孝顺;而不让老娘再为他们操心担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孝心。   所以,去看娘前,必须让自己活的像个人。   颜璃站在远处,看着那卖力叫喊的人……   如果让奶奶看到了,她会是什么心情呢?肯定很心疼,却也很欣慰吧!   踏实,安稳,康健,平顺!   这就是老太太对江家儿孙最大的期盼。   四爷坐在一边,看着颜璃,眸色幽幽,你以为她只会吃睡和耍滑吗?不,她也会惦念人。   他看过她牵挂江老太,也看过她护着颜尘,也见过她护着江大宝。唯独,她牵挂自己时是什么样儿没见过!   **   傍晚,江铁根拉着车,踏着晚霞回到家。   “爹,你回来啦!”   江巧赶忙迎上前,伸手要接过江铁根手里的车,被他挡开了,“拉车这重活儿不用你。”   江巧听了撇嘴,“我又不是什么娇小姐,什么重活儿是我不能做的。”   江铁根听了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江巧的腿,心里有多愧疚只有自己知道。   看江铁根又看自己的腿,江巧眉头皱了皱,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在说什么,转而道,“爹,今天筐卖出去了吗?”   “嗯,下午收摊的时候买了一个出去。”   江巧听了笑开,“这下子可就又赚了两文钱了。”   “嗯!”   “奶奶曾说,这日子只要肯下劲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话果然一点都没错,别人多说编筐没钱挣,可我们不又挣了两文钱吗。”说着,帮着江铁根将筐卸下来,“爹,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好。”   看江巧在厨房忙活,江铁根开口,“小宝和妞妞呢?”   问完,静了一会儿才听江巧应,“在娘那里。”听言,江铁根眉头皱了皱,最终没说什么。   江巧做着饭,也没再多言,父女俩静静的。   “江铁根,江铁根!”   平静被打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父女俩心头同时一紧。江铁根赶忙起身,“你在厨房待着别出来。”说完,直接将门关上,将江巧关在里面。   随着五六个精壮的男人出现在院中,为首的灰衣男人,走上前,开口,直接了当道,“江铁根,你们欠我们钱庄的最后五十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呐?”   “虎哥,不是说好了等秋收吗?等秋收了我一定马上把钱给你们送过去,绝对不让你们再多跑一趟。”江铁根陪着笑道。   “我们东家改变主意了,不想等到秋收了,交代我必须今天就把银钱拿到。所以,你也别再废话,别再墨迹,赶紧把银钱拿出来吧!”   江铁根听了,皱眉,“虎哥,你看着庄家没熟,我现在哪里有钱给您呐?”   “那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日我奉东家的命令来收钱,其他的跟我没关系。”被唤作虎哥的男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江铁根道,“当初你媳妇到我们钱庄借钱的时候,我们可是很爽快的就借给她了。现在轮到还钱了,你们怎么就这么不爽利呢?”   听到这话,江铁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表情隐忍。他不是傻子,当初钱庄那么爽快的将钱借给刘氏,分明就是挖坑给他们跳!   就因为当初刘氏借的那一千两银子,江铁根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当的都当了,甚至于连江巧的腿,也因为他们凶残的要账方式,被打到断裂现在还留下了残疾!   所以,要说该还清的都还清了。可他们死咬着说还欠他们五十两的利钱。这分明就是讹人。但,去哪儿说理?因为当时刘氏借钱时按了手印,有理也说不清,只能还钱。   “虎哥,可否再宽限一些时日,容我想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赖……”   “江铁根,这些废话就别说了,小爷我没工夫听。”虎哥看着江铁根,漫不经心道,“你手里现在若是实在没钱的话,小爷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手里不是还有地吗?你可以用地来抵债呀!”地?那可是他们唯一指望了。如果把地低了债,他们拿什么活命!   看江铁根绷着脸不言,虎哥继续道,“当然了,你如果实在舍不得的你的地,还有一个办法。”说着,朝着屋里望了望,表情不良,“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用女儿……”   “你想都不用想,我就是死,也绝对不容许你们碰朋我女儿!”   虎哥听到嗤笑一声,“江铁根,你还真不用拿死吓唬我!你今天若是拿不出银子,还真别怪我心狠手辣。”弄死江铁根,他还真没顾忌。   若是之前,他可能还有些顾虑,因为江家有个叫江小芽的养女,身份是京城贵女。江家之前发家靠的不也是她吗?   可现在不一样了,江小芽已经同江家翻脸了,再加上刘氏向钱庄借钱,嚷着喊着要去京城状告江小芽,说江小芽无情无义,恩情将仇报,还为了成就自己的伪善,迫使江家母子分离!   就凭刘氏这一作为,江小芽若是知道了也得彻底江家翻脸。所以,弄死他们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吗?完全没有!   既然如此,不给江铁根点厉害瞧瞧,他还真不知道血是咸的。   “黑子,你过去跟江大爷过几招,让小爷我看看你最近身手是不是退步了。”   “是!”   “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敢动我爹试试,我跟你们拼了!”   看江巧手里抡着刀跑出来,虎哥挑了挑眉,笑了笑,“怎么?瘸了一条腿还不够,另外一条也不想要了?既然如此,小爷我就成全你!黑子,上!”一声令,黑子扬起棍子朝着江家父女冲去。然,还没碰到江巧衣角,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身影闪动,连动作都没看清,就听到……   “啊……”   一声惨叫,黑子既飞了出去。   本已摆好姿势等着江家父女求饶的虎哥,看到江家父女纹丝未动,自己人先尖叫着飞了出去,顿时愣住了。   这跟预想中的完全相反呐。   惊楞过后,开始大吼,“谁?谁那么大胆竟然敢管江家的闲事?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虎哥气势汹汹的吼着,看一个身形精健,气势卓尔不凡的男人映入眼帘。   “你是谁?是江家什么人?”虎哥问着,在看到男人身侧的少女时,怔了怔,随着脸色一变。   “小,小芽!”   江铁根看到江小芽,眼眸瞪大,惊讶过后,顿时冲了过去,满是激动,“小芽,你怎么回来了?奶奶呢?奶奶也回来了吗?在哪儿,在哪儿?”问着,人朝外跑去,“娘,娘……”   喊着跑出去,却看到门口空无一人,并没有江老太的身影。   看没人,又赶忙跑回去,跑到江小芽跟前,“小芽,奶奶呢?奶奶在哪儿?”   “奶奶在京城没回来!我出门办点事儿路过蕲河来看看你们。”   江铁根听言,心里满是失望,但却也庆幸,庆幸江老太没在这个时候回来。   现在这种情形,江铁根也不想老太太看到。   压下心里那复杂酸涩的感觉,看着江小芽道,“奶奶她好吗?”   “嗯!奶奶挺好,”   四爷看颜璃同江铁根说话,看一眼虎哥等人,转眸对着护卫道,“将他们的东家带来,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何方人物竟这般厉害?把草菅人命说的如此轻易简单。”   “是!”护卫领命,快步离开。   而虎哥等人,在听到四爷那句自称后,脸色都变了,从内到外的觉得自己凉了。   江巧拎着刀站在原地,看看江小芽,看看四爷,整个人还有点懵。   “江铁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听说钱庄的人又去江铁根家了,江铁栓二话不说,拿着铁锹,带着两个儿子就往这跑。   跑到一半儿,被人拉着,对着他道,“铁栓呀!小芽回来了,小芽回来了,还有王爷,王爷也来了,这会儿都在你大哥家呢!”   闻言,江铁栓愣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   “小芽这会儿正在跟你大哥说话呢!还有王爷,王爷这会儿正要替你大哥家做主呢!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听着,江铁栓心头翻涌着,扑腾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飞快往江铁根家跑去。   江铁栓两个儿子也快步根上。   王爷呀!王爷要替大哥家做主,那大哥家可是有救了。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会随着小芽一起出现这里。小芽是来看望江铁根他们的,那王爷呢?难道是专门来主持公道的吗?若是,定然也是看小芽的面子吧!   没想到小芽在王爷面前竟然这么大面儿!   钱庄的东家被带来,当看到四爷,当即就瘫软到了地上。心里就一个感觉,完了!   他们钱庄很多时候黑的就是那见不得人的钱,江家这边本打算是不黑到他们卖地卖女儿是不罢休的。结果,想拿的还没拿到,王爷先来了,还一副为江家做主的样子。这,还有活路吗?   “王爷呀,小民绝对没有交代他们要对江家父女动手呀,这都是他们自作主张……”   听他狡辩,四爷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拿过护卫手里的借条,“刘氏借了你们一千两,现在已还了你们一千五百两,现在还欠五十两是吗?”   “没有,没有,不欠,不欠我们了,不欠了……”   对他的话,四爷充耳不闻,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武佑,拿出五十两还他们。”   “是!”武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这银票谁敢接呀!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民知错,知错了呀!”   看他不接,武佑直接丢他脚边,对着四爷道,“主子,银钱还了,现在已经两清了。”   “嗯!银钱两清了。那么其他的也顺便清一下吧!”   “是!”武佑应,抬脚走到虎哥跟前,在他惶恐不安的眼神中,视线落在他腿上,对着他腿踩了下去。“啊……”   武佑脚落下,惨叫响彻云霄,听的人心头发颤,头皮发麻。   江巧听着,心里却只有畅快,只感解恨,当初就是那个什么虎哥弄坏了自己的腿。   看那地头蛇疼的在地上打滚,四爷感觉一双小拳头,无声落在了他肩头,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给他捶着。   颜璃这动作出,四爷莫名感觉自己被表扬了。   这是以捶背的方式,夸他收拾人收拾的好吗?   想着,四爷心里轻哼,不屑,谁稀罕她夸。   四爷出手自然什么都是迎刃而解,县令被带到,钱庄东家和他那些打手被带走。虽然结果未亲眼看到,但却可以预料。县令若是想保住自己的乌纱,那么钱庄等人最好是严惩。否则,宽恕他们,那就是坑害自己。   事情解决,看着江家人望着颜璃,感激却又口舌笨拙不知该如何表现的样子。四爷神色淡淡,不言不足,直到看到江铁栓的两个儿子,视线不时落在颜璃身上时,四爷眉头动了动。   “奶奶身体好多了,只是心里应该很惦念你们。待到秋收忙过农闲时,我回来接你们进京看奶奶,可……”颜璃话没说完,忽然一只大手落在她腰上。   四爷动作出,武佑垂首。   颜璃看一眼自己腰上的大手,转头看看四爷。   四爷表情淡淡,神色间透着自然而然,理所当然,一点没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他有做什么不宜之事。   接收到一众人或惊疑不定,或无措不自在的眼神,四爷看着颜璃,不咸不淡道,“无需你亲自回来,到时派人回来既可。好了,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说完,松开放在颜璃腰上的手,抬步走人。   一个动作向人宣示了他和颜璃的‘关系’,目的达到,走人。   而四爷这一举,让本面对他就紧张无措的江家人,一时之间更是集体哑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颜璃不是同京城世子爷定亲了吗?怎么又同王爷……心里惊着,乱着,看四爷和颜璃一前一后离开。   走出江家,走在那熟悉的小道上,颜璃跟在四爷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悠悠。   曾经温润美好的少年,现在权利滔天的王爷,身份变了,明明气质也不同了。但走在这小道上,望着他的背影,依稀还是看到了曾经的影子。   “盯着本王的背影看什么?”   一回头,一开口,什么都没了,元墨的影子完全不见了。   “王爷背影好看。”   四爷听了,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颜璃,没什么表情道,“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奴婢在想什么呀?”   “你在想江家那两个儿子哪个好看!”   颜璃;……   果然,心有灵犀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只是,四爷这答案,还真像个天真可爱,情窦初开的少年,纯真又邪恶。   看颜璃不吭声,四爷凉凉淡淡道,“颜璃,你记住了,在这世上磕头是最无用的,特别是那以磕头论孝道的是最傻的。”   颜璃听言,神色微动。   “如果是那姓刘的遇到江家这事,他担不起来,最多也就是对着你家老太太磕头表愧疚。但,本王跟他不同。所以,你以后犯傻瞎眼的事最好给我少做。”   【论身份和地位,刘大海自然没法和四爷比。可是,他会把我奶奶和娘当长辈,而四爷不会;等到我们成亲时,他会跟我一样跪在奶奶和娘跟前,行礼,叩拜,还会跟我一起孝敬奶奶和娘。如果他不孝顺,敢恶待她们,我能抓花他的脸。可四爷,我能吗?好像不能吧!如果我跟四爷说,奶奶快过六十大寿了,你跟跟我一起给奶奶磕个头吧……我自己都觉得像说笑话。】   曾经她同裴戎这样说。而这话被四爷好似不止被四爷听到了耳里,还记到了心里。   所以,江家的闲事,怪不得他会主动来管。且连出现的时机可能都是琢磨过的,在那些打手动手时,在江铁根和江巧既然受伤时,他选择了出手。   关键的时刻,恰当的时机,自然让他这个英雄形象更加深刻立体。   这套路,这小心机玩儿的相当溜。   颜璃想着,看着四爷不由笑了起来。   四爷见他在一本正经说教,教她开窍时,颜璃竟然乐呵傻笑,这散漫的态度,瞬时让四爷眉头皱了起来,“你在笑什么?本王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颜璃摇头,伸手抱住四爷的腰身,笑眯眯道,“奴婢只是看着四爷就忍不住欢喜。”   闻言,四爷轻哼,不屑一顾,“你不要以为你拍马屁,本王就会忘了你做过的糊涂事儿。”   糊涂事?指的是他想找个刘大海样的人成亲吗?   颜璃聪明的不接着话茬,只是笑眯眯的望着他。   颜璃自己或许不觉得,可是四爷则不然。被颜璃看的心烦,心乱,开口沉声道,“你就只会看着本王吗?”就不会做点别的吗?光用那勾人的眼神看着他作甚?   后面两句话,四爷没说出来,但却猜得出。   颜璃眼底漫过一抹笑意,松开抱着四爷腰身的手,转而拉住他大手,向前走,“是不能就这么光看着!我们要赶紧回去探脉,说不定今天能探出喜脉来。”   听颜璃这似认真,实调侃的话,四爷脸瞬时拉下来,脱口骂,“探个屁!”月事都来了,还喜脉个屁。   月事一个来,当爹彻底没戏。四爷那明显失望的脸,颜璃想到不由抿嘴笑。   “你个无能的女人。”   颜璃听到低笑出声。   看没怀上崽儿,颜璃竟这么乐呵,再对比自己的失望,四爷心情当即不好了,抽出自己被颜璃握着的手指,黑着脸大步走人。“四爷,等等奴婢呀!”   颜璃跑着追上去,伸手去拉他的手,被四爷甩开。   拉一次,被甩开一次。   如此反复,四爷那抵死不从的姿态,颜璃那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样儿。武佑看的都有些无语了!   “颜璃……”低斥声出,脖颈一紧,脸颊上落下一抹温热。 亲一下,伸手,再去拉那只大手,四爷纹丝不动,默许了!武佑:真好哄!   京城*镇国府   “老太爷,四爷今日上午应该就入京了!”   裴老太爷听了,抬眸,笑了笑,“如此倒真是巧了。”   刘言颔首,“是呀!真是太巧了。”   今日上午,六王妃刚好带着贺子宁去逸王府去给太妃相看了。   本来六王妃前两日就要带着贺子宁去的,只是贺子宁在回京的途中遇到了点儿事,人受了些惊吓,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这才拖到了今日。   “今天好呀!四爷刚好回京,到时候正好听六王妃把请求说了,正好表个态,好,挺好!”   刘言垂眸,四爷会怎么做呢?拭目以待!   第213章 处处都好   看越接近京城,颜璃精神越好,看着连眼睛好似都亮了起来。这模样,让四爷直怀疑她晚上的困与蔫儿都是装的。   装作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不是故意当他是木头,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对颜璃这话,让他差点相信了,相信她其实心里对他男色相当垂涎,其实很想对他做点什么,只是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看来那里是能力有限,分明是什么都不想干。   “王爷,快到了京城了。”   “本王不瞎。”   一言不合莫名就甩脸子。   颜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又不高兴了?   “颜小姐,宅院到了!”   听到武佑的话,颜璃掀开车帘,抬脚就蹦了下去。   颜璃这生猛利索的动作出,四爷心头一跳,面皮微紧,这死丫头……还好肚里没娃儿,有娃儿还不得被她给她蹦掉了!   这莽撞,这有没轻没重的。日后有喜了可怎么办?今天看她怀上,明天就看她小产吗?   想到,四爷心头一跳,眉头瞬时皱起。   “武佑!”   “属下在。”   “去张府,将张老太医请来。”   “是!”   武佑应着,眉头微敛,又找大夫过来?难道又要给颜小姐探脉吗?可是,在之前他明明听到主子说到‘月事都来了’这句话的。   既然月事都来了,还请大夫做什么?   武佑带着疑惑和不解,疾步走着。   “奶奶,娘,孙嬷嬷……”   “小姐!”孙嬷嬷恭敬规矩,也难掩欢喜的样子。   “小芽,小芽,小芽……”颜尘直白的高兴。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不错,不错,胖了,胖了!”   这一路这么努力吃,不胖才怪。   江老太就喜欢颜璃这胖乎乎的样子,女儿家身上有点肉才好。   听到几个女人高兴的咋咋呼呼的,四爷抬脚走下马车。   看到四爷,欢笑声顿了顿。孙嬷嬷率先回神,看着四爷赶忙走过去,跪地请安,“老奴给王爷请安。”   四爷点头。   江老夫人反应过来,也急忙走上前,“小民给王爷请安。”   受礼,四爷习惯,并觉得理所当然。只是,看颜璃一眼,四爷伸手将要给跪地行李的江老太扶住,“江老夫人无需多礼。”   看四爷如此,颜璃心头微动。   江老夫人眼神闪了闪,随着恭敬谢礼,“谢王爷。”   谢恩,心里明白,四爷对她一个小民,突然地礼让和客气,绝对不是没由来的。   “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吗?”   “额,王爷您请,您请。”孙嬷嬷赶忙道。   颜璃抬头看看四爷,见四爷也在瞅着她,“王爷您里面请。”   “嗯!”抬脚朝着宅院走去。   “奶奶,你先进去吧!我去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说着,抬脚走向后面的马车,伸手就要搬东西。   “颜璃!”   手还没碰到东西,四爷突然一嗓子传入耳中。   颜璃转头,看四爷冷着脸看着她,“东西护卫会搬,你随本王进来。”   “是!”   颜璃应着,牵着颜尘,挽着老太太往家走去。   江老夫人看看四爷的背影,看看颜璃,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走到院中坐下,茶水,点心,孙嬷嬷给四爷奉上。江老太将洗好的梨子给四爷端上,“自家院里种的梨子,王爷您尝尝。”   颜璃:不止四爷对老太太客气多了。老太太对四爷态度也明显大不一样了。   她什么都没说,他们好似在某件事上默默达成了一致。比如,关于她的夫婿,四爷已自认上岗了,老太太好像也默认了。   想着,颜璃嘴巴瘪了瘪,随手拿起一个梨子啃了一口,随着看向四爷,“王爷,梨子好甜,您尝尝看。”   四爷听了,看看她,淡淡道,“颜小姐好像很喜欢吃梨子。就是不知道这京城的梨子,同边境的梨子相比,那个更甜一些?”   边境的梨子?!四爷指的是刘大海的家的吗?   明了四爷问话中的含义和有所指,颜璃看着四爷笑了,笑的分外鸡贼,“自然是京城的梨子更甜了。”   看颜璃望着自己笑的贼兮兮,贱兮兮,四爷垂眸,拿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不再看她,也不再搭理她。   孙嬷嬷在一边看着,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莫名感觉四爷貌似被调戏了。   江老太就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到,尽力让自己表情四平八稳。   几人就这么坐着,听颜璃嘎吱嘎吱的嚼着梨子。   颜璃啃两口梨子,看四爷一眼,啃两口梨子就看四爷一眼……   颜璃有没有存什么心思四爷不知道,他只知道感觉自己被勾搭了。   而颜璃在看到四爷拿着茶水从轻抿浅尝突然变成一口饮之后,再看四爷开始换坐姿时,断然将手里的梨子放下,拿起水壶给四爷将茶水满上,“王爷,您喝茶!”   四爷看颜璃一眼,总觉得她看出了什么。   死丫头!   就这样干坐着,暗潮涌动着,直到张老太医过来。   “老臣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太医无需多礼,请起!”说着,伸手扶了扶张太医,看着他道,“颜小姐身体不适,劳烦您老给她仔细探个脉。”张太医听言,恭应,“老臣遵命。”   “丫头,身体不舒服吗?”江老太紧声道。刚才看她吃梨子吃的那么香,完全没看出来呀。   “就是在路上时肚子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奶奶别担心。”颜璃说着,看了看四爷。   他找大夫给她探脉是上瘾了是吧?或许,四爷探脉的目的或许跟她想的不一样。其实,四爷只是想看看他什么都不做,她能不能将自己弄到有喜吧?!是想看看她跟别的男人生崽儿的想法断没断吗?   所以,探脉只是为了及早知道,及早发现她什么时候出轨吧!对于她已经来月事,四爷还坚持不懈给她探脉的举动,颜璃只能乱猜疑。   仔细给颜璃探过脉,张太医看着四爷恭敬道,“禀王爷,颜小姐身体康健,并无异样。”   听言,四爷点头,轻飘飘看了颜璃一眼,“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放心了。”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四爷要走,自然要送。   颜璃走着,看着四爷背影,心里腹诽:这位爷好似不给她探出点什么都不甘心似的。   “恭送王爷!”   看颜璃规矩到位,不舍一点没有,四爷别开脸,越过她抬脚走上马车,“张太医也上来随本王一并入京吧!”   “老臣遵命。”   看四爷驱车离开,颜璃转头看着江老太道,“奶奶,你和娘身体怎么样?都好吧!”   “嗯,我们都很好。”   “那就好!对了奶奶,我这次回来的时候经过蕲河,我就去看了看大伯他们。”   江老太听言,心头紧了紧,“他们怎么样?”其实在看到车上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就猜到颜璃一定是去蕲河了,只是碍于王爷在当时不好多问。   “他们都挺好的!就是去的时候,他们刚好遇到了点小麻烦,王爷出面一下子就给解决了……”   当颜璃这句话赞扬的话飘入四爷耳中,四爷脸上没一点表情。   看到四爷脸色,武佑移开视线。   做好事不留名,四爷没这喜好。他会为江家出头,为的就是碾压所有刘家小哥,为的就是让颜小姐涨点见识,有点眼光。同时也是让江老太心里有数!   保江家和毁了江家,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所以,在颜璃亲事上,希望她做到心里有谱,不要说多余的话。   如江老太心里所想,四爷护江家和对她礼遇都是有理由的。   恩威并施,惯用的招数。   马车内,四爷看着张太医道,“颜璃身体确实无异样吗?”   四爷为何对颜璃如此关切,来时从武佑的话中张太医已是心里有数,虽惊骇不已,但却丝毫不敢多探究,多好奇。现听四爷这没问,张太医平稳,如实道,“回王爷,根据脉象,颜小姐身体确实无恙。”   对张太医的医术,四爷过去一直是信任的。但,这次却不免存疑。   “来月事见血,小产也同样是见血。你确定颜璃不是后者?”   因为颜璃下马车时她一跳,四爷已经怀疑她哪血,不是来月事才流的,而是因为小产了。   小产?!   听到这字眼,张太医眼眸微缩,心头紧了紧,神经有些紧绷,有些秘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呀。不过,四爷一直以来的温润雅致气质,此时在张太医心里崩塌了,幻化为披着人皮的狼。   而跟在马车外的武佑听到四爷问话,无声吐出一口气,主子这是一点都不怕人知道,他在颜璃还未及笄时就对她做了流氓之事呀。   “张太医,你确定颜璃不是后者吗?”   “是,根据脉象,颜小姐不可能是后者!”   “可用性命担保吗?”   “王爷……”   看张太医都快哭了。   四爷嘴巴抿了抿,别过脸。   看来颜璃是真的没有。这么一来的话……   她不是想及早生崽儿吗?那他一次就让她如愿,让她真切知道,他方方面面都比世上任何男人都强。   四爷本是这样想的。可现在,颜璃没怀上人,四爷有种功亏一篑之感。距离样样都比别的男人强,还是没做到绝对。   四爷心里的执拗没人知道。   **   玉米,花生,衣服,被褥,还有鞋子!   看着从车上搬下来的这些东西,江老太心里各种滋味儿。   衣服和鞋子都是新做的。她不在身边,两个媳妇儿也会念着她了。   还有那弟兄三个,也不再说她偏心谁了,开始互相帮衬着过日子了。这真的很好!他们这样,她也就放心里。   看着那些东西,江老太欣慰也安慰,看着想问的都问题了,除了刘氏和江大宝。   而关于刘氏和江大宝,颜璃也没提及。   刘氏她由始至终没见到人,至于江大宝,听说他离开蕲河了,至于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这边,江老太和颜璃说着话。   另一边,他们也在念着江老太和颜璃。   江铁根看着放在厨房角的酱,叹气,“巧,你看看急匆匆的这个忘记给你奶奶带上了。”   “没事儿!小芽不是说等到农忙结束了就来接你和二叔进京吗?到时候再给奶奶捎上。”江巧洗着碗筷道。   “你说的是!到时候你可记得提醒我,别再让我忘了。我再看看再给你奶奶和小芽带点什么。”江铁根说着,抬脚往院子里走去,东瞅瞅,西看看。那样子,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给老老太太。看她爹这样子,江巧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这心里也总算是舒畅了,真是好些时候没看到她爹这么精神了。这日子呀,总算是又看到希望了。   “爹,爹,大姐,大姐……”   听到江小宝喊声,江巧走出来,“怎么了?”   “大姐,你看,银票!”江小宝跑过来,将手里的银票递上去。   看着那张银票,江巧伸手拿过,神色不定,一百两呀!   “这,这哪儿来的?”   “在大姐的枕头下面看到的。”   江小宝说着,江铁根走过来,看看江巧手里的银票,脸上表情复杂。   “爹,一定是小芽放的。”   江铁根点点头,没说话。   一百两,足够他们还债,告别拮据的日子,开始新的生活了。   “爹……”江小宝看着江铁根,带着期待,又难掩紧张道,“爹,现在有银钱了,能,能给娘抓点药回来吗?”   “她没资格花小芽的钱。同样的,我们也没有!”江铁根说完,转身走开。   对刘氏,江铁根心里是怨的。怨她没照顾好娘;怨她,因为她让江巧伤了腿!   但,怨她,也怨自己。所以,在她因为她自己的无知跑去跟钱庄的人理论,也被打的差点命都没的时候。江铁根把人拉回来,给她找大夫,给她看伤看病,也尽了全力。   只是后来命是就回来了,人却落下了病根。   因为过去的事不能都怪刘氏,所以对刘氏,所有力所能及的江铁根都在做。只是,夫妻感情终究是散了。   落到如今这般境地,都是他们自作自受。所以,是苦,是愁,都要自己担,都自己往下咽。   就是不知刘氏现在可曾后悔过。   不过,她是否后悔,也已经不重要了。   京城   “太妃娘娘,王爷回来了!”   听到下人禀报,正在听六王妃讲话的董太妃,看着她开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禀了王爷,有王爷做主吧!”“是!”六王妃(贺氏)应着,想到要跟四王爷提这请求,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老奴恭迎王爷回府!”   “恭迎王爷!”   “嗯!”四爷随应一声,朝着正院走去。   元通跟在后,走着禀报着,“皇上之前派人入宫,说待王爷回来,让您即刻入宫一趟。”   “舅夫人还有表小姐还在府中,说要等王爷回来尽了礼数再离开。”   舅夫人,指的自然是丁氏。   而表小姐指的自然是四爷表妹董茹儿了。   “还有,刚刚六王妃带着贺公子过来了,现在正与太妃娘娘说想求娶颜小姐的事……”   话落,四爷脚步停下,元通低头,不敢去看四爷神色。   武佑垂首:颜小姐没喜脉,但却有喜事儿。生崽儿没她,招情郎倒是有她,罪加一等呀。武佑腹诽间,四爷一言不发走到正院儿。“臣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小生见过王爷!”   “表哥……”   看着迎上来向他请安的一众人,四爷视线从贺子宁身上掠过,淡淡道,“免礼!”   “谢王爷。”   见礼,看四爷在主位上坐下,董太妃开口将六王妃的来意简练的对着四爷说了一下。   四爷听完,看着董太妃,“母妃怎么看?”   董太妃淡淡一笑道,“这事,你做主就好。”   四爷听了点头,看向六王妃淡淡道,“不知颜小姐哪里让弟媳觉得可人了?”   六王妃忙道,“颜小姐秀外慧中,重情重义,很是难得。所以,臣妾才冒昧来向王爷求个恩典。”   秀外慧中?!   呵!   四爷转眸看向贺子宁,随意道,“不知贺公子又看上颜小姐什么了呢?”   既然是想娶,必定是有中意的地方。所以,问问也很有必要不是吗?   问到了,以后也好让她改!省的又被人看上了。   听四爷问话,贺子宁拘谨,不自在,嘴巴动了几动,最后吐出几个字来,“颜,颜小姐处处都好!”   听到这话,武佑抬头看贺子宁一眼,他可真敢说呀!   四爷听言眼睛微眯,处处都好?!   这话,让人处处看他不顺眼。   “既然如此,元通派人去请颜小姐入府。”   “是!”   第214章 名分定(二更)   镇国府   裴老太爷刚下早朝,刘言就忙走过来禀报道,“老太爷,四爷已经回府了,刚刚好像派人去请颜小姐了。”   裴老太爷听了,走到内室,换下官服,道,“我让你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是,都已经备好了。”   “那走吧!去王府。”   既然是给颜璃议亲,那么他这个祖父理当在对才对。   还有四爷,四爷不辞辛劳远去边境去探望裴戎。他作为祖父,也理当去表示谢意才对。   所以,这一趟王府之行,裴老太爷去那是理所当然。   另一边,裴大奶奶看着裴仁,眼里满是关切和心疼,“这才月把的功夫眼瞧着都瘦了!”   裴仁听了笑笑道,“是瘦了一点,不过感觉身体比之前结实多了。”   这话就是让她宽心的贴心话而已。   裴大奶奶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爹和世子怎么样?他们都好吗?”   “嗯,父亲很好!堂弟身体也已大碍,就是需要再静养一阵子。”   “那就好,那就好!你去向你祖父请了安了吗?”   “我去了,祖父好像刚去王府了。”   “已经去了吗?”   裴仁听了道,“母亲知道祖父要去王府?”   “嗯,今个六王妃带着贺公子,去王府向王爷求娶颜璃了,你祖父定然会去看……”裴大奶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六王妃真的去王府了?”   “是,是呀!”裴太奶奶被裴仁突然的大声给吓了一跳。   裴仁问完,看着裴大奶奶皱眉道,“不过,母亲您怎么知道贺公子想求娶颜璃的事?”   “这事儿京城都传遍了呀!而且董思雨之前跟我说过,说要撮合他们,说希望我答应一下……”   “您没答应吧?您没说什么吧?”   “没,没有!颜璃的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裴大奶奶说着,皱眉,看着裴仁道,“不过,你这么激动紧张干什么?”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还有,关于颜璃的亲事,您想的对,那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裴仁说完,起身,“母亲,儿子有些累了先回自己院子了。”   “哦,好!你赶紧去歇会儿吧。”   看着裴仁背影,裴大奶奶凝眉,颜璃要跟贺家议亲,裴仁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裴大奶奶不明所以。   六王府   “侧妃娘娘,奴婢刚从采买的婆子那里听说,四王爷已经回府了,这倒是刚好呀!想来,贺公子和颜小姐的亲事一定能成了!”四王爷一句话,这亲事还不是都定下来了。   “希望这好事能成吧!”董思雨带着期盼道。   “定然是能的。”   在绿枝看来,这亲事就没有不成的道理。六王妃都亲自出面了,四王爷无论如何也应该卖她这个面子不是吗?   再说了,将颜璃配给贺公子,也一点都没有委屈她呀。   所以,无论怎么想,四爷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逸安王府   “老臣过来并无什么紧要的事,不急。眼下璃丫头的亲事重要,四爷您继续,您继续。”裴老太爷坐在一旁,恭敬道。   四爷看他一眼没说话。   六王妃的眉头却是不经意的皱皱,国公爷不是说颜璃的亲事,他不管的吗?现在又来这里做甚?   不做甚,就是看看。   只是,没人信人。   六王妃:不管了,不管如何,这亲事尽快定下就好。   想着,转眸看向四爷道,“王爷,您看这亲事……?”   四爷没回答,只是道,“本王听说,之前贺四小姐的亲事,也是弟媳做主给定下来的?”   听四爷忽然提及这个,六王妃微微一愣,神色瞬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裴老太爷点头,自然接话道,“王爷您记得没错!贺四小姐的亲事,确实是六王妃做主给定下的。不得不说,六王妃看人真的很准,之前六王妃就是总是夸贺四姑爷身体好,身手好。在之后,贺四小姐好像就充分的感受到了这一点。贺四姑爷的身手那是真的很不错呀!”   听着裴老爷这话,屋内一时沉寂,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除了丁氏和董茹儿不明所以,其他人可都是心知肚明,裴老太爷这是夸赞吗?赤裸裸的那就是嘲弄。   因为全京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贺四小姐那是经常遭她相公的打,包括贺四小姐有喜时,也没挡住她被拳脚相向。也就是那一次,贺四小姐拖着满身是血的身体,哭倒在京城街头,闹得那是满城皆知。   六王妃因此遭到不少恶评,说她居心不良,故意坑害庶妹。最后若不是六王爷亲自出面教训了贺四姑爷表了态,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这些事是六王妃最不愿意提及的。没想到四王爷在这个时候竟说起这个,还有裴老太爷……   六王妃绷着脸朝裴老太爷看了一眼,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不想这门亲事成吧!   既然不愿,倒是提前说呀!现在到王府这里打她脸是什么居心?六王妃心里憋火,只是,心里不快却也只能忍着,因为裴老太爷不是她惹得起的。   若是因为贺四这件事跟裴老太爷杠上,那吃亏的只会是她。   心里明白这些,六王妃压下火气,表情厚重道,“王爷和国公爷说的不错,家妹的亲事,之前是我给做主定下的,因为当时的轻率,让我歉疚至今。所以,现在对舍弟的亲事,我自是万分慎重,经过了深思熟虑才来此为他求娶颜小姐,就是觉得颜小姐是那真性情之人,绝非背后一套表面一套的人,这一点最是难得!”   这话说的还真是漂亮。   只可惜没人觉得动听。   “回王爷,小生也觉得颜小姐那样真性情的人最是难得,还望王爷成全!”   听言,裴老太爷抬眸,看着贺子宁暗腹:一直都说这位公子是个腼腆内秀的,极不爱说话。可今天,倒是见识到了他的胆识和口才。但,用错地方了。   贺子宁一次超常发挥,一次就将自己活成了四爷的眼中钉,也是相当厉害了。   “还望王爷成全!”   看六王妃和贺子宁一起请求。裴老太爷神色一片寡淡,如果请求有用,颜璃和裴戎的亲事就不会吹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四爷最善于那就是棒打鸳鸯。现在他们恳求的越是真切,就会越让四爷火大。   四爷看着贺家姐弟,静默。   看四爷在对待颜璃亲事上,这不爽利的态度,还有对贺家姐弟甚至已显露不喜的眼神,董太妃敏锐的感觉到什么,心头不有跳了跳。   “王爷,颜小姐来了!”   听到禀报,看一身嫩绿长裙的颜璃缓步走来。   那嫩绿的襦裙,配上那粉嫩精致的小脸,横看竖看就俩字儿——娇媚。四爷看着眼睛微眯,她竟然还换了衣服?这是特意梳妆打扮后来的吗?她这是生怕贺家相不上她吗?   舟车劳顿,回到家梳洗一下换件衣服也错了吗?   就是错了!   “小女见过王爷,见过太妃娘娘,给祖父请安!”   “颜小姐无需多礼。”董太妃说着,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颜璃来。   “起来!”四爷开口,话里充斥着满满异样的味道。透着不愉,带着不满。   董太妃听到,眼帘动了动。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满是和蔼道,“丫头,今天有人过来向你提亲,王爷特叫你过来,问问你的想法。”   闻言,颜璃眉头微扬,自然抬头,谁呀?哪个小哥哥又看上她了呀!   想着,环顾屋内人,视线刚触及到贺子宁,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呈现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镇国公说错了,本王叫她来不是问她想法。而是有件事需要她来做!”   听到四爷的话,颜璃抬头,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四爷突然俯身,随着腰身一紧,而后一抹温热落在她唇上!   亲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贺公子想娶媳妇儿,找别人吧!本王的王妃跟你没这份缘分!”   第215章 成亲的日子   “想嫁人找别人吧!本王的王妃跟你没这缘分!”   四爷这一句话,再加上他刚才没羞没臊,有伤风化的举动……   院中下人眼睛都直了!   六王妃呆了,贺公子懵了,丁氏怔住,董茹儿红脸!   裴老太爷嘴巴撇了撇,董太妃垂眸,之前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呀!   在一众人惊骇不定的眼神中,四爷拉着颜璃大步走了出去。   董茹儿愣愣的看着四爷的背影,感觉受到了冲击。   优雅矜贵!   在她眼里,四爷这个王爷表哥一直是这样的存在。可是,突然发现她想错了,也看错了!   放浪不羁,行为无忌!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呀!   颜璃被四爷牵着,走在后面,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此时感觉他另外一种气质……骚气冲天呀!   突然一浪,浪的还挺高!   颜璃想着,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只是,他不是说青天白日,男女之间任何碰触都是不检点的吗?还警告她,不许白天对他动手动脚的。   可刚才套路起来,下嘴也是一点不迟疑呀。   想着,颜璃视线落在四爷耳朵上,不意外看到一抹暗红。   看着,颜璃无声勾了勾嘴角,浪都浪了,有本事别红耳朵呀。   走出王府,坐上马车,四爷看向颜璃。   颜璃眨巴眨巴眼,也看着四爷。   两人大眼瞪小眼。   少时,肉眼可见的,看到四爷脸色开始变得飘乌云了。   颜璃:?   亲也亲了,主权也宣告了,脸色突然变这样了。怎么?他突然后悔了吗?   看颜璃望着他,一脸稀疏平常,还稀里糊涂的样子。四爷眉头皱了起来,“刚才本王的话你没听到?”   “听到了呀!”   听到了?就这!   脸红心跳呢?   高兴激动呢?   羞涩期待呢?   都去哪儿了?喂狗了吗?   “颜璃,你就没什么对本王说的吗?”四爷沉声道。   颜璃点头,“有的。”   “说!”   一个‘说’字,透出了严刑逼供的味道。   颜璃望着四爷,正色道,“王爷,做王妃的话大概要准备多少嫁妆?如果没那么多嫁妆的话怎么办?”   “会直接被休,然后剃光头发,送到尼姑庵做尼姑!”说完,骂,“大煞风景,没脑子的东西。本王真是瞎了眼了!”   直骂,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和坏脾气,随着抬脚走下马车。   想当初,她当着裴玉儿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扑通扑通的。现在,颠倒过来了,颜璃就给他这反应?   四爷不由就气闷了!“送她回去!”   “是!”   马车驱动,一颗脑袋从马车内伸出来,看着他道,“王爷,您真的要娶我做王妃呀?”   “不然呢?娶了别人,纳你为妾。然后再让本王去宠妾灭妻吗?你就这么想看本王败坏家吗?”说完这话,四爷嘴巴抿了抿。   武佑抬头看看四爷,主子这话说得好似非颜小姐不宠一样,有种巴巴送上门的感觉。虽然说得的语气,好似迫不得已才娶她的。   颜璃听了眼帘动了动,看着四爷扬了扬嘴角。原来他已经做好宠她的准备了吗?   想着,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头上就多了一只大手,把她脑袋给摁了回去。   “送她回去!”   “是!”   “王爷,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本王跟你没话说,给我回去绣嫁衣去!有事没事儿都不许给我出门晃荡,在家里老实待嫁,!”说完,抬脚走人,“进宫!”   “是!”   颜璃掀开车帘,看看四爷离开的背影,往王府望了望,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元通时,对他笑笑,放下车帘离开。   元通看着远去的马车,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曾经被他训斥,扬言要剥了她皮的丫头,现在竟摇身一变将成为王府后院的当家人,成为他的主子了。   以后反过来,颜璃可以说剥了他的皮了。   哎!   真是世事无常呀!   别的主子,也只是把爬床的丫头变成通房丫头或妾室。可他家主子,直接将颜璃扶上了王妃之位。   如此,该说颜璃手段了得呢?还是该说他家主子太容易被迷惑了!   仔细想想,感觉应该两者都有。颜璃确实是个厉害的,而他家主子……说句大不敬的,在女色上也确实是个没见识的。   作为男人也活了二十多年了,对女人身体的了解,竟然只是限于小画本上。对此,该怒其不色吗?   元通觉得,但凡四爷好色一点,最后也不至于被颜璃这个小丫头轻易给魅惑了。   要说,主子也算是看着颜璃长大的,她什么德性,主子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那是长相和内里绝对不搭,才能和脾气一样大!   偶尔贴心善良,惯常口蜜腹剑,翻脸堪比翻书。   总而言之一句话,颜璃做王妃,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元通想着,叹了口气,时常想,主子在过去几年对一个她一个小丫头记得那么深,是不是因为她七岁时对主子做下的事?   那时她以七岁的幼龄,以一己之力助主子一夜成名,让主子由此大开眼界,以至于在不经意间,就让颜璃心里生根发芽了,从那时开始就念念不忘记了?让主子在以后的日子里,生出一种她跟世上所有女人都不同的感觉来?   如果是,那这感觉还真不是错觉。因为,这世上确实没有哪个女子在七岁的时候,就懂得那些的。   哎!   主子可能就是在哪个时候一个不慎被颜璃给带歪了呀!且一歪,还收不回来了。   “六王妃慢走,贺公子慢走!”   听到声音,元通转头,看六王妃由丫头扶着绷着脸走出来。   还有贺公子,好似也一副见到鬼一样的表情,白着一张脸疾步往外走。那样子,好似走慢一点就会变成勾搭王妃,罪无可赦的死刑犯一般。   元通静静站着没动,看贺家姐弟仓皇离开。   裴老太爷最后走出来。   “国公爷慢走!”   裴老太爷停下脚步,看着元通道,“以后王府和镇国府也是亲家了,老夫会经常来走动的。希望那个时候元管家不会觉得太麻烦才好。”   元通听了微笑着道,“王府随时欢迎国公爷前来做客。”   “那我一定常来叨扰。”   裴老太爷脸上挂着笑离开。   元通看着裴老太爷的背影,心里暗腹:常来做客吗?国公爷这话就差直白的说,颜璃也是有娘家人的,国公府就是她的依仗。   王府的内,当四爷定下颜璃的做王妃的事,传到宇文婉儿的耳中后,这位公主第一反应就是:逸安王睡了裴戎,现在又要睡他妹?   国公爷已认颜璃为孙女。那么,颜璃可不就是裴戎的妹妹吗?   四王爷这是晚上跟裴戎偷偷摸摸,不清不楚的,白天就跟颜璃没羞没臊的?!   宇文婉儿想着,神色不定,她活这么大也只见过同时娶姐妹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同时宠幸兄妹俩的!   一直听说四爷英勇不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在某方面,逸安王确实‘英勇不凡’。   玲珑站在一旁,看宇文婉儿变幻不定的脸色,开口,低声道,“公主,看来,都是您想多了,四王爷他一切正常!”   正常吗?   宇文婉儿可不这么觉得,之前她胸都露一半儿了,那男人都没盯着看一眼。如此,哪里正常了?   反正,自宇文婉儿的色诱在四爷没身上没启到作用,她就坚定地认为,四爷绝对不正常!   也因为不正常,才会在大庭广众下亲颜璃,目的只是为了掩盖他喜好男色的真相而已。   亲颜璃,娶她做王妃,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为的就是更加方便接近裴世子吧!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颜小姐真是可怜呐!”宇文婉儿叹。这会儿大概还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其实呢?人家就是要拿她做个摆设而已。   想着,摇头,真是可怜。不过,想到以后守寡有伴了,宇文婉儿还是挺高兴的。   玲珑看宇文婉儿说颜璃时一脸同情的神色,眉头皱起,她一连名分都没有的同情王妃?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玲珑都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六王府   “侧妃娘娘,王妃回来了!”   听言,正靠在软榻上悠然看书的董思雨,随着坐起,“如何?成了吗?”   绿枝摇头,谨慎道,“好像没成!因为奴婢看王妃脸色很是不好。”   那脸色,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她出墙被六王爷抓个正着一样,很是难看。   如果亲事成了,六王妃怎么也不应该是这脸色才对。只是,就算是没成,六王妃也不应该这样呀!   感觉怪怪的。   没成吗?   董思雨眉头皱了皱,静坐了一下,整理一下仪容,起身朝正院走去。   六王妃贺氏坐在椅子上,想到逸安王低头亲颜璃的那一幕,脸色青白,惊魂未定。   那一幕,于不相干的人来说,或许看着像一幅画。可对六王妃来说,那就是一部恐怖片,吓的人心肝肺都是疼的。   六王妃以为,他们今天过去是向王爷求得恩典的。没曾想,其实他们是去给王爷送绿帽的!   想着之前她还有贺子宁对着四王爷夸赞颜璃的那些话,六王妃就有种一口气提不上来,要背过去的感觉。   “王妃娘娘,侧妃娘娘来了,在外求见……”丫头的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见!”   听六王妃这透着不耐和焦躁的话,丫头心头紧了紧,领命,轻步往外走去。   “等下!”   闻声,丫头转头,“娘娘!”恭应,静待吩咐。   “告诉董侧妃,颜小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以后让她这保媒拉纤的事少做。”   听出六王妃话里明显的斥责和火气,丫头忙应,“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告诉侧妃。”   贺氏不言,看丫头离开,眸色沉沉,之前有意无意在她耳边说颜璃不错,说娶了颜璃,好处多多的都是董思雨。   说到她心动去提亲,结果遭遇今天这种令人不安的局面。   亲事没结成,反而可能得罪四爷。   到此,现在贺氏不由怀疑,这根本就是董思雨挖的坑!她其实早就知道颜璃同四王爷不单纯。所以,怂恿她去结这门亲,然后看她和贺家惹得四爷不快就是她的目的。   想此,贺氏眸色阴沉。   这王府之中,这后院中之内,哪里来的就姐妹情深?是她一时大意,太天真了!   董思雨不能生养,就能证明她没野心吗?   要会知道侧妃距离正妃可就一步之遥!   屋外,董思雨听了丫头的话,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颜璃的亲事已经定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跟谁定了?怎么一点没听说呀。   而且上次去镇国府,裴大奶奶也完全没提及呀?!   董思雨心头疑惑不解,想进去问个明白,又想到丫头刚才说贺氏心情很是不好!   董思雨望屋内望了望,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转头对着绿枝道,“你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颜璃跟谁定亲了?”   “是,奴婢这就去。”   绿枝往外走着,心里同董思雨一样,也是惊疑不定。颜璃不是刚从边境回来吗?什么时候就跟人定亲了?   心里疑惑着,快步往外走去。   另一边,四爷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听武佑向他禀报道,“王爷,尽心撮合颜小姐和贺家亲事是六王府侧妃董思雨,而大肆传播颜小姐将嫁入贺家的已确定是赵家人!”   赵家人吗?   赵家人如此上心,就更加证明颜璃和贺家这门亲事存在很大的猫腻。至于暗中隐藏了什么,很快就会知道。   武佑看着四爷继续禀报道,“而根据探查,董思雨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的撮合这门亲事,都是董二小姐董思晴的主意……”   四爷静静听着没说话。   待武佑说完,眼底溢出一抹冷色,看来不想那丫头好过的人还真是不少呀。心里明了,却未多言,只道,“去颜璃哪里!”   “是!”   武佑应着,心里暗腹:主子这是一时不见就如隔三秋吗?   **   “丫头,王爷派人叫你去王府有什么事吗?”   颜璃回来,江老夫人看着她自然问道。   颜璃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大事,等吃完中午饭,我再告诉您吧!”   就怕直接说了,老太太惊喜到连中午饭都没心思吃了。   颜璃这么想着。然,还未到中午,四爷就先来了。且对着江老太第一句就是……   “老夫人,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成亲的日子,你看哪天比较好?”   在江老太一头雾水时,四爷又道,“以我之见,就将大婚的日子定在颜璃及笄那天吧!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江老太:……   第217章 心烦,亦心动   “老夫人,我今天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下成亲的日子的,你看哪一天比较好?”   说完,不待江老太开口,四爷又道,“老夫人若是没什么意见,就将大婚的日子定在颜璃及笄的那一天吧!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颜璃听了,站在江老太身边,抬眸看了看四爷,这是商量吗?感觉像是来下通知的。   接收到颜璃的视线,四爷淡淡道,“怎么?颜小姐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如果有,可直言。”   颜璃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被江老太打断……   “王,王爷,敢问您说的亲事……谁跟谁呀?”江老太惊疑不定,满心不确定的看着四爷道。   四爷听言,眉头皱了皱,看向颜璃。   颜璃忙道,“王爷,这喜事儿太大,我还没来得及跟奶奶说呢!”说着,看向江老太,“奶奶,是我跟王爷的,我跟王爷定亲了,现在他在跟你商量成亲的日子呢!”   江老太听言,嘴角哆嗦了一下,看着颜璃,没忍住,抬手在她背上打了一巴掌,死丫头!   之前问她,王爷传她去王府有什么事?她是怎么回答的?没什么大事!   这叫没什么大事吗?!   看颜璃挨了一下,四爷:打得好!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连吱一声都没有,她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心里还存着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看江老太动手,四爷就差拍手叫好   颜璃:……   “老夫人,你轻点打,这丫头身子弱。”说着,四爷抬起大手抚了抚她刚被打的地方,“疼吗?”   这一副对她关心备至,好男人的样子。   颜璃感受着,只觉得背更疼了。   看着四爷,颜璃面皮紧绷,这家伙竟然偷偷掐她,就算是对她哪里不满,也不需要用着方式吧!太幼稚了,就像那暗中恶待婴孩儿的恶叔叔。   看颜璃摸着自己背,吃痛,呲牙。   四爷轻哼。   看此,颜璃开口,对着江老太道,“奶奶,王爷掐我!”   一言出……   水壶已拿起,正在给四爷倒茶的孙嬷嬷,当即将茶水倒在了茶杯外。   武佑四平八稳的站着,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四爷面皮紧绷。   江老太太嘴角抽搐了一下,随着道,“你活该,谁让你这么不知轻重,定亲这么大事儿你回来连说一声都不说,现在还有脸儿告状?!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丫头。”   江老太说着,转头看向四爷,肃穆道,“王爷,您看这丫头就是这么不懂事。所以,及笄就成亲是不是太急促了些?她这孩子气性,太早嫁入王府,怕是会令您费神。不若晚一些如何?待她十六了,懂事些了再过门应该更好!王爷,您觉得呢?”听到江老太的话,武佑垂眸,这老太太是在给王爷挖坑吗?   说着颜小姐不懂事,说着怕王爷费神。其实就是舍不得颜小姐早嫁吧!   对此,该说这老太太目光短浅吗?要知道,嫁入王府那是多少女儿家求都求不来的。现在王爷亲自来提亲,她竟然还想拖延。她就不怕惹得主子一个不愉,将定亲的事收回吗?   要是主子一个改口,那颜小姐的后半生可就艰难了。因为,她和主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若是因为老太太的不舍,不能嫁入王府,以后可就更别想再嫁其他人了。   不过,颜小姐和主子已有夫妻之实的事,老太太应该不知道。不然,她只是急着将人嫁进去,而不会拖延。   四爷听了江老太的话,不温不火道,“老太太有所不知,本王对颜璃,最中意的就是她的孩子气!所以,及笄嫁入王府是正好。”   自称已经有‘我’变成‘本王’了。   这细微的改变,已然说明了什么。   在他好声好气‘商量’的时候就答应吧!不要等到他用身份压人,不要把客气都弄没了。   江老太活了几十年,虽然不懂王爷的心思,但她能听懂话。   看着四爷那俊美的面容,儒雅的气质,江老太感激道,“王爷能如此中意璃儿,也是她莫大的福气。”   看清王爷强势娶的态度,江老太妥协,也只能妥协。   为了颜璃,她也不能惹王爷不快。   “奶奶,王爷是很中意我没错。不过,我也很中意王爷,我们是互相稀罕,互相稀罕!”颜璃对着江老太,望着四爷笑眯眯道。   一句让江老太宽心,讨王爷欢心,她自己顺嘴。   江老太听了,瞪她一眼。   四爷白她一眼。   一个嫌她没羞没臊,一个嫌她没心没肺。   四爷心里冷哼:她以为她说一句甜言,他就会欢喜吗?想的真多!   颜璃可能不知道,她现在这幅‘我同四爷就是两情相悦’的样子,不会让他感到高兴。反而让他想起了,当初她和裴戎定亲时,在皇上面前她好像也是这幅宁情我愿的姿态!   想到,四爷眼睛眯了眯。   恍然发现,这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招蜂引蝶,其次就是玩儿宁情我愿的把戏!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不过是她狂蜂浪蝶里的一个而已?!   想着,四爷再看颜璃,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四个字‘风流倜傥’。   这形容男子的字眼,此时按在颜璃身上竟然一点不觉得违和。   江老太看着四爷,看四爷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意味不明,但瞧着挺让人不安的。   “王爷,天色不早了,留下来用饭吧!”   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客套终归是没错的。   “不必了!本王还有点事。”四爷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颜璃自然相送。   “王爷慢走!”   听着颜璃只见恭送,不见挽留的声音,四爷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心动,亦心烦!   当一个女人,同时给你这两种感觉,让你在她面前变了一副模样,变得不像自己,变得自己看自己都有些陌生。   这种感觉并不好,四爷曾试着掌控,试着对她视而不见。结果,没做到。   想对她视而不见,却发现脑子里的关于她的记忆越发清晰。   想无视她,漠视她嫁别人,却发现对她心动的感觉已是挥之不去。   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知从何时起。颜璃——已成了他记忆里,感觉里,牵动他情绪的存在。   清楚认识到了这些,娶她,再没什么需要犹豫!   虽然她还是照样让他心烦。但,除了她,却也已没人能再让他这样心动。   “主子,这是颜小姐让老奴送来给你的。”   看着护卫递过来的东西,四爷伸手接过,心里好奇她会送些什么给他?   若是之前颜璃没给他写过信,那么他可能还会期待一下。可自从之前的期待变失望,看到的只是她的敷衍后,四爷就不再期待了。   四爷看着手里的盒子,暗腹:这次不知道又拿什么东西敷衍他。   心里想着,伸手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帘动了动……   伸手拿出,是一个针线包。   看着,四爷眸色变幻。   武佑开口,轻声道,“主子,在边境那边,女子送给男子针线包,就是心仪男子,想嫁给他一辈子给他缝缝补补的意思。主子,颜小姐这是向你表明心意呢!”   “不用你在这里多话。”   “是,属下知错。”   武佑应着,看他家主子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背过身,嘴角扬起。   颜璃,你不要以为你送这个过来,我就会送钥匙给你。   心里这么想着,自然就想到了刘大海曾给颜璃送钥匙表达心意的事。   想到,嘴巴抿了抿,琴棋书画不通算什么?招蜂引蝶才是她最大的遭点。还有他明明已经出力了,她竟没怀上,也让四爷分外不满意。   心里不满着,将针线包放到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武佑看着:主子也不怕针扎着自己。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218章 有比较才发现   四爷离开,江老太这边,果然如颜璃所想的那样,老太太‘惊喜’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奶奶,你多少吃点呀!”   “我不饿,等会儿再吃。”说完,直接回了自己屋子。门一关,心里的慌就再也藏不住了,全部显在脸上,那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躺就更躺不下了。   人在屋里来回走动,心里那个乱呀!   四爷对颜璃的心思,早就看出来了,现在王爷直接将话挑明了,且不是让颜璃做妾,而是直接娶她做王妃。不说别的,就这一点,老太太还感念四爷的好的。毕竟,就颜璃的身世,王爷就算是让她做妾,也没人敢说什么。现在王爷娶她为正妃,该念好!   只是,现在亲事定了,连婚期都定了,接下来最迫在眉睫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嫁妆呀!   嫁于王府,嫁妆太寒酸了怎么能行?   江老太想到颜璃嫁人时,因为嫁妆被人笑话,这心里就发急。   成亲,女家一辈子最大的事,王爷没在名分上委屈了她,可却因为娘家这边拿不出嫁妆而让她受了委屈。   这不是长辈无能是什么?   江老太想着,走到柜子前,大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着,眉头直皱。   这些东西,也就在蕲河嫁个耕地的,人家才会觉得她家嫁妆丰厚吧!   老太太看着,心里直犯愁,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还有王爷,颜璃及笄当天就要大婚,他那么急做什么呢?稍微晚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王爷这急迫的态度,让江老太想到了那些还未成亲,就先被破了身,然后生怕肚子大起来了,就赶着匆忙成亲的……   想着,江老太脸色一变,腾的差点跳起来。难道璃丫头她?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颜璃可还没及笄,王爷他应该也不是那禽兽不如的人。所以,应该不会,不会!   江老抬心里扑腾着,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需要缓缓!   颜璃亲事定了,可江老太最大的感觉就是‘惊’!   惊喜点点,惊慌更多。   其实,这桩亲事,江老太只是受惊中的一个而已。但凡知道的,没有那个不被惊到的。   六王府   听到绿枝的话,董思雨腾的就站了起来,声音不觉提高,“你说什么?同颜璃定亲的是四王爷?!”   绿枝颔首,“是!”   看绿枝竟然还敢点头说是,董思雨凝眉,她确定自己耳朵没问题,所以定然是没听错。那么,错的自然是在绿枝这里了。   “这么无稽的消息,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颜璃同四王爷?!这绝不可能!   如颜璃那种出身卑贱的人,四爷绝对不会瞧上她,更何况她曾还和裴戎定过亲。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看董思雨惊讶且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这反应,绿枝很能理解。之前,她知晓四爷竟然选中颜璃做四王妃时,也是同样的不能相信。   可不相信又如何?这就是事实呀!   “侧妃娘娘,奴婢不是打听的,而是亲眼所见的。逸安王爷已派人去颜府纳了彩,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京城都传遍了,差不都知道了!”闻言,董思雨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怎么可能?”   “奴婢也觉得不可思议,京城那么多女儿家,四王爷怎么偏偏选中颜璃了呢?”绿枝同样不能置信道。   甚至怀疑四王爷是不是哪里又毛病。   看绿枝那样子,董思雨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你确定没错吗?”   “是!奴婢确定,因为这确实是奴婢亲眼所见。”   绿枝说的肯定,可董思雨听了,心却顿时沉了下来。   颜璃同四爷?!这……这若是真的,那么之前六王妃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火气为什么那么大,好像突然能理解了。   想到六王妃自然想到她撮合颜璃和贺子宁这起事!   董思雨攥着帕子的手收紧,心头颤了颤,一言不发快步朝书案前走去,拿起毛笔,快速写信!   颜府   在牢房里待了几个月,本已做好余生就在牢里修炼的颜子清,半个月前突然就被放出来了。   说是逸安王的意思。当时,颜子清还挺意外。   逸安王怎么突然对他突发善心了?现在,颜子清看着王府送来的纳彩,突然就明白了……   “逸安王这哪里是对我发善心,他这分明都是为他自己,他就是怕我在牢里死了,颜璃要守孝,到时妨碍他娶妻吧!”颜子清冷冷道。   这个,不得不说颜子清也有突然聪明的时候。   颜璃毕竟姓颜,定亲,成亲,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颜家去。   颜璃成亲,颜家长辈一个都没出面,到时候颜璃面上也不好看。   文青听到颜子清的话,低头,神色变幻不定。所以,等到逸安王同表小姐成亲之后,会不会再次把颜子清给丢到了牢里去?   文青腹诽着,又听颜子清道,“之前,老夫以为京城男儿最瞎的,最混不吝的是裴戎。没想到,比起裴戎,四王爷竟然更社一筹!”   裴戎同颜璃定亲时,颜璃至少在亲事还是清白的。可现在,她一个退过亲的,四王爷竟然也相中了?!   请恕颜子清实在是想不明白呀。   身为堂堂男子,身为大越王爷,在亲事上怎么能昏庸到这种程度?!   “老太爷,慎言呐!”   “慎言个屁!”   在牢里待了几个月,颜子清耳濡目染,也学会说粗话了。   “哼,这个时候,你以为四爷舍得弄我?”颜子清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内室。   文青看着颜子清的背影,神色不定,在牢里住了一阵子,这位老爷子像是涨了见识,开了眼界一样,思想觉悟突然就不同了,顺带的连脾气都越发怪异起来。   哎!   另一边,王嬷嬷看着颜老夫人道,“老夫人,现在看来,颜小姐就是有福之人没错!”   颜老夫人点头,“是呀!逸安王爷也非一般人。”   如颜璃这身世,这名声,这性子,还有退过亲的糟点。逸安王爷还能果断选她为了四王妃,这实在是难得,也足可见四王爷对颜璃很是中意呀。   “现在,就是不知赵家是什么心情?”王嬷嬷低声道。 颜老夫人听了没说话,因为相比赵家,她倒是更想看看,当颜亦柔知道颜璃将为四王妃时会是什么反应?   之前没有颜璃做对比还不觉得,现在再看,明显发现,当初纵然有赐婚圣旨,四王爷好似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娶颜亦柔吧!   所以,王府那边就算是将圣旨接下下来,却也没见王府将纳彩的送了。可现在,不过是刚定亲,王府那边可是连成亲的日子都提了。   这态度对比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呀。   “老夫人,不知道曹少夫人知道这桩喜事,会是什么感觉?”王嬷嬷自然也想到了颜亦柔,对着颜老夫人轻声道,“老奴前两天出去,听说曹公子要做父亲了。不过有喜的却不是曹少夫人,而是少夫人身边的丫头青画。”   颜老夫人听言,淡淡道,“路是她自己选的,是苦是福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老夫人说的是。”   颜亦柔的福她们没见过去沾,自然她的难,她们也没想过去帮。   ***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青画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到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还不是喊你娘吗?所以,这不止是我曹家的喜事,也是你的喜事儿呀!”   胡氏对着颜亦柔说教道,“你说你为这事儿跟立升置气,你是不是糊涂?”说着,皱眉道,“要说你也高门家的女儿,三从四德以夫为天,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也应该都知道才对。怎么轮到事上了这么不通情达理呢?”   被胡氏念叨,颜亦柔绷着脸,心里委屈憋屈,强忍着一言不发。   “我告诉你,青画肚子里怀的那可是我曹家的长孙,你就算是心里再不痛快也得给我忍着。如果你以为这事为难青画,让她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孝心我到时候让立升休了你!”   闻言,颜亦柔脸色一变,张口刚要说话,被一道急促的喊声打断。   “娘,娘,你听说了吗?四王爷和颜璃定亲了,颜璃马上就要做四王妃了……”   第219章 下聘   “四王爷选了颜璃做四王妃,现在连采纳都过了!”   “听说,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了呢!”   “真是没想到呀!四爷竟会中意颜璃,让她四王妃!”   “娘,你说着颜璃到底有哪里好的?怎么就这么招人呢?别的女人退过一次亲后,再嫁人不是嫁给寡夫,就是给人做妾室。可她倒是不同,才跟世子退了亲,转身就要做王妃了!啧啧啧……”   颜亦柔坐在床上,耳边不断回响着曹秀(曹立升妹子)的话。   曹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当时听到这些话,颜亦柔惊骇之余,第一反应就是想娶探究。不过,在胡氏和曹秀别有意味的注视下,及时的忍住了。   成亲这些日子,胡氏和曹秀的尖酸刻薄和多疑,她已体会个充分彻底!如果她当时表现的太激动,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难听话在等着她。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想着,颜亦柔心头微动,随着眼睛眯了眯,曹秀说什么颜璃要做四王妃了,其实都是糊弄她,戏弄她的吧!   其实就是想看看她什么个反应,然后好找事儿!   颜亦柔想着,心里嗤笑一声,曹秀这就是看不得她有安生日子过。   吱!   听到推门声,看到曹立升抬脚走进来。   看到他,颜亦柔想到青画有喜一事,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背过身去不理他。   看颜亦柔又甩脸子,曹立升眉头瞬时皱了起来,抬脚走过来,“怎么?知道四王爷要娶颜璃为四王妃,你心里就不痛快了是吗?”   闻言,颜亦柔转头,冷笑,“你现在也跟曹秀学会了,想用这莫须有的事来作我,试探我是不是?”   曹立升听了凝眉,“我们试探你什么?”   “你别跟我说那么多!现在,先背弃我们誓言的是你。你说吧,对青画肚子里那块肉你打算怎么办?”   “我什么时背弃我们的誓言了?我说过对你好,这点从来都没变过,包括青画有喜,不也都是为了你吗?如果不是你说,娘一直念叨着你肚子不争气,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如若不是为了让娘不再对你念叨,我怎回去碰青画那丫头!”   听曹立升理直气壮的说这些话,甚至于还觉得为她忍辱负重的样子,颜亦柔眼睛瞪大,直直望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曾经让她痴迷心醉的人,此时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为了她,才去碰青画?   为了她,才让青画有喜的?   这话,听着简直不可理喻,简直可笑至极。   看颜亦柔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曹立升嘴巴抿了抿,道,“不管如何,现在青画已经有了我曹家的子嗣,你作为主母理当宽容大度善待于她。我不希望你跟一些世俗的女人一样,变得善妒刻薄面目可憎。那样,我会对你很失望的。”   曹立升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转头看向颜亦柔,“还有,现在颜璃被选做了四王。那么,日后免不得会跟逸安王有碰面的时候。到时候,我希望你表现端庄得体,不要给我失了分寸,丢了我脸面!”说完,大步走人。   徒留颜亦柔一个人在屋里坐着,心里发凉,下沉。   颜璃被选做四王妃,这话再次听曹立升嘴里听到,感觉……不再像是故意作她!   那么,难道是……真的吗?   一念入脑,颜亦柔哆嗦,颤抖,不能接受。   这绝不可能。   这一夜,颜亦柔在梦中看到青画产子,夺了她主母之位;梦到颜璃十里红妆风光大嫁逸安王……   一夜噩梦,早起满脸憔悴。   早起,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脸色透着青白,气色很是难看的人,颜亦柔拿起胭脂水粉开始化妆。   “哎呦,嫂子,这一大早上的打扮的这么精致是要去哪儿呀?”   正在院里洒水的曹秀看到明显用心打扮过的颜亦柔,几乎是吆喝着道。   一嗓子,胡氏当即从屋里出来了,看着颜亦柔皱眉,“你要出门?”   “嗯!”颜亦柔点头,不待胡氏说难听话,既道,“祖父从牢房回到颜家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我作为孙女理当回去看看。”“该不该回去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现在是曹家的人了,无论什么事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话没说完,被打断。   “祖父有一块上好的砚台,夫君应该很喜欢,我去看看祖父是否愿意割爱。”颜亦柔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胡氏看着演绎瑞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最后撇了撇嘴,“最好能把砚台拿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这一句话,似有若无的落在颜亦柔的耳朵里,她像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走着。   如果她现在还是颜家的大小姐,胡氏一个市井妇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吗?不敢!   如果她还是颜家大小姐,她现在什么都需自己动手做吗?不需要!   如果她还是颜家大小姐……   可惜没有如果,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了。   仆役成群,安逸生活,才女之名,都已离她远去了。   只是,她还不想就这么认输。   现在颜子清回颜家了,早晚她母亲和哥哥也会回来。待她也有娘家人可依仗时,看胡氏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皇宫   早朝之后,回到御书房,皇上刚喝一口水,就听胡全禀报道,“皇上,刚护卫来报,四爷刚和董太妃去颜家下聘礼了!”   闻言,皇上瞬时抬头,“下聘?”   “是!”   皇上凝眉,昨日纳彩,今日下聘,墨昶这动作是不是太快点儿?快的让人感觉到了一股迫不及待!   看着皇上表情,胡全垂眸,还未从四王爷向颜家纳彩的事中反应过来,今儿个四爷就下聘了。四爷这快速,让人直觉得,他们反应再慢一点,颜璃可能眨眼间就要有身子了!   “派人过去看看!”   “是!”   “还有镇国府那边,看裴靖对这桩喜事什么反应。”   “是!”   胡全领命走出,皇上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对墨昶竟然要娶颜璃为四王妃一事,实在意外,也实在不能理解。   如墨昶那样清傲的人,怎么会看上颜璃呢?   皇上很是好奇,也许该探究一下,总觉得怪异。   “影卫!”   一声唤,一道人影闪身出现。   “你带人去给朕查一下颜璃,特别是在她在市井的那几年,给朕彻查!”   “是!”   影卫领命,闪身离开。   颜家   颜亦柔怎么也没想到她回到颜家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幕!   那满满一院子的聘礼,将颜家的角角落落都堆满了。让人直怀疑,四王爷是不是将王府都给搬过来了!   而在这满院的和聘礼中,最为注目的非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大雁莫属了。   有情有义,从一而终,至死不渝——这是大雁的寓意。   也因此,这是定亲时,男方向女方传达心意最好,也最动人的方式。   只是,大雁自来难寻。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用白鹅代替,表永结同心。但现在,逸安王却给颜璃送来的却是大雁!这意味着什么呢?   颜亦柔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口压抑的厉害。   看颜璃定亲时的派头,再对比她那时候……   何止是寒酸,简直是难堪。只是,她那个时候被冲昏了头,被蒙了心,迷了眼,只想着花前月下,其他都忘了去计较了。   现在有了赤裸裸的对比,颜亦柔才发现,她那时候是不是太傻了?所以,现在看着那些东西,扎眼,更扎心。   正堂   四爷,董太妃,颜子清,颜璃,还有颜老夫人和江老太太,一众人坐在一起,是商讨亲事儿,就是气氛有些一言难尽。   因为颜子清从坐下,一句话也没说话,就如被人点了穴道或睁着眼睛晕死过去一般。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他风吹雨打都不惧怕的姿态。   颜子清这样子,让四爷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他来送聘礼,颜老木头竟给他摆出一副被强迫的嘴脸是什么意思?   他娶王妃,又不是让他上花轿,他在这里表什么不情不愿?!   看着颜子清,四爷忍了忍才没让自己对他摔杯子,将他赶出去。   “太妃娘娘,璃儿这丫头,在别的方面或许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就孝心这一块,她是真的做的很好。”颜老夫人多年未来正堂了,此时为了颜璃,坐在这里同董太妃寒暄着。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臣妇以为璃丫头这一点最是难得!”   听到颜老夫人这话,颜子清抬了抬眼帘,颜璃,孝心?   颜璃若是有孝心,他之前怎么会听到下体不实这几个字!  想到那几个字,颜子清心头一阵反应,转眸看向颜老夫人,脸色难看,她一信佛之人,这个时候说着昧良心的谎话,就不怕佛主怪怪罪吗?   董太妃点头,温和道,“颜老夫人说的是!其实,从第一次见到颜小姐,我就觉得她跟别的女儿家都不一样。”   颜子清听了,转眸看看董太妃,看一眼她手里的佛珠,看来太妃娘娘也是信佛之人,她这样违心的夸赞颜璃,就不怕佛主知道了,怪她心不静言不诚吗?   还有颜璃……   看一眼站在颜老夫人和江老太中间,聆听长辈听话的人。   颜子清心里冷哼,被这么夸,她竟然一点不心虚脸红。   心虚脸红是什么?颜璃表示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院子里那些聘礼,心里琢磨着。对她,某爷这次也是做足了姿态,下了本钱了。   这本钱下了,之后可能就该盘算着如何回本了。所以,等成亲后,为了不让自己亏本,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日以继夜’的不断撒播种子?!   地都还没长肥,他就想着要收获一窝了。   一次一窝,一本万利!四爷是不是这么想的。   自从有了夫妻之实后,颜璃发现四爷对她要求好像一点也不高。琴棋书画什么的,完全没提过,规矩礼仪什么的也从来没讲过。   对她,好似就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能生,最好是赶紧就生。   他已经做好了当爹的准备,她肚子最好也跟上他的思想步伐,赶紧给他鼓起来!   四爷坐在椅子上,看着颜璃,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这丫头现在是在走神吗?   从进门到现在,颜璃别说喜不自禁,情不自禁。甚至于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枉四爷来时,还期待了一下她的反应。现在看颜璃这样,四爷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觉。   感觉出,四爷随着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本王出去一下。”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少时,一丫头走进来,对着颜璃恭敬道,“表小姐,王爷说让您带他在颜府转转,看看。”   丫头话出,屋内静了一下,随着颜老夫人开口道,“去吧!王爷第一次来府里陌生的很,理当带王爷去看看。”   “是!”颜璃应,轻步走了出去。   颜子清绷着脸,强忍着稳坐不动,不言不语。   四王爷对府里陌生?放屁!   当初因颜亦柔犯下的事儿,王府管家带人来捉他们的时候,颜家的哪个角落他们没去过?所以,那时颜景就是躲在地窖里也都被他们给找了出来!   经过那次强势搜查颜府逮人一事,元通说不定比颜府的人都知道颜家有什么。现在有他跟着,四王爷想看颜府什么地方,元通不能给他找到?   还陌生?还让颜璃带着转转?   明明颜璃才是对颜家最陌生的那个。   所以,四爷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耍流氓呀。   真不要脸!还堂堂王爷呢。   颜子清在心里处处不喜着,又得处处都忍着,心里这个憋闷呀,好想翻脸,好像造反,可又有点不太敢。   颜子清就这么坐着,唾弃自己的没胆识,唾弃四爷的不要脸。   “王爷……”   “本王今天来下聘你好像不高兴?是对哪里不满吗?”   刚走进就听到这么一句,颜璃抬头,“没有呀!我很高兴呀。”说着,抬手摸摸自己脸,“我嘴巴明明都已经咧到耳朵后了,王爷没看出来了吗?”   “没看出来!”他就看到在她不苟言笑了。   颜璃听言,道,“那你要不要摸摸我心跳,我现在心跳扑通扑通的!”   四爷听了,朝着她胸口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不扑通个给本王看看?”   还扑通扑通的,哪个活着的不是扑通?   扑通就代表欢喜激动吗?扯淡!   颜璃听了,望着四爷,笑了,“我这是高兴的有点傻了吧!”   高兴傻了?这话多少是真?四爷听不出来,他只是知道听到这话,他心里是真的舒畅了不少。   心气顺了,也不再端着架子了,对着颜璃伸出手。   看着伸向自己的大手,颜璃眼帘动了动,幸好早有准备。   四爷来下聘礼,她多少也得给点回礼不是。   看着四爷的大手,颜璃从袖袋里掏出一物放在四爷手里,看着他道,“荷包我不太会绣,所以我就写了封信给王爷,希望王爷看了会喜欢。”   信?   她的信就没有一封是让他喜欢的。   “完全没文采且一点不适合写信这点,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四爷直白表达自己的不喜。   “知道呀!”   “那你还敢写?想显摆什么?生怕本王忘了你文墨多差吗?”四爷说着,随即将信展开,看到上面内容,面皮微紧,突然口干舌燥。   看四爷眉眼间染上异样,颜璃笑眯眯道,“王爷不是想逛一下颜府吗?我带你去呀!”说着,转身,一步刚迈出,突然腰身一紧,被圈在怀里。   四爷忽然的举动,让颜璃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今天晚上别栓门,等着我!”   一句话落入耳中,颜璃:赤裸裸的约炮呀。   “王爷,这个好像不太……”话没说完,被一道女声打断。   “逸安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题外话------   二更没有哈!   第220章 没想到   “晚上给我留着门,等着我!”   听四爷这直白约炮的话,颜璃感受着男人日渐厚的脸皮,开口,“王爷,这个怕是有点不太……”话没说完,被打断。   “四爷,臣女有一语想对王爷言,可否借一步说话。”   声音入耳,颜璃转头,颜亦柔身影映入眼帘。   白的水粉,红的胭脂,浓厚的妆容,曾经秀丽的少女,已成了艳俗的少妇,眼里带着掩不下的沉郁,还有清晰可见的薄怒。   这怒气在看向颜璃时,变得更加明显。   颜璃看此,挑眉,什么还未说,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将她脑袋转过来,随着按在怀里,让她看不到颜亦柔那张脸。   “本王同曹夫人没什么可说的。还有,注意你的行为举止,你一个庶民哪里来的资格摆脸子给本王的王妃看!”   浑厚质感的声音入耳,颜璃抬了抬头,看着男人冷硬流畅的下巴线条,看着上面那清晰可见的点点胡渣,嘴角几乎不可见的扬了扬,没想到男人还会这么偶像剧的调调。   看看四爷,伸出手自然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温热,听着那有力的心跳,闻着那熟悉的淡淡皂香,下意识在他胸前蹭了蹭。   看颜璃这样,四爷圈住她腰身的手紧了紧,虽然知道颜璃不会因为颜亦柔一个眼神就怎么着,她从来不是那娇气的人。可是,这挡不住四爷看颜亦柔愈发不顺眼。   “曹夫人,今天是本王来下聘的喜庆日子,本王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趁着我现在还客气,你最好自动从这里消失!”   本站在王爷身侧的武佑,听到王爷这话,朝着前一步,看这颜亦柔,就等王爷一声冷下,他即刻就将人扔出去。   在王爷下聘的日子,这个红杏出墙的不说老实缩着,竟然还往主子跟前凑,她是真的够不识相。   站在四爷另一边的元通,看看自己主子,看看颜璃!   颜璃可能根本就没把颜亦柔看在眼里,对于颜亦柔刚才望着她时那不善的眼神,根本就不以为然。但,挡不住主子觉得她受了委屈。所以,这如老母鸡护崽儿一样的姿态还真是说来就来了。   这还没成亲的呢!主子这冲宠媳妇儿的架势,就已然分外娴熟,信手拈来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元通想着,看颜璃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在主子怀里动了动,朝着他看过来,对他笑笑。那模样……   似纯真无邪的少女,又似恶毒无比的妖姬!   善时让你心软,恶时令你心颤。   一个人,两种极端的性子!   防不胜防——这就是颜璃给元通最大的感觉。   看元通望自己的眼神,透着防备与忌惮,还有丝丝期盼,那复杂多变!   颜璃看一眼收回视线,垂眸,懒懒靠在四爷胸前!   在元通眼里,四爷应该就是那被女色迷惑的人。而她,就是那偶尔会护着四爷,更多会祸害四爷的人吧,就似那祸水一般,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以角色论,她应该就是那大反派。   “王爷,您是否还在因过去的事对臣女有所怨怼?”   听到颜亦柔这话,慢说四爷,就是武佑听着都觉得咯耳朵。   四爷对她没好脸,存粹是因为她不应该在他下聘这喜庆的日子出来煞风景。而她却自以为,四爷对她现在这态度,不是因为护颜璃,而是因为她弃四爷嫁曹立升的事,让四爷心里对她存着怨。   这想法,不止是自以为是,还是自作多情!   管你嫁给谁,谁在乎过?   “王爷,那些事我可以解释的,其实……”   “滚!”   “王爷……”刚开口,被打断。   “你没事儿不给我在屋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听到声音,看颜子清走来。   在屋里听董太妃和颜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颜璃,实在受不了坐不住的颜子清,断然起身走了出来。   这刚出来就看到了颜亦柔,还有四爷和颜璃那不体统,不成样子的姿势。   四爷是不是准备在下聘的日子,一并将洞房也给入了?   四爷和颜璃那样子,看着实在是膈应,颜子清转眸看向颜亦柔,看到她那张脸,更膈应!   真是没一个让他觉得顺眼的,眼睛不舒服,心里火气更大,不能朝着四爷发,只能对着颜亦柔怒斥道,“谁让你出来的?”   “祖父……”   “别叫我祖父。文青,将她给我带到房里去。”   “是!”文青走到颜亦柔身边,还未碰到颜亦柔,她就开始叫嚷起来。   “祖父,我有话要对王爷说,你等我说完再……额……”没说完,穴道被封,定在原地。   四爷牵着颜璃,转身离开。   看四爷完全视他如无物,颜子清感觉很好。他宁愿四爷无视他,也不要四爷跟他说话。反正,四爷开口一定没什么好话。所以,这样挺好。   走出颜府,四爷松开手,看着颜璃开口,“嫁衣绣多少了?”   对于颜亦柔提都未再提一句,不值得提及的人,何必浪费口舌。   现在聘礼都送了,就等颜璃绣好嫁衣,待她及笄了。   听到四爷问话,颜璃:能说她还没动针吗?这大实话,四爷可能不喜欢听。   “那个嫁衣……”   “你还没开始绣!”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谎话还没编好,就被揭穿了。   颜璃看着四爷,眼里瞬时盈满崇拜,“王爷您好厉害!”   那崇拜的眼神,多半都是装的。但依然挡不住心里受用。   “不是爷厉害,是爷知道你多懒。”说着,忍不住抬手在颜璃白嫩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连带摸摸。   那滑嫩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看四爷男儿本色又开始显露,那频频的小动作,让人颜璃确定,他对她这身皮囊是真的挺重中意的。   “绣嫁衣偷懒了,在别的事上就别偷懒了。”四爷说着,手落在她下巴上,拇指摩挲着,眸色幽幽,“晚上给爷把门留着知道吗?”   颜璃没说话,只是拿下四爷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朝着前方看了看。   四爷会意,转身,看董太妃,颜老夫人,还有江老太太几人一并走过来。   看此,四爷一脸风轻云淡,神态温和雅致,刚才流氓似的动作被看到,一点不觉得如何。   只是看看颜璃面对长辈规矩的样子,抬手揉了揉颜璃头发,似安抚,又似其他。   总而言之,落在看得人眼中就一个意思:他对颜璃很中意,很满意。   董太妃看着四爷嘴角的浅笑,还有眉宇间毫不掩饰的柔和……   董太妃看到眼帘垂下,她是过来人,四爷看颜璃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心里明白。   四爷对颜璃,虽还不到完全宠溺的程度,但占为己有的心却已然是昭然若揭,亦是绝对不容置疑。   颜老夫人和江老太太也是过来人,四爷对颜璃的小动作,她们看在眼里,那代表了什么,也是心知肚明。   堂堂王爷是真的急着想娶媳妇儿了。   三位长辈走过来,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就像都没看到一般,相互客气着道了别!   “在家乖乖绣嫁衣,缺什么就让下人去王府说一声。”   “好。”   “那本王走了。”   “王爷慢走,太妃娘娘慢走。”   看一眼乖巧行礼的颜璃,四爷抬脚走上马车,驱车离开。   四爷与董太妃离开,颜璃同江老太同颜老夫人告别后,也随着离开了。   颜老夫人由王嬷嬷轻扶着站在门口,看着已走远的王府马车,想到四爷离开时还不忘嘱咐颜璃好好绣嫁衣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看王爷那样子,颜老夫人心里暗想:如若不是颜璃还没及笄,王爷今天可能就不是来下聘了,而是直接要成亲了。   看来四爷对颜璃是真的很中意没错。只是,这份喜爱能持续多久却是难料呀!   刚成亲的人,许多也都有过乳胶是漆的时候。只是,随着时间,有些东西很快就消失了。   从最初的‘就宠你’变成了要求你贤惠,大度接受他的雨露均沾。   普通男人尚且如此,四王爷这等身份的男子,自然也难例外吧!理直气壮的坐享齐人之福,有哪个哪人是不愿意的。   想着,颜老夫人眼帘垂下,心里叹一口气,转身走进府内。   “老夫人,刚刚出来的时候,老奴好像听到曹夫人在那里嚷着要老太爷呢。”   颜老夫人听了,淡淡道,“那些都跟我们无关。”   王嬷嬷颔首,不再多言。   这边,四爷,颜璃刚离开,裴老太爷就过来了。   知晓自己来晚了,裴老太爷也离开,朝着颜夫子的院子走去,刚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脚步停下来。   在颜府下人的注视下,拿过一个板凳,坐在书房门口,理直气壮的听起墙角来。   刘言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同他家老爷子一样竖起了耳朵。   “祖父,我当初会跟曹立升相遇,并被他迷惑,一定都是有人暗中设下的计,目的就是让我身败名裂做不成四王妃!”   “而在这世上,最不想我成为四王妃的是谁?除了颜璃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如若我成了王妃,现在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儿?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都是她的阴谋,目的就是毁了颜家,再将我取而代之!”   “现在她都如愿了,颜家被贬为庶民,曾经苛待她的人也都被赶出了京城,包括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也被她取代了!她的阴谋都得逞了……”   颜亦柔看着颜子清,铿锵有力,又分外激动道,“祖父,这些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将我颜家毁害至此,一定要禀报皇上知道才行,一定要让她受到皇上的严惩!”   颜亦柔说完,颜子清没什么表情开口,“既然如此,你去呀!你去皇宫向皇上禀明,让皇上惩治颜璃呀!”   “祖父,我现在已被变为庶民,我是入不了皇宫,也见不到皇上的,只有你出面才行呀!”   听着好似很有道理。   可是……   啪!   一个茶杯砸下来,落在颜亦柔脚下,一声响,碎片飞溅。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自己作死还不够,还拉这老子一起陪你一起死不是?”颜子清现在骂人的话说的是越来越顺溜,简直到了张口既然来的程度。   “当初哭着喊着,死也要嫁给曹立升那二傻子的可是你。那时候,谁逼着你不检点了吗?那些恬不知耻的话,谁逼着你说了?”   颜亦柔听到,脸色变了变,随着高声道,“我那都是被曹立升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才会……”   “你会被那花言巧语迷惑,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蠢。你怎么不看看颜璃,当初裴戎顶着那张比曹立升花言巧语都好看的脸,连帮着颜璃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我怎么也没看到颜璃感动的痛哭流涕,哭着喊着非他不嫁的?!”   “那,那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盘算着嫁给四王爷了,对裴戎根本无心。所以,自然也就……”   “是呀!裴戎都差不多做到‘妇唱夫随’了,颜璃都不为所动,都知道四爷权势更高。你呢?曹立升一个连给四王爷提鞋都不配的人,不过是说了几句酸话就把你给骗了。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蠢!”   一番话说的颜亦柔面皮颤抖。   “先不论这是不是颜璃算计。就算是,你自己要跳进去又怪得了谁?有本事你当初别被曹立升给迷惑呀,有本事你现在算计回去呀!你也试试看,看颜璃会不会中你的计,看她会不会舍了四王爷,转头去嫁个二傻子?”   颜亦柔听着,脸色青白,心口沉闷,压抑,苦水翻涌,火气上翻,“没想到祖父现在竟然也开始向着颜璃!”   “我向着她个屁!”颜子清冷怒道,“颜家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已经够了!怎么?你现在还让我去皇上面前,告诉皇上,我颜家女儿不止有你这样蠢的,还有颜璃那样阴损,又死不要脸的吗?你想让世人知道,但凡我颜家的女儿,都是各种不能要的吗?”   颜子清说着,盯着颜亦柔,恨恨道,“我没想到你不但继承了我的才华,还继承了我的愚不可及,恬不知耻!”   噗!   正在喝茶的裴老爷子,听到颜子清这句话,瞬时就喷了!   ------题外话------   推荐明熙尔尔好文——《宠夫祸世:轻狂大小姐》   女武圣涅槃重生,逆天归来。   护亲人,撕仇人,异宝在手天下我有!   龙凤之斗不可逆,她与情郎终无缘?   呵呵!   拆我姻缘之8888888种死法,了解一下?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221章 (二更)   “我没想到你不但继承了我的才华,还继承我的愚不可及,恬不知耻!”   颜子清一句话入耳,让正坐在门口喝茶的裴老太爷当即喷了……   “咳咳咳……”   “老太爷您没事儿吧!”刘言给裴老太爷拍着背,忙问。   “没事儿,没事儿,咳咳……我就是被惊着了!”   颜子清的自我反省来的太突然,话说的太犀利,让人毫无防备。   “谁,谁在外面?”   听到动静,颜子清嚷着走出来,看到裴老太爷瞬时瞪眼,“裴大刀!你在这儿做什么?”   “能做什么?听墙角呗!”擦擦嘴角的水渍,大方承认,眼睛看着颜子清上下打量,一段日子没见,这老家伙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每次见到这老东西,手就发痒,就想揍他。可这次,这种感觉转为好奇了。   这老家伙怎么突然也会说人话,做人事了?   颜子清听到裴老太爷的话,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看着他,眼里各种不喜。   裴老太爷不喜欢颜子清,同样的颜子清也一点不喜欢裴老太爷。   在颜子清眼里,裴老太爷是莽夫。   在裴老太爷颜璃,颜子清是蠢蛋。   两人彼此彼此,两看相厌。   “颜家不欢迎你,赶紧走你的,别在这里碍眼。”   对于颜子清的逐客令,裴老太爷充耳不闻,转头对着刘言道,“你派人送曹夫人回去,我要同颜夫子说会儿话。”   “是!”   刘言领命,不由分说将颜亦柔带离了颜府。   “老夫跟你没什么可说的。”颜子清对着裴老太爷没什么表情道,脸上满是不待见。   这点冷眼,裴老太爷稳稳的扛住,完全不放眼里,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道,“颜木头,仔细算算我们也认识几十年了吧!”   幼年相识,到现在是有几十年了,也被相互膈应了几十年。   “这几十年,我听人说你才华横溢从小听到老,一直觉得那些话都是屁话!可今天……”裴老太爷对着颜子清竖了竖大拇指,看着他道,“你今天最后说颜亦柔的那句话,确实是文采举世无双,相当令人惊艳。”   颜子清听了,瞪眼,绷着脸道,“你少在这里拿言语戏弄老夫。”“没有,没有!这次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刚刚那一句话说的堪称经典。”裴老太爷说着,看着颜子清满是好奇道,“我还真是意外,你怎么突然就成了明白人呢?那些个大道理,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怎么想明白的?   颜子清不想说,也跟裴老太爷说不着。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人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嫌我碍眼就赶紧说说,不然我就不走!”   看裴老太爷一不如意,就习惯性的开始耍无赖,那厚脸皮,那不讲理,颜子清看到一点不意外,甚至相当习惯。   从小裴靖都是如此,就是这尿性。   记得小时,他们两个也曾在一个学院读过书。   在读书上,裴靖完全一朽木,每次课堂上都免不了被夫子责罚看,对此他从来不以为然。但长时间如此,已故去的裴老爷子可是受不了,当即放话,若是裴靖再考不好,再被夫子训,就没收他的棍棒刀剑,禁止他再习武。   不让习武?这对于裴靖来说,等于是不让他活呀!   如此,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是悬梁刺股往死学。可裴靖偏不然,他直接把书本都扔了,拿起了剑,狠命的练。   练的自己武术那阵子是突飞猛进。   武功练好了,然后,把跟他同一班的学子都给揍了一顿!   威胁他们,下次夫子考试他们不许写一个字都给交白卷。   在裴靖拳头的威逼下,他们都照着做了。然后那一次,他如愿以偿的考了第一。   只是拿着那个第一回到家,迎接他的却不少裴老爷子的夸赞,而是一顿毒打。如果不是有人拦着,裴靖差点被打上西天。   但,被打个半死之后,你以为裴靖就改了吗?不!   他从之前的敷衍读书,变成了完全不读;从抽空练武,变成了每日练武。   而在裴靖不懈的刻苦下,在他第二次再犯事儿的时候,裴老爷子想打他,发现已经追不上了。   【只要拳头够硬,打哭你们,老子照样能拿第一名!】   这句话在在当时成了裴靖的口头禅,就是这么蛮横,就是那么无赖。   而他当年因为总是考第一,所以被裴靖打的最惨。   想到那些成年旧事,再看裴靖这张老脸,这张纵然老了也依然不改犯浑性子的嘴脸,顿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你走不走?”   “不走!”   “好,不走是吧!”颜子清说完,突然起身,走到那副‘文武双全’的字画后面,突然拿出一把剑,而后在裴老太爷疑惑不明的眼神中,骤然拔出剑横在自己脖颈上!   裴老太爷:……   文青惊呼,“夫子!”   颜子清看着裴老太爷,冷着脸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走,我就抹脖子,然后留下遗言让颜璃为我守孝三年。我倒是要看看,当四爷因此娶不上媳妇儿时,对你又会是什么脸!”   裴老太爷听言,眼睛瞪大,满是惊讶的望着颜子清。惊艳呐!   这老家伙不但会自省了,竟然还会玩儿手段了?!   这几十年没开窍,突然开窍,一下子就是突飞猛进,都会以死相逼了呀!   “一,二……”   “颜木头,其实不瞒你说,如果你真能闹腾的四爷去娶不成媳妇儿,那反而真是如了我的意。你知道的,我对颜璃这丫头一直很满意,本想讨来做裴家孙媳妇儿,可惜她跟裴戎八字不合,这亲事不得不退了。可是现在我突然想到,我又又不止裴戎一个孙子,璃丫头跟裴戎八字不合,可跟我别的孙子说不定很合呀,所以……”   “三!”   三字落下,看颜子清拿着剑竟然真的推向自己咽喉处,裴老太爷眸色一沉,拿过一支笔当即飞射过去!   叮!   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看长剑落地,一旁的文青紧绷的心刚要松下,就看颜子清突然把舌头伸了出来。   “裴靖,今天老夫就死给你看!”说着,咬着舌头就要咬舌自尽。   裴老太爷看此,腾的站了起来,“别,别!木头哥,今天你是我祖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我走,我立马就走还不成吗。”   裴老太爷妥协,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处,转过头来,对着颜子清抛了个媚眼,“我改日再来。”说完,在颜子清的黑脸中,笑呵呵的走了。   走出书房,回头看看,呢喃,“真是邪了门了,这老家伙倒是突然有趣起来了。”   小时候就算被打死,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现在老了竟然会以死相逼了。   裴老太爷心里稀罕着,抬脚离开。   书房内,颜子清摸摸自己脖子,看向脸色虚白的文青道,“你去给我买几条蛇回来。”   文青听了,扑通跪下,“老太爷不可以呀!那毒蛇一条都足以致命呀,您要几条那是……”那是要把颜家上下的人都带上吗?   余下的话,文青还没说完,就被颜子清砸过来书给打断了。   “死个屁!老子要用着对付裴靖这混账。”说完,摆手,“赶紧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   文青跑出去,书房内静下,颜子清在椅子上坐下,看看地上的剑,想到刚才裴靖的话……   怎么就突然活明白了呢?   只能说,牢房确实是个能看到人生百态的地方。   死亡,心酸,挣扎,绝望,暴戾,向往……在那个地方每天都在上演。   看的多了,只要还是人自然就会有所感触。   身处红尘,每个人其实都差不多!   身做红尘人,经历红尘事!   他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相反,他其实不如很多人。   在半空中飘了几十年,再回头,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二愣子!   所以,明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拉拢上颜璃,讨好了四爷,对颜家大大的有利。但,颜子清却一点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就是个二愣子,纵然不再稀里糊涂,性子却不想改变。对四爷和颜璃,他就是看不惯,看不惯!   特别是四爷,堂堂王爷,脸面都不要了,青天白日,当着长辈的面儿对着颜璃上下其手,毫不要脸的让自己朝着色鬼流氓的路上狂奔。   颜子清在心里鄙视着四爷。   而已放话要夜里上门翻墙的四爷,晚上却并没去颜璃那里,只是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看到信上内容,颜璃眼睛眯了眯……   原来有人为撮合她嫁入贺家的原因竟是这样的吗?   第222章   曹家   刘言派人将颜亦柔送回曹家,对着曹家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颜亦柔丢下一句警告的话,“希望曹夫人以后,不要再往四爷和璃儿小姐的面前凑。不然,下次对你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丢下一句话,护卫离开,胡氏,曹秀看着颜亦柔随着道,“你往四王爷跟前凑了?你凑过去想做什么?”   一句话,满满都是质问和怀疑。“我没有,只是四王爷今天去颜家下聘礼,刚好巧遇了而已!刚那护卫的话不过是因为过去我与曹郎的事,看我不顺眼,故意说给你们的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起疑心,让我没有好日子过。”颜亦柔没什么表情说道,对有些事儿自然是矢口否认。   曹秀听了,看着颜亦柔,对她的话表示半信半疑,“你是不是知道今天四王爷去颜家,所以你才特意选今天回去的?”   “浑说!如果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明知道四王爷看我碍眼,我回去给自己招祸吗?”颜亦柔冷斥一句,转身走进自己屋里。   曹秀看着颜亦柔的背影,转头对着胡氏道,“娘,你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以后都给我盯好了她,不许她出门。不然,再碰到四王爷,惹得王爷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不止她倒霉,我们也跟着遭殃。”胡氏沉声道。   曹秀点头,“娘说的是。”   胡氏和曹秀脑子也是清楚的,曹立升和颜亦柔在四王府那边已经被定为奸夫淫妇。他们就是给四王爷难堪的人。如此,再往四王爷跟前凑,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对四王爷一定要躲着,躲着就对了。   只是,有些时候不是她们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   中饭之后,本应该在书院教书的曹立升突然回来了。   “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曹立升看看曹秀,看看胡氏,没什么表情道,“书院不用我了,我还不回来待在哪儿做什么?”   胡氏听了一惊,曹秀先一步开口道,“为什么不用你了?哥你做错什么了吗?”   曹立升没回答,只道,“颜亦柔从颜家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进屋。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曹立升抬脚往屋内走去。   曹秀看着刚要跟过去,被胡氏给拉住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曹立升的神色很不对劲。果不其然……   “啊……”   巴掌声,伴随着颜亦柔的惊叫声一并响起。   “曹立升你做什么?”   “我倒是要问问你做了什么?你如果心里惦记着四王爷,你现在就可以去四王府,我曹立升绝对不拦着你!”   “你,你在胡说什么呀?”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没数吗?颜亦柔,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只有你委屈。我曹立升比你更委屈,如果不是因为你,凭我榜眼之名,我本可以入翰林院的,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在一个小小的书院做一个教书先生,每天还听不完的难听话。”   “为了你,我本一片光明的仕途全毁了,全毁于你之手!可你,对我不但不知感激,竟然还想着勾搭四王爷……”   曹立升说着,火气上头,抬手朝着颜亦柔又是一巴掌,“贱人,荡妇!”   一个巴掌,一句话,瞬时让颜亦柔红了眼,心哇凉,“你竟然敢打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本会是四王妃的,我放弃了荣华富贵和王妃的尊位嫁给了你,你……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个贱民……”   辱骂,撕打,闹成一团。   曾经的山盟海誓,生死相依,眨眼消散,落得一地鸡毛!   在现实面前,什么都是屁!   这边曹立升和颜亦柔闹得不可开。另一边,晚饭后,孙嬷嬷坐在矮墩上,看着手里拿着针,对着嫁衣,却哈欠连连的颜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身为待嫁女儿,在绣嫁衣时不应该是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吗?怎么到了小姐这里就一样了吗?   这一拿起绣衣,一拿起绣针就哈欠连连,就犯困是怎么回事儿?   “嬷嬷,今天一定要把这朵花绣完吗?”   看颜璃那一脸做不到,一脸想睡觉,满脸不想绣的表情,孙嬷嬷嘴巴抿了抿道,“小姐,距离您及笄已不到三月个了。如果不加紧绣的话,到时候可是绣不完呐!”   “没事儿!王爷说,绣不完的话大婚就往后延延。所以,我们慢慢绣没关系!”   孙嬷嬷听了,看着颜璃道,脸上表情微妙,“小姐,王爷之前跟老奴说,说您为了偷懒一定会编话糊弄老奴。所以,您现在说大婚往后延,不是在糊弄老奴吧?”   “怎么可能是糊弄呢!孙嬷嬷您想多了。”颜璃说完起身,“我去上个厕所,回来我们继续,继续!”   看着颜璃的背影,孙嬷嬷:就是糊弄,就是想偷懒没错。   哎,小姐每次绣嫁衣,那屁股就好像坐到仙人掌上一样,完全坐不住,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感觉等到大婚时,小姐这嫁衣连一半都是绣不了。   最后在孙嬷嬷苦口婆心和死盯下,颜璃咬着牙将那朵花绣完了。   绣完,僵硬着手指端起江老太给做的夜宵,幽幽道,“奶奶,看来我这辈子也就嫁一次人了!”就冲着绣嫁衣这活儿,嫁一次都嫌多。   江老太听了,瞪眼,“当然是只嫁一次!”难不成她还想着嫁几次?   看江老太瞪眼,颜璃老实吃东西,不再吭声了。   “你已经定亲了,以后那不着道的话给我少说,知道吗?”   “是。”   颜璃应的倒是挺乖顺。可是,江老太看着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靠谱呢。   就颜璃这跳脱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做好人家媳妇儿的,总感觉她早晚有一天会被四爷给休回来。   一念入脑,江老太赶忙在心里猛吐口水,呸呸呸!   孙女还没出嫁呢,她就想着被休了,实在是老糊涂了。   “赶紧吃,吃完赶紧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给我绣嫁衣。”   “是!”颜璃应着,想到要在那艳红的嫁衣上都绣上图案,想到四爷说随时都过来检查工程进展,颜璃开始觉得有点头痛了。   对于女红,让她缝缝补补还行。让她绣花,今天一朵直绣的她头昏脑涨。   不行,真要把这绣衣绣完,她非瞎不可。   “丫头!”   颜璃抬头,“怎么了奶奶?”   “你给我好好绣嫁衣,不许搁心里给我盘算什么馊主意。”江老太盯着颜璃道。   每次看到颜璃这默不作声的乖顺,江老太就觉得她在心里盘算什么歪门邪道。   听到江老太的话,颜璃眼神闪了闪,老太太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王府   夜半时分,四爷从军营回到府中,回到房里,直接去了洗浴间,放松身体浸在水中,手拿过茶水喝一口,看着元通道,“宅院那边没什么事吧?”   “回王爷,没什么事儿!今天护卫回来禀报说,王妃今天一天都在绣嫁衣,吃过晚饭还绣了好大一会儿才去歇着。”   听言,四爷挑眉,稍稍有些意外,竟然这么乖?这可有点不像她了。   颜璃有多不喜欢绣花,四爷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去下聘,她连个荷包都没给他绣,就给他写了一封信撩他。想到那封信,四爷身体紧了紧!   从小画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画。下面写着一句话……   爷,我喜欢这姿势,我们洞房时试试这姿势吧!   想到那图画上的姿势,想到颜璃那没脸没皮的写下的那句话。那时候,谁还会想起荷包!   “死丫头!”   低骂一句,拿起茶猛灌一口,压下身上的火气,看着元通道,“皇上确实已经派人去蕲河查颜璃过往了吗吗?”   “是!”   四爷听了眸色淡淡,一点不意外。在决定颜璃为四王妃时,四爷就料到了皇上一定会去探究颜璃的过往。   看看颜璃倒是有何特殊之处,为什么能从世子妃摇身一变又将成四王妃!   其实,如果不是颜璃太不让人省心,四爷本打算再等等的。可是,在知道颜璃竟还存着嫁他人时,四爷只能干脆的将名分给她定下,让她早点死了心,省的她又作幺。   现在这样多好,每天足不出户在家给他绣嫁衣,让她连招蜂引蝶的功夫都没有。   看着四爷,元通肃穆道,“蕲河那边老奴也已派人过去了,主子不用担心。”   四爷听了,勾了勾嘴角,笑的漫不经心,“本王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些事纵然墨纮知道了又如何?查出来他曾是‘元墨’又能怎么样?   隐匿市井十多年,墨纮无论查出任何事,四爷都并不在乎,不……   有一件事,有一件事不能不在意。   那就是对颜璃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件事,四爷眼睛眯了,当时在场的人……楚飞!   好像也就剩下他一个了。   楚飞!   想着四爷眸色染上丝丝幽沉,沉远莫测。   看到四爷眼神,元通心头紧了紧,那眼神他熟悉,只是不知道是谁引起了主子的杀心?   “那封信送到赵二夫人的手里吗?”   听到四爷的声音,元通收敛神色,回禀,“回主子,现在已经在赵二夫人手里了。”   四爷点头,未再多言。   元通也未在多说。   赵二夫人竟然也妄想作颜璃,在京城到处散播她与贺子宁定亲的流言,是何居心,显而易见。   知她不想颜璃好过,四爷又怎么容许她过得太舒坦。   想来现在赵二夫人看到那封信,应该相当闹心吧!   不止是闹心,简直是是夜不能寐。   “夫人,您也别太吃心了。那以色侍人的贱胚子,现在就是再得二爷的心,以后进门也至多是个妾,您又何必跟那下贱之人置气!”高嬷嬷看着满面沉郁的赵二夫人宽慰道。   赵二夫人却是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恼恨道,“太傅将他送离京城,另选城府为官,是为了让他修身养性再立政功!可是他呢?才去多长时间,就钻进温柔乡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让那小贱人有人身孕不说,竟然还盘算着回京后抬她做平妻,你说……”   赵二夫人心口剧烈起伏,恨恨道,“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弄死我,休了我,也好让他那心肝直接做了正妻!”   “夫人,您可不能这么想,二爷他不是那糊涂的人。也就是眼下一时被那骚狐狸给迷住了,待再过一些日子您且看,不用您开口,二爷自己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这安慰的话,对赵二人完全没用,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京城独守空房,每天给守寡一样,而赵喧却在那里搂着娇妾逍遥快活,她就气得吃不消睡不着。   亏她之前还替赵喧觉得委屈,还为了她想法设法的去算计颜璃那个孽种。可结果呢?他竟然这么对她!   想到这些,赵二夫人这心里就满肚子火气。   一封信,让赵二夫人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收拾小妾,怎么宅斗,完全顾不上别的了。   而当初谋算颜璃的可不止赵二夫人一个,还有其他人,四爷也都没忘了。   媳妇儿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为了媳妇儿做主收拾欺负她的人了。四爷自我感觉他就是有功之人!   既是有功,自然不能藏着,一定要让颜璃知道才好,也应该得到奖赏才对。   继而将自己梳洗干净,看看天上明月。嗯,很适合花前月下!如此,自然不能辜负了这片良辰美景。   四爷藏着一颗骚动的心,飞身离开王府,几个起落进入宅院。   来到宅院,朝颜璃的屋子望了望,发现颜璃的屋子竟然还亮着灯!   看到,四爷挑了挑眉,这丫头不会是在等着他吧?!   感觉不可能!   她要是这么知情知趣,他之前还何至于生那么多闲气!   所以等着他来,应该是他想的太好了。若不是等着她,那么她这么晚在做什么呢?   想着,四爷抬脚走过去,还未走进里面声音传入耳中。   听到,四爷眉头皱了皱,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里面情形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题外话------   教养孩子真是一言难尽,哎!一本育儿经,也挡不住束手无策!   第223章 颜璃命格   还未走到门口,就已听到动静,走进去看到屋内情景,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你这丫头这是咋地了?”江老太给颜璃拍着背,皱着眉,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小姐,可是难受的厉害吗?”孙嬷嬷手里拿着棉巾,不断给颜璃擦着额头上的汗,脸上满是担心。“没事儿,恶……”抱着痰盂又是一阵猛吐。   “老奴还是去请大夫过来吧!老太太你先照看小姐,老奴去去就来。”说着,将手里的棉布放到水盆里,转身往外走去。一步迈出,看到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人,顿时惊了一下,“王爷!”   听到这两个字儿,颜璃和江老太转头望去。   看到四爷,江老太不由的松开了口气,太好了,四爷来了可以请太医过来给看看了。   “王爷!”   “这怎么回事儿?”四爷凝眉走过来,看着蹲着在地上,抱着痰盂猛吐的人,眼底神色变幻,带着一丝怀疑。   那丝怀疑落入颜璃眼中,拍拍自己心口,暗腹:他在怀疑什么?怀疑她装病?还是……怀疑她又有喜了?!   月事后连睡都没睡就有喜了,还不得被他把皮剥了。   不过这家伙,只要她一吐就,他就怀疑她是有喜,这真的事一种病,妄想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吃过夜宵,去歇息的时候这丫头还好好的,刚睡到半夜突然就吐了起来!”江老太如实道,“是受了寒气吗?”   四爷听了,看向颜璃,“你不是懂医术吗?你说!”   颜璃:“王爷送来的梨子和西瓜好甜,我没留意就多吃了些,十有八九是吃多了。”   江老太听言,看向颜璃,仔细想想,没错!这丫头今天逮着西瓜和梨子是吃了不少。   绣一会儿就说口渴,然后不是啃西瓜就是啃梨子。   那样子,分明是想偷懒。而偷懒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吃坏了肚子。   江老太想到,看着颜璃,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明明也是个聪明人,可不懂事起来,也完全是一熊孩子!   四爷听言,没什么表情道,“所以,还都是本王的错了?”   自己没出息吃着了,难不成还要怨他送错了?   颜璃摇头,“自然不是王爷的错。”   只是想想四爷送来的那两大筐梨子,还有那句‘不是喜欢吃梨吗,本王不缺你的嘴,让你吃个够。’   那不是让她吃个够,那是恨不得让她吃死算了。   “王爷,现在还是先请大夫过来给看看吧!”江老太开口道。   四爷没说话,从外走进来的孙嬷嬷道,“老太太您放心,已经去请了。”   江老太听了没再说话。   就请大夫的这会儿功夫,颜璃又吐了两次,又跑了一次厕所。江老太看着愈发心焦,四爷静静坐着,静静看着,纹丝不动。   不坐着他能做什么?去伺候吗?他也得会才行。   孙嬷嬷觉得王爷能坐在那儿,忍着那吐出来的味儿,已经是难得了。   对王爷,谁都不敢要求太多。   不过,王爷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姐不适,因为天色太晚了,她并未让人去禀报王爷呀!难道是护卫察觉异常,自己去禀报的?   孙嬷嬷疑惑了一下,也并未多探究。反正,王爷来了就好。   “颜小姐就是有些积着了,并无大碍,这几日注意饮食,再吃两天药就没事儿了。”张太医被带来,探过脉道。   一句话就是吃着了没错。   “孙嬷嬷,送张太医出去。”   “是。”   张太医离开,四爷看着趴在床上,脸色不佳的颜璃,“这么大人了,竟然还贪嘴吃着,你可真是有出息。”   “我还没及笄,我还是个孩子,贪嘴有什么不正常的。”   看颜璃这个时候竟然还会巴巴犟嘴,特别那句‘她还是个孩子’听着尤其刺耳。   这句话,无论怎么听像在控诉他曾多没人性。   想到,四爷脸色难看,“看来你吃梨子还是没吃够。”   颜璃听了,看一眼四爷,将头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了。   江老太给颜璃掖掖被子,“你躺着,我去给你煎熬。”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会拌嘴,也是好事儿。寻常两口子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吗。   王爷虽然不是那体贴入微的,不是会轻声细语,温柔小意的人。可是,只要心里对颜璃是关心的就够了。   男人嘴上有,不如心里有。   所以,纵然四爷在这个时候对颜璃还是没个好脸。但,她家老头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喜之深,责之切,还是什么来着。说的好像就是四爷这样的。   有时候责备你,不是因为烦你,恰恰是因为喜欢你。不然,大晚上的谁愿意在这儿跟你拌嘴,给你瞎耽误工夫。   江老太一走,房里就剩下四爷和颜璃两人。   如江老太所认知的那样,四爷确实不是个会温柔小意的人,此时看颜璃难受,也只是皱着眉盯着她。   颜璃本就难受,此时被四爷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感觉更难受了,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王爷,你这时候怎么还过来了?”   “你不是喜欢小画本上那姿势吗?本王来找你试试,省的你太过好奇生出别的心。”四爷没什么表情道。   话说的那个直白。   我就是真流氓,我不屑惺惺作态。看男人日渐不要脸的气质,颜璃捂着肚子不由好笑。   “可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然,我真的特别愿意跟王爷一起试试。”   四爷听了冷哼,“少拿好听话糊弄本王。下聘那日,我让你不要上门,可你把门栓的死死的,你不要以为这事儿本王不知道。”   明明晚上防贼一样的防着他,现在挺到了,病了,什么也做不成了,又说好听的糊弄谁?   看四爷那副‘看透你’你的表情,颜璃扯了扯嘴角,不吭声了。   看颜璃连回嘴都没有,一副蔫蔫的样子,四爷眉头皱了皱,抬手抚上她额头。   “我没发热,我就是肚子难受。”说着,望着四爷,表情凝重,一脸担忧,“在该加紧绣嫁衣的时候,我却病了,我本来手速就慢。您说,等到那大婚那日,我嫁衣还没绣好可该怎么办?”   看颜璃那张忧心忡忡的样子,四爷嘴巴抿了抿。   四爷不言,颜璃看看他,长叹一口气,病蔫蔫的趴在床上,“我感觉我这次没有十天八天的是难爬起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要不本王替你绣?”   听言,颜璃眼帘动了动。   “还有心思在这里耍心眼,本王看你还是不够难受!”四爷说着,抑制不住开始冒火,“既然那么不想绣嫁衣,那你索性不用嫁了。”   “我想嫁呀,可我真不喜欢绣花。让我绣嫁衣,还不如让我多看几本小画本,用处更多。”理直气壮说完,看看四爷,气势又弱下,呐呐道,“王爷,您觉得呢?”   他觉得?   他觉得颜璃这就是在勾引他,就是在糊弄他!   看他是想看她绣嫁衣,还是想要晚上舒服。   “我告诉你,你少拿那见不得人的事当尚方宝剑,三不五时的就对我亮一亮。想看小画本是吧!成亲后有你看的,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绣你的嫁衣,别想给我偷懒。”四爷说完,甩袖子走人。   为了晚上舒服,就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惯着她。那她还不反了天了!还有,自己又成什么了?为了女色什么规矩都不要的色鬼吗?   这死丫头,是不是非要把他变成昏庸之人才舒坦。   “王爷!”   “照顾好她!”   四爷说完,大步离开。   没如愿,颜璃这下感觉肚子是真不舒服了。   可能是平时颜璃心眼太多。所以,这次她不舒服,都怀疑她是为了偷懒故意作出来的。包括江老太都这么怀疑。虽然心疼,可挡不住心里犯嘀咕。   “奶奶,我是真的吃坏了肚子,不是装的!”   “没人说是你装的。”   “那你怎么像看嫌疑犯似的看着我?”   江老太听了,转头看向孙嬷嬷,“嬷嬷,明儿个大夫再来,请大夫仔细给她瞧瞧,这眼神咋还不好了呢!”   听言,颜璃瘪嘴。   吃坏肚子,没成为被怜惜的对象,竟然还把被当成了嫌疑犯,真是没处说理去。   镇国府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生辰,宫内定然有宫宴,裴敏儿认为裴大奶奶一定会过了中午再回来,没想到这才半晌她就回来了。   裴大奶奶没回答,只是看着裴敏儿皱眉道,“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出来了?”   裴敏儿就是因为身子不爽利,这才没入宫,在家里养着。   “我吃了药发了汗,这会儿好多了。所以出来走走!”裴敏儿看裴大奶奶神色不对劲儿,眉头皱了皱,“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听裴敏儿这么问,裴大奶奶嘴角垂下,“进屋再说。”说完,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看此,裴敏儿忙跟上,这明显是出事儿了。   “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裴大奶奶看着裴敏儿嘴巴动了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启齿。   站在裴大奶奶身旁的刘嬷嬷,轻声道,“大奶奶,这世上的腌臜事儿,还是让小姐知道的好,日后也好让她多防着些。所以,今个宫中的事,不若老奴同小姐说吧!”   裴大奶奶听了,点点头,让屋内的下人退下,她自己也起身去了内室。   刘嬷嬷看着裴玉儿,对着她说起来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今日皇后生辰,百官携带家眷入宫给皇后请安,恭贺。   按说这日子,六王妃是一定应该到的,只是六王妃不知道是不是不敢见四王爷。所以,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入宫,六王爷就带着董侧妃去了。   而董侧妃胞妹董思雨,昨日也正巧了入了京去了六王府,董侧妃也带着她入宫了,说是向太后和皇后请安。   其实就是盘算着让董思晴在皇家和高门重臣之家露个脸,好得个好姻缘吧。   众人心知肚明,但也没人说什么,毕竟这太正常了。但凡女儿家哪个不想高嫁。所以,董思晴去了也就去了。   偏偏今日六王爷也派人将贺子宁带入宫中了,听六王爷的话,他是因为之前贺家想向颜璃提亲的事,担心四王爷心里不愉,才特别带着贺子宁前去给四爷解释的。   结果,董家姐妹的盘算事与愿违,六王爷的好意也是适得其反!   最后,在偏僻的冷殿,多个宫人和内侍看到董思晴和贺子宁,一丝不挂浪动,浪叫!   事出,皇上大怒,皇后自然也无心思再过什么生辰,继而宫宴还未开始,就直接草草收场了!   “现在贺子宁和董思晴都被关了起来。”   “贺家和董侧妃,包括六王爷都被皇上给训斥了。”   刘嬷嬷说着,看着裴敏儿,肃穆道,“小姐,世上人心险恶,出门在外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但凡会喘气儿的人都看出贺子宁和董思晴是被人给算计了。可是那又如何呢?大庭广众之下被看到那种事儿,还是在皇宫,在皇后的生辰宴会上……   容他们活着,已是皇上最大的宽容仁厚。其他,那两人是别想了。   裴敏儿听完刘嬷嬷的话,心头发紧,感觉后脑勺发凉!   阴董思晴和贺子宁的是谁呢?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能在皇宫之中,将两人算计至此,看来绝非一般人所为。   想着,裴敏儿脸色变幻不定。越想,越觉得瘆得慌,鬓角又是一层汗。望着刘嬷嬷开口,“嬷嬷,这件事祖父可有说什么吗?”比如看在曾与董家也是姻亲的份儿上,为董思晴求情?   刘嬷嬷摇头,“事发后,国公爷突然头痛不适,先行离府了。”   裴敏儿听了垂眸,看来上次董思雨算计裴戎的事,是彻底让祖父恼了她们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董家这种名声败坏的人家,以后不再有牵扯更好。   只是,算计贺子宁和董思晴的是谁呢?   是逸安王,一定是逸安王!   六王妃贺氏这么想!   事发时,董思雨第一反应也是同样。   一定是四王爷!一定是他。   然,事实却并不是。   四爷看着元通,不紧不慢道,“元通,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元通摇头,凝眉道,“老奴一时也想不出来。”   四爷是想收拾贺子宁和董思晴,但收拾他们的方法有很多,四爷从未想过用着等招摇和愚蠢的方式。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人都怀疑到自己头上,这不是抹黑自己吗?   对自己是何种名声,四爷并不在意。但,也从未想过要刻意去抹黑自己。   一举让自己落得一个无视皇上,蔑视皇后,嚣张无忌的名头有什么好的?   所以,这到底是谁做的呢?   四爷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另一边,玲珑静静站着,看着花圃里拿着扇子,哼着小曲,扭着摇曳多姿的身姿,兴致颇好忙着扑碟的鹅宇文婉儿,眸色幽幽。   自从王爷大婚的日子定下,宇文婉儿心情就每天好的不得了。   没别的,她就等着颜璃入府,想到等洞房花烛夜,颜璃惊骇发现逸安王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宇文婉儿就止不住的开心。   等颜璃入府,就有人陪自己一起守寡,一起陪自己幽怨了,她如何能不开心呢?   啦啦啦……   宇文婉儿旋转,跳跃,扑!   宇文婉儿一心扑碟忙,而玲珑却看到嬷嬷扶着董太妃快步朝王爷院子走去,脸上很是凝重。   那神色落在玲珑眼中很是耐人寻味,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王爷,太妃娘娘来了。”   闻言,四爷眉头微动,她可是从来不往书房来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心里有些意外,四爷收敛神色,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董太妃,温和道,“母妃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就好,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说着,自然伸手扶住董太妃的胳膊。   “我感觉这件事非比寻常,还是我亲口过来说比较好。”   非比寻常?   四爷扶着董太妃在软椅上坐下,看着她道,“母妃请说。”   “我今日去庙堂斋戒,在庙堂之中,突然有人在言,说……”董太妃说着,声音不觉放低,看着四爷凝眉道,“说颜璃八字不凡,是凤凰之命,是一国之母的命格!”   董太妃一言出,四爷脸色顿时沉下,元通心头也猛的一跳。   一国之母?!   颜璃若为了以国之母,那四爷呢?岂不是有称帝之嫌!   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那……   ------题外话------   亲爱的们,没有二更呀!   第224章 是寻求依仗 还是试探   凤命!   一国之母?!   这边,四爷刚从董太妃这里听到这话,不待他有所行动,这一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京城散开。   犹如平静的湖水,被丢入一颗巨石,风浪瞬起。   一国之母?是指颜璃将来会成为皇后吗?   有人心惊,有人嫉妒,有人……幸灾乐祸!   一国之母这命格?是好事儿吗?不,这是祸!不止对颜璃,对四爷亦是。   因为这一预言会让皇上忌惮,会让皇上很不喜。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武佑看着四爷,神色凝重。   流言突然铺开,几乎到了人人皆知的程度。一夕之间满城风雨,这个时候想强制压制,怕只会适得其反。   逸安王府突然之间,做任何态度都被有些不太合适。   强行压制,只是会让人以为那‘高僧’言重了,等于是间接承认了颜小姐一国之母的命格。而这,对于王府和颜小姐都很不利。   反之,若是纵容不管,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漠视,这不以为然的态度,不会让事情落幕,恐怕还会愈演愈烈!   所以,眼下情况很微妙。逸安王府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武佑心里在想什么,四爷心里清楚,转眸看向武佑身侧的老者。   说是老者,可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   “傅先生此时该怎么做为好呢?”   食客,幕僚!   达官贵人家都养,四爷也不例外,府中也养了几个。   傅博听了,静默少时,看着四爷,恭敬道,“王爷,在下以为,最合适的办法就是退了与颜小姐的亲事为好。”   听到这句话,武佑随即抬头看向傅博,眉头皱起,直接撇清,一刀两断,这就是他所能想出的主意吗?   四爷听言,眉头挑了挑,眼底神色不明。   傅博开口,语重心长道,“四爷,忠言逆耳,刚才在下所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四爷海涵。只是就当下的情况看,这是王爷独善其身最好的办法。”   这是忠言吗?这是愚蠢!   贺子宁和董思晴被算计的事,尚未落幕,他尚被人暗中议论着手段阴狠,人嚣张无忌。   现在,又让他在这个时候与颜璃退亲,呵呵……   看来嚣张无忌还不够,傅博还想再给他添一个负心薄幸。   退亲?!   这提议,让四爷眸色愈发沉暗。四爷听了,凉凉淡淡道,“忠言逆耳?!你可能当不起这四个字!”   傅博听到四爷那句话,脸色变了变,显然四爷对他刚才之言,只感到逆耳,未感觉到忠心。   看四爷不快,傅博随着跪地,“在下刚才之言一时轻率了,请四爷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傅博,慢说四爷,就是武佑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曾经尚有几分才智的傅博,什么时候也成了只会见风使舵的,明哲保身的平庸之才了。   “下去吧!”   “是!”   傅博不敢开四爷,心里有所不安,轻步退下。   走出书房,抬头望望天,心里叹一口气,看来他在王府的日子,应该也到头了。   不过是遇到流言,他就想让四爷见风而退,做缩头乌龟。这提议,如四爷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喜?   看来他真是年纪大了,做事也开始畏首畏尾起来了。   哎!   ***   “小姐,您身体还没好,今个就不要想着绣嫁衣了,先好好歇着吧!等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孙嬷嬷看着颜璃道。   颜璃窝在椅子上,头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我没想过绣,我就是看看。”   看看她能不能把这嫁衣攻克!只是,盯着看后,发现……   别说绣,只是看着她都觉得她肚子又不舒服了。   颜璃想,她大概对绣花过敏。   “嬷嬷,拿下去吧!”   看颜璃看着嫁衣,满脸不适的样子,孙嬷嬷面皮紧了紧,赶忙小心翼翼的将嫁衣拿进去!   走着,心里腹诽着:小姐在想什么真是完全令人搞不懂呀。   绣嫁衣,作为待嫁的新娘子,这个时候心里该最是甜蜜才对。可是到了小姐这里,每次看到小姐那脸色,比听到王爷要纳妾,还难看!   想着,孙嬷嬷忽然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头望望颜璃,恍然发现,小姐好像从来没问起过那个已在王爷后院的宇文公主?这是忘记了?还是……   嗯!一定是因为贤惠大度。   孙嬷嬷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违心。   跟小姐接触这么些日子,小姐跟贤惠大度这几个字好像完全没关系!   对此,四爷也是同样感觉。   四爷来到宅院,看着窝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慵懒自在的颜璃,那舒服悠然的模样……   跟绣嫁衣时,真是天差地别。   听护卫形容,颜璃绣嫁衣时的模样,就像是被用拶指(夹手指)一般难受。   想到护卫的话,四爷抬脚走过去。   “王爷!”   听到声音,颜璃睁开眼睛,转头,看四爷缓步走来。   “王爷!”   看颜璃连起身行礼,都自动给自己免了,四爷也未多说什么,在她身边的摇椅上坐下,看着她道,“身子好了?”   “嗯,好多了!”   “那就好!”   四爷说着,在摇椅上躺下,学着颜璃刚才的样子,闭上眼睛,轻轻晃动着摇椅,让自己也试着体会一下这份悠然。   看四爷这姿态,颜璃:他是来看她的吗?感觉,倒像是来躲清静的。   躲清静?!   这想法入脑,颜璃神色微动,看看四爷,也沉默了下来。   江老太给颜璃画好花样儿,从屋里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满天红霞下,两个貌似悠闲自得的人!   一个好似明媚俏娇俏,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个貌似温润雅致,谦谦君子的王爷!   两个同样表里不一,深不可测的人,江老太时常想,他们日后会不知道将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两口子那种相濡以沫,同舟共济,无话不说会有吗?   老太太想着,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之前操心颜璃的亲事,现在担心她成亲后的日子,好似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放心不。所以说,孩子都是债,都是上辈子欠了的人,   “小姐,该喝药了!”   良久,就在颜璃快将自己慌睡的时候,孙嬷嬷声音传入耳中,随着一股药味儿袭来,颜璃睁开眼睛,转眸看看四爷。   看四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望着她。   看此,颜璃对他笑笑,移开视线,随着伸手接过孙嬷嬷手里的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口中,随着扬眉,脸上表情染上意外,看看药,转头对着四爷道,“王爷,今天的药好像特别的甜。”说完,还砸吧砸吧嘴,一副颇为回味的样子。   四爷听了,不凉不淡道,“既然药这么对味儿,你就多喝点。不够的话,本王可以让张太医多给你开点。”   颜璃听言,又喝一口,“王爷,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吗?”说着,不待四爷说话,舀一勺递到了他嘴边,“不信您尝尝。”   闻到那股药味儿,四爷皱眉,抬手推开,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拿远点……”话没说完,一道气息靠近,随着唇上多了一抹柔软,还有浓浓的苦味儿。   四爷面皮本能皱起,口中满是苦味儿,而眼里,却满是颜璃带笑的小脸。   笑的又坏又勾人!   “你个臭丫头……”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   “王爷,我听说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传我是一国之母的命格,不知道可是真的?”   听到颜璃的话,站在一旁的孙嬷嬷,先是被颜璃刚才的动作吓了一下,现在又被颜璃这一句话给惊了一下,眼睛望着颜璃,惊异不定。   这事她并没说,护卫也没讲,对小姐姐都在瞒着,小姐她是从何得知的?   四爷听言,舌尖下意识顶了顶压槽,试图屏退那抹苦味儿,结果发现苦味儿更甚,看着颜璃开口,“你知道了?”   “嗯!”   “如何知晓的?”   “今天张太医来给我探脉,看我的眼神很是怪异,我就顺便多问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四爷淡淡道,只是看着颜璃的眼神,意味深长。既然知道了,那么凭着她的聪明,应该也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危机。   既然知晓,为何还如此悠然自在呢?   “不知王爷预备如何应对呢?”   四爷看着她,没回答,反问,“依你之见呢?”   颜璃听了,往四爷跟前靠了靠,咫尺距离停下,望着他,低低缓缓道,“我想大婚提前,提前嫁给王爷,不知王爷可愿否?”   闻言,武佑抬眸,眼眸微缩。   与颜璃退亲,独善其身!   而颜璃的想法,与之相反。如此,这是在寻求依仗?还是……在试探?   在武佑神色不定间,听四爷开口……   ------题外话------   编辑说:最好别断更!   我:好!   咬牙更了!   第225章 四爷的回答(一更)   皇宫不意外的,颜璃命格,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听到,皇上心一沉,眼睛微眯,原来竟是这样吗?这就是墨昶要娶颜璃的真正理由吗?   因为她凤命的命格。所以,纵然她是个粗野,又是个定过亲的人。可墨昶,还是大张旗鼓的要娶她,甚至于今天纳彩,明日就去下定。那迫不及待……   或根本就不是因为对她的人有多中意,存粹就是对她的命格带着企图心而已。   所以,这急切,不是因为女色,而是因为野心吧!   还有裴靖,当时他为裴戎求娶颜璃,是否也是因为颜璃的特殊的命格呢?如果是……   皇上眸色沉沉,实在饶恕!   不过,国公府那边的账先记着。眼下是墨昶,现在颜璃命格被揭穿,他倒是要看看墨昶接下来预备怎么做?   “皇上!”   声音入耳,思绪被打断,看御前侍卫周康大步走进来,肃穆道,“皇上,逸安王府那边突然传出消息,说逸安王爷突然将大婚的日子提前了!”   闻言,皇上脸色顿时沉下,“消息可确定?”   周康点头,郑重道,“是听逸安王府的人亲口所说,下官以为十有八九不会有假,而且连吉日都定了,就在下个月初六!”   下个月初六!   那就是说距离大婚已不足二十天了!  “墨昶,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皇上脸色乌云密布,万分难看。   周康垂眸站着,似乎都能听到皇上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个时候是应该火大!   在所有人都认为逸安王会想法设法推翻‘颜璃凤命’的命格时,或他会干脆退亲,以此澄清自己并无称帝的野心时。他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不但没有试图去辩驳或反谋划,反而直接提前了大婚的日子。这作为……   这是想以此证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就是直白承认自己的野心?   周康垂首,在皇上心里,或许只有后者,也只是后者!   ***   “本王愿意,且甚满意!”   “吉日本王都已选好,就在下月初六,你看可喜欢!”   “颜璃,本王盼着与你大婚的那一天,希望你也一样……”   颜璃坐在院中,耳边回荡的四爷的话和他的回答,看看手里的吉日吉时下的那句吉言……   百年好合!   看着,颜璃无意识扬了扬嘴角,连吉日都已定下了。看来,四爷今天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告诉她大婚提前了。   所以,她的提议,也算是正合四爷意吧!   如此,他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颜璃想着,在摇椅上躺下,缓缓摇晃着,静静望着天空那漫天的晚霞,眸色幽幽。   夕阳,虽然短暂,虽不耀眼,可照样绚丽无限,依然美不胜收!   一如她对待人生的态度,她不在意她这一生,是长还是短,她只在意是否能活的畅快!   所以,她不介意人家说她恶,她只在意她是否活的畅快淋漓!   勇往直前,绝不畏畏缩缩!   不是说她是一国之母的命格吗?那么……   颜璃缓缓抬起手。那么,她就试着只手遮天给你看!   很多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她不然,她觉得只有进一步,才能将那要谋算她人逼的退一步!   而四爷……   那是迫使她妥协的人,却也是她登天的云梯!   她要为老太太和颜尘撑起一片天,就不能被动的等着四爷的给予!   京城长街上,四爷静静坐在马车上,眼帘微垂,看不清眼底神色,此时心里在想什么难以窥探!   “颜璃……”   良久一声呢喃溢出口,似叹息,似赞叹,又似其他。   这一声复杂难辨的叹息,落武佑耳中,转眸朝着马车内望了望,虽看不到四爷,更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神色。可是,却知道他主子这会儿一定是在想颜璃。   一个撒泼打诨,无赖流氓时让你没眼看的人。   一个狠辣嚣张,狂傲起来又让你不敢看的人。   一个不凭样貌,不凭才华,只凭性格就能让你无法割舍的女人。   镇国府   裴老太爷知晓四爷和颜璃大婚提前的消息,心头紧了紧,随着无声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   颜璃嫁与四爷为王,这对于四爷来说不止是抱得美人归,而是……如虎添翼!   裴仁坐在下首,看着裴老太爷脸上神色复杂,却不见丝毫惊骇之色的样子。紧绷的心,不由舒缓了些许。   也是是他反应太过了吧!‘   只是,在听说颜璃病了,得老太爷发话,傍晚在与颜璃送补品时,看到四爷在,看到颜璃突然倾身亲四爷时的样子,那不检点的举动,她却做得那样存粹自然!   就是突然想亲亲你,跟情欲什么完全无关,透着丝丝孩子气!   只是,她之后的话,让什么孩子气都荡然无存!   提前大婚?这个时候提前大婚,她是不是疯了?   颜璃的提议,当时已让裴仁吃惊,可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四爷竟然会答应!且,答应的毫不犹豫。   四爷如此,颜璃如此,再看自家祖父现在这并无太大波动的反应,裴仁无声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心里有数,而他,确实连他们在想什么都弄不懂。所以,先比之下,他才智确实是不行。   所以,裴家的世子之位,他从未想过去抢。因为他自认为没有将裴家带好的能力。所以,只要裴戎能做好这个当家人,他一定全力辅佐他,力保镇国府长久永存!   ***   颜璃和四爷大婚要提前了,还是颜璃自己提出的。对此,江老太没问她怎么想的,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道,“奶奶只是个市井婆子,懂得的不多。但,只要你觉得好,只要对你好,奶奶就没什么不可以。”   而颜尘更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听江老太这么说,跟着附和,“小芽好就好,小芽好就好!”   颜璃听着,看看江老太头上的白发,抬手轻抚过颜尘眉宇间那道伤疤……   进退之间,从来不存在犹豫。   因为,她强,她们才能安!   翌日   颜府派人过来,“表小姐,老太爷请你去颜府一趟。”   江老太和孙嬷嬷听到颜子清要颜璃过去,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奶奶,你说,颜夫子会不会是喊我回去拉嫁妆?”颜璃看着江老太道。   “你想得倒美。”江老太可不相信颜子清会那么好心。   颜璃听了笑笑,“不管是不是都要过去看看吧!”   很好奇他喊自己过去做什么。  对颜子清,不该小看。   一个逼的自己发妻出家,又可以对自己女儿死活不管不顾的人,你不能小看他的愚蠢,也绝对不能小看他的冷恶。   颜子清的三观,不是尔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痛之事。可到了颜子清这里,完全不存在!   所以,颜子清就是特殊人群没错。   包括送的礼物……   “四爷之前既然把聘礼放到了颜家。那么,可能就是希望我在你大婚时也有所表示吧!所以,这个送给你,也算是我作为长辈对你的心意了。”   接过颜子清面无表情递来的卷轴。   “如果好奇就打开看看吧!”   颜璃听了,看看颜子清,伸手展开,当看到上面字,颜璃神色微动,随着嘴角扬起一抹笑……   恪守妇道!   这四个字真是又犀利,又毒。   跟格守妇道对称的几个字是什么?水性杨花?!   颜子清这就是在骂她没错吧。   颜璃看着却不由笑了,看着颜子清道,“外祖父文采真好。”   颜子清听了,看颜璃一眼,“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是。”   颜璃转身走了出去。   “我听说,颜夫子的字很值钱是吗?”   “回表小姐,是的。”   “极好!拿去把这幅字卖了,换了钱刚好给我准备嫁妆,这样才不算辜负外祖父的心意。”   “是……”   下人话落,屋内摔杯子的声音入耳。   颜璃面无表情,抬脚离开。字画换钱了,颜子清又冒火了,还有京城那些关于她的流言也真切听到了,这一趟没白出来。   文青站在门口,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屋内吹胡子瞪眼人,心里暗腹:论气人,还是表小姐更胜一筹呀。   颜璃离开颜家,刚走出不远,一人挡在马车前……   “颜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家二小姐和贺家公子吧!”   “我家二小姐真的是好心才撮合你和贺家公子的,还有贺公子,也根本不知道你与四王爷早已私定终身的事。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向您提亲的呀……”   “颜小姐,思晴小姐和和贺公子真的是无辜的呀!你实不该怂恿王爷这样算计他们,甚至还想夺了他们性命……求求你饶他们一命吧……”   听到这话,马车停下,颜璃掀开车帘,看着那挡在她车前的丫头,眸色一片幽暗!   真会玩儿。   第226章 (二更)   怂恿四爷算计,谋害董思晴和贺子宁?   不知道她与四爷私定终身?!   看着那跪在马车前挡住她路的丫头,听她刚才这两句话,颜璃眸色一片幽暗。   算计谋害,不止说她狠,也说四爷耳根软,心够窄。   私定终身,这是在说她与四爷早有奸情吗?   嘴上喊着求她放过董思晴和贺子宁,实则却是为了在这人来人往的京城长街,披露她的罪行和不检点吧!   不得不说,相比颜子清的‘格守妇道’,眼下这一出手段更高。   “颜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贺子宁和二小姐吧,求你开恩,求你开恩……”小丫头说着,磕头,头落在地上,带着钝响,没几下额头就破了皮,就见了红。   不过不多时,街上就围了许多人。   忌惮于颜璃准四王妃的身份,没人敢多言,但却但不住他们观望。   颜璃静静看着,直到看着那丫头血色溢出,才抬脚走下马车,缓步走过去,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一只手轻轻托住她下巴,一只手抚过她额头上那么血红,指腹拭过伤口处,看那丫头疼的瑟缩一下,脸白了白。   颜璃看着,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开口,声音清凉,“你是董二小姐身边的丫头?”   “是!颜小姐,请你……”刚开口,被打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叫香月?”   听颜璃喊出自己名字,香月心头紧了紧,“是,奴婢是叫香月。”   “看来我确实没记错。”颜璃看着香月,不紧不慢道,“当时在国公府,董思雨也就是现在六王府侧妃,因对裴世子心存爱慕,继而对我十分不喜,暗中向我下绝子散的时候,你好像就在她身边站着。”   这话,落在无声围观的人耳中是什么反应,暂不计。只看香月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看着颜璃随即激动道,“颜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家大小姐可从未做过那样的事,您这样信口雌黄,随意污蔑我家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颜璃听了,在她跟前蹲下,不与她辩驳,只是不急不缓道,“当初,董思雨做的事被揭穿,我看在镇国公的面上并未多言,也并未跟她计较。只是,为防董思雨事后对我反咬一口,就如你现在做的这样,不止不认,反说我污蔑她。所以,我当时让她签了字画了押,就是为了预防万一。毕竟,人心难测,不是吗?”   颜璃说着,看着香月变幻不定的脸色,道,“不过这件事做的比较隐秘,你应该不知道。但,你若是想看一看,我也很愿意拿出来,让你,还有在场的人都看一看。让世人都知道一下,我是否所言非虚?如何?想看看吗?”   颜璃一开口,先砸下董思雨曾经意图谋害她的事,让人在心理上开始侧偏。香月抿嘴,脸色变幻,随着道,“颜小姐,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谋算二小姐的事,你岔开话题提及那些杂事作甚?”   “这可不是杂事,因为你刚才不是说我污蔑董思雨吗?这指控我可不受!”颜璃说着,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护卫,“去宅院将董侧妃签字画押的东西拿来,孙嬷嬷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是!”护卫领命,快步离开。   颜璃转眸看向香月,“不过你既然提起了董思晴,我也很是好奇,我跟她并无交集。你所谓的我怂恿四王爷算计她和贺公子又是从何而来呢?”   颜璃话落,就看香月随即从袖袋里拿出一物,“颜小姐,这个珠花是你的吧?”说着,不待颜璃开口既道,“你不要否认,因为这珠花上可是刻了你的名字。而这东西是从跟随二小姐另一个奴婢身上搜出来的,她已经交代了,这是你借由四王爷身边人之手,收买她向二小姐下药时赏给她的。所有的事她都已经交代了,您不要否认!”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流畅无比。看来,应该练习了很多遍。   看着那珠花,颜璃眉毛扬了扬,“这珠花我已经丢了有些时日了。而捡到这东西人,我也已经找到了,你知道是谁吗?”   香月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一道声音打断……   “据本妃所知,捡到颜小姐珠花的不是别人,正是董侧妃身边的丫头。”   声音入耳,颜璃垂眸,嘴角动了动,转头,看六王妃带着丫头快步走来。   看到贺氏,再听她这话,香月拿着珠花的手紧了紧。   贺氏走过来,对着颜璃道,“颜小姐,看来不止我遭了算计,连你也是一样。”   颜璃听了,自然问道,“六王妃这话怎讲?”   “之前贺家会想着与颜小姐结亲,也都是董侧妃在我耳边极力游说的。还是在她去镇国府时,已从镇国府那边偶然得知四爷已有意求娶颜小姐时,还那样游说我,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六王妃说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香月,“至于董二小姐为何说是你算计她,想来也很好理解。因为,她心仪四王爷已久,入宫时身上都带了那见不得人的药,本想算计四爷趁机入四王府的。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却让我弟弟误食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六王妃脸色越发难看,“董思雨算计失败,做下那样的丑事,董思雨的丫头手里,刚好捡到了颜小姐丢了的珠花,她就起心。意图将一切都推到四爷和颜小姐的身上。其目的不外乎是,她妹妹董思雨既入不了四王府,那么四爷和你也别想得好罢了!”   颜璃听了恍然,“原来竟是这样吗?”   “是!六王爷都已经查清楚了。”贺氏说着,看着香月道,“而这丫头也一定是受了董家或董思雨的指使,才会在这里挡住颜小姐,意图……”话没说完,突然面皮一紧,要说的话顿住。   “啊……”   “天哪……”   伴随着惊呼声,看香月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猛抽搐!   颜璃看着,皱眉,转眸看向贺氏,“听说有些主子,为防止任务完成后,下人反口招供让事情败露。所以,在行事前都会喂他们吃下毒药。一旦时辰到了就会发作,让你死无对证,平白被指控也只能受着。不知可是真的?”   看着颜璃那清亮的眼神,纯粹疑惑的面容,贺氏心头猛的跳了跳,点点头道,“我听说有些恶毒的主子是会这样做的。”   颜璃听了,收回视线,看一眼地上的香月,对着身边护卫道,“将她送到逸安王那边,劳烦四爷请太医给看看。如果能看好,也好好问问,背后指使她的主子到底是哪个?”   “是!”护卫领命,带着香月,大步离开。   贺氏看此,眼神闪了闪,垂眸。   “今日真是多谢忘六王妃了。如若不是你刚好过来,我恐怕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颜小姐见外了。”   说话间,刚回宅院的护卫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颜璃。   颜璃接过,转手递给贺氏,“麻烦六王妃将这个转交给董侧妃,想来她应该很熟悉才对,毕竟是她签了字画押的东西。”   贺氏听了,拿过,“我一定交给董侧妃。”   “多谢。”   客套过,就此别过。   一出戏就此落幕。至于在场的看官如何看待这出戏……   想来在香月抽搐倒地时,各自心里都已有了定数。那些各执一词的话,听的人或许会心里犯嘀咕,会半信半疑。可是,香月突然的倒下和异样,却是亲眼所见。  “大奶奶,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对香月下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那样?”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有谁会相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冯氏(董思雨,董思晴娘)气急败坏道。   看冯氏如此,身边嬷嬷满脸冤屈,她是真的没对香月下药呀!   冯氏脸色难看,现在事情变这样,现在她只是希望那个暗示她这么做的人,这次能出面保住她。不然,后果实难想象!   冯氏想着,看着身边嬷嬷,看她这样子,对香月下药的人确实不是她。若是如此,那香月怎么突然变那样?   冯氏心里疑惑不明着,万分焦灼着。   马车上,颜璃伸手捻了捻手指,表情凉凉淡淡。   “主子,这丫头额头的伤口处被涂了药!”   四爷听了,淡淡一笑,一点不意外。   想算计颜璃,只能说她们准备的还不够完全。   第227章 所谓宠爱   六王府   六王妃贺氏回到王府,回到屋里,人随即就倒在了软榻上。  身边杜嬷嬷看此,对着屋内下人开口,“王妃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下人鱼贯而出,杜嬷嬷蹲坐在贺氏身边,看着她关切道,“王妃您还好吧!”   怎么可能会好!   【六王妃,贺公子是断袖的事,想来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闹的人尽皆知吧!】   接到颜璃这句直白的威胁,六王妃心头颤了颤,她没想到贺子宁是有龙阳之癖的事,颜璃竟然知道。   与董思晴的丑事还未平息,若是再加上其实是断袖的事,这对于贺子宁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而,对她这个王妃也是一样。   胞弟丑事不断,她这个做姐姐的脸上又怎么能好看?!   接到颜璃派人送来的那句明确威胁,贺氏稍微思量了一下既应了。   贺子宁在宫中丑事,皆因董思晴的算计,他是被无辜牵连。颜璃有此话,贺氏也有此心!比起苟合,自然无辜被牵连要好听,也好看上许多。更重要的是既然是无辜,性命或许也能保住了。   保住贺子宁的命有了希望,又借此将董思雨名声扫地,一举两地,贺氏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今日街头那一出戏,贺氏是心甘情愿同颜璃一唱一和的演了下去,因为对自己有利。只是六王爷这边呢?他会高兴吗?   想着,贺氏心里慌乱不安,连整个人都觉得发虚。今天戏是演完了,演好了。可若六王爷怪罪下来,她真的受不住。   “王妃,王爷回来了!”   听到门口下人的禀报,贺氏心猛的一跳,脸色登时就白了。   杜嬷嬷看此,抬脚走到门口,“王爷现在在何处?”   “好像是去了董侧妃处。”   听言,杜嬷嬷心沉了沉,转头看向贺氏,看贺氏扯了扯嘴角,笑的苦涩,盈满不安。王爷踏入王府就直接去了董侧妃处,这若还不是宠爱,还能是什么?   看来,她这次做的事,定会让王爷不高兴了,不知道王爷会如何惩治她?而她能做的,好像只有静静等着。   董思晴做下丑事,董思雨被皇上训斥。如此情况下,王爷从外回来既匆匆过来,自然是为了宽慰董侧妃吧!   毕竟,一直以来王爷对董侧妃可是最为宠爱的。现在她被董思晴拖累,受了这么大委屈,王爷肯定心疼坏了。   “王爷。”看到六王爷身影,绿枝赶忙迎出来,俯身请安。   “侧妃呢?”   “回王爷,侧妃娘娘身体不适,这会儿正躺着呢!”   绿枝说着,看六王爷越过她,大步朝里间走去。   走进里屋,看董思雨好似听到了动静,正在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欲下来。   六王爷抬脚走过去,伸手扶住她,温和道,“你身体不适不用起来了。”   看六王爷待她一如往常的态度,并未有丝毫改变,董思雨心下感动,不由红了眼眶,“谢王爷!”   六王爷看看她,没说话。   董思雨握着六王爷有力的大手,吃力的在床上坐好,就这来回一个折腾,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湿意。   她身子骨本就娇弱,现又发生这些事,心里压抑,整个身体都不适。所以,此时这病弱并非是装的。   绿枝将茶奉上,看六王爷对董思雨依旧体贴的样子,轻步退了出去,心下放心了。   只要主子还得宠,那么她这个奴婢才能跟着有好日子过。   “王爷,婢妾无能,给王爷脸上抹黑了,请王爷责罚。”董思雨满脸的负罪感,泪眼汪汪,不胜娇弱。   六王爷听了,却是掠过了这话茬,看着她,温和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还在对颜璃下绝子散的罪状书上签过字,画过押。”   闻言,董思雨拭泪的动作顿了顿,不明所以。   罪状书?签字画押?这什么意思?   看董思雨脸上神色,六王爷眼帘动了动,开口将随身护卫喊进来,“将今日街头刚刚发生的事跟侧妃讲一下。”   “是。”护卫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看董思雨随着护卫的话,先是惊骇,随着惊慌,到最后只剩凝重的表情,六王爷静静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静默不言。   董思雨听完,有些激动道,“王爷,这是阴谋,我娘一定是被什么人利用了……”   不得不说,董思雨确实聪明。她一言全中了,这确实是阴谋,冯氏也确实是被利用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冯氏若是没有算计颜璃的心,又怎么会被人利用。   有人利用冯氏,要作颜璃。结果,不止被颜璃化解,还连带的让她将旧账一并算了。   董思雨之前给颜璃下绝子散,之后谋划让她嫁给断袖。还有冯氏今天为了救董思晴派丫头在街头对她的算计,种种作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爷,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可我没想到王妃竟然也会同颜璃一起往我身上泼脏水!”董思雨满脸苦涩,不敢置信道。   曾对颜璃下绝子散的事避过不提,直接提及了贺氏这次的作为。这是何意?董思雨自己清楚,六王爷心里更明白。不过就是想转移六王爷注意力!   六王爷心里明白,却不言,只是静静听董思雨说。直到护卫过来,将那张纸递过去,“王爷,颜小姐给王妃的就这个。”   六王爷伸手接过,大开,看到上面内容和手指印下的名字,脸上表情淡淡,转手递给董思雨,“你也看看吧!”认罪书!   董思雨接过看到这几个字,看到信上内容,看到下面她签下的名字,脸色瞬时就变了!   不记得,她从不记得自己签过这个。可,这字,确实是她的字。这是怎么回事儿?想着,突然想到什么,心头猛的一跳……   【董思雨,你记住,但凡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从不会有风过无痕这一说。所以,希望你好之为之,不要再落到我手里。】   想到曾经颜璃说过的这一句话,董思雨眼眸紧缩。原来,颜璃从未想过饶了她!   留下了她的罪证,在她再次触犯她时,新账旧账一并给算了!   “王爷,逸安王府的管家带护卫过来了。”小厮突然匆忙走过来禀报道。   六王爷听了转眸。   小厮看一眼董思雨,随着紧声道,“就董侧妃曾谋害四王妃一事,请六王爷给一个交代。”   听言,六王爷看看董思雨,看着她当即变得紧绷惶恐的脸色,轻轻抬手,抚了抚她惨白的脸色,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董思雨望着六王爷那俊挺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刚刚被碰触的地方,心里带着期盼,期盼他会护着他。只是……   当看到两个拿着白绫的嬷嬷走进来时,董思雨期盼瞬时转为绝望,眸色一片灰暗。原来,她以为的宠爱也不过如此……   ***   当颜璃听到六王妃侧妃突然暴毙消息时,抬眸往六王府的方向望了望!   【六王爷对董思雨很是宠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若非董侧妃身体有恙不能生养,说不定六王爷都直接将她扶做平妻了……】   【所以,纵然不能生养又如何,董侧妃依然是个有福之人。】   想到之前提及董思雨时,人们说的那些话,脸上流露的那些羡慕。颜璃收回视线,眼帘垂下,继续绣着嫁衣。   所谓宠爱,女人都以为那是爱,所以感动到把男人当做天。   可是被你当做是天的男人,心里或许只是把你当做宠物而已。所以权益之下,你总是轻易被舍去的那个。经不起考验,甚至不堪一击。   “四爷!”   闻声,转头,那一抹高大的身影随着映入眼帘。   四爷走过来,看颜璃竟然在绣嫁衣,眉头挑了挑,“今儿个怎么这么勤快?”   颜璃没回答,只是看到四爷身后那几个嬷嬷道,“四爷换护卫了?”   “你见过哪个用嬷嬷当护卫的。”说着,抬手在颜璃头顶上拍了一下道,“她们是过来给你绣嫁衣的。不然,就你这笨手笨脚又总是犯懒的样子,爷明年也娶不到媳妇儿。”   听言,颜璃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幸亏是过来绣嫁衣的,不是来教她规矩的。   “所以,我不用绣了是不是?”   “当然要一起绣!”   颜璃听了,伸手拉拉四爷大手。   四爷顺势将她手握住,在她身边坐下,肃穆道,“至少要绣几个扣子。”   颜璃听了,扬了扬嘴角,“好。”   看颜璃那眉目带笑,自然露出几分女儿娇态的模样,四爷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这么久了,终于看到她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了。   看着,四爷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开口道,“你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我的才智和样貌,不就是最好的嫁妆吗?四爷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吗?”颜璃抬着下巴道。   四爷听了,看她那一脸傲娇的样子,好笑,“还才智样貌?真是大言不惭!嫁于本王连嫁妆都不准备。颜璃,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对本王坑蒙拐骗吧?”   “因为我知道王爷稀罕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嫁妆。”   这话,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在夸她自己。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稀罕的就是她的人。   “本王是不稀罕你的嫁妆,可该怎么还是要准备。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等着下个月风光大嫁即可!”   颜璃听言,眸色柔柔,“公子真好。”   四爷听言,勾了勾嘴角,望着颜璃,抬手抚了抚她下巴,轻声道,“这样的好听话,不要吝啬,记得多说,本王爱听。”   听言,颜璃笑了笑,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站在一旁的几个嬷嬷,看到四爷和颜璃之间的相处,心里暗暗吃惊,从未见过王爷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也从没想到四爷和王妃的感情竟然这么好。   就眼下看着,两人感情是不错。只是,各自有几分真心,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   “过几日是先帝十年忌日,我要离京随皇上一起去皇陵一趟,你好好在京城待着。有什么事让护卫传信给我!”   “好!”   听颜璃应的利索,对于他要离京并未表现出一丝不舍,四爷在心里默默掰了掰手指,距离下月初六也没多少天了,待到大婚后,定要好好调教她。   报着势必要将颜璃教成天下第一贤妻的决心,四爷期待着大婚的到来。   两日后,四爷随皇上还有几位重臣,浩浩荡荡的出京去了皇陵。   皇上出宫离京,总感觉有什么松懈了下来,而有些东西开始横生。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或许就是如此。   在四爷离开的第二天,宫中人带着太后的懿旨出现在眼前,“颜小姐,太后娘娘请你即可入宫一趟。”   太后懿旨自是不敢违抗。   “守好宅院。”   对武安留下一句话,颜璃随着入宫。   第228章 就是看中了我姿色   镇国府   “刘伯,祖父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国公爷他随同皇上去皇陵了,大公子您忘了吗?”刘言看着裴仁道。   裴仁听了拍了拍自己头,“我真是糊涂了,连这事儿也给忘了。”   “大公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寻国公爷吗?若是紧要,就写信送于国公爷手里。”   裴仁摇头,“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我就是刚才从军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颜璃坐着马车入宫了。所以,想着过来跟祖父说一声。”   听言,刘言眉头不经意皱了皱。   自颜璃一国之母的命格被传开,无论国公爷,还是刘言都清楚的认识到了,这是有人故意推颜璃入深渊。   现在,四爷刚离京,她既被传召入宫,让人感觉很是不好。   “大公子可知是谁传颜小姐入宫的吗?”这话问出,刘言既感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就现在颜璃准王妃的身份,除了太后和皇后有资格传召她,其他人可没这份权利。   不过,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是经历过后宫沉浮的聪明人。她们就算是想针对颜璃,应该也不会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方式。所以……   刘言只希望颜璃不会有事。   “颜小姐,请下车。”   宫中禁止马车通行,在宫门口马车被拦下。   而前来觐见的人根据身份,或自行走到深宫,或用轿子抬进去。   “颜小姐,请上轿。”   看来她身份符合坐轿子。   颜璃抬脚走过去。   “见过太傅!”   闻声,颜璃脚步微顿,自然抬头往前望了望。   而在颜璃看过去的时候,赵太傅也正好朝她看过来。   一个对视,彼此神色自然,各自眼神平淡,波澜不起。   “颜小姐。”   “赵太傅。”   颔首,招呼,颜璃收回视线,抬脚坐上轿子拉开。   赵太傅目不斜视,缓步走出皇宫。   一个对视,一擦肩而过,血缘上的亲人,现实中的陌生人。   赵太傅走出皇宫坐在马车上,表情淡淡,而心里却是有些复杂。颜璃,曾经赵家拒不相认的人,现在却即将成为大越王朝的四王妃了,有时想想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比起这个,赵太傅更意外的是颜璃时常展现出的才智。还有那副不经意流露出的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死都不怕的狠劲儿,就这一点,其实她还是挺像赵家人和颜家人的!   其父赵喧那股狂傲狠劲,颜璃好像继承了。   而颜子清那股活的横冲直撞,完全不怕作死自己的劲头,颜璃身上好像也有。   只不过,颜璃比赵喧和颜子清都精明就是了。   只是再精明的人,一旦被烙上一国之母的命格,怕是也难抵挡这后面连续不断的算计吧!   现在他就看看颜璃要如何应对这后面接连不断的麻烦了。坦白说,他还挺期待的。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这个身体流着赵家血的人,到底能给他多少意想不到。   皇宫   “太后娘娘,颜小姐来了!”   “请颜小姐进殿。”   “颜小姐请。”   颜璃颔首,望一望大殿上祥瑞宫三个字,随着宫人抬脚走走进去。   踏入大殿,阵阵幽香随来,看看坐在主位上威严十足,气派十足的太后,再看端坐两侧,装容的得体精致的嫔妃,颜璃眼帘垂下,缓步走上前,跪地见礼,“小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颜小姐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颜璃起身,被赐坐,刚坐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一直听京城人说颜小姐容貌倾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一点都不假。”   闻声,颜璃顺着声音看去……   面容秀丽,姿色一般,但眉眼间那股温柔,让人看了不由感觉亲切。   站在太后身侧的嬷嬷,看颜璃好似不认识,开口介绍道,“颜小姐,这位是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过奖了。”   被夸,看颜璃恭敬道谢,神色之间并未见一丝羞怯。   看此,德妃娘娘笑了笑,脸上温柔愈浓。   其他嫔妃看着颜璃,心里各有所思。   因颜璃在市井长大的,之前还听人用粗野等字眼来形容她。可今日一见,发现并不然。   只看外在,她跟粗野两个字可是一点都不沾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明媚娇俏,落落大方的高门少女。虽然跪安行礼的动作看起来不算流畅,可至少也没见她畏首畏尾,惊慌失礼。   也是,四王爷坚定要娶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呢!不说别的,就那一国之母的命格,就足够吸引人。   各自思索间,太后开口了,看着颜璃道,“今日我宣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你,顺便也让见见宫中的嫔妃和几位公主,你与昶儿的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家媳,日后免不得经常来宫里走动。所以,该认识的都要认识一下。”   “是。”   太后宣她过来的理由,确实是无可厚非。   “嬷嬷,你去都给颜璃引见一下。”   “老奴遵命。”   在嬷嬷的引见下,颜璃将宫中妃子认识了一个遍,还有几位公主也并未拉下。   一圈下来,收到了不少的见面礼,还有贺礼。当然,也有其他……   “婶婶,我逸安皇叔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娶你呀?”不足七岁,稚龄天真的六公主,仰头望着颜璃,满是好奇的问。   “公主,不可这样。”六公主生母良妃赶忙道。   “为什么不可以?儿臣真的好奇嘛,我听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说,父皇就中意端庄贤淑,举止得体,才华横溢又会献媚撒娇的妃子。那,逸安皇叔呢?他中意婶婶哪里呀?”六公主童言无忌,朗声道。   一番话说的宫内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皇上在女色上的喜好,被小公主这个女儿如此直白的讲出来,够别扭。特别最后那句又会献媚撒娇!这字眼,简直让人尴尬。   六公主的话总结起就是,皇上喜欢各式各样的女人。   “嬷嬷,派人下去给哀家好好查查,看看是哪个奴才在六公主跟前乱嚼舌根子,找出来给哀家杖毙了。”天后沉声道。显然小公主口舌无忌,那不得体话,惹得太后不高兴了。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   “还有小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也即刻给我换了。”   “是!”   “将六公主也带下去,让人再好好教教她规矩。”   嬷嬷领命,走到六公主身边。   六公主望望太后,脸上有些怯怯,可却不想走,因好奇没被满足,依旧巴巴望着颜璃。   颜璃看看六公主,开口,“逸安王中意我什么地方,我没问过。不过……”   颜璃说着顿了顿,抬手摸摸自己脸颊,肃穆道,“我想他最喜欢的应该是我的脸吧!因为,他总是喜欢盯着我的脸看。而且,德妃娘娘刚刚也不是说,我容貌倾城无双吗?所以,四爷应该就是中意我的颜色没错。”   听颜璃说的肯定,就差直白的说,四王爷就是好色之人了。   准四王妃还未过门就先给他挣到了一个好色之名。这事儿,四王爷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何种心情?!   只是,颜璃这样回答,谁都无法说她这是蠢。因为比起四爷贪图她命格,自然是四爷贪图她美色,更好一些。   “颜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怪不得京城那么多女儿家,逸安王偏偏就中意你一个。”一位妃子笑着打趣道。“可不是嘛!只是可惜,哎……”叹一口,话锋一转道,“之前,看颜小姐和裴世子一起入宫,我就瞧着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加上在裴世子病倒那段日子,颜小姐对世子那份难得的深情,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没想到……”   这话,是惋惜?不,这是在说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璃转眸,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映入眼帘……   吴嫔!   之前四爷从边境回来入宫时,对着皇上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据说在臣弟边境受伤生死未卜时,吴嫔在那时刚好就有了龙种。真没想到,在臣弟伤重时,皇兄兴致竟然那么好!】   因四爷一句话,太后做主下手做掉你了吴嫔肚里龙种。因为不想皇上跟昏庸连个字沾上。但吴嫔在心里好似把一切都记到了四爷的头上了。   只是,不敢对四爷发难,就对着她来了。明明都是男人做的祸,吴嫔为难她算什么本事?   颜璃看着吴嫔人,淡淡道,“听说,吴嫔在入宫之前,也曾经与自家表哥诉述衷肠过?可,最后你却入宫了,且还成为了皇上的宠妃。”   你既对我不客气,我对你自然也不会怜香惜玉。   颜璃这话出,吴嫔脸色当即就变了。   颜璃却仍是一脸平淡,不紧不慢道,“所以,就小女看来,姻缘从来自由天定,我们身为女子做得就是恪守本分,尊听上天的安排,感恩过去,感念现在,吴嫔以为呢?”   吴嫔听了,直直盯着颜璃,牙根紧咬,“颜小姐说的是。”   颜璃那样问,谁能说不是。   看吴嫔脸色隐隐发青,颜璃对她笑了笑,笑的依旧平和。   因颜璃刚才一言,让有些还在心里‘惋惜她与裴戎姻缘’的人,再不敢轻易开了口。   之后的时间,总算是进入了一团‘和睦’的状态,说笑的,赔笑的,最后和乐融融的结束。   颜璃带着太后和一众嫔妃送来的见面礼和贺礼,满载而归的出宫离开。   “看来,这个颜璃确实是个厉害的。”太后淡淡总结道。   一旁的孙嬷嬷颔首,“您说的是。”   颜璃绝不不是简单的,这一点早已不容置疑。不过更让孙嬷嬷感到可怕的是,她竟然连吴嫔和她表哥那点事都知道。是四王爷告诉她的吗?好像除了四王爷之外,也没其他人能知晓这么多皇宫的事了。   如此一来,孙嬷嬷实不敢想颜璃对宫中的事到底还知道多少。   另一边,颜璃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衣摆,眸色悠悠沉沉。果然,宣她入宫不止是要听一些难听话那么简单!不过……   “小姐,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颜璃思绪被打断,随着抬手掀开车帘,看许嬷嬷随同护卫匆忙跑来。   看此,颜璃心头莫名一紧,生出不好预感。   “小姐,不好了,武安受伤了!”   闻言,颜璃眉头瞬时皱起,“上来,边走边说!”   “是!”   许嬷嬷坐上马车,急速往宅院赶的途中,将事情简单扼要的对颜璃讲了一遍。   颜璃听完,什么都没说,回到宅院,看到满脸歉疚,焦灼站在武安床前的江老太,大步走过去。   “丫头……”   颜璃安抚性的拍了拍江老太的背,随着走到床边,看一眼脸色惨白的武安,低头看看他伤势,抬手探向他脉搏……   “咳……”   手刚落到武安脉搏上,看武安猛咳一声,腥红的血随着喷出!   看此,颜璃心一沉,拿过一个药丸放入武安口中,转头对着身边护卫道,“你们守好他!我去一个地方很快回来。”   ------题外话------   老父亲甲状腺癌住院要手术,这两天忙飞了!如果今天还能有时间,就尽量二更!但时间不能确定,大家尽量明天看,免得耽误休息,摸摸大家,也摸摸我自己!   第229章 杀人无形(二更)   六王府   董思雨没了,但王府风景依旧,人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她在时,府中人都觉得她是个受宠的,而现在她不在了,再没有一个人提及,一夕之间大家都忘记了这个人,好似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包括曾表现的对她宠爱有加的那个男人,也再没提起过董思雨。   此时秋风徐徐,六王爷坐在院中,品着茶,听府中丫头唱着小曲,分外悠然自在。   先帝忌日,他作为儿子,理当去皇陵才对。可是,他偏就被留在京城了。   皇上说他幼时身子弱,不忍他来回奔波。对此,六王爷谢了皇上的厚爱,自然就在京城待着,在家里养着了。谁让他身子弱呢!   “王爷!”   一护卫匆匆走来,打断了六王爷赏曲儿的兴致,抬手将丫头挥退,院内静下。   六王爷看着护卫开口,“何事?”   “回王爷,刚刚颜小姐从皇宫回到宅院了。”   六王爷听了,拿起茶水轻抿一口,淡淡道“然后呢?”   “她去二皇子府了。”   闻言,六王爷猛的抬头,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不见了,“你确定?”   “是!属下亲眼看见的。”   确定,六王爷眼睛微眯,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二皇子府   二皇子墨雍刚过十九,比太子稍弱一岁。   太子随皇上去皇陵祭拜,二皇子被留在了京城整理政务。皇上如此安排,说明哪个更得圣心呢?各自心里都有数。   祭拜先帝那只是形式,而政务才是实际。   所以,在京城总是隐隐听到,二皇子比太子更得宠的声音,也并非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皇上对二皇子和太子的态度,总是引人深思,让人多想。再加上二皇子是德妃(周家女)所生,背后还有太后做依仗。   如此在大越臣民心里都有一种意识,大越王朝虽储君已定,可最后哪位皇子能登基为帝,却并不一定。   就是因为知道这种不确定性,所以在此之前,每个人都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二皇子自然也一样,为了最后的结果能如愿,也是竭尽全力。   “爷,您昨晚都没怎么合眼,现在歇一会儿吧!”小厮看二皇子还在看奏折,关切道。   二皇子没说话,继续翻着手里折子,比起歇息,看奏折更让他觉得有趣。   看二皇子如此,小厮也没再多说,轻步退了下去。刚走到门口,一护卫快步走进来,“殿下,颜小姐来了,在外求见,说想见见您。”   闻言,二皇子抬头,“颜小姐?你说颜璃?!”   “是。”   “她来见本殿做甚?”二皇子呢喃,脸上是意外,还有疑惑,随着问,“她可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说要见您。”护卫如实禀报,想到颜璃衣袖上的血色,接着肃穆道,“殿下,属下以为还是不见……”话没说完,看门口人影晃动。转头,看颜璃身影映入眼帘。   护卫看此,心头莫名跳了跳。   这是要见二皇子迫不及待。还是……硬闯?   护卫神色不定间,看颜璃抬脚走进来,“颜小姐。”   护卫看着颜璃,眼里带着防备,戒备。   颜璃点头,看着二皇子,神色平和,“今日不请自来,还望二皇子不要见怪。”   人已到眼前,再说不见赶人离开已不合适。毕竟,颜璃在不久之后就将嫁入逸安王府为四王妃了。所以,看在逸安王的面上,必要的客气还是要有的,不能初见就直接闹僵了。   二皇子笑着起身,从书案前走出来,看着颜璃道,“颜小姐太见外了,再过一些时日,我可是还要喊你一声皇婶的,你能过来,我……额……”   二皇子客套的话还没说完,只感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闪身来至眼前,随着一股药味儿在口中散开,同时胸口一痛,一阵痛麻袭来,待二皇子反应过来,人已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护卫脸色随之一变,“殿下……”开口,一道寒光划过,脖颈上多了一把长剑,置于咽喉致命处。   想见阎王,自可随意妄动。   看着神色未见起伏的颜璃,再看手持长剑跟在颜璃身后面色冷硬的护卫,二皇子凝眉,脸色难看。   他还在想着不能初见就闹僵,谁曾想颜璃眨眼间直接给翻脸了。   “你什么意思?”   见到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还没见过客气话都没说完,就直接动手的。   墨雍不记得自己跟颜璃有过任何过节,她现在突然针对他是为何?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二皇子帮个忙。”颜璃看着墨雍,直接了当道,“今日我宅院遭遇了袭击,我的一个护卫受伤,现身染恶毒,我想请二皇子试着帮我寻一下解药。”   帮她寻解药?就这要求,就已经是可笑。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蛮横强硬的方式让他帮忙,这不止是过分,简直是不可理喻。   颜璃把他当什么了?她的护卫小厮吗?   过去,关于颜璃性情泼辣的话,他听过不止一次,从未想过他竟还能体会一次。   “颜璃,你不要以为你即将成为四王妃了,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不把本殿放在眼里。”墨雍看着颜璃,没什么表情道,“就当下你所做的事,若是让父皇和皇祖母知道了。就算是四皇叔再中意你,他们也绝对不容许皇叔娶你为皇家媳妇。”   “所以,趁着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将你给本殿下的药解了,带着你的人离开,本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皇子这话,颜璃听到了,又直接掠过了,看着他道,“我给二皇子喂下的药,从现在到毒发至多两个时辰,绝对不会超出一点,因为,我已不止在一个人身上证实过。所以,希望二皇子最好不要怀疑它的药性。”   “两个时辰之内,期望二皇子能拿到解药。那样,我的护卫性命得保,二皇子也能安然无恙!”   看颜璃对他刚才的话完全置之不理,墨雍眸色沉了沉,开口,“若是本殿不照着做呢?若是我现在将你做的这些都告知太后和百官呢?到时候,也许本殿未死,你这条小命就先没了。”   颜璃听了,淡淡道,“二皇子若是真要如此。那么,我可能会迫于无奈将给你把毒解了。但是,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不讲理又爱记仇。虽然二皇子不帮我,也不欠我。可是,只要我护卫因此命没了,我就一定会搁心里,之后都不想二皇子有安生日子过。”   听言,二皇子心里嗤笑,脸上却是好奇道,“本殿倒是很想知道,你有何能耐让本殿不安生!”   二皇子话落,颜璃脚步向前,走进,仰头,望着他轻声道,“二皇子应该听说了我一国之母的命格吧!”   是,他是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莫非她现在就想要那所谓的国母命格来压制他吗?可笑!   在二皇子不以为然间,又听颜璃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二皇子最是得皇上看重。但,如果在不久之后让皇上发现,二皇子对我这个有着一国之母命格的人,起过掠夺之心,且还付诸了行动。你说,那时皇上会怎么想呢?”   颜璃话出,二皇子脸色当即就不同了。   身为皇子,对颜璃这个有着国母命格的人起了掠过之心。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野心。皇上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不容!   “二皇子为了不引起皇上猜忌,自然是不会靠近我。但,二皇子今日若是不忙帮。那么,我却一定会靠近你!到时闲言碎语出,我至多是被四爷休了。可二皇子你就不同了,你是今生都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所以,二皇子此时若是对我有所不满,请你忍耐,请三思而后行。反之,二皇子若愿帮忙,请你也一定要竭尽全力,即刻行动!我会将解药备好,在宅院内静待二皇子的好消息!”   颜璃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眼里的背影,二皇子眸色冷凝,心底发沉,亦是控制不住后脑勺发凉。   颜璃这是泼辣吗?不,这是绝对的狠辣。   即将嫁入逸安王府的是个什么人,这一次见识了,也彻底认识了。   一国之母的命格,很多人都认为这是颜璃的危机,是她的深渊。可现在却被她转为手里一把利剑,杀人于无形,让你忌惮!   ------题外话------   谢谢大家关心,谢谢!   今天做了检查,明天安排手术!明天起就要一直在医院待着了,今天还有时间就把更新放了。   第230章 城府深的可怕   镇国府   颜璃所住的宅院出事,裴仁得到消息就要赶过去。只是人还未走到大门口就被刘言拦下了,“大公子再等等吧!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也带了话给颜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她会让人过来传话的。”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去看看吧!”   毕竟颜璃对裴戎有恩,祖父也曾再三交代,让他们记着这恩情,在京城尽力护着颜璃。现在宅院遭遇袭击,他只是在家等消息,好像不太合适。   裴仁在想什么,刘言自然知道,对着他低声道,“颜小姐此时人应该在二皇子府,我们过去宅院那边也见不到她,我还担心一个不慎会给她添乱。所以,还是静待消息吧!”   闻言,裴仁愣了一下,“她这个时候去二皇子府做……”话没问完,心头猛的一跳,神色不定。难道说……   难道说颜璃怀疑袭击宅院的是二皇子的人不成?   刘言此时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会儿心里也满是焦灼,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对策,只是暗中派人盯着,就担心颜璃会同二皇子再发生什么冲突。   “大公子,刘管家!”   闻声,看到大步走来的护卫,刘言抬脚上前一步,不等他开口,既紧声道,“如何?有没有什么情况?”   “颜小姐刚已离开二皇子府去了六王府。而在颜小姐走之后,二皇子也离开府邸,朝着皇宫去了。”   刘言听了,转头看看裴仁,此时两人在各自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疑问。颜璃又去六王府做什么了?   六王府   听小厮禀报说颜璃来了,六王爷眉头挑了挑,没多说什么,直接将人请了进来。   “颜小姐真是稀客,请坐!”   看着六王爷彬彬有礼,温柔客气的样子,颜璃在他对面坐下,“今日冒昧前来,打搅了。”   “不打搅,我刚好也正闲闲无事。”六王爷微笑道。   颜璃听了,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回了一个不带任何温度弧度,“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六王爷聊聊。”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物,放在六王爷跟前,淡淡道,“这个令牌相信六王爷应该很熟悉。”   六王爷看看颜璃放在桌上的令牌,道,“这是我王府的令牌,我确实熟悉。只是,颜小姐手里怎么有我平王府的令牌?”   “今日我住的宅院遭遇袭击,想来这件事平王爷应该听说了才对。”   六王爷点头,没去装糊涂,也没多余的去扮什么无知,如实道,“是听说了!所以,这个时候看到颜小姐来,我才感到有些意外。”   “当我宅院的护卫在追击袭击者时,竟看到从他们身上掉下了平王府的令牌。对此,我比六王爷感到更加意外!”   六王爷听言,看着颜璃,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静默少时开口,“颜小姐是说那些袭击者是我派过去的?”   “我曾那样怀疑过。因为我之前街头一言,王爷最宠爱的董侧妃没了,王爷心里不愉想给我点好看,也并非没有理由。不过,在看到这块令牌后,我不再怀疑,我相信那些人一定不是六王爷派去的。”   听言,六王爷神色微动。   颜璃看着他,平静道,“若是六王爷所为,你一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所以,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意图挑拨!”   六王爷颔首,肃穆道,“颜小姐所言极是。”说着,看着颜璃,长叹一口气,“你能这么想,也是我平王府之幸。”   “应该说六王爷未因一些事对我恼火,也是我之幸。所以,现在我想请六王爷帮一个忙,不知六王爷人愿意否?”   “颜小姐请说。”   “我的护卫现被淬了毒的利剑所伤,王爷你见多识广,可否去宅院看看他伤情,看哪种毒你可曾见过?”   “好!颜小姐既信我,我定尽力而为。”   “多谢王爷。”说着,起身,“那我就宅院恭候王爷大驾了。”   颜璃说完,抬步离开,六王爷送她到门口,看她走远,转回书房坐下,看向身边心腹管家,“何一,你不觉得这位准四王妃,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吗?”   何一听了,毫不犹疑摇头,“老奴不觉得她有趣,只觉得她城府深的可怕。”   六王爷听了勾了勾嘴角。   何一看此,紧声道,“捡到了平王府的令牌,嘴上说相信绝对跟王爷无关,可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特别是这最后请王爷去宅院给武安探望伤情的请求,老奴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坑。如若王爷去了,真的帮她给我武安把毒解了。那么,她说不定随即转头就反咬王爷一口,说王爷既有解药。那么,那些袭击者也一定是你派去的。”   什么请求,在何一看来就是阴谋。   六王爷听了,摇头,“这一点你应该是想多了。如若颜璃真的认准是本王做的,那么她首先来的就是平王府,而不是二皇子府了。所以……”六王爷顿了顿,眸色深远悠长,“袭击者到底是谁派去的。本王总觉得她心里多少已有数了。而她刚才说那些话,并非是虚言。”   至于对她的话,他们信不信,其实对颜璃并不重要吧!关键是,她来六王府了。这么一来……   【宅院遇袭,颜璃直接娶二皇子府做什么?难道她怀疑是二皇子做的?!】   之前有过这种想法和怀疑的人,再看到她又来六王府后,可能随即就糊涂了吧。   所以,颜璃来此,确有请他帮忙之意,但更多的不过是迷惑他人罢了。当然也不排除,她想拉他上船,借他之手去查探袭击者之嫌。   【定是有人故意栽赃挑拨。】   颜璃刚才可是说了这句话的。如此,他平王府遭受着栽赃陷害,但凡有点脾气就应该查查那算计他的是谁。   宅院遭遇袭击,这位准四王妃的反应,还真是让人不可小看!   而相比颜璃的杀伐果断的魄力,董思雨那点小聪明确实是不值得一看了。也怪不得,她在颜璃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了!   六王爷想着,起身朝内室走去。   ***   颜璃回到宅院,元通疾步迎了过来。“小姐!”   “武安如何?”   “不好。”   两个字,直白,如实。   颜璃听了,抬步走进屋里。进屋,血腥味儿入鼻,走到床边,看武安脸色青白,人已陷入昏迷,伤口周边血色发黑,浮肿,开始出现溃烂。   颜璃看着眸色沉沉,毒性果然霸道。   看武安如此,元通心里担忧不安,“小姐,二皇子能拿到解药吗?”   颜璃摇头,“不能确定。但眼下他拿到的可能性最大!”   配合度,执行力,令行禁止的服从度。根据护卫描述,袭击宅院的人那种训练有素,绝非一般的江湖人士。更像是某位主子旗下的暗卫!   既然是某个主子做下的。那么,凭着二皇子当下的权威,再加上太后的权势,再加上他们或许早就听到风声的可能性,将寻解药的事压在他们身上,总归是比她盲目的去找更快。   “小姐,老奴多问一句,你……你真的对二皇子用毒了吗?”   颜璃若是真的对二皇子用毒,要是在这个时候二皇子出现什么闪失。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颜璃看了元通一眼,淡淡道,“通伯以为呢?”   元通凝眉,他不知道。因为颜璃那邪乎的性子,她的心思,他不敢断定。   看元通凝眉沉思,颜璃却什么都没说。   对二皇子下毒了吗?自然没有!   可是那又如何呢?就算二皇子召太医给他探脉,得到的结果是无异样,二皇子恐也不会相信,他只会怀疑她给他下的药太过高深,连太医都探不出。   皇家人天生多疑的性子,让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所以,二皇子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解药。   “小姐,刘王爷和裴大公子来了。”   第231章 旧日喜好   皇宫   宫女望着斜躺在软榻上的吴嫔,轻声道,“奶娘,绿樱回来了,说有事向娘娘禀报。”   吴嫔听了,抬了抬眼帘,心情沉郁。【我听说,吴嫔娘娘曾跟自己表哥也曾互述衷肠过?】想到颜璃在太后跟前说的这句话,吴嫔心情愈发不好。   她心情不佳。绿樱应该知道,若没事不会在也不好的时候还来裹乱,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有什么事儿。   想着,吴嫔开口,“让她进来。”   “是!”   宫女领命走出,少时绿樱走进来,刚欲俯身见礼,被吴嫔不耐叫起,“有什么事儿?”   绿樱蹲在吴嫔脚边,看着她低声道,“娘娘,奴婢刚才祥瑞宫(太后宫殿)去给楚嬷嬷送东西的时候,无意在外听到了一点殿内的动静。”   吴嫔听了,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有话就直接说,别在这里卖关子。”   “是!”绿樱忙应,不敢再绕弯,压低声音道,“奴婢听到了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太后还说了一句‘颜璃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颜璃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闻言,吴嫔顿时来的精神,随即坐了起来,“然后呢?”   杯子摔了,恼怒的话也说了,接下来是不是说如何惩治颜璃了?   在吴嫔灼灼的眼神中,绿樱表情有些干巴,怯怯道,“然后,奴婢接被祥瑞宫的人赶出来了。”   吴嫔:……   看吴嫔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绿樱忙道,“不过就从那一句话就可以听出,太后对颜璃很是不喜。”   “你来见本妃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吗?”   太后对四王爷心存厌恶,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如此,太后对颜璃这个四王妃又怎么会心喜!   绿樱跪地满是惴惴不安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本是想讨娘娘欢心的。”绿樱说着,想到什么,看着吴嫔道,“还有,太后娘娘说这话时,二皇子殿下就在太后的宫殿。所以,太后这话十有八九是对二皇子说的!”   听言,吴嫔眉头挑了挑,太后对着二皇子直白表露对颜璃的厌恶。这是,不吐不快?还是颜璃又做了什么惹怒太后的事吗?   吴嫔想着,凝眉,若有所思。思索良久,发现,脑子不够用!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嫔不由气闷,虽不想承认,不过她脑子确实是不够机灵。所以,她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做个以色侍人的。   宅院   六王爷和裴仁到,看过武安的伤口和伤势之后……   裴仁:“镇国府有不少补身体的,我让人去拿些过来,或许对武护卫有用。”   六王爷;“让颜小姐失望了,我终究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这毒,我之前从未见过。不过,我之前外出游历的时候,在岳山曾认识一位老神医,我已派人去请他来京了,希望到时候能帮上忙。”   “多谢六王爷,多谢大公子。”   “还有袭击宅院的那些人,我也已派人去查了。”   颜璃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着六王爷道,“六王爷派了人查,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六王爷颔首,“我同颜小姐一样,也希望能查也水落石出。”   裴仁站在一旁,听颜璃和六王爷说的话,心里感觉很是怪异,很好奇颜璃之前在六王府,到底对六王爷说了什么,竟能让六王爷对宅院遇袭的事这么上心。   “不过,我听说皇嫂在之前还去了一趟二皇子府?”六王爷看着颜璃,状似随意道。   皇嫂?   六王爷这称呼,一下子变一家人了。   因为自己自家人,所以问问也不多吧。   一个称呼,理直气壮关心你的家务事。所以,但凡皇家出品,哪里会有特简单的人!   颜璃看着六王爷点头,不咸不淡道,“我宅院被袭,护卫身受重伤,自然希望有人给我主持公道,替我做主。只是现在皇上和四爷离京去了皇陵,我就去请求了二皇子殿下。六王爷可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合适?”   “不!皇嫂想法刚好跟臣弟不谋而合。我也本想着去请求二皇子帮忙的,既然皇嫂已经去过来,那我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六王爷温和道。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   两人相视一笑,表面开启一家亲,心里各自算盘啪啪响。   裴仁:看着两人带笑的嘴角,为何他有一种战鼓敲响的感觉呢?   六王爷,裴仁未多待,稍坐一下既来了。   颜璃静静坐在床边,给武安探着脉,望着桌上的沙漏。   看的到的时间在流逝,感觉得到的生命在消失。   两个时辰,她希望二皇子能找到解药。而现在距离时限,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了。   眼看时间飞逝流转,却毫无对策,这感觉,让人焦灼,亦倍感无力。   “小……小姐!”   虚弱的声音入耳,颜璃眼帘微动,抬眸,看武安睁开眼睛正望着她,“小姐,属下是不是快不行了?”   颜璃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看颜璃不言,武安嘴角扬了扬,又垂下,“小姐不用说,其实属下心里有数。”身体是自己的,现在怎样,自己最是清楚。   “小姐,其实属下不惧一死。死亡,早在成为主子贴身互为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我不怕!我只是……”武安看看颜璃,心里失落不再掩饰,“我只是有点不甘。”   “世上走一遭,我最后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当爹是什么滋味儿,当父亲又是什么滋味儿,我一直期盼着。可最终,却还是没盼到!”   “没盼到自己成亲,也没看到主子大婚……”   “我真的很遗憾……”   声音弱下,人再次陷入沉睡,昏迷。   颜璃感受着指下脉搏越发虚浮,心里发沉。   “小姐,二皇子来了!”   声音入耳,颜璃随即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殿下,请坐,请用茶!”   看元通递过来的茶水,二皇子轻抿一口,放下,淡淡道,“颜璃呢?”   “一直在此恭候二皇子大驾!”   听到颜璃声音,看到她身影,二皇子由内而外涌上一股不舒服。   看到她,没多余的话,直接了当道,“这位薛神医医术精湛,对毒最是精通擅于。你那个护卫能否得以保命,就看薛神医的本事,还有他自己的造化了。”   解药没有,神医一个。   二皇子这手段也玩儿的挺好。   他若轻易就找到了给武安解毒的药。那,岂不是惹人多想,让人生疑吗?所以,解药没有。   但神医若刚好能解除武安身上的毒,那就不一样了。没人会多想,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是‘神医’嘛!   “元通,带薛神医进去,给武安看看。”   “是!”   元通带着薛神医走进内室,二皇子看着颜璃开口,“本殿下的解药呢?”   听二皇子直白朝自己要解药,颜璃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垂首站在二皇子身边的人,视线从他手上掠过,伸头看了看二皇子身边的茶水,微微一笑,“殿下不觉得茶水的味道很好吗?”   闻言,二皇子抬眸。   颜璃轻笑着道,“解药是什么,小女不知道。我只听人说,这一味茶水喝了,能保人百毒不侵,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二皇子听言,直直盯着颜璃,眼睛微眯。   解药是什么不知道?颜璃是明目张胆的在给他糊涂呀!她这是拒不承认曾向他下毒的事吗?   还有这茶水!百毒不侵?   她是在说解药其实就在这喝杯茶水里吗?   被二皇子盯着,颜璃不紧不慢的喝着自己手里茶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良久,二皇子开口,“你先下去!”   “是!”   静站在二皇子身侧的人领命,抬脚往外走去,越过颜璃时,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走了出去。   看人离开,颜璃无声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颜璃,你不要给本皇子耍花招。”   听到来自二皇子的警告,颜璃抬头,低低缓缓道,“先耍花招的不是二皇子您吗?”说着,微微倾身,靠近,“殿下,让史官冒充您的随从真的合适吗?”   颜璃话落,二皇子面皮紧了紧。   颜璃竟然见过史官吗?   看二皇子神色,颜璃眼睛微眯,看来猜对了!二皇子果然不是那乖顺的,皇家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史官,之前颜璃没见过。可现在好似见到了。   她是即将过门的四王妃,不久之后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家人。在这个朝代,敢于讨伐皇家的官员还没有。但,记载皇家人事优劣史官却有。   眼下,她还未过门,二皇子就想让她主动坦诚自己向他下毒的罪行,企图通过史官那支笔,让恶名昭彰吗?   如果是,只能说他做到的还不够缜密,让史官手指上那厚厚的茧子给泄露了秘密。若是小厮,茧子不应该长在那个位置。   指关节处,那是经常握笔的人才会磨出的印迹。   拿起茶壶,将二皇子茶水填满,颜璃温和道,“二殿下,小女没有耍花招。这茶,保证让您心情舒畅,身体康健。”   看颜璃递过来这一杯茶水,再想起薛大夫那一句……   【殿下,根据脉象来看,您身体并无异样呀!】   被耍了!   认识到这一点,二皇子脸色顿时难看下来,“颜璃!”   “对,就是我!那个有一国之母命格的人。”   听颜璃提及她命格,二皇子想到她曾经给出的威胁,脸色阴的能滴出水,一言不发,起身,大步走人。   看着二皇子的背影,颜璃眸色悠悠,看来她这命格,在日后定将成为皇家诸位皇子,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吧。   ***   是夜,当武安再次醒来,望着床幔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没想过还能再醒来。   “醒了!”   听到声音,武安轻轻转头,“小姐。”   颜璃看着他,轻声开口,“武安,之前你说想娶媳妇儿,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吗?”   “属下中意身体壮实的,最好是屁股大的。因为屁股大的好生养!”武安说着,苦笑,“小姐,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颜璃听了,道,“说说也不多,万一就实现了呢!”   “不会的!因为主子从来就没想过给属下指媳妇儿。”武安说着,看着颜璃道,“不瞒小姐,虽然我是一男子,可我连小姐您都不如。我听安平说,您之前在去边境看主子的一路上,还曾入过妓院,还跟妓子同塌而眠过。可属下……”   他连女人都没抱过。他对女人最深的认知,也就是见识过女人用的月事是什么样子。   武安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他曾多少次对主子表露他想娶媳妇儿的意愿,可主子从来都是当耳旁风刮过,完全没让他成亲的意思。   现在,他终于光棍到死了。   临死想到自己还是童子身,武安眼圈忽而就红了,觉得自己活的好冤。   “小姐,临死前,属下有一句话想对您说。”   临死前?!   听到这几个字,颜璃眼帘动了动,随着沉重道,“你说。”   “虽然属下说这话不应该。可是……”武安看着颜璃,绷着脸道,“小姐可能不知道,主子从四岁开始就有了每日逛妓院的喜好。所以,日后您和主子成亲了,若是有一日看到主子去妓院,请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认为是自己看错了!那绝对是他旧日喜好卷土重来了。”   闻言,颜璃挑眉。   武安看着颜璃一脸郑重,“小姐,这一言也算是属下对你尽力帮我找解药的谢吧。”   颜璃听了,还未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每日逛妓院吗?本王怎么不记得,我有这喜好?”   声音入耳,看人走进来,武安一愣,随着一惊,脸色瞬变,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主……主子!”   四爷点头,看看武安,“很好!都能坐起来了,看来身体是大好了。”   察觉到自己竟然坐起了,武安脸色变来变去,转眸看向颜璃,嘴角哆嗦,“小……小姐。我,我这个其实就是回光返照对不对?”   颜璃起身,拍拍他肩膀,“我去看看京城哪家棺材铺的棺材又便宜有结实,先给你备一个。”说完,谈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第232章 侧妃来了   镇国府   四爷回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人禀报了裴仁和刘言。   知晓,刘言不觉得松了口气,四爷回来了,至少不用太担心了。   不过,四爷回来应该也不能待太久吧!可能回来看看就必须离开了,毕竟不能因为宅院的事,就将祭拜先帝的事给掠过了。那样,可是怎么都不合适。   为了颜璃,连祖宗都不要了。四爷若是这么做,到时颜璃遭遇的非议就会更多。   ***   突然看到四爷,武安愣了,惊了,而后在颜璃翻白眼,伸舌头,无声的提醒下……   扑通!   果断挺倒,装死!   四爷看到,冷哼一声,“武佑,把人埋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武佑站在原地,看四爷走出去,抬脚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眼帘颤动的武安,抬手,照着他伤口拍了一巴掌!   “啊……”   那惨叫几乎响彻云霄。   听武安大叫,看他眼泪横,眨眼泪流满面,武佑:“活该!”   忠心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竟然想造反了。   就他这作为,还想要大屁股媳妇儿?他想的真美。   大屁股媳妇儿没有,大刑有。   “哥,你要打死我呀?”   肿胀溃烂的伤口,挨这一巴掌,那滋味儿,感觉受了一次极刑。武安疼的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武佑听了,面无表情道,“不打死你,怎么埋了你!”   武安听言,蔫了。看看武佑,随着抬手抹抹眼角的泪花,然后放到嘴巴里尝了尝,看看武佑,“哥,眼泪真是咸的,特别是夹着懊悔的眼泪好像更咸。”   这是告诉他,他是真的哭了,也是真的知错了,绝对不是装的。   武佑:“不止眼泪是咸的,血也是咸的,你要不要尝尝。”   武安摇头,“不用了。”说着,擦擦眼睛,开口,“哥,主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回来的还是那么刚好。   “宅院出事,你差点一命呜呼,主子回来看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不过,倒是你,真是让人刮目行看呀!满脑子不是大屁股媳妇儿,就是妓子!真是……”武佑已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去给你选墓地去!你在这儿想想怎么了结自己吧。”说完,走人。   另一边,四爷接过颜璃递过来的茶水喝一口,淡淡道,“不错!不过短短一些日子,武安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你的护卫了。”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下属,这话果然一点不假。   规矩,忠心,单纯;之前武安跟着他时,明明是这样的。可现在,跟着颜璃后,也开始学会藏小心思了,开始不省心了。   听了四爷的话,颜璃看着他道,“哪里像我,明明跟四爷你一样。不说别的,就只要求媳妇儿好生养的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   四爷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既然知道爷的喜好,日后就好好努力吧!”   听言,颜璃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说着,看着四爷道,“不知王爷的目标多少个?”   四爷白了她肚子一眼,“一个都还没弄出来,还敢问多少个?你先生出来一个让爷看看再说。”   颜璃挑眉,生一个出来看看?看什么?若是看了不满意,他还能让她塞回去,重新生不成?   看颜璃不吱声,四爷顿时就多想了,“怎么?你不愿意?”   颜璃:……   这男人怎么提到生崽儿就发急。   “王爷,生娃儿的事我们先留到大婚后再商讨好不好?现在,你连夜赶回来不是为了探望武安吗?现在他体内的毒已解,就是要静养一阵子。还有……”颜璃顿了顿道,“还有武功,或许也会大不如之前了。”   受毒药侵蚀,元气受损,武功必然后退。而这,对于武安一个武者,一个护卫来说,也是很残酷的。   “不管如何,现在他性命无碍,你也可以放心了。”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道,“你以为本王回来只是为了武安?”   “不然四爷还为什么?”   四爷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颜璃望着四爷,静静望着,少时,轻轻笑了。   四爷抿嘴。   他连夜回来,是担心武安,更是担心她。这些她心知肚明,却还要明知故问。就是想看他会不会小意一下说句好听的吗?若是是,没有。   四爷没兴致陪她耍花腔,看着她道,“本王听说,你跟太后说本王看上的是你的姿色?”这不就是公然说他好色吗?   颜璃点头,如实道,“其实我也想说你看中的是的才华和温柔。可是,这些我好像没有。”说着,顿了顿,颜璃看着四爷道,“刚好,现在王爷既然回来了的,也正好跟我说一下,你娶我,到底是看上我哪儿了?日后若是皇上再问起来,我也好回答不是!”   看颜璃满是好奇和满是探究的望着他,四爷沉默不言,良久开口,“那你呢?为什么愿意嫁给本王?”   颜璃不假思索道,“王爷床上功夫好!”   ………………   四爷见鬼似乎的看她一眼,随着起身走人。   走出屋子,背后传来颜璃低低的笑声。   听到,四爷脸色不是太好,床上功夫好?放屁!   他是逛过妓院,甚至可以说没少逛过,但也就是长长见识,可从来灭练习过姿势。   就当下来说,四爷最不擅长的除了生孩子,那就是床上功夫。   所以,颜璃刚才那样说,分明就是故意刺儿他。   该死的丫头!   如刘言所想的那样,四爷回来稍作停留既离开了,而宅院的护卫却增加了三倍不止。   可这样就安全了吗?至少武安没有安全的感觉。   “小姐,属下的伤大概还要多久好?”   “你身体底子好。所以,才有十天半个月,你就完全可以走马上任去怡红院,开始你龟公的活计了。”颜璃说完,看武安如丧考妣的表情,不由好笑。   【不是想看妓子吗?本王成全你,让你看个够!等伤好了,就去怡红院做龟公吧!】   想到四爷离开前留给武安的这个命令,武安就想哭。他还说想娶媳妇儿呢,主子怎么又给忽略不计了呢?   不过经此一事,武安感觉他这辈子是别指望娶上媳妇儿了。   “安子,来,我刚熬了鸡汤,你多喝点。”   听到声音,看江老太端着一碗鸡汤走过来,放在武安身边的小桌上,“来,赶紧喝,别凉了。”   因为武安是为了保护宅院,保护她们的安全才受伤的,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对此,江老太心里感到很愧疚。江老太只是个平常妇人,她没做过主子,也做不了那样你为我卖命,死了也是该死的思想。所以,保护宅院和她们的安全武安的职责,但在江老太眼里,能把职责做到如此程度,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   武安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没错。   “多谢老夫人。”   “不用谢,不用谢!你赶紧喝!你昨儿个不是说想吃葫芦吗?我这就给你做去。”江老太说着,颠颠往厨房走去。   颜璃被妥妥的当成透明人了。   “老太太这是变心了呀!”呢喃着,转头看看那碗鸡汤,抬眸看向武安。   武安神色微动,随着端起鸡汤双手递给颜璃,“小姐,您喝。”   武安这分外恭敬的动作一出,颜璃下意识的翘起了二郎腿。   武安那姿态,让颜璃陡然生出一股她是黑老大之感。   “鸡汤你喝吧,我吃鸡腿就行。”   武安听言,赶忙拿起筷子将鸡腿奉上,“小姐,您吃。”   颜璃拿起要一口子,滑顺香嫩,味道相当好。   看颜璃吃的香,武安恭敬开口,“小姐,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姐能答应。”   “你说。”   “就是……”武安刚开,被打断。   “颜璃,你又跟武安抢东西吃!”   “没有,武安说他不想吃,我才吃的。”   “你少糊弄我,我一直在门口看着呢,我亲眼看到你翘着二郎腿吓唬他了,你别想狡辩。”   颜璃:……   跷二郎腿,还成她抢食的证据了。   武安听了,刚要说话,元通突然走过来,“小姐,太妃请你到王府一趟。”   听言,颜璃抬头,自然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颜璃感觉她只是问了一个大不了的问题,可元通表情却变得分外微妙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回小姐,逸安王府的侧妃来了。”   颜璃最初猛的一下还没听到明白,不过怔忪过后很快了然,逸安王府的侧妃?那不就是四爷的侧妃吗?   原来王府不止有个七公主,还有个侧妃吗?   第233章 陈怜儿   宅院   听元通说完,颜璃没什么表情道,“所以,托你家主子的福,我这是眨眼间又多了个妹妹吗?”   元通听了,反射性替自家主子辩解道,“小姐,这个不怪主子,都是长辈的主张!”   “那四岁就知道逛妓院,也是长辈的主张吗?”   一句话,噎的元通顿时哑然,武安脸白了白。这话,就是他背叛主子的铁证呀。感觉他距离死刑又更进一步了。以后若是颜璃经常提及,那,不用怀疑,他早晚死在这上面。   看元通不说话了,颜璃悠悠道,“你家主子不正经我知道,可我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   元通听言,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颜璃放下手里抢来的鸡腿,起身,“我去洗个脸再去王府。毕竟作为即将过门的四王妃,我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张脸了。”   元通低着头,不说话。武安看着颜璃背影,暗腹:她最拿得出手的可不是脸,而是这暴脾气吧!   总自以为自己的长的美,却从来不觉得自己脾气坏。这就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主子招蜂引蝶,他们做属下的也跟着看那脸色,也是挺冤的吧!   特别是武安,媳妇儿没有,却跟着受牵连,好像有三妻四妾的是他一样,更冤!   元通沉沉的想,颜璃她就不能把她的不满稍微遮掩一下吗?非要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吗?   她这样,对他们什么都不藏掖着,搞的他们跟她好似一伙的一样,在这里乱议主子是非。   果然她做王妃,就是费心。   “走吧!”   “是!”   看颜璃同元通一并离开,江老太心里担心,看向武安,“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老夫人别担心,王府都是王爷大人,没人敢为难王妃的。”   江老太听了,想想武安是自家人,才低声道,“我不是担心颜璃,我是担心别人!我怕她又不分地方的在哪儿犯浑,收拾人。”   毕竟是没过门的媳妇儿,也不指望她腼腆,害羞。但至少也该含蓄一点吧。她不能伏低做小的新媳妇儿一天都没做,就直接跟那多年媳妇儿熬成婆一样,上门就耀武扬威了。   听了江老太的话,武安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开口,“老夫人,您真是实在人。”   江老太听了,心里犯嘀咕,武安这是在夸自己吗?为什么听着怪怪的!   逸安王府   走进王府内,颜璃明显感觉到下人看她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异样。   那是同情又夹带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王府下人,虽明面对她恭恭敬敬,可心里其实对她很瞧不上吧!   她为是四王妃,想来是很让人不服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说四爷瞎了,竟看中她这么个除了长相之外,再无任何可取之处的女人。   如她这样的人,成为她们的当家主母,应该让他们很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看她倒霉,心里就高兴了。   颜璃心里随想着,朝着正院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声音传入耳中,听着很是热闹。   “娘,这话先别说了,还是先等颜小姐过来吧!”丁氏(四爷舅母)看着主位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道。   “这是早已定下的事儿,没什么可说的!难不成那个姓颜的还敢说个不字不成?”老妇人冷哼一声道,“本来让怜儿为侧妃已经够委屈她了!”   看自己婆子那强势的样子,丁氏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打断。   “太妃娘娘,陈老夫人(四爷外祖母),颜小姐来了。”   婢女禀报完,不待董太妃开口,陈氏就已率先开口道,“让她进来。”   董太妃看此,抬头看看自己娘,无声叹了口气。   多少年了,她娘这霸道强势的性子,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而坐在陈氏身边的人,在听到颜璃来时,头瞬时就低了下来。   少时,元通随同颜璃一并走进来,请安,见礼,“晚辈见过太妃娘娘,见过老太太,见过董夫人(丁氏)。”   “无需多礼,起来吧!元通引璃儿坐……”董太妃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道声音截了过去。   “抬起头来,让我这老婆子看看。”   这一句话,这语气,虽初次见面,可却已能确定这位陈老夫人对她不喜。   心里了然,颜璃抬头,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老者,对她笑笑。   而陈氏在看到颜璃那张脸后,眼神闪了闪,眼里不喜更甚,果然是个狐媚胚子,一看就知道是那惯会勾引人的贱东西。   “我听说,你外祖母是个妓子,生母是个疯子?”   陈氏一言出,颜璃嘴角笑意散去,眸色沉了沉。   董太妃握着佛珠的手,不由紧了紧。丁氏忙道,“元管家,赶紧请颜小姐坐下。”   “是!”   这边颜璃刚坐下,陈氏又开口道,“怎么不吭声?我老婆子刚才说的话没听到吗?”   看陈氏这不依不饶的,元通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颜璃抬眸,看向陈氏,不温不火道,“回老夫人,我娘不是疯了,只是病了。至于我外祖母……”颜璃说着顿了顿道,“问候已过世的人,这是初次见面的规矩吗?如果是,那董老爷子,还有大舅父,二姨母……”   “你给我闭嘴!”   一声音厉吼,伴随着一声脆响,砸落在颜璃脚下。   看一眼地上的碎片,再看陈氏那冷怒的脸色,颜璃眸色淡淡。   俗话说:与人为善,就是于己为善。   作为长辈你要为老不尊。那我自然也没尊敬你的必要。   你怎么开始,我怎么回应。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不愿被人提及,我亦不愿那个赋予‘颜璃’生命的人被人羞辱。   初次见面就撕破脸,挺好。   丁氏看颜璃一句话气的陈氏脸都青了,心里当下忍不住的佩服。   坐在陈氏身边的人,偷偷看看颜璃,随即又把头垂的更低了。   “颜璃,你大的胆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陈氏训斥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成体统!元管家,这就是昶儿选的王妃吗?”   陈氏说完,不待元通开口,既道,“你这样的人做王府的主母,实在是家门不幸。好在还有怜儿,不然这王府后院以后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听到陈氏的话,颜璃自然朝着那一直垂首静坐在陈氏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怜儿,去吧!去见见这位厉害的颜璃姐姐。放心,不要怕,有祖母在没人敢欺负你。纵然是你表哥四王爷,孝字当前,看在我这个老婆子的面上,也不会让人欺辱你,更不会薄待你。”   “你可别忘了,当初早早同四爷定下娃娃亲的可是你。现在是有人抢了了的位置!”陈氏说着,看向颜璃,“所以,你也记住了,你现在王妃的位置,那都是怜儿仁善大度让给你的,你要感恩。”   颜璃不言,看着那清瘦的女子,在陈氏强硬的凝视下,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身,“见过姐姐,怜儿给姐姐请安。”   看着对她行礼,身体好似在轻轻颤动的女子,颜璃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温和道,“怜儿姑娘,不用多礼,请起!”说着,伸手,落在她手腕上,欲将她扶起。   没曾想,她手刚落在陈怜儿手腕上,就看她慌忙避开了,随着好似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忙抬头,看着颜璃,神色惶然,脸色泛红,手足无措,“谢,谢谢姐姐。”   看陈怜儿那副受惊吓的样子,颜璃眉头挑了挑,她非礼她了吗?不然,陈怜儿为什么一副遇到登徒子的表情?   看陈怜儿在颜璃面前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陈氏脸色当即不好了,心里气闷,这么怂以后怎么跟颜璃争?   而颜璃看着陈怜儿,看她在她的注视下,人越发局促,眼帘动了动,随着开口,声音分外柔和道,“怜儿妹妹长的真好看。”说着,伸手稳稳的握着她手,让她动弹不得,顺便摸了一把。   颜璃动作出,看陈怜儿不止脸,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那慌乱,又不敢挣脱的样子,颜璃看着勾了勾嘴角,流氓调戏小媳妇儿的感觉油然而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怜儿妹妹今年多大了呀?”   “十,十九!”   颜璃听了,还未开口,陈氏就在那边道,“怜儿就是守着幼时和四王爷的婚约,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所以,十九岁又怎么样?人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因为守着小时候的约定,一直在等着四爷。   幼时婚约?!   听到这几个字眼,元通抬眸看了看陈氏。   不过是当时董太妃和董家二小姐(四爷姨母),看四爷和陈怜儿玩儿的开心,就随口说的一句戏言而已。没想到这就被陈氏给记住了,且还理直气壮的当真了,带着陈怜儿找来了。   只是四爷聘礼已下,大婚的日子已定下,自不可再更改。所以,陈氏就自己直接做主,给陈怜儿定了侧妃的名分,并以那个孝字当利剑,迫使董太妃也承认陈怜儿名分。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只是,陈氏想到再好,四爷不点头,不吐口一切都是白搭。   不过,或许在陈氏的眼里,四爷还是那个幼小,她可以拿捏的孩子。   元通心里腹诽着,颜璃听了陈氏的话,看着陈怜儿,满是怜惜和敬佩,“怜儿姑娘真是重情重义的好女子,王爷有你在身边,实在是他之幸!”   听到颜璃这话,陈氏有些意外,不过心下多少满意了些,算她识相,没妄言什么不准怜儿进门的话。   丁氏看着颜璃,心里疑惑不定,惊讶于颜璃变脸这么快,刚才兑着陈氏可是一点不示弱的,现在对着陈怜儿突然这么温和?是在想什么?   而站在一旁的元通,看颜璃如此,面皮不由紧了紧。   如若陈怜儿不能成王府侧妃,现在颜璃现在对着陈怜儿把好人做了,那坏人她想留给谁做?主子吗?   想着元通嘴巴抿了抿,她负责贤惠大度,主子负责不近女色。她想的倒是好!   皇陵   “阿嚏!”   听四爷突然喷嚏不断,皇上侧目,“皇弟可是身子不舒服?”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挺好。”   “那就好!”皇上看着四爷道,“毕竟马上就要到皇陵了,想来父皇也不想看到你身体不适的样子。”   “皇兄说的是。”   裴老太爷跟在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对皇家兄弟表现兄弟情谊。   宅院   看到颜璃回来,江老太上前,忙问,“怎么样?”   “四爷的侧妃长的特别好,我今儿个表现的也特别好,奶奶了什么都不用操心。你孙女我出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你担心。”   江老太听了,定定看着颜璃,她觉得自个心都快操碎了,颜璃却还自以为自己表现很好?!   “所以,你好好关心武安就好,不用管我,反正我什么都会,而且我也不喜欢喝鸡汤,吃鸡腿。”   江老太听了,嘴角抽了抽,有些好笑,随着道,“我炖了鸡蛋羹,你要不要吃?”   “鸡汤羹呀!”颜璃说着,看看那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晒太阳的武安,道,“武安有吗?”   “没有!就了一个人有。”   “这样呀!那我就吃点吧!”   江老太看她那不容人的小样儿,抬手在她被背上打了一下,“坏犊子!”   颜璃撇了撇嘴,“我一会儿把鸡蛋羹给武安分一半儿行了吧!”说着,收敛神色,不再嬉闹,看着江老太道,“奶奶,我今天去王府见了四爷的外祖母。然后,发现了一件事。”   看颜璃一本正经,江老太紧声道,“什么事?”   “我发现,有一天若是她同颜老夫子遇上了,应该会很有趣。”   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老夫子,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太太;颜璃总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同样的气质。   颜璃这话什么意思,江老太一时不太明白。刚要问,就看一护卫走进来,禀报道,“小姐,六王爷来了。”   六王爷来这儿做什么?他们好像也不是太熟。难道是来说上次宅院被袭事件的进展的?颜璃感觉不可能,因为六王爷可不是她的护卫或小厮,就是查到什么也不会亲自过来向她禀报。   “请六王爷进来吧!”   上门是客,没必要拒之门外。“今日冒昧前来,打搅了,还望颜小姐不要见怪。”   看六王爷那一派儒雅,翩翩贵公子态,颜璃笑笑,“六王爷见外了。”说着,朝六王爷身后看了看。这次来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呀。   颜璃倒一杯茶放在六王爷跟前,看着他道,“不知六王爷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儿吗?”   “是这样的,前几日皇嫂护卫受伤,看你焦灼担心,我作为臣弟当时却帮不上忙,感觉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今儿个我特意挑选了几个护卫送来给皇嫂,希望对皇嫂有用,也希望皇嫂能中意。”六王爷诚意拳拳道。   颜璃听了,眉头上扬,看向六王爷身后的那几人……   面若冠玉的,眉目风流的,面容俊秀的,还有那貌若潘安的……   这个个个姿容不凡,如花似玉的……六王爷确定把他们送来给她做护卫,而不是做面首?!   看着儒雅温润的六王爷,颜璃暗腹:总感觉他是想看她红杏出墙,想看四爷头上一片绿,才会好心送这些护卫过来的。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些人颜璃都不想收。   “多谢六王爷,只是我宅院这边不缺护卫,所以六王爷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人我就不收了,王爷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皇嫂若是不愿意要,臣弟自是不敢勉强。不过,这几个护卫可是各有特长,且不同寻常。皇嫂不若留下几日,让他们各自展现一下,也算是逗皇嫂开心一下。”说完,不待颜璃再推迟,六王爷既起身告辞。‘   颜璃坐着,看着那几个如花似玉的护卫,叹息:多美好的小鲜肉呀。可惜,只能看,不能吃,白瞎了。   武安坐在一旁,看着颜璃的眼神,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此时画面让他生出一股怪异之感,就好似看到皇上在选妃一般。   一念出,摇头,总觉得六王爷送这些护卫过来是不安好心。   逸安王府   宇文婉儿坐在花园里,看着小媳妇儿似的也亦步亦趋跟在陈氏身后的陈怜儿,长叹一口气,又来一个守寡的,真是可怜!   宇文婉儿这想法落下,一道几不可闻得声音入耳……   “通伯,皇陵那边出事儿了……”   之后那护卫又说了什么,宇文婉儿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皇陵又出事儿了?   四爷这会儿可是正在皇陵。所以……他是不是又要死要活了?   想着,宇文婉儿撇嘴,管他是死是活,反正她都是寡着。想此,宇文婉儿轻哼一声,完全漠不关心,起身走人。   第234章 正好撞见   逸安王府   “娘,如何?颜璃见到陈怜儿是什么反应?”董茹儿看着丁氏道。   陈氏什么脾性,董茹儿作为孙女最是清楚。今日陈氏带着陈怜儿,要探究颜璃态度,董茹儿总是感觉不会太愉快。所以,就以身体不适避开了。   丁氏看着董茹儿道,“颜璃好像很喜欢怜儿。”   闻言,董茹儿愣了愣。   很喜欢怜儿?!   这答案可跟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娘,你都跟我说道说道……”   陈氏点头,将颜璃来王府后的事,如实的对着董茹儿讲了一遍。   董茹儿听完,眸色幽幽,呢喃,“没想到怜儿表姐的楚楚可怜样儿,不止让祖母对她偏心,连颜璃对她都心生怜惜,还真是厉害。”   陈氏听了道,“你祖母怜惜陈怜儿倒是很好理解,因为陈怜儿可是你祖母最疼爱的女儿所生。只是,颜璃对陈怜儿的态度,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想不明白。”   身为王妃,她还未进门,陈怜儿这个侧妃就先入府了,颜璃心里定当不痛快才对,对陈怜儿也绝对会不喜才对。   毕竟,现在陈怜儿比她先入府,若是先她一步得到王爷的宠爱,再侥幸怀上了子嗣。那,这对颜璃可说可是相当不利的。   对于女人来说,名分重要,可子嗣也非常关键。现在,陈怜儿同正妃的位置已经无缘了。那么,凭着丁氏对陈氏的了解,她一定会想法设法让陈怜儿先怀上子嗣的。   不得不说,丁氏想对了!   此时,陈氏正对着陈怜儿在上人生大课堂。   “你看你样貌不及颜璃,胆子也不如她,若是在子嗣上再不争气点,不先颜璃一步怀上儿子。那你这辈子还能指望什么?”   陈怜儿习惯性低着头,听陈氏给她说教,一声不吭。好似在聆听,又好似在神游。   “所以,你记住我的话,等你表哥从皇陵回来了,你凡事积极主动点儿。不然,等到颜璃入府了,这王府就更没你立足之地了,知道吗?”   “是,我,我记住了。”   看陈怜儿那怯懦的样子,陈氏心里发急,烦闷,“你说你从五岁就在我身边,现在都十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子呢!”   陈怜儿听了,不敢多说话。   陈氏看此,有些气恼,“你说你……”   话没说完,就看身边嬷嬷荣快步走进来,脸上表情带着一丝慌乱,更多急切,疾步走到陈氏身边,“老夫人,刚老奴听府里的人说,皇陵那边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陈氏问着,心里腹诽着:墨昶造反了吗?   “说是皇上和四爷同时在皇陵失踪了。”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陈怜儿听到这话,头抬了抬。陈氏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眸色变幻不定,同时失踪?   若是没出事儿还好,若是出事儿了……   要是皇上出事儿,墨昶怕是也难得好。反之,若是墨昶出事儿。那,她们以后还指望谁去?   想想墨昶已经二十多岁了,竟然连个子嗣都还没有,陈氏都觉得没有比这更不可思议,也没有比这更蠢的了。   平常人家都知道子嗣有多重要,而墨昶身为王爷都这年岁了,膝下竟然连一儿半女都没有。陈氏实在是不知道墨昶是怎么想的。   猜不透四爷的想法,偷偷怀疑过他是不是身体不行!   如果是身体不行的话。那……   陈氏转眸,看看陈怜儿肚子,眸色变换莫测。   宅院   颜璃发现六王爷送来的人,果然个个都是能人。除了武功超群之外,琴棋书画,也是各有专长,且还很精通。   绝对的要才有才,要貌要貌,个个都是妙人。   如果她愿意用心,跟着他们好好学,保证有一日她或许也能才貌双全的逸安王妃。   只是可惜,颜璃除了画画之外,对别的都不太感兴趣。   “子然,你看我这副山水画,画的如何?”   被唤作子然的护卫,是六王爷送来的其中一个护卫,其画工最是了得,绝对的大师级。   “颜小姐如果润色的时候,着色再重一些,应该会更好看。”   “是吗?那我重新画一副看看。”   “嗯!”   老师总是喜欢聪明又用心的学生。   子然看颜璃不止在作画上颇有天赋,且学习态度也是相当好。所以,教起来自然就更加上心了,不再是出于六王爷的命令。   武安坐在一旁,看一个学的用心,一个教的上心,感觉不是太好。画面太和谐,让人觉得有些扎眼。特别再加上子然那张颜色极佳的脸,此时和颜璃站在一起,生生有种琴瑟和鸣之感。   元通到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感觉颜璃之所以选择跟子然学画,不是因为子然画艺够好,而是因为他长大够好吧!   不能怨元通这么想,而是因为颜璃有前科。这丫头从小的时候就喜欢盯着那长的好看的小哥看,现在长大了这习惯还是没改。   所以,说主子不正经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自己呢?   “通叔,你怎么来了?有事没事儿吗?”看到元通,颜璃开口道。   元通走过来,看着颜璃,肃穆道,“小姐,主子出事了。”   元通说完,看颜璃眉头皱了皱,随着放下手里大笔,“出什么事儿了?”   询问,声音平稳,冷静镇定。   元通看此,垂眸,‘主子出事’这不是第一次,可每次颜璃反应好像都不差多,每次都是沉稳冷静,别说担心抹泪,连慌乱都没没有。   每每看到颜璃的反应,元通总是不由想,颜璃心里真的有主子吗?   不止元通时常这样怀疑,四爷亦是。   ***   皇上和四爷在皇陵突然都失踪了,这在京城和皇宫引起极大动荡。   二皇子二话不说,当即率领兵士去了皇陵。   二皇子一举,当即让不少官员对二皇子的看法有了不小的改变。   皇上此时行踪不明,安危难料。如果二皇子对皇位真的存着极大野心的话,那么,他此时就会留在京城,为争夺皇位做着准备。而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前往皇陵,找寻皇上。   所以,由此可见,二皇子对皇上真的是父子情深,这在皇宫之中,也真是难得。   二皇子离京,太后在宫中每日为皇上和四爷祷告,祈祷他们平安无事。   而逸安王府这边,对于四爷的失踪,也当即做出来反应。   元通当即率护卫去了皇陵,之后逸安王府侧妃因为担心的夜不能寐,也随着尾随而去,去了皇陵那边寻找四爷。   对此,不得不说,陈怜儿真的是很有心呐。相比之下,颜璃这个即将过门的王妃,表现可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六王府   “王爷,老奴听说,颜小姐因为过于担心四王爷,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六王爷听了,抬眸看看何一,“这话你信吗?”   何一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毕竟,这不是小事儿。若是四王爷真的有个好歹。那她这个逸安王妃处境也是堪忧,特别她又得罪了二皇子,日后日子定然艰难。”   六王爷听了,悠悠道,“日子艰难吗?你是不是忘了镇国公这个老姜的存在了?”   闻言,何一一拍脑袋,“对呀,老奴怎么忘了镇国公了。有他护着,这京城就定会有颜璃的立足之地。”   六王爷听言,看看何一,没再多说什么。   纵然没裴靖护着,就凭颜璃的聪明,只要她想在京城待着,她就有办法生存下去。还有……   四爷失踪,颜璃病倒?   对以上这话,六王爷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虽接触不多。但,颜璃绝非那儿女情长,痴情深情的人!相反,她还是个很寡情的人。   这就是颜璃给他的感觉。   宅院   四爷出事,颜璃不再跟子然学画,也不再做别的。每天就静静待着,看看天,望望宅院护卫,发发呆,吃吃饭。一种无所事事的散漫,一宗漫不经心的寡淡。   每日如此,直到第三天,武安看着颜璃,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主子出事儿,您就不担心吗?”   颜璃听了,转眸看看武安,道,“担心。”   “真的吗?”   看武安满脸怀疑的样子,颜璃道,“你不相信吗?”   “不是,属下没有不相信,就是……就是属下眼神好像不是太好。”所以,颜璃的担心,武安完全看不出来在哪儿?   “武安。”   “属下在。”“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喜欢盯着宅院的护卫看吗?”   “为什么?”武安也很想知道。   “他们都是四爷派来的护卫,是对四爷忠心耿耿的人,也都是四爷信任的人。现在四爷出事,他们心里一定很担心。但,他们现在还能稳稳的待在宅院,没人擅自离开。我想,这不止是因为他们谨守着四爷的命令,而是因为四爷他平安无事,所以他们神色才能这么安然!”   颜璃说着,看看武安,淡淡道,“还有你也一样。若是四爷真的已陷入危机。我想,你大概不会有心情,在这里探究我对四爷的关心有多少。”   听言,武安眼帘动了动,随着垂眸,不说话了。   武安神色,还有这一沉默,这反应,颜璃看在眼里,什么都没再说,起身走进屋内,拿起针线,开始绣嫁衣扣子。   大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她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就在京城所有人的屏息等待中,直到第四天,皇陵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皇上和四爷两人都受了点伤,但好在人都无大碍。   消息传入京城,许多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幸好两人都就平安无事,不然,但凡一人有个什么好歹,京城可能都会迎来躁乱。   “太后娘娘,皇上和四爷都没事,现都已启程回京了。”   “那极好,那就好!”太后满脸庆幸,可心里满是失望,墨昶怎么就没死呢。   “还有颜小姐,在知晓四王爷无事后,也已带人去接四王爷去了。”   太后听了,没什么表情,心里冷哼,人没事儿了,她开始献殷勤了,还真是有心呐。   “对了,那个陈怜儿样貌秉性如何,你可知道吗?”   “回太后,这老奴不知。不过,老奴已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太后点头,“很好。”   ***   夜幕降临,日月星辰。   此时月色正圆,此时花香正浓。   所谓良辰美景,大概就是如此吧。   只是,此时大概无人有心情欣赏夜景。   武佑走进营帐,看着帐内,神色凉淡的主子,抬脚走上前,“主子。”   “嗯。”四爷看着面前棋盘,应的漫不经心。   武佑看看四爷开口,“主子,颜小姐来了。”   话落,看他家刚刚还聚精会神盯着棋盘的主子,视线随即从棋盘上移开。   看来棋盘厮杀,并不若颜璃有吸引力。   “人在哪儿?”四爷开口问,声音有点发沉。   武佑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颜小姐过来,刚好撞见表姑娘(陈怜儿)从您帐篷内跑出去。所以,颜小姐顺着过去寻表小姐了。”   闻言,想到陈怜儿刚才从他这里跑出去时的样子,四爷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题外话------   明日恢复正常更新!么么哒,我的小可爱们!   第235章 (一更)   “刘言,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瘦了点儿。”   刘言听了,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国公爷,随着肃穆道,“国公爷,您不是瘦了点儿,而是瘦了很多,还有那白头发也多了许多。”   听言,国公爷抬手摸摸自己头发。   刘言忧心道,“国公爷,您忧国忧民,忠心为君的心,我们都知道。可是,您在为君操劳的同时,也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呀!现在皇上和四爷都已经没事了,您也要好好歇息歇息才行。”   听刘言那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模样,裴老太爷胡子翘了翘,差点就笑了,随着叹了口气道,“这都是为臣的本分,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值嘉奖的。”没什么好说的,您还说那么多?   还有,皇上说要嘉奖了吗?好像没有吧!   更重要的是,皇上失踪的时候国公爷瘦了吗?好像不但没瘦,瞧着还胖了吧!   站在门口的护卫,听到里面对话,心里腹诽着。   可惜,没人管他怎么想,国公爷就爱自个夸自个,咋地吧!   论自娱自乐,没人比得过这主仆俩;论厚脸皮,也极少有人比得过国公爷,皇上都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给自己论功行赏了。   “国公爷!”   听到声音,看刘庆(国公爷贴身护卫)大步走进来,开口道,“国公爷,颜小姐来了。”   闻言,国公爷顿时来精神了,“璃丫头人呢?”   “颜小姐她这会儿在陈小姐的帐篷内……”随着,刘庆将颜璃去陈怜儿处的缘由说了一下。   陈怜儿从四爷营帐跑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颊潮红,眼圈泛红,人慌乱……   听到这些字眼,但凡听的人脑子里自然涌现出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   刘言眉头不由皱了皱,所以,颜璃没去营帐,直接去陈怜儿住处,是去教训她了吗?   裴老太爷听完,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走去。   这边,陈怜儿从四爷处跑回自己住的帐篷,人既瘫坐在了地上。   颜璃走到帐篷外,听到里面动静,站定。   听一个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   “小姐,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跑出来呢?”   “你这样,让老奴回去怎么同老夫人交代呀?知道的是你不争气,不知道的都会以为老奴办事不利!”   一个下人对小姐说这话,已然是大不敬。   只是,说的人已经习惯,而被说的人也已习以为常。   “小姐今日做的事儿,老奴会如实向老夫人禀报。现在,先不说这些,你现在马上去逸安王爷营帐去!”   “啊……”   听到陈怜儿低弱的吃痛声。   “嬷嬷,我,我不想去!”   “不想去?”声音直接拔高,透着不可思议,带着激动,“老奴冒了这么大险,老夫人费了那么大心,你现在说不去?你是不是……”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疯了?!   这样带着辱骂性的字眼,终究是有过顾忌没说出来。   “怜儿小姐,老夫人将你从小拉扯大,现在为了给你谋取一个安逸的日子,为了你日后能享荣华富贵,能不被人欺负,费尽了心力。可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是我不争气让外祖母失望了。所以,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外祖母,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无论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除了,除了这个!”   陈怜儿说着,声音不稳,几乎是祈求道,“嬷嬷,我怕表哥,我真的害怕,我看到他心里都哆嗦。外祖母想我好,我知道,可做表哥的侧妃,我做不了,我也做不到!所以,我不去,我不要去表哥营帐!我……我宁愿嫁给村头的二牛,也不想做表哥的侧妃。”   “小姐,这个时候你在浑说什么呀?”   “我没浑说,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只要想到后半辈子要跟表哥朝夕相对,我就活不下去,呜呜呜……”说着,啼哭,人反而越发坚定起来,“所以,如果你这个时候要强拉我去表哥的营帐,那我就去告诉表哥,你对我下药,还意图给他也下药!到时候,他一定饶不了你。”   陈怜儿说完,看拽着她的嬷嬷,脸色当即就变了。   看来她也很怕表哥。是呀,如表哥那样处处都可怕的人,谁能不怕他。   反正陈怜儿每每想到他,就是一身的冷汗。就算是现在被用了春药,可只要一想到墨昶,全身就像坐在寒风中泡冷水一样,从内而外的冒冷气,完全燥热不起来,比服用解药都厉害。   嬷嬷怔怔看着陈怜儿,没想到平日里无论她说什么,从不敢多吱一声的人,此时竟然敢威胁她了!   嬷嬷脸色难看,沉沉道,“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你……”   话没说完,看两个护卫突然出现眼前,大步走进来。   “你,你们是……?”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大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架起往外走去。   “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话没说完,声音消失,人也随即消失在陈怜儿视线外。   看此,陈怜儿脸色一片雪白,静静望着营帐门帘,该自己的了,下一个就该自己了吧!   知道自己竟妄想做他的侧妃,那个心狠毒辣的表哥,怎么能饶了她。   想到四爷,陈怜儿后背又是一层的冷汗。不过,被惩治也好,只要不让自己做侧妃就行。   在陈怜儿心惊胆战中,看门帘掀开,看一人走进来。   看到走进来的人,陈怜儿愣了楞。   颜璃看着那坐在地上,脸色雪白,满脸恐慌又视死如归的人,抬脚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抬手摸摸她额头,一片冰凉。   这温度,真切证实了她对某位爷真的毫无热情。   “陈小姐。”   “是……”看着颜璃,陈怜儿心发慌,发虚。   “那个,你们村头的二牛,长得好看吗?”   听到颜璃的话,陈怜儿怔了怔,随着手足无措,脸腾的就红了,“不是,不是,那个,那个……”结巴,慌乱,最后在颜璃的注视下,低头下,擦着眼睛,呐呐道,“他长得不好,可心底好。”  颜璃听了,看陈怜儿哭着,还老实回答着,不由失笑。   柔弱的女子,引人保护欲,这话果然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现在她看陈怜儿这样,都觉得她可爱了。   “真巧,之前,我住的村子也有一个叫二牛的,心底也真的很……”话未完,脚步声传来。转头,看那高大的身影出现眼前。   看到四爷,陈怜儿脸色当即就变了,特别是看四爷脸色不佳,眉眼间都带着冷厉之色,心里就更害怕了,心里哆嗦着,人颤着,没多想,反射性的躲在了颜璃的身后。   陈怜儿动作出,颜璃嘴角微扬,有些想笑。纵然中了春药又如何?对你照样提不起兴致!宁愿欲火焚身而死,也不要你。   看来四爷人气真的不如她想象的好。相反,还很差。   王府后院现在两个女人,这个怕他,另一个好像很烦他。   想到那一次和宇文婉儿在王府巧遇,宇文婉儿提及四爷时,眉眼间藏都藏不住的不喜,颜璃嘴角笑意加深,其实很好奇四爷到底做了什么,让宇文婉儿那么烦他。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总而言之,明明身份,地位,还有长相都极佳的四爷,好像很不招女人喜欢。   所以,不止宇文婉儿烦他,陈怜儿怕他,连颜亦柔也出墙了!   突然想到这些,再看眼前贵气傲然,一张俊脸透着凉意的男人,当即就笑了。   颜璃这一笑,四爷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而跟着四爷进来的武佑,看颜璃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凝眉,这时候有什么是让人愉悦的吗?   “颜璃!”   听四爷开口喊颜璃的名字,那声音又沉又重。颜璃未如何,躲在她身后的陈怜儿,却吓的当即爬了出来,“我,我错了,请王爷降罪,请……请王爷处罚!”   看陈怜儿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颜璃抬手拍拍她背,看向四爷,“四爷,你声音小点儿,你看把表妹吓的。”   四爷:……   武佑:……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有种莫名的颠覆之感。   好似颜璃是怜香惜玉的风流主子,陈怜儿是弱不禁风,可怜柔弱的小妾。而主子……是凶悍又善妒的恶妻。这理解出,武佑嘴角及不可见的抽了抽。   “你跟本王过来。”四爷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颜璃起身跟过去。   “颜小姐……”   听到陈怜儿喊她,满脸担心的望着她,颜璃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陈小姐,希望你在回京之前,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帐篷内,不要轻易出去。”   听武佑这么说,陈怜儿忙不失迭应,“好,好,好,我不出去,我哪儿都不去!”这对于陈怜儿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处罚。   禁足对于她来说是奖赏,让她爬四爷的床,才是最大的惩罚。   看陈怜儿简直喜极而泣的表情,武佑有些无语,抬脚正欲走人,又听陈怜儿急声道,“王爷他……颜璃小姐她不会有事儿吧?”   武佑听了,转眸,“您觉得颜小姐能有什么事儿?”   陈怜儿摇头,她不知道。她只是看四爷神色好像是要吃人一样。所以……   想着,陈怜儿心里发怵!   自有记忆起,陈怜儿对四爷就一种感觉。那就是,四爷是会吃人的,而且还很擅于。   所以,他比世上许多男人都好看,皆因人家是吃奶长大的,而他是喝血。   看着陈怜儿看惶恐至极的样子,武佑抬步离开,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操心颜璃,真是……   女人真是难懂。   无论是陈怜儿这种胆小如鼠的,还是颜璃暗中胆大如虎的,都让人不能理解。   所以现在颜璃这个正妃和陈怜儿,突然而至的‘相亲相爱’一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妻妾之间这种你怜惜我,我担忧你,主子反像恶人的氛围,简直是不可思议。对待主子侧妃,颜璃如此态度,实在是让人闹不懂她在想什么。   “颜璃,你在高兴什么?”四爷对着颜璃,沉声道。   他有侧妃,臆想中的拈酸吃醋,在颜璃身上不但一点没见,她反而看起来比他还高兴,比他还会怜惜人。这简直扯淡!   “我就是看到王爷平安无事,心里高兴呀。”   这话,四爷不信。   一个打着旗号来接他,结果到地方,完全不急着见他,反而先往陈怜儿住的地方,这样的人说的话,不值得相信。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来接他的,而是来接陈怜儿的吧!   “王爷,您……”颜璃刚开口就被打断。   “本王不想听你废话。”四爷说着,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水,对着颜璃道,“这是一杯被下了媚药的水。”说完,拿起一饮而尽。   喝完,看着颜璃道,“本王中媚药了,现在你看着办吧!”   颜璃听言,脸上表情很是微妙,盯着四爷看了一会儿,开口,“禀四爷,其实小女很愿意效力,很愿意给四爷当解药。只是,我刚好来月事了。所以……只要四爷您不介意,我倒是什么都可以。”   颜璃话落,看四爷脸黑的简直能滴出墨来,忍笑!   不能怨自己月事来的不是时候,只能怨你喝春药喝的太轻率,太利落。   女人总有那么几天是不能用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第236章(二更)   裴老太爷过来,就看到颜璃和武佑两人都在四爷营帐外站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均有些微妙,颜璃似在忍笑,而武佑……他是在掐自己腿吗?   裴老太爷走上前,看看颜璃,看看武佑,“璃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这个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武佑,你给我好好盯着颜璃!】   【颜璃,你若是敢偷偷给本王乐呵,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这话时,四爷是盯着她嘴巴说的。所以,所谓‘收拾’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不想费口舌,就要憋着,可劲憋着,憋出血,也绝对不能笑。   颜璃被武佑监视着,憋着,忍着。然后,对着武佑开始讲笑话!   颜璃一个笑话接着一个讲下去,武佑绷着脸,开始掐大腿!   不掐不行,他会笑。   在四爷欲火焚身泡冷水的时候,颜璃要憋着,不能乐,他作为属下也同样要忍着。   主子在受罪,他却欢天喜地,这就是跟主子不一条心,这不是一个忠心属下所为。   所以,这个时候要问他和颜璃在做什么?说一句互相监督,互相伤害不为过。   颜璃没回答裴老太爷的问题,转而道,“祖父,来皇陵一段日子,您老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呀!”   刘言听言,抬头看看颜璃,论机灵,颜璃是真机灵,论真眼说瞎话,她也绝对行。   看人家这问候的话说的,就差直白说裴老太爷为国为君‘消得人憔悴’了,开口就是夸你。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颜璃道,“几天不见,你这丫头看着也瘦了不少,绣嫁衣累坏了吧!”   “还好,还好!”   武佑不说话,就默默看这一老一小互夸。   “丫头,你跟我到营帐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好嘞!”等的就是您老这句话。   “武佑,我先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武佑没说话,看颜璃离开。   ‘马上就回来’?颜璃这句话不可信。   果然,直到四爷泡冷水出来,也没见到颜璃身影。   而四爷知道颜璃去了裴老太爷处,什么也没说。反正,他这会儿也不太想看到她。   媚药喝了,用解药清除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还是火大的很。   自己喝的媚药,自己再吞解药,这一番折腾,就落得个感受药性吗?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心情烦躁。   之前颜璃总是不来月事,四爷嫌她无能。现在她来了……怎么感觉她每天都在月事中呢?不是说一月一次吗?颜璃是不是一次来三十天?   京城   早起,丁氏站在一边,伺候着陈氏用饭,微笑着道,“娘今儿个看起来气色真好,昨晚可是睡的很好?”   “嗯,昨晚睡的不错。”陈氏说着,嘴角挂着浅笑。昨天梦到陈怜儿和四爷成事儿了,陈怜儿怀上子嗣了,从此母凭子贵,而她这个外祖母,也顺利的握住了这王府的中馈。这美梦,让陈氏早起直接是笑醒的。   心里带着期待,抬眸看着董太妃道,“王爷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入京?”   “应该也就三五天吧!”   陈氏听了点头,“那敢情好。”   等到怜儿随王爷回来了,一定要先找大夫给她摸摸脉,说不定就能探出喜脉了也不一定。   陈氏畅想着,胃口大开,连早饭都多用了一碗。   ***   先是陈怜儿这个侧妃来了,现在颜璃这个正妃也来了,总感觉有好戏看了。结果,事情完全不若他们想象。   归京途中,稍歇期间,皇上,四爷,太子,二皇子,还有裴老太爷,赵太傅,几人坐在一起,喝着茶,吃着点心,不时看一眼不远处在河边钓鱼的几人。   规矩使然,在男人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女人是没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的。所以,女人们要么在一边干坐着,要么自己找事儿做。颜璃坐马车坐的屁股疼,这会儿自然要动弹动弹。这多人看着,蹦蹦跳跳自然是不行。在必须维持端庄仅此的前提下做点什么合适呢?   那就钓鱼吧!高雅。   甩甩胳膊,伸伸腿,甩杆!   颜璃开了个头,随着太子妃也过去了,几位重臣的家眷看此,也过去了。瞬时就剩陈怜儿一个人在哪儿干坐着。   看此,许多人都以为,颜璃会趁此让陈怜儿丢丑。然,没想到她放下鱼竿儿,过来把陈怜儿也带去了。之后,看她好像不会,还耐心的教了起来。   “不用慌,慢慢来,钓不到又不会受罚。”颜璃对着陈怜儿温和道。   陈怜儿连连点头,整个人还是很紧张,就怕做不好,手紧紧的握着鱼竿,眼睛不眨的看着河面。   看陈怜儿那大气也不敢喘的紧张模样,颜璃都担心她背过气儿去。不过就是钓个鱼吗?怎么搞得跟上阵杀敌一样呢?   “放松,放松点,乖哈!你这么紧张,鱼都被吓跑了。”   看颜璃拍着陈怜儿的脑袋,轻声细语的样子,太子妃等人神色不定,心下感觉怪异。   陈怜儿在颜璃那句无意识的‘乖’字吐口时,脸颊不由得就红了,握着鱼竿手心盈满汗,感觉很不自在,有些无所适从,可心里很感激。   感激的望望颜璃,愈发认真的盯着河面,还是那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岸上的几个人,看颜璃对陈怜儿的态度,不由得都看了看四爷。   四爷静静喝着茶,不惊不喜,面无表情。   妻妾相处的如此之好,别人什么感觉他不知道。而他,看着扎眼。   “四爷!”   听到颜璃喊他,四爷抬了眼帘,看过去。   “四爷,你不是喜欢喝鱼汤吗?等下钓到鱼了,我炖鱼汤给你喝。”   看着那扬着明媚的笑脸,脆声喊着要给他炖鱼汤喝的人,四爷心头动了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讨巧卖乖的话少说,先把鱼钓到再说吧!”   “我一定能钓到的,四爷你先把奖赏准备好就行了。”   “没有奖赏。”   颜璃听言,嘴巴撇了撇,嘀咕一句,又乐呵呵钓鱼去了。   皇上抬抬手,岸上一护卫走过来,“皇上。”   “刚才四王妃说什么?”   刚才颜璃嘀咕的声音太小,他们没听到,却很想知道一下。   侍卫听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四爷,随着恭敬禀报道,“四王妃说,没奖赏,等下炖鱼就可劲放盐,要咸……咸死他。”侍卫说完,跪地,“王爷恕罪。”   四爷看一眼地上的护卫,嘴巴抿了抿。   皇上轻笑,看着四爷道,“四弟,看来你一个脾气不太好的王妃呀!”   对这话,四爷也不否认,只是满是无奈道,“让皇兄见笑了。”   太子看四爷如此,转头看向颜璃,开口,朗声道,“四皇婶,你炖鱼汤只给四皇叔一个人,不分我们一点,是不是太偏心了呀?”   太子这明显调侃的话,若是脸皮薄的肯定受不住,而八面玲珑的肯定马上接住说都有。而颜璃……   颜璃转身看向太子,脆声道,“对呀!我就是偏心他呀!”喊完话,自然对着四爷笑笑,眉眼弯弯,一脸理直气壮。   那小模样,说不可人,绝对是骗人。   四爷心里乱跳,面皮却愈发紧绷。   武佑看着四爷的神色,忧心忡忡,颜璃再这么撩下去,主子搞不好要献丑了。   太子则被颜璃这不遮不掩,理直气壮的厚脸皮,给噎了个无话可说。   二皇子看颜璃那样子,若是没之前的接触,或许会以为她就是没羞没臊,又没脑子的。可现在,相信她脑子人,才是真的没脑子。   此女,心机城府深的非同一般。   “颜璃,祖父呢?祖父也没有吗?”裴老太爷开口,脸上带着不愉。   颜璃点头,应的干脆,“没有呀!因为我女生外向。”   “这没良心的丫头!”裴老太爷说着,朝着颜璃走去。   “鱼,鱼,有鱼……”   陈怜儿看鱼竿晃动,看着颜璃,手忙脚乱。   “哎呀,真的钓到鱼了,不用急,上钩的鱼跑不了,你就顺着它力道随它游!”   上钩的鱼跑不了?   你就顺着它力道随他游?   不知为何听到颜璃这话,四爷感觉在说自己。   “陈小姐,属下来吧!”护卫上前道。   陈怜儿听了,反射性的就想把鱼竿递出去,可看看颜璃,犹豫了一下又把鱼竿收紧了,“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而陈怜儿这么说了,也确实做到了,她自己把鱼拉了上来。   “哎呀,这鱼还真大。”颜璃笑眯眯看着地上鱼,转头看看四爷,“四爷,你有鱼汤喝了。”   四爷没说话。   颜璃转眸看向陈怜儿,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我家小表妹真厉害。”   一句话夸赞的话,颜璃不过随口一说,可陈怜儿听到却愣在了那里。   她厉害?   从小到大,从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她。   一句夸奖的话,颜璃说的不经意,但却从此在陈怜儿心里扎了根。   而皇上看着颜璃,若有所思。墨四中意颜璃什么,好像隐约有点明白了。   而四爷看着颜璃同陈怜儿那亲密的样子,嘴角垂了垂。   “颜璃,在大婚之前,有一条规矩你必须给我记着。”鱼汤喝过,踏上归程,坐在马车上,四爷对着颜璃道。   这是要给她立规矩吗?   “王爷您说。”   “作为逸安王妃,你只要坚持不懈的中意和喜爱你的夫君就好。至于王府后院的女人,不需要你去喜欢,记住了吗?”   听到四爷这严肃认真的话,颜璃睫毛眨了眨,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然后为难道,“王爷,这个怕是很难。”   四爷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你说很难?”   “嗯!不瞒王爷,其实我就是因为看上您后院的女人,才会愿意嫁给你的。”颜璃说着,靠近四爷,低声道,“公子,您还记得我曾跟您讲过的美公子和勇猛将军的故事吗?其实,女人之间也有这样相互喜欢,然后相亲相爱过一辈子的。”   颜璃说完,四爷脸都绿了。   那一副‘你果然是看上了陈怜儿’的表情,看的颜璃差点笑出来。   “颜璃,你真的,真的……”   “自然是假的。”颜璃说着,看着四爷,没什么表情道,“女人跟女人,这么荒诞的事自然是说笑,王爷怎么就当真了呢?真是不可思议!”   说完,看四爷面皮抖动,脸都扭曲了,“颜璃,你戏弄本王上瘾了是不是!”   “谁让王爷您可爱嘛,哈哈……”颜璃说着,想到四爷刚才的模样,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   “起来,离我远点!”   “不要……”   “颜璃。”   “我要抱到你春药复发。”   “本王真是瞎,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了呢!”   听到四爷这咬牙切齿的声音,颜璃笑的更响亮了。   听到四爷马车内,隐隐传出的声音,听到的人各有所思,各有各感觉。   临近京城,四爷随同皇上回京,颜璃回了宅院。   “跟我老实在宅院待着,大婚前一步都不许给我出来。”   想到四爷走时丢下的那就警告,颜璃抬脚走进宅院,心里有些好笑。   只是脸上这笑意,在看到宅院内意外出现在视线内的人后,笑容渐渐散去……   ------题外话------   不出意外,明日大婚!   第237章 (一更)   人高了,黑了,瘦了,外表变了些。   更重要的是,曾经质朴明亮的双眼,此时已被戾气和怨恨填满,早已没了往日的纯善。   江大宝,一些日子不见,愈发陌生了。   “皇嫂。”   颜璃转眸,看向六王爷。   六王爷看着颜璃,温和道,“这个姓江的少年在京城街头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刚好被我遇到,我就顺便将他带过来了,希望不会是多管闲事才好。”   奇怪的话?   颜璃听了,看江大宝一眼,从江大宝眼神,从六王爷含蓄的用词,基本可确定所谓‘奇怪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在京城街头说她的坏话,六王爷将人带到这里,又怎么能说他是多管闲事呢!   “多谢六王爷,让你费心了。”   “皇嫂不见怪就好。如此,臣弟就先告辞了。”   “余嬷嬷,替我送送六王爷。”   “是。”   六王爷离开,颜璃看向武安,“奶奶呢?”   “在看到六王爷带江大宝进来时,余嬷嬷在六王爷的提醒下,对老太太用了药,现在人还在睡。”武安禀报,看一眼江大宝,脸色很是难看。   这就是来京城寻死来了。   颜璃听了,招来两个护卫,“先将他带一个地方。”   “是!”   护卫领命,将被封了穴道,僵站着的江大宝带离。   人被带走,武安看着颜璃开口,声音厚重,“小姐,这次事不是可以轻易揭过的事。江大宝今日所为,将得到什么样的惩治,此次可能不是您能说了算的。因为这不止关系着您,更关系着逸安王府的威严。”   江大宝今日敢当街辱骂颜璃,这就是在找死。因为,他羞辱的不止是颜璃,更是在挑衅逸安王府的权威。   若是就轻易就饶了他,王府威严何在?王爷颜面何存?   纵然有江老太在,也绝对无法饶恕。所以,江大宝既敢这么做,最好是已做好了被处置的准备。也希望颜璃明白这一点。听了武安的话,颜璃没吭声,因为江大宝今日作为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同武安一样清楚。   看颜璃一言不发,默默走进屋内,武安心头发沉。一边是王府权威,一边是江老太心情,颜璃将怎么选呢?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想来这次也一样,不会做糊涂事。而且,她也从来不是那以德报怨的人。所以,她没有饶了江大宝的理由。   逸安王府   “听到了吧?你们都听到了吧!”   “颜璃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下你们都彻底清楚了吧!”   “从小好吃懒做,就知道耍贱耍滑,而且还心狠手辣!”   “七岁,七岁就敢动手杀人呐,这样毒辣的人怎么能做逸安王府的王妃?!”   “更重要的是不检点!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她那个地主家的公子,就知道爬主子的床,这要是让她做了逸安王府的王妃,墨昶的脸早晚被她丢尽。还有最后,她竟然还命硬克夫……”   “哎呦,我的这个老天爷呀!”陈氏捶胸顿足,拍大腿,呜呼哀哉,“你们说,她这样的人嫁进来,墨昶还能得好吗?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入府,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绝对不能让她做这个四王妃!”   特别陈怜儿这个不争气的,竟然怕墨昶怕成那样,别说对墨昶献媚,她连墨昶的衣角都不敢碰一下。   陈怜儿这么没出息,这要是让颜璃这个厉害的嫁进来了,每天在墨昶耳边吹枕边风。那,这王府还有她们立足之地吗?   所以,不行!趁着这次机会,一定要阻止颜璃嫁入王府。   想着,陈氏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丁氏看此忙上前,“娘,您这是去哪儿呀?”   “我要入宫求皇上和太后做主,请求他们阻止这门亲事。”   丁氏听言,忙伸手拉着陈氏,急声道,“娘,这件事还是等四爷回来再做定夺吧!您这样贸然进宫怕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身为外祖母担忧自己外孙子被人克死,有什么不应该的,又有什么不合适的?!”陈氏厉声道。   “娘,儿媳不是那意思,我是……”丁氏的话没说完,既被陈氏强硬打断。“你也别说那么多,你是昶儿舅母,这么大的事你也别只在一边看着,跟我一起入宫!”   听言,丁氏面皮紧了紧,慌忙道,“娘,还是在等等吧!万一四爷他并无退亲之意,那我们这样入宫岂不是给四爷添乱吗?所以……”   “不想退亲?你在这里说什么混账话?难道他说不退亲,我们作为长辈的就看着他被颜璃克死不成?”   陈氏看着丁氏,高声训斥,“墨昶现在是被颜璃那贱蹄子给迷的蒙了心,正是需要我们长辈出面帮护的时候!你现在说这混话,是不是对墨昶的死活根本就不关心?”   “娘,我没有!”   “没有就跟我一起入宫,别那么多废话。”陈氏说着,不由分说,拽着丁氏往外走去。   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的董茹儿,看着已朝外府外走的两人,嘴巴抿了抿,犹豫了一下,快步追了过去。   “老夫人,董夫人,王爷已下令,当下府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还未走到门口,陈氏和丁氏被元通拦下。   听到元通的话,董茹儿脚步停下,静静看着没再向前。   这边陈氏听了元通的话,当即就不满了,“元通,你看清楚,我可是四爷的外祖母,不是府中下人。纵然你为王府管家,也没资格拦我,更没资格命令我。让开!”   元通却站着纹丝未动,面无表情看着陈氏,“请恕老奴不能从命,老夫人你还是请回吧!”说着,抬手,召来两个婆子,“你们两个送老夫人回自己的院子。”   “是。”   两个婆子上前,刚碰到陈氏,就听她大声叫嚷了起来,“元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主子也敢动!”   元通不言,只是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   两个婆子会意,拉着陈氏胳膊的手开始用力,强硬将她带离。   “你们两个混账的奴才真是活腻歪了,竟然连哪个是主子都分不清了。”胳膊吃痛,陈氏喊的声音更大,说的话也更加难听,特别是对元通。   “元通,你这就是奴大欺主!看墨昶回来后,我让他怎么收拾你!你个白眼狼,你个不忠不孝,养不熟的东西,眼看你家主子娶一个克夫的女人却还拦着不让说,以后要是墨昶有个好歹,都是你这恶毒的奴才害的。”   眼看陈氏越说越难听,元通脸色越来越冷,丁氏急声道,“娘,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说?我哪里说错了吗?元通现在不就是奴大欺主,颜璃就是克夫,我告诉你……”话没说完,一道冷凉的声音传来。   “本王的王妃克夫,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声音入耳,丁氏心头一跳。   陈氏随着转头,一道人影落入眼中……   高大,俊美,尊贵,还有……陌生!   陈氏怔怔看着缓步走来的人,一时有些恍惚。   遥记得最后一次见墨昶,还是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刚及她胸口的孩童。而现在,他已长成了需要她仰望的大人了。   身高需要她仰望,身份也一样。只是……   墨昶他就算是再尊贵,也得喊她一声外祖母,仍是她的晚辈,一孝字之下,他还得向她弯腰见礼。   外祖母的身份,就是陈氏的底气。   “昶儿,十多年不见,你长成大人了。”望着墨昶那张清俊的面容,陈氏下意识的摆足了长辈的姿态道。   四爷站定,眼帘微垂,身高使然,自然居高临下,“多年未见你老了。”   一句话,是实话。   实在到,没了敬意。   丁氏看四爷如此,心头发紧张。   陈氏听言,看着四爷眉头皱了皱,幼年时,就觉得他性子冷,不够乖巧。现在长大了,本以也该变得圆滑了,没想到性子还是这么冷硬,对待自己长辈连个软话都不会说。   看墨昶现如今的性子完全不容她想象,陈氏从心底里感到失望。   “是,外祖母是老了!可你的事,外祖母就是老了该操心还是得操心。”陈氏看着四爷道,“你刚才外回来,想来也都听到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颜璃那贱蹄子是个……”没说完,被打断。   “外祖母,本王刚派人去了岳城。”   闻言,陈氏愣了一下。   岳城——陈氏娘家所在地。   墨昶派人去岳城做什么?   心里疑惑,不待她开口问,就听四爷不紧不慢道,“多年没回去过了,突然觉得作为晚辈该去问候一下,顺便也送些东西回去。”   四爷说着,看着陈氏,凉凉淡淡道,“外祖母觉得本王送些什么回去合适呢?”   陈氏听了,笑了笑道,“这个你看着办就好,既是你送的,他们应该都中意。”   “是吗?那本王送棺材,外祖母可觉得也好?”   棺材?!   这两个尖锐,刺耳的字眼入耳,丁氏脸色当即就变了。   陈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神色不定的看着四爷,“昶儿,你刚才说……”   “陈家十三口性命,现在都在你老一言一行之上。如若,再让本王从你口中听到一个刺耳的字眼。那……”四爷顿了顿,没什么表情道,“本王即将大婚,在当下,谁若让本王不痛快。那么,本王就让她彻底不痛快!”   “颜璃是本王的妻,是大越王朝的逸安王妃,是名副其实的皇家媳。而你,指责她,你没资格;辱骂她,是死罪!这一次,本王暂且不予你计较,若是再有一次……本王就灭了你陈家满门。”   “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丢下一眼,四爷转身离开王府。徒留下脸色青白的陈氏僵站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四爷背影。   直到四爷身影消失在眼前,眼睛一翻,一口气提不上来,瞬时就晕死了过去。   “娘,娘……”   丁氏惊呼,大喊。   元通招来护卫,“去请张太医过来。”   “是!”   护卫领命离开,而一直站在角落处的董茹儿默然离开。   原来她这个表哥并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只是看对谁,看为谁。   ***   江大宝被带到了四爷的私宅,这里没人轻易进的来。   颜璃来了,却也被拒在门外。   “小姐,主子刚传令过来,不许您见江大宝。”   颜璃听了,看了看挡在眼前的护卫,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武安站在一旁,静静守着,垂首不言,心却静不下来。   跟随主子十多年,对自己家主子的性子,不能说完全了若指掌,但却也能摸透几分。   当下,他能清楚感到主子的不快,极端的不快。   “小姐,有一句话您可能不爱听。可是……”武安看着颜璃,低声道,“这次,对于江大宝之事,您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为好,免得一个不慎,反让自己遭了罪。”   颜璃听言,抬眸看着武安,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可在看到大步走来人后,又将话咽下了。   四爷走过来,看到颜璃,在她对面坐下,“想对本王说什么?”   颜璃开口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江大宝?”   “处死!”   闻言,颜璃眼帘动了动。   四爷淡淡道,“他的罪行已定。所以多余的话,求情的话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因为会让我更让我不愉快。”   颜璃听了,看着他。   四爷抬手,手落在颜璃脸颊上,轻轻抚了抚,“再有五天,就是你我成亲的日子了。在这个时候,他跑到京城,在街头口舌无忌的说那些话,就是找死!”   “妨碍本王娶媳妇儿的人,作践本王王妃的人。我没活剥他,对他已是容忍,我能给他一个痛快,对他已是大度。所以,你也最好不要再讲废话,不要再苛求本王宽厚,知道吗?”   四爷说完,手放下,“回去吧!好好绣你嫁衣的扣子,江大宝的事不要再过问。”   不让颜璃过问江大宝的事,是向着她。   强势不允,什么都不许她插手。这样,以后江老太心里若是落了疙瘩,可以去怨四爷,怨不到颜璃。   一件事,看清四爷态度。对别人,四爷是狠心。可对颜璃,他是有心。   看颜璃坐着不动,四爷皱眉,“杵在这里不动做什么?”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多看看公子……”话刚落。   啪!   一声响。   不知道那个字眼惹到他了,突然派拍桌,就火了。   “颜璃,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这样讨巧卖乖,我就会心软放了江大宝吗?你想都不要想。”   “颜璃,你该知道,对江家,我已是一再忍耐。如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如果不是顾忌你的心情,我在江家利用你大肆敛财的时候就早已处死了他们,又怎会由他们活到现在,又怎会让那江大宝还有命再次来祸害你,作践你!”   “你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对你,自本王确定对你有意的那天起,除了在边境那一次强迫了你之外,其他时候,你惹我生了多少气,我都强忍了,都没舍得重罚你一下。现在,他江大宝一个罪人,一个还欠了你一条命的人,竟敢如此不知死活。不死他,死谁!”   “颜璃,如若这一次你还饶了他。那之前,本王对你的不舍算什么?被人欺负,你若还要自甘委屈。那……你以后也最好不要再指望本王再怜惜你。”   “本王不怜惜傻子,也不稀罕那为了别的男人,对本王讨好卖乖的人!”   “所以,现在,在本王对你说更难听的的话之前,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四爷说完,不等颜璃离开,他自己先大步走人,消失了。看着满身火气的男人消失在眼前,颜璃眸色起起伏伏,心里涌上一股陌生而又怪异的感觉。   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点甜,有点涩,有点……   颜璃垂眸,抬手摸了摸自己心口处。有点,心跳不稳。   原来,比起她惹人生气,他更不喜欢的是她自甘委屈呀!   “老夫人!”   听到声音,颜璃眼帘微动,转头,看江老太出现在眼前。   看到她,颜璃此时心头不由紧了紧。   第238章 二更   镇国府   克夫;不检点;恩将仇报!   以上,江大宝在京城街头,控诉颜璃的话。   以上这些话,每一个指控,伤及的不止是颜璃的名声,还有其他。   克夫——女人若是被冠上这样的名头,这辈子可就毁了。   所以,江大宝这次是豁出命去,要毁了颜璃呀。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   裴老太爷叹息一声,点点感慨,更多寒凉。   江大宝这是自作死,不值得同情。倒是江家老太太……   一边是四爷的威迫,一边是自己孙子的性命。她该怎么选择呢?   是要颜璃忍了委屈,向四爷求情,保全自己孙子的性命呢?还是,对自己孙子的死活视而不见,选择护着颜璃呢?感觉不管是哪一种,最后都会遗憾,都难两全。   哎!   ***   “奶奶。”   江老太看着颜璃,抬脚走过来,看看她,眸色厚重,少时开口,“丫头,你回去好好绣嫁衣吧!这里不用你管。”   江老太说完,抬步朝里走去。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四爷,走过去,“王爷,我能见见大宝吗?”   “带她进去。”   “是!”   江老太被护卫带到一个房间内。   房间很干净,江大宝看起来也安好。只是安好也只是眼下一时而已!   看到江老太,江大宝眼底漫过多种情绪,最后化为一片冷漠。   江老太走到江大宝跟前,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看着他,良久,开口,声音难掩干涩,“大宝,你真的长大了!”   江大宝听了没说话。   “你刚生下来时,奶奶一直盼着你长大。可现在,奶奶却想念你还在襁褓里的岁月,还有你孩童时的日子。那时,奶奶看着你,每每都觉得你长大后,一定是我江家最贴心,最孝顺,也最了不得孩子……”江老太话未落,江大宝开口……   “你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听江大宝那冷漠的语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江老太心口抽搐,压抑,绷的有些透不过气。无声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顺便给你送行的。”   一句话,江老太似用了全身的劲儿。说完,用力擦了擦眼睛,低头,颤抖着从袖袋里拿出两个馒头,放在江大宝跟前,“吃了吧!别做个饿死鬼。”   听到江老太这话,看着眼前馒头,江大宝眼底溢出灰暗,随着嗤笑一声,看着江老太身上那精细的衣物,“看来,奶奶现在也是享惯了荣华富贵,很是怕得罪江小芽这个王妃呀!是不是怕替我求情一句,江小芽这个孙女就会翻脸不认你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阴不阳,讽刺,嘲弄。   江老太听了,将手收回,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替你求情,就因为你是我孙子吗?”   一句话,江大宝脸色就变了。   江老太平稳道,“你是我孙子没错。可小芽,她也是我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想你们好好的。可现在,她坐在家中不动,你却从蕲河跑来作践她,拼着一死,也不想让她好活。而当下,你把想说的说了,想做的也做了!”   “你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小芽不止克夫,还不检点。如若四爷因此对小芽不满,那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后半辈子如你所愿,都会活的很艰难。没人敢娶,没有儿孙子女,一辈子孤苦无依。你拼死做了这些,现在应该也不惧一死才对,又何须我来替你求情?”   “还是说,你想把小芽作死了,自己却还想着好好活着?”   “你怎么想的那么好?你怎么想的那么天真?你作死了我的孙女,还想我替你求情?江大宝,你脸没那么大,我心也没那么宽。”   “如果你的命和小芽的命,只能选一个……我要她活着!”   “她活着,我才不会觉得亏欠。而你,死了,我也不觉得你冤,也无人可怨。因为,路都是你的自己选的,没人逼你,没人害你,也没人欠你。”   “你自己要做畜生,我拦不住。可我,还想做人!”   “要做人就不能太贪得无厌!小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对她恩将仇报;而我,小芽对我有救命之情,我就不能什么委屈都让她受了!凭什么都让她受……”   江老太说着,声音开始不稳,“作孽的是你,凭什么罪和错都要算到她头上?她做错什么了?她哪儿错了?凭什么要怨她!”   “凭什么不怨她!如果不是她来我们家,我们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如果不是她来我们家,也不会……”“如果她不来我们家,你早就死了。还有我,也一样!”江老太说完,最后看江大宝一眼,起身离开。   人长大了,良心长丢了!   走出屋子,眼泪翻涌而出,颤着手,擦去。   “武护卫,可以再让我见见四爷吗?”   按说,不可以!   “属下带你过去。”   如人心,也分贵贱。那,江老太比很多人都高贵。   “来见本王何事?”   看着四爷,江老太跪下,“王爷,江大宝该死,可他不应该死于污蔑王妃,也不应该死于王爷之手。所以,如果可以请王爷将他驱离京城,死于……死于意外吧!”   江老太话出,武佑抬眸,看着地上那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心里生出几分感慨。   死于意外,也就没人再揪住刘氏曾对颜璃的救命之人,再说颜璃无情无义。   死于意外,也没人说王爷暴戾。   死于意外,江家那边也更好接受,少生乱。   所以,江大宝死于意外,对谁都合适。   而江老太太,虽是市井夫人,可谁也不能否认她有一颗仁慈而睿智的心。   静静看了江老太一会儿,四爷什么都没说,让她离开了。   直到走到宅院门口,武佑才对着江老太开口道,“老夫人,主子派人送江大宝去边境了。”   江老太听了,猛然抬头。   武佑淡淡道,“只是最后是‘为国捐躯’还是立功赎罪,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一句话,是死,是活,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反正机会,四爷是给了。  江老太心了然,眼圈当即就红了,“谢……谢谢四爷,谢谢四爷。”   “您是王妃的奶奶,是王妃敬重的人!王妃亲人不多,你是重要的一个,王爷也不希望因为江大宝,让你和王妃心里都不自在。”   “我明白,我明白,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看看满脸感激的江老太,看看站在门口的颜璃,武佑见过礼,驱车离开。   看武佑马车走远,颜璃走下台阶,走到江老太身边。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有奶奶在,从来没觉得委屈过。”   江老太听了,扯了扯嘴角,抬手揉了揉颜璃头,笑的欣慰也酸楚。   一次事,看清了颜璃在四爷心里的分量。   一次事,也看清了江老太的不简单,还有不容易。   一次事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速。   这一次,江老太已一己之力,护住了江大宝的性命,也护住了她与颜璃的祖孙情。   转眼大婚前夕……   “主子,这是颜小姐让人送来的。”   四爷眉头挑了挑,有些意外。这次不等他开口要,她都会主动送了!   四爷意外着,伸手接过,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眉头皱了皱,伸手拿起……   “这是什么?荷包吗?”   听到四爷呢喃,武佑抬头看了看,“主子,好像就是荷包没错。”   一个绣着‘璃’字的荷包。   把自己名字绣在上面,让主子戴着吗?她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关键心大爷就罢了。字绣的还那么丑!   在武佑腹诽间,听四爷道……   “这字一看就是颜璃亲手绣的。这世上这只有她绣的东西,才如此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丑。   心里满满嫌弃着,然后将荷包挂在了腰间。   这荷包一上身,武佑瞬时感觉四爷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没挂荷包前,是卓尔不凡的大越王爷。这荷包一戴,浑身上下瞬时就变成了惧内的小相公了。   武佑盯着荷包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主子,这荷包里是不是装了东西?”   四爷听了,看了看,打开荷包。里面确实有东西,一颗药丸。   看着那颗药丸,四爷凝眉,这什么意思?   正疑惑不明,武佑一句话脱口而出,“主子,颜小姐是不是担心主子您洞房无力,所以特别给你备下的?”   一句话……   祸从口出。武佑成了继武安之后,第二个去怡红院体验龟公生涯的护卫。   翌日   大婚如期而至,那一日四爷如所有人想象的一样,一身新郎喜服加身,映衬的那一张俊脸都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了。   逸安王大婚,排场自然是不用讲了。现在关键是颜璃这边……   本以为颜璃这边再怎么样也排场不到哪儿去。然,当看到那背着颜璃出出府,上花轿的人后,都愣住了!   第239章 洞房花烛   看到背着江小芽出来的人,许多人都愣了愣。   裴戎!   没想到竟会是他。   曾经跟颜璃定亲的人,现在已然成了她的哥哥。所以,连背她上花轿的活儿都做了。   如此,以后若想说裴戎对颜璃余情未了什么的,都可以省了。人家现在只是兄妹,没别的。   看裴戎背着颜璃走过来,四爷抬步上前。   “颜璃,别睡了,你家王爷来接亲了。”   “我没睡,我激动到心都快跳出来了,怎么可能睡的着……啊哈……”   小声回答,最后是一声哈欠。   裴戎听到,嗤笑一声,看看四爷,靠近一步,低声道,“听到你来迎亲,我看没看到她激动,我只听到她念叨着说你来太早了耽误她打盹了,唔……”吃痛,低呼。   看颜璃趴在裴戎肩膀上,在他臂膀上掐了一下打断他的话。   裴戎一言,颜璃一举,两人并未觉得有什么。   可四爷感觉扎眼了!   裴戎和颜璃这是想表现兄妹情深吧!只是,裴戎这一身暗红的衣服,配上颜璃这身喜服,落在四爷眼里,怎么看他们都是在上演‘伉俪情深’‘打情骂俏’。   一念出,四爷嘴角垂了垂,明明他是正儿八经的新郎官,现在搞得来抢亲似的。   本来裴戎背颜璃上花轿,四爷还觉得挺好。现在,感觉想错了。   “送王妃上轿吧!”   “是。”   颜璃坐上花轿,四爷拍怕裴戎肩膀,照着刚才颜璃掐的地方用力拍了拍,转身离开。   看花轿走远,看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随着离开,看颜府瞬时静下,颜子清直接关门,在床上挺倒。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裴家一帮子,再加上所有重臣之子,所有的皇亲重臣都跟着来了也就算了。竟然连兵士也带上了,逸安王这阵仗,知道的他是来迎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抄了颜家的。不过……   颜子清此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四爷抄了颜家说不定是早晚的事。   颜璃出嫁了,颜家也没什么用了,四爷卸磨杀驴,还用犹豫吗?   这是颜家办的最风光的一桩亲事,却也是最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颜子清有此态度,而一个人这种感觉更甚,那就是颜亦柔。   此时人躲在暗处,看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走远,心里满是苦!   看看颜璃当下的风光,在对比她出嫁时的场景,那已不是寒酸,而是心酸荣。   到此她方才明白,什么风花雪月,都没荣华富贵来的实在。只是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太迟了。现在已没有她后悔的余地了!   镇国府   “祖父,我回来了!”   看到精气神十足的裴戎,裴老太爷眼底溢出一抹柔色。只是在看到他身上那身衣服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早上穿这个去送亲的?”   “嗯,你不是让我穿的喜庆点吗?”裴戎看看自家身上的衣服,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我是让你穿的精神点,可没让你穿的跟新郎官一样。”裴老太爷看二傻子似的看着裴戎。   听到裴老太爷这话,刘凛看着裴戎,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看四爷看世子脸色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裴戎也恍然明白,“怪不得我觉得今天四爷拍我肩膀的力道有点重。当时我还以为四爷在‘重重的表感谢’现在看来倒是我想错了。”说完,摸摸鼻子,随着又笑了起来。   被自己突然犯的蠢给逗笑了。   “四爷成亲,结果你弄得差点搞不清新郎是哪个?好,你做的可真是好呀!”   裴戎听了,看着裴老太黑道,“祖父,您老这是训我吗?我怎么感觉是在夸我呢!”   裴老太爷瞪眼,“少废话!把衣服换了,跟我去王府喝喜酒去。”   “是。”   看裴戎乐呵呵的走了,裴老太爷叹了口气,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纵然有救命之恩在,裴戎对颜璃也并未生出什么别的感情来,这是好事儿。   ***   颜璃和四爷成亲了。只是,颜璃可还未及笄呀!所以,今天的洞房花烛,四爷会怎么做呢?是顾忌颜璃年纪小,忍着?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让整个大越都知道,四爷也是会亟不可待,也是相当不要脸的!   敬着酒,恭贺着,心里满是好奇的翘首等待着。   今天晚上,四爷会不会入洞房,将是最大看点。   看点?看点个屁!   看着被布置的喜庆无比的王府,宇文婉儿心里嗤笑,阵仗搞得倒是挺大的,让人看了还以为他很行一样。   其实呢?四王爷不入洞房,绝对不是因为顾忌年岁小,就让自己忍着,委屈着。而是他自己根本不行。   这世上,有的男人不近女色,真的是因为清心寡欲。而有的人,存粹是因为有心无力,身体不行。   四爷,就是后者。   宇文婉儿想着,长叹一口气,只是可怜了那位小王妃呀。还没及笄,就开始守寡了,这一辈子有的熬了。   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同命相连可怜人的心情。在四爷大婚这日,宇文婉儿完全不嫉妒,只是带着对颜璃满满的同情,在这里长吁短叹。   玲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宇文婉儿。自从勾引了逸安王几次之后,这位公主就彻底变了,变成圣母了。   对着每一个成为四爷人的女人,心里都充满了怜惜。所以,之前还抱着成为四爷侧妃的陈怜儿大哭了一场。那样子,好似谁死了一样。吓的陈怜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想到两人抱头痛哭的画面……玲珑嘴角抽搐,再次无语。   宇文婉儿:此生她不求别的,只求给大越四王爷守一次孝。   他死了,她也就解脱了。   皇宫   皇上坐在床边,看着气色不佳的太后,关切道,“母后身体可好些了吗?”   自四爷和皇上失踪那日,太后担忧过度就病倒了。当下,已缠绵病榻多日,皇上做为孝子,自然担心。   太后颔首,“哀家好多了,皇上不用担心。”   “那朕就放心了。儿子可一直在准备着给母后办百岁大宴呢。”   听到皇上这话,太后脸上不由漾起笑意,“皇上有此孝心,哀家已心满意足。”说着,转而道,“墨昶今日大婚可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   成个亲,连军营的兵士都带上了,能不顺利吗?那阵势,据胡全回来禀报说,不像是迎亲,更像是劫亲。再加上,墨昶那股谁敢坏他亲事,他就灭人满门的气质。谁敢在这个时候上前捣乱,那不是找死吗?陈氏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来墨昶对颜璃真的是很中意呀!”太后说着,叹了口气道,“也是,毕竟颜璃命格特殊,墨昶稀罕也是正常。”   太后这话就是说四爷野心勃勃没错。   皇上听了,看了看太后,开口,不紧不慢道,“母后想多了。其实,颜璃命格很平常,并无任何特殊之处。所谓的凤命,还有前几日所谓的克夫之命,都不过是歹人作祟而已。母后切不可人云亦云,免得引起更多误会。好了,母后身体不适早些歇息吧!”   皇上说完,在太后变幻不定的神色中,起身离开。   太后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惊疑。不明白,皇上态度为何大变?   墨昶如此,皇上不但不忌惮,怎么反而还帮他说起话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全垂首静静跟在皇上身后,对皇上态度的改变,他心里多少清楚……   【皇兄,颜璃是一国之母的命格,若是被坐实了。那,日后本王若是是真的做了皇帝,是不是也算名正言顺?无人会说本王是谋朝篡位,反而会说是天意使然呢!】   【皇兄,臣弟从无称帝之心。但,你若先给我定了篡位的罪名,且开始讨伐和威逼于我。那,我为了保全自己,可能会做出许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想来那也并不是皇兄想看到的……】   在皇上和四爷失踪时,当时胡全也随着坠落在了皇陵密道。以上是他昏迷之前听到的话。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但可以确定,皇上态度的转变,跟四爷的话有着直接的关系。   若颜璃是一国之母的命格被坐实了。那,日后我称帝,是不是也算名正言顺。   四爷这一句话,对于皇上来说是警告,确实也是提醒。   所以,颜璃一国之母的命格,绝对不能被承认。不然,不但动不了四爷,反而是成全了他。   如此,皇上改口也在意料之中。   而,皇上这明确的态度出,想来对颜璃凤命的命格,也就没人再敢轻易提及了吧。   这对颜璃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想着,胡全一时怅然,果然是人各有命呀。   颜璃……   身世不堪,秉性不佳,脾气不好,还曾与与裴戎定亲又退亲,还各种流言不断。   说她声名狼藉,都不为过。   可是,她在今日还是风风光光成了大越王朝的四王妃。   由此可见,四王爷对她是真的很喜欢吧。   逸安王府   一番热闹,满府闹腾,等四爷回到新房时,已是满身的酒气,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皇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所以,你可不能对我们甩脸子。”   因为六王爷这一句话,四爷被灌了不少的酒。   包括现在,他们竟然还得寸进尺的跟进来,要看新娘子。四爷当即就不高兴了。   “元通,送客!”   “是!”   “皇叔,闹洞房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您可不能坏了这喜庆!”太子笑呵呵道。   “太子殿下说的对!皇兄,你可不能这样。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连皇嫂都不让我们见,这可是说不过去!”六王爷也是满身的酒气,带着点点醉意道。   “皇叔,你今儿个可是不能跟我们计较!”   “对,不能计较,不能计较。”   裴戎站在一旁,看太子,二皇子,还有六王爷等人,可劲儿的闹腾四爷,没跟着凑热闹,可也没帮着解围的意思。   大婚嘛,就是要热闹。   四爷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想看新娘子就是不行。   “出去,送他们出去,叫他们各府的下人来领人,别在这里烦人!”   “是……”   应的话还未落,就看六王爷突然将脚边凳子踢到,随着大呼一声,“皇兄,小心!”   一声惊呼,让本静坐在床上,就想做个安静新娘子的颜璃,本能的拉下了头上盖头,抬头望去。   颜璃看过去,看到安好站着的,一声红色喜服的四爷,就知道自己被忽悠了。   而看颜璃掀开盖头,看她上当了,众人笑了。而看着那张精心打扮过的面容,不由被惊艳了一下。   颜璃长得好看,都知道。只是没想到精心打扮过后,会这般好看!   粉雕玉琢,明媚娇艳,灵动可人!   少女的纯真,小女人的娇媚。犹如一朵芬芳的娇花,勾人亦诱人。   二皇子看看颜璃,笑着夸赞道,“皇叔,怪不得京城人都盛赞皇婶样貌倾城,看来此话一点不假。”   话落,只看人影闪动,一道红色的人影眨眼间到床边,颜璃也只感眼前一花,随着一只大手落在她头上,头被按到了怀里。   “谁让你把盖头掀开的。”训一句,隋道,“元通,传护卫,将他们都给我扔出去!”   看着那将媳妇儿护在怀里,看都不让人看的人,裴戎扬了扬嘴角,抬脚走了出去。   二皇子看形势不妙,赶忙认错,“皇叔,侄儿知错了!”   “皇兄手下留情呀,啊……”   在一阵笑闹中,在王府外看热闹的,眼看着逸安王府的护卫,将太子,二皇子,六王爷等闹得太凶的几个人,直接给扔了出来。   让人看了不由好笑。   大喜的日子,四爷不止甩脸子了,还动手了。   “原来四爷还有这样一面呀!还真是从未见过。”   去王府喝到喜酒的官员,想到四爷大婚时的样子,心里都是这样一种感觉。   “公子,我是以为你摔倒了,担心你,才掀喜帕的,我这应该不算是犯错吧!”   看皱着眉坐在床边,一脸不喜的四爷。好吧!咱不讲道理了,咱认错吧!谁让他喝了酒就变可爱呢。   “都是我错了行不行?别生气了!”颜璃说着,抬手给他顺顺心口,“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这样绷着脸可不好。”   四爷看看她,没说话,只是拿起床上的喜帕又重新给她盖上了。   盖上,再给她掀起。   喜帕掀起,看颜璃那张带笑的小脸。四爷嘴巴微抿,知道她在笑他幼稚!   “相公,你今天真好看。”   相公?!   听到这两个字,四爷眼眸微缩,心头麻了一下,抬眸看向颜璃,“你可真随便。”   相公,这样的称呼,她就这样轻易脱口而出了。他都还没准备好!   听言,颜璃低笑出声,眉眼含笑的看着四爷,“那是因为我在偷偷练习过了。”   偷偷练习过?   “练习好了准备喊谁?刘家小哥吗?”   颜璃听了,看着四爷正色道,“相公,你这样经常提及他,我还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那就别忘,好好在心里记着……嗯……”话没说完,腰身一紧,人被扑倒在床上。   “相公,我们什么时候洞房呀?”   看颜璃趴在他身上,还一副颇为期待的样子,四爷面皮紧了紧,随着开口,开口声音一片暗哑,“去沐浴!”   “好,我这就去。”   看颜璃放下喜帕,麻溜跑向洗浴间,四爷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她这是懂事了?识趣了?还是,吃药了?   在这事上,她可是连配合都少,更别提主动了。今天倒是不同的很!   自然不同,今天怎么也是新婚夜。   今夜月色正浓,今夜四爷太美,大干一场,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才不扫男人兴致。颜璃将自己洗的白白嫩嫩的,香喷喷的,坐在床上,对着四爷道,“相公,该你了!你快去洗澡吧!我在这儿等你。”   四爷看看她,一言不发,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总感觉这会儿有点晕。   守在外的武安和武佑,看看新房内跳跃的烛光,对视一眼,心情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主子终于成亲了,感觉真的是很不容易呀!   不过比起主子,他们好像更不容易,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亲。   满腔精血空对月,难熬呀。   屋内,四爷从洗浴间出来,颜璃给他擦拭着头发道,“相公,我昨天给你送来的那颗药丸你吃了吗?”   “本王为什么要吃那个?你在瞎担心什么?”   担心他洞房无力?多余!   未看到四爷不愉的表情,只是听到他的话,颜璃道,“我担心你今天喝多了,对着满朝百官显露酒品,把他们都吓着了,才给你送来的。”   听言,四爷眼帘动了动,转头看了看颜璃,“你那个药丸是……?”   “解酒的呀!”说着,顿了顿,歪头看看四爷,“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的?”   四爷不想回答。   颜璃眨巴眨巴眼,难道……   “相公,你不会以为我送来的是……”   “啰嗦!”低斥一声,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棉布,“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留点力气做别的吧!”说完,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上走去。   “公子,你头发还没擦干呢。”   “无碍!反正就是擦干了,一会儿还会汗湿!”   这话,黄了!   虽然洞房出力,流汗是必须。可听四爷爆黄,感觉还是新奇又怪异。   因为每次听到他说黄话,或耍流氓。颜璃总是想到在蕲河时,他面对怡红院姑娘那手足无措的样子。   曾经的羞涩的大好青年呀,眨眼间也快成老司机了。让人有种岁月是把杀猪刀之感。   六王府   “王爷,喝点茶吧!”何一将茶水递过去。   六王爷伸手接过,喝两口放下,抬手按按自己胳膊,“四皇兄府中的护卫还真是凶悍。”   将他们扔出来时,一点不带留情的,恨不得把他们摔个稀巴烂。   闹个洞房,闹到被扔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王爷,老奴去喊大夫过来看看吧!”何一忙道。   六王爷摇头,“无碍!”说着,又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说,四皇兄今天会入洞房吗?”   何一道,“应该不会。再怎么样,四爷也会等到颜璃及笄吧!不然,四爷脸上也不好看。”   六王爷听了,笑了笑,“是呀!未及笄就入洞房,确实不好看。”只是,不好看又如何,墨昶这会儿可能完全不顾及什么脸面了。   所以,他们都还在,他就已经是抱着颜璃不撒手了。现在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终归墨昶也是男人,也有把持不住孟浪的时候。   “王爷,皇宫来人,有急事要见王爷!”   小厮进来禀报道,六王爷神色微敛,要事吗?   “让人进来!”   “是!”   皇宫侍卫到,对着六王爷,紧声道,“王爷,太后娘娘病危,皇上让您即刻入宫。”   何一听言,心一跳。太会不行了?这太突然了!   而六王爷听到这消息,第一想到了四爷。   “逸安王府那边派人过去了吗?”   “是!已经派人过去了。”   六王爷听了,眼底漫过一抹笑意,随着起身,“走吧!入宫。”   温暖,紧致,久违,蚀骨销魂!   想了许久的事,想念了许久的感觉再次感受到,那滋味儿让四爷头皮直发麻。然,还未来得及细品,刚开始就听……   “主子,太后娘娘病危,皇上传令让您即刻入宫一趟!”   当这声音传来,四爷脸色……   那是洞房之夜最让人刻骨铭心的色彩。   ------题外话------   今天没二更哈!明天万更   第240章 一更   太后病危,奄奄一息,皇子皇孙,皇后公主,悉数到场,要守着,因为这是本分,这是为人子孙该有的孝道。   皇上从内殿出来,看了看守在祥瑞殿的一众人,转眸看向胡全,低声问,“四爷呢?还没来吗?”   胡全摇头。“回皇上,没有。”   皇上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看看皇上神色,胡全垂眸,大婚当日,洞房花烛,太后病危,想来四爷的心情应该比皇上更差吧!   “派人再去宣。”   太后病危,墨昶都不现身这成何体统!知道今晚是他洞房花烛夜,可洞房花烛夜再怎么样,还能重要过太后不成?!   “是,老奴这就……”话没说完,脚步声传来。   皇上抬眸,看四爷大步走进来,脸色相当难看。   或许就是猜到绝不会体贴今夜他是新郎,就会免了他尽孝道,定会让人连环宣昭。所以,四爷纵然有杀人之心,最后还是‘抽身’离开了。   而那滋味儿,是他有生之年糟心之最。   四爷大步走到皇上面前,“母后如何了?”   这应该是关心没错吧?   只是这样杀气腾腾的关心,让皇上很是不适应。   “情况不好,太医正在尽力救治。”   四爷听言,脸色更加不好了,情况不好?也就是说还没咽气了?!   他已经做好披麻戴孝的准备了,她竟然还挂着一口气。这种白跑一趟的认知,让四爷心情愈发不好,却什么都没说,在皇上下首坐下,面无表情的守着,等着。   六王爷拿起茶水,借着喝茶的动作,瞄了四爷一眼,这样靠近看,好似隐隐能看到四爷眼底的火苗在蹿升,还有身上那股压都压不住的冷厉之气……是要跟谁不死不休吗?   偷瞄着,在四爷侧目看过来时,瞬时移开视线,放下茶杯,一脸沉重的静坐着。   太后病危,在场的所有子孙中,四爷的脸色是最难看的一个。明明皇上和他才是太后所生,可四爷却比他们脸色都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爷才是最孝敬的那个,而他和皇上是没心没肺呢?可事实上呢?   想想四爷走来时,那略显异样的姿势……明显是携带着兵器来了呀。   箭在弦,而不得发,想来他这会儿憋得是相当难受吧!   只是从王府到宫中这路程也不算近了,他怎么还没把剑给收入剑鞘呢?如果不是四爷脸色太难看,六王爷几乎怀疑他在故意显摆。   “太后,太后……”   听到殿内声音,殿内人一致转头朝着殿内望去,一太医匆忙从里面走出来。   “太后怎么了?”皇上厉声问。   “回皇上,太后娘娘,她吐血了……”太医声音颤着禀报着,“郭太医说要给太后用点猛药,还请皇上准许。”   皇上听了皱眉,还未说话。就看一只脚猛的伸来,朝着太医踹了过去,沉冷的怒斥声随之而来,“这种事儿也要向皇上禀报吗?如果皇上懂得医理用药,还要你们这些太医来做什么?蠢货!”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太医被踹倒在地上,忍着痛,连连跪地请罪。   “滚进去!今天不医好太后,本王就扒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太医连滚带爬的跑回内殿。   皇上转眸看向四爷。   “臣弟失仪了。”   “臣弟担心母后的焦灼心情,朕可以理解。”皇上说完,移开视线,不再看四爷。   太后病危,他还要在这里看墨昶脸色,这叫什么事儿。   四爷这一通脾气,让本就心惊胆战的宫内下人,心里愈发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慎惹到了四王爷,马上就被拉出去见阎王。   六王爷垂首,静坐,心里暗腹:看来今天必须死个人,不然四爷会非常不高兴。   他放下要事未做过来了,竟然没人死,他怎么能满意。   想着,六王爷嘴角动了动,果然颜璃未及笄这一点,已然被矜贵雅致的四王爷给忽略不计了。   逸安王府   “小姐,不,王妃!”从宅院跟随颜璃来王府的余嬷嬷,轻声道,“王爷可能还要晚一些才能回来,要不您先歇息吧!”   颜璃摇头,打着哈欠口是心非道,“我还不困,我再等一会儿。”   看此,余嬷嬷也未再多劝,只道,“那老奴再给您倒杯水来。”   “好。”   余嬷嬷走开,颜璃当即倒在床上,望着床幔,想到四爷听到太后病危,要他即刻入宫时的脸色……   颜璃忍不住又吃吃笑了起来。   那瞬间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呀!   还有之后从她身上起来时……气到简直委屈了。   就跟一头狮子,饿了好久,好不容易有肉吃了,却告诉他还要忍着,还不能吃,不抓狂,不委屈才怪。   【你给我老老实实等本王回来,不许给我睡。】   想到四爷离开时留下的这句话,颜璃努力把眼皮撑住了,等他回来。   不是她想这么贤惠,实在是求生欲使然。因为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他若回来,看到她睡的跟猪一样,肯定甩脸子。   今天才成亲,就夫妻不睦,这可不太好,不太好!   颜璃这样想着,努力睁着眼睛等相公回来。然,待余嬷嬷倒水回来后,发现颜璃已然酣然入梦。   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   今日成亲,大半夜的就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了。现在,大半夜了还不让她睡,撑不住了。   ***   “果然是个命硬的,今天成亲,太后马上就不好了。就这样的人,墨昶还非娶不可。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一句,他就要灭我陈家满门,就不依不饶的。哎呦……”陈氏说着,想到墨昶说的话,这心口又开始泛疼了。   守在一旁的陈怜儿看此,赶忙起身就要娶拿药。   “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不用瞎忙活。”话里带着气。   对陈怜而儿,过去陈氏一直是满意的,因为她够听话。若是她能得了墨昶的宠爱,那么逸安王府的中馈落到手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然,就是这么一个从小听话,甚至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曾违抗她的人,竟然在入府为侧妃的事上违逆她。   想到陈怜儿那副宁愿出家也不愿为四爷侧妃的态度,陈氏心口又是一阵闷疼,气到了不行。   “你说,你不愿意做墨昶的侧妃,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今年已经十九了,已经是老姑婆了,想嫁个好人家做妻根本就不可能了,除非是给做妾,做姨娘荣。可现在你放着四王妃侧妃的位置都不要,你想要什么?还能有谁给你比这更好,更高的身份吗吗?”   陈怜儿低头,不言。   “你想做皇上妃子?”   闻言,陈怜儿猛抬头,忙摆手,“没有,没有,孙女没那么想过。”皇宫那地方,她也怕的很。   陈氏听了,冷哼一声,“你没想,算你聪明。皇宫那地方,就你这性子这脑子,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宫,那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这点,陈氏还是看的挺清楚地。   想当初她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董太妃,无论是模样,脑子,才情,哪一样不比陈怜儿好,哪一样不是拔尖,可最后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算计到庙堂去了。   如果不是墨昶还活着,且还重新做回了逸安王的位置。那么,董太妃现在可能还在庙堂里。   如董太妃那样聪明伶俐的尚且如此,陈怜儿这样绵软又愚笨的入宫就更是什么都不用想了,除死没别的路子。   看陈氏对着她一脸不满的表情,陈怜儿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抬了抬头,壮了壮胆子,看着她开口,“祖母,不若我们还是回岳城吧。”   闻言,陈氏瞪眼,“你在说什么混话?好不容易来京城了,再回去,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没有!孙女是真的这么想的。”陈怜儿看着陈氏道,“父亲和母亲留给我的银钱还有不少。我们买个宅子,再买一些地,收租过日子,也能裹住我们吃喝,保我们衣食无忧。所以……”   “你呢?你这辈子不找人家吗?就一直跟着我老婆子吗?”   “嗯!孙女不嫁人,就一直跟在祖母身边哪儿都不去。”   听到这话,陈氏心里有些动容。只是感动也只是瞬间而已,很快就散去了。   “别说那异想天开的话了。我们俩这样的,我老,你弱,一个莽汉土匪就能把我们给灭了,又哪里来的安逸无忧?”陈氏说着,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怜儿,这女人是一定要有个依靠和依仗的。所以,你一定要听祖母的。入逸安王府为侧妃是你最好的选择。”   陈怜儿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讲话,就被陈氏强硬打断了,“好了!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我累了,你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早点去歇息吧!”说完,径直躺下,闭上眼睛。   陈怜儿看此,眼底溢出失望,却没敢再多说什么,伸手给她掖也被子,轻步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抬头望望已透亮的天空,叹了口气,默默回了自己屋子。   或许她是异想天开。但,她真的觉得那种日子,比这样尴尬的留在王府更舒服,更自在。   王府侧妃!   这名头不过是祖母自说自话而已,四王爷从来就没吐口过,也从来都没承认过。所以,纳她为侧妃,四爷也是不愿意的吧!而这对于陈怜儿来说是最大的庆幸了。不然,她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   ***   在天已有些透亮时,四爷才从皇宫回到府邸。回到屋里,不意外的看到颜璃躺在床上,不止是睡成了猪,还睡的四仰八叉,整个床都占满了。   睁着眼时,还相公长,相公短的,闭上眼睛就完全忘记还有相公这么个人了。   别说等他了,连睡的地方都没给他留。   “王爷,您回来了!”余嬷嬷说着,看看床上睡得香甜,对王爷回来毫无所觉的颜璃,开口,“王妃她有等王爷的,只是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还请王爷不要责怪。”   四爷听了,抬抬手,没多说什么,“下去吧!”   “是。”   余嬷嬷轻步退下,四爷脱去外衣,抬脚上床,看看那睡相极差的女人。叹了口气,伸手将人往里挪了挪。   看着被挪动都完全没醒的女人,四爷皱眉,就她这样子,今天晚上就算睡在这儿的不是他,她可能都不知道。   睡成这样,明显对太后死活不在意。不过,不在意也是正常。只是,对他这个相公,她是不是也太不上心了?她就没担心过他是不是憋死了?   不担心太后可以,不担心他,不行!   “颜璃,颜璃,把眼睛给我睁开!”   四爷喊着,看颜璃闭着眼睛,一只胳膊伸过来落在他腰上,伸手抱住他。   看她眼睛不睁就抱人,她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吗?   能进王府的,能躺倒这床上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四爷这怀疑就是蛮不讲理。不过,欲望的得不到纾解,眼睛都红了的男人,你不要指望他理解太多了。   “颜璃,把眼睛给我睁开了!”   听到男人那满是不快的声音,颜璃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看向他,满是睡意,“相公,你回来啦!”   “不回来本王还住在皇宫不成?”   听这满是不愉的声音,再看四爷那张好似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表情,颜璃不由得就笑了,起身,一个用力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在脸上亲了亲,“相公,我们把没做完的事给做了吧!”   本以为对这提议,四爷不会反对。结果……   “本王没心情。”   拒绝的很直白,很彻底。   看四爷没兴致的表情,颜璃不由的抬手摸摸自己脸,“我这么快就变糟糠之妻了吗?”   四爷听了,瞪她一眼,开口,“太后经历九死一生,又被医术高超的太医,给险险保住了性命。”   听言,颜璃神色微动,随着又听四爷不温不火道,“只是,病情仍是十分凶险,随时都有可能再生变动。所以,本王可能还会再次被传入宫。”说着,四爷眼睛眯了眯,“也许,不止是再次,而是三番五次!”   这话刚落下,就听……   “主子,皇上派人过来,传主子您即刻进宫。”   武安这话传来,颜璃清楚听到身下男人爆粗了。   颜璃告诉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住。可没做到,看着四爷那冒火的双眼,颜璃低头埋在他颈窝,低低笑了起来。   太后不好,她身为王妃,就是要这样偷笑,笑声不能被人听到才合适。不然,就是对太后不敬,不孝。   听耳边那吃吃的笑声,感受着身上那软香在怀的滋味儿,那良好的感觉也就一瞬,在察觉到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要窜起时,四爷绷着脸将颜璃推开,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满是不喜,开口就是训斥,“本王有心情,有功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主动,这么热切。现在,明知道我分身乏术,你趴我身上做甚?”   颜璃:……   “颜璃,你知道为妻者最大的不贤是什么吗?就是不该献媚的时候瞎献。”   四爷说完,冷哼一声,带着上阵杀敌的气场,大步走人。那气势……   知道的他是去皇宫尽孝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入宫谋朝篡位呢!   颜璃想着,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闷笑。特别是又想到四爷刚刚那句……   【太后病情凶险,随时都可能有状况发生。所以,本王也许不止是会再次被宣入宫,而是三番五次被宣……】   三番五次呀!   刚进去,皇上来宣了,太后不好了;刚进去,皇上来传了,太后不行了!   若真是这样连续几次。那,别说四爷一男人,颜璃一女人都阴影了,都要废了。所以,忍着好,忍着是对的!   这样想着,颜璃趴在枕头里咯咯笑到停不下来。   皇宫   六王爷站在一旁,看四爷疾言厉色,将一太医给训的头都快磕出血了,眼泪都快出来了,六王爷默默移开视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刘太医就是第一个确定太后不好,且禀报皇上,让皇上宣各个皇子皇孙进殿来见太后‘最后一面’的。   而就因他这份忠心,被四爷给深深的惦记上了。   ------题外话------   《军门枭宠缠绵不休》——折眉   平生一顾,只为相思。   s城的张家富可敌国,然而张家的掌上明珠张相思却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好好的继承人不当,偏要去打乒乓球。   自我介绍时:我姓张,嚣张的张。   媒体采访时:问她为什么不接手家族企业?她说,我不差钱。   人称:大魔王   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喜欢郁平生,喜欢了整个青春。   *   冷漠凉薄,隐忍沉默,少年老成,冷血残忍,这是郁平生在人前。   铁汉化成绕指柔,偶尔耍流氓,只对她温柔,宠她入骨,这是郁平生在人后。   他从不说爱。   他说,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他又说,张相思,你是我在床上都不敢用力的女人。   张相思:老公,若爱,请深爱。所以要用力,要深入哦!   第241章 二更   逸安王府   四爷入宫了,颜璃看看时辰,也不赖床了,起来了。   今天第一天做人媳妇儿,做人儿媳就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合适。不合时宜的偷懒,还是不要的好。   余嬷嬷听到动静走进来,看颜璃已起身,忙上前,轻声道,“小姐,时辰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等时辰到了老奴喊您再起也不迟的。”   “还是起来吧!反正也睡不着了,给长辈请安早去总是比晚去好。”   余嬷嬷听了,本担忧的心放下了。其实,只要小姐愿意,她一定能成一个合格的王妃。   “那老奴先给您梳头。”   “嗯!简单素雅一些就好。”   “老奴明白。”   太后都病危了,纵然王妃刚大婚,也不宜打扮的张扬喜庆,会遭人病垢。   正院儿   董太妃还是跟以往一样,每天固定的时辰醒来,固定的时间起床。   而陈氏今日却比往日起的都早,丁氏过来时,看陈氏已在愣了一下,马上上前请安,“儿媳给娘请安。”   “嗯,起来吧!”   丁氏起身,看着陈氏道,“娘,您身体不适,今日怎么不多睡会儿呀?”   “今日王妃刚过门要来见礼,我这做长辈的若是睡到日上三竿,你觉得合适吗?”还不得又被说她倚老卖老。   “娘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丁氏忙道。   “你做媳妇儿十多年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是,都是儿媳的错。”丁氏低头认错,对陈氏的话一个字都不反驳。   陈氏对她没好脸,丁氏早就料到了。因为前几日,四爷对着陈氏冷言冷语时,她这个做儿媳妇儿只会干看着,什么都不会。如此,对着她这没用的,陈氏能有好脸才怪。   董太妃从内室出来,看到就是这熟悉的一幕,看了看她们什么都没说。   而董茹儿和陈怜儿站在一侧,也均是一声不吭。因为,陈氏和丁氏一直都是这种模式,她们已经太习惯了。   习惯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世上,婆媳之间本就是如此。   “太妃娘娘,老夫人,董夫人,王妃过来请安了。”   听到禀报,董太妃开口,“请王妃进来吧!”   “是!”   这边,听颜璃来了,胡氏下意识的整理一下自己衣服,本能的挺直了背脊。   静待中,看颜璃随着婢女走进来。   一袭淡雅长裙,满头青丝轻挽!   一身打扮清雅,端庄,得体,没任何出格之处。   只是,陈氏看看颜璃那精致明媚的脸,心里轻哼:打扮的再素雅,也掩不住她那勾人的贱样儿。   在陈氏看来,颜璃那张脸,就是最大的不得体,而她做王妃就是最出格的事儿。   “晚辈见过母亲,见外祖母,舅母,两位妹妹。”   看着颜璃,不待她跪地行大礼,董太妃既伸手将她扶起,脸上挂着浅笑,温和道,“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礼道。”   “谢母亲。”颜璃端过余嬷嬷递过来的茶,双手敬上,“请母亲用茶。”   “好,好!”董太妃接过,喝一口,从身边嬷嬷手里拿过一个荷包递过去,“愿你和昶儿百年和好,平安顺遂。”   “谢母亲。”   给董太妃敬过茶,依次又给陈氏和丁氏见了礼。本以为陈氏对她还不会有好脸儿,没想到竟意外的亲切。   拉着她的手外孙媳妇儿的喊着,夸着,好似之前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过。   对陈氏态度陡然的转变,颜璃也未表露什么。只是奉上笑脸,陪她表演一家亲。   董茹儿在一边,脸上带着笑,静静看着颜璃。   跟颜璃这是第二次见了,除了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之外,还是没看出她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地方。   不过,让人惊心的地方却是不少。亲眼见到的,比如她的身世,还有那一点也说不上温和的脾气。亲眼所见的,糟点已是不少。若是再加上听说的。那,就是不能理解了。   当知她为四王妃,董茹儿最大感觉就是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表哥对她好像还是相当的喜欢。之前警告陈氏的那些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只是,表哥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璃儿,一会儿你回房准备一下,随我一并入宫探望太后吧!”董太妃开口道。   “是。”   皇宫   御花园,小亭中,四爷和裴戎相对而坐。   “身体怎么样了?可都好了吗?”四爷开口道。   裴戎点头,“都好了。”说着,拿起茶壶给四爷将茶水斟满,也很是关切道,“你呢?身体如何?”   四爷看他一眼,没说话。   裴戎这是关心吗?明显是调侃!   看着四爷脸色,裴戎笑的别有含义,新婚夜被宣入宫,那滋味儿难以想象,身体应该相当狂躁。   所以,别人成亲都是春风满面,到四爷这里只剩下欲求不满了。   “我听太医说,太后吃了药这会儿情况好多了。你要不回去梳洗一下?”关键是纾解一下。   “无需!”中途退出的滋味儿一次就够够的了,不需要再体会一次。   现在在四爷的心里应该就一件事:那就是太后要死还是要活,干净利索点儿,来个痛快的,别翻来覆去,死去活来的,简直在考验他耐性。   对自己的洞房,四爷不想再提及。   从来没想过,期待的洞房会变成噩梦一样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回边境?”四爷转而问道。   “过几天就走。”裴戎说着,看看四爷道,“我还以为许久不见,四爷会挽留我在京呢!”   “本王是想挽留。只是你现在是颜璃兄长,徇私的事,本王不便做。”   裴戎听了笑,刚要说话,被打断……   “四王爷,四王妃还有董太妃来了。”   四爷听言,放下茶水,抬脚往太后宫殿走去。   裴戎走在后面,看着四爷背影,暗腹:看得到,吃不到,走那么快又有什么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   颜璃没及笄就把人娶进门了,结果还是没能成事儿。想着,也是好笑。   ***王府这边,在董太妃带着颜璃入宫后,陈氏喊来正院的嬷嬷,质问道,“今天怎么没见人将王妃落红的帕子呈上来?”   嬷嬷听了,看着陈氏回禀道,“昨夜太后不适,王爷心系太后安危无心洞房,王妃自然也就不会有落红。”   孝道第一,洞房其次,这是理所当然。   陈氏听了道,“倒是我老糊涂了,问的太多余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   嬷嬷离开,陈氏心下满意,果然没成事儿。颜璃娘狐媚胚子,纵然长的再好又如何?想完全迷惑住墨昶,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   想着,转头对着陈怜儿低声道,“听到了吧!你表哥他在女色上就是冷淡,不止是对你这样,对他自己王妃也是一样。所以,你也别给我胡思乱想太多,安心做好四爷的侧妃,知道吗?”   陈怜儿低头不言。只是心里不由担忧,王爷没入洞房,那王妃心里是不是很难受?一定不好受吧!   心里难受,早上对长辈请安,还要面对微笑,想来肯定很不是滋味儿吧!   在不自觉间,陈怜儿不由为颜璃担心。   另一边,当宇文婉儿听说王爷因为孝心,连洞房都没顾上入的时候。心里呵呵不停,什么没顾上,分明就是不行。   到此,宇文婉儿对四爷不能人道一事,又坚定了几分。   只是可怜那小王妃还一无所知呀。   ***   四爷走到太后宫殿,还未走进去,远远的就看到了颜璃的身影。   明明皇后宫殿站着不少人,可他就是一眼就能看到她。或许是因为,她连背影都自带着让人不省心的气质。就如现在……   她跟六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放着皇后,二皇子妃,六王妃她不聊,跟六王爷在哪儿说什么?   “见过逸安王爷。”   听到请安声,殿内静了静,一致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看四爷大步走进来。   或是背光的原因,让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姿,变得更加俊挺,且自带气场,王者之气,势不可挡!   那气场,让人自然仰望。   颜璃看着,眼神闪了闪,心里升起丝丝异样,眼帘垂下,拿起手边茶喝一口,细细品味。   那一种感觉有些陌生,但却并不坏。   四爷大步走进来,自然走到颜璃身边坐下,看向皇后,率先开口道,“璃儿年幼,宫中规矩所知不多。若是有做的失仪的地方,还望皇嫂不要见怪。”   四爷这一开口,显然出乎意料。这几天杀气腾腾的四爷,突然如此好声好气,皇后都怔了一下,随着赶忙说道,“四皇弟言重了,四王妃很好。”   “也就模样好,其他还是要慢慢教。”四爷说着,转头看看颜璃,道,“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就去请教皇嫂,别不懂装懂,知道吗?”   颜璃听了,抬头对着四爷点点头,乖巧道,“知道!”   颜璃应的乖顺,只是在她抬头时,四爷看着她,眼眸微缩,视线定住,一时忘了还要说什么了。   看四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颜璃虚荣了一下。难道被自己美色迷住了?想想,不可能!毕竟她这脸,他也看了这么多年了。从他眼里连惊艳都没见过,何谈迷住。   若不是因为迷住,那他直直盯着自己做什么?颜璃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自己脸,沾脏东西了吗?   颜璃这动作出,四爷回神,嘴巴抿了抿,收回视线。六王爷在旁边坐着,笑了笑,靠近四爷低声道,“皇兄,有晚辈在,你也稍微克制一下。”   四爷听言,看他一眼,拿起茶水喝一口,不言,无声掩饰心里不自在。   其实,六王爷声音并不大,可殿内的人该听到的,却也都听到了。   均是笑而不语。碍于四爷这几天的暴脾气,也碍于太后身体情况不好,没人敢接六王爷话茬去调侃四爷。   只是想到四爷刚才那样子,不由得都看向了颜璃。   看颜璃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四爷,那样子……是真的呆萌而不自知。   “像个憨子一样的看着本王做什么?”四爷低斥。   颜璃对她笑笑,也不吭声,拿起桌上荔枝默默剥了起来,剥好一个放在小碟子里,放四爷跟前。   四爷看她一眼,拿起放入口中。   之后,四爷和殿内的人说着话,颜璃就坐在他身边静静的剥荔枝。四爷不吃了,她手也没停。   “皇嫂,歇会儿吧!不然他,手指该疼了。”六王爷看颜璃荔枝剥不停,轻声提醒道。   颜璃听言,将手里的荔枝放了下来,对着六王爷笑笑,客气道,“谢六王爷提醒。”   四爷视线从六王爷身上掠过,而后对着颜璃道,“走吧!本王带你在皇宫走走看看,也省的你下次来时迷路了。”   “好!”   “皇嫂,那本王就先带她出去了。”   “好,好!”   四爷起身,朝外走去,颜璃跟在后面,小媳妇儿一样。   走出没几步,四爷看了看桌上那盘荔枝,对着武佑道,“去端上。”   “是。”   看四爷带颜璃离开的背影,六王爷勾了勾嘴角,他好像被人厌烦了,被嫌话多了。不过……   “四皇兄和四皇嫂的感情还真是好呀!”   皇后点头,“是呀。”   好吗?好像也不尽然。这不,一走出宫殿,到了僻静处,四爷这脸就拉下来了。   第242章 三更   刚在殿内还温润儒雅的四爷,一走出太后宫殿,来到僻静地,盯着颜璃,脸当即就拉了下来,“你入宫时,没收到本王让人给你带的话吗?”   “收到了呀!”   不是让她不要打扮太精细吗?她没打扮呀!   “收到了怎么还把自己拾掇成这个样子?”   颜璃听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她这样子怎么了?大方得体,简单素雅,不出错,不出彩,不是刚刚好吗?   看颜璃还是一脸稀里糊涂的样子,四爷直接道,“你这发髻是怎么回事儿?”   发髻?   颜璃抬手抚了抚自己头发,看着四爷微皱的眉头,试着问,“相公,是不是猛然看我梳这头有点别扭?”   所以,刚才才会盯着她看也是因为这个了?   “其实,猛一下的,我自己看着也有点不习惯。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嫁给你为人妻了吗?就要梳妇人头呀。”颜璃说着,看着四爷笑笑,低声道,“看着自己漂亮媳妇儿,是不是突然移不开眼了?”   这话,四爷不想承认。但,却事实。   刚才看到颜璃那妇人发髻,看她因自己挽起的长发,那从未有过的娇俏模样,四爷突然各种感觉一并涌上心头。   曾经瘦小年弱的小丫头,现在已然成了他的妻了。   虽然还未洞房,可她确实是已变成他的媳妇儿了。   真是时光如梭,看她现在模样,一时让他有些恍惚。   四爷从不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的人。只是,碰到颜璃,就莫名的容易失控了,变得有点一惊一乍的。这点很不好!   “相公,吃荔枝。”   四爷听到,神色微敛,拿起一颗放到她嘴巴里,“不是自己爱吃才剥那么多的吗?多吃点吧!”   那么卖力的剥荔枝,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她自己喜欢。   看颜璃嚼着荔枝,一脸满足的小模样,四爷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看来,没入洞房,心情不好,胃口不佳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而,这丫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这心里怎么能不憋闷。   这妇人头梳的再好有什么用?晚上也不干实事儿。   这个好像不是颜璃不干,而是太后命悬着,她想尽义务也四爷也没那个功夫吧。   那又如何?反正,她不失落,就是不对。   “太后娘娘身体如何了?好些了吗?”二皇子妃朝太后宫殿走着,关切道。   “回二皇子妃,娘娘已经好些了,您别太担心了。”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有身孕二皇子妃,轻声道。   因为二皇子妃有身子,都体谅她,所以来的晚点也没人责怪,没人多言。   对有身子的人计较什么,挑剔的多了,万一她腹中孩子有个好歹。到时候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走着,走着,二皇子妃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宫女随着站定,转头,看二皇子妃眼睛看着前方一处,脸上神色微妙,宫女心里疑惑好奇着,也顺着看了过去。当看到四爷和颜璃时,心头紧了紧!   因为太后病倒,四爷心情大坏,已连续训斥责问了好几个人。因此,让宫内人现在看到四爷这心里本能的就紧张,害怕。只是今日四爷好像有些不同……   因为离的有点远,听不清四爷和四王妃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四王妃吃着东西,不知道对四爷说了什么,被瞪了一眼。四爷瞪眼,这定然是不高兴了吧?宫女这样想着,却又惊讶的看到,四王爷突然抬手,朝着四王妃腰间探去,只是还未碰到四王妃身体,手背上就挨了一下。   四王妃这动作出,宫女脸色当即变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高呼四爷恕罪。   胆战心惊的,以为四爷就要发怒时,就看到四爷将手收回,嘴巴抿了抿,神色有点不愉。但,恼火什么的却一点没见。   甚至于在被四王妃往嘴里塞了个吃的,又听四王妃讲了句什么后,嘴角似乎还扬了扬。虽笑意不显,但就是笑了没错!   宫女看着惊疑不定。   “走吧!”   二皇子妃声音入耳,宫女忙回神,恭应着,扶着她离开,只是心里想到刚才那一幕,却还是惊讶的不行。   二皇子妃神色淡淡,好似没什么感觉,只心里确定了,看来太子妃说的并不假。四王爷对四王妃是真的很不同。   因为太后情况不稳,中午大家也都在宫中用了饭。   只是男女分开了来了。   颜璃,太子妃,二皇子妃,六王妃等在皇后殿里用饭。   皇上,四爷,六王爷,太子等在太后宫用饭,   颜璃这边,大家吃饭时,大家不时聊上两句,因为太后身体状况,各自都矜持着,不敢说笑,可该有的客气一点不少。   而四爷这边,稍微热闹一些,宫女伺候着布菜,男人们不时说些朝堂政务上的事。   武佑静静站在四爷身后,待吃饭到一半儿,武佑不由看了看那给四爷布菜的宫女,恍然发现,她夹的菜好像都是主子喜欢吃的。这是巧吗?还是,别有原因?   武佑心里想着,探究着,不时看一眼那宫女。看她一直很规矩,并无任何逾越之举。也许,有些事是她想多了吧!但,下意识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只是这宫女也并未做什么,若是因为心里一点怀疑就要将人如何,没理由,也说不过去。   ***   傍晚时分,陈氏看只有董太妃一人回来了,自然问道,“昶儿和颜璃呢?还在宫里吗?”   “他们有些事儿要办,晚一些回来。”董太妃说完,既去了内室,未多言其他。   而陈氏眉头却不由皱连起来,颜璃身为新娘子怎么能到处跑?真是没规矩!   反正,在陈氏眼里,颜璃做什么她都觉得是错的。对此,随她,没人在意。   “本王倒是要看看,六王爷送给你的护卫多能耐,让你这么稀罕?”坐在马车上,四爷对着颜璃道。   所谓的有事要办,就是去看六王爷送给颜璃的护卫。这件事,之前护卫禀报了,只是四爷事太多一不小心就给忘记了。   今天想起了,就刚好顺便去看看。   “真的是多才多艺,相公看了也一定会中意的。”   看颜璃说的煞有其事,四爷点点头,“那本王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听着马内车内的对话,武佑:等见到那几个护卫,他感觉主子一定不会欣赏。   第243章 一更   宅院   “老夫人,老夫人,小姐回来了,老夫人……”   正在厨房做饭的江老太,听到孙嬷嬷这突然一嗓子,一个激灵,吓的手里的刀差点掉地上,废了自己的脚。缓过神,拍拍自己胸口,放下手里的凶器,麻溜往外走去。走着,心里嘀咕着,胡思乱想着。怎么成亲才一天就回来了?难道这就被休了?!   一念出,赶忙呸呸呸!   她孙女娇俏可人,心灵手巧,怎么可能会被休,绝对不可能。   不是被休。那么,难道她是把四爷给休了吗?   想此,江老太嘴角哆嗦起来,就颜璃那牛脾气一上来,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昨日成亲,今日休夫,从此名扬天下,遗臭万年?!   因为颜璃的突然回来,江老太陷入‘你休我’‘我休你’的猜疑,先把自己给吓出了一身汗。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娘,孙嬷嬷……”   四爷跟在后面,看颜璃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嘴角几不可见的垂了垂。成亲时都没见她这么欢喜。   “小芽,小芽……”   看到颜璃,颜尘也是高兴的围着她直转圈。   江老太开口,急声道,“你这丫头还没到三朝回门呢,怎么就回来了?”   “相公知道你想我了,所以带我回来给你看看。”   所以,不是她不懂规矩,实在是四爷太体贴。   江老太听言,朝着颜璃后面看去,就看四爷正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着。   看此,江老太没忍住,抬手在颜璃背上打了一下,“你这丫头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怎么能把自己相公晾在后面,自己先跑回来呢?”说完,朝四爷走去。   背上挨了一下,可对于颜璃这种已经被江老太打皮实的人来说,完全不算啥。   “奶奶,你去迎接您家金贵的孙女婿吧!我去给给他做好吃的去,别饿着他了。”说着,哼着小曲进了厨房。   王府很大很漂亮很精致。可是,论自在,还是当属这里呀!   感觉身心都是舒畅的。   江老太给四爷倒上茶,又问候了几句,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什么。继而,在自己因没话找话,憋出汗之前,也以做饭为由,遁了!   “奶奶,你迎的倒是快。迎来如何?发现跟四爷完全没话聊吧!”颜璃小声调侃道。   政治经济,农耕科举,天文地理,所有的老太太跟四爷都聊不到一起去。   江老太白她一眼,随着道,“你怎么样?都好吧?”   “那是自然的。你孙女我到哪儿都混得开。您老就别担心了!”   不担心才怪。   祖孙俩在厨房小声说着话。外面,四爷让武安将六王爷送来的那几个护卫给带了过来!   来时武佑就觉得,他家主子对刘王爷送来的护卫不会欣赏。果然……   当看到武安带来的那几个人后,四爷脸色当即就不一样了。这帮花枝招展的,六王爷送的确定护卫?而不是面首吗?!   看四爷神色,武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这么想着,随着开口道,“主子,其实王妃之前根本没想过要收的。只是六王爷说他们才艺了得,王妃这才决定留着他们几日的。”   四爷听了,抬眸看了看武安。   武佑也望了武安一眼,总是感觉他这话说得有点多余。   四爷看着眼前几个护卫,开口,不咸不淡道,“王妃可曾赞赏过你们吗?”   听到这话,武安眉心跳了跳,随着垂眸。   “回四王爷,王妃曾说过属下等人样貌无双,文武双全。”貌美如花的护卫如实道。   “嗯!看来王妃对你们果然很是欣赏。”特别是在样貌方面尤为赞赏。所以,连夸时都摆在才华的前面。   武佑低头,武安刚才果然是说了多余的话。   洗了苹果,刚要端出来的颜璃,听到院中四爷这句话问话,眼帘动了动,当即又把脚步给收回来了。   显然,她这次天真了。对这些护卫,她虽然欣赏他们赏心悦目的容颜,可更欣赏他们人的才华。可明显,四爷好像并不相信她有这么高的觉悟。   从刚才四爷问话那语气,定然又在心里给她定了罪,认定她心里的花花肠子又骚动了,而这些如花似玉的护卫就是她不老实的证明。   想此,颜璃啧啧两声,四爷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没嫁给他之前,她都是有贼心没胆儿。现在,她都成了四王妃了,就更加什么想法都没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没这想法。她以为这一点,四爷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完全没多想的带着四爷来看这些护卫了。   没曾想……看来他们远远没到心意相通的程度呀。   江老太站着颜璃身边,看看颜璃,没说话。而心里直叹气,这就是颜璃之前找相公太积极的结果。   之前,颜璃是看谁都是适合做相公。而现在,搞得四爷看谁都可疑,看谁都像奸夫。   这以后颜璃得多贤惠,才能消除对颜璃的疑心呀。果然,四爷和颜璃就是成了亲,越让人操心。   六王府   “王妃!”   六王妃身边贴身婢女月琴走进来,禀报道,“王妃,奴婢刚才看到,六王爷之前送给四王妃的护卫好像被逸安王府的人给送回来了。”   本在绣荷包的六王妃听言,抬了抬头,“可是那几个‘与众不同’的护卫吗?”   “是!”   确定,六王妃表情淡了下来,那几个护卫被送回来好像太正常了。那样扎眼的几人,给任何人做护卫都感觉不合适。   给男主做护卫,感觉像是养了一群伶儿一样;给女主做护卫,就像是养了一群面首一般。   样貌太扎眼,扎眼到,做他们的主子,都不像是正经人了。   “不过,奴婢隐隐听到那几个护卫说,今个四爷去了宅院,他们才被遣送回来的。”   六王妃听言,神色微动,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看来容不下他们的不是四王妃,而是四爷呀。   而这不容,让人看到了四爷的小心眼,还有四爷对四王妃的在意。   想着,想到今日在大殿上,四爷提及颜璃的语气,还有看她的眼神……   六王妃放下手里的针线,突然没了刺绣的兴致。   一直以来,六王妃觉得六王爷对自己也很不错。虽平王府后院女人也不少人。但六王爷从来没让那个女人越过她这个正妃去。   包括他曾经疼宠有加的董思雨,六王爷在取舍之间也断然选择护着她。对此,六王妃心里一直很感动。   也觉得六王爷对她,心里还是喜爱。可今天,看着四爷和颜璃,她忽然觉得她和六王爷之间缺了什么,或者说是多了什么!比如客套,比如那近乎疏离的相敬如宾。   想着,六王妃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宅院   六王爷送的护卫被遣送离开了。而对着颜璃,四爷没摆脸子,也没说别的。好似那几个护卫,根本就不算什么。   对四爷如此态度,颜璃也十分乐意的接受了。虽然四爷身上那秋后算账的气势很是强盛。不过,管他呢,只要现在不被收拾就成。   “王爷,您尝尝看,看我手艺又进步了没?”对着四爷,颜璃不吝表贤惠。   好好表现,说不定很快就能功过相抵了。   大家都知道的,功过相抵什么的,她可是最擅于的,简直是天然自带。   虽然颜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可四爷不这么想呀。不说那些护卫的长相,就她乱收六王爷送来的人,就是错。   四爷将颜璃夹过来的鱼放入口中,“不错,这鱼做的是越发好吃了。”   被夸赞,颜璃嘿嘿笑笑。自当他就是夸她,没别的。   看颜璃给他天真无邪,四爷心里冷哼一声,倒也什么都没说。   对颜璃,四爷还是了解的,知道她对那些护卫没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但,挡不住他看着碍眼。   老六……   想到六王爷,四爷眼睛眯了眯,老六的皇嫂可不止颜璃一个。但对别的皇嫂,可从未见过他送过护卫,也从未见过担心别的皇嫂剥荔枝手疼了!   相比之下,他对颜璃好像明显有些不同了。这,是好事儿吗?   四爷没这种感觉。   江老太看四爷喝着汤,还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暗腹:四爷不会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收拾颜璃这丫头吧!   镇国府   “祖父,你回来啦。”   “嗯!”裴老太应一声,既倒在软塌上,一下都不想动弹了。   做臣子的不但要做好为臣的分内之事,还要同皇上一起守着太后。这几番折腾,裴老太爷也有点受不住了。感觉西天路上,可能太后还没走,他就要先走一步了。   看裴老太爷难掩疲惫的样子,裴戎倒一杯参茶递给他,“都这年岁了,你也稍微悠着点,别回头把自己给累出了好歹来了。”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裴戎,带着一丝稀奇,“你小子这是关心老子?”   “你是我爷,我是你孙子,我关心你有什么不正常的吗?”裴戎不咸不淡道,说完,转头看向刘言,“请太医过来给老爷子把把脉。”   “是!”   看裴戎这样子,裴老太爷心里稀罕,“你小子怎么突然就懂事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经历过生死,大彻大悟,看破凡尘,遁入空门出家的都有。他只是懂事了些,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话裴戎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没说。   因为上次差点让死去的事,裴老太爷再去回忆,裴戎也不想提及。他与裴桓父子相残,最难受的可能是裴老老太爷。所以,何必再提。   “祖父,明日我就回边境了。”   听言,裴老太爷眼底划过一抹灰暗,随着又消散无踪,淡然道,“回去吧!反正京城也无事。”   裴戎听了,看看裴老太爷。   裴老太爷静静喝茶手里参茶。   祖孙俩相对沉默。但,有些事彼此却是心知肚明。   边境,在之前,裴戎是可去可不去。可现在,他是必须去了。因为裴萧旧疾复发,身体就情况不佳。那百万大军,不能没有将领。   所以,裴戎必须学着担起重任。不然,裴家就只能等着被皇上收回兵权了。   收回裴家手里的兵符,皇上应该是早有此心了。只是,边境连番动乱,皇上有心收回兵符,却苦于没有机会。   但,现在边境已日趋平稳。卸磨杀驴,皇上此念又在蠢蠢欲动了。所以,在言语间已流露出要将他留在京城之意了。察觉到皇上心思,裴戎所能做的就是皇上真正下旨之前,尽快离开。   本来裴戎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国公爷,顺便送颜璃出嫁,喝一杯四爷的喜酒。之后,还想再多待一些日子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要走,明天就早点启程,夜里尽量不要赶路。”   裴戎点头,没说话。   权利,荣耀,家族兴衰。这些,有时候你不想要,都已是骑虎难下。现在为了保全裴家安稳,权势兵权已成了必须守的。   只是,想要守住,就必须有所付出。   包括,在你想守着老人,也尽点心,尽点孝时,却必须离开。   因为,只有你强大了,他晚年才能得安稳。   “裴玉儿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裴老太爷问到裴玉儿,裴戎嘴角扬起笑意,笑的耐人寻味,“大伯做主已经给把她亲事定下来了。”   裴老太爷听了,自然问,“什么人家?”   “一屠夫!”   闻言,裴老太爷扬眉,屠夫?   裴戎脸上挂着笑,不紧不慢道,“家底殷实,人憨厚老实,踏实能干。关键是体格好,五大三粗的。还有那一把大刀耍的是相当好!第一次裴玉儿看到他,就被吓到了。所以,我和大伯都认为这人裴玉儿适合嫁。”   对裴玉儿这不懂事的,就是要找个她害怕的,她才能老实过日子。   裴老太爷听了,点了点,随着道,“郭氏呢?可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看起来挺高兴。”   郭氏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拎的清的。现在高门媳妇儿,裴玉儿是别想了,她能嫁的安稳就已经不错了。所以,对于裴玉儿嫁屠夫,郭氏也没意见。   裴老太听完,也没再多问。转而说起了其他!   这一夜,裴戎守着裴老太爷一夜未睡。而裴老太爷不时跟他说一些他小时候的事。祖孙俩笑着回忆过往,对所有伤,都未曾提及。包括,裴桓,裴老太爷也至始至终都没提过一句。   有些人,他不用多问,也知道。裴桓一定还活着!   因为他这个老头子,裴戎就不会做那弑父的事。而这,对于裴老太爷来说,就是裴戎最大的孝敬,也是他最大的安慰。   喜相聚,伤别离。   翌日   早早的,裴戎就去逸安王府向四爷和颜璃告别。   “四爷去皇宫了,还没回了,我已让护卫去宫里寻他了,你在这儿等等他吧!”颜璃看着裴戎道。   裴戎摇头,“不了!来日方长,日后再见也一样。”说着,从刘凛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她,“大婚的礼物,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和四爷都好好的。”   见惯了裴戎混不吝的样子,现在看他这样,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经历过生死。看来,裴戎也长大了!   “谢谢!你等我一下。”颜璃说着走进内屋,少时,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递给裴戎,“药方,食谱!回去了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裴戎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抬眸,看看颜璃,笑了笑,“嫁为人妇就是不一样,都知道关心哥哥了。”说完,不再调侃,起身,“我走了!”   “保重。”   裴戎点头,往外走去,走出没几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颜璃,“祖父,日后还劳烦你多照顾一下。”   “嗯。”   颜璃颔首,站在原地,看着裴戎离开的背影,心里并无什么感觉。只是却不知,等到下次再见时,已然是人事全非。   “王妃,宇文七公主级过来给您请安了。”   闻声,颜璃抬头,看宇文婉儿婀娜多姿的走来,望着她,脸上是恭敬,眼里是同情。   同情?!   看到宇文婉儿这眼神,颜璃不明白了。   第244章 二更   逸安王府   “我看你祖母现在对王妃是越来越喜欢了。”丁氏绣着抹额,头也不抬说道。   董茹儿听了,心里嗤笑一声,讥讽埋在心里,嘴上道,“表嫂那么讨人喜欢,祖母自然是越来越喜欢她。”   她不喜欢又如何?   在这逸安王府,她是能当家,还是能做主?   若是不想被赶出去,她就继续倚老卖老试试!看四爷会不会容着她。   “你祖母能想到通,我就放心了。倒是你的事,也得找空闲跟王爷和王妃说说才是。”   董茹儿听言,头低下来,揪着手里帕子,不吭声了。   看董茹儿提及自己终身大事,也抹不开脸的样子,丁氏不由笑了笑,哎!女儿真是长大了。   “要不,我现在去跟王妃说说去。”   董茹儿听言,猛的抬头,急声道,“表嫂才刚进门,你就跟她说这个合适吗?还有,现在太后病危,表哥每天忙的连回王府的空闲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我们说这个不是添乱吗?”   “对呀!看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丁氏苦笑道。   “娘,这事儿不急于一时。”   丁氏点点头,没再说话。   母女俩各有所思。   “婉儿见过王妃,给公主请安。”宇文婉儿对着颜璃,规矩见礼。   “宇文公主请起,无需多礼。”   因为对宇文婉儿,四爷一直没开口给予名分。所以,宇文婉儿在王妃的身份还是相当尴尬的。   说客人不是客人,说姨娘不是姨娘的。   对此,很多人都替宇文婉儿感到不自在。但,宇文婉儿则不然,她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难堪,她只感到憋闷,冤屈。   你说她一连名分都没有的人,就在这里为逸安王守寡不停,这叫什么事儿呀?   不给名分,光让守寡,世上坏男人不少,而墨昶这种是无疑是最恶的一种,简直是不可理喻人。   有一句话粗话是怎么说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墨昶这种人吧。   “宇文公主请坐。”   “谢王妃。”   宇文婉儿在颜璃身边坐下,看着颜璃,关切道,“王妃可还好吗?”   “嗯,我挺好的。”   宇文婉儿听了,望着颜璃,心里叹气:你觉得还好,那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等你知道王爷是中看不中用的时,你就不会这么从容淡定了。   被宇文婉儿用同情和怜惜的眼神望着,颜璃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   这同情和怜惜到底是从而何来呢?   在颜璃疑惑间,看宇文婉儿从她婢女手里拿过一本书,放在她跟前,分外温柔道,“王妃,晚上若无事可以看看这本书。”   经书?!   当看到宇文婉儿递过来的书,颜璃眉头跳了跳,让她晚上看经书,这是要她无欲无求吗?还是让她四大皆空,直接断了做妻子义务的念头!   “王妃,这书刚开始看的时是挺让人抓心挠肺的。可是,你坚持看一些日子就会发现,其实也挺有趣的。”有趣到看到庙堂就想念阿弥陀佛。   “额,谢谢公主的礼物。”   经书有趣?请恕颜璃这等凡夫俗子体会不到。只能说宇文公主的喜好,挺特殊的。   “晚上看看经书,白天扑扑碟,喝喝茶,看看景,日子其实也挺好过的。”这都是她守寡的经验之谈。   听宇文婉儿这话,这就是在说王府日子难捱没错吧!   宇文婉儿好像真的不喜欢王府。为何不喜欢,好像能明白是为什么。   据可靠消息,还有四爷‘粮食’的库存存放量,大概可以猜出四爷一直都没碰宇文婉儿。   对此,宇文婉儿感觉在王府没奔头,觉得难捱,可以理解。   只是,颜璃不太理解,宇文婉儿每次看她时那错综复杂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之后在宇文婉儿,看着她时候,眼里都要露出怜爱之色时,颜璃感觉她就要起鸡皮疙瘩时,找个理由将人送走了。   “嬷嬷,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宇文公主有点奇怪?”颜璃看着余嬷嬷道。   余嬷嬷点头,“是有点反常。”   宇文婉儿身为王爷的女人,竟然对王妃升起怜爱?这不止是反常,这简直是见了鬼了。   身为妾身,嫉恨主母的,余嬷嬷见过不少。而作为妾室怜惜主母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亲眼见了才发现,比起嫉恨,怜惜更要不得。看着让人感觉更不可理喻!   怎么着?宇文婉儿这是挣不到王爷的宠爱,就想反过来被王妃宠幸不成?   余嬷嬷这可怖的念头出,心里瞬时一个激灵,忙道,“王妃,老奴稍后去见见管家,将此事跟管家说一下,他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颜璃点头,随着道,“马车也备好,一会儿入宫。”   “是。”   太后未转危为安之前,每日去皇宫报道已成为必修课。   刚成亲,每天只有在探望太后时匆匆见一面,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也因此,太后身体日渐有起色,而四爷脸色却越发难看了。之前,没肉吃也就算了,现在有肉不能吃,心情大坏。   说不定今天四爷连陪她一起回门的时间都没有。   这边,宇文婉儿回到自己院子,玲珑既对着她开口道,“公主,您去向王妃请安,奴婢不拦着。可是,经书以后就别送了,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您也最好不要说为好。”   宇文婉儿听了,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脸,随意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这还叫没说什么?你就差告诉颜璃,四王爷不能人道了。   玲珑心里憋闷的很,沉声道,“不管如何,以后那话还是不要说好。免得传到四王爷耳朵里,惹得他不快。到时候……”   “到时候他把我逐出王府才好呢,我正求之不得。”   玲珑听了,赶忙往外望了望,心头发紧,可再看宇文婉儿那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抿嘴,沉厉道,“若是四王爷不是把你逐出王府,而是将你送到庙堂呢?”   闻言,宇文婉儿欣赏自己美貌的动作顿了顿,“把我送到庙堂?”   “是!四王爷经书都已经送给你一摞了。那么,距离送你去庙堂还远吗?”   看玲玲说的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宇文婉儿轻哼一声,“送庙堂就送庙堂,反正也没差。”不过是换个地方守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差吗?”玲珑看着宇文婉儿道,“公主,庙堂可是要斋戒的,可王府却并不需要。”   听言,宇文婉儿看她一眼不说了。   身体没肉吃,嘴也没肉吃。那她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看宇文婉儿终于有怕的点儿了,玲珑肃穆道,“所以,希望公主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皇宫   “见过皇嫂。”   额……   宫中巧遇六王爷,发现六王爷精神面貌大不相同了。眼睛青紫,脸颊红肿,嘴角破皮。那样子……就像是被人轮了一样。   “我这样子失礼了,希望没吓到皇嫂才好。”   六王爷还是那温和儒雅态,只是受当下颜值影响,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六王爷好好保重。”颜璃没去问怎么伤着的,只是礼貌的给予关心。   “皇嫂不好奇臣弟现在怎么这幅模样吗?”   颜璃没问,可六王爷却想说。   “是被四哥打的。”   闻言,颜璃眼帘动了动,刚才没问怎么伤着的果然是对的。   六王爷说完,等着看颜璃反应。然后,看她愣了一下,对着他问道,“四爷动手,你还手了吗?”   六王爷:……   不还手,只挨揍,那不是二傻子吗?   看六王爷不言,颜璃:“既是切磋,我家王爷肯定也伤着了,六王爷,告辞。”说完,走人。   六王爷看着颜璃背影,就一个感觉:四王妃的漠不关心很直接。   他本来就是被墨昶狠揍。现在颜璃这么一问,他和四爷直接变切磋了。   到此不得不说墨昶和颜璃还真是挺配,一个手狠,一个心黑。   “王爷,我们去太医院吧!”六王爷身边随从担心道。   是要去看看呀,不然顶着这张好似被多人‘宠幸’过的脸,也确实不好看。   嘶……   稍微动一下,生疼。   他不就是失言了一句吗?墨昶下手是不是也太狠了。不过,这次也是他犯蠢了。对着墨昶一洞房不成功的人,明知他火气大,他还挑衅,这不是就是招打吗?   不得好,预料到了。只是被打成这样,还是超出了预料。   然,颜璃并未在宫内见着四爷。他好像随皇上一起去军营。只在颜璃出宫时,武安带着四爷话对颜璃道,“王妃,王爷说您可以先去宅院,等下他会跟你一起去颜府。”   “好。那就不回王府了,直接去宅院那边吧。”   “是!”   ***   看颜璃嫁出去三天,就回来两次了,江老太偶尔会生出一种错觉。其实不是颜璃嫁出去了,而是四爷被招进来,做了上门女婿吧!   “奶奶,我这次回来,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你天天回来会发现我更不高兴。”江老太这么说着,吃食往颜璃手里塞着,“不说饿了吗?赶紧吃吧!”   颜璃拿着包子咬一口,看着江老太道,“奶奶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我是按规矩回来。”   “我知道。”江老太说着,看余嬷嬷走开去忙活别的,对着颜璃压低声音道,“你出嫁前,奶奶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颜璃点头,“记得!”   让她什么事都可以依着四爷,就是这要子嗣的事,眼下不能依着他。因为她身体还没长好,要是太快怀了孩子,一个不小心是要命的。   江老太再三跟她交代的就是这个。   “那四爷怎么说?他同意吗?”江老太看着颜璃,低声问。   “四爷这两天特别的忙,我还没跟他说。”颜璃如实道。   看四爷之前睡一次就想收获果子的态度,他好像很想早点要个崽儿。只是,她这身体当下怕是还不能满足他呀。   所以,对于晚点要子嗣这事,四爷什么态度还真难说。   不过,不管四爷什么态度,颜璃都不打算拿自己小命去赌着玩儿。孩子,她这年岁不能要,也不敢要。   晌午眼见过半,四爷还是没见人影。   颜璃觉得她不用等了,自己去走个过场好了。   “武安,你派人去跟四爷说一声,他若忙我自己回颜家就行了,让他慢慢办自己的事不用急。”   “是,属下马上就派人过去。”武安应着,心里暗腹:其实王妃也挺通情达理的。   颜璃将要带的东西装好,正准备坐马车往颜家去……   “四王妃!”   闻声,转头,看皇宫内侍出现眼前。内侍快步走到眼前跟前,恭敬道,“四王妃,皇上有令传您即刻入宫一趟。”   看内侍这匆匆忙忙的样子,颜璃:这么急传她入宫是什么事儿呢?太后不行了?或是,四爷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太后就算是不行了,也不会这么急着召她吧?那么……   是四爷出了什么事儿吗?   想此,颜璃眼睛眯了眯,抬眸,看着眼前内侍道,“不知皇上急召我,是所谓何事?”   “这个,王妃您去了自然就知晓了,请恕小的不便多言。”   听言,颜璃更加确定不是什么事好事儿了。若是好事儿,又怎会遮遮掩掩。   “既然如此,那就先进宫吧!”   “是。”武安赶车马车,此时心里同颜璃是一样感觉。皇上这次急召定非好事儿。   果不其然……   “皇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颜璃刚走到宫殿门口既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女人?!   第245章 三更   “皇弟,不过是一个女人吗?你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颜璃宣入宫,刚走到大殿外面,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颜璃脚步微顿,本想听四爷说点什么再进去。然,还未等到,就有宫人禀报了……   “皇上,四王妃到了,在殿外候见。”   禀报声落,殿内似沉寂了一下,随着皇上声音传来,“请四王妃进来吧!”   “是。”   宫人走出来,颜璃被恭敬请进去。   走到殿内,首先入目的是四爷那张俊美依旧的面容,只是脸上神色是少见的冷硬,阴森。   接着落入眼中的是跪在大殿中央,一身宫装的女子。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是头发略显凌乱,衣服也略有些不整。   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宫女现在这模样,已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看一眼移开视线,对着主位上的人屈膝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谢皇上。”颜璃恭应,起身,自然朝四爷看了看。   而四爷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脸色似乎更沉了几分。   颜璃看此,垂眸。   “皇弟,收或不收,这都是后院的事,朕看还是交给你的王妃来决定吧!”皇上说着,看着颜璃,直接道,“四王妃,你眼前这个宫女是太后最喜爱的一个。今日,意外被逸安王给瞧了身子,等于是清白已失。如此,你作为逸安王妃,你瞧着该怎么办合适呢?”   皇上这询问的语气,用的倒是挺到位的。只是,用字遣词上,却已是传达了圣意。   太后最喜欢的宫女!   既然是太后最喜欢的,那么就不能随意处置了。毕竟,打狗害的看主人不是吗?   颜璃在皇上,皇后的注视下,抬脚走到宫女跟前,望了望她,随着伸出手……   手落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迫使她头抬起。   头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映入眼帘。   虽现在样子狼狈,但却难掩其清丽之色。   都说宫中多美人,这话果然一点儿不假,纵然是宫女姿色也一点不差。   颜璃看着,当视线触及到她脖颈上,咽喉处的指痕后,眼神闪了闪。   【不过是一个女人吗?你又何必发那么大脾气】   想想刚才皇上说四爷那句话,这指痕是出自谁手呢?不难猜!   所以在此之前,四爷对着宫女的态度,就是掐死了事么?   想着,颜璃手指抚了抚她下巴,在宫女紧绷的神色中,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又放平,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清荷叩见王妃。”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意,几分沙哑,异样。喉咙明显透着不适,看来四爷掐她脖子那一下是用了力道了。   “清荷!”   这两个字从颜璃口中喊出,轻软绵柔,透着几分温柔。只是听在耳中,让人有些不适。再加上她刚才那动作……皇上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有种在看颜璃选妃的错觉!   皇后只是静静看着。   “四王妃你看如何是好?”   皇上开口问,颜璃恭敬答,“回皇上,这个,臣妾要先问问清荷姑娘。不管如何,逸安王府都能不做强人所难的事,特别还是在太后娘娘现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王府若是这样随意的,就把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宫女给带走了,这好像也是一种不孝。”   颜璃话出,皇上呵呵,颜璃这是拿他刚才的话来堵他呀。   所以,颜璃是脾气泼辣没错。可若是因为她凶悍,就以为她没脑子,那就想错了。   颜璃对皇上说完,看向清荷,温和道,“清荷姑娘,在太后昏迷不醒的当下,你是想留下来照顾太后娘娘呢?还是随我回王府呢?”   听到颜璃这问题,清荷眼眸紧缩。   四王妃这是在阴她!这点毫不怀疑。   若是她这个时候说愿意跟着四王妃回王府。那么,她这个在太后病重时,舍太后而去的婢女,就相当于是背弃主子。   反之,若是她说留在皇宫照顾太后。那……这逸安王府这次是别想进去了。   皇后抬眸看着颜璃,眼底神色变幻不定。这位还未及笄的四王妃,是真的很不简单呐。   看清荷不言,颜璃低头开口,“这很难选吗?若是如此……”颜璃说着,微微俯身,靠近,柔和道,“若是清荷姑娘为难。那,我来替……”   “不,奴婢想留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清荷说着,朝着皇上叩首,“求皇上成全。”   清荷做出选择,颜璃看她一眼,眼底神色诡异难辨,似笑非笑。   皇上看了看清荷,静默少时,淡淡开口,“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   皇上话落,四爷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臣妾告退。”颜璃福了福身,随着四爷离开。   四爷在前,颜璃在后,两人你不言,我不语,朝着宫外走去。   武安跟在颜璃身后,心里扑腾扑腾的。主子心情不好,做下人的自然跟着紧张。   现在就看王妃怎么哄主子了。   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直到走出皇宫。四爷转头,对着颜璃就是一句,“你倒是大度,你刚才还想带她回王府是不是?”   听到四爷那夹枪带棒的话,颜璃看他一眼,随着抬脚走上马车,在武佑准备迎四爷也上车时……   “驾!”   马鞭一挥,颜璃驾着马车走人。   武佑:……   僵站在原地,不敢看就这样被抛下人的脸色。   第245章 一更   颜府   颜老夫人诵完经,睁开眼睛,看着王嬷嬷道,“王爷和王妃还没来吗?”   “回老夫人,没有。”   颜老夫人听了,抬头看看时辰,都这个点儿了还没来,是不是不来了?   不应该呀!成亲时,所有的礼道和规矩,四爷可都是走全了的,这才刚大婚,就算是因为太后身体不适,四爷不能陪着来,颜璃也应该回来才对呀。   毕竟三朝回门,对于刚出嫁的女儿家来说,可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不应该把这个给省了。‘   “也许是王妃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吧!”王嬷嬷道。   颜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另一边,颜子清看时辰眼见就到晌午了,还未看到四爷和颜璃的身影,“文青!”   “小的在。”   “让厨房准备中饭。”   文青听了,不由抬头道,“夫子,不等王爷和王妃了吗?”   “都这个时辰了还等什么?要来早就来了。”颜子清说着,摆手,“别啰嗦了,让厨房开始做饭吧!我就不信我不等他们,他们还能给我治罪不成。”   为了等他们让自己饿着肚子,颜子清可没那么慈爱。   文青听言,也不敢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颜夫子自出了牢房,就没了灵感。不止脾气越发不好,性子也越发的古怪了。   并且每次颜夫子坐在书案前,提着笔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时候,脸上就会出现一种蠢蠢欲动的神色。那神色……文青每次看到了,都会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颜夫子准备冲到街上去强抢民女,然后再让自己进到牢房里去。   为了犯罪,为了顺利坐牢,正暗搓搓的准备着生乱子,生幺蛾子。   因为这猜测,让文青也因此每天都提心吊胆着,就担心颜子清心思一歪,真的跑到街上去掳人家小姑娘。   “文大哥,文大哥,逸安王妃和国公爷来了!”小厮看着文青急匆匆禀报道。   文青听言,愣了愣,王妃和国公爷来了?那四爷呢?四爷没来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转身快步往书房走去。   颜子清听言,眉头皱了皱,就一个感觉:今天中午饭怕是难以吃舒畅。   裴靖,颜璃,只要想到这两个人的脸,就让人食不下咽,胃口尽失。   “王妃请喝茶,国公爷请喝茶,夫子他稍时就过来,请您们稍等。”   颜璃点头,国公爷看着她问道,“四爷呢?他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明明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四爷还说要来陪颜璃来颜家的。怎么现在反而不见人了?是又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吗?   对着国公爷,颜璃没过多解释,只道,“他还有点事儿。”   听颜璃这明显避重就轻的问答,国公爷: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没错了。   但看颜璃不想说,国公爷也就没再多问。反正两人就算是闹别扭也不怕,因为最后吃亏的一定不会是颜璃。   这一点,国公爷坚信不疑。因为,玩儿阴谋算计,四爷或许很强。可论夫妻之道,四爷那骄傲惯了的,自然比不过颜璃这能屈能伸,胆儿大狡猾的。   “对了丫头,裴戎这次回来给我带回来了不少好玩儿的东西,我让护卫都带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国公爷说完,对着外面两个护卫抬抬手,“去将东西搬过来给王妃看看。”   “是。”   颜老夫人知晓颜璃过来了,国公爷也有随着一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颜家无人,颜璃回门总归不能太冷清了。国公爷想来也是这样想法,所以才会过来吧。   逸安王府   中午用饭,未看到四爷和颜璃,陈氏一问便知,四爷陪着颜璃回颜府了。   陈氏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不满,太后不适,四爷不说在跟前守着尽孝。还跟着颜璃回娘家,这让世人看了会怎么说?还有颜璃也是够不懂事的,四爷就是要去她也应该拦着才对。   让四爷去宫中尽孝,怎么也比给自己壮面子回娘家重要吧。   哎呦,想想真是闹心。让颜璃这么不懂事,不知事儿人当主母,这王府以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   所以这中馈就应该让长辈来管才不会出错。可惜,她的良苦用心无人能懂,还总是觉得她是多管闲事。   丁氏伺候着陈氏用饭,看她气色不佳,本以为她胃口不好,结果她吃的却一点不少。   ***   眼见到饭点儿,还未看到四爷。   看来四爷是不会来了。   刚这样想,四爷就来了!   四爷来到,就看颜璃对着两个大箱子在扒拉着,不知道在玩儿什么,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失落,担忧什么的一点没有。   而国公爷在和颜老夫人说话,颜子清四平八稳的坐着,可那心烦气躁的样子,压都压不住。   看着颜子清那神色,四爷隐隐像看到了自己。嘴巴抿了抿,抬脚走过去。   “王妃,国公爷,夫人,老夫人,王爷来了!”   闻声,屋内人一致转头看去。   看到四爷,屋内几人神色各异。   颜子清嘴角下垂,极好!所有不耐见他的,还有他不耐见的今儿个都到齐了。   国公爷脸上带着笑,还是来了。   颜老夫人依然恭敬的看着四爷,没一点多余的表情。   颜璃脸上挂着浅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从未将四爷抛下过一样。   “王爷,您来啦。”   听到颜璃这话,武佑抬了抬头,王妃这话应该就是问候,绝不存在奚落或嘲弄之意。   武佑心里这么想,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浑身不自在。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他都有,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感觉?   要说身为男人,身为堂堂王爷,在宫门口,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那样被抛下,但凡有点骨气的肯定不来。可他家主子,却还是来了。   这一举,说好听点是大度体贴,如实的说,那就是没骨气。所以,在之前才会在看到王妃样驱车离开时,主子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恼怒,而是抬脚去追。   不过,一步迈出,幸而主子随即发现那样追车实在是太难看,也太不成样子,瞬时停了下来。不然那画面肯定更加没法看。   停下来,站在宫门口,看王妃竟然真的就那样径直走了,真不是跟他逗闷子。当时主子那样子……有点傻眼。   也是,他每次发脾气,王妃犟嘴过;认错过;小意讨好过,可这样直接不搭理他甩袖子走人,还是第一次。他可能需要点时间来适应。   适应好了,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十分有骨气的走过来了。   想到走来的这一路上,武佑浑身都不自在,心里感觉更是怪异。过去被人注目,武佑都十分确定那是处于对王爷的敬畏,而这一次被人注视,武佑心里直发虚,十分怀疑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主子有点惧内的潜质。   所以,才会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看?看的武佑心里直扑腾。   四爷看颜璃笑盈盈那笑盈盈,乖巧又乖顺的样子,心里冷哼,装腔作势果然是她从小就擅长的,现在这本事是越发精湛了。   如果不是刚刚亲身经历过,四爷都不相信,自己刚才就那样被他刚娶的小媳妇儿给直接扔宫门口了。   想到颜璃刚才说走就走的举动,四爷心里翻腾着,脸上神色却已恢复往日神态,温和淡雅,让人看不出丝毫一样。   武佑,武安跟在四爷身侧,一并走进去。   “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免礼。”   “谢王爷。”   见过礼,颜子清无话可说的坐着,继续入定。   颜老夫人问候过,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而颜璃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四爷,眼里带着崇拜,一副‘以为夫为天’的小女人的模样。   看到颜璃眼中的崇拜,四爷随即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被颜璃折腾得多了,现在看她这眼神,分外的不习惯。还有,她崇拜他什么?崇拜他竟还能拉下来脸过来吗?   “王爷喝茶。”   看颜璃递过来的茶水,四爷伸手接过,“王妃有心了。”   四爷一句话,看颜璃抿嘴笑了,笑的甜腻娇美,又别有意味,看着分外可人,又分外可恨。   看一眼,四爷收回视线,端起手里的茶水猛喝一口。感觉自己被调侃了,又被调戏了。   看着四爷和颜璃之间的互动,作为过来人的国公爷,意味深长的笑了。   皇宫   四爷和颜璃离开,皇后回到自己寝宫,躺在贵妃榻上,想到今日在御书房的事,扯了扯嘴角。   本以为凭着清荷的本事和手段,这一次一定能如愿的。结果,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千方百计的设计让四爷看到了自己身体,结果先是四爷不为所动不说,还差点把她掐死。而之后,对上颜璃,被颜璃几句话就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底,还是她太心急了。若是太后好好的,有太后做主,或许她这次就如原了。可惜,她看到四爷对四王妃与众不同的样子,就嫉妒了,嫉妒到乱了方寸,也失了分寸。   结果自然是功败垂成。不过,倒是颜璃,让皇后再一次清楚认识到,那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主儿呀。   所以,国公爷如此看重她,四爷这样中意她,都是有理由的。   就是四爷这次反应有点大,二话不说动手就要把人掐死,那暴躁,有点不似平常的墨昶。   “娘娘,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清荷。”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低声道。   就是处置没错!   清荷今日算计,最后被四王妃反击,不敢舍弃太后选择去王府,而是选择留在宫里。清荷如此,就会得好吗?不,她想错了。   皇上对着四爷都已经表明态度要给她做主了。最后她竟然选择留在宫里,这不是直接说明皇上多管闲事吗?   想想四爷离开时那一声冷哼,那明显就是冲着皇上的。   清荷让皇上如此下不来台,怎么能饶了她。   “怎么处置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皇后淡漠道。   而由此也可断定,四王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关键是进去了又如何?进去就能争的过颜璃,斗的过颜璃吗?   “本宫刚回来时听说四爷被丢到宫门口了?”   “是!不过,好像是因为马突然受惊,四爷是没来得及坐上。”是没来得及坐上,不是被丢下。   皇后听了,呵呵笑了笑。   真的是没来得及坐上吗?她怎么觉得就是被颜璃给扔下的呢!   颜府   中饭,确实如颜子清所想的那样,完全食不下咽。   “嗯嗯,这菜味道真是不错,不错。”   特别是看着吃的分外香甜的国公爷和颜璃,颜子清更是如同嚼蜡,吃什么都没味道。   “王妃,国公爷喜欢就吃多点。”颜老夫人客气招呼道。   “祖母你也多吃点。”   听颜璃唤她祖母,颜老夫人压下心里复杂的感觉,点点头,不紧不慢用着饭。   “王爷,您也吃。”   颜璃自己吃着,不时给四爷夹着菜,一副体贴贤惠的小模样。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颜老太的错觉,她总是感觉,颜璃每夹一次菜,四爷拿着筷子的手就会紧一分。紧到,隐隐都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在跳。   那是隐忍,还是在忍耐?   看看脸上神色风轻云淡的四爷,再看低眉顺眼的颜璃。颜老夫人看了看,移开视线,夫妻之间自有相处之道,她没必要知道。   一顿饭,在颜子清忍到都想摔筷子时,在国公爷已有些吃撑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在颜子清巴不得的眼神中个,四爷同颜璃离开。   裴老太爷站在大门口,看王府马车走远,没直接走,又转身走了回去。   “颜夫子,我们下盘棋消消食吧!”   啪!   裴老太爷一声邀请,得一个闭门羹。   听颜子清那甩门的动作,那个利索,那个力道……裴老太爷撇了撇嘴,“看来这老家伙还能活很久。”   马车上,四爷盯着颜璃,看着她那坐上马车就消失的笑脸,之前在颜家时的温柔体贴瞬时就没了踪影。   这真是典型的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   人前似贤妻,人后是悍猫。转眼就原形毕露!   盯着她,看她理直气壮的顶着那张两面三刀的脸,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四爷冷哼一声开口,“这次怎么不直接赶着马车走了?”   颜璃听了,看着四爷,淡淡道,“再把你丢下,晚上我跟谁洞房去。”   一句话,四爷面皮紧绷,火气差点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颜璃,本王在跟你说正事,你少给我提洞房,耍不要脸。”   听言,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随着没什么表情道,“四爷,今天看女人身体,耍不要脸的好像是您老吧!”   “颜璃,你也认为本王……”   “你非礼她吗?”颜璃将话接过,看着四爷道,“相公,这样抹黑自己的话就别说了。你眼光没那么低,她脸也没那么大。”   说着,轻哼一声,“一个脸蛋没我好,胸没我大,腰没我细!连对逸安王耍流氓都比不过我的人,也敢在我跟前耍大刀,胆子倒是不小。”   “想当初,我耍流氓都是直接脱你衣服。而她,也就敢脱自己衣服而已。脸皮都不在一个级别,也敢在我跟前耍不要脸,她是算计错人了。”   “对这么一个女人,你跟她置什么气。你就应该直接让她逞心如意把她给我带回来!”颜璃说着,拿起一个花生水水丢自己嘴巴里,嘎巴一声嚼了,“我刚大婚,她就敢给我添堵,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着,嘎吱嘎吱嚼的分外香,格外响。   听着那声音,看着她不容人的样子,四爷直接被弄糊涂了,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你什么都知道,在宫门口跟我耍什么脾气?”   “我不应该耍脾气吗?就算是她耍贱算计你,可你刚大婚就给我搞出这桃色事件,其性质就相当于是红杏出墙。我不对你瞪眼,我还夸你做的好呀!还有,你明知道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劈头盖脸就训我,不就是奔着让我给你难堪来的吗?”   看颜璃口舌伶俐,且理直气壮的样子。四爷抿嘴,“你倒是还有理了?”   “我本来就有理。”说着,看着四爷,一脸不快,“欲火这玩儿意而大概会传染,看你每天欲火中烧,我都跟着冒火。”   四爷:……   王府   “主子,您回来……”元通话没说完,就看四爷拉着颜璃,疾步朝主院儿走去。   那急匆匆的样子,是赶着去救火吗?   “若是皇宫再来人宣,就告诉他们,本王死了!”   元通:……   惊疑着,看四爷拉着颜璃已没了踪影。   “王爷,现在是白天。”   “你不是说你胸大,腰细吗?白天看的才清楚。”   “不要脸!”   “不及你一半儿。你,这,这是什么?”   “月事带呀!”   “你……”   “我没来呀!就是为了逗你,带着玩儿的。”   “颜璃!”   “哈哈哈哈……啊……”   听到屋内的动静,武佑,武安默默走开。   早晚有一天,主子要被颜璃作到不能自理。   第247章 二更   六王府   “边境那边好像出了点儿乱子,皇上派人去了逸安王府几次了,可都没看到四爷入宫。而据王府那边的人说,好像逸安王身体很不舒服。”何一对着六王爷禀报道。   京中必要的事,必要的人,还是必须关注的。   何一说着,心里腹诽着,四王爷到底不舒服到什么程度?竟然连入宫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六王爷听了,却是笑了,笑的漫不经心,笑的意味深长,墨昶身体不适应该是真,且从他大婚那天他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吧。   而今天是不舒服到忍无可忍了吗?所以,连对皇上的召见,都视而不见了,都无暇顾及其他了。   六王爷想着,幽幽笑了。   看看天空那耀眼的太阳,眸色悠悠,没想到墨昶狂放起来,猛浪起来,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就是不知道颜璃那小身板能不能承受的住。   “见过王妃。”   “嗯,王爷呢?可还在忙吗?”   听到声音,六王爷抬眸,看小厮打开帘子,贺氏端着汤盅走了进来。   “王爷。”   六王爷颔首,贺氏轻步走上前,将手里汤盅放在桌上,柔和道,“王爷身体不适,臣妾特炖了点汤给您补补身子,希望王爷身体早日恢复康建。”   六王爷听了,对着贺氏轻轻笑了笑,“你有心了。”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贺氏说着,将盛出几勺汤在碗里,双手递过去,带着期待道,“王爷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六王爷接过,在贺氏紧张期待的眼神中,轻尝了一口,点头,“嗯,味道很不错。”   贺氏听言脸上顿时扬起笑意,只是笑脸还未完全展开,就看六王爷将碗放了下来,开口道,“不过这种活儿,以后还是交给厨房的人做就好,你只要管好后院就好。”   闻言,贺氏想说点什么,还未开口,就被打断了,“你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听着六王爷这似关切,实则凉淡的态度,贺氏心头紧了紧,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敢多言,微微福身,“臣妾告退。”   “嗯!”   贺氏抬脚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听六王爷声音从屋内传来。   “将汤拿下去吧!这味道让本王不舒服。”   声音入耳,贺氏拿着帕子的手猛然收紧,眼底是难堪,更多失落,苦涩。果然,她与六王爷还是适合相敬如宾,不要妄想相濡以沫。   是她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心了。身为六王妃,她只要为他管好王府后院就好。其他的,不需要。   这清楚的认知,让贺氏心里苦味儿翻涌。   这边,何一将汤盅店端出来,看一眼贺氏已走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在从皇陵回京的途中,贺氏是看四王妃跟四爷洗手作羹汤的样子,也想跟着学一下吧。只是可惜,六王爷不是四王爷,而她也不是颜璃。   四爷和颜璃共同经历过很多。而贺氏与六王爷,他们除了夫妻之名,再没别的。所以,很多东西自然是不同的。 逸安王府   夜幕降临,四爷从外回来,大步走进主院儿。   余嬷嬷快步迎过来,“王爷。”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还在睡着。”   听言,四爷眉头瞬时皱了起来,“怎么还没醒?”   这话问的……   怎么还不醒,你老不是更清楚吗?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吗?   余嬷嬷呐呐道,“应该是有些累吧!”话说的含蓄,也直白。   四爷听了,没再多问,抬脚走进内室。   走进去,看着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人,四爷在床边坐下,看着颜璃那泛红的小脸儿,眼底溢出点点柔色。随着想到她现在不着寸缕,想到那一种滋味儿,四爷身体紧了紧,随着抬手,将被子给她掖了掖,避免寸光乍泄。   看她睡的这样子,他想纵欲,她都无力配合。   在床下看她身体挺好的,怎么到了床上就这么不中用呢!   不过身体不中用,脑子则不然。那真是什么孬点子都能想的出来。没事儿垫月事带作他,这馊主意,她怎么想的出来?! 不用怀疑,颜璃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缺德的玩意儿。   咕噜……   听到这声音,四爷眼帘动了动,看看颜璃肚子,有些好笑。活儿没干多少,肚子叫的倒是挺响。   “王爷!”   听到余嬷嬷轻唤声,四爷起身走出去,“何事?”   “回王爷,今日晚饭时,太妃娘娘和老夫人没看到王妃用饭,自然问了一下。老奴说王妃身体有些不适给挡回去了。可这会儿陈氏带着大夫过来了,说要看看王妃。”   “把人打发了。”四爷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内室,看看还在沉睡的人,看了一会儿,抬手拍拍她脑袋,“颜璃醒醒。”   睡的正好被打搅,看床上的人眉头皱了皱,不但眼睛没睁开,人还往被窝里缩了缩。   那困到不行,又不设防的懒样儿,让四爷脸上无意识扬起一抹笑意,生出几分逗弄之意。心里这么想到,也这么做了。倾身,上半身覆在床上,一只手伸出,伸向被窝里。入手一片软嫩,细滑。那触感让人心生喜欢,爱不释手。   碰到那团软肉,四爷喉结滚动,摸了一把,又摸了一下。此时他这样子,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个流氓。   摸着,有点上瘾,有点起火了,就在四爷歪心大起,准备脱鞋上床时……   “嘶……”   手腕上猛然一痛,被咬了一口。   闷哼一声,手本能的往外缩。结果却被人拉住,往里拽。意识到可能还会被咬,四爷另一只手将被子掀开。然后,就看到以颜璃两只手抱着胳膊,嘴巴嘴着他手腕不放。那样子,犹如追着骨头跑的小狗,很是凶悍,又满满都是孩子气!   四爷看着不由低笑出声,看她牙齿亮出,四爷伸手扣住她下巴,“再咬,小心爷收拾你。”说着,视线落在她胸口处,看着那晃动的白嫩圆润,四爷眸色暗了暗,一个心神荡漾,一个失神!   “唔……”   胳膊上又挨了一口。   看着那胳膊上那八颗小牙印,颜璃松开手,盖好被子。   四爷将胳膊收回,看看胳膊处的印迹,好奇又好笑,“你真是长本事了,还会咬人了。”   看男人就算是被咬,依旧眉眼含笑的样子。颜璃不由撇嘴,还真是睡之前一张脸,睡之后一张脸。   之前她立过那么多功,也没见他给一个笑脸,也没见他多满意过。可现在身体舒服了,人都不一样了,连带的看她的眼神都透出满意了。   果然,火气,还是在床上灭最合适。   咕噜!   声音出,颜璃摸摸自己肚子,看向四爷,开口讨吃的,“我饿了!”   “饿了就起来。”“我不想起来,你帮我端点饭进来好不好?”   四爷:……   才侍寝一次,就学会持宠而娇了,都会使唤人了。   “自己起来。”   刚开始就这么惯着,以后还得了。颜璃别的不行,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却是相当了得。你今天敢给她点颜色,她明天就敢给你开染坊。这点四爷最是了解。   现在,就已经快管不住了,再惯着她,她还不得爬墙上房。   关键,调教她的事还没成,就先惯着,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颜璃听了,往他身边凑了凑,“相公,给我拿点吃的吧!什么都行,我不挑嘴,来个馒头都可以。”   这觉睡的绝对是重体力劳动,完全不想从床上下来。   看颜璃撒娇耍懒,四爷不为所动,“想吃就自己起来。”   “我不想起来,你帮我拿一下嘛!你让我吃饱了,晚上在床上我来动,不用你动,好不好……唔……”话没说完,身上一沉,身上多了一人。   “你个小流氓,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我看你这脸是真的都不要了是不是?”   什么在床上她动,不让他动?!这话在小画本里都没看到过,竟从他这小王妃的嘴里听到了。   听到四爷那咬牙切齿又带隐含笑意的声音,颜璃看看他,指控,“谁让你大白天就办事,我都是被你带坏了。”   “放屁!你一小时候就会蹦床,会耍流氓的,分明是你把爷给带坏了。”   听四爷提及这事儿,颜璃想到那个时候,不由笑了起来。   特别又想到今天四爷看到她月事带时,那差点背过气儿去的表情。颜璃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颜璃那笑逐颜开,不掩开怀,又难掩得意的坏样儿,心头微动,心随意动低头,唇落下,落在那带笑的嘴角上。   带笑的嘴角,香甜的味道,让人留恋,令人贪恋,不由沉沦。   自然的嬉笑,自然的亲密无间。情愫悄然蔓延,来的毫不设防,又那样自然而然。   情不知所起,回头才发现,你已成心头那颗朱砂痣!   第248章 三更   逸安王府   【王爷说,王妃身体不适,不能过了病气给长辈。所以,老夫人暂且请回吧!】   陈氏回到自己院子,想到余嬷嬷说的话,心里冷哼,嗤笑,她那话忽悠啥子还差不多。   什么怕过了病气给长辈,分明就是没脸见人。   一下午两人都在屋子里待着,连门都没出过一步,分明就是在坐那见不得人的事。   青天白日做那种事,这是不知廉耻,又浪荡到何种地步!   陈氏满心的看不惯,对颜璃亦是愈发的腻烦。   这世上怎么又那么不要脸的人呢?心里唾弃,可最终没敢说出来。   在王府,看清四爷对她的态度。陈氏现在也学会了谨言慎行。   “祖母,我刚绣花的抹额,您戴戴看合适不?”   听到声音,陈氏抬头,看陈怜儿拿着抹额走进来,弱质芊芊,温柔乖巧!   除了长相不及颜璃之外,哪点不比颜璃好。墨昶怎么就看不上呢?   果然,墨昶也是那肤浅的凡夫俗子,只喜欢那妖娆贱货!   ***   亲也亲了,好听话也说了。可最后四爷还是坚持一种态度,想吃东西,自己爬起来,他不伺候。   这种睡完连个馒头都不给拿的男人,简直是对她魅力的打击。   颜璃讨巧卖乖的兴致没了,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四爷不咸不淡道,“既然四爷这么提倡自力更生。那,以后您老再情潮涌动了,就自己动手上上下下吧,别来我这块地。”   说着,在四爷抽搐的表情中,站定,看着他,道,“看小画本说女人第二天都会腿软。我以为,我也一样呢!结果,完全没有,根本不存在。”   说完,一仰头,给他一下巴,披着衣服朝洗浴间走去。   看着颜璃那傲娇,恼人的背影,四爷牙根儿紧了紧,琢磨着要不要过去逮人再狠收拾一下的时候。   看将走到洗浴间门口的人,突然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自己摔死。   四爷心头一跳,腾的站起,一步迈出,看颜璃眼疾手快的扶住门框,然后拍着自己腿,弯腰驼背的走了进去。那样子……   明显腿软,明显狼狈。   四爷看着不厚道的笑了,带着男人本能,天然的得意。   “让你口舌无忌,口是心非!”   只是,不过是没给她拿吃的,这丫头就那么多难听话出来,这还怎么敢惯着。   “你说真的?四王爷和王妃真的洞房了?”宇文婉儿看着玲珑,神色不定道。   “落红帕子嬷嬷都拿去给太妃了,又怎能会有假。”玲珑看着宇文婉儿道,“公主,四王爷他身体精健,并无隐疾,都是您想太多了。”   后面这句话,宇文婉儿完全没听到,只是满脸不可思议,满是怀疑道,“真的吗?落红的帕子你见了吗?”   “奴婢并未亲眼见到。只是这种事儿,绝不会有假。”   绝对不会有假吗?那可不一定。   有落红的帕子又如何?谁能确定那帕子上就一定是颜璃的处子之血?说不定是四王爷割破手指,自己递上做样子的呢?   宇文婉儿满心怀疑,依旧坚定相信四爷还是不行。还有,就算是他行又怎么样?颜璃可还未及笄呀!   对一个还未及笄的他都能下得去手,这跟禽兽有什么两样。   自勾引失败,宇文婉儿就对四爷恼上了。现在是左右都瞧不上。   不行,这件事,她一定要探究一下,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玲珑看着宇文婉儿那变幻不定的神情,实在是想不透她又在想什么。感觉她自来逸安王府后,人就有些魔怔了。翌日   四爷早起上朝,意外的在府门口看到了宇文婉儿。   “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四爷看她一眼,“免礼吧!”说完,越过她,大步离开。   而宇文婉儿……   看到了,她看到了。   四王爷手指上果然有一道细细的口子。所以,那落红的帕子就是他割破手指滴上去的没错。   天哪!   宇文婉儿彻底绝望了,真的,他是真的不行。   元通站在一旁,看宇文婉儿脸上表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是来送主子出门的吧?怎么脸上表情像是在给主子送葬似的!   一念出,元通呸呸呸。   颜璃醒来,四爷自然已不在,梳洗过后,向太妃请过早安后,颜璃用着早饭,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武安道,“那个清荷……”刚开口,就听到武安随即禀报道。   “回王妃,那个清荷宫女,太后曾说过一句要给主子做通房丫头,只是主子并无此意,可她却当真了。现在看王妃入府,又得主子宠爱。而她年岁渐大,她就急了,就生了歪心邪念。”   一番话,说的无比流利。听着像是早就准备好在憋着,就在等她问。   颜璃看看武安,没在多问什么。   自从被四爷丢到妓院做过一回龟公后,武安的口才好像突然好了不少。   ***   早朝过后,难得空闲,四爷弃车步行,走在京城街头,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着。   路过一间首饰坊,脚步顿了顿,看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进去。   武佑看此,抬脚快不跟上。   “客官要点……逸安王爷?!”一愣一惊,慌忙上前,跪地行礼,“草民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王爷,谢王爷!”掌柜的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起,看着眼前俊挺金贵的四爷,心通通跳。   他一个开首饰铺子的,从未想过有空一天会迎来王爷这样的客人。   “王爷,您,您需要点什么?”   他什么都不需要。不过,家里那丫头或许有喜欢的。   “都拿出来看看吧!”   “是,是……”   掌柜的赶忙招来活计,将铺子里的首饰差不多都摆在了四爷跟前,“王爷都在这里,您看,您喜欢哪一种,草民马上给您装起来?”   喜欢哪一种?四爷只感到眼花缭乱。   第一次买女人的东西,第一次发现,买女人的东西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容易简。   对着眼前这一堆首饰,看了又看,也没看不出个所以然,四爷索性直接伸手,随便点了几个。   掌柜的看着忙给装起来,看看王爷选的那些首饰,拍马屁说王爷眼光好的话都不敢说。因为,欺骗王爷也是一种罪。   武佑拎着东西,走出首饰铺子,对着四爷道,“王妃看到这些一定很高兴。”  “她敢不高兴试试。”   听到这话,武佑抬头看向四爷,面皮有些发紧,心里有些不适……   主子,你刚才突然娇嗔了你知道吗?   果然娶了媳妇儿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不止偶尔会冒出几句让人不适的话,能逛的地方也多了。首饰铺子呀!下次可能改逛胭脂铺了。   第一次买首饰,四爷感觉良好。   看主仆俩走远,一人手里拿着一盒子从角落走出来。   有人给媳妇儿买首饰,而有人却逼着自己媳妇儿来当首饰。呵呵……   “曹夫人,您来了呀。”   颜亦柔没说话,拿着首饰盒,抬脚走了进去。   皇宫   皇上坐在御书房内,看着眼前影卫,眸色变幻莫测,“查到的这些你都确定是真吗?”   “是!属下都已确定过了才禀报于皇上的。”   皇上听了,幽幽笑了,笑的晦暗沉凉。   原来墨昶和颜璃还有那样的过往吗?很好!   他倒是要看看,当墨昶完全不若她所想的那样,颜璃那时会作何反应。   ***   “镇国府裴敏儿小姐今日定亲,王妃也被国公爷请去了。说是请王妃也帮忙相看一眼。”   听了元通的话,四爷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王府往镇国府而去。   接到镇国府的邀请,颜璃本就是想来凑个人数,凑个热闹,顺便也看看裴敏儿未来新郎长什么样儿。   然,当她看到裴敏儿未来夫婿时,一下子就有点懵了。而,裴敏儿未来相公,也差不多,在看到颜璃时,特别听到她是四王妃时,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第249章 一更   看到裴敏儿未婚夫,颜璃一时有点懵逼。而裴敏儿未来夫婿罗子川,在看到颜璃时,已是惊骇不已,又听到她竟是逸安王府四王妃时,更是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两人明显异样的反应落入眼中,裴仁眉头扬了扬,随着道,“王妃可是认得子川吗?”可他不记得子川有提及过颜璃呀?   颜璃听了,看看神色紧的罗子川,一时沉默。这个该怎能么说呢?要说认识,也确实是认识的。   只是,要说是怎么认识的,就有点不好启齿了。那时相识是在四爷伤重,颜璃赶往边境的路上所发生的……   那时,他们曾在妓院,为抢夺一个妓女而恶言相向,甚至差点大打出手过。   之后,颜璃胜,罗子川气冲冲离开。而在后来,再一次巧遇,是在颜璃偷抢他人财物时,她把偷来的东西都塞到了罗子川的身上,直白的栽赃陷害。那一次,颜璃被人追到差点断气。而罗子川也差点被人追的大半条命都没了。因为以上那些事都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彼此印象都相当深刻,想忘都忘不掉。而那些事,此时却是不好提起。颜璃叹一声世界真小,神色既恢复如常,看一眼还处于惊骇之中的罗子川,对着裴仁道,“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裴仁听了,看看罗子川,暗道:看一面之缘好像并不像颜璃说的那般寻常简单。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有些事儿之后再说吧。   “璃儿,你先随我去祖父那里一趟吧!子川,你在这里稍坐。”   “好,好……”罗子川应着,看颜璃随裴仁出去,在椅子上坐下,心扑通扑通猛跳,惊魂未定。   那个凶悍跟他抢怡红院姑娘的小流氓;那个阴损无赖的痞子,竟然是个女人,还是逸安王府的王妃?!   天旋地转!   罗子川懵圈,逸安王爷知道自己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罗子川摇头,现在不是操心的这个时候。该担心的是眼下这门亲事,若是颜璃把那些事儿都跟国公爷说了。让国公爷对他生出不喜。那,他和裴小姐的亲事,还能成吗?   罗子川苦笑,欲哭无泪。书房内   当国公爷问颜璃看着罗子川看起来如何时。颜璃犹豫了一下,而后将之前与罗子川那鸡飞狗跳的相识过程都说了。刚才她和罗子川的异样,裴仁都看在了眼里,十有八九会探究一番。如此,还不如她索性直接告知,也省的麻烦,也省的让他们将事情想象更加复杂。   “那一次罗公子好似也刚好前往边境。而去怡红院的目的应该跟我一样,就是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颜璃如实道。   裴老太爷听了,点点头,平淡道,“罗子川是裴萧身边副将罗褚的儿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还是很了解的。”   罗子川同裴戎一样,虽然很多时候看着混不吝的,但秉性却刚正善良。也因此,裴老太爷才会同意裴敏儿和罗家这门亲事。   至于去怡红院,那裴老太爷看来并不算什么事儿。男人谁没对那种地方好奇过,包括裴戎和四爷哪一个没去过。   男人有点好奇心不算什么,关键是秉性。所以,这点事不足以让裴老太爷推翻之前对罗子川的看法。自然的这门亲事,也不会又什么变化。   他只是没想到,罗子川和颜璃竟是这么认识的。   想着,裴老太爷看着颜璃开口问道,“这些事儿,四爷他知道……”话没问完,顿住。静静看着门口处,不用问了,现在四爷是定然会知道了。   看裴老太爷神色,颜璃顺着看去,看到缓步走来的人,眼帘动了动,“王爷。”   “嗯。”四爷漫不经心的应一声,看着颜璃眸色幽幽,她之前去边境寻他时,她都做过什么,跟在她身边的护卫都已向他禀报过了。本以为,那已经是全部,没想到并不是。   原来她还曾同男人抢过妓女,关键是她还抢赢了!如此,该说他的小王妃本事非凡吗?   “镇国公,如若无视,本王就先带颜璃回去了。”   “好!”裴老太爷应着,看着颜璃道,“闲来无事经常来府里坐坐。”   “嗯!”   颜璃点头,而后随着四爷一同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国公爷眸色幽幽,四爷这是忙着回去教妻了。只是,感觉他会是白忙活。   “刘言。”   “老奴在。”   “你去把裴仁和罗子川给叫来。”   “是。”   ***   坐在马车上人,四爷看着颜璃,对刚才事果然不会体贴不提,直接道,“你倒是有本事。”   听着四爷这明显都是讥讽的夸赞,颜璃笑了笑道,“谁让我比罗子川技高一筹呢!”   四爷:……   抢赢一个妓女,因她技高一筹?!真想问问她,她哪个方面比男人还‘技’高?   “只是没想到罗子川竟会成为镇国府的女婿。这以后少不得会经常碰到,想想还真是有点尴尬。”   对于颜璃只是尴尬。可对于罗子川来说,简直一种挑战。   颜璃是国公爷认下的干孙女,若他成了镇国府的女婿。那颜璃还算是他妹子!   试想一下,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跟他一样,同妹子抢过妓女?!   关键是他一个男子去妓院,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风流,或存粹就是想有张床可睡,好像都不值得稀奇。但,颜璃她一女人去妓院是几个意思?   “裴大哥,王妃为何去那种地方,我现在完全没有想探究的意思。只是,四王爷若是问起,我该怎么说呢?”   “如实的说就好。”裴仁回答的十分淡然。   因为他觉得,颜璃是什么德行,四爷应该最是清楚才对。所以,不需要罗子川在这里多此一举的去为颜璃遮掩。没得他一片好心,反引四爷误会。   “四爷和王妃这里你不必担忧。倒是你,以后那些地方最好不要再去。”   “我知道!”说着,苦笑,“就那一次,我已经是受够教训了。”   想到四王妃曾彪悍的要脱裤子跟他比第三条腿,要以为长短论胜负……罗子川此时想想都感觉眼前发黑。   幸亏他当时脸皮不够厚,不然若是那时真的脱了。那,罗子川一个哆嗦,后背全是冷汗。   裴仁看罗子川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同情他。   而一直在京城外一客栈,边静养,边坐等他的人,看罗子川欢欢喜喜的去,回来时却好似一脸受了极刑的表情,不由愣了愣,“罗兄这是怎么了?可是不顺利吗?”   “亲事倒是顺利,就是……”罗子川看着眼前关切的人,长叹一口气,“一言难尽,不说也罢。”说着,转移话题,“楚兄今日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   楚兄?!   罗子川所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飞!   楚飞颔首,“已经好多了!”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位置,随着望着罗子川感激道,“这次真是多谢子川兄。如果不是你,我这次恐怕难逃一劫,必然小命不保。”   “楚兄客气了。”   楚飞此人,为人仗义又重情义,再加上他江湖盟主少公子的身份。所以,虽为江湖人,却交友广阔,且所结交的人更是形形色色。上至达官权贵,下至三教九流都有。   而罗子川也是他众多好友中的一个。这次他突然被人劫杀,也是多亏了遇到罗子川。不然,他小命真的就此交代了。   “楚兄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吗?”罗子川看着楚飞问道。   且看当日行刺楚飞的那些人,在交手时可清楚感觉到,那些刺客绝非一般人。所以,罗子川很想知道,楚飞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行善,却也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楚飞听了,肃穆道,“其实不瞒罗兄,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可却怎么也想不出!在我记忆里,并不得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让人恨到想取我性命,痛下杀手的地步的。”   看楚飞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样子,罗子川也未再多问。只是,心里若有所思。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看着跪地请罪的人,坐在主位上,一般身体隐于暗处的人,眸色凉凉,静默不语。   楚飞竟被罗子川带到了京城。这消息让人很不愉!   其实在这途中,暗卫也曾试图阻拦。只是却受到了另一股势力的阻挠,因为有所顾忌的原因。最后,只得眼看着楚飞被带到了京城。   “主子,王妃来了。”   闻言,抬眸,看着朝着他走来的人,四爷眸色起起伏伏。若有一日,她知道了,他并非是她的救命恩人会怎么样呢?   第250章 二更   逸安王府   颜璃睁开眼睛,看着窗户上耀眼的阳光。果然已是太阳高照,日上三竿了。   颜璃伸手按按自己酸软的腰身,看看床头那一杯水,昨天那杯茶水是被放了什么药吗?不然,四爷那厮怎么突然不要脸到那种程度。   明明前两天,还是一招打天下,初入水帘洞的内敛小厮。昨晚就突然功力大增,成了小画本最佳男主了。   不止花样翻新,动作甚至可称的上凶狠。有那么瞬间,直让颜璃怀疑,他是不是被色中恶魔给附身了,或在练什么采阴补阳的邪功。   “小姐。”   听到声音,颜璃抬眸。   余嬷嬷看颜璃醒来,轻步走进来,看着床上人,直感觉不过短短两天的功夫,颜璃好像都已瘦了一圈了。   看着让人不由有些心疼,心底觉得四爷真的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王妃身体可还没张开呢!这床底间的事儿,怎么能可着自己性子来呢!   再这样下去,余嬷嬷真怕颜璃有个好歹来。   心里担忧着,柔声问,“小姐,老奴已把水放好了。您起来梳洗一下,然后起来用饭吧!”   颜璃听了点点头,随着道,“太妃可有说什么吗?”   “没有!太妃娘娘说,王妃年幼正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多休息才对。”   听言,颜璃不说话了。   长身体吗?她最近身体没长。不过,倒是涨姿势了!就差看四爷七十二变了。   不过,嫁入王妃的生活,倒是跟她预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妻妾斗,婆媳斗,本以为会有的,结果完全不存在。   家里一个名义上的侧妃,看到四爷就躲,完全不往他身边凑。   还有宇文婉儿,明明也是四爷后院的女人,却对四爷视而不见,倒是每次见到她这个王妃,总是充满怜惜的望着她。   至此,现在见到宇文婉儿,颜璃就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比如百合大法好什么的。   所以,嫁入王府,她没别的事,就是跟男主子睡觉。   不过这活儿也当下也不好干,四爷大功未成,她眼下还处于陪练的阶段。   “啊……”   打个哈欠,颜璃拖着酸软的身体从床上下来。   洗澡,梳妆,吃饭,一通忙活后,颜璃刚想躺下来歇会儿,丁氏就来了。   “王妃!”   “舅母不用多礼,请坐。”   “谢王妃。”   丁氏看着颜璃眼底隐隐的黑青,还有眉眼间自然流露的娇态,眼神闪了闪,随着将手里东西放在颜璃跟前,打开,“这些日子我闲来无事,给王爷和王妃做了件衣服,希望王妃能不嫌弃。”   颜璃听了,拿起看了看,针脚均匀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谢谢舅母!”   丁氏听言,提着的心也舒缓了一些。因为初次见颜璃,就见识了她不算好的脾气。所以,丁氏还真担心,颜璃会因陈氏对她甩脸子。现在看来,她担心的太多余了。   颜璃能坐上逸安王妃的位置,定然就不会是那心思简单,不会是那只会耍脾气的憨子。   “其实,我今天来见王妃,是有一件事想求王妃。”丁氏开口道。   颜璃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没多余的寒暄,如此直接了当,这么干脆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舅母请说。”   “就是茹儿,她今年也十六了,我想请王妃做主给她寻一门亲事。”   “好,等王爷回来,我先与王爷说一下。毕竟,对京城男儿王爷比我更了解。若是有合适的,到时我告知舅母,让你带表妹去相看一下。”   闻言,丁氏同样是愣了愣。她本以为颜璃会推脱,没想到颜璃会答应的这么爽利。   为什么要推脱呢?东入耳亲事定下,也免于不小心再来个表哥表妹一家亲。   “如此,那就劳烦王妃多费心,多操心了。”丁氏道谢道。   “都是一家人,舅母不用如此客气。”   看颜璃那温和绵软,一副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丁氏也不由笑了笑,哪怕颜璃对她们没有什么真心,但哪怕都是为了面上好看,这对于丁氏来说也是好事儿。   “那王妃你歇息吧!我就不打搅了。”   “好!余嬷嬷,替我送舅母出去。”   “是!”   丁氏离开,颜璃在桌上趴下,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的话‘歇息’,听听这话说的,哎,感觉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操劳过度’了。   “王妃,这些给您!都是昨儿个王爷买来的。”   颜璃听了,看着眼前首饰盒子,有些讶异。四爷买的吗?没想到他还会买这些东西。   意外着,伸手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颜璃:额!   伸手拿出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嬷嬷,这是绢花没错吧!”   余嬷嬷看看颜璃手里那红中夹带着绿的玩意儿,点点头,“回王妃,是绢花没错。”   要颜璃说,她见过的绢花其实不多,但这么丑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绢花已是如此。那其他的呢?   想着,伸手逐一打开面前的首饰盒子,看着里面东西,颜璃不由失笑。   他买首饰让人有些惊讶,可让人惊讶的是,原来他眼光这么辣眼。   这红的,绿的,粉的,还有金光闪闪的都是些什么呀。   “嬷嬷,你有没有觉得王爷眼光很是不咋地。”   这么公然非议主子的眼光,她做奴才的可不敢。   余嬷嬷盯着桌上的首饰看了又看,随着从里面拿起一对珍珠耳环,“王妃,这个还是很漂亮了。”   颜璃看着,伸手接过,“是挺漂亮的。”为了从中找出一个好看的,余嬷嬷也费了好大的眼力了。   看着手里的珍珠耳环,颜璃扬了扬嘴角,“看着王爷挑的这些首饰,不知道当时掌柜的是怎么想的。”   余嬷嬷垂首,肯定相当惊讶。因为王爷的眼光跟他的长相,还真是一点不搭。   “嬷嬷,我今天想回宅院一趟,你看可以吗?”   余嬷嬷听了,思索了一下,正色道,“这个,王爷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吧!”   听言,颜璃抿嘴一笑,对着余嬷嬷竖了竖大拇指,抬脚往内室走去。   看颜璃走进内室去换衣服,余嬷嬷轻声谈了口气,武护卫明确明示:王妃白天高兴,主子晚上才会高兴。所以,让她们一定要伺候好王妃。   这个伺候好,自然也包括顺着王妃吧。   虽然经常回宅院不合适。但,挡不住能锻炼手脚,锻炼身体呀。王妃身体结实,她这做奴才心里才能踏实。   “奶奶,娘,我回来了……”颜璃刚走宅院门口就开始亮嗓子。   一嗓子落下,随着就看到江老太小跑着出现在眼前,“你,你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   之前总是担心颜璃嫁入王府后,想见她一面都难的江老太。此时,看颜璃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开始觉得她之前的担心太多余了。   现在她不担心见不着,反而要开始担心见的太勤了。   “王爷说喜欢吃我们宅院的菜。所以,我是特别回来摘菜的!”   “你少打着王爷的旗号给我在这里招摇撞骗!”   “嘻嘻……奶奶,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老的法眼。”   “你少给我拍马屁!你说你这样做人家儿媳妇儿怎么能行呢!”   江老太念叨着,祖孙俩往宅院内走去。   两人走进去,良久,一人从角落走出来,望着宅院大门,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江小芽!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成了逸安王府的王妃!   这真是不可思议。   军营   巡视过军营,四爷坐在书案前,看着手里劫来的信函,眸色凉凉淡淡。   逸安王留兵在边境协助裴将军整顿残局是虚,囤积兵马才是实!   看到信函上这一句话,四爷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随着将信函放在蜡烛上点燃,看它化为灰烬,眼底神色一片沉暗。   “主子!”   看暗卫走进来,四爷抬眸,“说吧!”   “是!”暗卫看着四爷禀报道,“主子,刚刚楚飞去了宅院。”   四爷听言,眼睛眯了眯。暗卫静立,本以为主子会责令他们去阻拦,或做点什么。结果四爷竟什么都没说。   看看主位儿上的人,暗卫不懂自己家主子在想什么。   “武佑!”   “属下在。”   “余嬷嬷可将本王买的东西拿给颜璃了?”   “是,都给王妃了。”   “她说什么?”   听四爷问话,武佑抬了抬眼帘,看看四爷如实禀报道,“回主子,王妃说,您眼光很不咋地!”   四爷听言当即冷哼一声,“本王就是眼光不咋地,才会娶了她!”   他若是眼光好,怎么会找这么个没情趣的。   对着自己相公第一次送的东西,她就只有嫌弃,没有其他吗?   死丫头!   心里低骂一句,却有些心不在焉。颜璃与楚飞相见,会聊点儿什么呢?   第251章 真相 质问   楚飞!   看着眼前人,颜璃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他们会再见,而是意外他会主动来找她,来见她。   “小芽,不,逸安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楚三少。”颜璃说着,倒一杯茶放在楚飞手边,“楚三少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前几日来的。”说着,看看手边的茶水,楚飞却没动,一点喝的意思都没有。   楚飞不是一个疑心病特重的人,但对颜璃,则不然。颜璃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觉充斥着算计。就比如眼前这杯茶水,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楚飞盯着那杯茶水,透着疑色的眼神,颜璃无意识转动着手里茶水,眸色悠悠。   因为‘元墨’之死!见他一次杀他一次,这是颜璃做过,楚飞也清楚的知道。   直到现在,楚飞依然认为她并未放下那份怨怼。所以,连她递上的一杯茶,都怀疑她会下毒谋害他。   既然对她还是这么忌惮,生怕被她谋害。那么,他为何还要主动来见她呢?   颜璃心里不解着,看着楚飞淡淡道,“来京城游玩儿吗?”   “不,是来避难!”楚飞说的坦诚,看着颜璃的眼神也很直白,怀疑一点不掩。   听言,颜璃眉头微挑。   来避难?这话,再加上那对她带着怀疑的眼神。还有,那气色不好,好似失血过多的样子。   看着,颜璃隐隐明白了什么。   “楚公子气色好似不是太好。”是病了?还是受伤了?   若是伤了。那,今天楚飞的来意,就隐约明了了。   楚飞听了,看着颜璃,扯了扯嘴角,“这或许都是托了王妃的福。若不是王妃派人对我亮剑,欲夺我性命,我可能还来不了京城。”   听到这话,了然。果然是来向她问罪的呀!   “我没想到,时至今日王妃仍对元墨的死,而记恨于我,以至于派人刺杀我,也要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   这世上,明确表明要取他性命的,只有颜璃一个。所以,他这次被人刺杀,他自然怀疑过颜璃。只是,又觉得。颜璃纵然够聪明,但她却没人力。   就在楚飞将对颜璃的怀疑消除时,却意外得知,她现在竟然是大越王朝的逸安王妃。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一样了。   身为王妃,颜璃手里怎会缺人。   手里有人,再加上对他不依不饶的杀意,颜璃派人刺杀他,有什么不可能的。   还有这次刺杀他的人,那非同一般的身手和训练有素的气势,绝非一般的三教九流。   以上种种,连在一起,楚飞几乎认定了,这次要杀他的人,就是颜璃派出去的无疑。   记恨?派人刺杀?   听到这字眼,颜璃看着楚飞,眼底神色意味不明,静默,少时开口,“不知楚三少现在住在哪里?”   “无可奉告!”楚飞看着颜璃,肃穆道,“今日在下过来,就是想跟王妃说一下,我之前确实有愧对元墨的地方。只是,我这次能死里逃生,也算是把欠元墨的给还了。也希望王妃不要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不然……”   楚飞顿了顿,沉沉道,“不然,在下可能不会再如前几次那样逆来顺受,任由王妃明枪暗箭都默默承受,不言语,不还手。所以,请王妃好之为之。我不想因过去的事,最后跟王妃两败俱伤,也希望你能放下那些事,这样对我,对你都是好事。毕竟,你现在已是逸安王府的王妃,行为举止,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好,免得引得逸安王不快。”   楚飞说完,看看颜璃,起身离开。   颜璃坐着未动,静静望着眼前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丫头,没事吧!”   看江老太关切,担忧的样子,颜璃笑笑,“没什么事儿!”说完,起身,“奶奶,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好。”   颜璃离开,江老太回到厨房,看着已做好的饭菜,叹了口气,都是颜璃爱吃的,可她没顾上吃一口就吃出去了。看来,刚才来的那位公子,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呐。   茶楼   颜璃站在窗前,静静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不言不语。   “王妃,罗公子来了!”   “小臣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对着颜璃,罗子川恭敬见礼。   “罗公子无需多礼。”颜璃说着,在椅子上坐下,“罗公子请坐。”   “谢王妃。”罗子川走过来,在颜璃对面坐下。   看着连凳子都只做三分之一,处处都透着不自在的罗子川,颜璃轻轻笑了笑,拿起茶壶给他满上一杯茶,“这家茶楼的茶水挺不错,罗公子尝尝看。”   “谢,谢王妃。”罗子川双手接过,满上拘谨。   拘谨到,颜璃隐隐都看到他鬓角都有些汗湿了。   罗子川是冒汗了,因为在当下,若问他最不想见的人是谁,那就是颜璃。本以为颜璃也会同他一样,以后也也都不想看到他。然,他好像想错了。昨日受到的惊吓才刚平复,他才刚从翰林院出来就被王府的人给拦下,带到了这里。   颜璃要见他作甚?总不能是叙旧的吧!   他们之间那点旧事,应该是这辈子都不要提及为好。所以……今天王妃见他也是为了这个?   想着,罗子川抬头看向颜璃,满脸肃穆,掷地有声道,“王妃,您放心,我绝对会守口如瓶,之前的事我绝对不会外泄一字,更加不会对四爷说及。”   看罗子川郑重其事,就差指天发誓的样子,颜璃笑笑道,“无碍!那事儿,我已经跟王爷坦白过了。”   听言,罗子惊疑不定,竟然跟王爷说过了吗?只是,这事儿也是可以坦白的事吗?那,四爷听到了是什么反应?   四王妃现在没被休弃吧?!   看罗子川多变的表情,颜璃微笑着道,“在与罗公子那场夺女之战中,我得以胜出,王爷对我赞赏不已。所以,还要多谢罗公子当日的承让!”   罗子川:……   四爷他,他还赞赏有加?   原来四爷他欣赏的竟是那种会跟男人‘比腿’的女子吗?这,真是见了鬼了。   看罗子川眼睛瞪大,眼珠都外凸了,颜璃笑意敛去,“开个玩笑而已。”   罗子川:……   “今日请罗公子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一下。”颜璃看着罗子川道,“听说在楚三少遇险时,幸而遇到了罗公子所以才得以躲过一劫。所以,我想知道,罗公子当时可跟那些人交过手吗?”   住在哪里,楚飞不说,但颜璃可以去查。   当看到楚飞住的事罗子川的私宅时,有些事稍微一探查就能明了了。   听颜璃问起这事,罗子川微微愣了一下。   【罗兄,请问京城颜家可有一位叫颜璃的小姐?】   【有的。楚兄认得她?】   【嗯,跟她算是旧识吧!不知她现在如何?】   想到昨日跟楚飞的对话,还有听他说的那些过往,罗子川满是惊讶。没想到四王妃曾还做过他人的丫头。   不过如此过往,颜璃现在已为王妃,应该不愿意再提及再才对。所以,听颜璃主动问起楚飞,罗子川还是人挺意外的。   关于和颜璃存着仇怨的事,楚飞并未对罗子川提及。所以,罗子川并不知晓。只是现在听颜璃这么问,自然单纯的错以为颜璃是关心楚飞这个旧识而已。   “罗公子,我刚才的问题可是很难回答吗?”   颜璃声音入耳,罗子川忙回神,摇头道,“回王妃,不难回答。当日小臣确实是跟那些人过了几招。”   “那些人武功如何?”   “武功不低,若非小臣带的人多,恐不是对手。”   “那,可看清他们长相了吗?”   罗子川摇头,“没有!因为当时天黑又逢阴雨天,很难看清面容。不过,若是好好查,应该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颜璃听了,盯着罗子川看了看,随着不紧不慢道,“这件事,罗公子就不必插手了,我来查就好。”   听言,罗子川忙道,“此事小臣已答应了楚飞要查探,怎能再劳烦王妃呢?所以……”没说完,被打断。   “现楚三少怀疑那些人是我派出去暗杀他的。我本想着,罗公子看清了那些人的长相,或看出了那些人的来路,那么也刚好可以查探一下,还自己一个清白。没曾想,罗公子并未将人看清。但,此事由我来查应该更合适。”   听到颜璃这话,罗子川神色不定,楚飞怀疑那些人是颜璃派过去的?这什么意思?   罗子川反应落入眼中,颜璃淡淡道,“这是我与楚公子的一些私事,也许罗公子不知道为好。还有,也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是,小臣知道了。”罗子川忙道。   颜璃颔首,客气道,“那就不耽误罗公子忙别的事了。安平,送罗公子出去。”   “是,罗公子请。”   罗子川拘礼了拘礼,心头翻涌着,抬脚离开。   颜璃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罗子川离开的背影,眸色幽幽!   刺杀楚飞的人,罗子川并未看到面容吗?如此……挺好!   而此时,茶楼对面文墨轩内,一婢女看着身边锦衣少女,有些惴惴不安道,“小,小姐。罗公子跟王妃定然是有什么事要商谈,才会私下在这里见面的。”   锦衣少女不是别人,正在刚与罗子川定亲的裴敏儿。   听到身边丫头的话,转头看着她,沉沉凉凉道,“逸安王妃地位尊贵,就算无事,罗公子向王妃请安见礼,那也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是,是奴婢失言了,请小姐责罚。”婢女连连称是,忙认错。   裴敏儿看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吧,回府!”   “是。”   婢女跟在裴敏儿身后,不敢再多言。可心里,怎么都认为罗公子见四王妃绝不是请安见礼那么简单。因为,罗公子从茶楼出来时的神色,明显透着异样。   再加上在小姐定亲那日,据府中的下人讲,罗公子和四王妃乍然见到彼此时的反应,也很是耐人寻味。所以……   罗公子和四王妃之间一定有什么事。   婢女想着,抬眸看看走在前面的裴敏儿,想来小姐心里也都清楚吧!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镇国府   当裴老太爷知晓罗子川竟然和楚飞接触时,眉头瞬时就皱了起来,看着裴仁道,“那位楚三少现在人在哪儿?”   “回祖父,现在就在子川的私宅里。”   裴老太爷听了,静默少时开口,“你马上去罗府一趟,告诉罗子川,马上将楚飞送离京城。”   裴仁抬头,带着疑惑,“祖父,子川和楚飞接触可是有哪里不对吗?”   “罗子川是朝廷官员,眼下正是晋升的关头。他跟江湖人士交往过深,对他并非是好事。”   裴老太爷不紧不慢道,“听说,那位楚三少为人仗义?既然如此必是交友广阔。而一般江湖人士交友,只论秉性喜好,不论对方是什么人,就算是乱臣贼子,只要脾性相投,也能成为好友。这对他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对罗子川却是不行。”   裴仁听言,颔首,“祖父说的是。”   “所以,让他将人送走吧!若要往来,可在京城外,在京城之内天之脚下,还是谨慎一些好。”   “是,孙儿这就过去。”   “嗯。”   裴仁大步离开,裴老太爷看向刘言,“你去见见四爷,将楚飞的动向禀报了。”   “是。”   楚飞离京,之后四爷要怎么做,那就看四爷的心思了。   四爷对颜璃救命之恩,裴老太爷探究过,其中潜藏了什么,他很清楚。   现在,楚飞就是那个唯一的‘目睹者’,他的存在,好似已让四爷不喜了。   他这次被刺杀,是否是四爷所为不确定。但,或许就是某种先兆。   裴老太爷想着,拿起水喝一口,靠在椅子背上,心有所思。   通晓四爷性子。如此,颜璃对之前的救命之情,真的完全没存疑过吗?   王府   “王妃,西域使臣突然到访。皇上兴致大好,带着四爷,还有太子等皇家重臣去狩猎场了。所以,大概这几日都没空回府了。”   听了护卫的话,颜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王爷。”   “是。”   护卫领命,疾步离开。   颜璃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拿起筷子,一个人静静吃着。   另一边,当宇文婉儿知道西域来人时,顿时就激动了,心里就一个念头,跟着回西域,一定要跟着回去。   趁着她现在年纪还不大,趁着她现在回去仗着公主的身份还可以再嫁。这次一定要想法设法,离开逸安王府回西域。   玲珑静静站在一旁,看宇文婉儿独自激动,眸色沉沉,看来她时间也不多了。   王爷不在王府,王府内好似一下子静了不少,颜璃也莫名觉得夜成了不少,想起宇文婉儿送来的那本佛经,好奇之下,也翻了翻。   翻不过两页,很快醉入梦乡。   早起看看枕头边的书,对着余嬷嬷道,“宇文公主说的不错!晚上闲来无事,确实最适合看这书。”说着,轻叹一口气,“看来,我果然是没什么慧根的人呐。”   余嬷嬷听了有些好笑。   “嬷嬷,王爷去狩猎场有几天了?”   “算上去的那天,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吧!”余嬷嬷说着,看着颜璃,脸上挂着笑,轻声道,“王妃这是惦念王爷了吗?”   “嗯,惦记了!”   余嬷嬷听了笑,“王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听言,颜璃扯了扯嘴角。很高兴吗?怕是不尽然!   “王妃!”   元通声音入耳,看他疾步走来,颜璃手指无意识动了动。   “王妃,皇上刚派人过来传话,王爷受伤了,让王妃即刻前往狩猎场。”   听言,余嬷嬷脸色当即变了,王爷受伤了?   颜璃眼底漫过一抹暗色,随着起身,“走吧!”   坐在前往狩猎场的马车上,颜璃静静坐着,把玩儿着手里的带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高水清,绿叶飘零,秋天的景致,虽然视野更加开阔,却总是会让人生出一股萧索之感。   此时,日落黄昏,狩猎场上,高山耸立,树叶漫地,风起落叶飞扬,沙沙作响,寒意难掩。   山崖边上,一个玄衣男子,看着对面那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身尊贵,威慑难掩的男人,开口,“其实,你就是元墨对不对?”   骑在马上的人不是别人,正在是四爷。   而向他问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飞。   听了楚飞的问话,四爷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你狠毒杀死元墨全家,自己取而代之,并用他的身份隐于市井十多年……”楚飞说着,看着眼前那温和俊美的男人,只感到不寒而栗,只觉得可怕之极,“谁能想到大越四王爷竟是如此毒辣的人。”   想到当初那个俊秀无害的人,竟然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竟是如此毒辣的一个人。楚飞就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但,许多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四爷听着,看着楚飞,不言。而站在四爷身边的武安,武佑,看着楚飞,握着剑的手收紧,眼底满是杀意。   不知死活!   四爷的沉默,楚飞认定这就是默认。   想到自己曾因‘元墨’的死,愧疚自责不已,楚飞心里心里愤然更甚,“更可耻的是,你不止草菅人命,狠毒残暴。你还欺世盗名,当初明明救江小芽的是你身边暗卫冒充的。可你,却将这份功劳占为己有,骗江小芽至今,实在是无耻至极!”   楚飞说着,望着四爷,颜璃染上深深的不屑和鄙视,“想想江小芽还因此对你感恩不尽,我都替她不值。”   “四王爷,这些事,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永远的隐瞒下去了吗?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江小芽早晚都会知道。就算是你杀了我,也已然没法瞒一辈子。到时候,看她将如何看待你。”   听到楚飞提及颜璃,四爷眼睛眯了眯。   或是察觉到了四爷身上那股戾气,楚飞笑了笑,带着一丝嘲弄和不以为然的决绝,“其实,我今天选择对当面说出这些事,我就已没打算再活着了。我知道你也不容许我活着!现在,我只想听你承认一句……”   “杀了元墨全家的是你,占据自己护卫恩德,欺骗颜璃至今的是你;且派人刺杀我的人,也都是你对不对?”   “四王爷,你若还是男人,此时就干脆的承认下来,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楚飞说着,嗤笑一声,“不过,你真要做孬种不承认我也莫可奈何。只希望你真的能瞒颜璃一辈子。不然……”话没说完,顿住,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神色变幻不定。   察觉到楚飞的异样,武安心头一跳,随着转头,随即脸色大变。   而骑在马上的四爷,转眸,看着不远处的颜璃,眼底神色变幻莫测,难测难辨……   第252章 二更   杀害元墨一家;刺杀楚飞;欺世盗名,欺哄颜璃!   听到楚飞这些话,再看四爷那张无任何表情的脸。此时,送颜璃上来的太子,还有几位官员和太医,心不由沉了沉,感觉很是不好。   若楚飞刚才所言是真的。那,这对于四爷来说都是隐秘之事,更是丑事。撞破这种事,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徒惹人碍眼罢了!   还有,感觉现在这一幕,分明就是有人有心的算计。因为……   太子转眸,看看站在官员中的史官!   四爷受伤,太医来是应该;颜璃来是应该;他这个太子和官员担心跟随而来也是应该。可史官……他的随同,从最开始就让太子感觉怪异。   而现在史官的随同,好像得到了解释,可也证实了什么。   比如,这就是一场早有蓄谋的,针对四爷的算计而已。   凶残暴戾,阴狠狭隘,欺世盗名!   一个王爷若是被史官那支笔,写下这样的评价。那,无疑是致命的。   而有人就是为了史官这一笔,才如此算计四王爷的吧。   想着,太子转眸看向颜璃。   刚才的话,颜璃定然也都听到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做?被欺瞒,想来是个人心里都会很不舒服吧。   并且四爷欺瞒她的不是别的,而是救命之恩这种事。   就太子看着颜璃时,看颜璃也正好朝着他看来,“太子,可否借你的弓箭一用?”   要弓箭?   太子听了怔了怔,随着将手里弓箭递给颜璃,“皇婶,弓箭有点重,您当心点别伤到自己了。”   “多谢太子殿下。”   “皇婶不用客气……”太子话未落,只见颜璃拿起弓箭,伸手抽出护卫背后的长箭!   弓在手,箭上弦!   看向前方,一言不发,豁然对准。   颜璃一举出,在场人心头猛然一跳。   因为颜璃弓箭所指的人……   “王妃!”   随同而来的安平,安永,站在四爷身边武安,武佑,脸色均是隋然大变,心惊,心跳不稳。   王妃竟然会将箭指向主子,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太子还有站在后的官员,也被颜璃突然的举动给惊的神经紧绷,头皮有点反麻。   谋杀亲夫这几个字,他们听过不少次,可亲眼目的这还是第一次,不由心惊胆战。   看着的人心神不定,而被长箭对准的人,却是分外淡定。   太子看着四爷,只见四爷神色淡淡,脸上不见一丝波动。   只是心里是否也同样从容淡然,那就只有四爷自己最清楚了。   箭对准四爷,颜璃看看他,转眸看向楚飞,“楚三少,依你刚才所言,逸安王爷是否受这样的处罚才合适?也最是应该?”   楚飞听了,看着颜璃,道,“难道你觉得不应该吗?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四爷都做了什么,想来你刚才也都听到了!”   “对我痛下杀手,对你欺骗至今,再加上元家几条人命。逸安王爷种种作为,说他残暴阴狠,卑鄙无耻绝不为过。一个王爷如此,实乃我大越不幸。”   “王妃而今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且能做到认理不认亲,手刃四王爷,为民除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佩服!”   听楚飞那掷地有声的一番话,颜璃看着他,道,“手刃四爷既是为民除害?那黑风寨呢?与四爷那些作为相比,楚三少对黑风寨的存在怎么看?”楚飞听言,眉头皱了皱,一时沉默了。   “楚三少是敢于言语之人,对上逸安王尚未能做到直言控诉,自行定罪。现在,评论黑风寨应该更没什么顾忌和犹豫才对!”   楚飞听了,看着颜璃,静默少时,开口,“黑风寨确实是有许多不好之处,但他们都是迫不得已,都是一群苦命的人。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听言,颜璃淡淡道,“楚公子,做人若只能做到敢言,却做不到公平公正。那,你的话于我就无任何说服力!而你这所谓的直率,在我看来都是轻率。”   “一个言语不诚不实,又轻率之人!若因你的片面之词,你的断言就给四爷定了罪,那才是最大的笑话,也是最大的愚蠢!”话落,长箭随之转移方向,避开四爷,直直指向楚飞!   “楚飞,于大越律例,你一庶民,言语无状,污蔑妄议当朝王爷,当判死罪!于我,你挑拨我夫妻情意,意图看我夫妻反目成仇,其用心歹毒,无法宽恕!”   “所以,无论是于大越律例,还是于我,你都是死罪一条,且罪无可恕!”话落,弓拉满,长箭骤然射出,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颜璃,你这是黑白不分,颠倒是非!你明知道……”   “颜璃?!竟随意直呼逸安王妃名讳。看来,在你心里对皇家人只有敌意,全然没有尊重之意!”   话出口,长箭飞出!   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颜璃用她言行,极致诠释出了以上八个字。   你罪无可赦,我自无法饶恕!   “江小芽,你这是分明是故意……”   “武安,武佑,将他给我拿下!”   “是!”   看武佑,武安朝着楚飞追去。颜璃抬脚,朝着四爷走去。   走上前,看着那骑在高大大马上的人,仰头望了望,脸上表情一片寡淡,随着开口,“下来!”   两个字,完全命令的口吻,完全不加掩饰的凶悍。   看此,太子不由得面皮紧了紧,虽不是说自己,可颜璃那语气,只是听着都觉得下不来台。就是不知道四爷……   四爷乖乖下来了!   那种,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的气质;那种,你让我下来,你以为我不敢下来吗?的气势!   太子:……   嘴角抽了抽,一时有些无法直视。   四爷站定,没什么表情看着颜璃,“让本王下来做甚?”   颜璃冷笑一声,“身为堂堂王爷,被人指着鼻子控诉,却一言不发,你这是不屑一顾吗?这是愚不可及!而作为丈夫,听人离间你我夫妻情意,却不言不语,不知训斥,不知维护,你这是不以为然吗?你这是满不在乎!”   “我真是瞎,怎么就嫁给了你这块朽木!”颜璃说完,朝着四爷小腿就是一脚。   一脚下去,四爷吃痛,面皮紧绷。在场的人,随即移开视线,眼神飘移,四处乱看,突然处处都是景,眼睛一下子都看不过来了。   秋天这光秃秃的树呀,乍一看看起来好似都一样,可仔细看其实真的是各不相同呀。你看,这可是歪脖子,另外一棵就不是。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呀!   “颜璃,你不要给我太放肆!”   “放肆又如何?王爷不知道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吗?”说完,冷哼一声,抬步离开。   走着,开口,“安平!”   “属下在!”   “我回娘家了,你们在王府看着王爷,让他好好养伤,也好好反省。”   “是!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好好盯着王爷。”   “嗯!”颜璃点头,朝前走着,走到太子身边,将手里长箭递还过去,“多谢太子的箭。”   “不谢,不谢!皇婶用的满意就好。”对着颜璃,想到她刚才踹四爷的那一脚,太子对颜璃一下就有了对长辈该有的恭敬。   颜璃听了对他笑笑,随着视线落在那史官身上,看一眼他手里的笔,“史官大人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本妃倒是不介意被史官大人记上一个凶悍之名!还有四爷,是写他无情无义,不在乎自己王妃?还是写他窝囊惧内,都尽可随便!”说完,转身走人。   看着颜璃那刁钻,傲然又不饶人的样子,四爷嘴巴抿了抿。然眼中却无一丝火气,只有一抹几不可见的柔色藏于眼底!   这丫头从未让他失望过,包括踢他的那一脚。他刚想她可能不会脚下留情,她果然就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第253章 一更   帐篷内,六王爷听侍卫禀报完颜璃到来之后的事,当即就笑了。   楚飞所言的那些事,四爷做了吗?可能所有人都在等着颜璃去探究,等着她开口去向四爷确认。   结果,颜璃却连问都没问。对着楚飞不跟你抬杠,也不跟你辩解,一开口就直接把黑风寨给拎了出来,让楚飞评断。   若是楚飞能做到实事求是。那么,他或许还有点用处。结果,他连黑风寨确实是帮乌合之众,是罪大恶极的存在这几个字都没说出来。   如此,他之前指控的话,还有任何力度可言?!   墨昶确实阴狠不是东西,可在百官和世人的眼里。墨昶就算是有错,可他的错再大,也大不过黑风寨去。   要知道黑风寨只有做恶,而四爷可还率兵去往边境为国家安稳,百姓安宁而浴血奋战过。   所以,按照楚飞的言词,墨昶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而黑风寨却是迫不得已,是存在有理。那不是扯谈吗?当楚飞的话不再令人相信。那么,他指控墨昶的话,也都成了屁话。   颜璃一举,直接推翻楚飞的话,这可比试图去为四爷辩驳他是否做过哪些事要高的多呀。   毕竟,在楚飞豁出命的揭发墨昶罪行时,就已然在人的心里留下了几分可信度。如此,纵然颜璃再巧舌如簧,也难以为墨昶全部洗清。   但现在不一样了……   【你所谓的直率,在我看来都是轻率。】   颜璃一句话,楚飞直接成了愣头青了,还是一个言不成,语不实,就会豁命乱扑腾的愣头青。   想着,六王爷脸上笑意加深,他这位是四皇嫂,可真是一位妙人呀!特别是最后踹墨昶那一脚,简直是画龙点睛了。   大越逸安王原来是个惧内的呀!   他都惧内了,怎么还敢对颜璃欺骗,欺哄?!   看墨昶被自己王妃打,动都不敢动一下,那怂……史官怕是都不忍心再写什么了。   “四爷现在在哪儿?”突然好想问候一下他被踹的地方疼不疼,顺便向他取取经,是怎么办把自己给混成惧内的相公的。   “回王爷,四爷刚回王府了,说是要养伤,要反省!”   六王爷听了,呵呵一笑。   颜璃让他回去反省,他就回去反省了!墨昶还真是不吝坐实自己的惧内之名呀!   而那些本想看墨昶笑话的人,这次怕是又要失望了。因为颜璃不是那遇事只会哭的,反而是会让别人哭的人。所以,墨昶有颜璃这么个王妃在……惧内也不丢人。   六王爷想着,若有所思,怕女人呐,那是什么滋味儿呢?从未体会过,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另一边,裴仁看看裴老太爷,裴老太爷看看裴仁!   祖顺俩对视一眼,有些事心照不宣,均是心知肚明。比如,颜璃果然是真聪明,也是真凶悍!果然,在罗子川去私宅要送楚飞离开时,他却突然失踪了,这果然也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不过,将楚飞带走的是谁呢?想来,四爷应该很清楚才对。只是,他却并未阻拦,而是任由他人行使算计。这是为何呢?   裴仁想不明白。而裴老太爷却差不多能猜到原因!想来颜璃也什么都清楚吧。   “国公爷!”   声音入耳,裴老太爷抬头,看皇家侍卫走进来,“国公爷,皇上下令,回京了!”   “好,我知道了。”   四爷的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想来皇上自然也没狩猎的兴致了吧!   回京挺好,不耽误看四爷哄媳妇儿,等着看四爷怎么拉下脸皮。   宅院   江老太刚躺下,正准备歇息。就听到……   噼里啪啦,咚咚作响!   脚步声,伴随着咣当声,好像匪徒进村一样的动静。让江老太顿时睡意全消,腾的就从床上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您别慌,是王妃回来了!”   孙嬷嬷说着,扶住江老太,打开门,就看颜璃大步朝这走来,不等她开口,就听颜璃道,“奶奶我回来了!我跟王爷生气了。”   江老太听言,忙道,“咋地了?咋生气了?王爷不是伤着了吗?怎么还在这个时候置气呀?”   “他只是皮外伤,没鸟事儿。至于为何生气,很简单,就是他做了不地道的事儿。我一怒之下,打了他,然后回来了。奶奶,这次你孙女真的受了大委屈了。所以,我要在这儿待着,你别拦着。我去睡了!”说完,走到自己屋子,真睡去了。   江老太:……   定定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孙嬷嬷,“嬷嬷,我大概是有点耳背了。刚才那丫头说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她把王爷打了?然后,她还受了大委屈了?这,这个什么意思?   孙嬷嬷摇头,“老奴一时也没听明白。您老稍微等一下,我去问问安平和安永去,他们一定知道。”   “好,好,你快去问。”江老太催促着,有些心焦。这才成亲几天呀,颜璃都回了多少次了?关键是这才几天呀,她都开始动手打自己男人了!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彪了呢!   不过,王爷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惹得颜璃都动手了?难道是……让家里的妾给怀上了?   江老太想着,眉头皱了皱,心里乱糟糟。   逸安王府   “主子,王妃真的回宅院了。”   四爷听了,看武安一眼,“本王不瞎。”   颜璃那丫头,得空就想回宅院。现在,终于有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回去了,她能放过才怪。   看四爷沉着一张脸走进屋。武佑伸手拉住武安,将他拽到一边,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呀!”武安一脸无辜,他就是如实禀报了一句而已。   “你是没说什么。”武佑盯着武安的脸道,“可你一脸好似主子被休了似的表情,主子看了能心情能好才怪。”   武安听言,面皮紧了紧,抬手摸摸自己脸,低声道,“看着有那么明显吗?”   他不过就是心里想了一下:王妃这一回去,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生出,不想跟主子过的念头?   他心里就这么想了一下而已,难道都显现到脸上了吗?   武佑瞪武安一眼,“我都看出来了,你说明显不明显?”   武安听了,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开口道,“那,王妃她不会生出休夫的想法吧?”   跟颜璃接触了这么久,武安最大的感受就是:他家王妃那是个什么都敢做的。所以,她今天敢踹主子,明天挡不住真的回休了主子。如此,无法不担心呀。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告诉你,要是王妃真的说出那句话。那,主子就不会是送你去做龟公,而是直接送到你到了宫里去做公公!”   闻言,武安脸色变了变,只是听着都感觉某个地方开始疼了。   “武护卫,武护卫,王爷回来了吗?他伤势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   听陈氏匆匆走来,急切又担忧的样子。   武佑确信,陈氏这担忧是真的。因为只有主子好,她在京城才有立足之地。   武佑想着,抬眸看了看随同陈氏一起来的丁氏,董茹儿母女,想来她们同陈氏的想法也是一样吧。虽然没什么心里并没有多少亲戚情义,但确实也是盼着主子的好的。   “武护卫……”   “主子无大碍,只是略有不适,需要静养不便打搅。所以,老夫人无需担忧,也暂且先请回吧!”武佑道。陈氏听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伸手将陈怜儿拉过来,“怜儿,你表哥不适,你留下来照顾一下吧!端个茶,倒个水,也都是你该尽的本分。”   陈怜儿听了,反射性瑟缩了一下。武佑随着道,“主子已经歇息了,就不劳烦表姑娘了。老夫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丁氏听言,不等陈氏开口,忙上前扶住她,“娘,我们回去吧!就不要打搅王爷了歇息了,明早再过来探望王爷也不迟。”   听言,陈氏看了看丁氏,嘴巴动了动,终是没再多说什么,随着离开了。   丁氏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眼下茹儿的亲事,还要指着王爷和王妃。她可不希望陈氏惹得他们不快。   而就在几人离开不久,房门打开,四爷从屋内出来,“本王要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武安:主子爬墙去了!   武佑:主子伏低做小,他们属下跟着是不太好。   只是伏低做小这种事儿,主子从没做过。希望不要适得其反才好。   四爷也知道伏低做小这事儿他不善于。所以,他决定喝点酒再去!   喝醉了,什么话也就好说了。   第254章 二更   宅院   睡梦中,颜璃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随着一丝酒味飘入鼻翼,抬眸,看一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   看到人,闻到那股酒味,颜璃眼睛眯了眯,而后从床上坐起。   “小芽!”   开口,可清楚听出,口齿有些含糊,不若平日那么清楚。   看来确实是喝了不少酒。   “小芽,我,我有话跟你说。”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而后伸出手,将他拉过来,温和道,“坐这儿说吧。”   四爷被她拉着,在床边坐下,看着颜璃,开口,“小芽,我跟你说,其实有些事……”   有些事儿如何?   颜璃等着他往下说。   在颜璃静待中,四爷盯着颜璃看了看,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将她抱住,“小芽,我们安歇吧!”说着,伸手就开始往她胸口探。   颜璃:……   看着嘴上说着安歇,直接就对她上下其手,随着就情欲勃发的人。颜璃抬手!   手起,手落,对着他后脑勺落下。   一掌落下,人倒下。   直接出手把人敲晕。   颜璃从床上下来,看着床上的人,嘴巴微抿,有些恼火。   他喝了酒过来,她以为他是来坦白的,以为他是来卖萌的。结果,他却是为了来发情的!   酒喝多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不小心被本能占据了。看到颜璃,身体骚动,脑子就转不动了。   本想着喝点酒,也好拉下脸。结果,一不小心直接不要脸了。   看着床上的人,颜璃对着他踹了一脚,抬脚走了出去。   清醒时的人品,喝醉后的酒品,就没一样是好的。   安平站在门口,看颜璃阴着脸走出来,瞬时将头低下,屏息,直到颜璃走远,才把头抬起来,抬步走进屋内,走到床边,轻唤,“主子!”   喊一声,本以为四爷睡着了。然……   “王妃呢?”   安平听了,忙道,“回主子,王妃去老夫人房里歇着了。”   听言,四爷抬手按按眉心,“下去!”   “是。”   安平退下,四爷伸手按按自己脖颈,嘴巴抿了抿,“狠心的婆娘!”   呢喃一声,闭上眼睛,掩住眼里羞恼。   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人?!四爷自己也是始料未及,对自己也是刮目相看了。   皇宫   “娘娘,刚才德妃从皇上寝宫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嬷嬷对着皇后低声道,“听皇上殿的小太监说,德妃娘娘好似被皇上给训斥了。”   皇后听言,顿时来了精神。   德妃因为是太后的侄女,在宫中自来受宠。连她这个皇后,都要礼让她三分。还有二皇子,也自来比太子更受皇上宠爱。   特别是皇上上次在皇陵突然失踪,二皇子抛下京城一切政务去寻皇上,让皇上很是满意。也因此,对二皇子偏心的也愈发不遮掩。   母子俩可谓是一时风头无量,盛宠无限。今天怎么了?皇上对着他喜爱的德妃娘娘,怎么狠下心去训斥了?“皇上为何训斥德妃知道吗?”   “回皇后,好像是因为二皇子接触了江湖人士,令皇上很是不喜。具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太子殿下应该知晓!”毕竟这两日,太子和二皇子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皇后听了,若有所思。若二皇子只是接触江湖人士,应该不值得皇上发这么大脾气才对吧!定然还有什么别的事。   啪……   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小厮心头颤了颤,低着头,不敢看怒气腾腾的二皇子。   “颜璃,你果然是个灾星!”   他本想借由楚飞,恶心一下四王爷,让父皇高兴一下;也给颜璃点厉害瞧瞧,让她心里发堵心情不畅,最好跟四爷心生间隙,从此都不痛快。   结果,没曾想那个楚飞竟然蠢成那样。最后不但没成事,还害的他被父皇训斥。想到这些,二皇子就一肚子的气。   关键人最后还落到了四爷的手里。不过……   二皇子在椅子上坐下,眸色沉沉凉凉。不过,四爷就算是把人拿下也没用。   所有万一的情况二皇子都预想过了。所以,纵然四爷有想问点什么,楚飞怕是也没命说。   只是颜璃,想到颜璃,二皇子就满心不舒服,   翌日   颜璃醒来,看四爷正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不过看着酒气倒是全消了。   颜璃看看他,而后伸出手摸摸他后脑勺,“还疼吗?”   四爷听了,静了一下,也没再装糊涂,如实到,“不疼了。”   “这样呀!看来昨天晚上果然还是打的太轻了。”   听颜璃语气还是跟以往一样,对他还是不恭不敬,四爷眼帘动了动。   没有突然变得恭恭敬敬,很好!   看看她,四爷伸手将她手拉下来,自然握住,看着她,嘴巴动了动,带着某种不适和不自在,开口,“当年,为你挡下那一箭的并不是为夫。而是,我的护卫。”   听言,颜璃看着四爷,不说话。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被颜璃这么盯着,随着时间推移,四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盯着本王作甚?”   颜璃没说话,只是抬手探向四爷心口,手刚落下,随即被四爷拿开,再探,又被拿开。   如此反复,颜璃看着四爷,轻轻笑了,往他跟前凑了凑,“相公在紧张什么?”   “本王有什么可紧张的。”   颜璃点点头,低低缓缓道,“确实没什么可紧张的。因为,我嫁给你,并不是因为你于我有‘救命之恩’!现在就算是没有了那份恩情,你仍是我的夫,不会有丝改变。只是,四爷能选择主动的如实的告诉我,而不再让我自己去探究,去猜测。我很高兴!”   四爷听了,望着颜璃,心头翻涌,静默少时,开口,“你嫁给本王不是因为救命之恩,那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给的聘礼够多。”   这答案,恼人!   四爷抿嘴,她总是知道怎么撩他,又总是知道怎么急他。   “那个护卫,他现在怎么样了?”   颜璃问话出,四爷随着开口,“他不用你操心!他护你的那份功劳,本王一直记着,能给予的都给予了。所以,你已不欠他什么,你也不用再惦记什么。”   听言,颜璃看他一眼,“相公可是担心我移情别恋吗?”   “移情别恋?你试试看?看本王不剥了你的皮!”   听男人口气,看他又恢复那傲娇,霸道的作态。颜璃扯了扯嘴角。   训也挨,打也受了,该坦白的他也试着让自己都坦白了。所以,过去的事儿,在四爷这里,他自动就此揭过了。所以,又开始趾高气昂了。   “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这句话,不知王爷听说过吗?”   “你又想编排本王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要起床了,王爷可否回避一下?”   “有必要吗?”四爷说着,眼睛自然落在颜璃胸口处。   看四爷那不规矩的眼神,颜璃微微一笑,神色莫测,“确实是没必要!”说完,掀开被子,起身,不紧不慢开始穿衣服。   四爷看着,很快察觉到身体异样,毫无反应,有心无力的异样,眉心跳了跳,“颜璃,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趁着王爷睡着时,给王爷送了点礼物,让王爷晚上也能平心静气好好歇息,不再操劳。”   果然,这丫头对自己下药了。   “相公,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并不是一个贤惠大度的人,我以为你已经相当了解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想到昨晚您老来这里,潜意识里想做的并不是坦白或解释,而是发情。我就觉得,你晚上歇息一阵子,绝对应该!”颜璃说完,穿好衣服,抬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转头,看向四爷,“相公若是想拿到解药,其实也很简单,拿甜言蜜语来换就行。”说完,对他笑笑,抬脚走了出去。   坦白解释,四爷不擅长!   甜言蜜语,四爷更不擅长!   所以,颜璃就是故意为难他。   第255章 失踪   太傅府   颜璃回娘家了,她的娘家在京城外的宅院,有颜尘在地方。   所以,颜璃的娘家跟颜家没关系,跟赵家也没关系。   而在颜璃回去的当日,逸安王爷也跟着过去了。这可真是妇唱夫随呀!   颜璃有多得逸安王爷的宠爱,清晰可见。   “之前,老夫偶尔会想,也许应该将颜璃认回来。现在……”赵太傅看着管家赵德,幽幽道,“是应该把人认回来的。”只是,已然晚了。   在过去,颜璃曾想回赵家,是赵家不认。而现在,截然相反了,是颜璃不再认赵家。   赵德听了,看着赵太傅,能明白他话里意思,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颜璃若只是得四王爷宠爱,那也不算什么,也不值得赵太傅发出如此感慨。   女子姿色好,得宠,那是再常不过。而这种宠爱,一般都是有时间的。有的是一时,有的是一阵子,反正绝对不会是一辈子。所以,四爷宠爱颜璃不算什么。   但,当这宠爱,超出了他们预想。颜璃的聪明,又总是超出他们预料,那就意味着麻烦了。   因为四爷对颜璃的宠爱若是入了心。那么,曾经赵家对颜璃的恶待,在四爷眼里就成了不能饶恕的罪。   这对赵家来说,是不利。   若是四爷真的动了灭赵家的心。那……   “祖父!”   声音传来,赵敬勋大步走进来,看着赵太傅,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祖父,刚从宫中传来的消息,皇上欲派往边境的新任将领将彧,意外从马上摔下来,伤到了头,现人昏迷不醒,怕是……凶多吉少!”   赵德闻言,心头跳了跳。   意外从马上摔下?这谁能相信?!   在皇上意图用过去的事来恶心四爷,挑拨四爷夫妻情意时……皇上眼下最看好的一个武将,就恰时发生意外,难负重任了。   所以,这所谓的恰巧,十有八九是出自四爷之手。   皇上看重的人,四爷动了杀念,就直接动手了。如此,若是有一日一旦对赵家也生出了覆灭之心。那,那无疑对赵家也是致命的。   这也是赵太傅心里最担心的。若因颜璃,最后致赵家灭亡,那实在是有点冤。   “二皇子那边呢?可有发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赵敬勋摇头,“没有。”   赵太傅听了,沉默。   现在没有,不代表不会有。   二皇子为了曾被颜璃逼迫的他替武安找解药的事,一直心头不快。现在,为了讨皇上开心,也为一泄心中不快。竟妄想借由楚飞膈应四爷。这一举,愚不可及!   皇家人没有宽宏大量的。所以,二皇子心里对颜璃不满这本没什么。但,二殿下作为皇子,可以没肚量,却不能没脑子。   看来,二皇子纵然有周太后做后盾,又有皇上的宠爱,怕是也难成大器。   皇宫   因为将彧突发意外,令皇上大发雷霆,对四爷又是一通大骂。   要骂,随你骂,反正都是一个祖宗,反正他也听不到。   四爷的意图很明显,你既让我没媳妇儿睡,那我就让你没人可用。我憋火,那也别想痛快!   身为皇家人,没什么比兄弟恶斗来的更熟练,更熟悉了。   宅院   一下早朝裴老太爷就来了。   “王爷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裴老太爷看着坐在院中,悠然养伤的四爷,满是关切道。   “嗯,好些了。让国公爷费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裴老太爷说着,从小厮手里将补品放桌上,“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四爷身体早日恢复康建。”   礼道周全,准备的也齐全。   武佑看一眼国公爷,心里暗腹:为了看热闹,国公爷也是用了真心思,下了真功夫了。   四爷看一眼裴老太爷送来的补品,表情凉凉淡淡,颜璃给他用了药,现在裴靖又给他拿了凉血去火的补药。如此,四爷感觉他们是各出奇招,千方百计的想弄的他不能人道是不是?   “王妃呢?怎么没看到她?”裴老太爷看了一圈没看到颜璃,自然问道。   “王妃去菜园子摘菜去了!”武安回道,顺便说一句,“说今儿个要给王爷做好吃的。”   裴老太爷听言,顿时眼睛大亮,顺着道,“好吃的呀!那我今天中午一定要留下来用中饭才行。”   听到裴老太爷这话,武安:瞬时觉得刚才真是多嘴了。   武佑转眸看武安一眼,他刚才补充那句话,大概是想让国公爷知道主子和王妃很好吧!只可惜,目的没达到,反而直接把客人给留了。   只能说武安秀恩爱的宫里还太浅呀。   “祖父,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听到声音,看颜璃拎着一菜篮子,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四爷。”裴老太爷说着起身,朝着颜璃走去,走着,说道,“我听武安说,你今儿中午都准备给四爷做好吃的,不知道都有什么菜呀!”   说着,走到颜璃跟前,看到菜篮子里只有,青椒!   这个,四爷身体有伤,吃青椒怕是不合适吧!   看到颜璃篮子里的青椒,再看裴靖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武安:感觉被打脸了。   四爷没什么表情,反正他也不稀罕吃什么好吃的。晚上不出力,白天吃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吗?   【相公若是想要解药,就用好听话来换吧!】   想到颜璃这句话,这条件,四爷就有些憋火。因为她不是说说,而是来真的。所以,任由他昨天晚上怎么黑脸,她均是呼呼大睡不予理会。   这世上,有因得不到丈夫宠爱,而摆脸子,使性子的。但,颜璃却与之截然相反,她反而是嫌他晚上太折腾。   所以,别的女人是给自己男人吃猛药下媚药,而她是下药让他不能人道!   娶到这样的媳妇儿,看来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会坏了腰。   接收到了四爷带着怨,含着冤的眼神,颜璃对他笑笑,走过来,“相公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做饭吃去。”   “王妃有心了。”   看四爷嘴上说着客气话,却满脸都是不稀罕的样子,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可爱了。   颜璃看着没多想,抬手揉了揉他头,“真听话,乖乖等着,饭菜一会儿就好。”说完,拎着篮子回厨房了,徒留下四爷,绷着脸,努力做风轻云淡,但耳朵却抑制不住的红了。   “武护卫,四爷是不是发热了?是不是请太医过来给看看?”裴靖盯着四爷那红的惹人注目的耳朵,很是关心道。   武佑看一眼四爷,忙道,“国公爷费心了,主子很好,不用请太医。”话未落,就看四爷起身,大步走进屋里了。   那背影,就那像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的上门女婿。   看着,裴老太爷不由有些好笑,从来不知道四爷原来四爷竟还是个面皮薄的人。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从没想过这辈子也会被一个小女人喊乖,当孩子对待的时候吧!   而这,四爷不适应着,心里却也受用着吧!   裴老太爷想着,转头看看正在厨房忙活的颜璃。看颜璃对四爷与以往并无任何改变的态度,裴老太爷几乎可以确定,有些事颜璃果然是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听到楚飞那些话,当初反应才会那么平淡。   不过,如颜璃那样性子的人,对那些事,竟这样就揭过了,裴老太爷还是有些意外的。   轻易揭过有什么不对吗?在颜璃看来,这并没有值得计较的点儿。   四爷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没什么可较真的地方。因为墨昶从不欠她,不救她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四爷瞒了她,这也没什么需要较真的。那时,他是主,她是仆,他做任何安排都无需向她解释什么,说明什么。   她比较不明白的是,有人竟然试图用这种事来离间她与墨昶荣。   现在她与墨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好,她才能好。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揪着那点旧事,对他不依不饶。那是跟自己过不去,那是让坏人得意!   “王爷,国公爷,宫中刚才传来消息,太后薨了。”   闻言,国公爷将筷子放了下来,四爷不紧不慢的嚼着饭,脸上表情没什么起伏,只道,“准备一下,入宫!”   “是。”   太后薨,皇家子孙,百官家眷,自然前往宫中凭吊。   换丧服,食素食!   禁屠宰四十九日,停嫁娶作乐一月!   一夕之间,满京城都变素色,连京城长街都不再热闹了。   太后薨,皇上伤心不已,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犯忌讳。   颜璃还上丧服尽着儿媳的本分,随同六王妃,太子妃等为太后守灵。   四爷同皇上,六王爷等亦是身着丧服披麻戴孝为太后行祭礼,跪孝。   祥瑞殿哀伤一片,更是哭声不断。而哭的最为响亮的要数,祥瑞宫的下人了,几乎每个都是哭红了眼睛,有的甚至都哭晕了过去。   刚开始,颜璃看着那悲切不已的宫人,还佩服了一下他们的演技。后来无意中得知,原来祥瑞宫的下人都是要给太后陪葬的。颜璃恍然,明白了,也愈发沉默了。   何为皇权,就是手握生杀大权,掌管着你的性命。所以,它至高无上,所以它无人敢轻易挑衅。也因此,那身处高位的人,作起来总是不遗余力,毫无顾忌。   傍晚,用过晚饭,颜璃回祥瑞宫的时候,看四爷正在外面站着,看到她抬脚走过来。   “王爷。”   “嗯。”四爷看看颜璃,上下打量了一下,“瘦了!”   瘦了吗?是瘦了点!只是,是四爷说这话时,眼睛好似在她胸口扫了一下。   所以,他是说她胸小了吗?   颜璃觉得不该多想。但,感觉上四爷刚就是不正经了一下,就是耍了流氓。   颜璃看看他,看他下巴上青青的胡渣都冒出来了。那样子,少了些往日的优雅,增添了几多魅惑,有种迷人的味道。   “你傻看着本王作甚?”那眼神,四爷总感觉她在勾引自己。这个时候勾引他,她这心眼是有多坏。   “没什么,就是看看王爷好不好?”   好!他怎么能不好。特别是腰,现在是越来越好了。颜璃刚给他下的药,药劲儿刚过,他又要开始给太后守孝了,晚上就更空闲了。   “王爷,王妃,皇上传你们过去一下。”   听皇上传自己,颜璃:应该不是要给她发孝顺奖吧!   果然不是……   “四王妃年纪小,太后临走时,担心你身边缺人照顾。所以,特别指了几个丫头给你。希望她们也能替四王妃分担一些,也省的四王妃太劳累。”皇上说着,抬手,几个素衣宫女上前,“婢妾叩见王爷,叩见王妃……”   一,二,三,四!   一下子来了四朵娇花呀。   挡了清荷一个,这次一下子来了四个。皇上出手真是大方。   “四王妃可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有尽可直说,朕绝不勉强。”   这可是太后临终的遗愿,她能有什么意见?!没有!   “回皇上,臣妾谢太后恩典,也皇上对四爷的惦念。”只有感恩,没有意见   皇上听了点了点头,“四王妃贤良淑德,是四王爷之福。好了。四王妃去为太后守灵吧,我跟是四王爷还有些话说。”   “是,臣妾告退。”   颜璃离开,至于四爷和皇上又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而除了不知道,没想到还有不少意想不到的……   “四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听到宫人的声音,四爷转头,就又听道,“刚刚祥瑞宫,四王妃同六王爷,还有六王妃突然掉了下去,或是坠入了密道,现在已经派人去寻了,只是还没……”   宫人的话还没说完,四爷身影已从眼前消失。   第256章 怒火   四王妃,六王爷和六王妃,在祥瑞宫突然坠落,人在眼前消失,眨眼失踪不见。   事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当即派人去寻,而四爷这边已将祥瑞宫团团包围。   四爷一举,生生将太后丧礼变成案发现场,连带整个氛围都变了。   祥瑞殿内,不论是守灵的,还是来哭丧的,本都是表孝敬的,结果一下子变成了嫌疑人。顿时人心惶惶!   另一边,当裴老太爷听到消息时,眉头也瞬时皱了起来。   宫中密道,暗室有很多,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那些密道和暗室都在什么地方,知道的人却是甚少。   现在,颜璃突然掉入暗道,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管是什么,都让人担忧。特别一起掉下去的还有六王爷。就让人更加不放心了。   对六王爷,裴老太爷一直感觉不太好。每次见到六王爷那张笑盈盈的脸,裴老太爷就有种看到某种阴毒之物的感觉。   对此,裴老太爷不觉得是错觉。   虽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六王爷绝不是个动人的百灵鸟,十有八九就是个凶物。   裴老太爷心里腹诽着,快步朝祥瑞宫走去。还未走近,远远的就看到四爷站在那里,满身寒气,远远看着就犹如煞神一般。   看那气势,四爷随时都可能要拆了这祥瑞宫呀!   **   脚下突然一空,人顿时失去了着力点,不受控往下掉,耳边听着惊叫声,光亮消失,随着后背骤然一痛,人既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看人影晃动,眼前灯光昏黄。   “皇嫂,皇嫂!”   熟悉的声音入耳,看六王爷那带着关切的面容映入眼帘。   看看六王爷,颜璃转眸看看四周,四面都是墙,犹如密室牢房。除了六王爷手里那昏黄的火折子,再无别的光。   这地方,只是看着都让人倍感压抑。   看着,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六王妃贺氏。   之前下坠时,那一声惊叫听着就像是贺氏的,现在看来她没听错。   “皇嫂,可还好吗?”   “好像不太好!”颜璃说着,动了动。一动肩膀处刺痛,还能感到丝丝湿热。虽看不清,可颜璃知道,后背一定是见红了出血了。   看出颜璃的异样,六王爷往颜璃肩膀上望了望,似顾虑男女有别,很快收回视线,开口道,“稍时等内人醒了,让她帮皇嫂看看。”   颜璃听了,看看贺氏道,“弟妹怎么了?”   “她掉下来时受到惊吓,昏迷了,身体无碍。”六王爷温和道。   颜璃听了,看六王爷一眼,垂眸,“那就好。”说完,靠着墙,平缓身体的不适,开口,“六王爷知道出路在哪儿吗?”   六王爷摇头,神色有些凝重道,“宫中密道很多。幼年时,我也曾经无意中闯入过,后来还是靠父皇身边的龙卫才得以出去。没想到事隔多年,再次掉了进来。”   六王爷说着,苦笑,“而我刚才在这里转了一下,发现依旧是束手无策。”   听言,颜璃脸上溢出失望。   六王爷看了,随着宽慰道,“皇嫂不用担心,宫中护卫很快会找来的。还有四皇兄,也绝对不舍得皇嫂在这种地方担惊受怕的。”   颜璃点点头,不再说话。   六王爷看看颜璃,拿着火折子又开始在密室走动,查看,试图找到出。然,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唔……”   听到声音,颜璃转眸,看贺氏呻吟一声动了动,少时眼帘动了动睁开眼睛。   刚睁开眼睛,或意识还有些混沌,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醒了!”   “王爷……”看着六王爷,贺氏怔愣一下,随着想到什么,脸登时大变,腾的坐了起来。或是起的太猛,一个眩晕,人差点倒下去。好在六王爷伸手扶住了。   “小心点儿,先坐着吧!”   六王爷扶贺氏坐好,刚欲把手收回,又猛的被贺氏给拽住了,“王爷,这是哪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出去?外面护卫能找到我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声音激动,慌乱,掩不住的紧张,不安。   六王爷抬抬手拍拍她胳膊,温和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着,松开手,看看颜璃,对着贺氏道,“皇嫂好像受伤了,你帮她看一下吧!”   贺氏听了,顺着六王爷视线,才发现颜璃就在身边。   “弟妹没事儿就好。”颜璃说着,将背对向贺氏,“劳烦弟妹帮我看一下肩膀。”   “好!”   贺氏应着,想到刚才她拉着六王爷大呼小叫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深吸一口,定了定神儿,朝着颜璃肩膀看了看。红!衣服都已浸透的猩红。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出血了吗?”   听颜璃问,贺氏点头,“是,出了点血。”   只出了点吗啊?感觉不止!   颜璃抬头看向六王爷,“可以麻烦六皇弟回避一下吗?”   “哦,好!”六王爷说着,抬脚就走,一步迈出,想到什么,把手里火折子递给贺氏,“这个拿着!”   说完,六王爷走到了密室的最远处,背对她们。   六王爷走远,颜璃伸手解开腰带,褪去上身衣服。   贺氏看此,不由的抬头看看六王爷,看他背对她们,纹丝不动的站着。贺氏收回视线,看颜璃已将衣服褪下,脸上表情除了身体不适微皱起的眉头之外,再无其他。没有六王爷在的犹豫或不自在。   那不在乎的样子……她是没把六王爷当男人,还是没把自己当女人?   “嘶……!”   衣服跟伤口发生黏连,扯到时的痛意,让颜璃面皮不由紧了紧。   “皇嫂,您还好吧?”贺氏低声问着,看颜璃将与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服扯开来。   贺氏面皮一紧,只是看着都觉得身上一痛。   现在不扯开,等黏连面积大了,分离时更痛,也更容易感染。   颜璃将衣服扯下,扭头看看肩膀处的伤口,看不太真切,隐隐能看到一道口子,比预想还好些。   “麻烦弟妹帮我把衣服拿给六王爷,请他把衣服上这一块染血的地方都撕下来。”   “哦,好!”   贺氏拿着衣服走到六王爷跟前,将衣服递给他,将颜璃的话转达了一遍。   六王爷点点头,看看手里的带血的衣服,开口道,“皇嫂伤的可严重吗?”   “还好!虽看着有点吓人,不过已经不出血了。”贺氏有些避重就轻道。   六王爷听了,没再多问什么,手用力将手里衣服上染血的那一块撕下。   颜璃将衣服穿上,伤口外露,看着有些狰狞。   颜璃不以为意,可贺氏看着,觉得眼睛很不舒服,特别那伤口周围若隐若现的白嫩肌肤,更是让人觉得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可惜,这会儿没人去思虑她那纤细敏感的心情。   颜璃靠着闭目眼神,六王爷还在东看看西看看,在努力找出口,贺氏在一边跟着,拿火折子给他照着。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想来他们夫妻俩一定能找到出口。   “啊……”   听贺氏一声低呼,颜璃睁开眼睛,眉头瞬时皱了起来,水!   出口没找到,倒是把水引进来了。   看一眼六王爷手里的转头,看着那似突然被解封泄水口。颜璃起身,抬脚走过去。   六王爷跟密室斗智斗勇的结果,显然是他输了!   “皇嫂,这个,很抱歉,我只是看这块转头松了,以为是出口就抽出来了,没想到会引出这个!”   看六王爷颇为无奈,又似犯了错一般,颇为不自在的神情,颜璃没说话。   本想坐享其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想出去,还是不能偷懒。   “王爷,现在怎么办?”看着不断溢出的水,贺氏才平稳一点的心瞬时又提了起来。这水要是这样流个不停。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淹死在这里?   想着,贺氏自然就慌了。   颜璃看贺氏那慌乱的样子,很能理解。毕竟淹死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且死相也相当难看。想想自己被泡的跟那肿胀的面包一样。颜璃嘴巴抿了抿,拿过贺氏手里的火折子,开始寻粗口。   “不用担心!我们会出去的。”六王爷拍着贺氏的肩头安抚着,在颜璃转身时,看到她肩头那道血红的伤口时,眼帘动了动,而后移开视线!   皇宫“墨昶,现在是母后大丧,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听着皇上毫不遮掩的训斥,四爷抬了抬眼帘,没什么表情道,“本王并未拦着不让人哭丧,想哭都可尽情的哭!”   “可你拦着不让人出是什么意思?”皇上沉厉道。   “触动某个机关,致使六王爷,六王妃,还有本王王妃掉入暗道的人,定就在这大殿之内,在未找到那个人之前,任何人都别想离开,这不是基本吗?”四爷看着皇上,没什么表情道,“还是说,皇兄无所谓那个触动机关的人,让我本王就此为止,让墨曦(六王爷名讳)几人,从此待在暗道里,永不见天日!”   四爷说着,声音染上冷厉,眼底阴沉开始外溢。   “母后尸骨未寒,她疼爱的儿子遭遇危险。此时,母后若是天上有知,定会说墨曦安危大过一切,其他都是次要。所以,母后也一定会赞成本王这样做,皇兄以为呢!”   听言,皇上冷笑,他以为?他以为墨昶都是放屁!   如若掉进去的只是六王爷,墨昶他会这样?绝不可能,说不得他会直接把密道的口都封了,把墨曦永远封在里面,直接把他困死在里面。   现在他这样,不过都是怕颜璃有个好歹而已。但却无耻的打着担心墨曦的旗号,在这里表什么兄弟情义,还卑鄙的将太后都搬了出来。   他为了找机关,都差不多要把祥瑞宫给翻过来,甚至于连太会的棺木他都已经看了几次了。那眼神,他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把太后的棺木给掀开,看看机关是不是在棺木里呀?   大逆不道的东西!   让太后死都无法安生的事都在做,还说什么太后一定会赞同!   简直是放屁!   四爷的焦灼为谁,皇上心知肚明。   四爷能放肆到什么程度,皇上也多少能够预料。   所以,心中有气,也不能强硬将他打死敲晕丢出去。   有些人你不想忍也得忍!四爷的存在,让皇上感受最多的就只有这个。   “墨昶,朕希望你把握分寸,不要做的太过了!”皇上说完,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四爷眸色冷凉,把握分寸?他还尚未把这祥瑞宫给拆了,不是已经在把握分寸了吗?   看皇上身影消失,四爷转眸,看向殿内一众人!   四爷眼神扫来,犹如钢刀划过,让人后颈发凉,头皮发麻,心头颤动,就怕四爷眼神在自己身上落下,随着小命不保,人头落地!   此时有一种死刑,叫做四爷的眼神。视线所到之处,人人自危!   “武安!”   “属下在。”   “行刑!”   行刑?!   四爷这两个字落下,在场的人心头均是脸色一变,心头颤了颤。   行刑对谁?   心惊胆战着,屏息着,看武安抬脚,走到一个婆子身边,那是太后的心腹!   “你,你要做什么?”   “嬷嬷是太后的心腹,现在太后娘娘不在了,你该去追随,这才是忠心奴才该做的。现在,就送你过去!”武安说着,伸手封了她穴道,直接将人带出去,不听她说一句。   “祥瑞宫的人,该去追随太后的人,本王会一一都将你们送过去。若还有想留在人世间的,本王也会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机会?   逸安所谓的机会是什么,在场的都心知肚明。那就是主动站出来,关于暗道说出你知道。   跪坐在棺木跟前的太子妃,看看那满脸清冷,温和之色全不见的男人,眼帘垂下。   过去一直以为逸安王爷是个寡情冷漠的人。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四王爷对自己王妃有多在意,他此时的怒火,还有祥瑞宫外那一片猩红的血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   此时密室之内,水还在不停的灌入,水位也在不停的升高。   看着已漫过胸口的水位,颜璃眉头微皱。   贺氏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不适,心里紧张,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惶恐难安。   而此时六王爷,望着眼前的两块砖,转头看向颜璃,“皇嫂以为是那一块?”   只有这两块砖,有别人触动过的痕迹,打开密室的机关,也许就是这两块砖。但,是那一块却是不好确定。颜璃听了,看看六王爷,“王爷以为呢?”   “这个,臣弟也不能确定。”六王爷看着那两块砖,也是一脸的犹豫不决。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下吧!”   “皇嫂的意思,是随便选一个吗?”   “我相信王爷的手气!”   六王爷听了,看看眼前这一片水,扯了扯嘴角,“可是,我不太相信自己。要不还是皇嫂您来吧!”   “我够不着!”身高是硬伤,淹死都比别人早。   “王爷选吧!最后结果,就算不是获救,只要死的比淹死好看也是赢了!”   听言,六王爷不由失笑,看看颜璃道,“皇嫂心性真豁达!”   死的好看也是赢了!要求倒是真的不高。   颜璃看他一眼没说话。   而站在一旁的贺氏,眼神不由暗了暗。因为她发现,她竟插不上话。   “既然皇嫂这么说。那我就选了!”   颜璃点头,六王爷随着抬手,按下……   “啊……”   贺氏惊叫再次入耳,颜璃被一股强势水流给冲了出去,脚下不稳,人开始滑落,犹如做滑道一般,颠簸,不稳,不受控,眼前忽明忽暗,场景快速流转,看不明,看不清!  就在颜璃下滑中,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她腰间,随着被人抱在怀里!   第257章 慌了   逸安王府   颜璃和六王爷,贺氏在皇宫失踪的事,逸安王府的人自然也都知晓了。   知晓消息,元通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儿呢?”陈氏凝眉,神色凝重的说着,心里却开始祈祷开来:死吧!颜璃这次一定要死掉才好。   颜璃死了,她心气就顺了,怜儿也有机会了。   “希望王妃没事才好。”   听到丁氏这话,陈氏看她一眼,没吭声。   丁氏做董家媳妇儿这么多年,不是不贤惠,也不是不能干不孝顺,但陈氏就是瞧不上她,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至今没跟她‘婆媳一心’过。   现在就是例子,她在这里想着如何埋了颜璃,可她却在那里盼着她好,这不是跟她作对吗?   董茹儿坐在一边,看陈氏又用那嫌弃的眼神盯着她娘看荣。心里呵呵一声,大概知道陈氏心里在想什么。   陈氏以为颜璃没了,陈怜儿就能坐上王妃之位,就会得宠吗?想的真是太天真了。   她也不看看陈怜儿,就那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真给她一个王妃之位,她做的来吗?一旦遇到什么事儿,别说撑起来了,可能直接就被吓死了。   然,董茹儿不知道,陈氏就是知道陈怜儿不顶事才想让她待四爷身边的。   陈怜儿以色侍人讨四爷欢心,而她这个祖母掌握王府中馈。这就是陈氏的如意算盘!   虽然陈氏觉得她这如意算盘恐怕难如愿,但还是挡不住去盼望,去妄想呀。万一她祈祷显灵就是实现了呢!   看一眼陈氏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董茹儿眼帘垂下,暗腹:现在颜璃出事,不知道表哥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反应?***什么反应?已然是大开杀戒!   嘴上说是寻六王爷才急而生怒,可是但凡有脑袋的人多知道,四王爷就是为自己王妃而已!   只是太后丧事上,为免于颜璃被冠上红颜祸水的名头,四爷才打着‘兄弟情深’的由头,如此肆意妄为!   而这些皇宫内的人密道上面的人都知道。而密室下的人却一无所知。   在六王爷拿下其中一块转,情况再次突变,颜璃被一股强势水流冲出密室,经历滑落,中途被人抱住,陌生的怀抱,陌生的气息!   不是墨昶!   那是谁呢?好像很好猜!   “唔……”   耳边一阵闷哼,随着眼前一亮,停止滑落,拥着自己的人,也随着映入眼帘。   六王爷墨曦!   果然,除了他没别人。   而六王爷看清自己怀里的人,眼帘动了动,随着扯了扯嘴角,“果然是皇嫂!”   “嗯,你抱错人了!”   六王爷叹了口气,“是呀!错了。”   一声叹息,似惋惜。好似想护自己妻子的,结果却护了别人的无奈。   颜璃看看他,拿下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而六王爷也自然收回自己手,抬手摸摸后背,随着眉头皱了皱。   刚才撞到的地方,生疼!   颜璃可没工夫管他疼不疼,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地方,眉头瞬时紧紧皱了起来。   鼻翼间充斥的那股恶臭从何而里,近在眼前。   白骨,片片皑皑白骨。还有,未完全腐烂的尸体。   触目惊心的可怖,清晰可见的危机!   那片片白骨,无声言说着这里的危险,述说着这皇宫那巍峨权贵之下,掩藏的腌臜,不堪!   六王爷躺在地上,看颜璃盯着眼前地方皱起的眉头,静静望着颜璃,不动不言。   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颜璃转眸,看向六王爷,“王爷在看什么?”   “皇嫂不害怕吗?”   “害怕!所以,刚才被人突然抱住,连叫非礼都吓到忘记了。”颜璃淡淡道。   六王爷听言,起身,朝着颜璃一拘礼,“刚才臣弟失礼了,还请皇嫂不要怪罪才好。”   颜璃未接话,只道,“六皇弟不找找六王妃吗?”   “自然是要找的。”六王爷直起身,看看颜璃,眼神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异样,随即移开视线,“那皇嫂先在这里四处看看,我去寻一下内人。”   颜璃点头。   六王爷转身去寻人。   很快的,六王爷在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贺氏。可颜璃却没找到出去的路。   也是,如果那么容易找到出口,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白骨和尸骸了。   “皇嫂。”   看着由六王爷扶着惶惶不安的贺氏,颜璃开口,“弟妹可还好?”   “多谢皇嫂关心,我挺好。”   挺好吗?   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好。   听着贺氏那口是心非的回答,颜璃视线落在贺氏胸口处,看着,想到什么,低头朝自己胸口看了看。   透了!   之前在密室泡在水中,衣服都湿了,湿到之前都习惯了,刚才出来直接把这点忽略了,只顾着看场地了。   看胸前春光隐隐外泄,颜璃抬眸看向六王爷。   只看到六王爷眼睛望着别处,一副非礼勿视的君子态。可六王爷如此也直接说明了,他看到了她胸口,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避开了。   “六皇弟!”   “臣弟在。”   “可否借你一件衣服穿一下?”   六王爷听言,看颜璃一眼,随着移开视线,默默开始脱衣服。   “多谢六皇弟!”接过六王爷递过来的外衣,颜璃穿在身上,遮住外露的地方,省的彼此都尴尬。   “六皇弟带弟妹先歇息一下吧!我四处看看。”   “好。”   听六王爷应,贺氏转眸看他一眼,眼帘垂下,遮住眼中神色。   这样好脾气,好心性的六王爷,让贺氏感觉有些陌生。   虽然京城人都说,六王爷风流倜傥,脾性温和,也最是懂得怜香惜玉。可是,跟六王爷成亲已两年有余的贺氏却清楚的知道。六王爷可不若世人所说的那般好脾性。   六王爷脾气虽然不坏,但也从未好到对女人言听计从的程度。可现在,对着颜璃,不知是因她是皇嫂,才如此礼让,还是……因为其他。   “肚子饿吗?”   听到六王爷声音,贺氏收敛神色,忙抬头,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妾身不饿,王爷呢?”   “有些!”六王爷说着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贺氏听了,随着就要站起,“妾身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这里歇息吧!我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体力精力很重要。”六王爷说着,轻轻拍拍贺氏的背,抬步走开。   看六王爷离开,贺氏嘴巴动了动,想喊他,想追上去,可最终却还是老实坐了下来没动。只是看着那满地的尸骸,抱着膝盖,脸色发白,心里满满都是惧怕。   心里满是恐惧,却强忍着没敢再大呼小叫。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颜璃从来都没喊过一声。相比之下,倒是显得她太过大惊小怪了,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贺氏想着,抬头看向颜璃。   看颜璃逐一走过那些白骨尸骸,还走走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贺氏看着,很快注意力转移到颜璃衣服上。六王爷的衣服穿在颜璃身上,又宽又大,看着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美感自然是全无,只是……别扭,很别扭。   看着碍眼,心里不畅!   那种暧昧不明,纠缠不清的感觉,在贺氏心里油然而生,心里自然犯酸,不适。   但,纵然心里不舒服,贺氏也什么都不想说。因为,穿着六王爷的衣服至少比看她春光乍现的好。   白皙的肌肤,丰盈的高耸,还有那嫩蓝色的肚兜,那若隐若现的春色,那不经意间的外泄的魅惑,无比的诱惑。   那身段,她一个女人看了尚且眼前一亮,心头一动。没想到四王妃虽年岁不大,可身子却长的这么好!   不说容貌,就这诱人的身子,四王爷宠爱她也是有理由的。就是不知道刚才六王爷,乍然看到那叫娇媚的身体,心里是何种感觉?   贺氏想着,转头看六王爷。看六王爷还在认真寻找,查看什么,与颜璃两人离的远远的。   一个是四王妃,一个是当朝六王爷,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猜疑的太多,或只能说明她自己心里太龌龊。   但,贺氏就是控制不住。因为六王爷对颜璃,那说不清道明的顺从。   ***   一夜又一天,祥瑞宫的下人都已被四爷处决的差不多,可颜璃掉落的地方,那密道入口还是未打开。   倒是在四爷扫荡下,找打了其他暗道的机关。人下去了,现在能否找到颜璃,还要静待结果。   皇上穿着孝衣,冷脸看着。   因为掉下去的有墨曦,有他的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他不能强硬拦着,不然墨昶定会给他按一个‘无情无义,不顾兄弟死活’的名头!   不顾兄弟死活?!   呵呵!   在这里最不顾兄弟死活的应该就是墨昶了吧!   在太后丧事上,他机会以扫荡皇宫的方式在寻人。如此,他这就是想看他驾崩呀。   不过,当初墨家老祖宗到底在皇宫地下挖了多少密道?皇上心里其实也有些好奇。   “主子,您别担心,王妃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武佑看着四爷,知道安慰是最没用的废话,还是不由说一句。   四爷听了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原来比起睡不到媳妇儿,媳妇儿不见才是最不能忍的。   不过武佑说的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她放心不下江老太,还有颜尘。所以,就是为了她们,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想着,四爷眼帘垂下,抬脚往外走去。   武佑默默跟在四爷身后,比起之前主子怒火中烧的样子,此时主子的愈发沉默。反而让武佑心里更感压抑。   王妃突发意外,安危不明!那可能遭遇不测的万一,这一种猜想,让他在主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无所适从!   就是无所适从!   颜璃若是真有不测。那,他该怎么办?   这一个念头,这一种心情,让四爷突然手足无措!   曾经失去皇子之位,被迫隐遁时,他除了怒火和不适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因为,失去的这份尊崇他早晚都会找回来。所以,他从未恐慌过,迷茫过。可现在……   颜璃若是没了,他该去哪里再把人找回来?   所以,尽管别人看了以为他沉稳又放肆。可是,只有四爷自己知道,他心里慌了,很慌!   “主子,主子!”   听到声音,看武安疾步走来,“主子,王妃掉下去的入口找到了!”   武安话出,武佑心头一喜,转头,却看四爷已飞身离开,眨眼不见。   找到王妃,已然迫不及待!   武佑随着疾步跟去,走着,看向武安问道,“触动机关的人是谁查了吗?”   武安点头。   武佑:“谁?”   “宫女清荷!”   闻言,武佑眉头瞬时皱起,她竟然还没死!   不过,死期也到了。   处置清荷事小。现在的关键是,只希望王妃能平安无事。   武佑,武安赶到太后宫殿,四爷已经进入了密道……   第258章 一更   四爷下密道了?!   裴靖听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就情意来说,四爷对颜璃如此上心,自然是好事儿。   可就理智来说,四爷这次就是感情用事了。   密道,皇宫的隐秘之地,也是禁忌之地。那地方,隐藏着太多秘密,潜藏着太多的秘密!   颜璃坠落是陷入危险。而四爷进去,也不一定就会安全无事!   明知危险还进入。这于四爷那样的人来说,是难得,也是不智!   “刘言,你让裴仁多带些人,在京城内外不停巡视,发现异样,尽力阻拦,逼不得已时,错手杀几个人也不要犹豫!”   “是,老奴明白。”   裴老太爷点头,喝口水,又往皇宫而去。   刘言站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的背影,神色凝重。   国公爷所谓的异样,指着的就是怕有人趁此作乱,给四爷和颜璃带去更多危机吧。   而所谓的逼不得已,就是当那些趁机生事的人,当是来自皇家的某个人时。那……不能来硬的,就只能错手无意的杀人阻拦了。   国公爷此举,对四爷和颜璃是护。可在皇上眼里就截然不同了,那是近乎不忠呀。   刘言想着叹了口气,随着转身朝裴仁院中走去,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忠君忠心,那是为臣之本;而知恩图报,有情有义,却是为人之本。   曾欠了四爷的债,现欠了颜璃的恩,这些摆在眼前,铭记在心。如此,无论何时,无论怎么护他们,都不为过,都不应该犹豫!   皇宫   一直在宫内待着的赵太傅,四爷进入密道之事,他自然知晓。   知晓第一反应:希望颜璃平安无事!   清楚看清四爷对颜璃的在意,也清楚预测到,只有颜璃没事。那么,曾经恶待她的人,苛待她的人才不会当即被四爷算账。   若不想成为四爷发泄怒火的对象。只能希望颜璃安好!或,四爷挺倒!   要是四爷不在了。那么,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很多危机也都不复存在了。   赵太傅想着,眼帘垂下,遮住眼中神色。   “赵太傅!”   闻声,赵太傅转头,看裴靖走进来,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道,“我刚听人说,四爷也跳入密道找王妃去了?”问着,不待赵太傅回答,既道,“你说,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趁机作乱呢?”   赵太傅听了,眉头皱了皱,“国公爷此话怎讲?”   “怎讲?认真的讲!”裴老太爷看着赵太傅淡淡道,“太后大丧,六王爷失踪,皇上此时正又悲痛又担忧。如此,我们做臣子的,理当为皇上分忧。只是,太后娘娘这里,我们心中纵然悲痛却已无无能为力。可六王爷那边却是不同,为六王爷的安危,我们理当拼尽全力,不遗余力,赵太傅你说是吗?”   裴靖这话,谁能说不是?   赵太傅点头,“国公爷所言极是!”   裴老太爷听了,扯了扯嘴角,带着对赵太傅的赞赏道,“我就知道赵太傅会这么想。所以,在刚入宫时,我让裴仁喊上你家敬勋,让两人带着人在京城内外巡视,尽力寻找六王爷,同时也防备有人趁机作乱,谋害六王爷,还有四爷!”   趁机谋害六王爷,还有四爷?!   听到这句话,赵太傅眼底极快漫过一抹暗色,稍纵即逝,随着道,“国公爷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大胆的人。”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皇上,我们为臣子的也要竭尽全力,不然六王爷和四爷再有任何闪失,不能再让皇上伤心。赵太傅以为呢?”   赵太傅听言,定定看了裴老太爷一眼。   惹皇上不喜的事,裴靖自己做还不够,还把赵家也带上。呵呵,他可真是……   “国公爷想到果然周到呀!”   裴老太爷拱手,“赵太傅过誉了,都是为臣的本分而已。”   赵太傅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   之前,裴靖在他身边鬼哭狼嚎的哭丧,已经让赵太傅相当闹心。而现在,裴靖不哭了,改为盯他了,这让赵太傅更为了腻烦。   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你认识他越久,越是难以忍受。   裴靖活着,简直让他折寿!   ***   皇宫之内,暗潮涌动。皇宫之下,情况也令人极度堪忧。   “主子,王妃之前定然就在这里!”武佑看着四爷手里那根发带,神色凝重道。   颜璃的发带,满是湿气,还残留着水渍的密室,都在说明着,这里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四爷站在墙壁前,看着墙砖上残留下的印迹,那是水位的痕迹。   这位置,已然到了颜璃身高的程度。   抬手拂去墙壁上的水渍,四爷眸色起起伏伏,幸而那丫头从这里出去了。不然……   想到颜璃被水淹没的画面,四爷心口微缩。那时,她一定会怨自己来的太晚吧!   “主子,出口找到了!”   四爷听言,大步走过去……   ***   一夜,一天!现在又到了晚上了!   此时,颜璃就一个感觉:饿!   闻着那腐臭的残尸味儿,也压不下那强烈的饥饿感。   颜璃靠在墙上,借着那昏黄的火光,望着那皑皑白骨,咽口水!   饿到睡不着!   “皇嫂,你不困吗?”   听到六王爷的声音,颜璃转头看看他,“不困。”说着,问道,“六王爷,你肚子饿吗?”   “我还好,不是很饿!”   “是吗?那你肯定也不想吃卤水鸭,香辣虾,酒酿小丸子,荷叶肘子,酸汤饺子,酸辣肚丝,还以香软多汁的大包子了!”   “这个……”咕噜!   响亮的咕噜声,打断了六王爷的话。   这声音,装逼失败!   颜璃转头,直直朝着他肚子看去。   六王爷脸上没了刚才‘我还好,我不饿’的轻松高雅,染上不自在。现在又被颜璃这么盯着,六王爷: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这些女人身上基本该有,颜璃竟没有!   听到他肚子叫还不够吗?竟然还盯着看!   着一下子,尴尬像饥饿那么大。   从小打到从没这么饿过,也从没这么尴尬过。   不过,六王爷很快从尴尬中缓解过来。对此,你可以说他从容,也可说他脸皮厚。   “我刚才说谎了,其实,我肚子也很饿。”   颜璃点点头,看看不远处的残尸道,“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一具尸肉,应该还有好的,还有能吃的地方。六王爷若是饿极了,可以垫垫。”   六王爷听言,看看那具残尸,“听皇嫂忽然这么说,我一下觉得不饿……”话没说完,嘴巴突然被颜璃捂住。   六王爷愣了一下,感到那覆在他脸上的那只小手,有点凉,有些小,分外软。   将六王爷嘴巴捂住,看他消音,颜璃看着那闪烁跳动的火光,静默顷刻,转眸看着六王爷,低低缓缓道,“皇弟,你说这里明明封闭甚严,不透风,不见光。为何现在火光突然开始飘摇,不稳了呢?”   闻言,六王爷定了定神,让自己注意力从颜璃那只小手上转移开来,又快速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说的话。转头看了看那跳动的火苗,眉头皱了皱。   明明这里封闭甚严,为何此时火苗却似被风吹动一般在晃动呢?这说明说什么?说明,极有可能有人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丝缝隙在偷窥?或说在蓄谋做些什么!   在六王爷思腹间,看颜璃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而后自然而然的躲在了他身后。   六王爷:……   她卑鄙无耻,他多少知道一些。可没曾想她竟如此无耻。   察觉到危险,用他当盾牌挡危险,她是不是做的太直白了些?连稍微遮掩一下都没有,这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皇嫂,您这样是不是不太……”话未说完,看长箭骤然袭来,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墙后闪现,犹如魔幻。   手持长弓,手握长剑,一言不合,朝着颜璃,六王爷,还有已入睡的贺氏袭来。   危机来袭,看着飞逝而来的长箭,六王爷迅速做出反应,闪躲,并即刻将同样处于危险中,却毫不自知的贺氏拉开。   睡梦中,被猛然惊醒,贺氏怔忪一下,看清眼前情形,看着那擦着头皮飞逝而过的长箭,顿时惊叫出声。   “啊……”   被困死在这里还不够,竟还遭遇屠杀。这对于一直被圈养在闺阁中,未曾经历过什么风雨的贺氏来说,简直是不能承受之重。   “王爷!”   “躲在这儿不要乱动。”六王爷将贺氏安置在石柱之后,随即徒手迎接突然而至的攻击。   另一边,颜璃却是避无可避,忍着肩膀的不适,迎身而上!除了奋力搏杀,毫无退路!   闪躲,进攻,对手毫不留情,出手狠厉!   还击,躲避,颜璃亦不留余地,夺你性命绝不犹豫,直攻要害,生死厮杀!   六王爷与人过招之间,偶望一眼颜璃这边,看着颜璃那狠辣的动作,那不惊不惧只盯人要害的眼神,六王爷嘴角动了动,表情复杂难辨!   跟一个女人并肩作战,从未想过。而眼下却正在发生着!   感觉很新鲜,很奇妙!   “嗯……”   胳膊划过一抹痛意,血色外溢。分神的结果,就是挨了一剑!   看一眼胳膊上那道血痕,六王爷眸色暗下,看着眼前黑衣人,招式突变,反守为攻,再次出手,招招致命!   如颜璃所断言那样,皇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六王爷自然也是一样,在这个时候还有兴致探究一些有的没的。   一番厮杀,六王爷和颜璃虽也挂了彩,最终得益于六王爷的武功高强,两人险胜!   而地上被刺中致命处的黑衣人,躺在地上面对死亡,却分外坦然,分外淡然。   为了问这个,才留他一口气的六王爷,此时看着地上人,沉声道,“这暗室出口在哪儿?”   黑衣人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既然进了这里,就别再想着出去。看到那些白骨尸骸了吗?但凡进到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黑人说完,豁然出手,拔掉胸口的长剑,瞬时血色飞溅,人抽搐,顷刻气息全无。   颜璃看着眉头皱起。   六王爷脸色也不太好,但也没太大波动,看着颜璃道,“我之前就有听说过,守在暗室密道的人,一旦现身,就算是诛杀了闯入密室的人,也都自刎了结自己。因为,有些地方就是有命进,却没命出,他们曾亲眼看着,那些闯进来的人是怎么熬死的。所以,他们不愿意那样熬死自己,情愿干脆了结。”   颜璃听了,看着六王爷道,“这话你相信吗?”   六王爷摇头,“过去是不相信的。可现在……”看着地上亲手拔出长剑,速死的黑衣护卫,六王爷沉默了。那沉默,让人感觉很不好。   而看着那些黑人全死,本以为躲过一劫的贺氏,刚缓和的内心,再听到六王爷这话后,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惶恐,忍不住低泣出声,脚步不稳跑过来,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直接扑到六王爷怀里,呜呜哭了起来,“王爷,妾身不想死,切身不想死呀!呜呜……”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听着那呜呜的哭声,六王爷不由得看向颜璃。   却看颜璃已抬脚朝着刚才黑人现身的地方走去。   看着颜璃那受伤的肩膀,染血的衣服,还有那依旧平稳,不见慌乱,也未曾流露过一丝绝望的背影!   六王爷垂眸,看着怀里将他分奉做天,凡事都把他当做依靠的贺氏……   贤良淑德,才艺无双,容貌姣好,这样的女人就一定是贤妻吗?怕是不尽然!   ------题外话------   二更,有的!   第259章 二更   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听着贺氏的哭声,踏过地上尸体,颜璃走到黑衣人刚闪身出现的地方。   之前打开,再次关闭,一切恢复如常。   触摸着结实,坚硬,严密的墙壁。开启暗室的机关在哪里?窥探不出。   颜璃看着,眉头紧紧皱起。   那堆白骨,再加上黑人的言行,都让人感觉很不好。   身体不适,情况也是眼可见的愈发糟糕。   继续下去,没在之前的密室被淹死,也要在这里被困死。   “皇嫂,能劳烦你给我包一下伤口吗?”   听背后李王爷声音传来,颜璃转头,看贺氏扶着六王爷站在身后。   颜璃看看六王爷胳膊上那一道血痕,转眸看向贺氏。   “劳烦,劳烦皇嫂了!”贺氏亦是红着眼睛道。   “她心里柔弱,轻微的伤口还可以,太狰狞的口子,她看不得。所以,劳烦皇嫂了!”六王爷客气道。   感觉六王爷这话是在说她彪悍?!不过,比起贺氏来说,她也确实彪悍。   颜璃没多说什么。走到死去的黑衣人前,脱掉他们的衣服,将里面洁白的里衣撕成条,走到六王爷跟前,仰头看看他的高度,“坐下吧!”   “哦,好!”   六王爷坐在地上,颜璃蹲在他身边,看一眼他胳膊上的口子,“不严重,无大碍!”   六王爷听言,看一眼自己胳膊上那一道,从胳膊肘直延伸到臂膀处的血痕。这口子,好像也不小吧!   只是,颜璃刚才那好似他只是肉里扎了个刺一样的语气。是安慰他?还是,因为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看他的伤口也就无所谓了。   想着,六王爷抬眸,看着颜璃认真却又不咸不淡的给他包着伤口,眼帘垂下,嘴角下垂,心情陡然大变。   坐在六王爷身边,一直关切望着六王爷的贺氏,此时看到六王爷那微垂的嘴角,心头紧了紧。六王爷这是不高兴了!   因为她太过胆小,不若颜璃那么聪明能干,所以不高兴了吗?   想着,看看颜璃,心里酸楚,委屈,也不是滋味儿,也满心不畅快。   颜璃在市井长大,性子泼辣凶悍粗鄙,学的自然也是那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她不一样,她是名副其实的京城贵女,自幼学的都是三从四德,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内容。   所以,她跟颜璃自然不同。   如果换一个场景,此时比的是才学和才艺。那么,她无论各方面都不输颜璃。   六王爷若是用颜璃现在的会的那些粗鄙的东西跟她比,那是对她不公,也是拉低了她。   “好了!”   “有劳皇嫂了。”   “不用客气。”颜璃随着客套一句,转而问道,“六王爷昨天在暗室看了一圈,可有什么发现吗?”   六王爷点头,在颜璃染上期待的眼神中,指了指东北角那一副骨尸骸道,“根据地上的首饰,我确定,那副骨骸应该是曾被打入冷宫,后又突然失踪的先帝宠妃吴贵妃!”   颜璃听了,“哦,是吗?”   “嗯!过去不少人都说吴贵妃跟偷跑出皇宫,跟人私奔了,现在看来确实是冤枉她了。”   “看来是这样。”颜璃说着,看着六王爷又问,“除此之外,六王爷可还有发现其他的吗?”   “没有了。”   没有了?!这干脆利索的回答,颜璃听着怎么感觉这么敷衍呢?!是她想太多了吗?就算是为了他自己性命,六王爷也没理由敷衍。毕竟,说出所发现的,同心协力找到出口,才是最正确的大方向不是吗?   “皇嫂呢?可有发现什么吗?”   颜璃点头,如实道,“我看了死去的尸体,还有尸骸,发现他们十有八九应该是死于中毒!”   “中毒?”   “嗯,因为地上残尸的内脏颜色明显不正常,有些泛黑。所以,应该是中毒!”   六王爷听了道,“没想到皇嫂竟还知道这些。”   “我在市井看过县府官爷断案,县府仵作就是这么说的,说尸体出现发黑症状,就是有中毒的可能。”   六王爷听了恍然,“原来是这样。”说着,随道,“可是这些人进到这里,应该不会都随身带着解药才对。”   “王爷说的是。”   颜璃说完,起身,转眸看向四周。所以,继黑衣人厮杀之后,又要上毒了吗?   这是黑衣人杀不死的,都用毒给毒死吗?如此,为了把人弄死,还真是想的面面俱到。   贺氏也不是傻子,在听完六王爷和颜璃的对话后,也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当即就变了。看着六王爷,想问怎么办的话在嘴里过了过又咽下了,随即起身,“王爷,你好好歇息,妾身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说完,不待六王爷说什么,抬步开始在暗室摸索,找寻。   六王爷听了也没说什么,静静看着贺氏经过每一个尸骨都战战兢兢的。   “希望弟妹运气比我们都好。”   “希望如此。”   都想从这里出去,这一点他们都是一致的。   皇宫   墨昶进密室了,裴靖——大越的镇国公开始做起墨昶的护卫了。让裴仁满京城的游走,提防人作乱还不够,还把赵家的人也带上了。   极好!   在太后大丧时,他们个个都是变了花儿的忙,变着花样的扑腾。他可真是养了一帮子忠臣强将呀!   “皇上!”   胡全进来,皇上抬眸看他一眼,“颜璃找到了?”   胡全摇头,绷着神经回禀道,“四王妃还没找到。不过,四王爷把所经过的密室都拆了!”   简单又粗暴,蛮横又不讲理。   因为那些密室害的四王妃受了罪,因为不能容忍四王妃再次掉入。所以,所有他进入的,被发现的,都被一一拆除了。   啪!   “墨昶可真是好样的呀!朕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把皇宫也给拆了!”   看皇上暴怒,胡全低头不言,心里暗腹:皇上此时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期盼,期盼太后显灵,期望老天开眼,然后来道雷直接劈死四爷。那样皇上心里方才顺畅,方才满意。   只是,现在已经将近一天两夜了,还未找到六王爷和四王妃的下落,总感觉凶多吉少呀。   若是四王妃真有个好歹。那……   胡全偷偷看一眼皇上,即刻低头,皇上应该很高兴四爷变成鳏夫。   ***   “王爷,这个一定就是开启暗室的机关,一定是!”   此时,颜璃,六王爷,还有贺氏三人,拿着火把,看着墙壁上那一块烛台,盯着看着的仔细。   龙头形状的烛台,口中含着珠,设计精致华美。   “王爷,你看,这烛台的这个地方,比所有的地方都干净,比所有的地方都光亮,这足以说明,这地方经常有人触摸。所以,这里一定就是打开关口的地方。”贺氏激动道。   打开暗室的机关终找到了,且还是自己找到的,贺氏怎能不兴奋,不激动。   六王爷听了,盯着烛台看了一会儿,转眸看向颜璃,“皇嫂怎么看?”   听到六王爷什么都不忘问颜璃,贺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皇嫂,皇嫂!   这应该是敬称没错。但,每次六王爷这么喊,贺氏心里头总是感觉怪怪的。   宫里皇嫂可不止颜璃一个。可之前从未见六王爷喊别的皇嫂,喊的这么勤快。   皇嫂,这称呼简直都快成了六王爷的口头禅了。   不过现在不是拈酸吃醋,胡思乱想的时候。眼下活着出去才是关键!   “皇嫂,你怎么看?以为我说的可对吗?”贺氏看着颜璃,也随着六王爷问道。   “弟妹的说的很有道理,这方烛台定然经常被人触摸,极由可能就是出去的机关没错。”   听到颜璃这么说,贺氏脸上扬起笑意,心下满意,第一次看颜璃觉得顺眼,“既然皇嫂也这么说,那就没错了!”贺氏说着,手扶在烛台上,“那我现在就转动烛台,我们马上出去。”   贺氏说完,手用力,就要转动那烛台。   颜璃看此,迅速摁住贺氏的手,阻止!   颜璃动作出,六王爷也无声松了口气,看着贺氏,凝眉道,“还不能决定确定,先不要急!”   贺氏听了,看看六王爷,看看颜璃,“皇嫂不是也说这个就是出口机关吗?”   “是极有可能是,但不能确定绝对就是。”颜璃对着贺氏道,“这烛台,被很多人触摸过,一定不会错。只是,转动了这方烛台的人,却并不一定都出去了,也或许是死了!”颜璃说完,看看地上那堆白骨道。   这地方就是开启暗室的关口,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可能也找到过,也这样认为过。只是最后,转动这机关,得到的却不是生还,而是死亡。   贺氏听言,凝眉,“皇嫂的意思,转动这烛台,或会置我们于死地?”   “是生机,还是死路,我并不能确定什么。”   “皇嫂,你现在这样说,不是在逗人玩儿吗?”   听出贺氏言语间明显的不满,颜璃看看她,不再说话。   有些事,不需要她再多费唇舌,六王爷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跟自己王妃沟通。   颜璃正想着,听六王爷开口了……   “我认为皇嫂说的有道理!”   听到这话,颜璃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而后转身走向别处,再看看别的烛台是否也异样。   看颜璃走开,六王爷也不再多言,只是盯着烛台自顾看了起来。而贺氏,在六王爷说出刚才那句话后,脸色就抑制不住的有些难看。   明明她都已经找到出口的机关了,颜璃竟然说出那样危言耸听的话来吓唬他们。还有六王爷也是一样,她立这么大功也未听六王爷夸她一句,可颜璃无论说什么,王爷都觉得她是对的。这是不是……就是偏心?!   一念出,贺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在贺氏变幻不定的心思中,六王爷抬脚走向别处。   贺氏待在原处,看颜璃和六王爷,两人东张西望,那样子似在找什么,又似……心虚!   是因为被她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两人开始躲避她了吗?   想着,贺氏心头沉了沉,不由的又想起,在董家的丫头在京城街头算计颜璃时,王爷二话不说就处置了董思雨!   当时,贺氏以为六王如此,是为护着她,为让贺家免于被四爷迁怒。可现在看来,六王爷如此根本就是为了颜璃。   因为颜璃被董家的人算计,他心里不高兴了。所以,连他最宠幸女人都毫不犹豫的给处置了。   贺氏愈想,愈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就在颜璃静静站着,望着烛台出神,心里琢磨着那台烛台会是开启出口的机关有多大时。忽而鼻翼间传来一抹异香。   闻到,颜璃脸色瞬时变了,猛然转头看向贺氏。   只见贺氏手在烛台上,看着那开往外喷发烟雾的烛台,惊疑不定!   看此,颜璃当即捂住口鼻,快步走过去。另一边,也察觉到异样的六王爷,快她一步走到贺氏跟前。   “睡准许你转动烛台的!”   听到六王爷那罕见的沉冷之言,贺氏登时慌了,“王爷恕罪,王爷息怒,妾身……妾身是无意碰到的,绝对不是有意的。”   当听到六王爷那带着怒气的言词,当看到颜璃掩住口鼻。再想起颜璃之前说的,暗室中那些死去的人,可能是死于中毒,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无意中碰到的?!   贺氏这话,六王爷不信,颜璃也不相信。   看着不安,慌乱,也满脸惧怕的贺氏,六王爷眼底漫过一抹阴戾,但对着她却什么都没再说,转头看向颜璃道,“皇嫂以为现在该如何?”   听六王爷此时又喊颜璃,贺氏却已没心再去计较。命都快没了,此时还计较那些有什么用。刚才她真是糊涂到家了。   颜璃捂着口鼻,没回答,只是盯着那烛台看。   而在颜璃盯着烛台看的时候,贺氏扛不住毒雾的侵袭,已开始出现不适,头晕目眩,人开始站立不住。   六王爷站在一旁,看出了贺氏的不适,却始终没动,直到她快栽倒在地的时候,才伸手将她扶住。   “王爷……”   在贺氏不安,期待的眼神中。六王爷将她放在地上。   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地,再看六王爷那面无表情,对于她死活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身体不由自主颤了颤。   凉意,从身体渗入到心里,眼前开始阵阵发黑,不知是毒雾的关系,还是心里的原因,骤然感觉身体愈发不适。   颜璃此时无暇顾及他们夫妻之间那些爱怨嗔痴,只是盯着那烛台看了一会儿,抬眸看着六王爷道,“如果你在转动这烛台后,发现释放的是毒雾,你还会在碰它吗?”   六王爷听了,如实道, “我刚曾想过将它转回原来位置。不过,我想复位的结果,或许是雪上加霜。”   因为地上那残留的地上那死去的人,不止是又中毒的,还有死于乱箭穿心的。所以,若根据人的本能反应,将烛台复位。那么,可能会再次落入另外一个陷阱。   颜璃听了,看看六王爷,心里亦是同样感觉。   复位就是雪上加霜,这想法与六王爷不谋而和。   “六王爷所言极是!只是,王爷应该也听过,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这一句话。”   “皇嫂的意思是?”   颜璃伸手,手落在龙形烛台,那只珠子上,看着六王爷道,“一次乱动是毒雾,再次乱动是乱箭。那么,若是再动一次呢?王爷以为出来的会是什么?”   “也许皇嫂试试就知道了!”六王爷淡淡道,“最差也不过一死罢了!”   “六王爷说的是。”颜璃话落,手猛然用力,转动!   咚!   一声响,看那一堵石墙,突然转动,开启!   看到,颜璃眼睛一亮,捂着口鼻,忍着不适,抬脚快步朝着是出口跑去。   六王爷看此,嘴角勾了勾,随后根上。走出两步,想到什么,停下,转身,看一眼地上的贺氏,眼睛眯了眯,而后退回,将人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在六王爷带着贺氏走出来时,颜璃转身就要随着离开……   轰隆!   一步还未走出,只听到一声巨响,眼看对面那一堵墙,以摧毁的方式,被强硬打开。   随着,烟雾之中,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映入眼帘。   看到人,颜璃愣了愣,捂着口鼻的手松开,呢喃,“公子!”   一声呼喊,一口毒雾,不适骤然袭来,脚下微晃,“公子,有毒!快离开!你个傻缺跑这儿来做什……”脱口而出的话没说完,眼前景物开始模糊,迈向四爷的脚步开始不稳。   眼看着石门落下,看四爷疾步走进,颜璃伸出手,想将他拉出来。然,还是晚了一步。   在四爷将靠近石门时,在他将碰触到颜璃时,看石门关上,最后看到的是……   颜璃倒下,墨曦将她揽在怀里的那一慕。   第260章 伤心到不行   一步之遥,眼看着那堵墙落下,眼睁睁看着颜璃倒下,看着墨曦伸手将她扶住,而后揽入怀中!   咚!   看着完全落下的石墙,四爷脚步停下,眸色一片暗沉。   墨曦!   那个自来以风流雅致,怜香惜玉闻名京城内外的闲散王爷。看到自己皇嫂倒下,伸手扶住,确实是他应该有的孝敬。   只是,孝敬到放下自己王妃,也不让颜璃摔着,他这份孝心来的是不是太突然,也太大了些?还有,将人扶到自己怀里这一种方式……四爷无法欣赏。   “主子,这里雾气带毒,王妃肯定是吸入了,因为身体不适才……”武佑话没说完被打断。   “对颜璃,本王从不曾怀疑,不用你做多余的解释。”   对颜璃,从她六岁直到现在,近十年的时间!   十年时间,这一路走来,四爷对她了解。所以……   一直以来,从不怀疑她为孙女对江老太的孝心,亦不怀疑她为奴婢对元墨的真心,也不怀疑她为王妃对他的忠心。当然,他也从来相信她想气死他时的坏心,还有她想弄死某个人时的决心!   因为了解,所以信任。   相信刚刚她的不适是真,看到他的时的惊讶是真,还有……   【公子,快走,有毒!】   【你个傻缺,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句话,用字遣词不够高雅,却足够动听。因为,那一句话,透着的都是对他的担心。   刚刚那一幕会出现,颜璃是无心,而有人是别有居心,有意不让他顺心。   “找开启出口的机关。”   “是!”   因为颜璃可能还在墙的另一边等着他。所以,不能再强拆,会伤了她。   令下,四爷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只要她无事,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宅院   宅院的护卫又增加了,孙嬷嬷也不再外出采买,所有吃的用的都是由王府护卫送过来。   在这期间,江老太想外出,都被孙嬷嬷以此时京城太乱为由拦下了。   以上种种,让江老太敏感察觉,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孙嬷嬷,王爷和王妃他们都好吗?”   孙嬷嬷点头,“老太太您放心,王爷和王妃都挺好的。只是现在太后大丧,王妃才无暇回来看您。”   江老太听了,道,“回不回来看我不要紧。主要是他们都好好的就行!”   孙嬷嬷听言,看着江老太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了。   江老太年纪大了,若是知道王妃现在安危不明,生死未卜,万一一个激动有个好歹。那,她可承受不起。   王爷那边也一定会怪罪。元管家现将宅院这边护住,禁止她们外出,就是不想让老太太知道王妃出事的事吧!   所以,她也不能违背了王爷和元管家的意思。   ***   颜璃出事,四爷快把皇宫给拆了。这事一夕之间,满城皆知,一瞬,沸沸扬扬。   因为四爷的大动作,让人时常都忘了太后还在丧期,   “冲冠一怒为红颜!没想到这几个字也有用到逸安王身上的一天。”   对这件事,颜子清就这一句点评。至于对颜璃的担心和挂心,完全没有。   他与颜璃,空有祖孙名,全无祖孙情。颜子清是这感觉,颜璃也是一样。   而另一处,颜亦柔听着曹秀不时在她耳边提及颜璃,还有四爷为找她做出的壮举,说着不停赞叹,不停感叹,“过去我一直认为逸安王爷就似那天上仙,寡情凉薄。没想到,他其实竟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四王妃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上辈子不知道是积攒了多大的福气!”   曹秀那话,满满的羡慕,似在说给自己听,又似在说给她听。   颜亦柔听着,始终面无表情。   曹秀说这些,羡慕是真,看想她不痛快,心里发堵,也是真。如此,她怎么会让曹秀如愿。   就算是她心里对颜璃真的嫉妒到不行,也绝对不会在曹秀跟前显露。   “大嫂,不管如何,颜璃可都是你的表妹,她现在出事,你作为表姐就不担心吗?”曹秀盯着颜亦柔问。   “自然担心!就像你说的,王妃始终都是我的表妹不是吗?”颜亦柔说完,不再跟曹秀废话,起身进屋。   曹秀看着颜亦柔的背影,嘴巴撇了撇。颜亦柔现在是越来越不好逗弄了,真没意思。   颜亦柔可不管曹秀怎么想。现在,她就想一件事……希望颜璃死!   逸安王妃,那本是她的位置。她没命坐,颜璃也不应该有!   颜亦柔站在窗前,对着庙堂的方向,虔诚的祈祷,诚心的许愿。   若是佛主显灵能收回颜璃这条命。那么,她愿意这辈子都耗死在曹家,一辈子被他们苛待,一辈子不得好过。   发毒誓,诅咒自己,迫切希望颜璃就此死去!带着玉石俱焚的嫉恨。   ***   不知过了多久,颜璃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天地在哪儿,自己在哪儿。   “醒了!”   听到声音,颜璃木木转头。   借着昏黄的光,看着颜璃那呆呆的样子。明显是受毒气影响,少了之前的灵动和狡黠。   这样子,有点憨。   “六王爷?!”   “嗯。”   “我们现在在哪儿?”   听到颜璃的问题,六王爷眉头微动,本以为颜璃开口首先问的会是墨昶。现在看来,他倒是想错了。   还用问吗?若是四爷出来了,这会儿在她跟前的就不会是六王爷了。不过,四爷以拆除的方式进到哪里,自然也能从原路再出去,不会被困在里面。   “六王爷……”   听到颜璃喊他,六王爷才开口道,“现在应该才出去的通道内。”六王爷说着,补充一句道,“因为我担心四皇兄会强动那一堵墙。所以,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我想,凭着四皇兄的能力,纵然我们不在原地,他也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颜璃听了,点点头。脑袋一动,随着伸手捧住,一动有点疼,又开始晕。   忍着不适,颜璃坐起来,无声探了探自己脉搏,少时松了口气,好在吸入的不多,不算严重,不过,还是要尽快弄药把体内的毒给解了。不然,拖着这副绵软的,几乎快不能自理的身体,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颜璃想着,想到什么,开口问,“弟妹呢?”   “她还昏迷着没醒来!因为毒雾的关系,我此时身体情况承不住她的重量,将她安放在这里安全的地方,等出去后,派人来带她。”六王爷有条不紊道。   这想的,应该很周到了。   只是,六王爷不能担负贺氏的重量,可却将她带到了这儿?六王爷这话,是不是有点矛盾?难道她的体重真的到了轻如鸿毛的程度?所以,六王爷带着她完全不费力吗?   颜璃思腹着,听六王爷又说道,“因为四皇兄很担心皇嫂,未免皇兄把皇宫都给拆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先把皇嫂带出来为好。”   原来一切都是出于从大局的考虑。   颜璃听着,按按眉心,脑袋痛,也不想再探究那些有的没的。眼下关键两件事:一,解药,二,赶紧出去!   “既然如此,我们先出去吧!”   “好!”   颜璃在前,六王爷在后,两人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   之前掉下来时不断滑落,现在出去要不停上爬,特别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很吃力!   脚下不平,光线不佳,身体不适,再加上饥肠辘辘,颜璃走的跌跌撞撞,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六王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而六王爷这一扶,让颜璃想起了之前她晕过去的那一慕!   想到,颜璃回头看了六王爷一眼。   六王爷脚步顿住,看着颜璃,脸上是疑惑,怎么了?   颜璃没说话,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六王爷随着跟上,只是看着颜璃背影,无声扯了扯嘴角,笑的漫不经心,笑的不经意。   在墨昶魄力十足的找来时,正巧看到他和颜璃‘叔嫂和睦’的一幕,不知道当时墨昶是什么心情。   不过可以肯定是,一定不会赞赏他对颜璃体贴就是了。   就这样,走走歇歇,就在颜璃感觉这条路遥无尽头,怀疑这辈子都走不到头时,终于看到了一抹光亮。   看着那抹光亮,颜璃趴在地上,却已完全走不动了。   两眼发花,头晕脑胀,双腿发颤,胃里翻涌,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皇嫂,你还好吗?”   颜璃趴着不想说话,没力气。   “皇嫂……”   “我走不动了,我要在这里等我家相公。”颜璃有气无力道。   从掉进去到现在,第一次听颜璃提到墨昶。言语之间,是对墨昶满满的依赖。   六王爷听了,看看颜璃,静默少时开口,“那皇嫂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去逸安王府一趟,找王府的人,还有四皇兄过来。”   “好!”   六王爷越过颜璃,抬脚往外走去,很快人既走了出去,消失在视线外。   颜璃在地上趴着,静静看着六王爷远去的背影。   六王爷若是想为非作歹,他在之前有太多机会,但他并没有做什么。而现在,应该也不会再乱生幺蛾子才对。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总是莫名感觉,六王爷偶尔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偶尔会让她产生一股她魅力无限的感觉!   想着,颜璃抬手摸摸自己脸,撇了撇嘴,蔫蔫趴下了。女人呐,偶尔被雄性撩拨,虚荣一下就够了,当真那就是找事,也是找罪,特别她还是一有夫之妇,特别她家四爷也一点不差。除了在床上跟狼一样,一点不懂得体贴,可下了床,还是人模狗样的,又正经又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他会找她!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所以,她陷入皇宫暗道,颜璃猜到四爷会找到。只是他没想到,他会用这样强硬的方式寻她。   那轰隆将墙推到的样子,那魄力,很迷人,很……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颜璃抬头就看已离开的六王爷突然又出现在眼前,且脚步匆忙,脸色不佳。   怎么又回来了?   在颜璃疑惑间,看六王爷走进来,并将出口胡乱挡住。   呼,呼……   听着六王爷喘息声,等到他气息稍缓,开口问,“怎么回事?”   “之前我曾听人说,人若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现在我就是这种情况!”六王爷看着颜璃如实道,“一个多月前,我出京在外游历时,曾带人闯过一个匪徒窝,还顺便放了一把火。我本意是为民除害,可之后应该是被人惦记上了,就在刚才碰巧遇上了!”   颜璃望着六王爷,眼里是怀疑,他确定少了土匪窝是为民除害?而不是为了一时兴致或跟山寨头子抢女人?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能不能躲过去。   “他们多少人?”   “大概有十多个吧!”   如果是身体情况好的情况下,这点人自然不足为惧。可现在,六王爷抬了抬自己胳膊,他这会儿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更别提那十多个身怀武艺的男人了。   “那你怎么不试着躲到别的地方去,怎么还躲这儿了?”他躲这儿,不是连累她嘛!   听到颜璃的话,六王爷脑子里蹦出一连串的词儿,薄情寡义,无情无义,不讲情义……   颜璃可不管六王爷什么心情,匪徒呀!若是被他们找到,这会儿她可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先奸后杀?先杀后奸?脑子里也都是不好的字眼。   “皇嫂,要不你趁现在他们还没找来,赶紧逃出去!”   她倒是想逃,可她也得有力气呀。   “皇嫂放心,他们都是一些只喜钱财,不屑女色的。所以,就算是被他们发现了也不会有事的。”   颜璃听了看六王爷一眼。听六王爷这么说,她觉得更不能出去了。毕竟,刚才她刚对六王爷展现了无情无义,六王爷怎么还会对她好心好意?   “多谢臣弟的建议。不过,我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同舟共济从密道走出来,接下来还是继续风雨同行的好。”   六王爷听了,笑了笑,“听皇嫂这么说,我还真是感动不已。只希望等下那些人的长剑刺来时,皇嫂不要像在密室一样把我当盾牌,麻溜躲到我身后为好。”   “这是自然!说了风雨同行,自然是要共同进退的。”   听颜璃说的好听,六王爷呵呵笑笑,不说话了。   原来身边这个人,不止是卑鄙无耻,还如此无情无义。对她,让人连装腔作势的兴致都差点全消,只是想以恶制恶!   而如颜璃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在之前的暗室中看到墨昶,竟然也会担心,竟然还会想进去拉他出来。如此,这算不算也是一种难得!   “大哥,你真的看到那个烧了我们寨子的人了吗?”   “我看到了,且看的很清楚。我之前的怀疑果然没错,那人果然就是京城人!”   “那好,我们去找!他一个人徒步肯定走不远,一定就在这附近什么地方藏着。”   “嗯!找,给我好好的找,找到了,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听着头顶上,那气势汹汹的声音,颜璃转头望望后面这一条长长的密道,这个时候要退回去吗?自然是不行。退回去是多余。如果让上面那些人发现了这个入口,出于本能的好奇,他们十有八九是会下来看看。到时候一番折腾,反而会被他们堵在更里面的地方,完全白费力气。   “皇嫂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颜璃摇头,“没有!”   办法想不出,结果倒是想象得到。   一:纹丝不动,缩在这里等。若他们先是被那些匪徒找到,就凭着刚才他们那气势汹汹的狠劲儿,极有可能是被他们弄死在里面;若先找到他们的四爷,那么,自然什么都迎刃而解。二,就是从这里出去,当然还是赌运气。情况也跟躲着差不多,首先被谁找到是关键。要是还是被那些匪徒找到,差别也就是死在外面而已。   颜璃想着,凝眉。此时,身体不行,脑子再好也没用,犹如案板上的鱼,就快到了任人宰割的程度了。   静默少时,颜璃转头看向六王爷,“你身上还有火折子吗?”   “嗯,还有。”   颜璃听了,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物,递给六王爷,“用这个做一把弹弓吧!然后,将火折子点燃,利用弹弓的力道弹射出,越远越好!”   颜璃话出,六王爷了然。   现在缝秋,地上都是干草,火折子落上,就会被点燃。到时候火烟一起,会吸引到那些匪徒,自然也会引起那些正找他们人的注意。   而投射的越远越好,自然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将那些匪徒吸引到远处,他们才会更安全一些。   知晓颜璃用意,六王爷拿过她手里的弓弦,那是她之前在暗室中,从黑人手里的弓箭上取下来的。说是轻便好带,预防之后出去的路上可能发生的万一。   现在看来,她想的很对,这不就用上了。   “皇嫂果然想的长远!”   “都是运气。”   六王爷听了,笑笑,而后站起,趁着那些匪徒还未找来,找到一根结实树杈,将弓弦绑上,将火折子点燃,至于弹弓中间,对准远方,投射出去!   六王爷觉得自己铆足了劲,可最后射出的距离……   “皇嫂,我想那些匪徒应该很快就找到了我们了。”   闻言,颜璃没出去看都知道,他投射的时候肯定手软了。   “没事,力气不行,运气好就行!”   六王爷听了点点头,“皇嫂说的是。”   “别说话了,坐下歇会儿吧!一会儿可能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嗯。”   两人相对而坐,听着外面动静,静坐养神。   “大哥,你看那边有烟!”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听着外面声音,颜璃抬头看人影晃动。   天已经大亮了,光线足,视线好,希望找他们人能尽快看到那一抹烟火。   “大哥,你看这里好像有脚印。”   听到这话,颜璃面皮紧了紧,看向六王爷,被他说对了,果然很快就要被发现了。   “快找,那人一定就藏在附近!”   听着声音,看人影走过,看一只大脚落在出口上……   看此,颜璃手动了动,而还不等她伸手,六王爷快一步,猛然将手伸出,用力拉着那只脚,豁然将人拉下!   “啊……”   一声低呼,六王爷得手,可同时也把人都给引了过来。   “三弟!”   “怎么回事儿?”   “大哥,人在这里……唔……”被六王爷拉下的人一声高呼刚出,手里一空,剑被夺取,脖颈上多了一抹冰凉,咽喉处多了一把冷剑。   “不想你们的兄弟死,最好不要妄动。不然,我们若不得好,你们也别想……”六王爷话没说完,手肘处骤然一麻,手一松,情况再次逆转。   本被制的人,轻易挣脱他的控制,反手将制住。   六王爷看此眉头皱了起来,对这不受控的情况,感觉很是不喜。   颜璃叹了口气。果然,这个时候真是脑子好,不如功夫好呀!   “就你这手无几分力的人,竟然也敢跟小爷耍心眼,真是找死!”   “三弟,少给他废话,将人给我拖上来。”   “是!”   看到颜璃,为首的大汉,凝眉道,“怎么还有个丫头?”   “这还用问?这天未亮,这一男一女在这地方能干什么好事儿?”一旁一个中年汉子,讥笑着道,“依我看,这两人不是男的找姘头,就是女的偷汉子。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这话,真是难听。可六王爷听着竟不觉得刺耳。   “几位大哥,你们误会了!你们看,我都还没及笄,我怎么会偷汉子,我是……”颜璃说着,一个哽咽,眼圈随着就红了,“我是被这恶贼给掳来的。这人京城内有名的采花贼,而我,是高门贵女,昨日外出不慎着了他的道,一不下心落到了他的手里。幸而遇到了各位大侠,不然……”   听颜璃低泣,看她一脸柔弱无助,又不胜感激的样子。六王爷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之前连说一声都没有,这戏真是说唱就唱起来了。   要说从小到大,六王爷也看了不少的戏。可哪一个角,都没颜璃唱的好。刚才在底下,还暗搓搓的商讨着怎么弄死这些人,这转眼间对着他们就喊起大侠来了。   “各位大侠,劳烦你们将我送往京城好不好?只要你们把我送回去,定有重谢。”   重谢?!   就是送他们入牢房,然后再送他们去菜市口。   为首大哥看着颜璃那感激,又满怀期待的样子,眉头皱了皱,“你是京城哪家女儿?”   “赵家!我祖父是赵太傅。”   六王爷听言,看颜璃一眼,随着移开视线。她说的没错,他这个采花盗捉住的确实是赵家女儿。   “大哥,你别信她的。这丫头跟这男的分明就是一伙的。刚才我掉下去的时候,清楚看到这丫头也伸手了,她分明就是想同这男的一起把我拉下来!”   “大哥,不管这丫头跟这人是不是一伙的,我们都不能把她送回去。因为曾经做下的事,官府的人还在通缉我们。此处我们入京,已经是冒险。所以……”   颜璃听了忙接话道,“那你们不用送我了,把我丢在这里就好。”   “把你丢在这里好让你报官吗?”   “不,我是绝对不会报官的。我自己被采花盗掳走,这种丢人的事我隐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   “大哥,别跟她说那么多,赶紧把人做掉走人。”   “三弟说的对。”   颜璃看此,心沉了沉,碰到一帮简单粗暴的,连拖延时间都难。   “那还等什么,动手!”   一句话落,冷剑扬起,朝着他们挥来。   危险来临,本能闪避。   “大哥,这丫头竟然会武功!”   “那就更不能留了,杀!”   这边颜璃闪躲吃力,另一边六王爷也相当狼狈。就在六王爷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性命会不会交代在这里的时候……   “王爷!”   听到这一声,六王爷转头,看到疾步跑来的护卫,心头松了松了。   颜璃此时身体不适到耳朵嗡嗡作响,意识都有些混沌了!   那一声‘王爷’六王爷听得真切,可颜璃却完全模糊混沌。   就在六王爷以为自己安全无忧时,随着就看到他的人被拦下,一道熟悉的人影落入眼中。   看到他,手抬了抬!   随即几个护卫上前,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对着他就是一通猛打。   “四哥,嗯……”一声唤,一声闷哼,穴道被封。被打,痛到脸变形,却喊都喊不出声。   这边,颜璃也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时,突然眼睛被蒙上,随着听人说道,“你是女人,我们对你客气点。临走之前,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颜璃喘息着,停了一会儿,哑着嗓子开口道,“没有别的,只希望我相公在我走后,伤心到不举,余生都无力再娶其他娇妻……”   颜璃一句话出,被打的眼泪都快出来六王爷,当即就笑的差点把穴道冲开。   第261章 一更   “你是女人,我们对你客气些。临走时,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也没别的,就只希望我相公在我走后,伤心到不举,余生都无力再娶娇妻!”   颜璃一句话,整个打斗场的氛围都变了……   只看六王爷一边挨着揍,一边无声大笑着,好似被打是多痛快的事一样。不明所以的人看了,肯定认为他不是抽风,就是疯了!   而武安因颜璃那一句话,整个人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连招式都忘了,反应过来,狼狈躲避对方挥过来的剑。   险险躲过,抹去鬓角的汗,吐一口气,王妃比敌方的人都可怕呀!若是最后不是死在敌方的手里,而是死在王妃一句话上,死的实在是太冤了点。   至于四爷,在听到颜璃那话后,整个心情都陡然大变。   看看那躺在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柔弱又可怜的女人……   刚看到她这模样时,心里涌上的怜惜和不是滋味儿,将心口装的满满的。可现在,因她这一句话,登时全部化为乌有。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假!   颜璃就是如此,看着她这惨样儿,你对她都可怜不起来。   为了找她,他失了方寸,也变得感情用事了。可费心费神费力找她的结果是什么?就是为了让自己不举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到了颜璃这里偏就不同了。她死了,留给他的不是其他,而是希望他不能人道。   让他无力再娶娇妻,从此断子绝孙,这就是颜璃感动的方式吗?   【你个傻缺……】   这是颜璃之前说他话,那时他认为这话虽糙却都是因担心他。可现在看来,也许就是她的心里话也不一定!   这个临死之前,都不盼着他好的人,怎么可能担心他!而他,却还傻傻的牵肠挂肚的生怕她伤着了,生怕她有个好歹了。   如此,这是不是傻是什么。   想着,四爷脸色黑沉。本以为,找到颜璃时,得到的是她的感动不已,结果,看到的却是她这么一副嘴脸。   此时心情,比乍然知晓颜璃掉落密道时,更加糟糕。   在四爷内心狂躁时,颜璃亦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刚才叫器的匪徒好像突然没了声音,转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包括六王爷都没了声,死了吗?   颜璃思腹间,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逸安王爷,请手下留情呀!”   眼看自家主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他们却被四王府的人控制着,丝毫动弹不得,护主心切,自然高喊道。   听到这一声,颜璃顿时一喜,抬手就要去拉蒙在眼睛上的布。然,还没碰触到,就听……   “敢把布扯下来,本王就把你重新塞回暗道去。”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而颜璃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是四爷的声音没错,虽然声音里满满都是火气,这种情况下也不见一点柔色。不过,他火,有理!   想想她刚才的‘临死’之言!嗯,四爷怎么生气都不为过。   四爷说完,看颜璃将手放下,听话的不再去扯蒙在眼睛上的布,而后看她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索性在地上开始爬行。   爬着,闻着,跟狗一样,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相公!”   看颜璃来到脚边,又稳又准的找到他。四爷嘴巴抿了抿,这会儿他应该高兴吗?高兴她记他的味儿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四爷正想着,突然衣袍一紧,看颜璃扯他衣服,还是用那不惜撤掉他下衣的力道。   见此,四爷下意识伸手就要拉紧自己腰带,随即想到那动作实在是太难看,手又放下,沉声开口,“松开!”   松开?!   那怎么可能!   在四爷的冷脸中,颜璃深吸一口气,拉着四爷的衣服站起,随着奋力一扑!   颜璃动作出,四爷面皮紧了紧,但终究还是没将她推开,也没避开,顺着她的力道,倒在地上。   “相公。”   喊一声,伸手摘掉眼上那块布,眉开眼笑的看着四爷。   四爷面无表情看着她,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句话,颜璃这样,他定然是另一外一种心情。可现在,晚了!   无论颜璃是欢喜,还是感激。哪怕是感动到喜极而泣,他都不稀罕。   “相公,相公!”   听颜璃用从未有过的调调,甜腻喊着他,然后如狗一样的开始在他怀里,在他脖颈间猛闻乱蹭。那样子……她是中了春药吗?   如果是,他一个不举相公帮不了她。   “相公,你身上的烧饼味儿好香呀!”颜璃说着,在四爷身上可劲闻了闻,还不停的咽口水。   那样子,一看就是饿惨了!   四爷:怎么不饿死她!   武佑,武安站在一旁,看一眼地上的两位主子,眼睛四处飘移,不知该往哪儿看。   主子大概是被压习惯了,所以此时在下面,还能如此风轻云淡。   还有,找到王妃之后,该是何种画面,他们也曾预想过不少。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王妃只顾着饿,主子自顾生气,那样子真的是恨不得再将王妃丢回密室里去。   “相公……”   “闭嘴!”   在颜璃盯着他,好像在盯着一盘菜似的,直想咬他一口时,四爷冷斥一句,从地上站起来,忍着把人扔到河里溺死的冲动,抱着她,大步走人。   被打的已眼冒金星的六王爷,躺在地上喘着气,看四爷抱着颜璃离开,扯了扯嘴角。气到脸都黑了,却还不舍得把人扔了。从来不知道他逸安王爷原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呐。只是,对他怎么就不这样呢!   对他完全是刀子嘴,刀子心,恨不得弄死他才开心。   不是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到他们这里,却是截然相反呐。   皇宫   “皇上,四王妃和六王爷被找到了。还有六王妃,刚才也被护卫带出密道,送回平王府(六王爷府邸)了。”   听了禀报,皇上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如墨昶那恨不得将皇宫给掀了的找法,把人找到是正常,找不到才是反常。   “出去!”   “是!”   侍卫听令,疾步退了出去。走着,心里暗腹:本以为皇上会问些什么呢,结果什么都没有。那么,六王爷被逸安王的人打的都快没了人样的事,应该也不用再禀报了吧。   平王府   平王府管家何一在看到六王爷满身的伤时,顿时脸色就变了,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呀。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块好地方了。   “快,快请太医过来,快……”   “小的已让人入宫请太医了,太医应该一会儿就到。”   何一听了,忙道,“让厨房准备吃的,打水过来给王爷擦洗,将换洗衣服也拿过来。还有王妃那边,也让丫头伺候好了!”   “是!”   府中下人忙活开来,何一倒一杯水送到六王爷嘴边,“王爷,先喝点水吧!”   六王爷忍着满身的不适,就着何一的手一口饮尽杯中水。   喝过水,嗓子眼舒服了,人精神了,身上的痛意感觉的更清楚了。   “王爷,这是掉到什么地方了?怎么伤成这样呀?”何一轻轻给六王爷擦拭着身上的血痕,满是惊心,很是担忧道。   这满身的伤口,像是被用了极刑一样。   “掉进去地方不危险,出来后才是真危险。”六王爷幽幽道,“身上伤都是被四皇兄赏的。”   闻言,何一猛的抬头,神色不定,“都是四王爷做的?这……这是为何呀?”   “因为手不老实。”六王爷说着,慢慢躺下,任由何一满腹疑惑,却不再多言。   被墨昶看到他抱颜璃,一定会被收拾早已预料到了。只是被收拾的这么狠,却是六王爷没想到的。   墨昶一定是把颜璃‘临终遗言’所存的火气,也一并给发泄到他身上了。   想到颜璃那句话,六王爷不由勾了勾嘴角,善妒的女人他也见过不少,可入颜璃这么狠的,直接希望自己相公太监的,却还是第一个。   笑着,想到颜璃扑在墨昶身上,那无赖,不雅,却又满是亲密的样子。六王爷嘴角笑意淡淡散去,眸色幽幽,脸上神色不明。   逸安王府   颜璃被找到,四爷却没将她带回王府,而是将她送到了宅院,之后他既回到了王府。   看着坐在书房内,阴着一张脸,沉默不语的主子,元通亦是满心不解,看着武佑,武安低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王妃没找到时,主子这样子。现在人找到了,怎么脸色好似更加难看了。   “这个,一言难尽!”武佑说着,俯身,对着元通低语一句。   元通听完,嘴角抽里抽,抬头看看四爷,怪不得被气成这样了。   只是,这是舍不得修理王妃,只能回来自己生闷气吗?哎!   主子如此,夫纲如振呀?   “元通!”   听到唤声,元通收敛神色,快步走进去,“主子!”   元通静站等吩咐,然后看四爷大笔一挥,写下几行字,递给他,“将这个给颜璃送去。”   “老奴遵命!”元通双手接过,拿着,自然扫一眼,看到上面内容,眼眸顿时瞪大。   休书!   第262章 二更   宅院   看颜璃被送回来时,那样子好似刚从土堆里扒出来一样,江老太脚下晃了晃,头懵了一下。   这是被活埋过了吗?   “老太太,王妃没事,没事!”   听到孙嬷嬷的声音,江老太扶着门框站好,极力稳准心神,什么都没问,忙跑到厨房,打水,准备吃食,拿换洗衣服。   等江老太忙活着把东西备好,孙嬷嬷和丫头为颜璃擦拭过手脚,开始给她喂粥时,才发现四爷没在这儿,早走了。   四爷定是有事儿要忙吧!毕竟现在可还在太会丧中。   这样想了一下,江老太也顾不上探究太多,看着颜璃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饭吃了,药吃了,安全了,开始犯困了。   看颜璃那困顿的样子,江老太给她掖掖被子,“好好睡会儿吧!”   “嗯!”应一声,很快坠入梦乡。   江老太在床边坐了好大会儿,看她睡的很沉,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孙嬷嬷,王妃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次孙嬷嬷也没再隐瞒什么,对着江老太如实的说了。   江老太听了,心里头扑腾扑腾直跳,“我就说前两天我就感觉不对劲儿,没想到真的是出事了。”   “怕你老太担心,所以老奴就没多说。不过现在都好了,王妃没事实在是万幸。”   “嗯,没事就好,没事最好。”江老太说着,抬手擦了擦眼角。想到颜璃这两天遭的罪,心里也不好受。   “老太太,国公爷来了!”   江老太听言,看国公爷大步走来,“璃丫头怎么样?”   “还好,让你老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呀!”国公爷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向孙嬷嬷,“有吃的吗?”   “有,有的!国公爷稍等,老奴这就去做。”   “好。”国公爷说着,不忘交代一句,“记得多放点油。”   对于国公爷这种无肉不欢的人来说,这几日因在太后丧期,连口荤腥都不能沾,嘴巴里淡的直发苦。   现在不能吃肉,吃点带油水的总行吧!   国公爷等着饭和江老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太傅府   颜璃除了受了点皮外伤,其他并无大碍。   六王妃除了身体虚弱受了惊吓,毫无发无伤。   而六王爷……差点被逸安王府的人打到归西。   如果不是最后镇国府的人赶到拦了拦,看四王爷那劲头,是真的想把人打死。   听了赵敬勋叙述过当时的情形,赵太傅开口问,“四王爷为何要对六王爷出手?”   “听逸安王府那边人在对六王爷动手时,好像说是在密室遭遇危险时,六王爷曾意图用四王妃来挡箭。所以,逸安王一怒之下,才会对六王爷发那么大火。”   赵太傅听了,却是若有所思。   六王爷用颜璃挡箭吗?这事儿,六王爷也不是做不出。所以,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事实是否真是如此却并不好说了。   毕竟在当时被留在密室里的是贺氏,而不是颜璃。这在赵太傅看来,就很耐人寻味。   贺氏同六王爷思夫妻,可最后随同六王爷一起出来的却是颜璃。这难道不奇怪吗?   不过,虽心里感到有些异样,赵太傅却没想过去探究。因为,若墨曦对颜璃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的话。那,赵太傅倒是乐见其成。   “去换件衣服,随我入宫吧!”   “是。”   宅院   江老太去看来颜璃两次,国公爷饭吃一半儿,元通过来了,“见过国公爷,见过老太太。”   “元管家无需多礼。”国公爷嚼着饭菜,看着元通道,“来看颜璃吗?”   元通点点头,“是,老奴来看看王妃。”   “颜璃这会儿睡着,你坐这儿等一会儿吧!”   “好。”   元通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裴老太爷又问道……   “你从王府过来,怎么也也没带点补品什么的过来呀?”   “老奴过来的匆忙,一时给忘记了。”元通睁着眼睛说着谎。   四爷给颜璃休书一事,有极大的原因只是当下心情使然,并非是真想休了她。所以,这休书什么的,元通也不想让国公爷看到,省的国公爷从中再火上浇油,或再生出什么让颜璃再嫁裴戎的心。那,可就真的乱了。   按正常的来说,应该是没有人会让一个被休过的女人做自己孙媳妇儿的。可是,国公爷他不是不正常吗?所以,必须防着。   听元通这么说,国公爷放下筷子,直直盯着他,好似突然发现元通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一般,忽然就看到入了迷,移不开眼了。   若是一般人被这么盯着,肯定扛不住,会不自在,会心虚。可元通不同,他也不是一般人,他是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别的,七岁的女娃子会蹦床,会叫床,这事儿国公爷见过吗?肯定没有,可元通见过。   所以,任你盯着,他扛得住。   只是元通这样子,落在裴老太爷眼里,却很快就被破解了。   “元管家,今日看着你,我忽然想起过去不少事和不少人来。”   元通:?   裴老太爷这话何解?元通一时不明白。   在元通不解中,裴老太爷不紧不慢道,“我打仗多年,曾审问过不少怀揣机密,却抵死不招的犯人。此时,你的样子跟他们很像。”   闻言,元通面皮紧了紧,随着笑了笑道,“国公爷你老想太多了。”   “这故作漫不经心,实则满心紧张,担心秘密被发现的样子也很像。”   元通:……   就在元通想着怎么圆下去的时候,看小丫头从屋内跑出来,“老夫人,老夫人,王妃醒了!”   听言,江老太起身疾步朝屋内走去。而国公爷看了元通一眼,起身,“我还要赶去皇宫,就不进去了。你跟颜璃说,我改日再过来看她。”说完,国公爷大步离开。   元通坐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的背影,心里就一个感觉:这事瞒不过他,他很快就会知道。   想着,叹了口气,抬步走进无屋内。走着暗想,颜璃看到这这封休书,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平王府   “王妃您醒啦!”   贺氏看着眼前丫头,点点头,“扶我起来。”   “是!”   贺氏坐起,环顾一下屋子,温暖,舒适,华丽,她是真的从那可怕的地方出来了。只是,劫后余生,为什么心里却莫名的欢喜不起来呢?   “王妃,您身体虚弱,还是躺着吧!”   贺氏听了,坐着没动,开口问道,“王爷呢?”   “王爷伤势严重,这会儿正让太医探脉呢!”   听言,贺氏眼帘动了动,在她昏迷时,被六王爷安置在了密道内。可是不久之后她就醒来了。   所以,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她看到很清楚。自然的,六王爷为何伤重她也是一清二楚。   而四爷为何对六王爷大打出手,贺氏也是心知肚明。   身为臣弟,六王爷对颜璃这个皇嫂的关切,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发妻。这,让四爷不高兴了吧!   只是四爷不高兴了可以动手,可她这个在那种时候还被差别对待的王妃,却只能忍着,不能多言一句。   “王妃您放心,王爷虽伤势严重,可只要好好静养一阵子,很快就会好了。”   听到丫头宽慰的话,贺氏点点头,叹了口气,似松了一口气,“王爷无事我就放心了!”   这话也是实话,是真心话。身为六王妃,确实是只有六王爷好好的,她才有好日子过。   ***   而这边,看着元通留下的休书,孙女被休了。江老太觉得自个作为奶奶,这个时候应该担心忧心才对。可是不知道咋地,她就……终于被休了!   她竟然生出这种感叹是怎么回事儿?   江老太凝眉,重思量,作为长辈这样可是不应该。   颜璃看着手里休书,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看够了,抬头对着江老太道,“原来,休书长这样呀!”说完,又看了看道,“不过,四爷的字写的可很好看。”   好看到,纵然这是休书,也让人想收藏。   听到颜璃的话,江老太皱眉,“现在你就只会说这个吗?”   “当然不应该,这个时候应该伤心。”颜璃捧着休书,眸色幽幽,男人不高兴了,她看出来了。只是,火气大到这种程度,颜璃还是没想到的。   他之前,一怒之下最多也是不理她。可这次,一怒之下直接休了她呀。   “你这次又做了什么?惹得四爷发这么大火?”江老太看着颜璃问道。   在江老太颜璃,四爷可从来不是那无理无取闹的人。他既给了休书,就一定有理由。   听到江老太这么问,颜璃躺倒,“这个我要好好想想。奶奶,你帮我把药给煎了吧!脑袋这样昏昏沉沉的,想不出什么来。”   在地下两天一夜,连饿带冻,她这小身板没抗住,这会儿开始发热了。   江老太听言,抬手摸摸颜璃那发烫的额头,没再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不管如何,先把颜璃的身体调养好才是正事。至于休书……   颜璃歪点子最多,她若是不想被休,就总是有办法的。而她作为长辈,就是不能让颜璃在这个时候乱来,想着改嫁什么的。那样,不说四爷如何,她作为奶奶都饶不了她。   这次颜璃出事,四爷为了找她费了多大的心力,孙嬷嬷都跟她说了。所以,如果颜璃在拿到休书后,随即想到的就是改嫁,这不是没心没肺,这是冷心冷肺,是欠修理!   江老太想着,走进厨房。   颜璃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着休书,这字写的是力道十足呀,看来写的时候应该是萌生了真的想休了她的决心。   这决心下的倒是挺快的呀!   喜欢她,除了喝醉那一次之外,清醒时至今没亲口说过一个字。可是,休了她,却是说来就是来,甚至还马不停蹄的给了她字据。   四爷这两端的作风,可让人不太欣赏。   不屑表白,吝啬甜言!   她立功,他掠过,她犯错,他记着!   温柔小意极少,收拾她时却总是兴致极高!   仔细想想,四爷做为相公,糟点其实很多。但,他却有一个谁都比不上的优点。   他会放下身段去找她,就在小时候。   他也会尽他所能的去寻她,就如现在!   她的处境,她的死活,对于他来说,算是重要。就这些,他为相公其实挺好。   如若,他连她的死活都看的不重要。那么,这休书他既写了,就别想再收回。可现在……   想休她,没门!   只是该如何让他将休书收回,这个很需要技巧。不能一味的猛哄,现在他一个不高兴,就已经学会写休书了。她要是赶忙去哄,把他哄着的舒服了,那他还不得上瘾了。日后,一个不高兴就甩休书玩儿,就等着她去哄,那多少甜言蜜语也不够说的。所以……   颜璃眯着眼睛,思索着,眼底光芒变幻莫测,透着不怀好意的色泽!   第263章 一更   逸安王府   元通带着休书离开,四爷在书房坐了一回儿,既去了皇宫。   颜璃找到了,可后续的还有很多要处理。特别是墨曦,那是最该处理掉的一个!   这想法出,四爷嘴巴微抿,处理掉墨曦做甚?他已把颜璃休了!所以,纵然墨曦抱了颜璃,也不应该再值得自己生气。   想着,四爷大步朝前,离开王府,朝着皇宫而去。   武佑,武安跟在后,偷偷看自家主子一眼,别人休妻,都是欢天喜地的,弃了糟糠,再娶娇妻,这是同升官发财一样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儿。所以,但凡休妻成功的男人,哪个不是欢欢喜喜的。   可到了主子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是满身火气。   休个妻,把自己弄的火冒三丈,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哎!   这次王妃没有闹腾他,他自己折腾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公主,王爷出府了!”玲珑走进屋里对着正在梳妆的宇文婉儿道。   宇文婉儿听言,正在整理衣服的手放了下来,又出府了,那就是又见不到了。   先是太后大丧,接着是颜璃意外失踪。宇文婉儿想见四爷一面,求个准许,让她得以出宫去见一下西域使臣。可直到现在一直见不到人,让宇文婉儿相当气闷。   她跟墨昶一定是八字不合,所以这男人不止晚上耽误她青春,白天还耽误她正事儿。   事一直不顺,让宇文婉儿直问老天,上天让她遇到墨昶,是不是就是为了熬死她。   愤愤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水猛灌一杯,平缓一下心里火气,抬眸看着玲珑问道,“王妃可回来了吗?”   玲珑摇头,“王妃受伤身体不适在外静养,还未回王府。”   宇文婉儿听了,满是羡慕,“在外静养好呀!若是在王府……”   每天对着自己不不能人道的相公,再对着那些莺莺燕燕,心塞又碍眼,没病也能给膈应出病来。   想到前几日送到王府的那几多娇花,宇文婉儿扯了扯嘴角,现在说不定那几个美人这会儿正想着如何争宠,如何得到逸安王盛宠,也许正畅想着未来多美好。可惜,她们不知道,入了这王府,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是直接进了庙堂变姑子。   在别人家,你至多变怨妇,但在这里,逸安王直接让你变寡妇。   所以,等着吧!现在想的有多好,日后你就哭的有多惨。   宇文婉儿想着,叹息一声,呢喃,“这守寡的阵营现在是越来越壮大了。”   不过,太后临死还不忘给逸王赐几个女人下来。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行,故意让他难堪的?   太后和四爷没什么母子情意可言,这点宇文婉儿看的清楚。但凡有一点母子情意,四爷也不会在太后大丧时如此折腾。   想到四爷这几日的作为,宇文婉儿撇嘴带着不屑,身体不行,英雄救美倒是做的跟真的似的,   “玲珑!”   “奴婢在。”   “你多留点心,王爷回来了赶紧来告诉我,我先去睡会儿。”   为了见到四爷,宇文婉儿是卯足了劲儿,可惜她昨天熬了一夜也没见到人。而今早她撑不住刚眯了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等她穿好衣服,他又走了!   这男人,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呐。   而有这想法的不止语文婉儿一人。   “四王爷,请恕微臣得罪了。”   四爷刚从太后宫殿出来,就被御林军给围住了。   四爷停下脚步,看一眼挡在他跟前的人,未动,未言。   “将逸安王拿下!”令下,亮剑,朝着四爷进攻。然,一招刚出,只看眼前人影晃动,寒风掠过,心头一惊,本能察觉到危险,快速后退。然,武功不及,再快也快不过眼前人。   “嗯……”   一声闷哼,身上骤然传来一股麻痛,随着人僵在原地无法动。   “就你这武功也敢在本王跟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声音冷凉,高高在上,“看来,皇上身前的御林护卫首领该换人了。”说完,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身份同武功一样高,被实力碾压。   御林军头领护卫看着四爷大步离开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嘴里发苦。就知道执行这任务不会讨好!事实果然不出所料。只是,逸安王一出手,其武功实力,还是让他从心里感到惊骇。   逸安武功不俗,他一直知道,只是从未交过手,未曾感受过深浅。而这次……   纵然是皇上命令,可因顾忌四爷身份不敢动真格。然,都不等他动手就被擒……看来,逸安武功比他所以为的要强悍的多。   武佑从护卫首领身前走过,看他一眼,心里暗腹:如他这样的希望再多来几个,让主子把心里火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那么,他压力也就不那么大了。   御书房   赵太傅,裴老太爷,太子,二皇子,还有几位重臣,正坐下首,随皇上商讨政务。就看宫人从外走进来,禀报道,“皇上,逸安王来了。”   宫人话落,四爷已大步走进来。   看一眼毫发无伤的四爷,胡全垂眸,他们果然伤不到四爷。   皇上抬眸,看着四爷,面无表情开口,“朕听说颜璃临死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能人道?”   皇上话出,胡全头垂的更低了,努力回想一下被阉割时的痛,拼力让自己维持住脸上表情,不要露出一丝异色来。   胡全极力让自己做好木头太监。   其余人,亦是突然忙了起来,突然忙着喝水的,突然忙着看景的,突然开始整理自己衣摆的,均忙到不行,完全无暇关心四爷的家务事。所以,求不被四爷惦记。   只有裴老太爷眼睛不眨的看着四爷。   赵太傅眼帘微垂,神色淡淡,颜璃同六王爷从密道内出来后的事,他都已经知晓,自然也都瞒不过皇上。所以,颜璃说了什么,包括墨昶差点让墨曦随太后而去的事,皇上应该都知晓。   听了皇上的话,四爷抬眸,淡淡暗,“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所以,本王已派人去惩治赵喧了!”   四爷一言出,裴老太爷嘴角动了动,转眸看了面皮陡然紧绷的赵太傅一眼,心里嗤笑一声,曾经做过的孽,总归是还的。   也希望四爷这想法持续维持下去,以后但凡颜璃犯的错,都按到赵家人的头上。那,裴老太爷想,就凭颜璃那气人劲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气的四爷把赵家给灭了。   皇上听言,无语,“简直可笑。若是赵喧有错,那你的王妃呢?她就一点错没有吗?”   “她年幼无知,你同她计较什么?再说,被希望不能人道的是本王,又不是皇上你,你那么吃心作甚?”四爷冷着脸道。   看四爷那没脸没皮的样子,皇上也是开了眼界,“朕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也有这么贱的时候。”   贱?   四爷看皇上一眼,面无表情,他犯贱不止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既然贱事儿都做了,多做点好像也无妨了。   “犯贱不是从我墨家老祖宗那传下来的吗?本王如此,皇上不也有一样吗?一怒之下把后宫妃子打入冷宫,过一阵子又颠颠把人接出来,这不也是皇兄你的爱好吗?”   皇上听言,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看皇上脸色变黑,四爷心情开始变好,顺着自己心情,继续道,“还有颜璃,她口舌无忌,是年幼无知,是心无城府,糟点是不少,但却没什么心眼。跟皇兄你后宫的妃子可不同,在大越边境不稳,战乱未歇的时候,还不忘甜言魅惑君王,不知为国忧愁,为君分忧。其用心,如同谋反。跟她们相比,颜璃一句放肆之言,完全不值得一提!所以,若本王看女人的眼光不咋地,那皇兄你貌似更差!三千佳丽,你最后选得一群狐媚之女!”   听四爷翻起旧账来不依不饶,嫌弃起来没完没了。皇上顿时就一肚子气,“你少给朕扯那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你对墨曦动手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墨昶拆皇宫时,打着的可是寻找墨曦的旗号,表的可是‘兄弟情深’。可是,在墨曦从密道出来后,墨昶这个口口声声说对墨曦‘担心不已’担心到都失了分寸的人,却差点把他打死。   这兄弟情深表的可真是好呀!   若非当时颜璃也在密道中,就墨昶那那举动,在皇上看来,他哪里是想救墨曦,他分明就是想把老六给活埋。   活埋?   四爷可没这么想,他只想把六王爷分尸。   四爷看着皇上,不咸不淡道,“爱之深责之切,皇兄没听说过吗?墨曦在母后大丧时,作为儿子竟如此不省心,惹得母后闭上眼都不能安生,他难道不该被教训吗?”   所以,他教训墨曦还是为了向太后尽孝了?   “朕听你放屁!”皇上爆粗,冷怒道,“你把墨曦打成那样,母后她就能安生了吗?”   “能!我刚去给母后上过香了,香火旺盛直上飘,这说明母后很高兴。还有,我动手拆除当下宫殿的事,也已向母后禀明了,隐约中我清楚听到母后赞本王做的好。既然母后都已经发话了表态了,皇兄你也无需再揪着此事不放了,省的惹母后不快,这不是孝子所为!”   啪!   “滚,你给我闭上嘴,滚出去!”   看皇上被四爷一番话,气的要跳脚,胡全心头颤了颤,反射性的跪地,“皇上息怒!”   而在胡全的高呼中,四爷起身,“皇兄息怒,本王这就去回去思过。”收完,大步走人。   思过?!   他分明是想回去偷懒!   皇上想着,又是一阵气闷,忍不住了才没追过去打死他。   他从来不知道墨昶不止会犯贱,还如此的无赖不要脸。   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太后很高兴?还说什么清楚听到太后夸他做到好!放屁!   墨昶这分明就是欺负太后不能言呐!   都说百三孝为先,可墨昶他都做了什么?连太后死了他都不放过呀,死都要利用一回。   继太后薨之后,皇上差点被气到驾崩!   武安,武佑跟在四爷身后,看着自己主子那俊挺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此时同一种感觉:近朱则赤,近墨者黑呀!   过去主子只是心黑,可口齿绝对没这么阴损,这么无赖的。可现在……刚才主子说话的样子,让他们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王妃。   真是朝着气人不偿命在怼呀!   所以,主子和王妃,应该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武佑,武安思索着,四爷大步走着,脸色变幻莫测。   宫中一行,四爷不由得感觉心气顺了不少。直白的说,在差点把六王爷打死,把皇上气死之后,他也差不多快消气,快把自己哄好了!   而快把自己哄好的结果就是,那休书写的,就是一大蠢事儿。   四爷想着,飞身朝王府而去。   “王爷……”   看到四爷,元通刚开口,请安的话还没说,就听四爷道,“休书呢?”   元通:“回王爷,休书老奴已经给王妃送过去了。”   元通说完,看四爷脸色当即就不同了。   “本王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腿脚那么好!”丢下一句话,甩袖朝主院儿走去。   元通看着四爷的背影,神色不定,主子这是后悔了吗?   那休书,是处于一时心情,绝非是真的想休了颜璃。这点元通料到了。所以,这件事完全没敢张扬,一切都是偷偷的来了。   只是,元通本想着,主子这休书既然写了,那么至少也有几分给颜璃点厉害瞧瞧的意思吧?可现在看来,显然他是想错了。   颜璃那边都还没什么反应,连一句好听话都还没有,主子这边就后悔了。这……   如此训妻,他不惧内,谁惧内!   “元管家!”   听到声音,看宅院那边的孙嬷嬷快步走来。   看到她,元通心下一喜,忙道,“可是王妃回来了吗?”   “没有,王妃她……她出家了!”   元通眼眸瞪大,目瞪口呆,颜璃她……她竟然选择四大皆空了?   第264章 一更   逸安王府   “武安,武佑,主子呢?”   “主子沐浴去了。”武佑说着,看元通表情怪异,透着一股烦乱,紧张,还有点不知所措。   看元通这样子,武佑不由开口,“通叔,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通听了,看看武佑,又看看武安。   这件事,他自己不行,还要有帮手或同谋才可以。所以,不能瞒着他们俩。   想着,元通伸手将他们拉向别处,直到离屋子足够远,才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斟酌了一下用词,看着他们开口道,“王妃她,出家做尼姑了!”说完,元通发现斟酌用词是多余的。颜璃做下的事,无论怎么说,都足够一鸣惊人。   元通说完,不意外的,果然看武安和武佑都定格了。   武安呆呆看着元通,而后伸手挖挖自己耳朵,感觉耳朵不好使了,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武佑没怀疑自己耳朵,只是不能相信,“通,通叔,你,你刚才说王妃怎么了?”   “出家了!因为被主子休弃,王妃她伤心到不能自抑,所以断然选择了遁入空门,了断红尘,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元通绷着脸,将孙嬷嬷的话,给陈述了一遍。   这只是孙嬷嬷所言,而在元通看来,都是狗屁!   什么伤心不已,什么了断红尘青灯古佛了此一生?!都是屁话!   颜璃她这么做就是别有居心,别有目的,是不怀好意。   在将休书送到颜璃手里时,凭着他对颜璃的了解,就感觉她不会让主子顺心畅意,定会做点他们想不到的事出来。只是,元通没想到,她这次搞这么大!   在元通看来,颜璃这么做就一个意思:反过来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厉害!主子火起来也最多是休她,这不算本事。而她不一样,她彪起来,敢去庙堂出家!这才叫真本事!   呼!   想到颜璃做的事,元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个小时候就不正经到敢在妓院扑腾的丫头,现在长大了,都扑腾到佛门清净地了。   她以为她进了那地方就是什么正经人了吗?屁,她还是个歹人!   “武安,武佑,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主子知道!不然……”   四爷会如何,元通也说不好。反正,对那个临死盼着他不举,活着又把自己送到庙堂的人,主子定然不会的对她赞赏有加就是了。   “为了不影响主子心情,现在我必须马上去庙堂一趟。王府这边你们替我兜着点,瞒着些。我很快就回来!”   武佑听了,忙点头道,“你赶紧去吧!这里不用操心。”   “好!”   武安站在原地,看着元通匆匆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怔怔看着元通走远,转头望着武佑,“哥,刚才通叔说的是真的吗?王妃她真的出家了?”   “王妃那么怕剃头怎么可能会出家?别说那么多了,眼下先瞒着主子才是紧要的。”   这火气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作为下属不想看到主子被气到吐血呀。所以……   为了主子的身体着想,这件事也必须瞒着,只希望元管家能尽快将事情解决了。   只是,武佑潜意识感觉,事情应该不会那么顺利。因为,他家王妃可从来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元通说让她老实点,不要折腾,要试试顺着主子,王妃她就会听吗?不可能!   想着,武佑凝眉,真是愁死了!   ***   元通在去庙堂之前,先去一趟宅院。   “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知道吗?”元通对着江老太问。   江老太摇头,神色亦是相当凝重,相当不能理解,“拿到休书后,昨日傍晚王妃跟我说,她心头不畅,想出去走走看看。没想到,她这一溜达,就把自己溜达到了庙里,还打算住里面了,说庙堂里舒服,说感觉到了自己的慧根,还有昨日做梦,就梦到了自己成了一代祖师……”   江老太说着,想到颜璃跪坐在佛像前,一本正经诵念阿弥陀佛的样子,抬手在心口捶了捶,看着元通满脸愁容道,“元管家,您见多识广,您说这丫头到底又在想什么呀?”元通:他再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颜璃这样的。每次看颜璃行事,简直是发现新天地。   遇到颜璃这样的人,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大孽呀!   元通吸一口气,看着江老太道,“就老太太你看来,你认为王妃是真的想出家吗?”   江老太听了,摇了摇头道,“感觉不会,那丫头那么喜欢吃肉,怎么舍得出家。”   听言,元通替他家主子不值呀!   颜璃不想出家,最舍不得是肉,而不是他家主子。   对这样没心没肺的媳妇儿,他那给了休书马上就后悔主子到底在图什么呀!   想想都心酸呐。   看元通那复杂的表情,江老太: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夫人,劳烦你再跟我去庙堂一趟吧!”   “好,走。”江老太应的爽利,一点不带犹豫。   不管是真的假的,都不能颜璃变成姑子。在这一点上,江老太和元通是一致的。   ***   “颜小姐,外面有人要见您,请您去一下吧!”   “是,师傅。”   颜璃从佛堂走出来,本以为见到的是江老太或王府的人,没想到竟是裴老太爷。   “祖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看着一身尼姑打扮的颜璃,裴老太爷抬脚走上前,声音放低,“丫头,你来真的?”   “那怎么可能?我这辈子最没想过的事就是出家了。”颜璃抬手摸摸自己头发,同样小声道,“我可舍不得我头发。”   裴老太爷听了,看看她,果然是假的。对此,一点都不意外。这丫头舍得出家才怪。   “来,这边说。”   “好!”   祖孙俩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裴老太爷不耽误时间,一点不绕弯,直接问道,“你怎么想的?”   “就是不想断了跟四爷姻缘,想跟他好好过呗。”想好好过,就不能让他养成动不动就休妻的习惯。   裴老太爷听了,一时不能理解,以出家的方式好好过?这是怎么想的?   看裴老太爷疑惑,颜璃却也没对他解释态度,只是笑笑道,“您老放心,我这么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来听听。”   听裴老太爷这么问,颜璃也没瞒着,对着他道,“太后大丧间,出这些事,我虽无辜,但因四爷的寻找方式,我纵然无辜也免不了被叫祸水。其实,别人怎么称呼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未免这辈子都有人把这件事拿出来当做把柄,时不时的拎出来理直气壮的指责,连带四爷也定会被人病垢,被指不孝。就不能坐着不动,等人发落!”   史官的那支笔,皇上的怒火,都是不能忽视的。   皇位之上那位九五之尊,绝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发难四爷,降罪于她,终于有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由头,皇上怎会放过?   所以,在皇上发难之前,她先把自己发落了。   她已被休弃。所以,皇上若是再以四爷贪图美色,置孝道于不顾,来控诉他,也就说不通了。   而她,因在太后大丧期间出了事,害的太后死都无法安生。在被休弃之后,又怀着对太后赎罪的名头,荣已出家成了姑子!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是最惨了。皇上再降罪就只能判她去死了!   判她去死,皇上应该有此想法。只是,皇上若是真的开了这个口。那,她也就有话说了。   当你是祸水时,皇上判你死罪,你无论说什么,都是错,都没人会听。   可是,当你已惨到不能再惨,变成可怜人了,那时再开口就不同了。只要准备的够好,只要皇上不怕丢了仁君这两个字。那么,他大可以定她个死罪试试。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颜璃,心里赞叹,虽颜璃在想什么,他不能完全透彻。但她刚才那句‘未免不断被人指责,病垢,就不能坐着不动,等人发落!’这一句话,已足够让裴老太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颜璃这么做,果然不是为了无理取闹,或侍从而娇,吓唬四爷!   “只希望四爷也能理解你的用意才好呀!”   颜璃听了,淡淡一笑,“他会理解的。只是,就算是理解,可能也不会高兴就是了。因为,四爷一直在调教我,想让我学会和懂得以夫为天!可惜,我好像还是没学会!”   四爷希望她乖顺,希望她全心全意的依赖他。只是,这对于她来说有点难。   逸安王府   颜璃出家的事,元通瞒着,武安,武佑遮掩着没说。可他们忘记了,四爷留在宅院的可有暗卫。   继而在元通离开不久,在四爷沐浴出来,暗卫既禀报了!   四爷听了,直直看着眼前暗卫,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开口,“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暗卫听令又如实的禀报道,“主子,王妃她出家做尼姑了!”   话落,就看他那刚从水里出来的主子,转身又回到洗浴间,将身体重新浸在了冷水中!   暗卫:不止给了聘礼,连嫁妆都陪送了才刚刚娶进门的王妃,被窝还没暖热,她就带着半个王府的家出家了,是需要好好醒醒脑子冷静一下。   “你现在即刻去庙堂一趟。”   听到四爷声音,暗卫抬头,听四爷又道,“告诉那刚出家的小尼姑,就算本王奄奄一息快死了,让她过来给本王诵经!”   第265章 二更   六王府   逸安王妃被休妻,然后又出家为尼了?!   听到这消息,正在院中晒太阳静养伤的六王爷,腾的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你没听错,颜璃真的被休了?”   颜璃?!   四王妃才刚被休,王爷对她的称呼就直接从皇嫂转为直喊名讳了!还有,王爷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些?   四王妃是否被休,应该都王爷没丝毫关系吧?   何一心里想着,面上仍满是沉稳恭敬道,“回王爷,现在京城都传遍了,老奴也已让护卫去探究过了,确实是真没错。”   六王爷听言,神色神色变幻不定,墨昶竟会把颜璃休了?   那个在颜璃出事后,差点把皇宫拆了,又差点把他灭了。处处都能看出他对颜璃有多紧张,对他这个兄弟有多没人性的人,怎么舍得把那个小女人给休了?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六王爷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少时,心头微动,抬眸看向何一,“颜璃入庙堂,是墨昶的意思,还是她自己去的?”   “回王爷,好似是四王妃自己主动去的,说是向太后娘娘请罪。”   六王爷听言,幽幽笑了,放松身体,重新靠在软塌上,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四皇嫂真是能人!”心眼真是比筛子都多呀。   娶这么个王妃,想来墨昶日子绝对不会寂寞才对。   听六王爷的称呼又从颜璃变为四王妃,何一:主子的心思还是一样莫测难辨呀!他是琢磨不透。   “王爷!”   听到声音,六王爷抬眸,看贺氏身边的嬷嬷带着一个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小丫头走过来,“老奴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赵嬷嬷起身,看一眼身边小丫头,“紫竹,还不快给王爷请安。”   “奴婢紫竹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小丫头声音绵软,身子纤柔,颇有几分姿色。   六王爷看一眼,声音温和,神色淡淡,“起来吧!”   “谢王爷。”   紫竹起身,赵嬷嬷看着王爷,恭敬道,“王妃身体不适,担心王爷身边没人。所以,特让老奴将紫竹这个心情手巧的丫头过来侍奉王爷。王爷您看是否中意?若是不喜,老奴这就把人带走,再换别的丫头过来。”   四爷看了紫竹一眼,开口,淡淡道,“将人带走吧!本王这里暂不需要丫头,让王妃好好静养,不要再费心了。”   闻言,跪在地上扮着娇羞,还不忘偷偷挺了挺自己胸的紫竹,抬头看着李王爷,眼里盈满失望。   而赵嬷嬷也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六王爷竟然没看上紫竹,这丫头的姿色可是无可挑剔的,怎么……   心里疑惑,却不敢多言,俯身,“如此,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何一站在原地,看赵嬷嬷带着那千娇百媚的丫头离开,转眸看了看六王爷,看到六王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笑的耐人寻味,仍让人看不懂呀。   这边,当看到赵嬷嬷将紫竹给带了回来,贺氏眸色不由暗了暗。如果是之前,六王爷看到这么娇媚的丫头不为所动,她心里肯定高兴。可现在……连紫竹这样的丫头他都提不起兴致。那,他是迷上了什么样儿的呢?   贺氏这样想着,脑子里出现了颜璃的脸!随着,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发沉!   赵嬷嬷将紫竹打发了,看着贺氏,低声道,“王妃,刚才老奴过去的时候,好像正听到六王爷和何管家正在说四王妃!”   闻言,贺氏猛然抬头,面皮发紧,急声道,“王爷说四王妃什么?”   听贺氏语气不对,好似有些激动,反应有些大,赵嬷嬷愣了一下,才道,“老奴也没听太真切,就是隐隐听到王爷夸了四王妃一句,说她是能人什么的!”   贺氏听言,心口紧缩,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赵嬷嬷走出屋子,回头看看,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管是贺氏,还是六王爷好像都有些反常。   赵嬷嬷离开,贺氏手摁心口,感受着掌心下不稳的心跳,尽力让自己保持沉稳,其实她完全没必要担心。就算是六王爷心里对颜璃生出了别样感觉也完全无用。因为,颜璃她是逸安王的王妃,这辈子跟六王爷除了叔嫂缘,再无其他缘分可言。   所以,她没必要为此烦心。只是……   贺氏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有些发苦。   为他打理后院,生儿育女,却仍不被满意,不被稀罕。反而稀罕那不可能得到的,且不稀罕他的。呵呵……贺氏苦笑一声,心里对颜璃的嫉恨却无声生了根。   **   元通,江老太走到一半遇到裴老太爷。裴老太爷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又带回来京城。   “国公爷,老奴必须马上去庙堂一趟,不然……”元通话没说完,被国公爷打断。对着他将颜璃的话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说完,看着元通道,“入庙堂,这是颜璃用意。你回去禀报了四爷既可,若是四爷对她还是诸多不满。那,休了她,也算是没休错,只要四爷觉得顺心就好,颜璃没什么可说的。”   **   元通听了,沉默了。   原来颜璃出家,不是为跟着主子置气,而是为了不让主子为难吗?   明了,元通忽然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明明也算是看着颜璃长大的。可是对她……终究是他心胸太狭隘了。   “多谢国公爷将这些告诉老奴。”元通诚恳道谢道。   裴老太爷摇头,平和道,“她是我孙女,我也希望她能好,也希望她一片用心不会被四爷误会。”   “是!老奴会去一定如实禀报王爷。”   裴老太爷点点头,没再多言。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四爷与颜璃的事,他不宜掺和什么。只要四爷不误解颜璃就好。至于其他,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都会好的!   逸安王府   “都是老奴做事欠妥,求王爷责罚!”元通跪地,对着四爷叩首认错,随抬头道,“但王妃这次,一切都是为主子着想才会去庙堂,请主子不要怪罪王妃。”   四爷静静听着,沉默,良久,直到心口那抹悸动平缓了些,才开口道,“颜璃真的说,不想断了和本王的姻缘?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是!”   四爷听了,看元通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元通退下,四爷抬手,以拳颜掩唇,“咳……咳咳……”轻咳,轻咳,再咳。   咳着,掩住那抑制不住,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   作为他的王妃,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这是颜璃最基本的忠诚,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也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他若是因为颜璃这一句话,就被魅惑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那就太可笑了。   心里这样不屑着,可那上扬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住。   而之前领命前去庙堂的暗卫来到屋内,乍然看到自家主子那眉目含春的样子,顿时脚步乱了一下。   四爷那样子虽距离娇嗔都还有很远,只是那眉眼间的春色,跟之前那满脸的怒色,那两端的神色,让人一时难以一适应。   察觉到暗卫的存在,四爷轻咳一声,抬头,“见到王妃了吗?”   虽休书写了,可那又如何?颜璃仍然是他的王妃。   “回主子,见到了!只是王妃说,她道行尚浅,只会念往生咒,别的不会。所以,请主子您多保重,不用指望她那个小尼姑了。”   往生咒?!   这是咒他死吗?   “死丫头!”   这是训斥吗?可暗卫只听出来娇嗔。   而在暗卫身心不适中,看四爷起身,大步朝外走出。   武安,武佑跟在后,看四爷一路朝着庙堂而去!   第266章 一更   皇宫   自确定颜璃出嫁那一刻起,皇上的脸色就相当难看。那种吃了哑巴亏,有火不能发的感觉,压都压不住。   特别是知道进入庙堂完全是颜璃一个人的作为,四爷完全没参与。皇上心里火气就更大了。转而想到之前颜璃口舌无忌,临死咒四爷不举时。那个被咒不举的人是怎么说的?   “心无城府?年幼无知?放屁!”   一而再,再而三!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无论面对什么事,颜璃从未吃过一次亏,这样的人若是再信她心无城府,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胡全站在一旁,看皇上满脸气郁之色,垂首,皇上的心情,他能明白。   本来在四爷这里,皇上已是窝了一肚子起,本打算在太后大葬之后,将这股气都转移到颜璃身上的。   四爷不是容不得颜璃出事吗?那,皇上就通过惩治颜璃,给四爷以颜色看。然,还未等皇上出手,颜璃自己就去庙堂待着了,且打的还是向太后赎罪的名头。   这么一来,皇上可就被动了。   在四爷那里生了一肚子气,现在在颜璃这里又难逞心如意。这心情,定是相当冒火呀。   “娶这么个精明能干的媳妇儿,墨昶心里一定相当得意吧!”皇上冷冷道。   得意?   四爷也确实是得意过。不过,却不是得意于颜璃的精明能干。而是得意于,她为他做过的事,还有她对他说过的甜言蜜语。   只是,得意总归是时候。更多时候,颜璃都是让他相当冒火的。就如现在……   被她那一句不想断了于他的姻缘,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给魅惑到心驰荡漾的四爷,拉下脸面,来到庙堂,本以为看到的是颜璃谄媚开心的小脸。结果,完全是他想多了。颜璃没有他所以为的没那么有情趣。   无声来到颜璃住的地方,看到床上已睡熟的人,四爷转头看一眼天上月色,这时辰就躺下来,睡的可真是够早的,   想着,抬脚走到跟前,在床边坐下,在此四爷并未放轻他的脚步和动作,可颜璃对他的到来却毫无感,一无所知。   看来不止是睡的早,还睡的够沉,够香。   都说心宽不装事儿的人才能睡的香,吃的也香。所以,就算是得了休书,成了下堂妇,也不耽误她吃的香甜,每晚好梦。   他可还没说会把休书收回,她是不是放心的太早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休书当回事儿?   这一念入脑,四爷那不受控乱骚动的心,不由平缓不少。坐在床边,从看着颜璃,变盯着她。   盯着,从最初进来,看她睡的尚且可人,到现在,看她睡的跟猪一样。   睡成这样,若来的不是他,而是采花贼……   想着,四爷随即抬手,将被子给她掀开。   被子没了,看颜璃只是翻了个身体,往一团缩了缩,然后继续睡。   四爷:这不是像猪,这根本就是猪。   “颜……”刚张口,忽然想到什么,又将话咽下,看她一眼。而后起身,脚步放轻,开始四处走走,瞅瞅。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化身为贼,心里作用使然,四爷无意识的蹑手蹑脚,动作偷偷摸摸,就差贼眉鼠眼了。   抽屉,桌上,枕头下,床底下……甚至颜璃的鞋子里,四爷都没拉下。但,完全没见休书的影子。   找了一圈没找到,四爷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颜璃皱眉,这死丫头把休书放哪儿了?难道放宅院了吗?   想到宅院那些人,四爷心情开始不好了,难道他还要偷偷摸摸到宅院去找不成?   偷偷摸摸?   当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被冠上这几个字时,四爷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按按眉心,气势十足的将休书递出去,现在又要偷偷摸摸的给收回来。他这是什么行为?贱!   更重要的是,休书递出去后,颜璃照样睡的香甜,睡不踏实的反倒是他。所以,他写休书的意义在哪里?   “公子!”   四爷气闷中,听到颜璃声音传来。转头,看她抱过被子,正趴在床上看着他,“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呀?”   他怎么在这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来这儿,自然是因为她在这儿。难不成他是过来削发做尼姑的吗?   四爷没什么表情道,“散步,消食,刚好路过。”   听到这话,颜璃托着下巴,看着四爷道,“那公子散步时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吗?我刚才看到公子在找什么东西。”   四爷听了,看颜璃一眼,对她的问话直接掠过,只是面无表情道,“不是要出家为尼吗?怎么还留着头发?不全部给剃光了?”   “我这不是六根还未静嘛,师傅让我先带发修行。”   四爷冷哼一声。   看四爷一副听她扯皮,不掩讥讽的表情,颜璃笑笑,抬脚从床上走下来,在四爷身边坐下,倒一杯水递给他,“不过,像我这种好吃又好色的人,纵然有慧根,怕是也难成就。”说着,望望四爷那张脸,还勾着头往他胸口看了看,看着咽了下口水。那副色眯眯,就是垂涎你美色的样子。   四爷看在眼里,心里冷哼,采花贼是没来,就是真来了,还不知道谁采了采谁呢?   有一个色心比采花贼都厉害的王妃,他可这是有福气。   关键是她这色心发作的时候……在太后丧期,他需要守孝的时候;在这佛门清净地,不能胡作非为的地方。她对着他色心大起,是想勾的他在此给她行苟且之事吗?还是说,她就是想逗他,看他出丑?   不管她目的是什么,都是居心不良。   “本王倒是不知,这佛门之地,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好色之徒。”   听到四爷这句刚正不阿,盛气凌然的训斥,再看他端是一本正经他是君子的样子,颜璃顿时咯咯笑了起来,望着他,眼中笑意流转,“我是好色之徒,公子是风光月霁,从来不屑夜晚爬墙勾搭女人的君子!”说着,伸手勾勾四爷手指。   刚碰到,被甩开。   被甩开瞬间,颜璃随着起身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偷香窃玉,做的那是轻车熟路。   亲完,还砸吧砸吧嘴,一副有滋有味,颇为回味的样子,“谁说强扭的瓜不甜,明明就很甜嘛!”   “不要脸。”   “哈哈哈……”颜璃笑出声,看着四爷道,“公子你这样,我会又想亲你的。”   四爷听言,嘴巴抿了抿,起身,往外走去。公子,公子?!现在她是连相公都不喊了是什么意思?   一步刚迈出,被颜璃拉住。   四爷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作甚?”   “公子不用挂心我,我出家前特别选了一家斋菜好吃的庙堂,绝对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你出家时都没跟本王商量。现在也不用跟我说这些,谁管你委不委屈,都跟本王无关。”   “这样呀!”颜璃松开拉着四爷的手,正色道,“公子既这么说。看来我一定要把休书收好才行。万一哪天公子一时兴致又散步散到这里,顺手把休书给我拿走了。我一被休弃之人,若是没了休书在身,那不是影响我再嫁吗?”   闻言,四爷眼睛眯了眯,再嫁?   这字眼,刺耳了。   看着颜璃,四爷伸手抚上她下巴,身高使然,自然居高临下,看着她,轻轻淡淡道,“你再嫁一个试试!看本王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说完,用了几分力,看颜璃下巴染上一抹红,才松开手,看看她,转身离开。   颜璃摸摸自己被捏的有些发疼的下巴,淡淡一笑,走到床上躺下。   非礼他,可以;调戏他,可以;奚落他,也可以。说改嫁,人家就上手了。   嗯,这也算是一种表白吧。虽方式相当简单粗暴,还有待改进。   ***   曹秀起床,就看到颜亦柔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大嫂,时间这么早,你这是去哪儿呀?”   颜亦柔转头往偏房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们曹家的长子不是快要降生了吗?我去庙堂上个香,求个平安。”说完,不听曹秀废话,抬脚走了出去。   曹秀看着颜亦柔的背影,嘴巴撇了撇,暗腹:是求平安?还是求他哥小妾一尸两命呀?   曹秀腹诽着,往自个屋里走去。走着,突然想到什么,猛的停下脚步,神色不定,颜亦柔去的庙堂,不会刚好是……颜璃在的那个吧?   第267章 二更   太后大丧,皇上,四爷,六王爷等,所有皇族人,所有官员一并随同,出宫前往皇陵而去。   整个京城长街一片肃穆,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这种紧绷有些人却是感受不到,也不想去感受。就如颜子清,颜夫子!   如果不是太后大丧,全京城的人都要跟着斋戒,颜子清只觉得,太后是死是活,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不像现在,每次吃饭时,吃不到肉,还总是能想到太后死了。   她死了,连肉都准吃,圣人说的母仪天下和该有的爱民如子都去哪儿了?   颜夫子嚼着那没滋没味儿的粗茶淡饭,心里总是熬嘀咕一句。   “夫子!”   听到声音,看文青抬脚走进来,颜子清问,“看到颜璃了吗?”   文青摇头,肃穆道,“并未看到四王妃在送葬的行列。所以,表小姐就是已被四爷休弃,且已出家是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太后大葬,所有的皇家人都在,唯独不见颜璃踪影,这已然说明了问题。   颜子清听了,眉头挑了挑,“这么说来都是真的了?”说着,呢喃,“她怎么突然就改邪归正了呢?”   文青:……   原来颜璃被休,出家,在颜夫子眼中竟只是改邪归正吗?   “夫子,表小姐被休,又出家,十有八九是有什么地方惹怒了逸安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颜家会不会被牵连呀?”文青马脸肃穆道。   颜子清听到这话,琢磨了一下,发现文青说的有道理,虽然颜璃做任何事都跟颜家挨不着,可是挡不住逸安王没事儿找事儿呀。所以……   想到被牵连,自然想到了牢房。如此,颜子清感觉自己灵感来了!   一瞬间,甚至可说是文思泉涌呀。   随着起身,伸手拿过毛笔,开始挥毫泼墨,写的那个顺呐。   文青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默默退下。   颜子清的相想法,他等凡人理解不了。   走出屋子,望天,长叹一口气,颜家最老得脑子不好,颜家嫁的最好的又出家了。看来,颜家是早完要完呀!   **   二皇子看着气色不佳,脸上青紫痕迹依旧明显的六王爷,很是关切道,“六皇叔,您身体还好吗?”   六王爷叹了口气,“身体还行吧!”这样说着,却是难掩身体不适。只是要送太后入皇陵,不适也得忍着。   看六王爷这样,二皇子暗腹:看来之前逸安王对平王下狠手是真的,就平王这样子,肯定是受了内伤了。   若不是还有兄弟名分在这里挂着,逸安王还不得把人给打死了。   心里这样想着,未多言,只是关心道,“六皇叔可要好好保重才好呀!”   “身体没什么养养也就好了。只是这心里,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四皇嫂,不,该说是颜小姐了。对颜小姐,我实在是惭愧,也过意不去。”六王爷满是歉疚道,“当时在密道之中,遭遇危险,我竟试图用颜小姐来挡箭实非君子所为呀!”   听言,二皇子眼神微闪:之前四王府那边传出来,四王爷之所以对六王爷动手,就是因为他做了不地道的事。对这话,二皇子心里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他没想到现在六王爷竟主动承认了。这实在是出乎二皇子预料。   正常的来说,做了恶不是应该极力遮掩吗?六王爷如此坦诚,出乎人意料。   二皇子惊疑着,对着六王爷道,“想来六皇叔也一定是无心的,颜小姐也一定不会放在心上才对。”   六王爷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刚要说话,听……   “微臣见过四王爷,给王爷请安。”   听到声音,六王爷转头,看墨昶看了他一眼,而后从他跟前走过,虽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上次他想弄死他时就是这眼神,现在还是这样。看来,灭了他,这一念头墨昶已经搁心里了。   六王爷扯了扯嘴角,看看二皇子,精神不佳,“二皇子你忙吧!”说完,抬脚走向自己马车,待在车里再没出来过,直到皇陵。   在百官和许多人看来,四爷和六王爷的梁子好像就此结下了。但,裴老太爷和赵太傅却有不同想法。   庙堂   看到颜亦柔,颜璃想到四个字:落井下石!   本以为颜亦柔是来看她笑话的。然,颜亦柔一开口,颜璃发现她好像想错了。   “此逢变故,表妹还好吗?”   开口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关切。意外了!   颜璃望着颜亦柔,淡淡道,“我还好,表姐费心了。”   “还好就好!”说着,看着颜璃,表情厚重,语重心长道,“其实,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起起落落,磕磕绊绊,许多事都不若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这些都再正常不过!所以,表妹也别太吃心,好好保重自己身体才是紧要的。”   听颜亦柔这番话,颜璃盯着她看了一眼,这话从颜亦柔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这是背好台词来的吗?若是,背的倒是流利,关键表情也相当自然,看不出一丝虚假的地方。   都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段日子没见,颜亦柔大变样呀。   “听我说这些话,表妹可是感到奇怪?”   颜璃听了,笑笑,“没什么奇怪的,表姐本就是心善之人。”   颜璃一句话,让颜亦柔将出口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   “施主您稍坐,贫尼该去诵经了。”颜璃说完,起身离开。   从未想过要跟颜亦柔姐妹情深,也不想去探究她是否是真的变了。   比起都颜亦柔一个姐姐,颜璃以为她们最好没交集,   颜亦柔看着颜璃离开,直到人消失不见,眼帘垂下,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宅院   晚饭后,看孙嬷嬷回来,江老太赶忙上前,“嬷嬷,小芽那丫头怎么样?都好吗?”   “好,都好!老夫人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赶紧去把冬衣给她做出来,这天可是越发凉了,待我做好了,要赶紧给她送过去。”江老太放下心来,念叨着又赶紧去忙活了。   孙嬷嬷看江老太走远,叹了口气,不敢说颜璃之前风寒未好利索,昨儿个突然又吐了。这事儿要是说了,老太太肯定又该急了。   还有王爷那边,虽还在皇陵,可小姐不适的消息,想来很快还是会知道的。不知王爷是否会担心!   不管王爷王妃休书是为了什么,也不管王妃出家是什么打算,孙嬷嬷都希望连各位主子能尽快和好如初。现在看她们这样,实在是忧心。   皇陵   不出孙嬷嬷所料,颜璃病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四爷这边。四爷知晓,什么都没说。   色心那么大的人,去出家做尼姑,憋出一身病,完全不奇怪。   看四爷漠不关心的样子,武安不由开口道,“主子,王妃她,会不会是有喜了?”   一句话,武佑猛的转头,看着武安紧声道,“有喜?大夫这么说了吗?”   “这倒是没有,我只是听来禀报的护卫说,王妃吐了,且吐的很厉害。但,人却没发热,也没见别的症状,就是吐。所以……”所以,不由怀疑呀。   之前,颜璃吐了,四爷怀疑她有喜;颜璃吃的多了,长胖了,四爷怀疑她有喜。那时刻都在怀疑颜璃有身子的作态,直接的影响到了武安和武佑。让他们也跟着变得疑神疑鬼的。现在听颜璃又吐了,反射性的第一反应不是她病了,而是怀疑她有身子了!   听到武安的话,武佑神色不定,转头看向四爷,“主子,也许王妃真的有了喜脉也不一定呀。”   四爷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开始算日。上次颜璃来月事直到现在多少天了……   算着,四爷恍然发现,他记颜璃月事的日子,记得比先帝忌日都清楚。   第268章 一更   庙堂   颜璃身体不适,却还能清楚感觉到,她被人盯着了。   四周,暗处,处处都能感觉到有视线的存在。只是,却看不到人。   应该是四爷派来的暗卫吧。这是保护她安全吗?应该是!不过……   颜璃摸摸自己下,揉揉之前被四爷捏疼的地方,想到男人那句敢想改嫁就剥她皮的话。颜璃扯了扯嘴角,贱贱的想,这暗卫除了保护她,应该还有点监督她,杜绝她乱勾引的意思。   她都到尼姑庵,这地方连个雄性都没有,她就是想勾引也没目标呀!   “颜姑娘,该喝药了!”   听到声音,颜璃抬眸,看到一身粗衣却却仍难掩姿色的静月,轻步走进来。   “劳烦静月姐姐了。”   “不谢。”说完,静月将手里的药放下,不再说,看着颜璃将药喝了,拿过空碗,抬脚离开。   静月年岁不大,且不善言词,但却颇得主持的喜爱。庙堂里许多事,都让让她帮着打理。只是,一个还不足二十的女孩儿,就要皈依佛门,也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   关于静月,庙堂里的人对都不很了解,颜璃听说的有限,只是隐隐知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其他就再不知晓了,颇有几分神秘感。   颜璃看着静月离开的背影想着,眼皮开始变重,开始犯困,不久就睡了过去。   半晌睡下,被叫醒,已近晌午。   “颜小姐,颜小姐……”   闻声,迷迷糊糊醒来。   “颜小姐,有人要见您,现已在外等了许久,你出去见见吧!”老尼姑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了她许久?谁呀?奶奶吗?   颜璃想着,从床上坐起。起身,脑袋晕了一下,抬手摸摸额头,清楚感觉到掌心下体温升高了,连呼吸都有些热,看来又严重了。   伸手摸摸自己脉搏,静坐少时,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走出去,看到在院中等着自己的人,眉头挑了挑,有些意外。   “皇嫂,不,颜小姐!多日不见,还好吗?”   看着眼前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六王爷,颜璃抬脚走过去,“六王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从皇陵回来经过此地,顺便来看看颜小姐。”   六王爷因身体情况欠佳,在太后入了皇陵之后,皇上体谅他身体不好,并未让他同其他人一样在哪里多待,让他先回京城了。只是,六王爷率先回来去没先紧着自己身体,而是转弯来了这里。   “挺好的。”颜璃说着,在石凳上坐下。   虽没被请坐下,但六王爷也没罚站自己的意思,自动自觉的在颜璃对面落坐,看着颜璃潮红,明显带着异样的脸色道,“颜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嗯!只是偶感风寒,并未大碍。”颜璃说着,撑着脑袋,道,“不知道六王爷见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东西。”六王爷看着颜璃那嫣红的小脸,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弱和娇媚,心思飘了飘,很快收敛,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物,放在颜璃跟前。   颜璃自然伸头看了一眼:一张地契!   “之前坠落于皇宫密道,在那里面因我曾意图用颜小姐挡箭一事,心里一直感到十分愧疚,一直在想着怎么向颜小姐赔罪,但又觉得只说一句道歉的话显得太过轻薄。而现在看颜小姐有意出家,我没别的可做到,就让人在京城外修建了一座庙堂,希望颜小姐能笑纳。”六王爷不急不缓,诚意十足道。   颜璃听了,看一眼六王爷,看一眼那张地契。   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人会送她一座庙,这是直接送她去做尼姑庵的主持吗?   这‘赔罪’的方式,倒是够清新脱俗的。只是,颜璃是感觉不到荣幸,只感觉满满都是讽刺。   【之前坠落于皇宫密道,在那里面因我曾意图用颜小姐挡箭一事感到十分愧疚……】六王爷这话,只是官方言词,只是四爷痛揍他杜撰的一个理由而已。   毕竟,揍他,总是不能如实的说是因为六王爷曾抱了她吧!这样,无论于四爷,于六王爷,还是对于颜璃来说,脸上都不好看。所以,还是说他曾试图用她挡箭的好。这说词,打死他都不为过。   只是没想到,六王爷会坦然接受这欲加之罪。   特别是,在当时还是颜璃曾无耻的试图用六王爷做人肉盾牌的事实之下。六王爷受着冤屈,还要向她赔罪……凡人有几个有这肚量的?所以,送她去做主持,确定不是给她颜色看?   “六王爷如此大礼,贫尼受之有愧,还请王爷收回吧!”   “既送了出去,我就不会再收回。所以,还请颜小姐收下吧!”六王爷说完,起身,“如此,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六王爷离开,颜璃望着那张地契,琢磨着买了大概能卖多少钱。   六王爷坐在马车上,缓缓朝着京城驶去。   走着,途中,护卫向六王爷禀报道,“王爷,刚才在您在庙堂同颜小姐说话时,逸安王的外祖母和表妹就在不远处。”   六王爷听了,点点头,“本王感觉到了。”不止感觉到了有人存在,还感觉到了那满是揣测之意的眼神。   想着,六王爷勾了勾嘴角,对着护卫吩咐一句……   护卫听言,神色微动,却什么都没说,领命,飞身离开。   ***   今日是董茹儿父亲的忌日,只她们远在京城不能回去祭奠,只能去寺院上个香祷念一下。   继而大清早的陈氏,陈怜儿,还有董茹儿,丁氏就离开了王府到了寺院。   只是,上过香之后,陈氏带着陈怜儿直接去了别处,董茹儿和丁氏被留下等她们。   看看天色,眼见太阳开始西落,可还不见陈怜儿和陈氏回来。   董茹儿皱眉,“娘,祖母和怜儿怎么还不回来呀?”再等下去,天可就要黑了。   天黑赶路,董茹儿可不愿。   “也许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丁氏应的有些心不在焉,每逢这个日子,心情总是难免失落。特别是今年,心情更是压抑沉重。   夫君早亡,她年轻守寡,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也就不说了,现在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长大。本想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也能有个依靠。可没想到,这亲事还没着落,太后又死了。   这一来,她们这些在天之脚下的,就更要谨守本分守好孝道,不敢造次。所以,太后丧规定三个月不能嫁娶,她们就要牢牢守着。   三个月呀!虽不长,可对于董茹儿来说,却是相当关键,对丁氏更是相当煎熬。   她们来京城为的就是借助王府的权势,能给茹儿找一门好的亲事。但,因逸安王对她们并没有多少亲戚情义。所以,丁氏以为,董茹儿的亲事还是尽快定下的好,免得多生变故。特别是有陈氏在的情况下,丁氏更是急切。   就怕陈氏又作出什么幺蛾子,惹得墨昶一个不快,直接把她们都给赶出了王府。那……   没来京城之前,她们还是逸安王爷的亲戚。这来了之后,连亲戚都不是了。如此,董茹儿的亲事,就更加不要想着指望王府了。每每想到这些,丁氏就尤其的心焦呀。   “娘,不若我们去找找外祖母吧!”   丁氏听了回神,看着董茹儿道,“你一女儿家不宜到处走动,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董茹儿点头,丁氏抬脚往外走,没走出几步,看一直跟随在陈氏身边的尤嬷嬷,神色匆匆的跑过来。   “夫人,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丁氏听言,心头一跳。   董茹儿随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刚去了庙堂看望颜小姐,结果……”   颜小姐因为被休弃心气不顺,再加上她勾搭奸夫被老夫人和董侧妃发现,就动了歹心,意图杀人灭口!   现陈侧妃中毒,已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而陈老太太因不慎打翻了颜璃递上来的茶水,侥幸躲过了一劫。现在,人在是庙堂哭天抹泪,哭着喊着要为陈侧妃讨回一个公道,哭着闹着要告御状要颜璃偿命!   听着尤嬷嬷急切的讲述着,董茹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而丁氏脸色已然大变!   刚刚她对着佛主祈祷陈氏千万不要生幺蛾子的请愿,佛主一定是没听见,或听岔了。所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要告御状?要颜璃偿命?   想想在颜璃出事时,墨昶差点把皇宫都掀了的寻人方式。现在,若是知晓陈氏想让颜璃死?那,墨昶会如何?   虽然眼里已被休,但在丁氏看来,这并不意味着墨昶就真的已经厌弃了颜璃。这么一来的话……   “夫人,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走,快走……”丁氏说着,疾步往外走去。   现在能怎么办,自然是尽力阻拦陈氏,不要让她再继续下去。   ***   “颜璃,在王府时你苛待怜儿,对她冷言恶语,我作为长辈从未说过什么。因为毕竟你是王府的主母,王府后院你说了算,你如何管教王爷妾室,我不能指手画脚。所以,我纵然是董侧妃的外祖母,看你毫无由头为难她,就算是心里心疼,也从没说过什么。”   “可我没想到,现在你都已皈依佛门了,竟然还不放过她,还要害死她。只是可怜了怜儿,她竟然还惦记着你这个已被休弃的姐姐,还挂牵着来探望你!结果,她一片好心,就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呜呜呜……”   陈氏哭着,掷地有声的控诉着,“你对怜儿这么狠心也就算了。可我没想到,你对四王爷也如此不知道感恩,不念旧情。之前你出事儿,四王爷他多担心,他是不顾一切的去找你呀!可你呢?先是自请下堂不说,还在这佛门清净地,私会奸夫!像你这样水性杨花又不知廉耻的人,怎么对得起四王爷……”   陈氏对着满庙堂的人,守在昏迷不醒的陈怜儿身边,赤红着一张脸,激动又高亢的指控着颜璃的种种罪行。之前是王妃时恶待四王爷妾室,现在已不是王妃了,却还把四爷的妾室给毒害了。这什么性质,就是恶毒没错!之前,为王妃时深的四爷宠爱,可却不知感恩,陷入密室,被四爷救了,不知感激,却自请下堂,转身就勾搭奸夫!这作为,是不是可被称作荡妇?!   颜璃坐在椅子上,听着陈氏那激昂的控诉,头晕乎乎的做着总结。心里腹诽着:陈氏口中所谓的奸夫是谁?指的不会是六王爷吧?   想着,颜璃抬手按按额头。如果真是,那就真是好玩儿了。   想来陈氏应该不是认识六王爷吧!不然,她应该不会那么没脑子的把六王爷给定位到奸夫的位置。   “颜璃,今日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已经请人去请官老爷过来了。到时候,无论是你谋害我与怜儿的事,还是你勾搭男人,玷污佛门清净地,羞辱四王爷的事,我都会请官老爷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   这会儿想让颜璃给出一个交代的应该不止陈氏一个。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静静看着眼前情况,心里暗腹:王妃有没有身子他们暂不能确定。但,‘奸夫’是确定有了。   主子知道这消息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暗卫想着,飞身离开,前去禀报了。   第269章 二更   京城*镇国府   颜璃被休了,颜璃出家了。   颜璃作为裴老太爷的干孙女,自然也算是半个裴家人。对她的事,裴家也不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继而裴大奶奶在随同裴老太爷前去皇陵为太后送葬时,特别嘱咐裴敏儿,让她去探望一下颜璃,表现一下该有的情义。这样,裴老太爷知道了,心里定然也高兴。   裴敏儿去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这种事。   要说颜璃被休,又出家。由之前高高在上的王妃,变成一庵堂尼姑,这一个身份的转变,也意味着她的处境将跟着不同。   而当颜璃不再是王妃时。那么,之前看她不顺眼的,或是曾跟她有过积怨的,在这个时候对她落井下石一点不意外。   只是裴敏儿没想到,第一个对颜璃不依不饶的竟然是逸安王的外祖母。   此时,看着脸色煞白,昏迷在地的陈怜儿,看看气势汹汹,愤怒不已的陈氏,再看脸色潮红,精神不佳的颜璃。   裴敏儿在外站了一会儿,默然离开,走到一处僻静处停下脚步。一旁的丫头随着开口,低声道,“小姐,这件事是不是要赶紧派人去告诉国公爷呀!”   裴敏儿听了道,“祖父远在皇陵,纵然派人过去,怕是也于事无补。”   裴敏儿这话也没毛病,当下颜璃这里已然是火烧眉毛了,裴老太爷想护她,怕是也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呀!“小姐,那怎么办呀?”   裴敏儿看了看身边丫头,凝眉道,“先静观其变吧,实在不行再想对策!”   裴敏儿说完,丫头还未应,就听……   “江大人,您这边请。”   “嗯!”   看到来人,裴敏儿不由躲了躲!   江昭忠——御林军副统领,当下负责保卫京城安宁。现,在京城官员都随同皇上前去皇陵之时,寻他过来主持公道确实也很合适。   只是,裴敏儿没想到江昭忠竟然会愿意趟这趟浑水。要知道一边是逸安的外祖母,而另一边是国公爷的干孙女。这起事,无论江昭忠怎么断,怕是都难得好。   一般人遇到这事躲都来不及,怕是没人会主动凑上来。所以,看到江昭忠竟然亲自出面,裴敏儿还真是有些意外。还是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昭忠还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会来到这么爽利?   【江大人,我家老夫人差点被人害了,而我家小姐已不慎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还请大人给我们做主呀……】   江昭忠是听了这喊冤的话才跟着过来的。可到了才发现,事情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陈氏指控的人,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控诉声,再看那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神色不佳的女人,江昭忠心里骂娘,面皮紧绷,脸色变来变去,现在再转头回去已然来不及了。   他这次也是蠢了,一听逸安王的外祖母出事,马不停蹄的就跟着来了。他怎么就忘了问问那‘下毒’人是谁呢?   “江大人,你可要跟我们做主呀!”   听着江老太那呜咽的哭诉声,江昭忠硬着头皮道,“老夫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能有什么误会?颜璃欺负恶待陈侧妃那是我亲眼目睹的。还有,她勾搭野男人,玷污佛门清净,也我们亲眼所见的。也因为被我们看见到了,她恼羞成怒之下,对我们下毒要害我们性命也是我亲身经历的。现在,陈侧妃还在这里躺着,你说,还能有什么误会?”陈氏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道。   江昭忠听了,看陈氏一眼,人看着也大一大把年纪了,口齿这么利索作甚?这不成心为难他吗?   赵昭忠心里郁闷,抬头看向颜璃,“逸安王妃,您可有……”刚开口,话被打断。   “江大人,她已经不是我逸安王府的王妃了,她为勾搭野男人已自请下堂了。”   听言,江昭忠看看陈氏,“还真是多谢老夫人提醒。”   “江大人客气了。”   江昭忠:他这可并不是客气,而是讥讽,是嘲弄。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懂呢?   “颜小姐,对于陈老夫人的话,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颜璃听了,淡淡道,“比起对持,我以为还是救人要紧。我已请人帮忙去请大夫过来了,还是先救陈侧妃的性命要紧。”   江昭忠听了忙点头,“颜小姐说的是。”   只要人不死,一切都好说。而他最后怎么断,也都说的过去。   “颜璃,不用在这里假好心。”陈氏却不接受,说着,看向江昭忠,“江大人,颜璃这就是害人的事做了,被发现了,揭穿了,现在就又开始在这里装好人,装善良了!江大人,你可不能被她给骗了呀!”   陈氏说着,伸手指向董茹儿和丁氏,“颜璃过去怎么对待王府的妾室的,江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我的孙女和媳妇儿,她们也都是知情人。”   陈氏这样说,自然是想丁氏和董茹儿跟她同一战线来讨伐颜璃。   只是丁氏和董茹儿显然和她想法不同。被陈氏点到,董茹儿低着头,却站着没动。丁氏却道,“娘,媳妇儿看这事还是让江大人来定夺吧!而且,媳妇儿也觉得这件事定然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陈氏听言,看着丁氏,眼如钢刀,显然没想到丁氏在这关键的时候竟然倒戈。   江昭忠听了适时开口道,“陈老夫人,丁夫人说的对,眼下还是先救人要紧。毕竟,您老也不想看到陈侧妃出事对不对?”   “这,这是自然。”陈氏说着,眼睛盯着丁氏,眼底满是冷怒之色。   丁氏垂首,不与陈氏对视。其实,她也想帮着陈氏,只是她总感觉那样不智。   所以,她冒险赌一下,选择不跟陈氏一势,而站在颜璃这边。   只是选择做了,可这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就怕自己赌错了。到时候王府待不了,又被陈氏不容。如果那样的话……   丁氏悄悄看向颜璃,只希望颜璃记得她这会儿帮过她,念她一份儿情。让她不至于太惨!   陈氏看丁氏不敢看她,心里冷哼一声,账都跟她记着,回去再收拾她。心里这样想着,转头看向颜璃,眸色冷硬!   等着吧!   就算是怜儿的事她能给圆过去,可那勾搭野男人的事,她绝对会被人唾弃到底。她已经让她的人去追那个男人了。   等到那个男人被忽悠来,跟颜璃站在一起,到时候……   “颜小姐!”   听到声音,陈氏随即转头,看到缓步走来的人,眼睛顿时亮了。   颜璃看到来人,眸色淡淡,人愈发没什么精神了。   而江昭忠,裴敏儿,还有董茹儿几人,看到那走来的人,都愣了一下。   江昭忠愣了一下,随着抬脚走过去,走上前,正欲请安,只听陈氏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指着前面人,高声道,“江大人,就是他,他就是颜璃勾搭的那个野男人!”   陈氏这一嗓子喊出,江昭忠眼眸瞪大,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   裴敏儿惊到了倒吸一口气冷气。   董茹儿心头一窒,垂首,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颜璃看六王爷在听到陈氏喊出‘野男人’几个字时,脸上茫然无辜,又不明所以的表情,不由勾了勾嘴角,蔫蔫趴在桌子上。之前她在密道内的感觉是对的,六王爷也是一个戏精没错。   “老夫人,你刚才说的野男人,指的是……”本王这两个关键字,还没出口,就被强势打断。   “没错,就是你!你之前跟颜璃在这里眉来眼去,还送她情书乱行不齿之事,我可都看到了!”陈氏高声道。听到这话,六王爷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转头看向江昭忠。   江昭忠回神,忙上前,跪地,“微臣叩见平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昭忠请安,颜璃漫不经心看向陈氏,看陈氏先是愣在了原地,之后身体僵硬,嘴角开始颤动,不能接受的看着六王爷,“平,平王爷?!”   “嗯!听说老夫人来四皇兄府邸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本王最近一直比较忙,也没顾上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听六王爷一口一个本王,陈氏已开始眼冒金星,开始眩晕!   其实,在六王爷小的时候,陈氏也是见过他的,只是十多年不见,六王爷早已变了模样,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了。所以,对于陈氏这自来京城就一直窝在逸安王府不曾出去过的的人来说,自然也是不认识他了。   但,陈氏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那个对着颜璃眉目温和,甚至可以用含情脉脉来形容的人,竟然是会六王爷。   之前六王爷因为颜璃被墨昶打了个半死。按理说,六王爷不是应该对颜璃有诸多不满才对吗?怎么……   陈氏不懂了,六王爷怎么这样,事情怎么陡然变这样呢?   看陈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丁氏抬脚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抬头对着六王爷道,“王爷赎罪,我家老夫人因为身体有疾,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给冒犯王爷了!”   在丁氏扶住老夫人对着六王爷请罪时,董茹儿轻步走到陈怜儿身边,伸手扶住她胳膊,轻轻晃了晃,唤了唤,“表姐。”   唤着,看陈怜儿毫无反应,董茹儿抬头看向身边丫头,“去拿杯水给小姐润润口。”   “是。”   丫头拿来一杯水递给董茹儿,看她拖着陈怜儿的头,小心喂她喝了一口。这幅体贴入微,在大夫来之前,生怕她情况加重的举动,落在眼里可能会有人感叹她们姐妹关系好。   而颜璃,看着董茹儿的手似刚巧的落在陈怜儿的脉搏上,看看她那满是关切的面容,眸色悠悠,意味不明。   “颜小姐,大夫来了。”   “那就请大夫给陈侧妃探探脉吧!”   “是。”   大夫走到陈怜儿跟前,伸手探了探她脉搏,少时,抬头看向颜璃,开口道,“颜小姐,这位陈侧妃身体并无异样,应该只是身体本来娇弱,又加舟车劳顿,才会一时晕了过去。”   “那就好。”   颜璃话刚落下,陈氏就激动道,“不可能,她明明就是被人下了毒了。”   抹黑颜璃勾搭野男人的事,已是功亏一篑了。若是颜璃向怜儿下毒的事,再没成。那,她岂不是百忙一场,就平白让自己献了丑吗?   听陈氏的话,颜璃什么都没说。   大夫皱眉,疑惑道,“可根据脉象,陈侧妃确实脉象正常,并无中毒的迹象呀!”   “你肯定是跟颜璃一伙的,你们肯定是同谋。所以你才这么说……”话没说完,被打断。   “祖母,表姐醒了!”   随着董茹儿的话,看陈怜儿幽幽转醒。   看此,本对颜璃还有所怀疑的江昭忠,此时都已经无语了。看着陈氏眉头皱起,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看一眼陈氏青白的脸色,六王爷看了看颜璃,对着大夫道,“颜小姐好像身体不适,去给她把把脉吧!”   “是。”   大夫领命上前,伸手探向颜璃手腕。   颜璃任由大夫把脉,蔫蔫趴着,发热到浑身无力,这滋味儿也不好受。   好一会儿,大夫松开手,看看颜璃,转头对着六王爷道,“禀王爷,颜小姐并非是病了,而是有喜了!”   闻言,六王爷眼睛眯了眯。   颜璃瞬时精神了……这,绝不可能!   第270章 驱逐   “禀王爷,颜小姐不是病了,只是有喜了才会感觉身体不适的。”   大夫一句话,六王爷眼睛眯了眯,颜璃顿时精神了!   有喜了?   绝不可能!   虽然她有相公,成亲之后也有过一次夫妻生活。可,她绝对不会有孩子。   还未及笄,就成了别人媳妇儿也就算了,若是又当了娘,那就太扯淡了。   因为生孩子,拿自己小命去赌,这个颜璃没想过。所以,面对四爷撒下的种子,她是做了措施的。继而,她绝没怀孕的可能,她可不想自己孩子生下来就没娘。   而且,她今天也是给自己探过脉的,根本没有喜脉这回事儿。怎么就这一杯茶的功夫她就有了?难道她刚才喝的是母子喝的水吗?扯淡!   颜璃脑子转着,心里吐槽着,但看着眼前大夫却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而相比颜璃好似被这突然的‘惊喜’给惊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其余人神色各异,心里也均被颜璃有喜的消息给吓了一跳。   六王爷看着颜璃愣愣的样子,眸色幽幽,四皇兄可真是本事呀。不止把未及笄的人给碰了,还把孩子都弄出来了。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介意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流氓呀!   不过,墨昶会耍流氓,六王爷一点不意外。但,现在流氓还当爹了,这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有喜了?裴敏儿在可听到这几个字时,心里惊了一下。而之后,不由的心头一松,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欢喜。   颜璃有喜了。那么,逸安王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子嗣流落在庙堂之内,定会把颜璃接回王府吧。   这么一来的话,罗公子(罗子川,裴敏儿未婚夫)就算是和颜璃之间存在某种异常,两人也绝不可能再有牵扯。因为逸安王绝不容许。   在裴敏儿和罗子川定亲当日,颜璃和罗子川乍然见到彼此时的异样反应,还有之后,颜璃派人将罗子川带到茶楼询问楚飞的事。这些,被裴敏儿看在眼里,显然是误会了,有了不纯的猜想。   而丁氏在听到颜璃有喜时,眼睛顿时就亮了,选择护着颜璃,赌对了!对此,董茹儿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四王爷都没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有喜?”陈氏激动喊道,仍在试图往颜璃身上泼脏水。   陈氏这么作,原因简单。那就是颜璃若是再次得宠了,那她岂不是就要完蛋!   所以,抱着我若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好活的心,豁出的再作颜璃一次!   “娘,您在说什么呀?当时,王爷同王妃圆房的锦帕,我们可都是见了的,您这样说实在是……啊……”   丁氏话没说完,脸上既挨了一巴掌。   “你说,颜璃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出这样不知轻重,是非不分的话,你可知道混淆皇家血脉那是死罪!”   听陈氏激昂的声音,颜璃起身,摸了摸肚子,转身进屋,养胎去了。   走进屋内,躺在床上,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散去。   颜璃静静躺着,良久,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有喜,好处其实挺多的。所以,接下来是不是就开启母凭子贵之路了?!   ***   离开庙堂,坐在马车上,护卫看着六王爷道,“王爷,那陈氏……”   陈氏竟公然控诉平王爷是颜璃勾搭的野男人,如此口舌无忌,愚蠢放肆,不能就这么饶了她。   是不能轻易饶了她。只是……有喜了!   想到颜璃马上要做娘了,六王爷突然不想跟陈氏计较什么了。   “关于陈氏,逸安王爷会看着办,不用本王出手。”六王爷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别人媳妇儿受了委屈,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用他费心费神给她做住,为她出气。   护卫听六王爷竟不追究,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揭过,心下意外,但却什么都没说。   一路沉默回到王府!   “奴才(奴婢)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王爷。”   六王爷随应一声,不紧不慢朝正院走去,走着,随问一句,“何一呢?”   主子回府,何一身为王府管家竟不在恭迎的行列,是在忙什么?   听六王爷问话,下人忙回禀道,“回王爷,何管家去逸安王府了。”   “去逸安王府作甚……”话没说完,六王爷脚步猛的停了下来,眸色变幻不定,静默少时,看着身边护卫,“你去把刚刚给颜璃探脉的大夫带来。”   “是。”护卫领命,不多问,疾步离开。   六王爷站在原地,静站了一会儿,勾了勾嘴角,有喜吗?   仔细想一下颜璃当时的反应……六王爷笑了笑,笑的耐人寻味。   也许,纵然墨昶远在皇陵,也不妨碍他操控全局。   特别是对陈氏,纵然他不愿计较,墨昶或许也不容他就这样揭过。   所以,等着看吧!   逸安王府   “我是逸安王的外祖母,是董太妃的母亲,你这个奴才没资格对我颐指气使,滚开!”   在从庙堂回来,无论是陈氏,还是丁氏和董茹儿都想到了,王府那边对陈氏做下的事,一定不会毫无反应。然,她们没想到竟然是直接驱离。   看着那放在外的包袱,董茹儿垂首,这是连王府大门都不再让进了呀。   元通带着护卫,下人,与何一一并站在门口,看着陈氏没什么表情道,“老夫人身为庶民,口舌无忌羞辱当朝六王爷,按照大越律法当处以重刑。只是六王爷宅心仁厚,又看在四爷的面上,不与你真计较。但,也不能就这样揭过,不然皇家威严何存?六王爷颜面何在?四爷日后又如何面对自己兄弟!所以,老夫人还是离开吧!”   说完,抬手,“你们送老夫人她们离开。”   “是!”   “你们走开,不要碰我!谁敢碰我一下,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给你们看。”陈氏开始以死相逼,“叫董太妃出来,我要见她。看到自己老娘这么被人欺负,她身为女儿做稳坐在府里不动,她还有没有一点孝心。”   “娘,你别说了!今日的事,本就是你不对。”丁氏对着陈氏厉声一句,抬头对着元通道,“元管家,婆母今日做的事儿,我和茹儿,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呀!而且之前在庙堂,我们已是尽力阻拦,但因碍于孝道,不敢强硬的对婆母做什么。若元管家因此也将我们一并驱离,是不是有些不妥?”   董茹儿亲事,未定下,丁氏真的是不想走呀。   元通听了,看了看丁氏,视线随着落在董茹儿身上,“真的一无所知吗?老奴看并不尽然。”说完,抬手,召来两个婆子,“去把董小姐身上的东西找出来给董夫人(丁氏)看看。”   “是!”   两个婆子上前,走到董茹儿身边,朝她身上探去。然,手还未碰到,被董茹儿挡下,“不用搜了,我自己拿出来。”   董茹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看着元通没什么表情道,“我只是刚好知道祖母手里有药,为预防意外之事,才会将解药带在身上的。其他我都不知道,也并未参与祖母的算计。相反,最后我将祖母下在陈怜儿身上的药解了,也算是拆穿了祖母的算计,还了颜小姐清白。”   “元管家既知我手里有药,想来也应该知道,我说都是事实才对。如此,若是将我与娘也跟祖母定同样的罪,一并把我们驱离,是不是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董茹儿这话听着似句句在理。   陈氏听了,望着董茹儿却恨不得吃了她,满眼火气,“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搞搞的鬼,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怜儿那么刚巧的醒来,陈氏还以为是颜璃联合那大夫搞的鬼。没想到竟是董茹儿坏的事儿!   董茹儿被陈氏辱骂,脸上一片平静。   而丁氏看着董茹儿,脸上神色惊疑不定,原来,她女儿什么都知道,她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也是这么有心机的人。   元通听了,看着董茹儿,淡淡道,“既然表小姐什么都知道。那么,在庙堂时对着江大人,为什么没将这些都对他说出来,直接的给王妃一个清白呢?”   董茹儿转头看了看陈氏道,“因为她毕竟是我的祖母!”   听言,元通点头,“看来表小姐不忍当时揭发陈老夫人是处于孝道了。既然表小姐是这么孝顺的一个人,那么,陈老夫人离开,你也理当跟随才对。不然,岂不是不孝吗?所以,老奴让你们随同离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成全了你的孝心。   元通话出,董茹儿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之前不想揭发陈氏,不是因为孝敬,只是不想被人病垢,说她心狠不孝,为独善其身对自己祖母都六亲不认。没曾想,这反而成了元通驱逐她的理由。   不想遭人非议坏了自己名声,又想讨好颜璃得一个好亲事,想处处得好,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只能说,董茹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若什么都不做,还是个无辜的旁观者。可现在,她成了心里盘算不断的知情者,参与者。   还是吃着王府,喝着王府的,却在王府主母出事时,试图冷眼旁观的参与者。如此,怎么还可能再留着她,养着她!   “送陈夫人,表小姐,董夫人几人离……”   “啊……”   一声惊呼,一道人影倒下,点点血色飞溅。   看着倒下的人,陈氏脸色当即变了,“怜儿!”   而一边,被猛然拉开的董茹儿待站稳,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神色变幻不定。   刚刚陈氏应该是要推她的,只是她被陈怜儿给拉开了,陈氏那用力的一推就都落到了陈怜儿身上。   陈氏一个推攘,陈怜儿脚步不稳撞到树上,瞬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董茹儿毫发无损,躲过了。陈怜儿伤了。   “怜儿,怜儿!”   倒在地上的陈怜儿,看着陈氏惊慌发白的脸,握住她的手,白着一张脸,强笑着道,“祖母,你别担心,我没事,我不疼!”   “怜儿……”   “祖母,我知道你疼我,想让我过好日子,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京城,我们回去吧!回去我谁都不嫁,我好好孝敬你!”   “还有,王妃真的是个好人!我长这么大,她是第一个夸我厉害有本事的人,她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不愿跟王妃共侍一夫!我想跟她当亲戚。”   “祖母,我们走吧!”   “怜儿,呜呜呜……”   平王府   “所以,纵然陈怜儿受伤了,元通还是把人送走了?”   何一点头,“是。”   关键是把人送走了,打着的还是希望六王爷息怒的名头。   明明是四爷容不下她们,结果却借由六王府把人赶走了。这么一来,京城人应该都无话可说了。   四爷把兄弟情顾了,对陈氏也不能说不孝敬。   所以,不得不说,四爷可真不是东西。   清楚四爷阴狠的秉性。那么,对陈氏只是被驱逐这么简单吗?怕是不尽然吧!   第271章   镇国府   “小姐,三公子回来了。”   裴敏儿听言,忙转头往外看去,就看裴昱(裴萧次子)大步走进来。   看到裴昱,裴敏儿不等他坐下,既问道,“哥,怎么样了?”   “陈氏,董茹儿,丁氏,还有陈怜儿被逸安王府遣送离京了。”   裴昱说着,拿起茶水给自己倒一杯,长吁一口气道,“当时走的时候,那位陈表妹可还伤着。就那,逸安王府还是当即被人赶走了!”   “看来她们这次做的事,让四爷很恼火。若非还顾念一丝亲戚情意,怕是当即就把人给发落了。不过四爷这么做,对六王爷倒算是有交代了!”   听裴昱说着,裴敏儿就记住来一句:让逸安王很火大!   而逸王这么恼火,是因为她们羞辱了六王爷呢?还是,纯粹就是因为她们想谋算颜璃,才被四王爷如此不容呢?   若是后者……   裴敏儿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看着裴昱道,“她们确实是太过了。”说着,转而问道,“王妃呢?你去看望王妃,王妃可有说什么?”   现颜璃有喜了。那么,逸安王府这边把人接回去,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颜璃仍是王妃没错。   裴昱听了道,“王妃身体不适在躺着,我也不便去见,就是把东西放下就回来了。不过,对陈氏等人,王妃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们是四爷的外祖家,现在又已被驱逐了,王妃再不依不饶的,反而遭人非议。”   裴昱说着,看着裴敏儿道,“倒是你,撞上那种事,当时就应该派人回府里来告诉我。不管怎么说,四王妃也算是我们的妹妹,我们插手护着,也是理所当然。”   裴敏儿点头,歉疚道,“二哥说的是,怪我当时太过惊慌,思虑不周了。”   裴昱听言,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不怨你,你没经过这些事,一时慌了也正常。”说完,裴昱起身,“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好!”   裴敏儿起身,目送裴昱离开,心里不安稳,也有些懊恼。若是知道颜璃有喜,她之前怎么也不会站着不动,在那里看着。   现在好了,颜璃都把一切看在眼里了,定会对她心生不满吧!那,她会不会把这不满跟祖父说?会不会跟四爷讲?   想到这些,裴敏儿心里怎么能安稳。   看来,她近些日子还得去见见颜璃才行。   皇陵   昏黄烛光下,皇上,四爷相对而坐。   轻抿一口手里茶水,皇上看着四爷道,“朕听说颜璃有喜了?”   四爷没承认什么,只是问道,“皇兄要做伯父了,可高兴?”   皇上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很高兴!所以,颜璃一定要把这个皇侄给朕生下来才行。不然,小心朕治她一个护皇家子嗣不利之罪。”   听言,四爷嘴角扬了扬,不紧不慢道,“到时候生不出来,不用皇兄治她的罪,本王也不会饶了她。”   这话,听着倒是挺有为王爷,为夫君的气势。   只是,皇上却是嗤笑一声,“有能耐你什么都别做,让朕治她个欺君之罪试试?”   若墨昶能眼睁睁看着他处死颜璃,而纹丝不动,一句屁话不说。那么,皇上就信他这一句话,敬他是个男人,一个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真男人。而不是跟之前那样,恨不得为个女人,手刃了自家兄弟。   想想墨曦不止被他揍,还被他利用,皇上现在看着墨昶这张脸,就像看到八个字——薄情寡义,手足相残!   他的歹心,现在都长到脸上了。   四大听了,淡淡道,“臣弟的家务事,就不劳皇兄费心了。”   不劳他费心,说到底还是不想让颜璃死。   “墨昶,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四爷听了,笑了,一点不否认,“皇兄明察秋毫,臣弟就知道你瞒不过你。”   “你少给我拍马屁!”皇上看着四爷,一脸嫌恶看,瞧不起的表情,“身为堂堂王爷,把人休了,也就休了,怎么能后悔?”   关键是他后悔也就后悔了,可他为了把休书收回不丢面子,竟然把身边的人都当傻子耍着玩儿,皇上就觉得可恼。   颜璃‘有喜’都是他给搞出来的吧。   “有本事你真把子嗣搞出来。现在……”皇上盯着四爷某处看一眼,轻哼一声,带着蔑视,“现在只凭嘴说算什么本事?”   四爷听了,道,“在我该守孝的时候,皇兄说这话,是特准我可以不守孝道吗?如果是,那臣弟一定夜夜不歇,为繁衍皇家子孙而竭尽全力!”   “你放屁!”皇上放粗话,冷言冷语道,“身为王爷,连在休妻这点小事儿上都能出尔反尔,你一威严扫地之人,不要跟朕说什么繁衍子孙。若生出来的都随了你,那我墨家岂不是等着自取灭亡。”   个个如墨昶,个个是老虎,就只自相残杀就够了,最后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四爷听言,再看皇上一脸看他不顺眼的表情,喝一口茶,不咸不淡道,“在这一点上,我大概是随了先帝。”   想当初先帝把董太妃遣送入庙堂后,不久就后悔了,想着把人重新召回,可惜最后还是没拉下脸。   而四爷不同,他后悔了,马上就开始收回。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四爷这话,皇上冷哼一声,一点不掩饰脸上嘲弄,“先帝若是知道你如此挂牵他,一定死不瞑目。”   把什么都往过世的人身上推,他可真是孝顺。   四爷笑笑,笑的漫不经心,“皇兄,我的子嗣,我自己会看着办。你还是操心好你的几个龙子吧!”四爷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四爷的背影,皇上眸色沉了沉……   操心好他的几个龙子!   墨昶这话指的是什么,皇上心知肚明。   野心,城府!看来这些都是皇家与生俱来的东西,他的二皇子也不例外。   身为皇家人,有城府,有心计,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只是,二皇子那潜藏的狠辣一面,却还是超出了皇上欣赏的那个度。   若想为大越的君王,不可以绵软,但也绝不能暴戾。   看来,谁为储君,还需长时间的考量。二皇子,或许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合适。   这边,四爷回到自己房中,暗卫上前,“主子。”   “说吧!”   “是。”   对着四爷,暗卫将这几日庙堂内发生的事都逐一禀报了,自然也包括六王爷送了一座庙给颜璃的事。   送庙,这什么性质?   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希望颜璃不得好。可在四爷看来……金屋藏娇?!   墨曦这就是想对颜璃金屋藏娇!   哼!不要以为他送的是庙,他就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省心的玩意儿!”   听到四爷这声骂,暗卫眼帘动了动,随着垂首。   不用怀疑,主子这话定是只指王妃,不会有别人。因为其他人,还不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   确实就是直指颜璃。   人都去了庙堂,都做了尼姑了,还挡不住她继续招人。   有时候四爷感觉,颜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这辈子都不得安生才出现在他生命里。   从认识她至今,她让他体会到了各种滋味儿!   对她,现在四爷就一个感觉,操不完的心,添不完的堵,还有……意想不到的甜。   所以,纵然对她憋火,可还是舍弃不了。   对颜璃,他早已不是威严扫地,而是没骨气!   庙堂   是夜,颜璃出一身汗醒来,睁开眼睛就看一道黑影坐在自己床前。   “王妃醒了!”   听到声音,颜璃眼帘动了动,“静月师姐?”   “嗯!”静月应着,将灯点燃。   屋内亮起,静月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映入眼帘。   静月抬手摸摸颜璃额头,“不热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颜璃,“只是逸安王派人送来的。”说完,起身离开。   看看手里信函,抬头看看静月背影,颜璃有所思,静月难道是墨昶的人吗?   想了想,伸手打开手里信函……   【本王明日回京,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孩子给我弄出来。否则,本王就剃光了你的头发,让你真出家做尼姑。】   看到信上内容,颜璃嘴角抽了抽。   给她半个月的时间让她弄出孩子?这话直白的说是不是就是,给她半个月时间好好上他!   明日回京,这是在告诉她,提前做好侍寝的准备吗?   太后刚下葬,他就忙着弄崽儿出来!他个不孝子。颜璃吐槽者,看着信,忍不住抱着被子笑了起来。   第271章 一定是   边境   京城的从不消停,而边境这边也不是太平静。   烛光下,裴萧看着裴仁,表情厚重,“皇上明知边境并不安稳,却还在太后丧的时候召我回京。看来,皇上试图分解裴家兵权的心,已越发明显。”   “皇上有此心,再加上我年事渐高,身体也不如以前。所以,我回京是迟早的事。”   “待我回京之后,这些兵士都交给你了。还有我裴家,以后也靠了来支撑了。”   裴戎听了,看着裴萧,没说话。   纵然能力再好,但年事已高,成了必须从将军之位上退下的理由。   之前的裴老太爷如此,现在的裴萧仍是如此。   “其实,如果可以我宁愿战死沙场,为裴家再立一功,再保裴家屹立不倒,吾父晚年安逸无忧。”   “比起安逸和功劳,我想祖父只会希望伯父您好。比起荣耀和锦绣,裴家子孙安好,才是祖父最大的期盼,也是我们晚辈对他最大的孝敬。”   裴萧听了,看着裴戎,眼里有欣慰,也有叹息,“裴戎,你是真的长大了。”   只是,英雄垂暮,那一种心情,只有到了这个年龄才懂,裴戎他现在还理解不了他这种失落和迷惘。   裴戎扯了扯嘴角,这种似诀别的氛围,分外压抑,让裴戎不适,转而问道,“我今日无意中听祖父身边的将领说,四爷把颜璃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裴萧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裴仁来信时提了一句,说是颜璃已被四爷休弃。”说着,很是疑惑道,“这才刚成亲没多久,怎么就把人给休了呢?”   是挺让人讶异的。   不过,墨昶既写了休书,就一定有理由。   “也许,就是为了逗闷子或因为一时之气吧!”   裴萧听了,不能理解,“哪有会为了逗闷子或一时之气休妻的?再说了,四爷也不是那种冲动易怒的人。所以,不会做这种无聊之事。”   不会吗?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颜璃气人的本事。还有四爷……”   被颜璃气到不止会冲动易怒,甚至还学会了无理取闹,无事生非。   想当初,因为他‘不懂事’的和颜璃订了亲,四爷有意无意的可没少甩脸子给他看。   想到那些事,裴戎不由扯了扯嘴角,心里莫名怅然若失。   那个对颜璃中意到,连表情都丰富起来的人,是绝对舍不得把她给休了的。   她会被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肯定是惹得他气极了,才会一怒之下甩了休书出来。   “哎,四爷的家务事,我们是操不了心了。倒是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要赶紧定下来,娶个媳妇儿回来才好。”裴萧以长辈的口吻道。   “我倒是也想。只是现在不是还没遇到特别合适的吗?”裴戎如实道。   见的女人也不少,可都没娶回去做媳妇儿的兴致。   连兴致都没有,实在担心娶回来无力圆房。   裴萧听了,看看裴戎那张妖魅的脸,叹了口气。他长成这样,他还能看上谁呀?关键,谁敢嫁给他呀?   他看不上比他长的难看的。   女人不想嫁给比自己长的好看的。   所以,他裴家这个长的最好的,最后不会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吧?   想着,裴萧看着裴戎那张脸,郑重道,“裴戎呀!你也别挑剔了,以大伯看,只要是女人,你就先娶一个吧!”   裴戎:……   为什么感觉被嫌弃了呢?   京城*庙堂   “听说王妃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吗?”宇文婉儿看着颜璃关切道,只是眼睛却忍不住盯着她肚子瞧了又瞧。   “嗯,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孕妇’颜璃,神色自然被人打量着。   “那就好,那就好!”宇文婉儿说着,虽然一再忍耐,可盯着颜璃肚子,实在是移不开眼。那样子,似恨不得变b超机,穿透她的肚皮,看看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崽儿了。   被宇文婉儿这么盯着,颜璃下意识的都想挺挺肚子,鼓起一下,也好成全她的好奇,让她也好打消好奇收回视线。   “公主今天过来可有什么事吗?”颜璃没话找话问。   “哦,我今天就是来看看王妃。顺便向王妃辞行!”宇文婉儿说着,又看了看颜璃肚子,满心的稀奇。怎么就有了呢?实在是不可思议。   “辞行?”颜璃有些意外。   “是!西域太后身体不适,我作为女儿,理当回去尽孝照顾。所以,我今日就要回西域了,在走之前特来向王妃辞行。”宇文婉儿努力想让自己忧心忡忡。可眉宇间的喜气洋洋怎么都压不住。   终于可以离开王府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念佛经了,终于可以不用守寡了,终于可以回西域再嫁真儿郎。   这简直是多喜临门呀。   之前,她曾无数次祈祷,希望西域皇室赶紧死了一个或病一个,希望老天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回去尽个孝或守个孝。   这次上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祈祷,竟然真的让太后病了。   而王府这边知晓她的尽孝心切,竟然也干脆的放人让她回去了。   至此,宇文婉儿第一次觉得,四爷也真是个好人。   看着宇文婉儿满眼喜气的样子,颜璃确定了:看来宇文婉儿是真的不喜欢墨昶。   玲珑默默站在一旁,看宇文婉儿和颜璃说着话,垂首不语,只是藏在袖摆下的动了动……   一丝异香飘入颜璃鼻翼。   第272章 如果   庙堂   闻到那一抹异香,颜璃抬眸看向宇文婉儿和玲珑。   只见宇文婉儿不时扫一眼她的肚子,眼底满满都是探究的眼神,嘴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而玲珑一直垂首静立着,看不出什么异样。连刚刚萦绕在鼻翼间的香气,都已消失,好像刚才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只是,真是如此吗?   “王妃,那你好好静养,我就先告辞了。”宇文婉儿说着,起身,抬脚往外走去。   玲珑默然跟在身后。   颜璃看着两人背影,眼睛微眯,而后起身,一步迈出……   “唔……”   只听一声惊呼。随着,就看到刚走出门口的宇文婉儿被拦住。而玲珑咽喉直接被人掐住。   看着那扣住玲珑咽喉的人,颜璃眼帘微动!   静月!   “你们干什么?”宇文婉儿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情况。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月另外一只手拿起玲珑的手看了看,闻了闻。似在确定什么,而后转头对着暗卫道,“是弑香散,足以让王妃腹中胎儿不保的药。”   听言,宇文婉儿脸色瞬时就变了,猛的转头看向玲珑。   只见玲珑静静站着,似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为首护卫眸色沉了沉,“宇文公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不由分说,伸手点住宇文婉儿和玲珑的穴道将她们带离。   王妃现在是‘有喜’的人,审判她们,不应该当着王妃的面,惹得王妃情绪不稳,对胎儿不利。   看宇文婉儿主仆被带走,颜璃转眸看向静月,只见静月也在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静月开口,“已经无事了,王妃您安心歇息吧!”说完,恭身,正欲退下,听颜璃声音响起。   “静月师姐,我刚好像吸入了弑香散,是不是应该吃点什么药,稳一下胎气?”   听言,静月抬头,看看颜璃,静默少时,抬脚走到她跟前,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递给她,“王妃将这个服下,自会保胎儿安好。”   颜璃听了,伸手接过,“多谢静月师姐。”   静月看看她,没说话,沉默离开。   看着静月的背影,颜璃拿起手里的药闻了闻,随着扬了扬嘴角,放入口,细细嚼着!   静月果然是墨四爷的人没错,还是特别知道墨四爷心思的好下属。   不得不说,墨四爷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呀。   还有,虽然她并没有身孕。可是,对于玲珑这试图灭了她孩子的人,让人实难饶恕!   就是不知道墨四爷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会宽恕的原谅吗?墨四爷好像不是那么仁厚的人。   自然不是!   这一点,看他是如何惩治陈氏的就知道了。   x x x   在陈氏看来,墨昶把她驱逐,已是够不孝,对她已是够残忍。可她没想到,驱逐只是惩罚的开始而已……   在去京城时,陈氏就将她手里的田地和房屋都卖了。仅剩下陈怜儿手里的财物,她还都寄放到了她的娘家,陈家!   本以为就算是被赶回来,指着陈怜儿手里的财物,还有她娘家的帮衬,日子也不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回到陈家,踏入陈家门,陈氏,丁氏,董茹儿,还有陈怜儿,都明显感觉到陈家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是哪里呢?一时又想不出来。   “大嫂……”看着主位上的陈老夫人,陈氏眼圈当即红了,开口,还未来得及诉苦,就被冷冷打断。   “妹妹不是去京城享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怜儿,不是说已经是逸安王侧妃了吗?怎么在京城待着,又回到陈家这贫寒人家了!”   看对她们从来客客气气,好言好语的陈老夫人,突然对她们换了一张脸,冷言冷语的。   陈氏哭诉的话,当即就卡在了喉咙里。   董茹儿听了陈老夫人的话,再看旁边坐着的,站着的那些陈家媳妇儿和女儿,个个均冷着脸,望着她们满眼怨怼的眼神,心不由沉了沉,心里不详的感觉愈来愈深。   就陈氏做下的事,还有她心里存着的那些算计。董茹儿在回来的这一路上曾想,她那位样貌极好,心肠极恶的表哥,会不会在把她们送回来的路上,直接让她们‘意外’身亡?   心里带着这样极致的担忧,董茹儿一路是战战兢兢。然,意外的是王府护卫竟安全的将她们送回了陈家。   墨昶真的就这样饶了她们?!   心里虽有些意外,可提着的心,却也不由得松了下来。命保住了,就值得庆幸。然,现在看着陈老夫人的话,再看陈家女眷望着她们时的眼神,董茹儿瞬时感觉,她或许高兴的太早,也庆幸的太早了!   丁氏也开始感觉不妙。   陈氏眉头是当即就皱了起来,看着陈老夫人道,“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容许我们回来吗?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娘家。现在是我大哥当家!我大哥也是早就说了的,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陈氏说着,四处望了望,“我大哥呢?我要见我大哥,让他看看, 你这个做嫂子的是怎么对待自家妹子的。”   听陈氏提及陈老爷,陈老夫人呵呵一声,表情变得冷硬,“托你的福,你大哥也有了为国效力,为国尽忠的机会。他昨日成了大越的兵士,已启程去边境了!”   闻言,陈氏愣住,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大哥马上可都七十岁了,怎么还成了大越的兵士了?这不是扯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若想拦着不想大哥见我,也找个差不多的理由行不?你现在是拿我当傻子忽悠吗?”陈氏厉声道。   “玩笑?呵,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不止你大哥,陈家所有的儿郎,无论大小,都被逸安王派来的人送到边境军营了。王爷说这都是你的意思,你说:要想让陈家子孙成才就必须吃得苦中!”   陈老夫人说着,看着陈氏这个惯会颐指气使的小姑子,眼底溢出气恨。   想她已这个年岁,本该是儿孙承欢膝下的时候,家里儿孙都被带走了,甚至于连她那年迈的相公都没放过。   就她夫婿那岁数,被带走,为国效力不用想,他直接就是为国捐躯了!   想他从子孙满堂,夫婿在旁。到现在,一夕之间,成了孤寡老人了。   如此,她看陈氏不恼恨才怪。   而陈氏听到这话当时就懵了,“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墨昶这是不孝吗?这简直是六亲不认,畜生不如呀!   她不过就是看不惯颜璃,为难了她一下而已。就为这点小事,墨昶……   【再有下一次,本王就灭了你陈家!这话,希望你记住。】   想到墨昶曾说过的这句话,陈氏心里当即一个机灵。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颜璃,不过就说了一句她祖母是妓子,她娘是疯子,颜璃是野种而已!   墨昶就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这话,原来不是吓唬她的话?而是真话吗?他是真的要让覆灭了陈家,让陈家断子绝孙吗?   意识到这一点,陈氏大骂一句,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祖母,祖母……”   除了陈怜儿之外,陈家所有人看陈氏晕倒,都只是看着,心里波澜不起。董茹儿和丁氏也纹丝不动,静静看着!   “来人!”   “老奴在。”   “将客人的东西都搬到偏房去。日后都给我‘好好伺候’她们。”   好好伺候?!   这几个字落在耳朵里,丁氏和董茹儿,心都沉了下来。此时她们心里就一个感觉:日后的日子怕是将过的十分煎熬,甚至是生不如死!   x x x   “公主,药是您给奴婢的,让奴婢设法除掉王妃腹中的子嗣,不也是你吩咐奴婢做的吗?”   “你心里不满被王爷冷落,不满王爷独宠王妃。所以,在临走之前,也要给王妃一个好看,让她痛不欲生,而你抬脚离开大越,从此逍遥,四爷也拿你莫可奈何,这不就是了最想要的吗?”   “公主,奴婢一切都是照着你的命令行事的,现在你怎么能把一切都推到奴婢的身上!”   看着满脸冤屈,口口声控诉他罪行的玲珑。   宇文婉儿却始终面无表情。玲珑对她这个主子,早已心生不满,宇文婉儿已清楚感觉到。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再这个关键时刻阴她。   宇文婉儿更不明白的是,玲珑算计颜璃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   “宇文公主,对你婢女这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护卫问话,宇文婉儿抬头,没什么表情道,“如果我有这本事,这胆量,我不会向王妃下药,我会直接向四爷下药。”   ------题外话------   过两天有限免,编辑下令存稿多更。所以,这两天可能更新有点少!   第174章 心里话   “宇文公主,对于你婢女的指控,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如果我有这本事,这胆量,我不会对王妃下药,我会直接向逸安王下药。”   一时恼恨,这话一脱口,宇文婉儿就后悔了。可惜,却收不回了。   不过,这话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灭了逸安王。直接给自己来个一了百了。也省下了过去那些日子所受的煎熬。   可她因为怕死,所以连给逸安王下春药的胆量都没有。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在这即将重获新生的时候给颜璃下药,去自取灭亡。   而审问宇文婉儿的护卫,在听到这句话后,一时有些无语。显然,宇文婉儿的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站在外面的颜璃,听到这句话,不由失笑,抬脚走进去。   “王妃!”   暗卫看到颜璃,行礼,见安。   “嗯。”颜璃随应了应,抬脚走到宇文婉儿跟前,“敢问公主,刚才为何由此一言?”   不会向她下药,而是直接向四爷下药?!这话,勇敢而直白,甚至还听出了真心。   宇文婉儿听了颜璃的问话,静静看着她。   刚知道颜璃的时候,她是裴戎的世子妃,而最后她却成了逸安王的王妃。   一个退过亲的女人,成了四王爷的王妃,是她有能耐,关键还是四爷喜欢。   还有在颜璃嫁入王府之后,四爷对她是什么样子,宇文婉儿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那些对她冷言恶语的,试图算计她的,均已被赶走,驱离。那个男人完全无所谓那些人是否是自己亲戚!   而那些曾谋算她的,又居心不良想让她嫁断袖,毁她一生的,已然被处死。完全不顾忌董思雨是他兄弟的女人!   对自己外祖母,对自己兄弟的妾室,逸安王都没容着,惯着。那么,对她这个,之前差不多都脱光了站在他跟前,他都完全无动于衷的女人,就更加不会留情了。   对她,他身体都没反应,心里自然就更加毫无波澜了。所以,纵然她没对颜璃用药,也从没想过要害他逸安王的子嗣。但那又如何呢?   他怕是不会相信她的话。   只是可怜了她这身体内外都一样清白的好女人,遇到四爷这么一个眼瞎心狠身体又不行的男人。注定了活着受尽憋屈,死了受尽冤屈。   “公主,可是不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宇文婉儿心里凉飕飕,表情一片寡淡道,“我又不想要逸安王妃的位置,我害你子嗣能得到什么好处?就为了弄死自己吗?”   不会向她下药,是因为她无心王妃之位。那四爷呢?   “那,公主刚才那句向四爷下药是何意?”   宇文婉儿静了静开口,“因为我不喜逸安王,再加上这些日子受尽他的冷待,心里对他存怨,想着对他下药,替自己出一口气,难道不应该吗?”   颜璃听了,看着宇文婉儿一脸革命同志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有那反正免不了一死,老子豁出去了的气势,眉头动了动,静了一会儿,开口,“我相信公主的话!对我用药,只是你婢女一个人的蓄谋,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颜璃话出,护卫不由侧目,玲珑瞬时抬头。只有宇文婉儿愣愣的看着颜璃,一脸惊疑,“王妃相信我话?”   “嗯。”   看颜璃点头,宇文婉儿皱眉,“为什么?”   这相信来的也太突然,太意外了。   “因为你确实没做,不是吗?”说着,看着宇文婉儿,问道,“不过,公主好像不止是不喜欢逸安王,而是好像有点嫌弃他?”   听言,宇文婉儿眼帘动了动,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她明明已经很克制很隐忍了,颜璃从哪里看出来的?   看宇文婉儿疑惑不定的样子。看来,她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颜璃看看护卫,“你们先下去吧。”   护卫迟疑了一下,未多言,领命退下。   屋内顿时就剩下颜璃,宇文婉儿,还有玲珑。   看着宇文婉儿,“敢问公主嫌弃四爷的理由是什么?”颜璃纯好奇道。   听颜璃的问话,宇文婉儿看看颜璃肚子,不吭声了。   她若说逸安王是个不行的,那颜璃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不是等于说颜璃不守妇道吗?   当然了,颜璃什么心情,什么感受,宇文婉儿倒是无所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   她若直白说,颜璃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男人的。那,颜璃还不得活剥了她。   一句实话,给自己挣得一个不得好死。那样的傻事,宇文婉儿可不想做。   虽然她现在好像离死也不远了。可死,也分好死和不得好死。   宇文婉儿不言,颜璃看着她,静待,不语。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   玲珑看着她们两人,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相信宇文婉儿?呵!   颜璃这句话,在玲珑看来,那就是糊弄宇文婉儿,是试图套她话的计谋而已。   这一点宇文婉儿应该也有所感觉。所以,她也不会天真到真信了颜璃这句话才对。   屋内一时沉寂。   另一边……   坐在蒲团上的老尼,看着跪在她跟前的静月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弟子想好了。”   老尼听了,看着静月那沉静的面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阻拦你,你想去便去吧!”   知她性格固执,多余的话也没必要多说了。   听言,静月抬眸,望着那眉眼慈和的老者,眼底染上一丝不舍和歉疚,“弟子有愧师傅的教导,弟子对不起您。”   老尼摇头,“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只要你心能得安稳就好。”   静月听了,无声叩首,感恩,叩别。   老尼看着静月,在她起身时开口,“切记,不要小看逸安王妃,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闻言,静月脚步顿住,抬头。   “逸安王既选中了你做他王妃的死士。那么,你就该知道,只有王妃好,逸安王才会成全你,助你达成所愿。你既然将命都舍出去了,为师也希望你能不负自己的选择。而,以命守护王妃,是你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对逸安王妃,不要评论,只要全力守护就好。”老尼说完,摆手,“好了,你走吧!”   “是!”   看着静月离开的背影,老尼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希望静月最后能得偿所愿吧!   ***   “一个连我脱光衣服在他眼前晃,都对我无动于衷的男人,一个对我嫌弃至此的男人,我为何不能嫌弃他一下!”   “王妃,我对逸安王是真的早已没了什么想法,对逸安王妃的位置也完全没什么盼望!”   “王妃,我能说的就这些!别的再无其他。”   宇文婉儿说完,颜璃听了,看看她,还未开口,就听玲珑道,“公主,看来奴婢是真的会错您的意思了。原来,您之前说怀疑逸安王不能人道,说不嫉妒王妃,竟是真的。”   玲珑这一句落下,宇文婉儿脸色当即就变脸,死死盯着玲珑。背叛自己的主子,她做的还真是彻底!   颜璃听到玲珑的话,看向宇文婉儿,再想宇文婉儿刚才那句‘一个连我脱光衣服在他眼前晃,都对我无动于衷的男人’……   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是,我是那样怀疑过。所以,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我稀罕他作甚?离开王府是我最巴不得的事。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因王妃有喜就谋害她?”   宇文婉儿豁出去了,反正都难逃一死。索性,将心里的憋屈一吐为快!   “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直接来这里做尼姑的好!可怜我在王府念了那么久的经,结果却还是落了个不得好死的结果……”   宇文婉儿说着眼圈红了,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王妃,你年纪小,有些事可能不懂。男女圆房那锦帕上的血,是从女人身上流下来的,可不是从男人手指上出来的!”   “包括现在您有喜,十有八九也是遭了人的算计。俗话说,人心叵测,眼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宇文婉儿说着,呜咽着,哭的认真。而颜璃,看着那静立在门口的男人,眼睛发直!   第275章 有兴致   听着宇文婉儿的话,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颜璃眼睛发直!   而这边,背对门口站着的宇文婉儿,看不到四爷,只是对颜璃,哽咽着道,“王妃,这一次逸安王怕是饶不了我,我怕是躲不过了。而你……”   宇文婉儿说着,看看颜璃肚子,“王妃你怕是也不远了!所以,看在我们同是可怜人的份上,也都快被处死的份上。不如我们一起逃……”   话没说完,嘴巴被捂住。   “王爷,您老回来啦,哈哈……”   听颜璃那故作惊喜,却笑的一脸干巴巴的表情。四爷眸色凉淡。   而宇文婉儿在听到颜璃这句话后,脸色当即就变脸,没多想,慌忙的,反射性的躲在了颜璃的身后。   宇文婉儿这举动出,四爷眼睛眯了眯。   这画面实在是似曾相识。   遥记得那一日,陈怜儿在看到他时,也是这样躲在了颜璃的身后。   活到这岁数,据他所知道的,别人家后院的女人都是躲在男人的身后求得保护,躲避主母。   而他逸安王府却是截然不同。她们反而是躲在颜璃的身后寻求庇护,来躲避他!   别的府邸,都是夫君风流,主母委屈。可到了他这里……是夫君‘不行’,主母多情呀!   看看颜璃,四爷视线转移,落在宇文婉儿身上,刚才她都说什么了?   他不能人道?!   说这话已是罪大恶极。   再加上她危言耸听,竟还意图怂恿颜璃一同逃离,企图让他成为孤家寡人,而她和颜璃双宿双飞!   宇文婉儿这言行是什么性质?那是其心可诛,罪无可恕!   “来人!”   四爷两个字吐口,宇文婉儿躲在颜璃身后一个哆嗦。   “主子!”   “将宇文公主带出去。”   听四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宇文婉儿却是眩晕了一下。完蛋了,要被带出去五马分尸了!   “逸安王,我刚才都是有口无心的,都是胡言乱语,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次可好?”   宇文婉儿这样说,看护卫朝着她走来,忙道,“四爷,四爷,我早已念经念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宇文婉儿说着,看护卫脚步不停,朝她逼近。   “逸安王,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大越的公主,为了两国邦交,你也不能随意处置我!啊……”   “墨昶,你就是个不能人道……”这一句没说完,哑然,穴道被封,人被护卫带了出去。   一番话,从祈求,到试图装傻,到最后挣扎!   一个过程,一段求生史!   看宇文婉儿被带出去,颜璃看着那表情始终寡淡的男人,抬脚走过去,看看他,随着伸手抱住他腰,“孩儿他爹,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这满是娇嗔,满是土味儿的情话,四爷听着,感觉满身的不适。   “在这里念经,你就学会了这个?”四爷说完,拉下颜璃抱着他腰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还孩儿他爹?!哼!   肚子不争气,嘴倒是挺上劲!   看着男人那依旧傲娇十足的背影,颜璃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玲珑……   抬脚走到她跟前,看看她。少时,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放到她嘴里。   感觉药丸在自己口中迅速化开,尝到那股味道,玲珑脸色瞬时就变了。   看玲珑变脸,颜璃勾了勾嘴角。   走到门口静守的静月,看到颜璃嘴角那一抹笑,眼帘动了动,缓缓垂眸。   多么明媚的长相呀,可内心充斥的却并不是阳光。   其实这样挺好。人很多时候就不应该活的太善良!   宅院   颜璃失踪了,颜璃出家了,颜璃有喜了!   突然的情况一个接着一个,直接把江老太绕的,在床上躺倒了!   颜璃出家,她才刚缓过来,她这就又有喜了,她这年纪,实在受不住这心惊肉跳的日常。   过去几十年,江老太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脆弱的人。可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年纪大了,还是颜璃每次搞的太大了。让江老太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不能经事的了。   “老夫人,王妃有喜这是好事呀!”孙嬷嬷看着江老太,心里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之前王妃出家,老太太都没晕。怎么,现在王妃有喜了,她反而就受不住了呢?   “璃丫头有喜,这自然是好事。只是……我想到她现在这年纪,我这心里担心呀!”不想孙嬷嬷胡乱猜疑,江老太也不隐瞒自己的担心,如实道。   听言,孙嬷嬷恍然,原来是这样。   想想王妃现在的年纪,是不免让人担忧。   “老夫人放心,王府能人很多,王爷一定会找到最好的生养嬷嬷来伺候王妃的,保证王妃多福多寿。所以,您老就别担心了。”孙嬷嬷宽慰道。   纵然心里也担心,也不能说出来。江老太太已经担心到躺倒了,她再说,岂不是火上浇油吗?   “老太太,您先躺着,老奴出去给您把药煎了。”   “好,劳烦了。”   “都是老奴该做的。”孙嬷嬷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孙嬷嬷看到颜尘静静的在院子里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眼睛眨都不带眨的。   孙嬷嬷看此,抬步走过去,“夫人!”   颜尘没反应,还是呆呆坐着。   “夫人,夫人……”   孙嬷嬷连唤几声,颜璃才回神,转头朝她看过来。   “夫人在看什么呀?”孙嬷嬷柔和道。   “看花!”颜尘指着不远处的花道。   孙嬷嬷听了,顺着颜尘指的地方看去,看到那一株菊花,笑笑,温和道,“那夫人你先看着,一会儿老奴做好吃的给你。”   颜尘摇头,“不要好吃的,我要小芽!”   听颜尘又说这话,孙嬷嬷道,“夫人听话,小芽很快就回来了。”   最近一段日子,颜尘几乎都每天都会问起王妃。   “很快是多快?今天就会回来吗?”颜尘满是期待道。   孙嬷嬷看看天色道,“今天天已经晚了,可能回不来。不过明天,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夫人你乖乖的,马上就能就能见到小芽了。”   “额!”颜尘应着,脸上却满是失望。   孙嬷嬷看了,却没再说什么,抬脚走进厨房。   过去,王妃一离开,离开好多天,也没就见颜尘怎么问起她。可这次,颜尘却是不停的问起小芽。这是开始记人了,也多少知事了吗?   这么一想,颜尘这阵子好像也安静了许多,平日就是坐着,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   想着,孙嬷嬷摇头,她应该是想多了。颜尘就算在王妃的调理下身体好了不少。可脑子……怕是还不知道思索事情是什么!   ***   四爷回京,颜璃当即被带出了庙堂。   无论是训妻,还是教妻,或宠幸小妻。这庙堂都不是可以行事的地方。   离开庙堂,坐在马车上,颜璃看着四爷道,“相公,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四爷看着她,看看她身上那一身尼姑衣服,没什么表情道,“本王没有被尼姑叫相公的喜好。所以,叫王爷!”   颜璃听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往四爷身边凑了凑,道,“被一个小尼姑叫相公,王爷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正经?”   四爷垂眸,看着颜璃那贼兮兮,贱兮兮的表情,伸手将她那张脸推开。   被嫌弃,颜璃却是笑了,“相公看我穿着衣服不觉得别有一番情趣吗?”   “淫尼!”   这两字入耳,颜璃瞬时笑倒在四爷怀里。   四爷眼帘垂下,看着趴在他怀里笑颜如花的小女人,眉头皱了皱,“肚子如此不争气,现在连个崽儿都没有,你在乐呵什么?”   颜璃听了,笑的嘴巴咧的更开了。不知为何,每次听四爷嫌弃她肚子不争气的样子,颜璃就忍不住发笑。   笑着,看四爷眉头皱的更紧,眼见要变脸,颜璃开口,“相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我肚子不争气,而是你行事时的姿势不对!”   颜璃这话出,屁股上当即挨了一巴掌,“再给我口无遮拦,小心爷我剥了你的皮……”话没说完,被扑倒在长椅上,唇上多了一抹柔软。   那熟悉的味道袭来,四爷心头紧了紧,本能伸手扶住颜璃的头,由被动化主动,加重,加深。   自成亲之后,别的不说,男人的吻技是突飞猛进了。颇有几分青出于蓝儿的意思。   在某些事上,颜璃一直觉得自己是四爷的启蒙老师。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徒弟’能接受的尺度到底有多大。   想着,颜璃伸手推开四爷,气息略有不稳的看着他,“相公,听说在马车上行事别有一番滋味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闻言,四爷面皮紧了紧,“你个淫贼!”   四爷话出,颜璃顿时又笑出声来。   在庙堂四爷做什么都没兴致。可马车上……他有!   第276章 一更   在庙堂,四爷做什么都没兴致,可在马车上……他有,什么兴致都有,且还有点什么都想试试的想法。   只不过,想到随行那些护卫的耳力,四爷还是做罢了。   看四爷将手收回,大致了解他现在为人夫的尺度,颜璃放心耍脸皮,“原来四爷这么羞涩呀!”   这是夸奖吗?分明是挑衅!   在这事上,他一男的,竟还没颜璃有‘能耐’,这就是对他男儿雄风的蔑视呀。   四爷伸手在她腰间用力揉搓了一下,警告意味儿甚浓,“你给爷等着!”   颜璃听言,伸手拉了一下衣襟,亮出锁骨,“我在等着呀!就是不知道四爷你什么时候动手?”   看颜璃又犯浑,四爷面皮紧了紧,随着拿过大氅将她盖住,拦腰把人抱起,走下马车。   “王爷……”   “如常行驶。”说完,抱着颜璃飞身离开。   “救命呀!有人强抢尼姑呀!”   “闭嘴!”   声音入耳,看人消失在眼前。   武安扯了扯嘴角,武佑无声叹了口气,他那英明睿智的主子呀。每次遇到王妃这个流氓无赖,就什么风轻云淡都没了。   曾经,武佑以为,他家主子喜欢的一定是端庄贤淑又矜持的女子。直到主子对颜璃起了心思,开始觉得他家主子不是喜好有问题,就是天生欠调戏。   所以才会每次被颜璃调戏着时,嘴上恼火着,心里却受用着。   逸安王府   “主子可能要迟些才回王府,通叔不用等候了。”   “好,我知道了。”元通说完,看护卫飞身离开,元通站着却没动。   想当初,在主子小时候,刚读书认字的时候,先帝最先让夫子教他的就是孝经。   那时,元通以为,先帝是想让主子最先知道,百善孝为先。可现在,或许先帝只是觉得主子天性缺孝而已。   太后丧期,主子身为人子,为了寻王妃差点带人把皇宫给掀了。   现在孝期,在该守孝的时候,主子好像也自行斩断了这个规矩,没一点要独守空房的意思。   或许有人说,那是因为太后不是生身之母,关系又极度冷淡的缘故。那董太妃呢?   主子对董太妃这个生身之母,好像也没有多少恭顺和孝心。不然,就算是看在董太妃的面上,也不应该对陈氏那个外祖母那么狠。   但主子似完全没考虑过董太妃是什么感受,对陈氏,没处死她,却给她一个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惩罚。   想着,元通长长叹了口气,主子中意颜璃,之前元通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也没别的了。毕竟,就凭颜璃的样貌,主子作为男人动了心思也没什么不正常。   然现在,元通却已开始时常觉得,主子对颜璃用的心思是不是太过了?   过去,在颜璃小时候,元通担心颜璃长大后,会长成一个祸害。而现在,颜璃长大了,没长成祸害,却长成了祸水。   这更让人担忧了。   “元管家。”   闻声转头,看一嬷嬷走过来。   “元管家,太妃娘娘让老奴过来问一下,王爷是不是今日回府?”   元通听了道,“请转禀太妃娘娘,王爷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大概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那好,老奴这就去回了太妃娘娘。”   元通点头,看人离开,抬眸往后院望了望。   现在翘首以盼等着主子回来的不止太妃一个,还有皇上借由太后之名送来的那些娇人。   六个娇人,不知道主子是否能看中一个。   元通希望四爷能看到一个心仪的。那样,对主子好事儿,对颜璃也是。   不再独宠颜璃一人,主子情绪就不会再轻易失控;而颜璃也少惹招人嫉恨,多点安稳。   其实,凭着颜璃的聪明,做逸安王妃也很合适。但,独得专宠就不合适了。为了子嗣,主子也应该宠幸个妾侍才好呀。   六王府   从皇陵回来,贺氏顾不得劳累,就先去了书房去见六王爷。   “妾身给王爷请安。”贺氏福身见礼。   “你我夫妻无需多礼,起来吧!”   你我夫妻!   听到这几个字,贺氏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谢王爷。”贺氏起身,望着六王爷,眉眼间满是关切,声音亦多了几许柔和,“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嗯,我身体还好!”六王爷看着贺氏的面容,温和道,“倒是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妾身该做的。”贺氏说着,看着六王爷,眼里是难掩的情意。   每次听六王爷这样跟她说话,都让贺氏觉得,其实六王爷心里也是很喜欢自己的。   看贺氏那温柔的样子,六王爷神色温和,眼前却浅浅淡淡,毫无波澜,开口问道,“今日回京,逸安王可是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吗?”   听言,贺氏眼帘动了动,自成亲到现在,贺氏从未听到过六王爷提及逸安王,这还是第一次。   从什么时候开始,六王爷对逸安王这么关心了?   这样想着,自然想到了颜璃。   想到,心头缩了缩,随着将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心里的不适压下买。看着六王爷,柔和道,“回王爷,逸安王并未同皇家队伍一起回京,而是因有事提前走了。”   六王爷听了,眉头挑了挑,提前走了吗?   嗯,要‘当爹’的人了,放下不下妻儿提前走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王爷。”   听到声音,贺氏自然转头,看何一走走进来,手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好似女人装首饰用的。   何一拿女人的首饰盒子作甚?难道是王爷要他买来的,要送给谁的?   想着,贺氏心头一动,眼带期待的看向六王爷,却听……   “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下去歇息吧。”   贺氏听言,眼睛又不由的看了看何一手里的盒子,眼看着六王爷从何一的手里拿过,却并无要送给她的意思。   看此,贺氏垂眸,“妾身告退。”   “嗯。”   六王爷应,贺氏转身离开。走出门口,脚步停下,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望。看六王爷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拿出,赫然是一只耳坠儿。   看六王爷将那只耳坠儿置于指间,仔细端量着。   那耳坠儿跟六王爷实在不搭,就像男人绣花一样,怎么看都有些别扭。还有,六王爷端量耳坠儿的眼神,让人也有些看不懂。   不过,那眼神,贺氏本能的不喜欢,很想知道,这耳坠儿六王爷到底会送给谁。   想着,贺氏心口涌上酸楚,嘴巴抿了抿,正欲收回视线,忽而发现那而耳坠子有些眼熟,分明是在哪里看到过。   是在哪儿呢?   “王妃可是还有事吗?”   听到小厮这问话,贺氏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走着,凝眉,心里不断思索着,是在哪儿见到的呢?   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贺氏也没想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耳坠儿的后面定然有一个女人。   而现在,六王爷对这耳坠儿如此专注,想来吸引他的定然也不是这耳坠儿有多美,而是这耳坠儿的主人够吸引人吧!   何一静静站在六王爷身后,看着六王爷把玩儿那耳坠儿的眼神想到刚才六王妃离开时的样。何一垂眸,只希望六王妃是个懂得分寸的。   当然了,也希望六王爷能把握住分寸,一切都是出于兴致,始于戏弄,不要让这初心变了性质。   ***   而此时,忙完‘要事’的四王爷,光裸着上身走下床,倒一杯水喝着,看一眼床上的人,看到那外露在外的一截白皙小腿,想到刚才绕在自己腰间的滋味儿,心头微动,抬脚走过去。   静静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戳了戳。   戳一下,毫无反应。   再戳一下,动了动,躲了躲。   看着,四爷嘴角扬了扬,虽很无聊幼稚,可就是玩儿出了兴致。伸出手指又戳了戳。   如此反复,在四爷自己玩儿的乐呵时,看那只本只是闪躲的小脚,朝着他踹了过来。   四爷轻易握住,眼底溢出一丝笑意,这是不乐意了,发脾气了?!   “看来本王真是把你宠坏了,一个不高兴都会对自己的相公拳打脚踢了。”眼底含笑,开口训人。   有一种人,惯会口是心非。四爷就是如此!   脚踝被一只大手握着,颜璃拉开被子揉揉眼睛,看着他开口,“相公,我这次好像怀上了。”   四爷:……   “放屁!”   “没有放屁!我只是相信四爷你百发百中的能力。”   第277章 二更   百发百中?!   拍马屁的结果就是为自己招来了一顿修理!   这世上有一种拍马屁是为了讨人欢心。而颜璃拍马屁,却是为她自己讨得好处。   他给她半个月的时间让她怀上。而她,才掏力一次就摸着那憋憋的肚子说有了,还说什么他百发百中!   他若是真的这么厉害,她现在应该都快生了才对。   一次就摸着肚子说有人,做分明是想撂挑子,后面不想干了。   “本王要入宫一趟,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宅院待着。”   四爷说完,看颜璃耷拉着眼皮,满是困意的看他一眼,“四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看我穿尼姑衣服,行事起来,好像兴致分外的高,也分外的好。你说,你这是不是属于异常癖呀?”   说完,不看四爷脸色,翻身睡了。留四爷一人站在床边,脸色变来变去。   异常癖个屁!   她就没想过他这是小别使然吗?   她当然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今天在床上又粗鲁了。她这是身体受了罪,嘴上立马就没什么好话了,   娶这么一个,一个不高兴就总是将他往不堪上面想的女人,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   还有,她之前说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确定是真心之言?他这会儿怎么感觉,她就是说着玩玩而已,只有他自己当真了呢?   你看她这那句可恼她专说哪句的样子。哪里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分明就是故意作他。   在别家,都是女子担心伺候不好自己男人。到了他这里,则不然。   “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入宫了。”   听到门外武安的催促声,四爷看一眼床上的颜璃,压下心里想收拾人的冲动,抬脚往外走去。   从认识颜璃到现在,四爷都说不清他是脾气变差了,还风度变好了。   时常因她恼火,又时常在该修理她的时候选择忍耐。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都能把人教好?   带着时常溢出的挫败,四爷抬脚往外走去。   走着,开始试着去反省,他自己是不是对颜璃的要求太高了?   如果要求低一点,凭着他的本事把人教好,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其实,仔细想想,颜璃好像也没多少缺点。   她除了说话恼人了点;鬼点子多了点;人滑了点,也无赖了点;对他好像不太恭顺了点;怀孩子比他想的晚了点;人招蜂引蝶了点,其实……   四爷脚步顿住,眼睛眯了。他好像不是对她要求太高,而是要求太低了。还有,她不是没什么缺点,而是一堆缺点,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所以,他不但是没把人调教好,反而是他的调教下,颜璃越发不成样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想着,四爷转头看向武安,“你觉得本王在颜璃面前夫威如何?”   武佑听言,心头跳了跳,转头看向武安。眼里满是担心!   接收到武佑的担心,武安看看他,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着看着四爷,掷地有声道,“主子自然是夫纲威武森严,无可比拟。”   武佑听言,面皮紧了紧,看武安一眼,垂首,脑子里溢出几个字:过犹不及,适得其反!   果然,四爷听了武安的话,盯着他上下打量了起来。   武安挺胸抬头,立正站好,一副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刚正不阿,绝无虚言的表情。   四爷看了看武安,冷哼一声,“还威武森严,无可比拟?简直放屁!”   颜璃都快爬到他头上了,还威武森严。这话,四爷一个字都不相信。   至于无可比拟?!论教妻无方上,他应该确实是无可比拟的那个。   无可比拟的失败,   想着,四爷看着武安,凉凉道,“不过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这口是心非,欺哄主子,拍马溜须的功夫了?”   “主子恕罪!属下不该欺瞒主子。其实,主子在王妃的面前除了没原则了些,除了雷声大雨点小了些,除了隐隐有点惧内之外。其实也没什么……”   话没说完,看着四爷脸色,意识到自己失言,想到自己曾为龟公的惩罚,膝盖当即一软跪下,“主子恕罪!”   “恕罪个屁!本王要你说实话了吗?”说完,四爷阴着一张脸大步走人。   武佑看武安一眼,“让你乱说话,等着入宫吧!”   武安入宫,自然不是做妃子,做侍卫,而是做公公。这就是他说实话的下场。   说瞎话也只是做龟公,而说实话……等着被阉吧!   武安跪在地上,看看武佑的背影,觉得冤呐!   说瞎话主子不高兴,说实话主子也不高兴。这让老实人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刚才他说实话时,还聪明的只是用了‘有点’,没用‘就是’呢!   如果他刚才说,主子对王妃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是惧内。那……他这会儿已经在菜市口了吧!   宅院   “小芽,小芽,小芽……”   颜璃回到宅院,看颜璃围在自己身边,高兴的手舞足蹈,那开心的样子。颜璃看着也不由笑了笑,转头看向孙嬷嬷,“夫人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回王妃,定是因为看到王妃回来了才这么开心的。这几天,夫人可是天天都在盼望着王妃回来。”   颜璃听了,只以为孙嬷嬷是在夸大。因为,就颜璃的身体情况,她应该还不知道‘盼望’是什么。   “小芽,小芽!”   “嗯!我在。娘最近好不好?”   “好,好……”应着,突然跑开了。   看着颜尘的背影,对着孙嬷嬷道,“看着夫人点,别让她摔了。”   “是。”   孙嬷嬷快步跟上颜尘,颜璃抬脚往屋内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颜璃喊着,小跑着就进来了。   “你个死丫头,你是羊羔子吗?都有身子了还敢给我乱跑乱跳?你到底有没有心眼?”   看江老太绷着一张脸,拉住颜璃,张口训着,满脸的紧张。   看此,颜璃开口,“奶奶,其实我没有……”话没说完被打断。   “你说你这样可怎么当娘。”江老太直接拉着颜璃让她在床上坐下,看着她问,“有没有哪里不得劲儿?吐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吃什么你就说,奶奶都给你做。”   颜璃嘴巴动了动,还没说话就又听江老太道,“丫头,之前奶奶说让你晚点要孩子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也是担心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当娘!”   “不过,你现在也差不多快及笄了,也是已经长大了,身体比之前也结实多了。女人呐,只要身体好,你这年岁生孩子也绝没什么问题。”   “其实在蕲河,像你这么大年纪生孩子的很多,都没啥子事儿!所以,你把心放宽,好生吃喝,把身体养好是关键。不用想些有的没的!”   “至于不会当娘,那都是正常的。不管多大年岁,不生娃都不会当娘。所以,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奶奶慢慢教你……”   江老太说着,看着颜璃还显稚嫩小脸,看看她的肚子,眼圈忽然就红了,赶忙抬手抹一下眼睛,“你先坐着,奶奶给你拿点吃的去。你现在有身子了可是要多吃点儿。”   颜璃坐在床上,看着江老太快步走出去的背影,伸手摸摸自己肚子,一时心里涌上一股陌生滋味儿。   虽然现在还没孩子。可是,她第一次开始想象,若有了孩子又会是何种日常呢?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余嬷嬷看江老太擦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忙问道,“可是身体不适吗?还是王妃怎么了?”   江老太摇摇头,“没事,就是虫子飞到眼里了。”说着,走进厨房,走到颜璃听不到的地方。看着余嬷嬷苦笑一声道,“过去那些年,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恶婆婆。可现在,轮到颜璃有喜了,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没我以为的那么心善。”   “过去媳妇儿有身子,我只顾着高兴她们为江家开枝散叶,从来没担心过太多。可这会儿,知道颜璃有喜,我这心里就怕她有个什么好歹,连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可这些她不敢对颜璃说,就怕她身子重,心思再装着这些,不能安心养身体。   “嬷嬷,我也知道有些事不合适,也不合规矩。可是在王妃有喜的这段日子,能不能跟王爷说说,让她经常在宅院住着?”   都说一入路侯门深似海。王府那地方虽然富贵锦绣无限,可人心也复杂难测。特别是江老太又听说太后在临走时又赐了四爷好几个美人儿。   如此,让颜璃待在那地方养胎,江老太这心里就跟害病似的,总是不安稳。   余嬷嬷听了道,“老夫人,您的心情老奴理解。只是,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王妃身为逸安王府的王妃,若是长时间待在这里,不合适是其次,关键是对王妃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王府后院那些女人,个个长得娇媚柔弱的,可心里,哪个不是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妃的位置。   虽然现在王爷眼里都是王妃,并为将那些女人看在眼里,可谁知道王爷这份儿疼爱能持续多久?   特别是在王妃有喜不能承宠的时,可正是她们献媚的好时候。若是让她们入了王爷的眼,再怀上了子嗣。那……   无论是对王妃,还是对王妃腹中的小主子来说,那可都不是好事   所以,在余嬷嬷看来,越是在这个时候王妃越是要留在王府,严防死守的留在王爷身边才好。   江老太听了,长叹一口气,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看守门的小厮走进来,禀报道,“老夫人,余嬷嬷,六王妃派人过来,让小的将这个转交给王妃,说是王妃重要的东西。”   江老太听言,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六王妃?那不是贺氏吗?想起贺氏,自然就想到了,之前她曾试图将颜璃许配给自己断袖弟弟的事。   那个臭娘们,挨千刀的!   提及贺氏,江老太就忍不住大骂,将她祖宗都问候一个遍。   余嬷嬷听言,眉头也是不由自主皱了皱,王妃重要的东西吗?   贺氏所谓的重要东西是什么?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猜测着,余嬷嬷抬脚走过去,“这是六王妃让人送来的吗?”   “是!”   余嬷嬷听了,伸手拿过小厮手里的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神色微动,耳坠儿!   平王府   “王爷,赵嬷嬷回来了。”   六王爷听了,逗弄着笼子里的鸟,道,“让她进来。”   “是。”   赵嬷嬷走进来,恭敬请安,“老奴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王爷。”   “四王妃可将东西收下了?”   听到六王爷问话,赵嬷嬷不由的将头又垂了垂,声音平稳恭敬道,“是!”   “那就好!你下去吧。”   “老奴告退。”赵嬷嬷离开时,不着痕迹的看了六王爷一眼。   看六王爷闲闲无事,表情悠然自在的逗弄着笼子里的鸟,脸上并未见一丝异样神色。   看此,赵嬷嬷即可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虽六王爷脸上看不出什么,也难以窥探到六王爷送给四王妃耳坠儿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但,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总归都是不合适。   若是让逸安王知道了……   赵嬷嬷心头紧了紧,想到了六王爷之前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样子。   第278章 三更   离开皇宫,四爷未直接去宅院,而是回了王府。   “老奴(奴婢)见过王爷!”   “婢妾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恭迎在前的下人,还有多出来的后宅那几个女人,四爷随应一声,抬脚朝着正院走去。   走进书房,在书案前坐下,安平上前,“主子。”   “说吧!”   “是!”安平禀报道,“玲珑看似宇文婉儿的丫头,实则是西域太子的人。她会对王妃用药,其目的就是想断了主子的子嗣。”   “还有宇文婉儿,幸而当初主子是未从宠幸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她在送入王府之前被喂了毒,一旦碰了她,必染恶疾!那时主子不止是难有子嗣,恐怕余生都被恶疾所扰,痛苦不堪。”   安平说到最后,声音满是冷意杀气,心里抑制不住冒寒气。   因为,当初宇文婉儿可是皇上赐给主子的。如此,无法不令人多心,多想呀!   四爷听了,眸色淡淡,并无什么反应,好似听到都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人既是宇文婉儿的人,就交给她来处置吧!”   玲珑是西域的人,交给宇文婉儿这个西域公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谁都无话可说。   而凭着玲珑对宇文婉儿做的那些事儿,想来宇文婉儿活刮她的心都有了。   “是。”安平应,抬眸看着四爷道,“那宇文婉儿……”   宇文婉儿纯粹是被西域舍弃,又利用的。在这件事上她是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只是,纵然无辜,是否能被饶恕,却还是主子说了算。   “王爷,太妃娘娘来了。”   安平听言,抬脚退到一边,垂首静立。   四爷坐在位置上,看董太妃走进来,起身。   “母妃有事让人唤儿子一声即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四爷说着,轻扶着董太妃的胳膊,在椅子上坐下。   “就这几步路,我还能走。”董太妃说着,看着四爷道,“我没打搅你忙正事吧?”   “没有!”四爷倒一杯水放在董太妃跟前,看着她,温和道,“母妃最近身体如何?”   董太妃听了,定定看了四爷一眼。   他给了她母亲(陈氏)一个生不如死的惩罚,她就差为老母披麻戴孝了,现在又来关心她身体好不好?   这就是四爷孝敬的方式吗?如果是,那倒是与众不同。   “母妃!”   “哦,我还好。”董太妃说着,拿起跟前的水轻抿一口,道,“王妃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她也还好。”   “那就好。她年岁小,又有了身子,一定要精养才行。”   “母妃说的是。”   至于颜璃真实的身体情况,四爷并没有对董太妃说的意思。   母子俩维持着一贯平和又客套的说话方式。   说着,董太妃沉默一会儿,看着四爷问道,“你外祖母……”   “外祖母前两日身体有些不适,我已派了大夫过去。大夫昨日传信回来,说她身体并无大碍。母妃放心,我定会保外祖母她老人家长命百岁,日子无忧。”四爷平和又温和道。   可董太妃听了,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确保她长命百岁,这是要她受尽折磨,多吃些苦头呀。   心里清楚,董太妃却什么都没说,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四爷静静坐着,看着董太妃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暗莫测,情绪难辨。   “主子,刚从二皇子府传来消息,二皇子妃生产了是为皇孙。”   四爷听言,眼皮耷拉了一下,极好!爹还没当上,先做爷爷了。   想着,四王爷起身往外走去。   二皇子府   “恭贺殿下喜得麟儿!”   “嗯,你们都辛苦了。赏!”   “谢二殿下。”   下人领赏叩谢。   二皇子妃身边的周嬷嬷,握着赏钱,看看二皇子,本以为二皇子一定会去看看二皇子妃。结果,并没有。   只见二皇子看过襁褓里的小主子后,直接就离开了。   看此,下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惊疑。   二殿下好像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那么高兴。   此时刚从鬼门关闯过来,脸色虚白,浑身都是湿气的二皇子妃,看到只有周嬷嬷一人走了过来了,开口问,“殿下呢?”   “殿下有要事要忙,可能要迟一些才能过来。”周嬷嬷说着,看二皇子妃眼神当即灰暗下来,忙道,“主子,您现在身体可是最弱的时候,可不敢胡思乱想,伤了自己身体。”   “殿下刚才可是抱了小主子,又重赏了下人才走的。刚才老奴可是看的真切,殿下刚抱小主子那样子,一看就是喜欢极了!所以,您放宽心,待殿下忙完,肯定马上就来看您了。”   二皇子妃听言,忙道,“殿下真的喜欢极了吗?”   “那是自然呐!小主子可是殿下的长子,长的又极像殿下,他怎会不欢喜呢?”   二皇子妃听周嬷嬷说的掷地有声,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这心里总算是松快了一些。   “快,快将小主子抱来给我看看。”   她这生养过孩子的,这身体自然是比不了那身体娇嫩未曾生过的了。本来二皇子来她这院子来的就不多,以后怕是更少了。   所以,日后她想稳稳的守住二皇子妃的位置,又跟后院的娇妾争得宠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果然,对于女人来说,儿子才是最大的指望。   另一边,二皇子坐在书房内,看着其下幕僚,脸上毫无喜得麟儿,刚为人父的喜悦,反而很是沉郁,“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没错,父皇是真的对我开始不满了。”   就如这次去江南巡视的事,父皇之前提过交给他的。可今天在朝堂之上,却直接交给了太子。对他,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不满,表现的很直接,让你不用去猜疑,明确就能知道。   “殿下,在下以为,定是因为逸安王在皇上耳边说了话,才使得皇上对殿下生出不满来。”   二皇子听言,嗤笑一声,摇头,“这世上,父皇谁的话可能都会听几分。唯独逸安王,父皇绝对不会受他调拨。”说着,二皇子眸色沉了沉,“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才使得父皇对我态度开始改变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态度发生这么改变呢?   二皇子一时实在是想不出。甚至开始怀疑,难道之前皇上对他的偏疼,都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吗?现在太后不在了,皇上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了吗?   想着,二皇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能这样被动的受着。   宅院   江老太定定看着颜璃,“你,你再说一遍。”   “奶奶,其实我并没有怀孕,都是大夫诊错了。”说完,仍不忘再补充一句,“这件事,四爷也知道。”   确定自己没听错,江老太面皮紧绷,脸色那个难看。   “奶奶,你老不是一直说,女人生孩子还是晚一点好吗?现在知晓我没身孕,你可是该放宽心了吧!”   “我宽心个鬼!你这瘪犊子,你是故意折腾我是不是?”   江老太忍不住吼了起来,“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想都没想过,你给我出家了,我这刚从你出家的事上缓过来,你就又给我还俗了!”   “你还俗,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你马上就又给我有喜了,我这心惊肉跳了一晚上,这胸口才刚舒缓些,你又告诉我,你肚子里根本没崽儿!你……”   “你说你做什么能成事?连做尼姑你都进不了庙门,连生孩子你都能搞错。就你这样,枉我过去还一直认为你是个能耐人。现在看来,你就是那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主儿!”   江老太一顿吼,颜璃听着连连称是,“奶奶你说的是,都是我无能,你老息怒,息怒!”   看颜璃一点不犟嘴,只是认错。江老太嘴巴紧抿。   过去心情不顺,吼一嗓子总是能神清气爽。可对着颜璃,吼过却感觉心里更堵了。   看她一眼,江老太抬脚往厨房走去。颜璃抬脚跟上,“奶奶,你心里有火你就发出来,千万别忍着,千万别担心我伤心受不住!有话你尽管说!”   说个屁!   训人,要训的有用,心里才舒畅。   可对颜璃,颜璃她什么不知道,她比你知道的都多。教导她,纯粹浪费唇舌,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看江老太不搭理她,颜璃跟在后面没话找话儿。   “奶奶,这鸡蛋是炖给我吃的吗?”   “奶奶,你不是说,我想吃什么尽管跟了说,你都给我做吗?这会儿我突然想吃奶奶烙的饼子了,奶奶给我做饼子吃好不好?”   “不做饼子的话,包包子也行!”   “奶奶……”   “哎呀,这水是奶奶烧的吧!奶奶烧的水就是不一样,喝着都是香甜的。”   四爷站在院中,静静看着,看颜璃对江老太各种谄媚,拍马溜须。   对江老太她是什么好话都会讲,什么是事儿都会做。而对着他……   每次比较,都让人心里不愉快。   “哎呀,相公你来啦!”   对着他,她除了叫的好听之外,还会什么?   “王爷,你来啦!中午在这儿用饭吧。我上午刚宰了鸡。”对着颜璃不搭理的江老太,转头对着四爷很热切道。   四爷眉头挑了挑,随着点头,“好。”   “那我这就去准备。”   江老太说着,快步往厨房走去。   “奶奶,你这样可就有点偏心了。”   “我就偏心咋地了!”江老太看着颜璃,耷拉着脸直白道,“我一个做奶奶的,都被你给折腾的两眼发花,头直犯晕。四爷他这做夫君的,平日里还不知道因你,忍了多少窝囊气。想想这些,我都觉得愧对王爷。”   颜璃听言,看看江老太,转头看看四爷。   四爷看着她,眸色悠悠,缓缓道,“老太太是通透之人。”   因江老太的话,四爷有种冤屈得以被伸之感荣。   “若为官,老太太一定是青天。”   颜璃听了好笑,好像他真的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老夫人,王妃爱吃辣的,放两个辣椒吧!”   “王爷不喜辛辣的,别放了!王妃是为妻的,该事事以相公为重,不能什么都只想着自己。”   孙嬷嬷听了不说话了。   颜璃瘪嘴,四爷:不知为何,现在就喜欢看颜璃这憋屈样儿。   “本王听说,六王府的人过来了?”   听到四爷问话,颜璃点头,如实道,“之前在掉入皇宫密室时,我的耳坠儿丢了一个,六王妃恰巧捡到了,就让人给我送来了。”   “你收了?”   “收了!那是我成亲时,奶奶用她的家底给我铸的耳坠儿,我自然要拿回来。”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不紧不慢道,“本王有说不让你收下吗?你解释什么?心虚吗?”   “我为什么要心虚?”   四爷不咸不淡道,“因为你心里也清楚,你那耳坠儿并不是六王妃找到送来的。特意去寻这耳坠儿的是另有其人!”   颜璃听了,不吭声了。   确实!   六王妃刚从皇陵回来,满身疲惫,想来也不会有那闲心,去为她寻找什么耳坠儿。   可现在,她的东西就是被六王府的人找到了。那么,是谁责令六王府下人去找的呢?若不是六王妃,自然就只剩下六王爷了。   就因为心里清楚。所以,在四爷问起时,颜璃不自觉的就多说了一句。   这是心虚吗?   颜璃思量了一下,看着四爷,正色道,“王爷,我这应该不是心虚,而是对你在意。”   四爷听了,盯着颜璃看了一会儿,开口,“本王不信你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不正经!”   不正经的时候多了,连情话都不能让人相信了。   第279章 四更   镇国府   “四爷这会儿在宅院,跟你娘说,宅院那边就不要过去了。等颜璃回王府了,让她直接去王府吧!”   裴仁听了点头,“是,孙儿知道了。”说完,却没离开的意思。   国公爷看着裴仁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裴仁犹豫了一下开口,“祖父,父亲真的就要从边境回来了吗?”   国公爷沉默了一下点头,“皇上既已下了圣旨,体恤你父亲身体不佳让他回京静养。那么,他自然是要回来的。”   裴仁听了,垂眸,心里涌上一股悲凉之感。   守护边境十多年,立功无数,为守护边境几多生死。现就因皇上心生忌惮,直接的过去的功都成了过。   皇上通过各种方式,试图不断收回裴家兵权的举动,在裴仁看来,不啻于是卸磨杀驴!   如此,怎能不让人心生寒凉。   虽看不到裴仁神色,也没听他吐露什么,可国公爷却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离开,这是每个将军最后的的归宿。没有人能在战场之上,驰骋沙场一辈子。你心里也不用想太多!”国公爷淡淡道,“在我看来这样也挺好。我与你父也多年未见了,等到他回京,我们父子也能好好聚聚了。”   裴仁颔首,“祖父说的是。我父亲常说,未能在祖父跟前多尽孝,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疙瘩。这次他归京,想来心里也定是期待的。”   “嗯。”   国公爷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京,裴萧期待会有,只是失落怕是更多。   不过,对于国公爷来说,更多的却是期盼。   早年他常年在边境,裴萧年幼在京城,他们父子相见的时候并不多。   后来裴萧长大去了边境,换他这个父亲守再京城。   仔细算算,他们父子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寥寥无几。   或许是年纪大了,国公爷想念裴萧的时候越发多了。只是,心里想着,却发现很多时候他竟是有些记不得裴萧的样子了。   他的长子长什么样子,都模糊了。   每每这个时候,国公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轻叹一口,国公爷带着一丝怅然,“你出去吧!”   “是。”裴仁看看国公爷,轻步走了出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天,心里压抑。   祖父终究是年纪大了,精气神都不如以前了。现在父亲又被召回了京城。这以后,边境就指着裴戎了,裴家也指着裴戎了。   裴戎若是能守住边境安稳还好,若是不能……他们裴家很快也就将从权臣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屋内,在裴仁走出去后,刘言看着国公爷道,“老太爷,今天老奴无意中听说,赵家二爷赵喧突然病重倒下了,赵太傅有意向皇上求得恩典,想要赵喧回京医治。”   国公爷听了抬眸,“消息确定吗?”   赵喧——颜璃的生父。他若是回京,总感难安生。   刘言如实道,“现只能确定赵喧身体好像真的出了问题。只是,赵太傅是否真的有心让他回京,还不能完全确定。”   国公爷听了,淡淡道,“赵贤(赵太傅)那老狐狸,不会那么草率的就让赵喧回京的。总纵然他有心,他应该也不会去做。”   因为颜璃,四爷已经盯上了赵喧。   再加上赵喧那并不安分了的性子,他若是回京,一不小心就会触怒四爷,到时候不止赵喧不得好,就是赵家怕是也被连累。   这样不智的事,赵太傅不会做。但,赵喧则不然!那可是一个不会太委屈自己的主儿。   “让人注意点赵家,有什么异样即刻来禀报。”   “是,老奴知道。”   宅院   “小芽,小芽,你吃,你吃!”   饭桌上,颜尘不断的给颜璃夹着菜,“这个可好吃了!”   京城百味楼荷叶肘子,那是颜尘最爱吃的一道菜。   颜尘三不五时的就吵着让孙嬷嬷带她去吃一次。到此,差不都都已成了惯例。若是一阵子听不到颜尘吵着吃肘子,她们都有些不习惯。   这不,今天就又去了。且今天还记得给颜璃带了一份儿回来。   “好吃不?好吃不?”   “嗯,好吃!娘也吃。”   “好,好,吃,吃!”   四爷自然坐在主位上,看着围在桌上的人,虽然吵了些,不过倒不让人觉得心烦。   一顿饭吃的意外的热闹。   饭后,四爷带着颜璃回王府。   坐在马车上,颜璃靠着车壁昏昏欲睡,吃饱了就犯困。   看颜璃那样子,四爷开口,“月事来了吗?”   “来了。”   四爷听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月事来了,没盼头了,也不用看她吃的多睡的多就再去疑神疑鬼了。   看四爷那副,孩子没怀上就跟她无话可说的样子,颜璃嘴巴动了动,无声嘀咕嘀咕,嘀嘀咕。   “颜璃,不要在那里给本王做鬼脸,我都看的到。”   “相公看到了呀!那你猜我刚才说什么?”   “本王没兴致跟你逗闷子。”   自讨个没趣,颜璃摸摸鼻子也不吭声了,闭上眼睛,一会儿功夫就打起盹儿来了。   四爷睁开眼睛,看颜璃头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这就是颜璃!   你不搭理她,她不会去反省自己是不是那点做错了。她只会,你不理我刚好,我正好睡觉。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算了!如江老太所言,跟她较真,气死的只会是自己。   “主子,王妃,到了!”   听到武佑声音,颜璃睁开眼睛,看四爷已抬步走了出去。   看此,颜璃揉揉眼睛,跟着走下马车。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一众下人,还有后院的人跪在门口恭迎请安。   “起来吧!”四爷说一声,抬脚往府内走去。完全没有等颜璃一下,跟颜璃并肩而行,秀个恩爱的意思。   颜璃看看眼前一众人,抬头望了望逸安王府这几个大字,才抬脚走过去。   元通看到颜璃的动作,开口问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说着,小声念叨一句,“就是刚才猛然看到这么多人,若不是看到了逸安王府这几个大字,我差点以为自己来到怡红院了。”   颜璃一声嘀咕,元通听的不是很真切,可四爷却清楚听到耳朵里,脚步不由乱了一下,停下,转头瞪她一眼。   挨一刀子眼,颜璃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随着想到应该是自己嘀咕的那句话被四爷听到了,嘿嘿干笑一声,“王爷恕罪,妾身失言,失言了。”   认着错,心里啧啧,这耳力好的有点吓人了。   不过,刚才那瞬间,她确实是那种感觉。因为太后赐下来的那几个娇人,站在人群中队伍壮大又显眼,刹那间的感觉就是到了怡红院。   “这若是怡红院那你是什么?”四爷沉声道。   她是什么?老鸨?花魁?   “我是四爷的小心肝。”颜璃一脸肃穆道。   四爷听言,嘴角抽了抽,转身走人。   跟她说话,有失王爷威严。   看着王妃那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四爷一言不发大步离开的背影,武佑:主子也许真的是天生欠调戏。   结发为夫妻。你若凶我,那……我只能调戏你!   站在后的几个女子,看着大步离开的四爷,再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副小媳妇儿样儿的王妃。   若只是这样看着,好似逸安王和王妃的夫妻情分也很一般。   可是,若真的一般,逸安王应该不会特意去接她回来。   还有,在王妃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府中这么些女子,好像也没见逸安王正眼看过哪个。是看不上?还是天生兴致寡淡?或……纯粹就是除了逸安王妃暂时还没有哪个能入了他的眼。   这样想着,各自心里都盘算了起来。   “王妃身体不适,不便打搅。日后请安就免了!各位姨娘都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歇着吧!”元通守礼又冷淡道。   如实传达四爷的吩咐!   若是有人想通过向颜璃请安,挣得多见逸安王的机会,那可以歇着了。请安直接免了!   “王爷,王妃,这些都是朝臣,还有太子,皇子以及六王府送来的,恭贺王妃有喜的礼物。”   用的,穿的,戴的,各式各样什么礼物都有,唯一一致的他们都避开了吃食。   给有喜的人送吃食,就怕吃出什么岔子。所以,无形中这成了忌讳。   颜璃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礼物,把玩着,端量着,看着四爷道,“相公,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多生几个娃,靠这个来发家致富好像也相当靠谱。”   “你先生出一个来给本王看看。”   一个都还没有,还想着多生几个。还有,他那里饿着她了吗?竟想着用他的儿女来发财。她这心思真是歪到没边儿了。   “以后,你若是敢把你脑子里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教给孩子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璃听了,努努嘴巴,“一个都还没有,还孩子们?!王爷想的可真多。”   “你现在最大的本事就是跟本王犟嘴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顺耳的话说一句,随着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儿子的话,怎么教养,王爷你说了算。但若是女儿的话,我觉得还是听我的,养的像我比较好。”   像她?   “你是想把本王的女儿教土匪还是流氓?”   听言,颜璃吃吃笑了起来,带着点小得意,小自得。   一不小心,在四爷心中活出这么个形象,颜璃心里其实挺得意。   明知道她土匪又流氓,他还愿意娶她,这不是直接说明她耍流氓,不止耍的好,还很成功嘛!   想着,颜璃看着四爷,心里乐呵,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看颜璃那得意的小模样,四爷瞪她一眼。死丫头!   看四爷这样,颜璃抬脚走到他跟前,正色道,“王爷,我不是想把我们的女儿教坏,我是想着教成我这样才能找到好相公。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四爷听言,别过脸不看她。   颜璃对他笑笑,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又去看那些礼物了。   余嬷嬷忙低头,不敢看,怕四爷又羞恼。但,低着头,却无声笑了。   夫妻就该是这样蜜里调油才对。   王妃虽然很多时候油嘴滑舌了些,脸皮也厚了些。但,在正事上,可从来没糊涂过。   所以,四爷就是再宠着些也不怕。因为,那恃宠而骄,就不知所谓的事,王妃绝不会做。   “咦,这个是谁送的?还真是精致!”   余嬷嬷听言,抬头,看着颜璃手里那做工精致的小手镯道,“回王妃,那是六王府送来的。”   余嬷嬷这话出,气氛当即不同了。   刚觉得心情舒畅的四爷,好心情当即就没了,看着颜璃,淡淡道,“王妃真是好眼光了。这么些礼物,没想到,王妃最相中的还是六王府送来的呀!看来,这次的礼物,六王府定然也是用了大心思的。”   听言,颜璃当即把手里的东西丢下,绷着脸道,“六王爷这厮真不是个东西,他这不是存心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吗?”   “看来他定然是因为我之前在密道中拿他挡箭的事怀恨在心,故意搞出这些离间我们夫妻情分的。”   四爷听了,不咸不淡道,“不管老六存的是什么心思。他送来的东西,你好像也刚好喜欢,不是吗?”说完,起身走人。   四爷这话说的,都不知道让人该怎么接。这个审美一样,也是错吗?   余嬷嬷神色不定的看着,看刚才还温馨的画面突然就变了样儿。再想起,刚才四爷提及六王爷时的语气和口吻,头皮发麻,心扑通扑通直跳。   “王妃……”   “先去向太妃娘娘请安再说。”   从外回到府中,向董太妃请个安,问声好那是必须。至于四爷这边……   六王爷存的是什么心思,想来他也十分清楚才对。她也无需解释太多,说得太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一个弄不好又会被认做心虚。   所以,最好的就是对六王爷不再提及。   国公爷之前提醒她,让她多少防着点六王爷,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余嬷嬷听了,忙道,“那老奴这就给您梳妆。”   “嗯。”   梳妆过后,颜璃去向董太妃请安,看着那一身素雅,眉目依然温和的董太妃,颜璃福身见礼,“儿媳给母妃请安。”   “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董太妃说着,自然瞅了瞅颜璃的肚子,“你身体如何?可还好吗?”   “是,儿媳一切都好,让母妃操心了。”   “你身体好,就是我们逸安府的福气!”   婆媳俩互相关切着,分外和平的相处着。问候过,颜璃走出屋子,又转头望了望才起身离开。   陈氏因算计她,被四爷驱逐。   董太妃作为女儿,纵然是陈氏有错在先,心里也该有所波动才对。   要么觉得陈氏过分,对她这个儿媳生出歉意;要么觉得陈氏可怜,对她这个儿媳心生不喜。   以上,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正常反应。然,刚才董太妃好似早就忘记了那起事一样,完全没有提及,也完全没什么感觉一样。   对此,是因董太妃经常修佛,对红尘俗世,都已看破了呢?还是,她并不在意陈氏做了什么,也不在意她这个儿媳经历了什么,不是看破红尘,只是对她们的事都莫不关心而已。   颜璃想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回正院儿。不知道为何,她每次跟董太妃相处,心里感觉总是很怪异。虽然她总是表现的很温和,但颜璃却感觉不到丝毫亲切。   “唔!”直到撞到人才停下来,揉揉鼻子,看四爷没什么表情的站在跟前。   “王爷,你……”刚开口,被打断。   “日后不许叫王爷。大越的王爷多了去,谁知道你喊的是哪个?”   颜璃听言,扬了扬嘴角,“相公,四爷!”   四爷看她一眼,少时,开口,“本王饿了!”   听言,颜璃笑开,伸手用力抱他一下了,“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去。”   “嗯。”   四爷应,看颜璃乐呵着走走进厨房,绷着的脸舒缓下来。   跟她置气,自己也不痛快。所以,还是这样好。   只要他低头时,她也知道对他好就行。   第280章 五更   逸安王府   颜璃回府,一切如常!只除了府中的人看着她时,注意力不再放到她的脸上,而是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盯着她的肚子,等着肚子鼓起来。等着看是扁的还是圆的,也好猜测是男娃还是女娃。   只是,现在肚子憋什么都看不出来。如此,府中人就开始盯着颜璃的吃食才猜想。   她多吃点辣的,马上有人怀疑她怀的是女儿;她吃口酸的,立刻有人猜测她肚子里的是儿子。偶尔吃个酸辣的,就有人猜想她是不是怀了龙凤胎。   “王爷,你来猜一下,我们第一个孩子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猜这个做甚?”   “押注呀!一赌一千两如何?”   皮一下的结果,就是晚上被收拾惨了。   把人揉搓过瘾了,早上起床时,四爷将人喊醒,问道,“你哪里来的一千两?”   听到四爷问题,本就困的不行的颜璃,直接打起了呼噜。以行表示,她睡着了,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看颜璃这样子,四爷眼睛眯了眯,随着拿起自己的鞋子,看了看自己鞋子里,十分怀疑颜璃又把钱藏这里了。然,没有!   没有就代表她没藏钱吗?不,只能说明她又换地方了。   早晚给她找出来。   四爷腹诽一句,穿好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颜璃随着睁开眼睛,伸手摸摸自己肚子。夜生活照着四爷这频率,这劲头。她的药,怕是干不过四爷的种子呀。   感觉意外怀孕的可能性相当的高。   看来,在要孩子的问题上,还是应该跟四爷好好谈谈。   想着,颜璃又睡了过去。   而四爷呢?无形中被颜璃的话影响了,现在不觉得养成了进出王府,都习惯性的看看大门上的那几个字。   怡红院?!   想到每次入府,在此迎接的那些女人,四爷也开始有种走进妓院的感觉了。   “元通!”   “老奴在。”   “让人传话给后院的那些女人,让她们不用每日在门口恭迎了。实在闲的慌,就绣绣花,念念经。”   “是。”   元通应,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哎,后院的女人,王妃还没说什么,主子自己就已经嫌烦了。看来,把人打发也是早晚的事。   ***   四爷早早离开王府,却并未入宫,而是去了别处。   陋室之内,昏黄的光线下,四爷看着眼前人,神色凉凉,“坚持要见本王作甚?”   四爷问话出,眼前人当即跪下,“王爷,求你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婉儿。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宇文婉儿从之前的娇媚公主,变成了满身都充斥着戾气的人。   艳丽的面容依旧,可却再没了过去的活力和朝气。   四爷听了,看着宇文婉儿,眸色淡淡。   被人利用至此,想复仇是意料之内的事。   “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复仇,你有这个能力吗?”   宇文婉儿听了,抬头,看着那静坐在椅子上,威慑自然外溢的男人,开口道,“王爷,我可能脑子不是很聪明。但,我有一样比他们都强。那就是,他们怕死,而我不怕。”   “再加上,我那个太子哥哥一直拿我当傻子。当然了,我也确实是有点傻,所以才会被他利用。不过,把我当傻子挺好,这样我才能有机会靠近他们。”   “王爷,你现在直接杀了我,并不会让你心情愉悦多少。反之,你若是给我一个机会。那么,谁有能保证我一定不会成事?若是我能杀了他们,也算是为王妃出了口恶气,不是吗?”   四爷听了,看了看宇文婉儿,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宇文婉儿看此,静静跪在地上没动。   能说的她都说了,再继续说下去,就是祈求了。可祈求应该是最无用的东西,因为不会令他心软。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着,等着那个男人的判决。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在宇文婉儿将要绝望的时候,一护卫走进来。   “公主梳洗一下吧!稍后,属下送公主回西域。”   听言,看宇文婉儿那灰暗的眼眸染上一抹生机,随着叩首,郑重叩谢,“多谢逸安王爷成全。”   活的时候没活明白。最后死的时候,能死得其所。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还有,原来由始至终,‘不行’的都不是逸安王,而是她。   看宇文婉儿感恩的样子。护卫垂眸,想到了那个婢女玲珑的死相!   生生被宇文婉儿扒光了头发,又割掉了身上的肉,活生生疼死。   宇文婉儿用她的狠,证明了她心里的仇恨,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机会主子给你,就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   又是一个明朗的午后,颜璃坐在院子中,仰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静享这一刻的悠然,平和。   这时,颜璃以为这会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然……   “王妃,刚宅院那边护卫来报,说尘夫人不见了。”   一句话,打破所有的悠然和静谧。   风雨突起!   第281章 六更   颜尘不见了!   基本足不出户,偶尔出门,也有护卫跟着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颜璃凝眉,心里疑惑,快速做出反应,“派人到城门守着,仔细查探,有情况即可来报。”   “是!”王府护卫领命,快速离开。   只要人不离开京城,就不愁找不到。就怕离开,天南地北就没那么容易找了。   护卫离开,颜璃随即回到宅院。   看到颜璃回来,心情焦灼的江老太什么都没说。因为眼下不是听她诉说心里焦躁的时候。当下关键是尽快找到了颜尘。   想到颜尘这种情况单独在外,江老太这心直接就跳到了嗓子眼。这要是遇到了恶人,可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回事儿?”颜璃看着跟随颜尘的护卫,沉声道。   护卫也没说请罪的废话,直接回禀当时情况,“回王妃,今日如往常一样,属下带夫人去百味酒楼去吃肘子。吃饭的时候,夫人要属下去给她买包子回来。属下当时看有别的护卫在,也没多想,就过去了!”   “没曾想,等属下回来后。却看其他护卫晕倒在,而夫人却不见了。”护卫面色凝重,“属下怀疑,夫人十有八九是被人劫持了。”   当时的情况,结合颜尘的身体状况,她绝对不会是自己离开,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只是,到底是谁这么想死?明知道颜尘同逸安王府的关系,竟还敢将她掳走?!   这行为,完全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呀。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另外两个护卫,“晕倒之前的事都还记得吗?”   “是!当时,属下隐隐闻到了一股异香,等察觉到异样,不等我们做出反应,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夫人当时是什么情况还记得吗?”   “夫人也晕了过去。”护卫说到,“再之后属下审问了酒楼的小二和掌柜,并未看到夫人离开,或有人进入厢房!”   这么说,颜尘是凭空消失了吗?扯!   “你们几个在这里,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说完,颜璃抬脚,朝酒楼而去。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颜尘被人劫持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既传遍了京城。   颜府   颜子清听到,眉头瞬时就皱了起来,事真多。   “老太爷,小的去王府去问候一声吧?”   知晓颜子清对颜尘的死活从来不在意。但,颜尘毕竟是他的女儿,若不想被逸安王府发难,他作为父亲,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还是一定要做一下才行呀。   颜子清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去吧,去问一声。”   听颜子清应下,没再清傲的再去挑衅逸安王府的权威,文青不觉松了口气,“小的这就去。”   颜子清嗯了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看的聚精会神,丝毫不因颜尘失踪而分心分神。   作为父亲心肠硬到如此程度,也是世间罕见了。   “老夫人,你说,会是谁做的呢?”王嬷嬷看着颜老夫人道。   颜老夫人摇头,“想不出来。”   不过,不管是谁做的,一旦被找到,必是死路一条。但,颜尘怕也是凶多吉少。   就她的身体情况,无论落大谁手里,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   但,颜尘跟人无怨无仇的,到底谁要害她呢?   想着,颜老夫人垂眸。颜尘是从未与人结怨。但,颜璃和四爷则不然!   若有人为了报复颜璃和逸安王,或为了要挟颜璃他们,而对颜尘下手。那,并非不可能呀。   百味酒楼   “王妃,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呀!若是看到什么,知晓什么,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隐瞒呀!”   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对颜璃的问题,基本都是这句话。   这句话,有人说的是真的。而有人,在说瞎话。   颜尘那么大个人,从店里不见,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绝对不可能。   不要问颜璃为何如此肯定。因为颜尘身份,她来到这里用饭,没人敢怠慢,也没人敢忽视她的存在,将她丢到厢房不闻不问。   定有人守在厢房外,等候差遣。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在颜尘消失的那个时间,守在厢房外的两个小二,一个去厨房取菜了,一个刚巧去如厕了。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安平,安武!”   “属下在。”   “带人暂将酒楼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另外,带人去给酒楼的人都做一下记录,将他们的名字,家里都什么人,现住在什么地方,在京城有什么亲戚朋友,包括祖籍在什么地方都给我问一个遍。”   “是!”   “然后让护卫逐一的去验证。如果发现有人说谎……”颜璃看着眼前一众人,轻飘飘道,“给我阉了他。”   一句话落下,砸在心里,一个机灵。   “现在,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来反悔刚才说的话,且既往不咎你们之前的谎言。这半柱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再没后悔的余地!”   颜璃说完,将香点燃,静静坐着,看着他们,等待。   时间在流逝,香在燃。但始终没人了站出来!   颜璃看此,眸色变幻莫测。   能在逸安王府护卫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就足以证明那人的不简单。现在,再看眼前这些人,宁愿冒险也不吐露一个字,再次印证了带走颜尘的人手段了得。   而这或许是好事。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将颜尘带走,应该是别有图谋,而不会只是要取她性命!   若只是想夺取颜尘性命,在这酒楼之内就有机会动手,又何至于大费周章将人带走再处置呢?   当四爷得到消息到酒楼,就看到颜璃一脸沉静的坐在椅子上。   “王爷!”   听到声音,颜璃转眸,看着四爷,站了起来。   酒楼的掌柜看到四爷,眼底染上一丝希望。希望逸安王开个尊口,能对逸安王妃的行为给予阻止或训斥。   身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绣花扑蝶才对。怎么可以跟匹恶狼似的在外咬人呢?   虽然之前也一直听说这位逸安王妃的脾气不是太好。但,这一次是第一次见识到。这哪里是不好,分明是残暴。   开口就是要阉人,一般男子都没她这么凶恶。   在掌柜的期盼的眼神中,四爷看着颜璃开口,低低缓缓道,“这里交给本王就好,你身子不便,小心动了胎气。”   闻言,掌柜的眼眸瞪大,看一眼颜璃肚子,随即低头,什么盼头都没了。   颜璃听了四爷的话,眼帘动了动,而后点头,“那就辛苦相公了,妾身就先回宅院了。”   “嗯。”   四爷点头,颜璃抬步离开。   武佑看看王妃背影,看看自家主子。   小心动了胎气!   刚刚主子这一句话,依然是一种预示,预示着主子要将‘王妃小产’一事,都算在这劫持颜尘的人身上。   谋算颜尘或罪不至死。可,若是逸安王府的小主子因此而发生了闪失。那,天王老爷也救不了你。   颜璃坐在马车内,思索着颜尘被劫持的事,思索着绑架者会是谁的可能性!   首先跟她有过节的人是不少,可有能力将颜尘带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所以,在那为数不多人里,对颜尘动手的会是谁呢?   一时不能确定,开口召来护卫去查,逐一排查。   “王妃,到了!”   颜璃听了,抬脚走下马车,一脚刚踏入宅院内,一道声音传来。   “王妃。”   闻声,颜璃转头,看裴敏儿由丫头扶着快步走来。   “我听说尘夫人出事了,特来看看。王妃可还好吗?”裴敏儿关切道。   “嗯!多谢裴小姐关心。”   “尘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化险为夷的。”   “借裴小姐吉言!也多谢裴小姐前来探望,只是今天不便,改日再请裴小姐一叙。”颜璃说着,看向门口护卫,“代我送裴小姐离开。”   “是。”护卫领命走到裴敏儿身边,“裴小姐,请!”   “哦!那我就不多打搅了。”裴敏儿说着,看颜璃已抬脚走进宅院。   看此,裴敏儿嘴巴抿了抿,随着转身离开,眸色凉凉荣。看来,颜璃因为上次在庙堂的事,是恼上她了。   这想法出,裴敏儿心里开始不喜,就因为她当时没帮忙,颜璃就恼她,这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   就她这样的性子,有朝一日,若是祖父帮不上她的忙了。那,她岂不是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裴敏儿想着,心里冷哼一声,想到了那喂不熟的狗。有好吃的时在你腿边蹭,一旦没好处了,马上就是另外一种嘴脸了。   这边裴敏儿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满心的气闷。   而颜璃刚走进宅院,就看到孙嬷嬷手里拿着一沓纸,急匆匆的朝着她跑来。   “王妃,王妃,你快看这些!”说着,慌忙将手里的宣纸递给颜璃。   颜璃伸手接过,上面内容随着映入眼帘,看到,瞬时眼眸紧缩……   璃儿,我的女儿!   一句话,落在眼里,颜璃拿着宣纸的手不由收紧。   颜尘她,她恢复神志了!   “王妃,夫人她身体可能好了。”   颜璃没说话,只是快速翻开着手里的信。   璃儿,其实娘脑子已经好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过去的事太过不堪,让我难以启齿,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璃儿,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娘心里充满感激,感激你的坚强,感激老太太的恩情,感激上天让我女儿活了下来了。   娘感激,可也愧疚。若不是娘当初太过软弱,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还有邓嬷嬷,也不会因我而死。   璃儿,谢谢你还愿意唤我一声娘。   因为有你,因为有邓嬷嬷,娘这辈子纵然经历过许多不堪,可却并不遗憾,只是心里愧对你们。   娘现在清醒了,却也不知道能为了做些什么。只是看着你高兴,我就高兴,看着你皱眉,心里就心疼……   璃儿,我的女儿!   璃儿,璃儿……   说是信,可更像是颜尘在自说自写的诉说心情。   颜璃快速翻看着,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快步朝颜尘屋子走去。   走进去,翻找着,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什么。   翻找,找到了许多。   新做的衣服,新做的鞋子,新做的抹额……   看花样,看颜色,看样式。   有她的,也有老太太的!   看着这些东西,孙嬷嬷心口紧缩,眼睛忽然就酸胀起来。这些东西,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   所以,在之前的日子,夫人总是待在屋里根本就不是在歇息,而是在偷偷做些。   颜璃看着这些,心里发沉,颜尘早就好了,可她却一直都没发现。   “小姐,你说夫人是被人劫持了?还是,她自己离开了?”   颜璃听了,看了看孙嬷嬷没说话,只是大步往外走去。   无论她是被劫持的,还是自己离开的,都要把她找回来!   第282章 何为母亲   皇宫   “逸安王妃的母亲失踪了,疑似被人劫持!”   “因为人是在京城的百味楼不见的。现逸安王已将酒楼的人全部关押。包括那时段城门的守卫,也被带走了,正派人逐一审问!”   皇上听了,心里哼小一声,相比太后时,墨昶那无动于衷的反应。再看现在……或许在墨昶心里,太后死是该死,而颜尘失踪,却不应该。   “颜璃呢?她什么反应?”   “回皇上,逸安王妃因有了身子,逸安王担心她有闪失,责令她在府中养着。所以,逸安王妃眼下并没什么动静。”   皇上听言,呵呵!   担心她有闪失?!   墨昶既然这么说了。那么,颜璃这一次就一定会发生‘闪失’。   这样,那些劫持颜尘的人,才能死的更彻底,完全无转寰的余地!   因劫持颜尘,害的逸安王妃小产,这若还不定死罪,那皇家威慑何存?   想着,皇上心里冷笑。他一直等着,等着看墨昶会以什么方式,让颜璃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现在他看到了,墨昶果然是物尽其用,从不吝啬施展他那满肚子的阴谋算计。   不过,他倒是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竟然这么能耐,这么大的勇气,竟然敢公然挑衅墨昶。   “让人盯着,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是。”   颜府   颜璃离开宅院,没去别的地方,直接来到了颜家。   “老夫人,您看一下,这是不是我娘的字?”   颜老夫人听了,伸手接过,看到上面字,点头,“是!这是颜尘的字没错。”说着,看着颜璃道,“当初她学字的时候,还是颜静(颜老夫人的女儿)教她的。所以,颜尘的字跟静儿的很是有几分相像,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读书认字上,颜尘是相当有天赋。但凡看过的书,但凡教她的字,不说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也差不多。   在这一点上,颜家儿孙都比不了她。   所以,每次看到颜亦柔仗着那点能耐,就敢自称京城第一才女时,那傲娇的样子,颜老夫人就觉得可笑。   看她学东西那艰难样,相比颜尘来差的远了。   只是可惜……   颜老夫人心里叹息一声,想到颜尘当时的处境,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儿。   心里叹息着,当看到上面内容,心头猛的一跳,拿着宣纸的手颤了颤,眼眸瞪大,惊骇不已,抬头看向颜璃,“王妃,颜尘她,她可是……”   颜璃点头,“嗯,我娘应该是好了。”   站在一旁的王嬷嬷不认识字,也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只是听到颜璃的话,惊骇不已,尘夫人她,她好了?!这……这是好事儿吗?忽然不能确定。   颜老夫人心里也是同样感觉,恢复神志,重新记起那样的过往。这对于颜尘来说,真的是好事儿吗?也许并不尽然!   颜璃看着颜夫人道,“对我娘,您应该所有了解。您认为她会因为那些不堪的过往,而离开京城吗?”   颜璃问话出,颜老夫人毫不犹豫摇头,“绝对不会!”   颜璃听了道,“老夫人为何如此肯定?”   “只要你在这里,她就绝对不会离开!”颜老夫人看着颜璃,意味深长道,“待王妃做了母亲,你就会知道,母为子刚这几个字的含义是什么了!”   “在你幼时,你娘背负着那些不堪,承受着各种艰难和屈辱仍不愿意离开颜家。”   “她不愿意离开,自然不是因为颜家有多好,也不是因为对颜家还有什么期待。纯粹是因为能让你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为护你,她曾拼尽了全力。只是可惜,你还是发生了意外。”   “你丢了,不见了。你娘的天塌了!在你娘的世界了,你就是她的支撑,她的全部。她那时真的是疯了似的找你!”   “曾看到颜子清,像老鼠看到猫一样的人。在他禁止颜尘外出找你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拎了一把刀出来,对着颜子清就砍了过去!”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样的颜尘谁都没见过!”   “从那一天起,颜尘离开了颜家。也从那时起,所有的人都说她疯了!可我却一直觉得,她不是疯了,她只是太想你了而已!”   “想到,纵然意识不清,却依然记得你丢失的地方在哪里!仍记得你的名字。所以,她只要听到那两个字,仍记得去寻你!”   颜老夫人说着,眼睛不由模糊,酸酸涩涩,“王妃,论身份,或许她不如很多人。但,为母亲,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所以,只要你在!多少不堪,多少屈辱,你娘都能扛住。因为那些都没你重要。”   “除非你开口让她走!否则,她绝对不会离开你一步,因为她舍不你。”   第283章 一更   颜尘她不是疯了,她只是太想你了!   她绝对不会自己离开,因为你在这里,她舍不得。   王妃,你于你娘来说,就是她的全部,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为了你,无论遭遇什么情况,她都会拼力活着!   耳边回想着颜老夫人的话,颜璃往外走着,心头是什么感觉,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小的见过王妃!”   听到声音,看着向她请安的人,颜璃脚步停下,转眸……   往颜子清的院子望了望,看到窗前隐隐可见的身影,颜璃静静站了一会儿,抬步离开,   颜子清站在窗前,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对自己,颜子清有时候也有只自知命,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圆滑,精明的人,很多时候甚至不会看脸色。可刚才,颜璃朝这里看过来时,那平静的眼神,让颜子清感觉怪异,亦不舒服!   那平静的眼神,让颜子清生出一种感觉:风雨前的宁静!   一念出,颜子清抬头望了望,看着那缓缓西落的太阳,眸色幽幽。   天道轮回,苍天又能饶过谁?   太傅府   “太傅,逸安王妃来了!”   闻言,赵太傅抬头,“只有逸安王妃来了吗?”   “是!”   赵太傅听了,开口,“请逸安王妃进来。”   “是。”   赵德听令,抬脚往外走去,走着,心里腹诽:颜璃这还是第一次踏足太傅府的大门。只是,却是在颜尘失踪的时候过来。这,不得不引人多想。   但,看颜璃又只带着两个护卫过来。看样子,也不像是翻旧账的样子。所以,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老臣见过王妃。”   “太傅无需多礼!”颜璃看着赵太傅道,“今日不请自来,还望没打搅才好。”   赵太傅听了,看着颜璃那平和眉眼,心下感觉怪异,但脸上却未曾表露什么,温和道,“王妃多虑了!你愿意来这里,我欢迎还来不及。”   “如此我就放心了。”多余的废话说完,颜璃看着赵太傅开口,直入主题,“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来请太傅帮忙的。”   听言,赵太傅神色微动,“帮忙吗?”   “是!”颜璃看着他,真切请求,“我娘亲不见了,我想请太傅帮我找找。”   听到颜璃这话,赵德不由抬头,看着颜璃那清亮的眼眸,心里感觉意外,更多探究。   颜尘不见了,颜璃竟然到太傅府来求助。这实在是没想到!   “我没想到王妃竟会找我来帮这个忙?”赵太傅毫不遮掩的说出自己此时诧异,还有疑惑。   颜璃听了淡淡道,“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因为我娘突然不见,我曾怀疑过是赵家的某个人做的。包括现在,我依然这样怀疑着!”   闻言,赵德心头紧了紧。赵太傅亦是愈发不明,“既然如此,王妃为何还要来寻我帮忙呢?”   若真是赵家的某个人做的。颜璃就不怕他护着,帮着毁尸灭迹吗?   “因为太傅是聪明人!”颜璃看着他道,“我来这里只是想跟太傅说一句话:过去或现在,无论赵家曾对我娘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就此揭过,此后都不再提及,也绝不会再心生报复。我唯一所求,就是要我娘安好的回来!”   “只要她平安无事。过去的,现在的,就没什么不能过去的。反之……”   “若是她有个好歹。那么,她过去所承受的苦楚,委屈,羞辱,一切种种,都将再次被铭记,都会再次被提起!”   “所有亏待她的人,亏欠她的,毁了她的人,都无法被饶恕!”   “现在,我愿两好和一好,愿宽恕一些人所有的罪行,只愿换我娘一个安好。希望太傅也是同样心情,同样想法!”   颜璃说完起身,深深看了赵太傅一眼,转身离开。   赵太傅看着颜璃背影,眸色起起伏伏,良久,转头看向赵德,“你怎么看?”   赵德摇头,“老奴说不好。不过,王妃希望找回颜尘的心,应该不会有假。只是,她请求太傅来帮忙这一事,还有她刚才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存粹就是试探,或本就是算计,却是不好说。”   请太傅帮忙。若是太傅真的把颜璃找到了。那时,谁又能保证颜璃不会倒打一耙,说人本就是被赵家的人掳走的?   到时候,帮忙反而成了被颜璃定罪的理由。若是逸安也是同样想法,那么太傅府一个弄不好就是满身是嘴说不清。妥妥的出力不讨好!   “太傅,现在怎么办?”   赵太傅淡淡道,“怎么办?老夫好像并没有选择!现请求帮忙的话,逸安王妃既已说出来。那么,我就不能充耳不闻。毕竟,无视逸安王妃的话,或本就是一种罪。”   所以,这忙,无论他想不想,都必须帮。而且……   【我娘失踪,我怀疑是赵家某个人做的。包括现在,我依然怀疑。】   想着颜璃刚说的这句话,赵太傅垂眸,遮住眼底神色。实不想承认,他心里也充斥着这一样一种猜疑。   “赵德!”   “老奴在。”   “赵喧近来如何?”   听赵太傅突然问起赵喧,赵德眼帘动了动,随着如实回禀道,“回太傅,前两日护卫传来消息说,二爷因为身体不佳,每日基本都在府静养着,极少外出。”   赵太傅听了,沉默少时开口,“你即刻派人过去一趟,探望一下二爷,看二爷身体是否好些了?”   听言,赵德恭应,“老奴这就去。”说着,大步往外走去。   走着心里暗腹:太傅此时派人过去,怕不是关心二爷身体,只是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安分静养吧!   所以,在太傅的心里,他是不是也猜疑颜尘这次的失踪,跟二爷有关呢?   想着,赵德心头突突猛跳了几下,若真是与二爷有关。那……血雨腥风将起!   这边,赵德领命刚离开,一个小厮慌忙走进来,神色仓惶,“太傅,不好了,出事儿了!”   赵太傅抬眸。   小厮急切禀报道,“二夫人的院子被王府的人围起来了!”   赵太傅听了皱眉,“理由是什么?”   不再提及,不在追究,绝不会心生报复!颜璃这话可才刚落下,现在就让人围住了院子?这出尔反尔是不是也太快了?   小厮看着赵太傅,不敢隐瞒,如实禀报道,“是二夫人身边的嬷嬷口舌无忌,触怒了逸安王妃。所以才荣……”  赵太傅听着,凝眉,沉着脸,大步往二房走去。   待赵太傅到二房,看赵敬勋也已在,二房两个女儿(二女儿赵若雪)(三女儿赵若思)也都在。   赵二夫人脸色难看的僵站在一旁,其心腹胡嬷嬷白这一张脸跪在地上。王府护卫直直盯着她,手里长剑入已然出鞘,闪烁寒光,只待颜璃一声令下,即刻就砍了她脑袋,取了她性命。   赵太傅看着眼前情形,眸色沉了沉。   “太傅!”   下人唤声起,院内人一致转头看向赵太傅,神色各异!   望着他,有人满含期待,有人眸色一片凉淡。   看着,赵太傅抬脚走过去。   颜璃看一眼赵太傅,对着跪在地上的嬷嬷淡淡道,“将你刚才说的话再对太傅说一遍吧。”   胡嬷嬷紧闭着嘴,不想说,可看着王府护卫手里剑,她又不敢不说,心里哆嗦着,声音不稳,仍试图给自己求情道,“王妃,老奴刚才是猪油蒙了心,是胡言乱语,求王妃……”话没说完,脖颈上多了一把长剑,冰冷,刺骨,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感受到那股寒凉,胡嬷嬷正个人一个激灵,不敢再废话一句,忙开口……   【颜尘,人如其名,那就是红尘中的一个尘埃!生来就是一条贱命,纵然给她天大的富贵也没那个命去享!】   【之前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搭二爷,后来看二爷不被美色所惑,就妄想着用肚子里的孩子留住二爷。可惜,她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最后落得拿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   【明明是个满腹心机的人,却还装的跟个无害的兔子似的,甚至连整个京城的人都被她给骗了!只是可怜二爷,被人冤枉了这么多年。不过现在好了,颜尘的报应来了!】   【这次被人劫持,就是她做恶太多的恶报。只希望那劫持她的人千万别手下留情,将她千刀万剐了才好……】   【还有那个逸安王妃,跟她娘是一个样子。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得逸安王几分宠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等着看吧,颜尘之后就轮到她了。】   【颜尘不得好死,颜璃一定也一样。别看她现在怀着逸安王的孩子挺得意,最后不是一尸两命,就是死于非命……】   最后没说完,胡嬷嬷自己都扛不住,晕死了过去。   颜璃看看地上的人,起身走到赵太傅跟前,看着他,凉凉道,“本来,对赵家我只是怀疑!可现在……”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下人。一个下人尚且如此,由此可见,赵家个别人是有多恨不得我娘死。”   “所以,我现在不再怀疑,而是确信!确信掳走我娘的就是赵家的某个人。对于这一点,太傅要不要赌一赌?”   赵太傅听了,凝眉,不语。   一旁的赵二小姐赵若雪,抬脚走到颜璃身边,温柔道,“璃儿妹妹,都是一家人,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你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奴才计较……”话未落,穴道被封,人僵在原地。   颜璃看都未看赵若雪,伸手从安武手里拿过一张宣纸,放在小桌上,“这是军令状,我已经签字画押!”   “如果最后证实不是赵家所为。我愿跪在太傅府门口,磕头认错!且从此以后,但凡见到赵家人,我自行退避,绝不挡着你们路,碍着你们眼。反之,如果最终证明是赵家人做的。那……”   “我就屠了你赵家满门!”   “太傅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除非我娘安好。不然,我必让你赵家血流成河!”   一番话,颜璃说时语气并不重,不见一丝戾气,一点火气,甚至有点不咸不淡的味道。包括眼神,都是清清淡淡的。   只是,这轻飘飘的话落在耳中,却让人无法忽视,甚至不敢去怀疑。   “真是不知所谓,不过是得了几分逸安王的宠爱,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哼!还要屠了我赵家,我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能耐敢这么……啊……”   赵若思的话被一响亮的巴掌声打断。   “给我闭上你的嘴,滚到你自己房里待着去。”赵二夫人绷着脸,冷冷呵斥。   “娘,你做什么打我,我说错什么了……”   看着赵若思那不受教,又没眼色的样子,赵二夫人看看赵太傅,心里发紧,发慌。   然,赵太傅却是看都没看她们母女二人,看看小桌上的军令状,伸手拿起,转身走人。   看着赵太傅的背影,赵若雪心里发沉,感觉很是不好。   这边,颜璃走出太傅府,看着那正好赶来的人,抬脚走过去,仰头,望着他,轻轻开口,“相公,你知道什么是母爱吗?”   四爷垂眸,看看颜璃,少时,缓缓摇头,“不知道!”   颜璃听言,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抱住他腰身,“我好像知道了!”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何为母爱,清楚知道……颜尘,是她不愿失去,也不能失去的人!   第284章 掳走颜尘的人   皇宫   颜璃去了太傅府的事,皇上知晓了。自然的,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皇上也都知道了。   “军令状吗?呵呵……”   皇上呵呵一声,眼神幽沉莫测。   军令状,颜璃敢签,可赵贤却一定不敢。   因为,颜璃签了,也就签了。有墨昶在,赵家谁敢真的拿着那军令状,要颜璃跪在太傅府的门前磕头认错?!当然了,这是在颜尘失踪与赵家无关的情况下。相反,若颜尘出事,真的跟赵家人有关。那么,赵贤若签了这军令状,无疑是送赵家人去死。   赵贤,签,后果不堪设想;而不签,却又成了心虚的表现。   所以,无论是签或是不签。这一次颜尘出事,赵家都别想独善其身。更别想独坐壁上观,置身事外!   颜璃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赵贤插手,且定要力保颜尘无事。不然,她不止会翻旧账,还会新账老账一起算!颜尘若不好,赵家也别想得安!   【屠了赵家……】   颜璃这话大了点。但,若墨昶起了护短的心,且掳走颜尘的真的是赵家人。那么……赵家这次是定然会死几个人了!   胡全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皇上幽沉的眼眸,垂眸,心里暗腹:颜璃虽脾性不好,但对赵家却也从未借着逸安王府的势力,借机报复过,挑衅过。   对赵家,只要赵家不惹她,她以无视的方式,让彼此都相安无事。可,若赵家不依不饶,意图寻衅,找事儿。那,颜璃发怒有理由,而赵家某些人,也就是找死!   现在,就等着看结果了!   看那个动了颜尘的人,到底是谁?!   ***   “对百味楼的人经过审问。从一厨子口中确定了,他确实看到一跑堂往夫人的饭菜中放了什么东西。只是,夫人吃过饭菜之后,他并未看到夫人什么异样。那厨子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那之后,那个小二就不在百味楼做事儿了。而后属下去了他所住的地方找了,发现人已经死了!”   “由此,基本可确定,那小二定然对夫人的吃食动过什么手脚。”   “可是,根据查探。却又发现,夫人失踪当日并非是被人劫持的,确是自己自行离开酒楼的。包括跟随她身侧的护卫会被迷药迷昏,十有八九也是夫人做的。所以……”   颜尘的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时还是不能确定。   难道是身体中了什么药,不想拖累王妃才离开的吗?或是,不想王妃看到她的惨状才走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随行护卫护主不利,都是事实。   听了武佑的禀报,颜璃看着他开口,“京城内并未发现夫人的踪迹吗?”   “是!京城之内差不多都找遍了。暂未发现夫人的踪迹!”   颜璃听了,静默少时,开口,“你去散播消息,就说逸安王妃因母亲失踪,担忧多度,已卧床难起!”   听言,武佑抬眸,看看颜璃,心下明白她用意,“属下这就去。”   “嗯!”   颜璃点头,看武佑离开,垂眸,看看手里的荷包,那是颜尘绣给她的。   伸手轻轻抚着那上面的细密的花朵,眸色幽幽。颜尘对她这个女儿的用心,无需再怀疑什么。现在就看,她是否还在京城,是否安好,是否还能自行活动。   如果都可以。那么,她一定会回来。   因为心里放不下,就一定会偷偷回来看看她,看她好不好。或回来告诉她,她一切都很好!   颜璃抬头望着远方,心里唯一盼,期盼颜尘不要走的太远。不然,天大地大,她该去哪里找她?!   “王妃,夫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颜璃听了,看看孙嬷嬷,点头,“嗯,她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我还未好好的喊她一声娘!”   之前,无论是对颜家,还是赵家,颜璃都没太大感觉。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颜璃’。所以,颜家和赵家给予的那些恶待,于她来说,不是经历,只是记忆而已。自然,心里并没有太大感觉,   包括对颜尘也是一样,颜尘对她的爱,她有的也只是记忆,并未有太多感受。当初将她带在身边,只是始于心底那一丝血脉相连的感动。   而现在……   看着她偷偷做的那些衣服,想到她曾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为她挡箭的画面。还有,手里那厚厚的一沓,字字句句都满含母爱的字眼。颜璃心里沉甸甸的,感受到的母爱,感觉到的幸福!   那无私的亲情,原来就在这触手可及的地方!   “王妃,胡氏在外求见,说关于夫人有要事禀报王妃。”   颜璃听了,抬眸,开口问道,“胡氏?曹立升的母亲?”   “是。”   “让她进来。”   “是。”   护卫领命走出,孙嬷嬷看着颜璃皱眉,“她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事?”   对胡氏的话,孙嬷嬷表示怀疑。但,心里也抱着希望,希望她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对此,颜璃应该也是同样给想法。   “民妇叩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请安的话没说完,被叫起。   “不是说知道重要的事吗?说吧!”   胡氏听了,抬头,看着颜璃,郑重其事道,“王妃,民妇知道尘夫人是被谁掳走的!”   闻言,孙嬷嬷心头一跳,颜璃眼眸微缩,“谁?”   “颜亦柔!”   第285章 一更   六王府   “逸安王府,镇国府,太傅府,包括皇上也派了御林军下去寻人!只是,这么多人下去,距离颜尘失踪已经三天了,却还没发现她的踪迹!想来,怕是凶多吉少呀。”何一对着六王爷道。   六王爷听了,淡淡道,“若是颜尘有个好歹,四王妃一定会很伤心吧!”   颜璃对颜尘在意吗?应该在意!   因为满心记挂着都是这件事,连迎面碰到,擦肩而过,她都完全看不到他。   何一听了,看看六王爷,静默少时,转而开口,“王爷,昨日六王妃说想去牢里看看贺子宁。王爷您看……”   贺子宁因和董思晴在皇宫做下的丑事,至今还被关押在大牢里。贺氏能不顾贺子宁的罪行,没有选择撇清关系,还惦记着去探望。这应该也算是有情有义,很有同胞之情了。   六王爷听言,没说话,只是拿起手边的桂花糕捻了一块放入口中,那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六王爷眉头不由皱了皱,感觉很是腻歪。就如贺氏对贺子宁的姐弟情,患难之中,贺氏这貌似姐弟情深的作态,让他除了感觉腻歪,再无其他。   还有,提及董思晴。自然就想到了董思雨!   想到那个人,却恍然发现,脑子里竟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墨曦,你就是无情无义的混账!】   想到曾经有人骂他的话,六王爷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那话虽有些刺耳,不过倒也是实话。   他确实不是那有情有义的人。   看六王爷不言,何一以为是没希望了。   “六王妃既然如此有心,你就派人送她过去吧!也省的她总是惦记着,心里不踏实。”   何一听言,恭应,“老奴这就去。”   领命,朝贺氏院子走去。走着,心里腹诽着:纵然跟在六王爷身边十多年了。可对六王爷的想法和心思,他还是依然把握不住呀。   本以为王爷不会让贺氏去。然,王爷偏就答应了。   六王爷应允,不止何一有些意外,贺氏显然也没想到。   “王爷真的答应了吗?”贺氏看着何一,神色不定道。   何一点头,“是!所以,王妃准备一下吧!老奴已让人把马车备好了。”说完,退下。   贺氏站在原地,神色不定。对六王爷这份纵容和体贴,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感觉有些不踏实。   只是,这不踏实从何而来,贺氏自己也有些说不清。   ***   掳走颜尘的人,是颜亦柔?!   对胡氏这话,颜璃和孙嬷嬷,心里怀疑,却也抱着希望。   若真是颜亦柔做的,那或许是好事儿。   “小民见过王妃,王妃吉祥。”颜亦柔被王府护卫带来,对着颜璃恭敬见礼。   “我娘可是在你手里?”颜璃直接开口问。   颜亦柔听到,瞬时抬头,看着颜璃神色不定,不明所以,“王妃,您,您刚才说什么?小民没听清楚。”   看颜亦柔那模样,颜璃还未说话,胡氏就大声道,“颜亦柔,你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尘夫人就是被你设计掳走的。你在房间里同你丫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且听得一清二楚,你别想在这里装傻,否认!”   颜亦柔听了,脸色登时阴了下来。   胡氏继续高声控诉,“当初,明明是你自己不要脸,不检点才丢失了逸安王妃的位置。可你却怨王妃抢了你的位置,为此怀恨在心,处心积虑的报复王妃。只是你无法靠近王妃,就把主意打到了尘夫人的身上。真没想到,你为了泄恨,竟丧尽天良到如此程度,实在是可怕至极!”   听着胡氏掷地有声的指控,颜亦柔眼中火气翻涌,怒不可歇,“将我的嫁妆都掏空了,想法设法都占为己有了,看我再没什么用处了,从我身上也捞不到好处了,一直想把我赶出曹家,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为了达成所愿,竟然连这种方法都想的出来。”   颜亦柔看着胡氏冷笑道,“只是,你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折手段,妄想利用王妃!就你这行为,按照大越律例,其罪当斩!”   颜亦柔话落,胡氏当即就跳了起来,“颜亦柔,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倒打一耙。明明作恶的是你,你竟还敢……”   胡氏话没说完,看一护卫走到颜璃身边,对着她禀报道,“王妃,曹立升已被带到,人就门外,该如何处置就待王妃您一声令下。”   胡氏听到这话,要说的话咽下,看着颜璃,眼眸瞪大,神色惊疑不定,“王,王妃!我儿他怎么了?为什么要带他过来?”   颜璃看着胡氏,淡淡道,“你确实听到颜亦柔跟她身边的丫头说,是她让人掳走了我娘吗?”   “是,是……我,我确实是听到了才来告诉王妃的呀。”   “嗯!你这句话,我会去探查,如果是真的,你这份人情我一定报答。反之,如果是假的。那么,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颜璃说着,微微俯身,望着胡氏的眼睛,缓缓道,“比如你儿子的余生!”   闻言,胡氏脸色当即变了,心颤了颤。   颜璃将她反应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随着起身,一步刚迈出……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民妇刚才说了谎,其实我并没听到太真切,我只是隐隐听到她们主仆听到了尘夫人。再加上,颜亦柔对王妃一直嫉恨在心。我自己就猜想了一下,心生怀疑,才特别过来告知王妃的。”   可胡氏没想到,颜璃竟二话不说,直接将曹立升带了过来。用曹立升的性命,来探究她话的真伪!   这一招,这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胡氏心里发慌,看着颜璃,仍高声道,“王妃,民妇之前有些话是说的太绝对了。但,颜亦柔也确实是这的怀疑。因为,她这阵子不时外出,且她的嫁妆没由来的少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民妇断定,她肯定用这些银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就是用来找人掳走尘夫人了!”   胡氏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颜亦柔听了,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胡氏果然趁着她不在时偷偷扒她的东西了。不然,她怎么会知道她嫁妆少了什么东西。   胡氏这行为,哪里是长辈所为?这分明是贼!   不过,也不应该再感到大惊小怪了。如胡氏这粗鄙的人,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和不屑,冷冷的看了胡氏一眼,颜亦柔抬眸看向颜璃,“王妃,我确实是和身边丫头提及了尘夫人,但也只是说议论几句而已。我绝没找人掳走她,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王妃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查。”   颜璃看了看颜以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转身,眼中溢出失望。也许,查了,也不能让她找到颜尘,只是让她确定了,这就一场家庭闹剧。   不过,该探查还是要探。不是说凡事难免有万一吗?万一有所发现呢!   不要在不该轻率的时候去大意。因为这关系着,颜尘的安危和性命!   ***   日子一天天过去。纵然满京城都在议论逸安王妃因母亲失踪病倒的事,可颜尘还是没有回来,也未发现她踪影。   这种情况,让人感觉愈发不好。特别又加上……   “王妃,现已确定赵喧已不再他所任职的地方。且在十多天前,人就已经离开了!”   听言,颜璃眼眸紧缩。   赵喧……果然就是他吗?!   太傅府   在颜璃这边得到消息的同时,赵太傅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得到了知晓了这一事。   “祖父,现在怎么办?”赵敬勋看着赵太傅,神色凝重,心情分外压抑。   虽还未得到最终的证实。但,掳走颜尘的人,十有八九跟赵喧脱不了关系。这么一来,逸安王府那边如何能善罢甘休?   这世上的人,有一种是:你永远别小看她的精明。而另外一种人则相反,那就是你永远料想不到他有多蠢。   赵喧冲动易怒还有点愚蠢,他们是知道的。本以为,他们对他已算是很了解,所以才将他送离了京城,省的他为赵家招祸。然,现在看来,他们对他的愚蠢,还是低估了!   赵太傅心情亦是极端沉郁,感觉到是赵喧,却仍有不解之处,“若真是他做的。凭着他的性子,不应该这么沉寂,应该早所有动静才是。”   赵喧掳走颜尘,除了发泄心中因颜璃带来的气闷之外,定也是有所图才对。比如:以颜尘的性命为要挟,迫使逸安王再不敢动他,并达到重回京城,再享荣华的目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将颜尘掳走,随着就会将条件提出才对。可现在已经好几天了,却丝毫没有动静,这很反常,也完全不符赵喧的行事作风。   对此,赵太傅不由得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次的事,并非赵喧所为!   赵敬勋心里亦抱着同样的期望。   赵德站在一旁,看看神色凝重的祖孙俩,将有些话又咽下。想来,他们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关注其他事。   其实在颜尘失踪,满京城都被搅动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不算小的事。那就是,贺子宁死了!   他死,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说是六王妃下毒将他弄死的。   只是现在,整个京城的关注点,差不多都在颜尘事件上,六王妃下毒害胞弟的事,并未引起多大关注。   但,对六王妃来说则不然!关系到自身,那就是天大的事。   “王爷,妾身真的没有下毒呀!子宁那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毒害他!”   “王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呜呜呜……”   看着跪在他脚边,哭的不能自抑的贺氏,六王爷伸手将她扶起,温和道,“本王相信你!好了,起来吧!这件事本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还你一个清白。”   “王爷……呜呜呜……谢王爷,谢王爷。”   看贺氏那满脸感激,又感动的样子。六王爷又安抚了两句,既让下人扶着她回自己的院子了。   看贺氏走远,何一站在六王爷身边,耳朵竖起,已做好等六王爷吩咐的准备。然,没有,什么都没有。   刚刚对着六王妃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清白的六王爷。却在六王妃离开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一点没有要查探什么的意思。   何一看此,垂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四王妃的母亲失踪,王爷的态度好似都比这个积极。甚至还派人了人去找!但,现在轮到六王妃出事儿了,王爷看似温和包容,其实更多的好似是无动于衷,冷漠以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何一开始在六王爷对贺氏和颜璃的态度上进行对比。且每次对比的结果,总是让人心里暗暗吃惊,不免胡思乱想。   正想着,听到六王爷开口,“今天好像是四皇嫂的生辰吧?”   闻言,何一心头跳了跳,垂眸,恭敬道,“回王爷,好像是。”   “不过,她此时应该已经不得自己生辰这件事了吧!”   何一听了,眼帘动了动,没说话。   屋内一时沉寂,六王爷漫不经心的饭看着手里的书,丝毫不掩饰他对颜璃的关注,也似完全无所谓何一怎么想。   “王爷!”   护卫声音打破沉寂,随着看人大步走进来,禀报道,“王爷,尘夫人找到了!”   听言,何一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六王爷已放下书,大步走了出去。   第286章 二更   皇宫   “颜尘找到了,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赵喧做的。”   “现逸安王和颜璃已经赶过去!国公爷和赵太傅,还有六王爷也去了。”   听御林军禀报,皇上开口,“颜尘现在什么情况?”   “回皇上,这个暂还不太清楚!不过,一旦确定,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禀报的。”   皇上听了,沉默下来。   虽还不能确定。但却可以想象,颜尘既落到赵喧的手里,那就一定不会得好。   赵喧这也是找死呀!   皇上想着,抬眸看向眼前御林军,“你刚才说六王爷也跟着去了?”   “是。”   皇上听了,神色微动,若有所思。老六对这次事好像很关心。对此,存粹是处于好奇呢?还是因为其他呢?   若是因为其他,那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   枯木,河水,山丘,晚霞!   初冬的景,初冬的冷!   坐在船上,感受到那寒冷的冬风,看着不远处山丘,颜璃神色平静,而心里则不然。   四爷站在身后,拥着她,为她挡去些许寒风。看着颜璃沉静的笑脸,此时静默不语。   安慰,他不擅长,这时也是多余。颜璃的心思也不在那些无用的废话上。   “主子,根据审问,赵喧所潜藏的暗穴应该就是那里。”   听武安的话,四爷抬眸望了望前方,伸手拥住颜璃,飞身而去。   心里亦期待颜尘平安无事。颜尘安好,也许对于颜璃来说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只是,这一期望怕是终难实现了。因为……   还未靠近,就已隐隐听到赵喧那暴躁的怒吼了!   声音入耳,颜璃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心下沉。   “快把解药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活刮了。”   “随你如何吧!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我早已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女儿。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虚弱的声音落下,一道响亮的巴掌声随着响起。   啪!   被打,耳朵嗡嗡作响,可脸上却已感觉不到丝毫痛意了,痛到已经麻木了。   “颜尘,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听到赵喧这暴怒的声音,颜尘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了,猩红的血色从嘴角溢出,“赵喧,能带你一起走,我已死而无憾。”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女儿的父亲。所以,我要把你带走。那样,她余生才能活的更多一些安稳。不会被世人口中那一个‘孝’字压着。委屈自己再面的你!呃……”话没说完,脖颈上多了一只手,咽喉被掐住。   “颜尘,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只要我赵喧还有一口气在,颜璃这辈子都别想得安稳。现在,我先送你上路,然后我即刻就去京城,不惜一切弄死颜璃,让她去地府同你团聚,让你死都不能瞑目!”说着,手收紧。颜尘听了,不言,咽喉被锁,呼吸受制,死亡再次来临……   这几天,这是第几次了,她已记不清。但,唯一清楚的是,这样的痛苦无论经历几次,都不曾惧怕,也不曾后悔。   就是因为知道赵喧在将来的日子,定然会利用‘父亲’的身份为难她的女儿。所以,在赵喧想利用她胁迫璃儿时,颜尘既将计就计也对他喂了毒。   将赵喧这个畜生不如的父亲永远的带走,这是她这个做娘的,最后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事。   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的女儿再也不用面对赵喧,颜尘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璃儿,她的女儿……   希望她余生幸福平顺。亦期望来生她能够投生一个好人家,父慈母善,她安逸无忧,永不再经受颠沛流离,再不会经历此生的苦楚。   带着最后的期望,颜尘意识开始模糊,一滴带着猩红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轰!   一声巨响,石门突然被破开。   陡然一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赵喧眼睛眯了眯,转眸,看了看颜尘,眼底冷恶一片。少时,扣住她脖颈的手松了松!   也许,她还不到死的时候。   让她残留着这一丝气息,说不定还能做筹码。毕竟,颜璃找来了不是吗?这就证明,她对颜尘这个娘,还是在意的吧。   石门倒下,尘土漫天,洞内景象一时有些模糊。待飞扬尘土渐渐散去,当眼前一切变得清晰,武安,武佑脸色当即变了。   在洞外,听着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就已预料颜尘情况不会好。但,没想到竟到了如此程度……   那破烂不堪的衣服,那满身的血痕,还有那……被毁了的双眼,满脸的猩红!   赵喧他,毁了颜尘的眼睛?!   武佑看着,面皮紧绷,转头看向颜璃。只见颜璃,神色似乎依然平静。只是,那颤动的双手,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逸安王妃来的还真是时候呀!”赵喧扣住颜尘脖颈,人站在颜尘身后,以颜尘当盾牌,完全挟持人的姿势。   “赵大人有话好说。”   “我倒是想好好说。只是,就眼下这局面,只怕王妃已不愿再同好说善了了吧!毕竟,王妃之前一言不合可是连弑父的事都做过的。”   “那时年幼不懂事,还望赵大人不要见怪才好。”颜璃看着赵喧,平稳道,“我这次来,只是来救我娘的。只要赵大人能把我娘放了,我们一切都好说。”   “呵呵……”赵喧讥笑一声,“王妃这是把我当傻子吗?如果我这个时候把颜尘放了,那不等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吗?”   “赵大人多虑了!你把我娘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可好?”   “呵,就凭王妃的身手,我可不愿意冒那个险。”   让颜璃做人质,说不定他还没碰到人,就反被擒住了。   颜璃听了,道,“我是会些功夫不错。不过,赵大人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已身怀有喜,为了孩子,我也绝不会乱动拳脚。所以,赵大人尽管放心拿着我坐人质。”   听言,赵喧盯着颜璃肚子看了一眼。他怎么把这一点给忘记了呢!   颜璃有喜的事,他在潜入京城的时候,也隐隐听说了。   “我娘现在情况不佳,再耽搁下去,万一有个闪失,赵大人你什么也得不到。如此,为什么不在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放手一搏呢?”   颜璃沉稳道,“让我来做你的人质,到时候不止是娘,就是逸安王为了我腹中的子嗣,也一定会妥协。到时候,赵大人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颜璃这话出,静静站在洞外的六王爷,不由的转头看了看四爷。   颜璃肚子里是否有孩子暂且不说。但,颜璃此时这断然用他子嗣做人质的做法,想来也让某人心里很是发堵吧!   纵然颜璃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那又如何呢?依然无法让人欣慰。   包括颜璃不让四爷进入洞内的那个理由……   【相公不要跟着进去了,在外等着吧!】   【若是你跟着进去,万一赵喧释放我娘的条件是让我对你动手。那时……我不想在你与我娘之前做选择。】   不想在墨昶和颜尘之间做选择,那也就是说,四爷这个相公并未比颜尘重要。所以,她才会感到为难。   如若颜璃的心中只有墨昶的话。那还有什么可为难的呢!   六王爷想着,在四爷朝着他看来时,不经意的移开视线。不想与墨昶对视,担心眼里的同情被墨昶看到。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围观者,可不想被墨昶给迁怒。   赵喧听了,看着颜璃,眼里带着探究和怀疑,“真没想到,王妃竟是这么孝敬的一个人?”   “这不也是赵大人最想看到的吗?只有我孝敬,才会受你胁迫,你也才能达成所愿!”   赵喧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口说无凭!王妃到底是真孝,还是假孝顺,我总是要证实一下才行。”说着,将脚边的剑踢到颜璃跟前,“除非王妃自断一臂。那样我才能王妃说的都是真的。”   只有颜璃自断一臂,赵喧才能确信凭着她的身手不会再伤到自己。也只有颜璃自断一臂成了残疾,才能让逸安王很快就厌弃了她。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因此失去!   一个没了逸安王宠爱,又没了孩子的人,他太傅府,他赵喧还有何惧。   颜璃听了,看一眼脚边的长剑。缓缓弯腰,伸手拿起,“既是赵大人的要求,我自是不敢违背。”说着,在赵喧紧盯的眼神中,长剑扬起……   颜璃手中剑扬起,门口的人闪身进来,还有那,所有人都以为那以昏迷过去的人,突然都动了……   用那已然千仓百孔的身体,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仰头,朝着后面用力的撞了过去。   “唔……”赵喧一声痛呼,还反应过来,整个人既被踹飞了出去。   “娘!”   颜尘感觉有人给自己松绑,将自己放了下来,隐隐听到耳边有人唤自己,虽不真切,看她知道,那是她的女儿!   “璃儿……”   “嗯。”颜璃应着,从袖袋里拿出一颗药放入颜尘口中,并不断擦拭着她嘴角溢出的猩红血色。   “璃儿……”颜尘喊着,吃力的抬手,摸索着。   颜璃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很好,没受伤。”   颜尘听到,放松下来,开口,“璃儿,你不该来的。娘不想你看到这些!”说着,扯了扯嘴角,“心里不想你看到这些,可知道你来了,娘心里还是很高兴。临死前,娘能再看看你,真的再无遗憾了!”   说着,抬手,手落在颜璃脸颊上,“璃儿,娘好想再看看你。可惜,看不到了……”   赵喧将她的眼睛毁了。现在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不过,璃儿的样子,娘早已刻在心里了,就算眼睛看不到,脑子里也清楚记得我女儿的模样。”   颜尘说着,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随随着那不断外溢的温热在流逝,手摸索着握住颜璃的手“璃儿,娘可能快不行了!可是,我想再坚持一天,哪怕再多活一天也好!所以,什么药都好,你给娘吃点好不好?”   说着,那带着血色的泪水控制不住从眼中溢出,“今天是你的生辰,娘不想把你的生辰,变成娘的忌日!璃儿……娘想再多活一天,只要一天就好!”   “璃儿,给娘用点药好不好?娘不想死了,留给你这有这个!”   听着,颜璃抱着怀里人,喉头发紧,却是不答的话,只是不断给她擦拭着眼角的血泪饶,说道,“娘,你在信里不是说,最大的心愿不是在女儿出嫁时,能给我挽发吗?现在,在我及笄的日子,你愿意给女儿梳一次头吗?”   “娘很想!可是,娘怕是没机会了。”   “有!只要娘努力,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娘一定努力。”颜尘这样说,但心里却知道,她可能等不了了。   想着,轻轻抬手,手落在颜璃头发上……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璃儿,娘的女儿,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话到最后,那抚着她头发的手滑落,垂下。   颜尘声音消失,颜璃抱着怀里人,一抹湿热突然模糊了视线,那陌生的湿热,烫的人眼睛刺痛,“娘……”   第287章 一更   六王府   颜尘的惨状,去的人都看到了。那遍体鳞伤的身体,那被毁去的双眼,那浑身的血色。望之,触目惊心!   看到那一幕,正常的,理当该记的应该是颜尘的凄惨才对。可是……   六王爷皱眉,为何他记住的却是颜璃脸上的那一滴泪呢?   【娘……】   那一声哽咽,那一滴泪!   “赵喧,是确实该死!”   听到六王爷这声呢喃,何一眼帘动了动。跟随王爷十多年了,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家王爷也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吗?只是这正义感,之前怎么从未见他展现过呢?   “王爷!”   听到声音,六王爷抬眸,看随身护卫走进来。   因为颜璃那一滴眼泪,突然让他感觉很不舒。这种感觉出,六王爷就没再待下去,直接回来了。   颜璃伤心,这该是跟他毫不相干的事,他该毫无感觉才是正常。所以,那不该有的情绪,六王爷不想再去品味,会破心情。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护卫,却开口道,“说吧!”   也许不再问,不再关注才是对的。但,嘴巴却违背了脑子。   护卫不知六王爷心思,听他问,自然如实禀报道,“尘夫人已被带回宅院,多名太医正在全力救治。只是,情况仍不乐观,怕是凶多吉少!”   “另,逸安王并未将赵家二爷带走,而是将他送回了赵家,且派护卫跟随在他身侧,责令保护,免于赵太傅大义灭亲,出手把人了结了。”   六王爷听了挑眉。   将赵喧送回赵家,却不容他死。其目的,是想让赵喧感受一下众叛亲离,被亲人讨伐的滋味儿吗?   无论墨昶是什么打算,看来他是绝对不会让赵喧轻易死去的。   一刀宰了他,那岂不是太善待他了!   “不过,太傅府现已被大批兵士给包围了,只许进不许出,等于是被圈禁了。”   六王爷听了,静默,不再多问。   看来,太傅府最终的命运都在颜尘这条命上。若颜尘能救回来还好。若不能……   六王爷想着,忽而起身朝贺氏院子走去。   因被扣上‘谋害亲弟’之名头的贺氏,此时正在垂泪,看到六王爷到来,赶忙迎了出去。至于脸上的泪,不知道是忘了擦了,还是来不及,就那么泪水连连的迎过来,对着六王爷屈膝请安,“臣妾给王爷请安。”   “不用多礼,起来吧!”说着,伸手将贺氏扶起。   “谢王爷。”   贺氏起身,六王爷看到她眼里脸上的泪水,神色微动,随着伸手擦拭了一下。   六王爷动作出,贺氏心头一酥,“王爷……”   听到贺氏那动情的声音,六王爷将手收回,越过她,抬脚往屋内走去。   贺氏紧跟在后,看六王爷进屋,一言不发,只是对着她经常诵经的佛像上了一炷香,然后又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贺氏:……   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六王爷的背影,满脸不明所以。   何一紧跟在六王爷身后,心里琢磨不定,这一次六王爷又在咒谁死吗呢?   六王爷有些癖好,外人可能不知。但,何一却是一清二楚。比如,六王爷在遇到不顺眼的人时,能动手弄死的都弄死了,一时弄不死的就会上香诅咒人早死。   对此,六王爷为了四爷上的香应该是最多的。咒他死了无数次,只是现在仍然没实现就是了。   也因此,让何一觉得六王爷和四爷确实是兄弟没错。听说,四爷有一喜好,就是喜欢给自己后院的女人送经书。不知道是不是在希望她们自己念到皈依我佛,最好自行圆寂贵归西。而六王爷是喜欢自己上香,默诵人去西天。   兄弟俩这恶俗的喜好,实让人感觉无言以对。也让何一每次面对经书或佛主,心情都严肃不起来。   哎!   何一在心里腹诽着,六王爷走在前面,低头,看看自己手指。   盯着刚为贺氏擦拭眼泪的手指,眼神变幻不定,同样是眼泪,为什么心里感觉这么不同呢?   六王爷看着,眉头皱起,贺氏流的是水,而颜璃流的是刀子,所以只是看着都感觉扎人。   想着,六王爷嘴巴抿了抿,脸色开始不好,一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油然而生。   宅院   四爷静静站在一旁,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看颜璃躺在颜尘身侧,身上的血通过那细细的羽毛管儿,不断的流入颜尘的体内。   那青白的脸色,那残留的一线呼吸。无论怎么看,颜尘都已是回天无力,难以救回。   可是,颜璃却不愿意放弃,为这一丝呼吸,她已是不惜一切。   或许在颜璃看来,给颜尘输送血液再正常不过。可在四爷看来,颜璃这就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颜璃如此,太医自是不敢放弃,每个人也是竭尽全力,丝毫不敢大意。他们也不想因为没把人救回而被降罪呀。但,颜尘的情况,纵然他们拼尽全力,最后怕是也是回天乏术,无力挽回!   武佑,武安守在门口,看着里面情形,心里分外压抑。   柔弱如颜尘,穷极一生,为自己女儿而活,又为护自己女儿而……   母爱如斯,无法不让人动容。   所以,赵喧该死,也一定不得好死。   “武护卫,颜子清带来了。”   武佑听了转头,看一眼颜子清,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人带了进去。   第288章 二更   太傅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这句话成了太傅府最佳的写照。   赵喧以他一己之力,让整个赵家都陷入了沼泽之中,一个弄不好全家都会为他陪葬。   然,事态变这样,赵喧面对赵家人,面对自己的父亲,妻儿,亲人,却一点不觉得愧疚,反而理直气壮的认为他自己才是最委屈,最无辜的那个……   “当初,若不是你不顾父子之情,强硬将我赶离京城,又在之后强制的不许我再踏入京城。我何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还有你们也是一样!明明知道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受罪,却没一个人愿意帮我。既然如此,现在你们也不要怨我!因为最先无情无义的是你们。”   “你们既不讲血脉亲情,完全不顾我死活。我又何必在乎你们?”   “像现在这样,要死大家一起死,挺好!”   赵喧说着,无视赵家人盯着他时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冷笑一声道,“还有那位墨四爷,之前明明犯错的是颜璃,他凭什么将她的错算在我头上,对我不依不饶的?”   只是,直接对上四爷,他没这本事。所以……柿子挑软的捏。他就将主意打到了颜尘的身上。本以为这个应该是最好拿捏的。本想着借由颜尘,来达到他的目的,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结果没曾想,颜尘竟然恢复了神智。甚至于,不惧一死,决然选择与他同归于尽。   颜尘这豁出去的一举,彻底坏了赵喧所有盘算。甚至于连性命都是危在旦夕!   不过,就他做下的事,也许等不到毒发身亡,就先一步被四爷给处死了。   这次难逃一劫,墨昶和颜璃绝对不会饶了他。这一点,赵喧自己也相当清楚。   既然左右都难逃一死,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最多也不过是遗臭万年而已!他不在乎。   看着赵喧那样子,赵家人都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赵太傅看着赵喧,看着自己养大疼大的儿子,心里什么滋味儿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曾想他赵家,最后没死在对手的手里,竟是毁于自家人的手里!   “父亲,看赵家家破人亡,看所有人都为你陪葬,你真的就这么高兴吗?”赵敬勋看着赵喧,心头一片寒凉。   赵喧听了,望着赵敬勋,冷冷一笑,没什么表情道,“父亲?这个时候你倒是想念我是你父亲了。之前,我在外面受苦时,你怎么没想起来?”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当初祖父把你送出京城,为的只是保全你的性命,那是为了护着你,不是……”   “最开始把我送走是护着我,可之后呢?对我完全不闻不问,这是哪门子护?这分明就是拿我当赵家的弃子,给完全舍弃了!”   赵敬勋听言,再看赵喧那满脸不满的样子,已然无言以对!   “要死你去死,反正我不要死!祸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去扛,别想我们陪着你一起!”赵家三小姐赵若思,大喊大叫着,跑到找赵太傅身边,“祖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祖父,若思说得对。既然祸是赵喧搞出来的。要请罪还是要偿命,都让他自己去,跟我们没关系……”   “父亲,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就这么坐着呀!”   “祖父……”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高喊着自己的儿孙,赵太傅扯了扯嘴角,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承欢膝下’的滋味儿。   只是现在这局面,哪里还是他说了算的。   “太傅,不好了……”   随着小厮的高呼声,纵然抬头,看太傅府突然烟雾火光突起!   看到,赵敬勋心头猛的一跳,脸色隋然大变……   曹家   “娘,这次真的完了!四王爷他连太傅府给烧了!”   这两日,本就过的战战兢兢的胡氏,在听到这句话后,腾的就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把太傅府烧了?这什么意思?   “我说逸安王爷要处死太傅府的所有人!现数千兵士在府外把守着,每一个从里面逃出来的人,都被逸安王府的人重新丢了回去。”   “不烧光,不罢休!没有谁能从哪里面逃出来!完全是不死不休呀!”   那画面,只是想着都不寒而栗。   逸安王连赵家都屠了。那她们怎么办?   之前胡氏确实听到了颜亦柔身边丫头那么说的。所以,对逸安王妃指控颜亦柔掳走颜尘,也不全是假的。但,经过王府那边的人查探,也证实了这一切都是曹立升那个小妾搞出来的。   她先是收买颜亦柔身身边的小丫头,让她故意说出那些话,让胡氏听到。清楚胡氏一定不会将这事儿压着,反而会借机除掉颜亦柔。   果然不出所料,胡氏还真是就那么做了,   那小妾本打算借此彻底除掉颜亦柔,然后她坐上正妻之位的。   以上这些是那小妾的盘算。而胡氏却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虚言,试图借由王妃之后斩除颜亦柔的心,亦是昭然若揭。   这么一来,逸安王怎么能饶了她?   “娘,现在怎么办?”曹秀看着胡氏,心里惶恐到了极致。   胡氏白着一张脸,僵坐在原地,望着赵家那烧的愈来愈高的大火,脑子一片空白。   本想借着这事儿,在王妃跟前讨个好,然后再不费吹灰之力将碍眼的儿媳也给除了。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妙哉!   结果,都是她想太多了!   害人终害己!   这就是她最终的结局吗?   不,不行,她不想死。   胡氏想着,把腿朝屋内冲去。逃,必须逃走!   镇国府   四爷将会有什么动作,赵家将会得到什么惩罚。京城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国公爷也是其中一个。现在荣……   看着突然起火的赵家,国公爷纵然心里有所预想,此时心里也不由紧了紧。   四爷这是要将赵家的人都活活烧死吗?如果是……   屠了赵家!   颜璃这一句话,因为四爷,将变成一个事实。   这一次,赵喧对颜尘的残害,曾经赵家对颜璃的恶待!所有的账,这一次,四爷以赶尽杀绝的方式,都为她将仇报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为她覆灭了赵家,这就是四爷护她的方式!   国公爷看着,眸色起起伏伏。对于四爷的举动,皇宫那位会怎么做呢?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只是,四爷今日这么做,也将由大越权王爷,成为大越百姓心中的暴戾之王。   在将来,那个位置,或许都将与他无缘了!   毕竟,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都不愿意有一个暴君称帝。   ***   “主子,尘夫人暂稳住了那一线呼吸。只是,是否能活下来,现在仍然不好说。”   因为颜尘实在是伤的太重了,现在尚能保住那一丝气息,已称的上是奇迹。   四爷听了没说话,只是看着床上因失血过多,脸色黄白,气色极其难看的颜璃,眸色沉沉。   武佑看此,垂首,轻步退了下去。刚走出屋子,武安大步走过来,神色凝重,“皇上派御林军过来了,哟要主子即刻进宫一趟。”   闻言,武佑眸色沉了沉,让主子进宫,未派宫人来传,反而直接派了御林军过来。这是请吗?确定不是押解!“我去请主子出来。”   武安点头。,武佑抬脚往屋内走去。   现尘夫人情况不佳,王妃身体亦虚弱,在这需要静养的时候,他们也不想同皇上的人正面发生对持。   武佑走进来,禀报完,四爷坐着未动。直到院中有声音响起,看了看颜璃,开口,“护好王妃。”   “是。”   武佑恭应,四爷给颜璃掖了掖被子,起身,一步迈出,袖摆被拉住!   脚步顿住,转头,看颜璃已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公子!”   许久未曾听到称呼再次入耳,四爷心头缩了缩,眼睛闭了闭,再睁开,眼底充斥着丝丝苦笑,“江小芽,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所以这辈子……”   “你口舌无忌也好,不懂规矩气人也罢!对你,本王都放弃了,再不会想着调教你什么,也不再强迫你什么。既娶了你,我什么都认了!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哭就好!”   四爷说完,抽出衣摆,抬脚离开。   曾听人说,女人的眼泪能让人心软。对这话,四爷从不相信!但现在……   他再不想看到颜璃哭。因为,若只是心软,为什么还会痛?   第289章 其实,只是想你了而已   皇宫   “皇上,逸安王到!”   皇上抬头,一道高大的人影随着映入眼帘,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走动间,那不经意间外泄的傲然和威慑,自然涌现。无需刻意,他自尊贵不同。   皇上看着,眼睛眯了眯。   放火屠杀赵家,手段凶残而直白,暴戾又张扬,完全肆无忌惮!   天子脚下,墨昶如此行径,不止是放肆,不止是草菅人命,而是完全没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臣弟见过皇兄,给皇兄请安。”四爷规矩见礼。   皇上看着他不语。   看现在墨昶那平淡如常的样子,好似他什么也没做过似的。好像他传他过来,就是为了喝茶一样。   皇上不语,四爷自行站起直,抬头,看着皇上关切道,“皇兄可是哪里不适?”   “你少在这里给朕装腔作势!”皇上开口,不掩怒气,“赵家三代为臣,为大越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可你,你身为大越的王爷,竟然屠杀当朝忠臣,且完全无视朕的存在,置皇家朝纲于不顾。坏我朝纲,毁坏皇家声誉!你说,你该当何罪?!”   四爷听了,看看一脸沉怒的皇上,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拿起轻抿一口,浅尝,放下,看着皇上道,“这可是刚进贡的新茶吗?嗯!味道不错。”   啪!   四爷话落,一盏茶杯在他脚边砸落,瞬时四分五裂。   “墨昶,莫非你真以为朕不敢惩治你是不是?”   四爷听了,看一眼脚边碎裂的杯子,抬眸,望着那上位的人,不咸不淡道,“臣弟可从不敢这么想。不过,皇兄既对赵家这么倚重。那么,为何不在臣弟刚放火的时候,派人去阻止呢?现在都快烧完了,皇兄才表态,让臣弟怎么办呢?”   四爷说着,不待皇上发火训斥,又不紧不慢道,“之前,皇兄未表态,臣弟本以为你同臣弟一样,对赵家的种种作为亦是忍到了极限,不覆了赵家,不足以平民愤。”   “如此,臣弟屠了赵家,皇兄你定然也是赞同的。毕竟,这次赵喧敢动颜尘,那就是挑衅臣弟,亦是没把皇家放在眼里!皇兄作为兄长,抱着维护臣弟之心,也理当难容赵家才是!为此,臣弟可是抱着感动有感激的心情入宫的。没曾想,之前倒是我想错了吗?”   皇上听言,阴着脸,冷冷道,“墨昶,你不用在这里给朕戴高帽,挖大坑!我告诉你,就你屠杀赵家一事,必须给朕一个交代。不然,别怪朕……”   噗!   皇上话没说完,只见四爷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主子!”   武安,武佑一声高呼,殿内,殿外的人一致抬头,望来。   皇上看此,眉心跳了跳。   四爷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看着手指上那一丝猩红,抬眸,淡淡道,“皇兄给予的处罚,臣弟已经受了!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毕竟,赵家还未死绝不是吗?”   四爷说完,起身,看着皇上那难看的脸色,淡淡一笑道,“而且,这次本王行事,用的是逸安王府的名义。并未打着‘皇兄为我做主’的名头,对赵家展开屠杀。如此,皇兄应该相信臣弟是很顾念兄弟情的人。”说完,四爷抬步离开。   皇上坐在位置上,看着四爷的背影,眸色悠悠沉沉,有气怒,更多其他。   赵家,历经三代!现在皇上眼里已然是气数已尽,可用的人几乎已经没有。赵家的存在,于皇上来说,已是鸡肋!   墨昶将赵家灭了,皇上心里反而感觉挺合意,特别是墨昶那极端的方式,义无反顾朝着恶名昭彰上靠,也甚合皇上意。   只是,他作为君王,不能坐视不管,视而不见。所以,表个态是必须。   墨昶覆灭了赵家,他借此惩治一下墨昶。对于皇上来说那是两全其美!   可惜,墨昶这厮不待他圣旨下,就先给他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下好了,他若这个时候再下个圣旨让闭门思过,或来个杖责什么的。那,墨昶定会带着嘴角那点血,说他残杀手足不可!   想到这个,皇上心里那个气闷。   极怀疑,墨昶那厮入宫时在嘴里喊了一口鸡血。   对此,每次见到墨昶,皇上就一种感觉,兄弟是什么?那是克星!   “胡全!”   “老奴在!”   “带人去太傅府看看。”   “是。”   **   “四皇兄!”   走到宫门口,看着迎面走来,向他见礼的人,四爷眼皮垂了垂。   要说六王爷跟四爷身高差不多。但,四爷眼帘一垂,居高临下的气势骤显,瞬时让人感觉六王爷比他矮了一头。   被人睥睨以视,六王爷好似完全没感觉,反在看到四爷嘴角哪一点血红后,关切道,“四皇兄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听着六王爷那关心之言,四爷看着他,开口,声音淡淡,“贺子宁是你弄死的?”   听言,六王爷眼帘垂下,轻叹了口气,“教妻不严,确实是臣弟之过。所以,贺子宁之死,我也确实是有错。”说着,抬眸,看着四爷道,“不过,贺氏也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悔过。还望四皇兄对这件事能视而不见,不予计较。”   为贺氏求情,六王爷这是有情有义吗?怕是截然相反吧!   如果六王爷真对贺氏心里存着情意,就会极力为她开脱。而不会像现在这般……   一句教妻不严,等于是承认了贺子宁之死,确实是贺氏所为。   六王爷这一实锤,等于是让贺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毕竟,谋害胞弟,残害手足这名头,足够毁了她,足以让她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武佑抬头,看着眼前温润醇厚的六王爷,眼神悠远……   脾气温和,向来好说话;怜香惜玉,风流却不下流,多情却不滥情,这就是京城中人,提及六王爷时对他一致的评价。   只是,武佑的感觉为什么确实截然相反呢?   六王爷好说话,那是因为他从不说真话。而且,刘王爷也不是多情,而是无情吧!   就如现在,他明知贺氏做下的事,却还让她继续坐着六王妃的位置,一点没休弃她,嫌弃她的意思。这在许多人看来,好似没有谁比六王爷更有情有意的了。可是,都别忘记了,亲口坐实贺氏罪名的就是他。   不过这些年了,第一次看六王爷将他潜藏的虚伪表现的这么直白。这是为什么呢?   武佑心里探究着,四爷看着六王爷心里冷笑一声,开口,“知道灵云寺吗?”   听四爷突然问这么一句,六王爷点头,“听说过。”   “那里的住持最擅于断生死,六弟得空也去让他看看吧!”   六王爷听了,笑了笑,刚要开口,被打断……   “主子,王妃来了。”   听言,六王爷同四爷一并转头看去。   看到不远处,一人坐在马车内,正静静的望着这边,确切的说,是望着四爷,   至于四爷身边的某些人,没入眼,自然的忽略。   苍白的小脸,专注的眼神,平静的神色。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就是让看的人心里不舒服了。   六王爷看一眼,转身离开。   四爷看到颜璃,眉头皱了皱,大步走过去。   “不在家老实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颜璃没说话,只看到四爷嘴角那一丝血红,眼底漫过一抹暗色,抬手为他擦去。   四爷伸手拉下她的手,凝眉,“怎么不做声?哑巴了?!”   颜璃抬眸,看看他,“在家时,我总觉得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现在见到你,我才知道,不是心里少了点什么,其实只是想你了而已!”   “原来想一个人时,心里是会空落落的。相公,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一句话,落在两个人耳中,各有感觉,各有心情!   第290章 二更   颜家   “夫子,你还好吧!”文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青白,气色极难看的颜子清,担心道。   颜子清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床幔,似在发呆,又似是无力开口。   “夫子……”   “你先下去吧!”   听颜子清那虚弱的声音,文青不敢再多言,轻步退了出去。   走出屋子,文青轻轻吐出一口气。之前颜子清被王府的人带走,文青还以为他再回不来了呢。   好在他还是活着回来了,虽然人看起来像被夺了半条命一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人活着就好。   逸安王府能容许颜子清活着,就意味着,他们暂时可能不会动颜家,颜家应该不会落得和赵家一样。   想到太傅府那场大火,文青心里也是直发颤,直发怵呀。太可怕了!   文青站在外心里颤抖着。屋内,颜子清静静躺着,想到自己的血流到颜尘身体里的那一慕……   那画面不经意的就印在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血脉相连?!   这四个字,颜子清活了大半辈子,此时好像才隐隐明白它的含义是什么。   另一边……   【在家时,我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可见到你才发现,我不是心里少了点什么,我只是想你了而已。】   【原来想一个人时,心里是会空落落的。相公,你有这样的感觉吗?】   男人听到这话,该是什么反应?这个,颜璃过去没太关注过,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四爷这样!   “你是不是在家看了什么风流歪书才过来的?这话又是书本里哪个二傻将军对呆公子说的,你就把它用本王身上了来了?”四爷盯着颜璃,对于她的情话一点不荡漾,反而满是不喜道。   颜璃听了,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四爷绝不是憨子,这一点可以肯定。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这反应呢?   颜璃抬头看看天,是时辰不对,还是她方式不对?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在家看歪书了?”   “没看歪书,只是做梦突然梦到蕲河的柳儿姑娘了。”颜璃看着四爷,没什么表情道,“在梦里柳儿姑娘如愿了,把那元公子扒光了又欺负哭了。过去不知道,在梦里才发现,原来元公子哭的时候那么可人。”说完,转身走进马车。   四爷站在马车旁,在颜璃转身时,眼底溢出一抹溺人的柔色,瞬时又消散无踪,抿着嘴,抬脚走上马车。   武安,武佑跟在旁,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均疑惑不解。   主子虽不是那特别有情趣的人,但也绝不是木讷的人。如此,刚才听到王妃的话,为什么是那种反应呢?   若是无事,王妃那样说,还可能是跟他逗闷子。可现在,尘夫人还在昏迷着,这种情况下,王妃哪里又心情跟他逗趣?!   王妃忍着身体不适在这里等着,自然是因为担心;会说那样的话,自然也是出于真心。   按道理来说,主子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而装起糊涂来了呢?   哎,同为男人,主子在想什么,他们是真的不太懂。   皇宫   “皇兄,不知道您宣臣弟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六王爷看着皇上道。   皇上点点头,问道,“对贺氏你打算怎么办?”   听言,六王爷抬头。   皇上看着他,淡淡道,“贺氏毒害胞弟,这事既已证实是真。那么,她就没资格再为皇家媳妇儿!如此,把她休了吧!省的你脸上不好看,皇家也颜面无光。”   六王爷听了,看着皇上道,“皇兄,臣弟不想休了贺氏。”   闻言,皇上眉头瞬时皱起。显然这答案,出乎他意料,也完全不是他想听到的。   “为何?”   皇上问,六王爷正色道,“贺氏虽有不是。可是……比起某个皇家媳妇,她做的已算是不错了。”   皇上听了,神色微动。皇家某个儿媳?!墨曦这话指的是谁?好像并不难猜。   就当下,在皇家,比贺氏名声还坏的是哪个?好像除了颜璃也没别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责令墨昶让他也把媳妇儿给休了?那时,再让你休了贺氏,你才愿意也才服气不成?”   “皇兄,臣弟可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吗?可朕看你就是这么想的。墨曦,我告诉你,墨昶那是个又瞎又混的犟驴,难不成你也想跟跟一样?还是说,你准备跟他比比看,看谁娶的媳妇儿更混,跟恶?”皇上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又可气,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们这个个的,是不是准备都以自己娶个恶媳妇儿为荣?”所以,个个的都还把自己儿媳妇儿当宝了。   墨昶那是护上瘾了,墨曦这里是舍不得休了。   六王爷摇头,“皇兄,臣弟没那个意思。只是,在许多方面,贺氏确实比颜璃做的好这也是事实。皇兄,你既然容得下颜璃。那么,也放过贺氏一次吧!臣弟保证,再有下一次,臣弟不用皇兄你开口,自会把她休了。”   “下次?这次是贺子宁,下次就轮到你了,不识好歹的东西!”皇上恼火道,“朕倒是要看看,大越皇朝的皇家风气,会被你们这些眼瞎的给祸成什么样子!墨家老祖宗要是活着,看到你们娶的这些媳妇儿,死都闭不上眼。”   “皇兄恕罪!”   “出去!”   “臣弟告退。”   六王爷恭敬离开,皇上看着六王爷的背影,凝眉,眸色沉沉,若有所思。   看墨昶对颜璃,再看墨曦对贺氏。原来他的弟弟们,都是这么有情有意的人吗?   对媳妇儿有情有意。而把为非作歹,阴谋算计的劲儿都用到了他这个兄长的身上!   想着,皇上冷哼一声。   还有,之前因为墨昶对墨曦那一顿狠揍,让皇子甚至怀疑过,墨曦对颜璃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或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可现在看来,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如颜璃那样的女人,墨昶娶了她,在皇上看来已是不能理解。若是墨曦也着了她的道,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墨家到了这一辈儿,不应该专出瞎子!   对墨昶的媳妇儿起心,墨曦没那么瞎,也没那么蠢。而且,看刚才墨曦拿颜璃与贺氏作比较,还有那觉得颜璃不如贺氏的口吻,听起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对颜璃,墨曦应该也是瞧不上的吧!   如果是,那倒是正常了。只除了皇上心里有点失望。   若因为一个女人,墨曦和墨昶起了恶斗,那倒是有趣了。   六王爷坐在马车上,随行的护卫倒一杯水递上,“王爷。”   六王爷接过,喝一口,放下。   护卫看看六王爷,低下头来,虽王爷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无丝毫异样。可是不知道为何,护卫莫名感觉六王爷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因为,他坐在这里,能清晰感觉到六王爷身上那一股不可忽视压迫感不断袭来,让他倍感压力,分外紧张。   只是,六王爷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是因为皇上让他休了六王妃吗?嗯,一定是。毕竟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还是很好的。现在皇上明显对六王妃开始不满,王爷自然高兴不起来。   “灵云寺?这地方你可去过吗?”   听到六王爷声音,护卫忙收敛神色,如实道,“回皇上,小的只听闻过,并未去过。不过倒是有不少人说,灵云寺香火确实挺旺,好像也确实挺灵的。”   六王爷听了,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   护卫看六王爷脸上表情,自然想到了之前四爷让王爷去灵云寺‘让主持断生死’的话。   四爷为什么对六王爷说这话呢?   能为为什么,自然是想弄死他呗!   灵云寺的住持很灵,他若真去让他断生死。那么,结果可以肯定,他必然是‘英年早逝’的命格。   而在他来回灵云寺的路上,有人定会让住持那一断言变为现实。   有些事,不是六王爷多心。而是,墨昶对他已经起了杀意。这一点,从墨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透着想为他买棺材,送他去见太后的气息。   想着,六王爷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神色。   皇家兄弟自相残杀,不足为奇。墨昶想杀了他,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可颜璃则不同……   六王爷总是感觉,今天颜璃对墨昶那一句甜言,有点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想此,六王爷睁开眼睛,眸色凉凉。所以,颜璃怎么能与贺氏相比!   一个当他不存在,只会对墨昶甜言蜜语的女人,哪里值得他起非分之想?   “老子这存粹是没事儿给自己找气受呀!”   这话入耳,护卫猛的抬头,眼眸瞪大。他,他好像听到六王爷讲粗话了!   第291章 因为会晕头转向   逸安王府   夜幕降临,月上梢头。暗卫回到王府,对着元通道,“通伯,主子今天在宅院歇着不回王府了,你早点闭门吧,不用等了。”   元通点头,“我知道了!”说着,问,“尘夫人怎么样了?”   暗卫摇头,如实道,“不是太好。”也就是吊着一口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   元通听了,叹了口气,“希望尘夫人吉人天相,能化险为夷。”   那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还有主子,之前在王府待着的时候就不算多。这下,更是直接在宅院住下不回来了。是真的成上门女婿了呀!   宅院   四爷沐浴出来,未看到颜璃的身影,抬脚走出去,“王妃呢?”   “回主子,王妃在尘夫人那里。”   四爷听了,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内室换衣服。   武安看了,迟疑了一下,抬脚跟了过去,看着四爷轻声道,“主子,王妃心情好像很不好。”   四爷听了,抬眸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武安斟酌一下用词,开口道,“主子,属下以为,在这种时候,您是不是应该对王妃体贴一些比较好?”   尘夫人情况不佳,王妃自己身体不适。可心里却还不忘挂心着主子!   王妃如此,不说别的,主子最起码对王妃那句话好听话,至少也该表现一下欢喜吧。可主子却只有怀疑,这可不止是不通情趣,这完全是波冷水呀。   听到武安的话,四爷抬眸看他一眼,“你现在是在说本王木讷吗?”   武安听了忙摇头,“没有,属下绝没那么想。”   他就是觉得主子有点不够体贴。   四爷轻哼一声,穿好衣服,抬脚走了出去。   四爷离开,武佑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四爷的背影,想着武安刚才的话,转头看武安一眼,长叹了口气……   武安是个不开窍的,而主子……   主子那不是木讷,而是笨拙。   武佑发现,随着时间,面对王妃不时的无赖和流氓,主子已经应对自如,且已经知道怎么拿捏她了。可是,王妃一来甜言蜜语,主子却又开始无所适从了!   所以,今天王妃突然一本正经又实打实的甜言一出,主子好似慌了一下。当时,武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面对王妃突然的表白,主子当时那一下子应该就是有点懵。也许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所以就本能的,习惯性的开始他最擅长的,摆谱!   以不为所动,又满是怀疑,甚至带点训斥的口吻给回了过去。   那样子,在武安看来是不够体贴,可在他看来,主子那完全是不知所措。   想到主子刚才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主子。   因为王妃受了委屈,主子一怒之下,把赵家都给烧了。   为王妃做这些,在主子心里或许已是理所当然,或许从未想过要王妃回报什么。所以,在看到王妃来接他,担心他,还有那句想他后……他应该就是受从若惊了!   身为相公,这世上应该极少有像主子这样的吧!   媳妇儿一句好听话,就把自己给弄懵了。   四爷走进屋里,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儿。走进去,看到颜璃趴在颜尘床边,手握着她的手,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刚好落在颜尘的脉搏上,而人闭着眼睛,似已经睡着了。   四爷看此,轻步走过去,在颜璃身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不过几天,已明显瘦了许多。本圆润的小脸,现在看着只剩一点了。一张脸,还没他的巴掌大。   之前,颜璃没及笄时,因为她那流氓头子的性子,四爷碰了她,包括娶了她,都没觉得自己无耻。可现在,看着颜璃那清瘦,又小小的样子。才发现,他确实是娶了个孩子。   过去,以那样的方式夺了她的初夜,她却只是抓了他,咬了他,其实已经是很温柔,很贤惠了。   江老太端着汤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颜尘,纵然颜璃尽了全力,可最后可能还是无法留住的。   四爷,纵然有过许多磕磕绊绊,或许只有他才是能陪着颜璃到最后的。   而眼前,颜璃生命里重要的。爱她的,护她的,此时,都在!“王爷。”   听到声音,四爷转头,江老太轻声道,“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四爷点头,拿起外衣轻轻给颜璃盖上,同江老太一起走了出去。   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将手里的参汤放到四爷跟前,“王爷,趁热喝点吧!”   四爷端起喝了一口,放下,看着江老太开口,“老夫人可是有话对本王说?”   江老太颔首,看着四爷,虔诚而感激道,“王爷,谢谢你这些日子,还有过去那些日子,对颜璃做的所有事。”   “她是本王的王妃!”   一句话概括所有,诠释了何为在意。为她做的所有,不需要感激,都是他愿意的。   一句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词汇,也没什么多情的字眼。但,却最是撩人。   江老太听了,心下动容,“谢谢王爷,谢谢。”   不会什么华丽的词藻,只是满心感激,亦感恩。   四爷看了看江老太,没说话。她就是为了表感谢,才让他出来的吗?   在四爷思腹间,听江老太幽幽道,“王爷可能不知道,在颜尘被带回来的时候。看到她那模样,想到她这悲苦的一生,我只恨不得将赵家那些曾恶待她的人都给生炖了,活剐了!他们简直不是人……”   江老太说着,想到颜尘,声音有些哽咽,抬手抹去眼角随之溢出的水色,“所以,在看到王爷一把火将赵家给烧了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痛快,只恨不得王爷将他们都剁了才好。可后来……”   江老太看着四爷道,“可在皇上宣您入宫时。我才发现我想错了!比起报仇,还是您平安最重要。若因报仇,若为了赵喧那杂碎,让你不安稳。那,这仇,不报也罢!”   “颜尘现在这样,你绝对不能再出事。对于王妃来说,再大的仇恨,也远远没你重要。所以,对赵家,王爷你无论是放手,还是放过。王妃都不会觉得那是错!”   江老太说着,忍不住又伸手抹了抹眼睛,嘴巴动了动,想再说点什么,终是没说出来,只是又将参汤往四爷跟前推了推,而后起身走开了。   若要为颜尘报仇,活剐了赵喧,她老婆子愿来操刀,不用小芽和四爷沾上血腥。   她已经这把年岁了,还能护小芽一回,还能为颜尘报仇,那就是赚,死也不亏。   四爷静坐着,看着眼前这碗参汤,抬眸看看这小院,眸色悠悠……   这一方小院儿,比那偌大的王府,让他感觉舒服。   想着,看一道人影映入眼帘,看颜璃从屋内走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醒了!”   “嗯。”颜璃漫不经心的应一声,伸手探上他脉搏。   四爷任由她探脉,不动不言。   感受指尖下那有力的跳动,颜璃手松开,心放下,看到桌子上的参汤,拿起喝了。   “颜璃!”   “嗯!”“以后若是担心我,不用去接我,也不用说出来,只要为我把把脉,我就知道你有挂念我。”   颜璃听了,抬眸。   四爷淡淡道,“你的好听话。本王不爱听!”   “为什么?”   为什么?   四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会晕头转向,因为会找不到北在哪儿!”说完,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桌上,“你的生辰礼物。”东西放下,抬脚走人。颜璃坐在原地,看着四爷的背影,想着他刚才的话……   原来她表白,他不会心花怒放,而是会晕头转向呀!   那,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好听话还是很有力道的?   想着,颜璃扯了扯嘴角,看看桌上的盒子,伸手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神色微动。   第292章 肖想与杀意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颜璃神色微动,伸手拿出,赫然是一支发簪……   一支材质上乘,做工却分外粗糙的发簪!   名贵的用材,手艺却相当不咋地!   发簪做成这样,在四爷这里是怎么通过的?   颜璃心下疑惑着,一道声音入耳,“王妃,这发簪是王爷亲手做的。”   颜璃听了,转头,看着孙嬷嬷,神色不定,满是意外,“是四爷亲手做的吗?”   孙嬷嬷点头,正色道,“这是千真万确,这事武安和武佑也都知道。之前,王爷都已打算好了,要在王妃及笄这日,好好给王妃贺一贺。结果没想到……”颜尘会发生这种事。   颜璃看着手中发簪,想象一下男人做发簪时那皱着眉头,笨拙,不耐,又强行忍耐的样子……   想着,不由扯了扯嘴角,她那曾不染纤尘的公子呀,现在竟然也会这突然的浪漫了。   “相公!”   听到声音,四爷转头,看颜璃走进来,看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不紧不慢的用着饭。   男人表面总是这幅不咸不淡,矜贵寡淡的样子。可内里,却是截然不同,闷骚又高萌!特别是喝醉了后。   颜璃走过来,在四爷身边坐下,拿出那根发簪,递给四爷,“相公,帮我戴上,看看好看不。”   四爷听了,看她一眼,没动。   颜璃看此,伸手在他腰窝戳了一下。   四爷身体瞬时一紧,嘴巴抿了抿,瞪她一眼,而后放下筷子,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发簪,伸手给她戴上。   戴上,自然看了看,发现,这簪子做的确实难看。   没做之前,四爷以为会简单,上手了才知道,这玩意儿完全是在挑战他耐性。   若不是为了晚上索取好处,纵然颜璃长得再好看,四爷也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玩儿情趣,表心意,搞到为难自己,弄得直上火,四爷其实也没那么大兴致。   颜璃不知四爷做发簪的心路历程,抬手摸摸了头上的簪子,晃了晃,对着四爷问道,“相公,北在在哪儿呢?”   看颜璃因一支发簪,就被迷的摸不着东西南北的样子。还有那似调侃的话!   四爷听了,嗤笑一声,“出息!”   只是,这话不是是在说颜璃,还是在说他自己。   “我就是没出息呀!只要相公一对我好,我就什么出息都没了。”   “你的好听话本王不爱听。”   颜璃听了,对着他笑了笑,眸色柔柔。   颜璃那女儿家情窦初开,看到心上人的小模样,四爷看在眼里,心头麻了麻,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抬手给她正了正头上的发簪,不咸不淡道,“这世上,恐怕再没像为夫这样的相公了。”   四爷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成为这样的丈夫。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会是因为,娶的这个人,是他从未想过的吧。   因为娶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连他也跟着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他,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也做了许多他从未做过的事。   举案齐眉,就差给她画眉毛了。   为相公,四爷自认为做的极好。所以,不自觉的感觉良好,自然骄傲起来。   颜璃听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世上,大概再没有哪个人如相公这样,有勇气,有魄力,完全不畏流氓之名,断然娶一个还未及笄的媳妇儿回去了。”   这话出,挨了四爷一刀子眼。   颜璃笑了笑,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相公的生辰礼物,我特别喜欢。喜欢到,就是你这会儿给我王府的财政大权我都不稀罕。”   听言,四爷眉头挑了挑,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轻哼,“你想要爷也不给,想的倒是美。”   “我一点也不想要,我嫁给你稀罕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钱。”说完,又亲了亲他,“我去看娘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颜璃背影,四爷轻哼,“不尽不实!”   她只稀罕他的人吗?明明就是既稀罕他的人,又稀罕他的钱。   不过,这一半一半的稀罕,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所欲,这心里喜滋滋的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六王府   皇上对六王妃近日作为不满,发话让六王爷休妻。可六王爷对六王妃情深义重,怎么都不愿意,对着皇上连请罪带恳求,最后又保证,这才保住了六王妃的位置。   六王爷如此重情重意,只是听着的人这心里都感动了,而贺氏作为当事人,更是感动到泪水连连,“妾身多谢王爷爱护之情,妾身无能给王爷添麻烦了,让王爷伤神费心了,都是妾身不是……”贺氏对着六王爷表情意,表感动到话说了一堆,本以为六王爷听了定会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   直到贺氏已说到没什么能说的了,可六王爷还是没任何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   六王爷如此态度,贺氏不由心头一紧,抬头,看向六王爷……   清淡的表情,寡淡的眼神,神色之间看不到丝毫波动,亦……看不到丝毫情意。   看此,贺氏望着六王爷愣住,心头一时发凉,亦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六王爷既不舍得休了她,心里定然多少是有她的。可现在,六王爷这眼神,让贺氏瞬时感觉,她是不是想多了?也想的太好了?   看六王爷这神色,对她,虽然未见厌弃,可好像对她也无任何中意的地方。   既然对她已是不喜到可有可无。那,为何还要保她而不直接听从皇上的圣令,将她休了呢?   在贺氏心潮起伏,又不明所以间,听六王爷开口了……   “尘夫人伤重,四王妃身体不好,你作为晚辈,作为妯娌,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   贺氏听了,呐呐点头,“是,是应该去探望。”   六王爷颔首,伸手将六王妃扶起,看着她温和道,“安心做的六王妃,跟四皇嫂处的好一些,你的位置就一定稳稳的。好了,回去歇着吧!”   “是……”贺氏不敢违背六王爷的话,纵然心里许多不明,却不敢问,起身离开。   平王府的下人不知道六王爷和贺氏都说了什么,只看到贺氏从王爷屋里出来时,眼睛红红的,脸上还隐隐带着湿意,而神色却是复杂难辨,让人看不出到底是欢喜还是苦楚。   “何一!”   “老奴在。”   “将贺氏身边的下人都给换了!另外,让暮春过去贴身伺候贺氏。”   闻言,何一猛的抬头,可在看到六王爷正在盯着他时,瞬时垂首,恭应,“老奴遵命!”   何一领命,心里不敢探究太多,因为探究的多了,对他也许并未好事。所以,对六王爷的命令,他只要执行就好,其他不需要知道。   贺氏坐在贵妃榻上,看何一带着人,直接的将她院子里的人都给换了。理由是,之前她会犯错(毒害胞弟)都是受了身边下人的唆使,才会做下那糊涂事。如此,她身边下人自是不能再着,全部换掉不容商量。   且六王爷在皇上面前也给了保证了,保证会好好教导贺氏,自然的也一定要有所行动才是。那么,换了她身边下人,也是无可厚非。只是……   【好好同四皇嫂相处,你六王妃的位置就一定稳稳的。】   想到六王爷这句话,贺氏心头紧缩,一片寒凉。   处好了,她的位置就一定稳稳的。相反,若是她同颜璃处不好呢?那么,不止这六王妃的位置会丢,恐怕连她‘毒害胞弟’的事,也会一并给定再提起,且被定罪吧。   想此,人贺氏扯了扯嘴角,忽然就明白了,也清楚了。   原来,六王爷不休了她,不是因为中意她,更跟舍不得她完全无关。或存粹就是因为,她刚好还有用而已。想着,贺氏眼帘垂下,遮住眼底变幻不定的神色。也许,之前在皇家密室里,她在昏迷时,记忆中的那一幕,并不是她臆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墨曦是真的抱了颜璃,也是真的用手抚过她的脸颊。那所有的动作,和那眼神都不是一个他一个臣弟对嫂嫂该有的。   只是,一直以来,贺氏都以为那画面是她臆想出来的。因为,墨曦除了那逾越的举动之外,他的大手还曾掐住过颜璃的脖颈……   肖想与杀意,怎么可能同时存在?!所以,贺氏一直以为都是她梦出来的。可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   想杀了她,或许只因颜璃让他乱了心神。   乱了自己,她却是别人妻。如此,杀了她,可能才是最合适。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拥有。墨曦也许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最后为何又把手收回了呢?是错了时机,还是……存粹就是不忍心了?!   想到此,贺氏心里呵呵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纵然知道墨曦的心思又如何?   想活着,唯有认命!   宅院   一天又过去了,颜尘的情况没见好,可也没继续变坏!   一丝气息残留,人依旧昏迷不醒。   四爷半夜睁开眼睛,看身边空着,到窗前亮着灯,看颜璃还在翻着书。   这时挑灯夜读,若是之前,四爷定然以为她又在偷看什么歪书。但现在,除了医书,她应该对什么都没兴致。包括对他!   媳妇儿在身边,夜夜所享的还是独守空房的滋味儿。   “把你吵醒啦!”   四爷抬眸,看颜璃捧着书走过来,伸手拉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怀里,随着自己躺下,“我困了,你想看书就在这儿看,别乱动,也别乱跑!”   “相公,你是不是不抱着我睡就睡不着,就不踏实呀?”   四爷听了,闭着眼睛,伸手将她嘴巴捂住,“本王早晚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在四爷看来,有些事就将就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朦朦胧胧的才够意境,才够美。可颜璃一开口,就是开山破斧拉大锯,一斧子下去,那是什么意境都能给你破坏掉。   颜璃听言,倾身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趁你缝我嘴巴前,我是不是因为先把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给多说几遍才合适?”   我喜欢你!   听到这几个字,四爷睁开眼睛,看着颜璃,盯着她,眉头渐渐皱起。对于她的好听话,情话,眼里流露出的不是愉悦,而是开始怀疑……   看四爷那眼神,颜璃腹诽一句:不是说听到她好听的就摸不着北吗?现在怎么又变怀疑了?   伸手拉下他的大手,“公子,这次奴婢又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说着,从床上起身,“你先看书吧!本王出去一下。”说完,披上外衣,抬步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来到院中,将留守在宅院中,随时等待颜尘情况做出应对的太医传来。   “王爷!”   “嗯!张太医,本王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   “王爷您请说。”   “本王过去听说,当人遇到变故和伤心的事时,总是会做一些特别的事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宣泄内心的煎熬。不知可是真的?”   张太医听了,点头,恭敬道,“回王爷,确实是如此。医书上曾有言,当人遭遇变故和刺激时,本能的都会有所反应。有的甚至会做一些反常的事出来!”   四爷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眼睛微眯。所以,不停的说甜言蜜语,就是颜璃发泄内心情绪的方式吗?   若真是这样。那,她说的那些好听话,恐怕没几句是真的!   想此,四爷嘴巴抿了抿。果然,有些事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朦朦胧胧,稀里糊涂的比较好。探究太明白了,只会让人心里犯堵!   至此,在以后的日子里,颜璃每次说情话,换来的就是四爷对她的爱答不理!   由此可见,说情话,选对时机也相当重要。没选对,想肉麻一下都没机会。   **   “王妃,外面两位姓凌的兄妹求见。”   凌?!   听到这姓氏,颜璃眼睛眯了眯。   第293章 因果循环   凌!   颜尘的母亲,也就是颜璃的外祖家那边好像就是姓凌!   只是,多年从未走动过,包括同颜家都没来往过。颜璃对凌家人也只是知道,但也从未见过。   而现在几十年都未走动过的人,这会儿怎么到这儿来了?还是说,这个凌,跟颜尘的祖家并无关系。   “让人进来吧!”   “是!”   护卫领命走出,少时领着两人走进来。   一少男,一少女!   看到凌氏兄妹,颜璃眉头动了动,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这兄妹俩,无论是兄长,还是妹妹,都担的起这个四个字。   “小民凌黑妞,见过王妃,王妃吉祥。”   “小民凌白丑,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凌黑妞?凌白丑?!   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被名字雷了一下。   “王妃,我们兄妹是凌家人,论年纪比王妃您年长两岁,按辈分你算是我们的表妹。而我们应该叫尘夫人一声表姨母。此时我们来别无他意,只是听闻姨母性命垂危,特受外曾祖母之命来此探望,顺便看一下我们兄妹是否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凌黑妞看着颜璃,直接开口报上自己身份,说明来意。省去了许多客套!   “我们兄妹自幼在山上求医学药,懂得一些歧黄之术。希望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助渡姨母度过生死大劫。”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武佑。   武佑颔首,“回王妃,可请他们兄妹去看看夫人。”   对颜尘的生平往事,之前逸安王府都有做过探查。自然的,也查了凌家。   凌家自来多美人,也自来多人才。虽是凌家人,可行事作风,却是大相径庭。   有人以卖儿卖女,泯灭人性的方式,安享安逸,比如颜尘的外祖母就是如此,当初颜尘母亲刚几岁就被卖到了妓院。   而凌黑妞和凌白丑的外曾祖母却完全相反,她是最厌烦那下作之事。她的后辈若是哪个敢自以为姿色过人,就想着攀高枝,想着以色侍人求个荣华富贵。那,谁敢想,谁就会被让她剃光了头送到庙里去。   脸长得好不算本事,脑子好,有能耐才能讨喜。   越是那长得好看的,这位老夫人就越是严厉以待。   这一点,从她给后辈取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的脾气。   如花似玉,娇艳若牡丹的曾孙女,名字被叫做黑妞。   卓尔不凡,美貌堪比裴戎的曾孙子,被叫做了白丑。   对这位脾气刚硬的老夫人,武佑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她会让凌氏兄妹过来,想来也不是为了做幺蛾子才来的。   听武佑的话,颜璃既知,这两人尚可信。   “表哥,表姐这边请。”   看刚才还略显冷淡的逸安王妃,不止改了口,连态度也自然亲切起来,凌白丑不由看了看颜璃。   曾祖母说,京城的人最擅于变脸,看来这话不假。   凌黑妞对于颜璃态度的转变,似无任何感觉,抬脚往屋内走去。   太傅府   一夕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赵家,转眼间除了‘太傅府’这块门头,什么也没剩下了。   赵喧造下的孽,四爷一把大火,几乎把什么都烧没了。包括辉煌,也随着那场大火,让所有的荣耀都成为了过去。   残喘苟活,这是赵家当下的状态,亦是赵太傅的状态!   “祖父,您好些了吗?”赵敬勋守在床边,看着面色虚白,突然之间老态尽显的赵太傅,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但神色却是掩不住的沉重。   赵家几十口,现在就剩下十几口了。赵家二房,除了赵敬勋之外,几乎全都沦为了赵喧的陪葬品。   命若草芥,在皇权之下,纵然你是无辜,也毫无道理可言,无冤可诉,均成了死有余辜。   “你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赵敬勋低头看了看自己腿,“孙儿还好。只留了一条道疤,没残!”   “那就好!”赵太傅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赵敬勋看此,也不再多言。赵家的路,往后该怎么往下走,需要重新思量了!   至于赵喧,此时没人提及,甚至于连恨他的功夫都没有。   当自己都身陷绝境,自身难保的时候。恨,都是多余。   颜府   “祖父,求你,求你救救孙女,求你……”   颜子清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他面前,连声祈求的颜亦柔,脸上没什么反应。   文青站在一旁,看着颜亦柔。对她,依然是四个字评价:自作自受!   之前,在颜璃被休进入庙堂时,颜亦柔曾三番两次的去探望,表关心,表关切。那时,文青还曾怀疑过,颜亦柔是不是转性了?还是终于活明白了,长心眼了!   结果,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经过查探,颜亦柔对颜璃改变态度,只是出于算计而已,跟关切完全无关。   胡氏曾说颜亦柔的银钱都花在了见不得人的地方。曾想想,事实竟真是如此,她用银钱雇佣一帮流匪,意图通过她雪中送炭的关心感动颜璃,然后在颜璃对她感激将她带离庙堂,然后再让那些流匪奸杀了颜璃。   现在,查清她的歹心。逸安王府怎么能饶了她。想来,她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就来找夫子求救了。   这么些年了。文青第一次听颜亦柔喊祖父,喊的如此声情并茂。   “不用对这我掉泪,也不用对我跪,都是白费功夫,白搭。我帮不了你什么!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看着碍眼。”   颜亦柔却好像完全没听到颜子清最后那句话一样,看着他,急切道,“祖父,你不是救了尘夫人的命吗?现在王妃对你肯定很感激。所以,你只要向王妃开个口,求个情,她一定会既往不咎,饶了孙女这一次的。”   既往不咎?!   听到这字眼,颜子清呵呵笑了一声。   颜璃若是那宽容大度的人。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好相公,好父亲。只是可惜,他除了学问好之外,其他都是渣。而颜璃,除了长的好之外,剩下的都是恶。   想颜璃既往不咎,颜亦柔是异想天开。   “我帮不了你什么。就是能帮,我也不想帮。自己作下的事,自己担结果。你是这样,我也同样!”颜子清说着,拄着拐杖站起,“因果循环,是善是恶,自食其果!”说完,脚步迟缓,却背挺的直直的,朝里屋走去。   “祖父,祖父……”   “放开我,放开我!”   “祖父,虎毒不食子,你连对自己子孙的死活都视而不见,你简直不是人,禽兽不如……”   “走开,我还没说完……”   听着颜亦柔大吼大叫,对着他甚至开口辱骂,颜子清静静坐着,不动不言,直到外面吵杂的声音消失,在软榻上躺下,望着房梁,漫不经心呢喃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倒是也没错。”他不是个东西,教养出来的晚辈也个个都是歪的。   只是,纵然知道子孙都没教养好。颜子清也没想过再去做什么。因为,就算是再重新来一次,他仍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子孙。   为夫无能,为父也是一样。   “夫子!”   颜子清抬眸,待文青走进,看着他开口,“打听到了吗?”   “是。”文青如实道,“从曹家那边打听到,逸安王并没有要都把他们都砍头的意思。只是下令把曹家人都驱逐出京城而已。而小姐是曹家媳,自然也在被驱逐的行列之中。”   颜子清听了,闭上眼睛,不吭声了。   文青看此,垂眸,颜亦柔结果已定,确实已没什么可说的了。   把颜亦柔随同曹家人一起赶出京城,就是饶了她吗?不,这分明是让她余生都受尽煎熬呀。   对颜亦柔,曹立升已经厌弃,胡氏对她也早就烦透了。之前多少顾忌着颜子清,她还有所收敛。可知乎,一旦离开京城,远离了颜家。那,胡氏还不得往死里折腾颜亦柔。   这一点,想来颜亦柔也料想到了。所以,才会慌乱不安,泣不成声的来此哀求颜子清救她。只可惜,颜子清从来不是那种为了晚辈就去拼老命的人。   哎!   想想颜亦柔,曾经颜家大小姐,京城第一才女,最后落得如此境地,该怨谁呢?都怨恨颜子清没教养好吗?怕也不全是吧。   文青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暗腹:对颜亦柔的惩治只是如此。那么对赵喧呢?怕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揭过。   ***   滴答,滴答……   不是雨水滴落房顶,而是鲜血滴在石板的声音。   一滴,一滴,又一滴!   看血色蔓延,血腥之气盈满。   “王妃!”   听到声音,那被绑在椅子上,脸色青白的人,转头看去,看那一道略显清瘦的人影,踏着地上的血色,一步一个血色脚印,缓缓走来。   “颜璃!”   听到那满是恼恨,但却已无气力的声音,颜璃看着赵喧,在他对面坐下。   “颜璃,你就是个孽种,你有本事杀了我!”   听赵喧开口辱骂,以挑衅的方式,意图激怒她,杀了他。   颜璃静静听着,看着眼前人。   之前,在看到她娘那模样时,对赵喧,颜璃想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让他受尽极刑而死。她以为,看他受尽折磨,她心里会舒畅。可现在,没有!   赵喧无论多惨,都不会让她心情变好。因为,颜尘的双眼不会再恢复如常,她过去经受的苦难和伤害亦无法抚平。   “颜璃,你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我看你能得宠多久,得意多久!我告诉你,现在墨昶宠爱着,自然护着你。可等到他厌烦你的那一天,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都会成为他休了你的理由,若不信,我们等着瞧!”   “你最后,必定跟颜尘那个贱人一样,落得一个受尽折磨,死无全尸的下场……”   眼看着自己血流成河,血流尽而死。那过程,太折磨,太可怖。赵喧口吐恶言,求一个痛快。   赵喧在想什么,颜璃自然知道。若真了结他,那就是着了他的道。   心明了,颜璃起身走到赵喧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眼睛上。静静看着,缓缓伸手……   “啊……”   守在外的护卫,只听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让人感觉刺耳,亦心头一跳。   护卫往屋里望了望,却没人动。   少时,惨叫声消失,颜璃从屋内走出来,满手的猩红!   看一眼,护卫收回视线,垂眸。   颜璃看一眼手上的血红,抬脚离开。   看着赵喧刚刚有多痛,就清晰知道颜尘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所以,纵然知道赵喧激怒她,就是为了让她了结了他,颜璃也任由自己着他的道!因为不想再听到他提及颜尘!   若留着他,折磨他,是给了他机会咒骂颜尘。那么,又何必?   纵然她娘现在昏迷不醒,颜璃也希望她清清静静的。   武佑站在屋内,看着被挖去双眼,昏死过去的赵喧,眸色一片凉淡。   尘夫人对他下的毒,也到了毒发的时间了。如此,也没必要为了多折磨他一些时日,再费力为他把毒给解了。所以,他既然想死,就成全他。   不过,死无全尸这几个字,用在他自己身上应该更合适。   “姨母的眼睛,已是无能为力。”   “而她是否能苏醒过来,我也无法保证,只能尽力而为。只希望她七天之内能醒来。否则,她可能会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颜璃洗着手上的血,听着凌黑妞的话,沉默不言。   她娘是什么情况,她自己也相当清楚。自然也知晓,凌黑妞的话虽不动听,但却是实情。也因此,才让人倍感无力。   凌白丑站在一旁,看着颜璃表情淡淡,不紧不慢的冲洗着手上的血渍。忍不住盯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被人用当做稀有物或怪物一样的盯着,颜璃转头看向凌白丑!   在颜璃看过来时,凌白丑慌忙移开视线,或感觉这样不够,又随即把头低了下来。   近一米八的男人,像个做错题的小学生一样,又像偷窥被发现了一样,无措又紧张的这么站着,等人收拾的模样,让人手痒。感觉不虐一下,都对不住他这紧张。   “表哥刚才在看什么?”   凌黑妞和凌变丑是双胞胎兄妹,但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凌黑妞虽也少言寡语,但性格直白,该说的话还是会说。而凌白丑却是几乎不吭声,性格内秀又内向。从来到宅院,话基本都是凌黑妞说的,他就是跟从,听从。颇有几分以妹为天的姿态。   “没……没什么。”说着,看向凌黑妞,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给自己解围。   凌黑妞看他一眼开口,“你再肖想王妃的美貌吗?”   凌黑妞一句话出,颜璃眉头挑了挑,武安猛的抬头,凌白丑脸色当即变了,又青又红,连连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速度,若是不拦着,他能把脑袋摇掉。   “没有,没有,我没有。”本就不擅言词的人,此时更是语言匮乏到除了这几个字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凌黑妞听了,没什么表情道,“既然没有就说清楚!因为你刚才那像偷看心仪姑娘一样的眼神,很容易引人误会。现在我都已经那样怀疑了,别人定然也一样。所以,好好说,别刚来,就将自己沦为奸夫,被逸安王爷给砍了。”   这话直白的,简直噎人。偏偏还挺有道理。   凌白丑听的一脑门的汗,忍不住抬手擦了又擦,看着颜璃,脸红脖子粗,满是局促不安,“王妃,我绝对没那样腌臜的想法。我,我,我刚才盯着你看,不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对你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颜璃一开口,凌白丑又抹了一把鬓角的汗,结巴着道,“因为,因为王妃你好凶悍!那样子,真的跟曾祖母很像。所以,我,我就下意识的多看了您看一下。”   说着,又忙不失迭解释道,“王妃,我对您绝对没有一点歪念。我畏曾祖母畏惧的很。您这么像她,我看你到心里只有发怯,绝不会有其他的。请王妃您相信,绝不要误会!”   颜璃:她已经相信了。凌白丑的解释很有说服力。只除了,颜璃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损了一顿。   看她,只是因为她凶,绝不是因为她美。怎么听都不是夸人的话。   “王妃,尘夫人怕是不好了……”   太医声音入耳,颜璃心一沉。   第294章 二更   颜璃竭尽全力,还是没把人留住,颜尘最终还是走了!   没留下一句话,就那样永远的离开了。   站在坟前,颜璃垂眸,看着自己手,最后颜尘紧紧拉住她手时,那一抹温暖,似依然能感受到。   颜尘不在了,留给颜璃的除了她那份厚重的母爱,还有她掌心那最后的温度。   从温暖到变得冷硬,让你清楚知道,子欲孝而亲不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和滋味儿。   “所有的苦,她这辈子都受了。来世,她一定会过的比谁都好。”   听言,颜璃抬头,看看四爷,点点头,又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四爷与颜璃并肩走着,不时看她一眼,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停下脚步,开口,“颜璃!”   “嗯?”颜璃也随着停下,看着四爷。   “颜璃,本王不喜欢你哭。不过,不包括现在。”   颜尘过世,颜璃这平静无泪的样子,四爷看着心里头同样不舒服。   颜璃听了,静静看着四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摸摸自己脸,看看干干的指腹,“我不是因为相公不喜才不哭。我只是哭不出来!”   说着,回头望望颜尘的坟墓,“心里明明堵得慌,可就是哭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四爷听了皱眉。   颜璃收回视线,伸手拉住四爷大手,“走吧!”   四爷看着颜璃背影,也没再多言。   她哭不出来他能怎么办?难不成打她一顿,把她打哭?!还是说点感天动地的话,将她感动到痛哭流涕?!   想着,四爷眉头皱的更紧了。   没娶媳妇儿前,四爷偶尔还会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可娶了颜璃后,四爷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无能?!实在是扯!   想着,清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只看到凌氏兄妹静静站在不远处,两人均低着头。   貌似盯着自己看的并不是他们。但,这四周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了。所以,刚才盯着自己看的必然是他们兄妹中的其中一个。   心里如此想,四爷视线在凌黑妞的身上稍作停留,眼睛眯了眯。   那位性格刚烈,早年就敢休夫,带着孩子离开夫家,且还让孩子都冠上自己姓氏的凌老夫人,最厌恶以色侍人,仗着有点姿色就想攀龙附凤的晚辈。   凌老夫人心思正,就是不知道她的后辈是否也一样?若是自然是好,若不是……   哼!   皇宫   午后,胡全伺候着皇上穿衣,并道,“皇上,刚刚侍卫过来禀报说,太后临走时赐给逸安王爷的那几个女子,刚刚都被送往庙堂了。”   闻言,皇上侧目。   为何听到墨昶把人送走,他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呢!   由身染恶疾的宇文婉儿在先,墨昶更不会轻易再碰他赐予的女人了。   所以,墨昶把人赶出去,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以什么由头把人送走的?”好奇理由。   胡全道,“为太后祈福诵经,以尽孝道。”   皇上听了冷哼,一个连太后不在了,还利用太后名头驱逐后院女人的人,竟也有脸把孝字挂在嘴上,实在可笑。   现在颜尘死了,赵家该死的差不多也都死光了。陈年恩怨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就剩下一个颜子清。颜璃想怎么报复,皇上就等着看了。   “裴萧可是开始启程回京了吗?”杂事之后,转而问起正事。   胡全点头,“这两日应该就是启程了。”   皇上听了,眼里溢出满意色,“极好!”   皇上对裴戎委以重任,将守护边疆的重交付给了他。裴萧将兵符都交给了裴戎,一切好似都顺理成章。   裴戎由镇国府世子成了大越新任将军,裴家依旧荣耀无限,皇上对裴家也依旧信任。   可其实呢?   彼此都心知肚明,皇上这样直接将裴萧召回,直接让裴戎担负重任,这不是对他看重,这是在等他犯错。   现裴靖年事已高,裴戎若再难负重任。那么,皇上收回兵权自然也有理由。   总而言之一句话,削弱裴家势力,收回兵权,皇上势在必行。   特别裴家现在和逸安王府关系走到这么近,皇上更是不能容忍。   “皇上,还有一事。今天皇上歇息时,六王爷来了!”   皇上整理一下衣襟,接过胡全递过来的水,随意道,“他来做什么?”   “六王爷说要离开京城一阵子,特来向皇上辞行。”   “离开?去哪儿?”皇上抿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一句。   六王爷时常离京四处游荡,皇上已经习惯。只是好奇这次他又去哪儿!或者说,必须知道他去那儿。   墨曦虽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是个手中无权的闲散王爷。可是那又如何呢?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他并无野心呢。   所以,墨曦的一举一动,所有行踪他都必须知道。这样他才能安心!   皇上的心思,胡全自然知晓,“回皇上,六王爷说冬天就要来了,他要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所以,应该是去江南一带。”   听言,皇上轻哼一声,“他倒是会享受。”   胡全抬头,看着皇上道,“皇上,老奴看六王爷这次离京,好像并不是为了游玩,主要是为了躲避四爷。”   “躲避墨昶?什么意思?”   “六王爷玩笑似的说,他是为了躲避四爷才出去的。因为,感觉四爷最近揍他上瘾了,他不想挨揍才离的。”皇上听了,沉默。   墨昶看墨曦的眼神透着不善,这一点,皇上也看出来了。只是,墨昶收拾墨曦,真的是因为老六曾想用颜璃挡箭的原因吗?   可为何皇上总是感觉有些古怪呢?但,又探不出什么。也许是他太多疑了吧。   六王府   “本王明日离京,我不在府里,府里无论什么事你做主就好,无需再写信告知本王。”   贺氏听了,恭敬道,“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操持好府里的事,不让您担心。王爷您出门在外多保重。”   六王爷点头,“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谢王爷夸赞,妾身愧不敢当。”贺氏说着,抬头看了看六王爷,“禀王爷,前两日尘夫人过世时,妾身去了宅院,只是被逸安王府的护卫拦下了,并未见到皇嫂。”   六王爷听了,看她一眼。   这一眼,这意味不明的眼神,让贺氏心头一跳,一个激灵,就在贺氏惴惴不安时,看六王爷忽而微微一笑,温和道,“这种事你无需特意向本王禀报。你只要记得同颜璃处好了,对你有害无益。好了,本王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   贺氏起身离开,六王爷看着她背影,眸色悠远沉长,幽暗难测。   贺氏走回自己的院子,看着暮春道,“我想睡了,你也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暮春退下,贺氏全身放松下来,才恍然发现,在这样的天气,她后背竟出了一层薄汗。抬手摸摸自己微凉的脖颈,苦笑一声,垂首。   之前面对六王爷,贺氏心里都是向往,都是美好。可现在,只剩下紧张。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因为六王爷真的不同了。贺氏现在对着他,那股威迫感压的她大气都不敢喘,神经分外紧绷。所以……   【府里的事你做主就好,无需再写信告知本王。】   如果是之前,贺氏听到这话一定很高兴。但此时,六王爷这么说,不是因为信任她,或许只是因为这府里的一切,在他心里都是无所谓的。所以,随便她怎么做,他都无所谓。只除了……颜璃!   颜璃!   贺氏确定刚才六王爷就是这么喊的。   呵呵!   连皇嫂都不喊了,直喊名讳。若说墨曦对颜璃没存什么心思,谁信!   只是,既然存了心思,为什么不待在京城,想法设法来个时常巧遇呢?为什么还要离京呢?   贺氏想不通。包括墨曦竟对颜璃起心,贺氏也完全无法理解。   京城什么样的女儿家没有,为什么他偏瞄上颜璃了呢?难道,这样比较刺激?!   贺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另一边,四爷靠在床头,看着床边睡熟的人,想起今晚的事,抬手按按眉心,一时很是有些无语。   “颜璃,既然心里难受就做点什么,为什么要忍着?”   “相公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忍了!”   当时颜璃说完这句,四爷摆好了姿势,竖起了耳朵,等着她甜言蜜语来袭。结果……   她这次没说甜言蜜语。而是……直接把他上了。   第295章 她想勾引我   宅院   “璃丫头呢?还在睡?”   四爷点头,在饭桌前坐下。   江老太将筷子递给四爷,“她能睡着,我也就放心了。”   从颜尘出事到昏迷的这些日子,颜璃明显瘦了很多。现颜尘走了,江老太还真担心颜璃吃不下,睡不着,身体吃不消。   四爷听了,拿起筷子夹一口菜放口中,不紧不慢的嚼着。   她昨天晚上那么折腾,要是还睡不着,他那岂不是白费劲了。   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原来甜言蜜语,只是在颜璃一般伤心的时候。而她在很不舒服的时候……心有多伤,色心就有多大。   这发泄的方式,让四爷心情相当的复杂。   “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也要多吃点才行。”江老太说着,又给四爷添了碗粥,“不管合口不合口,都要把肚子填饱,不能饿着。”   四爷听了,看看江老太,没说话,只是把她添的粥给喝了。   武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在吃饭这件事上,主子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念叨。   何为长辈,也许就是江老太这样的。   饭后,四爷去了书房。   书房是才布置出来的。自书房布置出来,宅院的人都知道,四爷这是准备常住了。   “六王爷离京了。说是嫌京城冷,所以去江南一带了。”武佑对着四爷禀报道。   四爷听了,抬眸。   “属下有派人暗中跟着。”   暗中跟着随时知晓六王爷动向,以待主子吩咐。   “墨曦……”四爷呢喃一声,眸色隐晦莫测,心里:以前对墨曦没甚感觉。但最近,总是想弄死他。   “王妃,您醒了!”   这边,颜璃睁开眼睛,身边已空,孙嬷嬷在床边守着。   “王爷这会儿在书房。王妃您若是累了,就再睡会儿。”孙嬷嬷看着颜璃,柔声道。   颜璃摇头,起身,一动,酸软之感骤然袭来,人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王妃……”孙嬷嬷低呼一声。   “我没事。”原来纵欲过度是这滋味儿呀,除了浑身疼,还是浑身疼。   看来,在床上技术是其次,还是要体力过硬才行。   喘了一会儿气,颜璃才从床上爬起来,梳洗过后,没甚胃口吃饭,直接去书房。   还未走到书房,远远的就听到男人冷厉的声音传来……   “你们兄妹来这里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王爷,小民只是奉曾祖母之命来这里探望姨母。今日,亦是来辞行的,并无其他心思。”凌黑妞道。   “王爷明察,小民绝无他心。”凌白丑附和。   “王妃!”   听到声音,四爷转头,武安,武佑和凌氏兄妹也一致朝着颜璃看过来。   颜璃看看跪在地上的兄妹俩,抬脚走到四爷身边,看着他开口,“怎么了?”   “她想勾引我!”   听到这话,武佑面皮紧了紧,力持表情严肃端正。虽然他家主子气质冷傲,语气沉凉,浑身都是问罪的气场。但,那字眼,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告状,还有点向王妃表浩然正气,摇尾巴的意思。   颜璃听了,嘴角动了动,转眸看向凌氏兄妹,“哪个勾引你?哥哥还是妹妹?”   武佑:……   武安:……   凌白丑眼眸瞪大,眼睛发直。惊到差点跳起来给颜璃探脉。   她是不是病了?这问题不应该是正常人问出来的。   凌黑妞嘴角几不见的抽了抽,看着颜璃,随着开口道,“回王妃,我兄长喜女色,并未勾引王爷之心。至于我……”凌黑妞说着,缓缓转眸看向武安,定定看着他,脸上表情很是微妙。   武安被盯的头皮发麻,“你,你盯着我看什么?”   听武安跟自己说话,一直都木着一张脸的凌黑妞,白净的面皮诡异的染上一抹红润。   看到凌黑妞那微微泛红的脸颊,有什么呼之欲出……   武佑看看凌黑妞,看看武安,神色变幻不定。   颜璃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四爷眼睛微眯。   随着凌黑妞突然的羞涩,所有人一致朝着武安看去!   武安一脸不明所以的僵站着。   气氛诡异中,凌黑妞站起来,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物放到武安手里,“我会时常写信给你的。如果你瞧得上我,记得写信告诉我。如果瞧不上,也记得写信告知我。”   “你要娶我,我就回去准备嫁妆。你要娶别人,我就回去准备贺礼。”说着,看向四爷,“王爷虽好。可小民并未想过高攀。曾祖母曾无数次教导: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这教导,是小民一生都要铭记的。也曾发过毒誓,所以从不敢违背。”   “若因小民偷瞄武护卫让王爷误会了,小民在此向王爷请罪,希望王爷开恩,不怪罪。”说完,看向颜璃,“王妃,小民告辞了,若有缘,来日再见。”   话说,又看了武安一眼,伸手拉起愣愣的凌白丑,往外走去。   “黑,黑妞,你,你怎么瞧上武护卫了?”   “不知道!就是第一眼看到他心里就扑通扑通跳,看第二眼心跳就更厉害,看过几眼就想给他生崽儿。所以,这应该就是瞧上他了吧。”   听到凌黑妞这么说,凌白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武安,“妹夫,再会!”   “他还没答应娶呢!你喊太早了!万一被当面拒绝,岂不是太丢人。赶紧走。”   说完,两兄妹飞身离开。眨眼消失在眼前!   他们俩抬抬脚就这样走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自作多情的主子;突然被表白,不知所措的下属。这该怎么相处?   颜璃仰头看向四爷,看着四爷依旧四平八稳,好似一点都不见尴尬的脸,开口,“我家相公长的多好看呀!是女人都应该被迷住才对,她为什么看不上?她肯定是装的,只是装作看不上,其实心里早就被迷的摸不着北了。”四爷听了,看她一眼,转身进屋。   颜璃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武安,“武护卫,你要是娶了黑妞。以后,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媳妇……不是婆媳,却比婆媳问题还严重。你可要做好准备呀!”   听言,武安连连摇头,“王妃,属下没有,没有……”   “话先不要说得太早,终身大事,好好想想再说。”   颜璃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道,“你之前不是埋怨四爷不给你指亲吗?现在好了,你要是娶了黑妞,按着亲戚论,你这可是一跃成了四爷的表姐夫呀!这就相当厉害了。你这也算是凭姿色造反成功呀。”说完,颜璃走进书房。武安站在原地,看着怀里的针线和书信,犹如烫手山芋,看向武佑,求救,“哥,现在可如何是好呀?”   “又不是我被人瞧上了,又不是有人想给我生崽儿,你问我做什么?”武佑说完,抬脚走人。   想想以后满腔精血空对月的只剩下他一个了,他这心里怎能不酸,怎能不怨。他无论身手,样貌,还是脾气,哪里比武安差了?怎么就没女人瞧上他呢!   武佑心里不忿儿呀。   被颜璃奚落,被武佑冷落,武安都无助了,“孙嬷嬷,你看我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呀?”   孙嬷嬷:“首先,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武安:……   这辈子第一次招桃花。结果,说不定还给自己召来一顿断头饭。   他的这个名哟,怎么这么苦。   ***   颜尘过世,颜璃身体不适,来探望的人不少,只是都以王妃需要静养为由婉拒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   “主子,裴萧已经到通州了,想来不用几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四爷听了没说话。只是随着裴萧的回归,心里时常涌上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这感觉,没由来,却挥之不去,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武安,你的信又来了。”   武佑声音入耳,四爷转眸看向武安。武安跟被夹在夹到尾巴的兔子一般,逃命似的蹭的就窜了出去。   凌黑妞走的时候,说给他写信,竟然还真的就开始写了,写的还相当的勤。三天,五天就一封信。   每次武安一接到信,颜璃成了最闹心的那个。因为……   “这样的信,你可从来没给本王写过。”   武安接到信,四爷总是要看一遍,每看一次,心里落差就来了,对着颜璃开始摆脸色。   颜璃转过头,就对武安开始吐苦水,“你说你召个桃花,我还要跟着学写情书,这叫什么事儿?”   “王妃恕罪!”   “恕罪个屁!你没看你家主子,现在不止嫌弃我肚子不争气,还嫌我文笔不咋地!我要是因此被休了,你这辈子也给我等着打光棍吧!”   武安欲哭无泪,媳妇儿还没娶到呢!两个主子都先看他不顺眼了。   就在日子烦乱却也温馨中,一道消息彻底打破了平静!   “裴萧出事了!”   第296章 避子药   大越将领裴萧在回京途中,突然暴毙身亡!   消息传入京城,顿时激起一片惊浪。   惊骇,震惊,不敢置信!   闻之,均感不可思议。   征战沙场,戎马半生,眼见就要回京安享清贵了,人竟然死了?!这不是有点太冤了。   他们这些旁人都有这样感觉了。那裴老太爷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此时又是何种心情呀!   镇国府   “太医,我祖父怎么样?”裴仁看着太医,紧声道。   “国公爷脉象不稳,微臣先开副药给国公爷服下看一下情况。”   “好。”   “国公爷身体底子好,大公子您也无需太担忧了。”   “劳烦太医了。”   “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太医说完,随着国公府下人,匆忙下去煎药了。   裴仁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国公爷,心情分外凝重。   刘言表情亦是格外沉重,从皇上下圣旨,大爷确定回京的那一天起,老太爷就在念叨着他何时归来。这几日更是把菜谱都列了出来,连酒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大爷回来,他们父子把手言欢,畅饮一场。   然,现在团聚明明已近在眼前,转眼却又突然天人永隔。这突然的变故,纵然强悍如国公爷,一时也扛不住。在知晓裴萧暴毙的那一刻,人受不住这失子的痛,昏死了过去。   在国公爷倒下的那一刻,刘言脑子都空白了一下。树倒猢狲散……那一瞬,竟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刘言。”   听裴仁声音,刘言收敛心神,“老奴在。”   “你去宅院一趟,请逸安王妃过来一……”裴仁话没说完,被打断。   “大公子,四爷和四王妃来了。”   听到小厮禀报,裴仁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比起太医,裴仁更信任颜璃,信任她的医术,亦信任她会全力医治他祖父的存粹用心。   皇宫   “裴萧暴毙是真,属下已亲眼看到了尸体,且已确认过,不会有错。”对着皇上,暗卫禀报道。   “国公爷因突然丧子,备受打击,人已倒下,脉象极度不稳,情况不佳。就算是人醒了,也必然大不如以前了。”太医对着皇上如实道。   “刚刚逸安王和逸安王妃,去了国公府前去探望。”护卫禀报道。   “裴戎远在边境,裴仁坐守镇国府走不开。现,逸安王已派人随同裴家二公子前去通州接裴萧的遗体回京了。”   连续不断的禀报传来,皇上眸色幽幽,裴萧暴毙,裴靖病倒,这算是双喜临门吧!   “胡全。”   “老奴在。”   “给朕更衣,朕要去镇国府探望一下国公爷!”   “是。”   ***   这边,颜璃为国公爷探过脉,开过药,并未多待就同四爷一起离开了。   镇国府遇事,四爷要忙的事也有很多。没太多时间在镇国府等国公爷醒来。   而颜璃倒是有时间,但四爷却不允她留下,因为……   “我看裴敏儿看你时,眼神很是有些不对!”闪躲明显,完全不敢正眼看颜璃。   “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庙堂的事吧!那时裴敏儿去看我,正巧碰上陈氏指控我红杏出墙,有野男人。遇到这事,她没出手帮忙,而是袖手旁观。大概是怕我秋后算账,所以不自觉的躲着我吧!”颜璃随意说道,说完,看着四爷,转而道,“相公,根据脉象,国公爷的身体情况比我预想的严重。”   对于裴敏儿之前的作为,颜璃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就算是选择袖手旁观,也并不欠她什么。眼下重要的是国公爷。那个看起来身体康健结实的老人,身体内里竟是衰败的厉害。   听了颜璃的话,对裴敏儿的作为,四爷心里有不同想法。不过,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听颜璃说起国公爷的情况后,眉头不由皱了皱。   裴靖年事已高,身体自是大不如从前了。现逢此变故,人就算就此倒下,也不意外。   看四爷凝眉不语,颜璃也不再说话。朝堂风云,瞬息万变,难测难料!   “你先回王府吧!我要去军营一趟。”   “好。”   “晚上要是做饭,记得多做点。”   颜璃听了,道,“有人要来府里用饭吗?”   四爷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多吃点,晚上才好应对王妃你的安排。”   颜璃失笑,“相公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晚上就更要多做点了。”   “你想做多少都行。”   这话……   她说的是多做点饭,而他说的多做好像是别的。   随颜璃歪想,四爷抬手紧紧她身上的大氅,道,“那个什么黑妞给武安写的信你也多看看,也多学学。本本王一个做主子的,不能再这种事上输给一个下属。所以,你也多看点书,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写酸诗的本事一定能超过那黑妞。”说完,倾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抬脚走下马车。   颜璃抿了抿自己嘴唇,感受那一丝温热,掀开车帘,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静静望着。   曾经温润美好的公子,现在伟岸矜贵的丈夫。似水流年,红尘世间,这个男人陪自己走过了自己的幼年与少年,经历各种磕磕绊绊。   曾经以为独善其身的活着最好;现在,有他一起相伴走过这一生,或许才是最大的美好。所以……   “公子!”   开口喊,看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望。   “公子,回来时记得买条鱼,我炖鱼给你吃。”   武佑听了,暗腹:王妃这是把主子当农家汉子,自己小相公使唤了。   “知道了!回去时我捎回去。”听到四爷回答,武佑看看自己乐意被当小厮使唤的主子,垂首。主子高兴,规矩都是屁。   “好!那你早点回来,我先回去了。”   “回去好好写你的酸诗吧!”这句话,四爷说的声音并不大,可颜璃还听到了,不由扬了扬嘴角。   看着脸上漾起笑意的小女人,四爷眼底漫过一抹柔色,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余生,芸芸众生之中,希望有人相伴,一起走过少年,迈入老年。一起享受富贵,经历磨难,最终能得圆满。   这是颜璃现在所愿,亦是四爷所盼。   看四爷走远,颜璃坐车离开。   茶楼之上,一个中年妇人看逸安王府的马车走远,冷哼一声,恨恨道,“恃宠而骄,不知所谓!我等着看她失宠的那一天。等到那时……哼!”   听到这话,坐在对面的贺氏,看着自己娘,不咸不淡道,“娘可是忘了赵家的下场了?”   听言,贺夫人面皮紧了紧。   “娘若是还想自己过得安逸,想贺家安稳。以后这逞口舌之快的话就少说,免得给自己招来祸端。特别是对逸安王妃,不招惹她,就是善待自己!这话,你最好记在心里。”   贺夫人听了,眉头瞬时皱起,“你就这么怕她吗?”   贺氏心里呵呵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是,我怕她!所以,日后你若是惹到了她,不用指望我救你,我没那么大本事。”说着,贺氏起身,“娘若无事,我就先回王府了。王爷不在,府里事很多,我不能陪你多聊。”说完,抬步离开。   贺夫人看此,心里顿时憋了一肚子火出来,“这没出息的东西。”   同样为皇家媳,她怎么就这么无能。看看人家颜璃,哄的四爷为了她都可以灭了赵家。可她呢?只有能耐在自家人跟前厉害,别的什么能耐都没有。这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   贺夫人满心的憋闷。贺氏坐在马车上,想着四爷和颜璃一喊一应那一幕……   当有一天,四爷失去了颜璃,不知道他会是什么个反应?一定是相当愤怒吧!那颜璃又将如何呢?   想着,贺氏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最近这些时日,看着四爷对颜璃的那种疼宠,她忽然生出别样想法来。   之前,知晓六王爷对颜璃起心,贺氏是自怨自艾,心里又酸楚,又不甘。但,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贺氏突然期望墨曦对颜璃够喜欢,喜欢到志在必的程度。   因为这掠夺之心,为了得到人,不断谋划,不但盘算。如若墨曦真的已经在做这些。那么,贺氏由衷的希望他能德仓所愿。到时候……   失去了疼她宠她相公,又落于墨曦之手。那时,颜璃该是何等的伤心和痛苦呀!   因为想到这些,想到她比自己现在过的更难捱,贺氏心态当即就不同了。跟四王妃相处好些,也许真的有益无害也不一定。   ***   直到傍晚时分,四爷才从军营出来。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听护卫禀报道,“皇上今日下午去了镇国府!国公爷已经醒了,只是无论是精神还是状态都不太好。此次裴萧的突然离世,对国公爷的打击很大。”   四爷听了,没说话。   现在只希望裴戎能稳住,沉住气。无论京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离开边境,哪怕是裴靖逝去也不要回来。不然,裴家手里的兵符怕是难以保住。   兵符脱离裴家,重新回到皇上手里,这并不是四爷想看到的。   但,想想裴戎的性子,还有他与裴靖的祖孙情。四爷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一边是兵权,一边是裴靖。裴戎会怎么选呢?好像并不难猜。   “武佑!”   “属下在。”   “你去镇国府一趟,带国公爷醒来,让他亲写一封信出来……”   听着四爷的交代,武佑心里了然,也清楚自家主子的用意。   现在,裴戎必须死守在边境,有占上为王的决心,才能握住他手里的兵符,守住裴家的安稳。相反,他若回来,无论是因何回来,边境的将领都势必会换人,裴家兵权势必易主。这并不是主子想看到的。   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万一裴靖有个好歹。那,他最后的遗言,希望裴戎会听。   “属下这就去。”   “另外,再派人下去再查探一下。看看裴萧的暴毙,是否另有隐情存在。”   “是。”   武佑领命离开,武安眼巴巴的望着,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儿,自从得了凌黑妞的表白,又得她的酸信后,主子好像突然就看不到他了。   有什么事都吩咐武佑。对他,几乎是当他不存在。这就心酸了!   他从未想过他交一个桃花运,就能失了主子的信任!   【武安,你还不明白吗?你家主子这是让你做出选择。有他,就没凌黑妞。有凌黑妞,就没他!现在就看在你心里谁比较重要了。】   想到颜璃的话,武安垂眸,之前他觉得王妃这话就是调侃。可先在,不会真是如此吧?   想着,武安苦笑,他从未想过离开主子呀!可是……他也从未想过要打光棍呀。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武安一路纠结着,直到回到王府,也还是说不出那句,这辈子不娶媳妇儿的话。   四爷踏入王府,元通随即迎上来,当看到四爷手里竟然拎着一条鱼后,脚步顿了顿,随着恢复如常,上前禀报道,“主子,太妃娘娘说:让您回来后去她那里一趟。”说着,补充一句道,“下午太妃娘娘已派人来这里问了几次,想来定然定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才见主子的吧!”   四爷听了,点头,随着问道,“王妃可还好?”   “是!王妃下午一直在看书写字,这会儿正在做晚饭。”元通道。   听言,四爷将手里的鱼递给元通,“给王妃送过去。”   “是。”   四爷走进太妃的院落,踏入,既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都是檀香能静心凝神,舒缓心情。但,四爷从来没这种感觉,这味道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太妃娘娘,王爷来了。”   正在诵经的董太妃听了,睁开眼睛,转头,看四爷大步走进来。   “母妃!”   温润谦和依旧。面对董太妃,四爷自来如此,就像是个孝顺儿子。   董太妃由嬷嬷扶着从蒲团上站起,眉目温和的看着四爷,“你来啦,坐吧!”   “嗯。”   四爷坐下,嬷嬷赶紧将茶水送上,“王爷喝茶。”   四爷颔首,端着茶杯轻抿一口,随着放下,看着董太妃开口,“母妃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董太妃点点头,看着四爷道,不紧不慢道,“你房里的事,我作为母妃不予过问,凡事你高兴,母妃就高兴。只是,关系子嗣的事,母妃还是想多言一句。”   董太妃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这是你房里的丫头在整理床铺时,从颜璃的枕头下发现的。”   武安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是哪个该死的丫头竟然把主子房里的事,告知到太妃这里来?   四爷听了视线落在桌上那一药包上。   董太妃继续道,“这药,开始我以为是颜璃身体不适服用的。但,让太医看了之后,却说这是避子药,女子服用后,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不会怀上子嗣。”   闻言,武安心头猛的一跳,转眸看向四爷。避子药?这怎么可能?主子可是一直在盼着王妃有喜的,他怎么会让王妃服用这药?   四爷盯着桌上的药,少时,伸手拿过。   “昶儿,你年岁已经不小了,子嗣是当下大事。可我知道你心疼璃儿年岁小,担心她身体,想她迟一些生育儿女母妃也能理解。但,你却不该让她服药。是药三分毒,服药终究对身体有害。”   董太妃语重心长道,“这话,我本应该对璃儿说的。只是,她刚经历丧母之痛,我也不好多讲什么。所以,就对你说了。以后,这药千万莫再服用了,小心伤了她身体。”   四爷点头,平稳道,“母妃说的是。”说着,手捻了捻手里的药,眼底情绪翻涌,“是我思虑不周,让母妃费心了。”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四爷的背影,董太妃叹了口气,“也许,我不应该掺和他们夫妻的事儿。”   “娘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提醒的事对的。不然,万一这事传到皇上耳中,王爷定然会被训斥。毕竟,皇家子嗣可是容不得玩笑。”嬷嬷道。   董太妃听了,叹息一声,继续转动手里的佛珠,不再说话。   武安跟在后,看着四爷背影,心头发紧,感觉不妙!   第286章 一更   逸安王府   四爷回到正院,并未看到颜璃身影,“王妃呢?”   “回王爷,刚刚镇国府来人了,请王妃过去一下。王妃说,她一会儿就回来,让王爷您先用饭。”孙嬷嬷如实禀报道。   四爷听了,转眸,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很丰盛,且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但,这就能证明她对他全心全意吗?四爷垂眸,看一眼手里的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默不语。   孙嬷嬷站在一旁,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看着王妃做的一桌子饭菜,四爷并未流露出一丝愉悦,而知晓王妃去了镇国府,也未多问一句。这已然有些反常,再加上四爷此时身上那令人压抑的气场,孙嬷嬷不由心头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王妃去镇国府王爷不高兴了吗?不应该呀!   这样想着,抬头看向武安。只见武安亦是神色紧绷,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此,孙嬷嬷就一个感觉:定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王爷入府明明还好好的,还买了王妃交代他买的鱼。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   孙嬷嬷疑惑着,突然想到王爷刚刚去了太妃那边。心头不由一跳,所以,是太妃说了什么吗?还是太妃那边出了什么事,才让王爷心情如此不好的吗?   孙嬷嬷心里猜测着,不安着,听四爷开口……   “武安,派人去把张太医给本王找来。”   闻言,武安心里陡然一紧,抬头,“主子,这药就算是在王妃枕头下找到的。可王妃一定没有服用……”   “本王的话你没听到吗?”   沉冷的声音入耳,武安心一跳,“主子恕罪,属下这就去。”说完,快步朝外走去。   孙嬷嬷看此心也是扑通扑通直跳,什么药?王妃服用什么了?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面对王爷突然的怒火,本能的心惊肉跳。   “主子!”   少时,元通走来,对着四爷道,“主子,这些日子为整理床铺的都是紫竹这丫头。”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在地上恭敬请安的丫头,四爷淡淡开口,“把头抬起来。”   “是……”紫竹怯怯不安的抬起头,看到四爷那俊美清冷的面容,紧张到有差点低下头去。   看着怯怯不安的丫头,四爷不咸不淡道,“在王妃枕头下发现药,又把药交给太妃的可是你?”   听到四爷的问话,元通看着紫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紫竹这丫头在正院也很长时间了,元通看她聪明机灵又安分细致,才这把她调到内室,整理主子近身之物的。过去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做的不错,从未出过错。怎么……她什么时候竟和太妃那边有走动了?   在这王府之中,身为下人,最紧要的就是首先要认清自己的主子是哪个!   董太妃虽是王爷的母亲。但,却不是她们需要效忠的人。现在紫竹这一举,是犯了大忌。而他身为管家,竟然一无所知,这是极大的失职。   紫竹听到王爷问话,脸色变了变,随着忙道,“回王爷,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恰巧遇到太妃娘娘,奴婢心里王妃身体。所以才……啊……”话未说完,胸口骤然一痛,人既被踹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吐出,人倒在地上,眼前直犯黑。   “拉出去,杖毙!”   “是。”   紫竹被护卫架着,连求饶都没喊出一声,就被塞住嘴巴摁在了长椅上,棍棒随着就落到了身上。   受着那锥心的痛,却连嚎一声都嚎不出来,生生受着。   王府下人听着那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看着血色开始外溢,脸色灰白,痛苦不堪的紫竹,心头瑟瑟发抖。   虽不知道紫竹做错了什么,但王爷如此震怒定然有理由。   “主子恕罪,都是老奴治下无能,管理无方!求王爷责罚!”   看跪在地上,请罪的元通,四爷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元通跪在地上,看一眼四爷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无声苦笑,静静跪着。   主子未叫起,自然要跪着,跪着等候主子发落。   ***   颜璃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老人,突然之间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璃丫头,祖父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祖父,你请说。”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低低沉沉道,“明日裴萧回来。你……为他验下尸体。我想清楚的知道,他到底真的暴毙而亡,还是被害而死。”   裴老太爷这样说着,眼底是难掩的伤痛和悲凉,“都说人死要留个全尸,下辈子投胎转世才能全须全尾,结结实实。可我作为父亲可能太自私,这辈子我都没护好他,还谈什么下辈子。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活着的时候,他没过过多少安生日子,我不想他连死都稀里糊涂。”   只是为裴萧查验尸体这件事,裴老太爷不能交给太医,也不能交给仵作。因为,他对他们不相信。   “我一定尽力。”   裴老太爷点头,“我信你。”说着,缓缓闭上眼睛,掩住眼底那一抹湿意。   颜璃看此,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王妃!”   一直静守在外的裴仁,看到颜璃迎上来,“祖父他怎么样?可还好吗?”   “嗯!还好。”   还好?!一个身心俱伤的老人,怎么可能会好呢!彼此都明白,这话现在不过是一句吉言而已。   “辛苦王妃了,我送你出去。”   “嗯。”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各自沉默。   “大哥。”   听到声音,看罗子川和裴敏儿两人迎面走来,裴仁和自然停下脚步。   “大哥,国公爷他老人家可还好吗?”罗子川关切着,满是歉意道,“我刚从蕲河回来,没能及时过来探望,还请大哥见谅。”   “无碍!”裴仁淡淡道,“你刚上任事务繁忙,不用特意赶回来也没关系……”   罗子川和裴仁说着话,颜璃和裴敏儿静静在一旁站着。   颜璃在听到罗子川提到蕲河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腹:他去蕲河任职了吗?那时不是说要入翰林院了吗?   裴敏儿同样沉默不语的站着,只是控制不住的偷偷观望着颜璃与罗子川两人的眼神,表情。   只见罗子川在看到颜璃时,表情仍透着些许诡异,眼神也有些闪躲。反观颜璃……看着罗子川的眼神,像看萝卜白菜一般,丝毫不见波澜。   看此,裴敏儿垂眸。   “你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只是祖父身体不适不便打搅。”裴仁说着,看向裴敏儿,“你招呼子川。”说完,同颜璃两人抬脚离开。   看着颜璃的背影,罗子川不由的松了口气,心里却不由腹诽:国公爷身体不适,不便见他,怎么就能见颜璃呢?是因为他身份不及吗?   这一念入脑,罗子川心头不由自主的有点不舒服。千里之外,急匆匆的赶回来,结果人家连见他一见的意思都没有。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这个时辰逸安王妃怎么还过来了?”罗子川看着裴敏儿随意问道。   “或是有什么事吧!”裴敏儿有些心不在焉。   自家里出事,祖父见颜璃的次数比她们这些亲孙女都多。裴敏儿不由想,在祖父的心里,是不是觉得颜璃比她们这些亲孙女都靠的住?   想想还真是讽刺。   “王妃,这几日劳烦你了。”   “大公子客气了……”   走到府门口,裴仁自然对颜璃客套着,“那我送王妃回去……”话未落,在看到不远处的人后,要说的话顿住。   颜璃看到四爷,抬脚走过去。   裴仁跟着走上前,“小臣见过王爷。”   四爷点头,“国公爷好些了吗?”   “多谢王爷惦念,祖父他还好。”   “那就好。”四爷说着,抬脚走上马车。   颜璃:以为他是来接她的。然,现在他全程对她视而不见是什么情况?   心里犯着嘀咕,跟着走上马车。   裴仁站在原地,目送逸安王府的马车离开,并未察觉到丝毫异样。现在镇国府这边事儿一大堆,他哪里有心思关注四爷那丝异样。   看马车走远,裴仁转身走进府里。马车上,颜璃看着四爷,四爷盯着颜璃。   眼神不对,神色不对,连气场都不对。   “相公,怎么了?”   看颜璃那不明所以,疑惑又无辜的表情。四爷眸色沉了沉,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开口,声音平稳,“你知道吗?本王一直在盼着你能早日怀上子嗣。”   颜璃听了,神色微动。   “但你,却并未想过要给本王生孩子,是吗?”   听言,颜璃心里一紧,明了男人不对劲儿的理由,静默。   “没听到本王的话吗?为什么不吭声?”   颜璃看着四爷,静默片刻,开口,“是!在近两年我确实没打算生孩子。”   承认的干脆!   只是这干脆,该赞她坦诚吗?不,她这不是坦诚,她这是满不在乎,是持宠而娇,是罪大恶极!   颜璃话落,四爷本只是冷凉的眼眸,顿时盈满阴霾,“所以,纵然你明知本王日夜都在盼着你有喜,却依然不为所动,甚至为了预防万一,不惜偷偷服药也要断绝子嗣到来是不是?”   颜璃沉默。   “颜璃,说话!”   沉怒的声音入耳,颜璃睫毛颤了颤,而后开口,“是!”   话落……   啪!   一声响,面前小桌顿时四分五裂,桌上杯子,水壶散落一地。   看着碎落在脚边的茶杯,颜璃垂眸。   “颜璃,你从小就是个诡计多端,不善不良,作天作地的。这一点,本王一直知道!可是,纵然知道你不是个心底纯善的。但,至少你还是个知道好歹的,是个知恩图报讲良心的。”   “只要我对你好,你也一定会对我死心塌地的,就像小时候那样。所以,对你本王从不曾怀疑过什么,包括你说喜欢我,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实心实意的。然,现在看来……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滚!”   一个滚字落下,颜璃还未动,四爷却已走下马车,飞身离开。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静静望着。良久,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一片汗湿。   擦拭着手心的汗水,真切知道,面对男人的怒火,她其实很紧张。而他的挫败和那隐忍的情绪,让她心里倍感压抑。   “王妃!”   听到武安的声音,颜璃抬眸,静了一会儿开口,“回王府。”   听言,武安松了口气,幸而王妃没选择躲避。不然,若是王妃这个时候直接回宅院,什么都不做,静等主子自己消气。那,她这次不止是打错了算盘,还真是过分了。虽然她现在已然是很过了!   对王妃,主子可谓是倾注了他所有能做到的,宠她,护她,不遗余力。但现在,王妃竟在子嗣这种大事上,欺他,瞒他,她这一举……让主子所有的付出和爱护机会都成了笑话。   原来在他与颜璃的感情中,一直死心塌地都只是他而已。   第298章 二更   逸安王府   “王妃!”   “王爷回来了吗?”   门口护卫摇头,“回王妃,没有。”   颜璃听了,眼帘垂下,抬脚走进去。   “奴婢见过王妃!”   “奴婢给王妃请安……”   一路听着下人请安的声音,走进正院儿。   “王妃,您回来啦!”孙嬷嬷看到颜璃,急忙迎上来。   看一眼桌上未动的饭菜,再看孙嬷嬷那惶惶不安的神色。既知,在她去镇国府的这个时间,她避孕的事败露了,墨昶定然在府里可能已经发作过了。所以,孙嬷嬷神色才会如此。   “王妃,事情原委属下都已告知孙嬷嬷。您若有什么想问的,都可问她。”武安说道,“属下先去寻寻主子。”   颜璃点头,武安快步离开。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武安不好多言,颜璃也未曾多问。现在,总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妃,您,您真的服用避子药了吗?”孙嬷嬷只是问,都感到心惊肉跳,更是无法理解。   子嗣!那是该求着来的才对,怎么还能避而不要呢?   要知道,女人只有有了子嗣有了儿子,才算是在这个世上立了根儿呀。纵然王妃现在极得王爷宠爱,可没有儿子傍身,宠爱再多这心里也不踏实。   儿子有多重要,王妃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才对。怎么……怎么能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呢?   对颜璃的作为,孙嬷嬷实在是不能理解呀。所以,在知晓颜璃做的事后,孙嬷嬷差点没晕死过去,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满脑子血腥的画面,就怕王爷震怒之下,一掌夺了王妃的小命。   颜璃没回答,只是看着孙嬷嬷问道,“王爷从哪里得知的?”   “是从太妃娘娘那边,因为紫竹……”   随着孙嬷嬷的话,颜璃眸色变幻莫测。   避子药在她枕头底下被找到的吗?她怎么不记得有把那玩意儿放在枕头下!   不过纵然是有人故意挑拨,作幺。那人也确实是如愿了!   避孕药她确实是吃了。且,还是瞒着四爷吃的!这都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王妃,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呀!”孙嬷嬷看着颜璃,忍不住道。   颜璃没说话。   十五岁的年纪,不愿意生孩子,颜璃不以为自己这是糊涂。但,暂不要孩子这一件事未提前与墨昶商量,就先服了药,确实是她做错了。   她那时,为什么先服药呢?   是担心她提出暂不要孩子,四爷不同意,且还不许她避孕,大男子主义的强硬她要孩子吗?   毕竟在曾经,他强硬夺了她第一次的事都做了。如此,不容许她避孕,他可能也会做。   她当时好像这样想过。毕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女人及笄成亲,随着孕育孩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倒是她的想法,可能有些不可理喻。所以,四爷不理解,甚至怀疑她心存他心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想到沟通无果,反而闹得不愉快。所以,她就简单粗暴的自己直接做了决定。   在服药之后,她也曾经想过同样四爷讲。可最后为什么又没说呢?   是因为药已经吃了,再说已经没什么用?还是因为,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呢?   颜璃想着,拿起桌上的筷子,轻轻拨动着桌上的那盘鱼。   孙嬷嬷站在一旁,满心焦灼,搞不懂颜璃怎么就不知道担忧,反而还有心情去扒拉桌上的饭菜。   满是心焦的看着,直到看到颜璃从那盘鱼中,夹出一物件!   一个圆形的类似扳指,却又比扳指小许多的物件。   看着手里粗糙的戒指。颜璃扯了扯嘴角,之前她看着墨昶送给她的发簪,她觉得他手艺真不咋地。而轮到自己做了,才发现,她手艺比他烂多了。连一个戒指都打磨不圆。   伸手抚过戒指上的印迹,颜璃眸色悠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只是因为年纪小吗?为什么避孕不敢同四爷商量,只是因为怕他不同意吗?不……   这些好像是理由,却又都不是理由。其实,她只是不够爱他而已,也从未奢望过他会爱他!她以为,当激情褪去,她与墨昶走不了太远。所以,感觉没孩子才是最好。但,在颜尘出事之后,颜璃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只是可惜……第一次粗糙又俗气的浪漫,却以男主角不在场,甚至可能因此分道扬镳而收场。   “王妃!”   闻声,抬头,看武安一人走来,“王妃,王爷今日有事要处理,暂时在别院歇息就不回来了,您早些睡吧!”   有要事要处理!这理由不用想,自然是武安贴心给加上的。其实,四爷眼下就是不想看到她。   这一次,四爷好像无论怎么生气都是应该。   颜璃想着,拿着戒指默默走进内室。   武安无声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这一次主子真的是相当恼怒,并不是王妃讨巧卖乖,说一些好听的哄一哄就能揭过的。想来,王妃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希望王妃这一次能慎重以待,不要真的让主子凉了心才好。不然……   上次,主子休了王妃只是一时羞恼使然。但这一次,若是主子再次提笔写出那两个字,可就不再是闹着玩儿的了。   ***   这一夜,四爷未归,颜璃也一直待在王府没有出去。王府貌似风平浪静,两位主子也并未什么异样。   天亮之后,武佑回来,未去正院,而是径直去了董太妃的院子,对着董太妃道,“太妃娘娘,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太妃娘娘自来喜欢清静。之前,主子期望太妃娘娘回来,以为守着您才是身为人子该有的孝道。可惜,没曾想,这王府之中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擅自来惊扰太妃,扰了太妃您的清静!”   “对此,主子自认思虑不周。既要尽孝,就不应该再让您操心费神荣。所以,主子思虑再三特让属下回来送太妃娘娘您前往寺院。佛堂主子已为您选好了,那地方不止环境幽静,更是最佳福地。太妃娘娘您去了一定喜欢!”   听着武佑的话,站在董太妃身边的嬷嬷头垂的低低的。昨日只是责令,不许府中任何人来打搅太妃清静,而今天,四爷的态度就又不同了。   四爷这是尽孝吗?不,这是驱离!这一点,不用怀疑。   对于这一点,董太妃心理也自然清楚。但,却什么都没说,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在王府护卫的护送下,坐上马车前往庙堂而去。   皇宫   “朕听说,昨日你请张太医入府了,怎么可是那里不适吗?”皇上看着四爷,关切道。   四爷没什么表情道,“心口不适!让张太医给探了脉,他说本王是因母后过世,伤心过度引起的。”说着,耷拉着眼皮看着皇上,“皇兄没这种症状吗?”   胡全听到四爷这话,垂眸,这要皇上怎么回答?说没有,那岂不是在说自己没四爷孝顺吗?   皇上听了,冷哼一声,连他这话茬都懒得接。不过,墨昶今天火气好像很大,那股子戾气压都压不住,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子殿下到!”   随着宫侍那尖细的声音,二皇子大步走进来,“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四皇叔!”   “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起身,刚站稳,就看四爷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看到你就烦……   四爷离开时那表情,还有那甩椅子走人的动作,就给了太子这样一种感觉。   太子一头雾水。他不记得有招惹过四爷呀!怎么就得了这脸色呢?   “父皇,四皇叔他这是怎么了?”   皇上面无表情道,“大概是颜璃跟人跑了吧!”   太子:……   武安跟在四爷身后,神经紧绷,现在心里就虔诚的期望两件事:一王妃赶紧认错表态,赶紧把主子这火气灭了。二:凌黑妞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写信回来。不然,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主子,裴萧的遗体已送到镇国府了。”   走出皇宫,听到护卫禀报,四爷调转马头朝着镇国府走去。   这边,颜璃受国公爷请托,也早已在镇国府候着,等着为裴萧查验尸体。   武安用力祷告,希望王妃见到主子后,能好好表现!   第299章 子嗣 危机   镇国府   裴萧的遗体送回来了。但,裴老太爷却并未直接让裴家人一一去祭奠。   “祖父说他想好好看看父亲,再跟父亲说说话。所以,娘您稍后再过去吧!”裴家二公子裴昱红着眼睛道。   裴大奶奶听了,眼泪随着就掉了下来,拿着帕子紧紧捂着嘴巴,呜咽,低泣。   “敏儿,好好陪着娘。”裴昱说完,用力擦一下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娘,您别哭了!父亲已经不在了,您这样伤心要是再伤了身子,女儿可该怎么办呀!”裴敏儿为裴大奶奶擦拭着眼泪,亦是泪水连连。   裴萧突然身亡,裴敏儿是真伤心。   本来想着等裴萧回来,在她成亲的日子,她也可风光大嫁的。然,没想到现在变这样。   连好好嫁人都要搁浅,首先要好好守孝。想到这个,简直是祸不单行,裴敏儿愈发伤心不已了。   当下伤心,未来忧心。这是裴敏儿的心情,裴大奶奶亦是如此。   “大奶奶。”   裴敏儿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看嬷嬷走来,对着她们低声道,“大奶奶,老奴刚才看到逸安王妃随国公爷去了正堂了!”   闻言,裴敏儿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裴大奶奶忙道,“那我们呢?我们是不是也能过去看看了?”   一直盼着自己夫婿回来,好不容易要盼回来了,结果连一句话都没有,人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伤心!   嬷嬷摇头,“这个国公爷还没说!可能还要等一等,因为只有国公爷和逸安王妃进去了,连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外面候着没能进去。”   听言,裴敏儿眉头瞬时皱了起来,裴大奶奶满心不明。为什么只有颜璃可以进去?!   验尸!   颜璃做的很细致。而国公爷……曾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猛将。此时,却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不敢看自己儿子的遗体。他怕自己会受不住!   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裴家还需要他扛着。所以,就算是强撑,他也必须要撑住了。要撑到裴仁能扛起裴家,撑到裴戎在边境站稳。   验尸的过程有些繁琐漫长。而这等待的时间,对很多人都是一种煎熬。   四爷站在窗外,静静望着那专注查验的尸体的人,眸色沉沉暗暗。   在他怒火翻涌,心烦意乱时。她却心无旁骛,纹丝不乱!这说明什么呢?   她是坚定的认为她没做错?还是,就算是知道错了,也完全不担心什么。因为她确信他会如之前一样,会以妥协的方式,再次纵容她的所作所为吗?   想着,四爷垂眸。过去,他认为颜璃是把他放在了心里。可现在,不要说放心里,也许她根本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祖父,大伯父内脏并未发现异样。所以,十有八九应是病亡。”   若是被毒害,内脏一定会有所显现。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裴老太爷听到颜璃的话,脸上表情分外复杂。知晓儿子不是被害,心情一点没得到舒缓。   病亡!所以,老年丧子,这是天意吗?   “辛苦你了!”   颜璃摇头,看裴老太爷走向棺木,颜璃抬脚走了出去。这个时候,裴老太爷应该不想任何人打搅。   “王妃!”   走出屋子,听到请安声,颜璃点头,在看到四爷后,脚步微顿,随着抬脚走过去。   颜璃抬脚上前,四爷转身往外走去。   看此,颜璃一言不发,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镇国府。   走出镇国府,四爷抬脚走上马车,颜璃看此,快一步,伸手拉他,却被避开,拉了个空。   四爷这一避,让你清楚知道,他火气可是一点都没消。   看四爷走上马车,颜璃随着跟上。这一次,四爷也并未阻止,随她上来。   两人相对坐下,颜璃看着四爷,小声开口,“相公,你吃早饭了吗?”   四爷不言,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颜璃眼帘垂下,手无意识扯了扯自己衣角,摆正自己态度,抬头,看着四爷,正色道,“相公,我错了!晚一点要孩子的事,我不应该不跟你商量就擅自用……”没说完,被打断。   “本王不想听你说这没用的废话。”四爷看着颜璃,没什么表情道,“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之内,还不能怀上子嗣。那么……就自行离开逸安王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不带一丝情绪,没有怒火,也听不出任何感情。一句话,强硬的下达指令!   想要保住逸安王妃的位置,让她凭自己的本事。   隐瞒他避孕,这一次犯错的代价就是……被他沦为生育孩子的工具!   此时,眼前男人不再是那个温润腹黑的公子,也不再是那个矜贵冷傲的四爷。而是,手握生杀大权,霸权之下,顺他则昌,逆他亡的一国权王!   他能一把火烧了太傅府,亦能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皇权,立于你性命之上,碾压一切道理!   不生孩子,是犯罪;故意不生,是死罪!   眼下,逸安王爷还能给她一次机会。或许已是开恩了吧!   颜璃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神色。   “怎么?可是不愿意?”   听着男人那冷凉的声音。好似她这会儿敢说一句,他就能马上送她去菜市口一般。   颜璃抬眸,看着他,静默少时开口,“今日是娘一七,我能祭拜过她后再回答王爷吗?”   “下去!”   听着这冰凉的声音,颜璃望望他,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下马车。   走下马车,刚站定,看马车随即离开。   颜璃站在原地,看马车驶去,克制自己情绪。   夫妻吵架,到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所以,不能杠上,不能跟他杠上。   墨昶性子霸道强硬,从来是吃软不吃硬。她若是因他刚才的话,也顺着自己脾气跟他硬碰硬。那,他们或许真的就走到头了。   “王妃,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可是要把心放宽些,不能将王爷的气话搁心里了呀!”孙嬷嬷看着颜璃劝解道,“等王爷气消了,您再好好向王爷赔个罪,就什么都好了。”   自行离开逸安王府!四爷刚才这句话,等于是要王妃自请下堂呀。这话,可是相当重了。   颜璃点头!是呀,他在气头上,所以她要想着他说的都是气话。要想着跟他和好,不能跟他比脾气。   “还有,王妃呀!这避子汤您以后更是连碰都不要再碰了,要赶紧把身体调理好,早点怀上子嗣。这样,王爷就算是有再大气也都消了!”   孙嬷嬷的话,是出于忠心,出于好意。但颜璃听了,却是沉默不言。   如果她这个时候说,纵然在眼下这程度,她依然未想过在这个年纪生孩子。那……   墨昶是不是就认为她心里没她,认定她没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孙嬷嬷更是觉得她不可理喻;包括世人都觉得她被休弃,成为下堂妇都是活该呢?   【丫头,你现在年岁小,身体还未完全长好。你好好跟四爷商量商量,最好是晚一些要孩子才好!】   想到奶奶说过的话,颜璃扯了扯嘴角,心里忽然有些酸酸涩涩的。   与墨昶,她想跟他过一辈子,所以不敢生子,怕早死。可他,也许只需要她为他生儿育女!对她的喜欢,不及子嗣!   这一念出,颜璃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将那负面情绪屏退。   她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怎能要求墨昶什么都完美。所以她也要学会包容墨昶的缺点。奶奶说的,过日子就是要慢慢的磨合。   所以,她也不能凡事都由着自己性子,不能一个不如意就想着甩手不干。   墨昶是在这样大背景下长大的,他有那样的想法,没什么不正常。如此,对刚才墨昶的话,过耳,不留心。现只希望他在生子这个问题上,不要太强硬,能接受她晚一些的理由。不然……   颜璃凝眉,若是墨昶强硬不接受该怎么办?豁出命去生?!不可能!   想着,颜璃抬手按按眉心,压住脑子里蹿升的邪念。比如,给他用药让他不举,看他还生个屁!   不过她这个时候要是敢这么做,他一定掐死她。   “四皇嫂!”   闻声,抬头,看贺氏带着丫头迎面走来。   “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四皇嫂,真是太巧了。”贺氏看着颜璃笑盈盈道。   “是呀!真巧。”   颜璃说着,看着贺氏那眉眼带笑的表情。看到她,贺氏好像很高兴,且这高兴还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就让颜璃感觉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因贺子宁,贺氏每次见到她,表情都相当复杂的,不说明显看她不顺眼,至少对她心里也绝对不耐见。   眼下这态度怎么就突然不同了?   “上次在密道,若非皇嫂机智。我与六王爷恐怕都无法安全脱身。对此,我心里一直对四皇嫂心存感激,一直想表谢意,只是最近事儿太多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刚巧遇到皇嫂实在是太好了!”贺氏说着从身边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颜璃。   “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皇嫂不要嫌弃。”   “弟妹客气了。”颜璃没心情同贺氏说太多,伸手拿过盒子,直接递给孙嬷嬷,“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就不同弟妹多聊了。”   “好,好,皇嫂您有事先忙,我就不耽误您了。改日再登门拜访皇嫂!”   颜璃点头,抬步离开。   “王妃,刚刚护卫来报说:王爷派人从江南一带给您送了不少鲜果,您赶紧回去看看,尝尝鲜吧!”   “嗯!”应一声,轻叹我一口气,“也不知道王爷在江南一切是否都好!”言语间带着欢喜和惦念。   “王爷信上不是说了吗?他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   “话是如此。可王爷出门在外,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颜璃走着,听身后贺氏和丫头的声音传来,眸色淡淡。贺氏这是在秀恩爱吗?也许吧!   贺氏与丫头的话,颜璃听到了,孙嬷嬷自然也听到了。   听着那些话,不由得转头看看颜璃。王妃眼下这种情况,六王妃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意的?是故意给王妃添堵是不是?   包括这所谓的巧遇,说不定都是故意的。毕竟,哪有人出门还会将礼物随身携带的?!   孙嬷嬷越想越觉得六王妃就是故意为之,是不安好心。   别院   四爷坐在书安前,看着眼前棋盘,盯着不动。   武佑站在一旁,看四爷这样既知,他家主子心思根本就没在上面。想着,无声叹一口气,今日主子会去镇国府,也是因为王妃在那里吧。   借着裴萧,下个台阶,顺其自然的见到王妃,给王妃一个机会来认错,来表态。只是可惜,王妃这次认错很真诚,也很走心。可表态……没有!   在主子说,给她三个月让她怀上子嗣时,王妃别说努力了,竟然避而不答。这就相当闹心了!   王妃也是,先答应下来不好吗?先应下来,然后慢慢哄主子。到时候尽了心力,就算是三个月之内没怀上,主子应该也不会真的将她赶出逸安王府!   王妃那么圆滑的一个人,这次怎么就木讷了呢?   砰!   突然的一声,没防备,武佑一惊,随着挡在四爷面前荣,戒备盯着前方。   只看门猛的被推开,随着一护卫倒在前面,血腥味儿随之入鼻!   看此,武佑心头猛的一跳,这护卫,是暗中保护王妃的那个。现在他满身血色的出现在这儿,意味着什么……   “主子,王妃出事了……”   第300章 一更   皇宫看着风尘仆仆从边境赶回来的影卫,皇上开口问,“边境可还安稳?”   “是!虽不时有些小动荡。但,相对来说还算安稳,未有大事发生。”   “裴戎呢?可能镇得住他们?”   “是!因为裴世子身边将领都是裴萧之前留下来的,有他们的辅佐,裴戎这个将领尚且做的安稳。”   皇上听了,眉头皱了皱,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现裴萧病逝,裴靖身体病倒。裴戎可有回来之意?”   影卫摇头,“回皇上,没有。裴世子说,他守护好边疆,护好家国安宁,就是尽忠亦是尽孝了!”   听言,皇上嗤笑一声,看来裴戎现在也是真的长大了,这圆滑违心的话也会讲了。什么为国尽忠,明明就是贪恋权势,握到手里就舍不得放下了。   “皇上!”   闻声,抬眸,看到御林军副统领江昭忠大步走进来。   江昭忠踏入大殿,看着高位上的人,不等皇上开口问,既紧声禀报道,“皇上,逸安王妃被人掳走了!”   皇上听言,凝眉,“你说什么?谁被掳走了?”   “逸安王妃颜璃!”江昭忠如实禀报道,“今日是逸安王妃母亲的一七忌日,她前去祭奠。结果在坟前遭遇了伏击!因当时身边带的护卫不多,在与劫匪恶斗中,最终因寡不敌众,被人掳走。现王府那边已派人追击。结果如何,暂不好说!”   皇上听了,不由站了起来,直直盯着江昭忠,“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是微臣巡视时亲眼所见,只是等微臣率人赶过去时,已然晚了一步。”说着,想到什么补充一句道,“对了,当时被掳走的还有那个江老太太。”   皇上听言,眼睛微眯,他昨日刚说颜璃跟人跑了,没曾想今天她就被人掳走了!虽他并未言对过程,但结果却都一样,那就是墨昶媳妇儿没了!   想着,皇上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先是裴家出事,接着又是墨昶这边出事!这对他来说,可谓是喜事连连呐。   “江昭忠!”   “微臣在。”   “你也带上人帮着四爷去寻人,切记一定要找到逸安王妃!”   “微臣遵命。”   江昭忠领命快步离开。   皇上看人走远,转眸看向屏风后。影卫缓步走出来,看着皇上,静待他吩咐。   “你带人也暗中去找人,把人找后……”   影卫听着皇上吩咐,脸上表情淡淡,不见丝毫不动,更没有丝毫意外。   兄弟情,手足情,这在皇室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   在消息传到皇上耳中的时,亦同时传遍了京城。   听闻,心头均是一惊。   在四爷一把火将太傅府给烧了时,人们认清的不止是四爷那狠辣的手段,还有他对自己王妃的维护和在意。   真切认清这些,谁敢小看颜璃,谁又敢动颜璃!   然,你以为没人敢动,偏就有人将她掳走了!   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时有发生,而不怕死的人也并非不存在。   掳走颜璃,这就是直面向四爷挑衅呀。   而四爷在听到颜璃被人劫持时,同皇上一样,亦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有一瞬间四爷曾怀疑是颜璃在给他玩儿花样,跟他逗闷子,逼他发急看他跳脚。然……   在急追出百里,看到地上那片血色尸体,还有地上的那朵白色珠花后,四爷心沉了下来。   接过护卫递过来的那朵白色珠花,四爷眸色沉沉。这是颜璃的,在颜尘过世时,他在首饰铺子里亲自买了给她的。所以,他不会认错!   看着手里珠花,看着那上面溅落的点点血红,四爷从马上下来,向前,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四方道路,“追!有消息即刻回京禀报。”   “是!”   大批护卫收到命令,自行分散,朝着各个方向追去。   武安,武佑站在四爷两侧,神色亦是分外凝重。在主子与王妃置气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主子此时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   什么滋味儿,四爷自己都已然分不清了。   “主子,回京等消息吧!”   现在王妃行踪不明,主子不能贸然离开,必须在京城坐镇指挥才行。   四爷听了,一言不发,翻身上马,策马往京城而去。   太子府   太子听到消息时,神色不定,被人掳走了?是谁这么大胆子?难道……   第一反应,想到了赵家人。   毕竟,现在对四爷最为仇恨的应该就是赵家了。所以,不由得有此怀疑呀。   太子心里猜疑着,看着眼前下人道,“颜璃被掳,逸安王是什么反应?”   “回太子,逸安王当即就去追了。只是追而无果,人现在在王府静候消息。”   太子听了,神色有些微妙。   之前在皇宫,因为明显察觉到四爷火气很大。所以就偷偷的探究了一下,虽查探的结果是:四爷貌似和颜璃闹别扭了。结果并不是很肯定!   但在颜尘一七时,只有颜璃一人去了,四爷并未陪同,差不多就可以断定,他们夫妻十有八九就是闹别扭了没错。   在四爷和颜璃闹别扭的时候,人被掳走!这,是巧吗?若是,还好!若不是,那极有可能是京城人所为。   因为只有同在京城的人,才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才能抓时机抓的这么精准。   这么一想太子愈发怀疑赵家。   虽然四爷一把火都烧了。但,赵家三代为官,势力不容小觑。再加上赵太傅那个人又城府极深,太子可以断定他暗中一定培养了不少暗卫。   所以,难保不会是赵太傅动了赵家暗中潜藏的人力将颜璃给掳走了,以此胁迫或报复四爷。   若真是如此,赵家就真的等着灭绝吧!   不过四爷也是,不是正在同颜璃置气吗?现在人出事,他却连镇定自若都做不到。看来,纵然生着气,这心里还是在意呀!   想着,太子轻叹一口气,呢喃,“英雄难过美人关呀!看来四王爷也不例外。”   这一下子京城怕是又要不安稳了。四王爷那人,之前不觉得。可现在……   想想颜璃当初在皇宫出事时,他完全不管是不是太后大丧,差点把皇宫给拆了。之后又差点把六王爷给打零散了!   当时看着六王爷脸上那青青紫紫,多彩缤纷的颜色。太子就清楚的知道了,亲情在四爷眼里是什么了!那就是个屁!   当然了,那时颜璃出事,四爷虽反应大了点,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可这次呢?他跟颜璃闹别扭,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吧?可是,他自己不舒坦,他们也跟着受气。   现在颜璃被掳走,他心情必然更不顺畅。如此,太子决定最近这些日子都绕着四爷走,免得一个不慎不止被甩脸子,还招来一顿毒打。   揍他,四爷仗着身份,倚老卖老,做得出来。所以,躲着就对了。   六王府   这边,贺氏听闻颜璃被掳的消息,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难道是……六王爷出手做的吗?   “王妃!”   暮春突然一声,吓的贺氏一跳,转头看向她,“作甚?”   暮春将一杯茶放在贺氏面前,看着她,恭敬道,“王妃可是又在惦念王爷吗?”   贺氏听言,眼神微闪。她是在想六王爷,但却不是惦念。   暮春对着贺氏,低低缓缓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王爷这次出外游历,不止皇上放心不下王爷,派了许多人跟着,就连四爷也对王爷分外关心,暗中指派了人跟随在后。所以,王爷很安全,王妃您无需太挂念。”   暮春这话入耳,贺氏心头陡然一跳,皇上派人跟着,四爷也派人跟随。这,这是保护吗?分明就是监视吧!想着,贺氏看暮春一眼,而暮春跟她说这些,其实是在告诉她,六王爷因为被盯的紧,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会做吗?包括,颜璃被人掳走,也自然的跟六王爷完全无关吗?   “王妃您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等王爷回来就好。”   不要胡思乱想,这是不要她乱怀疑什么吧。   知暮春话中意思,贺氏颔首,“你说的对!我呀只要盼着王爷平安就好,其他都不用操心。”   “王妃说的是。”   主仆俩说完,贺氏起身朝内室走去,暮春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贺氏走进去,暮春眉头瞬时皱了起来。刚才话是如此,可心里却在犯嘀咕,颜璃被掳,是不是六王爷所为呢?   若是,暮春觉得自己无需担心什么。六王爷既然动手了,那么就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保证四爷这辈子都找不到颜璃。   但,若不是呢?若不是六王爷做的。那又会是谁动的手?而六王爷知晓这一消息时,又将会是什么心情,什么反应呢?   暮春垂眸,心里嘀咕着,静候六王爷吩咐。   ***   “太医,孙嬷嬷如何?”   太医看着武安不敢隐瞒,如实道,“该用的药,下官都用了。只是孙嬷嬷伤势极重,最后是否能缓过来,下官也不敢保证。”   武安听了,看着床上那气息微弱的孙嬷嬷,神色凝重,心里早有预料,伤在致命处,能活过来的可能性定是不会大了。   “不过武护卫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全孙嬷嬷性命。”   “劳烦太医了。”   “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武安颔首没再多言,抬脚朝着正院走去。   “孙嬷嬷情况怎么样?”武佑看到武安问道。   “不是太好。”说着,朝着屋里望了望,低声问道,“跟随在王妃身边的护卫怎么说?”   跟那些劫匪交过手,定然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看那些人的行事作风,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士。”   若是受过训练的人,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指令。而江湖人则不同,他们只论结果,过程不计较,乱也没关系,只要最后能得手就行。   所以,只要交过手,看行事作风,自能分辨不同。   武安听了皱眉,“江湖人?”   武佑点头,“就是不知他们是自行来寻衅,还是受人指使,才会掳走王妃。”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让王府的人找到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但同样的,不管黑手是谁,对王妃来说都是一次致命的危机。   重则伤及性命,轻则……毁及余生。   身为女子,这样被一帮劫匪掳走,在世人眼中,已然是清白已失。   劫匪豁出命的把人掳走,绝不会是为了把你当姑奶奶伺候吧!定然是为了折磨你。   而折磨一个女子最简单,也最能让她痛苦的办法,就是她的身体。   想到这一点,武佑眼眸微缩,抬头朝屋里望了望。这一点他都想到了,主子定然也能想到吧。   纵然王妃再聪明,也抵不过一帮莽夫。若那些人真的要动王妃,王妃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如此,到时候若是他们真的动了王妃的身体。那……   砰!   听到屋内传出的一声巨响,还有什么碎裂的声音,武佑心头一紧,眼帘垂下。若是王妃真的失了身。那时,主子又该如何呢?   “武护卫,武护卫,孙嬷嬷……孙嬷嬷醒了!”   听到小厮这声急匆匆的禀报,武安一言不发,快步朝着孙嬷嬷院子走去。   出事时孙嬷嬷一直都在王妃身边。现在她醒了,至少能知道王妃是否曾说过什么。所以……   正想着,看一道人影掠过,先一步走进孙嬷嬷屋子。   看此,武安脚步微顿,眸色幽幽,现在王妃出事了,那么之前王妃服用避子药的事,眼下在主子心里是不是完全已经不算什么了呢?   第301章 二更   告诉墨昶,我就是心里没他,才不愿意给他生孩子的。   告诉他,不要让他找我。   为了活着,我不会为他守身如玉,也不会为他宁死不屈。所以,告诉他,不用为我费心费力的去做什么,因为结果只会让他失望。   让他好好过自己的……   回光返照,孙嬷嬷醒来说过这些,人既去了。   武安,武佑看着逝去的孙嬷嬷。转头看向四爷,听到王妃被掳走时说的这些话,主子又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想法呢?   四爷静默,看着孙嬷嬷,脑子里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静站良久,抬步走出。   走进他与颜璃的屋子,在颜璃惯常坐的贵妃榻上坐下,看着屋里的一切……   听安平说,自紫竹事件后,颜璃就不准下人再进内室了,被褥,衣服都说要自己整理。可她整理的这是什么?   被褥一坨在床上堆着,还有她的里衣,还有那套颜色略显艳丽的襦裙也在床上扔着。想来是因为她自己还有孝在身,又加上去镇国府也不宜穿鲜艳的。所以,今天早上就将这衣服拎出来扔床上了。   昨夜他没回来,早上也不在。但,颜璃都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这个连自己都打理不好的人。当初,她为奴婢时,他竟还把她提拔做贴身奴婢,随时带在身边,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眼瞎,还是因为她时常让他感到出于意料,让他感觉稀奇才会带着她呢?   也许是因为后者吧!   颜璃做事总是出乎他意料。包括这次也是一样!   在他以为,她被掳走时,定会喊着让他救她时,她却说不用他管她!甚至在那关头还不忘吐露心声,说她心里根本没他,说她不会为了他守身如玉,更不会为了他宁死不屈!   选择在出事时,跟他翻脸,颜璃这是什么意思呢?   四爷想着,想到了她小的时候……   在她小的时候,他曾舍弃过她一次。就是在沈宇那个有异常癖的人来讨要她的时候,他把她给舍了出去。   那时颜璃是什么反应?她把他嘴巴都咬出血了!   那时候她心里根本没他这个主子,可对他的舍弃,颜璃都敢让他出血。可这次为什么就不同了呢?   为什么要主动喊他将她舍弃……   他说要让她自请下堂时,她都没吭声。为什么在出事时,那绝情的话就说出来呢?   一个心里没他,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又不会为他守身如玉的女人!   也许,他确实不应该再费心费力的去找她!   想着,四爷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镇国府   裴萧入棺,祭拜,镇国府上下哭泣声一片。   国公爷坐在书房,听着那不断传来的哭声,心里亦是一片悲凉。但他不能跟嚎啕大哭!   “老太爷。”国公爷擦去眼角溢出的水色,抬眸,看着刘言问,“如何?”   “逸安王妃被劫是真。现四爷已调派了大批兵马出京,似要对江湖门派开启剿杀。老奴怀疑,四爷这一举,应跟王妃被劫有关。应该说,掳走王妃的人,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士。所以,才惹得四爷如此大怒。”刘言如此禀报道。   国公爷听了,心情愈发沉郁。   四爷如此寻人,一点也不能让人心情舒缓。因为,就算是四爷倾注了全力,谁又能保证颜璃这一次就能平安无事。   刀起,刀落,斩杀一个人,夺取一个人的性命,往往都是一瞬间的功夫。   颜璃是否能等到四爷去救她,谁又能确定?!   万一最后四爷费劲了心力,最后找到的也不过是颜璃的尸体。那……   那时只希望四爷对颜璃用情不会太深。不然,天人永隔,留在心里的必然都是遗憾和思念。   “娘,您多少吃点吧!”裴敏儿端着粥送到裴大奶奶嘴边,却被推开了。   “我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下。”   “娘……”   “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说着,按按自己红肿的眼睛,“你去把你大哥喊来,我有话跟他说。”   裴敏儿听了,将手里的粥放下,“娘一会儿你可记得吃。我这就去喊大哥过来。”   裴大奶奶点头,裴敏儿起身走了出去。   在家里找了一圈竟没找到裴仁,问了才知道,他去了逸安王府了。   裴敏儿听了眉头瞬时皱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身为长子,怎么能擅自离开?到底有多紧要的事,还跑到逸安王府去?   心里不解,对着小厮多问了几句,在知晓颜璃竟被人掳走时,怔了怔,之后随着小厮的话,裴敏儿脸上表情开始变得微妙。   “我知道了,等大公子回来,你记得跟他说一声,让他去正院一趟。”   “是,小的知道了。”   小厮恭应,裴敏儿转身离开,缓步走着,想着刚才小厮的话,心情……心情诡异的好了不少。   在自己无比悲凉的时候,发现有人比自己还惨,不由的就被安慰了。   她丧父,少了最大的依仗是挺惨的。可总是比颜璃丧命的好。   所以,嫁的好怎么样,得男人宠又怎么样,关键还是要有命享才行。   “小姐,您说,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掳逸安王妃呀?”   听身边丫头的话,裴敏儿转眸看她一眼,“你好奇?”   “没有,没有!”说着,看裴敏儿冷凉的脸色,忙道,“小姐恕罪,奴婢多嘴了。”   裴敏儿厉声训斥道,“记住,逸安王妃不是你可以议论的,身为奴婢连谨言慎行这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丫头说着,慌忙跪下认错。   裴敏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丫头,凉凉道,“你记住了,逸安王妃不止是王府的主母,还是我镇国府的小姐。她出事,你身为奴婢理当为主子担心担忧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好奇多嘴。”   “是,是,奴婢一定谨记。逸安王妃福泽深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丫头诚惶诚恐道。   裴敏儿点了点,“好了,起来吧!以后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是!”   裴敏儿走在前,丫头惴惴不安跟在后。   裴敏儿走着,想着丫头刚才说的话,心里嗤笑:福泽深厚,平安无事?呵,都被匪徒掳走了,还说什么福泽深厚。   这种情况下,颜璃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不过……   裴敏儿眼底漫过一抹凉笑,就算是保住了性命,她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一个在匪徒窝里待过的女人,跟妓女相差无几,以后活在世上也必将遭人唾弃,被人戳破脊梁骨。那时,裴敏儿就不相信逸安王还会要她。   眼下逸安王这么大火气,是因颜璃,可多半也是因为被人如此挑衅才这样火大吧。   等火气发泄出来了,颜璃的死活对于逸安王来说可能也就不再重要了。   一个被人糟践过的女人,一般男人都不会要,何况堂堂王爷了。   所以,颜璃就这样死了还好,还能给人留点念想。若是活着,那才是折磨。   遭人唾弃,被人休弃,生不如死,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是裴敏儿的想法,也是很许多人的想法。   颜璃活下来,不如就此死了!   “唔……”   “王爷您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你继续包扎。”   “是!”   此时江南,一个草堆之后,六王爷狼狈的靠着,由着护卫给他包扎伤口。   墨昶有派人在暗中跟着他,盯着他。这一点,六王爷从一出京城就料到了,也感觉到了。   但他没想到墨昶竟会突然对他下手。   墨昶烦他,他知道。但从大局出发,他应该还是活着好。   特别他这样手里无权的王爷,活着不会威胁到他地位,反而还会成为最佳的替罪羔羊。留着他,以供栽赃陷害,应该还是挺好的。   所以,他在一些人眼里还是也很有用的,对墨昶也是一样。   可他没想到,墨昶会突然发难。   “王爷,好了。”   六王爷听了,吐出一口气,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草堆上,尽力缓解身体的不适。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总是不能一直就这么躲着吧。   关键,若是四爷一直这么下去,他们也得先保住命,才能躲呀。   六王爷听言,看着护卫忧心忡忡的表情,垂眸,看向自己腰腹间。看着那被包扎严实的地方,想到那骇人的伤,六王爷眸色幽幽,若非他躲的快,这会儿可能已经变太监了,差点被人直接阉割了!   看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六王爷不由若有所思,感觉墨昶不是容不下他的命,他是容不得他长家伙!   “王爷,要不我们……”护卫话没说完,在六王爷一个寒凉的视线投来,护卫心头猛的一跳,当即改口,“要不我们去府衙躲躲吧。”   六王爷点点头,却没说话,靠着草垛闭上眼睛,似在歇息,实则不然。   伤势不轻,伤口虽痛,危机难料,但六王爷脑子却相当清醒,刚刚护卫想说什么他心知肚明。但,这个时候为了保命泄露自己实力。那是最不智,也是最愚蠢的举动。   这一次墨昶突然对他发难,极有可能就是一次计谋。其目的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是个手无任何兵马的闲散之人。   若是他这个时候真的泄露了什么,那就是真的着了墨昶的道了。   不止是入了墨昶的套,还入了皇上的坑。   此次墨昶对他下手,皇上定然知晓。但,却潜在暗中毫无动静,不说插手,也全无护他之意。其目的,应该也是同墨昶一样吧!   想真切的验证一下,他是否潜藏有其他势力。   所以这个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否者,多年隐忍必将功亏一篑。   六王爷此时猜测,皇上的心思,他猜对了,可四爷的却没有……   逸安王府   四爷突然对六王爷下手,不是为了探究他是否暗藏兵,他只想知道颜璃是否在他手里!   “主子,暗卫刚传来的消息,六王爷重伤现躲在府衙,并未提及王妃!”   听武佑的禀报,四爷眸色暗下。   清楚看到四爷眼里的失望,武佑心里亦是沉甸甸的。主子将剑悬在六王爷的头上,不为取他性命,也不为探究什么,只为想听他说一句:王妃在他手里!   主子在等着,在盼着六王爷能用王妃的性命来胁迫他。至少,那样能证明王妃还是安好的!不像现在这样,天大地大,王妃至今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比起王妃落入那些恶匪的手里,主子应该宁愿王妃是被六王爷掳走的。因为……六王爷对王妃至少还存着一丝喜欢,对她还能有一丝不忍。而那些匪徒,或只会折磨她。   “主子,王妃那么聪明,她一定会知道如何保全自己性命。”武佑宽慰道。只是这话,连他都觉得苍白无力。   四爷听了抬眸,看着他,淡淡道,“本王也希望如此。只是……”四爷说着,移开视线,垂眸,看着桌上颜璃的画像,眸色一片幽暗,呢喃,“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想起她小时候。那时,她被江家遗弃,被我舍弃,又被沈宇欺辱的事!”   突然之间,别的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只有这些了。   只记得她无依无靠,无助却又决绝的样子。   颜璃是聪明的,可她一旦混起来,却又是个敢跟人拼命的。   “颜璃,千万不要犯浑知道吗?”   四爷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她活着。   “王爷,王爷,找到王妃了……”   一句话,武佑心里一个激灵。抬头,四爷已不见踪影。   第302章 三更   皇宫   “皇上,逸安王妃找到了!”   听言,皇上瞬时抬头,盯着眼前侍卫,凝眉,“找到了?”   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在墨昶如此强力,又凶残的寻找下,将人找到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   “是!刚从逸安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劫走王妃的人,是黑风寨的人。现在逸安王爷已带着人过去了。”   “黑风寨?可是那个三教九流全都是亡命之徒聚集的寨子?”   “回皇上,就是那些人。”侍卫禀报道,“只是他们劫持了逸安王妃后,未等他们逃回自己寨子,就被四爷的人给寻到了。现在人被困在龙虎山,挟持逸安王妃试图与四爷对持。”   皇上听了,眉头微动,“所以颜璃现在那些人的手里,并未脱险是吗?”   “是。”   听言,皇上嘴角扬了扬,那倒是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道黑风寨那边的人有没有对颜璃做过些什么。如果有,那就更让人期待了。   “派人过去好好盯着,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是。”   龙虎山   山上,山下,均是人。   山上是黑风寨的人,山下自是逸安王府的人。   两方人马遥遥对持,均蓄势待发,厮杀,一触即发!气氛紧绷几乎眼睛可视。   “主子!”   看到四爷,安平快步走上前,伸手指着山顶上的人,沉沉道,“王妃就在那里!”   四爷仰头,看着那半山腰之上,被绑在大树之上的人,长发凌乱飞舞,裙角飞扬,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看衣裙确实是颜璃没错。   在镇国府见到她,最后训斥她下车,她当时是什么表情,穿的又是什么衣服,四爷记得很清楚。   “主子。”   看安永从山上下来,四爷开口,直接问,“他们想要什么?”   “回主子,他们要主子用一道赦免圣旨,还有雪莲花来换取王妃性命。”安永如实道,“若是主子不拿出这些,他们就一把火将王妃烧死,拼一个同归于尽。”   安永话落,武安眼中杀意翻涌,一把火烧了王妃?!他们这是多想死!   “武安。”   “属下在。”   “你去王府把雪莲取来。”四爷说着,伸手,武佑将手里盒子递上过去。   四爷接过,从盒子里将东西拿出递给安永,“将这个给他送去。”   安永接过,一看,赫然是一道圣旨。看此,安永不由看向四爷,他们要什么,主子这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是预料到了,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一帮莽匪,既掳了颜璃必有所图。而得逞后,在四爷强大的镇压下,必然想着怎么活下去。   求得一道赦免圣旨,求得一道保命符,是自然索求。   安永拿着圣旨朝着山上走去,四爷站在原地,看着那被绑在树上的人,看看那拿着火把围在她身边的人,眸色沉沉凉凉。   平王府   因对颜璃的被掳一事分外关注。所以,颜璃被找到的消息很快贺氏便知道了。   得知消息,贺氏对着佛像默默祈祷,以自己寿命许愿,祷告:希望颜璃已失身于那些莽匪。   那样,她纵然被救回,也早晚被逸安王爷厌弃。还有六王爷,在知道后,对颜璃定然也什么心思都不会有了。一个身体腌臜的女人,没人会想要,更没人会再宠着。那时候,纵然颜璃脸蛋再好好看,脑子再好使。也的注定孤老终生。   想到这些,贺氏祷告起来愈发用心。   江南*府衙   躲在府衙养伤的六王爷,此时也探知道了墨昶突然对他下手的理由。   颜璃被掳,墨昶冒火心焦。他该幸灾乐祸才是正常。可是,为什么心情这么差?   这糟糕的心情,是在提醒他,无论他怎么不愿,他那颗愚蠢又不安分的心,就是对颜璃起了非分之想吗?   六王爷抬手摸摸自己心口,这地方,已然是不受控制了。想来,墨昶也是一样吧。   因为那颗心被颜璃左右,所以他才会落到这种被人胁迫,还不得不忍着,不断妥协的境地。   看墨昶这样,就应该让自己长记性。动情是大忌,一旦入了女色这个坑,日后永远难安生。   为了自己寿命,也不应该动情。   不过,颜璃出这种事,屏退眼下心情不去品味。就长远来看,对他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颜璃不再干净,纵然她那聪明的小脑袋再可人,他也不会再有让她做自己女人的兴致。   所以,该庆贺,该庆贺!   这样想着……   啪!   突然一声响,惊的护卫心头一跳,抬眸,看向六王爷。只见六王爷神色淡淡,一点也看不出异样,好像刚才突然动怒摔杯子的不是他一般。   看着,护卫心里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六王爷垂眸,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摔个杯子心里突然舒服多了。若是撕了掳走颜璃的那个人,再宰了墨昶。那么,他心里一定会更加舒畅!   这样想着,六王爷却是纹丝不动,什么都没做。   颜璃的事,他等着看结果。   ***   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回到王府取了雪莲花,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当武安赶回来时,远远的就看到四爷站在半山腰上,手持弓箭,长箭……直指王妃!   看此,武安脸色瞬变,“主子!”   低呼声出,只见四爷手里弓箭决然射出,朝着王妃飞去……   ------题外话------   别嫌我写得少,我写不动了,写不动了,啊啊啊!   第303章 一更   武安带着雪莲花,快马加鞭的从京城赶回来。远远的就看到四爷站在半山腰上,手持弓箭,箭在弦,拉满弓,箭头直指王妃!   看此,武安心头一惊,“主子!”   低呼中,看四爷果决放箭,看着那利箭乘着风势,带着绝对的力道朝着王妃飞去!   “主……”惊呼声未完,只见那拿着火把立于王妃身边的人,在看到长箭袭来时,毫不犹豫丢下手里的火把,慌忙给王妃松绑,急速将她拉开,躲避那一箭。   看到这一幕,武安心头不由跳了跳。这是害怕王妃出事,他们失了筹码?还是……那根本就不是王妃!   在武安的猜疑中。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的兵士,抓住机会,毫不犹豫迅速飞身而出。在他们因主子突然的一箭而惊慌时,断然出手!   解救王妃,围剿劫匪。   搏斗骤然而起。   面对大批兵士,那些凶悍的匪徒显的不堪一击。不过转瞬之间,既被拿下,控住。   “主子,那个人,不是王妃。”安永走下来,神色紧绷,凝重,禀报道。   武安,武佑听言,心口发沉。   四爷没说话,抬脚往上走去。   “逸安王真是好大的本事,好狠的心肠呀!对自己的王妃竟然也能下得去手,我等草民实在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   听到这叫嚣声,四爷不言,只是看向那立于一旁的女子。   穿着颜璃的衣服,梳着跟她一样的发髻,再加上差不多的身高,远远望去,真的很像颜璃。可她一开口,四爷既知她不是。   虽然她刻意模仿了颜璃的嗓音,虽模仿的真的很像,但还是能听出些许不同。   纵然听出了些许不同,四爷心里仍抱着希望,希望只是风太大,她太害怕,所以声音才跟往日不同。但,她就是颜璃没错。然……   【王爷,救我!】   然,这一句话,却让四爷心里期待落空了。   在这种时候,很多人以为喊出这句话好像是再正常不过,可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颜璃的性子。   她会喊出饿了,也不会喊着救我。   这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只是因为……她想让他觉得她还好。   还有,她不会喊他王爷。因为墨曦,他曾经责令她不许喊王爷,只喊王爷谁知道她喊的是哪个?!   四爷,相公,公子!   这才是颜璃对他的称呼。   感觉不是,一箭放出,印证心中怀疑。   但,这女人身上衣服确是颜璃的没错。那么,就说明掳走颜璃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没错。只是,将人掳走了,现在人又不在他们手里了。这是因为什么?颜璃自己逃脱了?还是……   四爷转眸看向被兵士强制压跪在地上的人,开口,“本王的王妃在哪儿?”   “逸安王都已经对自己的王妃放箭了,明明毫不乎她的生死,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被强迫跪在地上的莽汉,看着四爷满是讥讽道,   刚刚绑在树上的人确实不是颜璃。可逸安王爷在完全看不清面容的情况下,还能放箭射杀。这样的男人,不止是负心薄幸,还够毒辣。   听世人评说,还以为他对颜璃多疼宠呢,结果也不过如此。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都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包括他剿杀江湖各大门派,打着寻找颜璃的名头,也不过是给他自己的残暴找的理由罢了。   “唔……”   胸口突然一痛,人不受控被踹飞了出去。   身体腾空,再次跌落,身体痛意袭来,猴头溢出一抹腥甜。   “本王再问你一次,颜璃在那里?”   “逸安王不是权利滔天,能耐很大吗?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挑衅的话没说完,血色四溅,人头落地!   “四哥!”   “四弟!”   听到这声嘶喊,四爷转眸,看着那些望着地上尸体悲痛,看着他悲愤的人。四爷视线逐一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那身体清瘦,模样俊秀似白面书生的年轻男子。   看着他,抬脚朝着他走去。   四爷一步迈出,看有人脸色当即变了,是惊慌,是紧张,“逸安王,我等手里有皇上赦免圣旨!圣旨大过天,你作为王爷不能对我等……”话没说完,脖颈上多了一抹冰冷。   看着落于自己咽喉的长剑,男人声音顿下,看一眼手里的圣旨,嘴巴紧抿,看来这圣旨于逸安王来说什么都不是。   而他们妄想利用圣旨来压制逸安王,奢望全身而退,终究是太天真了。   “需要雪莲花的是你?”   四爷脚步站定,看着那清秀的年轻男子,没什么表情道。   “是!”男子没否认,因为他这一脸的病态,一看就知道是他需要用药,否认都是多余。   “王爷,我等掳走王妃也是迫于无奈。但我们并没有伤害王妃的意思,我们只想讨到雪莲花,然后就放王妃离开。”   拖着这孱弱的病体跟着过来,只因身体已快到极限,必须尽快服用雪莲花来保命。而将颜璃带走,直奔黑风寨是因为,到了那地方他们或才能保全性命。   虽然黑风寨曾被四爷围剿过一次。但地下那错综复杂的密道,却并未被完全毁去。所以当时他们才得以在那里面保全性命。   只是,那次他们侥幸躲过了一劫,这次却难了。   “颜璃在那里?”   面对四爷的追问,年轻男子摇头,“不知!在临近龙虎山前,有人从我们手里将她们劫走了。本来我们有百十人的,现在却只剩下二十多个人就是这个缘故。在与那些人争夺厮缠时,都死于他们之手了。”   “王爷,我们知道掳走王妃,是罪该万死!但,请王爷给我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们与劫走王妃的人曾交过手人,对他们自有印象,只要再次遇到,我们一定能认出他们来……”   话说的倒是挺好,但不过就是为求活而已,   看着地上这一帮子该死之人,武佑抬眸看着四爷那冷硬的侧脸,此时主子心里的愤怒和时失落,不是他能感受到的。这一次未能找到王妃。接下来怕是真的难了。   找人的最佳时机,就是在那些人来不及逃走,也是在他们来不及将王妃藏起来时将人找到,才是最好。   若是时间长了,等到他们躲起来又将王妃完全藏起来后。再找,可就难了!   大越疆土这么大,纵然主子手里兵马再多,也不能将大越的每一片疆土都翻过来。   天大地大,茫茫人海,该去哪里找?关键是,在他们寻找的时间,王妃又将遭遇什么?实在难以想象!   皇宫   知晓龙虎山最后结果,皇上眸色悠悠,看来这是有人打定了主意要跟墨昶作对呀!   可到底是谁呢?   能从黑虎寨那些人的手里将人抢走,又能在逸安王府护卫强势的追寻下避开,逃离。这显然不是一般莽匪能做得到的。   所以这人是谁呢?   太子,二皇子?不会是他们,他们纵然肖想墨昶手里的兵权,也不敢贸然用这等粗野,一个不慎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办法。   那么,是墨曦吗?   想想墨曦那狼狈保命的样子。皇上摇头,打消了这个怀疑。   若颜璃真在他手里,在墨昶的刀将落在他脖子上时,他定然就拉颜璃来保命了,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憋屈的忍着。   皇家这边手里有强兵的人,有可能的人,皇上想了一个遍,也没想出是哪个。   若不是皇家这边的人,还有谁可能跟墨昶对上呢?赵家?   这猜疑出,随着就被皇上否了。赵贤现在所想的应该是如何保住赵家的血脉不被灭绝,不会蛮横冲动的向墨昶寻仇。   所以,应该也不会是赵家。   那么,到底是谁呢?   皇上冥思苦想,发现毫无头绪。   若墨昶野跟他一样毫无头绪。那,想找到颜璃可就更难了。   毕竟,有目标才好攻打吗?现在这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   寻找颜璃一直在继续,四爷一直在等待。   等待找到她的消息传来,等待劫持她的人向他提出条件。   然,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颜璃至今杳无音讯,王府气氛愈发压抑,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个不慎惹怒了主子丢了脑袋。   “通伯!”   一四方小院中,武安看着正在收拾屋子的元通,抬脚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武安,元通放下手里的活。   “我来看看您。”武安说着,将手里的篮子放下,“皇宫送来的水果,都是你喜欢吃的。”   这冬天,瓜果可是稀罕物。   元通看了,扯了扯嘴角,“谢谢。”说着,压下心里波动,看着武安问道,“王爷怎么样?还好吗?”   武安摇头,“不是太好。”   “王妃还没消息吗?”   “没有。”   这么长时间了,还未将人找到,主子心情怎么会好。   下去那么多人人还是找不到人,王妃十有八九是被人圈禁了。若是这样,或许也算是好,至少她还活着。   比起没有王妃的踪迹,武安现在就担心找到王妃的尸体。   找不到人至少心里还有盼望。若是找到了尸体,那……武安总是不敢往下想。   元通听了,眸色厚重,深深的懊悔,“都是我失责。若不是我识人不清,用人不善,让紫竹去整理内室。那么,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如果当时主子和颜璃没闹别扭。那么,在颜尘一七时,主子一定会陪着她去。那样,她怎么也不会被人掳走。“通伯,这并不是你的错。所谓知人知面难知心!你又不能看到她内里装的都是什么,只是看她做事细致用心,派她做内室丫头也无可厚非。”   元通摇头,“不,是我的错!因为让她去内室,我也是存了别的心思的。想着这丫头长得娟秀乖巧,想着她若是能入了主子的眼,若是得到了主子的宠。日后,王府子嗣也能更加旺盛。”   子嗣!从来都是大事。   若四爷只宠颜璃一人,王府子嗣必然单薄。所以,为了王府子嗣,元通一直希望四爷能多纳几个妾室,这样才能多子多福。   然,没想到他一念之差,却造就了这样的后果。   武安听元通这么说,眉头皱了皱,嘴巴动了动,可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最终没说什么。   元通或许是一片忠心。但,终究是做了多余的事。  现在主子只是让他离开王府,并未要了他命,也是看在了过去的情分上。不过,经此一事,过去的情分应该也都已经用尽了。   主仆缘分,也已到了尽头了。   逸安王府   你是萝卜,我是坑。我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我是米饭,你是菜!因为有你,我才有多姿多味。   你是盐巴,我是饭!没你,我没滋又没味儿……   四爷坐在书案前,看着颜璃曾写给他的酸诗。那时看着,觉得她就是一只猪,所以连写的情书都看起来像菜谱。   之前看着各种无法入眼。现在看着,也是一样。   她确实是个没文采的。   之前,看着这些,总想她多写,直到她写好。但现在,不爱写,不写也没关系。   只是,他这样说,她却不会再高兴的对着他笑。   想着,四爷缓缓闭上眼睛!   颜璃,你现在在哪儿?   第304章 二更   假山,流水,小桥!   一山一水,每一物都尽显精致,华美。   住是别院,盖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有荤有素。如果不是见不到太阳,如果不是没有自由。颜璃几乎觉得,自己其实不是被绑架了,而是来度假的。   可惜,度假只是畅想。实则她就是被人圈禁了!   看着眼前假山流水,看一眼自己胳膊。景已经看腻了,胳膊上的伤也已经结疤了。她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都已记不清了。   因为最先些日子她被人灌了药,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意识混沌,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等到人清醒过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牢房比她预想中的好。但机关也比她想象的要巧!结论就是想出去,很难!   “丫头。”   听到声音,看到江老太从屋内走出来。   唯一庆幸,老太太还安好。   颜璃起身,走到江老太身边,伸手扶着她,“奶奶,你怎么不多睡儿?”   “天天都在睡,哪里有那么多瞌睡!”   “倒也是。”   现在对于她和江老太来说,最不缺的就是瞌睡了。   江老太在椅子上坐下,抬头往上望望。   抬头望,看到的不再是蓝天白云,也不是太阳星辰。而是那颗硕大的夜明珠,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知道此时是雨天还是晴天。   “奶奶,现在应该是白天。”   江老太听了,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肚子饿了!只有白天,到了饭点儿我肚子才这么饿。”   听颜璃说的煞有其事,似认真,似逗乐。   江老太听了却是一点也笑不出。   过去江老太也羡慕过人家地主家的老太太,看着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做,也曾眼馋过。偶尔也幻想过,她什么时候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现在冷不丁的突然就过上了,你想掏点力做点活儿都没得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呀!怎么那么难熬呢?比饥荒年都难捱。真的是干活累死都比这滋味儿好!   也许她天生的劳碌命,这日子她真是难过。叹一口气,看着颜璃道,“小芽,你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应该有月余了吧!”颜璃为江老太紧紧她身上的衣服,“我们在京城时,那时还是初冬,还没这么冷。但这会儿,坐在这里不动弹都经感觉冻脚了。”   从初冬到寒冬,转眼一个季节过半了。   “四爷……”江老太顿了顿才道,“四爷现在也不知道好不好?”   “应该不会好吧!”颜璃倒一杯热茶放江老太手里,低低缓缓道,“我突然被人掳走,他寻而不得。这会儿肯定是又恼火,又烦闷,心情肯定不好。”   “特别是,那个时候还正跟我置气,说了不少难听的,连让我自请下堂的话都说了。当时在气头上,说这些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顾不上生气了,想到那些话,心里肯定更加不舒服了。”   “生气时,觉得我太过分。这会儿我不见了,他可能该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若是这样,他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颜璃说着,扯了扯嘴角。之前还在苦恼怎么让他消气。现在不用想了,他一定已经消气了。只是,她却见不着他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颜璃,心里将把他们掳来的恶人骂了千万遍。   将她们掳来,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目的吗?   颜璃想,定然不是为了她美色吧!如果是,她早已失身无数次了。应该也不是为了寻仇,若是寻仇,她这会儿也已经是一副白骨了。   不为美色,不为寻仇,自然也不会是为了恶趣好玩儿吧!十有八九是跟她逸安王妃的身份有关系。   因为四爷对她尚且在意,用她来胁迫四爷,或从他哪里获取什么,这应该就是她最大价值和用途。   既是有所图谋。那么,也应该有所谈判才是。   不知道绑架她的人提出的是什么条件,而四爷那边又是什么反应?   不过从目前她的处境来看,应该还没谈崩。不然,她这会儿待遇不会这么好。但,应该也没谈成。若是谈成了,他们也该有所动作了。比如开始策划放人或撕票!   所以,现在双方是还在谈判中吗?   颜璃思索着,听江老太说道,“小芽,你说把我们圈在这里的人会不会是孙员外?”   听言,颜璃愣了愣,“孙员外?哪个?”猛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侵占元家财产的那个孙百旺,孙员外呀!当时,我暗地里没少骂他。是不是被他知道了。然后,一怒之下就把我们绑到这里来了?”江老太低声道。   颜璃:……   “奶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我们村头的二狗子呀!”   江老太听了,愣了愣,“二狗子?!”   “就是那个小的时候就相中我,嚷着要娶我,还妄想不给彩礼,结果被我暴打一顿的二狗子呀!”颜璃看着江老太肃穆道,“你说他现在长大了,是不是本事了。然后对小时候的事怀恨在心,就处心积虑的开始报复我了?”   江老太听了,眼睛直了直。   颜璃随着又道,“这么一说的话,明子是不是也有可能呀!就是在镇上时,想着娶我,结果却被我揭发丑事的那个。”   闻言,江老太顺着接一句话,“明子还有丑事?”   “有呀!他之前上山学艺,为什么突然下山,那就是因为他糟践了人家闺女,结果人家怀孕生了个闺女,他却不敢认这才从山上跑下来了。奶奶,这事儿我没跟你说吗?”   “说个屁!”江老太一拍大腿,黑着脸道,“怪不得我那时一问起明子山上学艺的事,明子他娘就开始给我岔话头。我当时还以为是明子未学成所以她才不愿意说。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么一出事儿。那贼婆娘,表面看着挺好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呀!”   说着,盯着颜璃,“你说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过告诉您的呀!但我看明子娘也挺壮实的,我就没说。”   “为什么?”   “我怕你打不过她呀!”   “打不过她?你奶奶我什么身手你不知道?别说打她,我能撕了她!”   一说打架,江老太反射性的就开始撸袖子了,当即就来劲了,“那婆娘可真不是东西。”   颜璃看着突然气势汹汹的江老太,失笑,随着道,“就是,那婆娘真不是个好东西。奶奶,骂她,骂到她耳朵发痒,吃饭不香,睡觉不甜!”   颜璃这么说,江老太也没忍着,开始高声大骂!  虽许久没喊街骂人了,可老太太功力一点没弱下。一吼起来,声音如虹,丹田气十足呀。   颜璃听着,看着,还不时给她呱唧呱唧鼓鼓掌,叫个好。分外捧场的同时,还不忘给她倒杯茶润润嗓。   亮亮嗓子多好,省的在这里被憋坏了。   祖孙俩在这里是热闹了。只是在外守着的人,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侍童,听着那响亮又词汇量十足的骂人声,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没想到这老太太会的词儿还挺多,还挺有文采。   不过,她们这是在骂那个叫明子的吗?怎么感觉在指桑骂槐呢?   这感觉出,侍童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了。那个叫明子他耳朵痒不痒他不知道。但他听了手痒!   又听了一会儿,看她们一点没停下里歇歇的意思,侍童抬脚走了出去。   离开地下别院,走到上面,入眼的豁然是一座普通又平常的四方小院。   寒风袭来,紧紧身上的衣服,看看阴沉的天色,抬步走进堂屋,进屋里屋,看着那坐在窗下,靠着炉子,正在看书的人,轻步走过去,“公子!”   听到声音,坐在软椅上的年轻男子,抬头……   一张净白又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浓眉星目,鼻梁高挺,泛白的嘴唇!   一张俊秀,又带着一丝病气的五官。   配上那一身白衣,手持一本书,此时静静坐在那里,就是一个温润孱弱的书生公子。   “脸色怎么这样?又受气了?”   男子开口,声音却意外的质感,浑厚。   侍童(铭书)听到自家公子的问话,嘴巴抿了抿,“那老太太又在骂人了。”   谢齊听言,合上手里的书,轻轻笑了笑,“每日闲闲无事,吼几嗓子,也是一种发泄。不过,你若是听着感觉刺耳,晚饭可以为她们剩去。如此几次,耳边自然就清静了。”   铭书听言,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小的知道了。那小的就不打搅公子看书了!”说完,乐呵呵的走了出去。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服从,一根筋的性子。   铭书虽年纪不大,可却很合谢齊的心。   铭书离开。少时,一个穿着朴素,年过五十的老者从往外走进来,将手里的笔墨纸砚放在桌上,“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老奴都给你买回来了。”   “福伯辛苦了。”   “都是老奴该做的。”   谢齊淡淡一笑,伸手倒过一茶递过去。   “多谢公子。”福伯双手接过。   谢齊看着他,随意道,“今日外面可还安稳吗?”   福伯摇头,“仍有官府兵士在巡视,京城王府的护卫也在其中。看来,寻找逸安王妃仍在继续。”   谢齊听了,悠悠道,“看来逸安王妃在逸安王心里是真的很重要。”这样很好。   不怕他在意,就怕他不在意。   福伯点头,“是呀!”   主仆俩闲话一句,说完,谢齊开口,“好了,福伯今日辛苦了,早些去歇息吧!”   “是!那公子您也别看书看太晚了,天寒了,您要紧着身体。”   “嗯。”   谢齊颔首,福伯离开,屋内静下。谢齊坐在炉子旁,拉拉身上大氅,转头,透过窗户看看外面天色,好像要下雪了。   冬天已过半,年节邻近。转眼一年又快结束了。   不过,这个年节定然同往年相比,定会有所不同吧!   想着,拿起手边热茶轻抿一口,自然想起地下别院的人。   颜璃……   很早就听说此女性格怪异,不似寻常女子。不但心眼极多,其性子就似那仙人掌,扎手又顽强。   现在看来,此话倒是一点不假,形容也相当贴切。   从被圈禁到至今,别说哭喊求救,连哭都没见她哭过。反而该吃吃,该喝喝,过得不急不躁的。   明明是一阶下囚,她却过得像主子一般。偶尔还会对着墙外喊个菜谱,点个菜。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反正人家喊的很痛快。   端过去的菜,未按照她菜谱做,也照样吃的分外香。吃着,还不忘给那些菜一一评论。据铭书讲,颜璃评论那些菜时的样子,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   每次吃饭,都吃的相当热闹。吃过之后,那祖孙俩就开始在那里猜,猜测是哪个将她们绑到这里来的。   铁牛,二狗,孙员外,姚家……等等!蕲河之内,她们认识的人,好想都被她们猜了一个遍。   包括,颜璃好像还怀疑过沈家,怀疑是沈宇冤魂绑架了她。   还真是什么想法都能冒出来,各种不可理喻的念头都有。   谁绑架了她们,她们猜了许多人。但却从不往京城那边猜,这是为何呢?   是因为颜璃认为绝对不会是京城中人绑了她们吗?不,或许正好是相反。   她就是怀疑是京城人所为。所以,才不往那边去猜。因为万一猜中了,对她们可一点好处没有。   身为被绑架的人,在未逃出生天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是被谁绑架的为好。不然,等待她们的或许就是被灭口的下场。   所以,必须承认颜璃是聪明的。只是这聪明,却支撑不起她的小命。她最后是否能活着,还看到看四爷对她要多用心。   而现在一局棋已铺开,子已落!就看谁能下到最后,就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他们这边已完全做好准备了,就是不知道四爷什么时候开始出招。   京城   早朝之后,皇上将四爷叫到御书房,对着他,直接了当道,“边境已稳。朕看,你之前留守在边境的兵马还是召回来吧!”   四爷听了,看了看皇上,并未立刻回答。   就在皇上以为他会找借口拒接时,四爷却意外的应了下来,“那就召回来吧!”   答应的这么爽利?皇上倒是意外了。   或是看出了皇上的意外,四爷淡淡道,“本王也需要用那些兵马来寻颜璃。”   这话,似真似假,皇上一时还真是分不清。   心里一时摸不透四爷心里所想。看着他,皇上开口问,“已经两个月了,颜璃还是一点消息没有吗?”   “皇兄不是都知晓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皇上自讨了没趣,摸了摸鼻子,随着道,“这个颜璃呢,你该寻继续寻。不过,也别太委屈自己了。看到合意的女子,该纳就纳了。你也是男人,别憋着自己……”   皇上话没说完,四爷起身离开。   看着四爷背影,皇上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他只是想表一下关切。可墨昶这么一走,搞得好像他这个皇上多不正经似的。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有本事一辈子别宠幸别的女人!”皇上轻哼一声,眉头微皱。   墨昶这么爽快就答应将兵马召回,不会是存了别的打算吧?   天生多疑的性子,让皇上开始怀疑。   这边,四爷离开皇宫,回到王府,站在内室,望着颜璃的画像静静看着,良久,开口,“武佑。”   “属下在。”   “将在外寻找王妃的人马全部召回。”   闻言,武佑瞬时抬头,“主子!”   惊疑不定着,在看到主子看着王妃画像,眼底那难掩的点点思念后。眼帘垂下,什么都没问,轻步退了出去。将人召回自然有主子的用意。他们要做的不是探究,而是服从。   ***   “公子,王府那边人好像都被召回了,一个都不见了。”   听到福伯的话,谢齊勾了勾嘴角,无声笑了笑。   逸安王这是打算以退为进吗?   第305章 三更   镇国府   两个多月了还未找到颜璃。现在,四爷又将找颜璃的人都给召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裴敏儿: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放弃了寻找,将颜璃遗弃了。   找了颜璃两个月,四爷对颜璃也算是情至意尽了。明知道她落入那些人手里,必是不干净了,就算是找到了放在身边也是膈应,可还是不遗余力去的找了她。   颜璃也该知足了。   想着,裴敏儿垂眸,看看自己手里的嫁衣,扯了扯嘴角,自己烦心事儿都一堆,还操心那些无用的事作甚。   颜璃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跟她毫无关系。眼下的关键是裴老太爷!   自裴萧突然病逝后,裴老太身体就每况愈下,越发不好了。再这么下去,裴敏儿实在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她在夫家受了委屈,谁还能为他撑腰?!   虽然这想法很自私,但现实就是如此。所以,在她在罗家立足脚前,裴敏儿希望裴老太爷都能好好的活着。“小姐,国公爷的药煎好了。”   裴敏儿听了,起身往外走去。   正院   “老太爷,您的药好了,大小姐给您端过来了。”   裴老太爷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着刘言淡淡道,“你去接过来吧!就说我还睡着。”   “是。”   刘言走出去,裴老太爷眼帘垂下,裴敏儿是真心希望他长命百岁,但这带着明显目的性的孝敬,裴老太爷并不喜欢看到,但也不想再说什么。   许多事,他已然有心无力。   刘言将药端过来,裴老太爷喝下,看着他道,“你刚才说四爷将寻颜璃的人都召回了?”   “是。”   裴老太爷听了,静默少时,淡淡道,“这样也好。”   两个月了,若是为了胁迫四爷才将颜璃劫持。那么,早就该放话提要求了。可至今毫无动静!看来,那些人是别有目的。   而四爷若是一直这样找,他们更不会让颜璃露头。所以,将人撤回,有明转暗,静待那些人放松戒备露出马脚。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现在只希望这办法能凑效,能早日找到颜璃。   ***   四爷将人撤了,不少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太子和二皇子!   自从颜璃出事之后,太子和二皇子莫名的心虚,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感觉他们已经成了被四爷怀疑的对象。   导致每次出门,都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盯着自己。那感觉让人倍感压力,以至于看到迎面走来一娇人都不敢瞄一眼,下意识的强迫自己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因为压力大,连带的连晚上都不自觉的开始禁欲,开始独守空房,不敢轻易宠幸谁,怕被人听到,看到。   现在四爷将人撤回,他们也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宅院   余嬷嬷在颜尘一七的事件中不幸离开了,江老太同颜璃一并失踪了。宅院就剩下两个丫头在守着!   看着空荡荡的宅院,想着过去热闹的场景,春草心里也是怅然所失,转头,看着整个清理干草的春香道,“姐,你说,老夫人她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没听过好心有好报吗?老夫人这样的好人,连老天爷都会善待的。所以,你别给我说那些不吉利的,也别给我想七想八的,好好守着这院子。不然,等老夫人回来了,看到院子都荒了,心里该多难受。”春香毫不犹豫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老夫人和王妃将我们捡回来。我们恐怕早就死了。做人要知道报恩,不然那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我知道……”   “知道你刚才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哎呀,姐,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春草急声道,“我只是想说,我们自然要守着院子。只是,靠着我们存的那点钱,怕是撑不了多久。所以,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边挣钱,边等老夫人和王妃回来。”   现在这宅院的主子都不在,自然也就没人给她们发月钱了。她们有心守着,可也要吃喝不是。   春香听了,眉头皱了皱。这倒是个问题。   王妃失踪,现在听说王爷连找她的人都召回了。看样子是打算舍弃王妃了!   这么一来,宅院这边王爷肯定是不会再来了,自然的也定想不起给她们发月钱了。   想着,春香长叹一口气,突然体会到了何为物是人非。   “姐,你说我们做点什么……王,王爷!”   听到春草这声惊呼,看到那缓步走来的高大的身影,春香愣了愣,随着赶忙上前,“王爷!”   四爷看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屋内。   看此,姐妹俩对视一眼,心里暗腹: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难道是来寻什么东西的?   两人心里七上八下。   另一边……   这一天,一切如常,过着持续被囚禁的生活。只是临近晚上时,这种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轰!   随着一声响,似石门打开的声音。   听到颜璃迅速起身,朝着发声出跑去。   咚!   刚跑上前,石门已落下,再次将她们隔绝,一切恢复如常。只除了……多了一个人。  看着石门口,躺在地上那双目紧闭,面色发白,带着一丝病态,似昏迷过去的年轻男人,颜璃眉头微皱。   突然丢进来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让她解决生理需求吗?   第306章 一更   看着那脸色略显苍白,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颜璃脑子里漫过杂念。江老太听到动静,急步走过来,“咋地啦,咋地啦!”   那一声,是地陷了吗?   “没咋地,没咋地,奶奶你老慢点跑。天没塌地没陷,就是来了个伴儿。”颜璃说着,赶忙伸手扶住老太太。   “来个伴儿?啥意思?”江老太说着,在看到地上的人后,神色不定的看向颜璃,“他也是被绑来了的?”   “应该是吧!不然这个时辰他应该在自家吃饭睡觉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颜璃说着,盯着地上的人,看了看,眉头微皱,“不过他们是不是把人丢错地方了?这里可是女牢!”   江老太听了,看颜璃一眼。之前她不是还说这是极乐之地,待在这里是享受吗?现在也秃噜嘴了吧!她也觉得这就是坐牢吧!   颜璃不知道江老太心里正在吐槽她,说着,蹲下,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开口,“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虽然乍一看是男的。其实,内里是个女子!所以,才会被丢到这里。”   江老太听言,随着也朝着地上的人使劲看了起来,女子吗?可根据她这老眼昏花的眼,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男的呀。   正想着,看颜璃转过头,看着她,眼中迸发出别样光芒,眼神灼灼。   看到这眼神,江老太面皮陡然一紧,眉心不由跳了跳。颜璃这眼神她可再熟悉不过了。她饿极时,看到人家肥鸡时,眼里就是这色儿。   “你,你想做什么?”不会是饭菜吃腻了,想吃人肉吧?   “奶奶,我们扒了他衣服,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如何?”   江老太:……   知晓颜璃不是想吃了他的肉,只是想扒光他,她该松口气吗?   “如果她是女子。那我们洗澡换衣服上茅房,也不用担心被看,不用防备什么了。”   “那若是男子呢?”   听江老太这么问,颜璃毫不犹豫抬手,手掌化作刀,晃了晃,阴恻恻开口,“那就阉了他。”   江老太:……   “女牢不容男人!我们不能把他变成女人,至少也要让他跟我们差不多,大家都必须是蹲着如厕才行。”谁敢站着尿,就阉了。   江老太:……   从小这丫头就有点土匪性子。现在长大了,不止像土匪,还像流氓了。这也算是出息了吗?   以前看她这样,江老太还想着让她改改。现在则不然,看颜璃如此,江老太就觉得出去希望呀。因为有句话不是叫做以恶制恶吗?   那些绑她们的人恶,而颜璃也不遑多让。所以,当下颜璃凶悍,那就是出息的表现没错,完全可以指望!   “我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奶奶不忍心?”   江老太听了,不咸不淡道,“他又不是我孙子,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只是太监了他,这里又没刀子,你拿什么下手?”再说,昨个她们张口骂人,结果连晚饭都没得吃。这次要是动手阉人,是不是以后都没得饭吃了?   江老太想着,一个奇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   张口骂人没饭吃,动手砍人可能让她们绝食。如此……这里不会是专门改造坏人的地方吗?让她们改过向善,放下屠刀重新做人。做个谈吐优雅,纯良至善的人?   江老太想着,神色变幻不定。   颜璃不知老太太心中所想,只是听了她的话,顺着道,“那倒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颜璃满是失望的看一眼地上仍闭着眼睛昏迷的人。看一会儿,凑近了敲了敲,“奶奶,离近带点看,发现这人长的还挺好看的。”   江老太听了,白她一眼,“你这是被关的太久,眼睛都有点瞎了。他比起你相公哪里好看了?”   颜璃听了,笑了笑。她就是说一句而已,搞得她好像红杏出墙了一样。   “跟我相公那是比不了。不过,我家相公很多时候也是个脸白心黑的。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也这样!”颜璃说完,还是决定上手。   “奶奶,多说无益。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说着,抬手,手落在地上人的腰带上。   颜璃手刚落下,在江老太拦与不拦的纠结中,地上的人突然动了……   凝眉,脸上溢出痛苦色,随着人突然急喘起来!   眼帘动了动,眼睛似睁开了一下,随着又合上了,手捂着胸口,人卷曲成一团,急促喘息,喘鸣声清晰可闻!   这是,哮喘!   颜璃看着眉头微皱,却没动。   江老太看颜璃如此,也静静站在一旁没动。她就是想动,也不知道做什么。面对突然发病的人,她完全无从下手。   一个病人,一个老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   这三人,乍一看就是老弱组合,毫无杀伤力。但,是否真是如此,他们自己清楚。还有,那隐匿在暗处,直直盯着这里的人也都清楚。   所以,在地上人突然发病时,暗中监视这里的人,抬脚就要冲过去,却被人拉住了,“别忘了公子的命令。”   低声提醒一句,随着拉着人走向别处。   离开地下别院,铭书看着福伯,随即开口,“福伯,你不是说那个叫颜璃的会医术吗?那她怎么……”   “会医术的人,不一定都是医者仁心。”福伯看着铭书,沉沉道,“这下你应该都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绝非善人。”   一个明明医术高超的人,面对突然发病的人,却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视而不见。这位逸安王妃的心肠,非同一般的冷硬。   铭书听了,沉着脸,不动不言。   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刚刚看她一开口不是要阉了公子,就是要扒光公子。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她恶到这种程度。对着发病的人,竟然完全不为所动,见死不救,这心是有多黑呀。哼,早晚送她去见阎王。   因突然来人,颜璃和江老太睡意全消。   京城*宅院   同样的夜晚,有人亦是无眠。   春香,春草站在外,看着从窗口映射出的昏黄烛光,两人对视一眼,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   傍晚过来,一直到到夜深人静,四爷就那么静静坐着。   从最初不知四爷来作甚。到现在,不由猜想,四爷他是来这里回忆曾经与王妃的那些过往吗?   所以,虽然已经放弃寻找王妃了。可心里,四爷起身还是想念王妃的吧。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坐着了。   武安,武佑亦是静静在门口站着,不敢进去打搅。   只是,看着就那样坐着,不动不言,满身孤单的主子。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动情既是伤,这话果然一点不假。   武佑抬眸看看四爷,这些日子看着自家主子这个样子,武佑时常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也许,比起找到王妃,就此一辈子不再见才是最好。   寻不到王妃,主子只要捱过这一段日子,待缓过来了,日后想起王妃,忆起的都是过去的美好。   相反,若是找到王妃了。但,王妃已经遭遇不堪,身体已被践踏。那时,主子和王妃心里怕是都不会好过。与其那样,还不如就此不见的好。   而王妃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在被掳走时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武佑想着,听到拉椅子的声音,抬头,看到四爷起身,瞬时收敛心神。看四爷抬步离开,武佑,武安跟随在后。   “恭送王爷!”   听到两个婢女的声音,四爷脚步停下,看着她们开口,“好好守着院子,有什么事就去王府禀报。”   “奴婢遵命。”   春草,春香恭应,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两人心里也踏实了。看来,这宅院王爷不会丢下不管。   而王爷会这样记挂着宅院,自然是因为王妃。   “如果王妃在那该有多好。”春香叹息。   “王妃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嗯。”   盼着颜璃平安回来是真心。而有主子在,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才能过的更安稳也是事实。   所以,颜璃好,她们也才能好。   ***   “丫头,那个人醒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颜璃,听到江老太这句话,瞬时睁开眼睛,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石门前,看着那靠在墙上,脸色愈见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紫色,气息依旧带着喘息的男子。颜璃抬脚走过去,在他戒备的眼神下,在他身边蹲下。   两人对视,一个眼中带着戒备,一个眼神清亮不掩好奇。   对视,少时,谢齊只见眼前女子,忽然展颜一笑,笑的娇俏,又无邪,“哥哥,你醒啦!”   谢齊不言,只是看着她。   颜璃看他眼里戒备更甚,对他笑笑,柔柔道,“哥哥别怕,我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从小读三从四德,自小就懂得矜持端庄对女子的重要性。所以,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颜璃这句话,躲在暗处的铭书,大骂她不要脸。他活这么大,颜璃是他见过的最不正经的女人。   就她昨天说的那些话,想做的那些事。那自夸的话她怎么能说出口?!   她那样若还是矜持端庄,那妓院里的那些岂都是良家妇女。   谢齊看着颜璃那一脸纯善的样子,幽幽开口,“你昨天说要阉了我,扒光我衣服的话,我都听到了。”说着,直直盯着她,“你跟那些歹徒是不是一伙的?”   颜璃听言,睫毛闪了闪,眼睛眨了眨,看着谢齊一脸无辜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说着,还满是懵懂好奇道,“哥哥,阉,是什么意思呀?”   不要脸,不要脸!她昨天都快上手了,现在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给谁看!   在铭书满心不屑的嘶吼中,看到颜璃在说完那句装腔作势的话后。骤然出手,对着谢齊攻去……   颜璃一举出,铭书脸色微变,瞬时跳了起来。随即被福伯拉住!   里面,谢齊在颜璃朝着他出手时,自然避开,并随即出手,朝着颜璃打去。只是,或是身体不适,动作稍显迟缓,力道也透着无力。但,颜璃还是被打到了。   不是颜璃反应慢,而是她想快快不了。这些日子,或许是防止她逃跑。所以,她不止被喂饭,还被喂了药。现在她那点内力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灵敏度大不如以前了!   “丫头。”江老太赶忙跑过来,“打着哪儿了?打着哪儿了?”   “没事儿。”颜璃这么说着,却不由抬手按了按肩头,感受到那股痛麻,盯着谢齊看一眼,“哥哥身手真好。”说完,拉着江老太走开了。   谢齊靠着墙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眸色幽幽。   颜璃对他出手,他其实本想挨一下,让她觉得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可是,刚才看着颜璃那眼神,忽然觉得,他若不还手,颜璃可能接下来就是扒光他衣服,看看他身上的肉,看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孱弱不堪。   想到这个,谢齊下意识的就出手了。   而这么一来,他再扮做羸弱公子,看来是行不通了。   作为同被关押的人,她第一反应不是把你当做同命相连的伙伴,首先就是试探。   初次接触,她如此不按套路走棋,实在是让人不喜呀!   那么接下来呢?是否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在等着他呢?   第307章 二更   挨了一下,受了疼,知晓那看似病弱的人,其实是个有身手的。而她现在并不是对手的,颜璃瞬时老实了许多。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止老实了,连态度都跟着变了。   若非一早就知道她是个蛇蝎心肠的。看她这天真小女儿态,谢齊可能还真会以为她是个天真烂漫的。而对他这么热乎,是想勾搭他的。可其实呢?   看着颜璃这张脸,无论怎么看,她都是那不怀好意的。   谢齊看她一眼,不搭理她。   可你搭不搭理她,挡不住她照样想搭理你呀。   “我叫小芽,我今年刚及笄,在市井长大,会种田,不会绣花,喜欢吃,喜欢钱,不喜欢穷。还有,你别看我小,其实我懂得可多了,因为已经嫁人了。”   谢齊听了,又瞅了她一眼,依旧没搭理她的意思。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所以,你别担心,也别多心。我呀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现在都是同命相连的人,应该相互关心,相互问候一下。”   相互关心?!   他发病的时候,可没看出一点她有相互关心的意思。   “哥哥你呢?你成亲了吗?还有,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呀?”   谢齊抬了抬眼帘,没什么表情道,“你呢?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颜璃摇头,如实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着,凝想了一下道,“是因为我太可爱了想把我当宠物养呢?还是因为……”   颜璃说着顿了顿,看着谢齊一本正经道,“或者是为了让我们兄妹相遇?”   谢齊听言,盯着颜璃脑门瞧了起来。突然想看看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不然,怎么会想出如此荒诞的想法来?她是吃米面长大的吗?确定不是吃什么奇花异草?!   看谢齊盯着她,像看异兽的表情,颜璃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为了让我们相遇,怎么会把我们关在一起呢?”   “你能走开吗?”   听到谢齊一点没跟她认亲的意思,一开口就是撵人,颜璃抬手摸摸自己脸,随着对他笑了,“哥哥果然不是那好色之人,是真君子。”说完起身,“那我不打搅哥哥发呆了。”   突然挨了夸的谢齊,看一眼颜璃的背影,随着闭上眼睛。心里再次确定,逸安王爷挑选王妃的眼光,是真的与众不同。   被关在这里,她应该着急上火才对。可现在……她已经把别人弄得上火了。   还有,不是说自己是有夫之妇吗?既然知晓自己身份,为什么连点为人妇的基本气质都没有呢?比如端庄,内秀,矜持!更重要的是,知道男女有别。   “又去热脸贴冷屁股了?”江老太看颜璃回来,奚落她一句。   颜璃嘻嘻笑笑,“闲着也是闲着嘛。”   江老太听了,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拿着手里的针线,小心翼翼的做着活儿。   这针线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吼着骂了一天的街,被饿了一天的肚子。   【给我拿点针线,让我有点活儿干,保证以后再听不到骂人的话。】   吼了一天,喊的口干舌燥,嘴上都起泡了,才好不容易拿到针线和布块。这点活儿可是得来不易,所以要悠着点,省着点,珍惜着做。   颜璃在想什么,江老太心里完全弄不懂。但也不问,因为这地方不是可以放心说知心话的地方。   凡事颜璃自有分寸,她这么做,也定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江老太想着,不由抬头看颜璃一眼,虽然她孙女看起来有些不正经,可心里比谁都忠贞不二。这一点,江老太相当坚定。   看老太太突然盯着自己瞄,颜璃开口问,“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江老太说完,继续低头绣花。   颜璃看看她,看老太太是真的没啥事,也没吭声。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每天跟谢齊套近乎,目的是什么呢?一半是无聊,一半是探究。   谢齊真的跟她们一样,也是因为某个理由被抓进来的吗?为什么她看着谢齊,脑子里总是有这样的画面……   比如警察为了更好地监控一个犯人,可以用手铐将自己和犯人铐在一起,完全无距离的进行侦查。随时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   还有卧底,为了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用各种方式方法靠近那个人,然后逐步套出他脑子里的想法。   最后,在你把他当做伙伴或朋友的那一天。那时,你听到只会是枪声,收获的只会是枪子儿。   对着谢齊,颜璃不由有这样的猜疑。怀疑他其实就是看押她的牢头,还有敌方派过来的卧底!不过……   颜璃伸手抚了抚下巴,好像有哪里不对?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带入到反派角色里了。   算了,她是什么角色不重要。主要是那位谢公子。他是被绑架者,看押者,无辜的可怜人?他到底是什么角色呢?   想着,颜璃趴在桌子上,自然的就想到了四爷。她家相公这时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还在找她?想她?还是,已经开始盘算着找一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了?!   想着,颜璃嘴巴撇了撇。   墨昶,不是绝情的人,可也不是痴情的人。此时,颜璃是这样以为的。   所以,顺其自然吧!这个时候他就算是真的娶别的女人,她还能离开这里去阉了他不成?   “吃饭了!”   听到那熟悉,单一,毫无情绪的声音,颜璃抬头望望,“奶奶,我去端饭。”   “好。”   一个鸡腿,一碟青菜,一碗米饭,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哥,我们一起吃吧!”   看到坐在外面石凳上,已开始用饭的谢齊,颜璃抬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谢齊头头没抬一下,对她完全视而不见,只是不紧不慢的用着自己的饭。   “哥,我不爱吃鸡腿,给你吃吧!你把青菜分我点好不好?”   谢齊抬头看她一眼没吭声。   颜璃对他笑笑,将鸡腿给他,又从他碟子里夹了几根青菜过来,随着放入口中。   菜入口,颜璃眼帘微动。   而谢齊在颜璃动了他碟子里菜后,端着饭菜起身走开,坐到一边吃去了。   颜璃坐着没动,只是看谢齊继续吃着饭菜。   ***   但凡见不得人事,一般都在见不得光地方进行。   此时,夜深人静,一人坐在烛光下,面容在跳跃的光芒下,忽明忽暗。   “你家谢公子这是何意?”   “回总管大人,公子只是想对颜璃多了解一些,日后或有用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希望谢公子凡事不要太好奇。免得最后适得其反!”   “总管大人放心,公子心里自有数,绝不会坏了大事。”   “那就好!对谢公子,家主还是放心的。”   “是。”   京城*皇宫   “皇上,四爷已经让人带着兵符前往边境了。若是顺利,年前,那些驻守在边境的兵马定能回归。”   皇上听了点头,“极好!”   兵马在自己眼皮底下,只要能从墨昶手里将兵符拿到。他随时都能掌控!   而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吧。但,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好呢?是因为墨昶答应的太爽利的缘故吗?   皇上凝眉,少时,眉头松开,心里沉沉的想,不管墨昶心里是在盘算什么,他都不会将他得逞的。身为帝王,也要有身为帝皇的魄力才行。若是前畏狼后畏虎,就什么事也成不了。   “胡全。”   “老奴在。”   “送给四爷的人,还没选好吗?”   “回皇上,还在挑选中,眼下还未看到特别合适的。”胡全如实道。   “让他们动作快点。”   “是,老奴知道了。”   墨昶这次既这么爽快。那么,他作为兄长的也自然要有所表示才对。   逸安王府   不知不觉间,王府的女主子已失踪有两个多月了。   之前后院的女人都被四爷给遣散了,现在女主子也失踪了。突然之间,四爷身边空无一人。   此时,那些有野心的,还有那存心萌动的。若说每天看到四爷,想着这王府的富贵,心里没一点想法,那绝对是自欺欺人的。   只是纵然有想法,也无人轻易敢往四爷跟前凑。但,不妨碍她们偷偷做小动作。   武佑将饭菜摆好,对着四爷道,“主子,可以用饭了。”   四爷从内室出来,走到饭桌前,看到上面的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着放下,拿起勺子,盛了一勺鱼汤送入口中。   鱼汤入口,细细品过,咽下。脸上表情,溢出一抹异色,开口,“这鱼是谁做的?”   “回主子,属下传厨娘过来问问。”   “将做鱼的人直接带过来。”   “是。”武佑应,不由的看了看桌上的鱼。这鱼是哪里不对吗?   武佑心里不明着,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很快,厨房的厨娘,带着一个二八年华的丫头随着武佑走进来。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看着地上跪地见礼的两人,四爷淡淡道,“这道鱼汤是你们二人做的?”   “回王爷,老奴并未掺和,都是青橘一个人做的。”厨娘指着身边丫头,如实道。   四爷听言,转眸,看着那规矩跪着青衣丫头,开口,“抬起头来!”   听到这句话,武佑心头莫名跳了一下,想到了紫竹。   那时候,主子对紫竹也说过这一句话。然后,把她杖毙了。   “是!”青橘应着,抬头,恭恭敬敬的看向四爷,清秀的面容虽力持镇定,但还是透着难掩的紧张,或许还有期待。   “这鱼是你做的?”   “回王爷,是,是奴婢做的。”   “从哪儿学来的?”   “回王爷,奴婢,奴婢自己摸索的。”   话落,啪的一声,一个茶杯碎落在她跟前,吓得青橘身体一颤,一个激灵。   厨娘脸色瞬变,心头一紧。武佑垂眸!   “本王再问你一次,这道菜跟谁学的?”   听着四爷那不温不火的声音,青橘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当即磕头,伏倒在地,“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是偷偷看王妃做,跟着王妃学的。”   听到青橘这话,武佑转眸看她一眼,作死的东西。   四爷静默,少时……   哐当!   噼里啪啦!   突然的一声,瞬时一片狼藉。   桌子倒地,碗筷汤菜散落一地!   看着突然大怒的四爷,厨娘身体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青橘已僵在原地,大气都忘了出。   “武佑!”   “属下在。”   “杖毙!”   杖毙!   两个字落下,砸的武佑心里都紧了一下。   厨娘当即瘫软在了地上。   青橘脸色一片惨白,倒吸一口冷气,“王爷……”   “武安,传令下去,府中下人若有谁,再胆敢偷学颜璃一举一动,意图取而代之,那是找死!”   “属下遵命。”   “将这丫头待下去。”   “是!”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话没说完,嘴巴塞住,强硬拖了下去。   武佑站在一旁,看看拼命挣扎的丫头,看看地上那一片狼藉,再看四爷阴沉冷戾的面容。武佑垂眸,知主子心情不好。但,现在的主子越发暴戾也是事实!   踩着地上那破碎的瓷片,四爷大步走出去。   对颜璃,原来比起恼她,更难忍的是想她!   恼她,只是一种情绪,火气散了,也就过去了。可想她,却是一道坎儿,怎么都过不去!   第308章 三更   对着谢齊,颜璃热切了几天之后,态度又回到初见那天,恢复到视而不见。   不知道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女人,想起男女有别,知道矜持了。还是碰壁太多次,也感觉没意思了,终于老实了。   总而言之,明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可基本是相互无视,互不搭理。   将里面一切看在眼里的铭书,对于颜璃的反复无常却是十分不能理解,“福伯,那女人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   前几天看颜璃对公子那热情的样子,搞得铭书时刻都担心她对公子耍流氓,一个不慎弄得公子失身于她。   也许是担心过甚,以至于铭书这几日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颜璃非礼公子的画面,各种方式,各种姿势。吓的铭书现在一到晚上就紧张,每次观察别院情况都担心,就怕看到公子赤身裸体的画面。   明明前几天她热情的都像是要红杏出墙了,怎么突然态度就大变样了呢?   福伯听了,看着铭书,思索了一下道,“也许是想玩儿欲情故纵吧!”   “欲擒故纵?”   “我是这样猜想的。总而言之,她一定是没安好心就对了。”   福伯说着,心里暗腹:不过,颜璃这么一搞,公子怕是要进退两难了。   进退两难吗?这倒是也不至于!   不过颜璃这说变就变脸,也确实让谢齊有点不好找台阶了。   地下别院内,谢齊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站在小桥上,望着那涓涓流水,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赏景的女人,眸色悠悠。本来他已经打算接下她的那‘相互关心’的热情。然后也顺势跟她一起探讨一下,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策略和想法。   没想到,他这边刚准备好,她那边却翻脸了。   前几日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相当热切。这一下子就变路人了,这‘兄妹’情,是不是也太薄弱了点了。说绝交就绝交了!   噗通!   突然一声响,看石头砸落水中,瞬时水花四溅,溅落在身上,激起凉意点点。   谢齊拭去脸上溅到的那么湿凉,抬眸,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女人,嘴角几不可的动了动,看来她心情也是相当烦躁呀。   “小芽,怎么了?”江老太看到小芽举动,走出来担心道。   “没事,就是来月事了心烦。”颜璃说着,转眸看向谢齊。   谢齊默默移开视线,这就是一个完全不懂含蓄为何物的女人。或者说,她无视他确实是无视的彻底。所以,连来月事都能毫不遮掩的讲出来。   “身体不舒服就进屋躺着吧。”   “嗯。”   颜璃同江老太两人进屋。谢齊看她们祖孙身影消失,仰头,望着那硕大的夜明珠,眸色幽幽,隐晦莫测。   进屋,江老太看着颜璃道,“身体可是难受的厉害。”   颜璃摇头,随着将脑袋搁在江老太肩头,低低缓缓道,“身体不难受。其实,我只是想墨昶了!”   闻言,江老太心头有些发涩,心疼。   抬手揉揉她头,慈爱道,“一定还能见着的,以后都会好的。”   “嗯!都会好的。我还答应了爹爹和江巧,要接他们来京城跟我们一起过年的。”   听到颜璃提到江铁根和江巧,江老太心里也分外不是滋味儿。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的。   颜璃坐正,看着江老太,从来朝气十足的小脸,此时染上一抹怅然,“奶奶,有时我不由会想。也许,我当初不应该带你来京城。明明知道京城并非安稳,安逸之地,我也没绝对的把握能护住你。却还把你带来,这或许不是孝顺,而是自私!”   若是江老太还在蕲河,她一定会遭遇这些事。   听颜璃这话,江老太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当初如果不是你,奶奶早就被那被坍塌的房子砸死了,又怎么能活到现在,更别说到京城了。”   “丫头,奶奶这辈子因为你过的很值得。像我这样的市井百姓,能走出来,看看外面风光,看看京城繁,还能吃到一辈子都没想过的好吃的。那是奶奶做梦都没想过的。”   “所以,你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江老太看着颜璃道,“你看我生你爹爹,还有你叔叔他们时,那时候真是穷的连口吃的都没有。我明知道将他们生下来,也定是吃苦受罪,难道我就不要他们了?”“我把他们生下来,用了全部心力将他们养大,我就已问心无愧,至于日子苦,那不是我的错。你也是一样,对我,你该做的,该尽的比起别家孙女只多不少。所以,你完全不愧奶奶什么。至于我们落到这地方,那是坏人的错,跟你有啥子关系!”   江老太说着,伸手将颜璃搂在怀里,拍拍她背,脸上满是慈爱,眼神却分外沉重,“丫头,奶奶只希望你好好的。这辈子奶奶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享的福也都享了。可你不一样,你还这么小,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所以,之后若是发生什么事,或是有机会逃走。你只顾着自己就好,不用管奶奶,知道吗?”   “奶奶不想享了你的福,最后又拖累你了。那样,奶奶真的死都无法瞑目。”   颜璃听了,伸手搂着江老太,沉默不语。   有些事,彼此心里都知道,江老太虽年纪大了,可心里却相当清楚。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被圈禁的时间越来越长,心里感觉越发不安。   就算是谈判也终有时限。   那些人不可能一直将她们圈禁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最后,或放了她们,或毁了她们,终要有一个结果。   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感觉,也到了快出结果的时候了。   是夜,铭书将一张纸条递给福伯,“公子让给您的。”   福伯听了,伸手接过,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眼帘动了动,“铭书,你守好院子,我出去一趟。”   “好!”   翌日  天还未亮,颜璃被一声惊响吵醒。听到那熟悉的动静,颜璃眉心跳了跳,随着从床上下来,拿过床头的大氅,快步了出去。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我出去!”   刚走出到院中,既听到这么一声嘶喊。   颜璃凝眉,脚步微缓,走到转弯处,看到谢齊只穿着里衣正站在那里。看到她,犹豫来一下,抬脚朝着她走过来,“刚又被关进来一个。”   颜璃听了,看看他,朝着石门处望了望。   一个年轻,却长相粗犷的男子映入眼帘。   “放我出去!我是江湖掌门人楚家大少爷,你们竟敢把我关在这里,是不是不想在江湖上混了!”   听到这声叫嚣声,颜璃瞬时皱眉皱的更紧了。   江湖掌门人楚家!?他是楚飞的大哥?!颜璃惊疑不定间,听谢齊语气不是太好道,“真的是他!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听言,颜璃转眸看向谢齊,“你认得他?”   谢齊点头,“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性子粗暴,作风放荡,且……”说着顿了顿,看颜璃一眼移开视线,低声道,“且分外喜色,重要的是不分男女!”   颜璃听了,心头升起不好预感。仔细看了谢齊一眼,他长大确实不错。若他所言是真,希望楚大少对他一见钟情,从此痴心到底,至死不渝!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颜璃心中所想,谢齊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快步朝自己屋内走去。明显是要避开!   然一步刚迈出,一道人影突然来至眼前,挡住去路。   看着那楚大少灵活敏锐的动作,颜璃眼帘垂下,无声开始后退。   “谢公子!”惊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惊喜,“真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你呀!”   “楚大少,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无恙个屁!都被关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无恙。”火爆的话出,随着又一转,语气随着改变,“不过能在这里见到谢公子,倒是有个惊喜。”   谢齊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在楚大少朝他靠近时,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并不自觉的瞅了瞅颜璃。   随着谢齊的视线,楚大少爷自然的朝颜璃看了过去……   第309章 一更   看着楚大少,在颜璃无声后退时,谢齊似下意识的朝她看了过来。   而正与谢齊热切寒暄的楚大少,随着谢齊的动作,自然顺着他的视线朝着颜璃看了过来……   看到颜璃,楚大少眼睛一亮。   那光芒,颜璃眸色一暗。   “这什么地方呀?竟然还住着这么好看的姑娘!”楚大少说着,上下打量着颜璃,眼里透出满意,“敢问姑娘是何方人士?芳龄多少?芳名是什么呀?”   登徒浪子,流氓混子,纨绔少爷!   楚大少一开口,透出以上气质!   听着楚大少那放荡之言,谢齊看着颜璃,看她如何应对,是躲?是避?还是寻他结盟?   谢齊心里猜想着,守在外面的铭书紧紧盯着,等着看颜璃狼狈逃窜,惊慌失措,或向公子求救。   “姑娘,怎么不说话呢?”楚大少说着,朝着颜璃走近,或说逼近,“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   随着楚大少的步步靠近,看热闹的人已做好了准备,本着探究的人也在静待结果。   均拭目以待,就看颜璃怎么做!   在谢齊静待间,颜璃动了,越过楚大少,一言不发,二话不说,看谢齊一眼,随着豁然出手,精准扣住他咽喉!   颜璃一举出,在外等着看热闹的铭书差点没跳起来。   谢齊眼帘动了动,垂眸,看一眼扣住自己咽喉的那只白嫩小手,身体紧绷后,放松,静立不动。   楚大少神色不定,脚步不觉停下,看着颜璃,不解道,“姑娘,你这是作甚?”   “听说,谢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   这字眼,不止铭书听着差点暴躁,就是谢齊自己听着也感觉有点不适。   楚大少脸上表情怪异,“姑娘这话实在太荒诞了!我是一男人,谢公子也是一个男子,他怎么可能会是我心上人?姑娘真会说笑。”说着,抬脚就欲再上前。   楚大少一步迈出,颜璃扣在谢齊咽喉处的手随之收紧。   颜璃动作出,楚大少脚步顿了顿。   “若是不想你心上人死在这儿,你就继续往前再走一步试试。”   楚大少听了,看着颜璃那扣住谢齊咽喉的手,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嘲弄道,“姑娘,就凭着两个手指想就想捏死一个人,是不是太……”话没说完,在看到颜璃从袖摆下抽出的东西后,话咽下。   一根只有手指长,却分外尖锐的枯枝。   一根枯枝长在地上时毫不起眼,可此时削尖了置于咽喉,却是一个兵器,足以致命。   被那尖锐的枯枝抵住咽喉,谢齊眼帘下垂,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这一次算不算是挖坑,坑自己?!   很早就知道这女人心眼极多。但,关于她的那些,也只限听闻。真正接触才发现,她这不是心眼多,这完全是智多近妖!   这个时候,他若不配合,说不通。若配合,那感觉还是相当糟心的。   楚大少定定看了颜璃一眼,又看了看谢齊,随着咧嘴一笑,笑的冷恶又张狂,“我对谢公子是有几分倾心。不过,我对你这样彪悍的小女人却是更加中意。所以……”说着一顿,猛然朝着颜璃攻去,完全不顾及谢齊安危。   楚大少动作出,颜璃眸色一暗,谢齊动作极快,避开颜璃扣住他咽喉的手,反手握住她手腕,拉着她,飞快朝屋内跑去。   “想跑,没门!”   前面跑,后面追!   或许是逃命时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在楚大少手几乎碰触到他们衣服,眼见就要被抓到时……   啪!   门关上,门里,门外,短暂的安全。   “哎哟,这是在跟小爷我玩儿躲猫猫吗?好,极好!你们给我等着,一会儿爷我就来抓你们。”说着,用力捶了一下门,而后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拆门的家伙去了。   呼,呼……   武功被限,颜璃感觉体力都大不如以前。就急跑了这点路而已,此时就累的靠在门上大喘气。   江老太绷着神经,将门紧紧的插上,扶着颜璃在一边坐下,又将桌子推过去挡住门,不管能不能挡住,但防狼措施,该做的都做了。   外面,铭书此时脸色发白,已是一头冷汗,绷着脸看着福伯,“福伯,公子应该是受伤了。”   颜璃手里的枯枝,最后好像还是划到了谢齊。因为,铭书清楚看到有血色溅出。   福伯凝眉不言。   “福伯,我们这是折腾颜璃吗?我怎么感觉是在折腾自己呢?”铭书直白说出自己此刻心情。颜璃还没见血,公子先受伤了!   他们是想看颜璃狼狈,看颜璃惊慌失措才搞这一出的。可现在,狼狈失措的不是颜璃,而是他们。   福伯听了,看铭书一眼,没说话。此时心里生出一种感觉:颜璃刚才突然拿公子做人质,是为了胁迫楚大少?还是为了……试探!   颜璃是不是怀疑什么了?比如,怀疑公子其实跟圈禁她的人是一伙儿的?!   这猜测出,福伯摇头,随即否认。这不可能!   她完全没理由怀疑到那上面。   特别经过刚才的事,刚才公子可是都伤着了。若是一伙儿的,楚大少不会毫不顾忌自己人的安危,而看守的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纵然之前颜璃怀疑过什么,现在也该将怀疑打消了。   福伯心里这么想着,心情却分外不好。   本来是想给颜璃点教训。结果,却差点适得其反,偷鸡不成蚀把米。   颜璃,果然是个分外难缠的人。   这样的人,也难怪让逸安王爷念念不忘了。就她这性子和行事作风,但凡跟她接触过,恐怕谁都轻易忘不了她。   现在,他们就已经将颜璃记在脑子里了。   “颜璃,你竟敢伤公子,你跟我等着!”   福伯听着铭书那恼恨的话,看来铭书不止是把颜璃记在脑子里里,还刻在心里了。   京城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   听到下人那急匆匆的声音,贺氏一愣,神色不定,六王爷回来了?   “王妃!”   看贺氏呆愣不动,下人唤一声。   贺氏回神,慌忙整理一下仪容,快步朝外走去。   六王爷一声不响的突然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听说了颜璃失踪的事才回来的?!不会,颜璃失踪已经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墨曦应该早就知道了,但却现在才回来。这,贺氏有时候也糊涂。墨曦对颜璃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呀?   若是有意,颜璃出事,他怎么现在才回来。若是无意,那么之前,他对颜璃态度为什么又那么耐人寻味?   男人心,六月天,多变又难测。   “恭迎王爷回府!”   “奴婢(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下人的高呼声,六王爷身影映入眼帘!   身姿依旧,就是略显清瘦了些,气色也不是太好。   贺氏看着,心头微动,暗腹:以往六王爷每次外出回来都是精神奕奕的,这次怎么截然不同?难道是害相思害的?   六王爷在江南手伤的事,贺氏自是不知。只是看六王爷那‘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样子,不由得多心,多想。心里腹诽着,脸上却满是恭敬,快步迎上前,恭敬请安,“妾身恭迎王爷回府,王爷万福。”   “免礼!”   温和叫起,脚步却不停,径直越过贺氏,朝着正院走去。   贺氏看此,慌忙跟上,本以为墨曦会向她问点什么,比如府里府外的有没有什么事,还有府里府外的女人可都还好!结果,没有。她刚走到正院门口被拦了下来。   “王妃,王爷累了,您若有事稍后再说吧!”   贺氏听了,看了何一一眼,“那王爷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搅了。”   何一颔首,贺氏转身离开。   转身,垂眸,眸色暗下。墨曦离开时,还顾作态,有几分想欲和她表现琴瑟和鸣的意思,但现在完全冷淡,连故作态都免了。这态度的转变意味着什么呢?   贺氏心里思索着,对墨曦的无常,被动的接受着。   “王爷,您身体如何?”何一进屋,看着六王爷关切道。   “尚可!”六王爷说着,在软塌上躺下,放松身体,看着何一淡淡道,“说吧!”   “是!”何一应,如实禀报京城现在状况和形势。   “逸安王妃失踪至今,还是杳无音讯!”   “逸安王爷现在性子愈发暴戾,难测。从逸安王妃失踪至今,逸安王府已杖毙了好几个奴婢。还有朝廷官员,有两个因为触怒了逸安王,一个已奄奄一息,一个还在宗人府关押着。现在不止是朝廷官员,连太子和二皇子都躲着逸安王!”   “皇上近些日子心情倒是不错。”   “还有,国公爷自裴萧过世后,身体越发不好了,现在连早朝都极少去了……”   何一逐一的禀报着,六王爷静静听着。   直到何一说完,六王爷开口道,“董太妃呢?可是还在庙堂待着?”  “是!逸安王未将人接回来,董太妃也未主动回来。所以,现在人还在佛堂。”   六王爷听了,悠悠道,“董太妃还是那么沉得住气!过去,墨昶生死未卜,她作为母亲,稳坐庙堂不动。现在自家儿媳妇失踪,她依然不忘拜佛诵经,真是慈母呀!”   听到六王爷这话,何一有些诧异,六王爷这是在为四爷抱打不平吗?还是,纯粹就是在讥讽董太妃而已?!   “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何一退下,六王爷静静躺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内室,拿出钥匙打开抽屉,伸手拿出里面的长命锁。   福!   看着上面的字,眸色起起伏伏,变幻莫测。   何一走出屋子,轻轻吐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之前六王爷在外受伤,不用深入查探就知道是谁所为。那时,何一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特别是看四爷那一言不发就出手砍人脑袋的暴脾气,何一更是担忧到不行。就怕四爷一个暴怒,将远在外的六王爷给送到阎王那边去。   好在六王爷也想到了这一点。继而在伤好的差不多了,果断回京来。   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总是比在外要安全一些。四爷就是真的起了动六王爷的心,离皇上近一些,皇上也好阻拦不是。   关键现在六王爷回来了,一举一动也都让四爷看到。也省的四爷再怀疑什么。   逸安王府   “武安,主子呢?”   武安听到声音,看着喘着气,明显急赶回来的安平,心里升起期待,上前一步,紧声道,“如何?可是发现王妃踪迹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主子在哪儿?”   “在宅院。”   武安话落,安平飞身离开。   看安平离开的背影,武安心里焦灼,毅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回来。这王府,让他暂代管家,武安实在是心急的慌。   宅院   看着从最初偶尔过来,到三不五时过来,直到现在已然在宅院住下的四爷,春草,春香尽力伺候着。   春草静静站在不远处,看四爷又在翻看王妃曾做了一半儿就丢下的荷包。   那荷包,四爷一天能看好多次。虽什么都不曾说,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四爷他很想王妃。   看着四爷,春草犹豫良久,定了定神,轻步走上前,“王爷,有一件事,奴婢想向王爷禀报。”   四爷听了,眼帘都未抬,面无表情开口,“说!”   “是!”春草开口,“是关于王妃喝避子药的事!”   四爷听言,侧目……   第310章 二更   铭书没看错,谢齊确实是被颜璃手里那根尖锐的树枝划伤了。   “伤口不深,离咽喉还很远,只是皮外伤,谢公子不用担心。”   谢齊听了,对着镜子,擦了擦自己脖颈上的血,看着她,随意道,“江小姐会医术?”   颜璃没什么表情道,“能清楚说出伤口长度,和伤口深浅就是懂得医术吗?”   谢齊听了,不说话了。没人喜欢听训!他也一样。   看谢齊不言,颜璃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棉布,给他擦拭伤口。   “不用劳烦,我自己来就可以。”谢齊欲将棉布拿过来,刚伸手,被颜璃拍开。   啪的一声,手背被拍的有点发疼。   这是关心吗?感觉颜璃分明是拿他当出气筒。   “谢公子不用多想,我不是想对你献殷勤,我只是不想你处理不好伤口,万一有个好歹荣。那,等下那位楚大少再来,谁帮我一起挡门。”   谢齊听言,沉默了。   她对着他哥哥长,哥哥短时,那虚情假意的样子,看着不咋地。现在,这实话实说,直来直往的样子,也没让人感觉多好。   这样粗蛮的女人,逸安王中意她哪里呢?喜欢她的蛇蝎心肠和狡诈多变吗?   “嘶……”   伤口突然被戳到,谢齊吃痛,不由呲牙。   颜璃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眉头都没动一下,手完全不带停顿的,继续给他清理着伤口。   谢齊:被当成活死人了?还是被当成土豆萝卜了?   伤口清理完,颜璃抬眸,仔细盯着谢齊的脸看了看,看到鼻尖上那一点灰尘,抬手给他擦去。   颜璃动作出,谢齊身体不由僵了一下,身体往后躲了躲。   只是闪躲了一下,后脑勺突然被颜璃扶住。随着二话不说,拿着棉布将他整张脸都给擦了一下。   见过长辈摁着孩子脑袋,强硬给孩子洗脸吗?谢齊当下就遭遇了这个!   被摁,谢齊脸色抑制不住的有些难看。   “别生气,我就是看你脸上有点脏给你擦擦干净。擦干净了,漂亮了,一会儿才好色诱楚大少对不对?”   这话,足够气人。   “江小姐,请不要太过分了。”   话落,看颜璃突然靠近,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白嫩的脸蛋,精致好看的眉眼,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   突然跟一个女人离这么近,谢齊不由面皮紧绷。   “我若是过分,这个时候我就解了腰带喊非礼,让你变成强抢民女的流氓。”颜璃这么说,心里还真是有点想这么试试。看看那些在外盯着他们,监视他们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在他们眼里,她最大的价值,应该就是能用她来要挟一下四爷,然后获取好处。而若是想保留她价值的完整性。那么,就不能轻易让她失身。不然,一旦遭四爷嫌弃,将她遗弃。   那么,费尽心力将她劫来到人就是百忙一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捞不着。这或许也是他们对她如此礼遇的礼遇。   而那位突然被丢进来的楚大少……   想到那个色眯眯盯着她的楚大少,颜璃眼睛眯了眯,那人十有八九是故意丢进来吓唬她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与四爷的谈判已经崩了。   所以,会故意将楚大少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毁了她!因为她已经没价值了。   以上到底是那种情况呢?   颜璃思索着,定定看着谢齊!也许应该在床上蹦跶蹦跶,啊啊啊,制造点动静,喊一声非礼。那时,若外面见识他们的人视而不见。那,距离被撕票真的就不远了。   在颜璃不善的注视中,谢齊一言不发,默默退开。   她的能耐,他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亲身感受到了。   看押她,不止是费力的活儿,还是一个费脑的活儿。   京城*宅院   “王爷,关于王妃喝避子药的事,奴婢有话禀报。”   听到春草的话,四爷侧目,看着她,淡淡道,“王妃喝避子药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他不以为王府那边会有人告诉她这事。   “回王爷,前几日武护卫说了一句,奴婢刚好听到了。”   “他说什么?”   “武护卫说:若是王妃没服用避子药,两位主子没置气,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儿。”春草如实道。   四爷听了,眸色暗了暗。确是如此,如若当时他没与她置气,她就不会不见。   “王爷,奴婢不是有心偷听到,只是恰巧听到,所以……”没说完,被打断。   “王妃服用避子药,你想对本王说什么?”   “回王爷,其实王妃吃药,绝对不是因为不想怀有子嗣。而是老太太之前跟王妃说,她年纪太小,身体还没长好,太早要孩子容易伤身子。而且……”春草说着顿了顿道,“而且,一个弄不好,连命都会搭进去。所以,让王妃跟您商量一下,看不能迟些要孩子。”   四爷听言,眸色变幻。   看四爷神色有异,春草以为他是对她的话怀疑,忙道,“王爷,老太太担心的都是有道理的。想当初,我娘生我们时候,我爹就是总是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门走一遭,是不小心就会要命的事。让我们长大后,一定要孝顺我娘。只是,我娘没等到我们长大成人就没了……”   说着,将余下的话咽下,因为多余了。王爷哪里有闲工夫听她说自家那点事儿。   “王爷,王妃其实挺喜欢娃子的。之前,王妃还开玩笑的跟老太太说,生了孩子,若是儿子,大的就叫大毛,二的就叫二毛!若是闺女的话,大的就叫大妞,二的就叫喜妞……”   四爷静静听着,想到颜璃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王爷,若是我说要等到十八在生孩子,你会不会休了我呀?】   颜璃是有这么问过。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因为那时觉得她的话是不可理喻。是不是因为他当时的反应,才让颜璃决定偷偷喝下避子药的呢?因为她感觉跟他商量不通!   她想的没错。搁在之前,确实没得商量。   女人生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怎么敢想着不生?   若因为怕有个闪失就不生孩子,这什么理由?若这样,那怕噎死,是不是就不用吃饭了!   以上就是他的想法,若是颜璃跟他商量,他只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女人生孩子出事的有,他自然知道。只是他以为,有他在,有太医在,再加上颜璃身体一直不错。所以,她就算是刚及笄,生孩子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闪失出现。   他之前就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颜璃却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想错了!   “主子!”   安平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四爷思绪。   武佑随着将春草给带了出去。直接将她带到院子里,看着她,沉声道,“谁让你同王爷说那些的?”   听到武佑话语间的冷厉,春草心头紧了紧,有些不安道,“奴,奴婢是不想王爷误会王妃,也不想王爷真的以为王妃是不想要子嗣,然后王爷心里难受,才说的。”   武佑听了,盯着那天真单纯的春草,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下好了,她这么一说,主子是不会再误会王妃了。但,主子这心里怕是更不好受了。   “给我老老实实守着宅院,其他多余的事一律不许做。特别是,再多嘴多舌,我就将你赶出去。”丢下一警告,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走进去,就看到安平从袖袋里拿出一物递给四爷,“主子,暗卫在宁义郡发现了这个发簪,这个好像是王妃的。”   武佑听言,心头一紧,大步向前。   四爷看着安平手里那粗糙的发簪,眼眸微缩。   这不是好像是颜璃的,而是就是她的。是他给她的生辰礼物。   “还发现了什么,说!”   “王妃身上之物就发现这个,没别的了。但,江湖上第一大门派楚家就在此地,而且暗卫传信过来说,发现楚家同二皇子有过接触。”   闻言,武佑眉心跳了跳,忽然想到,当初在狩猎场上,楚飞会出现在那里揭发主子的屠杀元家一事,好像就有二皇子的参与在其中。若是这样的话……   那二皇子勾结楚家,掳走王妃,也并非不可能。   武佑想着,看四爷拿着发簪,大步往外走去。   宁义郡!   第311章 三更   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砸门声。   颜璃看着那疯狂砸门的人,眉头紧皱,这不是性格粗暴,这是疯子!   “这样下去顶不住的。”   颜璃听了,看向谢齊,这是实话。这门,确实顶不住。而门被撞破的结果是什么?可以预想!   所以,她现在是已经失去价值了吗?   “谢公子不是身手不错吗?”   “他们应该在我饭菜里下了药,我现在是有心无力。”谢齊淡淡道。   颜璃没说话。因为谢齊说的是事实。他的饭菜里也被放了药,她用鸡腿跟他换青菜时,已经验证过了。   “开门,不然小爷我可真不客气了。”   听着外面的叫嚣声,颜璃转头看向江老太,“奶奶,你去内室吧!”   江老太没动。   “奶奶在这里我会分心。”   江老太听了,看看颜璃,终究没说什么,默默走进内室。她这岁数,这腿脚,妄想给颜璃帮忙,或许才是给她找麻烦。她顾好自己,就是给她分忧了。   咚咚咚……   听着那声音,看门猛晃动,开始松动。颜璃松开那用力抵挡的手,在谢齊的注视下,将耳环取下来。   “这是我成亲时,我奶奶用她的全部家当给我做的。是不是很漂亮?”   谢齊看一眼那耳坠,“女儿家的东西,我不懂。”   “不用懂,只要说漂亮就行。”   谢齊听了沉默一下,开口,“很漂亮。”   颜璃扬了扬嘴角,拿着耳坠,捏在手指间,一个用力,耳坠儿从中间裂开,一粒药丸从中滚出来。   看此,谢齊眼帘微动,眼底极快划过一抹暗色。  哐当!   在楚大少不懈的破坏下,门终于扛不住阵亡了。   门倒下,楚大少那健硕的身影随着映入眼帘。   “谢公子,这么久不见,你这样将人拒之门外怕是不太好吧!”   谢齊听了,没说话。只是后退,神色之间带着戒备。   楚大少看此,呵呵一笑,转眸看向颜璃,“小姑娘还挺会玩儿!”说着,摩拳擦掌,饶有兴致,“既然如此,那哥哥我陪你好好玩玩儿!正好也闲着无事,乐一乐也好打发时间,是不是?”   楚大少说着,脸上挂着笑,朝着颜璃走来。   这次颜璃站着没动,看着楚大少道,“楚少爷,不知楚飞近来可还好?”   听颜璃突然提及楚飞,谢齊神色不见丝毫波动,楚大少眉头挑了挑,“你认得楚飞?”   “自然认得!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来。”   听到颜璃这带着恼恨的话语,谢齊抬眸,楚大少不明所以。   “看来楚飞没跟你提及过我!”   “是没提及过。”说着,直问,“你是谁?”   “我是曾跟楚飞山盟海誓的女人,是他承诺要娶的女人。可是,他在得到我的人后,就突然失踪不见了。”说着恨恨道,“那个负心汉,别让我再见到他。再见到他,我一定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谢齊听了,看了看颜璃,垂眸。心里暗腹:她上辈子肯定是说书的。所以,这辈子才这么会编造故事。   楚大少神色不定。   颜璃没什么表情道,“不提楚飞做下的那负心事,以事实论,我也是楚飞的女人。所谓兄弟妻不可欺,楚大少作为楚飞的兄长,无论对我做什么,是不是都很不合适?”   楚大少被颜璃的连番蹦出来的话,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楚大哥,现在我们被关在一起,也是同命相连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   啪!   一声拍桌子声,打断了颜璃的话,“我管你是谁,你竟然敢把我关在门外,我都饶不得你。还有……”楚大少说着,忽而一笑,眼神灼灼,眼里迸发别样光芒,“对于我来说,可不是兄弟妻不可欺,而是兄弟妻最有味儿。所以,小娘子我们今天好好乐乐吧!”说完,陡然冲向颜璃。   看人冲来,颜璃脚步转动,但因为气力不足,狼狈躲开。   “楚大少,有话好好说,别……嗯……”谢齊话没说完,人被猛的推开。   看谢齊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颜璃看着楚大少,眉头皱了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比最初见到他的时候,脾气更加暴躁了。   “小娘子还有力气躲,不错,不错!”   颜璃听着,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默默运气!   在楚大少再次朝他伸手时,脚步转动,绕过他,快速朝外跑去。   铭书,福伯在外,透过空洞朝里望着。   看颜璃跑出来,看楚大少紧追其后,然后谢齊也跟着出来了。三人到院中,铭书看着楚大少直盯着颜璃,眼神灼灼的样子,心里暗腹:这次定要让颜璃吃点苦头,看她还能往哪儿逃走!   在铭书满含期待的注视下,看楚大少动了,抬手,出掌,直直朝着颜璃攻去!   楚大少出招,铭书瞬时屏息,等着看那一掌落在颜璃身上,等着看受罪吐血,以报她伤了主子的仇!   “唔……”   一声低呼,看一人被击中,一个踉跄,倒退。   看着那被打的倒退之人,铭书眼眸瞪大,眼睛发直,满眼的不能置信的,定定看着稳稳接下楚大少那一掌,且稳稳站在原地的颜璃。这,这怎么可能?   颜璃的饭菜了明明被加了药的,她应该完全使不出内力才对。怎么还能接下那一掌?!   在铭书惊骇的眼神中,谢齊垂眸,看来刚才颜璃吃的什么药,已经显而易见了。她倒是够沉得住气,现在才拿出来。若非他进来了,亲眼看到了,可能这会儿也是惊疑不解吧!   在这里的十多天,亲眼所见的,亲耳所闻的,出于意料不止一两点。   “你,你竟然会武功?!”楚大少显然也是惊了一下。   颜璃不言,趁着药劲儿,趁着内里翻涌,直直朝着楚大少攻去。   一言不发,一旦出手,毫不犹豫直攻要害!   楚大少不管是他们故意丢进来恶心她的,还是被劫来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人。现在,在他遭遇危机时,颜璃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进来。   看着里面陡然逆转的情况,看着对打的两人,铭书神色不定,面皮紧绷。   相比楚大少之前对上颜璃时,那逗你玩儿的招数。现在颜璃对楚大少,那就是夺命搏杀呀!   出手快,准,狠。一招一式,无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出手,既是直攻要害,欲夺你性命。   这女人是真狠呀!   杀人不眨眼,这几个字说的就是她吧!   不过看着颜璃当下这狠戾的样子,实在很好奇,她这本性如此狠辣的人,是如何做出那天真无邪姿态来的。   心里稀奇一下,在看到站在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孱弱无害的谢齊后。铭书瞬时不稀奇了。   “噗……”   一声响,看血色喷出。   铭书心头一跳,实在没想到,楚大少竟然不是颜璃的对手。   看着靠在墙上,嘴角染血,气息不均的男人。颜璃压下内里翻涌的内力,将手收回。静静看着那位楚大少,之前看他那么好色,还怀疑有几分是装出来的。可现在,不怀疑了!   一个才二十多岁,就已身体内虚人,看来确实好色之徒,纵欲过度没错。   “你这死女人,我他娘的宰了你!”一声怒吼,在楚大少朝着颜璃发起猛攻时。   轰!   随着响声,石门打开,两个黑人陡然出现眼前,沉默不言,闪身来至楚大少跟前,随着出手,一掌落在他后颈上,将人打晕,架着人往外走去。   颜璃快上前,伸手拉住那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她,直接将她手挥开,眨眼既消失在眼前。   看人消失,看石门落下,颜璃心沉沉。   “小芽!”   江老太疾步跑过来。   看到江老太,颜璃脸上那阴冷的神色散去,恢复平日柔和,“奶奶,没事了,噗……”   一句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   “小芽!”   江老太惊呼,脸色瞬变。   颜璃被江老太扶着,想站稳,但腿却不听使唤,发软,下坠。   “小芽……”在江老太呼唤中,在颜璃将倒在地上时,被一只大手扶住。   “奶奶,没事儿,我睡一会儿就好了,没事……”说着,伸手抓住谢齊的手,用力抓住,“愿你是个好人,求你善良,不要伤害我们!”话落,人失去意识,坠入黑暗中。   “小芽,小芽!”   谢齊垂眸,看着晕倒在他怀里的人,想到她最后那句祈求,眼底漫过一抹幽光。随着伸手,托住她头,将她抱起,往屋里走去!   京城*皇宫   早起,皇上刚起身,胡全一边伺候着皇上穿衣,一边禀报道,“皇上,四爷昨晚连夜出京了。”   听言,本还有几分睡意的皇上,顿时困意全消,转眸看向胡全,“去了哪里?”   “回皇上,这个暂还不清楚。有影卫在暗中跟随,确定了去向,会即刻向皇上禀报的。”   皇上听了,抬手整理一下自己衣襟,若有所思。墨昶在这个时候出京能有什么紧要的事呢?好像除了颜璃的事之外,没什么事能让他如此迫不及待,亦不顾辛劳半夜离开吧!   所以,是找到颜璃了吗?若是,皇上还真是有些失望。   找不到多好!一直找不到,墨昶就一直无心做其他事,这让皇上很满意。   “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   是夜,四爷握着手里发簪,策马朝着宁义郡赶去。   颜璃,一定就在那里!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   “公子!”   看到谢齊,福伯和铭书忙上前。   “公子,你伤势如何?可还疼吗?”铭书关心道。   谢齊温和道,“只是皮外伤,没大碍。”说着,问,“楚宁呢?”   “回公子,楚大少在西厢房。”   谢齊听了,朝西厢房走去。铭书看此,习惯性的要跟过去,却被福伯拦下了。   “在这里等着公子吧!”   铭书听言,看谢齊也并没有叫他跟随的意思,也就站着不动了。   躺在床上的楚大少,看到谢齊,瞬时起身,“二弟!”   二弟?!   听到楚宁那亲若手足的称呼,谢齊嘴角似扬了扬,抬脚走上前,“伤的可严重?”   “伤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没想到那丫头身手竟然那么好!”想到他竟被一个小丫头打到吐血,楚宁就暗暗憋火。   “二弟你呢?今天没伤到你吧?”楚宁说着挠了挠头,凝眉道,“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会儿忽然感觉很暴躁,推你时一时就失了力道。”   “我没事。”谢齊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他,“将这个服下吧!”   “好。”楚宁伸手拿过,不疑有他,直接放到口中。   “你好好歇息,明日我让福伯将东西拿来给你。”   楚宁听言,眼睛瞬时大亮,“好,好!你可一定要记得呀。”   “放心,不会忘的。”谢齊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脚步停下,回头望了望,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期待的楚宁,谢齊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走到正屋,福伯上前,轻声道,“公子,逸安王出京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定是来宁义郡了。”   谢齊听了,悠悠道,“看来颜璃对逸安王来说,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竟亲自过来了。这样更好!   “你们歇息吧!”谢齊说着,往外走。   “公子,您还要下去吗?”   听铭书这么问,谢齊脚步顿了顿,站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其实,他不用再下去了。但,心里却又感觉,该下去看看。   第312章 还会要她吗?   谢齊通过暗门走到上面,再下来,短暂的时间,他走了个来回,但别人或许以为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而江老太此时也无暇关心他离开这会儿功夫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因为颜璃病了!   为了抵挡楚宁,颜璃吃了猛药,现被反噬,人陷入昏迷,发热呓语。纵然闭着眼睛,也能看出她的不适,不安。   江老太坐在床边,不停的用温水给她擦拭着手脸,不时给她喂着水。一点不敢停下!   这里没大夫,没有药,只有坏人。   现在颜璃倒下,江老太必然让自己扛住。现在不是抹泪的时候,而是拼命的时候。   吱呀!   听到那坏掉的门发出的晃荡声,江老太转头,看谢齊走进来。   看着谢齊,江老太不由站起,站在床前,挡在颜璃前面,看着谢齊,眼里是戒备。   人心隔肚皮,谢齊虽看起来不像坏人,虽看起来跟她们同样处境。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乘人之危。像之前的那位楚大少,他跟她们还是同样处境呢。但,还不是对颜璃动手了。   所以,不能不防备。   江老太这会儿真的是看人都像是坏人。   看江老太满目戒备的眼神,谢齊将手里的壶放下,“我再去烧些水过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公子……”   听到那一声微弱呢喃,谢齊脚步不由停下。   “公子,我错了,我不该把月钱藏你鞋底儿……”   “奶奶,奶奶……”   “小芽,奶奶在,奶奶在!公子没怪你,你别怕,别怕!”   听到颜璃呓语,听着江老太安抚声,谢齊抬脚离开。   公子!   颜璃喊的这个公子,自然不是他,而是逸安王爷吧!   颜璃做过逸安王爷的奴婢,这一点,谢齊也是知晓的。但,她做奴婢时都做过什么,不知道。   不过,一个奴婢竟想到把月钱藏到主子的鞋底。看来,她的能耐都是天生的。是生来就比比人心眼多。   而遇到这么一个奴婢,想来墨昶那时候也是好气又好笑吧。也许,那时候只是把她当乐子。   只是没想到,最初被当成乐子的丫头,显然已然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   “福伯,有一句话,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么话直说。”福伯喝一口水,心不在焉道。   “公子他会不会看上颜璃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铭书一个猜测,一句话,差点没让福伯呛死。   “你,你在……咳咳咳,胡说什么?”福伯咳着,激动道。   铭书一脸无辜,又分外严肃道,“公子现在都特意下去给她烧水了,这还不是看上她了呀!”   颜璃什么德行,公子也都亲眼见识到了,现在逸安王眼见就要进宁义郡了。公子完全没必要,也没理由再下去了。可他还是去了!   此前,铭书还认为,公子既下去就定有下去的理由。可这会儿,看谢齊给颜璃烧水,端水。这……这就是献殷勤没错吧!   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献殷勤,这可不就是瞧上人家了吗?   “你别给我胡乱猜疑,胡言乱语。我告诉你,公子绝对不会看上颜璃!”   确实没理由会瞧上颜璃。因为,她都是一有妇之夫了。且她那夫婿还不是一般人,是当朝王爷,还是是人命如蝼蚁的权王。   公子对颜璃动心,那是亏待自己,也是自讨苦吃。   所以,正常情况下,公子确实没有理由会看上颜璃。只是……他家公子有的时候不是不正常吗?   “福伯,您真的就这么肯定吗?”   “不是肯定,而是相当肯定!”   福伯沉厉道,“别说颜璃这已经没了贞洁的夫人,就是清清白白样样都好的女子,公子也不会动心思。所以,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以后这样的话再不要说,特别是在公子跟前,你若是敢乱讲一个字,你就给我离开,从此不要再出现在公子面前!”   说到最后几乎是警告了。   说完,福伯狠狠的瞪了铭书一眼,转身离开。   转身,眼中溢出点点悲凉。如若可以,他倒是希望谢齊能对颜璃动心,不管后果是什么,至少何为情滋味儿,他也感受过。但。事实却是绝不可能。   铭书站在原地,看着突然震怒的福伯,抬手挠挠头,懊恼,他确实是太多嘴了。怎么能贸然说出那种话呢!实在是不应该。   地下,谢齊看着趴在床边,眼睛已闭上的江老太,伸手将她面前的茶水拿开,倒掉。   江老太再小心谨慎,防备戒备,也没能挡住谢齊早早的就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   将江老太移开,谢齊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依旧陷入昏迷的颜璃,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少时,伸手探上她手腕,感受指间下的那不稳的跳动。抬眸看她一眼!   她对自己下手倒是也够狠的,明知被药物反噬有多痛苦,还是将药吞了。她这是为护自己,更是为了护住这位老太太吧。   探过脉,谢齊抬手,刚欲将是拿开,突然被拉住。   “奶奶!”   闻声,谢齊抬眸,看颜璃睫毛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看此,谢齊将将自己手抽出。然,刚抽出来又被抓住,握住。   “奶奶,你去哪儿?”   听颜璃问话,谢齊抬头,看她眼睛睁开,眼中没没有平日的神采和清亮,变得有些混沌不清,呆怔迟钝。显然,人并未清醒。   “奶奶,我难受!”   看颜璃脸色泛红,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适,对着他喊奶奶,这是发烧烧的眼睛发花,人都糊涂了吗?   “奶奶,墨昶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颜璃提到墨昶,谢齊坐着没动,手任由她拉着。看着颜璃这不安的可怜样儿,谢齊脑子里想起一个人!   曾经那个人在被抛弃时,除了想死之外,再没想过别的。甚至想不起她还有一个儿子!   被人抛弃,她天都塌了。不知颜璃是否也是如此!   “若是墨昶不要你了呢?”   “那我就阉了他……”   听到颜璃这话,谢齊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口气倒是不小!而一听到被墨昶抛弃就这么大火,反过来也说明,颜璃也是不能接受墨昶不要她吧。   “公子一定不会不要我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奶奶,我们要好好活着……”   “奶奶不要做傻事,不要觉得连累了我!”   “我娘为了护我已经不在了,就剩你了,你不能再跟她一样……”   “奶奶你要给我机会,护着你用尽全力,直到无策无力……”   “奶奶,我想喝水。”   “奶奶,小心谢齊,他不像个好东西!”   “奶奶,我好想墨昶……”   听着颜璃呓语,眼皮合上,人再次昏睡过去。谢齊将自己的抽出来,看着颜璃勾了勾嘴角,其实她看人挺准的,他确实不什么好人。不然,她这会儿应该在逸安王府安享富贵,又怎么会在这里受罪呢?   还有,墨昶确实会来找她。但,一定不会不要她吗?   谢齊静静看着颜璃,少时,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伸手扣住她下巴,将药放入她口中,随着端起茶杯送一口水进去,看她不自觉的吞咽下去。   药喂下,谢齊却并未离开,依旧静静坐着,许久,视线从颜璃脸上挪开,下移,最后落在她腰带上……   宁义郡   寒风刺骨,雪花飘落!   今天的宁义郡好像特别的冷,但街头的人却意外的多。   宁义郡楚家,江湖世家,当地的老大。其下门派遍布各处,除此之外赌场,酒楼,银楼,武馆,田地,无一不涉及!   楚家是江湖人,亦是商家。在宁义郡这地方,说他们就是这里的龙头老大绝不为过。   不过,楚家虽家大业大,但并未让自己成为这里的霸王,反而成为百姓口中的大善之家。   赠医施药,恩泽苍生,楚家这些年来为百姓做了许多的善事。在宁义郡威望很高。   可今天,这个深的百姓赞颂的楚家,却被数千兵士层层给围了起来。   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呀!   ------题外话------   傻作者感冒了!去找大夫了,大夫若帅我可能就忘了你们了。若不好看,我就早点回来码字!   第313章 二更   宁义郡*知府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真的出大事儿了!”   四十出头的宁义郡知府孙荣,不住的念叨着,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着。   看着坐立难安的父亲,知府长子孙子明,宽慰道,“父亲,您先别急。也许,楚家被围起来只是楚家与人有私人恩怨,与我们完全无关。”   “怎会无关?!你难道没看到吗?将楚家围起来的那可是大越的兵马将士,不是江湖人士。”孙荣难掩不安道,“在整个大越能调动兵马的你以为有几个?除了镇国府的裴老将军,也就只有……只有四王爷了!”   兵马调动,绝非小事,都是必须有皇上圣令的。   但皇上应该不会耗费兵力来屠杀江湖人士吧!皇上没有那等闲工夫。可逸安王则不然!   “之前就有京城卫士不断围剿江湖门派。这事十有八九跟逸安王妃的失踪有关。而这次,楚家被围堵极有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孙荣面皮紧绷,心里忐忑至极,“你也知道的,在此之前,逸安王府可是亲自来问过我的。问我楚家是否有可疑之处。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我说楚家绝对不会做冒犯皇家之事。”   “楚家家大业大,寻衅皇家那不是找死吗?安享富贵不好吗?谁会做那等蠢事!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对着逸安王府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但看现在形势,我可能是想的太简单了,话也说的太满了。”   孙荣说着,看着孙子明,神色凝重道,“子明,你说,万一楚家真跟王妃失踪的事有关。那……”不由哆嗦一下,“逸安王会不会怀疑,我同付楚家是一伙的?”   这话入耳,孙子明脸色也不由变了。   围剿江湖门派时,军中兵士那狠劲儿,还有那些江湖人的惨状,孙子明可是都看到了的。   若是逸安王将剑也指向孙家。那……   “父亲,在这里乱猜是没用的。我看不若现在带人直接去楚家,对于王妃失踪一事,对楚家再行责问,看楚掌门怎么说。若是他抵死不认!那么,王爷就是怪罪下来,你至多也是个查问不力!”   孙荣听了,大步往外走去,“那还等什么?快走!”   过去他跟楚家关系是相当不错。但若是他们真跟王妃的事有关,那他也只能是翻脸不认人了!   楚家   突然被官兵围起,且还是如此阵仗。楚家人心里自然慌!   书房内,四十有余的楚家大当家楚坤,神色亦分外凝重。   蹬蹬蹬……   听到脚步声,楚坤抬头,看府中管家周永小跑着走来,“老爷……”   “如何?可有问到什么?”楚坤不等周永说完,既紧声道。   周永摇头,“回老爷,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些兵士的嘴极严,老奴撒了银子出去,可他们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都不说,更是完全没通融的余地,想出去……除非是跟他们硬碰硬。”   只是跟着大越兵士硬碰硬,代价太大,也太蠢。因为一个不慎极有可能会被判做谋逆朝廷之罪。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那时死的就更冤了!   楚坤听言,神色愈发凝重。   “老爷,老爷!”   听到声音,看小厮急匆匆跑来,不等楚坤问,既急声道,“老爷,孙大人来了!但是被挡在外面了。”   听言,周永心开始下沉。孙荣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现在那些兵士对他竟也丝毫不给颜面。如此,这些兵士到底是谁旗下的?   周永想着,垂眸,其实是谁旗下的,差不多能猜的出来。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他们想错了!   因为这些兵士若真是逸安王旗下的,那就意味着楚家这次真的麻烦大了。   “周永,找到大少爷了吗?”   听到楚坤问话,周永收敛心神,道,“回老爷,没有!派了许多人下去,也请江湖上的人帮忙留意了。但始终找不到人!”   楚宁,楚家的接班人。但其性子却相当让人忧心!不止冲动易怒,好色成性,还天真愚钝。楚家长子如此,怎能不让人担忧。偏现在除了他之外,楚家暂还无人能担起重任。   三少放荡不羁,行踪不定,浪荡惯了,在家里根本就待不出。一出门就许久不回,特别这次出门,已经一年多不着家了,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剩余的楚家两个,年岁太小。以后如何不知道,但当下,他们肯定是指望不上。不过有一个倒是……   周永脑子里溢出一张苍白透着病态的脸。   那面容闪现脑中,即刻屏退。那个人是楚家禁忌,没人敢再提及,包括知道他存在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老爷,老爷,逸,逸安王来了……”   一句话入耳,楚坤心一沉,周永脑子有片刻空白。真的是逸安王派来的!   ***   此时,半山腰之上,一方小院,屋外雪花飘飘,屋内炊烟袅袅,饭菜飘香,暖意如春。   “公子,用饭了。”   谢齊听了,将手里的书放下,走到小饭桌前坐下,“你们也坐吧!”   “是!”   福伯和铭书也随着坐下,主仆一桌虽然不合规矩,可他们却已习惯如此。因为公子说,这样吃饭才香。   铭书盛一碗汤,放在谢齊跟前,“公子,喝点热汤,对身体好。”   “好。”   “对了公子,刚才小的无意中在院门口捡到了这个。”铭书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物递给谢齊。   谢齊看到铭书拿出来的东西,脸色当下就变了。   看谢齊脸色突变,铭书,福伯心里也随着一紧,异口同声道,“公子,怎么了?”   谢齊拿过铭书手里的耳坠儿,盯着仔细看着,少时,开口,“这是颜璃的。”   闻言,铭书皱眉,疑惑,“她的耳坠儿怎么会在我们家院门口?”“是呀!怎么会掉在我们院门口呢?”谢齊悠悠道,说着眼睛眯了眯,想到在那两个‘黑衣人’去地下院子带楚宁的时候,颜璃曾伸手去拉过其中一个黑衣人。   想到,谢齊眼皮跳了跳。也许她那个时候伸手去拉,根本不是为了想知道他们是谁,其目的是把这耳坠儿给无声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给带出来!   而现在,她也确实如愿了。这耳坠儿不止被带出来了,还刚好的落在了他的院门口。   就当下逸安王这恨不得挖地三尺来寻人的阵势,要是在他的院门口发现了颜璃的耳坠儿。那……  谢齊不由抬手摸摸自己后脑勺,碰触到那一丝湿凉,不由笑了!  可怕!   生平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一种感觉,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所以,在他谋算她的时候,她亦是不动神色的差点把他阴了。   此时,看着谢齊手里的耳坠儿,福伯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白了,“公,公子……”   “也许,我们以后确实应该离颜璃远一点。”   看谢齊一脸莫测,福伯一脸后怕的样子,铭书完全摸不透脑,“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没什么事!不过,你这耳坠儿捡的极好!”   铭书听了,笑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公子夸了就值得高兴。   看着铭书那天真单纯的笑脸,谢齊垂眸,看着手心里耳坠儿,眸色幽幽暗暗,这么精明的一个女子,就是不知道是否也同样足够坚强。   若是她醒来,发现她喜欢的那个人,她盼望的那个人,对她却已然厌弃了。那时,她会如何呢?   在此,他拭目以待!   还有楚家……   希望逸安王的怒火足够大,大到让楚家上下全部走向灭亡!   这样的结果,方才是他希望的。也只有这样的结果,才不枉费他多年的某谋划,如今的冒险。   ------题外话------   帅锅大夫没见到,挨了一屁股针,真疼倒是真!我本来想写到四爷找到颜璃的,可我有点蔫。我怀疑我不是感冒,我可能是犯相思了,想你们想的!(看我饱含真情的双眼)   第314章   楚家   四爷到来,对着楚家一众人,掠过审问,拿着颜璃画像,直接言行逼供。   从主子到下人,无可避免。   喊冤,多余,无用。   想保命,就说点有用的。   对四爷作为,面对府中这一片哀嚎,还有那不断溅落的血红。眼见楚家就要血流成河,楚坤再难保持冷静。   对着四爷,楚坤绷着脸,掷地有声道,“逸安王,我楚坤虽只是一介草民,可一直本本分分,做的也都是积德行善之事,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对不起天地的事。现在,逸安王你毫无名头,就带兵发难我楚家,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过分的事本王做过很多,这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后一件。想要保全你楚家,想要楚家不被屠杀。就交出本王的王妃!”四爷没什么表情道。   楚坤听言,高声道,“逸安王,小民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小民从未绑架过逸安王妃。这样杀头灭族的事,小民连想都不曾想过。”   “我未做过,我府中上下更是不会做。王爷,这其中定然又什么误会,还请你让人暂停逼问,待查明真相,再……”楚坤话未说完,看王府护卫拿着一物走来,要说的话顿住,脸色顿时变得紧绷起来。   “主子,楚飞的牌位!看来,楚飞已死之事,楚坤早就知晓。”武佑说着,转眸看楚坤一眼,“或许死于谁手,他也相当清楚。”   现已确定楚坤同二皇子确实来往过甚,甚至说相互勾结不为过。楚家生意能做那么大,离不了二皇子从中为他们铺的路。   二皇子看中了楚家的财富和人力,而楚家想借着二皇子的势,脱离江湖人的身份,一跃成为仕途中人。   他们算是各有所图,各为利益。   楚家与二皇子关系走的这么近。那么,楚飞死于谁之手,楚坤定然知晓。   楚坤为子报仇,绑架王妃,报复王爷,并非不可能。再加上,二皇子因为过去一些事对王妃也心存不满。   楚坤绑了王妃,不止能为儿子报仇,还能讨二皇子欢心。也算是一举两得!   虽然其中细节还并未完全证实。但,王妃十有八九就是在楚家没错。   宁义郡知府孙荣站在楚家院中,看着院中这一片惨状,双腿直发颤,心里不停默念四书五经,阿弥陀佛,才能让自己稳稳的站着,不至于瘫到在地。   心里颤着,抬头,看着四爷那冷硬完全不为所动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曾经觉得逸安王爷温润如玉的自己,是多瞎呀!   “逸安王,你这是残暴,是草菅人命!”   孙荣听到楚坤对四爷的指控,心里暗腹:言词用的很到位,可是有个屁用。只会让自己罪加一等!   “嗯……”   看楚坤话出,胸口既挨了一掌,一个闷哼,一丝血红从嘴角流出。   “逸安王,你欺人太甚!”   皇权大如天,他不欺人谁欺人!   楚坤一言出,不再忍,随即动手。   看楚坤同逸安王府的护卫打了起来,孙荣瞬时低下头来,这一下子,楚家不管有没有绑架逸安王妃,都完了!   “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呀!”   听着起伏不断的哀求和哀嚎声,看着不断死去的人,终于有人怕了……   “王爷,王爷,我说,我知道逸安王妃在哪儿!”   一句话入耳,四爷眼眸微缩。   “说,王妃在哪儿?”武佑沉声问。   “回,回王爷,王妃到底在那儿小的不是太清楚。”说着,马上补充道,“不过一定跟大少爷脱不了关系,因为小的曾亲耳听到,大少爷说过要为三少爷报仇,要还以颜色给王爷……”   楚宁和楚飞一母同胞的兄弟,自来关系最好。   当楚宁知道楚飞是死于四爷之后就处心积虑的准备报复。而绑架王妃,让王爷憋闷难受,就是他的策略。   楚宁将人关在了哪里不清楚,但,楚家建造了不少密室,楚宁极有可能会把人藏在那里……   随着下人的交代,开始逐一查找楚家密室入口。   周永看着不断进出的王府护卫,心里感觉越发不好,难道大少爷不见的这些日子真的是做这事去了吗?   如果是真。那,他可真不是一般的能耐呀。身为楚家接班人,他一举将楚家给灭绝了。这算不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   谢齊站在半晌腰上静静看着,虽这里距离楚家相当的远,也看不到楚家当下的情况。但,可以想象。   想象一下,心情自然舒畅。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谢齊听了,没动,静静站着,望着楚家,静看良久,转身,“走吧!”   “是!”   铭书轻扶着谢齊往山下走去,福伯离开前,也不由自主的往楚家的方向看了看。楚家,就算不死绝,也绝不会再剩下什么了。   ***   “主子,找到,找到王妃了!”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此时应该欢喜才对!   然,当看到颜璃当下情况,武安,武佑的心瞬时沉入谷底。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或许还是发生了。   第315章 墨昶,她的公子   痛,晕,难受!   感受到满身的不适,颜璃缓缓睁开眼睛。深蓝色的床幔映入眼帘。   看着这陌生的颜色,颜璃怔怔看着,少时,眉头紧紧皱起。   “王妃,您醒了。”   听到声音,看到走进来的人,颜璃眉头动了动,“静月师姐?!”   意外看到静月,颜璃又打量了一下屋子,这屋子看着也不像庙堂呀。静月怎么在这里?   “奴婢现在是您的侍女。”静月说着,抬手摸摸了颜璃的额头,“王妃可还难受的厉害吗?”   “嗯,难受……”说着,抬手按按眉心,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儿。   静月成了她的侍女,应该是四爷安排的。这个虽意外,却不值得大惊小怪。关键是她自己,颜璃低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腕上那青紫的痕迹,混沌的脑子突然想到什么,心头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静月。   “静月,这是哪里?”   “回王妃,这里是宁义郡,您现在在知府大人的私宅。王妃莫担心,您现在已经安全了!”静月如实,又避重就轻道。   颜璃听了呢喃,“安全?对,我被人绑架了。然后……”   然后呢?   突然空白!   忽然发现脑子里没任何画面。颜璃不由懵了一下,什么情况?   颜尘一七,她去祭拜,遭遇伏击,被人劫持。之后呢?之后又怎么样了?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被绑走,醒来看到静月。记得就这些,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静月站在一旁,看颜璃眉头紧皱,神色怔楞不定。垂眸,颜璃在想什么静月不知道。但,颜璃反应出乎她意料倒是真。   发生那样的事,她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痛哭,不是寻死觅活,只是愣愣的坐着。这是心里无法接受,还未反应过来吗?   “王妃,您稍坐一下,奴婢去给您把药端来。”   “等一下!”颜璃将静月叫住,看着她,凝眉道,“你们将我从哪里带出来的?还有,奶奶呢?她在哪儿?”   听到颜璃的问题,静月瞬时抬头,看着颜璃,神色惊疑不定。   在哪儿将她带出来的?王妃这话,难道……   静月压下心里的惊疑,轻声道,“王妃可是不记得了吗?”   “我只记得我被人掳走,再醒来就看到了你。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颜璃说着,盯着静月道,“你们在哪儿找到我的?还有,绑架我的是谁?”   面对突然的状况,颜璃意外的状态,静月不知该怎么说才是是最好。   “回王妃,奴婢今日刚到,对老太太的情况还不清楚。奴婢这就去问一下武护卫,少时过来向王妃您禀报。”   “武护卫?武安,武佑?”   “是!”   颜璃听言,神色微动,“四爷也过来了吗?”   静月静了一下,才开口道,“是。那,奴婢先行告退。”   颜璃没说话,静月轻步走出去。   静月走出,安平,安永在门口站定,紧守着颜璃,防止她做傻事。   虽然平日里看王妃的性子,不像是那会寻死觅活的。但,这次事不同以往,女人没有哪个能承受得住这个,王妃也是女子,这这点上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要把人守好,不能再出事。   “王爷。”   静站在窗前的人,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只道,“说!”   一个说字,透着干涩,压抑。   “王妃醒了!”   静月话出,明显看到四爷身体僵了一下,变得愈发紧绷,似紧张!   看此,静月禀报道,“王爷,王妃她似不得被绑架之后发生的事了。”   闻言,四爷猛然转身,直直盯着静月,“不记得了?!”   “是!刚刚王妃对着奴婢问,是在那里找到她的?还有绑架她的人是谁?”   四爷听言,嘴巴紧抿,眸色起起伏伏,变幻不定,轻喃,“不记得了!”   “你先下去照顾王妃吧!”武佑走进来,对着静月轻声道。   “是。”   静月离开,武佑看着四爷,心情相当凝重。   当时屋内是什么情况,他并未看到。但从楚宁那句……   【小娘子滋味儿真好,逸安王爷的女人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就这一句话,已足够让人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王妃却将那些都忘记了。王妃如此,主子该怎么办?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这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得到。   直接将人休弃,主子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跟从前一样,也绝不可能。   如此,该怎么办才好?   在找到王妃之前,王妃会遭遇什么,主子或许也曾预想过。只是,真正发生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忘记了,也好!”   听到四爷这话,武佑垂眸。是呀,或许王妃忘记了,对她来说是好事。没有了那不堪的记忆,不会总是想起,也省的再受那份儿煎熬。只是……王妃她是真的忘记了吗?   武佑不由这样怀疑,因为静月为王妃探过脉,王妃脉象并无异样。也就不存在被人用药的可能。   既没用药,为什么脑子里记忆会不在呢?偏偏还是这一段记忆。   王妃她是不是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主子。才装出来的?!是不是只要假装忘记,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些事,就可以继续做逸安王妃,可以继续跟主子在一起?!   想着,武佑眉头皱起。不是他愿意将颜璃想的这么自私城府,而是就当下情况,颜璃只有假装忘记,才能心安理得坐这个王妃。   眼下,对于颜璃来说,主子就是她唯一的浮木。她怎么都不愿被主子遗弃,不然她这后半生该怎么办?!   无儿无女,无夫婿!这是注定了只能孤独终老。这样的日子,没有谁会愿意。   若王妃真是这样盘算的。那,她这不止是自私自利,更是在利用主子。   主子为了找她将天都快翻过来了,最后她这样……武佑只是想着都感觉无比愤怒寒心。不过,他希望这只是他小人之心的猜想。   他不希望王妃在经历这些事后变成这样的人。也不想他的主子,在用了真心时,在承受着王妃不洁的煎熬后,又被王妃这样对待。   “主子,王妃过来了!”   闻言,武佑心头一紧,转头看向四爷,本该西相聚,现在却难以面对。   就这情况,武佑都感觉纠结难受的厉害,更何况是主子了。   心里一片烦乱间,看颜璃缓步走进来。   脸色不佳,神色却很平静。   看了看颜璃,武佑垂首,轻步退了出去。   走出屋子,让守在门口的护卫也离开了。   有些事,他们作为下人的还是不要听为好,免得让主子承受更多的难堪。   看着四爷,颜璃静静望着他,良久,开口,“公子好像瘦了,是找我累的吗?”   四爷没回答,只道,“怎么不老实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听到四爷的话,颜璃轻轻笑了笑,“因为想公子了。”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心里什么滋味儿只有他自己知道。   颜璃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四爷,随着伸手拉起自己袖摆,看着手腕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道,“公子,我胳膊上这些印迹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颜璃问话出,静了一会儿,才听四爷回答道,“知道。”   “我是被人非……”这次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没有!”   四爷看着颜璃,沉声道,“什么事都没有,你回去好好养伤,养好了我们回京。”   听到四爷的话,颜璃望着他,扬了扬嘴角,带着愉悦,“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对着四爷招招手,“公子,来。”   看颜璃朝他招手,四爷抬脚走过去。   “公子,能坐下吗?”   四爷看看她,坐下,刚坐下,看颜璃突然欺身朝他靠过来,看颜璃突然靠近,看她唇即将落下,四爷下意识转头,避开!   四爷动作出,屋内瞬时变得沉寂。   四爷脸色分外难看,颜璃眼帘垂了垂,而后抬眸,看着四爷黑沉的脸,嘴角动了动,或是想对他笑笑,但却失败了。   “公子,谢谢你来找我。”说完,倾身,避开他的皮肤,在他鬓角轻轻亲了一下,而后转身离开。   她那一段记忆被人抹去了,似被催眠消除一般。只是,她虽没了记忆,但从身上的痕迹,却能猜到她曾经历了什么!   墨昶,她的公子。庆幸他还在她的记忆力并未被抹去!   记着他的给予,记着曾经拥有,她仍能感到到幸福!   第316章 等着你   京城   “逸安王将楚家上下全部诛杀了。致使那些江湖人士,许多自诩侠士的人,跟逸安王对上了。现宁义郡已乱成了一团!”   那乱,不亚于一场战役。   之前,四爷对那些江湖门派痛下杀手,就已经是在给自己积怨。现在楚家被灭,一下子将那些人的不满彻底点燃,对抗四爷,群起而动,厮杀瞬时而起。   虽然江湖人,在朝廷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三教九留,都是不入眼的人。但,其实那些人的势力和实力不容小觑。   武功不俗,敢于搏命,手段亦是成出不穷。再加上人数众多。当那些人和逸安王府的人对上,其阵仗亦是超出预料。   皇上听了,眸色幽幽,这一下子,墨昶在百姓中的声誉,将变得更加不同了。这应该是好事儿,但墨昶如此嚣张,完全肆无忌惮的指派兵马,也让人心里分外不痛快。   “颜璃可是找到了?”   “回皇上,找到了!且十有八九是楚家人所为,所以逸安王才对楚家才会如此难容。”   皇上听了,看着眼前暗卫道,“颜璃是什么情况?”   暗卫道,“只是受伤了,人应该无大碍。”   “无大碍吗?你确定?”   “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因为逸安王上下对颜璃的称呼并未改变,包括逸安王爷与颜璃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若颜璃真的被人糟践了。凭着逸安王那冷傲的性子,应该不会愿意再看到她。”   皇上听言,眼里溢出失望。   楚家也是一帮无能之人,不是为报复墨昶才把人给掳过去的吗?   冒着被灭族的危险将人掳过去了,结果什么都没做。这不是瞎折腾吗?   “皇上,楚家好像跟二皇子来往甚密。”   听言,皇上静默。二皇子与江湖人有来往,皇上是知道的,只是并未阻止。但现在,二皇子与楚家来往过甚这一事,极有可能会给他招来祸事:比如被墨昶迁怒。   皇上想着,垂眸,继续批改着手里折子,什么都没说。   暗卫看此,心里了然,看来皇上这次是打算不管不问了。   宁义郡   乱!   突然爆发的暴乱,让整个宁义郡都变的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宁义郡知府孙荣,站在城楼上,看着曾经热闹的长街,现尸横遍野。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儿!   过去一直听楚坤在他耳边说什么,江湖人最重义气,他每次听到都不以为然。可现在,江湖人的义气他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只是这是义气吗?分明他娘的是傻气!   逸安王灭的是楚家,他们为了那个所谓的‘义’字,搞得自己没了命不说,还搞得城中一片大乱,甚至波及无辜。   他们这分明是为了成全自己义气的侠名,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行为。就因为他们这一闹,他这仕途是肯定完了。   身为知府将宁义郡治理成这个样子,皇上怎么能饶了他!定会收回他的乌纱,包括他的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大人,大人,不好了!”   孙荣听了,木然转头,看着匆匆跑来的官兵,神色淡淡,波澜不起。   他反应平但不是心里强大,而是,这几日受的冲击太多,他觉得自己该激动的都激动过了。眼下,天意已经塌了,地已经陷了,没有什么事能再令他激动到眼睛发黑了。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句话都快成了官兵的口头禅了,这这几天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睁开眼闭上眼,包括睡梦中都能听到这话。“说吧,又怎么不好了?”孙荣没什么表情道。   “逸安王受伤了!”   听到这话,孙荣眼睛开始上翻,眼前开始发黑。   “大人,大人……”   听着官兵的呼喊声,孙荣隐隐看到了刽子手的大刀。   刚刚是性命可能不保。眼下,小命必然玩完呀!   “大人,大人!”   “叫什么叫,我死了,我已经死了!”说着,拔腿往城楼下跑去。   逸安王都受伤了,他这个下属竟敢毫发无伤,这就是犯罪呀!   不过,逸安王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他本人身手又相当了得,怎么就受伤了呢?   为什么受伤?因为心不在焉!   “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王爷无需担心。”静月看过四爷伤势,又为他探过脉后道。   四爷没说话,对自己胳膊上的伤看都没看,只是不自觉的朝着东厢房望了望。   东厢房,那是颜璃住的地方。   注意到四爷视线,静月垂首,恭敬道,“奴婢先去给四爷煎熬。”说完,轻步退下。   四爷静静坐着,不动不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安,武佑静守着,看看自家主子,朝着东厢房望了望。   武安:不知道王妃知道主子受伤,会是什么反应?   武佑凝眉,不知为何,主子受伤,武佑并不想看到王妃对主子关心备至。   另一边,颜璃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江老太,不言不语。   一次被掳,她经历不堪,与四爷缘断!   一次被掳,她的奶奶头部重伤,人陷入重度昏迷,状若植物人。   一次波折,她几乎失去全部。   墨昶,老太太,承载着她的爱情和亲情的两人,明明他们都在她身边,明明就在眼前。但……   颜璃垂眸,握着老太太的手,触摸到的人,却再难感受曾经的温暖。   “奶奶……”   一声呢喃,一滴眼泪突潸然而下。   静月走到门口,看到那一滴,滴落在江老太手背上的泪水,脚步不由停下,抬眸望着颜璃,心里时常感到不解。   之前,颜璃在知晓自己遭遇过不堪时,她除了分外静默之外,再无其他反应。但,在知道江老太的情况后……她哭了。   江老太对颜璃很重要,但她的余生不是该更重要吗?还有逸安王爷,失去逸安王,她心里就不难受吗?   为什么她情绪波动最明显,是在面对江老太时?   “是奶奶的药吗?”   听到颜璃声音,静月回神,轻步走过去,对着颜璃道,“奴婢没把握能医好老夫人。不过,这药应该能护住老夫人心脉。”   颜璃没说什么,拿过静月手里的药,浅尝一口,似在尝热度,又似在尝药性。   尝过,盛一点慢慢喂入江老太口中。   静月站在一边没动,伺候老夫人活儿,都是颜璃自己在做,不允她插手。   在颜璃将药喂完时,静月开口,“王妃,王爷受伤了。”   静月说完,只见颜璃朝她看了一眼,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空碗递给了她,“下去吧。”   静月低头,“是!奴婢告退。”   静月离开,颜璃转头朝着正屋望了望,而后收回视线,静静守在江老太身边,一直坐着未动。   静月走出东厢,看到武佑站在院中,脚步顿了顿,抬脚走过去,“武护卫。”   武佑点头,随着开口,声音不觉压低,“王妃知道主子受伤了吗?”   “嗯。”   “王妃什么反应?可有说什么?”   “没反应,什么都没说。”静月如实道。   武佑听了,眉头瞬时皱了起来,抬眸看向东厢房。在这种时候,他其实心里并不希望王妃对主子关心备至,大献殷勤。但,王妃真的什么都不做,完全冷漠以待。武佑心里感觉也是怪怪的。   武佑心情相当纠结。不过,王妃眼下这反应,是对主子生了怨吗?因为主子没完全包容她经历的那些不堪?!   想着,武佑垂眸,眸色变幻。他不想乱猜疑,王妃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应的懂得,有些事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也应该知道主子现在还能这样待她,已经给予了足够的包容。所以,她该知足。   外面,孙荣来了,被拒之门外。被拒,却不敢离开,因为四爷让他在这里候着。   这半晌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又从傍晚到夜晚。孙荣僵站在原地,看雪花不断飘落,整个人冻的身体发麻,人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这哪里是静候,这分明是惩治。   心里明白,却不敢吭声,也不敢表露一点不满,因为不想死呀!   在孙荣感觉自己身心备受煎时,其实有亦是如此。   四爷站在窗边,看着夜幕落下,看雪花飘落。黑夜的映衬下,让那飘落在地的雪花愈显洁白,白的甚至有点刺眼。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身体不适,早些歇息吧。”   四爷未动,只是直直看着外面。   看四爷眼神有异,武安顺着四爷视线看去,当看到院中那么一抹人影,武安心头一紧。看颜璃披着大氅,站在院中,看她静静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看看地上积雪,然后,又朝着屋内走去。   就在颜璃即将走进东厢的时候,武安只感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掠过,转眼之间,已见四爷走了出去。   看此,武安瞬时追了出去。   “颜璃!”   一声唤,两个字,干哑,厚重,透着隐忍和压抑。   声音入耳,即将迈入屋内的颜璃,脚步顿住,而后缓缓转头看向院中的男人,“公子!”   一声唤,自此相公变公子。   “叫相公。”   听言,颜璃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向四爷,“相公。”   “嗯……”一声应,喉头发紧。   颜璃仰头看着四爷,柔和道,“以前,我觉得‘相公’这两个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可,现在才发现,这其实是一种缘分。没有哪一种缘分,比我唤相公,你答应来的更动听。”   四爷眼眸微缩荣。   颜璃平和道,“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一次相遇。而我和相公,不知道前生多少次的相遇才换来,今生一次夫妻缘!只是,既是缘分,终有缘聚缘散。”   “缘尽于此!不悔与你相遇,无悔与你为夫妻,今日分离,缘断,亦不恨不怨,只愿余生你好,我也安!”   颜璃说完,轻轻抬手,为他抚去头发上的雪花,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颜璃!”   没回应。   “颜璃,我受伤了。”   话入耳,脚步微顿,却没回答,也不曾回头。   “颜璃,你就是个狠毒的女人。”   一句话落,颜璃胳膊一紧,人被拉入怀中。   碰触到那熟悉,又温暖依旧的怀抱,颜璃睫毛微颤!   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闻到那熟悉的馨香,四爷眼睛一涩,“颜璃,不要对为夫太狠心,给我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将那些忘记。   “好!”   “我等着王爷忘记,我不走远。我就去梅山,我守着奶奶,等等着你……”   等着你走出我的生命,等着你慢慢将我放弃!   ------题外话------   中元节,回老家祭拜母亲。今日明日无二更!   第317章 再见   京城*平王府   四爷在宁义郡都做了什么,他没忍着,没藏着隐着。自然的六王爷全部都知晓。包括颜璃离开的事!   “因为江老太重伤,逸安王妃带她去梅山寻医,现逸安王爷已派人送她离开了宁义郡。”   六王爷听着何一的禀报,抬眸,淡淡道,“派人送她离开?墨昶没亲自护送她过去吗?”   何一摇头,“逸安王本要亲自护送的,只是宁义郡现在正乱,他一时走不开。”   六王爷听言,扯了扯嘴角,眸色幽幽,正乱,走不开吗?听起来倒是个理由,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不正常。但,在六王爷看来,这很反常。   包括颜璃去梅山为江老太医治身体这事,在六王爷看来也同样透着不正常。   梅山就算真的有能人异士,他们就算是懂得医术,又能比太医好多少?值得让墨昶忍受再次同颜璃分离,同意她前往梅山?   之前,颜璃失踪时,墨昶是个什么反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在意,为什么容许她再次离开?!   再加上楚家大少爷楚宁,好像死的是相当的惨。比楚家任何人来的惨。   而楚宁被墨昶处以极刑,真的只是因为他劫持了颜璃吗?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但他……   六王爷垂眸,看着手里那散发着清香的茶水,眸色幽幽暗暗。颜璃出事了……这就是六王爷的感觉。   颜璃离开为江老太治病只是幌子而已。真实的原因是,她与墨昶……夫妻缘尽了!   想着,六王爷放下茶水,缓缓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靠在摇椅上,轻轻晃着,心里一片暗沉。   若他猜测是真。那,墨昶绝对不会这么忍着,受着。他会做出什么事,实难预料。   最终不止动了颜璃的人会死,暗中幸灾乐祸的人,最后怕是也将跟着遭殃。   何一站在一旁看着六王爷,他不知道六王爷在想什么。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六王爷心情不是很好。   为什么心情不愉呢?是因为逸安王妃吗?   这一念出,何一垂首,即刻屏退脑中所想。   “何一!”   “老奴在。”   “备车!”   何一听了抬头,看着六王爷道,“王爷,马上就该用饭了,您……”   “逸安王不是说去灵云寺的主持很灵吗?本王也去见识一下。”六王爷说完,起身进屋。   何一看看六王爷背影,没敢多说什么,快步朝外走去。   **   颜璃离开了宁义郡,去往方向并不是京城。   四爷并未离开,仍在宁义郡。   对于宁义郡之后的动态,谢齊只关注到这一步,之后就未再追踪。   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万一引起逸安王的注意。那就适得其反了。   而到这一步,虽然不知颜璃去了哪里,但已然能确定,颜璃被逸安王抛弃了!   对这结果,谢齊一点不觉得意外。逸安王纵然地位超然,但面对一些事,他也跟寻常男人一般无二,没什么与众不同。   “公子,该喝药了。”   谢齊伸手接过铭书手里药,一饮而尽。苦味儿在口中蔓延,已然习惯。   逸安王不出意外的将人遗弃了。现在就看颜璃了!   被遗弃之后,她会如何呢?伤心欲绝,寻死觅活呢?还是继续纠缠不休,至死方休呢?   宁义郡   武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前面遥望远方的主子。那个地方,是王妃要去的方向。   离开了!   王妃就那样离开了,走的干脆而果决,连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更别说祈求什么了。   王妃什么性子,武佑自认为是了解的。但,他没想到,再遇到这种事,再这个时候,王妃竟也能如此果决。   此时,武佑感觉王妃比主子更加狠心。   “主子,驻守边境的兵士已到宁义郡城外,静候主子吩咐。”   听到护卫禀报,四爷没说话。   武佑垂眸,责令大军回归,主子到底意欲为何呢?武佑至今不能确定。   在武佑思索间,看四爷抬脚往城门下走去。   宁义郡知府   兵临城下!   当看到大军,孙荣感觉只有这个。   “逸安王他不会要踏平宁义郡吧?”孙荣呢喃,心惊肉跳。   孙子明听了,随即道,“不可能!逸安王灭了楚家是事出有因,是有理由。可,屠城,这是行使暴乱,是暴行。是扰乱大越安稳,形同谋逆。皇上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逸安王应该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不会这么做。”“希望如此呀!”孙荣道。   只是,看过逸安王屠杀楚家时的样子。莫说是谋腻,就是造反,他都做得出来。   造反?!   一念入脑,孙荣心头颤了颤。   前往梅山的路上,数千护卫护送,武安,静月随行。   中途歇息,武安看着给江老太喂水的颜璃,心里不懂,亦不明。   与主子分离,在颜璃的脸上看不到不舍,也看不到留恋。   守着江老太,在她的脸上亦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仇恨。   相比过去,整个人除了变得分外沉寂之外,好似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颜璃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此时又是什么心情?武安完全看不出来。   “王妃!”   武安开口,颜璃抬眸,看着他,不言,等他说。   武安本不善言辞,此时看着颜璃,也不知从何安慰,只道,“王妃,您怨主子吗?”   “怨他什么?”   听颜璃这么问,武安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颜璃淡淡道,“以后叫我江小姐或小芽吧!王妃,那个称呼,于我已不合适。”   武安听言,看着颜璃,嘴巴抿了抿,静默了一下道,“别人如何想,属下不知。但,在属下的心里,您是唯一的王妃,是属下永远的主子。”说完,武安转身走了出去。   自颜璃将他的性命从二皇子的手里夺回来,她于他不止是主子,亦是他的恩人。   不管以后她与主子如何,颜璃对他的恩情不会随着消散,他依旧敬她为主,愿为她效命尽忠,直到最后。   梅山   走到梅山脚下,看到静静站在那里的人,颜璃掀开车帘,抬脚走下去。   “师兄!”   凌云点头,看看她,淡淡道,“走吧!”   “嗯。”   两年未见,在颜璃眼里,凌云还是从前的样子,没丝毫改变。   但颜璃则不然……   两年的时间,曾经的少女已成了他人的媳妇儿,经历变故又面临被休弃。更重要的是,本就清冷的人,现在变得愈发沉冷。   那双墨黑,沉寂到不见一丝情绪的眼眸,承载她的改变。还有她受的伤!   颜璃,红尘一遭,爱与恨,同样沉重,亦同样沉痛。   凌云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果然,京城,皇家,四爷……跟这些牵扯在一起,就注定了没有简单的幸福可言。“师兄。”“嗯。”   “师傅在吗?”   “师傅出门游历了,可能要过一些时候才回来。”凌云说完,看看颜璃道,“不过你放心,自有人为你奶奶医治身体。”   颜璃听了,点点头,没再多言。   在护卫的护送下,一众人朝着上山走去。   “你先梳洗歇息一下。少时,等他回来,我带他过来给老夫人探脉。”   “好。”   将颜璃安置在她曾住过的屋子,凌云抬步走了出去。   站在屋内,看着没有丝毫改变的屋子,颜璃一时有些恍惚。   明明只是两年的时间,但再次回到这里却又恍如隔世之感。   如果她当时一直呆在这里,并未再回去蕲河,不知又会是怎样?或许还是过着每天跟师兄上山采果子,下山做饭伺候师傅的日子。   这样的想法掠过,颜璃抬脚走到内室。   时光不会倒退,亦不会停留。现在她只希望奶奶能醒来,能康复。   傍晚时分,颜璃刚给江老太擦拭过收脸,听到敲门声。   颜璃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凌云站在外,“师兄。”   “小芽,我将人带来了,让他给老太太看看吧。”说完,凌云侧了侧身,那本站在他后面的人随着映入眼帘。清瘦的身体,略显苍白的面容,好看的眉眼,难掩的病态。   屋内,屋外,颜璃看着站在眼前的人,除了陌生再无其他。   而站在屋外的谢齊,在看到颜璃后,眼底漫过各种神色,最后归于一抹温和。   第318章 一更   “谢齊,这是我师妹江小芽。”   “小芽,这是师兄故友谢齊。”   凌云为彼此如此介绍道。   颜璃,逸安王妃,这两个称呼都太打眼。在这里,还是重回江小芽最合适。这是颜璃的意思,也正合凌云之意。   江小芽看着眼前的病弱男子,开口打招呼,“谢公子。”   看江小芽对着他时,全然陌生的眼神,谢齊表情温和,声音依然,亦如初见,“江小姐。”   “谢齊,麻烦你给小芽的奶奶探探脉吧!”凌云开口道。   谢齊颔首,“好。”   江小芽在前,凌云,谢齊两人跟在后,随着朝屋内走去。   福伯被拦在外,看着眼前高大的护卫,看看那同江小芽一起走进屋内的公子,默默退到一旁,低头,力持表情平稳,掩住眼中翻涌的神色。   逸安王妃离开宁义郡,竟然来到了梅山。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本以为,逸安王就是嫌弃了江小芽,也会将她安置在一个妥善的地方。没想到,竟会容许她回到这里。   与江小芽从此不再碰触,这样是最好。公子应该是这样想的!   远离江小芽,才不会被逸安王注意到。   不被逸安王知道有谢齊这个人,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所以,公子从未想过去京城看什么热闹,也没留在宁义郡,而是选择避开,来到了这儿。   但没想到,竟然这样还是碰上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福伯想着,朝着屋内望了望,看来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必须尽快离开才行。想来,公子应该也是同样想法才对。   屋内,谢齊坐在床边,静静为江老太把着脉。良久,放下,转头看着江小芽道,“江小姐,很抱歉,老夫人的病,我可能无能为力。”   凌云听了,不由转头看了看谢齊,心下稍微有些意外。   江小芽听了,看看谢齊,看看凌云,这就是师兄口中的神医吗?   虽然奶奶情况不好,她自己也很清楚。但,她以为至少也会在这位神医的口中听到一句‘尽力而为’,没想到,他一开口一点不委婉,完全不管别人什么心情,直接给了一棒子。   无能为力,这一句话,是直接放弃医治吗?   “小芽,你先照顾老夫人吧!”凌云说完,拉着谢齊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去,走到僻静的地方,凌云看着谢齊低声道,“你今儿出门在嘴上带了把刀是不是?怎么说话跟铡刀似的。”   与四爷夫妻缘尽,江老太太又失去意识重度昏迷。小芽此时是什么心情,完全可以想象。   凌云将谢齊带来,本意是想让谢齊给她点希望和安慰。可他倒是好,那话说的,别说给人安慰和希望了,直接都让人绝望了。   谢齊听了,道,“抱歉,我刚才说的好像太直白了点。不过,我也是如实的说。江小姐奶奶的情况很复杂,我确实无能为力,这点不能瞒着,不能给了她希望,最后又做不到,岂不是更让她失望。所以……”   “怎么就无能为力了?”凌云看着谢齊,顿了顿道,“之前,你的奶娘不是跟江老太太情况差不多吗?你不也让她苏醒过来了吗?”   “她们情况并不一样。”   不一样吗?在凌云眼里明明没什么不同。   “不管如何,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尽力试试吧!”凌云真切请求道。   谢齊听了,看着凌云,静默少时,点点头,“好,我尽力试试看。”   凌云听言,抬手拍拍他肩膀,“多谢,多谢。”   “不过,最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不要你保证。你只要尽力就好。”   谢齊点头,“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好!”   谢齊带着福伯离开,凌云转身朝着屋内走去。虽与小芽师兄妹情义不深,但她既喊自己一声师兄。那么,对她,凌云也想尽力相帮,不希望她的生活全部都是悲苦。   另一边,谢齊,福伯回到住处。福伯既道,“公子,老奴这就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可启程离开。”   江小芽在,这地方就不能待。   “福伯,暂时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待一些时日。”   福伯听了,转头,听谢齊说完暂留下来的理由,福伯皱眉,“公子,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   福伯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被逸安王注意到。   谢齊淡淡道,“凌云已经开口请求了,我若是强硬不医,且随即离开,反而引他别不解起疑。所以,暂且待几日吧!到时候再寻一个理由离开。”   几日吗?   听谢齊定下的时限,福伯心里稍安了些,对着谢齊道,“那老奴等铭书回来,跟他说一下,让他先行离开。”“嗯。”   忠心单纯,这是铭书的优点。可同时也是他的缺点。因为单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所以,让他面对江小芽,不妥当。   福伯离开,谢齊坐在书案前,眼睛看着眼前医书,思绪却早已飘散……   由曾经尊贵尊崇的逸安王妃,重新做回市井平民江小芽,她就这么接受了吗?没有哀求,亦没有哀伤。   除了对江老太身体的紧张和担忧之外,谢齊在江小芽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对于被逸安王嫌弃,休弃一事。她为什么能如此平静?真的完全不在乎吗?还是说,她心里在盲目的确信着,确信逸安王早晚还会回来接她回王府,继续让她为王妃?!   想着,谢齊缓缓闭上眼睛。   不管江小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她还能全心全意的只想着医治江老太,这结果,已然让谢齊失望。   被男人抛弃,她为什么不是寻死觅活呢?   如果她也是被抛弃就不能活,被抛弃就将什么都抛之脑后的人。那么,谢齊心里也许会舒畅些。   因为如江小芽这种精明聪颖的人,尚且如此。那么,曾经那个柔弱愚笨,又从来以夫为天的女人,就因失去了男人的宠爱,就要死要活,直接将他舍弃,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现在,江小芽并非江老太的亲孙女,尚能为了她屏退所有,一心一意守着她。而那个女人呢?除了想带着他一起去死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母为子刚!这话,在她的脑子里应该完全不存在。   想着,谢齊扯了扯嘴角,满满都是讥讽和嘲弄。   京城*镇国府   年岁大了,再加上丧子之痛,裴老太爷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虽还未完全到缠绵病榻的程度,可也差不多了。   每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软榻上躺着,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所以,每次在裴老太爷稍微精神时,裴仁就会赶紧过来,将京城的,府里的事,就赶紧给裴老太爷说道说道,除了怕他寂寞,也为听取他的指使,“祖父,四爷今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裴老太爷听了,随道,“颜璃呢?跟着一并回来了吗?”   裴仁摇头,“没有!逸安王妃带江老太太去梅山医治病去了,可能要过一阵子才会回京。”   裴老太爷听言,静默,眸色幽幽,过一阵子就会回来吗?为什么他觉得颜璃不会再踏入京城了呢?   心里这样想,却什么都没说,对于颜璃是否遭遇了什么,裴老太爷并不想去探究。有的时候故作糊涂也是一种善良。   “从库房将那些人参呀,补品呀什么的都拿出来些,你若没空,就让裴昱亲自送到梅山去。”   “是。”   “你跟颜璃说,她是我镇国府的女儿,是我裴靖的孙女,这一身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我镇国府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裴老太爷说着,对着裴仁道,“日后,无论听到关于颜璃的什么话,不管还好的,还是不堪的。你只要记住,我们镇国府欠她一个恩情,你要记住的是她的善良,而不是其他,知道吗?”   裴仁点头,“孙儿知道。”   “很多时候名声是屁!心地纯孝才是最重要。”   就如裴敏儿,京城提起她,哪个不夸她秀外慧中,端庄贤孝。可是,在裴老太爷看来,她的那份孝,不及颜璃一半儿。   例子近在眼前,裴老太爷不予强求什么,也无力再去改变什么。只是对着裴仁语重心长道,“以后,裴家凡事都是你来当家了。我不希望,你与人相交,是以虚名论。”   “祖父放心,孙儿一定谨记。”   这点道理,裴仁还是懂得的。就如他祖父,粗野霸道,名声亦不咋地。可谁也不能否认,她祖父无论是为将军,还是为夫为父,都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看裴仁是真清楚,裴老太爷也未再多言,转而问道,“驻守在边境的那些兵马呢?四爷可是也一并带回来了?”   裴仁摇头,“那些兵马被留在了宁义郡处理善后,四爷并未带回京城。”   听到这话,裴老太爷心头猛的一跳,脸色变了变。   看裴老太爷神色有异,裴仁自然问道,“祖父,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我只是身体突然有些不得劲儿。你先出去吧!我想躺会儿。”   裴仁听了忙道,“祖父,既是身体不适,还是赶紧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太医每天探脉八百遍,说的还不都是同样话,就是让老子静养。那一帮庸医,老子看到他们就心气不顺。好了,你别瞎操心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条老命,我自己也很在意,实在不舒服,我会让刘言找大夫过来的,你出去忙你的吧!”裴老太爷不由分说,将裴仁打发了。   看此,裴仁也没再敢多言,只是走到门口对着刘言叮嘱了好几句,让他照顾好裴老太爷,若是不舒服让他即刻去告知自己云云!   听裴仁在外絮叨,裴老太爷凝眉,眸色变幻不定。   对宁义郡的事进行善后,所以才没把兵马带回来吗?那么,兵符自然也就没带回来了。因为要指挥那些兵马,手里必须要有兵符才行。如此一来,皇上想从四爷拿到兵符,怕是要费些周折了。   其实,费些周折倒是不怕。就怕……   就怕四爷突然同意兵马回归,其目的怕是并不单纯。   想到某一个可能性,裴老太爷头皮亦是不由紧了紧。希望是他想多了,不然,必然又是一次血流成河。   京城*皇宫   兵马停留在了宁义郡。这一消息,亦让皇上的心瞬时沉了下来。   颜璃在宁义郡出事,之前他本幸灾乐祸的事。而现在,竟成了墨昶理直气壮留守兵马,拒不让他看到兵符的理由。   如果事情突然变这样。让皇上不有怀疑,怀疑一切都是墨昶早就布好的局。若真是如此,那……   皇上面皮紧了紧,“胡全。”   “老奴在。”   “派人去镇国府一趟,请国公爷入宫。”   “是。”  若墨昶真的胆敢起异心。那么,京城之内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好像也只剩下裴靖了。   局势突然紧绷,而他竟无人可用。皇上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确实有些无能。   这感觉出,皇上心情瞬时糟糕至极,眸色沉沉。不管这一次墨昶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情,他都不会让他如愿。逸安王府   “老奴恭迎王爷回府。”   “奴婢(奴才)叩见王爷。”   “妾身见过,啊……”一道陌生的声音。话没说完,被惊呼取代。   声音入耳,看着一个踉跄,朝着他倒来的人影,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熟悉面容,四爷心头猛的一跳,随即伸手将人扶住。   “多谢王爷。”   听声音,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四爷眼眸微缩,“颜璃……”   第319章 二更   相似的五官,相似的小脸,乍然一看,就是颜璃没错。可当看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后……   四爷眼睛微眯,眼底神色骤变。   “王爷……呃……”   刚开口,脖颈突然被掐住。   “王,王爷……”刚怯生生望着四爷的女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伸手就去拉四爷大手,清楚感受到那手指间的力道,还有那眼底的杀气,女子急声道,“王爷,是皇上让我来……”   一句话没说完,眼睛一翻,头一歪,气绝!   看人倒下,四爷看着院中,心惊胆战的下人,冷冷道,“本王说过,无论是谁,但凡想取代王妃,都是死路一条。”说完,四爷迈过地上尸体,大步离开。   武佑垂眸,看一眼地上的人,沉默不言,快步跟上。   看来,无论王妃变成什么样子,在主子的心里,她都是不同的那一个,也是无人可取代的那一个。   所以,纵然长的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王妃。   不过,看着她,才恍然发现,王妃好像从没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主子过。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主子清楚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同。   武佑想着,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主子到底该拿王妃怎么办才好呢?!   武佑心不在焉走着,刚走到门口,听四爷说道,“安平。”   “属下在。”   “去带元通过来。”   “是!”   安平领命离开,而武佑在听到四爷吩咐时,心头却不由紧了紧,心头升起不详预感。   “主子……”   刚开口,看四爷突然飞身离开。看此,武佑来不及多说什么,极快跟上。   二皇子府   “殿下。”   二皇子抬眸,看心腹小厮王才走进来,神色间透着凝重。   “什么事?”   “殿下,一炷香前,皇上让侍卫去镇国府请国公爷入宫。但,被四爷劫了。”   闻言,二皇子心一跳,“被劫了?什么意思?”   “宫中侍卫护着镇国府的马车正往宫内走,半路遇到四爷。四爷说,裴世子来信了,想见国公爷。所以,他已备好一切护送国公爷去边境。然后,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王才说着,绷着神经道,“侍卫见四爷如此,就拦了一下。结果,四爷直接就动手把人给杀了。”   二皇子听言,脸色抑制不住变了变。   皇家侍卫,四爷说动手就动手,说处置就处置。且枉顾皇上圣令,说劫人就劫人。四爷行事突然如此肆无忌惮,甚至可说无所顾忌。这,意味着什么?二皇子突然有点不敢想。   “殿下,殿下!”   一小厮急匆匆跑进来,对着二皇子道,“殿下,逸安王府来人了,请殿下您前往逸安王府一趟。”   闻言,王才抬头看向二皇子,心跳开始不稳。   看四爷当下这凶狠暴戾的行事作风,再想二皇子曾与楚家从往过密一事……   王才不由咽口水,心头颤了颤。   四爷在这个时候请二殿下入王府,让人实在无法往好的地方想。   “殿下,不若小的去告诉逸安王府的人,就说您病了,改日再去吧。”王才心里满是担忧道。   二皇子听了,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道。有些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他若敢不过去。那,等四爷自己过来,恐怕情况怕是只会更糟。   “王才,更衣!”   “殿下……”   “本殿就不相信,四皇叔真的敢对本殿如何!”呢喃一声,二皇子转身走进内室。   王才看着二皇子的背影,心里发沉:现在四爷给他的感觉,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看他处置楚家那些的方式,听说简直是令人触目惊心,是绝对的残暴,已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程度。   如此,他对待二皇子这个完全没任何感情的侄儿,又有什么情义可言?!   总感觉这次去逸安王府,那是凶多吉少呀。   逸安王府   踏入王府,一人既葬于他指间,将皇上要见到的人带到别处,动手斩杀了皇家侍卫!   四爷踏入京城,一出手,无一不让人心惊,让人心颤。   一股暴风雨即来的感觉,骤然而生。   此时,王府分外压抑,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处于风暴之中,满心的不安。   “老奴见过主子!”   看着跪在地上恭敬向他见礼的元通,四爷眸色淡淡,“元通,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回主子,应该有二十年了吧!老奴没仔细算过。”   “本王刚才算了算,再有两个月,应该就二十一年了。真的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元通听了,抬头。   四爷看着他,淡淡道,“从本王四岁一直到现在。你可以说是看着本王长大的,对本王的性子,你或许比任何人都了解,也许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   元通听言,看着四爷眼底那一抹阴霾,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开口道,“过去,老奴也自以为很了解主子。所以,擅作主张的做了很多错事。只是,主子顾念往日情分,都并未跟老奴计较。”   四爷听了,看着他道,“本王以为,这一次,对你也能做到网开一面。但,现在看来,你想错了,本王也想错了。”   听到四爷这话,武佑心头微缩,元通看看四爷,扯了扯嘴角,“老奴明白,老奴不会令主子为难!”   为难吗?   四爷垂眸,想想颜璃因为元通的自作主张,都经历了什么,四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为难。  现在他的眼前,除了颜璃遭受的那一慕,什么也看不到!   四爷拿过手边的茶杯,倒一杯茶递给元通,“若有来生,希望你不会再遇到我这样的主子。”   元通听了,伸手接过,看看四爷,一口饮尽,随着放下茶杯,叩首,“老奴叩别主子。”说完,起身离开。走出屋子,抬头再望一望那漫天的彩霞,眼底溢出满满的苦涩。   看来,对主子,最了解的应该是先帝!   墨昶,他本性残暴,他若为君,他若愿意,或能做一个明君,但却绝对不成不了一个贤德的帝王。   对四爷,先帝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元通认为这都是先帝对四爷有偏见。可现在看来,也许,先帝才是那个最了解主子的人。   相比当今皇上,那只会耍些小阴招的手段,四爷可就狠戾的多了。   镇国府   “四爷突然将你祖父带走是什么意思?真的是要送你祖父去边境跟裴戎见面吗?”裴大奶奶看着裴仁,紧声问道。   裴仁点头,“四爷既然是这么说的,那自然就是这样没错了。”   “可是就当下你祖父的身体情况,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长途跋涉。”裴大奶奶担忧道。   “您别担心,儿子马上去面见四爷,同四爷再商议一下。”裴仁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你小心一点……”这话出口,裴大奶奶面皮紧了紧。她不是应该说早去早回,好好同四爷商量吗?怎么就说出让他小心了呢?   裴大奶奶嘴巴紧抿,为什么脱口说出那话呢?其实心里很清楚,因为四爷最近的行事作风人,让人分外不安呐。   听说,皇上在四爷寻找颜璃时,未免他寻不到人伤心。就找了一个长相很似颜璃的女子给四爷送去了。结果,今日四爷踏入王府,刚看到人就直接把人掐死了!这狠劲儿……裴大奶奶想到,都感到头皮发麻,心头发颤。  所以,现在四爷将裴老爷子带过去,真是是要送他去边境跟裴戎团聚吗?四爷会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好心?善举?裴大奶奶感觉这些字眼已完全没什么关系。   如此,他将裴老爷子带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人质!   六王爷知晓四爷进京之后的作为,对他带走裴靖一事,就这一种感觉。   将裴靖圈禁在他的手心里,迫使裴戎不敢轻举妄动。这或许就是他的意图!   虽裴戎和墨昶关系一直很不错。但,在紧要时候,谁又能保证裴戎一定会跟他站在一起呢?!   所以,现在裴靖就是控制裴戎最好的武器。   想着,六王爷抬头看看天。现在墨昶的所作所为,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大越的天要变了。   不知那动了颜璃的人,此时可曾后悔。   就因动了颜璃,碰触到了墨昶的逆鳞,让他潜藏在那温和面具下的暴戾,完全失去了控制!   墨昶现在完全就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最后结果如何,实难预料呀!   第320章 一更   梅山   京城动荡不安,可梅山却是分外静谧。   只是看着山脚下,又被加派的兵士,将梅山层层把守着,凌云既生出一股不太平之感。   “公子,逸安王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福伯看着上脚下的兵士,担忧,亦疑惑。   对江小芽,逸安王不是已经嫌弃了吗?为什么还派兵士守在这里?!   谢齊没说话,还派人守在这里,说明他对江小芽心里还没放下。   对有些事,心里一接受不了,对江小芽又放不下。继而将心里的情绪都转移到了这别处,且他这突然的大动作,亦让人始料未及。   那人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想给墨昶点颜色瞧瞧,也让江小芽吃点苦头,顺便也真切证实一下,江小芽对墨昶有多重要,证实一下江小芽到底有多大的价值。   然,因为他一时岔念,让整个事情都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这局面,亦是谢齊没聊到的。   他本以为,逸安王在看到江小芽变成那样后,在一怒之下灭了楚家之后,他的怒火散了,将江小芽舍弃了,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了,江小芽也失去了价值,那人也不用再想着试图利用江小芽,威迫墨昶,得到什么了。   谁能想到,逸安王灭了楚家,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不过,这也直接证实了,确定了,江小芽对墨昶相当重要。可是,证实又如何?眼下,谁还敢动她?   “谢齊,谢齊!”   听到凌云的声音,谢齊起身走出去,温和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喊你们过去吃早饭。”凌云道,“我那边把饭菜都做好了,你省的麻烦了。你直接把药箱带上,走吧!”   福伯听了忙道,“不用,不用!就我和公子两个人的饭,做起来也简单,凌公子不用特别麻烦做我们的。”   “麻烦什么,不过是多添两碗水的事。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你们就别推脱了,又都不是什么外人。”凌云爽朗道。   福伯听了,转头看向谢齊。   谢齊温和一笑,“那我去拿药箱。”   “这就对了嘛。”凌云看着谢齊进屋,对着福伯道,“你呀,就是没你家公子这么爽利。我跟谢齊都认识多少年了,有什么好客套的。”   福伯听了,连连点头应是,“老奴以后一定改!”   待谢齊出来,凌云拿过谢齊手里的药箱,三人说着话,走着。   “凌大哥,山下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兵士呀?”谢齊看着凌云自然问道。   “这个我不好说。不过。他们不会为难我们,你尽管放心就是。”凌云避重就轻道。   谢齊点头,也不再多问。   眼下不会为难是真。但,还是尽快离开才是最安全。   “师兄,谢公子。”   两人到地方,看江小芽已将饭菜都摆好了,对着他们道,“洗洗手,用饭吧!”   “好!”   “凌大哥现在厨艺真是越发的好了。”谢齊夹一口菜放入口中,夸赞道。   凌云听了,笑了笑道,“这菜可不是我炒的,是小师妹做的。”   听言,谢齊愣了愣,转头看向江小芽,“没想到江小姐厨艺这么好呀!”   对江小芽的事,谢齊了解不少。但她厨艺这么好,倒是真不知道。   “谢公子觉得合口就好。”江小芽说完,端着粥进屋了。   看看江小芽的背影,凌云转头看着谢齊,低声道,“小芽的奶奶醒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谢齊如实道,“这个不好说。用过药后,可能会醒来。也有可能永远就这么沉睡下去。”   而永远的沉睡下去,是他所希望的。万一醒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凌云不知谢齊心中所想,只是听到他这话长长叹了口气道,“希望她能醒来才好。”   谢齊没说话。只是朝屋内看了看,今天好像没看到江小芽身边那个叫静月的丫头。是不在吗?应该是,不然就摆饭这活儿,不会是江小芽亲自来。   人不在,去哪儿了呢?   京城*逸安王府   二皇子去了逸安王府。所有人都想着,逸安王会对二皇子做些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   二皇子去了,很快就离开了,毫发无伤的离开了。   所以,逸安王找二皇子过去到底所谓何事?无人知晓。包括武佑亦不清楚!   “王爷,静月回来了在外求见。”   听言,武佑抬眸看向四爷。   “让她进来。”   宣见,毫不犹豫,甚至还带着丝丝急切。   武佑垂眸,看来主子还是放不下王妃。或者说,从来就没想放下过。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万……”没说完,被打断。   “起来!”   静月起身,看四爷正定定看着她。看此,静月眼帘微动,随着道,“奴婢回来向王爷讨味药。”   四爷听了,未问她要什么药,直问,“王妃呢?王妃可有带什么话回来?”   静月摇头,如实道,“回王爷,没有。”   静月说完,清楚的看到四爷眼神暗了下来,随着问,“王妃在梅山一切都好?”   “是!”对着四爷,静月将江小芽现在的每日日常,和精神状况,都如实的逐一的做了禀报。   四爷听完,眉头微皱,“谢齊?”   “是!凌公子说他医术相当不错。所以就请他过去看看老夫人情况,请他尽力帮忙医治好夫人。”   “还有呢?”   “对谢齊的来历,奴婢问了一下凌公子。凌公子说:谢齊的师傅与青禾大师(凌云师傅)曾是同门。所以,谢齊也算是青禾大师的同门师侄!谢齊同凌公子相识多年,对他很是了解。”   静月对着四爷详细禀报道,“初见时,奴婢看谢齊气色有异,就偷偷给他探过脉。发现此人脉象虚浮,恐在娘胎里就染了病气,纵然他精通医术,再如何精养,也非长寿之人……”   四爷静静听着,直到静月说完,沉默良久,开口,“王妃,王妃她可有提起过本王?”   静月听言,想了一下道,“有。”   “什么时候?王妃说什么?”   听四爷明显变得有些急切的语调,静月嘴巴动了动,声音不由弱了下来,“王妃说,王爷答应赐药了,让奴婢记得谢谢王爷!”说完,低头,不敢看四爷神色,心里莫名心虚。   四爷凝眉,“就这个?”   “是!”   四爷抿嘴。   静月不敢抬头,她绝无戏弄四爷之意。只是,王妃确实是只提了王爷这么一句。   皇宫   四爷的种种作为,每一种都让皇上难以容忍。但,皇上咬牙忍了。   之前,皇上对墨昶,只感他是心腹大患。可现在,他不止是心腹大患,他还成了祸害。   祸乱大越的祸害。   “皇上,二皇子到了。”   “让他进来。”   “是。”   宫人退下,少时二皇子大步走进来,神色透着凝重,“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皇上说着抬手,遣散殿内下人,“你们都退下。”   “是。”宫人鱼贯而出。   皇上看着二皇子,直接问道,“墨昶找你过去做什么?”   二皇子道,“他只是把儿臣叫过去,但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又让儿臣回来了。”  皇上听言,眉头瞬时皱起。看着二皇子,心里是怀疑:是墨昶什么都没说?还是,他什么都不想对自己这个父皇坦白?   看皇上眼中神色,二皇子自然知晓皇上心里在想什么,凝眉肃穆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四皇叔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去时,以为他会问我与楚家来往一事,结果什么都没有。”   看二皇子眉头紧皱,疑惑又满是猜疑的样子,皇上若有所思,难道墨昶真的什么说?他的目的,就是想劫借此,引他对二皇子起疑心吗?   不无这种可能。在这种时候挑拨他与二皇子的父子关系,对他来说,更有益处。   皇上看着二皇子,心里暗腹:可能是墨昶故意挑拨,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想着,起身走到书案前,大笔一挥,写下一道圣旨递给胡全,“去逸安王府宣旨,召逸安王入宫。”   “是。”胡全双手接过圣旨,躬身离开。   走出御书房,胡全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这一次,皇上召逸安王入宫,怕不会是单纯的召见那么简单。这一点,逸安王心里应该也清楚。所以,他应该不会带着兵马入宫吧?!   如此,若是他只带着贴身护卫入宫。那,皇上会做什么,实难预料呀。   胡全想着,咽口水,神经紧张。京中局势,突然剑拔弩张,猛然就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实在是始料未及。胡全满满的危机感!   这次去逸安王府宣旨,他会不会有去无回呀?!   心里惶惶不安,朝着逸安王府而去。   第321章 二更   平王府   看着从外回来的小厮,六王爷开口问,“如何?”   “回王爷,皇上派了胡全去逸安王府,召逸安王入宫。结果,逸安王率护卫护送国公爷前往边境了。”   何一听言,不知心里是不是应该松口气。因为四爷并未直接同皇上对上。这是不是说明京城暂时安稳了?!   六王爷垂眸,眸色变幻。   暂时安稳吗?六王爷可不这么想。墨昶既然已经起意且行动了。那么,就绝对不会再有突然收手一说。   只是,他到底准备怎么做,六王爷一时还真是猜不出来。   另一边,当贺氏听到四爷出京的消息不觉得松了口气。之前,颜璃没跟着回京,她心里还曾幸灾乐祸过。   可是,当那意图想勾引四爷的人,被捏死在四爷指间后,她就乐呵不起来了。再看四爷一回京的那些作为,贺氏心里只剩担忧了。每天都担心着,担心一觉醒来,这大越王朝已改朝换代,帝王易主。   若是让四爷称了帝。那平王府,还有可能存在吗?   当自己的小命都岌岌可危,哪里还有心情去看颜璃笑话。   “暮春。”   “奴婢在。”   “跟厨房说,今儿个中午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出来。”   好日子也许不多了,该吃就吃不能亏了自己。   梅山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江老太身体仍未见气色,可也没变坏。这或许也算是好事。   “小芽。”   闻声,看凌云走进来,走到床边,看看江老太,转头对着江小芽道,“小芽,谢齊刚让福伯过来说,他今天要下山一趟,可能晚些时候再过来给老太太号脉。”   江小芽听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山上了,你好好照顾老太太。”   “嗯。”   每日上山练功,是他们的必修课。纵然师傅不在,凌云也不敢懈怠。   待凌云离开,江小芽喊来武安,对他道,“你派护卫跟着谢齊。”   “跟着他?”武安看着江小芽,心里有些疑惑,“王妃可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江小芽摇头,淡淡道,“只是最近不太平,又路面湿滑,让护卫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我还指望他能医好奶奶,不想让他发生什么闪失。”   武安听了颔首,“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派人过去。”   武安不疑有他,快步走出去。颜璃看着武安的背影,眸色悠远沉长。   谢齊……   那气色不佳,眉目清俊的面容,总是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谢齊并不是大众脸,但她为何感觉他莫名的熟悉呢?   是她感觉出了错。还是……想到那一段被抹去的记忆,颜璃眼睛微眯,低头拉起自己袖摆,看了看自己手腕,眸色幽幽,曾经这里被人用绳子勒出了一圈的痕迹。自然的,可以绝对的肯定,有人碰触过她的手腕。据武安说,那个人是楚宁!   可是,她提取了自己手腕上的指纹。发现,上面指纹有的确实跟楚宁的吻合,但却不是全部都吻合。也就是说,碰了她的人不止是楚宁一个。   还有一个人,而哪个人是谁呢?   现在楚宁已死,那么另外一个人呢?又在哪里?   “公子,后面有人跟着我们。”福伯对着谢齊低声道,“好像是逸安王府的护卫。”   谢齊听了,自然转头往后望了望。被人跟踪,回头探究一下,才是正常反应。   看一眼,虽未看到人。但,十有八九是逸安王府的人不会错。而能指使得了这些护卫的人,除了颜璃没有第二个人。   福伯也想到了这个,心里不安道,“公子,是不是颜璃想起什么了?”   谢齊淡淡道,“她若是想起来什么,就不会只是派人跟踪了。”而是直接动手了。   她派人跟踪他的目的是什么,谢齊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颜璃绝不会想起什么来。   “看来,想离开怕是并不容易。”   想走人,必须颜璃同意。而让颜璃同意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对他失望,不再奢望他能医治好江老太。   想着,谢齊走进药房。   买了必须的药,谢齊既带着福伯往山上走去。明知眼下无法离开,而不做多余的事。   不紧不慢走回去,当走到地方,看到那站在院中的人,脚步顿时停下,眼眸微缩。   “公子怎么来了?”   “你不是缺药材吗?我给你送些过来。”四爷说着,见颜璃看到他时候平淡的反应,还有现在不咸不淡的语气,脱口道,“你不想看到本王?”   颜璃听了,看看他,没说话,越过他,朝厨房走去。   一步刚迈出,看一只大手朝着她伸来。颜璃侧身,四爷拉了空。   看着自己抓空的手,看颜璃忽而转身朝门口走去,四爷眼睛微眯,她是无意,还是有意避开的?   “谢大哥,你回来了。”颜璃看到谢齊,走到他跟前,看了看福伯背后的筐,“药材都买到了吗?”   谢齊颔首,“差不多都买齐了。”说着,自然望望四爷,“这位是……”   “他是我之前的主子四爷。”颜璃说着,看着四爷道,“他是谢齊,是给奶奶治病的大夫。”   谢齊听言,对着四爷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四爷看着他,却没开口说话。   谢齊看此,扯了扯嘴角,对着颜璃道,“我先回去把药放好,再过来给老夫人探脉。”   “劳烦谢公子了。”   “江小姐客气了。”谢齊说完,转身离开。   “江小芽,我不是你的主子,而是你的相公,你介绍错了。”   谢齊刚走出不远,四爷这句话随之落入耳中。听到,垂眸,遮住眼底神色。   福伯听到,心头紧了紧。逸安王对颜璃这态度,对他们来说相当不妙。必须尽快离开,必须。   颜璃听到四爷的话,看看他,眉头皱了起来。   颜璃反应落入眼中,武佑垂眸,本以为王妃听到主子这话会是高兴激动,或喜极而泣。结果,好像是他想错了。   王妃在想什么,武佑实在弄不懂。   四爷看着颜璃反应,眉头亦是皱了起来。   颜璃却未多说什么,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四爷站在门口,看着熟练在厨房忙活的颜璃,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抬脚走进去,“你并不想看到本王是吗?”“没有,看到公子送药过来,我很高兴。”   “是吗?”   “嗯!但,是我相公这话,公子以后不要再说了。”颜璃摘着菜,淡淡道,“有些事在公子心里终究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你不用为难自己去包容什么,也不用可怜我,或念着往日情分勉强自己接受我。接受我,公子也许尽了最大努力,可是,对于来说,其实并不需要。”   颜璃说着,抬眸看着四爷,眸色清凉平淡,“宁义郡的那些事,公子可能心里会留下疙瘩。可对我,就像是吃饭时吃到了虫子,恶心过,也就过了,并不会留下什么,我可以继续好好地过日子!”   “医治好奶奶,带着她回蕲河,过她喜欢的日子。是我最希望的,也是我日后最想过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真的挺好。”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开口,“你这是恼了本王吗?”   听到四爷这话,颜璃不由笑了,“没有,公子你想多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所以,我当时很庆幸,庆幸我的记忆只是被抹去了一段,而不是全部。不然,当时在我醒来之后,完全忘记了公子曾经对我的好,只记住了公子当时的嫌弃。那么,我可能会恼公子,但现在不会。”   说着,嘴角笑意收敛,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四爷跟前,仰头望着他,坦然亦坦诚道,“我不恼公子!可也不想与公子再续夫妻缘。现在因公子心里对我还存着感情,所以会努力让自己包容我的不堪。但是,当心里的感情逐渐淡去,所留在你脑子里的只会是我的不洁。那时候,你不痛快,我也不愉快。”   “现在,好聚好散。我们都还能记得彼此的好。若是勉强再在一起,到最后,公子记住的或许只是我的不堪,而我能记住的或许只有你对我的嫌恶。如此,又何必呢?!所以,就这样吧!”   “若公子对我还有一丝同情或怜惜,请公子在我医治奶奶的这段时间,佑我一方安宁,让我能安心医治奶奶,我感激不尽。”   “公子若是不急着赶路,就吃了饭再走吧。我去洗菜!”   四爷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眸色起起伏伏。   对她,他未放下。可她,对他已经不再在乎。   第322章 看脸色(一更)   凌云回来,发现四爷竟然也在,很是意外了一下,脱口问道,“四爷,您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四爷嘴巴抿了抿,不由自主的看向颜璃。   他怎么会来这里,这话问的不是多余吗?自然是因为颜璃在这里!   接收到四爷的视线,颜璃看看他,转头对着凌云道,“师兄去梳洗一下吧,一会儿吃饭。”   “哦,好。”凌云应着,看看四爷,“四爷您稍坐,我去去就来。”   凌云说完,快步离开。暗腹:他刚才好像问了一句废话。不过,四爷刚才看颜璃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看脸色吗?   想法出,凌云摇头,这想法太荒诞了。   就是看脸色也该是颜璃看四爷脸色,怎么也不会是四爷看脸色。   四爷,颜璃,凌云,三个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颜璃厨艺自来不错,凌云吃的香,很快一碗饭就见了底儿,“师妹,还有饭吗?”   “有。”   凌云听言,端着碗就往厨房走去,快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停止脚步,转头对着四爷道,“四爷要不要再添点饭?”   “不用了。”   凌云听了,没再多问,也没多想什么,麻溜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坐在饭桌前,夹着菜吃的又香又欢。   往日里,因为他和师傅两个人厨艺都不咋地,所以基本都是胡乱的做,好不好吃不靠手艺,靠运气。而运气十次有八次都不怎样,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肉老了,就是饭糊了。每一次吃饭,都是一种修行。不求味道怎么样,只要不跑肚拉稀就是成功了。   吃着不是人吃的饭,坚强的活着。   有的的时候凌云时常怀疑,师傅每日强硬规定他必须练功多长时间。其实,不是为了让他武功练多好,主要是为了他能吃下他做的饭菜,而不死掉。   想着凌云都不由得心酸。伸手又夹一筷子菜猛扒饭!   吃着这饭菜,才感觉自己终于也活的像个人了。   “师兄,你怎么了?咬到舌头了吗?”看凌云突然快哭的样子,颜璃不由问道。   “没有!我就是想起师傅做的饭菜了。”凌云道。   颜璃听言,看着凌云那要哭的样子,理解他。   青禾大师的厨艺,颜璃也曾感受过。说黑暗料理都是夸他,那简直是制毒。吃一次,拉一次,无一例外。拉到你怀疑人生!   青禾大师或许也知道自己厨艺。所以,对待犯了错的徒弟,他的惩罚方式就是做饭给他吃。   之前,在梅山时,颜璃因犯错,就被罚吃了几次。而凌云被罚的更多!   “师兄多吃点。”   “嗯,嗯!”凌云点头,吃不停。   那好似吃了这顿就没下顿的样子,惹得四爷看了他几眼。但,凌云此时眼里只有饭菜,根本无暇顾忌四爷。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颜璃吃饱,起身进屋了。   颜璃进屋,凌云和四爷完全没什么话可说,两人各自沉默的吃着饭,很快凌云把碗里的饭吃完,又端着碗进去盛饭去了。   而待他盛好饭出来,发现碟子里的菜都空了。而,四爷碗里满满的,堆的跟一座小山一样。   凌云:……   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敢吭声,在一旁默默坐下。   武佑站在一旁,看看四爷碗里那冒出来的菜,低头。主子这样,存粹是因为喜欢吃王妃做的菜,绝对不是因为幼稚。   屋内,颜璃给江老太擦拭过手脚,端着水走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坐在矮墩上,干巴巴的吃着白饭,碗里没一点菜。   一个坐在饭桌前,面无表情的只吃着菜,碗里不见一粒米饭。   看此,颜璃看四爷一眼,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四爷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嘴巴抿了抿。   凌云看看四爷,低头扒饭,心里:光吃菜是吧?!他就不信他不咸。   咸,怎么不咸!   咸也得忍着,不敢摔碗。怕有人翻脸!   敢摔碗,必然摔个自己颜面扫地。   看看默默扒菜的主子,武安无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妃一句不再继续夫妻缘,转身离开的太利索,让主子什么脾气都没了。   就当下这种情况,主子若什么还依着自己性子。那,凭着王妃的秉性,指定翻脸。   这一点,主子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所以,也只能是不敢吭声了。   因为心里舍不下,又不能再强逼她什么,只能是巴巴望着,受着。   王妃与主子之间,突然变这样,是谁都没想到的。   没想到,最先放下的那个竟是王妃,而放不下的,却是主子。   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摇尾乞怜,抽身离开的太干脆!现在王妃这样,主子该怎么办?   弃之不舍,试图在一起,王妃不愿。   是夜,谢齊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   “老奴去看看。”   福伯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凌云抱着被子站在外面。   福伯愣了愣,“凌公子,你这是?”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跟谢齊秉烛夜谈。所以就过来了。”说完,抬脚走进来,看着谢齊道,“方便吗?”   谢齊点头,微笑,“自然。”   福伯看着眉眼间难掩困意的凌云,心里暗腹:明明已在犯困了,他真的想秉烛夜谈吗?他怎么感觉凌云像是被赶出来了呢!   “福伯,你去歇着吧!”   “是!”福伯应着,又看了一眼凌云,才转身离开。   “不知凌大哥想与我聊什么呀?”   “大半夜的聊什么聊,困死了,睡觉。”   看凌云抱着被子窝到软塌上,倒头就睡,谢齊若有所思。看来真是被赶出来的。   心里猜测着,开口,自然询问道,“凌大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云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着谢齊道,“没什么事!就是小芽的相公来了,地方不够住,我来你这里增个睡的地方。”   不够住吗?那边可是有四间房的。   丫头和江老太一间,凌云一间,护卫一间,墨昶和颜璃一间,这不是刚好吗?   难道是颜璃和墨昶分开住的?若是这样,自然就不够了。   心里想着,眼帘动了动,在谢齊身边坐下,看着他,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小师妹已经成亲了,看她相公那卓尔不凡的气势,好像并非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确实不是寻常人家。”凌云呢喃。   身份非比寻常,作为也是一样。   堂堂王爷竟然还会跟人抢菜吃,且还不敢当着颜璃的面儿抢,凌云也是开了眼界了。   凌云本以为,四爷来这里,是来看颜璃的。没想到,他其实是来看颜璃脸色的。   就是来看颜璃脸色的,凌云现在可以很肯定自己看错。   吃几口菜看一眼颜璃,夹几口菜还要看一眼颜璃,看颜璃盛汤,就赶紧看看自己碗。   那望着颜璃,等颜璃给他盛汤,结果没如愿时,眼里的失望不要太明显。   那无论做什么都不时望望颜璃的人,却在幼稚的抢光桌上的菜后,低着头,不敢看人了。   想到四爷那样子,凌云心里不由感到好笑。   颜璃突然来梅山的原因是什么,凌云不是特别清楚。但,看四爷这样子,难道是因为四爷做错了什么事不成?可是,颜璃失踪时,四爷明明翻天覆地的在找她的,完全不是那薄情寡义的相公呀。如此,现在四爷这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但也不予探究。四爷和颜璃之间的事,他还是少知道的好。   谢齊坐在一旁,看凌云闭上眼睛,径直睡去,没有一点与他多说的意思。   谢齊静坐了一会儿,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抬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朝着凌云住的院子望了望,眸色幽暗沉长,事情的结果,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颜璃的冷静,四爷的不舍……   这些都是他所没想过的,也是他怎么没想到的。   遇到那样的事,怎么还能如此淡然从容?她为什么不见一点惶然和自卑呢?   还有四爷,对着一个已不堪的女人,他又到底在不舍什么呢?   谢齊实在是不懂。   另一边,在颜璃躺在江老太身边已睡着时,四爷才轻步走进屋内。   第323章 四爷心声(二更)   待颜璃睡着了,四爷才轻步走进屋内。   走到床边,看看昏迷不醒的江老太,看看颜璃,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在她身上点了一下,看她陷入昏睡。四爷轻轻抬手,抚过她脸颊。   “颜璃……”   一声呢喃,饱含许多。   一声呢喃之后,静静望着她,良久无言。   直到蜡烛燃尽,屋内暗下,四爷望着颜璃模糊不清的面容,才缓缓开口,“颜璃,其实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给你送药。说送药只是借口,我其实是来向你认错的。”   “只是,认错的话我没说过,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   “在此前,裴靖对我说,对这件事,让我先不要去论对错,不要想什么结果,只要以己度人就够了!”   “所以,我这几日想了很多。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你的第一反应若是拒绝我靠近。那,我肯定会气到想宰了你……”   说完,似叹了一口气,“所以,为夫错了。”   “我错在不该没护住你,之后又伤了你。”   “我错在,在找到你之前,明明告诉自己,无论你遭受什么,只要你活着就足够了,我不会去计较什么。但,我最后却还是犯了蠢!”   “我错在,明明知道孤苦无依的长大,明明想着做你的依靠。可最后,却还是独自让你承受这这些。”   “颜璃,为夫错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那件事,确实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儿。但,我记住的不止是你遭受了什么,我还记住了自己的无能。”   “所以,伤害你的人是谁,为夫一定会找出来。待到那时,我再来好好跟你认错!”   “但你,也不要对为夫太狠心。其实,怎么对一个女人好。我可能还不太会!你要容许我犯错,也要给我改正的机会。以后不要再说不再继续夫妻缘分的话。你这样说,我之前没吭声,不是因为默认了你这话。我只是不想一开口,你接着就会向我要休书,或直接跟我说你要自请下堂。”   “那时,我若说不准,你肯定认为为夫是胡搅蛮缠,是不可理喻。”   “裴靖说,在这种时候,我若不会甜言蜜语哄你开心。那么,至少不应该再让你烦心。所以,纵然不喜欢你说的话,我也要忍着不能吭声。”   “但,你不愿做夫妻的话,为夫绝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眼下,我不会说,我什么都不说……”   说完,屋内陷入沉默,少时……   “可是,那凌云,本王看着真不顺眼。本王的王妃做的饭,他凭什么吃的那么香,不成体统,毫无规矩。”   关键到最后已经不是在盯他了,而是在瞪他了,他竟然还敢吃的那么香。怎么就那么没眼力劲儿!   “还有那个谢齊,他最好能医治好老夫人。不然,本王就废了他那双手!”既没那个能耐,还在颜璃的跟前瞎晃什么?这不是成心给他添堵吗?   刚说过什么都不说的人,最后心里的不满还是没憋住。   武安,武佑,还有静月站在门口,听着四爷对颜璃的说的那些话,心里各有滋味儿。   “颜璃,裴靖说的对,本王应该庆幸,庆幸你足够坚强。不然,在遭受那些事,又在我那一躲之后,你但凡软弱一点,这会儿,我或许连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低喃着,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   她活着才是最重要,他要谨记这一点。   直到天蒙蒙亮,才看到四爷从屋内走出来。   “主子!”   四爷看看武安,“好好守着王妃。”   “属下遵命。”   四爷又朝屋内望了望,抬步离开。   【现在公子心里对我还存着感情,所以会努力让自己包容我的不堪。可随着时间,当感情变淡。那时候,留在公子脑海里的或许只有我的不洁……】   对颜璃这话,四爷不能苟同。   从她六岁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她身上的糟点还少吗?   七岁就敢咬他,七岁就敢在床上乱蹦乱跳,八岁她就看了楚飞的屁股,刚长大她就想着嫁给谁……   她的糟点多了。可是十年了,他记住的除了她的坏,更多的却还是她的好。   记得她小的时候牵着他手的样子,记得她远赴边境去看自己的样子,记得她嫁给自己时的样子,记得她给自己做饭时的样子,还有她眼带欢喜对自己笑的样子……   所以,纵然有一天,有些东西变淡了,可关于颜璃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淡去,好的,坏的,都会记得。   若是能将她舍弃,四爷也不会让自己如此低三下四,若是能不在意,四爷此时心里不会这么难受煎熬。   虽然颜璃身上的糟点,跟这次的事性质不同。但,颜璃还是颜璃不是吗?   她在他心里什么位置,四爷自己最清楚。特别是经此一事之后!   只是,她对他已经不信任。   而有些东西,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也只有时间能够证明。   第324章 如此厚颜无耻(一更)   早起,颜璃醒来!   武安对着她道,“王妃,主子离开了。”   颜璃听了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厨房,打水,梳洗,忙活。   武安看此,默默去劈柴去了。心里暗腹:主子走的时候交代,让他禀报王妃的反应。现在,他该如实禀报吗?   主子那样交代,应该是想看王妃失落或不舍什么的吧。可惜,王妃听到他走了,毫无反应,就好似他是路人一般,随他来,随他走。   主子若是知道王妃如此,大男人的自尊心该往哪里放?   武安想着主子的心情,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如实的禀报。就是该让他知道王妃不稀罕他,那样他也许就老实了,不敢再随意的甩脸子了。   这山里砍材的老汉说的,对女人太惯着,会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对男人太顺从,只会让他不知珍惜。   王妃可从来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相反,倒是主子,他对王妃可还没学会珍惜。所以,冷着他,没错。武安这样想着,扬起斧头,咔嚓,咔嚓!   看着劈开的柴,想着主子失望的脸,突然心里好舒爽。   不过,他这样算不算是不忠?   不算!   他这样只能说对两位主子,有点厚此薄彼。   谁让主子是男人呢!他应该多担点。   早饭后,谢齊过来例行给江老太探脉,意外发现江老太的脉象沉实了不少。不由的转眸看向颜璃,“老夫人的脉象平稳了不少。”   “嗯。”   看颜璃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看来,她给江老太另外用了药。   心下了然,面上不显,谢齊看着颜璃,温和道,“之前因为担心老夫人身体虚弱,所以用的都是一些温补的药,不敢下重药。现在看她脉象沉稳,倒是可以换药方了。我马上就回去开方子!”   “好,劳烦谢公子了。”   “江小姐客气了。”   日常寒暄过后,谢齊起身离开,颜璃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远,才收回视线,抬脚回屋。   谢齊——病弱公子,温润大夫。   从头到脚,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恶人。可是,为什么那么不舒服呢?   每次听着谢齊那温和的嗓音,颜璃心里就会涌上一股莫名的不愉之感。   这不愉,是磁场不对?还是,自有理由……   想着,颜璃不由得就想到了她被抹去的那一段记忆。   脑子里的记忆虽然没有了,可身体下意识的记住了什么吗?   想着,颜璃凝眉,若有所思。   谢齊回到自己住处,站在书案前开始写药方,福伯站在一旁,给他研磨,主仆俩均没说话。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能说。   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这感觉相当清晰。   之前,只有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才有人跟着。可现在,随时都有人在盯着。   福伯神色凝重,难道是颜璃想起什么了吗?   颜璃想起什么了吗?谢齊并不这么认为。颜璃若是想起了什么,是绝对不会让他再为江老太探脉的。   现在紧盯着他们的人,或许不是颜璃派来的,而是逸安王安排的。   但凡靠近的颜璃的人,都会被监视,不容有丝毫差池,这或许就是逸安王的用意。   两人心里各有所思着,相比谢齊的淡定,福伯心里担忧甚重,特别是在看到谢齊写出的药方后……   “公子!”低呼,惊疑,不能理解。   看这药方,难不成公子还真是打算医好江老太不成?!   看着手里药方,谢齊眸色淡淡。医好江老夫人吗?谢齊现在确实有这想法!   因为只有江老太身体有所起色,颜璃对他才会变得信任,那时他行动才更加自由。而且……   谢齊嘴角扬起一抹几不见的弧度,似笑非笑,而且江老夫人醒来,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逸安王知晓真相后,对颜璃除了在意,还多了愧疚,岂不是也挺好的吗?   只要谋划得当,这对他们不是坏事儿。   福伯不知谢齊心里盘算,只见他拿着药方,朝外走去,心里七上八下。公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都谢齊拿来的药方,颜璃眼帘动了动,“谢公子辛苦了。”   谢齊摇头,“只希望这药方能让老夫人病情得到缓解才好。”   “谢公子医术高超,奶奶一定会慢慢好转的。”   “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凌云在一边听着,直到他们说完,才转头对着颜璃道,“你不是要出去吗?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去吧。”   谢齊听了,看着颜璃自然问道,“江小姐要外出吗?”   “嗯。”应一声,对着凌云道,“奶奶就麻烦师兄照看一下了,我很快就回来。”   “放心吧。”   谢齊站在院中,看颜璃同静月一起离开,看着她们手里拿着的东西,心下了然,是去泡山泉浴了吗?   梅山山顶,那天然的温泉,被青禾制成了药浴,偶尔去泡一泡对身体很好。   而颜璃去泡药浴,不为强身健体,只为消除身上的伤痕印迹吧。   正想着,忽而听到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愣,逸安王?!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突然折回来了?!   看到四爷,凌云亦是愣了一下,不过这次没多说什么废话,只是打招呼,“四爷您来了。”   武安看到四爷,快步迎上去,“主子。”说着,在看到跟在主子身后的两人时,神色微动。   边境   “世子,京城来信。”刘凛上前,将手里的信递给裴戎。   裴戎打开,看到上面内容,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看裴戎脸色不好,刘凛紧声道,“世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戎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信递给了过去。   皇上病了,病的甚重,朝堂动荡不安。   祖父被逸安王带走了,说是带他去边境与你见面。可实际意图,却是难测。  祖父曾交代让你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切记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看着信上内容,刘凛心沉下,“世子……”   皇上病重,大越朝堂这是要变天呀。   逸安王将国公爷带在身边,这是保护国公爷不被朝堂动荡波及到?还是,意图胁迫?   胁迫世子,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站在他这一边?   动荡之下,利益当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四爷不能完全信任世子,捏着国公爷的命脉,迫使他必须与他统一战线,也完全有可能。   “世子,不若属下回京先看看国公爷吧。”刘凛开口道。   无论四爷目的是什么,无论大越帝王是否是易主。对于世子来说,国公爷安好才是关键。   国公爷才是世子最挂心的。   裴戎听了没说话,只是望着京承方向,眸色沉沉,暗暗。   梅山   泡完温泉往回去的路上走,走到一半儿,静月看着住处,眉心跳了跳,“王妃,好像出事了。”   烟雾缭绕,浓烟四起,明显不对劲儿呀。   颜璃也看到了,一言不发,疾步朝着住处跑去。   气喘吁吁,一路不敢停,将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走到门口,看到院中情形,静月神色不定,颜璃眼睛有些发直!   只见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厨房,此时成了一个空架子,烧成黑炭的房梁,倒塌的残全不全的墙,破碎的锅碗瓢勺,再加上满地湿的院子!还有……   浑身脏乱,脸上也满是灰尘,甚至连头发都看到烧焦痕迹的凌云,谢齊。   还有,手里还拎着一个桶,亦是脏兮兮的四爷。   看到四爷,颜璃神色微动,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王……夫人!”武安一个王字出口,又赶忙改口。   闻声,院中的人一致朝着颜璃看去。   一头青丝散落,恍若绸缎。   一身毛绒大氅,白的纯净。   再配上那泛着一丝胭红的精致小脸。   此时静静站在那里,不经意间的惊艳。   “这是怎么回事?”   颜璃一开口,顾不上叹颜璃多好看,院中人不由得一致看向四爷。   一下子成焦点,在颜璃朝着他望过来时,四爷似慌了一下,可强大的内心和强大的脸皮,让他眨眼间就恢复如常。   看着颜璃,抬脚走过去,看着她,抬手给她将大氅往上拉了拉,直到掩住半张小脸,才不紧不慢道,“凌云和谢齊做午饭的时候,不慎将厨房烧了。幸而我带的有人,不然这房子怕是都要烧着了。”   听到四爷这话,谢齊垂首,凌云直直盯着四爷,眼眸瞪大,眼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颜璃听言,看院中人的反应,转眸看看四爷,什么都没说,抬脚往屋内走去。   四爷看此,抬脚跟上,而在经过凌云的时候,脚步停下,看着他道,“你盯着我作甚?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实情?”   “不,是,是实情。”   四爷听了,轻哼一声,看着颜璃背影道,“夫人,我衣服破了,给我缝一下吧!”   听着四爷的话,凌云眼看着四爷将他那本完好的袍子撕开了一个口子……   第325章 天真无邪(二更)   京城   皇上突然病重,朝堂风云变幻,处处都通着暗涌,百姓心里犯嘀咕,百官个个心里在打鼓。   太子,二皇子,该站那个队伍?   而六王爷自皇上病倒之后,似因担心过度,身体也出现不适,在府中静养,每日闭门不出。   何一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软榻上似睡着了,又似乎在闭目眼神的六王爷。垂眸,心里暗腹:王爷以养病为借口,每日闭门不出,是为了躲避当下动荡吗?   只是,这是躲就能躲的过去的吗?   一旦皇上驾崩,帝王易主,新帝继位。那,新帝是否能容的下王爷实难预料!   何一想着,心头满满都是不安,很不踏实。   不过,皇上突然‘病重’到底是谁所为呢?   皇上病重,太多人认为这是人为使然,何一也不例外。   是谁动的手脚呢?四爷吗?最有可能就是他!可他偏偏在那个时候离开了京城,在那之前更是从未入过宫,也没同皇上并未接触过。如此,他是怎么向皇上下的手呢?   当然了,要达到目的四爷并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但,何一很好奇,那个助四爷成事的爪牙,又是谁呢?   何一正想着,看到一个小厮站在门口,在朝这里张望。   何一看此,抬脚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看贺氏站在门口,脸色很是难看。   “王妃!”何一上前,请安见礼。   贺氏绷着脸看着何一,低声道,“王爷还在小憩吗?”   何一点头,轻声道,“王妃您有事请说,待王爷醒来,老奴代为禀报。”   十次有八次贺氏过来都见不到六王爷。有事,都是由何一代为禀报,差不多都习惯了,可这次不同。   “此事非比寻常,我还是在这里等着,等王爷醒来亲自同王爷说吧。”   何一听言,看看贺氏那黑沉的脸色,心下了然,看来是真的有事。   “那王妃您稍等,老奴进去候着,待王爷醒来,老奴即刻向王爷禀……”话没说完,屋内六王爷的声音传出。   “进来吧!”   听呀,何一侧开身子,“王妃请。”   贺氏进去,何一自然跟了过去。   “臣妾见过王爷。”   “无需多礼,有什么事说吧。”   贺氏听了,下意识的看了何一一眼。   何一会意,刚要退出去,就听六王爷不咸不淡道,“何一是王府管家,本王信的过。所以,有什么事直说吧。”既然六王爷都这么说了,贺氏自然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沉沉道,“王爷,悦姨娘有喜了。”   闻言,何一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惊色,震惊。   三姨娘有喜了?!这,这怎么可能。王爷可是有三四个月都没宠幸过她了。她怎么可能会有喜?!   六王爷听言,眉头挑了挑,“有喜了?”   “是!”贺氏绷着脸,低声道,“她院里的嬷嬷来禀报说,已经两个月没见三姨娘来月事了。臣妾不敢乱猜疑,想着她或许是生了疾,就让暮春悄无声息的给她探了探脉。结果,没曾想竟探出来喜脉。”   六王爷听言,抬眸看向暮春。   暮春上前一步,恭敬道,“禀王爷,确实是喜脉无误。根据脉象,应该已快三个月了。”   何一听着,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三个月!这,这绝对不可能是王爷的呀。   王府这么多眼睛盯着,竟还让一个妾室怀上了野种。这,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王爷,都是婢妾无能,没管理好后院,请王爷责罚!”贺氏说着,随着跪下。   何一也随着跪下来,“都是老奴无用,请王爷处罚。”   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两个人,六王爷静默,少时,未见震怒,反而扬了扬嘴角,笑了起来。   听到六王爷那几不可闻的笑声,贺氏吞口水,心里愈发紧绷,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墨曦怕是要疯了。   要疯吗?自然不可能。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六王爷只是觉得好笑而已,之前他还曾想过绿别人。可现在,他先被人绿了,真是极好呀。   “既然有喜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闻言,贺氏猛的抬头,脸色变幻不定,“王爷……”   “去本王私库里取些补品给三姨娘送去,让她好好补补。你也让人伺候好了,别发生什么闪失,毕竟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子嗣,理当小心谨慎。”   听六王爷的话,好多话在贺氏嘴边过了过,最终却什么都么说,恭应,“臣妾遵命。”   “下去吧。”   “是。”   贺氏恭敬退下,走出屋子,想着刚才六王爷完全平和,不见丝毫怒火的声音,后脑勺却阵阵发凉,那一尸两命的画面,不可抑制的涌现脑中。   画面入脑,心头颤了颤。低头,快步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你也下去吧。”   “是。”   何一轻步离开,屋内静下,六王爷望着刻满花纹的房梁,眸色悠长……   女人不洁,到底要多在乎,才能做到那样的包容?!   六王爷不能理解。   “王爷,王爷!”   声音入耳,六王爷思绪被打断。   “王爷,宫中来人了,皇上宣你入宫。”   听言,六王爷眼睛微眯,眼底神色隐晦难辨。   而何一心里发沉,这一场动荡,最终还是波及到六王府了。   这一次入宫,只怕是凶多吉少。   梅山   “嘶……”   谢齊给擦着药,伤口处那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让凌云痛到不由呲牙。   划伤,灼伤,交错在一起,犹如被人用了一次酷刑,那滋味儿相当难受。   “好了!都是皮外伤,擦几天药应该就好了。”谢齊对着凌云道。   凌云听了没说话,身上的伤几天就好了,可这心里的憋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四爷不是好人,这点他知道,因为师父明确跟他说过。可是,四爷如此无耻不要脸,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中午,听到他要做饭,四爷看着就不高兴了。   他做饭只是为了填饱自己肚子,又不是为了讨颜璃欢心,四爷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劲儿。   不高兴就不高兴呗,还似较劲一样,他要自己做。   看四爷要动手做饭,凌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好吃什么的,应该不用想。不过,再难吃的饭菜他都吃过。所以,他不怕。只要四爷能做出来,只要糊弄熟了,他就敢吃。可结果……   “我真是太天真了。”   四爷他不止是把饭菜都烧熟了,他把厨房都烧烂了。   明明是他作做出来的祸,他不承认也就罢了,他还推到他们身上。   把错都推到他们身上这已经很无耻了吧!他竟然还说,活能扑灭都是他的功劳。   错都是他们的,功劳都是他的!   逸安王,他忒不要脸。   想到四爷的作为,凌云就血气上涌。不行,要忍着,忍着!   他家已经破了,不能在把自己气死了。那样,可就真的家破人亡了。   “谢公子!”   听到声音,看看一声不吭,只是不停抚着自己心口,给自己顺气儿的凌云,谢齊起身走了出去。   “谢公子,可以借用一下你这边的厨房吗?”武安看着谢齊道。   听言,凌云腾的起身,疾步就走了出去。心里暗腹:他家王爷已经烧了一个厨房了,现在还要来烧这个不成?!   凌云跑出去,看不止是只有武安,颜璃,还有四爷也在,不吭声了。   谢齊点头,微笑着道,“自然可以,你们随便用。”   “那就多谢谢公子了。”武安说完,拿着食材走进厨房,颜璃随着走进去。四爷抬脚刚要进去……   “四爷,麻烦您老在外面等着吧!”   看颜璃将四爷拒之门外,凌云松了口气。幸好颜璃没让四爷进去,不然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就四爷进厨房这一次,足以让人看清他在做饭这件事的天赋。别妄想假以时日他会做好,那是连学习的机会都必须给他杜绝掉。   拜师学厨艺,对四爷来说那是多余,他根本就没那根筋。就跟妄想男人生孩子一样,绝对不可能学会。   “四爷,你请屋里坐吧。”作为主人,谢齊客气道。   “无需。”   看此,谢齊也不再多言。   凌云看四爷跟个柱子似的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穿着他那自己撕破,颜璃还没给他缝的长袍!   看那被撕破的衣摆随着寒风飘呀飘,惹人注目,独领风骚!   “谢大夫,你们家盐在哪儿?”   颜璃刚开口问,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四爷一个健步走进去,端起案子上的碗给颜璃递了过去,“给,盐!”   颜璃伸手接过,看看碗里的东西,抬眸看向四爷。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天真无邪的气质!   谢齊:这个时候,他如果跟他逸安王说他递过去的是糖。逸安王会不会一个羞恼之下,将他的厨房也给烧了?!   要知道凌云的厨房之所以会被烧掉,就是因为某人怎么也点不着火,才一气之下用酒做引子,将房子烧了的。一旁,凌云不知道四爷递过去的是什么。他只看到了,四爷在递东西过去的时候,趁机摸了一下颜璃的手。那动作,似不经意,实则就是流氓无疑!   第326章 是不是故意的?(一更)   梅山   借用了人家的厨房,自然要将谢齊这个主人的饭菜给做了。   吃饭时,凌云坐在饭桌前,闷不吭声,猛吃饭。不是他要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用饭礼仪,他只是想快点吃,免得又被四爷将菜给抢光了。   抢菜这事儿,逸安王已经做过一次了,自然不在乎再做第二次,脸皮都已经舍了,谁还会想着再捡起来。   看凌云闷声吃饭,谢齊跟桌上另外两个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也是沉默用饭。   只是用饭时,被四爷盯了好几眼。那眼神,直让谢齊心里生疑:难道四爷看出什么了吗?比如在他身上看到了楚家人的影子?!   谢齊被盯的心里抑制不住心里犯嘀咕。而凌云接收到那眼神,就一个感觉:要抢菜了,有人要请抢菜了!   “夫人多吃点。”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没说话,继续吃饭。吃饱,放下碗,“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起身。   “师妹,再吃点吧。”凌云忙道。他可还没吃饱呀!颜璃这么一走,他可能又没得菜吃了。   看凌云那‘求不走’的表情,颜璃想到什么,拿起筷子,夹一个大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当库存,“师兄多吃点。”   凌云还未说话,就看四爷也无声将碗伸了过去。   凌云看此,麻溜将自己的碗收了回来,看看里面的菜,心里开始不踏实。他与颜璃这相互关心,绝对是存粹的同门之谊,绝无其他。但,四爷他也会这么想吗?吃个饭,不会给自己吃个死罪出来吧?!   凌云想着,心神不定的嚼着,心情沉重到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了。   颜璃看看四爷伸过来的碗,看看他,夹一起一筷子菜放他碗里,“公子也多吃点。”   四爷勾了勾嘴角,满意了,心里舒坦了。   看四爷那样子,颜璃:男人的贱,应该是生来就存在的。只是,之前没显现出来,现在一旦释放,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颜璃离开,饭桌上一下子更加沉寂了。   四爷将颜璃夹给他的菜吃完,将碗放下,漫不经心看向凌云和谢齊。   凌云心里咯噔一下子,一下子就食不知味儿了。四爷刚放碗的动作,让凌云瞬时生出一股他要升堂问案之感!   他只是喜欢吃颜璃做的饭而已。难道这也触犯大越律法了吗?   在凌云悲愤,无助,又敢怒不敢言,自我唾弃的心情下,四爷开口了……   “谢公子,一会儿可否借你厨房用一下?”   四爷这话出,凌云当即什么心情都没了。定定看着四爷,他这是打算走到哪儿就烧到哪儿吗?   不管三个男人心里的都在想什么,都在搞什么幺蛾子。颜璃回到住处,看到站在院里的两人,眼帘动了动,抬脚走过去。   “小芽!”   “爹,姐!”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铁根和江巧。   “奶奶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和娘你们两个受苦了!过去的那些都不提了,现在只求你奶奶能醒就好,只要醒来就好……”江铁根说着,抬手轻轻拍拍颜璃的头,无声安慰,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   他不善言辞,但他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   颜璃抬眸,看着江铁根,眸色厚重,“对不起,我没护好奶奶。”   “不怪你,不怪你!若论不孝,我才是最不孝的那个。虽然我不清楚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你当时一定尽了全力。所以,什么都不说了小芽……”江铁根说着,用力抹了一把脸,随着弯腰打开身边的麻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帽子。   “这是我上山打兔子剥下来的毛皮,你姐拾掇拾掇给做了两个帽子,一个给你,一个给你奶奶。”江铁根说着,将手里收拾的白净的兔毛帽子,直接给颜璃带上,“冬天天寒,以后戴着这个出门暖和。”   “嗯。”   江铁根和江巧到来,什么都没多问。   只是江铁根进屋,看到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老娘,眼圈不由微微有些泛红。   而江巧看着干干净净的江老太,既知颜璃确实是用了心的在照顾。   【王妃和老夫人外出时遭遇了伏击。王妃受伤,老夫人昏迷!王妃心里已很自责沉重,希望你们对已发生的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再提及!】   派人接他们过来的是颜璃,可在山脚下,逸安王爷身边的护卫对他们如此说道。那语气,似告知,可更似警告。   所以,纵然心里有些不解之处。但,就如江铁根说的,什么都不问了,只要江老太能醒来就好。   江铁根坐在床边,看着江老太,同她说着话。知她不能回答,却还是事无巨细的向她说道着,家里的人,家里的事……   颜璃听了一会儿,轻步走了出去。   希望江铁根的到来能有助于奶奶的恢复。   江巧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也出来了。   “姐,你和爹吃饭了吗?”看着江巧,颜璃开口问道。   江巧听言,反射性的朝那烧毁的厨房看去。饭是还没吃,可做饭的地方也没有呀。   “小芽,这厨房是咋地了?是遭了恶人吗?”   在江巧的世界里,做饭烧掉厨房这是从未想过的事。烧火那可是最简单的事,娃子,蠢子都能做。   厨房被烧,定然是恶人所为。   听到江巧这话,武安不由抬头,看看她,又把头低下去了。他有心护主,可没脸去辩驳。   颜璃淡淡道,“不是恶人,只是天干物燥,不小心失了火。”   江巧听言,看看那山坡山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心里:天干物燥?!这几个字是在寒冷雪天用的吗?   “夫人,属下已让人去找工匠了,这厨房很快就能建起来,您别担心。”武安开口道。   “我不担心。”   墨昶既然能把厨房烧了,那么自然就能把它再建起来。她相信他的能耐,包括他把厨房烧了她都不太意外。不过,墨老爷纠缠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人家不玩甜言蜜语,也不玩山盟海誓,直接是身体力行的搞破坏。也许,该赞他一句行动派。   确实是行动派。四爷这想做什么,就撸起袖子直接干的做派,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   烧火不行,玩不转,四爷也不为难自己,知难而退,烧火交给别人了,人家直接上手做饭。   “你们尝尝,这次味道如何?”   看着眼前的面,凌云脸色已呈现菜色,谢齊脸色已似中毒。   这是第几碗了?第三碗了吧!   第一碗面,因顾念四爷身份,纵然他把糖当成了盐,做出的面又生又甜的能掉牙。可他们也没敢摔筷子,还是把面吃了,不敢直白的表露嫌弃,含蓄道……   凌云:“四爷,面有点生,下次再多煮会儿应该就好了。”   谢齊:“别放糖了,下次放盐吧!那样味道应该更好。”   四爷听了,相当谦虚的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就这样,第二碗面出锅了!   这次面不生了,直接煮烂了,熟的彻底。   这次也分清盐和糖了,不甜了,直接咸的齁死你。   强忍着,吃!   敢不吃,肯定还有第三碗在等着他们。   所以吃!   吃的时候,那味道,让人生无可恋。凌云:幸而他被师傅的训练了这么多年,不然他可能做不到如此淡然。   谢齊吃着,看看四爷。他是不是故意的?以此为手段,在暗搓搓的收拾他们。   凌云:“四爷,我看你手艺已经可以了,完全可以出师了。”   良心不要了,我夸你,可劲儿夸你,只求你收手不再做了。   谢齊点头,不紧不慢附和道,“确实好多了。而且,厨房的柴也不多了,不若今天就这样吧!”   四爷听了,看着他们道,“真的可以出师了吗?可是,我刚才稍尝了一下,发现那味道相当不可思议。没想到你们竟然喜欢。既然这样,不若从现在开始,我来做饭给你们吃吧。也好让我的夫人歇息一下。”   听到这话,凌云忙道,“是稍微咸了点。四爷,不若您再做一次?”   他就这样收手,以后都让他们吃这个,那还怎么活?!   谢齊:“四爷,以后我和凌云的饭菜自己做就好,不用劳烦江小姐了。”   听言,四爷没说话,只是站到了锅台前。   凌云看着四爷,迫于他的淫威,一言不发,默默开始烧火。   自己动手入烧火,看四爷炼毒给自己吃,凌云心里好苦,好委屈。   这下子,厨房是保住,可命快没了。   第327章 身份败露(二更)   京城*颜家   颜家子孙,坐牢的坐牢,离京的离京。顺眼的,碍眼的,眼前一个都没有。   突然之间,颜子清感觉日子了无生趣。   一日夜里,梦中醒来,一个人在床上坐了许久,从深夜到天亮,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颜子清做了一个决定……   “老夫人,颜子清来了。”   颜老夫人听言,看着王嬷嬷眉头瞬时皱起,“他来这里作甚?”   “老奴也不知。只是,他说要见您一面,有几句话要对您说。”王嬷嬷同样疑惑不解。   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颜子清可从未踏足过过这里。甚至直言,远远的看到这地方,都会让他浑身不舒服。这地方就如他文章中的错别字,是最难以忍受,最膈应的存在。   如此,他今天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是不是忍了二十多年了,终于不想忍了,准备将她们都赶出去了?!   王嬷嬷着想着,脸色愈发不好看。   对颜子清没法把他往好的地方想。   颜老夫人或也同王嬷嬷想到一处,合上面前的经书,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正堂,看到站在门口的颜子清,颜老夫人淡淡道,“不知颜夫子有什么吩咐?”   几十年夫妻,不如陌生人。   颜子清看着颜老夫人,没什么表情道,“我明日既离开颜家,前往寺院准备出家为僧了,特过来给你说一声。日后颜家的一切,你且看着办吧!”   颜子清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惊的人目瞪口呆。   要,要出家为僧?!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文青怔怔看着颜子清,神色不定,难道是家里,书院,没人听到他讲文学问了,他太寂寞了,就准备到庙堂里去跟和尚讲经了?!   还是说,在做学问上他遇到不到对手,孤独求败的滋味儿太难受,他就突然奇想,准备在诵经上跟和尚一较高下了?其实,他不是为了出家,只是为了融入和尚的队伍,在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之后再还俗?!   文青脑子里各种猜想。   王嬷嬷盯着颜子清,满脸惊疑,不可思议。心里暗腹:他这是在尘世间祸害够了,祸害过瘾了,没他可发挥的了。所以,他又准备去祸害佛家了吗?势必要把红尘内外都祸害个遍!   颜老夫人定定望着颜子清,面无表情。她熬着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自己这负心的相公熬成了和尚了。这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而她该高兴吗?!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好好诵经吧!”颜子清说完,想到什么,补充一句道,“待我出家了,若是念到好的佛经,我就让人送回来给你也念念。”说完,颜子清转身走人。   颜老夫人看着颜子清那老不死的背影,眼睛微眯:年轻时未过过那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日子。现在老了,倒是夫妻双双把经念了!   真真是极好!   颜子清他果然是好样的。   年轻时,该成亲的时候,他成亲了;该出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出墙了!   之后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儿孙也终于都养废了!   现在年纪大了,可谓是妻离子散。现在多少人等着看他晚年凄惨,而人家毫不在乎,头一剃,僧袍一穿,人家欢欢喜喜的出家了!   看颜子清包袱款款真的就这么走了,上山做和尚去了。   这一这做法,在京城中传开后,让不少人受到相当大的冲击,忽然就觉得自己儿子读书不咋地或许是好事。就算是中不了状元,至少也不会想着去做和尚。   原来读书的最高境界,就是出家为僧,四大皆空呀!   尔等凡人,感觉想到不可思议。   梅山   “师妹,中午饭不用等我们了,我和谢大哥去山上寻药了。”凌云说完,背着筐走了。   武佑看着凌云背影,寻药是虚,说化缘应该更贴切。   坐在冰冷的河边,凌云可劲的砸着冰,谢齊坐在岸边将火升起,等待鱼上钩。   “唔,还真是冷呀!”把冰砸出一个洞,凌云哈着气走到岸边,在谢齊身边坐下,烤着手,望着河面,“希望能钓到鱼呀。”   “钓不到也没事儿。”   凌云听了,转头看看谢齊,静默了一下点头,“你说的也是。”钓不到鱼,饿着肚子也比吃四爷做的饭强。   “四爷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离开?”谢齊看着凌云,自然问道。   听到谢齊这问话,凌云未多想其他,只以为谢齊也是受不了四爷的恶待,盼着他赶紧离开。   “一时半会儿他应该不会走吧!毕竟,他撕破的袍子小芽可还没跟他缝上。衣服都没缝,他怎么会走。”安全起见,凌云自然压低声音道。   谢齊听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似失望,更多其他。但,凌云此时却并未察觉到。   “如何?这厨房可喜欢?”   四爷站在新盖好的厨房前,看着颜璃道。   厨房很大,很亮堂,梁上还做了雕花,相当有格调,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只是……   颜璃站在灶台前,看着那锅……   相比宽敞亮堂的厨房,这锅显得尤其的小。   四爷见颜璃盯着锅瞧,抬脚走过去,挑了挑眉,“这锅怎么这么小?”   听言,颜璃不由侧目,看四爷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嘴巴抿了抿。   四爷似没注意到颜璃在看他,继续盯着锅道,“锅确实是小了点。不过,做我们两个的饭应该是够用了。”走到厨房门口,正准备进去的将铁根,听到这话不由得又退了出来。站在门口,忍不住伸头看看四爷,心里嘀咕: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小气抠门的人他见过不少。可如四爷这样,怕别人吃,直接把锅买这么小的还这是第一次见到。   江铁根想着,对着四爷看了又看,心里怀疑,逸安王府是不是衰败了?不然王爷怎么如此小气,还有他身上那件袍子,都破了还一直在穿!   就是要一直穿着。   让颜璃缝的话没再说了,因不想听到拒绝的话。只坚持不懈的穿着,在颜璃跟前晃着,等着她主动开口给他缝。   求人关爱的话,四爷不擅于,但他擅于套路。一出一出又一出!   是夜,江巧本与颜璃睡一个屋子,方便照顾江老太。   对于颜璃这寸步不离照顾,江巧心下有些意外。颜璃如此有心自然是好,可四爷不说什么吗?   白天是没听到四爷说什么,可到了晚上……   这边,江巧因换了地方换了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另一边,颜璃白天做饭收拾屋子给江老太擦洗,忙活了一天,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看颜璃睡熟,江巧躺着,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正努力培养睡意,忽而看到门打开,一道黑影走进来……“谁……”刚开口,人影闪身来到眼前,随着身上一股麻痛袭来,人瞬时僵住。而在看清眼前人是那个后,眼眸瞬时瞪大。   不可思议的眼神,四爷这几天看的多了,很是习惯。   看江巧一眼,转身走到颜璃身边,伸手点住她穴道,而后将人抱起,走人。   那动作,行云流水,分外流畅。   就看四爷那动作……这事儿,他要么已不是第一次做,要么就是分外有天赋,采花贼的天赋。  江巧僵坐着,看四爷颜璃抱走。   少时,武佑走进来,走到江巧身边,伸手解开她穴道,“谨言慎行。”丢下四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江巧:……   刚培养出来的睡意,完全没了荣。   原来,他是这样的逸安王呀!   翌日   颜璃醒来,自然转头,看到的就是依然在昏迷中的江老太。   “奶奶,早!”   说着,伸出手,先给江老太探脉。   探过脉,情况如常,心里有些踏实,又难免失望。   轻叹一口气,坐起,一动,颜璃眉头微皱,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眸色变幻不定。   “小芽,你醒了!”   江巧进来,打断了颜璃的思绪。   “饭我做好了,你起来洗洗吃饭吧!”   “哦,好。”   颜璃应,江巧转身走了出去,不敢多看小芽,感觉自己会露馅,她自幼就是个直性子,不是那心里会装事的。所以,四爷当着她的面将颜璃抱走,这完全是在考验她呀。   “夫人,主子下山了,去办点事儿,很快就回来。”武安道。   颜璃听了没说什么,吃完饭,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下午时分,江巧正在清扫院子,静月正在煎药,看四爷突然飞身出现在眼前,神色之间透着清晰可见的匆忙和紧绷……   “颜璃呢?她在哪儿?”   听四爷那急切的声音,江巧忙道,“小芽跟凌云,武安,还有谢齊上山了……”   江巧话没说完,四爷飞身离开,朝着山上而去,武佑神色凝重,心头紧绷,紧跟其后。   谢齊,竟然是楚家人!   第329章 真相   江巧和静月看着四爷急速离开的背影,心里同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颜璃,谢齊,凌云,武安,连同护卫一并上山寻药。   谢齊说在山顶发现了一味药,一味对江老太有用的药。只是,山太高,又太陡峭,他采摘不到。所以,凌云就不疑有他的跟着去了。而颜璃,也自然的也跟去了。   带着大批的护卫,以为安全已有保障。   而凌云看着跟随在颜璃身后的护卫,看看谢齊,从未想过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就到达到山顶时,在颜璃看着谢齊问他药在何处时,看谢齊抬手,朝前一步,似要指向什么地方的时候,突然脚下打滑,一个踉跄,不慎撞到颜璃!   “王妃小心!”   武安惊呼入耳,颜璃身体已不受控制往后倒去,看一眼身后深渊,颜璃眼睛微眯。   武安,凌云脸色瞬变。   两人离颜璃最近,反应最快,随即朝着颜璃冲去,然因地面湿滑的缘故,终究是晚了一步,看颜璃衣摆宠自己指尖滑过,未能将人抓住,眼看她朝着山下滚落!   “嗯……”   一声低呼,只见一道长鞭挥出,突而缠绕在谢齊的脚踝上。   原来是颜璃在身体向下滑落的瞬间,即快速的抓住了手边的枯枝,随即将缠绕在腰上的鞭子挥出,缠绕,固定!   长鞭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正巧落在了谢齊的脚踝上。   “师妹别急,我这就拉你上来……”凌云话未落,只见谢齊不知是承受不住颜璃的重量,还是脚下打滑没有站稳,突然倒下,朝着颜璃滚去。   “公子……”   福伯一声惊呼,而凌云和谢齊看着失去支撑点,一并朝着山下滚落的两人,快速追去!   意外突发,令人措手不及。   待四爷赶到山顶已然晚了。   “王妃和谢齊滚落到半山腰突然失去了踪迹,武护卫已带人在找到。”跟随颜璃的护卫,如实禀报道。   四爷一言不发,看着地上痕迹,顺着颜璃滑落的地方找人。   武佑紧跟在后,看着身边护卫,突然想到什么道,“凌云呢?他当时不是也下去了吗?”   “是!属下看到凌云曾差点拉住王妃,他距离王妃最近。现在他亦不见踪影,十有八九是同王妃在一起!”   武佑听言,心头紧了紧。凌云同王妃在一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难以断言。   ***   阴寒,湿冷!   疼痛,不适!   落于山洞,腿受伤。   忍着不适,环顾四周,看到躺在不远处衣服染上血色,昏迷过去的凌云。   看到人,颜璃靠着石壁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眩晕缓解,起身,捡一根树枝做拐着,拄着,瘸着走到凌云身边。“师兄,师兄!”   唤着,看着衣服染血的地方,拉起衣服,一道长长的口子映入眼帘。血肉外翻,血流不断,伤的不轻。   颜璃看着,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子打开,上药,包扎,动作熟练。   但颜璃动作再熟练,照样挡不住疼!   看凌云呲着牙从昏迷中被疼醒来。   “你醒了!”   “你下手那么重,我能不醒吗?”凌云说着,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嘴巴撇了撇,“师傅回来若是看到我在自己地界,还能伤成这样,肯定又该说我是庸才了。”   “不怪师兄,都是你这几天没吃好饭,不然肯定不会受伤。”   凌云听言,看着颜璃道,“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呀!”说着,控诉道,“不过,你以为我只是没吃好吗?”   他是吃不好又受气。   看凌云愤然又委屈的样子,颜璃笑了笑。提及摩擦感,果然分外能令他提神。   看凌云精神不错,颜璃转眸看向别处,环顾。   你相公可真不是东西,人模狗样的外表下,其心底分外的歹毒。   只是,这话在嘴里过了过,想象一下说出来,万一传到四爷口中的后果,凌云瞬时咽下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以后都没好日子过,划不来。   凌云心里腹诽过,未看到谢齊,看着颜璃紧声问道,“谢齊呢?怎么没看到他?”   “也许掉在别处了吧!”颜璃说着,转眸看向凌云道,“师兄,你对谢齊了解吗?”   “认识十多年了,怎会不了解。他这人在学医上天赋极高,所以年纪轻轻的就学成了一手好医术。再加上他性子温和心底善良,经常下山帮穷苦人医病,赠药。人是个好人,只是老天不疼人,给了人一副好心肠,好本领,却没给他有个好身体!”提及谢齊,凌云满是惋惜,叹息道。   颜璃听了,眸色幽幽。   医术高超,心地善良,身体病弱!   凌云说的,与她所看到的谢齊一般无二,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谢齊确实是个善良而无害的人对吗?那她面对他时候,心里异样的怪异之感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错觉吗?   包括刚才在山顶他撞到她,也是纯粹的不小心吗?   想着,颜璃看着凌云,淡淡道,“谢大夫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不过,我记得师兄说过他也是个命苦的人是吗?”   “嗯!确实是个苦命的人。当年,若非师叔将他捡回来,他或许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凌云叹了口气道,言语间慢慢都是对谢齊的同情。   因为谢齊是男子,他只能与他做兄弟。若他是女子,他怜惜得都想娶了她了。   可惜,凌云这多情善感的心情,颜璃感觉不到,继续道,“既是被捡回来的。那他是自己走失的,还是被遗弃的,师兄知道吗?”   “他好像是父母双亡!谢齊被捡回来时,师叔问他时,他好像是这样的说的。只是后来病了一场,连续发热好几天,人差点没救回来。或许是病的太重,等好了,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不记得也好,都是一些令人伤心的事。”   也因为这样,后来关于谢齊的身世他们也没再问过,免得他伤心。再加上,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找过他。所以,就算有亲人在世上,对他应该也是无心。不然怎么连找都不曾找他!   苦命的人呐。   叹息一声,看着颜璃道,“我记得这些你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我好像都跟你说过了。你怎么又想起问这些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凌云听了道,“你以后还是别再问的好。免得让四爷知道了多心多想。”   要是让四爷以为颜璃看中谢齊什么地方了,才这么关心他的生平过往。那,四爷就不止是下面给他吃了,可能就是直接喂毒了。   “好,那以后就不问了。”   凌云点头,随着就又听,颜璃问道,“我曾是逸安王妃的事,你与谢齊说过吗?”   “没有。”   “这样呀!”颜璃说完,若有所思。   可凌云却没心思关注太多,因为胳膊疼,很疼,“四爷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来吧!”   “嗯。”   颜璃拿树枝拄着站起,“我出去看看。”   “好。”   颜璃在洞内,绕了大半圈也没看到出口。   在滑落的过程中从山洞的空隙中掉下,所以出口也在上方的位置吗?   心里这样想着,继续走着,找着,希望能找到其他出口。   “谢齊!”   隐约的声音入耳,颜璃脚步瞬时顿住,呼吸放缓,聆听,是幻听吗?希望是!   因为在她与凌云都受伤的情况下,颜璃并不希望谢齊这个时候出现。   “你也在这儿呀?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你伤着了吗?有没有事?”   “受了点轻伤,没大碍。你呢?”   不是幻听,某人是真的在。   颜璃握着手里的树枝,停滞不前,没有一点要走过去的意思。   站在原地,静默少时,开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谢齊或许是好人,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此时,避开他,等待护卫到来才是最好。   谢齊走到凌云跟前,看过他胳膊的伤,道,“胳膊伤的不轻,好在没伤到筋骨,好好养一阵子就好了。”   凌云对着谢齊关切道,“嗯。我没什么要紧的,倒是你,皮外伤也要好医治别大意。”   “我知道。”谢齊说着,看着凌云道,“颜璃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去找出口了。”   “这样呀!那我去寻寻她吧!这山洞错综复杂,她别再迷路了。”谢齊说完,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凌云说着,拖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谢齊听了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只是伤了胳膊,不耽误走动。走吧!”   听言,谢齊看看凌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绕着山洞走了好一会儿,凌云都没看到颜璃身影,皱眉道,“这丫头难道真的迷路了?”   谢齊没说话,只是继续走着,四处望着,找着。当在看到那一抹蓝色裙摆后,眼帘动了动,随着开口,“小师妹。”   闻声,凌云顺着谢齊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若隐若现的蓝色衣摆后,面色舒缓下来,松了口气,“你这丫头,刚才喊你怎么不吭声?”   凌云说完,过来一会儿,才看到颜璃走出来,人靠在石壁上,透着无力,裙上沾染着水和泥土,“腿痛,手腕也痛,走不动了!”   “手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凌云说着,朝着颜璃走去,谢齊脸上带着关切,自然跟过来。   “刚才滑了一下没站稳,摔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结果没撑住身体,手腕还扭到了。”颜璃说着,看着凌云道,“谢大哥,麻烦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想让师兄帮我看看腿上的伤口,刚才摔了一下,好像又出血了。”   谢齊听了道,“不若还是我为师妹看看吧!毕竟,我是大夫,比凌云懂得多。”   颜璃听言,看着谢齊,笑了笑道,“不用,我自己也是大夫,看伤我自己就可以。我只是想让师兄过来给我擦点药。”说着,看着凌云道,“我和师兄是同门,就算是肢体有所接触,我相公知道了,应该也能理解的。”   听言,凌云转头对着谢齊道,“还是我去吧!你在一边的等着就好。”说着,小声嘀咕一句,“她家相公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所以,你还是不上前为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免得做了好事还惹人不高兴。”   凌云说完,转身,朝着颜璃走去,一步刚迈出,一股麻痛袭来,身体一紧,人瞬时僵在原地,穴道忽然被封住。   谢齊突然的举动出,颜璃眼睛微眯,凌云愣愣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谢齊为什么要封住自己的穴道?难道因为担心他?   担心他为颜璃擦了药,迫不得已看了颜璃的肌肤,惹得四爷不高兴吗?   凌云这样想着,心下正感叹兄弟情义。听谢齊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妃执意喊凌云过去,怕不是为了给自己擦药,而是想与凌云一起设法对付我吧?”   听到这话,凌云更是一头雾水了。   颜璃亦是一脸不明的表情,“谢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看颜璃一脸不懂的表情,谢齊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轻轻缓缓道,“都这个时候了,王妃又何必装糊涂呢?之前在山顶,你将我拉下来,不就是怕我跑了吗?”   “谢大哥,你在说什么呀?”   凌云虽被封了穴道,身体不能动,但嘴巴可以。   听谢齊这么说,完全不能理解,“小芽为什么要故意拉你下来?还有,为什么怕你跑了?”   听凌云的问话,谢齊转过头,看看他,静默少时开口,“因为之前颜璃失踪,将她掳走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谢齊一言出,凌云眼眸瞪大。   颜璃眼睛微眯。   谢齊转眸看向颜璃,看颜璃嘴角那虚伪的笑意散去。   这反应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没有一惊一乍,反应相当平淡。   “看来,王妃果然是早就怀疑我了。不过,我很好奇,我是哪里露馅了吗?”   谢齊感觉自己做的很好,完全不露一丝痕迹。可是,听到颜璃向凌云询问他身世来历时的语气,分明就是怀疑他了没错。这让谢齊很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   颜璃听了,没说话,静默。   谢齊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已经不重要了。当我收到消息,说逸安王在让人查我的身世,那时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露馅。所以,我本打算故作不小心将王妃撞落山崖,在逸安王府所有人都在为寻王妃忙的时候,我趁机离开。结果没想到,王妃在掉落的时候,竟然将我一并给拉了下来。”   谢齊说着,轻叹一口气,颇为遗憾道,“现在我被王妃从山顶拉下来,逸安王定然很快就会寻来,我想离开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我这算不算是害人害己呢?!”说完,谢齊自嘲一笑。   颜璃听着,在谢齊抬脚朝着她走来时,开口,“你到底是谁?”   “王妃知道楚宁吗?”   楚宁?!   自然知道!虽脑子里没有关于他什么记忆,但在醒来后,从武佑口中得知那个就是‘碰了自己的人’颜璃自然不会忘记。   “我是楚宁的弟弟,楚飞的哥哥。”   闻言,颜璃眼眸微缩,楚家人?!   知晓谢齊身份,颜璃眼底漫过各种神色,想到楚飞的死,想到许多。   想着,开口,沉沉道,“是不是你伤了奶奶?”   谢齊听了,勾了勾嘴角,“我以为王妃会先问,你到底有没有失身呢?”   “我有没有失身,我自己心里清楚,无需多问。”   谢齊听言,挑眉,“看来王妃是什么都清楚。也是,毕竟你也懂得医术。自己的身体是否遭受过什么,你最清楚。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知道自己没失洁,为什么不告诉逸安王呢?”谢齊话落,颜璃还未说话,只听……   轰!   一声巨响,山石滚动,只见眼前,生生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随着声响,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脏乱的衣服,滴着血色的大手。   看到逸安王,谢齊眸色幽幽,他刚才的话逸安王应该都听到了,不知道对于颜璃瞒着他一事,心里会是何种感觉?   第330章 她想要的   看四爷出现,谢齊望了望四爷,突而发攻,朝着颜璃攻去……   谢齊一举出,颜璃自然抬手,本能反击!   然,谢齊根本还未碰到颜璃衣角,就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飞去,跌落!   噗!   一口鲜血喷出!   手捂着心口,抬眸,看着那挡在颜璃身前的男人,看着颜璃那已抬起,欲反击的手!   看着,谢齊呵呵笑了笑,气息不稳,“逸安王妃刚刚不是说手扭到了吗?现在看来明明是好好的呀!所以,刚才那么说,是故意哄骗我,为的就是让我大意,然后你给我一击吗?”   “诡计多端,狡诈多变。这话用在逸安王妃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逸安王妃对我耍心眼,倒是无可厚非。只是没想到……”   谢齊说着,看看四爷,“她对自己的夫婿,也没一句实话。明知她失洁,是王爷心头的一根刺,而她明知真相,却一言不发,这若不是无心无情,就是毫不在乎。王爷以为呢?”   四爷看着谢齊没说话,没有一掌打死他,是因为他还有用处,而不是为了听他这些废话。   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颜璃。只见颜璃望着他,不闪不避,一点也不心虚。   四爷看此嘴巴抿了抿,抬脚走到她跟前,看一眼她的腿,拦腰将她抱起。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谢齊。”   “他自会有人审问。”说完,不由分说,抱着颜璃飞身离开。   看四爷抱着颜璃不由分说离开,谢齊望着两人身影,脸上那虚伪的笑消失,躺在地上,承受着身体的不适,感受着地上冰凉,这就是他探究的结果吗?   容忍她的不洁,包容她的欺瞒。堂堂逸安王都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他那个父亲却做不到呢?   承受遭受的屈辱,转身离开不犹豫,坚强活着毫不费力,颜璃一个刚及笄的人就能做到的,为什么生他的那个娘亲却做不到呢?   想曾经,面对他娘亲被玷污一事,他父亲的唯一反应就是,永不再见,这绝情不止是对他娘,对他亦是。   而他娘亲,对于遭受的事,唯一会做的就是,卑微乞求,在祈求无果后,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着他一起死。   对这些,他曾经还让自己试图去理解,去谅解。可现在,他们既不容他活,那么他送他们去死,也没一点错。   “谢齊,你为什么这么做?”   听到凌云的问话,谢齊望望他,想到往昔时光,眼底漫过一抹柔色,幽幽道,“不要改变,要继续善良的活着!”说完,换换闭上眼睛。   生的简单,活的简单,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王府护卫上前,将凌云带出去,将谢齊带离,至于带去了哪里,凌云不知。但,就谢齊做下的事,其实现在被带去什么地方都已不重要了。反正最后他都会被送走,送到阎王那里去。   这边,凌云心情沉重。而另一边……   回到住的地方,颜璃一坐下,既对着四爷开口道,“奶奶受伤一定跟谢齊有关。”   四爷点头,“武佑已经在审问了,待有结果,他回来向你禀报。”说着,低头开始给她看腿上的伤。   颜璃听了道,“可我想自己询问他。”   四爷抬眸,看了看颜璃道,“武佑问,你问,会有什么不同吗?”说着,顿了顿,不等颜璃回答,既道,“也许会有所不同,因为你懂得酷刑比武佑多。”   听言,颜璃眼帘微动。   “而你,还特别擅于将那些酷刑用到本王的身上。”说完,垂眸,拿过静月手里的棉布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虽然谢齊说的都是挑拨离间的话,但他说的也不全是错的。   颜璃明知道,有些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而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那样无动于衷的看他内心备受煎熬,她就是个狠心的人没错。   颜璃看着四爷静默。   身上的吻痕,胳膊上的勒痕,破碎的衣服,再加上浑身的疼痛感。在醒来的刹那,也曾一度让颜璃感觉有人在自己昏迷时碰了她。   可是,她去过案发现场,也检查过自己身体。并未发现任何精液残留物!她也曾以为是静月给她清洗身体的时候清理掉了。但自己的身体,是否遭受迷奸,她身体自有感觉。   简单粗暴的说,身体是否被人入侵,在她去如厕之后,就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若真遭遇非常对待,某处自会有不适。反之……则无。   要知道自己是否被迷奸,对于颜璃来说其实并不难。但,要让人相信恐怕很难。因为在当时她自己都以为遭受了不堪,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如果我当时跟你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会相信我吗?”   听言,四爷抬头。   颜璃垂眸,掩住眼底神色,淡淡道,“那时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嫌弃,不想再去体会你的不信任。所以,我觉得什么不说,一拍两散最好。”   身体遭受的不堪,四爷的嫌弃,奶奶的昏迷不醒,以上这些对于颜璃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也想少承受一些。所以,不想再试图跟四爷解释什么,最后得到的却是他的不信任。   伸手拿过四爷手里的棉布,颜璃起身往外走起。   一步迈出,手腕被拉住。   “以后你说什么本王都相信。”   颜璃听了,转头,看着四爷,静默少时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四爷听言道,“不可能!你若说要与为夫和离,我定然不会答应。”   什么都答应她,这话是好听,可惜他做不到。   男人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情爱冲昏头脑。   所以,他一怒在之下搅乱大越江山,真的是因为颜璃受了委屈?而不是因为他的野心吗?   “王爷若不喜,我就不提。不过,我想和奶奶一起回蕲河,可以吗?”   颜璃话出,四爷又沉默了。   颜璃看此,什么都没再说,抽出自己手腕,缓步离开。   四爷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眉头紧皱。   第331章 都是好听的(二更)   梅山   晚饭之后,夜幕降临,江巧同颜璃为江老太擦过身子之后,端着水走出屋子,猛然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黑影吓了一跳,待看清人后,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凌大哥,您回来啦。”   “嗯!小芽呢?睡了吗?”   “没呢。她在跟奶奶说话,你进去吧!”   凌云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师兄吃饭了吗?”看到凌云,颜璃开口道。   凌云摇头,走到颜璃跟前坐下,看着她,静默少时开口,“江老太太受伤,你被掳,真的都是谢齊做的吗?”   “嗯。”   凌云听言,嘴角溢出苦笑,“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相交了十多年的兄弟是大奸大恶之人。”   颜璃听了没说话。   凌云道,“武安说,他是因为被父母舍弃才会如此愤世恨俗的。若是这样,就更不值得了,被他们舍弃,他应该更努力让你自己活的更好才对。至于亲人,没了他们,不是还有师叔吗?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对他来说难道不算是亲人吗?”   看凌云巴巴望着他,等她安慰的样子,颜璃开口,“他有没有把你当亲人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把你当做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明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却由始至终没利用过你,也没伤害过,没让你沾染任何腌臜的事。”凌云听言,眼圈瞬时红了。   “他对你无歹心,不然凭着你的单纯,一定会被他所利用而不自知。”   颜璃这话出,凌云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他不止失去了个兄弟,还被颜璃说单纯。其实,单纯只是含蓄的说法,蠢才是对他最贴切的形容吧!   颜璃这是安稳他吗?为什么凌云觉得她是想戳他哭呢?!   “我以为你会在我面前痛骂他,没想到你竟会帮他说话。”   看凌云竟带着一丝感激的再跟她说这话,颜璃看看他,一声不吭。   对谢齊,她无论是辱骂他,还是替他说话。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都是死路一条,她都没打算饶了他。   所以,凌云感激个什么劲儿?!   她单纯的师兄呀,怪不得对着四爷做的那难吃的面,他憨厚到不止把面吃了,把汤都还喝光了,生怕剩下一点惹得四爷又重新给他做一碗。   颜璃很想知道,明知道四爷的面够难吃,明知道四爷故意找茬,他有没有想过出去一阵子躲一下。   “小芽,你说,四爷会怎么处置谢齊?”   颜璃听了,看着他淡淡道,“按照大越律例他该当何罪,四爷就会怎么处置他。”   完全不把谢齊的死按在自己身上。谢齊会死,只是因为他触犯了大越的律例。   走到门口的静月,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看颜璃,随着眼帘垂下。论说话之道,王妃当属其中佼佼者。   对谢齊,王妃可是一点没打算饶了他。可对着凌云,王妃却是什么都没说,连谢齊一句坏话都没讲。最后还直接将谢齊死归到了大越的律法上。   如此一来,谢齊会死,不能怨四爷手辣,也不怨王妃不顾念凌云心情。只能说,是谢齊触犯了大越律法,是死在了那无人可撼动的律法上。   这样一来,凌云是怎么都怨不到王妃丝毫吧。毕竟不是王妃不饶他,而是大越律法容不下他。   听了颜璃的话,凌云沉默了。   站在外的四爷,听着屋内的对话,眸色幽幽,颜璃无疑是圆滑的,也是奸滑的。这一点,四爷从她小厮就知道。   只是,现在颜璃却极少再将这种圆滑用到他身上,转而是直来直往。   不再续夫妻缘,一点不婉转的就这样说出来了。   不愿回京,要回蕲河,似完全没商量余地的就这样表态了。   颜璃如此,他该如何做呢?如过去那样,再强迫一次带她入京吗?   “主子,京城来信。”   武佑声音入耳,打断了四爷思绪,转头,看武佑递过来的信函,伸手接过,展开,当看到上面内容,眸色顿时沉下,一片寒戾!   看四爷神色明显有异,武佑忙道,“主子,可是京城有变?”   四爷没说哈,只是将手里的信递给了武佑。   武佑接过,看到信上内容,脸色隋然大变!   京城不是有变,而是巨变!   “主子……”   武佑开口,四爷抬脚,大步走进屋内。看着坐在颜璃身边,还在没完没了的寻求安慰的凌云,四爷走上前。   “四爷……”凌云开口。   四爷没什么表情道,“还想吃面?”   四爷话出,凌云起身,麻溜离开了。   在这心伤的时候,还要受人压迫,还是在自个的家,这心酸,前所未有。   “为夫要回京一趟。”   颜璃听了,抬头。   “你既不想回去,为夫这次也不强逼你。”说着,看着颜璃道,“不过,为夫有个条件。”   “条件?”   “怎么?为夫不能给你提条件吗?”   就算有错在先,也挡不住摆谱。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没吭声。   他已经说了她可以留下。那么,她就保持沉默吧。对四爷,要求他事事顺着你,颜璃没敢想。   不过,为夫,为夫,为夫!这自称真是时时都在嘴边挂着,他这是时刻都在向她宣告,他绝不接受和离的态度吗?   对于女人来说,那是强扭的瓜不甜。可对于男人来说,或许是截然相反,强扭的瓜那是最甜。   颜璃心里腹诽着,听四爷开口道……   “在梅山,你做什么都可以。可以不给我写信,可以继续细数我犯的错,也可以继续对我不依不饶,甚至可以盘算不跟我过。但,千万不要让我看出来,也千万不要妄想改嫁找下家。我告诉你,我心眼小,脾气暴,我受不得这个。所以,你最好做到心里有数。要是敢有外心,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果然比起温柔小意,四爷还是更善于颐指气使。   我能知错改错,但我绝不该脾气。   所以,看看人家这气场,这气势,这脸皮。明明先露出嫌弃脸的是他,这会儿又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这到底是他变的太快,还是她适应能力太差?!还是说她有受虐倾向?之前,四爷嫌弃她,她除了心里不好受,可并不意外。可现在,面对要包容她的四爷,为什么觉得这么陌生,这么不习惯呢?虽然他的包容,依旧透着霸道和强势。可包容就是包容,不是吗?   “为夫的话你听到了吗?”   “哦,听到了。”   颜璃应,四爷看看她,转身走出去。   看人不见,颜璃正欲收回视线,只见人影突现,刚离开视线的人,忽然又出现在眼前。   “颜璃!”   “嗯?”   “你连一路顺风都不想跟本王说吗?”   或许是知道自己之前的不够好。所以,现在连索求都变得极小。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起身,走出去,走到厨房,灌一壶热水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公子一路顺风,天黑赶路小心。”   话落,腰上多了一双大手,人被抱在怀中,“你说这话是因为担心我,还是因为我这次顺着你,让你心里满意,你才愿意这么跟我说的?”   “不知道,没仔细分辨过。”   四爷听了,看看她,把人抱在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感受着那抹温暖,伸手抚了抚她头发,悠悠道,“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只要不再说不再与我做夫妻的话,对于我来说就都是好听话。”   颜璃听言,垂眸,静默。   男人的温柔和改变,她还不习惯。   “颜璃。”   “嗯。”   “我若说,我想亲亲你,你愿意吗?”   颜璃听了侧目,还未开口,唇上既然多了一抹温热。   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一下,既退开,眼帘微垂,望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眼里带着一丝不舍和不放心,看看她,什么都没再说,松开她,大步离开。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四爷背影,仰头看看漆黑的夜色,眸色幽幽!   这个时辰离开,看来京城出事了!   第332章 一更   京城   皇上病重昏迷不醒,二皇子宫中侍疾,太子暂代皇上管朝堂政务!   表面看了起来,宫中形势是温馨又祥和。他们所担心的那种父子相杀,手足相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只是,二皇子和太子,自入宫就再没出过皇宫是怎么回事?   难道二皇子真的孝顺到,为皇上侍疾到寸步不离的程度?而太子又不分昼夜在忙?两人均忙到脱不开身,忙到一步都离不开皇宫吗?   也许,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无法离开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有一个人感觉,太子和二皇子一直待在皇宫,不是因为孝顺,也不是因为繁忙。而是因为,两人均已被软禁了!   而谁又这么大的权势和能力将他们圈禁在宫中呢?每个人心里都各有答案。   镇国府   “哥,哥!”   裴仁刚从外回来,裴昱既疾步走了过了,看着他,紧声道,“大哥,裴戎带着兵马从边境赶回京城了,是真的吗?”   裴仁点头,“是真的。”   裴昱听言,心头发紧,神色凝重,“皇上并未传召他,他为什么突然回来?是因为担心祖父吗?还是因为……”皇上病重,帝王交替,一触即发。而裴戎已然站队,此时回来不为其他,只为助某一人登基吗?   而他拥护的是谁?太子,二皇子,或是……逸安王?!   想着,裴昱心头发沉。无论是谁,在皇上还未驾崩之时,在侧立新帝的圣旨为下之前。所有的拥护,都会背定为谋逆。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是最后成事了,也定然遭后人病垢。   谋逆!   裴家百年盛名,若是因裴戎一举,被按上这两个字。那,简直是难以忍受。   “大哥,裴戎到底在想什么?”裴昱沉声道。   新君未定之前,贸然站队那是大忌。这么简单的道理,裴戎应该明白才对。   “回书房再说吧!”裴仁说着,抬脚往书房走去。   裴昱走着,说道,“这件事必须尽快让祖父知道。大哥,你派人去跟祖父说了吗?”   无论裴戎在想什么,当下能阻止他的,应该只有国公爷了。   灵云寺   清早的灵云寺,香火缭绕,静谧又祥和!   四爷踏着台阶缓步走上来,走到大殿前,停下脚步,望着里面的人,又望望那里面高大睥睨众生的佛像,眸色悠远,沉长。“小僧见过王爷。”   正在清扫寺院的小僧看到四爷,忙上前问安。   四爷转眸,看看他,淡淡道,“你认为佛主真的能普度众生吗?”   小僧听了,看看四爷道,“回王爷,只要是一心向佛之人,佛主都会保佑。”   四爷听言,看看他,勾了勾嘴角,笑意莫名,小僧看不懂。   四爷却什么都没再说,抬脚踏入大殿。   护卫自动散开,守在各处。   小僧看看那立在门口,手握长剑的护卫,垂眸,“阿弥陀佛!”心里又默念一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后轻步离开,继续清扫院子。   四爷走到殿内,看着那跪坐在蒲团上对着佛像,闭目诵经的人,静静看着,不言不语。   一时间,殿内除了董太妃诵经的声音再无其他。   良久,董太妃合上经书,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到四爷,眉目慈和,一如往常,“你来了。”   “太妃召唤,岂敢不来。”   是太妃,不再是母亲。   称呼的转变,代表了什么?!   董太妃微微一笑,温和中带着一丝舒畅,悠悠道,“听你这么喊,我心里感觉舒服多了。其实,过去每次听你喊母亲,我心里都不自在,都觉得对不住太后。”   四爷听了,淡淡道,“那听着墨曦喊太后母亲,你心里是不是更不是滋味儿?”   董太妃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为了曦儿的安危荣华,我倒是也可以忍耐。”   “太妃倒是用心良苦。只是,本王很是好奇,你当初是怎么将我与墨曦调换的?”   没错!就是调换!   四爷实则是太后的亲生子,而六王爷墨曦才是董太妃的亲生儿子。   听四爷这么问,董太妃笑了笑,“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当时太后正受冷落,而我龙宠正盛,想做点什么,不难!”说着,嘴角笑意变得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再加上当初太后诞下你之后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她自己性命危在旦夕,连看你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奶嬷嬷抱走了。所以,纵然你和墨曦差了三天,就算最初有明显不同。但,当太后度过危机,醒过来已是七天之后。那时候,你十天,墨曦七天,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连我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何况是太后!”   董太妃说的从容,淡定。可,武佑听着,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翻涌不停。   看董太妃刚说起太后大出血时那样子,武佑有觉得理由怀疑,当初太后大出血十有八九跟董太妃有脱不了的关系。   看董太妃这样子,听着那些过往,他心里都有些难以接受,难以忍受。而主子此时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太后与主子……   不遗余力的为难,想法设法的去谋害……对主子,太后曾是这样。而主子,也差不多。   明明是亲母子,却活成了敌对。而这,都是董太妃造成!   看着董太妃,四爷心里是何种滋味儿,又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将我与墨曦调换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先帝说,他能给我的只有贵妃之位,其他的让我不要再想。不过,他虽不能给我后位,但一定会给我极致的宠爱。”董太妃说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要能一直那样,倒也没什么。但他竟然说,最后皇位一定给墨纮,而太后非周太后莫属。如此,我不能接受!”   “让墨纮继位,那我岂能还有活路。我与周太后积怨已深,她若为太后,我必死。而墨纮继位也定然容下我的儿子!所以,我只有让墨曦变成太后的儿子,才能保全他性命。”   四爷听了道,“我很意外,先帝竟会告诉你这些!”   董太妃听了,微微一笑道,“若是清醒时,先帝自然是绝对不会说的。可是,喝醉后则不然!先帝醉酒之后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习惯。这一点,不知逸安王可知晓?”   四爷没说话。   武佑嘴巴紧抿,原来主子酒品是随了先帝。   这酒品,可以说是致命弱点。先帝或许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应该瞒的相当的紧。不然,不会连主子都不知道。   董太妃说着,看着四爷,淡淡道,“只是,当年没等到墨纮继位,我就被遭遇了陷害,被说和萧仲有染,陷入漩涡之中。”而那时,她分外庆幸,庆幸被她之前够果决,够狠心!   如果她没将墨昶与墨曦调换。那么,受罪的就会是她儿子了。所以,庆幸,庆幸当时受罪是墨昶。   听着董太妃的话,武佑手中剑握紧,杀意翻涌。   因为那件事,主子颠沛流离,隐匿市井十多年,都是无辜被牵连。而董太妃在主子失踪,生死未卜的那些年,还能稳坐佛堂不为所动,不是因为够沉的住气,而是因为根本不在乎。   四爷静默,少时,看着董太妃开口,“大后大丧,颜璃与墨曦坠入密道,那并非意外是吗?”   董太妃听了,淡淡道,“那件事我不清楚。”   不过,想到太后大丧时,四爷坐的事,董太妃心里觉得分外畅快。当时,还遗憾了一下,遗憾太后死的太早。若是能在她咽气之前告知她真相。那么……真的很想看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呀。   不清楚吗?   听到董太妃的回答,四爷凉凉淡淡道,“那或许是本王没说清楚。应该说,颜璃坠落是意外。而墨曦则不然!”   闻言,董太妃看着四爷,沉默了。   墨曦掉落确实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蓄意。其目的,就是为毁了从她寝宫通往太后寝殿的那道密道。   当年她将墨昶和墨曦调换,能够成事,那道密道是关键。只是,在太后活着的时候不敢妄动,担心被太后发现,引发她疑心。所以才决定在太后大丧时动手毁掉。免得在整理太后宫殿时,万一被皇上发现什么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没曾想,颜璃竟会在那时跟着意外坠落,继而引发了一系列事端。   想到因为那意外之事,墨曦竟然对颜璃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董太妃心头就一片暗火。若因颜璃,让墨曦还未成事,就先死在了墨昶的手里,董太妃如何都不能接受。   所以,要毁了颜璃。只是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   只是现在,墨昶既知道墨曦是故意坠落,是不是也说明,他在密道寻找颜璃的时候,就已然怀疑了什么呢?   想着,董太妃看着四爷,眸色变幻,少时开口,淡淡道,“敢问逸安王,谢齊现在还好吗?”   谢齊!   当这名字从董太妃口中吐出,武佑心猛然一沉,最担心的事或许终究还是发生了。   谢齊掳走颜璃,若只是想借用四爷的势力毁了楚家,那倒是还好。整件事,在谢齊被擒时,自然也就结束了。可若谢齊只是棋子,幕后策划者是董太妃。那么,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四爷眼底漫过一抹沉戾,眸色一片漆黑,“你对颜璃做了什么?”   看四爷神色,董太妃听了,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心里亦是舒缓了许多,开口,“这个,你问谢齊,自然就知晓了。”   四爷静默,看着董太妃,控制着自己心里翻涌的血腥,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停止对墨曦的追杀,还要你和裴戎携手拥他为帝!”   四爷听了,脸上不见丝毫波动,董太妃所图谋的可说在意料之中。   四爷什么没说话,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董太妃跪坐在蒲团上,静静望着四爷离开的背影,亦是沉默不言。   只要他对颜璃足够在意,那么他就一定会妥协。就如裴戎,因为他对裴靖足够的孝敬,所以甘愿受她驱使,为她所用。   而墨昶……   他若不妥协,那就等着和裴戎厮杀到底吧。   看他们是选择两败俱伤,还是向她妥协。   “主子,这么看来,中途冲出来带走墨曦的人,也许是裴世子。”武佑沉沉道。   在主子下令动手诛杀墨曦,在暗卫即将得手时,却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帮黑衣人将墨曦给救走了。   当时,武佑还曾以为是墨曦潜藏的人力,可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裴戎。   四爷沉默不言。   武佑神色凝重道,“还有国公爷,他身体一直不见好转,还愈发虚弱,或就是因为中毒没错。”   之前,只是怀疑,而现在可以确定了。   而下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董太妃只。只是,董太妃是通过什么手段,又是通过谁之手想将毒种在裴靖口中的呢?   这个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就算是四爷不查,裴戎也一定会查清楚。   武安正想着,看四爷翻身上马,却没前往京城,而是调转马头朝着梅山而去!   看此,武佑眼帘动了动,却不觉得意外。   比起当下的形势,自然是王妃性命更重要。谢齊到底喂王妃吃了什么,必须知道。   “驾!”   策马疾行,朝着梅山而去。   第333章 来时自在,去时无牵(二更)   梅山“小芽,我可不可以见见谢齊?”   对凌云的请求,颜璃拒绝了。因为,谢齊当下的样子,凌云还是不见为好。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见了心里可能就会落下疙瘩。而谢齊的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只可能会让凌云每次在想起谢齊时,对她或四爷生怨。   对自己不利的事,颜璃不爱做。或许是她自私!   只是拒绝了凌云,她却是要见谢齊一见。   “你守着奶奶,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这么早你去哪儿呀?”看着刚刚蒙蒙亮的天色,江巧睡眼惺忪道。   颜璃没回答,只是给她掖了掖被子,抬步走了出去。   江巧看颜璃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揉揉眼睛,没了睡意,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江老太身边。   在床边坐下,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想到颜璃不由叹了口气。   一个对她疼爱有加,又身份尊贵的夫婿,还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蕲河之内,提及江小芽,哪个女儿家不羡慕她的锦绣人生。   曾经江巧也感觉颜璃命真大很好,也觉得凭着她的聪明和机灵,也定然能过的很好。可是,奶奶说的不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颜璃也活的很不容易。   生活在市井之中,虽也是磕磕绊绊不停,可终究都是家长里短,芝麻绿豆的小事。而颜璃,一出事,就是他们无法想象祸事。   所以,什么是福?平平顺顺就是。   就算没有锦衣玉食,只要过得平顺,舒心,就该知足。   “奶奶,您一定要好起来呀!”江巧看着江老太,呢喃,祈祷。   看着颜璃守着奶奶的样子,江巧都虔诚希望老太太能好起来。   半山腰之上,颜璃走到洞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武安,“你在这里等着我吧!”   武安听了,断然摇头,“王妃,谢齊是个很危险的人,属下一定要跟着才行。”   颜璃听言,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么说,抬脚走进去,武安紧紧跟在她身后。   【稍一看不到,她就可能出事。所以,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这是主子离开时交代的话,武安遵从,也坚定的认为,主子的担心完全不虚。   王妃确实时时都不能让人放心。   走进山洞,那股潮湿,阴冷感再次袭来。只是比起上次,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王妃,武护卫。”   洞内的护卫看到颜璃和武安,上前见礼。   颜璃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被牢牢锁在石柱上的人,抬脚走过去。   惨白中透着黑青的脸色,血迹斑斑的衣服。不过两天,曾病弱的人,现在看起来已似垂暮之人。   看谢齊当下模样,不用对他用重刑,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谢齊看到颜璃,惨白的脸上漾起一抹浅笑,“你来了。”   看看谢齊,颜璃转眸看向一旁护卫,“你们先下去吧!”   护卫听言,不由得看向武安荣。   武安看看颜璃,看看谢齊,斟酌少时开口,“你们在外守着吧。”   “是。”   护卫领命退下,洞内只剩下颜璃,谢齊,还有武安三人。   “你猜到我会来?”颜璃开口。   谢齊点点头,悠悠道,“算算时间,王妃应该已经从脉象上察觉身体有异了。不过,王妃好像并不打算让逸安王知道这件事,是吗?”   不然也不会只身前来,且还把护卫都遣出去了。   明明没有失身,却不去解释澄清;明明知道自己脉象出现异样,依旧选择隐瞒不讲。颜璃对逸安王连番的隐瞒,是因为对逸安王不抱希望,还是什么都习惯了自己扛?  武安听到谢齊的话,看着谢齊,眉头瞬时皱起,沉声道,“身体有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齊听了,未看武安,只是望着颜璃道,“在密室中,因为你看到了我的脸,所以我消除了你的当时的记忆,让你不再记得我。可惜,我最后还是没能绕开你。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不过,是因果循环也好,是因果报应也罢。我的结果已然注定,而王妃……亦是一样。”   “一样?”颜璃看着谢齊,“我的结果也已注定,同你一样吗?”   谢齊没直接回答,只道,“我在王妃身上留下痕迹的时候,曾肯定的认为,逸安王绝对包容不了那种事。而王妃,为免王妃被弃一生痛苦,所以我就给王妃用了药,让你在痛苦不堪,承受不住的时候能得以解脱。可我没想到……额……”   话没说完,一道人影冲到眼前,一只手扣在了他的咽喉,“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看着惊更怒的武安,谢齊望着颜璃,淡淡道,“我的寿命可能只到今天。而你,快则三个月,最迟半年!”   话入耳,武安脸色瞬变,扣在谢齊咽喉的手收紧,杀气蔓延,隐忍,“解药,将解药给我拿出来。”   谢齊摇头,“没有解药。”   这话,武安听到,恨不得当时就宰了他。   “武安!”颜璃伸手,将武安扣在谢齊咽喉的手,拉开,看着谢齊开口,“我奶奶呢?你对她也用了药吗?”   “没有!因为她看到了我的脸,我本也想消除她的记忆。只是后来出了岔子,她在我对你用药时,突然从昏迷中醒来,或是容不得我伤你,所以豁出命的去阻拦,最后却伤了她自己。”   谢齊本想除掉江老太的,结果却没来得及时动手,四爷的人就逼近了,他无法只得匆忙离开。   昏迷中的江老太,对谢齊来说,是一大患。可在之后,他却曾希望江老太早日苏醒过。   在四爷嫌弃颜璃,将颜璃舍弃如,又在她死后,四爷再从江老太口中得知,颜璃从未被玷污一事。那时……   谢齊想看四爷那时的表情。可惜,最终是看不到了。   “我开的方子,你继续给江老太服用。若不出意外,她定能醒来。”   颜璃听了,看着谢齊道,“这些你刚审问你的护卫说了吗?”   “没有!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跟王妃说更有意义。”   颜璃听言,看看他,什么都没再说,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放入谢齊口中。   当那股药味儿在口中散开,谢齊望着颜璃,淡淡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武安死死的盯着谢齊,刚要开口,听颜璃声音传来……   “武安,我有话跟你说。”   武安听言,将话咽下,抬脚走向颜璃,“王妃你放心,属下一定把解药找到,你绝对不会有事。”   颜璃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四爷。”   “王妃……”   “解药我定然能找回来,又何必让四爷分神?”颜璃说完,看看武安,又补充一句道,“或者等京城形势稳定了再告诉他也不迟。他心不乱,才是安!”   武安听着,沉默。他不想王妃出事,可也不想四爷出事。他想他的两个主子都好好的。   “王妃,或许比起大越的万里江山,你的安危对于主子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武安的话,颜璃扯了扯嘴角,眉眼间染上一抹怅然,一丝温柔,“如果是那样。那,或许更不能让他知道。”   武安听了凝眉,“属下不明白。”   “若我在他心里比江山重要。那,在我这已进入倒计时的生命里,该如何回报?”   “所以,我不需要他为我情深义重,也不需要他对我痴心绝对。因为那样,我怕他最后得到的只会是孤独终老!”   “在我遭遇不堪后,在四爷在我耳边反省,在他对着我说他错了,在他对我说,我活着最重要时,就已足够了!对我,他已不需要再做什么。”   “武安,我想瞒着他,不想再欠他什么。”   “若结果已注定,我想悄然的离开!来时自在,去时无牵!”   颜璃说完,转身!   转身,脚步顿住,眼眸微缩。   “来时自在,去时无牵?!那本王呢?”   第334章 有多长,陪你多长(一更)   “事事都瞒着本王,是你最大爱好吗?”   说完这句话,不等颜璃说什么,四爷转身离开。   这是在与颜璃置气吗?不!   他不是置气,只是心里难受,只是不想被她看到他的无措。   她遇劫,他应该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是什么都能为她撑住。而不是无措,慌乱。让她从心里不知该依靠谁!   看四爷离开,颜璃低着头,一言不发,朝着山下走去。   下山回到家,发现四爷并不在,去了哪里,无人禀报,也不知道。   “王妃您放心,一切自有主子。”武安道。   颜璃点点头,没说话。   京城   六王爷自那日被宣入宫,就再没回来过。若是当下局势不是这样,那么还可以设想一下他可能又去游山玩水了。可是,京中这样情况,六王爷恐连来去自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逍遥自在的去游玩?!   所以,他突然没了踪影是怎么回事儿?   贺氏坐在院中,凝眉思索,难道是六王爷已悄无声息的沦为陪葬了?!也不可能呀,皇上还没死不是吗?   那人去哪儿了呢?   ***   宁义郡,大军驻守,这里显然成了逸安王的营地。而距离宁义郡五十里外,数万大军静守望,不知是何意?   只是,看着两方大军瑶瑶对望,让生活在其中的老百姓,日子过的那是提心吊胆的,吃饭不香,夜夜噩梦。梦里满是两军厮杀,血流成河,他们尸骨无存的画面荣。   两方大军,一旦战鼓敲响,人间变地狱。   刘凛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软塌上脸色略显苍白,身上染伤的六王爷,再看静站在窗前,静静望着外面的世子,刘凛心情相当凝重。   董太妃与六王爷竟才是亲母子,而四爷与皇上才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   这事儿,太不可思议。   只是,惊骇过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在皇宫之中,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   而四爷,却因董太妃一举,背负太多不该他承受的艰辛。   如此,对董太妃,四爷怎能饶饶恕?!   可现在,世子却要护着董太妃和六王爷这对母子。虽世子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国公爷的安危,可四爷他怕依然难给予理解和宽容。到时候……   四爷和世子,有朝一日竟会对立,这是刘凛怎么都没想到的。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祖父下毒的?”裴戎转头,看着六王爷问道。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但,时间应该不短了。”六王爷看着裴戎,如实道,“当初对国公爷下毒,或只是出于愤恨。因为你当时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害的她身陷苦难,没了富贵,臭了名声。这仇怨,不报不快。只是,那个时候镇国府将你护的很严,她无从下手。所以,就把怨气都撒在镇国公的身上了吧。”   六王爷说的很是坦然。   可刘凛听着,却是直想把他嘴巴给封上。   六王爷这么说,分明是不安好心呀。   国公爷会被下毒,皆因世子当年无知的一句话。六王爷这样讲,这不是明摆着让世子心里内疚更甚吗?   这么一来,本有的孝心,再加上心里那厚重的负罪感。让世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国公爷。就算是与四爷对上,或也在所不惜。   而这,就是六王爷想要的吧。   “向我祖父下毒的是谁?”   “这个我不知,你可问董太妃。”   裴戎听了,正欲说话,一兵士疾步走来,“世子,逸安王来了。”   闻言,裴戎眼眸微缩,六王爷垂眸,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听闻四爷到,刘凛第一反应是头皮发麻,心都颤了颤。   四爷会是什么态度,实难预料。   裴戎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走去。   梅山   十天了,四爷自那日离开,至今不见人影,也没一句话。   “京城现在什么形势?”颜璃看着武安问道。   “京城还是老样子。”   京城没变化,四爷不见人,这什么情况?难道,四爷借酒消愁去了吗?   “小芽,小芽!”   江巧突然的高呼声,将颜璃思绪打断,转头,看江巧疾步跑了,神情激动,“小芽,小芽,奶奶动了,奶奶动了!”   闻言,颜璃心头一跳,把腿朝屋内跑去。   “娘,我是铁根呀,娘!”   跑到屋内,看江铁根坐在床边,拉着江老太的手不停的喊着,而江老太闭着眼睛,并无反应。   “娘,娘!”喊着,看到颜璃忙道,“你奶奶动了,她刚才的手动了!”   颜璃走上前,看着江老太,伸手探向她脉搏。   “娘,我是铁根,你醒醒呀,娘!”   “奶奶,我是巧,奶奶!”   两人喊着,江老太依旧毫无反应,似刚才她手动的那一下,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小芽,我真的看到奶奶动了。”江巧看着颜璃很坚定道。   颜璃点头,听江铁根对着江老太又道,“娘,小芽也在,小芽她……”话没说完,看一滴泪从江老太眼角滑落。   落入眼中,心口紧缩。   颜璃看着,轻轻抬手,抚过江老太眼角那一丝湿意,开口,“奶奶,我是小芽,我没事,我很好。”   说着,一滴泪落下,落在颜璃手指上,灼灼发烫,心里一片潮湿。   “奶奶!”   “小芽,奶奶她听得到了,她听得到了。”江巧激动道,“这是不是说奶奶她快醒了?”   “嗯。”   江铁根听了,看着江老太,心里也满是欢喜。虽然自己老娘只有在听到小芽的声音时才哭了,对他的呼喊完全没什么反应。可那又如何呢?以后大不了他学着小芽的声音喊她。   老娘醒来,好了,才是最重要。   江老太见气色了,瞬时感觉天都蓝了。   看颜璃脸上的笑,想到她当下的身体情况,武安确实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身体见好了,那王妃呢?王妃该怎么办?   “王妃,主子说让属下护送您和老夫人回蕲河。”   在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午后,武安将一封信递给颜璃,对着她道。   颜璃听了,拿过武安手里的信,展开……   【不是一直想回蕲河吗?回去吧!】   还是那苍劲有力的大字,信上就这一句话,简洁又明了。   颜璃看过,看着武安开口道,“今天初几了?”   “回王妃,今天已是腊月十五了。”   “十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颜璃轻喃,静默少时开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也去准备一下,我们吃过早饭就回蕲河。”   “是。”   江老太虽还未苏醒,可身体情况已经好多了。现在回蕲河,年节时江家儿孙都在身边,她心里定然也很高兴。江巧和江铁根听到要回蕲河,两人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打从心底高兴。   之前,他们还真担心逸安王会让他们一起回京城。京城呀,想到那地方,江铁根和江巧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比较好。   生于市井,长于市井,他们都是平明百姓,习惯了市井的日常,京城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好。   收拾好东西,早饭后,启程回蕲河。   梅山距离蕲河并不远,只是明明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却走了三天。   但看着沿途那熟悉的风景,看着那炊烟袅袅的市井人家,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心情一下子爽朗了不少。甚至连田地里那鸡粪味,闻着都是亲切的。   “王妃,应该傍晚就到蕲河了,你躺一下吧。”静月看着颜璃轻声道。   “嗯,到了叫我。”   “奴婢知道。”   一路上,颜璃时时关注着江老太的身体情况,生怕出现什么差池,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快到家了,也是累了。   颜璃躺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待醒来,已到家门口。   “王妃,到了。”   颜璃揉着眼睛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马车停着的地方,正是江老太之前自己住的那个院落。   只是曾坍塌的房屋,早已重新修建了。一方四合小院,整洁又干净。   江铁根和江巧看到那焕然一新的院子,瞬时楞在原地。   颜璃以为这院子是江家三兄弟建的,并未想太多,“我去整理一下床铺。”说着走进去。   走到院中,竟然看到厨房竟然开着,炊烟徐徐,往外冒着。   看此,颜璃神色微动,有人在这院儿住吗?还以开始烧饭了!   想着,伸了伸头,正要一探究竟,就见一高大的身影咳着往外走,里面还有声音传出……   “公子,这次您倒是没炒糊,可您盐又放多了,太咸了!”   “咳咳……咸了就咸着吃。等下颜璃回来,别说盐是我放的,就说是你不小心放多……”话没说完,在看到颜璃的身影后,余下的话咽下了。   “公子,属下看还是算了吧!好相公不一定要会烧饭。会耕田,会劈柴,会打猎,比会做饭更讨人喜欢。所以,您跟村头的二狗子比什么。做饭咱比不了,可打猎您一定比他强。”武佑说着走出来,当看到颜璃,僵了一下,转头看看四爷,随即低头,不吭声了。   颜璃看着四爷,看看他手里的锅铲,眸色悠悠,失踪了半个多月的人,原来没去京城厮杀,而是回来做农夫了。   随后进来的江铁根,江巧,看到四爷亦是吓了一跳。   逸安王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在这里?还有,他在做什么?做饭吗?   江铁根,江巧看着,两人惊骇不已,一时闹不清当下是什么情况。   “你回来啦!”四爷拎着锅铲,四平八稳的打招呼。   颜璃没坑声。   “怎么?看到为夫不高兴?”   颜璃听了,开口,“高兴。”说着,望了望厨房,“看来四爷厨艺是真的进步了很多。”   不止会炒菜了,厨房还好好的保留了下来,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   四爷听言,嘴巴抿了抿,“你是不是在奚落我?”   “不是奚落,是真心的夸你。”颜璃说完,转身朝堂屋走去,“我去整理一下床铺。”   看颜璃走进堂屋,四爷抬脚跟了过去。   武佑看四爷身影不见,对着江巧低声道,“江姑娘,可否麻烦你将厨房收拾一下。”   “哦,好。”江巧应着,心里直犯嘀咕,收拾厨房,那不是吃完饭之后的事吗?怎么现在就先收拾……   心里的疑惑,在走进厨房后,瞬时消散了。   我的天呀!   他们是在用天女散花的方式在炒菜吗?   她好像看到房梁上都有菜叶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走进堂屋,看着同样焕然一新的屋子,颜璃看了看,走进东间。   “如何?可还喜欢?”   颜璃听了,转头看看四爷,“都是你布置的吗?”   “嗯。”   看四爷点头,颜璃放下手里的被子,抬脚走到四爷跟前,“你……”刚开口,被打断。   “本王不想听多余的废话,我就待在这里,已经决定了,你也别说我不爱听的。”   颜璃听言,将多余的话咽下,直接问道,“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赶紧梳洗一下,准备……准备做饭吧!厨房的活儿,我努力了,可除了劈柴之外,别的我都不擅于。所以,做饭还是你来吧。”   “墨昶!”   四爷脚步停下,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曾经,我已舍弃过你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你人生这条路,能走多长,为夫就陪你走多长。”   第335章 生而为人(二更)   京城   灵云寺内,董太妃以为,在她与墨昶全盘说过那些后。墨昶必有所动,京城也必然有大动荡。然,什么都没有。   京城毫无动静,包括裴戎那边,都完全没了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   董太妃凝眉,一时琢磨不透。不过,不管墨昶和裴戎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他不妥协,裴戎为了保全裴靖的命,也一定会妥协。   “老人家,天晚了,我们寺院已不接香客了,您明日请早再来吧!”   听到声音,董太妃转头,看到缓步走来到人,不由愣了一下。   裴靖?!   说话,挡路的小僧被拉开,裴靖拄着拐杖,缓步走进来。   “太妃娘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呀!”   “裴将军。”董太妃淡淡开口,盯着裴靖,心里感觉不好。   她没过这个时候回见到裴靖。   看着董太妃,裴靖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转头,看看眼前的佛像,笑了笑,“一个心狠毒辣的妇人,一个满手鲜血的将军。若是佛主显灵,我们两个应该都是该死之人。”   董太妃听了,不言。   “我为将军,护大越安宁是功,可屠杀就是过。你为母亲,不遗余力护墨曦是慈,可为此谋算四爷就是恶。所以,我不是什么功臣,你也不是什么慈母。”   听言,董太妃淡淡道,“看来镇国公都知道了。”   “是,都知道了。所以,我来明确告诉太妃,别妄想了!你所想的都会落空,六王爷他不会称帝,而你永远都会是大越的罪妃,致死都是。”裴靖清清淡淡道。   董太妃呵呵一笑,“镇国公是不是说的太肯定了点?”   “因为这是注定的结果,自然说的肯定。”裴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那小矮桌上,“这一瓶是鹤顶红,听说见血封喉。一口下去,不止死的快,还死的透。”   闻言,董太妃挑眉,看着那瓶鹤顶红,勾了勾嘴角,“这是镇国公给哀家的见面礼吗?”   “太妃娘娘想多了,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准备自己留着喝的。”   这话入耳,董太妃眉心一跳,脸上那虚假的笑意消散,看着裴老太爷,眸色变幻。   裴靖却分外平静,淡淡道,“当年,因裴戎童言无忌,因你歹毒的算计,害的四爷一无辜之人,隐遁市井十多年,在归来后,又与亲母活成了敌对,这是你的恶,亦是裴戎的过。”   “皇子变庶民,隐遁市井十多年,四爷所有承受的,都是裴戎欠下的,他既知错,就不会再犯错。你想用他来对付四爷,是异想天开!”   “我裴靖的孙子,可以无能,可以无才,但绝对不能善恶不分,贪生怕死。生而为人,要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那样,活着才能舒畅,死时才能无憾。”   “我为裴戎祖父,就该让人知道,为人子孙,孝敬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助纣为虐,黑白不分的孝敬,是最蠢的一种。若他为孝敬我,选择向你妥协,为了所用,受你驱使。那么,他今日敢向颜璃和逸安王亮剑,我当即就让他为我送终!”   “我裴靖活了六十多年,驰骋沙场十多年,曾铁马金戈,面对敌军十万兵马,我都没怂过,没怕过。现在,我会惧你一个女人!”   “想用我的性命,成全你的野心。你太天真!”   “我告诉你,在你有生之年,我只会让你看到一种结果。那就是:我会让裴戎拥四爷为帝,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四爷登基,看他成为大越最尊贵的帝王!”   裴靖说完,起身,看着董太妃青白交错的脸色,不咸不淡道,“这瓶鹤顶红,我放在这里,待我身体受不住时,我会让人来取,也会顺便让人将六王爷的排位送来。”   “我大丧之日,就是六王爷的忌日!这点,还请太妃谨记。”   裴戎走出大殿,看着那跪在地上,静静望着他的人,抬脚走过去。   “裴戎!”   “祖父!”   看着裴戎那厚重的眸色,裴老太爷在他跟前缓缓蹲下,看着他,轻轻缓缓道,“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可在祖父看来并不然!就如现在,你向四爷尽忠,那就是向我尽孝了。”   “别忘了,你这条命,是颜璃救回来的。就算是为颜璃,你也不能将剑指向四爷!”   “祖父希望你活的堂堂正正,坦坦荡荡。不想你做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那样,你这辈子活的都不痛快,而祖父就是死心里也不会舒畅。”   “所以,带着兵回边境吧!为四爷守好边境。至于我,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准备回蕲河,跟颜璃和四爷在一起。我喜欢吃颜璃做的饭!”   裴老太说着,起身,抬手拍了拍裴戎的头,一如小时候那样,温暖而慈爱,“裴戎,你是祖父最骄傲的孙儿,从小是,现在亦是!”   说完,裴靖拄着拐杖,缓步离开。虽已步履阑珊,可是,那背影,却依然让人仰望。   裴靖——他是大越的将领,亦是自己的将领。   为将,他不屈不挠;为男人,他顶天立地!   第336章 如何对他   之前,在与董太妃见过之后,四爷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亲自将裴老太爷送到了裴戎那边。   因为裴老太爷活的最明白,最通透,也最知怎么护着裴戎。所以,这个局只有他能破。   “公子,裴世子带兵回边境了。”   四爷听了,没说话。这结果可以说在意料之中。只是,四爷心里却并不觉得舒畅。   在裴老太爷最后的日子,裴戎离开去了边境,这是一种态度,一种选择,同时也是最后的诀别。   这一别之后,裴戎可能再也见不到裴靖了。而之后,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颜璃,裴戎都不再欠什么了。   还有现在,裴老太爷选择来蕲河,却不是跟着裴戎离开,也不是回京城。对着裴戎,他说是喜欢吃的颜璃做的饭。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由头,自然不是正真的理由。   裴老太爷会来这里,是将自己沦做人质,是为让四爷放心,也免裴戎承受不住心里愧疚,免得他为了解药,再向董太妃妥协。   可以说,是裴老太爷用他的一己之力,用他的性命,免除了一场战争!也让四爷和裴戎免于两败俱伤。   这一种牺牲,让人动容,亦沉重。   “武安!”   “属下在。”   “你带着人接老爷子过来。”   “是。”   武安领命离开,四爷站在院中,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眸色沉沉暗暗。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话,他一直知其意,可至今方才体会到其中滋味儿是什么。   若无颜璃,若不是颜璃当下这种情况。那么,裴戎这么做,他会觉得这是明智的选择,是裴戎理所当然要做到。可现在,裴戎是何种心情,他感同身受。只是,这感觉并不好。   而相比四爷,有些人此时心情更加复杂,那就是江家另外两家人!   江铁栓和江铁柱,看着江铁根,心里不踏实,他们以为他至多也是把娘接回来,可没想到王爷竟也跟着回来了。这就有压力了!   “大哥,王爷他……他只是同王妃一起送娘回来,稍时歇息?还是……”江铁栓小心翼翼问道。就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被人听出他不希望王爷住下来的真实想法一样。   是,江铁栓并不希望四爷住下来。原因简单,因为怕呀,怕王爷怕的很。   王爷住我家,这是多大荣耀,老祖宗若是地下有知,也定会冒点青烟出来,让江家子孙知道他们的欢喜。只是,江铁栓一想到王爷心里就哆嗦,哪里还管着找老祖宗高不高兴。   而相比江铁栓,江铁柱就更不希望王爷留下来了。因为在当年,他媳妇儿张秀可是想过要把颜璃卖掉的冲喜的。   就这一件事,王爷若追究,那就是绝对的死罪。因此,江铁柱一看到四爷,就觉得脖子发凉,做梦直接菜市口,梦里都是刽子手,脑子自己各种惨死状。   如此一来,王爷若留下,于江铁柱来说简直是煎熬。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有种等死之感。   在江铁栓小心期待的眼神中,还有江铁柱灼热的期盼中,江铁根开口了,沉稳道,“王爷是暂时歇息,还是准备住下。这个,我也不知道,王爷他没说。我呢,也没敢问。不过,无论王爷是怎么打算的,我们就本本分分的,恭恭敬敬的就对了。”   江铁根说完,为了安抚两个弟弟不安,又补充一句道,“其实,四爷还是非常随和的,你们别想太多,也别太紧张了。”   江铁根说完,看江铁栓盯着自己眼神透着异样,脸上不安神色不见舒缓,好像反而更甚了。   看此,江铁根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瞧我?”   江铁栓没直接回答,而是悄悄往外瞅了瞅,似确定外面有没人有偷听,随后才靠近江铁根,低声道,“大哥,刚才那话你以后可千万妃别说了。”   “为啥?”难道,说王爷随和也是犯罪不成?   在江铁根疑惑不定间,听江铁栓低声道,“因为你刚才说王爷随和时,脸上表情满是心虚,一看就知道你在说瞎话。”   江铁根:……   兄弟俩对视一眼,沉默了。   拍马屁的话不会说,以后还是少说的好,免得说的多错的多。不过,这心里想什么,都显现在脸上可不行呀。“大哥,我们明天能不能去看看娘?”江铁栓道。   “当然能。”   “那我们要怎么去?”   “什么怎么去?自然是走着过去!难不成你还想坐着轿子去?”江铁根一时不懂江铁栓话中意思,直道。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王爷不是也在吗?所以,我们去看娘,要叩拜着去吗?”   江铁根:……   江铁柱听到这话,心情更加沉重了。   想见自己娘,可能还要三拜九叩的。   跪着去,再跪着归来。这一来一回,天也差不多黑了。所以,从此以后什么都别干了,每天就这么跪个来回,这一天也就结束了。   看自家两个弟弟的表情,江铁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人家来个贵亲戚,都是欢天喜地的。怎么到了他们家,个个都是如临大敌一样,四爷又不是来扫荡的。   ***   月亮望了,心情也抒发了,眼见天色越发的晚了。四爷转身朝着堂屋望了望,可还没人过来喊自己入寝。   “主子,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四爷听了,看武佑一眼。他不想歇息吗?关键,他睡哪儿?还自觉地去独守空房吗?四爷不想!   心里这么想着,抬脚朝屋内走去。   武佑跟在后面,看四爷径直走到西间。   武佑以为四爷去歇息了,正要离开,就看四爷抱着被子从西间出来了。武佑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还未说话,就看四爷抱着被子,直直的走进了东间。   看此,武佑眼帘微动。东间,江老太在这边,王妃也在,还有……   武佑想着,本想说点什么,可不等他开口,就看四爷已经抱着被子走了进去。   路上三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的颜璃,这会儿已钻到被窝睡了。而这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江老太,习惯了同颜璃一起睡的江巧,此时躺在颜璃身边,也正准备入睡,就看到一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眼前。   江巧吓了一跳,看到是四爷,麻溜坐起,“四爷!”打着招呼,再看到四爷怀里抱的被子后,心头微动,自行做了理解,赶忙从四爷手里将被子抱过来,嘴上还不忘道,“多谢四爷,其实我和小芽盖两个被子已经很暖和了,四爷不用给我们送被子的。”   江巧说着,将四爷手里的被子直接拿了过来,盖了上去,还不忘给掖紧实了。   看江巧反应和动作,武佑别过脸,放轻脚步,快步走了出去。   而四爷看看已睡熟的颜璃,再看只着里衣的江巧,绷着脸,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不但没如愿爬上媳妇儿的床,还把被子搭进去了,脸不黑才怪。   没眼色的人,四爷见过不少,被收拾的一个也都不少。现在,江巧这么没眼色的,该怎么处理好?   这边,江巧不知四爷正暗搓搓的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清理她。此时,看四爷离开的背影,看看床上被子,重新躺下,看看颜璃,“小芽,其实四爷真的挺好,挺体贴的。”   江巧这句呢喃,颜璃不知是听到了,还是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扬了扬,肩膀微微颤动。   这一夜,躺在床上,各有所梦。   翌日   一晚上都心情不畅的四爷,也没如过去一样,把什么都搁心里,没心情再玩儿什么高深。而是直接把什么都摆在了脸上。   毫不掩饰的让人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   明明满脸的不愉,却还非要摘菜。   江巧烧着火,看看四爷,小心翼翼道,“四爷,我来摘菜吧!”   四爷听了,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怎么?你可是觉得我连菜都摘不好?”   “没有,没有!小民不敢那么想。”江巧忙认错,默默烧着火,不敢吭声了。只是心里暗腹:王爷这是咋地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惹他不高兴了呀?   看江巧一脸不明的样子,再看四爷气哄哄的样子,颜璃嘴巴抿了抿。   “颜璃,你在笑吗?”   听到四爷这话,江巧自然抬头,看向颜璃,看颜璃抿着嘴,却眉眼上扬的样子……这就是在偷笑,没错。   笑意外溢被发现,颜璃转眸看看四爷,没什么表情道,“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把菜摘完洗了。”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她就只看到他菜没摘好,就没看到他脸色也不好吗?   看着颜璃背影,四爷脸色阴沉。   那脸色,江巧看着,觉得四爷那是眼见就要摔盆儿,发脾气,撂挑子。结果……   人家一声不吭,端着盆儿走出去,洗菜去了。   江巧看着眼睛有些发直。这个,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呢?不过,也没见小芽对四爷有多厉害呀?四爷他,他堂堂一王爷,怎么就惧内了呢?   就是这市井百姓家,也极少见这么怕媳妇儿的男人了。   偶尔看着四爷面对小芽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江巧就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颜璃站在窗前,看着四爷站在水缸前洗菜的背影,眸色幽幽,心里沉甸甸的重。   她或真的已时日无多了,如果最后她的结局无法改变。那,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该如何对他?   与他相亲相爱的过完最后的时光吗?那样,自然是挺好。可是那样,待她不在了,他会不会更难受?!   那,对他这样冷冷淡淡的过完最后的时间吗?   “奶奶,以前我觉得,只要我好好做,我也能做个好媳妇儿。可现在,我其实就是个糟心的媳妇儿。墨昶慢慢的已经知道怎么做一个相公了。而我,却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颜璃看着江老太,低低道。   若现在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她想开开心心的过完,不应该再纠结那些多余的,她不想跟墨昶别别扭扭的。她也想干脆这样,也希望她这样是对的。   颜璃在江老太床边坐了一会儿,走回厨房,却看到烧火的变成了武佑,江巧不见了踪影,还有四爷,刚洗菜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人呢?”   听颜璃问,武佑没说话,只是无声朝着东屋望了望。   颜璃看此,抬脚走了出去。   “四爷,有,有什么事儿吗?”江巧看着四爷惴惴不安。   她烧火烧的好好的,四爷突然把她叫了出来,还一脸问罪的表情,江巧心里紧张亦疑惑不解。   “你今天晚上还要继续睡东间,还要继续同颜璃睡一起吗?”   听言,江巧傻傻道,“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睡的是本王的位置,你难道不知道?”四爷耐着性子,忍着自己脾气,直接道。   江巧听了,面皮紧了紧,这会儿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惹得四爷不高兴的是她呀。   “王爷恕罪,小民知错。”麻溜认错,随着,抬头看着四爷,强压着心里的怯意道,“那,那如果小芽今天还让我同她一起睡呢?”   听言,四爷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表情道,“你说呢?你准备怎么办?”   江巧拽着自己角的手紧了紧,小心道,“我爹身子不舒服,我要回去我爹那边。所以,晚上不能留在这里?!”   这借口,这说词,王爷你以为如何?   看江巧小心求教的样子,四爷淡淡道,“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你父亲一定很高兴,本王也相当欣慰。”   江巧听了,松了口气,“王爷您放心,小民以后都知道怎么做了。”   “如此甚好!”说完,想到什么,盯着江巧道,“别向颜璃告状。”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什么都不说。”   四爷点点头,抬脚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依在门口,眼睛不眨正望着他的人,四爷面皮紧了紧。   江巧走出来,看到颜璃,慌了一下,本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多余,最后看看四爷,一言不发,低着头先撤了。   四爷盯着颜璃看着,少时开口,“你都听到了?”果然刚才就应该找个远点的地方才对。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颜璃说完,抬脚走人。   四爷嘴角垂下,睁眼说瞎话。她明明什么都听到了!   “颜璃,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睡东间。”   颜璃没说话,没回头,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嘴角无声扬了扬。   第337章 幸亏穿的少   京城   原来,六王爷平王并非是太后亲生,四爷逸安王才是,他同皇上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原来,当年是董太妃为了保全她那个孽种儿子,将四爷和六王爷掉包了。   就是孽种没错!   六王爷确实是董太妃与当年的萧仲所生下的孽种。当年的关于她的传言,不是虚,而是真实。   玷污皇家门风,谋害皇家血脉,一个将下作和恶毒之事做尽的女人。   不止如此,因当年被裴世子揭穿了与萧仲的丑事,继而怀恨在心,暗中下黑手,对镇国公下了毒。且意图以国公爷的性命做要挟,胁迫裴世子带兵造反,助六王爷登基为帝!   可惜,最后阴谋被揭穿,国公爷宁死不屈,裴世子强忍心中悲痛,为坚守大越安稳,百姓安定,重回边境……听说,皇上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且下毒不是别人,正是六王爷。   因皇上一直以为六王爷是亲兄弟,对他从无防备,结果最后却遭了他的毒手……   皇宫之中,消息不断流出,每每都让人心惊不已。   就在京城中人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时,太子代皇上下了告示——将六王爷墨曦清除皇家族谱,下令通缉。   这告示一出,大印一盖,所有消息被证实,董太妃沦为荡妇恶妇,六王爷墨曦沦为野种,还有谋害皇上的恶徒!   两人,其罪当诛!   皇宫   当二皇子知道这些事,且确定以上那些事基本都是真的时,心里亦是惊骇不已。不过,惊过,很快既恢复淡漠。   当年之事,对于他来说完全不重要,四爷是否是太后亲生,也完全无所谓。关键,是之后会如何!   “二殿下,该用饭了。”   二皇子听了,看着送饭过来的人,眸色凉凉,“赵大人倒是最让本殿意外。”   赵敬廷——这个暗中投靠的他的人,没曾想竟是四爷的爪牙。   赵敬廷将饭菜放下,没说话。   “就是不知道赵家那些死去的人,知道你竟然成了四爷的走狗,会是怎么想?”   听言,赵敬廷抬眸,看着二皇子,淡淡道,“人死如灯灭,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而且,就算是有想法又如何?他们不死,我怎么有机会成为赵家的当家人!”说着,望着二皇子,眸色意味深长,“就如二皇子一样,只有不遗余力排除异己,方才能成就自己的野心,不是吗?”   闻言,二皇子眼睛微眯。   赵敬廷不咸不淡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微臣不高尚,不善良,二皇子您也一样。”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啪!   走出殿外,听到后面饭菜摔落在地的声音,赵敬廷头都未回,只是无声扯了扯嘴角,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自嘲和讥讽。   看来二皇子真不若太子那么识时务。现在大局已定,想活着,不受苦,就该懂得唯命是从是什么。就如自己一样!   想着,想到二皇子刚才冷嘲热讽嘲笑他的话。赵敬廷仰头,望着赵家方向,那个家里并没有他拼死也护着的人。   为自己并不在意的人,冲到四爷跟前去寻死。赵敬廷没有为了虚名,就断送自己性命的想法。   所以,世人无论是说他无情也好,无耻也罢,他均无所谓。   不过,赵敬廷有一点不明白。现在宫中局势已定,连裴戎都带兵返回边境了。那么,四爷为何仍不回京呢?   难道他掌控了京城,却又并不想登基为帝吗?   一念出,赵敬廷摇头,既否了自己这想法。   这唾手可得的帝位,四爷绝对不会舍弃。   只是为何还不会京呢?   因为忙着赶集!   蕲河   天越发的冷了,年关也近了,再加上今年年景不错,收成挺好。随着年关的临近,不觉得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了。   早饭后,江巧对着颜璃道,“璃儿,我一会儿想去集上一趟,去扯点布,回来再给奶奶做几身衣服。”   江老太因为人无意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冬天的衣服拆洗了好几天才能晾干。所以,一定要多准备几身才行,不然换不过来。   颜璃听了,道,“一起去吧!再买点吃的用的回来。”   江巧听言,看着颜璃道,“这个,要不要先跟四爷说一下?”   “你去跟他说一声吧,我去上个茅房。”   看颜璃说完,径直走去了茅房,江巧定定神,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东屋走去,对着站在门口武佑轻声道,“那个,四爷在吗?我有一件事想向他请示!”   武佑听了,看江巧小心翼翼,前来觐见的样子,嘴角几不可的动了动,随着道,“进来吧!”   “是。”   江巧随着武佑走进去,看四爷闭着眼睛正在软榻上躺着,不知是在闭目眼神,还是在生闷气。   感觉是在生闷气,因为他嘴角昨天一天都是耷拉的。   “主子,江巧姑娘来了,有事向您禀报。”   武佑说完,看四爷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江巧,那眼神……就像是看厨房里的灰,透着想把她清扫掉的光芒。   这光芒,让江巧也想上茅房了,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什么事儿?”   四爷开口,江巧忙道,“那个,璃儿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扯点布,给奶奶做棉衣。王爷您看……”   “扯布给老太太做棉衣?还有呢?”   “没了。”   “你确定没有了?”   听到四爷这么问,江巧这次没再急着回答,认真思索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而后坚定道,“回王爷,真的没了!璃儿就说这么多。”   四爷听言,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那你呢?她这么说时,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就说来问问王爷。”江巧绷着神经,压着自己快崩盘的内心如实道。   过去,江巧觉得自己除了心直口快,偶尔有点糊涂小心眼之外,真的不算蠢的。可现在不知道咋地了,每次跟四爷说话,她都觉得自个没长脑子。   如果长脑子的话,为什么她总是听不懂四爷在说什么?还总是搞不懂四爷想说什么呢?   到底是四爷太高深,还是她太蠢?   盯着江巧,四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到底是自己说的太含蓄,还是江巧脖子那颗脑袋其实就是个摆设而已?   或者说,这是江巧的诡计?她是故作听不懂,然后想让他直白的说出来,看他幼稚又可笑的样子?   被四爷像看脏物似的盯着,江巧开始冒汗,随着道,“四爷,不若我再跟小芽重新说道说道?”也好再真实的回忆一遍,看看自己是不是记漏了什么?   听江巧这么说,四爷没说话,武佑轻声道,“江姑娘,王妃只说给老夫人做棉衣,没说给主子做吗?”   闻言,江巧恍然大悟,随着豁然开朗。原来,原来弄了半天,四爷为的就是这个呀!   这还真不怨她笨呀,实在是她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争东西的,且还是一王爷。   看江巧恍然,又惊讶的看着自己,四爷嘴角垂下,“出去!”   四爷开口赶人,江巧迅速闪人。   走出屋子,武佑看着江巧,低声开口道,“江姑娘,以后王妃要做什么,说了什么你不能只能听着,只会向王爷禀报,你关键要懂得向王妃……”话没说完,在看到颜璃后,将话咽了下去。   而武佑这话只说了一半儿,让江巧为难了。   向颜璃怎么着?告四爷的状吗?这应该不可能。   武佑话没说完,江巧不敢轻举妄动。   “夫人,马车备好了。”   “走吧!”颜璃开口。   “哦,好。”江巧应着,不时转头看向武佑。可武佑在颜璃的注视下,就是不抬头。   江巧心里就这么糊涂着,随着颜璃坐上马车。   “四爷呢?他说不去吗?”颜璃拉了拉身上的大氅,问道。   江巧听了,开口,“这个……”话没说完,看车帘掀开,四爷走了进来。   “想知道为夫去不去你不会直接问我吗?”四爷看着颜璃道。   颜璃却是看着四爷身上那单薄的衣服道,“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不穿这个穿什么?”   “你棉衣呢?”   “为夫就一件棉衣,刚才还弄脏了,自然就没有穿的了,这点你难道都不知道?”   颜璃听言,挑眉,就一件棉衣?弄脏了?!   江巧疑惑不定,就一件棉衣?不可能吧!还有,她明明记得他衣服刚才还是干净的,怎么突然就脏了?   真是脏的又快又突然呀。   想着,想到什么,看看四爷,在四爷朝着她看来时,麻溜将头低下。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跟在马车外的武佑,透过那被风吹起的车帘,看着马车的情形,无声叹了口气。这位江姑娘是真的没慧根呀。她怎么就不懂得适时的向王妃进言呢?这个时候听主子这么说,她对着王妃说,让她给王爷也做件棉衣,这是多好的将功赎罪的机会呀。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看江巧这木头木脑的样子,武佑嘴上都快起泡了。她是吃米饭长大的吗?确定不是吃石头?完全石头脑袋!   颜璃听了四爷的话,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盯着他瞧。直到到了镇上,看其他人都穿着的厚厚的,唯独他穿着单衣,独自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衣决飘飘。   一路惹人注目,他依然无比傲娇。   那姿态……   走自己的路,让别看人看去吧!   “二愣子!”   与颜璃走在一起的江巧,听到她这句话,反射性的看向走在前边的四爷。这话,不用想,定然是说前面那穿单衣男人的。   看四爷穿的那衣服,她看着都觉得冷,他怎么还能走得那么四平八稳呢?包括给钱,都给平稳又爽利。   生着闷气,看颜璃买东西,就站在一边等着给钱。那样子,江巧看着都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东西买完了吗?”四爷转过头,问。   “嗯,买完了。”   “那陪我去找大夫吧,我不舒服。”说完,熟门熟路的朝着医馆走去。   颜璃跟在后,江巧低声道,“肯定是冻着了。”   颜璃没说话。   武佑看看颜璃垂眸,主子在使苦肉计,王妃定然早就知道。   走到医馆,没什么人,只有一六十多的老大夫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喝着小酒,倒是悠然自在。听到脚步声,看四爷走进去,看到他的衣着先是愣了一下。怎么穿这样?被打劫了吗?连棉衣都没给他留下吗?那贼子倒是够狠的。   心里嘀咕着,看着四爷开口,“小哥哪里不适呀?”   “浑身不适。”   “那先把把脉吧!来,坐。”   四爷面无表情坐下,老大夫将手放在四爷手腕上,给他号脉。   探着脉,少时眉头皱了皱,看着四爷开口问道,“敢问小哥成亲了吗?”   四爷听言,抬眸看着眼前老大夫,“问这个作甚?”探过脉,只要说他受了风寒冻着了不就成了吗?哪里那么多废话?!   武佑听了,看着老大夫,暗腹:怎么着?难不成他看主子样貌极好,就想跟主子保媒拉纤不成?   老大夫看着四爷道,“看小哥这气性,看来我是没探错。”说着,对着四爷语重心长道,“小哥,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寻个好姑娘赶紧成亲吧!别太挑剔了。”   听到这话,武佑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话听着怎么让人心里那么不舒服呢?有一种……   你已命不久矣,趁着能风流,赶紧风流一下吧!   这感觉出,武佑脸色有些不好了,盯着那老大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看着武佑,不急不缓道,“意思就是,这位小哥之所以浑身不适,不是冻着了,也不是凉着了,而是憋的了。”   说完,看着四爷,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幸亏你今天穿的少,不然肯定更不舒服。所以,也别强撑着了,赶紧娶个媳妇儿吧!没得再憋坏了。老话说的好,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儿好过年,你这……”   砰!   老大夫话没说完,就看四爷猛的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踢开板凳,大步走人。   老大夫:……   看着一脚下去被踢残的板凳,叹了口气,“没媳妇儿的男人火气就是大,搞得我诊金都不敢要了。”嘀咕一声,继续喝他的小酒去了。   四爷黑着脸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低着头的江巧,还有紧紧抿着嘴,明显隐忍着笑意的颜璃,脸色越发难看了。   看四爷僵站着,颜璃抬脚走到他跟前,看看他,伸手解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随后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家!”   第338章 一更   “走吧!回家!”   四爷听言,看看颜璃,看看那拉着自己的小手,嘴角动了动,随着将颜璃的手握住。如愿了,却不饶人,沉声道,“我脸都丢尽了,你想起拉我回家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了怎么不拉住我?”   那样子,不止是受了气,还受了委屈。   四爷这样子,颜璃看着,想摸摸他的头,而心里又不自觉的涌上一股好想欺负他的冲动。   四爷可能不知道。这几天,就是因为他这又傲娇又蠢萌的样子。才招的颜璃对他爱答不理的。原因,喜欢看他萌贱萌贱的样子。   看颜璃望着他不说话,四爷那颗烦乱又敏感内心开始有点后悔了,刚才是不是应该顺着台阶下来?不应该再装腔作势!   看四爷睫毛微微煽动,像一只极傲娇又有点不安的孔雀。   颜璃扯了扯嘴角,“是,我错了。你进去前我就应该拉住你才对。”   听颜璃这么说,四爷心当即稳了,嘴又开始吧吧道,“就是你错了。还有现在,我都怒火中烧了,你让我回去,我心里这口气怎么消?”   “那我替你去把这医馆给砸了去。”颜璃说着,就欲抽出自己的手,去医馆武力评理。   刚动,就被四爷拉了回来。   颜璃停下脚步,抬头,四爷没什么表情道,“算了!我这次就大度一回,饶这庸医一次。”   不饶他能怎么办?还真让颜璃跟那庸医评理去?评什么?他到底憋不憋的慌吗?拉倒吧!   四爷可不想再丢人现眼。曾经他在这里‘一战成名’,今天他又因此‘色名远播’。   蕲河,就是他声名狼藉之地。偏偏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一点相当憋气。   武佑垂首静站着,心里暗腹:都说市井多人才,这话倒是也不假。   颜璃听了,仰头望着他,笑了笑,“公子真是好人。”   这是夸他吗?怎么听着更似奚落呢?   不过,看着颜璃的笑脸,四爷一点也不想探究颜璃是夸他还是损他。   “东西都买齐了吗?”四爷再次问道。   “嗯,都买齐了。”   “你确定?”   颜璃笑了笑,伸手从武佑手里拿过篮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布,看着四爷道,“这个颜色怎么样?”   四爷看一眼,淡淡道,“问我作甚?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想用它给你做棉衣呀!自然要问问你。如何,喜欢不?”   “棉衣吗?爷我不需要,我有一件棉衣就够了。”   颜璃听了,勾了勾嘴角道,“倒也是。毕竟,刚才那位老大夫也说了,你穿的少点对身体更好。”   四爷瞪眼。   颜璃轻笑,当视线无意中触及到一人时,眼帘微动。   四爷看着颜璃,见她朝他背后看去,顺着她视线看去。当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眼睛眯了眯。   明子!   那个曾想娶颜璃做媳妇的人。   对面,明子在看到颜璃时,亦是愣了一下,惊疑不定,怀疑自己看错了。江小芽?!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相公,你在看什么呀?”   明子身边,长相清秀的妇人(尤氏),察觉到明子的异样,扶着腰,挺着肚子,轻声问道。   明子没吭声,也没动。   “相公,相公……”   直到尤氏又唤,明子才慌忙收回视线,“哦,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还没让周大夫替我探脉呢!”尤氏抚着肚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医馆道。   这周大夫摸脉摸的可是最好,最准的。她想让他探探,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   “明天再来吧,我忽然有点不舒服。”明子说完,不由分说扶着尤氏离开了。   感觉到明子明显的反常,尤氏被拉着,嘴巴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顺从的跟着他往家走去。只是,走着,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看到医馆前那惹人瞩目的两人,神色微动!   一个明媚精致的女子;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卓尔不凡的高大男子。   只是见那明媚的女子仰着头,脸上漾着笑,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惹得那牵着她手的男人直瞪。   那画面,看着让人觉得莫名的美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长的好看的缘故。   尤氏看一眼,收回视线,转头看看明子,看着明子神色凝重又不安的样子,低头若有所思,明子这是忽然怎麽了?突然变这样,是因为那两个人吗?   “明子!因为你,爷我现在还记得那厮的名字。”   “我也是!因为公子,我对怡红院的柳儿姑娘也是至今念念不忘。包括她穿的肚兜什么颜色都还记得。”   黑历史,烂桃花,我有你也有。   看一提柳儿,四爷马上不吭声了,颜璃心里有些好笑,拉着他往回走,走到一处停下脚步,往里望了望,看着四爷道,“公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四爷听了,转头看一眼。自然记得!   这地方是曾经是颜璃和江老太租住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地方,颜璃将他压在了墙上,还对他做了不要脸的事儿。   而当颜璃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呢?   他吓跑了。   想到自己因为起了反应,惊慌逃窜的往事,四爷不由扯了扯嘴角。想到那画面有些好笑。只是心里却是涩涩的!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颜璃悠悠道,“那个时候,奶奶还好好的。而你,那个时候还是我的四叔。”   想到那些往事,忽然发现,那时觉得闹心的事,此时竟是分外的怀念。   难道,真的是因为时日无多了吗?所以,对曾经的岁月开始怀念,对未来不再彷徨也没了畅想,对当下,什么变得分外包容!   看着颜璃,四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颜璃垂眸,看看四爷的大手,眸色幽幽。有些事他们都没提及,可在心里却都在默默算着日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懂得了珍惜。   “走吧,回家!我买了鱼,回家给你做鱼吃。”   “嗯。”   四爷握着颜璃的手默默走着,有些事他心里很清楚,对之前的事颜璃不再提及,不是因为她已忘记或已不在意。她或许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揪着过去的事过日子。   不念过去,不盼将来。只想简单的过完当下!这或许就是她现在所想。而他,顺着她,宠着她!但,却不能由着她,不能任由她就这样离开人世间。他一定会找到解药,一定会!   **   田氏忙活着生意,看明子和尤氏回来,赶忙走过去,满是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周大夫怎么说?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问着,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是男娃儿才行,一定要是男娃儿才行。那样他们老田家就有后了。   尤氏听了,道,“娘,我们没去看。”说着,看看明子,“相公突然不舒服。”   田氏听言,看向明子,“不舒服?咋地了?”说着,看着尤氏道,“既然不舒怎么不刚好让周大给瞧瞧,又回来做什么?”   “那个……”尤氏刚开口,被明子打断。   “你先帮娘看一下生意吧!娘,我有事儿跟你说,你来一下。”   看明子神色凝重,脸色也确实很不好的样子。田氏对尤氏交代几句,赶忙跟在明子身后,快步回了后院。   “这是咋地了?到底是哪里不得劲儿呀?”   明子没回答,直到走进屋内,才绷着脸,低声道,“娘,我刚才在街上看到江小芽了。”   闻言,田氏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不由变了,“江小芽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   “她为什么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逸安王爷也一并回来了。”明子看着田氏,满脸不安道,“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呀?”   怎么办?怎么办?!   田氏心里慌过,很快淡定下来,“不怎么办,继续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可是,过去那些事,王爷若是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办?”明子心里很不踏实。   田氏却分外沉着道,“王爷若是要追究,早就追究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所以,你也别想太多,自己吓唬自己,安安稳稳的继续过自己的。没得王爷还没降罪,你倒是先把自己吓死了。”   “可是……”刚开口,被打断。   田氏看着明子,语重心长道,“明子,现在兰花(尤氏)再有不足月余就要生崽儿了,这个时候我们能去哪儿?我们哪里都去不了,这大冬天的,我不想冻死在外头,也不想看兰花一尸两命,而你罪孽更重。所以,你就踏踏实实在,别胡思乱想。”   说完,顿了顿道,“再说了,王爷若是要降罪,我们逃就能逃的了吗?”   明子听了,绷着脸,不说话了。   他们确实是无处可去,也确实无处可逃。   认清现实,明子心里头更加难安了。不提逸安王,就江小芽……   江小芽那可是个敢杀人的。当初是还是个平头百姓,年岁还那么小,她都敢这么做,现在成了逸安王妃,她若想杀人,就更没人能拦得住了,也更不需要又什么顾忌了。   想到这些,明子这心里就更乱了。   看明子这样子,田氏道,“若你心里不安,这些日子你就在家里待着,躲着点。凡事有娘顶着,你别担心。”   “娘……”   “王爷和王妃身份尊贵,他们应该不会在蕲河久待,应该只是路过,很快就会离开了。”田氏说着,拍拍明子的肩膀,安抚道,“你就把心放下来吧!娘先出去忙了。”   田氏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明子一人在屋里发呆发愣!往日里他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江小芽的一幕一幕,不断的涌现在脑子里。每多想到一点儿,就感觉自己好像离死近了点。   想到最后,明子都快哭了。   马车内,颜璃和江巧两人,看着马车上买来的那些东西,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肉都要怎么做,饺子大概要包多少,什么馅儿的好吃。还有棉衣要做什么款式,老太太喜欢那种花色……   两人说个不停,四爷靠在马车上,静静听着。从来不知道颜璃对这些家长里短的话这么擅于,比琴棋书画擅长多了。   听江巧讲做衣服的门道,颜璃真心赞道,“姐,你懂得真多。”   江巧听了,不由的愣了一下,她懂得多吗?好像也是!   女红,家务,耕田种地,这些她都懂,唯独听不懂四爷说话。   想着,江巧叹了口气,懂的不是地方呀。   懂得做衣服耕地有什么用,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得心惊胆战的。若是能懂得四爷说话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大涝大旱,也照样不愁吃喝。   “姐,你一件棉衣大概要几天才能做好?”颜璃看着江巧问。   “不用几天,夜里熬熬眼,一天也就做好了。今天回去我把布裁了,明天奶奶就能穿上新衣服。”   “这么快呀!”   颜璃赞叹的话落,四爷开口了,看着她道,“你呢?一件衣服你要做多久?”   颜璃听了,想了一下,扳了扳手指道,“我想怎么着也得三四天吧!”   颜璃说完,见四爷似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随着拿出钥匙将马车上的箱子打开,而后从里面拿出一物。   看到四爷拿出来的东西,颜璃眉头微挑,江巧神色不定。   四爷在她们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将棉衣穿上,一点不觉得自己之前说谎有那里不对,转头对着颜璃道,“我以为你只是笔墨不行,没想到你女红也不行。就你这速度,等你把衣服做好,爷我还不得冻死了。”   颜璃听了,看四爷那样子,忍不住好笑。   江巧完全无语。   如果他不是王爷,而是农家汉子。江巧一定打死他,放着棉衣不穿,让自己受冻,最后冻病了,再花银子看病,这人就是奶奶说的那种……   “姐,你看他是不是就是奶奶说的那种,又糟心,又缺心眼的败家玩意儿。”   江巧心中所想,被颜璃一语点透,江巧差点就点头称是,好在最后及时收住了。不过,感觉内心想法已被四爷看到了。因为四爷眼神都已开始放刀了。   江巧不想再受着煎熬,随即道,“小芽呀,你跟四爷先回去吧!我去爹那边一趟。”说着,对着前面喊道,“武佑大哥,麻烦你停一下。”   马车停下,江巧赶忙走下马车,颜璃也随着走了下来,将马车上东西拿下来一些,“走吧,我同你一起回去。”   “哦,好!”江巧这么应着,已完全不去看四爷。   之前,江巧曾担心,因为她过去对颜璃不好,而招四爷不耐见。从未想过她会因和颜璃处的好,而招四爷烦。这让江巧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因为四爷不高兴,她就远着颜璃吧!江巧不想这样。   颜璃是她的妹妹,为了让四爷高兴,连妹妹都不要,没这么做姐姐的。   四爷坐在马车内,看着颜璃同江巧一起来的背影,眸色幽幽。他本以为,在这些日子里,颜璃会想与他过的形影不离,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想多了。   颜璃是想不咸不淡的跟他过完这最后的日子吗?在最后,她并不想给他留下太多东西,太多可以怀念的吗妃?她是不是希望,在她离开以后,他最好不要再想起为好。   四爷想着,垂眸。   “主子,国公爷到了。”   四爷听了,没动,好一会儿才开口,“走吧。”   武佑听言,不由的朝着马车内望了望,因为四爷声音中的不平稳和沉重。   听出异样,武佑心里明白,面对王妃,其实主子心里完全不若他所表现的那么从容,沉稳。   静月和安平那边还没消息传来,为王妃寻找解药,毫无进展,主子心里怎么会舒畅轻松。   这边,江巧和颜璃走到家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声,脚步停下,颜璃转头,看江巧脸色沉下……   第339章 二更   “大兄弟,你看,今年巧儿也才过双十,还正是好年岁。她以后就这样孤着,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趁着现在还年轻再走一家吧!”   年过五十,打扮的很是讲究的媒婆,不时摸着手腕上镯子,看着江铁根,不停说道,“而且,河口李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李家那小子,虽然成过一次亲,还带着一个儿子,可人是的很不错,长相没得挑,人也机灵。关键,家底很厚实,保证巧嫁过去后吃香的喝辣的,直接就是少奶奶。”   “王大姐,劳你费心还记挂着我家女儿。不过,我家巧眼下没这打算。所以,还是算了吧!”江铁根婉拒。   王氏听了,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大兄弟,你这爹这么当可是不成。难不成你想巧儿老了无依无靠吗?”   江铁根听了刚要说话,既被打断了。   “我老了怎么样,这件事就不劳王大娘费心费神了。”   听到声音,王氏和江铁根一致转头看去。   “哎呀,巧儿回来啦!一些日子没见你这丫头现在可是出落的越发好看……”说着,再看到江巧身后的颜璃后,心里猛的一跳,面皮紧了紧,赶忙从椅子上坐起,快步走过去,“民妇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颜璃说着,走到江铁根面前,“姐和我今天去镇上买了些吃的和用的回来,这些给你。”   江铁根听了,忙接过小芽手里的篮子道,“这么大冷的天,你们俩咋去了呢?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让我去多好。”   “我们要扯布给奶奶做棉衣,让你去买,我们不太放心,感觉你买回来的布不会好看。”   听言,江铁根憨憨一笑,挠挠头,“这倒也是,我确实不太会挑。”   这边,江巧和颜璃说着话。旁边,江巧看着王氏,淡淡道,“劳王大娘费心了。不过,我没想过再嫁人。日后,这事儿就劳您替为我操心了。”说着,不待王氏多言既道,“马上晌午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留王大娘在这里用午饭了。”   王氏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在颜璃状似无意的朝着她看来时,要说的话咽下,随着改口,“那我今天就不打搅了,不打搅了。”说完,朝着颜璃看看,讨好的笑笑,快步离开。   看王氏离开,江铁根看向江巧,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巧儿,你看你这亲事……”   “爹觉得我这性子能给人当好后娘吗?”   江铁根听了,嘴巴动了动不说话。   江巧淡淡道,“我性子直,嘴巴也不是那能说会道的。可能一句话说不好,就让人家觉得我是个恶毒的,恶待了人家孩子。所以,算了吧!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想做,也不想给自己招气。”   特别是这些日子,跟四爷说过几次话后。江巧觉得她脑子完全不够用!做继室,当后妈,那是需要手段和脑子的。而她,这两样好像都没有。所以,还是拉倒吧。   而且,河口李家?!那可是里长家,就算那位李公子媳妇儿死了还带着儿子,想嫁到他家的应该也不少。他们会瞧上她一个嫁过人,腿又瘸,还不能生养的人吗?呵呵……绝不可能。   来这里说亲,不是看中她了。而是看中她妹妹是王妃了吧。   颜璃看到江巧脸上那带着嘲弄的笑,没说什么,将东西放下,又说了一会儿话,护卫过来说国公爷来了,颜璃没再多待,同护卫一并回去了。   只是,国公爷怎么会到这儿来?!颜璃有些意外。   这边,待颜璃离开,江铁根看着眼底泛着黑青的江巧道,“这几天都没睡好吧!照顾你奶奶辛苦你和小芽了。不若晚上我在那里守着吧!”   “我不是因为照顾奶奶没睡好。”   “那是为啥?”   因为四爷呗。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四爷那张杀气腾腾的脸。睁开眼就看到四爷双眼在放箭,她哪里能睡好。只是这话不能对江铁根说。她敢说,四爷不知道又该用什么眼神看她了。她实在是怕了。现在江巧真的是由衷的佩服颜璃。简直就是那说书人口中的驯兽师,专治各种凶恶之徒。   没错,四爷在江巧眼中偶尔是好人,更多时候那就是凶徒。   江铁根不知江巧处境,看她气色不好,只觉得她就是照顾江老太累着了。   颜璃回到家,看到裴老太爷,第一眼就明显看出他身体又差了很多。   身体情况不好,怎么还千里迢迢来蕲河了呢?有什么事可以派人传信,怎么还拖着病体亲自过了呢?   “璃丫头。”   “祖父,您老怎么过来了?”颜璃开口直接问道。   “因为想做英雄。”   想做英雄?什么意思?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不解的表情道,“看来四爷什么都没告诉你。最近京城发生了很多事。”   这个大概猜到了,只是具体什么形势,颜璃没问过,四爷也没说过。   裴老太爷躺在软榻上,拉拉身上的被子,看着颜璃道,“其实,董太妃并非是四爷的生母。”   闻言,颜璃转头看向四爷。而四爷转眸看向裴老太爷。   武佑亦是神色不定的看着裴老太爷,他没想到,裴老太爷竟然会如此直白的对着王妃说这个。   只是,看四爷并未开口阻止,武佑静静站着,也没敢吭声。   “当年董太妃因为先帝一言,就将四爷和六王爷掉了包,然后……”   对着颜璃,裴老太爷将当年的事,还有当下的局势,包括他中毒一事,都一五一十的同颜璃说了出来。   颜璃听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丫头,你祖父我怕是时日无多了,你可要对我孝顺点。还有四爷,他也是个苦命的人,你也要对他好点。”裴老太爷一点不绕弯的讨要关心。   武佑听着,看看裴老太爷,看看四爷。若这是手段的话,那轮讨得王妃的关注和关心,国公爷可比主子手段高多了。   主子现在讨王妃关心,也才只会用苦肉计。而国公爷只是把事实说出来,或许敬重关心这些都有了。   “丫头,我想吃鱼了,你能我炖个鱼吗?”   颜璃点头,起身,“我去让人先把鱼收拾了。”   “嗯。”   裴老太爷点头,颜璃离开,待人走了一会儿,裴老太爷转头看向四爷,低低缓缓道,“她心里装着我们这些事,就会少想自己的事。那样,她或许会更轻松一些。”   就如他,他想着裴戎,想着裴戎当下的心情,偶尔就会忘记自己快死的事儿。那时候,感觉挺好。   裴老太爷也是凡人,想到自己将死,心里也不是完全无所谓。所以,他宁愿多惦记点裴戎,多点其他事儿给他想,他也不愿意想自己的事儿。   颜璃现在情况同国公爷差不多,他们两个可以说都是时日无多的人。如此,颜璃心境应该也不会比他超脱多少。   “这个时候让她多操心操心你,其实也是对她好的一种方式。”裴老太爷语重心长道。   四爷点点头,“受教了。”   看四爷一副受教的样子,裴老太爷笑了笑,“别的不说,如何做人相公我还是很有心得的。我准备写下来,以后传给裴戎。”   “我明日让护卫买笔墨纸砚回来。”   “嗯。”裴老太爷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道,“四爷记得提醒我,让我把颜子清的事也给写下来。”   四爷听了,一时不解,“写他作甚?”   “因为佩服呀!”裴老太爷道,“你看人家,一辈子作孽作够了,临老该死了,人家出家了。直接四大皆空,完全屏退自己犯的错,直接将自己宽恕了,这慧根,一般人没有。”   四爷听了不予置评,对颜子清提他都觉得费了自己的嘴。   “我去厨房看看。”   四爷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裴老太爷看着四爷的背影,眸色深远悠长。其实,墨昶挺好。他若称帝,对裴家才是一次真正的转机。   功高震主的滋味儿,裴老太爷已经尝够了。他现在只希望,他死后,裴家能从权臣的位置上平稳的下。然后,不再做重臣,只要做个细水长流,得君王信任的忠臣就够了。   而这愿望,或许只有四爷才能成全。   想着,国公爷换换闭上眼睛。身体真是不行了,只是说话都让他感到累。   四爷走进厨房,看着坐在灶火间,正在发呆颜璃,抬脚走过去。   “在想什么?”   听到四爷声音,颜璃转头,看着他道,“祖父说的是真的吗?”   四爷点头,“是真的。”   颜璃听了,想到四爷与太后那敌对的关系,想到他扮做元墨十年之久的事,垂眸。   四爷看颜璃不言,开口,“怎么不吭声?”   “在想怎么弄死董太妃。”   四爷听言,眉眼瞬时变得柔和,看着颜璃,温和道,“为夫并不在乎那些。皇宫之中,母子情,手足情,都是虚的。所以,谁是生母,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皇上,四爷均没什么感情。所以,纵然他们才是至亲,四爷也没什么感觉。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有什么愧疚或遗憾。   颜璃听了没说话。   四爷看着他道,“刚才你和江巧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在她家?”他刚走不远就看到一个婆子匆忙从江家跑了出来。   “嗯,一个媒婆,要给巧姐说媒的。”   “是吗?”说着,随意道,“我之前听说,江巧之前的那个夫家对她好像不是太好。你看,要不要为夫去收拾一下他们?”   听言,颜璃看着四爷道,“不用!公子若是真的这么有心。明天就去张家(江巧前夫家),你站在他家门口,让巧姐喊你几声妹夫,你应一下,就足够张家吃不香睡不着了。”   四爷听了,轻笑,“你个黑心的丫头。”   颜璃看他一眼道,“嫁夫随夫。你看您老那姓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我心能不黑吗?”   四爷好笑,抬手在她脸颊上轻拧了一下,“你可真会狡辩。”说着,想到颜璃刚刚那句嫁夫随夫,四爷心头微动,情不自禁,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碰触,感受到那抹柔软,闻到那熟悉的淡淡馨香,四爷抬眸,看着颜璃近在咫尺的小脸,四爷心头悸动,“小芽,叫相公。”   听着四爷那低哑,磁感,明摆就是诱惑人声音,颜璃嘴巴动了动……   “小芽,小芽,你二叔家里入熏了腊肉,我拿来了一些,你做了给四爷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江铁根手里拎着腊肉,习惯性的扯着嗓子,一脸憨厚的走了过来,看颜璃出现在厨房门口,忙走上前,“今年的腊肉很不错,你做做看……”说着,看四爷站在颜璃身后,江铁根忙打招呼,“四爷。”   招呼一声,继续同颜璃说腊肉,说怎么做才好吃。   武佑站在一边没敢上前,主子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将江家父女发配边疆。   第340章 王爷就是关心我(一更)   京城   六王爷平王由闲散王爷,突然成了皇家污点,由皇上亲生变野种。身份的改变,意味着一切都将不同。   这其中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自然是平王府的女眷。   不过,因四爷并未表态,太子又心地仁厚。所以,对平王府的女眷也并未故意去苛待,为难。只是派御林军将平王府给圈禁了起来。任何人,不准进,亦不准出。   并未刻意的去恶待,但也没给予善待。以这样方式将平王府完全与外界隔绝,将她们圈禁,这是要活活的将她们困死在里面呀。   贺氏站在平王府大门口处,看着外面层层把守的御林军,心头一片寒凉。   王府内,你想做什么,想吃什么,甚至想说什么,都没人干预,也没人会管。但,想出去,绝无可能。   如此继续下去,她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   不是被活生生饿死,就是被她人杀死。   “王妃,王爷他绝非外面所传的那样,他就是先帝亲子,绝不是董太妃与人苟合所……”所生下的孽种这几个字,暮春没说出来。因为对六王爷那是大不敬,更是侮辱。   贺氏听了暮春的话,转头看着她。心里暗腹:墨曦到底是不是皇家血脉,眼下重要吗?重要的是,大势已去,大局已定,成王败寇,墨曦他已经完了。   贺氏心里这么想着,看着暮春,没什么表情道,“你爱慕墨曦,对吗?”   贺氏话出,清晰可见的看到暮春似慌了一下,可很快既恢复淡定。   “是,奴婢爱慕王爷。但,奴婢一直谨守本分,从未做过任何逾越之事,也从未痴心妄想的盼望过什么。因为,如王爷那样高贵的人,不是奴婢这样的低贱之人可以高攀和妄想的。”暮春看着贺氏,不遮不掩道。   贺氏勾了勾嘴角,“看来,你是真的很倾慕他。”所以,都这个时候了,对墨曦还存着敬畏与仰慕。   高贵?!呵呵,这样的字眼,现在已不适合用在墨曦的身上了。   “一个对他有情有义的丫头,墨曦看重你,果然也是有理由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倾慕的人,心里惦记着的是别人。”   暮春听了,没说话。   贺氏饶有趣味道,“你家主子心里惦记的是哪个,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吧!”   暮春嘴巴抿了抿,依旧不言。   贺氏轻笑道,“知晓墨曦的心思,你心里当时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儿?定然是了,真心爱慕一个人,看他眼里只有别的女人,那种滋味儿我最是了解。不过,墨曦对颜璃起心,我最初也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可现在想想,颜璃确实有不同之处,也难怪……”   “那个女人配不上王爷。”   听到这话,贺氏瞬时笑了,看着暮春道,“怎么?只是将她的名字和墨曦放在一起,你心里就不舒服了吗?只是,不舒服又如何?墨曦就是对她动心过,哪怕她那时已是他人妻。”   看贺氏似故意恶心自己,暮春冷冷道,“王妃说这些的时候,就不觉得自己无能吗?若非你太过无趣无能,连讨王爷欢心都不会,王爷又怎么会看上她人!”   贺氏听言,讥笑一声,“我再无能我也是平王妃,而你什么都不是。”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是平王妃,是跟王爷一条船上的人。那么现在,看王爷失势,你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你别忘了,夫妻本是同林鸟,王爷若是不得好,你也一样。蠢货!”说完,暮春转身走人。   蠢货?!   这字眼,让贺氏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变得分外难看。   何一站在不远处,看贺氏盯着暮春背影,那阴沉的眼神,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自相残杀,自取灭亡,这就是平王府女眷最后的结局吧。   只是,这个时候六王爷在哪里呢?还有,逸安王为什么也完全没有动静呢?   蕲河   “老将军,你吃,你吃,你多吃点。”   “这鱼,河里有的是。您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吃完饭再去钓些新鲜的,活的回来。”   “还有这腊肉……这腊肉有点硬,您老可能不好嚼,您慢点吃。”   武佑站在门口,看着对国公爷大献殷勤的江铁根,强忍着,才没过去将他给拉出来。   为了一条腊肉,他坏了主子的好事而不自知。之后,知道国公爷就是裴老将军,那眼神……就像是在田地里挖到金元宝一样,迸发出来无比的热情。   盛饭,端汤,外加夹鱼去刺儿。伺候的那是一个妥妥的。相比对主子……   “王爷,您吃!”   除了无处不在的拘谨和干巴巴的恭敬,就再没别的了。   就江铁根这作为,往小了说是不会待客。往大里说,他这就是绝对的大不敬,是把国公爷王功高震主上推。主子在,他怎敢将国公爷摆在前?   本以为,江巧已经够没眼色,脑子已够木了。没想到,其父更胜一筹呀。   好在当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国公爷,都不在意这些。   武佑想着,转眸看向四爷。   看自家主子不紧不慢吃着饭,在那里独自优雅着。只是吃着饭,不时看看王妃,视线却落在王妃的嘴巴上。   看此,武佑垂眸,默默走了走出。   这这会主子心里应该都在想着晚上,哪里还有心思管他江铁根在做什么。   裴老太爷喝着江铁根递过来的鱼汤,看着江铁根满脸憨厚的样子,心里轻叹了口气,憨人有憨福呀。   饭后,四爷对着颜璃道,“你在家做棉衣吧!我上山去打猎了。”   冬天里,没什么农活可做的。所以,女人就在这家里缝缝补补,收拾收拾屋子,串串门。男人闲来无事,就去山上打猎,希望打个兔子什么的,给家里人打个牙祭,也顺带省下了买肉的钱。   所以,吃饱了男人没事儿都往山上跑。而四爷,属于凑热闹,发泄多余体力的那一种。   颜璃自然也不拦着他,只道,“早点回来。”   “嗯。”四爷点头,看看颜璃,往外走去。   “四爷,您也要山上呀!”江铁根恰时从屋里出来,看到四爷手里的弓箭,自然的就猜到了他要去打猎,脱口问道。   四爷看他一眼没说话,抬脚走人。   江铁根没眼色,却有热心肠,这有时最要命。就如现在,见四爷不理他,对四爷的冷淡,江铁根完全不放心上,赶忙追上去,对着四爷道,“四爷,这山上的路,还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地方,我最是熟。如若四爷不嫌弃,我随您一起去吧。”   江铁根这是真热心,可这也真让四爷烦心。   这是偶尔看到他,惹得他偶尔烦心还不够。还要跟着他,持续的让他心烦。   面对江铁根的热心肠,四爷此时有种被人折磨之感。   “不用。”   “四爷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虽没别的什么本事,但带路还是行的。”江铁根憨实道。   没别的本事?!   听到这话,四爷停下脚步看向江铁根。   江铁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谦虚了。一个犯了死罪,还敢往他跟前凑,还敢在这儿笑呵呵跟着他说话的人,不止是有本事,还相当有能耐。   被四爷盯着,江铁根一脸懵懂,“怎……怎么了?”   江铁根自我回忆了一下,没觉得自个说了或做了什么不敬的事儿。可四爷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外冒。   什么东西,冷眼刀子。   “天冷,你赶紧回去吧!”   在四爷冷眼,江铁根满眼懵懂无辜的对视中。一道声音传来……   武佑压下那因江铁根招来的笑意,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斜对面门口处,一对年轻男女映入眼中。   “我不冷,我想看着你出门。”清秀的女人,看着自家男人,满眼的柔情蜜意,   男人听了咧嘴笑,满面春风,嘴上道,“我出门有什么好瞧的。你呀,还是赶紧进去吧,别冻着了。等我今儿个山上回来打个兔子炖肉给你吃。”   “嗯。”小女人满是爱慕,“那你早点回来。”   “好,好!”   看着,江铁根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有啥子话在家里说不完,做啥子非要跑到门口来说。这些刚成亲的娃子,就是这么不懂事,也不怕人笑话。”   江铁根说着,看四爷突然转身往家走去。   看此,江铁根看向武佑,“四爷这是忘记拿啥子东西了吗?”   “可能吧!”   武佑说着,又朝着斜对门那对小夫妻望了望,若有所思。   在武佑的猜想中,在江铁根的等待中。少时,看四爷走来,还拉着颜璃。   看此。武佑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低头。   江铁根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   正在收拾厨房,突然被四爷一言不发就拉出来的颜璃,亦是一脸的疑惑不明。   四爷拉着颜璃出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朝着斜对面指了指。   颜璃顺着四爷所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依依惜别的小夫妻。颜璃眼帘微动,瞬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四爷。见四爷目不转睛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表现的样子。   颜璃看着,嘴角微微抽了抽。   矜贵傲娇依旧,脑子也没被驴踢到。怎么就变傻白甜了呢!   “当家的,打猎的时候小心点,记得早点回来。”   “好,好!”   听着人家女人依依不舍的声音,四爷看着颜璃,等着。   颜璃看此,什么都没说,走到他跟前,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四爷会意,麻溜低头。   颜璃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回家了。   四爷弯了弯嘴角,看看颜璃的背影,拿着弓箭走了。   江铁根站在原地,看看斜对门那一家,看看四爷背影,心里嘀咕:原来四爷也是个爱攀比的人呀!只是,跟人家比什么不好,偏比什么不要脸。这比赢了,脸上能有什么光?   家风呀!   歪了!   叹一口气,快步跟过去,“四爷,走这边吧!这边的路好走……”   四爷上山打猎了,颜璃让护卫去把江巧喊了过来。两人做着棉衣,守着江老太,陪着裴老太爷说着话。   寻常的日子,有滋有味。   特别是江巧,四爷不在家,她感觉天都蓝了,呼吸都舒畅了,说话声音都比往日大了。   看四爷不在,江巧像解放了一样。颜璃心里不由想,若是江巧知道四爷其实就是元墨,不知心里是何种感觉?要知道在过去,元墨在江巧心里那绝对是谪仙一样的存在。   现在若是知道谪仙变成了魔王,肯定备刺激。   裴老太爷喝着茶,砸吧砸吧嘴道,“今天山上若只有一只兔子,希望是四爷猎到呀。”   颜璃听了点头。   江巧抬头,看着裴老太爷低声道,“这个怕是不好说吧!现在山上打猎的人很多,就算四爷箭法好。可谁知道那兔子会撞到谁的手底下呢!”   江巧说着,心里嘀咕着:难不成别人猎到兔子,四爷还能治别人的罪不成。   或是看出了江巧心中所想,裴老太爷不紧不慢道,“四爷自是不会治罪。不过……”说着,转眸看向颜璃,“你说,你家当家的会如何?”   有些话颜璃讲更合适,因为无论颜璃说什么都不会被治罪。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裴老太爷笑了笑道,“他可能会带着千军万马把蕲河这座山给踏平了,至少让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再无兔子可猎。”   裴老太爷点头,肃穆道,“他说不定真会这么做。”   颜璃轻笑。   江巧:……   原来当朝逸安王身上最大的点不是高不可攀而是蛮不讲理呀。   “你说你们两个,来就就来呗,还非要挑时候。”来看娘还只敢选四爷不在的时候。   听到声音,江巧转头,看江铁根带着江铁柱和江铁栓走进来。   “爹,您不是跟四爷山上去打猎了吗?怎么回来了?”   “四爷说不需要我跟着,我也确实是跟不上四爷的脚速,所以就回来了。”江铁根说着,对着江铁根和江铁栓道,“你们两个,见见裴老将军。”   “小民见过老将军。”   “在这里用不着这些虚礼,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   江铁栓和江铁柱绷着神经,站起来,心里紧张的很。   “小芽,我带你连个叔叔来看看你奶奶。”   颜璃点头,江铁根带着江铁栓和江铁柱走到床边,对着江老太道,“娘,铁栓和铁柱来看您了。”   “娘……”   三兄弟坐在床边,对着江老太说着话。   裴老太爷看他们好像真的很紧张,就起身去了外间,颜璃和江巧也随着出去了。   裴老太爷和颜璃一出去,江铁柱和江铁栓瞬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江铁根看着他们两个,低声道,“我就跟跟你们说,别想太多,别太紧张了。老将军他人很和善,四爷也真的特别有心。你们不知道,今天四爷还跟我说,让我好好忙自己的,不用经常往这边来。你们听听这话,这不就是关心我,不想我累着吗?”   江铁柱和江铁栓听言,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均看到了怀疑。   四爷会关心大哥?怎么感觉不可能呢!   外间,裴老太爷听到江铁根的话,当即就笑了。颜璃低着头,继续缝着棉衣,嘴角亦是不由上扬。   江巧听了神色不定,让他少来确定是关心,而不是嫌弃吗?   “你们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江铁根正色道。   江铁栓听了,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回四爷的?”   四爷都说让他不要经常来了,他这就又来了,不会被四爷怪罪吧!   江铁根道,“我能说什么,自然是谢四爷关心。然后跟四爷说,我作为人子,孝敬自己老娘是应该的。所以,就算是再累,我也要经常过来。”   听到这话,裴老太爷已笑出声来,颜璃也断然将针线放了下来,朝着东间望了望。   江巧看着颜璃道,“璃儿,爹会错意了吧?四爷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吧?”   颜璃听了,正要说话,听外面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   “这位小哥,我真的是有要紧的事要见王妃,请您禀报一声吧。是跟王爷有关的!”   这话入耳,颜璃起身走了出去。   第341章 二更   颜璃走出来,看到昨天那位王媒婆在院中站着。   “夫人!”   听到护卫对颜璃的称呼,王氏也随着喊道,“夫人,小民有重要的事向你禀报。”   “进来说吧。”   看颜璃走进东屋,王氏赶忙跟了过去。江巧在堂屋看着,心里不放心,也悄悄的跟了过去。   这王媒婆是个事儿精,人又贼精。看到她,江巧就感到没什么好事。   江巧走到东屋前,却没进去,在门口站着听。   在暖炉前坐下,颜璃看着王氏道,“你刚才说跟王爷有关的事?”   “是!”王氏应着,躬着身子看着颜璃道,“敢问夫人,可知道河口李家?”   “嗯,知道。”   因为王氏与江巧说的就是那户人家。所以,颜璃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护卫还未禀报。   王氏听了道,“那夫人可知道李家二姑娘李秀?”   “不知。”颜璃说着眉头皱了皱。   看颜璃皱眉,似开始不耐,王氏不敢再绕弯,忙道,“李二姑,今年年方二八,生的秀美可人,又加上是父亲是里长,这方圆几十里的,不知道多少儿郎上门求娶,其中不乏员外之子。可是,这李二姑心气自来极高,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可今儿个,这位平日里连田地里都没去过的二姑娘,突然上山了,且打扮的很是齐整。” 王氏说着,看着颜璃,斟酌了一下用词,轻声道,“小民无意中听言,好像是因为王爷山上了。所以才……”   余下的话王氏没说完,可她想说什么,却很清楚了。站在门口的江巧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王氏看着颜璃,本以为她说完后,颜璃定会有所反应。比如,生气,恼火,又担忧逸安王经受不住诱惑。毕竟一不小心就会多了一个人来给自己争宠呀!这对于当家夫人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谁知道她说完,颜璃竟连嘴角都没垂一下。   “武安!”   “属下在。”   “送客。”   “是。”武安大步走到王氏跟前,看着她面无表情道,“请。”   王氏听言,嘴巴动了动,看着颜璃还想说点什么。可在颜璃凉淡的注视下,莫名就不敢吭声了,低着头,快步离开。   走着,心里开始不稳。怎么会这样呢?颜璃的反应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以,颜璃在听到这话后一定会担心焦急。然后一定会想法阻止,而后也一定会记她一功。   因为她及时的禀报,才免于她多了一个‘妹妹’跟她成宠。   王氏就是为了得到颜璃的奖赏才过来的。可现在,颜璃可一点要奖赏她的意思都没有呀。   王氏心里七上八下的,走出江家。随着听到……   “你们两个送她回李家,将她刚才对王妃说的话,对李家那当家的说一遍。”   听到武安这话,王氏脸色当即就变了,猛的抬头,“武,武护卫这,这可使不得呀!”   如果将她刚才的话都对李里长说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呀!   这见不得人事就是要背着人,哪里能说透的!   武安对王氏的话充耳不闻,抬手,两个护卫上前,不由分说的自接将王氏带离。   看人走远,武安飞身离开,朝着山上而去。   虽然知道主子绝不会对那什么李二姑起心。但,就算是流言蜚语,武安也不想主子沾染上,他不想王妃在这种时候听到任何不中听的话。   “小芽,你别担心,姐我现在就去撕了她。”江巧看着颜璃,说着撸袖子,“死不要脸的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就敢在这里乱勾引。她真以为你娘家没人是不是?贱蹄子,姑奶奶今天就让她瞧瞧厉害。”说完,拿起铁锹就要往外冲。   颜璃看了,伸手拉住江巧,“特意跑到山上打人不划算,等到阵地都没力气了。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先从山上想下来吧!等她下来了,我们再去打。那时候她爬山累到也没劲儿了,我们更占便宜。”   江巧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儿。   “可是四爷那边……”   “四爷那边不用担心,他最厌烦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真的?”   颜璃点头,“是真的!因为我就主动上门过,所以最清楚。所以,不用担心。走吧,继续做棉衣去。”   江巧拎着铁锹,站在原地,看着颜璃背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就主动送上门过呀!这话干嘛要说出来。她这一坦白,等下骂李秀的时候,感觉许多难听话都不能说了。   “刚才吵吵闹闹的怎么了?”裴老太爷看着颜璃道。   “没什么,就是有人来报说有女人要勾引四爷。”   “哦。”   哦一声,裴老太爷继续睡他的去了。颜璃低着头,继续做棉衣去了。   听到对话走出来的江家三兄弟。看国公爷和颜璃如此,三人对望,均不能理解。有女人要勾引四爷呀!这个,不应是大事儿吗?   为什么国公爷和颜璃这反应?!   “姐,王爷好像不在这里。”长的圆滚滚的李家老三看着李秀,喘着气道。   柳眉杏眼,确有几分姿色的李秀听到这话,眉头瞬时皱了起来,“你刚去打听的时候,那些人不是说王爷就在这一片吗?”   “是呀!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这一片我们都找遍了,根本就没看到王爷人影呀!难道是我们来晚了?”   李秀听了,脸色愈发不好了。   “姐,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李壮坐在石头上,看着李秀道,“我已经累的走不动了。”   “你是我亲弟吗?我让你帮我做点事,你不是嚷着累,就是嚷着回家。”李秀满是不快道,“难道你就不想我嫁的好点吗?”   “什么嫁?人家王爷有王妃,王爷就是看上你,你至多也是个妾。不过,能做王爷的妾室那也是相当了不得。到时候不止是你,我们李家跟着都飞黄腾达呀!”想到日后在蕲河可以称王称霸,李壮那也是相当期待。   李秀听了,嗤笑一声,妾?她可不想做妾,她是要做王妃的。   李秀抬手摸摸自己脸,颇有自信。虽然那王婆子说,那个叫江小芽的长大很不错。可是,李秀不相信她能比自己好看。   只要王爷看到自己,定会对自己倾心不已。到那时候……   想到王爷那俊美高大的模样,想到美好的以后,还有那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李秀顿时心潮澎湃。   “寻,继续寻王爷。”今天若不能如愿和王爷偶遇,若不能让王爷为她痴迷惊艳,她绝不下山。   看李秀提着裙摆,又开始前行,李壮嘴巴撇了撇,其实他姐脸皮也够厚的。不过如果能如愿入王府,那为王爷舍了脸皮也是值得的。   傍晚时分   颜璃站在锅台前炒着菜,江巧在灶间烧火,相比颜璃的心平手稳,江巧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想着,若是四爷万一看上了那李秀,那颜璃该多难受呀。   男人乱勾搭,作为女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江巧可最是了解。当初,因为她不能生养,张保偷偷勾搭女人时,当时她的那种心情,江巧至今都还记得。   现在奶奶这样,四爷若是再纳个小妾回来,江巧想想这心里都难受,何况是颜璃了。   “姐,火太大了……”   “王爷。”   颜璃话未落,护卫声音传来,江巧听到,丢下烧火棍,急匆匆走了出去。   江巧匆忙走出厨房,看四爷手里拎着几只兔子走来。江巧视线直接从猎物上掠过,朝着四爷身后望去。   看四爷身后除了武佑之外,没第二个人,江巧面色稍微舒缓了些,可提着的心却并并未放下来。   人是没带回来,可谁知道心里咋想的。   看最先跑出来的是江巧,而不是颜璃,四爷心里本能的有些不舒服。只是,脸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大步走进屋内,“我回来了。”说着,对着颜璃晃了晃手里的兔子。   “哇,公子真厉害。”颜璃不吝夸赞着,“今天山上的人,公子猎的应该是最多的吧!”   “这是自然。”   “看来不管是在哪儿跟着公子总是没错,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吃香喝辣。”   四爷听了勾了勾嘴角,伸手自然揽住颜璃腰,看着她道,“马屁拍的不错。让为夫觉得这一下午的傻劲没白出。”   颜璃笑了笑,拿过他手里的兔子,“去梳洗一下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嗯。”四爷应着,低头在颜璃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自确定颜璃不抗拒他靠近,四爷就学会了随时占便宜。   听到四爷声音,就同裴老太爷一起偷偷观察形势的江铁根,看四爷对颜璃依旧‘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的不要脸,江铁根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我就说你是瞎操心吧!四爷他若是能瞧上那什么秀或许还好了,关键是他瞧不上呀!”   江铁根听了,转头看向裴老太爷,满脸不明。瞧上李秀还好了?这话啥意思呀!   “你不用明白,只要把心方肚里就成了。”   晚饭,颜璃做的清淡,或是合口,国公爷吃了不少,四爷也吃了不少,江巧和江铁根心里装着事,吃的有些没滋没味。   饭后,收拾好厨房,江巧就把颜璃拉到了角落里,对着她肃穆道,“今天晚上你跟四爷睡东屋。我和爹来守着奶奶。上半夜爹守着,下半夜我守着,奶奶这里你不用操心,好好歇着,知道吗?”   既是夫妻,就要睡一张床。   现在想想,江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憨了。夜里怎么能让颜璃守夜,让她将四爷晾在一边呢!   知江巧用意,颜璃点点头也没多说。   这边,四爷听了暗卫的禀报,心下满意。忍着这对父女,没把他们发配边境还是对的。   “今天晚上就辛苦两位了。”   意外得四爷一笑脸,江巧回一干笑,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得四爷这句话,江铁根忙道,“不辛苦,不辛苦,照顾自家老娘都是应该的。”   说着,心里愈发肯定了。看吧,四爷其实就是很关心他们的。   四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从床上拿过颜璃的枕头,径直回了东屋。   颜璃洗好澡出来,看四爷乖巧的坐在床上,看到她,麻溜掀开被子,“赶紧上来,被窝我都暖好了。”   白天山上能打猎,晚上上床会暖窝。这样的男人,都想让人跟他过一辈子了。   颜璃垂眸,抬脚上床,刚坐下就被四爷抱到了怀里,“冬天,就是要这样才暖和。”   确实挺暖和的,男人的身体跟个火炉子一样。   武佑和武安站在院中,仰头望望天空,看来今天晚上会是美好的一夜。   是呀!美好的一夜。   四爷也是这样的以为的。然……   “小芽,小芽……”   四爷这边刚成事,还未动。外面砰砰的拍闷声突然而起。   “小芽,奶奶,你奶奶刚刚睁眼了,小芽……”   这一句话入耳,刚到极热地的四爷,突然下身一凉,随着被扔到了一边。   就是扔没错!   像扔一件碍事儿的衣服那样。   生理心里遭受双重落差和冲击的四爷,还未反应过来,就看颜璃穿好衣服已经冲了出去。   第342章 他的做不到(一更)   因为以为,今天晚上定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所以,武安和武佑也识相又识趣的远离了一些,免得打搅到主子。   也因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江铁根跑去猛拍门的时候,他们也就错过了阻拦的时机。等他们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只看到颜璃从屋内冲出去的背影。   武安和武佑两人站在门口,突然就不敢进屋了。   主子和王妃若是什么都没发生还好;若是发生了,希望是已经结束了。不然……   若是事在中途突然被中断。武佑想着,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希望主子身心舒畅。但从刚才跑出来开门的不是主子,而是王妃,武佑下意识的感觉不妙。   江铁根来敲门,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主子反应更快,来开门也更方便。可为何先是王妃出来了呢?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主子遭遇了不方便。比如:长矛高举,不宜见人。   武安看武佑不进反退,白他一眼,稳了稳心神,轻吸一口气,抬脚往屋内走去。一步刚迈出,看四爷突然出现……   天黑看不清脸色,但手里的剑,却是分外的闪。   “主子!”   武安心头一跳。   “本王要宰了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连边疆都免了,直接要送到阎王那里。   武安听言,赶忙上前,“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呀!”   武佑也忙道,“江铁根他并非有意的,主子您饶他这一次吧。为了王妃,饶他一次,饶他一次……”   两人说着,顾不得规矩,伸手抱住四爷的腰,拦着,嘴上连连请罪,求情。   裴老太爷站在门口,朝着这边望了望,看四爷举着剑要宰人,不由扯了扯嘴角,心里好笑。   才发现,看四爷跳脚,也是一景呀。   看了一会儿,裴老太爷抬脚走到东间,看颜璃坐在床边,正在为了江老太探脉,江巧和江铁根站在床边,不断的唤着。   “娘,我是铁根呀,娘!”   “奶奶,您醒醒呀!”   两人不断喊着,可床上人却毫无反应。   看此,江巧皱眉,转头看着将铁根道,“爹,你真的看到奶奶睁眼了吗?你确定没看错?”   “我感觉我确实看到了呀!”说着,再看看毫无反应的江老太,江铁根凝眉,也有些糊涂了,怀疑道,“还是说,我做梦,梦糊涂了!”   “做梦?”   “嗯!我刚刚眯了一下,梦到你奶奶了,你奶奶好好的。我醒了,就赶紧过来瞧瞧你奶奶,那会儿我就感觉你奶奶好像睁了下眼。”江铁根说着,呢喃,“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江巧听了,脸上满是失望,还以为奶奶是真的醒了呢,结果是她爹睡糊涂了,眼花了。   裴老太爷听江铁根这么说,想想外面气大发了的四爷,心里暗腹:如果墨昶知道,江铁根只是因为做梦和眼花,就这么急匆匆的将颜璃给喊了出来。那,他不气吐血,也定会把江铁根给打出血。   颜璃听到江铁根的话没说什么,只是为了江老太仔细探了脉,又检查了一下,并无异样,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芽,好像真的是我看错了。”   “我有的时候也会弄错,看着奶奶觉得她动了,快醒了。”   颜璃同江铁根说着话,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东屋。   走到东屋门口,看着竖立在门口表情紧绷的武佑和武安,再想到她之前从屋内跑出来时的举动,颜璃嘴角紧了紧。   看看武佑和武安,定了定神,抬脚走进去。   走到屋内,看四爷衣着整齐的坐在床边,手边好像还放着一个包袱。   看此,颜璃第一反应:连包袱都收拾了,这是准备一气之下回娘家吗?   想着,颜璃轻步走过去,在四爷身边坐下,“公子。”   四爷抬了抬眼帘,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人醒了吗?”   颜璃听了,嘴巴动了动,最后如实道,“没有。”   “是吗?那刚才江铁根怎么说醒了?”   “那个……”   “他是看花眼了?还是睡糊涂了?”   一下言中,颜璃睫毛动了动,闪烁。   颜璃反应落入眼中,四爷腾的起身,拿着包袱往外走去。   颜璃看此,随着起身,可走出两步脚步不由又停了下来,静静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眼帘垂下,轻轻叹了口气,抬脚往外走去。   本以为已走出家门的男人,没想到竟在门口静静站着。   看到颜璃,四爷嘴巴抿了抿,“为什么才出来?你不是希望我就这样离开,不要再回来,也不用再留下?”   颜璃听了,看到男人眼底那抹掩不下的厚重,心口微缩,抬脚走到他跟前,拿过他手里的包袱,拉着他往屋内走去。   四爷被牵着,亦步亦趋。   武佑,武安看着自家主子那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拎着包袱出来了,看似气势汹汹的样子。结果,却连家门口都没出,就只敢走到门口而已。因为,怕走太快了,王妃追不上,怕走的远了,王妃就不追他了。   “其实,你不追我,我自己也会回来,我没想过要走,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想你哄哄我。”   进屋,颜璃还未说话,四爷已主动道。此时,不见了火气,也没了傲娇。   颜璃突然鼻子一酸,抬手擦了擦眼角,伸手抱住四爷,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她的公子呀,虽然缺点很多。但,从不会轻易抛下她。   他或许也不止一次想过不要她。可最后,最先做不到的还是他。   他的做不到,是她眷恋的理由。   第343章 开仓放粮(二更)   蹭去眼中的水色,颜璃仰头,看着四爷道,“睡吧!”   四爷听了,抿嘴,“我没兴致了。”   听言,颜璃扯了扯嘴角,拉着四爷走到床上坐下,看了看一边的包袱道,“这里面都装的什么呀?”说着,打开,看到里面装的是她给他做了一半儿的衣服。   看到,颜璃抬眸看了看四爷。   今天晚上,他搞得她心里酸甜苦辣,真是什么都滋味儿都有了。   “你先上去暖床。”颜璃说着,走了出去,过一会儿手里拿着针线篮走进来。   “既然睡不着,我们就做点别的吧!”   武安和武佑守在外面,不多时,听到屋内四爷读故事的声音传来,而王妃缝衣服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投射在窗户上,映入眼帘中。   一个读故事,一个做衣服,别样的温馨,丝丝的伤感。   因为这样的美好,能持续的时间太短,太短!   颜璃坐在被窝里,听四爷完全没有起伏的读者野史小故事,一针一线的缝着手里的衣服。   四爷靠在床上,看着认真跟他做衣服的颜璃,读着故事确实时不时的就走神。   岁月静好,这一种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相公,你明天还上山打猎吗?”   “不去了!”墨昶回答过,才反应过来,颜璃刚喊他的是什么,拿着书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心头悸动。   颜璃低头继续缝着衣服,对于刚才那一声相公,似不经意脱口而出,只问道,“怎么不去了?不好玩儿吗?”   “嗯!总有人想勾引我。”   颜璃听到不由就笑了,抬眸看向四爷,倾身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这世上连告状都这么可人的,连招桃花都如此可爱的,大概只有我家相公一人了。”   四爷舔了舔嘴角,看着眉眼柔和颜璃,忽而将手里书放下,坐正了,看着颜璃道,“夫人,不若我们睡吧!”刚还说没兴致的人,这会儿思想已开始歪了。   颜璃心里好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管什么事,不管过程什么样儿,最后都会朝着实战上发展。   “小芽。”   “我把这个袖子缝完,你好好读故事。”   “好。”   确定有肉吃,连故事都读的多了几分味道,不再像刚才跟念经一样了。   多愁善感什么的全没了,一下子就精神奕奕了。颜璃看着,忽然感觉其实她也很好哄。   他一服软,她就心软。   想着,颜璃瘪嘴,随着释然,心里真有一个人,连道理都没有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精明。   翌日   江铁栓将蒸好的馒头拿到江铁根这边,“大哥,杏花刚蒸好的,你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趁着热乎给王爷他们送去吧!”   江铁根听了,坐着没动,只道,“放着吧!等下江巧回来,让她拿过去,我这几天不能去娘那边了。”   “咋地了?”   江铁根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武护卫说,让我这几天都不要去。”且说这话时,武佑的表情相当的严肃,肃穆的江铁根觉得自己好像不止是犯了错,还犯了大罪。   “武护卫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就不要不去了。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   江铁根点头,江铁栓突然想到什么道,“哥,昨天王媒婆给巧说媒,你不是让我去河口打听一下李家吗?我昨天傍晚的时候去了。”   “怎么样?李家那小子秉性如何?”   “里长家的公子,没人敢明着说不好。所以,都说还行。就是我问到他之前的媳妇儿是咋没时,那些人都支支吾吾的,没一个人肯多说。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但凡不能讲的,十有八九都是见不得人的。   江铁根听了,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看巧也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也别打听了。”   江铁栓轻哼一声道,“别说巧没这个意思,就是有,我们也绝对不能让她嫁到李家去。”   “怎么了?可是还打听到别的啥了?”   “里长家的二姑娘李秀,想来大哥也知道吧!就是那个因长的齐整,在亲事上挑三拣四的那个。”   “我知道呀!咋,咋地了?”江铁根问着不由结巴起来,因为想到了昨天王媒婆对颜璃说的话。   想到,心里开始七上八下,那李秀不会是真勾上四爷了吧?!   江铁栓不知这茬事,对着江铁根凉凉道,“那李姑娘现在跟张保(江巧前夫)搞在一起了。”   闻言,江铁根眼眸瞪大,大惊!   “听人说,昨天傍晚时,好多人看到张保跟那李二姑娘在山里行那档子事儿。你说,如果巧嫁到李家去,那该多糟心。”   小姑子跟前夫家有一腿,想想都膈应得慌。   江铁根听了,脸色变幻不定,“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现在,整个村子都差不多传遍了。我来时听说,李家二姑娘还去张家闹了,说张保强迫她,毁了她清白,要跟张保拼命呢。结果被里长带人给强硬带走了。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过,不管结果会怎么样,张家和里长家这脸都算是丢尽了。还有那李二姑娘,这辈子也别想再嫁人了,除非是跟张保。   可跟张保,她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因为张保现在的媳妇儿可是彪悍的很。   “啧啧,这以后怕是有的热闹瞧了。”   江铁根听着,惊过,心放下来了。太好了,这么一来,李秀在想勾搭四爷是绝对不可能了。   至于张家,爱咋地咋地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只要没人给小芽添堵就成!   张保和李秀的事,没人会特意跟颜璃禀报。那事不值得她费神去关注!   “祖父,我跟相公去庙会了,您老有没有什么要捎的呀?”颜璃往架车上铺着被子问道。   “这还用吗?看到什么好玩儿的都捎过来。”裴老太爷悠哉的嗮着太阳说道,说完,看着那架车道,“你们要拉着架车去吗?怎么不赶马车?”   “马车坏了,还没修。反正路也不远,拉车就行。”颜璃将棉被铺好,两手拉起车把,转头对着四爷道,“快上来。”   四爷没动。   裴老太爷挑眉,“你要拉他?”   “嗯,村子路好,我拉着他,不费力,还刚好可以表现一下自己。然后,等出了村子,再让他拉我!嘻嘻……”   话尾这一声嘻嘻,让人不知道她在瞎乐呵什么。   “四爷,您老是倒是快点呀!”颜璃催促道,“昨天都说好了的事,你今天又磨叽个什么劲儿?”   四爷听了,转头看看武安和武佑,两人即刻低头,不敢与四爷对视,担心主子从他们眼里看到大不敬的东西。   “哎呀!媳妇儿要拉你,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呀。赶紧上去!”裴老太爷在一旁高声道。   四爷面皮紧了紧,颜璃拉着,他坐车,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有种坐花轿被人娶的复杂感。   “快点。”   颜璃开口,四爷绷着脸坐上去。   “用被子盖着腿,这样暖和。”   “少废话。”   看四爷别扭的样子,颜璃却是眉开眼笑的,拉着四爷,哼着歌,赶庙会去。   武安和武佑今天没跟着,站在大门口,看两位主子走远,脸上不觉都漾起一抹笑。   这别样的日子呀,从前从未想过,现在觉得每天一天都不一样,每一天都很难得。   武佑看着,转眸朝着斜对门望望,这下主子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王妃一旦行动起来,一旦腻歪起来,村子里这小媳妇儿拍马都追不上。   颜璃拉着,四爷坐着,就村子这点路,四爷那表情就跟送他去刑场一样。等出了村子,轮到颜璃坐就不一样了,不止坐的自在,还分外嘚瑟荣。   “相公,你拉车的背影真是迷死人好看。”   “少拍马屁。”   四爷拉着车,表情也自然了,就是这动作,十分的生疏,颇有几分哪里有沟就往那里走的意思。   眼看着是沟,四爷就是躲不过,就是掉进去的走法,颜璃就忍不住笑。   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   这是四爷的想法,亦是颜璃的。可感觉真的不坏!   一种别样的亲密无间。   一路上,偷偷望着四爷的不少,但知晓四爷身份的并不多。   “这是那村儿的儿郎呀,这么疼媳妇儿!”   “不知道,没见过。”   “不过这小两口长的可真俊。”   “可不是嘛!”   一些善意的声音不时落入耳中,颜璃摸摸自己的脸,对着四爷笑眯眯道,“相公,人家都说你娶了个俏媳妇儿呢!”   “长的不俏,我会拉着吗?”   四爷说着,看颜璃一路眉开眼笑,都美滋滋的。那样子,当初他十里红妆娶她时,都没见她这么高兴。   或许是因为清楚,在那权贵荣华的背后,附带是危机四伏吧!   而现在,在这琐碎忙乱的背后,却是简单自在。   就如在这里,他拉着她,也不会有人说她没规矩。可在京城,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有太多的规矩,太多的不容许!   而过去在京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   “相公,我们买点红纸回去吧!等到过年时你来写福。”   “好。”   走在庙会上,四爷被颜璃拉着穿梭在人群中,忙活着准备年货。   四爷跟着忙着拿东西,忙着递钱。两人从头走到尾,一个来回,架车上装了不少东西。   四爷看着车上的东西,摸摸干瘪的钱袋子,悠悠道,“为夫第一次感觉过年意味着什么。”   不止是出钱出力,一不小心还会倾家荡产呀,如果只指望着那几亩田地生存的话,一个肥年,就意味着后面都要喝西北风了。   “相公这话,感觉在说我是败家娘们。”   “你难道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你看我晚上,不是天天都在给相公剩粮食吗?”   颜璃这话,猛一下的四爷还没听懂其中意思,等过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了,瞪她一眼,“谁让你剩那个了?存着等着发霉吗?今天晚上给我都用了。”   “行,今天就让你开仓放粮。”颜璃小声回他一句。   四爷点头颇为满意,“那走吧,回家。”   “天还早,我们再转转吧!”   “转什么转!再转你晚上没了力气,我向谁开仓放粮去。”四爷说完,拉着颜璃走人。   “没羞没臊。”   这话四爷全当听不到,直接将颜璃放车上,拉着媳妇儿,拉着年货朝家走去。   待两人走远,一年轻男子,一个老者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僻静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年轻男子开口,“父亲,那真的是逸安王吗?”   “自然是!你在怀疑什么?”   “我怎敢怀疑,我只是没想到逸安王竟是这样的的人。”年轻男子说道。   百姓家也极少见到这么疼媳妇儿的男人,现在堂堂王爷竟甘愿做媳妇儿的车夫,感觉很不可思议。   看一眼自己儿子,老者没说话,因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到逸安王这么对待一个女子,定然感觉很不可思议。其实,他也一样。谁能想到一旦动怒,那样残暴的逸安王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呢。   “父亲,我们真的不用前去请安吗?”   “王爷的近身侍卫已传了话过来,让我们不要过去打搅,那我们就老实待着为好。”   年轻男子听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随意想到,那位逸安王妃长的还真是挺好看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满满都是明媚的感觉,让人都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也难怪逸安王那么宠她了!   四爷和颜璃走着,聊着,这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很不赖。只是,路行一般,有人不识相的凑了上来……   第344章 三更   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声王爷,带着激动一并传入耳中。   看到一群人中,一个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却依然难掩俏丽的少女映入眼中。   “王爷,王爷求你为民女做主,求你为民女做主呀!”   这一声激动的高呼,惹得在场的人均是一惊。   颜璃看看那少女,转头看看四爷,“那是谁呀?”   “不认识。”   看四爷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对那呼喊完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样子,颜璃又看了那少女一眼,想了一下开口,“不会是那个李家二姑娘吧?”   四爷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想接这话茬,还是默认。   “王爷,我是里长家的女儿,求你给我主持公道呀,王爷……”   里长家的女儿?看来就是李秀没错了。   确定是李家二姑娘,虽不知这好似打群架的场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但不妨碍颜璃整理一下自己衣服,顺便撩撩秀发!   颜璃这动作落入眼中,四爷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随着低斥道,“你给我安分点。”她整理仪容想给谁看。   “有人都要跟我抢男人了,我这个时候安分,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您老没听过吗?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也许不应该只是跟她比脸蛋,我还应该去跟她比划比划拳脚。”   四爷听言,看她一眼。   颜璃望着他,抬下巴,轻哼一声道,“如果不是天太冷,我早就撸袖子,摆姿势了。”   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四爷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别在这里给我讨巧卖乖了,赶紧回家做饭去,我饿了。”说完,推着车,拉着颜璃走人。   至于有些刁民,四爷没那闲工夫搭理。   颜璃抬手摸摸被四爷亲过的地方,抽出自己手,挽着他胳膊笑眯眯的跟着走了。   看四爷和颜璃,相亲相爱,夫唱妇随的走了。   “你个贱蹄子,你勾搭我男人还不够,还敢勾引王爷,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鬼样子!你那点能跟王妃比……”   彪悍的女高音,大骂着开始动手。   一时间骂声,尖叫声,哭泣声,一片嘈杂。   而那些,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京城   都说佛主自来慈悲为怀。而如董太妃这种自来不懂慈悲为何物的人,自然也不适合在庙堂待着。继而,她被送到了平王府。这是他儿子的府邸,也是他最该待着的地方。   在平王府内,看平王府的人自相残杀,或为活命为口吃的,同她们相互算计,厮杀。   晚上不敢睡,谁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当下平王府所有人的生活状态。   就怕在睡梦中被人给灭了。所以,个个都在强撑着,无比紧绷的活着。   “太妃娘娘,边境那边的来信。”暮春护卫送来的信,递到董太妃手上。   这已经是第几封信了,暮春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因为,董太妃从来都没看过。就算她知道这信上的内容都是关于六王爷的,却从来没打开过。   用董太妃的话说,打开毫无意义。因为,她敢妥协,敢把解药给镇国府。那边,六王爷必然没命。   既已无退路,看信有何用。   话是如此,可是看着董太妃那完全不为所动,不受影响的样子,暮春还是觉得她心狠。   “太妃娘娘,你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强硬,可能会让王爷陷于水火之中,活的生不如死!”   董太妃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对暮春的话充耳不闻。   暮春看此,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静下,董太妃缓缓睁开眼睛,她等着墨昶和裴戎耐性用尽的那一天。   蕲河   晚饭之后,颜璃在屋内给江老太擦拭身体,四爷站在院中,看着京城传来的信函,眸色凉凉。   董氏这是以为,他们真的拿她束手无策吗?   四爷走进屋内,拿起大笔写下两封信递给武安,“一封送到边境给裴戎,一封给赵敬廷。”   “是。”   武安领命离开,经过堂屋时,看裴老太爷坐在暖炉旁,手里拿着王妃买来的各种小玩意,看着不亦乐乎的样子。   武安看看,收回视线,走着,心里暗腹:纵然有些事是国公爷自己的选择。可若是最后他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主子和裴世子怕是也终要留下间隙了。   想到这一点,武安心情不免就有些沉重。   屋内,江巧对着颜璃道,“今儿个我才知道,当时那王媒婆为什么来这里向你告发李秀。原来是那天她跑来给我说媒,因为没成,李家那边不但没给她辛苦钱,还说她办事不利。她因为这恼了,这才跑来对着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目的应该就是想利用你,为难李家。”   “原来是这样呀!”   “可不是。所以我才说那婆娘心眼贼多,心底也坏。还有那李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她遇到的是四爷,四爷那自来就是心稳的。所以,注定她那满肚子坏水是白瞎了。”   颜璃听了,转头看了看江巧道,“姐,我听你这话,好像就是为了夸四爷呢。”   听言,江巧笑了笑,转头朝着外面望了望,低声道,“我在你跟前夸四爷能得好脸,我干嘛不夸呀!再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跟四爷一样,对着送上门的女人都视而不见的。所以,你也要念好,要对四爷好点。”   “我对四爷不好吗?”   “好,好!”江巧说着,顿了顿道,“不过,你现在也不算小了,村子里跟你年岁差不多的,不少都当娘了。所以,你也要上点心。”   孩子!   听到江巧说起这个,颜璃眼帘垂下,她这辈子可能是没机会当娘了。   “小芽,好了吗?”   外面四爷的声音传来,江巧将水盆递给颜璃,“好了,你赶紧出去吧!这里有我呢,你别管了。”   颜璃端着盆起身,看看床上的江老太,眼底漫过一丝灰暗,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奶奶醒来。   是夜,四爷借着昏黄的月光,看着缩在他怀里的人,看着那轻皱的眉头,轻轻把人抱在怀里,眸色一片厚重。   想到她命不久矣,他的心情已是如此,何况颜璃自己。   京城*镇国府   “大公子回来了吗?”裴大奶奶看着下人不断问道。   “回大奶奶,还没有。老奴已让人在门口守着了,等大公子一回来,就请他来见……”话没说完,看一人走来,忙道,“大奶奶,大公子回来了。”   裴大奶奶听言,忙起身,疾步走了出去,“仁儿。”   裴仁点头,不等裴大奶奶多言,既道,“进屋说吧!”   “哦,好!”走到屋内,裴大奶奶看着裴仁既急声道,“我刚听府里的人说,董太妃被押着游街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闻言,裴大奶奶心头紧了紧,“那,京城形势……”   “这个娘你不用担心,京城局势平稳。而董太妃,她既是大越罪妃。那么,皇家那边如何处置她都不为过。”裴仁说着,起身,“娘您只管顾好家里就行,其他的事无需操心,儿子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娘多聊了。”   看着裴仁匆忙离开的背影,裴大奶奶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裴戎突然带兵回来,又突然离开。国公爷完全不知所踪,裴家形势也相当微妙,这一切都让裴大奶奶感到不安。   另一边,赵敬廷看着满身脏乱,狼狈不堪的董太妃,淡淡道,“希望有些事太妃娘娘能早日想明白。不然,下次再出去,你身上怕是连一件衣服都不容有。到那时,可就更难看了。所以,为自己求得一个体面的死法,何尝不是善待自己。”   赵敬廷说完,抬手招来几个兵士,“寸步不离的在这里守着!记住,是寸步不离,就算是太妃要如厕,也必须在旁边给我守着。”   “是。”   赵敬廷走出屋子,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无声勾了勾嘴角,董太妃想跟墨昶斗,她还差太远。   蕲河   清早,颜璃正在厨房做饭,听到说话声,转头往外望了望,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裴戎!   第345章 毒发   清瘦,疲惫,风尘仆仆。那张脸,如花似玉依旧,只是整个人气质却已大不同。没了往昔的不羁和狂傲,变得沉稳,甚至肃穆的有点令人望而生畏。   曾经的轻狂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稳的男人。   曾不羁的世子,终于成了一个让人气势迫人的将军。   这样的裴戎,让人看着感觉有点陌生。   裴戎也是一样,那拿着斧头在院中劈柴的四爷,还有那梳着辫子,手里拿着锅铲的颜璃。这一种画面,亦让裴戎感到分外的陌生。   三人对望,此时心头各有感觉。   “爹爹,您回来啦!”   颜璃一声招呼,那称呼,瞬时让彼此气氛变了个样子。   这一声爹爹,想到最初相遇的那一慕,裴戎扯了扯嘴角,看向四爷,“这丫头还是这么没规矩。”   “还不是你这个爹爹没教好。”   裴戎:……   颜璃轻笑。   “璃丫头,饭什么时候好呀!祖父我肚子饿了。”   听到裴老太爷的声音,裴戎心口微缩,转头望去。   只是一些日子没见,感觉自己挂念的人白头发又多了,可精神却好似好多了。   “祖父!”   突然看到裴戎,裴老太爷愣了一下,随着笑了,“你回来啦!”   一句,你回来啦!   裴戎听到,喉头漫过酸涩,“是,孙儿回来了。”   又是一年春节到,这一年不一样的团圆。而对于江巧来说,那是让她感到紧张和害怕的人又多了一个。   看到裴戎,就想到曾经,想到他将奶奶送入大牢时的情景。   “小芽,那个,我会爹那边一趟,吃过饭再过来。”给颜璃说一声,江巧遁了,需要回家放松一下。   “祖父,您还好吗?”   “我挺好的,璃儿这丫头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吃的,每天给我号脉,也给我开了药。我现在感觉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裴老太爷说着,看着裴戎道,“倒是你,气色怎么看起来还没我好?”   “我就是赶路有点累。”   裴老太爷点头,看着他,慈爱道,“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比京城让我感觉舒服!”   对着裴戎,裴老太爷颇有兴致说着这些日子的趣事。   说四爷受的憋屈,江铁根犯的憨,江巧的质朴实在!   裴戎坐在他身边,听着,不时回应一句,调侃一句。   祖孙俩亦是其乐融融。   颜璃走到门口,往里望望又轻轻离开了,不该打搅。   “主子,世子这样回来,边境没问题吗?”武佑多少有些担忧道。   “本王倒是希望能出点什么事。”四爷轻喃一句,看到颜璃,收敛神色,抬脚走了过去。   武佑看着四爷背影,一时不能理解他刚才的话是何意。   这边,江巧回到家,看到家里门锁着,江铁根不在家,只有一个不速之客在院子站着。看到江巧忙跑了过去,“巧,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满脸焦灼的妇人,江巧脸色沉沉,“你来我家作甚?”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保的娘钱氏,江巧的前婆母。   之前,因为她不能生养孩子,钱氏那是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不会下蛋的鸡,这是每天都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娶还不如养头猪,养头猪过年还能吃肉卖钱,娶了她除了糟践粮食,膈应之外在没别的用处。   说她是上辈子造了孽,所以这辈子才会连孩子都生不出。说,她若不跟她儿子和离,她下辈子都不得好死。   而在和离时,她带过去的嫁妆,一点不让她带回来要占为己有也就罢了。甚至于还要她爹倒给十两银子,因为她吃了张家的饭,因为她耽误了她抱孙子!   一次成亲,留给她的除了各种羞辱,就是打骂。   想到那一段不堪的岁月,江巧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钱氏。她们也说过的,这辈子江家和张家老死不相往来。可现在,钱氏竟然还敢跑到她门上来。   她这是欺她江家无人吗?   看江巧盯着自己,脸色一片阴冷,钱氏忙道,“巧,以前的事都是我错了,是我眼瞎嘴恶,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巧,我知道你恼我,你怎么对我都行。可张保过去对你可一直不错,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次一定要帮帮他……”   张保对她不错?!到这句话,江巧当即就笑了,满满的讥讽。   如果钱氏羞辱她时,他没跟着一起欺辱她就算不错的话。那张保做的确实挺好的。因为,不管她遭受了什么,张保从来都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巧,念在过去的夫妻情分上,求你一定要救救保,他因为跟李秀的事,现在被县衙的人带走了。”钱氏焦灼,急切道,“巧,求你去求求王妃,求她……”   “求我什么?”   闻声,钱氏声音一顿,转头,看到颜璃,面皮紧了紧。   江巧快步走到颜璃跟前,“你咋过来了?”   “卤的兔肉,我给爹那些过来。”颜璃说着,看向钱氏,“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钱氏刚开口,被江巧打断。   “她是为张保的事来的……”对着颜璃,江巧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收完嗤笑,“见过没脸没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芽,你赶紧回去吃饭吧!别让这腌臜事脏了你的耳朵。”   颜璃听了,看一眼锁上的门道,“既然爹不在家,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吧。”   江巧听了,看了看钱氏,点点头,“走吧!一起回去。”她也不想留在这里跟钱氏纠缠那些无用的。   颜璃同江巧刚要离开,只见钱氏猛的上前,就要拦她们去路,被武安当即挡了下来。   可钱氏却不死心,继续道,“王妃,求求你行行善,救救我家保儿吧!”   颜璃没说话,同江巧继续向前。   看颜璃完全不理会她,完全见死不救,钱氏泼辣劲儿瞬时就上来了,看着颜璃的背影,开口道,“王妃,你若真不管我家儿子死活。那,就别怪民妇我将你的丑事抖出来。”   听到这话,武安眸色沉下,不知死活!   颜璃脚步顿住,转头看向钱氏,“丑事?”   “是!”钱氏硬着脖子,看着颜璃,神色莫测道,“如果民妇将你那些丑事都抖出来,让王爷知道了,王爷一定不会再要你。所以,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王妃最好还是开个恩,将我儿子从县衙带出来,让我们两好合一好岂不更好。”   “你这老不死的在这里说什么疯话!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江巧大骂,抬手就要打钱氏。被颜璃给拦下来了。   看着钱氏,颜璃抬脚走到她跟前,问道,“我的什么丑事,说出来听听。”   “王妃,那些事说出来万一传出去,对你不是好事,你又何必这样呢?”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武安,她不是惦记她儿子吗?将她也送到衙门大牢去。”   颜璃这话出,钱氏脸色当即就变了,盯着颜璃,那眼神,好似从未见过这么不识趣,又不识相的人。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那就别怪民妇不敬了。”钱氏看着颜璃,低低道,“当初王妃在元家做奴婢时,给元家公子做通房丫头的事儿,民妇可是都知道。您说,我将这事儿跟王爷说了,王爷他会怎么样呢?肯定是不会再要你。”   听到钱氏的话,颜璃不由笑了,江巧却是大怒,“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那时候小芽才七岁。你……”说着,脱掉自己脚上的鞋子,朝着钱氏砸去,急赤白脸,“你个老杂碎,今天老娘我跟你拼了,让你在这里乱恶心人!”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你当初跟元墨不清不楚的,出来进去都是手拉手的,这事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还有你给元墨做通房丫头的事,那可是刘氏亲口说的!”   “刘氏你没忘吧!那可是养过的你的人。她说,你亲口跟她讲的,说为了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一定会努力爬上元墨的床,结果还真让你如愿了!”   看着梳着辫子,穿着粗布衣,一身小妇人打扮的颜璃,钱氏蛮横劲儿上来,已然快忘了颜璃的身份,不觉提高嗓门,高声道,“这这些可是真真儿的出自刘氏的口,不相信你问江巧,江巧可也是知道的。”   江巧脸色当即变了。   江巧反应,已然说明了什么。   颜璃看武安一眼。   武安瞬时抬手,手起手落,钱氏瞬时昏倒在地。   “走吧,回去吃饭。”   江巧却是没动,看着她,脸上是歉疚,是不安,“小芽……”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要紧的。走吧!”   “可是……”刚开口,看四爷身影出现在门口,江巧心里的顿时一紧,脸色变来变去。   四爷走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钱氏,伸手揽住颜璃肩头往外走去。   “你都听到了?”颜璃问。   四爷点头,“嗯。”   “怎么想?”   “仔细想想,我曾经对一个七岁的丫头,好像确实有过见不得人的念头。”   颜璃听了侧目。   四爷揽住颜璃,走着,目不斜视,淡淡道,“因为你在怡红院在那床上乱蹦,我当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春梦,醒来一身冷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那个梦,我当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个下流的人。”   颜璃听了直笑。   四爷想想也不由扯了扯嘴角,想想那时时光,曾经不堪的岁月,此时不由怀念。   江巧看着两人背影松了口气,太好了,四爷没有误会颜璃什么。   看着昏倒在地的钱氏,想到她刚才的话,想到自己娘,江巧眼底溢出灰暗。曾经,她一直觉得自己娘亲,软弱,善良,能干。可之后,才发现她娘其实是那么自私贪婪的一个人。   都说是因银钱让她变了。但现在呢?江家日子已经回从前,可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想到刘氏,江巧心里溢出一抹苦涩,端着手里的兔肉,默然离开。   夜半时分,裴老太爷,颜璃,还有江巧他们都歇息了。而四爷和裴戎在西屋相对而坐,喝着酒。   裴戎拿起酒壶,给四爷将酒水满上,“看你现在劈柴真的是有模有样了。”   “不止是劈柴,摘菜,洗菜,盛饭,端饭,这些我现在都干的极好。就是烧火,从我在梅山将那厨房烧了之后,她就不许我再学了。”四爷说着,轻抿一口酒,“她现在什么都管着我,还总是嫌弃我。说我干什么都干不好,让她操心。”   裴戎听了,道,“看来,这丫头果然还是那么没规矩。”   四爷听言,看他一眼道,“她大概是看出来我喜欢听她念叨了。所以,才总是对我唠叨个不停。”   闻言,裴戎看看四爷,不吭声了。   四爷拿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放下,在裴戎拿过酒壶再给他倒酒的时候,被四爷拒了,“不能再喝了,我不能喝醉。我不想等下回到房里,跟颜璃诉说心声。”   颜璃身上的毒,还未找到可解的方法,这点他不想让颜璃知道。   颜璃所剩下的日子还有多少,他也不想算给颜璃听。   四爷不想让颜璃知道他现在每天是什么心情。   裴戎看着四爷,拿过酒水一饮而尽。此时无需多说,彼此什么心情,他们最是理解。   守在东间门口的武安,看着正在喝酒的两人,心里暗腹:裴世子来了也好,跟主子说说话,或许主子心情稍微能好些。   啪!   武安正想着,突然瓷器破碎的声音骤然落入耳中。武安迅速回神,转头朝着屋内望了望,只是终有所顾忌没敢进去,只是喊道,“王妃,王妃!”   连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武安心里不踏实,抬脚就要娶喊四爷,一步未迈出,听到屋内声音传出……   “武安,进来!”   声音带着一丝虚弱,透着明显的异样。   武安听到,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快步走进去。   推门走进去,看到颜璃,脸色当即变了,疾步走上前,“王妃!”   颜璃靠着床坐在地上,按着心口,极力缓解那突如其来的不适,看着武安道,“桌上那白色药瓶给我拿过来。”“是。”武安应着,手忙脚乱的将药拿来,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颜璃,“王妃,药,药。”   颜璃拿起放入口中,闭着眼睛等待那股痛意过去,手落在自己脉搏上。   感受着指间下,那虚浮不稳的跳动,颜璃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毒发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农女巧当家》   谁说女子就要三从四德,良善才能嫁的好人家。   她朱小秉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面对各种渣,她撸起衣袖,手撕白莲,狠怼绿茶,怒踹贱渣!   第346章 见证   “你说什么?”武佑看着武安,神色当即就变了。   “王妃毒发了。”武安脸色沉重,重复道。   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武佑心沉了下来。王妃中毒,毒发是必然,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这心里还是不能顺其自然的接受。   “那主子……”   “王妃说,马上就过年了,让我暂不要告诉主子,她想好好过一个年节,等过完年,她自己跟主子说。”武安看着武佑道,“你说,我该帮着王妃瞒着主子吗?”   武佑听了,沉默了。   瞒着,王妃一人承受。   不瞒着,两人都不好受。   在武佑思腹间,看武安忽而默然走开了。   武佑站在原地,静站良久,抬头望望远方,希望安平和静月能早些找到解药才好。   “边境一切都好吗?”国公爷躺在床上,看着裴戎道。   “嗯,都好。”裴戎躺在国公爷身边,应道。   国公爷听了,看裴戎一眼,“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好,你也不会跟我说。”   “您老咋还这么多疑呢。”   “我一直多疑,你难道不知道?”国公爷看着裴戎道,“包括现在你还不娶媳妇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行!”   “我好的很,您老不用担心。”裴戎说着,顺手给国公爷掖掖被子。   国公爷看看裴戎,“你现在这么乖巧,按说我应该欣慰才对,可我怎么反而有点不适应呢?你是我孙子吗?”   “我小时候你揍留下的疤还在,你要不要看看,确认一下。”   “那算了!看到疤,会显得我不像是个好祖父。”国公爷说着,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活到我这岁数,已经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就是可惜了颜璃这丫头!”   听到国公爷说到颜璃,裴戎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真的无药可解吗?”   “如果有药可解,四爷不会这个样子。”   因为颜璃喜欢待在蕲河。所以,四爷就放下所有,留在蕲河跟她做一对寻常夫妻。   这样的陪伴,就是最后的成全。   “颜璃大概还剩下多长时间?”   “寒冬过去,就是暖春,而后盛夏!她也许在春暖花开时,也许在盛夏刚来时。”   总之是没多少时间了。   裴戎听了,静默。   当颜璃不再后,四爷不知道会怎么样?一定会很难过,也一定会好好活着。   四爷对颜璃用了真心动了真情。可,四爷终究是四爷,他还不至于没了颜璃就活不下去。   生死相依,生死相随,四爷应该从未想过。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只是陪伴,而已是安排后事了。   想此,裴戎垂眸。   四爷是如此,其实他也一样!   若是有一天,他的祖父不再了,他好像也没想过随着死去。   所以,颜璃不在,四爷活着,也没人觉得他这是薄情。   而祖父不在,他活着,好像也没人会说他这是不孝。   翌日   当太阳升起,一切看起来跟昨日都没什么不同。只除了张家一家都被衙门的带走了,包括李秀也在内。   之前李家说了,李秀既已是张保的人,自然也就是张家的人了。如此一来,张家要入牢房,当然不能把她也拉下了。   县衙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被大人知道您来牢房,大人一定会生气的荣。”小丫头看着自家小姐,忧心忡忡道。   县府小姐卫宝珠,看一眼身边丫头,不以为然道,“我只是去看一眼就出来,你怕什么。”   “小姐……”   “我倒是要看看,之前连我哥妾室都不屑做做的李二姑娘,长的有多好看。”卫宝珠说着,撇嘴,轻哼,“不愿意做我哥的姨娘,结果却山里的汉子勾搭在了一起,我也看看那山里的汉子比我哥强在了哪里!”   卫宝珠说着,提着裙摆,径直朝着牢房走去。   小丫头看拦不住,忙跟上。   刚走进大牢内,就听到一片嘈杂声!   卫宝珠看着脏乱的牢房,未再往里进,站在外,对着狱卒问道,“哪个是李秀?”   “回小姐,穿锦缎棉衣的那个就是。”   听了狱卒的话,卫宝珠顺着望去,看清面容,眼帘微动,果然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她哥起了心。只是,现在的姿态可是太难看了,破口大骂,跟人撕打,完全泼妇一样。   看到李秀的样子,又看到长相平庸的张保,卫宝珠撇了撇嘴,不能理解。这村汉子到底哪里比她哥哥好了。“死贱人,竟敢勾搭我男人,害的我们全家遭殃,看我今天不抓花你的脸跟你拼了!”   “不要脸的贱蹄子就你这样子,还想勾引王爷!我呸!王爷根本就不正眼瞧你……”   听到那彪悍的妇人提到王爷两个字,卫宝珠耳朵当即竖了起来,本欲要走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逸安王在蕲河,这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父亲下了死命令,禁止乱议逸安王,也绝对不许打搅。   所以,对逸安王和逸安王妃一事,卫宝珠知之甚少。现在听张家人提及,还有她们说的那些话,卫宝珠神色变幻不定!   原来,张家人和李秀是因为这样才进来的。原来,逸安王……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在牢房待了许久,卫宝珠走出来,看着身边丫头道,“如意,你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听着像是野史上那种杜撰出来的故事呢。   如意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趁着老爷还没发现,我们赶紧回去吧。”   卫珠宝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县府走去。回到府中,看着她父亲还有他哥后院的姨娘,扯了扯嘴角,李秀和钱氏说的那些,关于逸安王和逸安王妃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如她娘亲说的那样,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和宠爱都是有时候的。等那新鲜的时候过了,也不过就是他后院百花中的一朵而已。   现在,逸安王就算是真的很宠逸安王妃,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正新鲜罢了。   想着,卫珠宝抬脚走进自己闺房。颜璃站在桌前着研墨,看着挥毫泼墨在写春联的两个男人,开口道,“别写的太高深了,简单点,直白点,别弄得看不懂。”   四爷听了,看看颜璃,落笔:山好,水好,收成好!   裴戎看一眼四爷的上联,开写:你好,我好,大家好!   颜璃看了,好笑,“你们这样写,我都觉得自己文思泉涌了。要不,我来写横批吧!”   四爷将笔递给她,“注意字体。”   “我一直都很注意,可惜,没用,照样写不好。所以,我还是狂草吧!”颜璃说着,拿着四爷手里的笔,连想都没想,大笔一挥,横批出来了。   好吃好喝!   写好,颜璃看着四爷,问道,“如何?”   四爷看了看,颔首,“画龙点睛。”   颜璃听了,看着自己横批,斟酌了一下道,“把‘好吃好喝’改成‘有吃有喝’会不会更好些?”   听言,四爷看着她,正色道,“为夫以为,你从此封笔比较好。”   “哈哈哈……”   颜璃像是被夸了一样,笑的乐不可支。   裴戎站在一边,又看了看颜璃的字道,“还是不要封笔的好。因为璃儿妹妹这一笔,连我的字都跟着变得好看多了。”   裴戎的字本不咋地,可在颜璃的映衬下,一下子就好看多了。   颜璃听了,看看裴戎,对着四爷道,“他是不是在笑话我?”   “是在笑话你。所以,这兄长还是不认为好。”   “行,今天中午他就别想再吃我的做的饭。”   看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裴戎拿着对联找祖父去了。   “祖父,你看这对联怎么样?”   国公爷看了,眼睛直了一下,“这是你和四爷写的?”   “是!您老觉得如何?是不是感觉我跟四爷文采不相上下!”   国公爷听了,斜他一眼,“你跟四爷能比吗?人家有媳妇儿,你有吗?”   嫌弃的看裴戎一眼,国公爷看看桌上对联,只看四爷写的这对子。   感觉四爷的文采竟还没他劈柴的手艺好。   “世子,王妃喊你去包饺子。”   听到武佑的话,裴戎往外望了望,嘀咕,“包饺子?!这活儿我哪会呀!”别说包,他连吃都不喜欢。   “不包?想被赶出去!”   裴戎听了,看看国公爷,完全没脾气,抬脚往外走去,走着还嘀咕着,“来这里几天,真是什么活儿都干了。”   洗衣服,摘菜,劈柴,杀鸡……感觉就差杀猪和生孩子没试过了。   看裴戎叽歪着往外走,国公爷胡子翘了翘,眉眼带笑。拄着拐杖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厨房内外忙活的三人,抬头,朝着京城方向望了望,京城那边的血雨腥风,此时好像都与这里无关!   京城   董太妃被以近乎全裸的方式游街了!   这一事,几乎压过了京城诡异的局势,满京城都以别样的方式变得热闹了起来。   由此也可完全断定,董太妃确实不是四爷的母妃。不然,就算是母子关系再差,四爷也绝不容许自己生母经受这些,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现在,曾经高贵尊崇的董太妃,已然沦为名副其实的罪妃,还有笑柄。   六王府   赵敬廷站在床边,看着被封了穴道禁锢在床上的董太妃道,“董夫人,你若不想再出丑,最好还是把解药给交出来的好。”   董太妃不言,脸色青白的躺着,心跳的厉害,今天的一切,这羞辱,让她难以接受。   裴靖宁死不屈,而裴戎竟然也选择了顺从,选择了对墨昶臣服。她之前和墨曦养出来的暗卫,在墨昶和裴戎强大的兵马之下,完全不堪一击。   这一切的发展,都让她遂不及防,始料未及。   一步一步,逐渐陷入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沦为案板上仍人宰割的鱼。   “董夫人,如果你继续如此。那么,下一次……”赵敬廷话没说完,被打断。   “我要见墨昶,让他来见我。”   赵敬廷听了,看着董太妃淡淡道,“四爷没空来见你。不过,你的话,微臣会向四爷禀报。只是,你这只求觐见,未见表现的做法,四爷定然不会欣赏。所以,董夫人最好还是三思而行的好。免得给自己招来更多的灾祸!”   赵敬廷说完,看向一旁护卫,“好好守着。”   “是。”   赵敬廷看一眼董太妃,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四爷和裴世子,只要董太妃手里的解药。其他的,董太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都是白费心机。   走出屋子,赵敬廷朝着皇宫方向看了看,今日就是除夕了,不知四爷什么时候回京!这里虽然有兵马镇压着,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再继续下去,他一个臣子怕是难以压住太子和二皇子!   就算明知大势已去。可太子和二皇子,若是最后决定拼死一搏,那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虽太子和二皇子都被圈禁在了皇宫之中,但京城内外,潜伏的定有他们的暗卫。那股力量,也不能小看。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现在,他只希望四爷尽快回京。那么,他的压力才能得到缓解。   蕲河   除夕,颜璃穿着四爷给她买的新棉袄,红彤彤的,又喜庆,又亮眼。颜璃自己形容,像个刚成亲的花媳妇儿。   而四爷穿着颜璃给他做的新棉袄,清楚看到的针脚不均,还有清楚可见的厚实。厚的穿上都有点冒汗,这傻媳妇儿也不知道给这棉衣里塞了多少棉花。   裴戎和国公爷也均穿上了新买的衣服,身上都带着过年该有的喜庆。   还有江老太,颜璃也没忘给她换上新衣服。   穿着新衣,吃着丰盛的饭菜,家人都在身边。所谓过年,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吧!   今天不聊政事,忘记忧愁,只论当下,只看眼前。   “丫头,新的一年了,这个给你,希望你御夫术更进一步。”   看着国公爷递过来的红包,听着那别样的祝福语,颜璃笑着双手接过,“多谢祖父!”   拿着那厚厚的红包,颜璃笑眯眯的看向裴戎,“哥!”   裴戎撇嘴,“要红包了,想起我是你哥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颜璃,“拿着钱,扯点布也给你哥我做件棉衣吧!”   这话,颜璃全作听不到,转头看向四爷,“相公。”说着,对伸出手,意思明显,要压岁钱。   四爷看了,扬了扬嘴角,而后从袖袋里拿出一物递给她。   一窜钥匙!   看到,颜璃眼帘动了动,看着四爷,少时,伸手接过,“谢谢相公。”   看颜璃接过,四爷抬手摸摸她脑袋,“以后记得每个月给为夫发月钱。”   “好说,好说!”颜璃说着,看着手里钥匙,笑眯眯道,“你们先吃,我先想想把钥匙藏到哪里去。”说完,转身,疾步往外走去,一副生怕四爷再给她收回去的样子。   裴戎看着取笑道,“这财迷的丫头。”   国公爷看一眼颜璃背影,没说话。   四爷在颜璃转身离开的刹那,手里的筷子放下,脸上的笑意消失。   看着颜璃走出屋子,走到院中,看着……   “王妃!”   “小芽!”   武佑和江巧的叫声同时响起,一并入耳,裴戎心头一跳,抬眸,看四爷身影掠过,眨眼既到了颜璃跟前。   裴戎随着起身,疾步走过去。   颜璃抬手,在嘴上擦了一下,看着满手的血红,看着溅落的地上和衣服上的血红,抬眸,看着面色紧绷,扶着自己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新衣服脏了!”   四爷没说话,只是抬手拭去她嘴角的鲜红。那红,红的刺眼至极。   “小芽,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江巧手里端着饺子,拿着给颜璃的红包,看着突然吐血的颜璃,急声道。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颜璃中毒了,颜璃时日无多了。这话,不愿意去说。   四爷弯腰将颜璃拦腰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公子,我们明日回京吧!”   四爷听了,脚步顿住,垂眸。   颜璃靠在他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曾经他们一起走过了那段难捱的岁月。现在,在这人生的最后,她想见证他最耀眼的时刻。   第347章 由始至终   江铁根去过江铁栓和江铁柱家,回来看到江巧竟在家,看到桌子上的饺子和钱袋子,道,“你怎么还没过去奶奶那边呀?这饺子都凉了。”   江铁根说完,看江巧毫无反应。   “巧,巧……”   江铁根连唤几声,看江巧才回神看向他,“爹!”   “你在想啥子呀,我喊你都听不到。”说着,问,“你咋还没去你奶奶那边呀?”   “我去过了。”   “去过了?那这饺子怎么没端过去,还有小芽的压岁钱怎么没给她拿去?”   江巧没去解释这些,只是看着江铁根,神色凝重道,“爹,小芽好像生病了。”   “病了?受寒了吗?找大夫看了没?”江铁根关心道。   江巧皱着眉道,“好像不是受寒,受寒不应该吐血!”   “你说什么?吐血?!”江铁根声音不觉提高,紧声道,“巧,你在说什么呀?小芽咋地了?”难道是被四爷打了?这样的念头不觉涌到脑子里来。   江巧看着江铁根,将当时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对着江铁根说了一遍。   江铁根听完,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刚起身,被江巧拉住,“爹,别去了!武护卫说,小芽身体不适,让我们不要过去打搅。”   “那也不能这么坐着呀!赶紧找大夫呀!”江铁根急声道。   “这个王爷会不知道吗?爹,我们就别过去添乱了,我看小芽脸色很不好。还有王爷,他好像早就知道小芽身体不好。”江巧想着当时的情景道,“所以,看到小芽吐血,王爷一点都没惊慌失措。”   江铁根听着,不关注那些,只道,“小芽这丫头,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吭声呢?她这样怎么还能让她照顾奶奶,我看还是我去吧!”江铁根说着,开始自责,检讨,“小芽生病肯定是这些日子照顾你奶奶累的了!哎呦,我也真是糊涂,明知道小芽从小身子就弱,怎么能让她晚上奶奶守夜呢!”   江巧听了,看着江铁根,沉默。   她感觉小芽不是累着了那么简单。   想着,江巧抿嘴,若知小芽病倒,她娘心里该高兴了吧!   在刘氏的心里,江家变成这样都是小芽害的。当初如果没把她救回来,带回来,他们家还是好好的,大宝不会失踪,她的腿不会残疾,这个家不会散。   可就是因为小芽,害的他们好好一个家几乎家破人亡。所以……   想到刘氏对小芽的怨恨,江巧起身往外走去。   “巧,你去哪里呀?”   江巧不言,绷着脸走出家门。   ***   “璃丫头怎么样?”看四爷出来,裴戎扶着国公爷快步走过去,轻声问道。   “她睡着了。”四爷说着走进堂屋。裴戎和国公爷跟着进去。   三人坐下,看着满桌的饭菜,刚刚还满是喜庆的年夜饭,此时只剩凝重。   四爷看着桌上的酒水,拿起,又放了下来,抬眸看着国公爷和裴戎道,“明日我带着颜璃回京。”   国公爷听了,看看裴戎,转头对着四爷道,“老臣同您一起回去。”   裴戎听言,垂眸。   四爷回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国公爷跟着一并回去,是认君为主。   国公爷一声万岁,大局定!   四爷听了没说话,起身离开。   国公爷看着裴戎道,“明日,你也启程回边境吧。”   裴戎点点头,也未多言。   这一个除夕本以为是团圆,怎知却成了道别宴。   翌日   天刚蒙蒙亮,江巧,江铁根还有江铁栓,江铁栓一并被护卫叫到了江老太的院子。   四爷看着他们,开口,“颜璃身体不适,本王今日带她回京。老夫人身体情况不宜长途跋涉,所以人就暂留在这里了,本王已留了太医和护卫在这里。待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天气暖和了,就把人接回京城。当下,你们把老夫人照顾好,不要让王妃担心,操心。”   “是,小民遵命。”江铁栓和江铁柱恭应。   “王爷您放心,自家老娘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江铁根说着,看着四爷,满是担忧道,“王爷,王妃她好些了吗?太医给看了吗?”   四爷没回答,只是看了看江铁根道,“你们只要在心里盼着她好就行。”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王爷,小芽她还回来吗?”   四爷听言,脚步微顿,却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   待颜璃醒来,发现自己已在马车上,已离开了江家。   “告别的话,为夫都替你说过了,压岁钱我也替你收下了,还有江巧做给你的棉衣,我也给你拿上了。”   颜璃听了,开口,“奶奶那里……”   “我有让太医守着,也留了护卫在那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若是,若是还想见老太太,就保重好自己。”   颜璃昨天吐血倒下的那一慕,印在了四爷脑子里,让他心口如堵了一块大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相公放心,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说着,坐起。   “不躺着坐起来做什么?”   “躺的腰酸背痛,想起来坐坐。”颜璃说着,穿上棉衣,看着四爷,道,“相公,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四爷听了,看她一眼,伸手为了她将棉衣穿上,给她系着带子,不吭声。   看着给自己穿衣服的四爷,颜璃道,“楚楚可怜,弱不禁风,我现在一定是这气质。所以,逼的我家相公都懂得怜香惜玉了。”   颜璃说着,歪头,凑到四爷眼前,看着他道,正色道,“相公,你觉得我好看吗?”   四爷抬了抬眼皮,瞅瞅她,“好看。”   颜璃听言,笑了笑,看着他道,“你多夸夸我吧!我涨你月钱。”   拿到了四爷给的钥匙,掌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自然的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见四爷不吭声,颜璃道,“相公,你干嘛不说话?我应该有很多优点吧!不然,你也不会相中我,也不会拿着聘礼娶我对不对?所以,夸我应该是最容易吧!”   是呀,娶她,可是他自愿的,也是他愿意的。   媳妇儿既是自己巴巴娶来的,那么定然是因为相中了。只是优点……   颜璃突然让他夸赞她,四爷忽然发现自己就才疏学浅了,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看四爷望着她,突然无言以对的表情,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让他夸她,本只是为逗逗他,让他别太紧绷了,也放松一下。结果,他一下子就哑然了。   这幅完全想不来她有任何优点的样子,看的颜璃一时无语之后,随着感到有些好笑。   “原来我在相公这里竟是没什么优点呀!”   四爷听了,静默了一下道,“有优点。”   “比如……”   “你私房钱藏的好。”   听到这话,颜璃愣了一下,随着咯咯笑了起来。   骑马跟在外的裴戎,听到马车内颜璃那清脆的笑声,不觉跟着扯了扯嘴角,笑意漾开,又随着散去。   对颜璃,不想看到她自怨自艾,每日以泪洗面。可也不想看到她这样,每次看着颜璃的笑脸,四爷心里并不是滋味儿。   “相公,相公……”   “大娘,你见到我家相公了吗?”   “大叔,我家相公在你家吗?”   “相公……”   寒冷的清晨,女人急匆匆寻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响亮。自然的传入耳中,裴戎转头看了一眼,颜璃也顺手掀开车帘望了一下。   看到那蓬头蓬面,衣服也略见脏乱,神色惶然焦灼找人的女人,颜璃眼帘微动。   明子的媳妇儿?!   那天在医馆门口遇到的,那个挺着肚子同明在一起的女子,好像就是她。   颜璃想着,朝着她的肚子看去。   肚子没了!   这是已经生了吗?   颜璃正看着,四爷将帘子拉下,“小心风寒。”   颜璃收回视线,看向四爷,“那个女子是不是明子的媳妇儿?”   “不知道!”四爷回答的如实,干脆。一副出门从不看其他女人的傲然姿态无意流露。   “回王妃,是明子的媳妇儿。”   马车外,武佑的声音传来,“前几日她生下一个女娃儿,可明子却跑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不知去了何处!所以她才这么找人。”   跑了?!   颜璃听到,看着四爷。   四爷没什么表情道,“他失踪与为夫无关,为难他,我没那等闲工夫。”   颜璃听了道,“我没想这个!我看相公,只是觉得自己挑选夫婿的眼光真好。想当初,明子对我妹妹长妹妹短的,每天都笑眯眯的。可我还是觉得,总是冷着一脸的逸安王爷比他更靠谱。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这话,存粹好听话。   他们能结为夫妻,是她选的吗?明明就是他硬娶的。当初,但凡他大度一点,宽厚一点,她不是嫁给二狗子就是嫁给那刘家小哥了。   成亲之后,洞房之夜,看着颜璃那可人的样子。四爷很庆幸,庆幸他心胸狭隘,又占有极强。不然,这么可人的小媳妇儿就是别人的了。   可现在,看着颜璃那略显苍白的小脸,四爷此时不由想,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给他。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祸劫?!   一念入脑,心口微缩。   垂眸,伸手将颜璃抱在怀里,“冷吗?”   察觉到四爷的情绪变化,颜璃抱着他的腰,趴在他怀里道,“这样最暖和。”   四爷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两人没再说话,也没再提及明子夫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选择和人生。   而明子,年少时为了自己一时欲望,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抛弃亲生骨肉的事已做过一次。现在长大了,成亲了,又因为惧怕被四爷为难,为了自己的安危,又一次的抛妻弃子。   年纪长了,可自私却一点没变。   县府   “小姐,小姐,逸安王和逸安王妃快到县府了,老爷让你马上去门口迎接!”   听到如意难掩激动的声音,卫宝珠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逸安王和逸安王妃,还有国公爷,三人离开蕲河回京经过县府,要在此用午饭。这事,王府护卫已提早来说过,县府自是不敢怠慢,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迎接。   县府门口,卫勇带着一家老小站在门前,翘首望着。当看到马车,忙迎上去!   “下官叩见王爷,叩见王妃,叩见国公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明珠跪在人群中,请着安,忍不住偷偷抬头,往前望了望。看马车停下,随着一双用金丝线绣着祥云黑色长靴落入眼中。脚落地,站在马车前却未动。   “把大氅披上外面冷。”   低沉,浑厚的声音落入耳中。   这是逸安王的声音吗?   想着,卫宝珠又抬了抬头,一道高大的背影映入眼帘。   高大,俊挺,高高在上。   这就是逸安王吗?   卫宝珠看着,看车帘再次掀开,一个面容精致明媚的女子从马车的内走出来。她就是逸安王妃吗?   “我不太冷,不披大氅也行。”   “手都不热还敢说不冷。”四爷说着,拿过颜璃手里的大氅给她穿上。   有一种冷,叫相公觉得你冷。   大氅穿好,帽子戴好,乱发拂去,暖手炉放她手里。一连串的动作,已然自然而流畅!   卫宝珠跪在地上怔怔看着,满眼不可思议,这是不是颠倒了,哪里有王爷伺候王妃的?   在卫宝珠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四爷将颜璃衣服都整好,确定她不会被冻着,伸手,抱她的动作刚出……   “我自己走。”   四爷听了眉头皱起,“怎么?可是我抱的不舒服吗?”   “没有,我就是一直坐车,现在想下来走走。”颜璃说着,从马车上下来。   四爷看她走动平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然扶着她的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起来吧!”   “谢王爷。”   卫勇带着一家人谢恩,起身,跟在四爷后面,缓步朝府中走去。   颜璃走着,看着县府内那熟悉的景致,不由想到了姚文飞,姚文婷。当年她一巴掌拍死了姚文飞的蛐蛐,差点为此赔上自己的小命。   而当年姚文婷,因为她成了元墨的贴身丫头,甚至怀疑她跟元墨有奸情。现在看来,她怀疑的倒是没错。   看颜璃盯着那县府中的那个池塘,脸上带着笑,四爷问道,“在想什么?”   “想姚大小姐,当初我还曾觉得她和我家元公子两情相悦,很是般配。”   “你想多了。元公子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他家那刁钻的丫头。”   颜璃听了,轻笑。   第348章 登基   蕲河*县府   因为逸安王和逸安王妃的到来,县府一下子变的分外肃静。   谨言慎行,每个人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格外的规矩。但关上门就不同了!   初见京城贵人的激动和好奇,在关起门后,忍不住小声议论嘀咕。   “如何?如何?看到王爷了吗?”刚刚及笄县府三小姐卫珍珠,看着进门的婢女压着声音问道。   卫珍珠因是庶女,她的生母是县府姨娘,因身份卑贱。所以,连去恭迎王爷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不能出去,就让丫头偷偷去看,满足一下好奇心。   婢女看着卫珍珠小声道,“回小姐,现在府里都是王府的护卫,奴婢连门都靠近不了。不过,奴婢站在角落里远远的也看到了王爷和王妃了。”   “快说,快说。王爷是不是像书本里说的那样威武又贵气,还有王妃是不是姿容也是倾国倾城呀?”卫珍珠催促着问道。   “回小姐,武威什么的,奴婢倒是不清楚。不过,王爷和王妃长得都很好看。还有,王爷对王妃好像真的非常的疼爱呢!”   “怎么个疼爱法?快说给我听听。”   “奴婢看到吃饭的时候,都是王爷给王妃盛的汤和饭。还看到王爷给王妃擦嘴了!”小丫头看着卫珍珠道,“小姐,王爷对王妃是真的很温柔。”   卫珍珠听了,看着眼前婢女,皱眉,满是怀疑道,“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这种端汤盛饭的活儿,王爷怎么可能会做?”她的县令爹可都没做过,何况王爷了!   王爷会如此屈尊的去宠一个女人吗?不可能!   “小姐,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都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看婢女说的坚定,卫珍珠满是意外,惊奇,还有怀疑。   另一边,如意走进房内,看着正在看书的卫宝珠轻步走过去,轻声道,“小姐,奴婢刚看到三小姐偷偷出院子了。”   卫宝珠听了,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弄。可心里却一点都不意外!在卫珍珠身边丫头探头探脑的在那边偷看的时候,卫宝珠就知道卫珍珠肯定在自个屋里就待不住了。   只是出了院子又如何?现在满府都是王府的护卫,她想往上凑也凑不到跟前去。   她这个庶出的妹妹,虽出身卑贱,可却心比天高,且仗着长了一张纯真可爱的脸,最擅于装天真扮无辜。   这些年了,每次看到卫珍珠那张明明满肚子心眼,却还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心里就膈应的很。   但再膈应又如何呢?偏有人喜欢。比如她的外祖母,对卫珍珠这个嘴甜心苦的主就很喜欢。   “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如意很是担心道,“奴婢看三小姐刚拿着琴往老夫人那边去了。”   卫宝珠听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去祖母那边了?”   “是!所以,奴婢有些不放心呀。”   卫珍珠自己搞幺蛾子,卫宝珠不想管,可若是因卫珍珠一人作死连累全家。那,卫宝珠也不能坐视不理,视而不见。   “走,去祖母那边。”   “是。”   只希望她那个耳根子软又糊涂的祖母,别跟着犯糊涂。   “大小姐。”   “祖母呢?可歇着了?”卫宝珠来到卫老太院子,看着门口打帘子的丫头道。   “回大小姐,老夫人带着三小姐去向王妃请安了。”   闻言,卫宝珠脸色当即就变了。   如意心头咯噔一下,县太爷已不止一次下令说不许去打搅王妃,这话老夫人是完全当成耳边风么?更何况,她去向王妃请安,不说带着县府嫡出的小姐,而是带着三小姐。这,简直就是坏家风,尊卑不论,老夫人做的好表率呀。   卫宝珠绷着脸,快步朝着正院走去。希望还来得及将人拦下。   卫珍珠借着老夫人前去逸安王妃那边,请安只是借口,她定然还存了别的心思。   逸安王的身份,足以令卫珍珠的心骚动。   卫宝珠只是没想到,在父亲一再的警告之下,卫珍珠竟然敢起心,还敢利用祖母往王爷王妃跟前凑。   卫宝珠心里不安着,快步走着,还未靠近正院,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到琴声,卫宝珠脚步顿住,心沉下。   如意:是三小姐在抚琴!   这悠扬又情意绵绵的曲子,是三小姐经常抚与老夫人听的,如意再熟悉不过。   现在她又是在抚与谁听?王妃?还是王爷?   王爷这会儿应该不在,父亲好像随王爷出去了。   看着正院的门,看着守在院中的护卫,卫宝珠心里焦躁,是进去?还是离开?   在卫宝珠进退两难,犹豫不定间,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逸安王那高大的身影随着映入眼帘。看到,卫宝珠心头一跳,随着跪地,“小女叩见王爷。”   四爷随应一声,朝着正院走去,听到那琴声,眉头皱了皱。   跟在四爷身后卫勇在听到那琴声后,脸色已然变了,分外难看。   “父亲!”   对卫宝珠的唤声,卫勇未应,绷着脸,随着四爷快步走了进去。   卫宝珠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也跟了过去。跟着看着,总是比回去心焦的等结果强。   四爷走进去,看一女子在抚琴,而颜璃懒懒的趴在桌子,正静静听着。   看颜璃似乎喜欢听,四爷在门口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未在往里走。   而正在抚琴的卫珍珠,在看到四爷后,心跳了跳。   心猛动,指不稳,琴稍乱。   而对于琴曲那丝凌乱,颜璃似毫无所觉,依旧静静听着,听着那本悠扬的曲子,越发的多情缠绵,眼帘抬了抬,看卫珍珠一眼,朝着门口看去。看到那静站在门口的人,对他笑笑。   四爷抬脚走进来。   “臣妇叩见王爷。”   “小女叩见王爷。”   卫老夫人和卫珍珠跪地请安。   四爷没说话,越过她们走到颜璃跟前,在她身边坐下,“睡醒了?”   颜璃点头,“都忙完了吗?”   “嗯。”   “那我们走吧。”   “好!”四爷应着起身,走进内室,似去拿什么东西了。   “王妃,今日天寒风大,不若在县府多住几日吧!”卫珍珠满是关切道。   颜璃听了,看着卫珍珠那清纯可人的小脸,勾了勾嘴角,而后缓缓靠近……   待四爷从内室拿着大氅出来,看颜璃表情淡淡,而那跪在地上的卫珍珠则是一脸惶恐的看着颜璃,而在看到四爷时,对着颜璃猛磕头,“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女只是担心王妃受寒才想王妃留在县府,小女……小女绝无其他心思,绝无……”   卫珍珠说着,声音染上哽咽,再抬头,脸上挂上泪珠,是委屈是畏惧,“求王妃明鉴。”   看卫珍珠楚楚可怜的样子,卫老夫人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在卫勇钢刀一样的注视下,又强忍着将话咽下了。   颜璃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楚可怜的卫珍珠,伸手托住她下巴,凉凉道,“你再看他,我就挖了你眼。”说完,起身,拿着四爷手里的大氅披上,转身往外走去。   四爷看一眼地上卫珍珠,大步走了出去,两步走到颜璃身边。   “颜璃。”   “嗯。”   “你是在逗她玩儿,还是……”   “吃醋!”颜璃说着,看着四爷道,“你娶的是个心胸狭隘,爱拈酸吃醋的媳妇儿,你难道不知道?”   四爷听了,看着颜璃那一脸不爽的表情,嘴角不由扬了扬。   “傻瓜一样。”   颜璃说完,看四爷轻轻一笑,在她前面蹲下。   颜璃看了看,俯身趴在他背上。   四爷背起颜璃,稳稳的朝外走去。   卫宝珠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人。此时,她以为逸安王对颜璃,只是极致的宠。可后来才懂得,那其实是爱。   看两人走远,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卫宝珠转头看向卫珍珠,嗤笑,跟着她那姨娘别的没学会,这故作柔弱可怜,勾引男人的贱样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惜,沦为了笑话。   逸安王宁愿宠着那善妒的媳妇儿,也不愿多看卫珍珠这朵白莲一眼。   卫老夫人看着身边可人善良的孙女,心里满满都是不懂,男人不都喜欢这种乖巧柔弱的吗?怎么……怎么逸安王偏就不同呢?   不过,想到那逸安王妃前一下还笑眯眯的,后一下突然就变了脸,甚至当着逸安王的面,直言要挖了珍珠的眼。这恶毒的话,她怎么敢说出来?!   因为知道男人听了会高兴。所以,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县府一段插曲过去,抛之脑后,马车继续前行,前往京城。   一路上,颜璃负责吃和睡,四爷就负责告状!   “那个女人是不是在看为夫?”   “我看那女人就是想勾引为夫!”   “颜璃,为夫又被人盯着看了,你不去挖了她眼吗?”   一路四爷不遗余力的告状,想看颜璃吃醋上瘾的模样。   可惜,最后只得一个白眼,还挨了训。   “我看这一路最不正经的就是你。你以此为借口,盯着女人看了一路,还敢说人家勾引你!流氓。”   四爷:……   原来她这心胸狭隘,可对外,也能对内。   他只是想看她吃醋,结果她却怀疑他满肚子色心。四爷含冤不语,告状的毛病也一下子就改了。   直到京城也没再说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颜璃觉得耳朵舒服多了。   “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想睡着会儿!”   到王府,颜璃既躺倒在床上,好像真的是累坏了。   四爷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似真的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颜璃缓缓睁开眼睛,捂着心口卷曲在床上,眉头紧皱,满脸隐忍,不过一会儿额头溢出一层薄汗。   良久,待那阵痛意过去,颜璃撑着从床上坐起,拿过床头的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入口中,伸手探向自己脉搏。   其实不用探脉,她也能清楚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的衰败,身体机能都在衰退。所以,现在她连如厕都感到有些吃力。   体内的毒,她现在吃的药,对是肾脏伤害很大。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到。   春暖花开,她不知还能不能看到。还有奶奶,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颜璃靠在床上,摸着自己脉搏,静静的发呆。却不知四爷走出屋子,其实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窗前看着。   ***   皇宫之中,太子和二皇子在听到四爷归来,进宫的那一刻。既知,他们已完全没机会了。所剩的好像只有任人宰割了。   “太子,国公爷好像也回来了。”   太子听了侧目,看着眼前内侍,淡淡道,“国公爷回来,结果就会有所不同吗?”   内侍听言,垂眸,沉默了。   国公爷是同逸安王一起回京的,这已然说明了国公爷的态度。镇国府是绝地不会站在四爷的对立面的。   忠君为国?!这几个字,此时在国公爷那里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微臣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着四爷,赵敬廷跪地请安。   “起来吧!”   四爷看了看赵敬廷,朝着坤宁殿走去。   坤宁殿,皇上的寝殿。   逸安王归来,几日后,皇上苏醒,并立下诏书,禅位于逸安王。   帝位交替,墨纮退位,逸安王登基。   这结果,没人感到意外。百官自然臣服!   手握兵权的都臣服了,他们这些文官,再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跟自己过不去。   “喜欢吗?”   看着那大红的凤袍,颜璃点头,“喜欢。”   “这衣服只有你穿才最好看,也最适合。”   颜璃听了,望着四爷低眉浅笑,眸色柔柔。她喜欢男人的情话,但她并不喜欢这件凤袍!   她喜欢他给她买的那件红棉袄,暖和又柔和。而这件凤袍虽华贵美艳,但却太重。   重到她现在的身体都已撑不住。   过完年节,在一月十六的这一天,颜璃为四爷穿上龙袍,却未与他并肩踏上那高位。而是同百官一起,在下面静静仰望着,看他登上那最高的位置,成为大越最尊贵的男人。   从尊贵的皇子,到被迫隐匿市井的皇家耻辱,直到现在的帝王。   这一条路,墨昶走了近二十年。   从此家国天下,他日理万机,忙到无暇顾及,自然会将她慢慢遗忘。   那样,挺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那龙袍加身,君临天下的男人。颜璃却默默想念,那个会劈柴,会向她告状的人!   只是,她的夫君,现在已是大越的帝王!   第349章 希望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帝王了。   都以为逸安王登基为帝,定会大刀阔斧的做些什么。比如对朝堂百官重新整顿,对皇家公主皇子,还有后宫嫔妃进行安置或清除。   然,出乎他们意外的是,新帝什么都没做。甚至对前太子和二皇子都未曾驱离。而在登基之日,更是连在皇宫安歇都不曾,而是回了逸安王府。   新帝的心思,实在让人弄不懂呀。   离开皇宫,走到王府前,四爷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逸安王府’几个大字。   曾经褪去逸安王爷的头衔,登基成帝王,是他的野心,亦是他的目标。为此他多方谋划,精心谋算。   本以为在达成目标,拿下那个宝座之后,他心情该是无比的舒畅和意气风发。然,这一天真的到了,他感受最多的却不是得意与畅快,而是挥之不去的怅然所失!   登基为帝,成就了自己的野心,却并不能让他感到痛快和高兴。   “相公!”   声音入耳,四爷抬眸,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看到那笑盈盈站在不远处的颜璃,四爷心头下意识的紧了紧,抬脚,大步走过去。   “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   “今天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所以想走走,顺便接接相公。”   身体舒服多了吗?   这话,四爷并不相信。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颜璃希望在今天这个日子,她的男人尽享得意,没有烦忧!   颜璃伸手拉起四爷的手,朝着正院儿走着,道,“相公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更好看了。”   四爷转头看看她,颜璃将小脸往他面前凑了凑。   四爷看着,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了一下,“擦胭脂了?”   “嗯!擦了一点,感觉自己光彩照人。”颜璃说着,在四爷脸上亲了一下,看着他脸上沾染到的那一点口脂红,笑开来,拉着他,“走吧!我今天做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为他梳妆打扮,为他洗手作羹汤。是她现在能做到,是她恭贺他的方式。   镇国府   逸安王登基,镇国府荣耀依旧,稳坐权臣之位,屹立不倒。   对此,裴家上下均大大松了口气。荣华富贵,安逸安稳,这些都没变,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了。   只除了裴仁,裴家一切能得保,他心里自然也踏实了,可心里却并不是都是愉悦,因为他知道镇国府的今日,都是国公爷抵上他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国公爷中毒,这件事,裴家其他人不知,可裴仁还是知道的,裴戎都告知他了,为了让他也清楚知道国公爷的用心,为了让他好好照顾。   “祖父,把药吃了吧!”   看着裴仁递过来的药,国公爷伸手推开,坐起来,看着他道,“裴仁,对仕途你有什么盼望吗?”   裴仁听了,看着国公爷,没有犹豫,没有隐藏,如实道,“过去孙儿曾盼望着能坐上丞相之位,成为皇上倚重的重臣,成为裴家的顶梁柱,成为祖父的骄傲。可现在,我已不那么想了。”   裴仁平缓道,“现在裴戎已是手握兵权的将领。而我,在京城做一个忠心为君,不居重臣的文官才是最好,这样或许才是保裴家安稳的最好方式。”   武将,文官,裴家不能全部都占了。那样,于裴家并不是荣耀,而是危机。   文武重臣,全有裴家占据,这不是忠心,这是野心,皇上会不高兴。   听了裴仁的话,国公爷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满是欣慰道,“你能这样想,祖父真的很高兴。”   裴仁听言,既知,他这样想果然是对的。   “祖父,孙儿现在对仕途没什么野心,只希望我们裴家合家安稳。”   “好,好!”   裴家在仕途上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   “祖父,有一个问题,孙儿不知该不该问?”   “说吧。”“是!”裴仁看着国公爷,轻声道,“祖父,今日登基,孙儿看皇上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   别说举办宫宴,连个笑脸都没有。   帝王的位置,颜璃的寿命,得到了一样,即将失去一样。   墨昶的心情怎会好!恐怕只会更糟。因为,纵然成为了君临天下的王者,可并不意味着就能无所不能。那感觉并不好!   “皇上的心情,我们不用探究太多。只要记得,谨遵圣令,忠心为主就行。”   看国公爷无意多说,裴仁也没再探究,“孙儿知道了。”   “还有,日后切记不要掺和皇上的后宫之事。”   墨昶既登基为帝,那么子嗣将会成为百官和百姓都关注的一个问题。   子嗣,墨昶应该很想让颜璃给他生,可是那恐怕已是不可能了。那么,生下第一个皇子的女人会是谁呢?   操心这个的人应该很多。但,国公爷却不想裴仁也掺和进去。因为,那会让墨昶很不高兴。   颜璃时日无多,在这个时候谁若胆敢提出让墨昶选妃,或早日诞下皇子。那,在墨昶眼里,可能就是在盼着颜璃死。   在颜璃生命的最后,任何可能让颜璃感到委屈的事,墨昶自己都不会做。自然的,他也绝对不容许别人去做。   在选妃这件事上,现在不能容忍的不是颜璃,而是皇上!   逸安王府   “呜……疼疼疼,轻点,轻点。”   夜深人静,本该好眠的时辰,颜璃看着给自己涂药的男人,喊痛。   四爷穿着里衣,绷着脸,看着颜璃腰间那片青紫的痕迹,脸色分外难看。“相公。”“作甚?”“你干嘛一脸被我强迫,被我强奸的表情。你别忘了,可是你先勾引我的。”听到这直白又露骨的字眼,四爷脸色愈发不好了。直盯着颜璃,这分明就是倒打一耙,是他先勾引她的吗?明明是她勾引他,他明明是……被勾引者。   她身体这种情况下,他被勾引,也理直气壮不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竟会失控被勾引,四爷心里直骂娘。   看四爷脸色实在难看,颜璃叹了口气道,“嫁了个长的太好的相公就是这点不好。你一脱衣服,我就把什么都忘了,色心一起,哪里还记得别的。”说着,伸出脚丫戳了戳四爷的腹肌。脚刚伸过去,刚碰到,就被拍开了。“给我老实点。”“我很老实呀!可我胸不老实,这长的比我家相公的手都大了。”说着,看看四爷的大手,对他抛个媚眼,而后抬头,眼睛往那不能看的地方瞄。   似要抓什么罪证一样。   只是,这脑袋刚伸出去,眼睛就被捂住了,“给我老实躺着。”   四爷动作出,满满都是欲盖弥彰的味道,颜璃吃吃笑了起来,“相公,你这叫不打自招。”   四爷不理她,拿下捂着她眼的手,继续给她擦药。擦着药,才发现,她身上青紫的痕迹不止一处。   看着四爷凝眉,他明明记得他当时动作已经很轻了,怎么……   明明记得?!意识到这点,四爷嘴巴紧紧,这就说明他当时理智还在,只是还是没受住诱惑。   “相公,我反省,我检讨。我保证以后再不故意诱惑你,也保证控制自己不被你诱惑。不若我把这话写下来吧,我们一起共勉!”颜璃说着,低笑道,“办完事,就趴在一起写悔过书,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情趣呀!”   别人办完事,可能直接就睡了。他们办完事,开始写检讨,想想一下那画面,颜璃轻笑出声。   听着颜璃笑声,四爷不吭声,给她擦好药,盖上被子,大步走了出去。   “相公你去哪儿呀?”“拿笔墨纸砚写悔过书。”   颜璃听了,好笑,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笑,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其实很困,也很累。   “主子。”看到四爷竟自着里衣走了出来,武佑忙上前,“主子,天寒小心受凉。”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这话,指的是什么武佑自然清楚。   今夜在听到主子要水进去时,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武佑或许真的有过那样的想法也不一定。   王妃身体这种情况之下,主子怎么还能……   “主子,属下……”   武佑刚开口,四爷没再听下去,转身进屋。   因为颜璃,四爷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重欲的人,可现在,他好像高看自己了。   这一夜,颜璃睡的很沉。四爷抱着她,却是一夜无眠。   翌日,当颜璃醒来已是半晌,四爷已不见了人影。   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颜璃躺着没动,似出神,似发呆。   “皇后娘娘,您醒啦!”孙嬷嬷看着颜璃,轻声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颜璃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孙嬷嬷关切道。   皇后娘娘?!   这称呼让颜璃有瞬间怔忪,少时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指的就是她。   看颜璃不言,孙嬷嬷紧声道,“娘娘,老奴去传太医过来吧!”   颜璃听了摇头,“不用,我挺好!就是……”顿了顿,看着孙嬷嬷淡淡道,“我梦到娘了。”   闻言,孙嬷嬷心头一紧。   梦到颜尘了吗?这梦意味着什么?   “皇上呢?”   听到颜璃问话,孙嬷嬷将心里杂念压下,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他进宫了。皇上说了,等忙完政务,就回来。”   颜璃点头。   孙嬷嬷看着颜璃,恭敬道,“娘娘若是还困就再睡会儿。”   颜璃摇头,“不睡了。”说着,撑着坐起。   起身,梳洗,简单的吃过饭后,颜璃召来安永,去了宅院。   宅院一点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却没了老太太,也没了颜尘。   所以,纵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却没了家的味道。   “小芽,你这犊子,菜苗都被你踩死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小芽,小芽……”   脑子里想着往昔热闹的情景,扯了扯嘴角,在暖炉边坐下,望着外面,忆往昔。   往昔的日常,过去了,再回忆,才发现原来是那样的温馨美好。那时颜尘健在,老太太安好,她也健康。   现在,支离破碎!   “娘娘,人带来了。”   闻声抬头,看安永同护卫,带着一人走进来。   “太妃娘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看着颜璃,董太妃神色凉凉。   别来无恙?呵呵,墨昶称帝了,颜璃成了皇后了,而她成了罪妃了。这一切的改变,怎会无恙。   “请坐。”   董太妃听了,看看颜璃,在她对面坐下,凉凉淡淡道,“皇后娘娘怎会突然想起见我了?是想让我这个罪妃仰望一下您这个皇后娘娘的尊贵吗?”   在董太妃想来,颜璃想见她,除了羞辱她,和向她耀武扬威之外,不会有其他。   “董太妃想多了!我一将死之人,没什么可向太妃炫耀的。”   闻言,董太妃盯着颜璃神色不定。   颜璃淡淡道,“之前,谢齊将我掳走,对我下了毒,现毒已浸入五脏六腑,我大概没多少日子了。所以,我想给太妃做个交易。”   董太妃听了,直直看着颜璃,少时开口,“皇后可让我探个脉吗?”   颜璃将手腕儿伸过去,董太妃手指落在她脉搏上。   “太妃娘娘会医术?”“之前在庙堂待了十多年,闲来无事学了一些,说不上会医术,至少探脉不成问题。”董太妃不咸不淡说着,给颜璃探着脉。   少时,手松开,确定颜璃所言是真,看着她开口,“不知皇后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我保你余生安稳,你解了下在国公爷身上的毒。”   听言,董太妃笑了,“皇后娘娘真会开玩笑。”   看董太妃对她的话丝毫不信,颜璃一点不意外。伸手拿过手边的茶壶,倒一杯水放在董太妃跟前,淡淡道,“太妃娘娘比我年长,经历的也比我多。当年你从备受宠爱,到遭遣送庙堂,经历沉浮,太妃娘娘凡事应该比我看到通透,对男人也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颜璃看着她,平和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是长命百岁的命格。那么,墨昶对我能宠爱多久?”   董太妃听了,没回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但,再多也多不过现在吧!在他情最浓时,我离开,因为不舍太多,我不经意的就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如此,在我临终之际,若是写下遗书,让他饶恕你所有罪过。我想,就算他不能完全都应下,但至少,不会让你活的生不如死。太妃娘娘以为呢?”   董太妃不言。   颜璃也不语,看着她,等她思量。   这交易对于董太妃来说,是有点冒险,但却也是一次转机。   若她继续和墨昶僵持下去,她的结果只有一个,在国公爷还有一口气时,墨昶为了解药,会折磨她的生不如死。而在国公爷那一口气断了之后,墨昶和裴戎把她五马分尸都有可能。   所以,是等着惨死,还是信颜璃一次,冒险答应她的条件,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其实,这对于董太妃来说,并不难选。   静默少时,董太妃看着颜璃幽幽道,“我倒是不知,皇后娘娘对国公爷如此敬重。”   颜璃听了,淡淡道,“国公爷护我不止一次,我敬他老人家是理所当然。”   董太妃呵呵笑了一声道,“可你这么做,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墨昶吧!”   颜璃抬眸,看着董太妃,没有否认。   “让谢齊将你掳走的是我。如此一来,害的你短命,我自然也就成了罪魁祸首之一。如你刚才所说,在墨昶对你情正浓时,你离开了。那么,他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继而,在你离世的那一天,墨昶心伤愤怒之下,如何能饶得了我。”   “若是那时国公爷还活着,可墨昶却什么不顾的把我杀了。那,裴世子将会是什么心情呢?”   “墨昶杀了我,等于是放弃了解药,等于是送国公爷去死。一旦这种想法落在裴戎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裴戎心里对国公爷的歉疚越积越深,那么就不免对墨昶生怨。如此,在将来的日子,墨昶这个皇帝怕是坐的也不会太顺心。”   “你想跟我做交易,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不想墨昶和裴戎两人之间生出间隙,不想墨昶这个皇帝做的辛苦吧!皇后娘娘,我说的可对?”   颜璃没去承认,也没否认,只道,“若是想好了,让人去王府送个信。”说完,起身离开。   董太妃静静坐着,看着颜璃的背影,眸色幽幽。这个在生命最后,还在为了墨昶盘算的女人……就是墨昶放不下她的理由。   所以,她的遗言,墨昶会听。这话,不是大话。   颜璃走出宅院,看到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走来的人,转眸看向安平,“今日事,记得只对四爷说我是为国公爷,其他不要多言。”“是。”   颜璃看着那缓缓走来的人,眸色悠悠,高处不胜寒,希望他余生不会太孤单。   第350章 随着时间   京城   年节过去,新年的喜庆慢慢散去,可京城街上却愈发的热闹了,或是天气不再那么寒冷的缘故,或是都忙于生计的原因。   走街串巷看热闹的,吆喝着忙着招揽生意的,还有置办东西的。京城正午的长街,繁华而热闹,连寒气都跟着去驱散不少。   一茶楼内,一头发花白的老者,端着一杯茶静静的品着,听着楼下说书的抑扬顿挫,声色并茂的说着故事。   传奇的故事,高潮迭起,听到一帮听众听的聚精会神,随着故事心潮起伏。   “太爷,是四……不,是皇上,还有皇后娘娘。”   听言,老者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朝楼下街头望去。   一匹白马,一对璧人!   白马之上,只见那俊美尊贵的帝王,用大氅将那明媚的女子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生怕她受一点凉风。那份疼宠,毫不掩饰,且细致入微。   走到一酒楼前,停下,帝王率先下马,而后伸手轻易又稳稳的将人抱下。动作自然,而熟练,似做惯了一样。   脚落地,那明媚的皇后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新帝嘴角扬了扬,脸上扬起一抹笑,拥着她走进酒楼。   看两人身影逐渐消失,老者收回视线,看着手里茶水,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带着一丝怅然,一丝叹息,更多苦涩。   “太爷,回府吧!该用饭了。”   老者点点头,拿起手边的拐杖,缓慢的朝外走去。   老者不是别人,正在赵太傅。不过,现在太傅的头衔已不复存在了,他只是赵家太爷。一个满心算计,最后却一事无成,最后差点连赵家都全部覆灭的失败者。   而那个曾被赵家定为孽种,拒而不认的女娃,现在却成了大越最尊贵的女人,成为了赵家见到都需叩拜的皇后。   世事无常,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或许就是如此。   酒楼   “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颜璃说着,吸吸鼻子,“闻着都好香。”   看颜璃说着好似还咽了一下口水,那馋样儿,一如小时候那样。   只是小时候她这样,看着是没出息,没规矩。而现在,她这胃口大开的样子,入四爷看着竟觉得分外动人。   好吃好喝,活蹦乱跳,没有什么比她这样更好看。   喜欢看她生机满满的样子。   “那就都尝尝。”   “嗯嗯,我也这么想。我家公子真是又大方又体贴!”   “马屁精。”   公子,相公,四爷——恍然发现,颜璃对他的称呼,依旧是这些,从未喊过他皇上。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喊公子或相公习惯了吗?四爷随想一下,不想探究。因为比起皇上,他也更喜欢她喊他相公。   “你们都给仔细着点,仔细着点,精心着点,今儿个可是皇上和皇后在我们这酒楼吃饭。你们谁敢给我出一点错,脖子那颗脑袋就都别想要了!”酒楼掌柜的站在厨房内,不断的督促着,提点着,甚至是威胁着,就怕有人疏忽大意了。   提醒着做活儿的人,大冷天的自己也搞出一身的汗,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被自己吓的,应该两者都有吧。   摸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厨房内忙成一团的人,看着立在酒楼内的护卫,还有在酒楼内用饭的人,刚还划拳畅饮闹做一团的人,这会儿都没声了,连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了,惊扰到了楼上正用饭的人。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颜璃,四爷心情也不由的跟着好了几分。   “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真不错。”   “是吗?”   “嗯,或许是因为吃了饭可以不用给钱的缘故,感觉味道相当的好。”颜璃嚼着,鼓着腮帮子,笑眯眯道。   四爷失笑,“财迷。”   “这不叫财迷,这叫持家有道。”说着,想到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四爷,“给,你的月钱。”   四爷听了,伸手接过,“一百两?这个月怎么这么大方?!”   记得上个月只给二十两的,这个月一下子就一百两了。   “二十两是月钱,其余八十两是奖赏。”   四爷挑眉,“奖赏?”   “你昨天晚上表现好的奖赏。”   闻言,四爷嘴角抽了抽,在颜璃似调侃,似取笑的眼神中,拿起手边茶水灌了一口,忍不住瞪她一眼。   眼神凶狠,可却都是虚张声势,纸老虎的味道。   颜璃看低笑,往四爷跟前凑了凑,“相公,我说的昨天晚上表现好,指的是你给我擦药的事,您老想到哪里去了?”   “我什么都没想。”   “真的吗?”颜璃满是怀疑的看着四爷。看到四爷抿嘴,强装风轻云淡。那样子,颜璃看着不由一笑,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喃调侃,“我的大老粗皇上。”   大老粗?!听到这字眼,四爷当即想歪了。不知是颜璃笑的太娇媚,还是自己太不正经。总而言之,大老粗三个字,四爷脑子里就记住大和粗,且还延伸出了画面。   “咳咳……”咳一声,不看颜璃,转眸看向外面。   颜璃看着四爷直笑,笑着,伸头往外看了看,看到街头卖小玩意的,伸手指了指,“相公,我想要那个铃铛。你用你的月钱给我买一个吧!”   四爷听了,看看她,起身,“等着。”   “好。”颜璃端正做好,很是乖巧的样子。   四爷推开门,抬步走出去。   武佑抬脚走进来,“娘娘,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属下让厨房那边去做!”   颜璃没说话,只是看四爷身影消失在视线外,人随着起身,对着痰盂吐了!   “娘娘……”武佑脸色变,疾步走上前。   呕!   刚吃下去的饭,带着血一并吐了出来,心口处那熟悉的痛意一并袭来。   “娘娘……”   看颜璃捂着心口,人蹲在地上,身体抵在桌椅上,颤抖不稳,武佑顾不得其他,伸手去扶……手,还未碰到颜璃,一只胳膊快他一步伸过来,将颜璃稳稳扶住。   “主子。”   听到武佑声音,颜璃抬眸,四爷身影映入眼中。   四爷眼帘微垂,看着脸色惨白,嘴上满是血红颜璃,眼底漫过一抹晦暗,“疼吗?”   颜璃静默,少时,点头,“疼。”说着,头靠在四爷怀里,“我想回家。”   “好,回家。”   四爷抱着颜璃,大步离开。   武佑看看地上的血迹,心口发沉,召来护卫,“将这里清理了。”   “是。”   待四爷带着颜璃离开,护卫也随着离开酒楼,待酒楼一切恢复如常,一包厢的门打开,几人缓步走了出来,而在经过刚才颜璃和四爷吃饭的包厢时,有人朝着里面望了望,而后离开。   镇国府   镇国府安稳了,裴大奶奶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此时坐在软塌上,看看书,绣绣花,清闲自在,颇为安逸。   “大小姐,您回来啦。”   “嗯,娘呢?可是歇息了吗?”   “回大小姐,奶奶正在里面看书呢,您进去吧!”   裴敏儿抬脚走进来,裴大奶奶看到她,开口,“你不是说跟罗家小姐在外吃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家小姐,罗晶玉——罗子川的嫡亲妹子,也是裴敏儿未来的小姑子。   与小姑子搞好关系,也很重要。所以,自和罗家定亲之后,裴敏儿和罗晶玉就开始走的很近。一起相约去逛个街,吃个饭,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今天在酒楼竟会遇到四爷和颜璃,还有……   想到在酒楼无意中撞见的事,裴敏儿看着屋内下人道,“我跟娘有些贴己的话要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   下人们听令,鱼贯而出。   裴大奶奶看着裴敏儿表情肃穆的样子,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裴敏儿斟酌了一下,看着裴大奶奶低声道,“娘,皇后娘娘好像快不行。”   闻言,裴大奶奶心里咯噔一下,惊,“你,你在浑说什么?”   颜璃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敏儿,现在颜璃身份不同往昔,你可要谨言慎行,别胡言,没得给自己招祸。”裴大奶奶沉声道。   “娘,女儿没胡言,这是真的,今天女儿和晶玉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亲眼看到……”裴敏儿对着裴大奶奶将今日看到的和听到的对着裴大奶奶讲了一遍。   裴大奶奶听完,神色惊疑不定,“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种事女儿怎敢胡言。”裴敏儿压着嗓子道,“皇上登基之日,连个笑脸都没有,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裴大奶奶不言,心口翻涌荣,如果真是这样。那,颜璃可就太没福气了。现在四爷登基,她贵为皇后,又如此得皇上宠爱,眼见锦绣日子都在前头,没曾想却没命享。   “娘,这件事要不要跟祖父说一下?”   裴大奶奶思索了一下,摇头,轻声道,“你祖父应该不喜欢我们探究这些事。所以,还是算了,免得被你祖父斥责说我们口舌无忌。”   裴敏儿听了,点点头。   裴大奶奶若有所思,她感觉,国公爷十有八九早就知道了。毕竟,之前那些日子,他可是一直跟四爷和颜璃在一起的。   所以,颜璃身体是什么情况,他不会一无所知。只是,这些事国公爷不与他们讲罢了,既然如此,她们也就当做不知道吧。   “敏儿,这件事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绝对不要向任何再提及,知道吗?”   “女儿知道。”乱议太后,那也是罪。裴敏儿不会在这种事多嘴多舌乱说话。只是罗晶玉那边……她自来聪明机灵,想来也知道轻重,不敢乱言才对。   “娘,那女儿先回自己院子了。”   裴大奶奶点头,说道,“你成亲的日子马上就到了,日后无事也别在出府走动了,免得招来什么闲言碎语。”   “好。”   裴敏儿离开,裴大奶奶心里装着事,绣花的兴致也完全没了。   颜璃快不行了!   其实这事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值得那么吃惊。之前颜璃被掳走,而后在被找到后,一直没有回京。这就已经很反常了!   既是被掳,怎么可能毫发无伤。所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她命不久矣。   裴大奶奶心里这样想着,转头对着身边嬷嬷道,“你去门口迎一下,等下大公子回来了,让他即刻来这里一下,我有紧要的事要跟他讲。”   “是。”嬷嬷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没多久,裴大奶奶没等来裴仁,却等来了罗家被抄家发配的消息。   闻之色变,裴大奶奶腾的起身,眼眸瞪大,“你,你说什么?抄家,发配?为什么?”   嬷嬷急声道,“老奴也不知道,只是听府里去采买的小厮说,武护卫已带侍卫去罗家,皇上圣旨都下了……”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裴大奶奶被这突然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六神无主。   裴敏儿同罗子川可是快要成亲了,现在罗家突然被抄。那,她女儿怎么办?   想着,裴大奶奶疾步朝着主院儿跑去。   国公爷,国公爷!   裴大奶奶这边得到了消息,裴敏儿那边自然也很快就知道了。   “娘,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别急,我已跟你祖父说了。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你放心,如果罗家不是犯了重罪,你祖父一定会向皇上求情的!”裴大奶奶对着裴敏儿安抚道。   只要国公爷开口,罗家十有八九能得保,皇上对国公爷还是很敬重的。   裴大奶奶心里这样期盼着。   不久裴仁回来,直接去了裴老太爷处,“祖父,孙儿回来了。”   国公爷抬眸,“说吧。”   “是。”裴仁在国公爷跟前坐下,看着他,沉沉道,“对罗家,皇上未将他们全家抄斩或已是网开一面了。不过,罗家二小姐罗晶玉,现已被押入死牢,难逃一死。”   “她做了什么?”   “今日在酒楼遇到皇上和皇后之后,罗晶玉或许是猜到了什么。所以,回到罗家之后,跟她的心腹丫头开始合计谋划。想在皇后不适时,借着探望,讨好皇后,接近皇上……”   【小姐,看颜璃那样子,十有八九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只要你能讨的皇后欢心,让皇后在皇上跟前夸赞你几句。那么,皇上就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我倒是希望颜璃够贤惠,够识大体。她在临终之际,能主动让出皇后的位置,能自觉的为皇上找一个贴心人。那样,死了还能落下一个贤后之名。】   【小姐,只有您够用心,一切都有可能。】   无意得知颜璃命不久矣,罗晶玉就自以为抓到了先机,就异想天开的想趁机得到皇上青睐,甚至妄想皇后之位。   为此,甚至想到对颜璃下毒,威迫颜璃助她一臂之力;想到了制造危机,她为颜璃挡劫,感动颜璃……   各种谋算吐口,结果就是将自己送到了死牢。   “若非罗广(罗晶玉父亲)对四爷早已俯首臣称,且忠心耿耿。那么,罗家这一次怕都在劫难逃。”绝对不是只是发配边疆这么简单。   听了裴仁的话,国公爷静默不言。   无意中知晓颜璃身体情况,各人反应,决定各自的命数。   或许那些知晓颜璃情况的人,四爷都在盯着。祈望颜璃活着的,四爷容你活着;而那些盼着颜璃死的,四爷会先送她去死。   你期盼颜璃早亡,四爷又怎会容许你长命百岁。   只是无论四爷做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挡不住颜璃身体日渐变差。   昏睡,呕吐,疼痛!   从之前的的偶尔一次,到每天一次,到现在已发展成每天几次。   身体情况的急转直下,让看着的人都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何况颜璃了。   颜璃身体愈差,四爷在外情绪愈发不好。   “主子,主子!”   皇宫之中,早朝还未结束,武佑顾不得许多就冲了进去,“主子,安平和静月回来了。”   听到武佑的话,朝堂百官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高位的人,已没了踪影。   安平和静月回来了,希望是带着解药回来的。   第351章 想起我时   逸安王府   四爷匆忙赶回来,安平,静月,还有青禾,凌云迎上前,“叩见皇上。”   “解药呢?”   四人沉默了,这瞬间的沉默,让四爷心情顿时跌入谷底,“没找到吗?”声音沉戾。   他等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皇上恕罪。”安平,静月,凌云请罪。   他们无能未能为王妃找回解药。   青禾抬头,看着四爷那阴寒的表情,开口,“皇上,清除皇后体内毒的解药我们没能找到。眼下,只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延长皇后的寿命。”说着,顿了顿,道,“只是,可能会很痛苦。”   痛苦?!   颜璃现在已经很痛苦,还要让她再痛苦一些吗?   四爷不能接受。   四爷看着眼前几人,视线落在凌云的身上,看到他,自然想到谢齊。   谢齊那张脸涌现脑中,四爷手指动了动,微微抬起……   “皇后。”   武佑恭敬的声音响起,四爷转头,看到颜璃,抬起的手放下,大步走过去。   青禾垂眸,看凌云一眼,逃过一劫!   这感觉不止青禾有,其他三人也是一样,刚才能清楚感觉到四爷身上涌现的那股杀意。   走到颜璃跟前,弯腰直接将人抱起,一言不发,快步走进屋内,将她放在软榻上,“今天天寒,小心受寒。”   颜璃点点头。   四爷看着颜璃那愈发消瘦的小脸,轻轻抬手,抚过她脸颊上的乱发,柔声道,“等天气暖和了,我再带你出去看景。”   “好。”   “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   “那,等天暖和了回蕲河看看好不好?”   颜璃听了,笑了笑,眼里是期待,“好。”   四爷看着颜璃,扯了扯嘴角,嘴上上扬的弧度,勉强吃力。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曾经,他总是嫌颜璃不够听话,不够省心。而现在,看她乖顺听话,四爷心里很难受,就是难受。   他想念她曾经上蹿下跳,不老实,又不安分的样子。   垂眸,遮住眼中的压抑,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   颜璃眼帘微垂,看着四爷身上的龙袍,想到院中跪着的那几个人,眼底漫过一抹淡淡的苦涩。   安平和静月回来了,四爷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就回来了,而现在情绪如此,有些事不需要问,答案已然明了。   “相公!”   “嗯。”   四爷应,颜璃伸手轻轻抱住他,“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强求。”   当已无力回天,剩下唯一能做到好像也只有接受。   四爷伸抱住颜璃腰身,感受怀里人那已孱弱不堪的瘦弱,下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眼中一片灰暗,“为夫不能接受。”   他无法接受颜璃就这样永远的离开。   无法接受,又无力回天,两种感觉在四爷心底不断充斥着,无力而狂躁。   边境   边境无战事,自然多安稳。只要压制住那些仍存异心,仍妄想重建家国的人不要生事就好。   裴戎从蕲河回到边境,继续坚守。   边境距离京城太远,心里对国公爷挂念更甚。   这一天,裴戎巡视过军营,回到营帐,刘凛疾步迎上来,“世子,镇国府传来的信。”   裴戎听了,赶忙接过,随着打开,可就在要看的时候,裴戎又突然将信给合上了。   看着裴戎脸上的紧张和不安,刘凛心里了然,世子这是在害怕,害怕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比如,老太爷已生命垂危!   拿着信函,看裴戎攥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慢慢展开,绷着神经,屏息看着信上内容。   刘凛站在一旁,也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的望着裴戎脸上神色,静待他的反应。   只见裴戎脸上表情从紧绷,到放松,到欣喜,又到沉重。   表情那个多变,变的刘凛脑子发懵,完全猜不到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到底是报喜,还是报忧!   感觉脑子不够用,实在猜不出,刘凛看着裴戎紧身道,“世子,老太爷他还好吗?”   裴戎点头,“祖父体内的毒,应该有望可解了。”   闻言,刘凛眼睛顿时大亮,激动,“世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裴戎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刘凛接过,快速浏览……   董太妃愿交出解毒的方子,逐日清除祖父体内的毒。   但在之后,皇上和裴家不能再动她。这是皇后答应她的条件。   皇后保全她性命,她为祖父解毒。这是她们的条件交换,也是皇后的遗愿。   遗愿?!   当看到这两个字时,刘凛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裴戎,皇后……可能没多少日子了!   看到最后这一句,刘凛心里紧了紧,抬头,“世子!”   裴戎没说话,拿过刘凛手里的信函,进了内室。   刘凛站在原地,心里沉甸甸的。所以,老太爷能化险为夷,全是托了皇后的福吗?   若是,那裴家可以说是欠了皇后两条命。先是救了世子的命,现在又保全了老太爷的性命。   只是这救命之恩,恐已无机会再偿还。   内室,裴戎看着手里信函,心发沉……没多少日子了!   颜璃身体到了何种程度,让裴仁写下这样的话。   颜璃!   裴戎不能相信,那样鲜活坚强的丫头,会在这个年纪,以这种方式永远的离开。   京城*逸安王府   解药没找到,那或许能延长颜璃寿命的处方和方式,试着用了一次。   而在用过一次后,四爷差点把青禾和凌云他们都宰了。   因为那一次,颜璃昏迷了三天,那气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的样子,让四爷情绪彻底失控,那暴怒的样子,连武佑都不敢靠近。朝堂百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一个不慎就会被抄家灭族。   帝位交替,四爷登基,他们没奢望过新帝有多仁慈,但他们从未想过新帝会是一个暴君。   “相公。”   而在颜璃醒来,虚弱的喊出这两个字后。百官人心里的暴君抱着颜璃,什么都没说,只是所有人都看到四爷当时红了眼眶。   那泛红的眼睛,让人无比心酸。   小心精养了几日,在颜璃完全清醒,稍稍微恢复了力气后,对着四爷道,“你去宫里吧,等忙完政务回来时,记得把那个京城街头那个小铃铛给我买回来。”   “为夫没什么可忙的,你若想要铃铛,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寸步不离守着她,是他现在最想做的,好像也是他唯一能做到了。   颜璃听了,轻轻抬手,抚过四爷下巴上那青青的胡渣,眸色幽幽,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么邋遢的模样。   “我想见见青禾师傅。”   “好,我让人传他过来。”   青禾被传来,脸色透着一丝青白,带着隐忍的不适,似受了伤。   颜璃差点没命,他又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师傅,我想再试一次那药浴。”   闻言,四爷和青禾猛然的抬头看向颜璃。   青禾:再来一次,那他可能真的要先准备棺木了。   四爷:“不行。”断然否决,语气果决,不容商量。   颜璃听了,没说话。   四爷或也觉得自己刚才口吻决断,轻吐一口气,看着颜璃道,“你身子太虚,受不住那个。等……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试。”   再好些了?若只是等着,那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过四爷的心情可以理解,他想颜璃能好,但又不能接受用药之后适得其反,导致她更早离开人世。   “你不是想要铃铛吗?为夫去给你买,别的你什么都不用想。”   “好。”   关于颜璃的身体,这个话题,四爷本能的排斥,不愿同颜璃一起讨论,他不想从颜璃的口中听到诀别的字眼。   四爷离开,颜璃看着青禾开口,“师傅,我大概还剩下多少时间?”   青禾看着颜璃,静默少时,如实道,“快者二十天,慢者月余。”   也就是几十天的寿命了,快慢都相差无几。   颜璃听了,沉默。其实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相当清楚,只是还想问一下,万一她所剩余的日子比她预想的多呢!   可现在看来,她的命确实已到尽头了。   “师傅,你去跟武佑说一下,让他派人请国公爷过来一趟。”   “好。”   青禾轻步走出去,颜璃躺在床上,看着床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嬷嬷静静站在一旁,心里难受的紧。皇后最终还是不能等到江老夫人醒来吗?   镇国府   国公爷体内的毒有了可解的方子,这是喜事。但却不是所有的人都为之欢喜。至少裴敏儿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罗家被抄家,发配边疆。这个时候,纵然名声受损,也该退亲。可是,祖父竟然不容许。   “你同罗子川既已交换了庚帖,也定了成亲的日子。那么,你也就已是罗家的人了。自当随他们一起离开。”   国公爷这态度,让裴敏儿怎么也没想到。罗家虽未被定位成罪臣,可被发配,远离京城,日后想翻身可就难了。   现在国公爷让她随罗家一起离开,那等于就是让她跟着去受罪呀!   裴敏儿心里万分不愿,心里委屈无助,更是满腹埋怨,她没想到国公爷这个时候竟不护着她。还有罗家,竟也会这么不识相,竟不主动提出退亲,这不是存心拉她一起受罪吗?   罗晶玉招的祸,她凭什么跟着一起遭罪?!   “娘,你再去求求祖父吧!我不想离开京城。”裴敏儿对着裴大奶奶祈求道。   看着裴敏儿哭的红肿的眼睛,眼可见的清瘦的面容,裴大奶奶心里也是万分不愿,万分不舍,可想到裴仁说的话……   罗家未主动提出退亲,是皇上之意。有此可见,皇上对敏儿已心生不喜。所以,她随罗家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罗家虽被罢免,驱逐,可并未定罪。只要罗家好好表现,迈过这个坎儿,日后境况定然会有转机的,你让敏儿将心放下来,别胡思乱想,好好过日子,捱过眼下的苦日子,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而且,罗家陷入危机,也正是她表现的的时候。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只要她做的好,日后罗家也不会亏待她的。   娘,人生在世,谁没个磕磕绊绊,起起落落。所以,你好好劝慰一下敏儿,让她把心放正了。   这是裴仁挑明说的话,其他的裴大奶奶听不进去。可那句‘皇上已对敏儿不喜’让她心惊。   她不懂,敏儿从未做过什么,皇上怎么就对她不喜了呢?   “娘,你若不去,我自己去,我去求祖父……”裴敏儿刚起身,被裴大奶奶拉住。   “敏儿,你先冷静一点,先别急。”   “娘,明日罗家今日下午就要离京了,我怎么能不急。难不成,你真要我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要我这辈子都跟着他们过苦日子?”裴敏儿说着,挣脱裴大奶奶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敏儿,敏儿……”   裴敏儿头也不回的跑到主院儿,却被告知,“皇后派人来传,国公爷去逸安王府了。”   听言,裴敏儿心当即沉了下来,脸色灰暗。   颜璃!   就因为议了颜璃几句,罗晶玉就被打入了死牢,罗家就被抄家驱逐。而她,也跟着被迁怒。   皇上此举是不是太过?!只是,心里觉得冤,嘴上却不敢言。   裴敏儿垂眸,也许她离京已成定局了。可能,只有等到颜璃死了,她才能有好日子。   逸安王府   “丫头!”看着靠在床上,瘦弱不堪的颜璃,国公爷心里不是滋味儿。   “祖父,你身体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身体还好。”   “那就好。”颜璃说着,停了一会儿,要歇一会儿。   现在身体虚弱到,连说几句话都歇一会,缓一缓。   “祖父,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今天留在这里跟四爷喝一杯吧。”   国公爷听了,颔首,“好。”   人心情不好时,总是要有个发泄的途径。可对于四爷这种不善于倾诉心事的人来说,喝醉了好好睡一觉,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祖父,您说,我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更好一些?”   听言,国公爷抬眸,看着颜璃,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不理朝政,脾气暴躁,易怒暴戾,我不想墨昶变成这样的君王。他既为君,我希望他成为盛世帝王,不希望他刚登基,就被冠上暴君两字。”   国公爷听了,沉默了。   因为颜璃身体每况愈下,四爷的脾气确实是愈发暴躁了,暴躁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颜璃看着国公爷,缓缓道,“有些痛苦,他并不能替我分担,在这个时候留在他身边,反而让彼此都难受。我不想他跟我一起承受这份煎熬,也不想和他面对面的去感受那阴阳相隔的酸楚。在这最后的日子,我倒是情愿自己独自来面对,看不到他,不去品味那永别的滋味儿,我心里感觉反而轻松些。”   颜璃说着,拿过桌上的茶水喝一口,又歇了一会儿道,“四爷曾说,人生这条路,有多长他就陪我走多长。现在,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我不想他眼看着我死去。我想就这样离开,给他心里留下一点念想,让他在之后的日子想起我时,想到的是我曾经鲜活的样子,而不是我死去的模样!”   “与他结为夫妻,除遗憾未能和他白头到老。其余的,我很圆满,也很感激。感激他的付出和包容。   因为相公是他,我没有遗憾!”   “只希望在此时,他再宠我一次,不再为难自己,不再强求,少些倔强……”颜璃说着,缓缓转头,往窗前望了望,望着那窗外高大的身影,听着那铃铛响起的声音,忽而泪水眼眶,一滴泪珠滑落。   墨昶……   第352章 我的丫头   边境   自身份暴露,六王爷墨曦既被裴戎圈禁在了边境。   为了从董太妃手里拿到解药,裴戎曾试图以墨曦的性命为要挟,胁迫董太妃交出解药。结果,得到的是董太妃的毫无回应。   之前,就因为墨曦对颜璃动了点心思,董太妃就做出了要弄死颜璃的举动。其理由,大业未成不容许墨曦被女色迷惑。   而现在,自己儿子的性命都快丢了,她反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不在乎了。   这样的母亲,除了野心之外,无一点慈爱之心。   “我想现在董太妃应该很懊悔。懊悔她不应该动颜璃,不应该对墨昶坦诚于我才是真母子的关系。若是继续和墨昶维持母子关系。那,她现在可就已是太后娘娘了!罪妃,这对她来说充满屈辱名头,从此被抹去,她心愿达成,从此安享尊崇!”   墨曦对着裴戎曾道,“只是可惜,她想要的太多。就因为墨昶对她不够恭顺,不够亲近,又因为墨昶是太后的儿子,看他称帝,她心里始终不舒坦。所以,就妄想利用墨昶助我登上帝位。”   而妄想的结果就是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不过,对墨曦,裴戎也曾动过刑,但每天折磨他,裴戎并无。   折磨墨曦并不能让他感到愉快,也不能让他拿到解药。既然如此,裴戎也无暇在这无用的事上多费精力。   反正,墨曦的结局都已定了。因为董太妃,他最终难逃一死。   “世子。”   正在翻书的墨曦,听到声音,抬头,看裴戎走进来,对他扬了扬嘴角,“你来啦。”   裴戎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书上,医书。   顺着裴戎视线,墨曦扬了扬手里的书道,“我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为颜璃解毒的方子。那样,墨昶或许还能饶我一条小命。”   裴戎听了,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若是你现在找到,或许还能保下自己性命。可过了明天,或许已没什么用了。”   闻言,墨曦眼帘微动,“颜璃她……”   裴戎没说话。   墨曦将手里的医书合上,一时沉默。   “在想什么?”   “想颜璃。”墨曦看着裴戎,坦然道,“那个狡猾到有点无耻的人就这么没了,让人一时有些不能相信。”   裴戎听言,看着墨曦经默少时开口,“你真的心仪她吗?”   墨曦想了一下道,“与其说心仪,不如说是新奇。看到她气势十足的训墨昶,而墨昶只能听着的样子,很惊奇也很好笑。之后,看她为武安,算计二皇子,觉得她很卑鄙。还有在皇宫密道中,当长箭袭来时,她毫不犹豫拉我挡箭的举动,真是……我当时有过要抹了她脖子的念头的,只是最后没下去手。”   墨曦说着,扯了扯嘴角,轻叹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没下去手,是因为怕她死了,墨昶会暴怒不依不饶,还是存粹的不忍心。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分清。”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我曾确实有过将她占为己有的念头。到底是处于什么心理,我至今没有搞清楚。”   而现在,也已没了搞清的必要和意义。   墨曦说完,看着裴戎道,“你呢?既同她定过亲,可曾对她起过心?”   裴戎看了看墨曦,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看着裴戎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的反应,墨曦眸色意味深长,若有所思。   裴戎走出营帐,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疆土,心情不觉豁然开朗,眉头紧皱。   他为什么要来墨曦这边呢?或许只是想同一个人说说颜璃。   想着,仰头瞭望远方,京城的方向。   颜璃……   始终觉得她没有离开,也不会离开。   京城*镇国府   下晌时分,裴仁回到府中,直接去了国公爷那边,“祖父!”   “如何?”国公爷隋问。   “皇后娘娘刚刚离开京城了。”   闻言,国公爷缓缓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对这结果,一点不感到意外。   颜璃既已开了口,有了离开的心。那么,皇上能做到好像也只有妥协,只有顺着她。纵然不舍,纵然万分不愿意,却还依然放手让她离开了。   顺从自己心思,枉顾她所愿,这也不是一中善待。   “皇后离开后,皇上既将皇后娘娘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皇宫,安置到了自己寝殿。”   国公爷听了,没说话。颜璃离开,这一别,或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了。如此,皇上剩下的也只有那些物件了。   睹物思人,皇上也剩这个了。   皇宫   武佑站在城楼上,看着前面的主子。从午后,到傍晚,到黄昏,直到现在夜幕降临,就这样一直静站着望着皇后离开的方向,不动不言。   武佑抬头,看看天上繁星,轻步走上前,“主子,天晚风寒,您要保重身体,回去吧!”   武佑说完,四爷望着远方,开口,声音干哑,“天黑风寒,她万一怕黑,或许怕冷,就不走了,就掉头回来了。”   闻言,武佑心口微缩,他以为主子站在这里是在目送皇后离开。原来……他是在等着皇后回来。   “主子……”   “我知道,这是我妄想了。颜璃的性子自来倔强,自来狠心,她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纵然知道我不舍,不愿,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武佑听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四爷转头,看着武佑,幽幽道,“你说,我现在追过去,颜璃她会跟着我回来吗?”   武佑听言,心头紧了紧,“主子……”   看着武佑完全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四爷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因为清楚颜璃不会跟着他回来吧。   看主子离开的背影,武佑站在原地没动。   其实,他私心的认为,皇后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让主子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让主子在心里存着希望,未亲眼看着她死去,就当做她还活在这世上。   这样,是不是更好些呢?!   武佑想着,轻叹一口气,抬脚跟上。   ***   是夜,一处庄园内,青禾看着颜璃,轻声道,“身体还受的住吗?”   “嗯,还好。”   对于颜璃来说,没发作,就是好。   “那就好。”青禾说着,倒一粒药丸放到颜璃口中,“等下若是有胃口,再稍微吃点饭吧。”   “好。”颜璃说着,看着青禾道,“师傅是怎么结识四爷的呀?”   听颜璃问起四爷,青禾抬头,颜璃这是好奇吗?不,或许存粹是想那个人了而已。   “我的父亲曾是宫中太医。所以,在四爷降生时,我算是就已结识了。”青禾不疾不徐道,“那时我已二十有余,四爷也正得先帝疼宠。”   “他那个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可爱?!   听到这字眼,青禾眉头挑了挑,脸上表情很是微妙,看着颜璃道,“在四爷四岁时,跟着太师学算账,学了几天后,先帝问他学的怎么样。四爷说:尚可!先帝听了,就让四爷算给他看看。然后……”   青禾说着顿了顿,看着颜璃道,“然后四爷就把当月先帝去后宫的次数,还有他每次宠幸妃子的时间给完完整整的计算了出来。”   颜璃听言,瞬时笑了。   青禾悠悠道,“而先帝看到四爷算出来的答案后,当时心情就不好了。”   “怎么?因为没算对吗?”颜璃问道。   “不,算对了。”   就是因为算对了,先帝才恼火的。因为,不算不知道,算了才发现,他每次宠幸妃子的时间竟那么短暂。   不过,这真实的答案,自是不好对颜璃讲。   青禾只道,“先帝应该是因为四爷拿那种事出来算,所以很不愉快吧!所以,那次罚四爷读了两个月的孝经。”   颜璃听了轻笑,怪不得墨昶提及孝经脸上表情就变得分外微妙,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看来墨昶小的时候也是熊孩子一个。   “还有呢?”   青禾道,“对四爷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因为,在之后,父亲因为对宫中事物心生厌倦,就以身体染疾为由离开了京城,而我自然也随着离开了。再见四爷应该是十年前,那时他身受重伤,我无意中遇到,就这样!”   青禾说的避重就轻,但当时应该没这么简单。   四爷遇到青禾,这等于是暴露了身份。若是青禾将遇到四爷的事捅到京城。那……   不过,现在他们既都相安无事,那就说明青禾在那时救了四爷,也得了他的信任。   青禾又说了一些关于四爷的事,无关紧要的事,看颜璃听着慢慢睡去,才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走到厨房,看凌云还在看着火,随行的孙嬷嬷还在给颜璃熬着粥。   “师傅。”看到青禾,凌云忙起身,“师妹可是饿了?”   青禾摇头,“她睡了。”说着,看向孙嬷嬷,“你去守着吧,这里我看着。”   “好。”   孙嬷嬷看看锅里的粥,叹了口气,皇后这一睡,这饭怕是又不吃了。   厨房内剩下青禾,凌云师徒二人,相对沉默。   良久,凌云看着青禾,幽幽开口,“在初知道谢齊身世的时候,我曾觉得他真的很可怜。可现在……师傅你说的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遭受的那些,跟颜璃有什么关系。可他,却将颜璃害成这样,他确是死有余辜。”   青禾听了,淡淡道,“现在说那些已无意义。”   凌云垂首,呢喃,“是呀!已无意义。”只是看着颜璃现在承受的这些,心里抑制不住的愤恨。   “师傅,师妹的体内的毒,真的没有清除的希望了吗?”   “我也希望能解除。只是,这可能性太渺茫了。”甚至可以说已完全看不到希望。   凌云听了,沉默了。师徒俩坐在厨房内,静静看着锅里的粥。   翌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少有的好天气。   颜璃坐在缓慢行驶的马车内,趴在窗口,看着微微泛青的柳树,不由得也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呀!   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快十年了。从未想过自己回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也从未料想过自己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之前总听人说我命由己,不由天。现在看来,这话不过是说的霸气而已,事实上人的寿命,自己从来做不了主。   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才是实际。   “师妹,那边有玩儿杂耍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颜璃顺着凌云指的地方望了望,摇头,“不去了,人太多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凌云可能不知道,他每次这么说,其实都在提醒颜璃,她时日无多了,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青禾转头看凌云一眼,他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厨艺不行也就算了,脑子也不行。   “我想想,等我想到了告诉师兄。”   “好,好,你好好想,想到了我就去给你买。”凌云握着荷包,连花钱的姿势都摆好了,就待颜璃一声令下了。   颜璃看着,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了……?”凌云疑惑着,转头往前望了望,当看到前面的人后,愣了一下,神色变幻不定,“四爷?!”   凌云那声低呼入耳,颜璃瞬时转头望,看到那骑在马上缓缓而来的人,心头紧了紧,“墨昶……”   四爷走到马车前,翻身下马,看看颜璃,低头,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拉着颜璃的手,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到她手里。   颜璃看看手里的铃铛,抬眸,看着四爷,脸上是疑惑不明。   四爷扯了扯嘴角,看着颜璃开口,“为夫突然发现,街头卖的还有这种铃铛,跟我昨天给买的不一样,所以送来给你看看。你看,这种花纹的铃铛你喜欢不?”   闻言,颜璃眼眸微缩,看着四爷,喉头发紧,“所以,是为了给我送铃铛才追来的吗?”   四爷听了,看着她,沉静了一下,摇头,“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万一若是你因为舍不下我,正想着要回去。那……我想来接接你。”   话入耳,颜璃嘴角颤了颤,对着四爷伸出手,待他上前,伸手抱住他脖颈,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眼泪潸然而下。   “颜璃,为夫昨天晚上把你小时候给我讲的小话本拿出来看了看。看完后发现,我有一句话好像忘记对你说了!”   四爷说着,低头在颜璃额头亲了亲,低喃,“我爱你,我的丫头!”   第353章 我明明挺好   京城   深夜,裴仁站在城门口,看着手拎一壶酒静站在前面的国公爷,抬头看看天,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三个时辰了。   摸摸手里已冰凉的手炉,裴仁轻步走上前,“祖父,您身体才刚刚好些,不若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候着,待皇上回来,我即刻让下人禀报于您。”   国公爷摇头,“还是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你回去吧。”   三个时辰了,若是顺利,四爷早就该回来了。而现在,人还未归,那就说明……国公爷低头看看手里酒水,今天四爷或许想喝一杯。   镇国府   “国公爷和大公子还没回来吗?”   因为挂心裴敏儿,裴大奶奶也是彻夜难眠,对着身边赵嬷嬷问道。   “回答奶奶,老奴刚才让丫头去问了门房,他们说还没有。”   裴大奶奶听了,凝眉,“这大半夜的是去了哪儿呢?”   国公爷做什么事,不会向她说明禀报,这自是正常。可裴仁现在也一样,她这个儿子,现在做事也极少告诉她,更是极少再向她解释说明什么。这点,让裴大奶奶感觉心里很不舒畅。   镇国府后宅的当家人,她这名头听着倒是好听。其实呢?她什么事儿也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府中有什么事,从从来没人跟他商量。   闹心。   “大奶奶,您说,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离京呢?”赵嬷嬷看着裴大奶奶低声问道。   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无论是身体好了,还是身体情况愈发的不好了,都应该留在京城才对,没有离开的理由呀。   裴大奶奶听了,面无表情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当初,放着那么多乖巧端庄的女儿家,国公爷看不上,偏给裴戎定下了颜璃,这点裴大奶奶至今不能理解。   之后,当今皇上对着京城那么些千娇百媚的女子不要,偏娶了颜璃这个名声不好为王妃,裴大奶奶也是闹不懂。   现在,颜璃顶着皇后的名头和尊贵,不说极力求活,拼力守住,反而离开了,这也让裴大奶奶想不通。   太多的不懂,让裴大奶奶时常怀疑,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她不正常?   “你再去门房那边问问,看看国公爷和大公子回来了没?”   虽然闹不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可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这才是孝顺的儿媳,慈爱的母亲该做的。   敏儿,她想她的女儿早日脱离苦海回京,就不能惹国公爷不高兴。   “是,老奴这就去。”赵嬷嬷说着,忍着困意,转身走了出去。   看人离开,裴大奶奶靠在床头,心里挂念的很,“也不知道敏儿现在怎么样了。”   ***   京城门口,在天隐隐透亮时,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缓缓走来。   去时一人,归时亦是。   看此,国公爷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看看四爷,拎着酒,随着他回了逸安王府。   裴仁跟在后,在王府门口被拦下,“大公子,你先回去吧!之后,我送国公爷他老人家回去。”   裴仁听了,看看武佑,“那就劳烦武护卫了。”   “大公子客气了。”武佑说完,转身走进府内。   裴仁朝王府望了望,而后离开回了镇国府。   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深夜,才等到国公爷回府,满身的酒气,眼睛泛红。   看着国公爷泛红的眼睛,裴仁一时不能确定,他这是喝酒红的,还是……哭过了?!   “祖父,您怎么样?”裴仁扶着国公爷在榻上躺下,看着他道。   “我没事,没事儿……”国公爷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   看着一直强硬严肃的国公爷,突然跟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这一下子弄得裴仁手无无措了,不能抱着哄,只能赶忙反省。   这,这是咋地了?难道他刚才的话带刺儿了,扎到他了吗?   “祖父,您这是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呜呜呜……”   肯定是了,祖父身体才刚好,就喝了这么多酒,身体肯定吃不消。   “祖父您忍一下,我现在就去请太医过来。”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   一步刚迈出,被拉住。   “我身体挺好,你不用瞎操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想哭会儿……”国公爷说着,抹着泪,将裴仁赶了出去。   裴仁站在门口,听着屋内呜呜的哭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满心焦灼。   就想哭会儿、!这话裴仁怎么能相信。他祖父可从来都是流血都不流泪的,说句大不敬,想当初他祖母过世的时候,他祖父可都没这么过哭过。现在这是突然怎么了?   一时又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儿,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难道是裴戎怎么了?不会,如果是裴戎出事了,他祖父就不会只是哭,而是在想对策了。   如果不是裴戎那是谁?皇上吗?难道皇上驾崩了?!   这一念入脑,心里一颤,即刻摇头屏退。   裴仁听着国公爷哭声,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甚至想是不是相中哪家老夫人了?结果人家没看上他,所以才这么多愁善感的?!   各种猜疑不断的往外冒,弄得裴仁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发现他想象力这么丰富。   许久,刘言从屋内走出来,对着裴仁低声道,“大公子,国公爷睡着了,您也赶紧去歇会儿吧!等下还要去上朝。”   裴仁听了没动,看着刘言道,“祖父可有说什么吗?”   刘言摇头,“没有。”说着,顿了顿道,“今日之事大公子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国公爷既不说,那应该就是不想我们知道。”   裴仁听言,沉静少时,点头嗯了一声,对着刘言道,“你好好照顾祖父,有什么事让人即刻去告诉我。”   “是,老奴谨记。”   裴仁离开,朝着自己院子走去,走着,心里暗想,祖父如此,不知道皇上又是什么情形?今天还会早朝吗?   皇宫   “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的黎明,高呼声,响彻宫中。   “平身!”   “谢皇上。”   百官之中,裴仁站在其中,偷偷看了看龙椅上那一身龙袍的帝王……   一片淡漠。   只有威慑,不见喜怒!   往日情绪波动明显的帝王。此时,什么也看不出了,曾经那个熟悉的四爷回来了。   看此,裴仁心头不由一紧,垂首,那个总是能勾起他情绪的人不在了,他的情绪也被掩埋在了这帝王的威仪之下,再难窥探。   大越新帝,或许今日才是真正的登基日。   二皇子府   自墨昶登基,二皇子就被圈禁在了府邸。对他,皇上没有处置,也没有一句话,就是这么圈着他。   皇上这是打算圈禁他一辈子吗?若是这样,倒是还好了。这样虽没了权势,至少还有性命。可惜,皇上对他怕是没这么包容。   墨昶容不下他。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二皇子这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二皇子,请接旨。”   看着拿着圣旨的宫人,二皇子眼睛微眯,有些意外,胡全?!怎么会是他来宣读圣旨?!   看着二皇子疑惑意外的表情,胡全没去解释什么,只是展开手里的圣旨,“先帝有令,二皇子秉性恶毒,弑父夺位,其心可诛,其罪难以饶恕,今日起收回二皇子皇家人的身份贬为庶民,驱逐京城,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听着圣旨上的内容,二皇子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讥讽,眼底一片灰暗。   看来容不下他的不止墨昶,还有他的父皇。   驱逐出京,流放漠北。也许,他到不了漠北就已经去见墨家祖宗了。   在京直接动手,被议父子相残,新帝残暴,终究是不好看。所以,在他离开京城后弄死,简单方便,面上也好看。   皇家在做任何一件腌臜事儿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结局一定,太子应该也差不多,而之后是不是就该轮到他的父皇了?   之前,二皇子还不明白墨昶留着他父皇的原因是什么?现在看来明了了,就是再利用他一次,利用他之手将碍眼的碍事儿的人都清除干净。   皇家人有那个不阴狠的?新帝自然也不例外。   皇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靠在软榻上,精神气大不如以前的墨纮(先帝)听到声音,抬了抬眼帘,看到走进来的人,眸色冷凉。   看着以不屑眼神看着自己的墨纮,四爷脸上表情淡淡,在他对面坐下。   “准备怎么处置我这个一败涂地的皇兄?”墨纮看着四爷,不咸不淡道。   四爷没回答。   看四爷不言,墨纮凉凉道,“怎么?可是还没想好吗?可是觉得宫内的酷刑都用在我身上还嫌不够?”说着,看一眼四爷身上的墨蓝色的袍子道,“你怎么不穿着龙袍过来?”   想当初,他登基为帝时,可是穿着龙袍到每个皇弟和太妃哪里都转了一圈,为的就是看他们不甘又不得不臣服的表情。   虽然那举动很幼稚,但心里真的很痛快,他以为墨昶也会这样呢!   “后宫嫔妃,今日全部离宫。”   听墨昶开口第一句是这个,皇上看他一眼,“哦。”   看墨纮那不意外,更无所谓的样子,四爷静了一下,少时开口,“没有不舍的吗?”   “我说有,你会把人留下吗?”   “说吧。”   听墨昶这么说,墨纮看着他,想了一下。发现,没有。   没有特别不舍得谁,也没有特别想留下谁。   想了一下,恍然发现,后宫那些嫔妃,原来竟都是可有无可的人,皇上嗤笑一声,似自嘲,“我都快去见祖宗了,舍不舍得,留不留下,还有什么必要吗?”   四爷听了,看着墨纮,静默,良久,呢喃,“跟你比,我确定自己是个不错的相公。可是,我明明挺好,为什么颜璃还是能狠心把我舍下呢?”   听言,墨纮当即凑了过去,满脸怀疑,“墨昶,你刚刚说什么?舍下你?你,你被颜璃休了?”   四爷看看他,没说话,起身离开。   墨纮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胡全,“墨昶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胡全摇头,“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还有,墨昶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墨纮皱眉道,“难道就是是为了告诉我,他被颜璃休了?!”   他都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了,结果墨昶给他丢了个乐子过来,然后就走了,这是作甚?   难道是念在他们才是亲手足的份上,对他格外开恩,给他讲个乐子,赐他一个含笑九泉吗?   墨纮想着撇嘴,“谁稀罕!”   胡全站在一旁,听着墨纮的呢喃,想到刚才新帝的言行,心里也满是不明所以。   四爷走出墨纮寝殿,抬脚走上城楼,瞭望远方,明知早已看不到,可还是想看看。   “武佑!”   听到唤,武佑上前,“属下在。”   “以后,关于颜璃的消息,不用告知朕知道。”   闻言,武佑猛的抬头,“主子……”   “朕就当她一直好好的,当她只是去游玩了,当她……有一天还会回来。”   不知道她的消息,当她还好好的,心里还能有个牵挂,还能有个盼望。   余生她不在身边。至少,还能让他有个挂念,这样才不会太寂寥。   只是可惜,四爷最后连这样一个盼望都落空了……   在颜璃离开的第二十天,大越发生震动坍塌,死伤无数。而梅山就在其中!   许多身手好,身体好的人,尚且没能逃过,何况颜璃!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四爷想自欺欺人,当做不知道都做不到。   镇国府   国公爷在收到消息,确定梅山也发生动荡时,急匆匆就往皇宫赶去。   裴仁绷着神经,跟在后,这些日子皇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茬事儿。裴仁实难想象,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这样担忧着,祷告着:希望颜璃运气好,躲过了。那样,就算是身体已快不行了,至少还能同皇上再见一面。然……   “属下无能,未能及时将皇后带离,请皇上责罚!”   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当听到这话,国公爷和裴仁的心同时沉了下来。   第354章 无牵无挂 无坚不摧   赵家   “这次震动不小,不少地方都波及到了。”   “开仓放粮,赠医师药,朝廷这边已派了官员下去,稳住各方受难的百姓很重要,确保不会在受灾的同时再发生暴乱。”   这些,皇上应该都清楚,可是他还是抛下京城所有政务,离京去了梅山。为帝王,这就是失职吧!   只是这事实,没人敢直白的说出来,赵敬廷自然也一样。   对赵贤(赵太傅),赵敬廷只道,“因皇上不在,眼下这些安排都是镇国府在做。”   赵贤听了,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裴靖果然是忠臣。”   这话,是夸赞吗?不,存粹是讽刺。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论运气,论随机应变,他确实不如裴靖。   眼底漫过一抹自嘲,转而淡淡道,“希望那些被派下去的官员能够做到清正廉明。希望他们心里装的都是为君分忧的忠心,而不是徇私枉法,意图中饱私囊的私心。”   赵敬廷听了道,“在京官员都知皇上性情,应该没人敢那么做。”   新帝那暴戾的性子,想来朝堂百官应该都深有感触才对。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也必须压制住自己的贪心,必须忠心。   赵贤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心里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儿,看着那些真金白银,是否能抵挡住诱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诱惑又心存侥幸的以为不会被发现,能瞒天过海。多少人就是栽在了这上面!   赵敬廷听了,沉默了。   “不知皇后娘娘这一次是否躲过这一劫?”赵贤轻声道。   “希望皇后娘娘吉人天相,遇事总能化险为夷。”这话,赵敬廷说的不是表面话,而是真心诚意。现在,他是真的盼着颜璃能好。   因为颜璃好,皇上心情才能好,他们这些戴罪之臣,才不会再被皇上翻旧账,才能安稳的活在这世上。   梅山   大自然带来的灾害,毁灭性是巨大的。   一个震动,让梅山完全变了模样。   坍塌,碎石,树倒屋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一路疾行赶到,看着面目全非的梅山,武佑心完全沉下,转头,看着脸色泛白的主子,心里发紧。   “皇上!”   看着伤痕累累被护卫抬着过来的青禾,四爷嘴巴动了动……   颜璃在哪儿?!   这样本以为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颜璃在哪儿?这样问了,怕看到的就会是她的尸体。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她死亡。或者说,他永远都不准备不好!所以,他宁愿选择自欺欺人,选择宁愿不知道颜璃的消息。   看四爷张口无声,青禾确不敢隐瞒,直接掠过那多余的请罪话,开口道,“昨日天气不错,皇后精神也好,说想出去坐坐,我在家里煎药,凌云和护卫,还有孙嬷嬷就带着皇后去了河边,看景,钓鱼!结果没曾想却发生了意外。”   “震动之中,皇后落入了水中,凌云和部分护卫当即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当时情况不受控,一切也来的太突然,他们虽反应很快,可还是没能拉着皇后。”   “现在,护卫仍在寻人,而皇后和凌云,还未找到。”   四爷听完,眸色起起伏伏,一言不发,朝着颜璃出事的地方走去。   还未找到?!   所以,他可以期望吗?期望她还能逢凶化吉!   这期望,可能注定只是奢望。就颜璃的身体情况,落入水中,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太小。   希望她安好,我心虔诚的祈祷。   只是,祈祷或仍改不了天人永隔的结局。   京城*皇家别苑   四爷登基为帝,西域作为附属国作自然要来朝拜,觐见新帝。   因西域皇上年迈,自是不能亲自前来,就让三皇子宇文卿带着使臣前来叩拜新帝。只是没曾想,刚来大越就遇到了震荡,皇上根本无暇接见他们。   此时,傍晚,宇文卿站在阁楼上,看着外面,望望远方,虽遭遇了震荡,可京城这边并未波及到。所以,京城长街依然繁荣而热闹。   几年没来大越了,大越还是那么繁盛。不过,听言这位刚登基的皇上,脾气可是不太好,心思也很难琢磨。这对于西域来说可并不是好事,可对于他来说,现在还很难断定。   “殿下。”   闻声,宇文卿转头,看西域右相秦严走进来。   “殿下,老臣刚得知大越帝君好像并不在京城。”秦严看着宇文卿道。   宇文卿听了挑眉,不在京城?大越遭遇天灾,这个时候皇上该在宫中主持大局才对,怎么可能不在京。   “丞相可确定吗?”   秦严颔首,“大越礼部大人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是假。”说着,顿了顿,低声道,“据臣所知,大越帝君离京好像是因为大越皇后的缘故。”   听言,宇文卿神色微动,大越皇后,颜璃!   秦严提及颜璃,宇文卿自然想到了宇文婉儿曾说过的话。   【颜璃那是大越帝王最疼宠的女人!】   若宇文婉儿这话是真。那么,秦严现在说墨昶是因颜璃才离京,好像也不无可能。只是……   “大越皇后不是应该在宫中吗?”宇文卿看着秦严提出自己疑问。   “不在!据礼部大人说,大越皇后因身体不适出京静养了。这次突然发生震动,皇上很是担忧皇后,就连夜赶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秦严看着宇文卿道,“殿下,听礼部大人话里意思,皇上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京。可我们,在大越却是不能久待呀!”   秦严话中意,宇文卿明了。   因为西域皇上身体不佳,宫中形势也是瞬息万变。所以,这次来大越,太子(宇文明)就不愿意过来,而是就推给了宇文卿。其原因,就是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会错失了那眼见就要继承的帝位。   不过,除了这个,关键还是因为宇文明曾想利用宇文婉儿的身体来谋算墨昶有关吧!   宇文明怕墨昶翻旧事对他出手,这也是他不敢来大越的一个理由。   而这事对于宇文卿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也是他愿意来的一个原因,来见见大越帝王,同他聊聊宇文明,勾起那段旧事,也是宇文卿来此的目的。   只是可惜,看眼下形势,墨昶大概是无暇顾及这些了。而他却不能静等着,万一没等到墨昶归来,反而等到宇文明继承帝位的消息。那,对于宇文卿来说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宇文卿看着秦严开口,“因挂念父皇,明日启程回西域,想来大越帝王也能够理解,不会认为这是不敬吧!”   秦严点头,郑重道,“大越帝王宅心仁厚,自是能够了解殿下的孝心,不会怪罪的。”   “嗯。那丞相去安排一下吧!我们明日启程离开。”   “是!”   秦严转身离开,宇文卿眉头皱起,难掩失望,看来这一次是白来一趟了。   镇国府   四爷离京,国公爷留在京城一边主持大局,一边翘首以盼等待梅山那边的消息,心里很是不踏实。   裴仁从外回来,看着书房内不停走动的国公爷,抬步上前,“祖父。”   看到裴仁,国公爷忙问,“如何?可是梅山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裴仁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被国公爷给打断了!   “如果是坏消息你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也听不得那个。”   颜璃已死!这几个字,只是想到国公爷就觉得刺耳的很。   裴仁看着国公爷道,“祖父,皇后娘娘还未找到。”这个,应该不算是最坏的消息吧。   还没找到就证明还有希望吧。只是,国公爷这心里却一点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还未找到不意味着人还活着。   见不到尸体就心存希望,这是自欺欺人,也是自我安慰罢了。   看国公爷脸色并未舒缓,裴仁随着道,“祖父,西域三皇子还有使臣刚离开京城回西域了。”   国公爷点点头,没说话。西域什么形势,国公爷很清楚。所以,宇文卿急着赶回去也在意料之中。   哎!   现在也没那功夫操心西域如何,关键是当下:当下希望尽快找到颜璃,又觉得就这样永远找不到更好。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找不到心里就有盼望。   皇宫   墨纮虽然被圈禁在了之前的寝殿,可对大越的事和宫中的情况,却并不是一无所知,该知道他都知道。   当震动之后,知晓四爷丢下宫中一切政务,第一反应就是出京找媳妇儿。墨纮当即脸就黑了,“墨昶他就是这么当皇上的吗?”   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的坐上帝王的位置。他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君临天下,而是为了毁了大越这天下是吧?   他是不是为了报仇才当皇帝的?报复曾经墨家老祖对他的恶待,因而才把这大越的江山当屁一样在对待。   “胡全,你觉得四爷这个帝王如何?”   胡全听了,看看墨纮,低头,不敢吭声。   墨纮看他一眼,体谅他怕死,冷哼一声道,“墨昶他就是个流氓!”   大越江山,多人心仪,可最后却被墨昶抢了去。抢去之后,他又不负责,又一副随时弃之不要的态度。   皇帝的宝座,他拿它当命,可墨昶拿它当屁,实在是可恼又可恨。   墨纮想着,绷着脸,觉得自己也是可笑了。墨昶这样他应该觉得最合心意才对!毕竟,墨昶不得民心,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不是吗?所以,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这么一想,墨纮随着在软榻上挺倒,数着时辰,坐吃等死。   虽然墨昶现在还未动他,但绝对不会留着他,弄死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临死前,他也别操心那些无用的了,还是好吃好喝的,让自己死时也能做个饱死鬼吧。   梅山   已经五天了,未找到凌云,也没找到颜璃。   江河万里,两人或许已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武佑拿着手里的东西,看着那站在江边的主子,轻步走过去,“主子,皇后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四爷转头,看到武佑手里的箱子,伸手拿过,静静看着,良久,伸手打开……   梳子,铜镜,发带,铃铛,还有一本书!   看着里面的东西,四爷拿起梳子,看着梳子上的头发,眸色幽幽暗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心依然,可颜璃在哪里?   武佑站在一旁,看四爷对着颜璃用过的物件每一样都盯着看许久;看四爷拿过颜璃用过的发带将它缠绕在手腕上,那淡紫色的发带,那女儿家的东西,与四爷很是不搭。可此刻,谁在乎!   看四爷将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个遍,听他呢喃一句……   “狠心的丫头,竟连只字片语也没给我留下吗?”   他以为在见不到他的日子,她会想他,会想着写下点什么给他。然,却什么都没有。   这一声呢喃入耳,武佑心头一酸。   一边的青禾听到这句话,嘴巴动了动,却又沉默了,眼帘垂下。   四爷不知,颜璃不是不想写,而是无力去写。她所有的精力和力气都用在了解毒上面。   “师傅,因为墨昶,因为奶奶,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师傅,我想活着……”   因为心中的牵挂,因为太多放不下,为了活下来的那一丝希望,颜璃默默承受了太多。   为了缓解体内的毒,颜璃所经受的那种痛苦,是四爷难以想象的。那种苦楚,青禾只是在一边看着都感到那样辛苦。   她想活着去见四爷,所以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努力了,所以她已无力再提笔去写些什么。其实在承受不住时,她也曾哭着让他带她回京,哭着说她想墨昶!   只是在过后,擦干了泪,却又不准他们告诉四爷。   只是这些,青禾以为还是不要让四爷知道的好。   让四爷知道,只会让他更难受。而这,定然不是颜璃想看到的。   冬去春来,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四爷失去了颜璃,失去了唯一住在心里的人;没了她,没了牵挂,也没了软肋!   大越的帝王,终成了那无牵无挂,又无坚不摧的人。还是成了墨纮口中,那将皇宫生生给变成和尚庙的人!   第355章 选妃   边境   颜璃已不在,皇上尚可!   看着裴仁派人送过来的信,裴戎在营帐内静坐了一个下午。   颜璃不在,被告知,他却依然没什么真实感,他仍然感觉她还在这个世上。所以,竟不觉得悲伤。   四爷尚可,这话,他完全不信。可不知从何安慰。因为任何安慰好像都是多余的。   哭不出,安慰的话写不出。一时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这样僵坐着。   刘凛看裴戎一个下午,就这样动也不动的呆坐着,连如厕都没有。刘凛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晕过去了,忍不住上前,轻声道,“世子,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裴戎来回走动着忧心忡忡,他感觉心里踏实些,至少知道他没晕过去。   刘凛说完,看裴戎没动,连眼帘都未抬一下。   “世子,世子……”   刘凛连唤几声,看裴戎一声不吭,起身朝外走去。   刘凛松了口气,不说话不要紧,只要动弹不是真晕过去了就行。   裴戎走出营帐,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刘凛看此,急忙跟上。跟在裴戎身后,看他一路策马来到曾经住过的在庄园,也就是他中毒生命垂危,颜璃曾救他性命的地方。   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院落,一幕一幕自然涌上心头……   拈酸吃醋,怒火中烧动了颜璃,又借着醉意,酒后吐真言求好的四爷。   被强迫,还不忘算计的颜璃。   还有从鬼门关被救回来见证一切的他。   往事还历历在目,可有的人却再难见到了。连救命之恩,都没了回报的机会。   望着眼前的院落,裴戎怅然所失,再次感受的生命的无常。   “哥!”   闻声,裴戎转头,看到拎着篮子走进来的人,裴戎神色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在门口散步的时候看到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裴戎听了,看看裴玉儿,视线从她那高耸的肚子上掠过,而后移开。   成亲一年,从最初的哭天抹泪,寻死觅活。到现在,不知是怀里孩子的缘故,还是裴玉儿真的长大的了懂事了,现在也开始安分守己,踏实本分的开始过日子了。   “哥,娘刚做的包子,卤了肉,我拿了些过来,你要不要尝尝?”裴玉儿将篮子递过去。   嫁给一个杀猪的,常年最不缺的就是肉。   裴戎摇摇头,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裴玉儿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一口,自己吃起来。   吃着,在裴戎对面坐下,看着他,静默一会儿开口,“哥,皇后娘娘离世了吗?”   裴玉儿话出,只见裴戎脸色登时就不同了。   看此,裴玉儿呢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说着,看着裴戎道,“我没故意去打听什么,只是无意中听说。还有,我也没有幸灾乐祸,心里偷着乐。过去的那些事,对于我来说,现在想起都跟做梦一样。”   裴玉儿说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扯了扯嘴角,“曾经被心里的悸动迷了眼,对四爷真的是着了魔一样,做了好多在我现在看来,又愚蠢又不可思议的事。好在娘强硬把我关了起来,也多亏了哥和镇国府,我才能活着。”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初之所以那么执着,除了因为被四爷迷住了,主要还是因为在京城那个地方,充斥着太多的欲望和诱惑。在那里,你不往上爬就会被人踩,在那里谁都是想高人一等。所以,每个人都会变得处心积虑,不折手段,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惜一切,我当时好像就是那样。”   “因而我不喜颜璃,还总是想着算计她。现在再想过去,才发现,其实不管是颜璃,还是四爷,都没把我放在眼里。”裴玉儿说着,看着裴戎,坦然道,“也许我应该谢谢颜璃,谢谢她无视我。不然,在那时她但凡开个口,我都不可能活着。”   “而现在她不在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当然了,也没有伤心就是了,只是心里有点怅然。”   刘凛听着,看着裴玉儿,眸色变幻不定,惊讶,意外,他真没想到曾经蛮横的裴玉儿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颜璃不再了,四爷一定很伤心吧。”   裴戎听了,沉默少时,开口,“你怎么知道四爷一定‘很伤心’?”   “因为四爷对我的态度,让我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冷心冷肠,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可那样一个冷硬的人,在面对颜璃时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连喜怒哀乐都变得明显起来,这不同,就是四爷对她的在意的证明。心里有多在意,此时就会有多失意!”   裴玉儿说着,不知为何,想到四爷为了颜璃,失意忧伤的样子,心里竟感到一丝舒畅。   裴戎听了,沉默了。   四爷在颜璃面前,确实会变的不同,这是全是因为在意吗?或许是因为习惯,因为放松,因为颜璃陪伴他走过那一段岁月,见证了他太多……   他的狼狈,他的无措,他的欢喜,他的落寞,还有如今的君临天下!   四爷的每一面,颜璃都见到过,让四爷在她面前下意识的也不再去遮掩什么。   曾经那些岁月不可能再重来,四爷现为王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任何忠心和陪伴对于他来说,都不会再有什么不同了。   这世上,可能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感到无措和紧张。   “哥,我不打搅你了,我回去让娘准备些你爱吃的,你若不嫌弃,就来家里坐坐吧。”裴玉儿说完,拎着篮子往外走去。   走出宅院,望着不远处的家门,眸色悠悠,脸上一片平和。这样的日子,她过去从未想过。但,现在觉得这样真的很不错。   家里男人对她百依百顺,家里婆母不敢对她横眉冷目。也没有小妾让她烦心跟她争宠,在这地界,因为裴戎是她兄长,也没人敢踩她,没人会拿她庶女的身份说三道四,或小看她一眼。   在这里,虽没了京城的那份锦绣,可在这里她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也不需要巴结讨好。只要安安分分的,自然就能过的悠然自在。   所以现在她也明白了,为何当初颜璃竟然回想着嫁给一个农家小哥了。   只是可惜,因为四爷的强势,她也只能依从了。   颜璃不知是否恨过四爷,而四爷不知道是否后悔过!   京城*皇宫   春去夏至,转眼已是盛夏。此时御花园内百花绽放,景色无边。   墨纮坐在御花园中,直直盯着那千娇百媚,娇艳无比的花朵,眉头紧皱。   墨昶寒冬登基,现在已至盛夏,根据墨纮之前的猜想,他早已应该已经入土才对。然,事实上是他现在还活着。   墨昶竟会留他性命到现在,这让墨纮很意外。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如何,多活一天是一天,总归比死了强。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墨纮真切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爽利。   “墨昶现在在哪儿?”   胡全摇头,“老奴不知。”   墨纮听言,起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胡全忙跟上,走着,心头疑惑再次涌上心头。为什么皇上会留着前朝帝王呢?且留着他,还一点不苛待,每日吃喝随他喜好,且出入皇宫任何地方还都不受限。   皇上对前朝皇帝如此宽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厚吗?不是!   皇上可从来不是那顾忌名声的人。既不为名,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情义可言。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胡全百思不得其解呀。   “主子,大爷来了。”   墨家大爷——这就是所有人对墨纮的称呼。   武佑话落下,墨纮大步走进来,看着那坐在窗下一人执两子,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四爷,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开口,“墨昶,你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四爷不言,对墨纮突然气势汹汹的质问,眼帘都未抬一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是……   墨纮也习惯了!   这些日子,墨昶完全当他不存在。所以,连弄死他,似乎都忘了。对此,墨纮曾庆幸过,可现在只剩下憋闷了。   “墨昶,你知不知道现在皇宫变成什么样子了?!”   墨纮问过,本以为四爷又是充耳不闻,不会回答。   “变成什么样儿了?”四爷落下一子,抬眸,看向墨纮,淡淡道。   “公的!”墨纮高声道,“全部都是公的,连天上飞的鸟,地上爬的虫都是雄的,没有一个会生崽儿的。”   听到墨纮的话,四爷眸色淡淡,武佑眼帘垂下,话虽粗糙,却也是实情。   墨纮看着四爷,掷地有声道,“朝堂之上,设立了各种官职官位。各色能人贤士各居其位,无一悬空,为国尽忠效力。而后宫,既设了三宫六院,那么就不能空空如也。那是为皇家繁衍子嗣的地方。你让它空着,是想让墨家绝后吗?”   “墨家子孙被你发配到发配,弄死的弄死,废除的废除。我这里算是全军覆没,没什么指望了。而你,也想来个后继无人吗?”   “你把我的儿孙都弄没,你自己又不能弄儿孙出来。你说你想干什么?”   自取灭亡的方式墨纮见过很多种。可,以断子绝孙的方式走向灭亡的,墨纮还是第一次见到。且做出这种不可思议之事的还是他墨家人,真是……墨家老祖宗曾是造了多少孽,才会生出墨昶这么一个奇葩!关键这个奇葩还坐上了帝。   为帝王不说造福百姓,造福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将皇宫变成了和尚庙,这简直不能忍。   “墨昶,皇宫,那就是我大越的脸面,能人不能缺,佳丽也不能少呀!所以,不管是宫女也好,妃子也好,你赶紧的弄女人入宫。”   想当初,环肥燕瘦,或娇艳,或可爱,或艳丽,各色女子千娇百媚,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各色娇人在眼前晃,晃的你眼花缭乱,夜夜不空。   看当初,再看现在,墨纮都觉得过去的日子那像是在做梦一样。   过去,无论是嫔妃,还是宫女。稍微有一点不顺眼的,墨纮都不愿看第二眼。   女人,墨纮曾最不稀罕。可现在,后宫御膳房那烧火的老嬷嬷,墨纮生生都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娇俏,一丝风情来。   对此,如果不是墨昶给他下了药,就是他疯了!   “墨昶,作为帝王,就算是纵欲过度而死,都比膝下无子,死的光荣和荣耀。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待你死后,就是大越的罪人,会被鞭尸的罪人。”   活的没滋没味,又没了帝位,墨纮已无所顾忌,没什么不能说,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墨纮说完,本以为四爷会黑脸,没曾想他却轻轻笑了。笑的漫不经心,虽无愉悦,但也没丝毫不愉。   看此,墨纮皱眉,“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四爷没说话,纵欲吗?他也有过想夜夜欢好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愿意。   那一张面容映入脑海,四爷习惯性的抚了抚手腕上的发带,眸色幽幽暗暗。   曾经,看到她,想到她,就自然兴起。而现在,想到她,是他对其他女人亢奋不起的理由。   颜璃是春药,也是毒药。   看四爷走神,墨纮开口,直问,“还有,你留着我做什么?”   四爷抬眸,淡淡道,“等着皇兄谋朝篡位。”   “放屁!”墨纮吐口爆粗。   看墨纮完全不信的表情,四爷不咸不淡道,“皇兄不试试吗?万一就成功了呢?”   成功个屁!   他身边除了一个胡全之外,他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谋朝篡位成功。   他若夺位成功,只有一种方式可以。那就是墨昶跟胡全比谁的第三条腿短,腿短者赢,那么他才有可能稳赢不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墨昶憋死。不过,这一种可能性好像不大,因为没女人,他好像完全不痛不痒,完全无所谓。   看四爷那无所谓的样子,墨纮很想知道,他是练就了哪门子邪功,还是念了哪家佛经?   不过,练功都是为劫色,可不是为了戒色!还有,世上没有哪家佛经能强到能戒色吧!   “我不管,你赶紧给我选妃入宫。”   每天眼前不是太监,侍卫,就是嬷嬷,墨纮眼睛难受。   墨纮撂下一句话,起身走人。   四爷看着墨纮离开的背影,转动着手里的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日后,皇宫突然传出消息,皇上要选妃了!   这一消息传到镇国府,裴仁惊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皇上选妃这怎么可能?这一念头出,裴仁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四爷现在是帝王,就算是为了大越的江山,也必须选妃入宫。   只是,想到颜璃不在时,四爷当时的样子。再看当下,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原来颜璃在四爷心里,也不过如此吗?   当然了,裴仁也没妄想过四爷会为颜璃守一辈子。只是,这是不是也太短了点,连一年都没有。   都说帝王之家最是无情,还以为四爷会是个例外,现在看来,或许也没什么不同。   国公爷听到消息,什么都没说。   选妃吗?四爷真的宠幸里再说。   不管各自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京城因为这一消息瞬时热闹了起来,有女儿的人家,都忙活了起来。   要知道皇上身边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连皇后之位都是空的。这若是表现好,入了皇上的眼,那绝对的就是一步登天呀。   皇宫   武佑站书案前,看着下令要选妃的主子,此时伏在书案前,看着前面的书信,一笔一划的认真的学写着。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   公子,保重身体!   公子,有什么不舒服吗?   公子……   这是最初颜璃在梅山时,写来给主子的信,每一封信的内容都差不多,都是问候主子身体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为她挡箭并不是主子,也不知道主子的身份,只是当主子是救命之人,挂念着。   而现在,颜璃曾经的挂念,成了主子想念她的方式。   学写着她那丑丑的字,感觉自己仍然被她惦念着!   四爷看着眼前棋盘,   第356章 我宁愿   镇国府   裴大奶奶刚起身,赵嬷嬷从外走进来,“奶奶,四小姐来请安了。”   听言,裴大奶奶眼帘抬了抬,嘴角瞬时垂了下来。   因为裴萧常年在外打仗,身边自然也不能没个照料的人。所以,当初在裴萧离京去边境的时候,裴大奶奶为了表贴心和贤惠,就提了身边的陪嫁丫头紫英为姨娘,让她跟着裴萧去了京城。   为了防止紫英生出野心,在她跟着裴萧妃去边境之前,裴大奶奶悄无声息的,将一碗绝子汤送到了紫英的口中,断了她的子嗣。   女子没有子嗣,就没有盼望,自然就会安分很多,不会出现为了儿子,意图将主母取而代之的心。   她既给了紫英富贵,就不能让她生下儿子生出野心。   然,出乎意料的是紫英竟然怀上了子嗣,并生下了四小姐裴沁儿。这说明什么?说明紫英根本就没喝下那绝子汤,说明紫英早就心存野心,对她这个主子更是早有防备。   如此,裴大奶奶心里怎么会痛快。   幸而紫英自己肚子不争气,跟着裴萧十多年,也就生下裴沁儿一个女儿而已。这让裴大奶奶心头舒服不少,也安心不少。   如紫英这般有心计的人,若是让她得了儿子,那还得了。   也因为以上种种,让裴大奶奶看紫英母女很膈应。   再加上裴沁儿生于边境,长于边境,让裴大奶奶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透着几分粗俗,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心里更加不喜。   “奶奶,奶奶……”   听到赵嬷嬷藕唤,裴大奶奶从那些陈年旧事中回过神,扶了扶头上的朱钗,凉凉道,“不是说了让她不用来请安吗?怎么又过来了?”   对紫英和裴沁儿,裴大奶奶不能弄死她们,可也不想看到她们。   “四小姐说,她给奶奶做了身衣服,想给奶奶看看,看奶奶您中意不?”赵嬷嬷说着,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道,“她来的时候,国公爷刚好路过,老奴怕国公爷不愉。所以,就只能让她进来了。”   听言,裴大奶奶冷哼一声,这怕是借着国公爷,是看准了才过来的吧!   “既然如此,让她进来吧。”   “是。”   赵嬷嬷走出去,少时,一个身穿素衣,模样清秀,身姿玲珑有致的裴沁儿缓步走了进来。   裴沁儿虽模样说不上多精致,可身条却是相当的好。若是不看脸只看身体,裴沁儿应该是那种一眼就被人看中的那种。   再加上是在边境长大,身上透着一股子跟京城女儿家完全不同的气质,因而让她也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味道。   “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看着屈膝行礼,貌似乖巧又乖顺的裴沁儿,裴大奶奶淡淡道,“起来吧!”   “是!”裴沁儿起身,随着将手里衣服双手递上前,“女儿闲来无事给母亲做了身衣服,希望母亲不嫌弃。”   裴大奶奶看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有心了。”这样说,却一点接过的意思都没有。   看此,赵嬷嬷上前一步,伸手接过,“四小姐给老奴吧。”   “好。”裴沁儿将衣服递给赵嬷嬷,转头对着裴大奶奶道,“母亲,女儿听说,皇上正在选妃,京城官员但凡家里有女儿的都要入宫参选,不知女儿可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闻言,赵嬷嬷猛的抬头,看着裴沁儿,神色变幻不定。入宫?她竟想入宫选妃!   裴大奶奶听裴沁儿竟然就这样直白说了出来,脸色冷下,心里冷哼,果然是在荒蛮之地长大,如此不知羞耻。  心里膈应,凉凉道,“怎么?你想去?”   “这个,女儿自是听母亲的!只是女儿听闻皇上下了圣旨,担心若是不去,会被定为不敬,所以特问母亲一下。”裴沁儿看着裴大奶奶,恭敬亦坦诚道。   裴大奶奶听了,心里冷笑,这是在拿皇上甚至压她吗?   裴大奶奶心里恼火,脸上并未显露多少,只是凉凉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有思量。”   裴沁儿听了俯身,“女儿遵命!”看裴沁儿一点不纠缠,让走就走,干脆利索。   她这样子,一点也没让裴大奶奶觉得她听话乖巧,反而愈发厌恶。   工于心计,满腹野心,不知羞耻!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下什么样的崽儿,跟她那低贱的娘完全一个样儿。”裴大奶奶阴着脸骂。   赵嬷嬷看裴大奶奶气怒,忙宽慰道,“奶奶,范不着跟一个庶女置气,她想入宫为妃,那是异想天开。”   裴大奶奶面色沉沉,她也知道裴沁儿绝对不会如愿,只是看裴沁儿那样子,这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宫中那边可是真的已经开始选秀了吗?”   赵嬷嬷颔首,“是,今天但凡年龄符合的女儿家,都已入宫了。”   裴大奶奶听了,扯了扯嘴角。曾经她还以为,当今皇上是少见的一往情深之人,颜璃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男人都是一个样,不管曾经多喜欢,当人不在了,心里的悸动没了,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现在颜璃也不过是当今皇上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已,就算曾经特殊,之后也没什么不同。   当新人入宫,颜璃很快就会被遗忘。   皇宫   这次选秀,只限京城官员之女,并未大选。就这,人亦不少。看着户部送来的花名册,已足有百十余人。   二八年华,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家,个个都如含苞待放的娇花一般,或清新甜美,或娇俏可人,千姿百态,各种风情,芳香迷人。   今日的皇宫,因一众盛装打扮的娇女,一扫往日都沉寂和压抑,变得分外的热闹,分外的多彩。   论样貌,比才艺,观秉性,看家世!   选秀无非看到就是这些,但凡有一样能入皇上的眼,能让皇上中意,入宫就有希望。   看着高位上那俊美的帝王,想到父母的教导,想着日后的锦绣富贵,少女萌动的心,充满了希望和幻想,不少都使出来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竭尽所能的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秀女们的注意力和心思都在四爷的身上,而百官却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那高位下首的人身上。   墨纮!   前朝帝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不止至今还留着他性命,甚至在今天这个日子还将墨纮也带到了大殿上。   对着当今皇上,看着前朝皇帝,百官不由的倍感压力,如坐针毡。   “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看这一群叛徒吗?”墨纮看着朝堂上的官员,沉着脸道。   在他皇位被夺时,这群官员,不说拼力为了他守住,而是直接将他放弃,转身对墨昶俯首臣称,这不是叛变是什么?   绝对的叛变,绝对的叛徒。   被墨纮用问罪嫌弃的眼神盯着,百官压力也相当的大。   “哼!你等着吧!他们往日能这么对我,日后也定会那样对你。一帮贪恋权势的软骨头。”   看墨纮那嫌弃又万分唾弃的样子,四爷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可这帮贪恋权势的软骨头,生的女儿好像个个都很逞皇兄的心意。看不上老子,却中意人家闺女。在这一点上,皇兄倒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墨纮听了,看四爷一眼,抿嘴。   墨昶这是讽刺他吗?定然是。   不过,话虽难听,倒也是事实。他第一次发现,京城的女儿,个个都如花似玉的,每个都不错。   这些娇花,虽然得不到,可过过眼瘾也是舒服的。   看着下面才华横溢,容貌上佳的秀女,墨纮看着四爷道,“你看中哪个了?”说完,不待四爷回答既道,“我看都召入宫也不多。”   四爷听言,看着墨纮不咸不淡道,“企图让朕纵欲过度而死,这就是你谋朝篡位的方式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样死了有什么不值的。”   “那也要看牡丹是那一颗。”   墨纮听言,顺着接道,“若那颗牡丹是颜璃呢?”   话出,墨纮当即就后悔了,看四爷漫不经心的神色消散,眼底染上一抹暗色,墨纮随即移开视线。   听到颜璃的名字,比听到有人要造反,反应还大。墨昶如此,让墨纮很想问问他,江山与颜璃,在他心里到底哪个才更重要?   看皇上脸上表情突变,让在坐的人,心里均是一紧,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忽而听到……   叮铃,叮铃!   突然清脆铃铛声落入耳中,引的人不由朝着大殿中央看去。   一袭紫裙,纤腰紧束,更显身姿玲珑,舞姿优美!   举手投足,长裙飞舞,发丝轻扬,馨香徐徐!   再配上手腕上那舞动,发出的清脆铃铛声,更添几分异样风情,别样撩人。   “这是哪家女儿?”   “好像是礼部沈大人的女儿沈雅淑。”   看着大殿中央舞动的女子,有人在下小声议论,武佑站在一侧,看着殿上女子,眉头却是不由皱了起来。   国公爷看到看着沈雅淑,眼睛微眯。   在殿上人都看向沈雅淑时,只见那一直漫不经心静坐在龙椅上的人,突然起身,缓步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看此,有人心头一跳,看看沈雅淑,心里暗腹:看来这位沈家姑娘要有大福气了。   看沈雅淑引得皇上从高位上走下来,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若有所思。   墨纮看着四爷背影,嘴巴撇了撇,心里轻哼一声,刚才听到颜璃的名字还那副嘴脸,现在看到一个风情万种的,就立马‘男儿本色’显露无疑了。看来,墨昶也不够如此嘛!   在墨纮思腹间,看四爷走到殿中央,在沈雅淑跟前停下脚步。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爷垂眸,看着跪地请安的人,看着她头上,那与衣服同色的紫色发带,开口,“起来。”   “谢皇上。”沈雅淑起身,垂首静立,恭敬规矩。   直到皇上忽而伸手,握住她手腕,突然的肌肤碰触,让沈雅淑本就不稳的心跳,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而不知是她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她的错觉,竟隐隐感觉皇上握着她手腕儿的大手,掌心间似透着丝丝湿意,那是汗水吗?   国公爷坐在位置上,看四爷拉着沈雅淑的手腕,盯着她手腕上那精致的铃铛看。   “抬起头来。”   皇上声音入耳,沈雅淑极力稳住自己心跳和脸上表情,缓缓将头抬起。   四爷看着,看那一张娇俏,却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四爷看着,眸色幽幽,相似的衣服,同样的发带,手腕上的铃铛,相像的地方真的很多,可在上面已经看出不是她了,不是吗?刚刚还在期待什么呢?   在期待奇迹出现吗?所以,期待到紧张,期待到手心冒汗。   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容,四爷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视线落在她脖颈上,手微微抬起……   “皇上!”   国公爷声音入耳,四爷转头。   国公爷起身走上前,恭敬道,“皇上,歇息一下再选吧!”   四爷听了,看看国公爷,转身离开,国公爷随和跟上。   赵敬廷站在不远处,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看看脸上残留着一丝娇羞,却又难掩失望的沈雅淑,赵敬廷无声扯了扯嘴角,她不应该失望,她应该庆幸。庆幸刚才镇国公及时开口。不然,四爷那只大手或许已落在她脖子上了,差点入了鬼门关而不自知的女人呐。而由皇上刚才的反应可看出,此次选秀,没有什么意义。   离开宫殿,走到自己寝殿门口,四爷脚步站定,转身看向国公爷,“今天来选秀的女子,镇国公看着可有好的吗?”   国公爷听了,道,“回皇上,应该还是有的。”   “可是对于朕来说,就算全部都是好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皇上……”   “我也想选几个妃子出来,也在试着努力,努力对她们中意。所以,我也试着来选秀,盼望着或许真的有能入眼的也不一定。可现在看来,结果并未如我所愿。”   四爷说着,垂眸,轻轻抚过手腕上那已有些褪色的发带,幽幽道,“如果可以,我想忘了她,我宁愿成为一个负心薄幸的人。那样……至少不会太孤单。”   说完,四爷抬脚走进寝殿。   国公爷站在外,抬头望望天。颜璃,天上人间,你此时又在哪里呢?   西域   “二丫,三殿下的参汤好了,赶紧给端过去。”   嬷嬷一声唤,一个丫头慌忙走进来,端起案子上的参汤,快步往外走去,走着……   铃铃铃……手腕上的铃铛,铛铛作响。   第358章 颜璃境况   赵家   傍晚时分,赵敬廷从宫中回来,直接去了赵贤的院子,看到正坐在窗下看书的赵贤,抬步走上前,“祖父!”   “回来啦!”赵贤说着,将手里的书放下,看着赵敬廷,自然问道,“皇上选秀进行的如何?”   赵敬廷在赵贤对面坐下,轻吐出一口气道,“内务府选了几个宫女,至于嫔妃,一个没有。”   赵贤听言挑眉,不知为何,对这结果竟丝毫不感到意外。   “不止是没选嫔妃入宫,还有几个官员被皇上降了职。而礼部侍郎沈大人,被直接罢免了职位!”   听言,赵贤不明,“为何?”   “被降职的官员是因为行贿内务府,打探皇上喜好,处心积虑的想送女儿入宫,结果惹得皇上不喜。其中礼部沈大人更是用心,不止打探皇上喜好,还打探皇后的往日穿着和爱好,这举动触怒了皇上,当即就罢了沈侍郎的官职。”   赵敬廷说着,拿起手边茶水喝一口,声音压低,“也许这一次皇上选妃是虚,探究百官德行,还有对皇后的敬畏才是实。毕竟,皇上在逸安王府的时候曾说过,但凡想将颜璃取而代之的,他均不会饶恕!看来,这一句话,现在依然没变。”   所以这一次在选秀场上越是表现好的,越是让皇上不喜。   赵贤听了垂眸,当今皇上的性子,还真是两个极端,暴戾的脾性,却暗藏了一颗痴情的心。这一点还真是让人没想到。   也许,连墨昶自己都没预料到吧。   “不过这一次,沈侍郎会被罢免,除了他想盼着女儿一步登天的野心太大,或还因为他和西域使臣走的太近。将皇上的事,知无不言的告知西域使臣,这也是犯了大忌的。”   赵贤点头,当今皇上虽然脾气不好,可很多时候只要不碰触他的软肋,只要尽忠职守,不搞幺蛾子,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人定罪,他也不是随时都在宰人。   不过相比四爷对颜璃的放不下,赵贤更不明白的是四爷留着墨纮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英雄难过美人关,四爷忘不了颜璃,放不下她,尚且有理由。可留着墨纮到底是为什么,让人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折磨他!对于这一点墨纮可是从不怀疑的。特别是现在……   看着那凸凹有致,身姿火辣的宫女,这一想法更加坚定不移了。   墨昶留着他,就是为了折磨他,所以变着法的让他不痛快。看看这几个宫女,无论样貌,还是身段,墨纮感觉都是按着他的喜好给选的。   按着他的喜好选的宫女,还放在他跟前伺候他,墨昶这是什么意思?!   “大爷,敢问您今天晚膳想用什么?”   看着眼前卑躬屈膝行礼,问候,却在无意中让身姿更加诱人的宫女,墨纮别开脸,看向胡全,脸色沉沉,“墨昶,他一定是想看我遗臭万年!”   所以搞这几个宫女在他跟前晃悠,就是等着他憋不住把人要了,然后墨昶就以惑乱后宫的名义,把他拉出去游街,让史官给他记一个淫乱之名,让他这个前朝帝王一臭到底。   胡全听了墨纮的话,抬眸偷偷看他一眼,嘴巴动了动,又把话咽下了。   也许,皇上除了想让他遗臭万年,还为了名正言顺的阉了他。   看胡全不吭声,墨纮冷哼一声,满心憋闷。现在如他所愿,宫中女人有了,但能看不能碰的滋味儿,还不如没有。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憋死,二:臭死,三:学墨昶,修佛!   而以上三种,墨纮那个都不想。如此……   胡全看墨纮突然站起,大步朝外走去,忙跟上,“大爷,您去哪儿呀?”   “求死去。”   自丢了皇位,墨纮破罐子破摔,在四爷折磨下,一不下心也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等他意识到自己言行举止很是不得体时,他已经在不正经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不自觉间每日去四爷面前求赐死,成了一种日常。   今夜星空璀璨,思念的人望着漫天星空夜无眠。而此时的远方……   西域   西域皇帝年身体愈发不好,现西域政务大部分都是太子在批示。   太子大权在握,距离帝位近在咫尺,在这关键的时候,太子一边亲力亲为的对着老皇帝表孝心,一边对着朝廷官员竭力表现着自己的贤明仁善,但在暗中却将西域三位成年皇子都给无声圈禁了。   三皇子宇文卿亦在被圈禁的之列。   “父皇身体不适,三皇弟在府中诵经为父皇祈福,所以暂不能来宫中给父皇侍疾了,还望父皇不要怪罪才好。”对着缠绵病榻的老皇帝,太子如是道。   而二皇子和五皇子,也被以各种理由圈禁在了各自的府邸之中。   太子这么做目的很清楚,那就是不想看到其他皇子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其实,如果可以太子更想将威胁他的全部都清除掉。   只是,因老皇帝是个喜欢一团和睦,又总是把仁德挂在嘴上的人。所以,太子纵然早有杀心,却也知道暂时必须忍耐,不能动手。   “殿下,现太子已是独揽大权,再这样下去,对我们很不妙呀!”此时三皇子府内,宇文卿的心腹随从(广川),神色凝重道。   一旦皇帝驾崩,太子继位登基,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将所有威胁他的人斩杀,不留后患。而三皇子定然在太子不能容的名单之中。   听了广川的话,宇文卿沉默不言。   因为现在形势对他确实很不利,几乎已成死局。   陷入这完全被动,且动弹不得的局面,皆因他大意,他没想到右相秦严在暗中竟然早已投靠了太子。   之前,秦严劝说他去大越,嘴上说是要用曾太子想谋算墨昶的事,引发墨昶对太子的不满,趁此向墨昶借势,以此来对抗太子。   当时对这话他竟是相信了,过后才知这不过是他和太子宇文明的计而已。其目的就是让他暂时离开西域,好让太子得以顺利掌握大权。   而当时在大越,秦严劝说他即刻回西域,也不是担心太子成事,纯粹是不想他见到西域皇帝而已。   想到这些,宇文卿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自嘲,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说的就是他吧。   自以为聪明,其实早就着了别人的道。   看宇文卿脸色不佳,广川知他心情不好,也未再继续刚才话题,转而问道,“殿下,小的不明白,您当时怎么将二丫那个又哑,又有点傻的丫头给带回来呢?”   三皇子宇文卿,虽然在世人面前一副温润善良的菩萨样儿,可广川作为宇文卿的贴身护卫,却清楚的知道,三殿下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他从来只对有用,和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亲善。   而二丫那个哑巴丫头,无论怎么看对宇文卿来说都没任何用处。如此,三殿下不止把人带回了西域,还不辞辛苦的给她治伤解毒,这是为什么呢?广川想来许久,始终不得其解。   因为那丫头不会说话,就给她随便取了个名字。   宇文卿听了,淡淡道,“二丫不是哑巴,她不会说话,只是中毒加上受伤所致,假以时日待她的伤都好了,体内的毒慢慢缓解了,自然就能开口讲话了。而且,她可一点都不傻……”   想到第一次见到二丫时的情景,宇文卿眸色幽幽,若有所思!   从大越回往西域的途中,在中途休息,去方便的时候,宇文卿意外看到了倒在草丛中,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二丫。   满身的血迹,几乎看不到起伏的心口,惨白的面容。乍然看到,宇文卿几乎以为那已是一具尸体。在越过时,出于本能的好奇低头看了一下,想一探究竟。然,就在他低头靠近的瞬间,地上那犹如死尸一样的女人,犹如诈尸一样忽然的动了!   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无生气落在地上的手,遂不及防朝他攻来,在宇文卿因她突然的举动,惊骇怔楞一瞬间,一只尖锐的发簪落在了他咽喉上!   “不想死,就带我离开这里!”   声音虚弱,沙哑,飘忽,仿若来自地狱间。   而对乍然出现的情况,宇文卿在惊楞过后,很快恢复沉静,看一眼置于他咽喉的发簪,看着那虚弱到只需两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女人,宇文卿呵呵一笑,当时完全没将这威胁放在眼里。   可就在他挥开她手的刹那间,只见那发簪在离开他咽喉的瞬间,快准狠的从他胳膊上划过,当即就是一道血痕。   胳膊被划伤,血色外溢,而伤口的周围,已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有毒!   “我告诉你解药的方子,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将我安葬了,我不想暴尸荒野,不想鸟啄的千仓百孔,万一被我相公找到,会变成他的梦魇……”   凶悍又哀伤;精于算计,却又情深义重!   这样的人,让宇文卿动了恻隐之心。   宇文卿就喜欢聪明,又有情有义的人。而这两样,刚好她都占了。   救她不过举手之劳,所以宇文卿就顺手做了,就当为自己积德吧。而就她当时的情况,宇文卿并不确定能将她救回来。   结果证明,她的生命一如她的性格那般,都透着一股悍劲儿。在宇文卿不止一次觉得她抗不过的时候,她却都挺了过来。那坚韧,也是令宇文卿刮目相看。   不过,宇文卿很好奇,她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看那霸道的毒性,像是出自青易大师之手。   只是青易大师已不在人世,所以她的毒自是不可能是青易大师下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青易大师曾说因为那方子毒性太强,不会外传的。   这一点宇文卿也很是不解,看来得空要问问二丫。不过她也该庆幸,庆幸她遇到的是他,不然她早已化为一堆黄土了。   “殿下,殿下……”   听到广川的声音,宇文卿回神,看着他,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二丫那样泼辣的女子很少见而已,没别的。”说完,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宇文婉儿怎么样了?”   宇文婉儿因是公主,自然不会分府出来,理所当然还在宫中。   “公主身体也不是太好,太子以不能让公主过了病气给皇上为由,强硬阻止个公主靠近皇上宫殿。又拿她身体不适,需要好好静养为由头,禁止她出宫。所以,当下想见到公主,怕是很难。”广川沉声道。   宇文卿听言,眸色暗沉,看来宇文明(太子)是想尽了一切办法,用尽手段的来控制他们。   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宇文卿心情沉重,压抑。他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有什么消息进出,也会很快就传到宇文明的耳朵里。   现在他就如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吗?宇文卿实不甘心。   另一边的下人房,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床上,透着月光看着外面,手指悄然落在自己脉搏上!   脉象仍略显虚浮,未恢复沉实,看来毒还并未完全清除。不过,好在有存活的希望了。   探着脉搏,低头看看手腕上的铃铛,手指轻轻抚过,眼角染上一抹柔色,墨昶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应该还好吧!   也许应该给他写封信。可是,想到当下二皇子府的形势,颜璃也就是现在的二丫,眉头不由皱了皱。   她将信写好,信不会送到墨昶的手中,而是会被直接送到宇文明的手里吧!若宇文明知晓她是颜璃,会是什么反应呢?   颜璃想着眸色幽幽,若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宇文卿。那么,宇文明应该很乐意卖个好,很愿意将她送到墨昶的身边。可是,当救了她的人是宇文卿,是他的敌对时,宇文明怕不会这么爽利。   因为,他会有所顾忌,他会担心宇文明利用救命之恩向墨昶提出条件,而那个条件就是成为西域的君王。   若是这样的话,宇文明第一反应可能不会是将她送回大越,而是悄无声息的将她和宇文卿一块弄弄死。直接杜绝了大越帝王会成为宇文卿助力的万一性和可能性!   颜璃想着,垂眸。所以眼下,静观其变吧!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毒解了,她能悄然的离开西域,这样或才是最安全的。   吱呀!   一声小心翼翼的推门声,传入耳中,颜璃往门口看一眼,默默躺下,闭上眼睛。   “哎呦,踩死欧文了,谁呀,没长眼睛呀!”   “对不住,对不住!”   “翡翠,这么晚上了你去哪儿了?”   “我去小解了!”   “放屁,你搁这儿糊弄傻子呢?我睡时你就不在,现在都快三更了你才回来,难不成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小解?”话说的直白,又带着一丝嘲弄。   “哎呀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最心善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等我发了月钱了给你买桂花糕吃。”小意讨好。   “这还差不多!”说着,声音压低,“说,是不是去见你那个顺子哥哥了?”   “没有!”话里都透着一股心虚和甜蜜,一听就是假话。   “你少糊弄我,你跟顺子眉来眼去这么些日子了,当我们都眼瞎看不出是不是?说,出去这么长时间你跟你那个顺子哥都做什么了?”   那意有所指的问话,羞的翡翠连连否认,急急忙忙道,“我们就是说话,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是吗?真的只是说话吗?到底多少话竟然能说这么时间……”   “真的,真的!顺子哥前些日子不是跟着殿下去大越了吗?他就是跟我说说的大越的风土人情,让我开开眼。”   “大越呀!那你跟我说说大越是什么样儿的?”   “顺子哥说大越很大,京城也特别的繁华,那边人的穿戴跟我们西域也很不同。还有呀,那边的女儿家比我们西域都娇贵,说那些高门贵女娇养着,都是为了送到皇宫给皇上做妃子的!”   “所有的都送到宫中给皇上做妃子吗?不会吧?!”   “那就不知道了。顺子哥在回来的时候,在途中听说,大越帝王正在选妃呢!”   话入耳,颜璃缓缓睁开眼睛……   选妃?!   第359章 一更   西域*太子府   夜半时分,太子宇文明才离开皇宫回到府邸。因为他已是成年男子,所以,就算是打着为皇上侍疾的名头,也不宜连续夜间留在宫中。   为了避嫌,谨慎起见,宇文明自然还是回到自己府邸更好些。   “殿下,您回来了。”太子府管家周兴忙迎出来道。   宇文明点点头,没去后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府里一切可都好?”   “是。”周兴倒一杯茶水放到宇文明的手边,恭敬道,“府里一切都好,殿下您请安心。”   “那就好。”拿起茶水喝一口,看着周兴问道,“宇文卿回西域途中救回来的那个丫头,你可让人去探查了?”   “是!老奴让护卫去了三皇子府,亲自去询问了那个丫头,没什么异常特殊之处,就是在大越遭遇震动时受伤,恰巧被三皇子遇到的哑丫头。”   宇文明听言,挑眉,“哑丫头?”   “是,那丫头不会说话,手上还带着一丝薄茧,对厨房的事也很擅长。所以,应该就是个寻常的市井丫头而已。”   宇文明听了,带着怀疑道,“这么说,三皇子真的只是行善,并无其他原因了吗?”   宇文明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根据他对宇文卿的了解,那可是一个利益当前,又十分伪善的人。真心行善,这种事宇文卿可是不会做的。   听出宇文卿话中意,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周兴补充一句道,“那丫头虽是一个哑巴,不过倒是有几分姿色荣。或许刚好入了三皇子的眼,再加上三皇子又是个自来喜欢故作亲善!如此,为博得一个仁善的名头,所以就顺手将她带回来了。”   宇文明听了,静默,没再多去探究什么。   既确定是一个市井丫头。那么,无论宇文卿的所图的到底是什么,眼下来说都不重要,他也没太多精力去关注这件小事。   眼下的关键是顺利登基,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老皇帝咽气了。   一旦老皇帝驾崩,他顺利登基,待到那时,直接取了宇文卿的性命,也就什么都随着结束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大越那边,只要大越帝王墨昶不掺和西域的事,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让人好好盯着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五皇子的动静,这个时候本殿不容许出现丝毫差池。”   “老奴遵命。”   对皇位,宇文明是志在必得。   大越*皇宫   夜深人静,本该是好眠的时候,墨纮却被拉出来赏月。   独守空床墨纮虽睡不着,虽不舒服,可同四爷一起赏月,他感觉更不舒服。   两人坐在御花园内,看着天上那轮明月,闻着悠悠花香,这本该花前月下的场景,墨纮却只感觉到焦躁。   “墨昶你不困吗?”   四爷听了,转眸,“皇兄困了?”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眼。   四爷这随意的一个打量,墨纮看着,脸色当即耷拉了下来,“我只是困了,你干嘛一副看我‘不行’的表情。”   四爷不言,墨纮抿嘴,若非还不能完全丢下这张脸皮,真想脱裤子给他看。   “这月色,这幽香,皇兄不想聊点什么吗?”   “我跟你能有什么可聊的。”   “可以说说你丢失帝位之后的心情。”   “墨昶,我不揭你伤口,你也不要揭我伤口。不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好受。”   墨纮最痛是失了江山,墨昶最伤是失了颜璃。   两人都不是没有痛处。   四爷听了,看他一眼,静默。   看四爷不吭声,墨纮心里冷哼一声,两人不说话,这么干坐着墨纮感觉也难受,只是不能同墨昶聊风月,那么就聊聊政事儿吧!   “墨昶,我听说,西域老皇帝快不行了,宇文明可能马上就要登基为帝了,这事你不打算插手吗?”墨纮看着四爷道,“要知道在当初,他为了讨好你,可是意图借用宇文婉儿的身体谋害你的,你就这么放过他吗?”   四爷望着天上的圆月,淡淡道,“那皇兄以为该如何呢?”   “我以为呀!自然是看他登基称帝。”   四爷听了侧目,墨纮不咸不淡道,“按照宇文明的性子,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残杀手足以除后患。待他将宇文一族的成年皇子都杀了,那时你再宰了他,就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西域收入囊中了。”   看他们自相残杀,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墨纮虽然帝位没了,但心还向着大越的。他也不想看到四爷因为心情沉郁,就把西域当做发泄的对象,派兵马肆意的厮杀,让大越的兵马平白受损。   既然只要坐着不动,就能收了西域,又何必犯蠢呢。   听了墨纮的话,四爷拿起手边的酒水轻抿了一口,随着起身,“回去睡吧!”   聊到政事来精神的墨纮,听言,皱眉,“这就回去?”   “嗯!回去,你做你的春梦,我做我的梦。”说完,抬步离开。   墨纮撇了撇嘴,现在他想抱女人,也只有靠做村梦了。而墨昶想见颜璃,也只有靠做梦了!   ------题外话------   今天去医院了,抱歉,忘记提前给你们说了。先放一章,晚些再放一章!么么!   第360章 元世美   西域*三皇子府   再次成了打杂的丫头,对于厨房那些活计,颜璃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就她这烧火,洗涮,摘菜,杂活都做的来的样子。她现在就是说,她是大越的皇后,可能都没人相信,觉得她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说梦话。   当然了,她现在是个哑巴,也说不出来。也因此,倒是少了不少是非,因她是哑巴,就少了搬弄是非的嫌疑。闷头干活,从不说话,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不会遭人嫌,但也挡不住被人欺负。   “二丫,锅涮好了吗?涮好了去把泔水给倒了去。”   看着那嗑着南瓜子,翘着二郎腿,犹如主子一样对她下达命令的婆子,颜璃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抬脚朝泔水桶走去。   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当锻炼身体了。   刘婆子晃着二郎腿,看着那又听话,又不懂得反抗的哑丫头,心里很是满意。   最初三殿下将她带到府里的时候,她还以为三殿下会把她收到了房里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三殿下带她回来,纯粹就是心善而已。   确定她就是丫头的命,刘婆子使唤起来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刘婆子!”   闻声,刘婆子转头,看到广川,赶忙将手里的南瓜子揣兜里,麻溜站起来,脸上带着讨好谄媚的笑,恭敬道,“老奴在,管家您有事请吩咐?”   看着对她毕恭毕敬,却暗地里偷懒耍滑的婆子,广川也懒得多说什么。   三皇子府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心给她们说教。   “二丫呢?”   听到广川问起二丫,刘婆子眼神闪了闪,随着道,“二丫那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您老找她有什么事吗?”   “殿下有事传她,你去把她给我找来。”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刘婆子应着,快步朝厨房跑去,跑过去,看到正在清理泔水桶的颜璃,疾步上前,“二丫,殿下传你,管家在前面等你,赶紧过去。”   颜璃听了,起身,还未站直,刘婆子就盯着她,沉声道,“我告诉你,放聪明点,到了殿下跟前别给我乱讲话。你要知道,三殿下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在府里多干点活儿,那可不是替我做,而是在向三殿下报答救命之恩。所以,不要觉得不满和委屈,你敢那样想,就是恩将仇报,知道吗?”   颜璃点头,对刘婆子这番蛮不讲理言词,一副受教的表情。   看颜璃懂事,刘婆子心下满意,“去吧!等回来,我拿桃子给你吃。”   颜璃听了,对着刘婆子笑笑,一脸感动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颜璃的背影,刘婆子撇嘴,对颜璃又满意,又不屑,叫什么二丫,应该叫二傻才对。   颜璃随着广川朝着正院走去,走着,心里有所思,走到屋内,看着坐在书案前的宇文卿,颜璃福身请安。   “起来吧!”   颜璃站起,听宇文卿看着她问道,“认得字吗?”   颜璃点头,看看宇文卿面前的笔,拿起,写下几个字:认得一些。   宇文卿看着那几个字,对颜璃的话,当即一点不怀疑。字写的如此丑,定然也不会是那博览群书的人了。   不过认得一些就足够了。   “你成了亲了是吗?”   颜璃点头,没有否认,因为她在初次见到宇文卿时,已提及过相公这两个字。所以,对成亲一事,自是不能否认。而且宇文卿是医者,对于她已非完璧之身一事,想来自然也是知晓的。   看此,广川看着颜璃,心下有些意外,这丫头看起来也不过刚及笄而已,没曾想竟然成过亲了。   “你相公姓甚名谁?”   颜璃听了,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元世美!   看到上面的名字,宇文卿眉头挑了挑,这名字倒是别具一格。不过,这么令人耳目一新的名字,倒也让宇文卿知晓了颜璃的相公并非大越名门,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人。   若是接触过他一定会有印象。而现在,任何印象都没有,想来二丫的相公也是默默无闻之辈了。   不止默默无闻,恐怕还是个不通文墨没又学识的,但凡有一点学识的人,都不会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   宇文卿想到初见颜璃时,她的那气势,怀疑过她并非小家小户的一般百姓,而是有一定背景的人家。   但现在看她这字,还有她做活时熟稔的样子。宇文卿觉得他应该是想多了。   不再深入探究颜璃的身世,宇文卿转而问道,“你可知道大越梅山?”   颜璃点头。   “你身上的毒是谁给下的?”   【一个叫谢齊的给我下的。】   看着颜璃写下的话,宇文卿皱眉,谢齊?!没印象。   “你知道青易大师吗?”   颜璃点头,写道:她是我师傅的师兄。   看此,宇文卿惊讶,“你是青禾的徒弟?”   颜璃点头!   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会用毒又略懂医术,也解释了她为何会中毒了。因为,听凌云讲,青禾和已逝的青易,虽是同门师兄弟,但性格完全不同,也自来不睦。如此,她身上有青易置的毒,只要加上一点想象力,自然也就能解释了。   因为青易看不惯青禾,在临终时就暗中让人谋害青禾的徒弟,如此自然也就通了。   宇文卿盯着颜璃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再问,抬手让她离开了。   颜璃走出屋子,低着头,朝厨房那边走去。   对宇文卿,颜璃当下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宇文卿坦白身份,现在还利害难辨!   坦白身份,宇文卿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定会千方百计的传消息回大越,让墨昶知道她眼下就在西域,且处境危机,以盼墨昶带兵前来,带她回去,顺势也解除他的危机。   消息若是能顺利传递到墨昶那边自然是最好。可万一,消息没传递出去,反被宇文明截获了呢?那,结果可就难料了。   所以,当下轻易不敢冒险。   颜璃这边想着心事,不知有人对她已很是不满了。   “姨娘,奴婢刚看到二丫那哑巴又被三殿下叫过去了。”一蓝衣丫头走进屋内,对着斜靠在贵妃榻上的娇艳女子说道。施姨娘听了,抬眸,凉凉淡淡道,“殿下传她过去作甚?”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又是关切问候她的身体吧!”胭脂凭着自己的猜测道。   而这足以让自来受宠的施姨娘心头不快。   宇文卿自来怜香惜玉,亲和仁善,这也是施姨娘一直以来最倾慕宇文卿的地方。可是,当宇文卿将这怜爱用到别的女人身上,施姨娘自然的不舒服了,心里就犯酸了。   特别是二丫那丫头,虽然是个哑巴,口不能言,身份也低贱卑微。可是,挡不住她脸长得好呀。   宇文卿要是动了心思,也一点不奇怪。   “我们的主母是个什么意思?”   施氏口中的主母,指的不是别人,自然就是三皇子妃了。   “皇子妃身体不适,眼下似无力,也没精力顾及二丫这个哑巴丫头。”   施氏听了嗤笑一声,是无心无力呀?还是又想借刀杀人呀?   三皇子府的主母是个什么性子,施氏可最是了解,那就是个笑面虎,惯会装善良。   其实,当下局势都这样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讲。这种情况之下,拈酸吃醋还有什么意义呢?   理智如此,可心里的火气却是压不住。   施氏想着,眼睛眯了眯,反正都快死了,也许更是要怎么畅快怎么活着才对。临死之前,绝不能让自己憋屈。想此,施氏起身走了出去。   第361章 再入洞房   大越*皇宫   早朝的时候,朝堂上的臣子,都清楚察觉到那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有些心不在焉。   见过他残暴的样子,见过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也见过他睿智英明的时候。可这一会儿凝眉,一会儿眉目柔和,一副有所思,有所想的模样,却是从未见过。   而那变化多端的表情,让人不由的想到四个字:春心荡漾!   这想法出,赵敬廷低头,心里不由暗想:皇上这不会是看中谁了吧?   四爷的异样,武佑自然也察觉到了,此时下朝,看着坐在书案前,又似在发呆的四爷,关切道,“主子,您可是身体不适吗?”   四爷听了,静默少时,开口,“我昨夜梦到颜璃了。”   武佑听言:果然!   或许也只有皇后,才能让主子露出那样的神色。   “主子,属下逾越问一句,您,您都梦到皇后什么了?”   武佑逾越,是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也需要倾诉,倾诉心中的思念。而偶尔和他们说说颜璃,是他宣泄想念的一种方式。   “梦到她在梦里叉着腰,骂我负心郎,薄情汉。”四爷说着,扯了扯嘴角,幽幽道,那叉着腰的样子,真的就是一泼妇。只是,却那样有活力,那样鲜活。   武佑听了,看着四爷,静默少时,开口,“主子,皇后是不是知道你选妃的事了?”   皇后在天有灵,知晓了主子没好好守孝,在她离世不久,就开始选妃的事了,所以就在梦里大骂主子!   这种事不无可能呀。   对于古代人来说,他们还是相当相信人死后还有灵魂一说的。   四爷听言,看着武佑眸色变幻,少时,缓缓开口,“若是这样,也许朕应该再选妃一次。”   武佑:……   他想她,她不知道,不入梦。他选妃,她才会到梦中来,才会不高兴。那么,想见她,或许就不能停止选妃。   四爷这样想着,眼睛眯了眯,少卿,开口,“上次选秀的那个花名册呢?拿过来!”   武佑听了,看看四爷,嘴巴动了动,把想说的话咽下,恭敬道,“属下去内务府找找看。”   “嗯。”   四爷点头,武佑转身往外走去,走出寝殿,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要主子高兴就好,折腾就折腾吧。   只是,皇后都不在了,主子还不让她安生,这样真的好吗?   武佑轻叹一口气,抬步朝着内务府走去。   若是再一次选秀,主子还能梦到皇后。那么,搞不好主子会上瘾,每个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选秀。若是如此,那……   武佑第一次感觉,身为大越的贵女也是挺可怜的,日后每个一段时间,就会经历一次选秀,然后经历一次被嫌弃。   如此反复,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用多少日子,她们怕是被磨的连一点傲气都没了。   没了傲气,只剩下怨气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颜璃?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费尽心机,引得皇上注意,最后结果却是父亲惨遭罢官的沈雅淑,此时坐在那简陋的屋子里,泪水连连,满腹的怨气和不甘,委屈。   沈夫人听了,忙道,紧声道,“你就别说了,万一被你父亲和大哥听到,又该不高兴了。”   没指上女儿,反而被女儿连累,沈家父子已是满都的火气。若非沈夫人求情,沈父把沈雅淑赶出家门的心都有了。   “娘,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沈雅淑哽咽,啼哭,心里觉得的冤。   比样貌,论才学,论秉性,她哪里就比颜璃差了?皇上为什么瞧不上她?   “男人的心难懂,帝王的心思更加难测,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怎么能懂。现在事已至此,你就别再想了,还是想着如何讨得你父亲和你祖父祖母的欢心,然后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先将亲事给定了吧!”   已经无法挽回的事,还想他作甚,关键是以后,人活着就是要往前看。   只是,沈雅淑没沈夫人的觉悟高,她就是放不下,就是觉得又伤又冤。   看着呜呜直哭的女儿,沈夫人长叹一口气,颜璃那个短命的,她有什么可嫉妒羡慕的,真是,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西域   “殿下,今儿个马厩养马的孙正,让后院的管事婆子,去皇子妃那边求恩典,想寻一个媳妇儿。只是,皇子妃身体不适,婢妾就没让她去打搅。”施氏看着宇文卿,一脸温柔,浅笑盈盈道,“婢妾知道那孙正也是您看重的人。如此,知殿下您繁忙,婢妾还是过来了,我想着跟殿下您说说,代他向您求得一个恩典。”   广川站在一旁,看施氏一副为皇子妃分担,为下人分忧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瞧不上。   在这种时候,还拿这种事来烦殿下,她可真是够清闲的。   宇文卿听了,淡淡道,“不知那孙正瞧上哪个丫头了?”   施氏看着宇文卿,似有些犹豫和迟疑,“这个嘛……婢妾说出来,殿下您可不能责怪婢妾。”   “说吧!”   “是!”施氏应着,开口,“禀殿下,孙正说,他想求的二丫为媳妇儿。”   广川听言,瞬时抬头,看着施氏眉头不由皱起。   孙正要讨二丫做媳妇儿?这真是孙正所想,确定不是施氏?   施氏随着道,“孙正说,二丫做事利落,人也乖巧,又加上她也没什么亲人,两人一起刚好是个伴儿,待老了相互之间也能有个指望有个依靠。只是,二丫是殿下带回来的人,这事自然一定要殿下同意才行。”   听到这儿,广川就一个感觉:试探,探究!   施氏现在来这里问三殿下,其用意就是想看看三殿下对二丫有没有别的心思吧!若是有,自然不会同意将二丫许给孙正。若是没有,那……   施氏这点手段和小心思,广川都看的出来,宇文卿又如何不知。   看着施氏那张娇媚的脸,宇文卿心里忽然感到分外腻歪。   腻歪不是因为她拈酸吃醋,还玩儿手段。而是因为,在他面临危机时,她除了添乱,毫无用处。   看宇文卿不言,施氏心里开始不安,可更多不快。宇文卿这是真的存了收了颜璃的心吗?   在施氏心里酸气开始往外冒时,已想着如何收拾二丫时,宇文卿开口了,“既然你都开口了,本殿自是不会让你没了面子,那就成全了孙正吧!”   闻言,广川转眸看向宇文卿,随着垂首,三殿下这态度,他不应该感到意外。于二丫这种已嫁过人,又没什么用途的人,三殿下能救她一命都已是意外,再想殿下一直护着她,不可能。殿下没那么多的闲心,也没那么多的善心。   听宇文卿应下,施氏心下一喜,眉眼都不同了,那欢喜和愉悦掩都掩不住,“这西域之内,大概没有人比殿下更宽厚的主子了!婢妾在此先代孙正先谢过殿下了。”   听着施氏的恭维话,宇文卿神色淡淡,“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是,那婢妾就不叨扰殿下了。”施氏朝着宇文卿福了福身,轻步离开。   看着施氏的背影,待她走远,宇文卿开口,低低缓缓道,“你说,二丫若是不愿意嫁给孙正。那么,她会如何呢?”   广川听言,随即抬头看向宇文卿,“殿下……”   “看着二丫逆来顺受的样子。我时常怀疑,我初见她时的那股气势,是不是我的错觉!”   广川听了,神色不定。所以,三殿下答应将二丫许给孙正,其实是在对二丫的一次考验吗?是想看看她的表现,看看她到底是老鼠还是老虎吗?   宇文卿说完,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自嘲,其实这个时候探究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二丫是老鼠还是老虎,对他来说都没多大用处。   现在宇文明气势越发张狂,而他,难道真的只能这么坐以待毙吗?   三皇子府的形势,不止是宇文明心情凝重,三皇子妃更是忧心忡忡,她不适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感觉很不舒服。   “小姐!”   靠在软塌上,心情沉郁的三皇子妃吕氏,看自己的贴身丫头寒梅手里端着汤药走进来。   闻到那股药味儿,吕氏的眉头瞬时皱了起来,只是闻着都感觉苦。   寒梅还未走进,吕氏直接抬手,“先拿一边吧!我等下再喝。”   寒梅看吕氏一脸难受的样子,也没多劝解什么,将药远远的放下,走到吕氏跟前,对着她道,“小姐,刚刚施姨娘去了殿下那边。然后,不知怎么说的让殿下将二丫许给孙正了!”   闻言,吕氏抬了抬眼帘。   寒梅对着吕氏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吕氏听完,轻哼一声,凉笑,“她倒是够清闲,够有心的。”   寒梅听了,暗腹:确实有心,不过是不安好心。   那孙正,今年可都已四十有余了,虽在养马和驯马上确实有几分本事,也曾颇得三殿下赏识和看重。若只是这样,那二丫嫁给他,虽在年龄在委屈了些,可至少也算有个依靠了,毕竟顺孙正还有几分本事,不是吗?   只是可惜,那孙正本事只有几分,可脾气却有十分。或许是常年驯马的缘故,让孙正的脾气透着一股子本能的凶狠。   听说他之前的媳妇儿就是被他一怒之下用鞭子抽死的,像是抽马那样。这样的男人,谁敢嫁。   可现在,施氏竟然将二丫许给孙正,这明白着就是送往火坑里跳呀。就二丫那身板落到孙正的手里,用不了多久可能就得去见阎王。   所以,说施氏送二丫去死都不为过。而施氏为什么这么做,但凡有脑子的人也都能想得到。   “小姐,这施姨娘仗着三殿下的宠爱,可是越发的不成样子了。”   吕氏听了,神色淡淡,“让她折腾去吧!我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她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而且,左右不过一个丫头而已,也不值得吕氏费神。   看吕氏无心管,好似也没什么心思听。寒梅垂首,也没再多说什么。   “二丫,这个是孙叔送给你的吗?哎呀,还真是好看。”   厨房内,几个婆子,三四个丫头,围着二丫,看着她手里的发簪,叽叽喳喳的说着。   “这发簪一看就知道废了不少银子。看来,孙叔是真的很中意你,以后也定然很疼你。”   “二丫以后有福咯!”   “你们说,二丫跟了孙叔,那我们以后见到二丫,是不是该叫她婶子了?”   “二丫婶婶……”   这一声,瞬时招来一片笑声。   听着那笑声,看着手里的发簪,颜璃眸色幽幽,墨昶在那边选妃,她在这边毫无防备的就改嫁了。嗯,真想把和喜讯,写信告诉他一下。   之前,听闻墨昶选妃的喜讯,她当夜就梦到了墨昶左拥右抱人,尽享齐人之福的美好画面,早上醒来那感觉相当酸爽。而现在,她也要改嫁了,不知道墨昶会不会梦到她再披嫁衣,令嫁他人的模样。若是能梦到,她日后看到佛主一定多烧香。   “二丫,赶紧将发簪带上给我们瞧瞧吧。”一个丫头说着,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发簪,直接给她戴在了头上。   “哎呀呀,可真是好看,真是漂亮。”   这话倒不是假话,因为颜璃颜值一直没得说。   看着戴上发簪,似平白添了几分贵气的二丫,有人撇了撇嘴,心里不屑,颜色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哑巴,还不是要嫁个莽汉。等着吧,以后有她受的。   就这样,在一帮人幸灾乐祸的祝福中,颜璃和孙正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颜璃头上的发簪就是定亲信物,至于成亲事宜,作为奴婢下人,自然是不用想。特别是三皇子府当下这种情况,更是什么都不会有了。   也就是选个好日子,颜璃从丫头房,直接搬到孙正的住处就算是成事了。   “既然亲事都定下了,那也就别拖着了,让二丫搬过去吧!府里多添点喜气儿,冲冲晦气,让主子们高兴高兴,也算是你们做下人的尽了孝心了。”   施氏一句话,颜璃的铺盖当日就被那‘好心’的婆子给送到刘正的住处了。   颜璃望望天。所以,今天她要再入一次洞房吗?   第362章 绵羊突变狼   西域*三皇子府   “那哑丫头搬到孙正的发屋里吗?”施氏看着身边丫头胭脂道。   “回姨娘,好像还在收拾东西。”   施氏听了,不咸不淡道,“她可有表现出反抗,或要去见三殿下?”   胭脂摇头,“回姨娘,据奴婢所知,并没有。”好像是因为脑子笨,嘴巴又不能言的缘故,二丫那丫头对于突然的亲事,还是一副呆呆懵懵,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施氏听言,轻哼一声,“算她识相。”   胭脂听了,看着施氏满意舒畅的表情,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其实心里很想问,为了一个丫头,惹得三殿下不快,这样真的值得吗?   虽然施氏在说将二丫许给孙正的的时候,三殿下好似没说什么。但他在应允之后,却对施氏下了逐客令,这一点,或已然说明三殿下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对了,三皇子妃对这件事可有说什么?”   听施氏问起这个,胭脂眼帘闪了闪,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施氏,轻声道,“三皇子妃好像赏了一对镯子给二丫和孙正做贺礼。”   听言,施氏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冷哼一声,“她倒是会做好人。”   胭脂低头,不敢吭声。论做人,论手段,施姨娘确实差三皇子妃太远。   另一边,颜璃站在床边,没什么需要拿的,被子已被人送到孙正的屋里了。而她待时辰到了,直接过去好像就可以了。   看看空空的床铺,颜璃在床边坐下,垂首,看着手腕上的铃铛,眸色幽幽。   在颜璃神游时,一个丫头轻步走进来,看着呆呆坐在床上的颜璃,抬脚走过去。   “二丫!”   闻声,颜璃抬头,看着眼前丫头,对着她笑笑。   翡翠看颜璃那‘不谙世事’的笑,眼里溢出一抹同情,转头往外望望,确定没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递到她手里,对着她,低声道,“不是都说成亲都要有一样吉祥物吗?这个你拿着,希望能保你平平安安。”   颜璃听了,看看手里苹果,看看翡翠,嘴角笑意染上一抹真切。   看着颜璃对着她,开心的笑脸,翡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惜她帮不了她什么。   “二丫,你记住,孙正那是个脾气暴的,你与他成亲后,记得多顺着他些,轻易不要反抗他。不过,如果受了欺负,也不要一直前忍着,真的受不了了,你就去找三殿下。殿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知道吗?”   颜璃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记住了。   看颜璃那乖巧,听话,却似不知害怕,不懂忧愁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好好的,那我先过去忙了。”   颜璃点头,看翡翠快步走了出去。   “翡翠,你不是说要去如厕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哦,我身体有点不便,来拿个东西。”   “来月事了?”   “哎呀,绿樱姐姐,你这嘴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撂呀?”翡翠看着眼前,好事又占便宜的绿樱,心下很是不喜,可又不敢得罪她,陪着笑脸,转而问道,“姐姐怎么也突然回来了?”   “我跟你一样,也回来拿点东西。好了,你赶紧去吧,别一会儿把衣服搞脏了,看刘嬷嬷怎么收拾你。”绿樱说完,不由分说的将翡翠给推走了。   翡翠被推的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站定,转头看绿樱走进屋内,嘴巴抿了抿,可最终因有所顾忌,没敢跟着进去。   “皇子妃送赏你的镯子呢?拿出来!”   看着进来,直接讨要,不,应该说直接明抢的人,颜璃什么都没说,从荷包里将镯子拿出来递了绿樱。   绿樱看着那做工精细,样式精美的手镯,眼里满是喜欢,直接就戴了上去。   戴上,打量着,怎么看怎么好看。觉得自个身上都多了一丝贵气,连腰杆儿都莫名的硬了不少。   戴着美了一会儿,压着心里的不舍,未免她人垂涎,赶忙给摘了下来放到了怀里。抬头,对着颜璃道,“日后若是有人问你镯子,你就说为了报答我过去对你的多方照顾,所以将它送给我了,知道吗?”   颜璃点点头。   看颜璃逆来顺受,软弱好欺,摸了摸怀里的镯子,又开始打量颜璃身上的其他物件。   从上大量到下,一件值钱的都没有,头上连个珠花都没有,耳朵上更是空空的,全身粗布衣,浑身上下连一件……   正想着,看到颜璃手腕上的铃铛,随即伸出手来,“把你腕子上的铃铛取下来给我。”   铃铛不值几个钱,刚好可以拿它借花献佛。别人拿了二丫的铃铛,她拿着二丫的镯子,也就更没人怀疑什么了。   听绿樱开口讨要铃铛,看她伸过来的手,颜璃眼睛染上一抹暗色。   “看,看着我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绿樱厉声道,“我告诉你,你最好识相点。不然……”   说着一顿,冷哼一声,抬高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颜璃,一副施舍的口吻说道,“你要知道,我现在问你要东西,那是看得起你,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对姐妹们大方了,那么,你日后若是被孙正给欺负了,姐妹们才会帮你。若是你连着点东西都舍不得。那,你以后万一被孙正给打死了,可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理直气壮的抢劫,铿锵有力的诅咒。   颜璃看着眼前女匪,手指抚了抚手腕上的铃铛,少时,摘下,递给绿樱。   绿樱看颜璃递过来铃铛,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刚才被颜璃那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竟会突然感到紧张。   一个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哑丫头,有哪里是值得她紧张的?实在是可笑,又有点可恼。   恼意出,伸手夺过颜璃手里的手镯,“没眼色,没脑子的东西,活该你生来哑巴,又嫁莽汉,该你一辈子没好日子。”辱骂一句话,拿着铃铛,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叮铃,叮铃!   听着那铃铛的声音,颜璃摸摸空空的手腕,眼帘垂下,眼底神色不明。   马厩一处,一低矮的房子内,一中年汉子站在门口,看看天上月色,看看时辰,不住的朝着进门处张望。   不知为何,感觉今天过的特别的慢。   而门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正。   就在孙正张望许久,还未看到人影,正按捺不住欲向外走时,看一个婆子领着一个纤瘦的丫头朝着这边走来。看到人,孙正心里一喜,快步抬脚迎上,“刘嬷嬷。”说着,控制不住朝着颜璃望了一眼,看颜璃那明媚面容,眼睛大亮,心神荡漾,不由的搓了搓手。   孙正那垂涎的模样,刘嬷嬷看到眼里,笑道,“都说人逢喜事大变样,今天孙老弟看起来很不一样呀。”   这打趣的话,孙正听到,呵呵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劳烦刘嬷嬷亲自将人送来了。”   看到孙正递过来的银子,刘嬷嬷麻溜伸手接过,对孙正的大方心里满意,嘴上随着道,“祝老弟和二丫百年好合!好了,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赶紧领人进去吧!”   “那刘嬷嬷你慢走,我就不远送了。”说完,拉着颜璃朝屋内走去。   那亟不可待的样子,刘嬷嬷看到撇了撇嘴,拿着银子离开,心里:只希望明天看到的不会是二丫的尸体。   竟然将二丫这么个瘦弱的丫头许孙正,这施姨娘也是够狠的。   “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进屋,看年纪跟江铁根差不多大的孙正咬文嚼字,拱手见礼,颜璃看来,想到四个字:斯文败类!   鞭打妻子致死,丢弃幼子,寻花问柳,调戏小婢。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前半生!活的自私自利,数罪并行。   施氏对她不喜,她早有所感,只是颜璃没想到,在这三皇子府已陷入危机之中,她竟然还有心思拈酸吃醋。看来,施氏或是那种,爱情至上,生命其次的动物。   而凭着施氏对她不喜,将她许给孙正这一渣男,倒也一点不稀奇了。   动物,禽兽,一家亲。   看颜璃不言,孙正倒也没什么可惜之感,只要长得好,能不能说话,他并不在乎。这样想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璃,就这身板,怕是也经不住他几鞭子的。   想着,咽了一下口水,开口,“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安歇吧!”说着,手朝着颜璃探去,就在手将要碰触到颜璃的时候,忽而……   “听闻你前些日子驯马时伤到了?”   干哑,低缓的声音突然入耳,孙正顿时怔住,愣愣的看着颜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不是哑巴?”   颜璃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关切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听着这关切的话,享着颜璃的关心,孙正在最初的吃惊过后,马上又高兴了,要模样有模样,还不是个哑巴,这是好事,好事呀!   “好了,都好了,你放心吧!之前有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能活到一百岁。所以,我虽然比你年长许多,可绝对不会让你守寡的。”   “上次是伤到什么地方了?”颜璃上下打量一下,问道。   “膝盖这里,除了天冷的时候会有些不得劲,已完全没大碍了。”   “驯马多年,想来吃吃了不少的苦。受了很多的伤吧!”   听自己刚娶的小妻这么关心自己,孙正心里感觉贴慰,先到这些年,也感觉自己过得挺心酸,忍不住的对着颜璃说道开来。   平日里,因为许多人都知孙正秉性不好,都不太愿意跟他走。所以,往日里孙正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对着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身边有了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这话匣子一打开,突然还就收不住了……   直到月光倾泻进来,才想到今夜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忙将话收住,对着颜璃道,“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说着,还未走进颜璃,看颜璃起身,对着她道,“对了,广管家曾吩咐,让我们今日要记得到三殿下处磕头谢恩的。”   “明日再去也一样。”   “若是殿下不高兴了怎么办?”   孙正听言,眉头皱了皱。   颜璃看着他,也不言。很多时候,下人对主子有着本能的畏惧。这畏惧,让你不需要费力去说服他什么。果然……   “那我们过去吧!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没得为了这一会儿,惹得主子不快。   颜璃听了点头,抬脚朝外走去。   走到三殿下的门前,看到守在外的广川,孙正率先走上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敢问管家,殿下可歇息了吗?”   “没有,进去吧!”广川这样说着,眼睛却是定定看着颜璃。   颜璃却似没察觉到广川的视线,抬脚走进屋内。   看颜璃竟率先走进去,并没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孙正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年纪小就这点不好,连以夫为天都不懂得。这次就算了,以后慢慢调教吧。   想到调教,自然就想到了马鞭,随着一副画面映入脑海,孙正心头一动,赶忙压下心里杂念。   坐在书案前的宇文卿,看到颜璃走进来,还未开口,就看颜璃对他一笑,“殿下既然想看,那么,奴婢一定尽力不让殿下失望。”说完,随着转身,一言不发,猛然朝着跟在后的孙正攻去。   小绵羊突变狼,广川心头一跳,孙正反应不过来,腰间结结实实的挨了颜璃一脚。   “你,你干什么?”   在孙正的疑惑不明中,只见颜璃一声不吭,对着他猛攻,动作干净利索,快速,精准,带着一股狠劲儿。且所攻的地方,正是孙正之前说的他曾受过伤的地方。   心里不明,身上受疼,孙正在懵逼过后,因身上的痛意,本能开始反击。   只是,纵然孙正会几分功夫,却挡不住颜璃专朝他伤处攻。刚刚的倾诉,此时成了要命的存在。原来,他刚才倾诉都是他的弱点所在。   对持,突然的开始,很快的结束。   看着喘着气倒在地上的孙正,颜璃转眸看向宇文卿,抬脚走进,开口,“殿下可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   第363章 墨昶,你给姐等着!   西域*三皇子府   夜色降临,月亮高悬,绿樱早早躺下,就在她已进入梦乡时,突然被摇醒。   “绿樱,快起来,殿下宣你。快起来……”   殿下?!   听到这两个字,本困的睁不开眼的绿樱,顿时睡意全消,麻溜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着立在床边的翡翠,神色不定道,“你刚才说什么?殿下宣我?”   “是!你赶紧起来吧!殿下院儿里的小厮这会儿就在外面等着。”翡翠说着,将衣服递给绿樱,催促道。   “殿下这会儿宣我,为啥子事呀?”绿樱穿着衣服,心里头不安。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小厮没说。”   “他没说,你就不会问问吗?”   被绿樱训斥,翡翠没吭声。   看翡翠这低眉顺目的样子,   绿樱嘴巴抿了抿,没再说什么,穿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走着,心里抑制不住的猜想着,这么晚了三殿下宣她作甚?她只是一个二等丫头,又不是什么能人将士,又没本事为三殿下出谋划策,缓解当下危机。而且,她姿容也很一般,殿下传她也不会是突然看上她才对。   如此,三殿下宣她若不为正事,不为了情事。那能是为什么呢?难道……   突然想到刘嬷嬷之前好像说过,说二丫和孙正去了三殿下那边了。所以……绿樱心里猛的一跳,脸色瞬时变得分外难看,难道是二丫向三殿下告状了?说她抢她东西吗?   这死丫头,她这是想造反是不是?还是说,她自以为嫁了个莽汉,就有了依仗了,敢告状了?!   若是,哼!等着瞧,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绿樱心里恨恨的想着,随着小厮来到正院儿。   来到书房内,看三殿下在书案前坐着,看孙正低着头在下面跪着,而地上好似还有点点红色,似血色。   绿樱看到心头一紧,“奴婢叩见殿下,殿下万福。”   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宇文卿淡淡开口,“二丫的铃铛呢?”   听到宇文卿的话,绿樱面皮紧了紧,随即开口道,“禀殿下,二丫的铃铛在刘嬷嬷那里。那是二丫托奴婢送于刘嬷嬷的,说是感谢刘嬷嬷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   “广川,你一会儿带她去刘嬷嬷那边将二丫的铃铛拿回来。”   “是。”   广川应,宇文卿看着明目张胆欺哄他的绿樱,不咸不淡道,“然后,明日带她去皇子妃那边,告诉皇子妃,也顺便告知施姨娘一声,其实孙正看中的不是二丫,而是绿樱。让皇子妃操下心,把两人的事儿给办了吧!”   广川听言,垂首,恭应,“是,小的谨记。”   而孙正在听到宇文卿的话后,眼帘抬了抬,随着又垂下了,静静跪着,不言。而绿樱猛然抬头,看向宇文卿脸色已然大变,“殿……殿下!”   将她许给孙正。这,晴天霹雳呀。   “带她下去。”   “是。”   宇文卿一声令下,小厮上前,不由分说,将还想挣扎的绿樱带了出去。   宇文卿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孙正,淡淡道,“好好做,日后本殿不会亏待你。”   “小的明白。”   “下去吧!”   “是。”   孙正起身,低着头,默默走了出去。   当屋内静下,少时,一人从屏风后走出,“多谢殿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颜璃。   只是颜璃只想从绿樱手里拿回铃铛,没想到宇文卿竟会顺势将她许给孙正。   宇文卿静静看着颜璃,眸色深远悠长……   当她突然对孙正出手时,让他仿佛又看到了他初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够沉得住气,又够有心计!   想到之前,她对孙正的关心,宇文卿真的以为,她内里真的是惯常认命的人。可在之后才恍然,原来那关心,是带着攻击性的。   工于心计,又擅于伪装!   一个手段心计均了的丫头;一个逆来顺受,憨憨呆呆的丫头;明明是两个极端,她却做的那样自然。   此时看着她,谁能想到她之前还是那唯唯诺诺的人。   “你刚才说要跟本殿做个交易,不知你想做什么交易?”   “我助殿下离开这牢笼。而在事成之后,我要解药的处方!”   宇文卿问的直接,颜璃应的干脆。此时不再遮掩!   将她许给孙正,暗中派人监视,宇文卿此举,应就是探究她是否有用。若无用,他十有八九不会再对她释放善心。   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大半儿,不能再这个时候断了。   宇文卿听了,看着颜璃,幽幽道,“若是本殿一直不断你解药。那么,你是不是准备一装到底?”   “我若说不是,殿下会相信吗?”   “你当本殿是傻子吗?”   颜璃淡淡一笑道,“如此,那奴婢不敢欺瞒。若能因殿下的善心清除体内的毒,我自然是最愿意。这样我只需铭记殿下的善良就够了,不用想着报答救命之恩。”   这话,倒是够诚实,诚实到让人有些恼火。   宇文卿冷冷道,“看来,本殿之前是看错了。你确实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但却并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殿下所言极是!不过,现在已然不同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脱离困境。希望到时候殿下能够不吝交出解药方子!”   “想要解药方子,就看你自己有多少能耐了。”   “奴婢一定尽力不让殿下失望。”   颜璃话落,广川从外走进来,手里拿着铃铛,走到颜璃跟前,将手里铃铛递给她。   颜璃伸手接过,将手里铃铛戴在手腕上。   “这铃铛对你很重要?”宇文卿开口问道。   “是我的定亲信物。”颜璃道。   宇文卿听了,眉头挑了挑,随着略有些好奇道,“本殿突然想知道,娶你的人是个什么样儿的男人?”   就二丫这种性情的人,敢娶她的男人,想来想法也不同于寻常男人。   要知道大多数的男人喜欢的都是乖巧,听话,又善良体贴的女人。而以上这些,二丫好像一样都不占。所以,娶她的人,最开始看上的是她的长相吗?   宇文卿看着颜璃那张明媚的脸,心里暗想。就如今天的孙正一样,最初被长相迷了眼,结果娶回去才发现是个人面兽心的。   听了宇文卿的话,颜璃轻轻一笑道,“回殿下,娶我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一个脾气坏,又好色的流氓而已。”颜璃说完,随着转移话题,“有件事还请殿下帮忙,希望殿下能答应。”   “说来听听。”   颜璃开口,宇文卿静听,待她说完,点头,“你若这么想,那就这么办吧。”   “多谢殿下。那奴婢就不打搅殿下歇息了,奴婢告退。”   宇文卿点头,颜璃转身离开。   看人走远,广川看着宇文卿,轻声开口,“殿下,二丫这丫头可信吗?”   二丫秉性难测,这一点,殿下曾经说过。只是广川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奸猾的一个人。亲眼看着曾经他认定了软弱可欺的丫头,突然变了一副面孔。那感觉……广川想到心里仍然直接打激灵,有种兔子成精变凶兽之感。   宇文卿淡淡道,“是否可信,就拭目以待吧!”反正现在他们也无计可施不是吗?既然如此,就试试看吧。   若二丫真的能让他离开这府邸,那么也算是意外收获。   翌日   府里的人醒来,发现在他们睡着的时候,昨夜好像发生了不少事。   孙正没跟二丫成一家,竟跟绿樱成了两口子了。原来,孙正相中的一直是绿樱。   而二丫因为不合心意,孙正在带着去见三殿下的时候,因二丫走的太慢,被孙正推了一下,当即撞到了桌上,当即伤着了,听说伤的还是脸。   “这么说,二丫的脸是留下口子了吗?”翡翠皱眉道。   “这个我倒是不知……”小丫头说着,顿住,眼睛直直望着翡翠身后,“二丫!”   闻声,翡翠随着转头,就看二丫脸蒙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看此,翡翠心头一跳,起身,忙上前,“二丫,你这是咋地了?”   翡翠问完,见二丫对她摇摇头,似表示无事,随着就去了厨房忙活去了。   “这丫头,倒也够可怜的。”   本来因为哑,能看的也就剩下那张脸了,现在连脸都伤着了,这以后要是三皇子府没了,她这样残的丫头,怕是连做婢女都没人会要。   翡翠凝眉,看看默默忙活的二丫,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绿樱跟了孙正,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可刘嬷嬷对这事儿竟然一声都没吭,要知道刘嬷嬷对绿樱可是一直很偏爱的。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刘嬷嬷见到二丫,是绝对不会有好脸色的。但现在,刘嬷嬷看到二丫竟一句难听话都没讲。   “翡翠,傻愣着做什么呀?赶紧干活!”   “哦,好!”   翡翠应着,赶紧去忙自己的了,也顾不上探究太多。   三皇子妃吕氏对于发生的事,也是若有所思,总感觉事情没那么单纯。   孙正在三皇子面前对二丫动手,这目中无人,无视主子的举动,三殿下怎么能谅解?   所以,这事一定有猫腻,只是吕氏一时又猜不透其中内情是什么!   算了,不想了。都是一些无意义的。待什么时候三皇子府的危机解除了,她再操心这些吧。   “什么孙正相中的是绿樱,这分明就是殿下舍不得二丫了。”施氏继续一意孤行的认定了,宇文卿是对二丫动了心思。   “死丫头,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胭脂听着施氏不依不饶的话,垂首,以后吗?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听说皇上身体愈发不好了,太子登基,已近在眼前了。   待太子一登基,三皇子府怕也不复存在了。那时,施氏这个伞皇子府的姨娘,只有被人收拾的份儿,哪里还轮得到她收拾别人。“殿下,现在形势越发严峻了。”广川看着宇文卿,神色分外沉重道。   听说,太子昨日派人斩杀了不少二皇子府的人。其理由是,二皇子是府的人口舌无忌,说了对会皇上不吉的言词。   这分明就是栽赃呀。太子这是公然打着孝敬的名头,对二皇子行使暴行。   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极有可能就轮到三皇府了。   宇文卿听了,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眸色沉沉,静默少时开口,“你去把二丫叫来。”   广川听言,看了看宇文卿,垂首,“是。”   应着,转身走出去。走着心里,暗腹:难不成这个时候,殿下还真的觉得能指望二丫吗?   若二丫真的有办法,为了解药,她应该早就使出来了,而不是至今沉默了。   随着二丫的沉默,广川愈发觉得,在之前二丫就是在利用殿下,利用殿下惩治绿樱,然后再顺利从孙正这边脱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说什么帮殿下脱身,那不过是花言巧语罢了。二丫确实聪明,也确有心机。只是眼下这困局,可不是聪明就能够解决的。关键是要人力。只有手里有人,有兵将才能与太子对抗。   广川这样想着,朝着厨房那边走去,还未走到,看到二丫迎面走来。   “二丫,殿下传你过去。”   二丫颔首,脚步不停,越过他,朝着正院走去。   广川站在原地,看着二丫的背影,眉头微皱,恍然发现,自在他与殿下面前显露了真实性情之后,她好像就忘了卑躬屈膝为何物。   当然了,他一个管家也就罢了。可殿下呢?虽现在境况堪忧,但他皇子的身份却是不能抹去的。二丫身为庶民,对皇子殿下理当有着本能的敬畏才对。可她,仔细想想,好像从未有。   这丫头真的是市井小民吗?广川心里不由有些怀疑。   走进书房,看着宇文卿,颜璃无需多问,就知道宇文卿传她过来做什么。   看着宇文卿,颜璃没废话,只道,“殿下,明天就是八月二十了!”   “八月二十又如何?”现在过的今夕是何夕,宇文卿都已是稀里糊涂的了。   颜璃看着宇文卿道,“奴婢听闻,皇上对已过闲适的太后娘娘,最是感激和敬重。而明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忌日了。就殿下看来,您说,皇上是否会走出寝殿做祭拜呢?”   西域当今帝王能坐上帝位,都是西域太后豁出命相护才得来的。所以,西域皇上对太后很是敬重。武安曾是这么说的,想来不会有假。   颜璃话出,宇文卿眉心一跳,猛的起身,看着颜璃,神色变幻不定,“你的意思是……”   “若皇上真的会离开寝殿去太后曾经所住的宫殿做祭拜。那,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宇文卿听言,直直盯着颜璃,肃穆道,“你想怎么做?”   颜璃勾了勾嘴角,笑的漫不经心,又透着明显的不怀好意,“殿下这么问,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施姨娘。”   听言,宇文卿眼睛微。   “我相公曾说,除了我的长相之外,睚眦必报的性格,是我最大的优点,是绝对要保持到底的优点。所以,奴婢以为这一次也许该从施姨娘处开始。”颜璃看着宇文卿,不紧不慢道,“施姨娘既是三皇子府的人,那么,为皇子府效力,好像也无可厚非,殿下以为呢?”   宇文卿盯着颜璃,幽幽道,“所言极是。所以,你预备如何?”   颜璃抬脚走到宇文卿跟前,对着他勾勾手。   宇文卿看着颜璃招妓一样的手势,眉头皱了皱,而后忍着心理的不适,弯腰……   颜璃对着宇文卿耳语一句。   一句话落,宇文卿眼眸微缩,脸上表情瞬时变得分外微妙。   “殿下以为如何?”颜璃推开,看着宇文卿道。   宇文卿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低低缓缓道,“你相公的后院除了你之外,是不是没有第二个女人?”   颜璃点头。   “果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后院也就该寸草不生才正常。”   这是夸赞吗?听着怎么都是刺儿呢!   颜璃不由笑了笑,笑着,手下意识的抚了抚手腕上的铃铛,悠悠道,“曾经确实是寸草不生没错。可现在我不在,还真是难说了!”   昨天晚上,不止是梦到他左拥右抱,还梦到他将要当爹了。这梦境,让颜璃坚定的认为,当下的事必须速战速决,必须尽快离开西域。   之前是有男人,没命。之后不能性命保住了,男人却他娘的成了别人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赌一赌吧!若是赌赢了,我不止会把解药方子给你,还会派人送你去见你相公。”   “多谢殿下。”   “待事成之后再谢吧!”   ***   二皇子府,三皇子府,还有五皇子府的动向,每日都有人向太子禀报。   这一日也是同样,太子下早朝,朝着皇上寝殿走着时,身边人低声禀报道,“太子殿下请放下,宫外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宇文明听了,点头,还未说话,看一太监匆忙跑来,喘着气禀报道,“太子,皇上出寝殿了。”   宇文明皱眉,不过心里倒也不太意外,今日是太后忌日,凭着他父皇的性子和习惯,就是走不动,让人抬也要给抬去太后宫殿去。   如此折腾,倒也不是坏事,将那一口气折腾没了,他也就如愿了。   宇文明正想着,盼着,看到太子府护卫突然急匆匆的跑来,“殿下,殿下,不好了!三皇子,三皇子……”   “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府着火了!”   闻言,宇文明随即转头,朝着三皇子府的方向看去,只见浓浓的黑烟滚滚而起,伴随着火光一并映入眼中。   宇文明看到眉头皱起,随着想到什么,脸色猛的一沉,看向太子府护卫,沉声道,“你现在即刻带人去二皇子府,让……”话没说完,被打断。   “太子殿下,皇上刚下令让御林军去三皇子府了,说要见三皇子!”   听言,宇文明眸色登时沉下,心里大怒。   宇文卿你好样的,竟敢给我来这一手!   三皇子府突然起火,火光缭绕,浓烟四起,府中顿时乱作一团,叫喊着,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   看着那火,当性命受到威胁,自然什么都顾不得了,个个拼命的往外跑去。   府内乱做了一团,府外自然也是围了许多的人。皇子府起火,动静自然不小!   “殿下,殿下,呜呜呜……”受惊最大的施姨娘,此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哭着喊着宇文卿,寻求安慰。只是,宇文卿哪里有闲心去怜香惜玉,直接交给吕氏去处理了。   就这样走出来了,宇文卿站在外,看着被烧掉的府邸,心情感觉很是舒畅,   【这府邸既已经是牢笼,殿下为何还不直接将它毁去呢!】   想到颜璃这句话,宇文卿眸色幽幽,这样简单粗暴似的办法,他之前为何就没想到呢?是他太过内敛,还是缺少魄力?   “三殿下!”   听到声音,宇文卿转头,看到来人宇文卿心都一动,大步上前,“端木大人!”   “微臣见过殿下!”   “端木大人无需多礼。”   “谢殿下!”一身武将装扮的端木齐抬头,对着宇文卿道,“殿下,皇上命微臣来接殿下入宫。”   宇文卿听言,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无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颜璃。   颜璃将脸上的面纱紧了紧。   彼此,宇文卿以为她遮面只是不想那脸脸再招事,却不知她实际是不想被熟人认出。比如宇文明!   颜璃眼帘微垂,眸色幽幽,只要宇文明能见到皇上。那么下一步,就一定能够找到机会送信去边境。   京城太远了,先送信给裴戎应该更容易达成!   只要向裴戎求救成功。那么……墨昶,你给姐等着!   第364章 送信   大越*皇宫   “主子,镇国公来了!”   四爷抬眸,看国公爷大步走进来,“老臣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谢皇上。”国公爷起身,抬头看看四爷,看四爷脸色,暗腹:看来武佑倒是没看错,从脸上都能看出,四爷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据猜测好像是因为总是梦到颜璃的缘故。   每日梦到颜璃,是四爷想的,可当每天梦里她不是命亡就是改嫁,无一好梦,四爷心情自然也就难好了。   “国公爷可是有什么事吗?”四爷开口问道。   一般无事,裴靖现在已极少入宫。既入宫,应该就是有事。   “回皇上,老臣也没什么要事,就是过来给皇上送个小玩意儿。”国公爷说着,将手里的笼子放在地上,掀开上面的笼子。   武佑抬头看了看,看到笼子里那雪白的小兔子,神色不定。   国公爷竟送了只兔子给主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主子看起来是那种会养兔子的人吗?   国公爷看着四爷道,“皇后娘娘之前说想养只兔子,老臣今天上街,看这只兔子挺讨人喜欢。”   听言,武佑垂眸。国公爷倒是挺会给主子找事做。这样也好,养只兔子比主子总是发呆好。   每次看到主子在寝殿一坐就是好久,那不动不言的样子,让武佑不由的担心,担心主子突然看破红尘,要出家为僧。   四爷看一眼那笼子里的兔子,还未说话,门口太监禀报,“皇上,大爷来了,在……”话未说完,就看墨纮已大步走了进来。   “墨昶,墨昶,我真是受够了,你把我发配了吧!”   武佑听了抬了抬眼帘,昨天寻死觅活,今天又嚷着要发配了。墨大爷现在真的是每天变着花样的撒泼呀。   墨纮嚷着走进殿内,看到国公爷,脸当即耷拉了下来,盯着他,冷哼一声,“奸臣,叛徒,酒囊饭袋!”   在他帝位被夺时,国公爷连护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投靠了墨昶,这不是奸臣是什么?!   各种犀利的痛斥入耳,国公爷眼睛往上望,望着那房梁上的雕花,自顾赏景。   墨纮一见到国公爷就是这一句话。而国公爷一看到他,就是装聋作哑。骂,随便你骂,反正也不会少块肉。看国公爷照旧装死,墨纮鄙夷的看他一眼,当看到地上那只兔子时,墨纮嗤笑一声,“镇国公现在连送礼都送的够鲜的,不给君王送嫦娥,倒是改送兔子了。你这是清楚你眼前的帝王吃素,所以连送的玩意儿都是吃草的。倒是会投其所好!”   说着,冷笑一声,嘲弄道,“这下好了,这皇宫里上到主子,下到一只兔子,没一个是吃肉的,和尚庙都没这里素雅。”   墨纮曾想,这大越帝国,在墨昶的治理下,早晚会成为了最大佛教国,到时候所有的臣民,不以高中科举而感到光荣,反是出家为僧才是光宗耀祖!   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诡异画面,墨纮面皮颤了颤,抬头看向四爷,“墨昶,你把我发配了吧!”   “不知皇兄想去哪儿?”四爷不咸不淡道。   “你把我发配到皇陵吧!我宁愿去守皇陵,也不愿意再待在这皇宫里。”   四爷听了,看着墨纮淡淡道,“守皇陵吗?是不是盼着那边出现个艳鬼什么的?”   “没错!我宁愿与艳鬼作伴,也不愿意在这里当和尚。”   “所以,你在宫里折腾,闹腾我还不够,还准备去皇陵搞淫乱,气祖宗是不是?”四爷温和道。   墨纮听言,当即呸道,“淫乱个屁!我是去守孝。”   “那边葬的可都是墨家人,若有艳鬼,十有八九都是父皇的妃子。所以,你倒是可以一边守孝,顺便勾搭父皇的妃子。”   墨纮瞪眼。   四爷淡淡一笑,“皇兄若实在是闲的憋得慌,明日就随我一起去狩猎吧!”说完,起身,走到国公爷跟前脚步顿住,看看地上的兔子,伸手拎起走,大步走了出去。   “叛徒,奸臣……”   听墨纮又再在骂裴靖,四爷拎着笼子,看着里面的兔子,眸色幽幽……   别的女儿家养兔子当玩意儿养,而小芽那丫头养兔子,十有八九是为了吃。所以,清蒸?红烧?香辣?!   不知道那丫头会做什么口味的!   四爷想着,抬头看看那已开始泛黄的树叶,秋天过去,就是冬天了!她不在自己身边已快一年了!   人不在,可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却是越发的清晰了。这样,如何能忘记?又如何能忘得了!   四爷对颜璃念念不忘,武佑看着,心里总不是滋味儿。而墨纮却是截然相反……   “看到他这样子,我就一肚子气!”墨纮看着四爷的背影,分外嫌弃道,“想当初我为帝王的时候,无论是嫔妃还是宫女,都是卯足了劲儿的去争宠,个个想法设法的往我跟前凑。看看现在,墨昶为皇上,连个愿意勾引他的宫女都没有。做皇上做到他这种程度,简直是给墨家蒙羞。”   武佑听了不说话,大步走了出去。墨大爷嫌弃主子,还不是因为宫中少了点女色,曾经他是左嫔妃,右贵妃,现在是左太监,右侍卫!满眼灰蒙蒙的,说话自然也是火气腾腾的。   对此,武佑,包括宫内人,差不都也都习惯了。   武佑有时不由的想,若是有一天墨大爷想拿回帝位,也许不是为了重掌权势,而是为了重新填满三宫六院!   想着,武佑嘴角抽了抽,这想法无稽了。   哎!   轻叹一口气,武佑默默算了算日子,已经半年多了,武安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连皇后的尸体都还没找到吗?   若是,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抱着一些希望?期待奇迹的出现呢?   西域   “太子殿下,根据询问,三皇子府起火的原因好像是施姨娘的小厨房走火所致!”   宇文明听了,没什么表情道,“死了了吗?”   “死了两个人,一个管事的刘嬷嬷,一个驯马的马夫!”   宇文明听言,看着眼前管家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管家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回殿下,就表面看来好似确实只是意外,府邸失火,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为何偏偏就在八月二十这一天呢?”   这失火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可疑。   “什么意外!在本殿看来,这就是宇文卿为引起父皇注意的诡计而已。”宇文明冷冷道。   关键是宇文卿还成功了,这点最是可恼。   “殿下,那现在……”   三皇子现在已经入了皇宫,见到皇上了,现在想在把人弄出来灭了怕是不可能。   宇文明轻哼一声,低低沉沉道,“宇文卿,你既敢在本殿眼皮底下耍心眼。那,本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管家听言,看着宇文明,低声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计策?”   宇文明凉凉一笑,神色莫测,却没说话。   皇宫   三皇子府被烧,女眷和下人被太子安排在了别院暂住。而宇文卿在入宫时,将颜璃以贴身丫头的名义给带入了皇宫。   宇文卿这一举,妥妥的又刺激到了施姨娘,“姐姐,你看到了吧!这种时候,殿下他不说把你带在身边,反而将那哑丫头带了过去,这已然说明殿下他已开始偏心了呀!姐姐,您说,那样的丫头如何还能再留?”   她受了那么大惊吓,宇文卿都没安慰她一句,这已让施姨娘很伤心了。现在宇文卿,明知她对二丫那丫头分外不喜,不说将她驱离,竟还对她愈发看重。这……难道她在宇文卿的心里,还不如一个丫头来的重要吗?   想到这一点,施姨娘又委屈又不满,心里难受的不行。   看施氏不依不饶,到现在还拎不清轻重的样子,吕氏没说什么,只是倒了一水递了过去,柔声道,“妹妹先喝口水,有什么委屈我们姐妹慢慢说。”   施氏接过吕氏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了下。喝完,对着吕氏,还欲又说,突然的眼前一黑,人当即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姨娘……”   胭脂的惊呼,在碰触到了吕氏的眼神后,戛然而止,嘴巴紧紧的闭上了。   吕氏看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施姨娘,对着胭脂凉凉道,“施姨娘受惊过度,需要静养,你在身边好好照顾。”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是安神养气的药,记得每个两个时辰给施姨娘服用一次。”   胭脂听言,看着吕氏递过来的药,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奴婢遵命。”   “好了,去喊两个婆子过来,将施姨娘抬到床上好好养着。”   “是!”   施姨娘被带离,吕氏静静坐着,眉头微皱,眸色变幻不定,想到着两日发生的事,心里感觉很诡异!  首先这次的起火点,是施氏的院子。再有这次死的那两个人,孙正,刘嬷嬷;还有一个伤重的绿樱!   这几个人,结合这几日的事……   施氏意图毁了二丫的人,孙正伤了二丫的人,刘嬷嬷总是欺负二丫的人,还有一个绿樱,也是惯爱欺辱二丫的人。   现在这几人受惊的受惊,受伤的受伤,死的死了。难道都是意外吗?   吕氏想着,垂眸,宇文卿对二丫那个哑丫头,难道真的……   想到刚才施氏的话,吕氏深吸一口气,又轻轻的吐出,起身走到外面,看着窄小的院落,心情压抑,若是能保这份荣华和安逸。那么,宇文卿要纳了谁,又对谁伤心。其实,她并不是十分在意。   皇宫   确定她有用,将她带在身边,这一点颜璃早就预料到了,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此时,站在一边,听宇文卿和西域帝王父子俩说着那父子情深的话。   “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竭尽所能佑您长命百岁。”宇文卿看着一脸病容,气色极差的老皇帝道。   “好,好,父皇信你。”老皇帝脸上也满是希望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皇帝终是精神不济,不多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宇文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主子不动,作为奴婢的自然也得继续当木头。   竭尽所能给老皇帝治病。宇文卿这话,不是假的。因为只有老皇帝好起来,宇文明迫不及待登基的心愿就会落空。而宇文明才能多些时间同宇文明斗,也才能多一点胜算。   只是,宇文卿想法是不错。可想如愿,恐怕没那么容易。因为宇文明可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二丫,我要留在寝殿守着父皇,你留在这里不合适。不若,我让人先送你到婉儿公主那边吧!”   听到宇文卿的话,颜璃点头,对着宇文卿福了福身,随着宫人离开,朝着宇文婉儿的寝宫走去。   宇文卿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眸色悠悠,希望她别忘了他交代的话。   颜璃走着,心里暗想着,原来宇文卿和宇文婉儿一直是同盟。也是,两人的目标都是宇文明,结成同盟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再见宇文婉儿倒也正合她意。   “公主,三皇子身边的婢女来了。”   要将身边丫头放在这里,宇文卿之前已派皇上跟前的宫人过来告知宇文婉儿了。所以,宇文婉儿此时听到人来,什么都没问,直接将人喊了进来。   颜璃踏入殿内,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再看那靠在软塌上的人,眼帘微动。   曾经身姿火辣,明艳动人的宇文婉儿,此时犹如那即将凋零的花儿一般,眼窝凹陷,身形消瘦,很是憔悴。   宇文婉儿靠在软塌上,看到蒙着面颜璃走进来,开口,“你就是三皇兄身边的丫头?”   颜璃颔首。   宇文婉儿皱眉,带着颜璃过来的宫人,看宇文婉儿神色忙道,“公主,这丫头不会说话。”   听言,宇文婉儿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也略有些疑惑不明,三哥怎么将一个丫头带在身边?   心里有些不解,却没多言什么,只是对着那宫人道,“你回去吧!告诉三皇兄,我会照顾好他的丫头的。”   “是,小的告退。”   宫人离开,宇文婉儿起身,走到颜璃身边,对着她打量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三哥既看重一个人必有理由。而看重这个丫头的理由是什么呢?   宇文婉儿盯着猛瞧,瞧着,瞧着,竟莫名的看出几分诡异的熟悉之感来。   看着,宇文婉儿视线最终落在颜璃的脸上,盯着那眉眼,定定的看着,眉头渐渐皱起,“你,你把脸上的面纱揭了!”   看着这眉眼,一个怀疑涌上,虽宇文婉儿都觉得荒诞,可还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宇文婉儿冷厉的话出,少时,看眼前人抬手,将脸上那一层面纱轻轻摘下!   面纱摘下,看到脸颊上那一道伤疤,看清面容,宇文婉儿眼眸顿时瞪大,“你,你……”震惊,不敢置信。   “你,你是……”   “我是。”   “你,你怎么?”   “公主,隔墙有耳。”   听到这句话,宇文婉儿朝外望了一眼,绷着脸开口,“你进来,伺候本公主沐浴。”   宇文婉儿说着,大步走进洗浴间,颜璃随着走了进去。   洗浴间,算是眼下最隐秘,也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宇文婉儿同颜璃并未在里面待很久既出来了,至于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翌日   只是在宇文卿过来的时候,宇文婉儿将一封信递了过去,对着他道,“三哥,你到父皇那边,请父皇派人将这封信送往边境裴世子的手中。”   宇文卿听了,不明,“给裴戎?”   “嗯!裴世子手里有一味药,对父皇的身体很有帮助。”宇文婉儿说着,在将信递给宇文卿时,将手心里的几个字一并送到了他眼前。   看到宇文婉儿手里的那几个字,宇文卿眼眸微缩,深深看她一眼,将信拿过,“好,我知道了。”   对宇文婉儿,宇文卿还是相信的。因为她对宇文明的恨,是货真价实的。   “皇兄,那你去忙吧!二丫就暂时还住在我这里吧!这皇宫大内,你带着她也不方便。”   宇文卿听了,看看站在宇文婉儿身侧,低眉顺目的颜璃,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人都是怕死的,皇帝更是如此。   当老皇帝听宇文卿说,裴戎手里有药能救他的命,丝毫不怀疑,当即就派人带着信朝着大越边境而去。   太子宇文明对宇文卿的举动,自然不会视若无睹,让人千方百计看到了那封给裴戎的信。   “太子,属下看来,就是一个向裴戎讨药的信,没有异常之处。”就是那信上的字写的有点丑。不过,这应该不算是异常之处吧。   宇文明听了,扬眉。真的只要讨药吗?若是,好像也并不说不通,因为宇文卿心里应该相当想让老皇帝好起来的。   只有老皇帝好起来了,他才能挣到机会再跟他斗。   只是,宇文卿和裴戎可并无什么交情,就凭这一封信,裴戎会给他药吗?感觉是异想天开!这一点,想来宇文卿应该也很清楚。所以,既知道是开口也是白搭,为何还要去做呢?是存粹就想试试运气吗?   心里这样想,宇文明总是感觉那里有点怪,就算是护卫说并无异常,这心里还是莫名的感觉不踏实。只是,送信的人是老皇帝的龙卫,他有所顾忌,终是不敢硬拦。   宇文明眼看着信离开西域,被送往大越边境。   是夜,躺在床上,看着那跳跃的烛光,宇文婉儿转头看向身旁的颜璃。   颜璃都经历了什么,宇文婉儿没多问,因为她看起来也不想多说的样子。   现在宇文婉儿就盼着信能送到裴戎的手里,裴戎能带兵来西域。那时……撕了宇文明,这是宇文婉儿的心愿。还有就是……   宇文婉儿看着颜璃,低声开口,“二丫,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能如实的告诉我吗?”   颜璃听了,看向宇文婉儿。点点头。   宇文婉儿看着她,轻声道,“你相公他,他到底有没有隐疾呀?”   颜璃听言,眉头动了动,没有回答,转而反问道,“为何怀疑他有隐疾?”   “因为我曾经勾引了他好几次都没成事儿。所以,我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行。”   “勾引了他几次,他都完全无动于衷吗?”   宇文婉儿如实道,“也不是!我记得第一次勾引他时,他盯着我胸口看了看,还往我胸口摸了摸。”   听言,颜璃扬眉,原来还有这一茬呀!   听宇文婉儿这么说,颜璃更想见墨昶了。   这一晚,颜璃听宇文婉儿说了不少墨昶过去撩骚的事儿。   原来她在梅山的那几年,他是那样过来的。   “好多我也是听说的,真的假的,并不确定。”宇文婉儿八卦完,担心颜璃不高兴,又补充一句道。   颜璃听了,道,“都是假的,没有真的。”   宇文婉儿听言,道,“你这么肯定?”   “嗯,因为他就是不能人道,所以,我很肯定。”   宇文婉儿:……   边境   裴戎从军营回来,一兵士走上前,将一封信递上前,“世子,西域三皇子给您的信。”   裴戎听了,伸手接过!   第365章 天要亡我(一更)   大越*边境   “世子,这是西域三皇子派人送来给你的信。”   裴戎听了,眉头挑了挑,伸手将信接过。心里略有些意外,西域三皇子宇文卿怎么会突然给他写信?   心里疑惑,不过想到当下西域的局势,裴戎心有所思,手指动了动,将把信拆开……   “世子,武护卫来了。”   声音入耳,裴戎随着抬头,看满身尘埃,风尘仆仆的武安出现在眼前。   看到武安,裴戎顺手将信递给刘凛,大步走过去,不待武安开口,既紧声问道,“可是有颜璃什么消息了?”   武安摇头,“回世子,没有。”   听到,裴戎不觉得松了一口气,比起找到了她的尸体,眼下没有消息就已算是好消息了。   “进去说吧!”   “好。”   武安同裴戎两人并肩走向营帐,刘凛看了看手里的信,将它放在袖袋里,随着跟上。   世子同宇文卿并无什么交情,他无论是为什么事给世子,都是白搭。世子可没有那份儿闲心去管西域的闲事。   此时,无论是刘凛,还是裴戎,都不觉得不拆这封信有什么错。   走进营帐,裴戎亲倒一杯水递给武安,问道,“凌云呢?找到凌云了吗?”   “嗯!找到他了,他受了伤,现在已并无大碍。而在发生震荡时,因为水流太过急促,他没能拉着皇后。至于皇后被冲到了何处,他也不清楚!”   裴戎听了,沉默。   武安一口饮尽杯中水,看着裴戎道,“这几个月大越几乎被我走遍了,可至今没找到皇后,让我愈发感觉,皇后她一定还活着!”   若是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京找墨昶呢?或写信告知他呢?   这话在心里过了过,裴戎却也不想说,只道,“我们都希望她还好好的活着。”   “所以,我打算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皇后为止。哪怕是尸体,也一定要找到,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放弃!万一皇后正在某一处等着人去寻她呢?若是一直等不到,皇后该多伤心!”   裴戎点头,“你说的对!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放弃。”   “我明天继续寻人,可否劳烦世子给我准备几身衣服,还有些银两!”   “我去给你准备,你梳洗一下好好歇歇。”裴戎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至于那封信,已被他忘在了脑后。   大越   秋天,秋高气爽的季节,不冷不热,最是适合狩猎。皇家的狩猎场,这个时候也最是热闹。   狩猎,这也设发泄精力的最好方式呀!   墨纮一到狩猎场,也瞬时来了精神,对着墨昶跃跃欲试道,“墨昶,来,我们今天来比一下,看谁猎的猎物多。”   四爷点头,“好!”   “既是比赛,是不是应该有个彩头?”   四爷:“除了女人,皇兄要什么都可以。”   墨纮听了,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性子锐减,“那赢了还有个屁用。”   “不是还有皇位吗?赢者得皇位如何?”   墨纮听言,冷哼,“你少糊弄我,试探我,我不吃这一套,也不上这个当。”说完,一扬马鞭,“驾!”策马疾去!   虽彩头不够诱人,但也不妨碍墨纮想赢,赢了墨昶心情就会好,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策马而去的墨纮,四爷骑在马上,眸色悠远莫测。   而随行的大臣,对于四爷至今留墨纮在性命,且还留他在宫中的决定,心里仍猜不透。   而对于四爷今天还将墨纮带来狩猎场的举动,不能理解的同时,更感觉别扭。   只是,他们作为臣子自是不能进言让皇上杀兄。但,眼下这形势,真是让人很不自在呀。   “开始吧!”   “是!”   不管心里压力有多大,当皇上一声令下,个个都朝着猎物冲去。   镇国府   镇国公和裴仁都随着皇上去狩猎了,裴昱出门了,裴敏儿出嫁离京了!   每日府中都是空荡荡的,这镇国府差不多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府邸了。   “不知为何,我现在觉得这镇国府时越发的大了。”裴大奶奶坐在院中,看着树上那泛黄飘落的树叶,心里满是寂寥道。   “奶奶,您若是闷了。不若出门走走吧!”   裴大奶奶摇头,没什么兴致道,“京城街头也没什么好逛的。”   “那……”赵嬷嬷刚开口,话还没出口,看守门小厮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大奶奶,大小姐派人送信过来了!”   听言,裴大奶奶当即来了精神,“快,快,快把信给我。”   小厮将信递上前,裴大奶奶接过,慌忙打开,当看到信上内容,眼泪当即就掉了来。   赵嬷嬷看此,忙道,“奶奶,大小姐可好吗?”问着,心里暗想:不会是裴敏儿怎么着了吧!   裴大奶奶抹着泪,哽咽道,“敏儿有喜了!”   赵嬷嬷听言,遂道,“奶奶这是喜事儿呀!”   “若罗家没发生变故,敏儿过得安稳安逸这自然是好事。可现在,这颠沛流离的连个安稳日子都没有,她这时有身子,得吃多少苦呀!”裴大奶奶说着,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赵嬷嬷只得宽慰道,“奶奶,您也别太担心了,姑爷和罗夫人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裴大奶奶听了,嘴巴撇了撇,随着想到什么,忽的起身,“赵嬷嬷,你去让车夫准备一下,我要上街!敏儿有喜了,我要多备些东西让人给她送过去呀。”   “是,老奴马上让人备车。”   因裴敏儿有喜,裴大奶奶急匆匆的出了府。   而待她将晌午时回来,刚进门,就迎来一句,“奶奶,出事了!”   听到小厮迎面来这一句,裴大奶奶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心下不愉,“出什么事了,让你见到主子连问安都不会了?”   “奶奶恕罪,小的知错。”小厮忙跪下认错道。   “赵嬷嬷,跟管家说一下,扣他一个月月钱,让他长长记性。”说着,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居高临下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回奶奶,四小姐(裴沁儿)在您出府后,也出府了,这会儿……”话没说完,被打断。   “娘!”  闻声,裴大奶奶抬头,看裴昱皱着眉从外走进来,看一眼地上的小厮,对着裴大奶奶道,“这事我跟娘说。”   “裴沁儿她偷跑出府做什么了?”裴大奶奶沉声道。   “回院里再说。”裴昱轻扶着裴大奶奶,走到院中,不待裴大奶奶追问,开口道,“裴沁儿上午出府偷偷去了狩猎场,被皇上的箭射伤了!”   闻言,裴大奶奶脸色当即变了,变脸自不是担心,而是惊怒,“这贱胚子,竟敢偷跑到狩猎场!”说着,沉怒道,“然后呢?人死了吗?”  裴昱摇头,凝眉道,“大哥派人过来说是是受伤了,至于伤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不过,裴沁儿自幼跟着父亲习武,武功不俗,想来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性命之忧!这字眼,更是让裴大奶奶恼火。   “怪不得这些日子这么老实,原来心里憋着这算计!”裴大奶奶磨牙道。   这就是算计,就是裴沁儿的诡计,这点丝毫不容怀疑。趁着她出府,仗着会武义,处心积虑,抓住机会,闯到狩猎场,最后‘恰好’的被皇上的箭刺伤。这么一来的话……   裴沁儿不管怎么说都是裴家人,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皇上总归要有个态度吧!若是,若是,皇上看着受伤的裴沁儿,就算是出于对镇国府一个交代的心理,将裴沁儿给接到了皇宫。那……   想到这一点,裴大奶奶心头火气翻涌,咬牙切齿,“想法设法,不折手段入宫为妃,这就是她们母女的最终目的吧!”   若是日后真的得了皇上的宠爱,再生下个龙。那,日后岂不是还爬到她的头上来。   看裴大奶奶气到脸色发黑,身体都在发颤,裴昱抬手,轻轻给裴大奶奶抚了抚背,轻声道,“娘,儿子告诉你这件事,就是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紫姨娘(裴沁儿生母)那边,您也暂且无视,什么都不要做。”   发生这种事,难保裴大奶奶不会一怒之下拿紫姨娘出气。这并非明智之举!   事已至此,拿紫姨娘出气,只会坏了自己的贤名,于自己没任何好处。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而且……   裴昱垂眸,心有所想,而且皇上是那仁善,任人算计的人吗?从来不是!   所以,裴沁儿的算计倒是挺好,可是否能如愿,却是难料!   狩猎场   看着满身血红,腹部受箭,倒在地上已昏死过去女人,墨纮眼里一出一抹讥笑,转头看向四爷,“墨昶,你这个猎物倒是够特殊的呀!你打算怎么处理?”   四爷没回答,抬眸看了国公爷一眼,少时开口,“武佑!”   “属下在。”   “派侍卫将人送到宫里去,找给她医治。”   武佑听言,抱拳恭应,“属下遵命。”   令下,四爷看向墨纮,“里面还有不错的猎物,皇兄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有令,小民自当从命。”   裴仁看四爷和墨纮骑马离开,垂眸,看一眼地上的裴沁儿,眸色沉沉。   裴家女不入宫,这是裴家的规矩。因为,裴家女若入宫,在宫中得了势,生了皇子,一日一旦封为储君。那么,裴家就直接被沦为外戚,外戚为重臣,这是皇家的忌讳。   裴家在仕途这条道上想走的远,走到稳,裴家女儿就不能入宫。   这一点裴家上下皆知,也一直谨记。这一点,在皇上选秀时,祖父也已亲自同裴沁儿讲过,本以为她都听进去了,现在看来,她根本是当耳旁风了。   国公爷站在一旁,看着被抬走的裴沁儿,脸上表情一片凉淡。   武佑策马跟在皇上身后,脸上亦是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裴沁儿竟胆敢算计主子,她这是自讨苦吃。现将她入宫,不等于是成全了她的野心。   “我看裴家那丫头胆识不错,体格也挺好,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不容你就把她收了吧!让她为我们墨家繁衍子嗣也不错!”   四爷听了,不言。   墨纮继续念叨道,“不管如何,看在裴大刀的面上,你若是把人弄死了也不合适。所以,把你那帝王的脾气收一收,还是把人收了吧!”   这是劝说吗?感觉更像是挑拨呢!   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对墨纮的话,四爷完全不予理会。   墨纮还欲在说,可在看到不远处,那晃动的人影后,嘴巴闭上,眼睛微眯,盯着那道身影,眸色变幻。   “墨昶,这就是你所谓的猎物吗?”   四爷淡淡道,“她不是猎物,是猎物的食物!”   墨纮听言,看看四爷,扯了扯嘴角,“你确实是比我狠心。”   比能力,墨纮一点不觉得自己比四爷差。可比脾气,墨纮确实是自愧不如。   在许多事上,墨昶比他狠的多,也果决的多。他总是顾念着帝王的身份和生前死后名,可墨昶不一样,他凡事总是顺着自己的脾气,因而行事毫无顾忌,这样反而痛快。   在墨纮和四爷说话间,那立于不远处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停下脚步,少时,抬脚走过来。   看着骑在马上,自然高高在山上的两人,董太妃眸色沉沉,面无表情开口,“昶儿,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挺不错。”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暗腹:墨昶突然让人把她带到狩猎场想做什么?   四爷眼帘微垂,看着董太妃,淡淡道,“看着太后的两个儿子,不止长大成人,还都称了帝。而你董太妃的儿子却已化作一堆黄土,心里是什么感觉?可是很不是滋味儿?”   四爷说完,墨纮自然接话,“皇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董太妃心里自然很郁闷了!处心积虑,煞费心机的谋划了那么多年,又忍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她怎么会好受?当年你再受宠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输给了太后!呵呵……”   听着墨纮那完全不加掩饰的嘲弄,董太妃嘴巴紧抿。   “武佑,让人送董太妃上路!”   四爷话出,董太妃脸色一沉,随着开口,“墨昶,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颜璃留给你的遗书,还有你答应过她的话。你若是敢杀我,那就是违背颜璃的遗愿,是想放她死不瞑目!”   颜璃!   听董太妃提及颜璃,还有那用字遣词,都让四爷感到格外的刺耳。   “武佑,送她上路!”   “是!”   “墨昶,你敢,墨昶,唔!”   看董太妃被强硬带走,四爷眼底一片沉凉,所有害了颜璃的人都将惨死。而,四爷心里却一点未感到舒畅。   “驾!”   看四爷策马离开,墨纮立于原地未动。   论脾气他不如墨昶,论专情深情,他亦不如他!   按说,墨昶夺了他的帝位,他心里该痛恨才对。可随着时间,墨纮发现他除了丢了帝位的挫败感之外,心里竟意外的没有太多感觉了。   近一年了,望着墨昶那总是形单影只的背影,让他生出了一种感觉:其实,墨昶也是个可怜人。   每当这种想法涌上心头,墨纮不止一次唾弃自己,他这就是是愚善!   帝位都被抢了,他竟然还觉得墨昶可怜,这想法太可笑了。难道是……他们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缘故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想法都多余,也都要不得。   想着,墨纮抬头望望天。不过,颜璃若是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因为墨昶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西域   当信函送去第三天,还丝毫不见动静时,颜璃已感觉不对劲儿,难道信没送到裴戎的手里吗?还是说,裴戎已收到了信了,却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不会!   宇文卿既亲耳听到龙卫对皇上说信送到边境了,那就不会是假的。还有裴戎,那厮虽然平时嘴巴挺坏,可心底却并不坏,若是看到信,认出她的字,他不会视而不见。   可现在,就是没见裴戎前来,这是为何呢?   颜璃沉思,想着各种可能,再见到宇文卿时,低声问道,“敢问殿下,之前婉儿公主让您送给裴世子的那封信,您可曾动过吗?”   宇文卿听了,看颜璃一眼,淡淡道,“我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还有,我看信函外面的字体太难看,担心裴世子看到心里存疑,认为是被人戏弄并非是出自我手。所以,就换掉重新写了一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卧槽!   卧槽!   天要亡我呀!   第366章 还是想进去看看(二更)   西域   盼着裴戎带兵来,颜璃在盼,宇文婉儿也是一样。现在几天不见人,宇文婉儿同颜璃一样,自然也察觉到了反常,心里自然起了疑,在颜璃见宇文卿回来后,拉她走进内室,低声道,“怎么回事?裴戎他是不是不会来呀!”   裴戎是否能指望上,宇文婉儿心里一直在怀疑。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没了指望。   颜璃听了,看着宇文婉儿,幽幽道,“都说小心无大错!只是凡事都有例外。就如这次,太过小心反而是大错特错了。”   她不想对宇文卿披露身份,是因担心宇文卿在与宇文明的争斗中,最终若还是败了,反拿她当人质来威吓宇文明……   【她可是大越的皇后,你若是敢动我,我就先杀了她,让她因为你而死!如此,这事儿若是传到大越皇帝的耳朵里,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狗急跳墙,在最后关头,谁能保证宇文卿为了保全自己性命不会这么做。   所以,她犹豫再三,才没对宇文卿表明身份。   而宇文卿呢?因为看到信上面字太难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一个皇子之手,怕裴戎怀疑是他人恶作剧,就谨慎重新写了一下。而这一举,直接导致谋划落空。   她的小心,宇文明的细心和谨慎。反而造就了这一次的功败垂成!   想到这点,颜璃有种一头撞死宇文卿的冲动,猪队友,猪队友呀!   看颜璃眉头紧皱,一脸气郁的表情,宇文婉儿凝眉,“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宇文婉儿,颜璃静默少时,对着她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反正她不说,宇文婉儿问宇文卿也会知道的。   听到颜璃的话,宇文婉儿脸都青了,嘴角颤动,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三哥他,他跟太子是不是一伙儿的?!”   其实,宇文卿只是装作被困的样子,实则暗地里他早就和宇文明勾搭在了一起,在暗搓搓的准备着怎么弄死她们。所以,才搞出这么个幺蛾子。   颜璃摇头!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   宇文婉儿也知道不可能,可因为宇文卿那多余的一举,让他们就这样生生的错失了弄死宇文明的机会,宇文婉儿如何能不气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   “不过,除了信上面的字之外,信函里的内容可也都是你写的。难道,裴世子就没看到吗?”   “若是看到了,他应该已经过来了。我猜想,裴戎十有八九是没拆开看那封信。”   西域内斗不断,帝位交替就在眼前。可大越却丝毫没有动静!由这一点可以看出,大越应该没有插手西域内斗的意思。而裴戎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管闲事。   所以,为防裴戎拿到信,就随手丢开,颜璃特意在信封上面多写了几个字,让他接到信时候,就算是不拆开,也能一眼看到她的字。可现在……   操蛋!   想到就这样功亏一篑,颜璃胸都是疼的。   “你那么确定裴戎一定回来吗?”   颜璃听了,看着宇文婉儿怀疑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我确信他一定会来!”   “若万一呢?万一他不来呢?”宇文婉儿肃穆道。   “不管来与不来,眼下裴戎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以,为了抓住这一块浮木,我们也一定要竭尽所能。”颜璃低低缓缓道。   宇文婉儿听了,沉默了!   是呀!眼下除了裴戎,她们也没有别的指望了。所以,就算是裴戎不来,她们也要努力再试一次。   只是刚写一封信给裴戎,若是接着再写一封,太子恐怕会生出疑心来。   想着,宇文婉儿皱眉,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颜璃看看宇文婉儿,垂眸,其实她倒是很愿意自己送信给裴戎。只怕宇文婉儿不会答应!   因为,她现在于宇文婉儿你来说是筹码,她在,裴戎还可能会来,还会插手西域的事,助宇文婉儿达成所愿。若是让她离开了,那么,宇文婉儿怕她一走了之!   说到底,宇文婉儿对她并不能完全的相信。   如此,接下来该如何呢?   颜璃眸色沉沉,毕竟老皇帝的时间怕是不多了。纵然宇文卿医术了得,怕是也难为老皇帝延长寿命!   一旦老皇帝驾崩。那……她还没收拾到她家元世美,不想见阎王呀!   “奴婢见过三殿下,给殿下请安。”   “公主呢?”   听到门口传来宇文卿的声音,宇文婉儿抬脚走了出去,“三皇兄。”   看到宇文婉儿,宇文卿抬脚走过去,看着她,关切道,“你身体如何了?好些了吗?”   “我好些了,多谢皇兄挂念。皇兄请坐!”   “好!”   宇文卿坐下,宇文婉儿拿起水壶给他倒茶。   此时两人没说话,可彼此心里都清楚,宇文卿这会儿过来,应该也是看不到裴戎带兵前来,想来此向她探究一件事的!   毕竟,之前宇文婉儿为让宇文卿向西域皇上开口给裴戎写信,可是在手心里向他写了这么一句话的……   【我知晓大越皇后在那儿!】   【皇兄只要让父皇答应送信给裴戎,我们自能解困。】   现在裴戎没来,他们依然被困。那么,唯一能令宇文卿来此的也就只有那句;大越皇后在哪儿了?   知宇文卿来意,宇文婉儿看了一眼颜璃,随着移开视线,对着宇文卿几不可闻的说道,“隔墙有耳,找机会向皇兄解释。”   宇文卿听言,垂眸,隔墙有耳是真。可宇文卿总感觉,宇文婉儿那句知晓大越皇后在那儿是糊弄他,是诈裴戎的,只是为引裴戎来此的谎言而已。   特别又看宇文婉儿这态度,心里愈发怀疑了。不过,纵然怀疑,也没多探究。因为就是谈就明白了又如何,于大局也无益处。   对着宇文婉儿,宇文卿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起身离开了。好似来这里就是为关心一下宇文婉儿而已!   宇文卿离开,宇文婉儿看着颜璃,清清淡淡道,“有些事,你自己做主,我遵从你的意思。”   颜璃没说话。   宇文婉儿看她一眼,没在多说,抬步走进内室。   遵从颜璃的意思,是因为颜璃是她眼下唯一的指望,她也不想惹得她不快。   现在只希望裴戎能尽快看到那封信。   ***   “回皇嫂,施妹妹因为受惊过度,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舒服,这会儿刚喝了药躺下,怕是不能过来给姐姐请安了!”吕氏对着太子妃江氏,恭敬道。   因为不想看施姨娘闹腾,所以吕氏直接给她喂了药,让她直接昏睡了过去,这样省力也省心了。   江氏听了,淡淡道,“这样呀!那就让她养着吧!”说完,接过吕氏递过来的水,轻抿一口道,“今儿我过来就是给你说一声,因三皇子府失火,我心里特别惦念翎儿和钰儿这两个孩子,所以就让派人将他们从吕家接到太子府了!”   江氏话出,吕氏脸色当即就变了。   宇文翎,宇文钰,吕氏和宇文卿的所生的子女。就是担心太子会将注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所以江氏忍着不舍,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娘家。   就是希望吕家能护他们几分。没曾想,太子和江氏,竟然悄无声息的把孩子接走了。而吕家那边,竟连告诉她一声都没有。   吕氏压下心里的慌乱,对着江氏强撑一抹笑脸,“皇嫂,两个孩子费力的很,怎么能让皇嫂操心,还是……”   “翎儿,钰儿自来乖巧可人,有什么可费心的?弟妹放心,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两个孩子,你若是想他们了,也可随时来太子府看他们。”江氏说完起身,“三皇府突然失火,弟妹也一定受惊不小,好好静养吧!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说完,江氏无视吕氏的挽留,抬脚离开。   眼睁睁看着江氏离开,吕氏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   听着贴身丫头的惊呼声,吕氏脸色发白,眼圈泛红,“钰儿,翎儿,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走出宅院,江氏回头望一眼,眸色凉凉,吕氏若是聪明识相,就最好早点向太子臣服,对太子如实的讲出宇文卿的盘算!那么,看在她识趣的份上,或许还会赐他们母子三人一个全尸!   至于活命,那是别想。宇文明绝对不会留着宇文卿的种,因为留着他们就相当于是留着祸根。   西域这边,局势愈发严峻。   而大越,此时该说是平静呢,还是该说是压抑呢!   大越*赵家   “裴家那个庶女醒来了吗?”赵贤看着赵敬廷道。   每日闲闲无事,听听说书的讲故事,好奇一下闲事,也成了赵贤的一大爱好,也是唯一爱好。   赵敬廷道,“据说是醒了!虽伤的不轻,不过已性命之忧!”   赵贤听了,扯了扯嘴角,“那丫头倒是命大。”   赵敬廷点头,确实如此。皇上那一箭的力道可是不小,裴沁儿伤的可不轻,但凡身子弱一点的,怕是当即就一命呜呼了,而裴沁儿能挺过来,也是够命大了。   只是命大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命好才行。   赵敬廷想着,垂眸,仔细想当时那一幕……   他当时就在皇上的身后,从他的位置看,在裴沁儿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而皇上论武功可比他高,耳力眼力自然也比他好。如此,皇上在射箭时应该已经发现了她才对。   可是,皇上还是将箭给射了出去,且力道并不弱。   所以,赵敬廷极度怀疑裴沁儿不是‘恰巧’被射中,而是皇上并未手下留情的结果。   “依你之见,皇上真会收了裴沁儿为妃吗?”   赵敬廷听了,抬眸,看着赵贤道,“人是被留在了宫中。但,会不会收做妃子,还很难说。”   听言,赵贤呵呵一声,是笑非笑,难说吗?怕不尽然吧!   不过,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一个不慎就显得皇上太过无情了。   “不知道裴靖对此又会是什么态度?”赵贤幽幽道。   裴靖,纵然他再有能耐,也难保裴家子孙个个都正直善良。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好的,也有歪的。上至皇家,下至百姓,好像都是如此。裴家不省心的也不少。   镇国府   裴仁走进正院,看到正坐在院中静坐的国公爷,轻步走过去,“祖父!”   国公爷转眸看裴仁一眼,没说话。   裴仁在国公爷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祖父,裴沁儿醒了!”   国公爷听了,神色淡淡,醒了又如何?那双眼很快又会合上。   裴沁儿是裴萧的女儿,是他的孙女,纵然是庶女,裴靖心里也同样盼着她这辈子安稳平顺。所以,该教导的,都让嬷嬷教导给她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结果却是对牛弹琴。心思不正,说再多都是无用。裴戎的父亲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看国公爷一脸淡漠,裴仁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多说。可看国公爷的反应,裴仁差不多可以断定,裴沁儿最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运气和四爷的心情了,祖父极有可能是不会管了。   另一边,紫姨娘跪在裴大奶奶跟前,哭求个不停,“大奶奶,求求你,求你代我向国公爷求求情,容我入宫看看沁儿吧!”   裴大奶奶坐在软椅上,看着泪水连连,对着她求个不停的紫英,脸上表情一片冷凉,可心里却格外的畅快。这也是她愿意见紫英的理由,就是想看她跪在她脚下,苦求的样子。   “大奶奶,四小姐只是出于好奇才会无意中闯到狩猎场的,她真的是无心的,求大奶奶您发发善心,容我入宫去看看四小姐吧!”   紫英对着裴大奶奶不停地哭求,可裴大奶奶由始自终无动于衷。看紫英煎熬,她这心里就舒服。   皇宫   当裴沁儿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皇宫,心里当时是欢喜的。可是,当她躺了几日,完全不见四爷来看她时,裴沁儿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静月,我想去跟皇上请个安,可以吗?”   为裴沁儿医治的不是别人,正在是静月。   静月听了裴沁儿的话,抬眸,看着她,淡淡道,“裴小姐伤口才刚刚愈合,若是现在起身走动,伤口极有可能会裂开。所以,向皇上请安一事还是缓缓吧!”   “无碍,我已经好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裴沁儿坚持道。不管如何,首先要确定四爷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才能安心的养伤呀。   静月听言,没什么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去禀了皇上。若是皇上宣见,我再来扶裴小姐过去。”   “好,那就劳烦静月姐姐了。”   “不敢!”静月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看静月离开的背影,裴沁儿心里开始期待,期待见到四爷。   其实,早在四爷率兵同父亲一起攻打南幕三国的时候,她对四爷就已是芳心默许了。只是,那个时候父亲管她管的严,不容许她靠近四爷一步。让她平白了错事了好大好时机!   不过,她倒也不后悔,因为那个时候四爷还是逸安地位不稳。可现在不同了,他是大越的帝王,是大越最尊贵的男人,她若这个时候成了他的女人。那,这辈子什么都是稳稳的了。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四爷,与他诉说情意,裴沁儿满心欢喜。   静月走到御书房前,看到那正在院中喂兔子的帝王,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看着那手里拿着青菜伺候兔子吃饭的男人,看到他手腕上露出的紫色发带,想到那正翘首以盼等着皇上去看她的裴沁儿,静月眼里露出丝丝嘲弄,点点怅然。   大越的帝王,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女人。裴沁儿想用计得到四爷的青睐,那是异想天开,也是不知死活!   西域   武安离开边境,不觉走到了西域!   此时,站在那西域皇宫的前,看着那巍峨的皇宫,眸色幽幽,无论怎么想,皇后好像都不会在这里。   若是在,西域老皇帝定然早就写信告知主子,或派人护送皇后回大越了。只是……   就算心里觉得不可能,还是想进去看看。不是说凡事难保有万一吗?   想着,武安走到宫门前,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我是大越帝王的贴身护卫武安,现奉吾皇之名,来此见西域皇上,请通报一声!”   第367章 阴差阳错 (一更)   西域   武安站在宫门外等了一会儿,既被请了进去。   随着西域侍卫,一路朝着皇上寝殿走去。走着,朝着四处望望。找了皇后近一年,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要观望一下,仔细的看一下,这已然成了武安的一种习惯。   一路走来,四处看着,对于西域皇宫的景致,武安一点没记住。就是在经过每一个拐角时,总是要多看几眼,总是感觉皇后会突然在眼前出现。   因至今没看到颜璃的尸体,颜璃还活着的感觉愈发强烈。   “武护卫,请将身上的剑暂卸下吧!”   在寝殿前,武安被拦下。   面见皇上不得携带武器,这是理所当然。武安将手里剑递给侍卫,随着太监走了进去。   踏入寝殿,既问道了一股药味儿。只是闻着,嘴里都犯苦!   “皇上,大越的武护卫来了。”太监对着龙榻上,半睡半醒的皇上道。   宇文偲听了,缓缓睁开眼睛。   “大越护卫武安,见过皇上。”   听到声音,看到武安,宇文偲好一会儿才开口,“扶朕起来?”   “是。”   几名宫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宇文偲起身,让他靠着坐好。   这动弹这一下,几个宫人鬓角已染上湿意,宇文偲亦是开始大喘息。   听着宇文偲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武安听着直忧心,他这一个觐见,不会把西域皇帝给累到驾崩吧!   “不用多礼。”   好一会儿才听到老皇帝免礼的声音。   “多谢皇上。”武安站直了,望着宇文偲道,“望皇上保重身体,早日恢复康建。”   “多谢武护卫关心。”宇文偲说着,看着武安,自然恭敬道,“武护卫来此,可是大越帝王有什么吩咐吗?”   西域,向大越俯首称臣,靠进贡来维持安稳不被吞并的小国,对大越自然存着该有的敬畏。   “吾皇没什么吩咐,只是属下经过此地,特来拜见一下皇上。”   “武护卫有心了。”   才不过客套两句,眼看宇文偲气力愈差,一副将要昏睡过去的样子,武安忙道,“属下来此,还有一件事想请皇上可以帮个忙。”说着,不待宇文偲回应,既从怀里掏出一物,在宇文偲面前展开,对着他道,“皇上可否让京城内外的官员寻一下这个人。”   宇文偲听了,揉揉眼睛,朝着那画像上用力瞅了瞅,看不清面容,模模糊糊能看出是一个女人。   “她是……”   “她是我大越的皇后!”   闻言,宇文偲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越皇后,她不是……”   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话,在将要出口时咽下。   但宇文偲未说完,武安也知他要说的是什么,肃穆道,“吾皇后只是失踪!若是西域的官员或百姓见到她的人,还望善待。若是,若是见到她的尸首,还请写信去边境告知裴世子。事后,大越必有重谢。”   宇文偲听了,点点头,“武护卫放心,朕稍后就下旨让官员去寻人。”   “多谢皇上。”   武安道谢,随着离开。他就是有心寒暄两句,西域老皇帝怕是也没那个气力陪他客气。   武安离开西域皇宫,走在街头,习惯性的四处张望着!   叮铃,叮铃……   突然铃铛的声音落入耳中,武安心头一跳,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武安却还还是抑制不住的抬脚走过去一探究竟,走着,望着,每一个转角,每一个小道。   看到人在走动,却没再听到铃铛的声音。   武安叹了口气,站在原地,这一路,每一次听到铃铛的声音,他都会去探究一次,但每一次都不是皇后。也许,这一次也是一样吧!   武安望望天,他差不多已习惯了失望。叹息一声,看到眼前‘太子府’三个大字,掠过,而后离开。   皇宫   而在武安入宫去见西域皇上的时候,宇文卿恰巧去了宇文婉儿处……   “宇文明为何要将二丫带走?”   宇文卿对着宇文婉儿问道。这也是他来宇文婉儿这里的原因……二丫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只说太子想见见二丫,其他的没说。”宇文婉儿神色凝重。   只是想见见二丫?!这话说给树上的鸟听,鸟都不信。   太子将颜璃带走,定然没什么好事儿,十有八九是想她逼问宇文卿的盘算,或探究宇文卿救下她的缘由。   因为宇文卿从不会平白做善事,既做了,就一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是什么,直接问二丫比问宇文卿,更简单容易。   宇文卿凝眉,宇文明可能回见二丫,这个宇文卿早有预料。所以,现在倒也不意外。他只希望,二丫能应付得当。   看着宇文卿,宇文婉儿犹豫再三,上前一步,低声开口,“三哥,有一件事我或许应该告诉你。其实二丫她……”话没说完,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   随着声音,看右相秦严带着御林军走进来,或说闯进来更为合适。   “三殿下,公主!”   “右相大人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边来了?”宇文婉儿不阴不阳说着,看着秦严身后的御林军,心沉下。   来者不善!   秦严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宇文卿,“三殿下,太子有令,请你同老臣走一趟。”   宇文卿听言,脸色顿时沉下。   跟他走一趟?!这话,这架势,这是押解他吗?   “秦大人好大的威仪。只是,对本殿,你是不是忘了该有的尊卑礼仪?!”宇文卿沉冷道。   看着这个时候还摆皇子架势的宇文卿,秦严凉凉道,“何为尊卑礼仪,老臣一直记得。只是三殿下你,你下毒弑父,夺取皇位,恶贯满盈,却是罪恶难恕!现,老臣凤太子之命,押三殿下你前往宗人府,还望殿下配合,不要为难老臣。”   下毒弑父?!夺取皇位?!   听到这字眼,宇文婉儿心当即沉下。宇文卿脸色变,随即大怒,脱口爆粗,“放屁!那等恶毒之事,本殿怎么会做!”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宇文卿一步迈出,两个御林侍卫走上前,一左一右,伸手扣住他胳膊。   “放肆!松开,本殿要去见皇上。”   面对宇文卿的怒斥,控着他的人完全不为所动。   秦严看着意图挣扎,反抗的宇文卿,开口,“皇上因被殿下下毒,现命悬一线,见不了殿下。再说,就是有精力见,皇上怕是也不愿意见殿下这个弑父之人。”说完,抬手,“你们送殿下去宗人府,等候太子发落!”   “是。”   “秦严,你这个奸臣,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你们……”话没说完,穴道被封,人被强硬带走。   秦严转眸看了看宇文婉儿,看着她青白的脸色,淡淡道,“希望公主好之为之,不要做让太子不愉的事。”说完,转身离开。   看宇文婉儿脸色,根据她脉象,她已然时日无多了。太子也无需为一个将死之人,脏了自己的手。   先帝驾崩在即,太子初登基,手上不宜染太多血。不能刚登基就落一个残杀手足的暴君之名。   所以,宇文婉儿就暂且留着吧,反正她也扑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宇文婉儿站在门口,看着离开的人,眸色沉沉。本还指望着宇文卿去救颜璃,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宇文卿现在是连自己都保不住。   下毒弑父?!   宇文婉儿冷笑,眼底一片嘲弄,这分明就是宇文明的诡计。   宇文明这是借着宇文卿的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那就是弄死父皇,他随着登基!   阴狠,歹毒!   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宇文明真的是再合适不过。只是,现在局势突变,颜璃该怎么办呢?   想着,宇文婉儿扯了扯嘴角,苦笑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宇文卿,她自己,还有颜璃,现在他们都各顾各的,自求多福吧!   太子府   先帝中毒,突然生命垂危,这个时候他这个太子自然是不再更前更合适。   他不在宫中,先帝忽然中毒,自然也就跟他这个太子无关,都是宇文卿一人所为。这样挺好!   所以,宇文明就坐在家中,静待佳讯传来。   “殿下!”   闻声,看近身护卫杜海走进来。宇文明自然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看他身后空无一人,宇文明眉头挑了挑。   杜海自然知晓宇文明在瞅什么,脸上满是羞愧,“殿下,属下大意,让那丫头跑了!”   “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丫头走到半路,捂着肚子,一副快拉裤子的表情。属下没多想,就让她去如厕了!没曾想那哑巴竟趁机逃跑了!”杜海提及这件事,满脸懊恼,“都是属下太大意了!”   她那要拉出来的表情,做的实在是太真了。杜海一不小心就给当了真了,直到等了良久看不到人,这才起了疑,然后跑到厕所一看,人果然不见了。   看到厕所除了屎尿再无其他,杜海当时肚子都疼了起来。   只是入宫去带一个丫头而已,就这点小事他竟然都没办好,这简直是无能。   一旁的管家看一眼一脸懊恼气闷的杜海,转头对着太子恭敬道,“殿下,那哑巴可能也知道自己是宇文卿的人,怕是不敢来到太子跟前,所以就跑了。”   宇文明点头。   这是猜到来到他这里不的好,因为怕死,跑掉倒是也正常。不过,由此也可看出,那小哑巴还是挺精的。   “殿下你放心,属下已让人去逮人了,一旦逮到绝对不能饶了她。”杜海恼火道。   “随她吧!”   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宇文明只是心里略有些疑惑和好奇而且。现在她跑了,对于宇文明来说,除了心里有点不痛快,于大局倒是也没什么妨碍。   “殿下,殿下,皇上驾崩了!”   一声高呼入耳,宇文明腾的站起。   管家和屋内护卫随即跪下,“小的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   听到这尊称,宇文明心潮翻涌,脸上激动难掩,“平身,平身!”   “谢皇上!”   “好,好,好,哈哈哈……”   终于,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为朕更衣,入宫!”   “是。”   太子宇文明,压下那意气风发,飞扬的心情,疾步朝着皇宫走去!   踏入皇宫,走到老皇帝寝殿,看着气息已绝的老皇帝,宇文明伏倒在床边,痛哭,“父皇!”   太子一声悲切的呼喊,响彻皇宫!   西域皇帝驾崩了!   皇宫撤掉了所有色彩鲜艳的物件,换上了素白!   二皇子,五皇子,在监视和宇文明的控制下入宫守灵。   三皇子宇文卿在牢中等着被定罪,或说等着被处斩。   下毒弑父的名头,在宇文明的操作下,已然传遍了西域,宇文卿的罪行已被定,自然的离死也不远了。   听着宫内此起彼伏的哭声,宇文明回到永和宫,放松身体在软塌上躺下,默默感受此时愉悦的心情。   得偿所愿,此时感觉最是好呀。   “皇上!”   闻声,宇文明转头,看御林军头领林松走进来,“皇上,有一件事微臣向你禀报。”   “说!”   “今日半晌时分,大越帝王身边的护卫武安来觐见先帝了。”   闻言,宇文明瞬时坐起,凝眉,“他来作甚?”   提及大越,提及大越帝王,宇文明本能的神经紧绷。   林松恭敬道,“他路过西域来拜见一下先帝。顺便请先帝帮忙,寻一下大越的皇后……”   林松将武安的话对着宇文明叙述了一遍。   宇文明听言,神色变幻,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大越的皇后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宇文明倒是很愿意帮忙寻一下人。这样,大越帝王或许会不再计较他曾想借由宇文婉儿的身体算计他的事。   想着,宇文明看着林松开口,“你不是说武安还放了画像在这里吗?”   “是。”林松说着,将手里画像递上前。   宇文明接过,看一眼画像上的人。嗯,确实是颜璃没错!   而站在宇文明身侧的杜海,在看到画像上人后,眼眸却是陡然睁大,不敢置信,惊骇不定!这,怎么可能。   “将这个多画些出来,交给朝堂官员,让他们派人下去寻一下,若是有发现,即刻来报!”   “微臣遵命。”林松接过画像,转身往外走去。一步刚迈出,突然的被杜海给拦了下来。   看着突然挡在他跟前的杜海,林松不明所以,“杜护卫可是有什么事吗?”   “画像上的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大越的皇后吗?”杜海直直盯着林松手里的画像,脸上面皮抖动。   杜海的异样,林松看在眼里,心里不明,点头道,“确是大越皇后没错。”   杜海听言,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咽下一口口水,看向宇文明,声音不稳,“皇,皇上!那个,三殿下身边那个哑巴丫头,跟这画像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   杜海话出,殿内陡然一静。   林松神色变幻不定,盯着杜海,只感这话,听着让人有些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宇文明凝眉,眸色沉沉,“你刚才说什么?那个哑巴跟大越的皇后长的一模一样?你确定没看错?”   “属下可以确定绝对没看错!之前带她回太子的府的途中,属下曾拉下她脸上的面纱,清楚的看到过她的脸。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她当时捂着肚子,脸上那一副难受到快拉裤子的表情,属下才会看到这么清楚。”杜海掷地有声道。   林松听到,嘴角不由抽了抽,脑子里突然冒出的画面太诡异。   杜海看着宇文明,心头发紧,“皇上,若那哑巴真的是大越的皇后该怎么办?”   他可是正在派人追捕她!   想到这个,想到大越皇帝,杜海反射性的打了个激灵。   【若是找到人,请善待!若是找到尸体,请写信告知裴世子!大越必有重谢!】   大越必有重谢?!想到刚才林松复述的这句话,杜海朝外望了望,隐隐看到了西域被大越踏平的画面。   第368章 见到(二更)   夜深人静,偶闻狗叫虫鸣,多数的人已陷入睡梦之中。   但也有少数人,难以入睡。此时,一片废墟之中,一道清瘦的人影缩在角落里,手捂着肩膀,脸色有些发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颜璃。   在被太子的人带出皇宫,前往去见宇文明时,颜璃既知她的身份定会被知晓。   想到被宇文明发现,可能产生的后果,颜璃就趁机溜了。   而在她眼见就可出城时,被太子的人用箭伤击中,伤到了肩膀。为躲避追捕,颜璃只能先躲了起来。   眼下只能再寻机会出城了,只要能离开西域京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颜璃从裙摆上撕下一缕布将肩膀上的伤包扎起来,靠在墙上歇息,想到今日京城街头挂起的白色灯笼,颜璃既知西域皇帝驾崩了,而宇文卿怕是完全被控制住了吧。   这结果,可以说并不意外。   宇文卿为宇文偲医治,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危机。   宇文卿想医治好老皇帝,可宇文明一定不会容许,肯定会将计就计,趁机谋算。   只是,宇文明为了名声,一定会装腔作势几天。颜璃本想趁着几天的时间等到裴戎,结果,却并未如愿。   眼下,要脱困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抬手摸摸手腕上的铃铛,颜璃轻轻将它摘掉,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圈放入怀中。   铃铛的声音容易泄露行踪,还是舍了的好。待回到大越,再让元世美给她买。   想到元世美,颜璃抬头望望天上繁星,连个月亮都没有。希望那厮,这会儿不是在花前月下!   真是想他,想他想到想阉了他!   她才‘死’多久,他竟然敢给她选妃!   如此,就是为了修理他,也必须活着离开西域,杀回大越。   颜璃想着,缓缓闭上眼睛。想到不久或许就能见到墨昶,颜璃心情愉悦,想到很快可以修理他,颜璃心情不由激动。   墨公子,盼着与你相见呐。   皇宫   因为二丫极有可能是颜璃,宇文明的好心情当即就散去了一半儿。在追捕颜璃的人回来,一脸邀功的说,他们用箭将颜璃射伤了,宇文明好心情完全消失殆尽!   若颜璃还好好的,没有伤到他。那么,或许还能想着将颜璃送回大越,卖一个人情给墨昶。可现在……   已然把人伤到,再想墨昶的那暴戾,又爱记仇,小心眼的性子,宇文明心情瞬时糟透了。   一边的杜海看宇文明脸色相当难看,不由开口道,“皇上,也许就是长的像而已。”   宇文明听了,斜眼荣看着杜海,“你是不是觉得朕跟你一样没长脑子?!”   听出宇文明语气里清晰的火气,杜海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属下知错。”   宇文明冷哼,长的像吗?他也希望是这样!   可根据他对宇文卿身边那些护卫的询问,再根据之前大越那边传来的消息……   宇文卿就是在大越发生震动时去的大越,而颜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意外。   颜璃中毒不是秘密,而宇文卿看到二丫时,她也是剧毒入体,奄奄一息!   根据以上这些,已然可以确定,宇文卿救的那个哑丫头就是颜璃没错。   还有她脸上那面纱,怕也不会是为了遮丑,而是为了遮掩自己面容,不想被他给认出来吧。   因为她的救命恩人是宇文卿,担心他因此将她和宇文卿一并灭口吗?如果是……   那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宇文卿是大越皇后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宇文明确实难忍。   “皇上,二丫是否就是大越皇后,微臣想婉儿公主应该是最清楚的。”林松对着宇文明轻声道。   宇文明听言,抬眸。   确实如此!   无论是在大越,还是在西域,宇文婉儿同颜璃都有过接触。所以,她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你去把宇文婉儿给朕带来。”   “是!”   “记得谨慎一些,不要让百官发现端倪和异常。”   “微臣明白。”   宇文明竟然伤了大越皇后,这若是让百官知晓了,这心里怕是该不安稳,不踏实了。   作为向大越俯首臣称的小国,他们想得安稳就不能让大越帝王不高兴。   如此,为了西域百官不生异心,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外泄。   宇文明凝眉沉思着,看向跪在地上的杜海,沉沉道,“你现在即刻带人出宫,去确定一下武安是否离开了西域。”   “是,属下遵命。”   “若是发现他行踪,记得不要去惊扰。”   “是。”   杜海领命,起身,疾步离开。   宇文明静静坐着,眸色起伏变幻,隐晦莫测。   不多时,宇文婉儿被带到。   宇文明看林松一眼,“你在外面守着。”   “是!”   林松走出,宇文婉儿看着宇文明开口,“不知皇兄传我过来有何事?”   宇文明盯着宇文婉儿,少时,沉沉开口,“那个二丫是不是就是颜璃?!”   听到宇文明的问话,在看他阴沉的脸色,宇文婉儿缓缓笑了起来,透着愉悦,悠悠道,“皇兄可是动她了?!”   宇文明听了,眼睛微眯。   宇文婉儿脸上洋溢着笑,道,“若是皇兄没动她,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动了……皇兄也清楚墨四爷的性格,自然的也知晓动了她的后果是什么吧!”   看宇文婉儿那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样子,宇文明眼底溢出一抹杀气。   那抹戾气宇文婉儿看到了,却一点不惧,有恃无恐,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兄,世上没有不透风墙,你可不要以为你在西域动了颜璃,大越的皇帝就不会知道。我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墨四爷的耳朵里的,而凭着他对颜璃的疼宠……”   宇文婉儿说着,咯咯笑了起来,“二十多年了,皇兄处心积虑,不惜弑父,残杀手足拿到的帝位,怕是很快就会失去!不,不止是帝位,还有你的性命,也必然是保不住了,哈哈哈……啊……”   宇文婉儿话没说完,胸口遂不及防挨了一掌,人当即飞了出去,撞到墙上,跌落在地上,眼前发黑,眩晕,可想到宇文明的结局,宇文婉儿却是笑了。   对这宇文明呵呵一笑,“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皇兄,我和父皇在地狱等着你……”   说完,嘴角挂着笑,人晕死了过去。   看着盼着他死的宇文婉儿,宇文明脸上盈满阴霾!   【若是皇兄没动她,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动了……皇兄也清楚墨四爷的性格,自然的也知晓动了她的后果是什么吧!】   【皇兄,世上没有不透风墙,你可不要以为你在西域动了颜璃,大越的皇帝就不会知道。】   【到时候不止你的帝位,还有你的性命,都必然难保……】   宇文婉儿刚才的话实在是逆耳至极,可还是落在了宇文明的心里。   因为,他自己也相当清楚动了颜璃的后果是什么。既然如此……   宇文明眼睛微眯,脑子里涌现四个字:一不做二不休!   大越*皇宫   在寝宫守夜的武佑,听到动静,赶忙起身,冲到内室,看到坐在床上,呼吸略显不稳的四爷,疾步走过去,“主子,您怎么了?”   四爷抬眸,看着武佑,脸色不佳,“我梦到颜璃被人追杀,最后不敌,倒在了血泊中。”   武佑听了,借着烛光,看到四爷鬓角隐隐透出的湿意,开口道,“主子,只是梦而已!”   就如前几天,主子还梦到皇后回来了呢!可皇后回来了吗?并没有!所以,主子梦到皇后被人追杀,也是不复存在的。   四爷垂眸,只是梦吗?但那感觉太真实,真实到他心口很不舒服,心里盈满阴霾。   “你先下去吧!”   武佑听言,却没动,看着四爷道,“主子,要不宣太医过来给您开点药吧!”   吃点药,好好的睡一觉,身体应该会舒服很多。   四爷摇头,“下去吧!”说完,靠着床头,缓缓闭上眼睛。   武佑看此,嘴巴动了动,终是没再多言,转身,轻步走了出去。   主子心里的感觉,他体会不到,也替代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这样煎熬!   本以为,皇后离开的时间长了,主子自然也就会放下了。可现在,怕是很难。   内室,四爷想着刚才的梦境,缓缓睁开眼睛,垂眸,抚过手腕上的发带,眼底思念蔓延……   发带已经褪色了,可关于她的记忆,却一点都未曾消退。   因为想念,每日盼她入梦,这样才能再次看到她的脸。   因为煎熬,每日又不想她来到梦中,经常梦到,要何时才能遗忘。   “颜璃,你就个讨债鬼。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这是你讨债的方式吗?”四爷呢喃,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再难听到颜璃顶嘴,或卖乖。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若知道失去如此痛苦,当初宁愿不曾遇见!   宁愿一生不知情滋味儿,也不愿去懂得何为一往情深!   ***   “皇上,武安当下住在客栈内。属下看他一时半会好像不会离开西域!”杜海对着宇文明道,“因为客栈的掌柜说,他一下子交了十天的房钱!”   宇文明听了,凝眉,脸色发沉。   “皇上,武安既请先帝帮忙寻颜璃。那么,他自己可能也会留下来试着找人。如此一来……”林松话未说完,但话中潜意他们却都明白。   颜璃受伤未死,人就在西域。而武安要寻颜璃!如果让武安找到了颜璃,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林松说完,殿内陷入沉寂。   良久,林松看着宇文明,开口,低声道,“皇上,以微臣之见,不若将人灭口以绝后患!”   与其提心吊胆的担心的等着被发现,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将人除掉。宇文明听了,抬头。   林松低低沉沉道,“现在武安什么都还不知道!等于是他在明,我们在暗。除掉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若是等他发现端倪,或是发现了颜璃的踪迹,再动手怕是就迟了!因为,在武安找到颜璃时定然会有所动作,而凭着武安的武功,也一定会闹出点动静来。这于我们来说,可并非好事儿呀!”   除掉武安,最好是悄无声息。万一闹出动静,一旦传出去,一个不慎就是害人害己呀。   “还有颜璃这边,武安不是开口向先帝请托,让我们帮忙寻人了吗?如此,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名头光明正大的去找人!”   李松对着宇文明,低缓道,“武安看到我们寻人,也只当我们是尽心帮忙,不会怀疑其他。而,我们这一边,一旦找到颜璃,即刻将她杀了,做到了无痕迹,危机自然解除,皇上自然也就高枕无忧了!”   杜海站在一旁,听着林松的话,定定看着他,心里突突直跳……   浓眉大眼,一脸刚直,又是武将。看长相,看官职,杜海一直认为林松是个英勇正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没曾想,这个貌似忠厚老实的人,原来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奸人呐。   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一点不假呀!   看杜海直直看着自己,林松抬头,对他一笑容。   杜海:……   随即移开视线,低头,面皮紧绷,娘的,笑的他毛骨悚然的。   “看来,比起武将,也许你更适合做一个谋臣。”   宇文明的话入耳,杜海既知,他这是赞同了林松的进言。   “皇上过誉了,无论是武将,还是谋臣,微臣都是皇上的忠臣。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宇文明听了,嘴角扬了扬,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放心,日后朕一定不会亏待你。”   “臣多谢皇上厚爱。”   看着情真意切的君臣二人,杜海低头,默默不语,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武安走在西域京城的街头,看到那手里拿着皇后画像,到处询问寻人的西域御林军,武佑眉头不由皱了皱。   感觉莫名的不太舒服,因为他们寻人的方式,像是在通缉要犯一样。   不过,暂且忍耐一下吧!他们如此寻人,想来很快也会有一个结果。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能确定皇后是否在西域。   武安缓步走着,莫名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而在他转头看去时,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如此,武安每日都在街头转悠,每天都有这种感觉。   确实是有人在盯着他,连续三天都是同样感觉,已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错觉。   武安缓步走着,决定一探究竟。   “嗯……”   正走着,突然被人送背后撞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看着眼前衣着战乱,满嘴西域口音的少年,武安眉头皱了皱,定在原地,看那少年离开。   直到他人不见,武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少时,转身回了客栈!   “这位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客栈的活计看到武安,很是热切道。   “身体有些不适,想回来躺会儿。”说完,大步朝楼上走去。   “身体不适的话,小的给您请大夫过来吧?”   “无需!”武安说完,径直走进屋内,顺手把门关上。   看武安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活计脸上的谄媚的笑消散,转身去了后堂。   武安走到屋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展开,赫然是一张纸条!   【回客栈看。】   想到刚才撞到他的少年说的话,武安虽不明,可还是听从了。   看着手里的纸条,伸手,展开,当看到上面的字,眼眸顿时瞪大……   “皇……”嘴角颤动,那个字卡在喉咙里,甚至没发出来。   【即刻离开西域,让裴戎带兵过来。】   看着上面的内容,看着上面那丑丑的大字,武安脑子嗡嗡作响,心砰砰猛跳,几乎跳出嗓子眼!   皇后还活着!   皇后还活着!   皇后还活着……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可身体却犹如被人点了穴一般,怎么都动弹不得。   因为一直都未曾找到颜璃的尸体,所以武安总是感觉颜璃还活着。现在,他的期盼被证实了,武安心头翻涌,突然有些无措,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想着,抬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疼痛的感觉袭来!   感觉到那抹疼痛,武安眼圈不由红了。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活着,主子他若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心头剧烈翻涌着,伸手抹一把脸,冷静,冷静,现在还不是开心和激动的时候。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兴奋,武安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一遍,再看一遍……   皇后既然还活着,且还看到了他,为何不现身?还以为这种方式告诉他?   【即刻离开西域,让裴戎带兵来!】   再看,武佑心头跳了跳,让裴戎带兵来?这说明什么……危险!   皇后正身处危险当中!   这一念出,武安即刻收起手里的纸条,疾步下楼。   “这位爷,您这是去哪儿呀?”   “身体不适,去看大夫。”武安随口应一声,大步离开。   看着武安离开的背影,客栈活计看看天色,对着柜台的掌柜道,“快去告知林大人。”   “是。”   这边,林松接到消息,带着人赶来!   砰!   听到这一声响,看到空中突然迸发的火烧竹,那绚丽的色彩,林松看到,心不由一跳,莫名感觉不好。   先帝驾崩,正缝大丧,连肉和鲜艳的颜色都禁了,谁还敢在这里放火烧竹!这分明就是找死了呀。   “驾!”   心里感觉不妙,林松快马加鞭,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武护卫!”   听到声音,武安转头,看到骑马而来的林松,武安停下脚步,“林大人!”   “这么晚了,武护卫这是去哪儿呀?”林松下马,看着武安,一脸和善,微笑着道。   “哪儿也不去,四处走走。”   “那刚好,今日有护卫发现了大越皇后的踪迹,皇上派我来寻武护卫入宫一趟。”   “真的吗?”武安想努力做出惊喜的表情,奈何演戏他并不擅长,只道,“都发现了什么?林大人可否告诉我?”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还是请武护卫随我入宫吧!”   武安听了,深深看了林松一眼,随着道,“我身体有些不适,林大人的面可否借我一下?”   林松听言,看着武安,眼底极快漫过什么,随着笑道,“这个自然!”说着,将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   而就在武安伸手却接的时,数支长箭齐发,骤然朝他袭来!   “武护卫小心!”   听着林松的惊呼,武安清楚看到林松手里的剑朝着他刺来。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   面对突然陷入被包围的危机,武安该如何呢?无惧受伤,反击,还击!   砰!   一声响,兵器碰撞,火光点点。   “谁?!”   看着眼见就要刺入武安心口的剑,被强势而入的刀给挡下,林松气怒,问着,转头看去……   当看到那站在身后的清瘦身影,林松凝眉。   而武安在看到那道身影时,眼眶忽而有些发热。   皇后!   第369章 不是让你来做奸夫的(一)   看到身后那清瘦的人影,林松凝眉,眼底眸色变幻。   颜璃么?   武安看到那道人影,握着剑的手,开始冒汗,紧张,紧绷,目不转睛,“皇……”   “皇个屁!”   武安刚开口。得一句粗话,在武安激动,呆愣间,手腕一紧,突然被人拉着狂奔。   看那一手扛着大刀,一手拉着的他的人,武安忽而眼眶发热,“皇后,您怎么不趁机离开呢?”   在他和林松对持时,颜璃趁乱离开,这是绝佳的机会呀,她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这一点才对。   “离开个屁!”   再次听到一句粗话,武安咧着嘴不由笑了,确是皇后没错。他认识的女子当中,只有皇后最会说粗话,而且每次还讲的最是铿锵有力!   虽看不清面容,可凭粗话也能确定。   若颜璃知道武安确定她的。那么,她一定再多讲几句粗话给他听。   李松站在原地,看着横拦一刀,丢下一句粗话,随着撒丫子就跑的人,一时有点怔楞。   交涉的过程呢?   颜璃不是应该仗着大越皇后的身份,对着他来一套威逼利诱吗?   在他料想中,颜璃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那就是,直接动手斩杀,速战速决,不留余地,不听废话!   处死他们前,也要给他们一个难堪。自己真切体会一下将大越踩在脚下的舒爽感觉。   然,他这里都已经做好准备,摆好姿势了。颜璃竟然给他来这一出!   做的比他还简单粗暴,直接撒丫子开溜了。   舒爽的场景没如愿的出现,林送心情沉郁,“追,给我追!”   “驾!”   听着后面的马蹄声,武安看着颜璃道,“皇后,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当然是逃命!不然你以为去抢花魁吗?”   被训,武安憨憨一笑,又跑了一会儿,武安忍不住开口,“皇后,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不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颜璃急奔,喘息道。   “皇后,那个,我用轻功带着您,是不是比我们这样跑更快一些呀?”   武安话出,只见颜璃猛的停了下来。   武安也随即停下脚步,看着颜璃!   颜璃深吸一口,开口,“月亮当空照,俩二逼在狂跑!”说完,吐一口气,“气到我都会吟诗了!”   武安听言,不多想,脱口道,“皇后,您这可不是诗!”   “那是什么?”   “是,是经典绝句!”   “口是心非的样子,天黑都能看出来。少废话,快走!”   “是!”   武安扶着颜璃的肩膀,飞身离开。   在颜璃的指挥下,到地方,武安看着这片废墟,皱眉道,“皇后,这是哪儿?”   “三皇子府。这地方我很熟,走,先藏起来再说。”   藏起来!   武安还以为她知道什么密道,结果是红薯窖。不过也挺好,饿了可以啃红薯吃。   “皇后,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呀?”   “这个说来话长,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武安听了,凝眉,沉沉道,“看林松的举动,宇文明是打算杀我们灭口呀!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安全离开,属下心里也没底。”   “你不是都已经放了火烧竹了吗?救援的人不是很快就到了吗?”   “那火烧竹是遇险时发送的信号,暗卫若是看到自然一定回来。只是……”武安顿了顿,看着颜璃,如实道,“只是,现在他们距离西域有多远,是否能看到,何时会赶来,属下都不能确定。”   颜璃:……   颜璃:……   当那烟花升空,她以为那是希望之光。所以,在看到武安遇险时,她毫不犹豫的就冲了出去。   结果,没曾想……   砰!   那一响,或许只是空响。那绚丽的色彩,不是希望,而是死前一景。   “皇后,属下思虑不周,让您失望了,属下知错!”   颜璃没说话,没人能体会她此时这悲喜交加的心情。   “皇后,您身体可是都好了吗?”   颜璃不想说话。   武安直当她是默认了,看来是都好了,刚才皇后跑的多快呀。那速度,但凡身子弱一点的人都跑不出那速度。   “皇上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我们还是先想着怎么离开吧!”   皇宫   宇文明坐在靠在龙榻上,看着那跳跃的烛光,眼里带着期望。   夜黑杀人夜,希望林松今夜能提着颜璃和武安的人头回来,让他可以睡个安稳觉。   宇文明有时会想,如果在世成之后,他再把颜璃的尸体送回大越,送到墨昶的跟前,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武安之前不是说了吗?颜璃是失踪,是生死未卜。   如此,他们找到颜璃的尸体,好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样一来,墨昶也许就不会再怀疑什么了,更不想颜璃是他杀死的吧!   宇文明这样想着,思索着这一举的可能性。   右相府   夜深,同样无法安然入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西域右相秦严。   此时,坐在书房,想到这妃几日的事,总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儿。   首先,在先帝驾崩,宣告遗旨之后,他当时能清楚感觉太子那时的好心情。可是之后,太子的情绪好像突然急转直下,心情似突然变得很糟。   还有御林首领林松,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皇上左右,这也让秦严感到很诡异。   他怎么不记得林松曾做过,让宇文明一下子如此倚重的事呢?   宇文明对林松的看重,来的太突然,让秦严感觉反常。   “相爷!”   听到声音,秦严抬头,看人进来,随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吗?”   护卫肃穆道,“小的还未靠近,就被林大人的人发现了,他们直接将我拦了下来,跟我说,城门口处危荣险,让我不要靠近。”   “什么危险?”   “将我拦下的人说,有人刺杀大越的武护卫,林大人正带人保护。那边刀光剑影,最好远离。”   秦严听了,神色不定,有人刺杀武安,林松在带人保护?!   这话,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武安是大越帝王的护卫,过去常年游历在外,与人结怨自然也使不少,有人想杀他,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在武安遇到刺杀时,林松怎么就刚好的在那里呢?是存粹巧合?还是……   一种猜测入脑,秦严心头跳了跳,摇头,不可能!李松没理由也没胆子对武安下手。   心里如此想,可这心里,很不安呐!   ***   在寻找颜璃的那几天,西域京城差不多都被林松给犯了一个遍。所剩下的地方依然极少!所以这一次,颜璃未能像前几天那么幸运……   这次她和武安没能躲藏几天,而是很快就被找到了。   “皇后您放心,无论如何,属下都一定会把您送出西域!”   武安护着她的真心,颜璃不怀疑。只是就当下这情形,纵然武安有心,结果怕是也难以如愿。   俗话说,双拳难难抵四手,武安就算是身手再好,也低挡不住林松身后数百御林军。   而武安在说完那句话后,带着颜璃飞身落在马上,“驾!”   一声高喝,武安带着颜璃,策马朝城门口冲去,而他完全放弃防守,将后背留了出去。   这完全是拼死一护!   这样将后背留给林松,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给豁了出去!   武安一举出,颜璃心一沉,伸手拿过武安手里缰绳,将捡到的弓和箭塞到他手里,“护好自己,我来控马!”   武安接过颜璃手里的弓箭,转身向后,闪躲着那袭来的长箭,将箭上弦,弓对准,对着林松射去。   而林松早有防备,看着袭来的长箭闪身避过。   “驾!”   颜璃抓着缰绳,一路狂奔。   眼见他们逼进城门,林松眸色沉下,若是让他们跑了。那,他么就都等着死吧!   “放箭,给我放箭!”   随着林松的命令,武安看百支长箭朝着他们袭来,眸色暗了暗,“皇后,你朝东行,那边有一个小门,可以出城,你从那边冲出去,一路疾行去边境,只要到了边境,你自然就安全了!”   听到这话,颜璃心一沉,还未开口,清楚感觉到坐在她身后的武安身体晃了晃,随即血腥味传来……   “武安!”   没有回应!   嘶!   只有身下的马似突然受疼,嘶鸣一声,猛的狂奔起来。   不用多想,定然是武安做了什么。   看一眼猛追的林松,转眸看一眼颜璃,武安握了握手里的剑,身体动了动,身体刚要滑下,突然被抓住!   武安转眸。   “不要总是把英勇牺牲放在脑子里,还不到时候。”颜璃说着,看到武安胸口的长箭,心紧了紧,手随着拉紧缰绳。“皇后……”在武安焦灼的神色中,眼看着颜璃停下,翻身下马。   武安按着胸口随着下来,颜璃扶着武安坐下,看林松眨眼间带人逼近,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   林松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狼狈的两人,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怎么不跑了?”   林松问着,等着颜璃求饶,或向他利诱。   然,林松话刚落下,就听颜璃说道,“听闻,林大人的长子这几日很不舒服,不知可是真的?”   闻言,林松嘴角笑意定格。   颜璃看着他,不紧不慢道,“林大人就不好奇我前几日都躲在哪里了吗?”颜璃问完,不待林松回答,自道,“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可惜,林大人太过小心谨慎,让我在林府只藏了一天,就迫不得已跟着那倒泔水的大叔偷偷出来了。”   “不过,虽只有一天的时间,也足够做不少事了。”颜璃说着,对着林松淡淡一笑,“林家大公子长的真是可爱,就是那挑食的习惯的不好,好在最后他还是把汤喝了。”   听到颜璃的话,林松眼睛微眯。   一开口,没有理由,只有威胁,极好!   “皇后娘娘这是想告诉微臣,我儿子的性命你在你手心里握着吗?”   “林大人果然睿智。”   颜璃说完,看到林松缓缓笑了。   这一笑,落入眼中,颜璃心沉了沉。都说虎毒不食子,看来今天自己遇到了个例外。想诈他一下,一命换命平安离开,恐怕是不可能了。果然……   “如此刚好,取了你们的性命,为吾儿报仇,我也无愧慈父这两个字。”说着,断然抬手,下令,“给我放箭!”   “是!”   一声令下,坐在地上的武安随即起身,果断伸手,将颜璃放在马背上,“皇后,走!”说着,用力在马背上拍了一下,“走!”   看马鸣叫一声,开始飞奔。   “武安!”   颜璃紧拉住缰绳,转头喊着,眼睁睁看着那些箭朝着武安飞去!   看五万拦截,看血色飞溅,看武安身上染上血红,看几支长箭朝自己心口飞来……   颜璃看到,握着缰绳的手攥紧,嘴巴微抿,就在颜璃以为她这次必伤无疑时,一道冷光猛然从眼前掠过……   砰!   看那眼见就要落在她身上的箭被击落,看一人出现在眼前。   看清人,颜璃眼眸微缩,猛然拉近缰绳,随着翻身下马!   脚刚落地,人突然被抱住。   感受着那陌生的怀抱,颜璃随着抬脚,一脚踹了过去,“裴戎,我是让你来做英雄的,不是让你做奸夫的,给我起开!”说完,将人推开,把腿朝武安跑去。   看着颜璃奔跑的背影,摸摸被踢的生疼的小腿,裴戎抬眸看向林松,朝着他轻轻笑了……   他不做奸夫,只做屠夫!   第370章 二更   西域*皇宫   宇文明眯着眼睛,刚想睡着,就被乍然的一嗓子给惊醒了!   “皇上,不好了,皇上!”   声音入耳,宇文明睁开眼睛,看杜海急匆匆的走进来!   “什么不好了?”问着凝眉,“难道颜璃和武安跑了?!”问话出,随着自己给否了。   林松带那么多的人,绝不可能让颜璃和武安跑掉。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杜海这么惶恐的?难道,难道是先帝复活了不成?   宇文明猜想着,听杜海说道,“皇上,颜璃和武安没跑,现在是又来了一个……”   “谁?谁来了?!”   “裴戎来了!”   闻言,宇文明脸色瞬变,顿时睡意全消,腾的起身,“你说什么?裴戎来了?只要他一个人……”   “不,他带着数千兵士来了!”   “混账!这个时候了你在耍朕玩儿吗?”宇文明对着对海踹了一脚,人疾步走了出去。   裴戎来了!   裴戎现在是带着数千兵马来了,随着数万兵马随后也定会出现。   西域要完了!   所有不好的涌入脑中,宇文明绷着脸,顾不得许多,飞身朝着御书房而去。   宫内值夜的宫人,看到一直威严尊贵的帝王,突然神色仓惶的冲到御书房,心里不明所以,惊疑不定,这是咋地了?   看皇上神色明显不对劲儿,有些人不由暗想:难道是被先帝召唤了?!想着,心里颤了颤。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想多了。   “直接送武安去御药房,快!”   “裴戎,你派人即刻去宗人府一趟,看宇文卿还活着没?若他还活着,马上把他带过来!”   “武安,挺住,知道吗?一定要挺住,想想那千万美人儿,只要你挺过来,天下的美女都能是你媳妇儿……”   “武安,为了睡遍天下美女,你也一定要抗住,不能亏了自己!”   “热水,端热水过来!”   听着颜璃对着武安不停的说着话,裴戎:看来武安这下子是不愁娶不到媳妇儿了。   “皇后,睡,睡遍天下美人儿,这野心是不是太大了?”武安心口痛的厉害,嘴角却不由扯了扯,开口,声音不稳道。   “武安,你这不是野心,这是忠心!你睡遍天下美女,让你家主子没美女可睡,这是最大的忠心!”   武安听了,失笑,“那属下一定尽力!”   裴戎听着,扯了扯嘴角,在护卫端着热水匆忙过来时,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端进屋内!   正在守灵的二皇子和五皇子,察觉到宫内异动,从殿内出来,看到宫内情形,顿时愣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皇子看着手持兵器,立于皇宫里的兵士,惊异不已。   看那些兵士的衣着,是大越的兵士没错。   大越的兵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域的宫中?   看着那些兵士,二皇子猛然生出一股,西域已被大越占领之感!   右相秦严,因为感觉到异样,一直派人在暗中探查着。继而,在裴戎带兵入城时,秦严随即就知道了。并且,林松意图围杀颜璃和武安的事也一并知晓了!   “这帮蠢货!”   恼恨,怒骂一声,随着去了库房,揣上银票,准备开溜。   林松敢做下这等事,宇文明定然知晓。   现在,宇文明作为西域国君,竟然要杀大越皇后,他这完全是自取灭亡,自寻死路。大越那边绝对不会饶了他,秦严可不想陪他受死!   此时,秦严懊恼不已!本以为,宇文明是个有几分脑子的人,所以,他才会背叛宇文卿,助他登上帝位。   没曾想,比起谋取帝位的本事,宇文明作死的功力才是最了得的。刚登基,就给自己挣到了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这亡国的速度,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秦严心里气闷着,带上嫡长子和次子,疾步朝外走去。   “老爷,这么早您是去哪儿呀?”秦夫人看到秦严拎着个包袱,同两个儿子一起往外走,一副出远门的样子,随即开口问道。   “我出门一趟,你守好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那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秦夫人说着,心里犯嘀咕,现在正逢先帝大丧,相爷这是要去哪儿呀!而且,身边怎么连个下人都不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此时秦夫人完全不知,在危险来临时,她就这样被抛下了。   西域*皇宫   前去宗人府带宇文卿的刘凛,回来后,看到守在外的裴戎,疾步走上前,肃穆道,“世子,西域三皇子被用了刑,现在人奄奄一息,恐连他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住。”   宇文卿自己都快一命呜呼,让他帮着救武安,怕是不可能了。   “把人带回来,让御医给他医治。”裴戎说着,朝屋内望了望,淡淡道,“颜璃既提到了他,那么,他就必然还有用,让御医尽力把人救回来。”   “是。”刘凛领命,传令兵是去抬人过来。   兵士得令离开,刘凛朝着屋内看了看,担心道,“世子,武护卫不会有事吧!”   “希望他化险为夷,平安无事。不然……”想到之前挨的那一脚,裴戎幽幽道,“颜璃可能就不会只是踢我一下了。”   若是他能早些赶来,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刘凛听了,惭愧道,“这件事是属下太过疏忽了。若不是属下将那封信给遗忘了,武护卫今日也不会受伤,皇后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裴戎摇头,没说话。静静守在门口,等着颜璃出来。   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近中午,门才打开。   “裴,裴世子,皇后说让你进去。”西域御医,连累带吓,此时看着裴戎,心里是战战兢兢。   裴戎听言,大步走进去。走进屋内,既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看到床上脸色苍白,陷入昏迷的武安,再看瘫坐在椅子上,气色不佳,满脸疲惫的颜璃,快步走上前,“你怎么样?”   “给我拿点吃的,我快饿晕了!”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说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转头看着颜璃道,“若是实在撑不住就晕过去歇会儿。”说完,走了出去。   颜璃看着裴戎的背影,想着他刚才的话……   晕过去歇会儿?!   他这是关心吧?怎么感觉有点恼火呢!   颜璃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手探向武安脉搏,看着他胸前的伤口,感受着指间下脉搏的跳动,眉头紧皱,心里发沉!   西域官员,有守孝的官员,只是回家换了下衣服而已,怎么再来皇宫,发现西域的天突然就变了!   西域官员,进来无人拦,可想出去,万难!   本只是入宫守灵,恭送先帝,向先帝表忠,结果一个不慎就将自己送到了牢笼,直接被圈禁了。   “皇上呢?你们见到皇上了吗?”   被圈禁在一个屋内的官员,开口问道。   这问题出,在场的不觉一致摇头。   看此,各自心里不由都猛的跳了跳,竟都没见到皇上吗?   皇上这是在同裴世子交涉?还是说,在圈禁在别处。或是已经……已经被干掉了?!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一时有点懵。西域,西域就这么被灭了吗?他们都成了亡国之臣了吗?   好快,好突然,好没心理准备!   “世子,林松带着人跑出西域城了。”刘凛对着裴戎禀报道。   “挺好!”裴戎凉凉淡淡道,“本世子倒是想看看他能跑多远!”说完,问道,“宇文明呢?还没找到他吗?”   刘凛摇头,如实道,“还在寻找中。世子放心,就是挖地三尺,属下也一定会把人找出来。”   裴戎点头,随着道,“大越兵马距离西域还有多远?”   “应该不足百里了,今日下半晌就到西域了。”   “世子,皇后的饭菜好了。”   “摆饭!”说着,进屋,对着颜璃道,“出来用饭吧!我让刘凛,还有御医守着武安。”   鸡鸭鱼肉,包子馒头,蔬菜瓜果,白粥,面条!   颜璃走出来,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菜,在饭桌前坐下。   攻占西域第一步,先把西域的御膳房给攻占了!   颜璃看一眼,端过白粥开始吃了起来。   裴戎坐在一边,看颜璃只是闷头喝粥,别的菜一下都没碰,不由道,“怎么不吃菜?”说着,夹起一个鸡腿放在她前面的小碟子里,“吃点肉,吃了肉才有力气给武安医治。”   颜璃摇头,“不吃!”   裴戎听言,皱眉,“为何?你不喜欢吃肉了?”   颜璃听了,抬眸看裴戎一眼,“我只是连续几顿没吃好饭了,猛的一下大鱼大肉,我怕肚子难受,想先喝点粥缓缓。”   裴戎听了,表情舒缓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还吃肉就好,若是不是吃肉,那问题就大了。他刚才还真担心,颜璃因为受了这些罪,一怒之下,嫌他们都办事不利,气到出家做尼姑。   颜璃不知裴戎在担心什么,没力气问,只是闷头继续喝粥。   颜璃若知裴戎心中所想,定会告诉他,他担心的太多余了。她若真对他们恼火,绝不会自己出家,只会把他们送到和尚庙去吃斋念佛,每天阿弥陀佛!   颜璃想着,猛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裴戎,紧声道,“我还活着的事,你写信告知四爷了吗?”   裴戎摇头,“还没有!我等下就去写信让士兵快马加鞭送信给四爷。”   “不用。”   不用?!   裴戎听到,瞬时就想歪了,“为什么不用?你,你有外心了?我可告诉你,你敢再嫁别的男人,我这个当兄长的可不会同意。还有四爷,他也一定会剥了你的皮。”话落,小腿上当即又挨了一下。   那力道,裴戎呲牙,可确定了是他想多了。因为,颜璃火气,没有心虚。显然是他多心了。   “既然没外心,为什么不让告诉四爷?”   “我体内的毒还未全清,等我从宇文卿手里完全拿到解药方子再告诉他不迟。”颜璃淡淡道。   毒还未完全清除,颜璃不能完全放心,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万一,万一她再次毒发。那现在告诉他,岂不是曾经同样的事还要重新在经历一次。那样的过往,颜璃不愿意再重复,也不想他跟着再经受一次。   裴戎听言,心沉了下来。   竟然还未完全清除吗?   “你若不想,我可暂且帮着隐瞒。只是,这里发生这么大动静,就算我不写信,四爷也一定会知道的。”裴戎道。   “你就说在西域内听闻有人咒我死,且被发现后,还动手伤武安,你就带兵过来了。”   裴戎听了,没说话,盯着颜璃看。   “看我做什么?”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君。”   “我这不是欺君,是贤惠。四爷不是正忙着选妃吗?我只是不想打搅他。”   闻言,裴戎忙道,“颜璃,这个你可是误会了。四爷他选妃,都是因为心里太想你的缘故!”   “想我想到选妃?!”颜璃看着裴戎道,“本来你不解释,我对他选妃的事,只是有些恼火。你这样已说明,我一下子就分外恼火了!伪元世美已经快成了真世美了。”说完,颜璃放下筷子,转身进屋。   看颜璃撂筷子走人,裴戎一脸无辜,看向刘凛,“我刚才只是实话实说,四爷可不就是因为太想颜璃,才想选妃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吗?”   刘凛点头,“确实是如此!不过,世子您刚才没说到重点。那就是皇上他可是一个妃子都没选!你这个忘记说了。”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撂筷子走了!”   刘凛听了,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只希望将来的世子妃不会是个暴脾气的。不然,就世子这不懂得怜香惜玉,又不会花言巧语,甚至是不开窍的人。他若是娶了脾气暴躁的,那,不是世子妃被他气死,就是他被世子妃打死!   刘凛突然想到什么,暗腹:不过,世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娶到媳妇儿,因为皇后将天下的女人都许给了武安。   待武安脱线醒来,那妥妥的就是媳妇满天下呀!而他们……俊美的书生跟那威武的将军的故事,突然涌现在刘凛的脑子里。   所以,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吗?   想着,刘凛朝着那站在门口的兵士看一眼,一幅画面涌入脑子,胃里翻涌,突然恶心,随即别开视线。   “刘凛,你带人亲自守着宇文卿,盯着那些御医,必须让宇文卿尽早苏醒。”   听到裴戎郑重的吩咐,刘凛收敛心神,颔首,肃穆道,“世子放心,属下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宇文卿跟前。”   皇后的毒,既宇文卿能解,就一定不能让他死了。   ***   在裴戎出现,在他带人护着颜璃同受伤的武安,急速赶往西域皇宫的时候,林松抓住当时裴戎救人第一,无暇找他算账的心理,当即带人冲了出去,断然带着人离开了西域城。   一路急行,狂奔!   “大人,再往前可就是大越的地盘了。”随着逃跑的下属,看着眼前这条大河,心里惶惶不安道。   天下几乎都是大越的了,他们该往哪里逃?根本就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林松盯着前面长河,沉默不言,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   听着下属那不安的声音,林松看着他们开口,“你们在此等着,我去前方先探探路。”说完,林松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看着林松的背影,此时有人心里还觉得感动,林大人是真的很仁义,这种时候竟然还亲自去探路。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许久还看不到林松回来时,这心里自然就开始不踏实了。   “林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在这种局面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未曾怀疑过其他。   “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一众人朝着刚才林松离开的方向寻去。   “大人,大人……”   呼喊着,寻着。   而在他们呼喊着走过那片丛林时,只见一人悄然从树丛后走出来,看着前方那一众人,看看那地上那杂乱的马蹄印,眸色幽幽。   数百人的队伍实在是太显眼,轻易就会被裴戎找到,可一个人就不同了,天下那么大,想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要他隐匿的够好,这辈子照样能长命百岁到老。   想着,林松脱掉官府和鞋子丢入河中,而后骑马朝着方向而去。   西域*皇宫   颜璃和裴戎坐在床边,守着武安。   “希望他别发热才好。”   “武安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否极泰来的。”   颜璃点头,沉默。   裴戎一时也未说话,沉寂良久,开口道,“颜璃,之前你给我送去的信,我没想到那会是你写的。我看到太晚了,也来的太晚了!”   颜璃听了,看看他,看看武安,“你能来就好!”   如果裴戎能早来一步那该多好,颜璃在武安受伤时,不止一次这样想。只是现在事已至此,说那个已无意义。重要的是,裴戎没及时赶来是无心,并非有意。如此,现在只希望武安能度过危险期。   看颜璃不怪,不怨,就这样谅解了,不知为何裴戎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在之前,在看到那封时,在看出是颜璃的字时,裴戎心里那突然迸发的激动,那遂不及防涌上的狂喜,近乎让他无措。也因此,在看到颜璃时,他脑子空白,什么都没想,就那样本能的伸手抱住了她。   现在,看着颜璃,裴戎垂眸,已不愿再去品味自己当时的那种心情,也不想探究他为何做出那样的举动。   因为就是探究明白了,也没任何意义。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裴戎自己不想去深入探究,也不想让颜璃知道。   “能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吗?”   颜璃也没隐瞒,对着裴戎说了一遍,说到武安,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个心无城府,心至纯,性至善的人。心里有什么,脸上就会带着什么。我让他即刻离开西域去找你,可他知我还活着,知我在西域,猜到我危险,在对上林松时,防备和敌视都显现在了脸上。”   因此让林松一下子就看出了异样。不过,从林松的举动也可看出,他也是一早就有了杀害武安的念头。   颜璃说着,看着裴戎道,“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说武安跟了墨昶那么久,怎么连装模作样都没学会呢?”   但凡他会装一点,但凡他少一点忠心,他现在定然还是好好的。   裴戎听了,嘴巴动了动,最终却还将话咽下了。   说舍命保护颜璃性命,这是武安该有的职责。这话,颜璃应该不太喜欢听。   “裴戎!”   “嗯。”   “你知道蕲河的消息吗?”   裴戎听了,眼帘动了动,抬眸,如实道,“这两个月我没太关注。而在两个月之前,从蕲河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江老太太还未醒来。”   颜璃听了,垂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在她离开蕲河前往京城的时候,奶奶的情况明明都已在好转,根据情况,若无意外,人应该早就醒了才对。为何至今……难道身体出现了别的什么情况吗?   “你若想知道,我少时派人赶往蕲河去看看。”   颜璃点头。   “我去拿些水来。”裴戎收完,提着水壶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守在门口的兵士走上前,对着裴戎低语几句。   裴戎听了,呵呵笑了笑。林松,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好好守着!”   “是。”   裴戎走到隔壁屋子,走到书案前,拿起大笔,看着眼前宣纸,沉静良久,笔落下……   “将这封信送往京城给皇上。”   “是!”   第371章   大越*皇宫   兔子,随处可见的兔子!   吃草的,嚼花的,挠痒的,蹦蹦跳跳好似在溜圈的,还有那静立不动似在赏景的,还有两只兔子相互对着闻来闻去的!   墨纮看着眉头直皱,“它们在做什么?是在看长相,准备定亲交欢吗?”   胡全听了,嘴角动了动,差点笑了,又赶紧忍住了,“回大爷,好像是。”   墨纮冷哼!   一声哼落下,墨纮看一只兔子朝他看来,看他一眼,蹦蹦跳跳继续勾搭兔子去了。   墨纮:……   感觉自己被一只兔子鄙夷了,被瞧不起了!   “小畜生,老子明天就炖了你。”   胡全:都沦落到跟兔子置气了。这也算是一种闲情逸致吧!   “墨昶这厮都把快把这御花园搞成兔子窝了。”   胡全垂眸:那还不是因为大爷总说皇宫什么都是公的,皇上体谅他的喜好,然后就给弄了一窝母兔子过来。   母兔子就是厉害,来的时候才几只而已。可几只母兔子一窝下来,直变几十只。就这生崽儿的速度,如果任由它们这么生下去,感觉他们能生个千军万马出来。   “皇家的三宫六院,养的不是嫔妃,而是兔子!你说,墨昶这是戒女色了,还是他自己太禽兽了,准备搞兔子了?!”   胡全低头不敢吭声,这话听听都是死罪,又怎敢回应。   “我听说,墨昶又准备选妃了?”   这问题可以问题,没性命之忧。   “回大爷,好像是。”   墨纮嗤笑一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第一次选妃,整个大越的都是沸腾的,满京城的女儿家都是期待,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想着成妃成嫔,甚至为后,享尽富贵,独得皇上龙宠!   可在选秀结束之后,她们一个都未曾如愿。而那些表现好都,野心外露的,最后她们的父亲不是被降职,就是被罢免!   那些本想盼着入宫得宠,还幻想着能混个国丈当当的人,最后不但没能如愿高人一等,还差点把自己弄成了平头百姓。   如此一来,对入宫伺候皇上,谁还敢再盼望。   所以,第二次墨昶又选妃,有些好些女儿家都‘病了’无法参加选秀。而那些参加的,也个个都是规矩规矩,战战兢兢的。那表情不像是来选妃的,倒是像来受刑的。   个个眼里都透着担忧,就怕自个表现好了,回去不是爹丢官了,就是兄长的仕途没了。   这一次,墨昶又选妃,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场景?   墨纮想着,开口问道,“这次皇上选妃,京城是什么反应?”   胡全听了,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道,“老奴偶听宫内的人说,听闻皇上选妃,京城中但凡有女儿的人家,近日都在马不停蹄的忙着给自家女儿寻亲事。”   赶紧把自己女儿家的亲事定了,把人嫁了,也就再也不用担心皇上选秀的事了。   墨纮听了好笑,真他娘的绝了。   上次选秀生病,这次直接定亲嫁了!真真是极好。   曾经入宫为妃,安得富贵,是众多女儿家的心愿。可现在,这皇宫,这帝妃的名头,却都成了大越女儿家避之唯恐不的存在。   “好样的,墨昶真是好样的!”墨纮幽幽道,“他凭着自己一己之力,终于将自己弄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人!真是不错,不错……”   墨纮说着,嘴巴微抿。   墨昶落得这样,正常的来说,他应该感到幸灾乐祸才对。可现在,心里头为什么这么堵得慌呢?   或许是因为,他是墨家第一个坐上帝位,却还留着前朝皇帝的;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宁愿每天盯着兔子,也不愿意多看女人看的;也或许是……他是第一个知道情为何物的。   生于皇宫,长于皇宫,每日陷于算计,也习惯了活在那些阴谋算计里。   在皇家,墨纮没体会过亲情,也至今不懂什么痴情。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亲情,还是儿女情,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的。   现在对着墨昶这个完全不似墨家人的人,墨纮忽然就糊涂了,也不明白了。   他从未想过墨昶竟是这样的人,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对墨昶竟会不再感到厌恶!   想着,墨纮垂眸,看一眼那跳到他脚边的兔子,弯下腰,伸手稳稳的抓住,拎着了起来。   墨纮动作出,胡全心头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墨纮要掐死它。然,就在胡全觉得这兔子眨眼就要血溅当场时,听到……   “仔细看看,这兔子,倒是也长的有模有样的。”说完,伸手揪了一下兔子都胡须,竟还没揪掉,墨纮嘴巴撇了撇将兔子放下,“让宫里的人把这些兔子照顾好了,别给淹死,冻死了。”说完,转身离开。   胡全站在原地,看看那逃窜的兔子,看看墨纮的背影,心里也是疑惑!   当朝帝君和前朝皇帝并存,且相处的方式竟还意想不到的和谐。这恐怕是天下人都没想到的吧!   而在刚刚,在墨纮放下兔子的那一瞬间,胡全能够肯定的感觉到,自己距离见阎王可能还要许久。   对兔子,大爷已都能做到喜皇上所喜了。看来长久的活下去或许都有希望了。   对着宫人吩咐一声,胡全快步追上墨纮,走近,听墨纮问道,“裴家那个庶女可还在宫里?”   “回大爷,还在宫中!不过,皇上从未召见过她。”   墨纮听了,没再多言。   御书房   【皇上,西域不敬大越,不敬吾皇,不敬吾后,微臣未经皇上令,断然带兵平定,还望皇上恕罪。】   【四爷,此时天高气爽,气候正好,西域正美。您可愿来看看?】   【墨昶,我已备好了酒,只等你来。】   一封信,裴戎语气几多变。让四爷清楚的知道,对于裴戎来说,他是他的臣子,却也是他的兄弟!   虽彼此的身份都有了些许改变,可有些东西永远不变。   “主子,不若去边境和西域看看吧!”武佑看着四爷,轻声道。   出去走走,主子心情或许会好些。   四爷不言,静静看着手里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域   数十万大兵来袭,西域完全不堪一击。   只要大越起了吞并之心。那么,西域被纳入大越那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这一点,西域也应该是相当清楚。   所以,宇文明在知晓杀害颜璃和武安的事败露之后,第一反应不是点兵点将去反抗,而是直接跑了。   西域被吞并,大越一统江山,成为天下尊者。但,无论是四爷还是裴戎,都不觉得有甚值得欢喜的。   已经四天了,武安没醒,妃宇文卿也没醒!这让人很担心,也很焦心。   “世子,西域御医禀报说,根据脉象宇文卿的已沉稳了许多,苏醒应该也是早晚的事。反倒是……”刘凛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反倒是武安,现在还未退热,情况并不是太好。”   裴戎听了,眉头皱头皱起,武安昨日已经历一次凶险,人差点过去。这若是还不退热。那,结果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你好好守着宇文卿,绝不能让他出现一点意外。”   “是!”   宇文卿的死活,可是关系着皇后。所以,绝不容有失。   颜璃坐在床边,看着气息微弱的武安,给他探着脉,神色沉重。   今天若是还不退热,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唔……”   胸口处骤然一痛,那痛犹如刀绞!让颜璃松开为武安探脉的手,绷着脸,紧紧胸口处,试图压制着突然起来的疼痛。   突然的痛,来的突然,却又熟悉!   那熟悉的痛意,让颜璃眸色染上一抹暗色,这痛,不时提醒着她,她体内残留的毒,依然霸道,依然危险。   解药,她一定要拿到解药。   本以走到门口的裴戎,在看到颜璃突变的脸色,还有她的动作后,心头微缩。毒,真的还在!   痛意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似之前那么难捱。   待痛意缓解,颜璃轻轻吐出一口气,察觉到一抹视线,转眸看去,看到站在门口的裴戎,眼帘垂下。   裴戎抬脚走过来,看着她,看到她鬓角那么湿意,开口,低低缓缓道,“放心!我一定给你拿到解药。”   颜璃点头,抬手,摸了摸武安的额头,依然很烫。   “世子!”   听到喊声,裴戎看看颜璃道,“我出去看看。”   “好。”   裴戎走出屋子,兵士抬脚上前,恭敬道,“世子,林松带来了。”   裴戎听了,抬脚走向西厢房。走进去,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转眸,看到那躺在地上人,上前,居高临下看着……   脸色雪白,浑身脏乱,狼狈不堪,气息不稳。   曾经威风凛凛的林大人,不过几天功夫就成了伤残。   看着只剩下一条腿的林松,裴戎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凉凉道,“你在动手的那一刻,应该已经料到自己的下场了吧!”   “确实料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林松分外诚实道,说着,看着裴戎道,“不过,若是裴世子以为救了颜璃就是在大越帝王跟前立了功,那你可能就是打错特殊了。”   说完这一句,也没特意的去买什么关子,随着道,“因为你们大越尊贵的皇后,现在已然是大越的耻辱了。裴世子可能不知道吧!颜璃在西域的这些日子,已经不洁了,她已另嫁他人,且前些日子那个男人死了人,她现在可以说是个寡妇!”   “裴世子,你说,你救了这样一个女人,这对于大越帝王来说,可不是功,而是过。你这不是给他带回去一个皇后,而是给他带回去一个耻辱。如此,大越帝王恐怕不会高兴吧!”   林松说完,静待裴戎反应。然,让他失望的是,裴戎别说震惊,他连表情都没有。   裴戎面无表情看着林松,“从你的身上,让本世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所有极刑的出现,都是平白有的,他的出现必然都是有理由的。”说着,看向一边兵士,“今日城外练兵,将他给我丢在马蹄下。”说完,起身走人。   丢在马蹄下,千军万马踏过。那……   本可以给他个痛快。可因为林松那一张连临死前都仍抱着不善的嘴,他妥妥的为自己挣到了一个极刑。   “世子,三皇子妃来了。”   “带她去宇文卿那边。”   “是!”   颜璃不是说人在昏迷不醒的途中,亲人的呼唤还是很有用的吗?既然如此,那就是试试吧!   希望宇文卿对吕氏心里还存着在意,希望他听到吕氏的声音,能够苏醒过来。   吕氏被大越的兵士带着,绷着神经,忐忑不安的走着。   西域的天下突然的就易主了,让人遂不及防,毫无心里准备。不过也因此,让她的两个孩子得以从江氏(宇文明妻)的手里给救了出来。   虽不知道大越占领了西域之后,她和两个孩子会怎么样,但至少她们现在还活着。还有宇文卿,她本以为在他被关入宗人府之后,宇文明就已将他处死了。没想到,大越的人竟然将他给救了出来,且还让太医给他医治。大越为什么要救宇文卿?吕氏心里疑惑不明,也感到不安。   “进去吧!宇文卿就在里面。”   “呃,好,有劳小哥了。”吕氏客气的说着,抬脚走到屋内。   看到躺在床上的宇文卿,抬脚走上前!   干净清爽,脸上虽还能看到伤痕,但却都已结痂,都快好了。由此可清晰看出,宇文卿真的被大越的人照顾的很好。   “你跟宇文卿说说话吧!他应该能听得到。”   吕氏听了,忙点头,“好,好!”   现在是大越的天下,对这指令吕氏自是不敢违抗,对着宇文卿开始说起家里的事,说两个孩子,说现在很好,很安全!   刘凛在一边静静听着,眼睛盯着宇文卿,希望他能给出点反应。   “皇后!”   门口,兵士请安的声音传来,刘凛迎上前,吕氏也自然朝门口看去。   皇后?谁?江氏吗?不可能!江氏一个亡国之后,大越的人不可能对她这么恭敬。那,难道是大越的皇后吗?想着,心里惊疑不定,大越的皇后竟然来到西域来吗?   惊疑着,看一人走进来,看清面容,吕氏眼眸瞪大,定住……   她,她是大越的皇后?!   ------题外话------   国庆七天,祝愿大家开开心心,吃得好,玩儿的好,身体好,一切都好!   另:公子已进入倒计时,明天是再发最后一章连载,还是请假完结,我明天跟编辑沟通后,会发公告告诉大家!   春去秋来,秋去冬至,转眼又是一年,时间留不住,感恩你们一直都在!感谢,鞠躬,浅浅这厢有礼了!   大结局 西域   看到走进来的人,吕氏眼眸瞪大,神色变幻不定,大越皇后?是……她吗?“二,二丫!”   颜璃听了,对着吕氏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抬脚走到床前,看看宇文卿,伸手给他探了探脉搏,少时松开,淡淡开口,“三殿下,我是二丫,也是颜璃,希望你早日醒来,一家团聚。也无需为以后担忧,没人会为难你们。”   颜璃说完,抬步离开。   宇文卿脉象已平稳了许多。希望他能听到想要的保证,‘尽快’醒来!   看着颜璃的背影,吕氏心口砰砰直跳,只感到心惊胆颤,脑子发懵,二丫竟然是大越的皇后!这简直……比自己当皇后都不可思议!   可是,这尊称既是出自大越的兵士之口i,自然就不会有错,二丫的身份不容置疑。   想到二丫的身份名副其实,吕氏心头颤了颤,二丫在三皇子府时的一幕一幕,随之涌现脑海中……   总是被三皇子府下人欺辱,每日做着粗活,还……还差点跟孙正成了两口子!   想到这些,吕氏伸手扶住脑袋,有些眩晕。   这些事历历在目,她记得尚且清楚。那么,二丫定然更是刻骨铭心吧。如此,那些受过的苦和欺负,定然会加倍的讨回来。   完了!   完了!   看来就算是国土易了主,他们或许依然没有活路。   这认知,让吕氏心沉入谷底,怔怔坐在床边,看着宇文卿,与他说话,满满的都是心不在焉。   “颜璃,蕲河那边有消息过来了。”颜璃刚走出来,裴戎快步走过来,对着她道。   颜璃听了,看着裴戎道,“奶奶醒了!”   听言,裴戎愣了一下,随着笑了笑道,“你猜到了!”   “我想只有好消息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我。”颜璃说着,眉宇间染上柔色,呢喃,“太好了,奶奶终于醒了!”   现在只等武安脱离危险,待宇文卿醒来,她拿到解药,她就可以回大越了。   回大越见奶奶,见墨昶。   真的,很想他们,很想!   “奶奶什么时候醒的?!”   “江老太太半个月就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裴戎看颜璃高兴,犹豫了一下,又将有些话咽下了。   颜璃离开蕲河的时候,曾留了护卫在蕲河,也嘱咐了护卫,等老太太苏醒了,就告诉老太太,她随着四爷回京了。因为四爷称帝,身份不同,也就意味着她待在蕲河也不合适了。所以,就不能守着老太太了。   让老太太好好在蕲河养身体,等日后她回来看她。   颜璃如此,应该是知晓在老太太醒来之后,她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了。所以,才会把老太太留在蕲河,才会留下那些话。其用意是不想老太太担心,伤心,也不想她再回京城吧!   然,颜璃做到了面面俱到,却依然忽略了老太太的心思。还有……有些事,曾经谢齊都做过什么,老太太知道的比颜璃预想的多。   所以,江老太在醒来之后,不顾一切的让江铁根,江巧,还有护卫护送着去了京城!去见四爷。   根据时间推算,她现在已经快到京城了吧!   只是这些,裴戎觉得他还是不要对颜璃说的好,免得她又多一重担心。   他已写信回了京城,颜璃一时不能回去,希望四爷看到信,能生出过看西域一看的心。那样,他们也能重逢。大越   江老太他们不是快到京城,而是已经到了京城。   傍晚时分,四爷正在看手里的奏折,武安抬脚走进去,“主子,江老太来了,在外求见。”   四爷听了,抬眸。   江老太已醒,这事蕲河那边的护卫已来信禀报过。现在江老太来到京城,出现在皇宫,四爷也并不意外。   静默少时,四爷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武佑领命走出去,少时,江老太由江铁根和江巧搀扶着走进来。   风尘仆仆,满身尘埃,脸上难掩的疲惫和虚弱,眼里满满都是不安,还有期盼。   看到江老太,四爷放下手里的笔。   沉寂,寡淡,喜怒不见,满眼寂寥。完全不见称帝的意气风发!   看四爷这模样,眼圈瞬时一红,开口,声音不觉颤动,“皇上,小芽,小芽她……”   看四爷这模样,有些事不问,答案好像已是显而易见。   江老太问完,良久四爷声音才传来,“我一直等着,等着有那么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四爷话出,江铁根和江巧,心当即咯噔一下,心沉下。   颜璃病了,江巧在亲眼看到她吐血的那一刻就知道,颜璃怕是不好了。只是,她没敢告诉老太太,她自己心里亦是存着盼望,盼望颜璃回京后,在太医的医治下,人已经好了,已经没事儿。   可现在看来,她的盼望并未实现。颜璃终究还是离开了!   是呀!颜璃若是好了,她早就回去看奶奶了,又怎会让奶奶拖着这孱弱的身体来京呢!   江老太听言,眼泪当即掉了下来,人撑不出滑落在地上,哽咽,“小芽!”   听着江老太压抑的哭声,四爷垂眸,看着书案上的那些字,曾颜璃写给他的信……   公子,你还好吗?   公子,你身体还好吗?   不好!他一点不好。   但,他好或不好,颜璃已然不会在意了吧!   武佑站在一旁,看着江老太那隐忍的哭声,那不断滴落的眼泪,心里也不由的不是滋味儿。   万里迢迢的赶来,结果,却依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镇国府   “祖父,江老夫人来京城了。”   听到裴仁的话,国公爷眼帘抬了抬,静默少时呢喃,“来了也好,有人可以陪四爷一起聊聊颜璃了。”   人不在了,只要提及,曾经关于她的一幕一幕,自然就会出现在眼前。那感觉,虽然难受,却也欢喜。感觉,她好似依然还在。   就如他一样。虽然裴萧不在了,可只要有人跟他提到了他,说起他,国公爷就会感觉,他离自己其实并没多远,因为他的模样,还是那样清晰,清晰到似还能触摸到。   就怕有一天,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只是,府里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裴萧,怕他难受。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没人提及,他才更难受。   他们不明白,对裴萧,他最怕是将他模样遗忘。所以,他希望有个人时常跟他说说裴萧。   而四爷,或许也是一样吧!   皇宫   江老太抹去脸上的泪,红着眼睛,看着四爷道,“那姓谢的呢?他死了吗?”   “嗯,死了!”   “那个杀千刀的该死!就是他对小芽下了药,还故意在小芽身上留下了痕迹。四爷,小芽她是清白的……”   “我知道。”   江老太听了,伸手抹一下眼睛,“四爷,谢谢您,谢谢您相信小芽,也谢谢您一直陪着她。不然……”   遭受那些伤害,承受毒发的痛苦,若是再被四爷误会,舍弃。那,颜璃那段日子该过的多苦。   好在四爷一直都在她身边,江老太感激,亦庆幸。   听着江老太感激的话,四爷垂眸,曾经他也觉得自己做的尚可,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然,渐渐的这种感觉淡了,直到现在已完全没有了。   他真的该做的都做了吗?   “武佑,送老夫人他们去歇息。”   “是!”   大结局   武佑将江老太,江铁根,江巧三人送到寝殿。   “老夫人先好好歇息一会儿,我这边让御膳房准备饭菜。”   “好,劳烦武护卫了。”   “老夫人客气了。”   寒暄两句,武佑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出寝殿,那带着哽咽的轻唤落入耳中!   “小芽,小芽……”   轻唤,压不住的想念和悲伤。   武佑听到,眼帘垂下,抬步离开。   现在方才知道,有时候,能哭出来,反而是好。而哭不出来的,心里才是最难受。   “娘,我知道您心里头不好受。可……”江铁根话没说完,被打断。   “别说了,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当初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拖累小芽,凭着她的聪明,她一定可以离开,绝对不会被喂药,中毒!”   “娘……”   “你们两个去歇会儿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江铁根听了,嘴巴动了动,宽慰的话还未说出来,既被江巧给拉了出去。   “爹,我们就顺着奶奶吧!小芽没了,您说什么奶奶都听不进去。”   小芽没了,这就是老太太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提及小芽,她心里除了愧和念,再也不会有其他。   老太太是如此,而四爷……   想到四爷,江巧低头。再次见,那个男人已是至高无上,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再无之前在蕲河时的温柔和温暖。   整个人……江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再次面对四爷,江巧完全不敢靠近,甚至不敢抬头看。   另一边,当墨纮知晓江老太,还有江巧三人进了皇宫。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就是……   “那个江巧长的什么模样?好看不?”   胡全如实道,“这个老奴还没看到。老奴现在去打听一下吧!”   “打听?你向谁打听?那些护卫吗?”墨纮轻哼,撇嘴,满是嫌弃,“他们懂得个屁的女人。再说,颜璃对江巧可是唤过姐姐的。对着皇后的姐姐,哪个还敢说江巧长的不好看。”   就算是那江巧长的跟母猪一样,为怕惹墨昶不高兴,他们也只会说,江巧也长的比西施略差点而已。   想着,墨纮起身,“爷我自己去瞅瞅去。”   既是女人,就值得亲自去跑跑腿看看。只希望那江巧长的不要太让人失望才好。   胡全跟在后,心里暗腹:墨大爷曾对国家大事都没这么亲力亲为过。   可现在,一听到女人两个字,他就凡事想自己来。评头论足之余,还想来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全虽不想承认。可是,现在墨大爷就是跟那市井多事的妇人差不多了。如果他再蹲着尿,那就真的完全一样了。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祖父!”   “你们这些奴才看清楚,我可是大越国公爷的孙女,你们现在如此对我,那是对国公爷不敬,更是公然调拨皇上和国公爷不睦!”   “让开,给我让开!”   听到声音,墨纮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只见已恢复精气神的裴沁儿正站在寝殿门口,对着宫中的护卫和嬷嬷大声训斥着。   之前对着宫人的轻声细语和温柔贤良完全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气急败坏,颐指气使。   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人就换了一副模样。确切的说,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胡全看了裴沁儿一眼,垂眸。   裴沁儿虽入了皇宫,结果似如愿了。但却一直见不到皇上,也不见裴家来人了。人被困在这一方寝殿之中,虽吃喝上不受苛待,但却完全没有自由,犹如坐牢一般。   裴沁儿怎会不急。   胡全想着,看墨纮忽然抬脚,朝着裴沁儿走去!   看此,胡全心头跳了跳,提心吊胆的紧紧跟在后。   墨纮对着裴沁儿若只是动口,无论说什么胡全都不担心。可他怕墨纮不止动口,还动手呀!   万一墨纮一个火气上身,直接动手将裴沁儿给强奸了。那……   胡全想到那不可描述的画面,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开始冒汗。   “见过大爷!”   侍卫请安,裴沁儿看到墨纮,眉头微皱,一声不吭。一点请安见礼的意思都没有。   成王败寇,在裴沁儿心里,墨纮既丢了皇位。那么,就是个无勇无谋的无用之辈,不值得敬重。   从小跟在裴萧身边,裴沁儿看人,不看其秉性,就看其能耐,能打胜仗的就是能人。反之,都是无用之辈。   看裴沁儿望着自己,敬畏一点不见,甚至还有点不屑之意的眼神,墨纮差点气笑了。   “裴靖那老狐狸竟然有你这么愚蠢的孙女。从这一点上看,也是让人满意了!毕竟,若是裴家人个个都同他一样精明能干,那才是让人最气恼的事!”   所以,对于裴沁儿的愚蠢,他不应该感到恼火,应该感到愉悦才对。特别是想到裴靖因裴沁儿这个孙女,此时正心塞,墨纮瞬时就不生气了。   看着裴沁儿,墨纮微微一笑开口,“这才一个多月你就受不了了。那,往后这几十年,你可怎么熬?”   墨纮说完,看裴沁儿皱眉,微笑着道,“不用怀疑,墨昶他一定会将你困在这个地方一辈子,让你老死在这里。就算是你日后后悔,求饶,他都不会饶恕你。”   墨纮说着嗤笑一声,“只因一时好奇才闯入狩猎场的?呵呵……这样的话,你留着去骗傻子吧!”   “或者说,你也知道这理由不可信,只是以为仗着有镇国府做后盾。所以,还是那么做了。以为墨昶看在裴靖的面上,你又受伤的份上,为给镇国府一个态度,也一定会让你入宫为妃?!”   裴沁儿听了,看着墨纮没什么表情道,“墨大爷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告诉你。想做帝妃,你这辈子是别想了。还有,你也不要妄想着镇国府为你出头,裴靖是绝对不会为了你向墨昶求情的。”   “别说你只是被囚禁,就是你明天被行刑,裴靖也不会开口。因为,他可承受不住墨昶的怒火。”   “要知道,裴靖至今能活着,那都是托了颜璃的福。还有裴戎,裴戎现在能活着,也是多亏了颜璃。颜璃对裴家,有救命之恩。裴靖等于是欠了颜璃两条命!”   “可现在你却欺她不在人世,在她尸骨未寒之时,公然魅惑,算计颜璃的相公。裴靖若是还敢护着你。在墨昶的眼里,那就是恩将仇报,就是忘恩负义。墨昶能饶得了他才怪!”   “你以为裴靖会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孙女,而冒险惹怒墨昶吗?”说完,满是鄙夷的看一眼裴沁儿,“那你是异想天开,也是愚不可及。”   羞辱裴沁儿一通,墨纮莫名的舒畅了许多。   “墨大爷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墨纮一番话,听的裴沁儿心里发怒,更发慌。   “凭什么?就凭着老子还有脑子。至于资格,虽我不再是帝王,可这天下,还是我墨家的天下。”   说着,上下打量一下裴沁儿,满眼的嫌恶,“就能这下三流的长相,你这庶女的身份,竟然也有脸跟爷我说资格,竟也敢想做我墨家的女人!我呸!”   铿锵有力的冷呸一声,连带吐一口口水,实力嫌弃过。墨纮一甩衣袖走人。   胡全跟在后,看着墨纮的背影,心情相当复杂。因为,刚刚那一声呸,墨大爷竟呸出了泼妇气质。而刚才怼裴沁儿的那些话,完全的诠释出了妒妇的气势!   看着曾经威严的主子,现在迸发出这样的气质和气势,胡全的心情怎能不复杂!   这边,裴沁儿看着墨纮的背影,想到他刚才那些话,气的眼睛直翻。   竟被一个连帝位都保不住的败将给嫌弃,简直气煞她也。   不过是墨昶的手下败将而已,他若这么懂得墨昶的心思了,就不会丢了帝位了。还有他那些话,不过是危言耸听,不过是故意吓唬她罢了!   他以为她会相信吗?他以为她会在乎吗?   裴沁儿心里这样想着,对着眼前的侍卫,突然大吼起来,“给我让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你们若是再敢阻我,我就……”说着,猛然拔下头上的发簪,至于咽喉上,“我再说一遍,让开!”   以死相逼的动作出,换来的却是侍卫的无动于衷。   看着那些连眼帘都未抬一下的侍卫,裴沁儿脸色变了变,脚下晃了晃,心沉了下来,恐慌盈满。   御书房   武佑站在御书房门口,看到带着胡全大步走来的墨纮,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   每次墨家大爷过来,不是雄赳赳气昂昂,就是气势汹汹的架势。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谋朝篡位的。可其实呢?他每次来不是求皇上赐女人的,就是求皇上赐死的!   三不五时的来闹腾一下皇上,几乎已成了墨大爷的喜好。而三天两头都会被闹腾一下,四爷差不多已经习惯。   一个几天不闹腾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另一个,几天不被闹腾,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少点什么?!   武安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墨纮。发现今日的墨大爷没了往日气势,反而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的。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今日是还没想到如何跟皇上闹腾吗?还是,刚才去腌臜了裴沁儿一通,又去见了江巧,没了闹腾的力气了?   “墨昶呢?”墨纮走到门口,直问道。   “主子在书房看书,大爷您请进。”   连禀报都免了,就这样被武佑客气着直接请进去。可武佑如此,墨纮一点不觉这是恩宠,脸上满是不愉道,“我每次来,你都这样爽利的将我请进去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是给我机会让我靠近墨昶,我也绝对伤不了他分毫。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听墨纮不愉,质问,又带着点故意找茬之意的话,武佑扯了扯嘴角,恭敬道,“大爷您想多了。属下可绝不敢那么想。”   “随你怎么想,老子都不在乎。”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进去。   既然不在乎。那刚才的质问是几个意思?看来就是故意找茬没错。   没事找事儿,差不多已是墨大爷的每日打发时间的日常。所以,习惯,已经很习惯。   武佑看着墨纮那傲然的背影,心里了然,垂首,没跟着进去。   胡全看此,也在门口站了下来,没跟着走进去。   “墨昶,那江巧不是颜璃的妹妹吗?我还以为她至少有几分姿色呢!没想到,她的长相完全不若她的名字,长的一点巧的地方都没有!”   听到墨纮满是失望的控诉声,胡全心里尝尝叹了口气。   “江巧是颜璃的姐姐,论辈分,你应该叫她一声姐姐才对。”   四爷话出,墨纮声音顿时高亢了,“你放屁!论辈分,也要看年纪。论岁数,老子可比她年长,怎么着也该是她唤我兄长才对。”   “既知自己是兄长,就别对自己妹妹评头论足的,也不要总是想着搞禁忌。”   “娘的,老子又被你绕进去了!”   听着墨纮不愉的声音,武佑心里暗腹:大爷经常过来打搅主子也挺好。   现在这世上,好像除了大爷敢在主子跟前放肆之外,也没别人敢再这样同主子闲话家常了   “爹,刚才那个真的是皇上的兄长吗?”江巧看着江铁根低声道。   “应该是真的吧!在这里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冒充皇上兄长吗?”那不是找死吗?   江巧听了,点点头。心里暗腹:四爷的兄长,那也就是之前的皇帝了。   原来曾经的皇上是长那样呀!威严什么的江巧刚才倒是没太注意,因为都被他打量人的眼神给吸去了注意力。   刚才那位大爷看人的眼神,嗯!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在看一盆馊了的菜,又可惜,又嫌弃!   弃之可惜,食之恶心。   那眼神直让江巧怀疑,她是不是那顿饭吃多了。所以,才会刚就招人嫌弃。   “江大爷,江姑娘。”   闻声,江巧转头看去,看到来人,眼睛亮了,“静月妹子。”   静月点头,对着江巧回一淡。在这偌大又陌生的皇宫,多少理解她见到熟人的心情。   “静月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武护卫让我过来给老夫人号号脉。”   “劳烦静月妹子了,你快请进。”   静月点头,抬脚走进殿内。   江铁根看着静月的背影,有心问问颜璃最后那些日子的情况。可是又担心问的太多,惹得四爷心里头不舒服。   还有,小芽不在了,她的坟墓在哪里呢?该去看看她,给她烧些纸钱才对。   但,江铁根现在对着四爷那是什么都不敢问。也许,应该找机会偷偷问问武护卫。   西域   大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西域占据。   大越帝王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弃国而逃,刚上任的西域将军林松,葬身马蹄之下,西域右相秦严亦是潜逃无踪。   西域能带领兵士和百姓反抗的君臣均不在了。群龙无首,面对势如破竹,强势的大越。西域官员和百姓,自然的选择了臣服,归降。   而西域皇宫现在就成了救治大越武武护卫的地方。   “颜璃,武安已经退热了,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裴戎看着颜璃道。   经历了两次凶险,颜璃终于将武安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现在退热了,只要护理好伤口不要感染,应该就不会再有生命之忧了。   颜璃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皇后,宇文卿醒了!”   听言,颜璃抬眸,就看裴戎已大步走了出去。   看此,颜璃轻轻吐出一口气……   宇文卿醒了,拿到解药有希望了。   只要拿到解药,她就可以回大越了!   大越!   曾经这两个字,这个国度,是那样陌生。可现在,却已有了归属感。   大越,那里才是她的国,那里也才是她的家。   这边,当宇文卿醒来,知晓西域已被大越吞并,知晓二丫竟是大越的皇后,半晌无言。   世事无常,这一切的改变,都来的太突然,太超乎预料。   缓缓,他需要缓缓。   “刘凛,去派人去宇文夫人那里一趟,告诉她,宇文公子醒了!”   “宇文公子尽可放心,只要你能把皇后身上的毒解了。大越保证你,还有你的妻儿,一生安逸无忧!”   宇文卿听了裴戎的话,静默少时开口,“我能见见二丫,不,我能见见皇后吗?”   裴戎点头,“自然!”   宅院   吕氏自从西域皇宫回来,就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身边丫头寒梅,开始以为她是为日后的命运而担忧,继而劝慰懂道,“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大越世子既能救了殿下。想来,他们也定然不会为难您和小主子才是。”   “你不懂,你不懂。他们现在尽力医治殿下,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容得下殿下……”吕氏犹豫再三,最后憋的实在难受,对着寒梅道,“你可知道之前殿下救回来的那个哑巴,她是何人吗?”   寒梅听了道,“不是平常的市井丫头吗?”   小姐还曾说过,看她做粗活那样子既可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姑娘。   “不,对她,我都猜错了。二丫她并不是什么市井丫头,她是大越的皇后!”   吕氏话出,寒梅完全愣住。   看寒梅那样子,吕氏好似看到了之前她的反应,也是同样的不可思议。   “二丫就是大越的皇后,这一事实,现已是不容置疑,已由不得我们不相信了。”   寒梅听着,整个人呆站着,心里惊骇咯翻涌,脑子里不断回忆,回忆自己是否曾经欺辱过二丫。   而端着饭饭菜过来的一个丫头,在听到屋内的话后,压下心里的惊骇,忽然端着饭菜又回去了。   端着饭菜匆匆走到西厢房,看着那躺在软榻上很是虚弱的施氏,抬步走进去。   到脚步声,看到那脸上蒙着面纱的丫头,施氏眉头瞬时皱了起来,脸上是不喜,“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脸上戴着面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三皇子福被烧时,面部被火灼伤的绿樱。   这样一个心思歹毒,又面部丑恶的丫头,本不该留着。奈何她们住的这宅院曾是宇文明安排的。宇文明说要把人留下,吕氏又怎能做到了的主把人赶走。就这么将就着用着!   虽现在宇文明和江氏不在了,可吕氏现在满心思都是为日后的命运担忧,自然也就顾不得去为难一个好丫头了。   看施氏满脸嫌弃的望着自己,绿樱无声嗤笑一声,抬脚走过去。   “姨娘,您之前不是好奇,为什么吕氏突然不给你喂药了吗?”   之前,吕氏一直给施氏用这药,让她每日陷于昏迷,省的她添乱。   而在前两日,吕氏突然给施氏停了药。那时候绿樱还曾想,吕氏最终是胆小,还是不敢把施氏给弄死了。   可现在看来,她是完全高看了吕氏的善良。   施氏听了,看着绿樱没什么表情道,“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知道我在殿下心里的份量,不敢碰触殿下的软肋。”   听闻,吕氏是在去见了宇文卿之后,立马给她停了药。如此可见,定然是宇文卿开口护了她,让那恶毒的吕氏有了顾忌,不敢再为所欲为了。   听到施氏那异想天开的话,看着她那自以为是的样子,绿樱呵呵一笑道,“姨娘,奴婢以为皇子妃给你停了药,并不是因为殿下,而是因为二丫!”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着,既训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给我装神弄鬼卖关子!”   看绿樱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施氏就烦,想到二丫更是满心不痛快。   被训斥,绿樱可是一点不惧,不紧不慢道,“姨娘你可能还不知道,二丫那可不是一般人。她其实是大越尊贵的皇后娘娘。”   绿樱说着,不待施氏做出反应,既道,“二丫之前在三皇子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想来姨娘也很清楚。有哪些过往在哪里摆着,二丫一定不会饶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算计过她的人。”   “现在三皇子妃给你停了药,并且还让厨房都顿顿给你做好饭好菜。奴婢想,三皇子妃的目的恐怕就是把了养好了,然后好把你送到二丫的跟前,以供她出气。只要二丫的心头气消了。那么,三皇子妃自然也就有了活路了!”   简单的说,就是用施氏的命来讨好二丫,以为她自己谋取生路。   当然了,不止是施氏的命,应该还有她这个奴婢的性命。   想她曾经那样祸害二丫,能有命活才怪。   二丫,竟然是大越的皇后?!   绿樱感觉很是难以置信。但,吕氏刚才那话,那语气,又让人不能质疑。   若二丫身份是真。那么,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她死了,吕氏这心里怕是也就干净了。因为对她,吕氏想弄死她不止一次了。   所以,对吕氏,绿樱是恨的。如此,她特意过来将这些都说于施氏听。为的不是别的,就是想看施氏和吕氏闹起来。   盼着施氏闹的吕氏不得安生,最好是两败俱伤才好。这样,她就算是死,这心里也痛快些。   “你说什么?二丫那个哑巴是皇后?你在这里忽悠谁,吓唬谁呢?”对绿樱的话,施氏是完全不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若是皇后,那我就是王母娘娘!”   “姨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皇子妃。”绿樱说完,随手拿起盘子里的鸡腿,转身走了出去。   施氏看着绿樱的背影,神色变幻不定。而后起身朝东厢走去。   “宇文夫人,宇文公子醒了,世子请你即刻入宫。”施氏刚走进东厢,就看到几名大越兵士对着吕氏道。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吕氏话刚落,就看一人突然冲了过来。   “殿下醒了,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吕氏看着毫无规矩,满脸激动的施氏,眼底漫过一抹暗色,随着开口,“施姨娘且在宅院等着吧!”   吕氏话刚说完,就看施氏突然的跪了下来,对着吕氏道,“姐姐,我知道你自来对我多有不喜。可现在,我们自当以殿下为重。求姐姐,放下往日对我的嫉恨,准我入宫去伺候殿下吧!”   听着施氏那似苦求,实往她身上泼脏水的话,吕氏脸色沉下,“你是否能入宫,这自有皇后和世子做主,由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姐姐……”   “你就是施姨娘?”   “是,我是,我就是施姨娘。”施氏对着大越的兵士,急切道,“求大人准许我入宫侍奉殿下吧!对殿下的喜好,我比姐姐更加了解,我一定能更好的侍奉好殿下的。”   大越来人听了,看了吕氏一眼,随着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带她一并入宫吧!”   “是!”   看吕氏‘屈从’施氏心头喜,抬手摸摸自己脸颊,心里暗想:只要看到自己脸色,殿下就知道自己受了吕氏多大的苛待。   到时候,凭着殿下自来最懂得来怜香惜玉的性子,一定会替自己做主的。   绿樱站在角落处,看着连背影都透着喜气的施氏,嗤笑一声,蠢货!   不过,她一将死之人,好像也没有嘲笑施氏的资格。   毕竟,她做下的蠢事,好像一点不比施氏少。   皇宫   “皇后,一个叫凌黑妞的在外求见。”   颜璃听了,抬眸,凌黑妞?!这名字,许久没听人提及了,现在再听到,竟一点不觉得陌生。大概是因为这名字,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请她进来。”   “是。”   护卫退下,少时,一身黑衣,满面风霜,容颜依旧明艳的凌黑妞走进来。   看到颜璃,凌黑妞第一句话不是请安,而是庆幸,“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颜璃听了挑眉,再看凌黑妞脸上那庆幸,还有那丝丝欢喜之色,心里暗腹:她不记得跟凌黑妞感情有这么好呀!   她活着,凌黑妞的欢喜来的好意外。   颜璃心里正意外,就又听到……   “你还活着,那我和武安的事就有希望了。”凌黑妞看着颜璃道,“武安曾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在你生死未卜时,他不会考虑儿女情事。所以,纵然我给他些酸诗,写情信,写的他看到脸红心跳,他也没吐口说要跟我成亲。”   “不过,现在好了,你活着,我与武安的亲事就有盼头了。”说着,不待颜璃说话,又问道,“我听裴世子说,在武安受伤时你曾讲,只要他能活过来,就将天下美人都许给他做媳妇儿,这可是真的吗?”   颜璃点头,“是真的。”   颜璃说完,本以为凌黑妞会皱眉,没想到她却是笑了。   “皇后娘娘,你既说的是天下美人。那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吧!”说着,对颜璃一个福身,“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颜璃听了失笑,虽然凌黑妞的目标是武安,可是拿着她那句话做伐子,让颜璃有种被强迫之感。   “敢问皇后娘娘,现在武安情况如何?”   “人还处于昏迷之中,但已无性命之忧。”   凌黑妞听了,随即道,“皇后娘娘,可否把照顾武安的活儿交给我来做。”   颜璃听了,望着凌黑妞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想等他醒来,趁他虚弱霸王硬上钩?”   颜璃说完,看凌黑妞眼眸瞪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颜璃:看来是她想错了,也想多了。   颜璃正想着,看凌黑妞看她的眼神,从不可思议变为佩服不已。   “我照顾武安本只是想感动他。可现在,得皇后一言顿时茅塞顿开。”说完,深深一拘礼,“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比起感动他,自然是强了他,更能快速达成所愿。   受着凌黑妞的礼,颜璃感觉有点复杂。原来人家本是想走言情含蓄路线的。结果因她一句话,直奔涉黄之路了。   这提点,显得她多不正经。   “皇后娘娘,我可否去看看武安?”   颜璃点头,看凌黑妞疾步走进内室。   那急促的步伐,透着某种迫不及待。   “看来,你倒是给她指了条明路。”   听到那明显调侃的话,颜璃转头,看裴戎走进来。   “武安有没有对你提起过黑妞?”   裴戎点头,“放心吧!武安心里还是中意黑妞的。他们结为夫妻,一定不会是怨偶。”   “那就好。”   裴戎说着,将手里的纸展开,放在颜璃跟前,“这是宇文卿刚写下的解药方子。”   闻言,颜璃心头一紧,伸手拿起。   “宇文卿说,照着这个方子服药二十日,你体内的毒自可解除。”   颜璃听了,盯着上面的药,道,“只要拿到解药的处方,在哪里服药都不是问题。看来,待武安醒来,我就可以回大越了。”   看着颜璃脸上那完全不掩的欢喜之色,裴戎垂眸,当四爷看到颜璃定然也十分高兴吧!   砰!   突然一声重物撞到门的声音,看门框晃动,看刘凛一脸见到鬼似的表情,惊魂不定的闯了进来,对着颜璃和裴戎开口,“皇,皇后,世,世子……”   裴戎看着刘凛连说话都是颤的,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被吓成这样?”难道是碰到劫匪,被人劫了色了?   裴戎说什么刘凛已有点听不真切,只感到自己脑子嗡嗡作响,“世子,不,不好了!皇上他,他……”   听刘凛提及四爷,裴戎和颜璃两人腾的站了起来!   “皇上怎么了?”   “皇上哪里不好了?”   听颜璃和裴戎紧声的质问声,刘凛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开口,“皇后,世子,皇上他,他退位了!”   皇上他退位了!   皇上他退位了!   一句话,落入耳中裴戎直接懵了。   颜璃神色变幻不定。   京城   裴靖,赵敬廷,裴仁,江老太,还有朝堂百官!   墨纮坐在大殿中央,被这一帮人团团围住,脸色分外难看,“你们盯着爷我想做什么?想对我严刑逼供吗?我已经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我什么都没做,墨昶突然退位离京城,那是他自己突然发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番话,墨纮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惜,没人信他。   所有人都一致认定,必然是他做了什么。   墨纮说完,看他们不吭声,只是继续死盯着他,给他来夺命连环盯。   墨纮心里气闷。   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们盯的眼睛不疼,他却被盯的浑身疼。   “大爷,听说在皇上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你同皇上一起喝酒了!”   听到裴靖的问话,墨纮抿嘴。   他们不就是想知道,哪天晚上他同墨昶都说了什么吗?可他不想说。   所以,这两天,他们不睡觉,也不让他们睡觉,就这么硬挺着坚持着。   可看现在形式,他不说出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如此,是每天面对这些老不休呢?还是妥协交代呢?   墨纮不想坦白,可更不想面对这些老不死的。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爷我就告诉你们。”   墨纮话出,裴靖面色舒缓下来。那副,找交代多好,白白在这里熬眼的神情。看的墨纮又是一肚子的火气!   算了,暂且忍了!   刚刚那位江老太说的,忍者有福呀!   为了福气,他忍!   深吸一口气,墨纮开口,“前两日,在这里喝酒的时候,我就对墨昶说,他比我有福气,最起码这世上还有人对他是真心的。不像我,被枕边人算计,被儿子下毒,被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臣子背叛。”   老不死的臣子!背叛!   这字眼,除了个别臣子有些不自在。大多数脸上表情都是四平八稳的,好像墨纮刚才那句话不是骂他们,而是夸他们一样。   墨纮看到牙根紧了紧,这帮老狐狸,死奸臣。   “然后呢?”裴靖看着墨纮问道,“大爷还说什么了?”   “你少一副审问老子的口气!”   “是,老臣知错。敢问大爷,还同皇上都说了什么呢?”裴靖万分恭敬道。   墨纮横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我说,让墨昶少在这里摆出一副思念成瘾的样子。既然那么想颜璃,为什么不止直接随她去!”   “不离不弃,只能证明他有情。敢生死相依,那才能说明他是真的有心!”   “我就说你这些。没想到,墨昶这厮第二天真的就丢下大越的江山,还有他养的那一窝兔子,就这么走人了!”   只用了一壶酒,没费一兵一卒,就这么让墨昶退了位!   墨纮一点不觉得自己威武,反而感到懵,完全懵逼!   他墨家怎么就出了一个这么没出息的货呢?!   裴靖听了,眉头皱了皱,看着墨纮道,“皇上呢?皇上可曾说过什么?”   “自然说了,不然不就成了我自己在唱独角戏了!”   “敢问大爷,皇上他都说了什么?”   “墨昶说……”   【当初颜璃离开,我追了过去。可是,她还是走了!】   【从那时到至今,我一直觉得是颜璃心狠,是颜璃抛下了我。】   【直到现在,我方才明白。她从来不曾抛下我过,反而是我再次抛下了她。】   【在她生命垂危,我明知她已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在帝位和她之间,我选择了帝位,而抛下了她,任她独自离开,独自承受!】   【所以,我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其实不过一个笑话。】   【对颜璃,我没做到不离不弃,也没做到生死相依……】   **   从凉秋到寒冬,转眼又是一个季!   时间如梭,景色依旧!   此时一个商道上,一客栈内,在这寒冷的冬天,正逢正午,客栈内饭菜飘香,酒香醇厚,客栈内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途经此地的商人,以及江湖人士,三五成群荣齐聚一起,畅饮畅聊,好不痛快。   饭香酒浓,欢声笑语,融合在一起,好似连这冬天的寒气都被驱散了许多。   此时,二楼一厢房内,一人推开门,抬脚轻步走进来,看到那立在窗边的人,抬脚走上前,“公子,外面风寒,您身体不适,莫再受了寒气!”   立在窗前的人转头……   一张俊美的面容依旧。   容颜未改,只是气质已然大不同。   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没了最初的意气风发和那睥睨天下的强盛气势。整个人变的和分外淡漠,神色间偶溢出一抹旁人无法懂的迷茫和茫然。   “楼下好像很是热闹!”   “是!现在正是用饭时。”武佑说着,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公子,因为你身体不适,所以今天的饭菜稍微淡些。”   四爷在饭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没甚胃口。   不知他的嘴巴是被某人养刁了,还是他对那个味道,那个人太执着了。   总是感觉现在的饭菜,差了一些味道,变得很是寡淡。就如这了然无趣的人生一样。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武佑抬脚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站在外的人,武佑眼帘动了动,“姜姑娘!”   门外模样明艳的女子,听到武佑的称呼,微微一笑,爽朗道,“武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紫儿就行。”   武佑听了,淡淡一笑,没接话只道,“姜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元公子的药好了。”说着,从身边丫头的和手里将药物端过来,抬脚走进屋内。   武佑看此,手动了动,终是没硬拦,看姜紫儿抬脚走进去。   “元公子,您今天身体如何?可好些了吗?”姜紫儿看着四爷关切道。   四爷看她一眼,没说话。   看四爷冷淡的样子,姜紫儿心里却分外中意,她就喜欢四爷这不近女色的样子。   男人就是应该如此,才让人感觉有男子气概。   看姜紫儿望着四爷,柔情脉脉的样子。武佑心里叹了口气,主子距离四大皆空,真的只有咫尺距离了。   楼下账房内,一风韵犹存的妇人,对着眼前的手持算盘,温文儒雅的的中年男子道,“紫儿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去楼上给那位元公子送药去了!”   姜夫人听言,眉头瞬时皱起,“她怎么又跑楼上去了?一个女儿家,天天对着一个男子献殷勤,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姜掌柜的听了,却是一笑,浑然不觉如何,“我看那位元公子样貌上佳,谈吐不俗,他若是愿意,我倒是不介意他做我姜家的女婿!”   “呸!你愿意我可不愿意。一个文弱书生想娶我女儿,他还不配!”   姜夫人曾是武馆的女儿,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说话酸溜溜,遇事弱不经风的文弱书生了。   姜掌柜的听了,呵呵一笑,高深莫测道,“这事儿,若是紫儿铁了心,我看是由不得你不答应了。”   姜夫人听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紫儿不愧是你的女儿,在遇到中意的男人时,为招为夫婿,连与你用的方法都一样!”   闻言,姜夫人心头一跳,看着姜掌柜的,神色变幻不定。   用的方法和她一样吗?   紫儿难道也要同她一样强嫁吗?   想当初,姜夫人为嫁给姜掌柜的,那可是什么下三流的方法都用了。   下药,以武强逼,不依不饶……   想到这些,姜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分外难看,“紫儿难道真的要……”   “十有八九不会错。我看她今日将武馆的人都带来了。”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由着她,不拦着她!”姜夫人说着,抬脚往外走去,就要去阻拦。   刚走出没两步,被姜掌柜的拦住,“算了,就由着她吧!我看那元公子也挺不错。再说,我们现在过的不也挺好吗?”   “可是……”   “你先别急,先看看再说吧!紫儿的性子你也知道,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强硬拦着反而是适得其反。所以,等等,再等等!”   姜掌柜的说着,看着姜夫人安抚道,“你放心吧!我有让人暗中盯着,绝对不会让紫儿吃亏的。我呀!也就是想看看那位元公子是否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姜掌柜的说着若有所思,他是开客栈的,这些年来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而那位元公子,让他感觉很不简单!   那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元公子,我拿了蜜饯过来,您把药喝了吧!这样身体才能快些好。”姜紫儿看着四爷,温柔细语道。   “出去!”   被撵,再次热脸贴冷屁股,姜紫儿一点也不恼,反而愈往四爷跟前靠了靠。   “元公子,我是真心为你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姜紫儿动作出,武佑眉头皱起,随着抬脚上前,“姜姑娘,请你出去!”   姜紫儿却是看都没看武安一眼,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四爷,   “元公子,我可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   四爷没回答!   而楼下……   噗通!   只听猛的一声巨响,是什么砸落在地的声音。   响声入耳,震的人心里一惊。   “咋地了?发生什么事了?”   姜紫儿看着那砸落在脚边四分五裂的桌子,脸色青白交错。刚刚若非自己躲的快,可能就被拍在这桌子下面了。   想到这一种可能,姜紫儿看着四爷,脸色不可抑止的有些难看。   “没想到元公子身手竟然不错!如此,甚合我意。”说着,丢下手里的碗,脸上温柔的表情不见,染上一抹骄横,“在地界,还没有我姜紫儿得到!”   “我看上的物件,都得到了。我看上的人,也一样,也必须得到。”说着,抬手,“给我进来!”   话落,二十多个武夫打扮的壮汉,瞬时出现眼前,房里,房外,围守一圈。   “元公子,我不愿意伤了你。所以,你最好还是顺着我的好。”说着,抬手朝着四爷探去……   在手将要碰触到四爷的时候,忽而……   啪!   “啊!”   长鞭突而袭来,一鞭子落下,落在姜紫儿的手背之上。   “谁?别给我在暗处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姜紫儿捂着被打的生疼的手背,怒喝道。   怒喝落下,一道声音传来……   “小狐狸精,姐姐我的男人,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那清脆的铃铛声一并传来。   听到那声音,武佑怔愣,直直望着窗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的男人,好大的口气!”   “姐姐我不止是口气大,脾气更大。”说着,高喊,“元墨,媳妇儿喊你,你都不知道应一声,不知道看一眼吗?”   四爷静静的站着没动。   武佑疾步走到窗前,随着,就看到窗前那一棵大树上,一人立于上头,长发飞舞,神采飞扬。   看到人,武佑喉头发紧,心砰砰直跳,张口,再张口,才发出声音,“皇……皇后!”   “你家主子都不做皇上了,我自然也不是什么皇后了。现在你主子舍弃了江山,要仗剑江湖,那我就妇唱夫随,随他一起走遍天下,一直到天涯海角。”   颜璃说着,歪头朝着屋望了望,“公子,你说这样可好?”   四爷没动。   武佑上前一步,顾不得规矩,顾不得其他,伸手将他拉到窗前,“主子,你看,是皇后,皇后她回来了!”   四爷不动不言,只是看着眼前那笑颜如花的人,心头紧缩,生生发疼。   “公子,从今天起,我们一起走遍天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白发苍苍可好?”   四爷不言,只是定定看着颜璃,良久,在颜璃提及他选妃,提及要跟他算账时……确定不是梦。   确定不是梦,确定她真的还活着,确定她真的回来了,四爷眼角漫过一抹湿意,对着她缓缓伸出双手,开口,声音微颤,“过来!”   听着那一丝隐约可闻的哽咽,颜璃喉头紧了紧,提起,朝着四爷飞去!   裴戎骑在那高头大马,看着那紧紧将颜璃拥在怀里的人,无意识扯了扯嘴角。   此生,看他们得圆满,他亦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