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农家妻》 作者:湘君 文案: 颜控乔宝莹穿越了,看中了个穷秀才,人家都说她捡了根草,她却觉得捡到了宝。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都不是事,她有的是技术,发家致富斗极品,赚钱养家养老公,这日子乔宝莹在梦里都能笑醒。 可是这穷秀才摇身一变成了一代权相,乔宝莹犯难了,这次该谁上谁下啊? 乔玉莹:“老公,我负责赚钱,你负责貌美如花,哦,不,你负责读书。” 苏辰:“乖了,从了我,谁上谁下都一样。” 正文 第1章穿越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只感觉周围特别的嘈杂,前一瞬她明明记得有一辆大货车迎头冲来,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些人怎么这么吵,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 乔宝莹醒来,然而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略显老态的脸,她头发梳成髻,上面一枝木簪,两鬓有了一丝白发,上身右衽布衣,下身直达脚裸的淡灰色布裙。 妇人皱起眉头,看到乔宝莹醒来显得有些不高兴,旁边几人过来一瞧,三姑六婆的动起了嘴,吵得乔宝莹搞不清状况。 但很快一股陌生的记忆汹涌而出,头快要炸了,她抱住自己的脑袋,过了好半晌,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妇人开了口:“你要是还有口气,就自己起来进屋里头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过日子,真是晦气。” 妇人说完话就进了屋,她进去后,院门是敞开的,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左邻右舍的妇人七嘴八舌的说道:“要我看啊,这九丫头有福气,这不卖出去了,还能跑回来,跑回来身上还带回了身契,还是个自由身。” 有人却是冷哼一声:“跑回来又怎么样,带回了身契,岂不被她奶再卖一次,反正这乔家院里头大房家里丫头多,留着这些丫头做什么?” 见李氏这么走了,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瘦成皮包骨的乔宝莹,这些妇人也没有了兴趣,说着说着就散了。 乔宝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感觉自己已经使了吃奶的劲儿。 刚才走两步,乔家院里出来一人,来人一出来,看到乔宝莹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九儿,九儿。” 这是前身的二姐乔六,在这乔家院里头,只有男儿身才配拥有名字,刚出身的儿子等满了周岁就会抱去村里唯一的夫子那儿起名,除此之外,生下来的丫头全以数字代替,一生连个名都没有。 乔宝莹刚才头痛欲裂,便是前身的记忆全部恢复了过来,可怜前身被乔家院的人卖掉,偏在半路寻着了机会,偷了身契就跑回来了,前身也是个厉害的,偏偏临进家门了,松了口气,却活活给饿死了。 记忆中前身怕是有三四日水米不进,只顾着往家里赶路,又怕又想家,抱着这个信念就回来了。 由二姐乔六扶着,乔宝莹的身子打个颤儿便进了院门。 乔家院有三房,上头有两个老的尚在,不曾分家,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房子都被分完了,大房生下三个丫头一个儿子,便在屋侧边临时搭了一个小茅屋安置三个丫头,就等着三个丫头要么卖掉要么拿来换亲,反正将来都不是乔家的人,就没打算要她们进大房的门。 乔六扶着乔宝莹进了茅屋,茅屋里破烂不堪,却并排搬了三张木板床,靠近最外头的那张床上却是堆满了杂乱的破旧家具,在三张床的前头居然还安了两个大灶口,上面搁着大铁锅,如此看来居然还是乔家院子的厨房。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偏偏三人却要睡在破烂的厨房里。 乔六把乔宝莹扶到最里头靠墙的床上,扶她躺下后,抓起旁边破旧不堪的已经不成形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仰着头看向屋顶,一棵歪脖子树砍下来的横梁支撑在顶上,破得可以见天的茅屋顶,除了三张床的地方还算遮住,离开三张床的地方已经开了个天窗,要是到下雨天,指不定这天窗就能水洗厨房。 在这样的环境下,三姐妹居然生活了十几年,最终却落得一个被卖的下场。 乔宝莹但凡还有一点力气,真的想跳下床来骂人,特么老娘是穿越人士,懂么,穿越人士一向有金手指,得罪了老娘要你好看。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前世自己大学毕业去找工作就被车撞了,刚从繁重的学业中解脱,美好的人生正向她招手,却因她走路看手机,一个晃神就杯具了。 前世不堪回首,要是早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下场,必会砸了手中的手机不可。 不待乔宝莹自怨自哀一会,鼻子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乔六瘦弱的个子蹲在灶火前,正往里头添柴,上面水气腾腾的铁祸里却蒸了两个馒头,这两个原本是留给自家的弟弟吃的,但当乔六看到瘦成皮包骨似的妹妹,便啥也没想的先给妹妹吃了再说。 当馒头送过来的时候,乔宝莹也不管那馒头正烫得紧,拿起来就咬,一路发烫的落入胃中,感觉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从来不知道这么粗糙不堪的馒头竟然这么的美味。 刚狼吞虎咽的吃下馒头,外头就蹬蹬蹬的跑进来一人,怕是闻着味儿进来的。 进来的是前身的娘,乔宝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位妇人,姓李,反正这时代的女子地位低下没有名的,大家都叫她李氏。 李氏一进来不是先看向躺在床上的自家女儿,却是直接看向祸里头,给小儿子留着的两馒头没了,火气噌噌往上冒,上前就揪住了乔六的耳朵,乔六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氏一边拧着乔六的耳朵,一边看向乔宝莹,冷哼一声,“赔钱货又跑回来做什么,嫌家里还不够穷么?” 李氏说完,就拧着乔六的耳朵出了厨房,外头传来乔六的求饶声,“娘,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李氏还在挥舞着树枝往乔六身上招呼。 厨房里头,乔宝莹躺在床上,刚才吞下两个馒头的热乎劲还没有过,外头的声音就犹如一泼凉水从头淋到脚,怎么说乔六和乔九也是李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不把两人当人看么? 乔宝莹没有力气,动弹不得,只好作罢。 但她抬手的时候,到这时才注意到,原本已经二十有余的姑娘肿么变成了又瘦又短的小手? 这一惊可不小,猛的翻身而起,后劲不足,差一点掉床底下去,这床可高了,要是这么摔下去,怕是一时半会起不来。 她扶着床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胸口,她的胸……她滴胸没了…… 正文 第2章重男轻女的乔家院 准确的说这身子还没有发育成人,居然就被家人狠心给卖了。 乔宝莹又扶着床边躺下了,这一天的惊讶太多,容她缓缓,或许是个梦。 于是乔宝莹在乔六的惨叫声中居然睡了过去,这一睡居然睡了三日三夜,醒来时是晚上,坐在床沿边打盹的却是乔六。 乔宝莹才翻了个身,乔六就惊醒了过来,忙上前探她的额头,半晌松了口气,“三妹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那日你睡了后便发了高烧,转眼过了三日,要不是阿奶叫来村里的大夫开了药,三妹怕是……” “好在三妹有福气。” 乔六忙起身,从灶台上端来一碗小米粥,闻到小米粥便令乔宝莹两眼放光,手一抬想要去接却发现没有力气,最后还是乔六喂下去的。 吃完了,乔宝莹还没有吃饱,乔六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就这一点了,还是阿奶特意吩咐煮给三妹吃的。” 这个家能把前身给卖了,连生母都这么无情,怎么阿奶却忽然发了善心,在前身的记忆里头,当初出主张的是她阿奶,莫不是把她养好又要使什么歪点子。 乔六洗了碗过来,借着灶里头的那点火星子,她合衣躺到自己的床上,侧卧着看乔宝莹,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人走路的宽度,她若伸手过来,便能触及妹妹。 “三妹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再求阿奶给你留点小米粥。” 乔宝莹点头。 然而到了第二日,乔六没有求回来了小米粥,只求回了一个粗面馒头,一角还是黑的,不知道是不是掉地上又捡起来的。 乔六很是珍惜的送到乔宝莹手中,目光明亮的望着她,“三妹快吃。” 乔宝莹也不客气,再不吃一点,命都要送掉了。 她大口大口的吞下,根本没有吃饱,但她听到乔六腹中传来的咕噜声,目光不由的看向乔六的腹部。 乔六立即起身,跑到厨房的水罐前,拿起木瓢就灌了几口水下肚,接着还回头对乔宝莹笑了笑。 养了四五日,乔宝莹终于能下地了,乔六再送来吃食,乔宝莹都会分一半给乔六,姐妹俩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 乔六一天到晚除了给乔家院的人做饭以外,还要去山里头捡柴,家里的柴禾都是她这双小胳膊挑回来的。 乔宝莹下地没事干,就在厨房里走一走,连厨房门都没有出去,借机还能听到乔家院里不少口角。 比如这几日二房跟三房吵嘴呢,二婶张氏,三婶小贾氏吵来吵去就为着大房乔六为张氏的二儿子乔文平换亲到下田村邵家的事,小贾氏借着与婆婆贾氏攀着亲,觉得二房这门亲事不公平,理该拿乔六换他们三房乔文节的婚事才是。 虽然乔文节才只有十五岁,而人家二房的乔文平已经二十有三,在他这个年龄,村里的都已经抱两孩子了。 可是大房三丫头,大丫头乔三早已经被卖掉,二丫头乔六换二房的亲,三丫头乔九也就是乔宝莹原本是卖掉的,虽然跑回来了,但还是逃不出被卖掉的命运。 主要是乔宝莹这副身子小啊,才十一岁,就算换亲也不成样子,十二岁的乔六都是勉强换亲来着,若不是邵家儿子年龄比乔文平年轻,才不会答应呢,这么小的姑娘换过去得温养两年才能成亲,谁家愿意浪费这两年的粮食。 乔宝莹听了一嘴,却为乔六捏了一把汗,她这是穿越到什么鬼朝代,不把女人当人看的时代,一张身契可以捏死一条性命,不是被父母捏就是被兄嫂捏,不然就被堂亲捏死,反正女人就是没有地位。 乔宝莹来来回回想了不少方案,却没有一样是她眼下能做的,通过这几天的隐忍,也令她有些绝望的知道,只要户籍在这乔家院里头,她就必须看乔家人的脸色。 夜里乔六在旁边的床上躺下了,乔宝莹根本没有睡着,于是侧过身来,轻声问道:“二姐,村里头的姑娘都要被家里拿去换亲么?” 乔六听到这话,眼神一黯,忙饶开话题,“三妹好好的,别听他们胡说。” 显然乔六已经知道自己要换亲的事了,乔宝莹没有再说这事。 第二日天没亮乔六就起床了,乔宝莹也接着起床,乔六按住她,“三妹得好好休息,有姐姐出去捡柴禾就成了。” 乔宝莹却是继续穿衣,一边穿衣一边说道:“今日跟姐姐一同上山捡柴禾。” 乔六拉着她的手,还要再劝,乔宝莹已经穿好了衣裳,从柴草堆里拿起背箩背在身上。 乔六无法,只好把她带上了山。 借着那星光点点,两人在山里头捡了好一会,天边才露出白肚来,黎明来临,山脚下村里的妇人也背着背箩上山来了。 好在两人来得早,两人的背箩中已经捡得满满的,乔六还在捡,背不进背箩的,她便放成一堆,在旁边抓了草藤拧成绳把柴禾捆了起来。 乔宝莹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这副身板太小,又不曾吃饱过,后劲不足,只有坐在一旁歇脚的份。 不过乔宝莹发现脚边有蘑菇,再顺着松树根往前看,居然在松树下有一窝,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前世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尤其认得这松蘑了,一般在这季节,松针落满地的时候,它就藏在松针的底下,多是散生或是群生,今天是找到了一窝了,算下来怕是有一斤多。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上前采摘松蘑,乔六走过来,看到乔宝莹手中的松蘑皱了眉头,“村里的老人说这山中不少蘑菇吃了都有毒,咱们不贪这一口,呆会回去,姐偷偷给你落下一点豆饭来。” 除了乔宝莹刚生病的那几日还有粗面馒头吃,后来身子好了,连粗面馒头都见不到了,只有难以下咽的煮豆子,他们称之为豆饭,豆饭哪有松蘑汤好吃哦。 乔宝莹却是一口气采完松蘑,笑着说道:“二姐,你别担心,我认得这个,有一次上山的时候遇上了咱们村的苏大夫,他说这松蘑是可以吃的,不会吃死人。” 乔宝莹这么说着,接着叹了口气,“二姐,可惜咱们没有锅。” 正文 第3章姐妹情深 乔六听乔宝莹说是苏大夫说的,立即信了,见妹妹这么想吃,知道她昨个夜里没有吃饱,于是背上背箩,抱起柴禾,起身说道:“三妹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拿锅去,家里头还有一个小锅,就丢在咱们床底下。” 见乔六回去拿,反正天色还早,这庄户人家都是吃两顿饭的,做饭的时间还没有到,两人倒是可以打打牙祭,于是交待:“二姐,记得拿点盐巴和油。” 乔六却是摇头,“三妹,我只能拿点盐巴回来,油是有数的,由阿奶管着。” 好吧,有盐也是好的,吃口豆饭都是淡的,只有那一碗青菜叶子汤里头还能尝到盐味儿。 乔六脚步飞快的往山脚下去了。 乔宝莹却坐在那儿,打开背箩,把松蘑藏在柴禾底下,免得被上山的村里人发现。 与几位村里的妇人打个招呼后,这片山头又静下来,他们看到两姐妹早早的把柴禾给捡走了,连地上的松针都扫得干干净净的,便半点都不想在这山头留了。 人走了,乔宝莹反而落得一个清静,她去寻找水源的时候,在溪边居然找到了野芋头,秋天来了,芋头叶子已经黄了,垂扎在泥土中,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乔宝莹拿着一根结实的棍子,一个芋头一个芋头的挖出来,就在溪水边洗净削皮。 正好这时乔六扛着小锅从山脚下跑了上来,有了吃的,乔六也高兴,来到溪边,看到妹妹在洗东西,却看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乔宝莹给她解释她也听不懂,最后乔宝莹教乔六认野芋头,见着这个可以吃就行了。 就势煮了一锅松蘑汤喝下,又煮了野芋头充饥,这野芋头的味道当真是好啊,比家里那难以下咽的豆饭不知好吃了多少倍,何况还省钱,都是山上野生野长的。 乔六吃完,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叹道:“第一次吃得这么饱,便是豆饭也不曾有这么多的。” 乔宝莹满腹心酸,在前世,她虽是农村长大的,但生活好的连这些野芋头都没有人要的,松蘑倒是有人要,晒干了做成峨子,价格可贵了,不过她从小到大就吃过不少,松蘑无法人工种植,所以才精贵,但野生的就是味道好。 两人吃饱喝足,背着柴禾就下山了,经过村头矮墙院子外时,乔宝莹听到朗朗读书声,乔六见她听得出神,便猜测道:“多半是苏家三房的小郎在读书,是咱们村里十岁的童生,今年中的,明年县试怕是要中秀才了。” 十岁的秀才郎,那可不得了,那只在电视里头瞧过。乔宝莹还看着人家院子里头,就见苏家院子的后边小托屋里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年龄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的是上衣下裤的粗布衣裳,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子,估计刚洗了一把脸出来。 他似有感触,抬头往这边看来,正好对上乔宝莹的目光,哇,生得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睛还蛮犀利的,但这眼神很快移开,很是没有礼貌。 乔六见状,小声说道:“这是苏家三房的二郎苏辰,今年十四岁,与他弟弟一同中的童生。” 乔六拉着乔宝莹往前走,走过了苏家院,乔宝莹正纳闷,乔六怎么不说这苏二郎也能跟他弟弟一样明年县试考上秀才郎,一门两秀才,多有面子。 但乔六显然不想再说,眼看着家门口快到了,乔宝莹也没有再问。 乔宝莹把背箩往厨房里一放,把上头的柴禾挑出来,底下半箩子松球,松针和松球都是引火好物,最受庄户人家喜爱,不早点去就会被人家捡光了扫干净了,半点不剩。 乔六开始烧火做饭,太阳已经尺把高了,做好了饭,还得去院子后头喂鸡,鸡笼旁边养了两条猪,刚才捡柴禾的时候,乔宝莹就看到乔六割下了不少青草带回来。 好在两人吃饱喝足,闻到锅里食物的香味没有再像昨日那样控制不住。 乔宝莹在灶火前帮手,就见乔六在揉面团。 这时,院子里传来哭声,听到哭声,三房的人都跑了出来,李氏出来的时候,看到哭声是自家儿子传来,那叫一个心疼,上前一把抱住他,安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娘亲。” 那边二房张氏“嗤”的一声笑,背靠在门框子上看热闹,这边三房的小贾氏,眼神却往院子外看,果然看到自家的两个儿子正犹豫着不敢进来,小贾氏面色一变,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两孩子脚步飞快的闪入房中,小贾氏顺手把门关上。 这边李氏怀中的乔文洋已经说出来了原委,说是被三房两位堂兄给打的,原因是他们跑去村里的私塾偷听莫夫子教书被莫夫子发现,堂兄觉得是他不小心发出的声音,于是就把他给打了。 庄户人家能上私塾不容易,他们乔家院里一穷二白,除了女娃娃多,其他的都少,田地少,粮食少。 李氏唯一的小儿子,从小就体弱,如今才八岁,不知道多心疼这孩子,现在凭白被堂兄弟打了,哪有不气的。 李氏二话不说,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三房的门边,果见大门关得紧紧的,家中母子三人都躲在里头呢?做贼心虚,李氏怒拍房门,拍得那房门顶的灰尘都落下一层,小贾氏就是不敢开门,还在里头叫骂:“大嫂这是疯了吗?门若是打坏了,我跟你没完。” 李氏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不但用手拍还用脚踢,指名道姓的喊,“乔文节,乔文昌,你给我出来,你有胆子打你弟弟,就要有胆子承认,你弟弟是打不过你,我叫你大伯收拾你。” 果然屋里的两兄弟听到这话就缩成一团来躲在小贾氏身后,就是不敢开门。 李氏的泼辣小贾氏自是领教过,那乔文洋是李氏的命根子,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开门,指不定李氏做出拼命的事来。 “李氏你这个泼妇,你要想收拾我的儿子,你敢,就他大伯是个男人?我家老三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怕谁啊。” 正文 第4章两人相遇 李氏听到这话,又是一抡狂踢,感觉门都要被她缷下来了,李氏接着转身,拿起墙角的锄头就往那三房的门上砸去。 一转眼砸了一个窟窿,这下把二房三房的人都吓着了。 二房的张氏本来靠在门框上看热闹,见李氏这疯狂状,畏畏缩缩的跑正屋里去了。 正屋里只有贾氏在家中休息,这几日身子不爽落,刚才睡着了,没有听到。 贾氏被张氏摇醒,张氏听到三房的门都被李氏给砸了,立即起身披衣,骂骂咧咧的出来。 “老二媳妇给我拿藤条来,看我今日不打死李氏,一扇门得花多少银子,就这么硬生生给砸了。” 张氏听到贾氏要藤条,立即来劲了,手脚麻利的找了出来,贾氏拿着藤条就冲出了正屋,就见李氏还拿着锄头在砸门,三房的门框子都不成样儿,贾氏大喝一声,中气十足,哪有半点生病的迹像。 “老大媳妇这是要上房揭瓦,无法无天了呢?当我这个婆母在家是个死人呢?”随着贾氏的一声吼,藤条就甩了过来,结结实实打在李氏身上。 李氏一听到婆母的声音气势就焉了,这会儿只觉得肩头一痛,锄头就落了地。 李氏连忙回身向贾氏跪下了。 恢复理智的李氏看到三房破烂的门框子,从那破洞里还能看到三房母子三人惊恐的眼神,她就知道她完蛋了,只求乔家别休了她才好,好在她为乔家生了一个儿子,她还有这一点儿资本的。 李氏膝行向前,随着藤条一鞭一鞭抽下来,她咬着牙忍着痛,上前就抱住贾氏的腿,“婆母我错了,我错了。” 李氏在院子被抽得惨叫,乔宝莹和乔六守在厨房颤颤惊惊。 乔六含泪拉着乔宝莹的手说道:“九儿,你不该回来的,在外就算被卖也好过在这乔家院里活着,他们更不把咱们当人看,在外头你若是命好,遇上好的主子,或还能平安一生。” 乔宝莹也是震惊了,她这是穿越到什么鬼地方,这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凶狠,打死人都不带贬眼睛的。 看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就觉得自己的力量有多弱,她若有半点反抗,何止一张户籍捏死她。 “九儿,姐一定帮你想个法子,你还是早点离开乔家,不然姐走了后,你要怎么活下去。” 乔六一把抱住乔宝莹,乔宝莹也任由她抱着,感觉自己穿越过来,什么都是陌生的,唯有乔六不离不弃,还为她受刑。 院子里的声音停了下来,却传出几把男声,多半是地里干活的人回来了,乔六一听到男声,连忙松开乔宝莹,赶紧起身揭开锅盖做饭。 很快一行人进正屋议事,乔宝莹悄悄从厨房里出来,看向三房,只见三房的门被砸了一个大窟窿,里外一望通透,现在里头只有乔文节和乔文昌两兄弟还在,大人们都进了正屋。 两兄弟对上乔宝莹的眼神,忽然露出凶狠之色来,乔宝莹立即移开眼神,看到大房门口的弟弟乔文洋,他见乔宝莹看了过来,唇角一扬,露出一个阴侧侧的笑来,接着抬袖往额头一抹,先前染上血的额头忽然变得光洁,乔宝莹看向他的指头,只见大拇指的指甲处还有血痕。 所以他受的伤并不是头部而是大拇指,他居然撒谎。 “九儿,快进来。”乔六温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乔六怕她触犯弟弟,惹上是非。 乔宝莹转身入了厨房,来到灶头前蹲身添柴,忍了忍还是说道:“二姐,弟弟并没有伤着头部,只是伤了指头。” 乔六手中的动作一滞,脸色灰暗,停了一会才说道:“这话你再也不要说,不然娘会被休的。” “为何不能说,娘这么偏心,事情都没有问明白就把三房的门打了,她这样溺爱弟弟,就是害了弟弟。” 乔宝莹还要再说,就被乔六制止,“九儿,你听话,乖,这话千万不要再说了,弟弟若没有了娘,将来娶媳妇都难。” 乔宝莹看到乔六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只好停了嘴,这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简直史无前例的根深蒂固,便是乔六明明受到不公平对待还要护着弟弟。 “九儿,厨房里没有水了,你帮我挑一担水来。” 乔六这是要支开她呢,现在三房的人都守在正屋里议事,听那声音都吵起来了。 乔宝莹起身,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挑着两个空桶出了厨房。 出来透透气也好,乔宝莹觉得自己得想个法子,不能再在乔家院子里呆了,前身的记忆还在,前身被卖了还偷偷跑回来,跑回来也是寻死,要是她在前身逃跑的时候穿越就好了,这样她是自由身,到哪儿不能生存,非要在这乔家院子里受气。 大中午的挑水,在十里坡这个小村庄里很少见,倒是这条小路清静的很。 乔宝莹摇了两桶水坐下休息,就见拐弯处来了一人,也是挑着一对空桶,那人身材欣长,瞧着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当他抬头往这边看时,乔宝莹认出了他,不正是早上经过苏家院的那个苏家三房的二郎苏辰,还是一个童生,这时代的读书郎可珍贵了。 苏辰走了过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掀眸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一副不想与人交谈的样子。 乔宝莹左右不想回乔家院子去,倒不如多瞧瞧这漂亮的少年郎一眼,这人虽然只有十四岁,声音估计也应该在变声期吧,是她穿越过来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少年。 摇满了两桶水,乔宝莹见他挑上肩,她也跟着挑上肩,可是没想到这水桶的重量,她脚下一个跄踉,整个人往前一扑,不但自己的桶倒了,还带翻了前面的苏辰。 预期的疼痛没有想像中的到来,就听到苏辰闷哼一声,从泥土里拔出脸来,回头瞪了乔宝莹一眼,那双丹凤眼不知道有多犀利。 乔宝莹只觉得头晕脑涨,眼冒金星,她撑着上身起来,只觉得手掌中是一团暖和。 这身子实在弱得不像话,腹部就提不起劲来,整个人一软,坐在湿淋淋的泥地里,这时苏辰也坐起了身,毕竟是读书郎,他下意识的整理衣裳,原本怒气的脸看到乔宝莹翻着白眼,便连忙上前扶着她靠在井口边。 本来就是土泥路,四桶水一齐倒下,成了泥地,两人就是在泥里滚了一滚,身上全都沾上了泥巴。 “你没事吧?” 正文 第5章要被卖了 他那变声期独有粗嗓子倒是唤回了乔宝莹的一丝理智,她靠着井口休息,看着眼前这漂亮的少年,又有点心猿意马。 “头发晕,没力气。” 这症状庄户人家普遍的存在,苏辰自然是见惯不惯了,“你先休息一会。” 她把他带翻了,还把他的衣裳给弄脏了,他倒是没有生气。 苏辰起身,又摇满了四桶水,他站在一旁犹豫着没有开口,眼神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眼神清明了,早上吃得饱,虽有严重贫血,但她这会儿还能起身,便起身准备再次挑上肩时,苏辰却拦住了她,“算了,我帮你挑吧,到了村口,你再挑回乔家院子去。” 他这是为了避嫌,乔宝莹看着自己扁平的身板儿,好怀念前世的大胸。 苏辰见她沉默,便蹲身挑起她的水桶,身板挺直的往前走去,乔宝莹看着井边摆放着苏辰的水桶,心里头有点甜,想不到人长得俊,性格也这么好,还这么斯文,又会读书,在这个时代来说当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对象。 可惜人家才十四岁,她这头老牛吃嫩草,这样好吗?虽然她这身板只有十一岁,比人家还小。 到了村口,苏辰放下水桶,见乔宝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的脸颊微微一红,侧过头去,“你能挑起来吗?” “我能行的,再不济,我就一桶一桶的提过去,反正隔着家门也没几步了。” 这下他才转身往回走,他脚步飞快,乔宝莹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村里头就一口水井,井水源源不断,但隔着村口却有些远,乔六叫她去挑水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些,跟着前身的记忆找到水井,才发觉自己这身板不争气,连水都挑不起。 终于把两桶水挪回了乔家院,就发觉乔家院子里头静悄悄的一片,院中没有看到人,各房的门却个个都闭紧,乔宝莹来了厨房,只有乔六坐在灶火前发呆。 乔六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乔宝莹进来,接着背过身抹了一把眼角,再转身,上前帮乔宝莹的手,两人把水倒入水缸。 “九儿,二姐有个事同你说。”乔六心事沉沉的开了口。 乔宝莹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院子里头闹哄哄的,大房跟三房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怎么挑水的这会儿就停歇了。 乔宝莹忍不住猜测道:“不会是娘被休了吧?” 休了反而更好,乔宝莹在内心补充,这样偏心的娘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何况前身还是因为他们死的。 乔六却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别乱猜,我告诉你便是。” “二姐你说,我听着呢。” 乔六看了一眼乔宝莹,眼眶里又湿了,乔宝莹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姐姐要哭不哭的,不会是牵连到她了吧。 “娘说把你换了钱给三房乔文节娶媳妇,这事儿才能了,这事儿三房提出来的,娘同意了。” “爹爹怎么说?”乔宝莹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她病着的这几日,她爹乔安就没有进过厨房,女儿从人牙子手里逃了回来,但凡还念点亲情的,就该过来看一眼吧,却也没有。 乔六又要哭了,“爹自然是听娘的。” 乔宝莹有点怒火攻心,看到那张破烂的桌子,她好想上前掀翻,忍了许久,乔宝莹问:“那二姐可有听说他们要把我卖到哪儿去?” 乔六摇头,“三婶本想着换亲,相中了水浇村的一户,可是对方哥哥三十好几,妹妹十六,对方嫌九儿太小,所以阿奶打算换钱。” 果然逃不脱再次被换钱的命运,前身真是傻,拿了身契跑回来做什么。 乔六见乔宝莹不说话,以为她难以接受,忙上前摇了摇她,接着再也止不住眼泪,抱着她哭了起来。 乔宝莹受不住乔六的哭声,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两姐妹还要再说说话,李氏忽然闯了进来,两姐妹当即起身。 李氏看着哭得眼红的乔六,冷哼一声,接着看向乔宝莹说道:“你弟弟小不懂事,如今咱们乔家的田地也太少,你也没有什么事做,以后你跟着你弟弟上山头守梨树,待你爹他们收拾完田地的活,便把梨子摘了上县里头卖去。” 跟着那个撒谎的弟弟出门?乔宝莹有个不好的预感,可是瞧那李氏的模样,若是乔宝莹敢说一个不字,恐怕没有好日子过,再说她马上要被卖掉,这决定权中也有李氏一份,万不能得罪。 乔宝莹应了,李氏没有再看两人一眼,便转身出了厨房的门。 乔六事后再三交待乔宝莹,千万别跟弟弟拌嘴,不要和弟弟动手,不管什么理由,只能忍着,毕竟是自家的弟弟,忍忍就过了。 乔宝莹事后倒是想通了,整日呆在这乔家院里也不是个什么事儿,倒不如跟这小子去山上守梨,顺带看看这周围的环境,真要把她卖了,她也好逃走。 这山里头的庄户人家,家家户户种些枣树、梨树、桔子树,数量不多,主要是连荒地都少,多是种在不能生长农作物的山上,一到成熟的季节,每家每户都有人守着。 这日乔宝莹跟着乔文洋上了山头,才在树下的大石板上坐下,乔文洋就坐不住了,很快起了身,说要四处走动走动,正好中了乔宝莹的下怀,她也打算四处走动走动呢。 瞧着这高高的梨树,除了顶上的熟了,底下的还半生不熟的,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偷吃吧? 乔文洋却生了气,“你给我老实的呆着,二姐送饭来的时候,你就说我上茅房了。” 乔文洋说完,转身便走,见乔宝莹起身,回头做状要打她,这小屁孩才八岁,都还没有她高,居然敢揍她,不想活了,但乔宝莹却还是忍住,只好蹲身看着乔文洋走远。 待乔文洋一走,乔宝莹立即起身,她开始留意这山林小路,从半山腰爬到山顶,再往底下十里坡看,却发现整个村庄被山包围着,人显得很渺小,再眺望远方,却发现层层山峦延绵,在这繁茂的原始森林里,恐怕也只有底下那条土路是出去的唯一出路,乔宝莹不免泄气。 又回到梨树下,乔宝莹靠着梨树打盹,耳朵忽然听到声音,似乎像乔文洋的哀嚎。 正文 第6章初吻 乔宝莹立即惊醒,循着声音走去,前面是茂密的树林,她刚才没有来过这边,这边也显然不是出路,上百年的老树遮得昏天暗日的,还有些阴森森的。 乔宝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往前走,去救乔文洋还是直接回去,当没有听到,可是她很快看到树后面露出青衣一角,乔宝莹二话不说,上前去抓那青衣,没想脚下一空,把前面的人一同带翻。 这次对方是仰倒下去的,乔宝莹直接摔倒在对方的身上。 热气喷在乔宝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看去,对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她居然再次把苏辰给带翻了,他的运气也挺背的。 乔宝莹看着他没动,苏辰皱眉,脸颊至耳根早已经红通通一片,他咳了一声提醒乔宝莹起来,乔宝莹却当没有听到。 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云里雾里的,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倒是遇上了这个在前世只能在画里看得到的人,倒也值了。 “你起个身——”苏辰话没说完,乔宝莹就俯身吻上他的唇。 苏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乔宝莹却抬手把他的眼睛遮住。 谁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就死在了乔家院里,或者卖到哪个勾栏院里去,至少初吻留给喜欢的人才不遗憾。 乔宝莹看似大胆,其实是没有半点经验,她吻上苏辰的唇就不动了,遮住他的眼不准他看,否则她没有这勇气。 只是苏辰被他突出其来的举动憋得他出气不顺,下意识的张开了口,于是乔宝莹的舌尖顺势滑入他的口腔,舌尖相碰,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两人都惊的一颤,僵住了。 乔宝莹连忙松开他,从他身上翻身下去,双颊只觉得滚烫,看向苏辰,只见他整张脸通红,连脖子都红了,看乔宝莹的眼神明明是带着恼意的,却还不敢与她对视。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乔宝莹垂下头去,唉,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她只是这些日子太苦闷了。 苏辰原本不敢看她的眼神听到这句话后立即侧首看她,神情意味不明,“你平时也是这么随意吗?随意与男子接触?” “不是的,我平时不这样,我就是看到你后会忍不住。” 乔宝莹说的是事实,前一世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既有书卷味,又有男人味,长得还这么好看,心地又这么好,人又这么腼腆,还乐于助人,脑子又聪明,还是个学霸,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前一世,乔宝莹也不会放过。 大学毕业都二十几了,连初吻都没有献出去,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人,她不出手天理难容。 苏辰听到乔宝莹的话,脸色微微缓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恢复了乔宝莹第一次见到他的清冷,除了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还有些情绪波动,乔宝莹会以为刚才那个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他。 又传来乔文洋的哀嚎声,乔宝莹故意不听都不行,她只好起身往那边看,就见村里的几个孩子王把乔文洋打爬在地,一只脚踩在他背上,语气恶狠狠的威胁:“……听懂我们说的了没有?明天这个时候,记住了。” 乔文洋一个劲的点头,“听到了,我听到了,你们别打了。” “哼。” 最大的那个孩子王都有十四五岁了吧,看看这人,年纪跟苏辰差不多,人家已经是童生了,这些人却要发展成村里头的恶霸不成? 乔宝莹见苏辰还没有走,正收拾他先前被她带翻一地的柴禾捡到背箩里。 “早上天不亮去东边山头扫松针、捡松球,等天亮便能捡够一天的用量。”乔宝莹提醒他。 上次乔宝莹跟着乔六便是这么做的。 苏辰手中动作没停,背对着她没回话。 好心提点不听就算了。 那些人打了乔文洋后走了,乔文洋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乔宝莹干着手站在这边,指着她说道:“弟弟被人打,三姐站着看戏,看我不告诉娘。” 乔文洋说完转身就走,乔宝莹看着小屁孩这横蛮的样子,理都没理,只回头看了苏辰一眼准备要走,苏辰却忽然开口:“明天别上山守梨了,你一个姑娘家,山里头不安全。” 乔宝莹脚步一停,回头看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呢,刚才还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上山守梨多轻松,还能睡个懒觉。” 苏辰回身,好看的丹凤眸瞪着乔宝莹,脸色有些古怪甚至有些气愤,“叫你别上山就别上山。” 乔宝莹被他唬住,这读书郎怎么就没有别人口中说的书生那样,温文尔雅,反而面色一板,天生一股威严,这人还真的是做官的料子。 “我明天看看,家里要我来守梨,我不能不来。” 苏辰手中的柴禾被他猛的甩在地上,接着提起背箩就走,走得有些莫名其妙。 乔宝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才知道这平时看着斯文的读书郎,发起脾气来也是这么冲的,可是她没有哪里得罪他,先前她轻薄他,要发脾气早发了,还等到这个时候。 下了山,才进村口,就听到乔家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乔文洋估计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了,乔宝莹无奈的站在村口那棵大树下不敢往前走。 有村里头的人看到,个个露出一脸怜色来,十里坡是最穷的村,不然怎么起个十里坡,就是说这儿山多田少,这时代又没有节育的意识,生得多,男孩女孩生下来,女孩为奴为婢的长大,男孩却精贵的养着,到头来连娶房亲都娶不到。 换亲是十里坡最常见的,卖女儿也有之,却是不多的,大多拿来养着换,只有乔家院里一卖就是两个,乔宝莹的大姐是被卖的,如今临到她。 有个村妇看到乔宝莹,上下打量一眼,叹道:“这乔家院的女娃娃倒是长得水灵,这么粗食长大也比别的村长得好看,这乔九若是再被卖都是第二次了,但凡家里还念着一点亲情的,就该把漂亮的女娃卖到这附近的地主家里做个童养媳也是不错的,将来还能有个亲戚走动呢。” 又有妇人接腔,“大婶子,你怕是说错了,卖到这周围几村能卖几个价钱,这乔九长相好,卖到人牙子手中够乔家三房买两个了,乔家三房不是还有一个小的没着落么,接下来可没得女娃换了。” “倒是这么个事儿,可怜了这孩子。” “有什么好可怜的,哪家不是这么过。”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算了吧,乔李氏那德性,啧啧啧。” 站在村口也不是个事儿,老被这些咬舌根的村妇指手划脚的,烦都烦死了,算了,总是要面对的,还是回去吧。 正文 第7章待价而沽的“货物” 回到乔家院,才推开门,迎头就是一板凳,还好乔宝莹注了意,忙闪开,板凳砸在门上,门框抖了两抖,抖下一层灰来。 二房三房看热闹,李氏却以平时的两倍速度冲了过来,迎头就是一巴掌打在乔宝莹脸上。 “杀千刀的,叫你看着弟弟,你倒是联合起外人来欺负他,看把弟弟打成什么样了,今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氏捞起一旁的扁担迎头就往乔宝莹身上使来,一开始乔宝莹被她一巴掌打懵头脑有些昏沉,中了一扁担后,她下意识的用背对着她,再见那扁担抡过来,乔宝莹也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身子一弯就往李氏胸口撞去。 李氏没防着她还敢还手,身子直接跌倒在地,二房三房的人笑出了声。 李氏却气红了眼。 这个时候乔宝莹还留在院子里,岂不被李氏打死,乔宝莹只好一口气冲出了院门,接着往村口走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苏家院子外,苏家院子倒是和谐,安安静静的,大晌午的还能这么安静。 经过院门时,迎头撞上正出来倒水的苏辰,两人一个照面,再一次乔宝莹把苏辰给带翻,直接撞在土坯墙上。 乔宝莹却是一个跄踉,眼冒金星的跌坐在地,正要发飚,见是苏辰硬是忍住。 乔宝莹决定了,今天就逃出十里坡,她有手有脚的,她就不相信自己在外头还讨不到一口饭吃。 遇上乔宝莹,苏辰就觉得背运,他扶着墙站稳,看着地上的她,就听到她的肚子正咕噜做响,怕是一天没有吃饭。 苏辰转身进了院子。 乔宝莹揉着脚,只觉得时运不济,连这个书呆子都懒得理她,在这个时代,她也只认识乔六和苏辰两人,乔六她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乔宝莹正要起身,苏辰又从院子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馒头递到乔宝莹眼前。 “给你,快吃吧。” 乔宝莹仰着头看他,这人就是外冷心热,刚才转身进门那脸色要多冷有多冷,连眼神都是冷的,这会儿却偷偷拿了个馒头出来了,在十里坡馒头可精贵了,他拿出来给她吃,不知道事后他家里人会不会打他。 “你弟弟被人打,你回去就该躲着点。”苏辰的话其实很冷淡也不是很热心,但他这么一说出来,硬是把乔宝莹的眼泪都给说了出来。 “又不是我打的乔文洋,凭什么把火气发在我的身上。”乔宝莹狼吞虎咽的吃馒头,到这时才发现半边脸痛得受不了,还有背上中的那一扁担,想到李氏,乔宝莹就恨得牙痒痒。 “咬牙切齿有什么用,你这样只会遭来更多的毒打,你家人要把你给卖了,你就该识时务,当初为什么还要逃回来?” 苏辰的话冷嗖嗖的,乔宝莹瞪了他一眼,跟他解释也没什么用的,要是她早穿越那么几分钟也不至于倒在家门口,哪怕倒在村子外也好。 一个馒头很快吃完,乔宝莹算是有了点力气,她靠在土坯墙外,大晌午的,庄户人家都有歇晌的习惯,这会儿村道上没有什么人。 乔宝莹想走,她今日在山头看到那连绵的山,心里有点发毛,看向苏辰,他也正淡淡地看她,见她瞧过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神光逼人,眼神却没有什么温度。 乔宝莹掌心朝上向着他,“你还有馒头么?再不然豆饭也行,我带点在路上。” “你打算离家出走?”苏辰一语道破。 乔宝莹点头,“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我有手有脚,肯定不会饿死自己。” 苏辰淡淡瞥了一眼她的手掌,说道:“你去过镇上吗?” “没去过,不过我今天上山头看了,去镇上就一条路,不会有错。” “你可知去镇上的路途中有一段路必须走山林,若不能跟村里人成群结队,可能会被豺狼给吃了。” 乔宝莹脸色一变,心里打了退堂鼓。 “你说笑的吧,咱们村里头住着,也没有看到过狼。” “前几年便有狼下山寻吃食,叼走了几个小孩,至今尸骨无存,找不到了。” 乔宝莹下意识的站直了,她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去镇上,还是忍一忍等镇上赶集的时候跟着村里人去。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等你走到那山林子里天都黑了,岂不更危险。正好过两日我二叔一家从镇上回来,他们有牛车,到时我跟二叔说一下,你就坐他们的牛车去镇上好了。” 这个提议倒是好,若是能坐上牛车去镇上,还有熟人,那安全上就没问题了。 “你二叔什么时候会回来?” “应该就在这两日。” “谢谢。” 苏辰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 乔宝莹走在村道上,心想着离开了十里坡,自己该怎么生存呢?她的厨艺还不错,不知道她去做厨师怎么样? 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用什么谋生,不会沦落到去做苦力,看到自己瘦弱的身板,她就郁闷。 这会儿乔宝莹再要回到乔家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顿打是免不了,这几日还是得做些表面功夫,活着要紧。 然而乔宝莹才走到院子外,就听到乔家院里闹哄哄的,这次不是吵架打骂的嘈杂,而是笑语连连,像是来了什么客人,或者遇上了什么好事。 她怯怯的进了院子,想猫回厨房去,就见院中摆着两条长板凳,上头坐着一个穿着艳色衣裳的婆子此时正好侧过头来看到乔宝莹,她在大腿上拍了一掌,笑道:“是不是就是这位了?” 原本围着那婆子转的乔家人都侧过头来看乔宝莹,很快众人的脸色变得灰暗。 三房小贾氏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遮住乔宝莹被打的半张脸,又看到她破旧的衣裳上染上了泥巴,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只能讨好的对着婆子笑。 那婆子说道:“瞧着怕是破相了,要是没破相前,这长相倒也还行。” 婆子接着起身,伸出一个巴掌,“行吧,我给这个数,以后与你们乔家没有任何瓜葛。” 贾氏看到婆子只给五两银子,当即就发了火,“你什么意思呢?才五两银子,以后断绝来往就算了,五两银子太少。” 正文 第8章差点被人强了 小贾氏听到只得五两银子,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就想着把这丫头卖了多得几两银子,一并把家中的两个儿子的婚事给解决了,结果只能卖五两银子,只够她娶一个媳妇的。 小贾氏向来性急,直接骂出了口,“杀千刀的没天理,你五两银子就想买走九丫头,人家先前人牙子都出到了十两银子,又不是没卖过,你当我们是傻了啊。” 那婆子一听,眯着眼睛看来,疑惑道:“莫非这丫头先前被卖过,又从人牙子那儿跑回来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老三媳妇你乱说什么。”贾氏连忙否认,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被先前买走的人牙子知道,那这丫头就没法再卖了,指不定对方还来村里闹事,把人给带走了。 那婆子意味不明的眼神在贾氏脸上扫了一眼,“怎么样?五两银子卖不卖?” “卖。” “不行。” 小贾氏直接挡住了婆母的话,“娘,不行啊,除了文节不还有文昌,得早做准备的。” 贾氏听了老三媳妇的话有些犹豫,二房张氏也劝了一嘴,“娘,这丫头若不是今个儿被她娘打了一巴掌破了点皮,也不至于是这个价。” 贾氏瞪了李氏一眼,李氏的脖子缩了缩,她最害怕的就是贾氏,生怕贾氏要休了她。 没有谈妥,那婆子讪讪的走了。 贾氏回头看着李氏,恶声恶语的说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呢?迟早我叫老大休了你。以后九丫头你不准动她,给我把她好好的养着,养好一点好卖个价钱。” 李氏唯唯喏喏的应了。 院子里一子散开,下午他们还得下田干活的。 乔宝莹早已经闪进了厨房,厨房里乔六一个劲的抹眼泪,她颤着声说道:“九儿,我将来一定要生儿子,绝不生女儿,女儿生来就命苦,我护不住她。” 乔宝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上前握住乔六的手,“也没什么,呆哪儿都是呆着。” 听到这话乔六越发的难过,“要不我们去求求阿奶,用你换亲吧,好不好?” “换亲有什么好的,万一把我换给三十几岁的男人,岂不也受罪。”乔宝莹的话再次打击了乔六,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经此一事,李氏再也不敢打乔宝莹,贾氏还去村里的大夫那儿买了草药给乔宝莹溥伤,药钱从大房里苛扣下来。 第二日乔宝莹照旧跟乔文洋去守着梨树,这次乔文洋不敢四处走动,老老实实的坐在梨树下,眼神四处张望,生怕那些人找了过来。 过了晌午,姐弟两吃了乔六送来的午饭,依然是乔文洋吃的是馒头,乔宝莹和乔六吃的是豆饭,待乔文洋没注意的时候,乔六偷偷塞了半个馒头到乔宝莹手中,不知她用什么手段落下来的。 乔宝莹眼下只想养好身子,只等苏辰的二叔回村她就可以逃出十里坡,才不要当个货物给他们做买卖生意。 晌午过后,乔宝莹背靠着树眯了一会儿,听到说话声她才惊醒的,她从树后边侧着身看去,就看到昨日那些孩子王又要欺负乔文洋。 乔宝莹想了想,目光往左右扫了一眼,捡起一块石头就要上前去帮忙,正好此时被人踩倒在地上的乔文洋指着乔宝莹说道:“我没有失言,我没有失言,我不是把她带过来了么,在那儿,在那儿。” 里头最大的那个看到乔宝莹,放开乔文洋往她走去。 乔宝莹的心咯噔了一下,手里的石头朝着那少年就砸了过去,那人没注意,被石头砸了个正着,血流了出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宝莹,“把她给老子按住,看我今天不整死她。” 一伙人齐刷刷的跑过来。 乔宝莹转身就跑,可是很快被人给捉住,她被人按压在地,有人分开了她的双腿,乔宝莹甚感不妙,果见那少年开始脱裤子。 “瞧好了,看老子怎么整死她,等老子得到了她就上她们家提亲,以后我李老三就有媳妇了。” 瞧着才十四五岁的人,怎么说起话却这么流里流气的,乔宝莹慌了。 乔文洋一脸木纳的坐在不远处的石板上,目光淡淡的盯着乔宝莹,听到她求救的话,反而扬唇阴侧侧一笑,“把你卖了还好了那乔文节,倒不如便宜了李三哥。” “李三哥,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李老三的裤子刚脱下,听到不知谁这么一吼,连忙系好裤子,带着人就往山里头跑。 还好乔宝莹的衣裳还是完整的,听说是村长来了,她也慌了神,赶紧起来整理头发,就见苏辰从树后边出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走。” “什么?” 乔宝莹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苏辰抓往往山下跑。 到了村口,乔宝莹的心还砰砰直跳,老槐树下,乔宝莹靠着树坐下,身子还吓得发抖,刚才那一幕来得太快,如今头脑有些糊涂,身子却不受控制,她站不住。 苏辰在她身前蹲下,带着怒气的说道:“我昨日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别上山里头来,你怎么不听?” 乔宝莹看着他不说话,好半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苏辰见她这模样,到嘴的话还是止住,他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从山上下来的一伙人,里头有先前行凶的李老三,还有乔文洋。 “行了,你赶紧回去,以后不要再上山里头来。” 苏辰起身往苏家院走去。 乔宝莹扶着树杆起身,看到李老三下来,心里很害怕,她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苏辰身后,拉着他的袖口一角,说道:“求你个事。” 苏辰回身看她,皱眉问:“什么事?” “李老三的事不解决,以后我呆村里头就不安全,还有乔文洋也是,一肚子坏水。” “哦?你打算怎么解决?” 乔宝莹想了想小声说了几句,苏辰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你帮不帮我?反正我现在一穷二白也没有什么报答你的。” “行吧,我帮你就是。” 从苏家院外走过,乔宝莹快步回了乔家院,李氏见她这么早回来,正要发火,却见小儿子也一并回来了,李氏便只好作罢。 回到厨房,乔六见她头发凌乱,上头还有不少草屑,忙上前帮她梳理头发,又担忧的问她在山里头做什么弄成这模样来。 想起刚才山里头那一幕,乔宝莹就心惊肉跳的,这一次她非要给李老三一个下马威不可。 “乔六,村里头那个李家三郎是个什么人?” 正文 第9章反击回去 乔六一怔,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人你离他远一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寄居在他娘舅家里,成日不务正业,把村里的孩子都带坏了。” “前几日听村里人说李三郎的舅娘打算把他送回去,结果他把他舅娘给打了,后来就被他舅给分了出去,如今就住山脚的那间小茅屋子里,成日做些偷难摸狗的事。” 住在山脚,那边可荒凉了,没有什么人,还是一间日久失修的茅屋,那就更好办了。 这两日乔宝莹死活不愿意出门,乔文洋借机也不出门,李氏护子,便不好责备乔宝莹,守梨的事落到了三房的小儿子乔文昌身上。 大房出了个人卖钱给三房娶媳妇,这点小事上小贾氏也不与李氏计较。 乔宝莹这两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折腾,乔六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见她做成形的时候是两个稻草人,稻草人做完,乔六却发现乔宝莹私下里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那叫一个心疼,怕被人发现,乔六想法子给乔宝莹梳了个看不出头发长短的发型,到底是把乔家院的人瞒了过去。 这日,乔宝莹去找苏辰,两人乘天黑黄昏鸡入笼的时候去了山脚的茅屋。 当苏辰看到乔宝莹做成的稻草人,穿的是一身白衣,头发竟然是她用自己的做上去的,苏辰的脸色立即变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你怎么可以剪断自己的头发?”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文皱皱的话,嘘了一口,“小声点,不就是一点头发,又有什么可惜的,剪了还会长出来的。” “哼,不可理喻。”苏辰一甩袖子。 乔宝莹忽然见到他这书生的作派,忍不住扑哧一笑。 苏辰被她笑得红了脸,到底是没有被气走。 两个人一人拿一个稻草人,在屋前屋后藏了起来。 李老三从村口回来,到家门口时还在破口大骂今日时运不济,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白衣鬼,吓得他哇哇大叫,下意识的往屋子后头跑,谁知眼前又出现一个。 由于这李老三犯懒,这茅屋前后的毛草长得有半腰高,乔宝莹与苏辰两人都藏在草从中,在外头看来,只有那白衣稻草人在草丛中飘来飘去的。 李老三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再一看,果然白衣鬼不见了,他拍了拍胸膛,一个转身正好与白衣鬼相撞,当场吓晕。 乔宝莹两人收工。 “再吓他两次,看他敢不敢在村里头行凶做恶。” 苏辰却是全程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乔宝莹侧首看他,瞧着这高低,她只及他的胸口,乔九才十一岁,身子扁平的,本来就营养不良,像个小孩子似的,都没有乔文洋长得结实。 她拉了拉苏辰的袖口,试探的问:“你生气了?” 苏辰提起袖子,从她手中拖出来,“穷山恶水出刁民,李老三还是事小,你以后行事小心些。” “唉,我小心翼翼的活着还不是被人欺负,再说我在这十里坡也呆不久了,你以后小心些,要是李老三事后知道了,指不定寻你的麻烦。” “他不会了,经此一事,要么病一场,要么他直接走了,在这十里坡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愿如苏辰所说的,乔宝莹看着地上人事不醒的李老三,上前又踢了他两脚,停下来,就见苏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一同回了村里头。 没过两日,李老三不见了的消息早在村里头传开了。 居然在苏辰的意料之中,乔宝莹高兴了,一心只盼着苏辰的二叔回村子里。 可是乔家院里头却一刻也不得安生,来来去去有几波人了,出的银子最高只有七两,最低的只有二两,出二两的那个媒人,直接被贾氏给打了出去。 小贾氏是打算把乔宝莹当摇钱树了,攥在手中,就想着卖个好价钱。 这日乔宝莹经过正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乔家人商量着决定把乔宝莹带去县城里卖,为了不被先前的牙人发现,他们打算直接把乔宝莹卖入县里的富绅家里做丫鬟,这种买断了的身契,按理会高些。 乔宝莹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正好乔六从外头扛着柴禾回来,乔宝莹帮乔六把柴禾放下,乔六笑道:“九儿你没去看啦,苏家二房从镇上回来了,赶了个马车,带了不少糖粒子儿,围在苏家门口的孩子都有份,要不咱们也上前凑一份,尝尝那糖粒子的味道。” 乔宝莹没有心情吃糖,但苏家二房回来的消息却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离开十里坡了。 于是跟着乔六两人出了院门往苏家走去。 来到苏家门外,就见村里的孩子都围到这儿来了,果然如乔六说的,只要过来的孩子都有份。 乔宝莹被分到小小一颗,看到村里的孩子吧啦吧拉着嘴吃着糖,她也好奇的把糖纸剥开,塞到嘴里,才含住,就见乔六把唯一的一颗糖给收了起来。 “二姐留着干什么,你快吃吃看,倒是挺甜的。”乔宝莹劝她。 乔六却道:“拿回家给弟弟吃吧,娘要是知道咱们姐妹拿了糖不留给弟弟,指不定咱们都没有晚饭吃呢。” 李氏还真的做的出来,可怜了乔六。 待孩子散去,乔宝莹又偷偷来了这儿等着,只盼着苏辰能出个门,好问他二叔什么时候回镇上去?没想到他二叔这么有钱,还买了辆马车,在十里坡连个牛车都没有,更不用说马车了,在镇上也是没见几辆的,有些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呢。 难怪他二叔进村,村里人都在路边张望,过了把眼瘾。 而苏家院里头却是好一番热闹。 这苏家三房,大房苏长军家有两子两女,在村里头种田,是种田的农手,二房苏长山在镇上开杂货铺,听说年后便打算上县里头再开一间去,只是膝下只有三个女儿,硬是没能生下儿子,正为此事着急。 苏家三房苏长为倒是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随了大伯,很会种田,二儿子苏辰与三儿子苏奕都是童生,一门两童生很出风头,特别是三儿子苏奕才十岁就中了童生,马上就要院试,若是考上秀才,就有功名在身了。 这次苏家二房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就为着二房没有儿子继承家业的事着急,想着从大房和三房里过继一个儿子立门户。 正文 第10章过继的事 大房家两子两女当中,小的那个叫苏青,十五岁了大字不识,不是家中不愿意送他读书,而是他不是读书的料,随了他父亲,就爱在田里干活,说话也不太利索。 所以这次二房回来,真正想要过继的人是苏家三房的老二苏辰,三房大儿子将来要养自己的父母,当然是过继不了,老三苏奕又是前途无量,怎么说三房二老也舍不得的,除非老二苏辰。 这个老二处在三个儿子当中,既没有大哥的地位,也没有幺子那样得父母疼爱,再说比起苏奕来说还大了四岁,结果还跟弟弟一起考中童生,一直得不到父母的好脸色,正好二房拿出了大笔银子,其母黎氏就心思活络了起来,打算把这一大笔银子留着给幺子考功名,二儿子送给二房,将来还能走动。 这么一走动,以后但凡有经济上的问题,与二房都好商量,黎氏跟二房妯娌丁氏私下里已经同意了,一回来就劝苏长为,苏长为摇摆不定。 一门两童生,多好的事,若是两人将来都中了秀才,都入了功名,以后再中举,两个秀才中举的机会也大些,他有些舍不得二儿子,虽然平时也比较疼三儿子些。 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三房的人都坐在正屋开始谈正事,自然是为了这过继的事了,苏长山把话说开,丁氏就向黎氏使了个眼色。 黎氏自然是帮着说话了,当家的却是没有了声。 苏长山再次承诺道:“只要三弟同意把二郎过继到我二房,以后三郎的笔墨费用我二房都包揽了,三弟觉得如何?” 原本就得了一笔大银子,这会儿还能得到这个承诺,黎氏笑开了花,高兴坏了,想着三儿中了秀才后便要拜县学名士为师,只觉得自己将来也能称得一声老夫人。 苏长为还在犹豫,大房苏长军却道:“三弟你想想啊,明年开春,二郎三郎都要院试,家中可有这么多银两?” “二郎自是去不了的。”黎氏直接开了口,说完就觉得自己偏心的太过明显,于是住了口。 “三弟媳都这么说了,何不把二郎过继给二房,至少二郎也有了银子读书。”苏长军接着劝,苏长山却是看了大哥一眼,两兄弟一条心思,事后少不得大房的好处。 苏长为终于动摇,“大哥二哥说的是,二郎也是有能耐的,脑子聪明很会读书,二哥家里没有儿子立门户,做为弟弟本该替兄长分扰,既然这样我就——” “我不同意。”苏辰忽然推门而入,把屋中众位长辈吓了一跳。 苏长军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苏辰,“这孩子,大人之间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这事儿本就由父母作主的。” 苏长军借势想把这个侄儿拉出去,没想到这侄儿的力气还不小,不比他一个种田的差,硬生生的不走。 那边苏长为冷了脸,“胡闹,父母之命,你也敢插嘴。” “我的事我自己有主张,只待我明年通过院试便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们便不能把我赶出家门。” “你——”苏长为一时间面子尽失,二房门坎高,好不容易也有二房求着他的一日,没想自家儿子还敢忤逆他。 “爹,娘,你们无权决定我的去留,我明年开春会跟弟弟一同下考场,我会中个秀才回来的。” 苏长为上前就给苏辰一巴掌,苏辰受力往后退了数步,硬是扶着门框稳住了身子,那双丹凤眼神光逼人的盯着苏长为,看得苏长为心里发毛,于是转过头去看苏长山。 此时的苏长山和丁氏两人不再说话了,反而噤了声。 “滚,给我滚,别呆在这屋子里碍眼。”苏长为发话,大哥苏长军就借势把苏辰推了出去。 屋里一时间很安静。 苏长山想了想说道:“瞧着这事还是不要强求了,毕竟侄儿明年若是中了秀才,岂不把秀才公给得罪透了,我二房要过继的是儿子,不是仇人,这事儿吧还是算了,三弟你当我没说。” “二哥,二嫂,没事的,二郎是一时想不开,待我去劝劝就好。”黎氏可不想到手的肥肉给丢了。 于是这一次二房回家吃团圆饭的事,高高兴兴的来,却败兴而归,当天吃了个晌午饭就走了,连晚饭都不吃了。 乔宝莹看着那马车扬尘而去,她傻了眼,自始至终没有看到苏辰出来,不是说好了会偷偷捎带她去镇上的,怎么反悔了? 于是乔宝莹便一直等在苏家门边的大树下,目光盯着人家大门不放,直到黄昏,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苏家院门出来,往村里头走去。 乔宝莹立即跟上脚步。 转眼只见苏辰来到山脚下的茅屋前,这儿没有什么人烟,是先前李老三住的地方,苏辰忽然站住,看到草从里丢弃的稻草人,他捡了起来,背对着乔宝莹站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宝莹来到他身边,侧着头看他,居然看到他眼角的泪,她心下一惊,喊了一声:“苏辰。” 苏辰缓过神来,立即背过身上去,抹了一把眼角回头看她,冷着脸问:“什么事?”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你别瞎想。” 苏辰往前走,乔宝莹跟在他身后,见他不想答便也没有再问,至于没能去镇上的事,看来得等他心情平复了再问,反正走都走了。 其实吧,美男流泪也是挺令人心疼的,他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眼,忽然带着泪意的看着她,乔宝莹的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苏辰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半山腰,天早已经暗淡了下去,再这样继续往山上走,恐怕要遇上野兽,但苏辰并没有停,乔宝莹便也跟着。 终于走不动了,苏辰寻到一块大石头仰头躺倒在上面,双手枕于脑后,望着天上的星辰。 乔宝莹也学他的样子在他旁边仰卧,看向满天星斗,忽然发现这时代的星星好亮,夜很美,天气不冷不热,清风吹来还带着泥土花香,倒是挺像前世小时候的家乡。 “看,北斗星。” 苏辰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没有说话。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果然是这样的。你看七星当中那颗最亮的是天权宫文曲星君,以后等你高中状元,你便如它一般站在最明亮的地方,谁也不敢欺负你。” 正文 第11章就想嫁给你 苏辰眼瞳微微一缩,侧着头看向乔宝莹,乔宝莹也正好侧着头看来,两人目光交汇,乔宝莹露出一个笑容,忽然伸手向前,捧着苏辰的脸,又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倒是把苏辰给僵住。 “好了,咱们回去吧,明个儿又是一条好汉。”乔宝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苏辰也跟着起身,这次乔宝莹走前头,山道不好走,苏辰走在后面似乎有意无意的护着她。 经过苏家院子,乔宝莹与苏辰分了手,接着往前走,准备回去,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门砰的一声磕上,乔宝莹回过头来,就看到苏辰一脸灰暗的站在院子外,并没有进去。 刚才敲门是有人开门了吧,门里头的人看了一眼又把门关上了,莫不是跟家里人闹翻了。 乔宝莹转身准备往他走去,苏辰却冷眼看来,向她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要她走开。 乔宝莹想了想还是回身走了。 回到乔家院子里,里面静悄悄地,恐怕乔家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吧,到厨房门口时,乔六闻声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把我吓死了,你一个下午去了哪儿,那会儿咱们拿到了糖粒子,我明明看着你回来了的。” “我就去外头走了走。” 乔六见她心事沉沉便也不好再责备,只好说道:“以后别这么晚回来,虽然李老三已经不在村里头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李老三出来,咱们姑子最注重的是名声。” 乔宝莹点头,她躺在床上,见乔六还要再说话,她背过身去装睡,直到乔六呼吸声平稳了,她才睁开眼睛。 今天本想着可以跟着马车离开十里坡,没想到事急临头没有办成,眼下连苏辰都跟家里人闹翻了,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到苏辰。 可是这乔家院子里三天两头的有媒人进进出出的,她就像个货物似的被人打量估价,左右也不是个事儿,她或许该自己想个法子。 过三日是市集,要不跟着村里的人去镇上好了。 她这么想着做下了决定,于是又想起以后离开十里坡她该怎么生存呢?至少先得弄点银子,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 可是绞尽了脑汁,乔宝莹也没有想到好法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转眼过去两日,当乔宝莹还要想着怎么离开十里坡,再从乔家偷点银子出来时,苏家出了大事。 这日早上乔六从山上下来,把柴禾放下,抹了一把脸说道:“九儿,苏家出大事了。” 乔宝莹就关注着苏家的事呢,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家三房要把老二分出去,这是要分家呢。” 乔宝莹目瞪口呆,来了这儿也有好些时日,自然知道分家意味着什么,在这个时代,父母健在,几兄弟是不分家的,何况老二苏辰还是个童生,将来万一中了秀才,便有功名在身,虽没有老三苏奕受夫子赏识,也不见得前途便不好。 乔六喝了一碗水,方接着说道:“村里头都传遍了,苏家二房想要过继三房的二郎,被二郎当场拒绝,这事儿没有办妥,三房便想着法子把二郎分出去,听说原本只是逼着二郎应了过继的事,谁知道这二郎居然一口就同意了分家的事儿。 明年开春就要院试,苏家二郎要是被分了出去,恐怕是没有银子去赶考了。 那岂不是害了苏辰的前程,这父母偏心也太狠了一点,同样两儿子,同样中了童生,却偏着幺子而不把老二当人看,随便就想着把他给过继了。 “分家分得好,呆在这样的家里,还不如出去单独的过。” 乔宝莹赞同。 乔六却是叹了口气,“这分家之事恐怕会影响苏家二郎的前程,中了秀才后若要拜师,这一关恐怕就要过不去了。” 乔六竟然还懂这么多,乔宝莹听后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家庭不睦啊。” 乔六挽起袖子准备起火做饭。 家庭不睦,遭父母不待见,在别人眼中看来,会不会因为苏辰不孝顺顶撞父母,若是他的亲生父母对外再说上两句,看来这个童生就有污名了。 “二姐,我出去一趟。”乔宝莹从灶火前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乔六在后头叫了两声也叫不住她。 出了乔家院,乔宝莹直接往苏家院子去了,才到那棵大树底下,就看到苏辰提着行李孤身一人从苏家院子里出来,他接着往村里头走。 乔宝莹立即跟上。 这一前一后的不知不觉来到了山脚下的茅屋,这儿原是李老三住的地方,却也是村里废弃不用的地方。 苏辰来到茅屋前把行李一放,坐在石板上,头也没有抬便说道:“还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出来?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吧。” 他是怎么发现她的?乔宝莹摸了摸鼻子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也听说了吧?”苏辰淡淡看过来,乔宝莹点头。 “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苏辰垂下头去。 “若是我有钱,我一定把自己从乔家院赎身,然后嫁给你。”乔宝莹没心没肺的说完,果见苏辰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乔宝莹却是叹息:“可惜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十里坡都不能离开,天天看到那么多的媒人在家里转悠,感觉自己就是一件待售的货物。” 苏辰侧首看她,没有说话。 乔宝莹见他这么孤零一人,也是可怜,便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不会是以后都打算住这儿?” 苏辰看向身后的茅屋点头,“这里倒是安静,适合我读书。” “这么说,你倒是缺一个媳妇。”乔宝莹的话又引起苏辰一脸的不好意思,此时连脖子都红透了。 原本就俊郎的一张脸,再有这羞涩之意,乔宝莹犯花痴的看呆了去。 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不得不瞥向这边,对上乔宝莹直勾勾的眼神,苏辰连忙别过头去站了起来,拿着包袱就进了茅屋。 乔宝莹也跟着他进了茅屋。 只见那屋里头竟有尺把高的杂草,才多久没有人住而已,这草都长家里来了。 “我左右无事,帮你收拾屋子。”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反正他捱不过她,最后只好由着她。 两人合伙把屋子里的草给拔了,接着把屋里唯一的一张木床给洗刷了干净,瞧着至少能住了,可是家具太少,他的笔墨纸砚都没地方搁了。 正文 第12章终于如愿 屋里头收拾了干净,接着来到屋子外,两人在村里头借了把锄头,把屋前屋后的野草给拔了。 收拾野草的时候,乔宝莹建议把这些草堆在屋子后头,等晒干了以后拿来当引火柴,这干草也是引火好物。 苏辰听了她的建议,两人合力把野草搬到屋子后头,再看前面,一瞬间宽敞明亮多了,倒也像个样子。 只是这样前前后后一折腾,也没有一个坐的地方,最后苏辰从崖边搬来两块石头,放在先前两人坐的石板边上,这么一看,倒也像个一桌两凳的格局。 两人坐下休息,到傍晚,乔宝莹还是回了乔家院。 夜里睡不着,乔宝莹心绪难平,今个儿说要嫁给苏辰为妻,虽是随口说出来的,但也是她内心的想法,若是能想法子留在十里坡,她就真的可以嫁给苏辰了,就算跟他一起住那茅屋里头她也愿意,可惜终归没有这个法子。 第二日天大亮,乔宝莹起了个大早,天还没有亮,她便准备跟着赶集的人去镇上。 只是她还没有出院门,乔六就醒了,一番盘问,才知道她打算逃走,当即就哭了起来,“九儿啊,你若没有良籍在身,在外头行走会被人当逃奴抓走的,万不能离开十里坡。” 乔宝莹目瞪口呆,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这时代对户籍倒是抓得严。 “二姐,我不想被卖,要怎样才能离开乔家?”乔宝莹抓住乔六的手问。 乔六忙嘘了一口,“待二姐好好想想。” 乔六忽然问:“你还记得回来的时候带的身契吗?” “自是记得。”乔宝莹当然记得啊,就那东西害死人,当时自己在门口醒来,什么也不懂,就被李氏把身契给收走了。 “咱们把身契偷出来,这样你就可以离开十里坡了。”乔六这么一说,接着又摇头,“不成,恐怕身契已经落到了阿奶手中,阿奶每天都在家,咱们怎么去偷。” 好你个乔六,这个时候才告诉她,乔宝莹后悔没有早知道这个消息,她倒是漏了这一槎,她只要把身契偷出来就自由了,她是从牙人手中逃走的,跟乔家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悔不当初是她醒来的时候被李氏搜了身,身契被她拿走,当时她刚穿越过来,迷迷糊糊的还搞不清楚状况。 “九儿。”乔六见她发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乔宝莹晃过神来,接着劝道:“九儿,你就当二姐没说,若是被阿奶知道,恐怕会打死你的。” 她这个奶奶把人打死怕真的做得到,这三姐妹是被从小打到大的,大姐被卖的时候才十岁,跟着牙人走时,身上连件好衣裳都没有,破破烂烂的好不可怜。 “二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九儿,你不会是……” 乔宝莹点头,正好院子外有咳嗽声,正屋里的爷爷和奶奶已经起床了,于是两姐妹住了口。 这会儿乔宝莹再走自是不可能,再说她已经想到了法子离开乔家,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便是这日,乔家大房当家的乔安却是得到一个消息,说乔宝莹从牙人手中逃回来有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便是那李老三走漏的风声。 这个消息让乔家院炸开了祸,原本还侍价而沽的乔家人当即慌了神。 特别是三房,生怕那牙人派人过来抓人,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到时老二乔文节就没有媳妇了。 乔宝莹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第二日苏辰却忽然带着媒人上门提亲,倒是把乔六给吓了一跳。 乔宝莹正在灶火上添柴呢,乔六从外头跑进来,拉起她问:“你跟苏辰是什么关系?” 乔宝莹一脸莫名。 “人家可是读书郎,前脚才跟苏家三房分家,后脚就来咱们家提亲了。” “提亲?提谁的亲?” 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乔六就笑了。 “自是咱们家的九儿,他怎么就看上你了。”乔六替她高兴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果真?”乔宝莹大喜。 她连忙要跑出去看,被乔六给拉住,“你害不害臊,这么急不可待,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乖乖在这屋里头呆着。” 乔宝莹没法,只好爬在窗台上看,刚从窗台上露出一个头来,正好对上苏辰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他又脸红了。 都来提亲了还脸红。 乔宝莹内心喜滋滋的,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在出价,媒婆说出三两银子,贾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先前七两银子都没有卖成,怎么可能三两银子把人给卖了,自是不许。 乔宝莹急死了,盯着苏辰看,苏辰却是神情淡淡,竟然还起身准备要走。 别啊,不是来娶她的吗?怎么出一次价没谈成就要走了。 眼看着苏辰要走,乔宝莹呆不住了,从凳子上跳下来,转身就出了厨房的门,看着媒人和苏辰走到了门框边上,忙喊了一声:“苏辰,你给我站住。” 苏辰回过头来。 乔宝莹急忙冲向他,结果被便宜爹给拦住了。 “别拦着我,我非苏辰不嫁,你们别拦我,再拦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好不容易抓住根稻草,死活也要赖到苏辰身上,既然来了,敢不娶她,看她不缠着他。 乔宝莹那破釜沉舟的神情倒是把这个便宜爹给惊了一跳,那边贾氏见状,叫大儿子把人拖回厨房。 这边三房听到只有三两银子,也是一脸愤愤难平,原来还想着卖个十两银子,将来好娶两房儿媳妇,这会儿连一房儿媳妇都要娶不到了。 生母李氏却站得远远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辰,你给我站住,若不能嫁给你,我就一头撞死在厨房。”乔宝莹使了吃奶的力气喊了出来,人跟着被拖进了厨房,门被关了起来。 乔六看着乔宝莹身上被拖拉的伤口就心疼,待人走了,门也关了,她才上前蹲身把乔宝莹扶了起来。 苏辰似乎听了乔宝莹的话动容,他来到贾氏面前,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听说乔九是从牙人手中逃回来的,李老三已经传了出去。若不是我身边缺个照顾的人,也好让我安心读书,我也不至于求娶乔九。” 李老三把消息传出去的事谁透露出去的?这十里坡的村民还是有良心的,住在这山村里头,家家户户算是团结,但凡有点事儿也都瞒着,倒是这个李老三是个例外,不是本村人,又是个混子,那时乔家大房的乔文洋跟他走得近,把家底儿全给抖了出去,若不是这次乔家人拷问还不知道这败家子干下的坏事。 正文 第13章相互扶持 贾氏心虚了,先前为了多卖几个银子,早把媒人给得罪透了,那些媒人事后找了别家,这会儿怕也对九儿没了兴致,倒不如就卖了给这个书呆子,将来要是他考上功名,指不定还能跟着享福呢,何况这九丫头还对这书呆子动了心,要是真的一个想不开,岂不钱也没有了人也没了。 贾氏看向当家的乔明旺,在家里头就这乔明旺抓大主意,底下三儿子都听他的。 乔明旺却看向三房,果见三房的人一脸难受,这银子的确太少了。 苏辰看向媒人,那边媒人接着上前,笑嬉嬉的说道:“嫂子,这事吧咱们就别绕圈子了,都是好事,这么着吧,咱们出五两银子,你们卖是不卖。” 五两银子那也够三房娶一房媳妇的,本来就是为着娶一房媳妇而来的,三房小贾氏显然露了笑容,乔明旺正要答应,那媒人接着说道:“钱说到这份上了,但我们也有个条件的,这人我们买走了,身契也落到了苏家,人以后自是与乔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不行。”贾氏当即拒绝。 媒婆冷笑一声,“嫂子这话就不对了,乔九的身契本就该属那牙人,不属于乔家,卖了人得了身契,自是跟乔家没有关系的,只是因为住在一个村里头,怎么说也得把话说清楚,免得事后误会。” 身契都在苏辰的手上了,乔家有什么理由去攀亲,他们不是嫁人,是卖人,做买卖生意的,钱货离手,再无瓜葛。 被那媒婆这么一说,贾氏气不打一处来,却是没有理由反驳,于是看向乔明旺,乔明旺甩了甩烟斗,冷哼一声:“行了行了,不就是九丫头么,他们要跟咱撇清关系也成,以后牙人找上来把人带走了,也跟咱乔家没有关系了,别想着咱乔家退还银子。” “对的,这话得说清楚。”三房小贾氏连忙附和。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由苏辰执笔立下字据,找来里正做了个见证,五两银子便把乔宝莹给买了去。 乔宝莹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人群里让开一条道,苏辰背着手站在那儿,那双俊美的丹凤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有什么温度,亦如她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瞧着就娶得不甘不愿的,乔宝莹纳闷,怎么就没有半点要嫁人的喜悦。 出了乔家院,媒人得了苏辰的银子便直接走了。 回茅屋的路只有一条,走了一半,乔宝莹回身伸出手来,“把身契给我。” 苏辰挑眉,上挑的丹凤眼划出一条孤度,似乎有些生气,“是我花银子买的,为何要给你。” “我赚了钱就还你。” 苏辰沉默未语,乔宝莹很是窘迫。 “你先前还喊着要嫁给我。” “可是你娶的不情不愿。” “我愿意。” 乔宝莹震惊。 苏辰说完这句话就垂下眼眸,乔宝莹方发觉他的眼帘睁开时神光逼人,他垂下眼帘眼睫却有些不像话的长,睫毛怪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乔宝莹从那震惊中醒过神来,试探的问道:“那你先前为何要走?” “不然你怎么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说出那一番话。” “你的意思是正等着我这么说?” 苏辰点头,乔宝莹再次震惊,“这是为何?” 苏辰往前走,乔宝莹跟上。 “你倒是说说,你故意让我说出这些话是为了之后的谈判?” 眼前的苏辰走得又急又快,乔宝莹只得喘着气跟上。 转眼到了茅屋前,苏辰停步,忽然答道:“对,你倒是聪明,一点就破。” 乔宝莹被他夸,心下欢喜,接着问道:“那先前李老三把消息传了出去的话也是你故意传出来的?” 不然李老三也走了好一段时间了,不至于到这会儿才知道。 “对。”苏辰看到乔宝莹红扑扑的脸,唇角微扬,说道:“你已经跟我来了茅屋就安心的在这儿住下,我在屋子后头搭了个灶,你去做饭吧。” 乔宝莹厨艺向来不错的,做个饭什么的不成问题,只是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当似的。 “快去。”苏辰回身进了屋。 乔宝莹在外头站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屋后头搭了个临时的灶,旁边用木头钉了一个小橱柜,里头只有两只饭碗,两个碟子,当然还有两双筷子。 瞧着这些,乔宝莹若有所思。 有一小袋粗面粉,还有一袋豆子,乔宝莹想了想,把豆子装篮子头,挎着篮子往外走,到屋前她往里头喊了一声:“我去村里头一趟。” 苏辰在里头应了。 乔宝莹从山脚的茅屋走到村口,苏家和乔家她都不想经过,便绕着弯儿去了村里,穿越过来也有好几日,倒也认识几人,前身的记忆还在,小的时候还受人家照顾,吃过人家的东西,这会儿她便来到了王大业的家。 或许因为前身与王家二丫年纪差不多,以前也常在一起玩,乔九吃不饱,这小姑娘都会省点吃的给她。 “大业叔,我是九丫头,借你们家的石磨来用一下。” 莫氏开门看到乔宝莹,眼睛一热,叹了口气,“九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好在啊,你如今嫁给了苏家三房的二郎,还是个读书人,先苦后甜,将来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婶子,以前九儿多承你们照顾。” “照顾就不要说了,快进来吧,今天打算磨点豆粉吃豆粉糊糊呢?” “是的,豆粉糊糊也是挺好吃的。” 庄户人家有几人能一日两餐吃馒头的,除了当家的劳动力之外,其他都只能吃一口豆饭。 莫氏倒也没有觉得奇怪,带着她来到石磨前,乘家里人都没在,她拉着乔宝莹的手悄声嘱咐,“九丫头,你今年才十一岁呢,过了年也才十二岁,那苏家二郎年纪也轻,明年还得考功名,你们同处一室,你尤其要注意了,万不能跟他同房。” 乔宝莹忽然被莫氏这么一说,脸都要红了。 “瞧瞧你,一定要听婶子的话,再过两年你大点了才可以,知道了吗?” “我省得的。” 乔宝莹说完,手速飞快的转动石磨,只想早点磨完好走人。 磨了豆粉回来,苏辰还没有出屋,乔宝莹来到后屋烧火做饭,她把豆粉加入粗面粉里头做成杂粮馒头。 刚才从村里一路走过来,被乔宝莹发现了不少野菜,便顺手摘了些,家里盐倒是有一些,就没有油,乔宝莹便做了一锅青菜汤打算就着馒头好下饭。 把饭菜端到屋前边的石桌上,接着转入屋,就见苏辰正坐在床边看书。 他倒是挺勤快的,看得这么入神,来到他身边,他竟然还没有感觉到,乔宝莹靠近他,往那书上看去,居然是隶书繁体,仔细认认还是认得的,怕是不会写就是。 居然在看《春秋》,乔宝莹很是困难的看了一段,看完后又重看了三遍,大意知道一些,这些古言文不是她的强项,只能算看得一点皮毛。 不知不觉,乔宝莹看到了第二段,苏辰侧首看她,居然见她看得如此认真,倒是心下一惊,试探的问道:“你会识字?” 正文 第14章有商有量 乔宝莹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乔家穷得响当当,哪来的银子给家中孩子读书,就算读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娃娃,自然不敢承认的。 “此乃《春秋经》,每句里都喻有褒贬之意,写的是周朝时期鲁国之国史,平时若无事,我便喜欢拿此书来看。” 合着不是为了考试。 “此书我已看了不下十遍,每一遍都有新的体会。”苏辰说完,合上书本,小心翼翼的放于枕边,见乔宝莹看着那书,于是接着说道:“改日有时间,我教你识字。” “好,这书本挺贵吧?” “那是当然,我千辛万苦才抄来的。” “这上头的字原来是你写的?” “是的,借了人家两日一夜,硬是把这本书抄写完了,我身边的书都是我亲自抄写的。” “字迹好工整,真漂亮。” “漂亮?”用漂亮来形容他的字,苏辰有些不高兴,从床上下来,不说话了。 乔宝莹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反而举一反三的想到了一计:“苏辰,你没有买油。” “我知道。”苏辰手中动作一停,无奈道:“银子都费你身上了,哪还有银子买油。” “那你抄书来卖好了,你的字写得这么漂亮,还有你在抄写的过程也能顺带巩固一下自己的知识,岂不更好。” 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心思,苏辰侧首看着她,接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分家得来的银子不多,得想个法子养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抄书卖,既学了知识也能赚点银子,还不用废自己的笔墨,而我也会想法子赚钱的,不会靠吃懒作的。” “你出去赚钱?”苏辰原本往外走的忽然转了个身,乔宝莹一个不留神就撞在他的怀中,鼻子撞痛了,眼晴都酸了。 “你走的好好的怎么回身了,害我撞了鼻子。” 苏辰脸颊又红了,他有些口吃的说道:“反正……反正以后我赚钱养你,你给我做饭就好了。” 乔宝莹揉着鼻子说道:“咱们村好像没有人卖豆腐吧,我打豆腐卖,你觉得怎么样,这成本不高,只是搭上功夫就好,到时我挑着担子乡里乡外的走一趟,指不定能赚一点。” “不用,我抄书便能养活你。” 两人没能谈妥,一时间有些沉默,两人来到石桌前坐下,只见一笼馒头一大碗青菜汤,苏辰瞧着满意,赞了一声。 这一笼馒头够两人吃饱的,于乔宝莹来说,她算是第一次吃馒头吃饱的。跟着乔六的时候,每次跟着她上山头挖点野菜吃,运气好一点还能寻到一窝松蘑或者野芋头。 “等我以后抄书赚了钱,你去多买一点面粉,就咱两,豆饭就不要吃了。” 加了豆粉,馒头硬硬的,倒是能填肚子。 乔宝莹听后,顺了他的意,应了声好,内心就开始活跃起来,打算打豆腐卖钱,那豆腐的成本多便宜,拿来做菜也是好的,这十里坡的人太穷,那就去其他的村,她先前听乔六说过的,别的村比十里坡要富裕多了。 吃完饭,苏辰又读书去了,家里急需要银子,乔宝莹自觉欠苏辰五两银子,怎么说也得还他,下午的时候,她就去了了村里头。 来到王大业家,乔宝莹想向莫氏赊点豆子,她手无分文,家里那点豆子和粗面粉也只够两人这几日的吃食,再过几日是集市,到时她挑着豆腐去镇上卖,碰碰运气。 不过是借些豆子,何况这份情不仅是乔九这丫头,还能记在苏辰那账上,莫氏当即就同意了。 扛了半麻袋豆子回去,第二日乔宝莹拿了一点过来就着王家的石磨把豆浆给磨了出来,接着提了回去。 莫氏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看着这孩子还挺会吃的,把豆子磨成浆来吃。 乔宝莹回家后按着前世的记忆点了豆腐后放凉,先上山脚周围转转,寻寻野菜,倒是让她寻了一些蘑菇回来,看来这边山头没有什么人来,倒是方便她以后上山了。 回来做晌午饭,蘑菇加豆腐煮成的汤,可惜没有油荤,但对现在的乔宝莹来说这也是一道好美味,着实是又老又硬的野菜吃得她有点咽不下去,没吃到油,全身也没有什么力气。 苏辰吃了一口豆腐,面色变了,他看着汤里的豆腐说道:“在县学的食堂里便有这道菜,除了咱们十里坡穷点,镇上的人还是有不少人吃这东西,你果真心灵手巧。” “那你同意我去卖豆腐了?” “不成,你一个姑娘家走街窜巷的多有不便,还是由我来吧。” “你去卖?” 乔宝莹瞪大眼睛。 苏辰挑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梢上挑,说道:“有何不妥?” “你不是要读书么?明年开春便要院试,哪有时间浪费的。” 乔宝莹想这时代的科举应该跟前世的高考差不多,她想着哪日做一个倒计时挂在苏辰的墙壁上。 苏辰却是扬唇一笑,说道:“明年开春我不打算去赶考,咱俩还得想想冬天该怎么过去呢。” “为何不去赶考?”乔宝莹有些难过的问,“你读了这么多的书不正是为了这一天么?”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吧,来年再说。” 乔宝莹并不相信他的话,看他看《春秋》的时候见解独特,显然已经熟记于心,怎么会没有做好准备,他才十四岁,又中了童生,那一手好字竟然写得如此漂亮,一定是另有隐情。 乔宝莹试探的问:“是不是没有银子?” 她倒是知道,这时代赶考的书生要费不少银子的,苏家三房在村里头算富的,却也只是庄户人家,靠田地吃饭,又不像二房那样能赚现钱。 “你别多想,后年再说吧。”苏辰吃完饭便起身准备回屋里头。 “是不是你分家得来的银子全部费我身上了?”乔宝莹问完,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十里坡穷得响当当,谁家有什么现钱,不然乔家院里为了几两银子争来夺去的。 苏辰脚步一顿,倒也没有反驳,“你安心住着,过两日赶集,我们卖了豆腐便找木匠置办一张床去。” 昨夜乔宝莹睡床上,苏辰就睡在屋里的草堆子上,乔宝莹折腾了一天,倒是睡得香甜,从没有过的自由自在之感,苏辰恐怕就难以入睡了。 “好咧。”乔宝莹甜甜一笑应了,心里却是感动。 正文 第15章打豆腐卖 这两日乔宝莹在家里数着粮食过日,苏辰每日都会守在屋里头读书,乔宝莹却是个闲不住的,她一心只想赚点银子给苏辰买张床去,以后再有银子买笔墨,感觉处处都要用钱的。 在王大业家里磨了几次豆浆,被莫氏问了几次,又再三交代她不要与苏辰同房,搞得乔宝莹好不自在。 前身以前还跟王大业家的二丫一起玩,眼下人家十二岁的丫头,白日里也给家里人做着事儿,碰上乔宝莹却见她也没有时间同自己说话,于是寻了个时机来到山脚下的茅屋找乔宝莹玩。 “九儿,我打算去学绣活,我娘的好姐妹在镇上开了间成衣铺子,我娘就想把我送去那儿学做衣裳,你瞧着怎么样?” 王二丫说完,脸上笑意正浓,瞧着是挺想要去的。 去学做衣裳好啊,有一门技艺在身,技不压人,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乔宝莹当即鼓励她去。 王二丫高兴,接着说道:“九儿你是好的,能嫁给苏家二郎为妻,咱们村里人都替你高兴,瞧着这日子也有了盼头了。” 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嫁人的事,这孩子也太早熟了些,乔宝莹倒是忽略了自己十一岁的外表。 “你学好手艺,将来嫁个更好的。” 王二丫笑了,面露羞色,“能有多好。” 王二丫说着,正好苏辰从屋里头出来,本来出来陪小媳妇坐坐,没想小媳妇还有小伙伴,此时把屋前唯一的石桌凳子给占用了。 正好王二丫和乔宝莹都瞧见了他,看着长身而立的苏辰,那俊郎的五官上神彩逼人的丹凤眼,乔宝莹就忍不住心里怦怦直跳,他着实是长得太好看了。 苏辰向王二丫打了个招呼,便又转身入了屋,乔宝莹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没想回头一看王二丫竟盯着门口眼珠子都不动了,这下乔宝莹有些不高兴了。 “二丫,你想嫁给什么样的郎君?” 乔宝莹试探的问。 “自然是长得俊的。”王二丫下意识的说完,回过神来,打了个颤,脸红通通的能煮熟一个鸡蛋来,“九儿别笑话我,嫁个对我好的人就成了。” “那倒是,对你好的还有长得俊的。”乔宝莹笑了笑,“走吧,今个儿我要上山,你去不去?” 王二丫被乔宝莹带着上了山,两人各自挎了个竹篮子摘了不少野菜,又各自捡了柴禾,到了山脚便分开了。 回到屋后头的棚子下,把柴禾收拾好,又把野菜捡了洗净,呆会好做豆腐汤喝。 来到正屋里,苏辰还是在看书,见她进来,便掀眸看了她一眼,乔宝莹也不进门,就靠在门框子上瞧着苏辰,目光就有点发直,长得真是俊朗。 就这么瞧了半晌,苏辰见她眼神儿不对,脸就下意识的红了,他轻咳了一声,问道:“呆会吃什么?” “吃你豆腐。”乔宝莹很快接话。 “嗯?”苏辰挑眉。 连挑眉的动作都这么好看。 瞧着这小媳妇有点不正常,不过苏辰内心还有些窃喜,小媳妇爱看便让她看好了,反正也不受影响。 话是这么说,内心却有些不平静,他依旧拿着书,明明是看了好几遍的《春秋经》,没想到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天色暗了。”苏辰提醒。 乔宝莹方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唉呀”,美色误事,她连忙转身出了屋,身后的苏辰却扬起唇角,难得的露出笑容来。 乔宝莹做好饭菜,跟苏辰一起吃完,便添柴烧水,给两人准备洗澡水。 这日是百溪镇赶集的日子,这里的集市逢初三和初八两日,五日一场,大家伙到了那个时候,挑着担子的,提着篮子的,走了十几里路才到镇上。 乔宝莹起得早,前一日便同王大业家里人说了决定卖豆腐赚钱,这豆腐在镇上也有人卖,就是贵了些,且这十里坡的人都不会做,这会儿乔宝莹说要卖豆腐,那莫氏好了奇,倒也没有问出口。 乔宝莹事后想想,决定这手艺得捂实了,虽不知那镇上的豆腐打得如何,但她的豆腐却是做得很嫩的,买了直接拿来吃都成,滑腻爽口,并不会带着豆子的腥味儿。 天没亮乔宝莹便把豆腐点好了,担子是借的王大业家里的,回来再还给他们。 挑担子的时候,乔宝莹就有点力气不足了,果然这挑担子走街窜巷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苏辰自然接了这槎,他是个读书郎,却没有半点读书郎的架子,赶起农活来,不管是力气上还是经验上都不比村里的农夫差。 乔宝莹跟在他后头,走路还没有他走得快。 第一次走十几里路到镇上,乔宝莹只觉得这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镇上便问清了西市菜场的方向,两人来到菜场时,时间还正早,摊位都没有摆满。 两人寻了个好位置便停了下来。 乔宝莹拿出布巾给苏辰擦汗,苏辰长得太高,于是弯了点腰,瞧着他脸色红通通的,恐怕也是使了不少劲儿。 “没想到你还真能挑,我一直以为你平时都在读书没怎么下地干活。” 乔宝莹这么说着,越发的心疼他,倒是跟着她受苦了。 苏辰倒没觉得什么,他说道:“以前在家中弟弟太小便不用下地,在家温书,兄长一人做不完的农活儿,我便帮着做点,倒也并不觉得苦,反而缎练了身体。” 乔宝莹一听心里就不好过了,难怪他弟弟是个十岁的童生,平时那么多时间看书,家里尽好的给,苏辰却还要下地干活,同样两儿子读书,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读书就该劳逸结合,读死书是不行的。”乔宝莹说是这么说,还是心疼着苏辰,想着以后自己赚了钱,一定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不准他下地干活。 苏辰却是奇怪的看着她,唇角微扬,“你虽不识字,倒也不是歪理。” 这是被他夸了吧,乔宝莹心里欢喜。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天就大亮了,街上的行人多了。原本两边没有什么摊位的,转眼间都摆满了,还好两人来得早,占了个好位置儿。 见商贩行人都热闹了,乔宝莹便想着在这街头打探打探有没有人卖豆腐,看看人家卖多少一块。 乔宝莹要去,苏辰却是不准,生怕她走丢似的,于是叫她守着摊子,他按着乔宝莹的要求走一趟。 正文 第16章生意难做 没多久苏辰回来,脸色有些不好,他说道:“这街上倒是没有几家卖豆腐的,就是这西市有几家豆腐铺子,他们做的豆腐不错,也不是很贵,瞧着是一文两块的样子。” 一块豆腐就有大半碗了,一文钱卖两块,乔宝莹马上在心里算了起来,没一会儿她便说道:“那咱们就一文钱卖三块豆腐,你觉得怎么样?” 苏辰面露惊色,瞧着小媳妇半晌,问道:“你是随意说的?还是算出来的?” 乔宝莹心下一惊,不敢承认,只道是随意说的。 苏辰听后便揉了揉她的头,“容我算算。” 也只有一许,苏辰便算了出来,点了点头,“倒是有赚头的。” 自然有赚头,一文钱卖多了,人家铺子里的铁定心里不舒服,照着铺子里头的卖又卖不出去,这多了一块豆腐是刚刚好,大不了卖的多,她再添一块去。 但算起成本来,乔宝莹心里却是挺高兴的,先前她还算过,打算一文钱卖五块豆腐呢,她先前问过王大业的,这镇上卖的粗粮是十文一斗,一斗大约都有三十来斤了,划得来的。 只是两人守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几个问的,这街头摆摊问价的多是庄户人家,像十里坡的村民,一文钱就算卖五块豆腐,他们也不会买的,着实是穷的很,没有什么现钱。 过了好一会,前前后后才卖了几文钱出去,可这么一大担,不会卖到后头又挑回去吧?乔宝莹的心有些慌了。 她四处张望,再在这街头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这儿穷人多,要卖去富人区是不是机会大些。 “苏辰,不然我们去那些酒楼饭馆走走,指不定这些人见我们卖得便宜便收了呢。” 苏辰同意了她的看法。 于是苏辰挑起担子,两人便出了西市。 这一路上两边店铺林立,各行各业的都有,卖成衣的,卖珠宝的,客栈,饭馆,小食店,不过总的来说,吃食还是卖的多些,看来吃的比较好卖,特别是靠近市场附近的,有不少路边摊卖素面的,两文钱一碗面条,面虽不是细面,却是实打实的填肚子。 路过饭馆酒楼,由苏辰挑着担子,乔宝莹进去找人,可惜人家一看并没有多稀罕都是不相熟的生人,万一卖的东西里有问题,坏得是酒楼的名义。 乔宝莹有些气馁,先前的斗志没了,跟苏辰一路走着,苏辰见她不开心,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实在不行,咱们走之前我去寻几名同窗问问,可有抄书的活计。” 一听到要让苏辰抄书,乔宝莹更加气馁,说好要赚钱养家的,转头就不成了。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新铺子,那铺子还没有开张,但也有在试营业,乔宝莹脚步一顿,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铺门口张望的伙计。 那伙计此时正在等一个人,没一会儿,果然从东边街道来了一人,也是这铺子里的伙计,来到门口,那匆匆而来的小伙计说道:“李家大哥,老夫子说不来了,咱们商贾之家,不以为伍,很是令人气愤。” 那被唤李家大哥的伙计一脸的愤怒,“怎么,费高价也不来?” “是的。”伙计很无奈。 乔宝莹当即拉着苏辰往那铺子里头走去,来到铺门口,上前打听,“两位小哥,你们这铺子瞧着也是新开张,怎么也不见贴个对联什么的,瞧着喜气喜气。” 两人往乔宝莹这边看来,听了她这话,叹了口气,说道:“镇上私塾里的老夫子身体不适不愿意来,正愁着这没读书郎帮忙。” 乔宝莹当即看向苏辰,苏辰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于是放下担子,乔宝莹说道:“那还找谁去,我家夫君便是童生,练得一手好笔墨,要不让我夫君试试。” 给铺子里写个对联什么的,在这个时代来说,一般的秀才公是不愿意去干这事的,但这新晋的童生,家里穷的还是愿意的,何况先前那老夫子欺负他们商贾之身,既然请不回来了,倒不如让这个人试试,最多也就废些笔墨了。 只是那伙计打量了苏辰一眼,接着就看向他旁边放下的担子,点了点头,“第一次看到读书郎如此没有架子的,将来若是当了官,必定是个好官。” 这话乔宝莹爱听,这伙计怎么瞧着都顺眼。 于是进了屋,那掌柜见没有把镇上的老夫子请来,这会儿请了个年轻小伙子,心里打鼓,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乔宝莹帮忙磨墨,这个她先前在屋里头守着苏辰的时候学过,家里的墨舍不得用呢,磨得稀,这次苏辰提点了她一下,墨汁浓度适宜。 苏辰这个读书郎还真的是没有一点架子,他二话不说一挽袖子,提起笔沾了墨,便开始写了起来。 对联是他刚才进门时乘机做出来的,当真是个学霸,写出来的时候,不仅乔宝莹看呆了,连一旁的掌柜也是惊了一跳。 写完后,掌柜的念了一遍,只觉得这对联对的精功,又把他这铺子里的生意也给说了出来,还有这一手好字,恐怕与那老夫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门的对联字写得大,笔自然也用得大,小侧门的对联写得小些,苏辰半途换了一支笔,写完对联后他又把笔洗净置于笔架上。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对这个年轻后生越发的赞赏了,这人有才,将来前途无量,且这人没有半点架子,以屈能伸,干起农活来也做得挺顺溜,将来不容小视,倒有心结交一番。 于是那掌柜的上前说道:“这位读书郎倒是有才了,正好我铺子里新出了菜单正缺个写菜单的人,不知道读书郎接不接这活计的?” 瞧两人身上的穿着,一身布衣上有补丁数个,也不是什么富有人家,这人又没有架子,恐怕是接的,那就省了一桩事了。 苏辰应下了,抄书也是抄,抄菜单也是抄,眼下缺的是银两,自然愿意的。 乔宝莹本要拒绝的,见苏辰应下了,又有些心疼他,先前说抄书,怎么说这抄书是巩固自己的知识,可抄菜单就不是个事儿。 乔宝莹看得出来这掌柜对苏辰很欣赏呢,便顺势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铺子里头新开张,不是也需要一些菜农,我今个儿新鲜打的豆腐,若是掌柜的看得上眼,不如买了如何?” 正文 第17章苦中有乐 那掌柜的看向屋里摆着的两个担子,那担子里头瞧着也不轻,这么多豆腐,他这一日未必卖得出去,于是有些为难。 乔宝莹见状,接着说道:“这豆腐做成的菜式我倒是有几道,不如我做出来给掌柜的尝尝。” 那掌柜的眼前一亮同意了。 那掌柜的给苏辰上了茶,就让伙计带着乔宝莹去后院厨房,苏辰担心她,乔宝莹却是对他笑笑,叫他安心。 来到后院,发现是一个四方小院子,中间一口井,水都从这儿来,这店铺的老板还是有钱的,还在院子中打了口井。 乔宝莹想了想,第一道菜她想做泉水豆腐,虽然泉水豆腐用豆浆熬成,显然眼下这么做是不可能了,好在她的豆腐这么嫩便是优势,再加上这时代的水质极好,井水纯净无比,还带着一点儿甜味儿。 一道麻婆豆腐,一道酿豆腐。 做完出来,那掌柜的笑了笑,尝了味道,觉得很是满意,便一口气把他们的豆腐全部买了,说如果两人愿意,以后每隔两日可以按份量送些来,目前不敢订多。 一场送两次,这样的话就好了,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主要是这豆腐生意稳当了,有了固定收入。 至于价钱方面,那掌柜的倒是没有还价,按着乔宝莹出的价便收了。 写对联,对方给了一百文,买豆腐得了三十文,又收了写菜单的笔墨费八十文,不过这八十文笔墨费是要买笔墨纸的。 两人先是去书铺,苏辰接了一笔抄书的活计,再买了纸和笔墨,接下来,乔宝莹想买一台小石磨,这是要时常打豆腐的,没有一台石磨不是个事儿,而石磨不能像王大业家里的那么大,乔宝莹弄不动,很是吃力。 小石磨是最好的,价格也便宜一些。 于是问了那工匠定下了石磨,下次集市便来拿货。 转眼除去笔墨费,只剩下五十文了,这石磨交的是定金。 五十文钱,乔宝莹买了二十文的豆子,还上包子铺里买了三个肉包子,两人便往回走。 来时也是苏辰挑担子,带回去的两斗豆子也是苏辰挑的,两人一人吃了一个肉包子,剩下那个本是给苏辰吃的,苏辰却省着给了乔宝莹。 这么回了村,到村口就撞见了苏家院门里出来的婆母黎氏,黎氏看了两人一眼,连苏辰都没有喊,转身便把门关了。 乔宝莹看了苏辰一眼,苏辰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不好。 回到茅屋里,苏辰进屋温书,乔宝莹去了村里一趟,把先前赊的豆子钱给了王大业,一共是五文钱。 莫氏挺羡慕的,没想到两人出个门就得了银子,听说还在镇上买了豆子,莫氏得知后,便说以后要是买豆子便在她家里买,比镇上便宜两文一斗,乔宝莹听了自是高兴,也免得苏辰挑担子。 接下来送货,乔宝莹依然是王大业家的石磨上磨的,由苏辰天没亮就挑到镇上送给喜迎客。 终于等到集市,两人合伙把石磨给搬了出来,又从王大业家里拿了豆子。 乔宝莹买豆腐的事被村里人传开了,大家伙还不知道乔宝莹这么手巧,会这么一行技术。 不知不觉,远近几个村子但凡遇着喜事都会来乔宝莹这儿称几斤豆腐回去,这村里头要是修房或是农忙之际,也会在她这儿称豆腐,个个都说她打的豆腐嫩,味道好,下料实在。 乔宝莹高兴,给镇上的喜迎客饭馆送了一个月的豆腐后,她终于给苏辰置办了一张好木床,两人终于都各自有床睡了。 乔宝莹站在茅屋前细看,总觉得这茅屋着实小了些,里头除了能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吃饭都是在外头,没有下雨的时候倒是没有问题,一遇到下雨,就只能在后头棚子下吃,那雨水一大,感觉雨点都要滴到菜里来了。 除了这屋子的事,还有苏辰读书的事,他竟然辞了夫子,成日在家里温书不打算找夫子学了。 自学成才也不是个事儿,若不是先前本来有基础,不然乔宝莹就不只忧心了,明年开春他不进考场,这不就耽误了一年。 乔宝莹在石板上坐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阴影,她回过神来,就看到苏辰在对面坐下了。 “你担心着这个冬季怎么过呢?”苏辰问。 乔宝莹点头,看着自家夫君这俊郎的脸,还有那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眼,乔宝莹就能想入非非。 苏辰每每看到她那迷恋的模样,心里很是受用,但面上却是不显,接着说道:“你别担心,我会多抄点书赚钱的。” 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乔宝莹想起那日两人在山里头,她强行吻了他,还碰到了他的舌尖,那感觉倒是挺美妙的。 这么一想,乔宝莹不知什么时候就靠近了苏辰,苏辰红得滚烫的脸微微侧了侧,却是没有真的拒绝。 乔宝莹顺势吻上他的唇,他身子一僵,倒也没有抗拒,却也没有抱住她。 其实两人身边差是硬伤,这会儿是苏辰坐着,乔宝莹站着,欺负起来很是方便,要是平常,乔宝莹也只不过想一想。 唇瓣上不动了,乔宝莹见他那明亮的丹凤眼还睁着,心下一慌,伸手便把他的眼睛捂上。 她强行撬开他的齿间,舌尖碰上他的,两人身子皆是一颤,便是这般滋味,没想到吻也是这么消魂。 苏辰忽然一把把乔宝莹推开,猛的站起来,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儿,人就跑屋子后头去了。 乔宝莹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心怦怦直跳,感觉要跳到嗓子口了。 刚才她是把苏辰给轻薄了吧,他居然没有拒绝,所以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了,一想到苏辰对她有好感,乔宝莹就心花怒放起来。 过了好半晌,乔宝莹瞧见苏辰从屋子后头出来,却发现他全身湿淋淋的,莫不是掉水缸里了。 乔宝莹上前不免责备,“你怎么回事,统共就两身衣裳,先前晾着的衣裳还没有干透呢,你快进屋来,脱了衣上床上躺着去,我这就给你拿衣裳来换。 推着苏辰入屋,乔宝莹把他按在床边坐下,接着亲自上前给他脱衣。 一双小手在他胸前迅速的解开衣裳,苏辰红得滴血的脸上微微垂下,不敢与乔宝莹对视。 乔宝莹也没有多想,二话不说便把他的衣裳剥的只剩下中衣,乔宝莹还要上前脱衣时,一双小手被他握住,“我自个儿来。” “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都没有说你呢,你歇着,我来。” 苏辰却是坚持,“我自个儿来。” 正文 第18章谋生的好生意 若是乔宝莹但凡细心一点必能看到苏辰红到脖子上的羞涩之意,可惜乔宝莹是个粗心的,见他一再坚持,便也放了手,心里有些不舒服,都是她的男人了,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迟早是要被她看光的。 说起来要是看到苏辰光着身子,乔宝莹想想就血脉偾张。 苏辰把衣裳换了出来,乔宝莹便拿了衣裳往河边去了。 那河滩地势低一点,就在茅屋的下头,乔宝莹洗衣的时候,苏辰便站在屋前一直看着。 这么远小媳妇没往这边看,苏辰便肆意的看着小媳妇,想起刚才那一幕,心跳就快了,心里好不欢喜,并暗下决心,将来功成名就也不忘小媳妇的好。 乔宝莹洗完衣裳回来,见苏辰在屋里看书呢,便没有进去打扰他,而是去了屋子后头洗菜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乔宝莹说道:“我最近做了一道香辣豆花,不如咱们逢集市便到镇上支个摊子,买香辣豆花怎么样?” “倒也是个好点子,这豆花能填肚子,味道也极好,比直接卖豆腐强。” 苏辰这么一夸,乔宝莹就高兴了,觉得吃麻麻香。 说干就干,反正家里也有了石磨,赶集那日,苏辰帮着乔宝莹磨豆浆,做了新鲜的豆花,乔宝莹却在厨房里调了香辣酱料,这么一着,天还没有亮,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十里坡没有牛车,苏辰只能挑着担子走,为了赶个早市,天还没有亮就往镇上去了。 说起这香辣酱料,也是乔宝莹去杂货铺子里买调料的时候想出来的,不过这时代的酱汁却是贵的离谱,好一点的她买不起,不好的味道又很差,除了有盐味,染点颜色,便没有别的什么味道。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好怀念前世家里自个儿酿的酱油,亲手酿的酱油不知道有多好吃,小的时候耳濡目染,早就会了,可惜自己手中没有银两,至少连那酱缸都买不起。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害怕,虽然要走过一段山林,有苏辰在,再加上这路上也有赶早市的村民,倒也不怕。 至于先前苏辰所说的会有豺狼什么的,事后乔宝莹才发现并没有,恐怕是苏辰怕她独自出门危险才故意说出来的,虽然前不久乔宝莹也这么问过他,他却是不承认,这家伙向来面冷心热,多半如她猜的。 到了西市,把担子一摆,乔宝莹就开始卖起香辣豆花来,没想才来没一会儿,就被喜迎客的刘掌柜瞧见,把两人叫去他铺门前摆摊。 西市毕竟是穷苦的庄户人家,这喜迎客却是在银楼酒楼一条街上,往来的都是富绅或是手有余钱的。 喜迎客早上也有开门的,但主要是做喝酒吃菜的正餐,早上反而没有什么客人。 乔宝莹在他们铺门外支了个摊子,那掌柜的指使伙计给苏辰搬了一张桌子出来,苏辰坐在桌子后头,挂了个抄书写信的招牌出来。 没想到了这条街上,乔宝莹才站了一会儿,便有食客过来询问了,吃了一碗觉得味美,又要了一碗,因没有客桌,都是站着吃的。 那人吃完感叹道:“小娘子要是能支个桌子就好了。” 乔宝莹只得笑了笑,回头对苏辰说道:“改日赚了钱,咱们买个牛车,就可以支桌子了。” 苏辰同意,觉得也是这么事儿。 有了第一个客人便有第二个,接二连三的,太阳刚上半空,乔宝莹的香辣豆花买完了。 那掌柜瞧见,一脸的惊奇,上前说道:“刚才你送了一碗给我吃,我还放在那桌案上,瞧你买的这么好,我尝了尝,当真是味美,小娘子这门手艺是不错了。” “下次多做些,我瞧着这街头街尾的也没有什么人卖,你这是第一家,多做点也是能卖出去的。” 掌柜的说起这话儿,乔宝莹便一脸为难了,“掌柜的说的是,可是我这小本生意,全靠我夫君挑着担子来,当真是不方便。” 掌柜的瞧见了,也想起平时送豆腐过来都是这个读书郎,不免对这个读书郎又高看了几分,这样的人岂非池中之物,当真能结交,于是开了口:“不如你们买个牛车如何,我这儿每天早市都开门的,你们有了牛车,就不要逢集市才来了,可以每日都来。” 掌柜的见乔宝莹为难,于是向屋里的伙计召了召手,“这么着吧,上次读书郎的一手好字帮咱们铺子里头写了菜单,我们铺子的生意也好了不少,你们也是信得过的,不如我借你们三两银子置办一辆牛车,以后有钱再还我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乔宝莹有点慌,毕竟初来乍道的,自己还是个穿越人士,发现在这个时候与人打交道,她下意识的有点依赖苏辰。 苏辰果然站了出来向掌柜的作了个揖,“那便多谢掌柜了,以后必会奉还。” 那掌柜的立即拿出三两银子交到苏辰手上,那模样哪像借钱的,怎么感觉像生怕苏辰不收似的。 乔宝莹看不出这机锋,苏辰不过是给铺子里头写了回菜单,人家也是给了钱的,怎么眼下这么客气。 苏辰要立字据,那掌柜的却是摆手,“上次读书郎来了,我们还不知道,前不久县学里的侄儿来铺子里看到读书郎这一手好字,追问我是谁的字迹,待我说出读书郎的名号,我那侄儿说你先前考中童生第一名,还曾得见知县大人,连知县大人都觉得你前途无量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乔宝莹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学霸还不是一个简单的学霸,看苏辰的眼光越发的热烈了,自家夫君当真是最厉害的。 苏辰被乔宝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脸早就红了,他跟刘掌柜寒暄了两句,硬是把手中的借据给了掌柜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便不用走路了,三两银子买下牛车还有剩下的,看着这头结实的大黄牛,乔宝莹那叫一个高兴啊,心想着,以后她可以把这头牛好好看管着,家里的钱都得靠它了。 有了苏辰在,什么都不是难事,虽不曾赶过牛车,上车试了两试,苏辰就会了,乔宝莹又是一脸的崇拜,学霸就是学霸,学什么都是快的。 两人一路上是赶着牛车回来的,到了村口,早有村民在田地里远远的瞧见,纷纷从田埂上跑出来看。 正文 第19章买了牛车 转眼村口围满了人,苏辰向来是一张冷脸,面对村里人勉强温和一些,看到苏家院子里的人,却收起了那温和。 只有乔宝莹与村里人打了招呼,牛车便往山脚下去。 到了山脚下,身边再没有村民围着了,乔宝莹一回头,就看到村民们还看着这边指指点点说着话,恐怕又要疑惑这牛车的来历。 那日安置好牛车,两人才吃了牛饭,便有村里的妇人过来窜门子,先是说了一些关心的话,瞧着两人年纪都不大,住在这山脚下,吃穿用度都还够吗,要不要帮衬。 被乔宝莹一一拒绝后,那些人开始走上正题,便是问她的豆腐打了都卖哪儿去了,在西市也不见两人行踪,这十里坡没有人打豆腐,但镇上卖豆腐的有好几家的,怎么偏生他们的销路就是好。 转眼才几日,这牛车都买上了,着实不简单啊。 乔宝莹时不时答一句,问来问去没问出什么名堂来,这些人有些不耐烦了,便有人离去。 人群中,乔宝莹看到了小贾氏的身影,还有她的婆母黎氏的身影,两人在人群里听完接着又回去了。 之后莫氏来了,莫氏羡慕归羡慕,倒也没有问豆腐的事,而是问以后上街赶集,可否捎带一程,他们愿意给钱的。 三文钱一趟,接一个来回,问乔宝莹同意么。 王大业一家帮了乔宝莹不少忙,乔宝莹当即说道:“婶子以后赶集你直接跟着我们去便是,银子就不必了,我们也没有打算做这接送的生意。” 可不能开先例,怎么说苏辰也是个读书郎,为了这几文钱,要一个考中了童生的读书郎驾车带着村里人上镇上去,乔宝莹不准,她心疼。 莫氏听后,面上有些失望,但得了乔宝莹这话心里还是开心的,至少以后有个什么事儿,还可以找一下他们的牛车。 其实莫氏过来这么一问,也是村里几个妇人指使她来的,这村里头也只有王大业一家跟乔宝莹关系走得近,接连几村也没有谁买得起牛车的。 去镇上赶集,也有人想做点小生意的,便是硬生生的挑着担子走上十几里路,要是没有卖完,又原路挑回来,几多辛苦。 莫氏自然把乔宝莹的想法往村里头说了,村里不少妇人撇了撇嘴,心里老大不高兴,“得意个什么劲,不过是买了辆牛车。” 莫氏听了却是不舒服,“人家买了牛车不载客,你们要是不舒服大可自个儿买去,在这儿生什么怨气,人家又不欠着你们什么。” 那村里的妇人听到莫氏这话,知道她生气,便是笑了笑。 莫氏接着说道:“你们也不想想,人家读书郎赶的车,你们也敢坐?” 被莫氏这么一说,大家伙露出惧意来,眼下人家只是个童生,要是明年中了秀才,人家可是秀才公,也是一方人物了,岂能给他们这些人做车夫。 得了这话,大家伙纷纷散场,想坐牛车,还是自个儿买去吧。 只是令乔宝莹没想到的,五日后,苏家院子里买牛车赶回村里头来了。 先前十里坡一辆牛车也没有,没想到转眼出现了两辆,那苏家院子的门都被人给挤破了。 这些人都是跑来苏家院子里来道喜的,重点还是问他们载不载客,做不那做那接送的生意,着实是这村里头卖个粮食什么的都得挑着去镇上,一人挑担也没有多少赚头,一场集市下来划不来。 不仅是这个,十里坡的田地收成不是很好,水田老是漏水,稻苗容易受旱,皆是因为十里坡以及周围几村没有牛的缘故。 牛拿来耕田,开春用牛耕过后的水田装水稳当,也不会再为着一点水来打架争抢了,来年收成也会好不少。 没想这些要求,苏家院子里还是拒绝了,这水牛耕地,到时看情况吧,苏家三房买的牛,铁定是先管着自己,再说还得顾及小儿子考功名,不愿意做这低下的事来,虽然他们也很需要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村里人心中郁闷的走了,苏家大房苏长军却进了院子。 眼看着三弟得了二房的银子买了牛车赶回村里来,苏长军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先前应了二房把三房的二郎过继过去,要是事成,二房会给五两银子做为报酬,想着那五两银子他就打定主意要买牛车的,没想泡了汤。 可是这三房逼着二郎同意没想把二郎给分了出去,如今二房眼看着过继不成,便对三房的幺子有了好感。 这三郎也是个有心思的,有事没事便往县里头跑,一是问学问,二是与二叔亲近亲近。 听说三郎苏奕已经认了二叔做了干爹,这称呼给乱的,没想二房也同意了,当下叫了一声干爹就给三房十两银子,这不就买了牛车了。 苏奕没有说过继,认了干爹后等于是两头都是家,以后笔墨纸砚的费用也一并由二房出了。 反正二房有的是银子,就是缺了个儿子,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 苏长军在院子里头站了一会儿,正好苏长为从正屋里出来,看到大哥,脸色变了变,上前把人迎入正屋。 “三弟置办了牛车,以后大哥的那几亩地就靠你家那头牛了。”苏长军开门见山便把这事说了出来。 那苏长为却是没有立即接话。 苏长军见状,面上不喜,“怎么三弟舍不得牛受罪?” 苏长为笑了笑,“大哥说的是,自家人自是要帮衬的,只是亲兄弟明算账,这养头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多费一个劳动力了,瞧着我家里头老大帮着我管着田地里头,还不曾娶媳妇,老三是要温书的,自是没空。” 说起亲兄弟明算账,苏长军就有些不高兴了,可是谁叫他穷得买不起牛呢,于是想了想接了话,“三弟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吧,这头牛以后就由我家三丫头照看,只要每年田地都用来耕田就成。” 苏长军这么一说,苏长为就高兴了,自家有了牛,还不用照看,那是多好的事,当即就同意,以后要是村里人要耕田,由苏长军出人力,兄弟两人四六分,苏长军得四份,苏长为得六份。 苏长军虽觉得不公平,却还是高兴的,不过是多出些劳力,不但管着了家里头的田地,还能赚一点现钱也是好的。 苏家院买了牛车轰动了好几日,比先前乔宝莹的低调不同,苏家院子当真是闹得人尽皆知。 正文 第20章生意越来越好 乔宝莹听着莫氏说起村里头的事,得知了苏家院子老三苏奕拜二房做干爹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的来,不过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最近跟苏辰大清早的赶着牛车上喜迎客的铺子门口卖香辣豆花,自从两人卖了几日后固定了,没想到客人多了起来,个个都念着她那豆花味道最好,早上起来吃一碗,有些大户人家还派下人来赶早,生怕乔宝莹卖完就走了。 乔宝莹每天都在加量,却总是很快就卖完,家里的石磨便没有停过,都是苏辰在帮忙,她只负责加豆子。 每每看到苏辰累出一身汗来,乔宝莹就心疼,忙用布巾上前帮他擦汗,见他低着头由她擦汗,她就顺势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却还是把两人都弄得面红耳赤的。 这一趟香辣豆花下来,乔宝莹能赚四十文钱,每天都在加量,赚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按着十文钱一斤的肉,乔宝莹一天能赚四斤肉了,还是肥得流油的肉。 苏辰给你抄书得来的银子也不少,每次抄一本净赚三十文,一本多是两三日便能完成,主要是不费自己的笔墨,这么算着,两人慢慢有了余钱。 家里的油没有断过,炒出来的菜那叫一个香,好在这儿隔着村子里远呢,没有人闻得到,否则非馋得别人眼红不可。 乔宝莹厨艺好,每日换着法子的做,早上卖完香辣豆花回来,还能在家里做午饭吃,整个下午,苏辰看书,乔宝莹就向莫氏学着做衣裳。 这是乔宝莹第一次拿起针线盒,什么也不会,手指不知道伤了多少回,苏辰瞧见脸色就不好了,说不如等有钱了去成衣铺子里买。 成衣铺子里的衣裳不太合身,再说乔宝莹现在又不用读书了,成日没事干,总要有事打花点时间的。 她这人吧,要么不干,干起一样事来,非征服了不可。 做了好几日后,乔宝莹的手艺进了步。 当日卖了香辣豆花,先跟着苏辰买了纸和墨,便去布庄给两人都扯了布,她打算各自都做两身衣裳,眼看着天快冷了,按着莫氏的说法,这衣裳里头得做夹袄,于是也买了几斤棉花进去。 若是这一次衣裳做好,乔宝莹便想着再叫人打两床新棉被来,到冬天再找村里人帮忙捡一捡茅屋顶,这个冬天应该能过去的。 小媳妇把生活安排的条条是道,苏辰也就不过问了,反正重力活他干,砍柴挑水磨豆浆,他每天把这几件事都给固定了起来,乔宝莹想插手都不行。 至于家里的吃食衣裳什么的,都由着小媳妇去,他一有时间就看看书。 最近苏辰给富户抄了几本孤本,很是感兴趣,便有心想给自己留下一本,于是向东家说明了意思,东家同意了,便带着乔宝莹买了纸和墨,打算抄下来。 扯的布当中,乔宝莹买的是竹青色的和葱绿色两种,葱绿色那套以后留着卖香辣豆花时候穿,竹青色那套就在家里干活穿。 乔宝莹给苏辰扯了靛蓝色的一套,还有松花色的一套,这套松花色的也是出去走动时候穿,显得精神有气质。 读书郎自是穿长衫的,所以乔宝莹要给他做长衫,他弟弟自从认了干爹后,身上便不曾穿过短衣,每次回村里头都是一身长衫。 回到家里把东西放下,乔宝莹便把牛赶到临时起的牛棚子里,添了干草,便兴致勃勃的回了屋。 苏辰在看书,乔宝莹见他没有啥反应,二话不说拿起长线就要给苏辰量身高。 他坐着没起身,那就更好了,免得这身高差要命。 乔宝莹从他后背靠近,一双素手上前量他的肩宽,苏辰身子一僵,竟也没有拒绝。 乔宝莹胆子大了些,于是整个身子都贴着他后背没动。 苏辰挺直的身形被乔宝莹这么一靠近,竟然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拒绝。 乔宝莹看着苏辰的脸颊一点一点的红透,接着到耳垂到脖子,心里也怦怦直跳起来,她倾着身子在苏辰耳根后吹了口气,苏辰的脸越发的红了,能滴出血来。 “这个是肩宽,这个是臂长,来,现在量胸,夫君,你转过身来。” 乔宝莹的话里带着笑意,虽然心跳加速,但看到苏辰那羞涩的模样,早就心猿意马了。 苏辰听话照做的回过身来,对上乔宝莹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竟晃了会神。 没怎么仔细瞧着小媳妇的脸,没想才几日,小媳妇的小脸蛋长得圆润了不少,五官也慢慢的长开,皮肤也变得出奇的好,白里透着红,红得像花瓣似的小嘴唇微微张开,令苏辰想起刚才她在耳边吹的那一口气,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感从脚心往上窜来,直到脑门,连着脑子也有些混沌了起来。 乔宝莹越来越靠近,没想眼前的苏辰也没有躲她,她胆子大了,于是上前含住他的嘴唇,吮了吮,抵开他的齿,缠上他的舌尖,苏辰下意识的抬手,手刚触及到乔宝莹的腰,屋子外头传来喊声。 “九儿在么?” 屋里的两人吓得慌忙分开,若是心脏不好,乔宝莹想恐怕这会儿要出事。 这声音这么熟悉,乔宝莹一听就高兴,只是这个时候,心里好不乐意,盯着苏辰那被吻得红通通的唇瓣,还有那红得滴血的脸,于是小声吩咐:“你不准出来,乔六来看我了,不准你见我姐,我姐比我长得好看,我嫉妒。” 苏辰听到乔宝莹明明是占有欲极强的一句话,心里竟然很是欢喜,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比自家小媳妇大了几岁,身高也是她的两倍,怎么反而被她给威胁住。 被威胁就算了,竟然还很是乐意,苏辰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乔宝莹满意的出了门。 屋里苏辰用手摸了摸唇,心里甜滋滋的,哪还顾得刚才乔宝莹那威胁的话。 乔宝莹怎么也想不到乔六会偷偷的来看她,每日上山捡柴,多半都是去东边山头,那儿柴禾旺,回村里最多经过苏家院,也不至于经过这茅屋,这些日子以来,乔宝莹一心只想着怎么赚钱,倒是把这个好姐姐给忘记了。 乔六看到长得圆润不少的乔宝莹,双眸就要流下泪来了,想想刚从外头逃回来,瘦成皮包骨的妹妹,眼下才几日,变化竟然这么的大。 正文 第21章乔家打牛车的主意 乔宝莹拉着乔六回屋子后头的厨房里坐下,坐在屋前头万一被乔家院子里的人看到,乔六指不定被一顿打的。 乔六见乔宝莹这样为她着想,心里很是难过,“九儿,今个儿我来是家里人同意的,你别担心,这些日子姐姐没来看你,皆是弟弟不听话,我得照看着,脱不了身。” 乔六不会说谎,一眼就被乔宝莹看了出来,乔家自从苏辰立下字据把她买走,从此与乔家一切两断,就没有再念及半点亲情了,刚来那几日,硬是没有派谁来问过两人的生活。 不说乔家是这样,便是把苏辰分出来的苏家不也是这样么,所以这亲情凉薄的叫人生厌。 乔六不来还好,免得乔宝莹担心她受打,只是毕竟穿越过来得她诸多照顾。 乔六上前拉住乔宝莹的手,感叹道:“果然跟着苏家二郎是好的,不但会读书还会赚银子,妹妹过来这几日,转眼长了一圈,脸都圆润了,身上也有了肉,这下姐姐也安心了。” 乔宝莹想起了刚才中午饭做的肉包子还有剩下的,连忙起身去蒸笼里拿,拿出两个大包子送到乔六手中,“姐,你快吃,以后你早早的上山捡柴,那会子乔家院还没有起床,你就乘夜来我这儿,我跟苏辰每日都起得早,每天来我这儿吃碗香辣豆花也好,我做的香辣豆花最是美味。” 乔六听了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乔宝莹忙用布巾给她抹泪,“姐姐,你甭哭了,还是快吃了,吃人的乔家院子铁定没能让你吃饱的,以后姐姐但凡得了空,一定要来九儿这儿,九儿随时给姐姐做吃的。” 乔六不想乔宝莹担心,硬是忍了眼眶里的泪,拿着肉包子咬了一口,方发现这肉包子味道竟然这么好,似乎从小到大就不曾尝过,忍不住接连咬了三大口,看到乔宝莹心疼的眼神,面上一窘,竟说不出话来。 一个肉包子很快吃完,手中剩下的一个,乔六便没再吃了,乔宝莹看了一眼就知道乔六是什么意思,多半又是给那不成器的弟弟留着的。 如果不留,恐怕回去也不好交差吧,毕竟乔宝莹家里已经有了牛车,在村里人里中也算得上是个富户了。 乔宝莹起身,当即做了一碗面条下了锅,香辣调味厨房里是随时都有的,抓一把放进去,又放足了猪油,一碗面条的香味早已经勾得乔六饥肠辘辘。 乔宝莹把面条端过来交到乔六手中,把她手中的肉包子夺下,接着用布巾包起来,再次交给她。 “就知道你留给乔文洋那坏蛋。”乔宝莹没好气的说。 乔六却面色有些不好,看着眼前一大碗油味十足的面条,再被乔宝莹这么一挤兑,很是不好意思起来。 “二姐快吃,你呆久了指不定又生出事端。” 乔六无法,只好听话的吃下面条。 这下乔六是真的吃饱了,从没有过的满足。 可是乔六却还是神色不定,似乎有话要说,乔宝莹便问道:“二姐,不会是家里派你来问来年开春想借牛耕地的事吧?” 这几日村里的妇人派了几波人来问了,都被乔宝莹回绝,这会儿乔家派乔六登门,铁定是为了这事,不然怎么可能让两姐妹见面。 乔六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好意思,果然被乔宝莹给猜着了,就是为着这事而来的。 想想也知道,乔六这几日一直不敢过来,今天敢大白日的明目张胆的过来。 乔宝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她是不打算把牛借出去,开了这个头,以后大家伙都来借牛,借过哪个都会闹矛盾,何况她不打算用牛赚钱。 乔六听后叹了口气,“姐姐会回去同娘说明情况,九儿别担心,我省得的。” 乔六起身,走到院子外头,却见苏辰长身而立的背站着在那儿,乔宝莹看到苏辰,脸色就好看多了,倒是没有受乔家院的事影响。 乔六见着苏辰,唤了声妹夫,苏辰转过身来,看到两姐妹,见是乔六,于是上前作揖。 乔六看到如今抽了长条的苏辰,与平时见着似乎又不一样了,是不是妹妹家里伙食好了的缘故,连着妹妹也长得好看了。 乔宝莹对着苏辰露出一个笑来,见自家夫君没有理她,心里有些郁闷,却转头看到乔六盯着苏辰看,心里有些冒酸意。 送走了乔六,乔宝莹进屋,见苏辰又拿起了书来读,她站在书桌前没动,垂着眼看着他,看到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下被睫毛遮住了一片阴影。 “刚才我姐来了,我姐是不是长得好看些。” 苏辰放下书,掀眸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又仔细的看着乔宝莹,目光不知不觉留在她不点而朱的唇上,脸颊红了,他清冷的声音开了口,“你比你姐长得好。” “你说真的。”乔宝莹倾身,半个身子伏在桌案上,逼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我哪儿长得好?” 苏辰挺直了脊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身子一僵,脸红到了脖子上。 “都好看。” 乔宝莹却是不放过他,上前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唇,“这儿,还是这儿?”她又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眉眼。 乔宝莹也知道,她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这段日子虽然吃得好些,身子上有肉了,可是胸还没有长出来。 她感觉到了,胸口开始涨疼,露出了小荷尖尖,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辰显然更不好意思了,乔宝莹发觉没事调戏一下夫君倒是挺能打发时间的。 见苏辰涨红的脸,乔宝莹觉得自己也太欺负人了,算了,今天放他一马。 于是把他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下噌了噌,接着放下,目光看向桌案上,见是一本《九章算术》,瞧见这个,乔宝莹有些好奇了。 科举考试多以考帖经、墨义、诗赋,学子们向来不以算术为荣,多以诗会友,也善于官场上交际。 所以当苏辰在看《九章算术》的时候,她有点不明白了,虽然明年春季他不打算下考场,但也没有时间看这算术吧。 “你看得懂?” 苏辰忽然问。 正文 第22章夫君是个学霸 乔宝莹连忙摇头,哪敢承认,不过她是对九章算术有所耳闻,自是数学界的史著,也给这时代的数学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苏辰似乎料到她不懂,于是翻开《九章算术》打算跟乔宝莹讲解,乔宝莹好奇的往上一瞥,当即觉得头晕的厉害,这都写的什么鬼,没有用阿拉伯数字的古代繁体中文。 看得乔宝莹头昏目眩的,很有一种冲动,按着书本上的用字记下来,写换成阿拉伯数字。 苏辰见乔宝莹皱眉,他便把书合上了,接着说道:“有个法子比较简单,把你的手伸出来。” 乔宝莹伸手左手,就见苏辰居然教她怎么用指节算数,这样便是手在袖笼中也能暗暗算出来,比直接用心算来得快且准确。 当真是开了乔宝莹的眼界,她发现苏辰能用指节算复杂的算术,而他教的却是浅显的。 学了这个,以后乔宝莹也挺方便了,加减乘除都可以通过指节算出。 “这是不是叫做‘掐指一算’?”乔宝莹笑问。 苏辰难得的唇角一扬,答道:“也可以这么说,你学得挺快,不比我当初的差。” “这些都是夫子教你的?” 苏辰却是摇了摇头,“科举不需用学这些,算术略懂便可。” “那是你自创的?”乔宝莹又忍不住要崇拜她这个学霸夫君了,长得帅还温柔,细心还负责,重点人家还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学霸。 苏辰点头,“无意间运算得出,发现这个最是方便。” “夫君,你果真不去找个夫子,咱们眼下找个夫子的钱还是有的。” “我若成日读书去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头我不放心,这儿离着村子远,真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 这让乔宝莹想起李老三差点强了她的事,没想到苏辰想得这么多,可就是耽误了他的学业。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苏辰拿起《九章算术》,乔宝莹便也起了身,决定赶制衣裳去,先把学霸老公的衣裳做好再说。 且不说乔宝莹在院子外做针线活,便说那乔六从这茅屋下去后,一路上心中忐忑,刚才她一直在九儿面前说没事,其实她心里却担心的很,这次乔家院里派她出门,不仅是借着她与九儿的姐妹情,还有明确说了,必须要借出九儿的牛,好来年耕种。 同样的田地能带来更多的收成,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再说还是乔九的牛,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自家人。 做为田地稀少的乔家人,把这个希望全权寄托在乔六身上了。 所以当乔六一进门的时候,很快就被乔家人给包围起来,问东问西,问乔九的生活,听村里人说经过那茅屋的时候都闻到了油香味,说九丫头很好吃,家里的饭菜能流出油来。 又问乔九他们有多少余钱,还有那香辣豆花的方子是什么,一般都在哪儿卖,可是遇上了什么贵人? 问了一堆,乔六站在中间不知道回谁的好,心里却怦怦直跳,总感觉今日自己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的脱身。 最后贾氏受不了三房的人问来问去,乔六又是个闷头性子,于是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口,一个一个来问,现在我先问,九丫头同意把牛给咱们家使唤了么?” 乔六摇头。 贾氏当即沉了脸,“她不同意?” 乔六不敢接话。 “杀千刀的,居然敢不同意,也不想想她是从哪儿出去的,咱们家把她养到,一朝嫁了就把亲人都一脚揣开,没良心的。” 说到这儿,贾氏怒不可遏,李氏见状,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毕竟九丫头是她生的,如今惹得婆母这么生气,指不定这气又得耍在她的身上。 于是李氏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乔六脸上,“是不是你没有好生同九丫头说?你平时跟九丫头这么好,她岂会不答应?一定是你在后头说了什么话,快去,再去找九丫头说说,不同意就别再认咱们家了,也不要姓乔了。” 乔六被亲生母亲一巴掌打得头脑懵了懵,接着捂住了脸,目光委屈的看着李氏。 李氏见乔六这样可怜的盯来,于是抬起手又是甩了一巴掌,乔六被打倒在地上。 二房三房的人都没有谁上前来拉,毕竟李氏说的也对,平时六丫头和九丫头住一个屋里头,有好吃的还不都给九丫头了,九丫头最是依赖六丫头,六丫头要是真愿意帮着乔家院子里说话,就不可能拒绝。 贾氏站在廊下,看着李氏发飙,心里好受些了,见李氏还要指使乔六去找九丫头,贾氏却道:“去什么去,这会儿再去说,咱们乔家舍不了这个脸,以后六丫头再也不准见九丫头,还有换亲的事,就年底前把事儿给办了。” 乔六跌坐在地上,望着乔家人一模一样的嘴脸,心里生出悲来,若是能下得了狠手,她真的想死,跳涯死,还是跳河,可她偏偏狠不下心,这么苟且的活着。 乔六垂下头去,或许有些事不想便会忘记,有些人不看便不会厌恶。 贾氏说完这话便转身进屋了,李氏打了女儿,见婆母没有再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便也跟着进屋。 二房三房的两婶娘却还是围了过来,问乔九那香辣豆花的方子,明明从乔家院子里出去的,没想转眼还有这么一个好方子,若是在乔家院子被他们发现,早就抢过来当成乔家人的压箱底,这好日子也该是他们乔家人过才对,哪轮到那乔九。 小贾氏有些气愤,这方子按理说还是算娘家的,苏家二郎可是个读书郎,自是不会做这些吃食的。 小贾氏认为这方子有可能是乔九被牙婆买去后,在牙婆那儿学的,之后偷了身契回来,便把这方子给藏着了。 那二房张氏却想着乔九家里是不是真如村里人传唱的,那菜里头飘了一层猪油。 可是两人问来问去,乔六却是闷不吭声,只捂着脸流泪,见两位婶娘似乎还不高兴了,乔六一狠心,起身就冲回厨房去了。 正文 第23章小夫妻的情调 这是乔六第一次对长辈的反抗,要是放在以前,乔六绝不会对两位婶娘甩脸色。 到了厨房,外头围着的小贾氏和张氏觉得没意思便也散了。 乔六坐在床上,望着里头靠墙边的床,先前是九儿住着的,再往前看,却是大姐乔三的床,上面落了一层灰了,平时她还整理整理,自从九儿走后她就没有了这心思,总感觉自己在这个家也呆不久了,果然,真的是呆不久了。 她从怀里拿出布巾,里头包着一个肉包子,她看了看,接着一口咬住,三两下把肉包子吃了个干净,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个家她不会再牵挂了。 乔宝莹很快便把靛蓝色的长衫给做好了,她满心欢喜的来到屋里头要给苏辰试穿。 试穿的时候,苏辰怎么有些闹别扭的样子,不愿意在她面前脱衣。 唉呀,都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乔宝莹这么想着,脸就红了,她上前给苏辰脱衣,才不理他那张红脸,虽然自己的也很红。 接着把长衫给他套住。 苏辰双臂展开,让乔宝莹前后看了看,心里很是满意,面上也露出喜色来。 乔宝莹看着觉得苏辰越发的挺拔,就该穿着这长衫,什么短衣短裤的,那都是农夫穿的,他又不用下地干活,是个读书郎,那镇上的读书郎哪个不是长衫。 乔宝莹来到他的胸前看了看,很是满意,就见苏辰似乎也很满意的,这下心开了花。 “这个是单衣,我上次买了棉花的,等天气凉了后,我便把棉花塞里头去,到时就可以当冬衣穿了。” “你受苦了。”苏辰温情的望着她,那变声期的声音似乎过去,略带些低沉,却还是挺性感的啦。 “是挺苦的。”乔宝莹上前抱住他的腰身,“不然你吻吻我弥补一下。” 苏辰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对上乔宝莹那水汪汪的杏眸,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垂下头,在乔宝莹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乔宝莹高兴坏了,这是苏辰第一次主动吻她。 索吻成功,也算两人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至少他不厌烦自己。 “我瞧着这身衣裳挺合身的,下次那松花色的长衫,我得做得更精细一些,你好穿出门去。” 乔宝莹帮他把新衣换下,接着给他套上旧衣。 “不着急的,你慢慢来,离冬天还有段时间,有这一身衣裳,我也能糊弄过去了。” “那可不成,冬季前咱两的衣裳都要缝好,这样咱们都有新衣穿。” 乔宝莹见苏辰坐下了,于是喜滋滋的走出屋。 她来到屋子后头,拿起竹篮子,想上山找点蘑菇去或者野菜去,来年春天,她也学莫氏的,在茅屋前后种点菜。 在屋前向苏辰说了一声,便跟着往山上走,才走没多久,就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定晴看去,竟然是一个年青的男子。 乔宝莹有心想避开陌生男子,便转身往回走。 着实是这山里头在安静,这边隔着村子远,上山的人不多,万一遇上歹人可不好。 回到屋前坐着,想等那男子走远了再上山,没想对方直接往这边来了。 看到屋前的乔宝莹,他腼腆的走过来。 “小姑娘,想向你打听个事儿,不知道乔安家的屋子是哪一栋?” 居然是找她的便宜爹,于是试探的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那年青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说道:“我是下田村的,叫邵南,乔安是我的岳父。” 邵南,那不正是乔六要换亲的对象,所以眼前这个是姐夫了。 乔宝莹立即打量起此人来,瞧着这个姐夫长得还很不错的,五官分明,面色和善,瞧那笑纹,平时怕是一个爱笑的人。 乔宝莹就想着何不试探一下这人怎么样,也好帮乔六把个关。 她邀请邵南在门前的石板凳上坐下,接着上屋子后头倒了开水过来。 那邵南铁定是绕了好远的路,瞧着还是从山上下来的,没有走大路,这会儿接过乔宝莹的水喝了一大碗,一抹嘴,笑了笑,“多谢。” “我只是好奇的问问,你不会是乔六要换亲的对象吧?” 乔宝莹这么直白的问出来,邵南面色一红,点了点头,“正是。” 他与乔六相见,也只有相亲那日见过一面,就是那一眼,邵南动了心,眼下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心里越发的想要见上一面,今个儿上山里头打猎,走着走着就走到十里坡来了。 乔宝莹想了想,起了身,“我帮你把乔六叫出来吧,你若是上乔家院子里去,就这么空着手儿,恐怕不妥。” 这么空着手,铁定不待见,指不定还见不到乔六呢。 乔宝莹在外头跟男人说话,苏辰听到声音就开了门,这会儿看着乔宝莹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他面色一沉,接着出了屋。 乔宝莹看到苏辰,当即说道:“夫君,帮我招待一下,我上村里头一趟。” 这一声夫君叫得苏辰挺欢喜的,于是目光打量邵南,上前作揖,两人相继坐下。 乔宝莹来到村里头,经过苏家院子的时候,她听到苏家院子里有说话声,本就不想听墙脚,可那声音着实大了些。 她的婆母黎氏正气愤的说道:“你上县里头快把孩子弄回来,老二这样做太不厚道了,日日把奕儿留在县里头是几个意思?我家奕儿是认他做干爹,可不是过继,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苏长为气极败坏的接了话:“行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咱们家的牛车是谁置办的,咱们这屋子年日久了,也该修修了,奕儿在县里头,又有好的夫子教导,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黎氏听到这话,眼泪就来了,“你就是不心疼的,自家孩子哪能离开自家爹娘,金窝银窝当不得咱们家的狗窝,我前两日上县里头,瞧着二嫂对奕儿的欢喜劲儿,我看着心里头就不舒服,你做为爹的,就这么铁了心思把孩子往外推么?” “不然你想怎么样?咱们这屋子这么破旧,你说奕儿愿意住哪儿?乘着冬季前,咱们把屋子给建了,来年开春,等奕儿考中了秀才公,便叫他回村子里头就是。” 苏长为的话说得黎氏反驳不了,黎氏只好在廊下大哭,心里不知有多想念这个幺子。 乔宝莹不小心听了这一耳,撇了撇嘴,谁叫这公婆贪得无厌,为了银子连儿子也想卖。 正文 第24章羡慕人家约会 来到乔家院外头,乔宝莹站了一会儿,她这会儿进去,铁定是要对上乔家的人,上次没有答应借牛,指不定乔家人都还恨着她。 在院子外头等了一会,看到隔壁婶子家的小孩从门里出来,乔宝莹于是向他招了招手,拿出两文钱交到那孩子手中,交代他进去喊乔六。 乔宝莹便在槐树后头躲着,免得被乔家院的人看到。 小家伙敲门进去了,开门的居然是李氏,好在乔宝莹没有敲门。 乔六从屋里头出来,到院门外一望,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正纳闷,乔宝莹便跑过一把抱住她,“二姐,走,上我那儿去。” 乔六面色一喜,回头往屋里头张望了一眼,接着往屋里头喊了声话:“娘,我上山捡点柴禾。” “你去吧。” 李氏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乔六。 两姐妹欢欢喜喜的来到山脚下。 远远的乔六就看到茅屋前坐着两个男的,一个是妹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另一个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瞧不太真切,也不敢乱猜。 乔宝莹却指着邵南说道:“你看出来他是谁了么?” 乔六摇头。 “跟你换亲的对象,你不记得他了?”乔宝莹提醒,免得呆会乔六到了那儿不认得人家,伤了人家的心。 乔六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嚅嚅开口:“他……他怎么来了?” “自是来见你的,思念的紧呢。” 乔宝莹的话说得乔六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 到了茅屋前,邵南听到声音,侧头一看,就看到了红着脸垂着头的乔六,邵南的脸也跟着红了。 乔宝莹上前拉着苏辰的手,把他拖屋子里头去了。 到了屋子里头,乔宝莹推开半扇窗,爬在那儿瞧。 苏辰坐在一旁很是无奈的看着她这幼志的举动。 乔宝莹看了半晌,越发觉得这个姐夫不错,长得又好,还会打猎,又心疼她姐姐,这不,看到乔六手臂上的伤,那一脸的心疼样,将来铁定是个疼老婆的。 “苏辰,你说邵南这人怎么样?长得这么好又有本事,感觉应该是不错的,你说呢?” 乔宝莹看着窗外问,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苏辰回答,于是侧头看他,就见他黑着一张脸,他可是从来没有跟她黑过脸,最多冷冷的不愿意多话。 “你怎么了?”乔宝莹也没有心思看外头了,回身捧起苏辰的脸细看,“你跟邵南吵架了?他是我姐夫,初来乍道的,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乔宝莹的话说得苏辰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苏辰坐着的,乔宝莹本是站着的,见他老大不高兴了,便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坐他大腿上了,这举动也忒大胆了些,苏辰面色又红了。 乔宝莹坐在苏辰的大腿后,侧身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书本,拿起来看了看,见苏辰没有啥反应,便又把书放下。 “你到底生了什么气?咱们就没有红过脸,你看看,刚才黑着脸对我,这会儿又红着脸,是想要跟我吵架呢?” 乔宝莹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苏辰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说道:“你把他压着了,不舒服,你起个身。”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双眸下意识的往他下腹看了一眼,果然感觉到屁股下硬绑绑的一个东西顶着她。 乔宝莹飞快的起身,也不敢看苏辰,推开门就出来,前边乔六听到声晌连忙从邵南的怀里挣开,乔宝莹却看也没看两人,捂着双脸跑屋子后头去了。 坐在灶火前的板凳上,她的心怦怦乱跳得厉害,可是想起自己过了年才十二岁,心里就难受了。 她接着摸了摸胸前鼓起的小包子,真怀念前世的大胸,乘着现在发育,她是不是应该好好补补这儿。 自从跟着苏辰后,日子过好了,乔宝莹发现自己的身体快速的发生着变化,人抽条了,饭量增加了,身子长了肉,胸前的小鼓包那是一天一个样。 这时代的孩子都早熟,十五岁及笄就能嫁人,按着律法,二十岁前不嫁人家里人都要跟着坐牢,所以大多十三岁就定亲,十四五岁就出嫁了,家里有钱的,想留着孩子在身边,那也是早早定亲,迟点再嫁的。 再说这时代的男子,那成熟的也早,就拿苏辰来说,过了年十五岁,变声期要过了。放在富贵人家,十五六岁就有通房丫头了。 乔宝莹既惊又喜,惊的是苏辰变化这么快,嗓子越来越好听,身体也越来越往男人发展,喜的是他竟然对自己有了反应,说明他心里也有自己的? 乔宝莹过了好久心情才平复下来,从后屋子出来,就见乔六已经走了,只有邵南还坐在石板上。 “姐姐怎么走了?都没留下吃个饭。” 邵南听到乔宝莹从屋后头出来,便应道:“刚才你姐姐唤了你几声,见你没应,便只好先行离开,这次出来是捡柴禾的,刚才我替你姐姐扛了一捆柴到村口,这会儿要拿回去交差,万不能久留。” 看着邵南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感觉万般舍不得呢? 乔宝莹留邵南吃晚饭,邵南倒也不推辞。 晚饭一吃完,邵南一抹嘴便起身说要走了,走前他说过两日还要来,乔宝莹也有心想要两人多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 目送着邵南上了山,乔宝莹回身,就见苏辰此时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被乔宝莹撞见,他眼神看向别处。 果然过了才一场集市的时间,邵南就来了,这次还是从山上下来的,不过来的不只他一个人,却带了三个兄弟一同来的。 邵家四兄弟都来齐了,乔宝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 邵南四兄弟来到茅屋前看了又看,指了指,邵南过来跟乔宝莹说道:“上次我过来瞧着妹妹这茅屋年久欠修,今个儿便把兄弟叫来,帮你们修一修,冬季快来了,恐怕这屋子会不稳当。” 竟然是为了这事儿,没想到这邵南这么热情,也挺仔细的。 乔宝莹当然是高兴,这村里头吧,没有把牛借给他们用,早存了些怨气,乔宝莹正为茅屋发愁呢,她是不知道这儿过冬会怎么样,但苏辰有说过,今年过冬前一定要修一修茅屋才成的。 乔宝莹刚要转身入屋,苏辰听到男子的声音便从屋里头出来,看到邵南,面色略显得奇怪,不过听了他们的话,他站在屋子前沉思。 乔宝莹却拉着他来到一旁,问道:“苏辰,咱们如果新建一栋小院子大概要多少银子?” 正文 第25章咱们建个院子吧 她想起上次不小心听到的脚角,那苏家院子里打算建新屋子,她便想着,指不定建个屋子也不是很贵吧。 苏辰沉默了一会方答道:“建个小院子,大概四两银子足够了。” 平时家里的钱都是乔宝莹管着的,她听到苏辰的话后,面上大喜,“你可知道咱们家存了多少?” 苏辰倒是没怎么算过,自然不知道。 乔宝莹悄声说道:“我们有三两银子了,你还记得吗,上次你给人抄书,对方给了一两银子的劳工费,那是孤本,你还留下了一本呢,其余的是咱们卖香辣豆花赚下的,每天的量都有在增加,这几日咱们连牛车都拉满了还是早早的给卖掉了。” 乔宝莹说完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咱们还欠着喜迎客刘掌柜三两银子,先前我是想着年前还二两,年后再还一两的,可眼下姐夫过来说帮我们修建房子,我就动了心思,刘掌柜那钱咱们年后再给,你看成不?咱们天天在他铺子外头卖豆花,人又不会跑掉,只要把家里的情况同他说说,他那么好说话,铁定会同意的。” 其实那刘掌柜借两人三两银子根本没当回事儿,不过是有心想结交苏辰,想着他明年开春万一中了秀才,怎么说他们商贾之人也能结交到读书人了。 这镇子上也有不少商贾支持穷秀才的,万一对方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也是一方人物,这些商贾也算有个靠山,若是运气再好点的,接着又中了状元的话,那岂不是整个家族都借势而起,也算朝中有人了。 苏辰自然知道这刘掌柜也只是做多手准备,没想着这么长远,但三两银子的事,自是不会摧他们的。 眼下看着小媳妇那兴奋的眼神,当即便说道:“那咱们就建座小院子吧,这茅屋可能还真的挨不过冬季。 乔宝莹高兴,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跟邵南说了。 邵南一听,自然也跟着高兴啊,姐夫能得小姨子接受,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何况眼下农忙也过了,家里头没有什么事,帮着小姨子建房子,还能时不时的看到乔六,至少隔乔六近了。 想起上次见到乔六,邵南一脸心猿意马,才几个月不见,他发现乔六又长高了不少,人也越发的好看了。 这边邵家四兄弟帮忙,乔宝莹接着往村子里王大业家里走了一趟,王大业家的父子两人就跟着过来帮忙了,莫氏也跟着过来说帮着干点轻活,也好过坐在屋里头。 这王大业一家先前乔宝莹便想好了的,开春后她是打算把牛借给他们用一用,乔家院子她是绝对不想的,何况得知乔六年底前就要换亲,就更不可能借给他们了。 乔宝莹家里的动静很快传得村里人人尽皆知,传到苏家院子黎氏耳中,当即破口大骂,骂乔宝莹的钱来路不明,若说二儿子抄书要是这么赚钱也不至于先前在家里头这个样子。 苏长为听了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们利用幺子的关系,从二房得了银子,买了牛车花了不少,剩下的不多了,便打算建个房子来,没想到二儿子也要建新房了。 什么都是二儿子走在前头,买牛车的时候那个得意劲儿没了,苏长为二话不说便向村里人放出风声,说他们也要建新房,看村里人帮忙不,帮忙都有工钱。 乔宝莹本想有着这些人帮忙心里就高兴了,她在苏辰那儿拿了纸,又自制一支炭笔来,打算把几人的工钱计在账上,以后有了银子是一定要还的。 邵家兄弟自是不肯收,王大业一家就想着开春能借头牛用用,自是更不会收。 乔宝莹背地里记了账,也没有让苏辰知道,夜里苏辰同她讲起这个事,她便顺势让苏辰来记账,她不敢把自己写的阿拉伯数字和炭笔拿出来。 有几个村民也跟过来帮忙,乔宝莹不好意思用他们,莫氏却道:“九丫头你别理,他们都是与我家熟悉,自是信得过九儿的,到时九儿有了银子给他们就是。” 那敢情好啊,苏辰给他们以记账方式将来结银子,比苏长为这里出的工钱要高,还管着一天的吃食。 那苏长为家里一日十文钱的工钱,饭食都回自家儿吃,乔宝莹却给他们一天十二文,还管着他们的吃食,也免得他们跑来跑去的麻烦。 主要是乔宝莹做饭好吃,菜里都放了油的,比自个家里的饭菜还要好,虽然钱不能马上拿到,但凭着这一点,来的人就多了。 黎氏得知这边给了高工价,也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说乔宝莹不会顾家,坏了村里头做工的行情。 乔宝莹这么做主要是她跟苏辰都没有时间管家,莫氏做饭,乔宝莹和苏辰每日还要打豆腐,做香辣豆花上镇上去卖的,有大半天不在家里头,外头由邵南管着,内里就靠莫氏了。 村里人干活,天不亮就来了,中午歇晌,他们也不走,就在这山头随便靠一靠,休息一下动了手,给的工钱高点,伙食好点,这此人干劲十足。 两家人同样建房子,乔宝莹家里明显就快了不少。 乔宝莹对这四合院子没有啥要求,也没想着建什么现代风格,但有一点,她必须坚持,一是茅房,一是浴室,三是厨房。 厨房她要建个大烟筒,这样烧柴的时候不会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至于茅房,按着这时代的习惯便是建在茅屋后头了,又脏又远,半夜起来,乔宝莹真心有点害怕,她习惯把厕所建在屋里头,哪怕在浴室后头再劈间耳房都成,但下水道得弄好,不能堵在这儿,大不了通到屋子后头挖个池子,将来种菜什么的可以用上就行了。 至于浴室,那是乔宝莹大力推荐的,她用炭笔画了图纸,必须做一个大浴桶,有进出口,热水便从灶火上的烟筒下头过,只要烧火做饭,这边就能泡浴。 乔宝莹自制的炭笔被苏辰发现,同时还发现小媳妇居然还会画图,对建房子也挺有想法,不免对小媳妇另眼相看,但凡小媳妇提出的要求,苏辰都跟那打地基的师傅说好了。 觉得小媳妇的想法既新颖又挺适用的,以后他也不用担心小媳妇上茅房还得陪着。 正文 第26章孤本被偷 好在就两人,院子不需要建得太大,东西屋正房,前后小院,旁边还有荒地种种菜喂喂鸡什么的,还有那牛棚也得修一修,建结实一些。 苏辰夜里算了一笔数,除却人工,就是建房子费的材料和伙食费等都要四两银子了。 手里只有三两银子,这一两银子的空缺两人该想什么法子弄到手?一时间成了两人眼下最忧心的事。 两人先前没有想过要建房子,自然也没有上山里头砍树再晾干,再说就算真的上山里头砍树,乔宝莹也舍不得苏辰这么吃苦的,所以这事儿行不通。 他们建屋子的树全是从王大业和几个邻居手里买下的,这些乔宝莹没有赊,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乔宝莹说道:“不如咱们的牛车一天跑两趟,多卖一趟香辣豆花,只是过了早上那一波出来过早的食客,到下午,生意可能就没有这么好了。” 苏辰想想也觉得这法子不好,他起身揉了揉乔宝莹的额发,安慰道:“你别忧心,我再想想法子,刘掌柜那边的欠银我已经跟他说了,他叫我们先用着,并不着急。” 这日赶集,两人上街,买完香辣豆花,苏辰便起了身,他一直支了个桌子给人写信抄书,活计不少,今过儿接了几单,他却是觉得不满意。 乔宝莹在喜迎客的门口坐着等他,苏辰却往先前抄孤本的那一家富户走去了。 没多会儿,苏辰回来,手里多了一包牛皮纸包住的东西,连带还拿出一两银子交到乔宝莹的手中,他说道:“这是东家给的定金一两,抄写完,还有一两银子尾款。” 乔宝莹那叫一个高兴,于是好奇的问道:“苏辰,这里头的是什么?”这么精贵,抄一本就抵以前苏辰抄好几本了。 苏辰珍之重之的把东西放在桌前展开,乔宝莹一看,竟然是一本老的掉皮连纸张都磨的不成样的古书,那古书上的字并不是繁体录书字体,倒像是小篆。 “这东西先前那东家想让我来抄,皆是因为这书本太珍贵,世上唯一一本,我不敢接,眼下咱们缺着银两,我便主动上门接了这槎,这东西你万不能碰,我抄时也得小心翼翼的。” 乔宝莹见苏辰这么小心谨慎,自是不会去碰的,连忙叫苏辰把东西用牛皮纸包起来,再放在篮子里提着。 两人回到了村,在村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苏家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他们也在建屋子,听说要建一栋大的院子,费的银子可就多了。 两人才过苏家院门,正好遇上喜笑颜开的黎氏从门里头出来,看到两人,面色就变了,牛车还没有走过去,黎氏就啐了一口口沫子,冷哼一声,目光在苏辰的书篮里扫了一眼,停留在一张上好的牛皮纸包上。 乔宝莹早知道会遇上婆母黎氏,怎么说绕着路儿也不会往这村口来。 牛车赶到山脚,家里帮忙的村里人都在,也是干得热火朝天,邵南脱了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单衣,乔宝莹不觉得有什么,苏辰却拉着她进了旁边的临时棚子。 苏辰把牛赶回牛棚,又把木板给卸下立在墙角,接着来到棚子下唯一的一张书桌前坐下。 见乔宝莹还看着工地上挥汗如雨的男人,心里头就不高兴了,于是说道:“你过来给我磨墨。” 乔宝莹听到夫君的召唤,当即笑着脸就过来了,磨墨她拿手,她第一次看到小篆字体,倒要看看苏辰打算怎么写。 乔宝莹陪着苏辰抄了好半晌的书,见墨汁磨的多了,便觉得有些无趣,这小篆根本看不懂,于是转身回了后厨,帮着莫氏拈菜。 夜里工地上停歇下来,乔宝莹烧了热水两人洗了个清爽的澡,乘着夜色正好,乔宝莹便拉着苏辰往山上那块大石板上头去。 那石板上正好能躺下两人,这天气略有些凉意,却还是受得住,这临时搭的棚子也真是没法住,坐在那儿像个傻瓜似的。 反正这山脚离村里头远着呢,两人在石板上坐着聊聊天去。 只是待两人从山上下来回到棚子里时,苏辰而上一惊,脚步飞快的跑到书桌前,书桌上摆着的牛皮纸包不见了。 这下两人吓得不轻,这月光明亮的,两人在石板上躺着往这边看了好几眼,没有看到这边来过人。 可是明明两人离开前还在的。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灰暗的脸,很是心疼,明明知道他今日把这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没想到忽然就不见了,这村里的人就出了两个读书郎,一个苏辰,一个他弟弟苏奕,其余村民都不识字,谁要给他们开这么大个玩笑。 若说金银钱财偷走还有个说头,偷这么一袋子破书是什么意思呢? 夫妻两当即在屋前屋后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偷书贼,苏辰面色极不好。 乔宝莹建议道:“不然我们往村里头走一遭,跟村里的人问问,说明那里头的是什么东西,若是有人误拿,夜里放回来,我们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乔宝莹认为上好的牛皮纸包着的,肯定让人误会这是钱财了,她这么放了风声来,只盼着他们看到不是钱财能偷偷的退还回来。 苏辰觉得她这法子可行,便同她一同往村子里走去。 且不说苏宝莹夫妻两人心事沉沉的进了村,且说那苏家院子里头,苏长为听到声晌,当即开了院门。 他们的院门还没有缷下来,里头地基用的是原先的,只在院子后头搭了个临时的棚子过度。 苏长为看到黎氏抱着一个牛皮纸包进屋,忙问道:“里头是不是银子?” 黎氏瞪了他一眼,她抱了一路,很是搁手,觉得不可能是银子,何况哪有一包子银子这么多的,不就卖一个香辣豆花,日日来来回回,做的也是小本的生意。 两人打开牛皮纸包,满怀希望的看去,却发现里头只不过是本破烂的书,黎氏一脸的苦闷,“不可能的,我今日看到二郎提着那书篮子,不知道有多珍贵,可小心了。” 夫妻两人都不识字,自是看不出是上面写的什么,苏长为猜测,“莫不是这书跟来年开春的院试有关系,不然这么神神秘秘的。” 黎氏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了,“那咱们就把书交给奕儿,指不定有帮助呢。” 正文 第27章捉贼 夫妻两人珍之重之的把牛皮纸包收拾好,接着放入床下的粮食缸子里好生收着。 第二日,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昨个夜里有上山脚下偷了读书郎的书,大家伙都认为铁定是谁为了去偷银子的,所以不小心拿错了,见乔宝莹夫妻两人可担心的紧,书对读书人来说可是精贵的很的,便有村民帮着劝,互相传达。 说两人都是个可怜的,人家读书郎视书如命,哪个人若是真的偷了,就把东西悄悄放回去,村里人也当没有发现,但这人可要想好了,要是被村长查出来,可有他她受的。 这话传到了苏家院子黎氏的耳中,黎氏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可是当听到村长已经在村里头组了一支队伍打算挨家挨户的查。 村里头统共才出现了两位读书郎,其中一位最近老是住到县里头不回来了,大家伙都知道,指不定以后就认了那干爹了,可村里头住的另一个,人家建个新房还能把书给丢了,也太过份了。 先不说偷书,便是这样偷银子的贼,村里人也不敢留的,若是被村长逮到,必定把此人赶出十里坡去。 十里坡的民风极好,大家伙虽然也有摩擦,但在大事上却是挺团结的,就好比乔宝莹是从人牙子手中跑回来的,便没有一个村民跑出去乱说话,总感觉能把孩子留在村子里头多好,何况还害了孩子,以后别家有个什么事,大家伙也一同瞒着。 黎氏刚开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得知下游的村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主动请村长带着人进屋里头瞧,这样就令黎氏有些担忧了,她把书藏在床底下,还没有来得及上县里头去。 于是两夫妻想了想,乘着村长还没有搜查过来,便叫苏长为驶着牛车把东西送给县里的小儿子,只要没有找到东西,他们就可以不认。 那会儿都下午了,苏长为还赶着牛车要出村。 村里人看着苏长为奇怪的问:“这都下午了赶去县里头,岂不到半夜三更才回来,那夜里山路可不好走,指不定遇上野兽。” 苏长为不以为意,“这么多年也不曾遇着,按理那山头是安全的,我注意点便是。” 还是有村民劝着他。 正好苏辰和乔宝莹跟在村长后头从下游往上游走来,下头的村民都已经查过了,根本没有找到,这会儿村长看到苏长为出门,奇怪了,“苏老三要出门,我三爷本不该拦,但眼下正是咱们搜查的时候,为了证明清白,怎么说老三也不能这个时候出村子吧。” 齐大旺是十里坡的村长,本是随意一说,没想苏长为做贼心虚,脸就红了,他急忙应了村长的话,“三爷说的是,反正今个儿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明个早上再走也成的,于是调转牛头就回去了。” 三爷见他回去便没有再说,带着村里人准备挨家挨户的接着搜。 苏长为古怪的行为被乔宝莹瞧了个正着,她心里犯了狐疑,不会是婆母黎氏下的手吧?若是这样就真的太没有半点亲情了,真要被村长查出来,恐怕村里人都会截他们脊梁骨的骂。 乔宝莹想到这儿,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悄声跟苏辰说道:“我瞧着公公这次有些不对劲,待我去看看苏家院子。” 苏辰本不想怀疑自己的父母,可是见乔宝莹如此忧心,便叫她先去瞧瞧再说,而苏辰本人却跟在村长身边。 乔宝莹脚步轻快的从大槐树下走过,正好苏家院门合不拢,里头正在建房子。 她就着那门缝往里头看,果见苏长为在缷牛车,而婆母黎氏却站在一旁,一脸忧色的问:“该藏哪儿去?村长怕是要来了。” 苏长为也是心惊,刚才被村长一问,心里早就慌了神,这会儿他只好说道:“不如甩灶火里烧掉,不然被发现,咱们两的名声也没别想要了,咱们名声没有不要紧,可底下还有个奕儿,奕儿明年开春便要考秀才公了,耽误不得。” 黎氏被苏长为这么一说,觉得也只能这样,于是从牛车上拿出布袋,也不打开,就准备往厨房里走。 乔宝莹见状,脚步飞快的从外头出来,大喊声:“婆母这事儿做得可就不厚道了,苏辰千辛万苦借来的书,没想婆母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这会儿竟狠心要丢灶火里头。” 乔宝莹一边喊一边冲上去,正要夺黎氏手中的包裹,黎氏死命护住,见来的只是乔宝莹一个人,苏长为顺势上前把乔宝莹往地上一推,她一头砸在门框子上。 而跟在村长身边的苏辰瞧着没有什么异样,但眼神和听觉都一直关注着小媳妇那边,这会儿听到声晌,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苏家院跑。 村长齐大旺本还要进别家搜查,这会儿身边的人纷纷喊了起来,“出事了,出事了,苏家院子里头出事了。” 苏辰一冲进院子里就看到小媳妇被他爹一推砸门框上,气得眼都红了,连忙上前护住乔宝莹,双眸怒视眼前的爹娘。 乔宝莹头脑有些晕,但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当即上前扶着苏辰的手臂站稳了,指着黎氏怀中抱着的布包说道:“夫君,书在那儿,婆母正要拿去烧。” 正好村里人拥着村长从外头闯了进来,听到乔宝莹这话,村民们的脸色都变了。 这时代对书不知道有多珍贵,何况读书郎先前也说了,那书对他们读书郎来说很重要,若是谁拿错了,悄悄放回去,愿意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只是等了一日一夜都没有人还回去,大家伙才想着全村搜查的。 如今别人没有搜查到,没想这事儿原来是自家爹娘干的,谁听了心里都不舒坦了,这做爹娘的要偏心,没有人能想到还有这么偏心的。 瞧把自家儿媳妇给伤的,头上都流血了。 苏辰回身把乔宝莹揽在怀中,看着她带着血迹的额头,心里很是难过,于是用袖口为她擦了擦血,对自家爹娘那偏心的行径,他似乎有些麻木了。 村长派人上前一把扣住黎氏,把她手中的东西夺下,放在干爽的地上准备打开一探究竟。 黎氏和苏长为两人却是面如死灰,目光盯着那个布包裹,紧张的不得了。 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了里头竟然是一本破烂的书,村里人完全看不懂,却不敢碰那书,只是看着读书郎。 正文 第28章偏心的爹娘 苏辰往地上扫了一眼,便认出来了,不正是他们丢的书么?如今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乔宝莹不顾额头上的血,蹲身小心翼翼的包好布包裹,接着抱在怀中,一脸怒气的看着黎氏和苏长为,“大家伙也是看到了,我这个公婆,虽把我们分了出去,却从来没有管过我们小两口的死活,咱小两口凭着一双手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妨碍到二老了,夫君好不容易借来的书,他们竟然要偷了去。” “我宁愿偷的是银子,这书可是借别人的,是孤本,若是丢了,我夫君的命就要没了,天下就没有看到这么狠心的爹娘,同样生下来的骨肉,为了不被抓,二话不说就要拿去灶火里烧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简直天理难容。” 乔宝莹的一番话把村里的人说得都动容,村长看了看两人,对两人很是失望,这事儿毕竟是家事,是家丑,偏偏却敢这么做了。 村长叹了口气,说道:“苏长为,你自己生了两个出色的儿子,一门两童生,放在别个人身上,是祖宗坟上冒了青烟,你如今偏着小的,苛刻大的,你自己没分寸就算了,还要连累两儿子的名声。” “就算你置两儿子的名声不顾,你这样的行为住在咱们十里坡,大家伙也得防着,今个儿你偷的是自家儿子的东西,谁能知道你改日偷了别人家的东西,咱们十里坡是穷,但村里头都是团结的,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儿。” 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也只是说到这儿,带着村民转身出了院门。 乔宝莹被苏辰扶着也走了出去。 回到山脚下,乔宝莹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打开,忙叫苏辰去瞧那书可有破损,然而苏辰却是紧紧地盯着她,一脸的认真。 “你看到了,你为什么不叫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冲上去,以后我要是去赶考,你这招人的性子我哪敢放心?瞧着把自己给撞的,破相了怎么办?” 苏辰一边责备,一边用湿布巾给她洗伤口,洗完后又敷上草药,这草药是村里人给的,大家伙看到乔宝莹的伤口都说那公婆不是人,怎么说分家还是一家人啊,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乔宝莹见苏辰着实怒了,于是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他那倔脾气上来,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过想起今天苏长为的作风,乔宝莹还是心有余悸的,以后看来得防着,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只能曲线救国也不能硬碰硬。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乔宝莹的话没有什么说明力,苏辰却在想一件事儿,他说道:“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安,后年赶考,你跟着我一同去,就使点银子你在学院附近住几日,这样我考起来也放心。” 乔宝莹被他感动,没有立即反驳他,他们若是真的到时有钱了,她陪着去也是可以的,这次院试不出林源县,费的银子应该不多吧。 等乔宝莹的伤口处理妥当了,苏辰才细看那孤本,仔细翻看了一眼,说道:“倒是没有弄丢半点,我想尽快把这个抄完,还给人家也好交代,免得再节外生枝。” 于是夫妻两人挑灯夜抄,这次乔宝莹陪着,才发现苏辰的字迹不仅好,竟然手速也挺快,聚精会神的,一个错字都没有。 抄了大半本书集,苏辰忽然放下手中的笔,一脸的沉疑。 乔宝莹觉得苏辰不对劲,于是问他出了什么事,苏辰却道:“此书竟然是不曾留传于世的《汉公冤案》,里头竟然写的全是西汉时期赵广汉的破案手稿。” 赵广汉是谁?乔宝莹不记得历史,也不知道这些,苏辰见她一脸迷茫,便接着解释,“赵广汉一生严明,办过不少公案,却因得罪当朝丞相而遭腰斩,乃一大冤案,而这手稿前头部分完全是赵大人一手写下的平时案件摘录,而后半部分是有人代笔写出的几桩案子,再看结尾……” 苏辰把书翻至结尾,他一脸震惊的说道:“竟然写的是赵大人身死冤案的全过程。” “为官者,本清明,为百姓,为社稷,竟得奸臣所害落得如此下场。” 苏辰面色不好,书抄到这后半部,他停了下来,“容我缓几日。” 乔宝莹自是没有说什么,她不懂这些,但看得出来,苏辰从这本书中看到不少官场的尔虞我诈,从而心情有些不好。 三日后,苏辰又说道:“我们明个儿去卖香辣豆腐后,我便去一趟东家府上,这本书我想自己留一本,若是东家同意便是少收点银子我也是愿意的。” 乔宝莹知道苏辰向来爱书如命,自是支持的。 两人第二日去卖香辣豆花,豆花卖完了,苏辰还没有从东家府上回来,乔宝莹便在喜迎客的门口等着,那掌柜的出来与乔宝莹拉家常,侧面问起苏辰明年春天可会去赶考的事。 乔宝莹只好模棱两可的答了,对方见没问出什么名堂出来,便也不说了,接着说起这香辣豆花,还是建议乔宝莹多做一些,这每日卖完,天色还早着呢,若是她真的有心,还可以走街窜巷的去一趟,指不定又能卖上一牛车来。 乔宝莹想着家里建着房子,也离不开人,虽被掌柜的建议心动,却还是忍着了,等以后家里头忙完了,她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还有那香辣豆花的酱汁也得研究一下,买得贵了她豆花的成本就高了,可是买的便宜酱汁却是味道不怎么样的,若不是她平时还上山采了一些胡椒辛辣等物磨成粉撒在上头,这豆花的味道也不会这么的好。 终于等到苏辰过来,他手中拿了一叠上好的纸张,一脸笑容的走来,刘掌柜见状便回了酒楼。 乔宝莹迎上去,苏辰说道:“东家同意了,觉得这书对我将来或能用上,于是准许我再多抄一本。” 得了东家同意,苏辰便顺带去买了上好的纸,这一本他以后要珍藏,自然要用好纸,不容易破损。 两人高兴的回了村里头,这次乔宝莹叫苏辰绕着路儿走,不然那书篮子里头的书和纸也太招人眼了。 自上次苏家院出了那事后,来修建房子的村里人纷纷回了家,也不帮着苏长为建房,他不得不去别的村里高价请的人,然而看着山脚下那热情满满的村里人,苏长为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样建房子,自个家中却如此的冷情。 黎氏接着在家门口骂了好几日,左邻右舍的人都不待见她。 乔宝莹两人回到草棚下,莫氏就迎了上来,“九丫头,你姐夫说了,再这么干下去,大约再过十日便能上梁,到时九丫头可有想着要请村里人吃饭?” 正文 第29章谋得一桩好生意 两人毕竟年轻,倒是没有想过这一桩,在庄户人家眼中建个房子可不容易,上梁可是顶顶大事,按理是要请人吃饭的,何况村里人都帮着做工了。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当即起身,“婶子说的对,自是要请的,还望婶子帮着传个话,我们这就准备。” 莫氏听了开心的跑去跟村里人打招呼,这事儿就传开了,整个十里坡村民都高兴不已,这些人铁定都是要来的。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和苏辰两小夫妻却为这银子愁了起来,刚到手一两银子管了那院子的材料伙食,人工还欠着,眼下还要请客吃饭,又得花银子。 这下苏辰着了急,除了上街头卖香辣豆花,其他时间苏辰都在抄书,他抄完书可以得到最后一两银子的劳务费,必须要在请宴前把书抄完,得了那银子才好准备的。 乔宝莹瞧着苏辰就心疼,她什么也帮不到,只在一旁干着急。 终于用了七日的时间,苏辰连抄两本,把书抄完了,乔宝莹松了口气,苏辰却道:“第一次抄得这么快,我竟然把里头的内容全部给记住了。” 乔宝莹一听高兴了,这法子好啊,也算强行记忆,何况苏辰又是个学霸,脑子最好使了。 第八日,两人就火急火了的把东西送了回去,得了那一两银子,两人便上街采办了不少东西,拉回来的时候,莫氏和村里几个帮忙的妇人,简直笑开了花,这下请客的事不愁了,前两日看着小两口没有啥动静,还以为两人正为银子发愁呢。 苏辰把东西置办回来后便由着乔宝莹与村里的妇人去主持,他却拿着手里新抄的《汉公冤案》又看了起来,这一看一发不可收拾。 上梁这日,乔宝莹请了全村的人过来吃饭,虽是这么说,准备的席宴只有十桌,有的下边隔得远的村人就过来瞧瞧,吃了一把瓜子便走了,也只有那些帮忙的还有那些与乔宝莹处的好的村里人才坐下来吃饭。 吃得还算丰盛,至少东家舍得放油,菜里头有油荤味,便是自个家中也不见得有油吃。 乔宝莹入乡随俗,听了莫氏的话,尽肥的肉买,由莫氏几人掌厨,乔宝莹帮着炒菜,莫氏那几位妇人很是节检,肥肉煸出不少油后,用缸子给乔宝莹装着以后吃,便是这么做,席面在村里头还是最体面的。 山脚下这边热热闹闹,苏家院里头却很是沉闷,请来的都是外村的村民,这会儿还没有上梁,还得半个月后,黎氏总觉得自个家里办事,总是慢这个二儿子一步。 先前买牛车慢了一步,眼下建个房子,人家都摆酒了,他们还没有,想起这个儿子心里头就一把火。 黎氏说道:“孩子他爹,老二自娶了这个媳妇后便不学好,赚一点银子就要花销出去,我瞧着他明年怕是别想去赶考了。” 苏长为却是冷哼一声,“他不去赶考更好,免得没中榜还遭人笑话。” 黎氏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自是不能与奕儿相比的,先前老二还不愿过继给二房,如今自己却做起这行商的行当。” 夫妻两这么一说,再看那山脚下热火朝天的场面,内心也没有这么难过。 上梁后又过了十日,院子终于建好。 苏辰给村里人算了工钱,各自挂了账,村民们走了,邵南几兄弟却死活不要苏辰记账,接着往上山后便走了。 这一次家里建房子,乔宝莹使了浑身解数才把乔六找出来两次,好在这两次两人的心意已经明确,乔宝莹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越发的觉得这个准姐夫不仅人品不错,还对乔六很是爱护,以后两人过日子,乔六不会再受苦了。 新房做好,两人搬进去,那临时搭的棚子也给拆了,眼下院子是新的,就是没有置办一些东西。 两人手中的银两用得七七八八,每日的生活费还得早上卖了香辣豆花才能管得住。 可是不管多么的辛苦,乔宝莹觉得,只要能跟着苏辰在一起,日子苦一点也是愿意的。 两人毕竟年纪还小,苏辰也是要努力读书,将来考取功名,那莫氏帮乔宝莹收拾完屋子,又把她拉到一旁说道:“九丫头,瞧着你们两人一人住东屋一人住西屋,这样挺好的,你们这么小,万不能住一起啦。” 乔宝莹又被莫名说得面红耳赤,总感觉自从建了新屋子后,村里的人都特别的关心他们两人的生活,有几个妇人都拐弯抹角的说了。 乔宝莹前世也不小了,岂会不懂,灵魂是成年的灵魂,可身体还小的,最多调戏一下苏辰,怎么可能把他拐上床去。 向莫氏再三保证了,莫氏才安心的走了。 乔宝莹把莫氏送出去,回身关了院门,就看到苏辰从东屋里出来,满脸通红的,眼神看都不敢看自己,恐怕刚才莫氏特意站在院子里说话,便是说给他们两个人听的了。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唉呀,她的小夫君啊,就这么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啊。 两人欠的债不少,是时候努力的赚银子了,有了这院子,再买几床被子,整个冬天都不愁了,只是想着冬季若下了雪,恐怕无法上镇上卖香辣豆花,他们得想想法子,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得有门收入才行的。 这日两人上镇上去香辣豆花,豆花卖完后,乔宝莹想了想,把家什寄在喜迎客酒楼的后院,两人便在街头逛了起来。 乔宝莹四处询问,想买个大缸子,她想试着做一下酱油,要是自己真的会做,做的味道还真的不错的话,冬天出不了门便可以在家做酱油,也不浪费了时间。 只是走街窜巷的终于寻到了瓷窑,才发现做一个酱缸可不便宜,两百文一个,酱缸不是很大,却是够用了。 两人手头这十几日卖的香辣豆花,一直省着吃喝,好不容易存了三百文钱,转眼一个酱缸就没了。 乔宝莹心疼,苏辰见她闷闷不乐,便一口气把酱缸给买下了。 两人回来的路上,乔宝莹还在为刚才定做酱缸的事情心下郁闷,苏辰却道:“你说的对,咱们一直这么卖着香辣豆花也不是个事儿,总要有一门安生的生意才成的。” 乔宝莹也是这么认为,瞧着自己的小夫君这么支持自己,这一缸酱她一定要做好,绝不可以辜负了他的希望。 正文 第30章做腊肉 两人回到家里,苏辰缷了牛车,把酱缸就搬院子后头去了,这院子建得小,前后两边的空地可大了,可惜只有前头院子用低矮的土坯墙给围住,后头是敞开的,只围了一圈篱笆。 苏辰去温书,乔宝莹便开始处理酱汁的事。 她先是把前世看到的记下来,接着上王大业家里去,莫氏在家呢,她向莫氏买了麦子,扛回来的时候,是王二丫帮着的忙。 来到院子外,二丫往里头看了一眼,笑道:“读书郎这是在温书呢?” 乔宝莹可是记得先前这姑娘看着自家小夫君那花痴的脸,所以她没想着把她带东屋里去,只在院子里送上一杯热水,二丫喝着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乔宝莹把麦子提到厨房,她敞开麻袋口子往里头看,只见里头的麦子粒粒饱满,瞧着正是今年收的新麦,于是全部用水泡了起来。 泡了一个晚上,大清早的便放锅里煮熟,接着装起往在廊下搭的竹帘子上平摊,等晾干后发酵,待长了白毛再翻面,长了黄曲再拿出来对着太阳暴晒一天掰碎加盐再加水入缸敞开了暴晒,若是天气好,直接晒上一个月便能成酱色。 基本流程就是这样了,但行不行得通乔宝莹得做出来才可以,只是前世的时候她是看到人弄过的,一般农村里的人都会这一招,家里穷的买不起酱油,自己做啊,赚了人工费。 乔宝莹把麦子铺好,便跟苏辰两人上街上卖香辣豆花了。 等入缸加水的时候,乔宝莹想起她上山时扫松针喝过的山泉水,原本她还想着村里头那口井,但发现山里头的那山泉更加味道好些,如果水质好了,这酱油是不是味道也会变好呢? 虽然乔宝莹没有实验过,但她还是决定试试。 跟苏辰两人从山上提了山泉水下来,装入酱缸,接着整个缸子放于院子后头暴晒。 乔宝莹瞧着这天气,只盼着这一个月里头太阳越猛越好。 这几日的阳光还是挺充足的,乔宝莹晒的腊肉都能吃了,借愿这缸酱能顺顺利利的。 乔宝莹从廊下割下一点腊肉,炒来下饭。 腊肉晒制的时候,先前用香辛调料腌制过,眼下炒菜出来,苏辰竟然吃得连连惊叹。 乔宝莹做香辣豆花,要用到不少香料,这山里头香辛料多的事,苏辰温书的时候她没事就上山采一点,全部晒干用麻袋装起来,家里又有石磨,她便把香辛料配好再磨成粉。 这会儿做了腊肉,自然只是想试试,若成便拿出去卖的。 自个儿家里吃,放多了配菜,有点腊肉味儿,早上跟香辣豆花一起拿去卖的,她便薄薄的一片切好,再用蒸笼蒸好带去镇上。 乔宝莹怕腊肉凉了,还用被子给捂住了。 到了镇上时是热气腾腾的,往喜迎客门口一摆,买香辣豆花的人便来了,乔宝莹把被子掀开,再把腊肉拿出来,大家伙还不知道这上头是什么玩意,个个跑来看稀奇。 看了一会才发现是腊肉,于是都来了兴致。 这腊肉在镇上也有几家在卖,大家伙并没有抱什么期待,买香辣豆花的时候,乔宝莹问他们要不要来一个腊肉罩子,只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三文。 能买香辣豆花吃的便是手中有余钱的,自然不在乎这三文钱,所以今个儿加罩子的特别的多。 腊肉切得很薄,重点是辛辣味十足,这林源县的百姓是吃惯了辛辣味,没有还吃不下饭。 一开始大家没啥反应,可是吃下一碗豆花后,立即又回来问乔宝莹,这腊肉罩子可以单卖不? 乔宝莹当即同意,三文钱的罩子,腊肉自是少的,就几片的样子,吃得很是不过瘾。 没想到后来腊肉比香辣豆花还卖得快,转眼就一扫而空了。 那喜迎客的刘掌柜见乔宝莹出了新的菜式,便也叫伙计买了一份,吃完腊肉后,便出门来瞧,瞧着她卖得这么热闹的场面,刘掌柜心下一喜,上前问道:“你这腊肉的做法与咱们镇上的不同,味道却奇好,不知读书郎家里头可还有?” 乔宝莹看向苏辰,这与人打交道的事还是由小夫君出面吧,特别是这个刘掌柜的。 苏辰起身,作了一揖,说道:“倒是不多,着实是家里闲银不多,肉买的少了。” 这肉还是先前做席面的时候留下的,乔宝莹没有舍得吃,便做成了腊肉,也是无心之举,没想这么好卖。 那掌柜于是吩咐伙计进门,没多会就拿出一个银袋子交到苏辰手中,“这儿有三两银子的定金,就这味道的腊肉你们能做多少便做多少,我都收了,只是我收了后,你们在我家铺门前恐是不能再卖,不知道你们愿意否?” 那当然愿意啊,不过瞧着这刘掌柜也是极为精明的,很是会做生意,得知乔宝莹这次晒的不多,便由着她卖,把食客的味口给刁了起来后,便全部收购了乔宝莹手中的腊肉,到时酒楼里出了这道新菜,岂不是乔宝莹给他打了活招牌。 转眼得了三两银子,乔宝莹和苏辰小夫妻脸上带了笑容,收拾好东西往喜迎客的后院一放,两人买肉去了。 三两银子使劲买,买下的肉到时全部卖给刘掌柜。 好在今个儿是赶集,大清早的,镇上有几个猪肉摊子,两人买光了几个摊位的腰头肉,用竹筐子装起来,往牛车上一放,两人赶着牛车进村。 才到村口,便有村民闻着味儿了,个个都好奇的看着那竹筐子里的肉,大家伙还没有搞清楚他们买这么多肉做什么,乔宝莹也没有多做解释。 只是绕着弯儿上山脚那边,居然也能遇上婆母黎氏,黎氏往两人瞥了一眼,呸了一声,口沫子都快弹到乔宝莹脸上了。 苏辰阴沉的脸盯着黎氏,母子见面便不曾打个招呼,自上次出了偷窃的事后,乔宝莹见着苏家院子的人她也不再叫了。 两人来到了院子,乔宝莹把肉分理出来,接着洗净晾一会儿,等干了再腌制。 先前席面留下的肉她当时比较忙,也没有把这腊肉放在心上,所以做得粗糙,完全靠太阳晒制出来的,腊八前两月的阳光着实是好,正是制做腊肉的好时节。 乔宝莹想了想,决定上山里头砍些松树枝来,等晒干后拿来烟熏。 忙完这些事,两人才想着吃晚饭。 早上走的匆忙,锅里蒸笼里还有腊肉滴下的油碗,她拿来下了面条,蒸了馒头。 两人坐在正屋里吃饭,这腊肉味的面条是苏辰第一次吃,只觉得味道极好。 乔宝莹说道:“以后要是咱们有银子了,用腊肉蒸米饭是最好的一道吃食,以后我做给你吃。” 苏辰抬眸,目光深深地盯着乔宝莹,见她嘴边还粘了面条,于是抬手帮她抹去,“苦了你了。” “我不苦,嫁给你后一直过着好日子,一点也不觉得苦。” 相较于在乔家院子里头的那些日子,跟着苏辰后的日子简直像天堂,她自由自在的,两人赚点儿小钱,做点小本生意,过得挺滋润。 吃完晚饭收拾屋子,接着两人各自回屋洗澡。 正文 第31章大哥的隐疾 从烟筒里过的热水,两人也不必再废柴禾,坐在浴桶里便能泡一会儿。 这设计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她那烟筒做的不错,做席面的时候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也挺干净。 这日苏家院子里上梁,大请席宴,还请了人敲锣打鼓的,生怕村里的人不知道。 只是到晌午,等乔宝莹的牛车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村里人都没有上苏家院子里吃席。 一路上不少村民聊天的话都落入乔宝莹耳中,原来这次苏家院办的酒席村里人一个也没有去,除了跟黎氏交好的几家,原先办的十桌席,后来撤了三桌,结果来的人还是没有坐满,准备的饭菜都多了。 十里坡的村民还是挺纯朴的,村民们也很是团结,上次出了偷窃的事遭村长不喜,村民们便同仇敌忾的站在一起,都不与之结交。 来到山脚下,苏辰赶牛进牛棚,乔宝莹却拿出腊肉出来烟熏,这次她打算做两种,一种晒的像先前的那样,一种烟熏的,到时看刘掌柜喜欢哪一种,她再多做一次就是。 苏辰似乎有心事,他缷了牛车后又在乔宝莹身边坐下,倒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屋里头看书。 乔宝莹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的看着他。 苏辰见小媳妇担心他,他便把心事说了出来,“我弟已经快半年没有回村里头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乔宝莹自是知道的,先前还不小心听了墙角,但这事儿她也不好说,公公婆婆向着小的,苏辰不愿意过继给二房家,她公婆为了小儿子能有钱读书,便认了二房做干爹,先不说这关系乱了,可是这么做的话总是不妥的。 苏奕不比苏辰,从小得父母宠爱,年纪轻轻中了童生,被村里人给捧得高高的,眼下二房家里住在县城,既有钱又有好的资源,他年纪又小,很容易对二房那边产生亲情而变得亲近起来。 苏辰又道:“虽然恨着当初他们要把我过继给二房,但眼下弟弟去了二叔家里不回来,瞧着爹娘这横蛮模样,我心里也难过。” 遇上偏心的爹娘能怎么办,可是血源关系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怎么说也是养大他的亲人。 乔宝莹安慰道:“不然过年的时候,你提点肉去看看爹娘。” 苏辰毕竟只是分家,一年到头来提块肉上门什么的还是要做的,先不说心里怎么想,但在外头也得做得体面一点,苏辰将来还得考取功名,不能留下话柄。 乔宝莹越想越对,又补充道:“再买些喜饼吧,大年初一上门走动一下。” 苏辰想了想,点头同意,“就这么办吧,改日我去一趟县城里头见见弟弟。” 见苏奕,乔宝莹也没有意见,但她感觉成效不大,别以为十岁的孩子不会想事情,这时代的孩子早熟的很,二房家里吃得好住的好,他怕是早就乐不思蜀了。 至于苏辰的大哥苏继,乔宝莹便没有看到几次,没有娶妻,长年在外头,今个儿也有十八了吧,但与公婆不是很亲近,或是家里出了两个童生,这个做大哥的有些自卑吧。 不过这个大哥听说混得也不好,有人传他在镇上帮人做苦力,隔几日回来了一次,眼下乔宝莹老是绕着路走,不愿与苏家人遇上,便不曾见过苏继。 “你大哥也该娶媳妇了吧?”乔宝莹问。 苏辰却是面色一暗,过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大哥有隐疾,恐不能传宗接代。” “什么?”乔宝莹懵了。 她一直以为他大哥因为两弟弟太厉害而自卑,光茫都被两弟弟给盖过了,所以才这么默默无闻,原来这其中还有隐情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 “在镇上给富户家里做长工,一年准许回来一次。” 乔宝莹总觉得这个中肯定还有什么缘由,果然苏辰缓了一会说了起来。 原来他大哥小的时候黎氏背着他上山砍柴,背带松了,孩子从山上滚下来,受了重伤,最重要的是伤了命根子。 送到镇上的医馆捡回来了一条命,却因此而伤了根本。 原本苏继是黎氏的大儿子,本是家里最疼的人,没想到经此一事后,家里人却对这个大儿子冷淡了不少,再加上后头又生下两子,儿子一但多了,就没有那么稀罕了。 等底下小的长大,越长大越出色,苏继在这个家里头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乔宝莹听完,只觉得这时代的人能安全活下来都是好命,那么小背着上山砍柴,反把孩子摔成那样,黎氏的责任重大,却不想最后还讨厌起这儿子来,怎么可以这样的。 不过苏继的隐疾除了他们自家人,谁都不知道的,甚至连老三苏奕都不知道,苏辰因为年长几岁,无意间得知的。 “那你哥过年的时候也会回来的吧?” “自是会回来的。” “他年纪有十八了,按着咱们村的样子都要娶媳妇了,可是瞧着也没有媒人上门来,再说你哥这么些年在富户家里做长工,应该赚了不少,娶房媳妇不成问题。” 苏辰却是苦笑,“你不知道,大哥的银子都花费到我和弟弟身上了,不然哪来的银子去读书,所以我欠着大哥一份情。” 原来是这样的,想想也是啊,苏家三房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哪有银子送两个孩子读书,乔宝莹一直以为是二房支援的,其实并不是,而是这个有隐疾的大哥。 “等你大哥成亲,咱们出一份厚礼,瞧着你大哥也真是可怜的。” 苏辰点头,“我今个儿跟你说这些事,便是向你交个底,那边咱们虽然都不想与之结交,可毕竟是我的亲人,我没法分割。” 倒是这么个事儿,这个时代对孝是看重的,何况苏辰还是读书郎。 只要苏辰向着她,乔宝莹也不觉得那些人是洪荒猛兽。 腊肉制成后,乔宝莹跟苏辰拉去镇上给喜迎客酒楼送了去,那刘掌柜吃了烟熏的腊肉后双眸一亮,一口气全收下了,把尾款给了乔宝莹,转眼两人赚了二两银子。 接着下来还要做腊肉卖给刘掌柜,又收下了定银。 先前欠着刘掌柜的三两银子,刘掌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早知道两人过得不容易,家里屋子新建,外头欠着债儿。 乔宝莹回了村子便跟苏辰对账,把村里人的工钱全部还完,还剩下五百文。 正文 第32章自制的酱油 可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邵南几兄弟了,这账还记着呢,改日他过来得还上才成。 乔宝莹这个冬季很是辛苦,一边做腊肉赚钱,一边打理酱油的事,等第一缸酱油出来后,乔宝莹尝了一口,只觉得色香味俱全,醇的不得了,再去尝镇上买的酱汁,感觉就像水一样的,只不过带了点盐味儿。 酱油做好的事乔宝莹没有告诉苏辰,而是做好香辣豆花的调料后,大清早的两人要赶车,于是做了四张热气腾腾的酱饼。 把面饼往锅里一摊,再刷上酱油,放上炒熟了的萝卜丝,便带在路上吃了。 苏辰接过酱饼子,一边赶路一边吃,才吃了一口,双眸一瞪,接着连吃了两口,奇怪的问道:“今个儿的酱饼子这味道怎么这么的好,里头放了什么,似乎平时不曾吃过。” 乔宝莹但笑不语,三张饼子给苏辰吃下,乔宝莹吃完一张饼子就饱了。 两人来到镇上,把牛车赶到酒楼后头的马厩里后,再把摊位摆齐整了,乔宝莹便做了一碗香辣豆花给苏辰尝。 苏辰打了个饱嗝,“今个儿三张饼子我倒是吃多了。”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味道好?” “嗯。” “这香辣豆花的味道更好。”乔宝莹这么一说,苏辰疑惑的端起碗。 没一会儿便把一碗香辣豆花吃完,双眸睁亮的看着小媳妇,“里头放了什么,味道跟往日的不同。” “酱油,我自制的酱油,包括你今天吃的酱饼子。” 苏辰惊了,“你做成了?” “那是自然,就没有你家媳妇做不成的事。” 瞧着小媳妇那得意的劲,苏辰莫名的脸红了,苏辰脸一红,乔宝莹也跟着脸红,她悄声说道:“我弄一碗香辣豆花给刘掌柜送去,要是他能收我的酱油就太好了,这样咱们也不必往别的地方推销。” “也成。” 乔宝莹把香辣豆花弄好,端着碗进去。 这一日的香辣豆花卖得更火,太阳才尺把高就卖完了,吃过的都忍不住重新又要了一碗。 那刘掌柜从酒楼里出来,在乔宝莹的摊位前看了好半晌,疑惑的问:“你今天的豆花为什么味道不同,竟然比以前味道更好。” 乔宝莹拿起装酱油的壶给刘掌柜闻了闻,“这里有我自制的酱油,自然味道就好了。” “酱油?”刘掌柜忍不住把酱油从壶里倒出一点放碗上,接着拿起来抿了一口,只觉得味道香醇,竟还带着甜味,根本不是镇上酱汁能比的,而且就算是县里头最好的酱汁也没有这般味道,尝着这味儿,便是拿来做凉拌菜也不成问题。 刘掌柜当即买走了乔宝莹的那一壶酱油,问她家里头还有多少,明个儿都带上来。 统共也才酿了一缸酱,并不经用,乔宝莹原先只不过想着拿来弄香辣豆花用。 眼下受刘掌柜这么看重,乔宝莹的生意经又来了,卖了这缸酱,再制一些酱油出来,若是能从刘掌柜这儿先拿了定金,指不定还能多买几个大缸去。 乔宝莹第二日把酱油送过来,便跟刘掌柜说家里头就这一点了,没有多余的了,刘掌柜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怎得不多做些?” 乔宝莹面色一窘,刘掌柜立即知道了两人的难处,于是又叫来伙计给银子。 这一缸酱出了七十斤酱油,刘掌柜出了八十文一斤,镇上好的酱油是四十文一斤,转眼翻了个倍。 只是乔宝莹不知,那县里头最好的酱汁也不及她这酱油的味道,竟然卖到了八十文一斤,她这个卖八十文一斤算是吃亏的了,只是放在这百溪镇,却还是算中肯的价格。 乔宝莹心中大喜,一口气把酱油都卖了,家里也只留下了一瓶自个儿吃。 转眼得了五两多银子,再除去先前买的麦子三百多文,这些钱相当于纯赚的,还得了刘掌柜七两银子做定金,叫乔宝莹多做酱油,至于先前欠着的三两银子就算酱油款里头了,这次卖了银子苏辰要还刘掌柜的钱,刘掌柜不得不同意了此事。 小两口高兴的去了瓷窑,一口气买下六口陶缸,花了一两多银子,跟着牛车拉了回来。 村里人看到两人牛车上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两孩子在做什么,但有一点,这两孩子的日子当真是越过越好了。 绕着道儿,把陶缸拉回家中,接着放到院子后头。 乔宝莹在周围几村开始大肆收当年出的新麦,付的全是现银,这下惊呆了村里人的下巴。 这就奇怪了,先前建屋子还欠着村里人的钱,转眼卖腊肉把银子还了,眼下又拉回来一些奇怪的大缸子,接着还有现银收麦子,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而且这麦子收这么多这是要拿去做什么? 这消息落到村里人耳中只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落到乔家院里头,却不是个滋味儿。 苏家二郎是个读书郎,瞧着这主意怕都是乔九那丫头出的,这么说,合着那九丫头从人牙子手中跑出来,握了不少好方子,先是香辣豆花,接着是做腊肉,眼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怎么感觉也是门赚钱的行当。 如今乔宝莹手中有了银子,心里好不高兴,原以为做了酱油只是拿来做香辣豆花的调料,初心是想着多卖点香辣豆花,先前还想着等房子建好,就走街窜巷的卖一卖,没想到歪打正着酱油才是最大的赚头。 乘着天气好,乔宝莹赶紧把新麦下了料,这几日没有去卖香辣豆花,便是守着几口大酱缸去了。 说起来两人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磨豆子,到天边泛白肚时便把豆花和调料都做好了,还用旧棉被把大桶周围围起来,免得凉了,往镇上一送,一个早上就把香辣豆花给卖了出去。 等太阳升空,他们便开始打道回府,银子虽没有酱油赚钱,却比村里干苦力活赚现钱来得快,庄户人家多是种地,有吃的就是没有现钱,乔宝莹这小本生意却还是挺令人羡慕的。 乔宝莹休息了这几日,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要是酱油真的这么好赚,以后或许可以不用上街卖香辣豆花了。 乔宝莹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向往,这每日来来回回的痛苦她还真的觉得难受,再说苏辰毕竟要科考,如今手里有了赚钱的行当,若是这次把腊肉送去喜迎客,又把酱油送去,赚了银子,苏辰就完全有钱去参加院试了,所以更不能耽误了他读书的时间去做香辣豆花生意。 正文 第33章赚了大钱 乔宝莹这么想着,便想等这一批腊肉出来后看刘掌柜是个什么意思,同时也得等这一批酱油做成功了,万一做坏了,他们就亏本了。 做的这六缸酱,她还是上山里头接的山泉水,没有用村里头的那口井。 等下了酱头暴晒后,乔宝莹又打了豆花跟苏辰上镇上去,由于起得晚了些,这次出门她走了村里的正路,被不少起得早的村民看到,个个露出羡慕的眼神。 牛车才出了村口,乔家院的门就开了,小贾氏从门里头出来,追到村口看了又看,接着阴侧侧的一笑回了乔家院子。 当家的乔明旺和贾氏两人坐于正屋,乔家几房的男人都落了座,各自的媳妇却站在一旁,见小贾氏回来,正屋里的人都来了精神。 天不亮,乔家院子里的人都起了,这几日都这样,可是谁能想到那九丫头这几日不上街,白等了几日,今天见小贾氏这模样,大家伙觉得恐怕是九丫头出门了。 小贾氏回来报了讯,屋里众人立即活络了起来。 贾氏说道:“九丫头从外头回来,一直跟着六丫头呆在厨房里,咱们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那人牙子当初来咱们村里买走九丫头,当时还说九丫头灵利,说要是这次收的丫头多,恐怕会把九丫头留在身边做个传人。” “我当时是不信的,以为是牙人说的一句场面话,倒没有放在心上。” 贾氏扫了屋内众人一眼,接着说道:“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九丫头自从跟了苏家三房的二郎,赚钱的法子是层出不穷,先是打豆腐,接着是香辣豆花,后来又做腊肉卖,如今不知道在卖什么,上次拉回来的大陶缸大家伙是知道的,这东西不是做酱菜就是有大用的,不然这陶缸也不便宜,买回来做什么?铁定是有什么新的方子要赚钱了。” “咱们乔家世代庄户人家,就没有谁会打豆腐的,李氏,你会不会?可有从娘家带来了什么方子交给底下的孩子却不告诉咱们乔家的?” 李氏听到贾氏点到自己的名子,当即紧张的澄清,“婆母你是知道的,我在乔家这么多年,若是藏着这个方子,早就拿出来,咱们家的生活也好过一些。” 谅她也不敢,贾氏冷哼一声,“你是没有这方子,可是九丫头是你捡回家的,你把人丢在厨房,怎么就不过问一下,你若是当初对她好一点,那九丫头又岂不会把方子交给你,你毕竟是她娘,你要的东西,她敢不交?” 李氏无缘无故被婆母骂,心里委屈,于是眼神儿看向自家丈夫乔安,李氏为乔安生得一子,乔安还是挺欢喜的,于是护着李氏向贾氏说了两句话,反而听到乔明旺的烟斗砸在桌子上指责了他。 于是屋里头大家伙都噤了声。 贾氏最后说道:“咱们也不废话了,人都不在咱们家了,再追究以前也没有用,眼下你们谁愿意去山脚下的小院子里看看,看看那几口大缸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 小贾氏很快出了声,“婆母,我愿意去。” 李氏瞥了眼小贾氏,两人自上次砸门事件后便不对付,这会儿小贾氏出面,李氏暗恨,她也想去,那院子瞧着建得可舒服了,看来这九丫头的生活过得好,指不定有不少油盐放在厨房里,还有不少细细的白面和大米。 贾氏很快就准了小贾氏,李氏也只能干瞪眼。 乘着两人出门,小贾氏背着背箩,假装上山去捡柴摘野菜,然后乘村里人都下地,没有人注意,就绕到了乔宝莹的院子里去了。 院前虽是低矮的土坯墙,但前头下去是条河,站在门口,底下河边若有人洗衣恐怕是能看得见,于是小贾氏把注意打在了院子后头。 院子后头有篱笆围着,那东西带刺,她要这么直接进去也不是个事儿,何况今日进去只是去瞧瞧那几口大缸,万不能打草惊蛇。 小贾氏想了想,于是把自己外头的大衣脱下来盖在篱笆上,接着搬来石板垫高了脚,然后爬了进去。 才到后院,就看到遮雨的大棚下摆了六口大缸,她好奇的上前一看,只见里头一股味儿,很是奇怪,被水浸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伸手进去捞,捞出来一看,瞧着是放久了的……麦子? 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决定把自己看到的如实说给家里人知道就好。 她正要走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后屋廊下挂了一排腊肉,全是上好的腰条肉,半瘦半肥,眼下晒成酱色,都在往底下滴油,看得小贾氏咽了咽口水。 她从旁边捞起一根竹竿,看了那梁下的腊肉好半晌,最好不情不愿的只挑了角落里一块小小的,瞧着这一块小小的就算被她弄走,相信九丫头也发现不了。 拿了腊肉的小贾氏一刻也不想在院子里呆了,只想回去弄肉吃,于是从那篱笆上翻出去,摔倒在地上,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惜把流油的肉给弄脏了去。 小贾氏再想从篱笆上拿下衣裳的时候,只听到“嘶”的一声,她心疼的看向那被撕破的衣裳,心里那个气,却是不敢久留,把腊肉藏在背箩中,又摘了野菜盖住,于是脚步飞快的往回赶,从另一边下了山,就见村里头来了辆牛车,不正是九丫头的牛车么? 小贾氏拍了拍胸脯,还好自己走得快。 进了乔家院,里头几房的人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贾氏还在家中,她管着家,六丫头在厨房里烧火。 小贾氏见婆母在正屋里没有出来,背着背箩就要往三房的门里走,就听到正屋里贾氏忽然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三媳妇回来了呢?” 小贾氏再不敢藏私,连忙往正堂去。 贾氏往她背箩里瞧上了一眼,小贾氏连忙把背箩里拿的腊肉拿了出来,她悄声说道:“婆母,我瞧着九丫头屋里头挂了不少腊肉,果然不愧是做腊肉营生,听说镇上的人都爱吃她做的腊肉,供不应求,我就想着捞一块回来给婆母也尝尝。” 贾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捞一块回来,无非就是自己嘴馋。 贾氏把腊肉往桌上一扔,沉声问:“叫你去看那几口大缸的事你看了没有?” 小贾氏连忙答:“看了看了,只是不知道里头泡了什么,看不明白。” 正文 第34章乔家人眼红 于是小贾氏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婆母,贾氏也摸不准是什么玩意,便道:“等过几日你再去看看,倒要看看那缸里做什么东西,我瞧着九丫头赚的银子多半都是那东西卖的,不然哪有银子买大缸。” 小贾氏一听过几日还要去一趟,心里高兴了,她想起梁上挂的腊肉,就后悔今日心里太紧张只有弄到一块腊肉,下次一次要弄两块来。 婆媳说完正事,就看向桌上的腊肉,贾氏说道:“你把东西拿去厨房弄好,给我送一碗来,剩下的你留着他爹和孩子们吃。” “诶。”小贾氏高兴了,想不到婆母还是顾着他们三房的。 于是小贾氏提着腊肉脚步飞快的回了厨房。 乔六正在蒸馒头,看到小贾氏手中的腊肉,脸色一变,小贾氏也不避着她,只警告道:“你把嘴捂严了,什么话也不准说,不然我叫婆母把你给卖了。” 乔六心下一惊,点头应是,于是垂下头去。 腊肉煸出来的油,小贾氏便用碗装好端屋里去了,炒好的腊肉端了一碗去正屋给婆母,其余的她一点不剩的端自个屋里头,接着还把门给关了。 乔六闻了一屋子的肉味,肚子咕噜一声,她垂下头去。 没一会,家里下地干活的人回来,李氏来到厨房,想看看乔六的饭做的怎么样,顺带捞点吃的,没想一进去就闻到了肉味,当即面上一喜,问乔六是不是今个儿家里吃肉呢? 乔六连忙摇头,李氏就不高兴了,在厨房里找来找去的,也没有看到肉的影子,明明油味重,可是油罐里连油的踪影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李氏一脸的狐疑,直到三房小贾氏出来吃饭,她终于在她身上闻到已经淡了许多的油荤味,李氏立即想到小贾氏不会是在九丫头的院子里偷了肉? 可是看向主座上的公婆,再细细一闻,居然公婆身上也有这油味儿,李氏火了,把筷子一放,在桌子底下踢了乔安一脚。 乔安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见丈夫那傻里傻气的模样,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能发作,只好匆匆吃了馒头进了屋。 乔安跟了进来,李氏说道:“三房今个儿进了九丫头的院子,铁定是弄出了肉,可是就没有咱们的份,咱们才是九丫头亲生的父母,凭什么他们有肉吃,咱们没有。” 乔安心里也不高兴了,爹娘偏着三房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可是这事儿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说。 “去问六丫头,她在家里呆着铁定是知道的,你问过了没有?” 乔安建议,李氏却是郁闷的摇头,“那懦弱的性子问来问去也问不出名堂,我瞧着婆母这次得了好,下次肯定还会派人去九丫头的院子,到时你一定要帮着我,由我去,等我弄到了肉藏咱们屋里头来。” 乔安点头,“成,都听你的。” 乔宝莹从牛车上下来,苏辰把她扯的布,还有买的过冬用的新棉被都搬回屋里去,接着缷了板车,把牛赶入牛棚。 乔宝莹进厨房做饭,想着炒个腊肉吃吃,于是搬了张长凳到了后院,放在廊下,正要去割肉,她的眼神忽的往角落一看,她若没有记错,那儿应该挂了一块比较肥的肉,就因为太肥了,乔宝莹才把那肉挂在末端,免得被太阳直晒,油都滴完了。 可是眼下那块肉没了。 乔宝莹以为自己记错或是眼花,于是对着梁上的腊肉,从头数到尾,最后证实着实是少了一块,数量上有了出去。 她有些疑惑,住在这山脚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么久了,先前她住茅屋子的时候,买了牛车,要是村里人眼红,想要偷什么,那个时候动手岂不更简单。 可眼下她建了新屋,后院还有篱笆拦着,按理没有人爬得进去,这篱笆带刺。 乔宝莹来到篱笆下,长长的篱笆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树阴下的一角,她看到里外都垫了石头。 这石头她是什么时候摆放在这儿的?居然里头和外头都垫了石头,除非有人从这儿翻进来了。 乔宝莹留了个心眼,可惜没有证据,也抓不住人,对方只偷走一块肉,显然是怕她知道了,或许下次还会再来。 乔宝莹吃完午饭,见苏辰回东屋温书去了,她就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吹着暖风,开始做衣裳。 先前没有建房前,她就给两人都各做了两身衣裳,眼下手里有了余钱,每天卖香辣豆花也是两百来文,存够几日也够他们花销的。 于是便想着冬天来了会冷,多做两身去,除了外头的衣裳,她还在袄子外头做了大罩衣,这样万一弄脏了,也只要把罩衣洗了就好,多几件罩衣,还可以换着花样的穿。 特别是两人到大年初一还要去苏家院里头拜年,到时她的男人可得穿得帅一点,可不能丢人。 乔宝莹一边做着一边想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知几时苏辰早已经出了东屋的门,手里拿着书本是想出来看看小媳妇在做什么,这会儿见小媳妇那带着淡淡笑意的侧容,不免心神一动。 这么细看下,小媳妇的五官又长开了不少,竟带着一点少女的味道,眼神不小心经过她的胸前,他居然看到了一点小鼓包,就像平时吃的包子那样,突突的,却并不是很明显。 苏辰脸红透了,忙把眼神移向小媳妇的脸,可是看到那张不点而朱的唇,苏辰就怀念起小媳妇强吻他的模样,算起来,小媳妇似乎好长一段时间忙着做生意便不曾与他亲近了。 好像是那次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起了反应,莫不是他的反应把她给吓着了。 正在苏辰胡思乱想的时候,乔宝莹一抬头,看到了他,笑了起来,“苏辰,过来。” 苏辰红着脸过去。 乔宝莹把手里的尺子在他肩头比划,接着惊讶了,“怎么才两个多月,你的肩头又宽了,婶子说的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做得刚刚好,不然做完你就不能穿了,上次我给你做的衣裳今年穿穿,明年可就不能穿了。” 苏辰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也长得这么快,不过他身体上的反应却还是证实了小媳妇的想法,他感觉自己在奔向男人的路上,按着村里头的年纪,再过两年便可以与小媳妇成亲,小媳妇,那会儿都有十四岁了。 若是再等小媳妇一年,也是可以的,想到这儿,脸红得发烫,自己都在想什么。 正文 第35章情意绵绵 乔宝莹给他量好尺寸,见他脸红红的,还烫得厉害,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针钱活,就要拉着他去看大夫。 苏辰抓住她的手,两人坐下。 “你别急,我没病,我就坐在你身边看书好了。” 乔宝莹听到他说没病,心下一松,再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成,对着太阳看书很伤眼睛。” “对着太阳做针线活也是伤眼睛。” 苏辰答得快,乔宝莹却是笑了,“好,那咱们都回屋里去,就……就去你东屋。” 苏辰红着脸应了声好。 两人到了东屋,苏辰在书桌前坐下,乔宝莹便在他身边坐下。 她往上一看,就见他在看《中庸》一书,录书繁体,乔宝莹是看得懂的,这《中庸》一书原是《礼记》里的一部分,后被划出来做为四书之一,也是用来科举考试用的课本。 看来苏辰还是对科举考试上心的,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看一些其他的书。 苏辰见乔宝莹往这边瞥,见她好奇便说道:“这《中庸》一书还是我在别人那儿千辛万苦的抄来的,可惜就是没能抄到它的集注,前朝大师写下的,那样的集注恐怕也只有那些大富大贵的家里才能弄得到吧。 苏辰一向对书很是看重,每一本书他隔一段时间都会拿出来晒一晒,翻书的时候生怕留下折痕,很是小心。 这时代的资源都抓在那些大富大贵之人的手中,底下百姓要读书,还能考中状元的,多半都是万里挑一的神童了。 乔宝莹也替苏辰惋惜。 苏辰又接着看,看着看着他又说道:“没有注解,我便把书多看几遍,不懂的问问夫子,院试并不难,考的也浅显,倒是不用着急。”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话又忍不住要崇拜了,他目前还只不过是个童生,刚踏入读书的行列,没想到他便能自学成才了。 “苏辰,你还记得咱们躺在石板上我说的话么,你会成为天空上七星当中那颗最亮的是天权宫文曲星君,我相信你。” 苏辰忍不住握住乔宝莹的手,目光深深的望着她,看得乔宝莹脸都要红了,没事干嘛说得这么感动的话。 乔宝莹想到一事,于是说道:“苏辰,明年开春,你去赶考吧,咱们手里有了银子,等卖了酱油,又是一笔收入。” 刚才还在犹豫的乔宝莹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苏辰面色一怔,犹豫了。 乔宝莹接着劝:“你去吧,那县里头费银子,我在家里等你,我对你有信心。” 乔宝莹接着起身,从西屋的床底下挖出银子,沉甸甸的放在桌子,“瞧瞧,咱们已经有了六两银子,只要再卖了酱油和腊肉,咱们这个年也过得舒服了。” 再过一个多月要过年了,天气越发的冷,乔宝莹一脸希望的看着他。 苏辰点头应了,事后乔宝莹得知苏辰赶考得用十两银子,先是在县里头住着,最费银子,连考三日,前前后后算下来着实是不少的。 乔宝莹把银子又藏了起来,眼下既然决定明年春季赶考,乔宝莹便不想再做豆腐生意,那香辣豆花也不做了,这样便不耽误苏辰的时间,不然每天忙着那点小本生意,哪有精神看书。 于是乔宝莹在东屋书房里做了一个倒计时挂在墙上,就想激励苏辰,也不再把家里的事情累着他,只要他安心读书就行。 苏辰在乔宝莹的坚持下也同意了。 平时上山捡柴,乔宝莹乘苏辰不注意,就背着背箩上山,扛不起就一点一点的捡下来。 等苏辰从屋里出来,不只柴禾有了,热水也有了,还有热饭热菜,苏辰感动,在小媳妇的期盼下,他便更加认真的读起了书。 乔宝莹不去镇上卖豆腐的事在村里头传开,是乔宝莹故意告诉莫氏,叫莫氏说出去的,上次有人潜进院子里偷腊肉,这次便是告诉他们,她不出门就别打这个主意,当然她还有另一层意思。 乔宝莹在家里呆着左右没事,做一会儿衣裳便起来活动活动,想起这几日怕是要下大雪的样子,于是去找莫氏。 王大业家里田地还算多,只有一儿一女,所以不必把二丫拿来换亲,大儿子也只得十六岁尚小,家里的粮食还有余有剩的。 莫氏又勤快,屋前屋后种了菜,吃不完,拿来卖。 乔宝莹便是奔着她的菜来的,别个儿买一点点,她就买了好几筐。 莫氏不明白九丫头买这么多菜做什么,乔宝莹却是想着做点泡菜腌干菜来吃,就怕冬天没菜吃,家里没有地,地里头没得出的,什么都得靠买的。 先前天气好,到村里头随便谁的手里都能买到,村里头缺的就是现钱。 乔宝莹买了菜,莫氏叫大儿子王一海把菜扛回山脚下去。 乔宝莹先前备下的两个小坛子,先前只是顺带在瓷窑里买下,没想派上了用场。 在家里忙活了大半日,把菜晒干了水气,夜里就放进了坛子里头,做成酸菜了。 又把萝卜切条打算晒成干萝卜条,等过年那会没有新鲜菜的时候,她就用腊肉炒干萝卜条吃。 乔宝莹在家收拾了两日,又开始坐在院子里头做针线活,没想大晌午的,准姐夫邵南来了。 上次还记着账,一直没有把钱送去,工钱邵家人不要,又因为乔六还没有嫁过去,他们这么冒然上门送工钱,指不定被人说,于是乔宝莹便把账给记着了。 这会儿看到姐夫邵南,二话不说把苏辰喊了出来,接着转身入屋把银子拿了出来。 邵南不要建院子的工钱,他们四兄弟做了这么久,怎么可以不收工钱呢,乔宝莹劝道:“姐夫,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也得想想以后乔六的处境,还没有嫁过去,娘家人就占着姐夫的便宜,以后叫乔六怎么跟妯娌们呆。” 邵南被乔宝莹说动,不得不收下工钱。 不过邵南这次过来不是为着工钱,还是想见乔六一面,转眼又过去好些日子了,见过乔六几面后,邵南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乔六会在乔家院里头受苦。 乔宝莹又是那个传话的,邵南呆她院子里与苏辰两人聊天,她便来了村里头。 虽然住在同一个村,乔宝莹要见姐姐也是极难的一件事,平时乔宝莹起得早正好遇乔六也起得早,她往东边山头去,她住西边山脚下,这两人就碰不到一块儿去。 这会儿乔宝莹走到大槐树下,看到邻居家的小孩正在,于是又是故技重施,可是这一次不管用了。 那二狗子才把门敲晌,屋里头是小贾氏开的门,二狗子说想要跟乔六上山捡柴禾,小贾氏当即就拒绝了。 “捡什么捡,六丫头就呆家里头,哪儿也不去。” 小贾氏没好气的说完要关门,院子里乔六的声音传出来,“三婶,你不能管制着我,我凭什么不能出门?” “你再说,再说我叫阿奶把你给卖了。” 正文 第36章乔六的处境 反正乔六换亲的对象又不是她家里的,可是二房乔文平的,二房听了可不高兴了,乔亮的媳妇张氏当即跑出来大骂,小贾氏与张氏又对骂起来。 乔宝莹在外头看了半晌,看来是见不到乔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乔六给关在了院里。 乔宝莹一个人回去的,邵南没有看到媳妇,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觉得乔六在乔家院里受着苦。 着实是乔六太小,乔家院还想留着乔六在家里呆两年,可是后来又松了口,所以邵家也是摸不着头脑,邵南打算派个媒人过来问问,早点把日子定下来,最好是年前就把人给娶了,这样他就能照顾乔六了。 乔宝莹见邵南有些不甘心,便建议道:“明个儿是赶集的日子,到时乔家院里的人赶的赶集,下的下地,你不如乘着上午没有人在的时候,翻后院的篱笆进去。” 乔宝莹的话引起了邵南的注意,非要看一眼乔六,见她安然无恙才甘心,于是同意了。 当天夜里,邵南便住下了,乔宝莹才发现,她什么都准备了就没有往东边小侧屋里准备被褥,导致当天夜里是苏辰和邵南挤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乔宝莹去打探,见苏家院子里的人出了门,才把旧被褥往那篱笆上一搭,邵南双手一撑,轻轻地就跳进了后院。 转头到了前头,依着乔宝莹说的,直接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里才发现这厨房破的不成样子,上头都要见天窗了,底下却摆着三张床,看来原是三姐妹住的地方,如今只有乔六了。 屋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乔六,却在床上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乔六。 那被褥破旧的,还不如刚才乔宝莹给他搭篱笆上的好,上次家里人来相亲,邵南也一并来了,就没见这乔家院子这样,邵南一直以为乔六住在大房的屋子里,怎么说也不会住破了顶的厨房,要是下雪该怎么睡,便是现在这天气,她也没法睡了,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邵南心疼的上前摇了摇睡着了的乔六,乔六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有认出邵南。 邵南见她有异,忙上前探了探,居然在发高烧。 邵南忙替她盖好被子,摸着那一团团不成样的棉被,忍不住倾身把乔六整个人捂在怀里。 “你这过的什么日子,乔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是不是应了换亲的事,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不把你当人看了。” 乔六算是搞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了,她半夜起了烧,到这会儿才醒,家里人硬是没有一个人进厨房里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睡在破烂的被窝里,只感觉全身发冷,这会儿落入邵南的怀抱,她下意识的又缩了缩,“真是暖和。” “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邵南着急,可是看着她那冷得发抖的身子又舍不得放下。 乔六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没用的,乔家院里没银子,不会给我看病的。” 邵南忙从怀里拿出碎银,大概有三四百文的样子,交到乔六手中握住,“你拿稳了,呆会我在外头叫大夫上门,乔家院里没人,你直接看病便是,也不用乔家人给钱。” 乔六不收邵南的钱,邵南却是狠了心的要给,还把她紧紧捂怀中,过了好半晌,邵南试探的问:“六儿,我明个儿叫媒人过来可好?你就在腊八前嫁进我邵家来,我来照顾你,绝不让你受委屈,冬天冷了,我给你暖被窝,你若生病了,我给你请大夫。” 这么抱着,邵南感觉怀中的人似乎比几日前又瘦了不少。 乔六感觉到手中的碎银,听着邵南那温暖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好好,我都听你的。” 邵南听到这话,心里安实了,可是越发心疼起怀中的人来。 两人就这么一直抱着,院子里忽然有了动静,却是小贾氏的声音。 今个儿连乔明旺跟贾氏都上镇上赶集去了,怎么小贾氏还在屋里头睡懒觉,一时没查,厨房内的两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乔六打起精神,听到院子里小贾氏又进了屋,于是催着邵南赶紧走。 邵南把她安置在床上,起了身,乔六又叫住他,“你告诉我妹妹九儿,三婶曾偷偷潜入她的院子,偷了腊肉回来,以后得锁好门窗,注意了。” 邵南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乔家院里的人干的事,居然还做起了贼,这十里八乡的最讨厌就是做贼的,村里人若是发现了,非把她赶出村里去。 邵南点了点头,交代道:“我出去就给你叫大夫,你要记得去开门。” 乔六点头。 邵南又道:“我明个儿就派媒人来说亲,腊八咱们就成婚。” “嗯。”乔六眼眶又热了。 邵南出来的时候,小贾氏还在屋里头,他匆忙来到后院,就见篱笆外乔宝莹正守着,四处张望给他放风。 这给人放风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乔宝莹心里有点虚。 邵南从篱笆上手一撑就跳了出来,看到乔宝莹,两人嘘了一口,拿起褥子,抱着就往山脚下跑去。 来到院子前,乔宝莹停住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而邵南却把被褥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乔宝莹叫住他,他却说要去请大夫,呆会再来。 乔宝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大夫,不会是乔六生病了吧? 晌午过后,邵南又来了,原来他一直没有回去,先前便一直守在村口附近,等那大夫出来,他问了情况才回来的。 乔宝莹听邵南说出始末,得知乔六因为发现小贾氏偷了腊肉而被乔家人关了起来,就怕乔六给她通风报信的。之后乔六没有新被褥,着了凉起了烧,好在底子好,大夫开了两天的药给乔六。 乔六呆在厨房可以偷偷的熬药,邵南给的银子乔六收着。 乔宝莹想早知道乔六的日子过得比她离开时还要惨,她就该留些银子给她,先前是想起乔六那软糯性子,想着就算给了银子指不定还被李氏或许贾氏给没收了,从此乔六成了乔家院的摇钱树,用乔六来威胁她,所以她没有起这个先例。 这会儿听了邵南的话,乔宝莹有些后悔没有把银子交给邵南带进去。 但听到邵南明个儿就派媒人上门定日子,心下一安,留着邵南在家里吃了午饭,便把人送走了。 正文 第37章婚事成了 第二日邵家请的媒人过来,二房张氏得知邵家着了急,那叫一个高兴,她儿子乔文平今年都二十有三了,用乔六跟邵家换了亲事后,她婆母就不怎么着急了,想留着乔六在家做两年事再送过去。 张氏自是不同意,自家二儿子等不了,于是闹了好一会,贾氏松了口,便想着跟邵家商量着,新妇先入门,乔六就留在家里温养两年,邵家一听当即就发了火,便说自家女儿也不大,可以在家留两年。 贾氏被张氏闹得,不得不同意了邵家的话,打算今年年底把事给办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婚事的日子却一直没有定,眼看着离过年也只有一个多月了,村里头该办喜事的都已经行动了起来,就他们家却没有一点动静。 张氏多想上门催催去,可是这催也得请媒人,贾氏舍不得这银两,于是就拖着,等着邵家请媒人。 没想今个儿终于等到了,张氏别提有多高兴了,忙不迭的把媒人接院里头,把家里私藏着的一点瓜子拿出来给媒人吃。 乔六自吃了大夫开的药,烧退下去了,身子有点虚,味口不太好,走路时还得扶着门,她站在门框边,听着院子里媒人的说话声,心中感动,想不到邵南真的把媒人给请了来。 张氏张罗了一会,贾氏才慢悠悠的从正屋里出来,看到媒人,原本板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上前握住媒人的手,一口一句老妹子,两人好像曾经见过似的。 贾氏试探的问:“不知邵家是个什么意思呢?” 那媒人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说道:“邵家呢是这么一个意思,先前他们上庙里头求了签,说邵家小儿子要在今年腊八节成亲为最好,不然就得等上三年。” 贾氏听到这话,当即直起了腰身,说道:“妹子这话说的,这六丫头的婚事在年底成亲不是不可,可是咱们家里头就数六丫头最勤快,这新妇刚入门,不适应,一时间指望不上的,我呀真是舍不得孩子嫁过去。” 那媒人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边二房张氏就急得不得了,生怕得罪了媒人,这婚事又得拖,人家都说了,要么腊八节成亲,要么三年之后,她家儿子等不了,比邵家那小子大了三岁,哪还能等的。 张氏忙上前插话,“婆母,六丫头嫁出去了,没有人做事,到时我叫平儿多做点,成亲后也别歇着,上镇里头做苦力去,年前赚些现钱回来。” 贾氏被儿媳妇插了嘴,本就不高兴,这会儿说什么成亲后别歇着,本就不该歇着,合着成亲有什么了不起,还得歇着,贾氏不爱听这话,于是指了指张氏,“去去去,回你屋里头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小贾氏在一旁,本就跟贾氏有姑亲,在家里地位与其他几个媳妇不同,于是上前去拉张氏。 张氏甩开小贾氏的手,硬是站在那儿,“婆母,有些话我必须得说,乔亮不管事,什么都听爹娘的,可是儿子是我生的,我不得不管,婆母,平儿年纪不小了,就求婆母同意了吧,六丫头干什么活,我张氏一力承担了,以后我来做饭,我来砍柴,我来下地,行么?” 贾氏很不高兴,没看着她这是捏住了邵家么。 那媒人早就听出贾氏话里话外的机锋,却装着不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人闹,闹得差不多了,媒人才说道:“嫂子,这事儿你还是同意了吧,邵家小妹,今年刚好十四,这样的姑子给谁换亲都是高兴的,可别到时又节外生枝了。” 贾氏那个气的,原本还想讨价返价的,乔六这么小能多干几年活,怎么说也要对方补偿一点,要不然她一直捏在手里是为了什么。 这会儿被左右夹攻,贾氏不得不同意,于是说道:“那就定在腊月初九吧,我问过了,初九才是好日子,不然就不同意。” 那媒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在邵家说的腊月初八只是想日子快一点,并不是真的去抽了什么签,不然的话,这事儿就犯了忌讳,怎么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 贾氏见媒人犹豫,于是冷笑一声,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就问道:“老妹子就回邵家一个话,要是成就腊月初九办了。” 贾氏进了屋,张氏上前又是送上热水,又是递上瓜子,媒人什么也没吃转身就出了院门。 乔六的身子一软,差一点倒了下去,想不到到这个时候,她阿奶还能这样不顾半点亲情,她为家里的孙子换了亲,没想到半点不领情,反而这样对付邵南。 如今她即使嫁也没有脸嫁了,谁碰上这样的亲家谁倒楣。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乔六坐在地上痛苦出声。 几日后媒人又上门,邵家同意把日子定在了腊月初九,张氏算是放下心来,怎么说自家儿子能娶新妇也是乔六的功劳,这几日张氏可勤快了,或许是先前在贾氏面前承诺的,她一人把乔六的所有事情都干完了,做完饭,她还跑田地里除草,不知有多能干。 贾氏看着冷哼了一声,半点不领情。 乔六就莫名的闲了下来,但是家里人还是禁了她的足,不准她出院门。 眼看到年底了,辛苦喂大的两头猪要送去镇上卖,赶到半路,有一头猪发了疯的乱窜,后来窜树上死了,只卖了一头。 由于年底大家伙都来卖猪,那收生猪的商贩见机压价,反而卖得便宜,得没几个钱。 而死的那头,贾氏请屠夫杀了,叫三儿子挑着肉担子在十里八乡的卖,也不知谁把那猪疯了撞死的事传了出去,导致那肉卖也卖不出去,于是又原封不动挑了回来。 一家人盯着那肉,小贾氏建议把肉挂起来做腊肉,瞧着九丫头就是这么干的,张氏却想着留下半头来给儿子做婚酒,正愁着没银子花呢。 贾氏却气得想吐血,最后吵吵闹闹的,便把半头猪留着给乔文平做酒席,其余半头挂起来做腊肉。 张氏与乔亮回屋,两人就高兴的不行,原来这头猪是乔亮和弟弟乔河两人赶去镇上卖的,乔亮听了张氏的话,途中把那头猪给赶跑,然后两兄弟追得紧,那头猪慌不择路,不小心就撞死了。 事后也是乔亮把这话传出去的,目的就是留下半头猪做席面。 正文 第38章捉偷肉的贼 到腊月初九只有半个月的样子,乔六就数着日子过。 可是乔家院里挂的腊肉却出事了,舍不得放盐,两三日就变了味,乔亮赶紧拿了银子上镇上买了盐腌制,还有那半头猪肉也是,可得保管好了。 只是乔家院里的人从来没有做过腊肉,用盐腌过后的肉干巴巴的除了盐味,还不如新鲜的肉好吃。 小贾氏想起了乔九做的腊肉,多香啊,滴的油都是香的,就想着哪日再去九丫头的院子里瞧瞧,一定捞几块回来,到时她私藏一块在屋里就对了,也好过这乔家院里一大家子的盯着那块肉看。 这日,乔宝莹翻晒了一下腊肉,便全数收了起来,接着装入筐子时送上牛车,叫苏辰早上赶着牛车往镇上喜迎客酒楼送去。 走前乔宝莹心里有事,来到东屋,把先前乔六说乔家院里的人偷偷潜进院子里偷腊肉的事告诉了苏辰,所以她想借着今日送腊肉的事来做一件事。 苏辰听了却不想让小媳妇一个人面对这些难缠的人,乔宝莹却是摇头,“他们欺人太盛,我不给他们长得教训,还当我乔九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咱们没有证据,告诉村长也不是个事,何况就算真的查了出来,他们占着同是乔家人的份上,吃我一块腊肉怎么了,搞不好还借机多拿几块。” “你是读书郎,名声要紧,就算心里不愿,也得顾全大局,与其受这哦囊气,倒不如我来,今个儿不报复回去,难解心头气。” 苏辰见乔宝莹说得这么慎重其事,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法子?” 乔宝莹从院子后拿出一个稻草人,苏辰一看,立即看向乔宝莹的头发,“你不会又剪了自己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没有,先前的,当时我帮你收拾茅屋前头的茅草,不是捡到了那个稻草人么,后来我堆在屋后头做引火柴,这几日又被我发现,我就想到了这一招。” 苏辰见状有些无奈,“成吧,这么一吓,恐要病几日了。” 当初吓李老三便是用的这一招,这时代的人很信鬼说,一但被吓着,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的。 乔宝莹点了点头,于是小两口一同坐上了牛车。 牛车没有绕道而行,而是从村口经过,村里人都瞧着了那上头的腊肉,好不羡慕,这么多肉,也只有九丫头敢这么弄。 牛车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村门,到了村外一里路的样子,乔宝莹便下了牛车。 苏辰再三交代,自己的安全要紧,万不能同乔家院里的打起来,吓一吓就算了,得乔宝莹再三保证,苏辰才匆匆赶车去了。 乔宝莹脚步飞快绕过村口,上了山,再从山上下来来到院子里。 她没声没息的呆在厨房里头,厨房靠近后院,能咱到后头的动静,再说厨房有个后门,从那儿出去就能到了后院里头去。 乔宝莹的牛车出了村的事村口的几户自是看了个清楚的,乔家院离村口不远呢,正好小贾氏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了牛车上坐着的乔宝莹,当即回了屋,跑正屋里去了。 贾氏刚起身,身子骨没有年轻时好,正在揉着膝盖,听到小贾氏的话,当即心思活络了起来,于是又要派小贾氏往九丫头院子里去,这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于是转身还从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盆子,叫小贾氏去了后把那大缸里的东西弄一点出来。 她看不出名堂,家里人这么多,总有人看得出名堂的。 小贾氏去了,出门撞见李氏,也不说什么,便直接上了山。 按着上次的,小贾氏翻过篱笆,熟门熟路的进了后院,却看到先前那六口大酱缸已经暴晒在日头下,她来到酱缸前细看,却不像上次的味儿,反而闻到了一股香醇的味道。 她连忙用盆子上前打了一点出来照着光细看,接着用指尖沾了一点往嘴里尝了尝,双目一亮,差一点惊呼出声,却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 当真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刷的一下出现在眼前,小贾氏手中的盆子砰的一声掉地上。 就见那披头散发的白衣鬼进了牛棚转眼不见了。 小贾氏的心砰砰直跳,她往牛棚慢慢潜去,心里却打鼓,没想后背有人轻轻拍了拍,小贾氏慢慢地转头,迎头一个披发无脸的白衣鬼飘着,她竟发出刺耳的声音:“拿命来。” 小贾氏吓得当即双眼一翻白,倒地不起了。 乔宝莹身上的稻草人解开甩在柴草堆里,上前探了探小贾氏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晕了过去,于是把人一步一步的拖出了院子,接着甩在山边无人的草丛里,然后回身进了屋。 来到后院看到先前小贾氏打倒的盆子,里面还装着酱油,原来这乔家院打的是这酱油的主意,难怪这么鬼鬼崇崇的跑进来。 若是翻了她的银两她还好报官,偏偏只是弄走了她一块腊肉。 乔宝莹把那盆子洗净,接着装了一盆鲜红的颜料水,那是她先前给苏辰制做的颜料粉,拿来画图用的。 接着她把篱笆上的衣裳拿出来,用那颜料水在衣裳背上写着:“拿命来四个录书繁体。” 这是乔宝莹穿越过来学会唯一会写的,还是先前故意拐着弯儿向苏辰学的,自然这一招也是她想好的,只是没有告诉苏辰而已,至于拿稻草人吓人苏辰自是知道。 做好了这些事,乔宝莹端着盆子和“血”衣来到草从里,把那血衣挂在显眼的地方,接着又把那盆子藏于上山的路上,只要小贾氏受惊,接着往山上逃的话,自会踩中。 乔宝莹把院门锁好,又绕着山头出了村,来到一里外等着牛车。 小贾氏终于醒来,张开眼,迎头就看到那块“血”布,当即差点吓晕过去,忙起身,也顾不得上前细看,转身就要往山上跑,谁知脚下猛的踩中东西,整个身子往前一倒,只觉脚上一凉,再起身一看,吓得脸都白了,只见自己裤脚全湿了不说,竟然是血。 她站立不稳,在地上爬了几步,感觉后头像有冤死鬼拉住自己腿似的,接着起了身,再也不敢往后面看,飞快的上了山再下山来到了村口,她冲进苏家院的门。 正文 第39章小贾氏被吓病 转眼冲进正屋,贾氏正在等着,听到小贾氏那惊慌失助的模样,皱了眉,问她什么事,小贾氏哆嗦着嘴说不清楚话,嘴里只喊,“见了鬼,见了鬼。” 贾氏不信,于是派了孙子乔文洋去村口守着,若是六丫头的牛车回村就说一声。 很快乔宝莹坐着牛车从村口经过,乔文洋看着牛车上坐着的乔六,阴侧侧的脸上满是嫉妒,半年前,她还被他随便欺负,转眼,她都坐在了牛车上,两人的生活也是天远之别。 乔文洋咬着牙,脚步飞快进了乔家院,告诉了贾氏。 小贾氏听到乔宝莹坐了牛车回来,当即也不跟婆母说话了,转身出了院门,站在槐树后头往前边瞟,果然看到了牛车上的乔宝莹,此时正背对着她,旁边是读书郎赶牛车。 小贾氏当即双眸翻白,晕倒了过去。 乔宝莹进了院子,把刚才的事向苏辰说了一遍,苏辰却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在家里头你就这么做也没有什么,若是我以后去赶考了,你可不能这么做,不过是偷了一块腊肉,不然就由我出面处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因来不是什么大事,才不能让你出面,名声要紧,你也知道的乔家院里的人多无赖,正要闹开了,要几块肉吃,咱们能不给么?而这一次他们不仅是冲着腊肉来的,是冲着咱们的酱油来的。” 酱油已经制成,只差一点火候,乔宝莹见这几日天气好,想着再多晒两日再送去镇上去。 当天夜里,小贾氏去茅房,她又看到了白衣鬼,吓晕在坑里,半夜被上茅房的张氏发现,忙叫人把小贾氏从坑里拖出来,满院子的臭味,这么浸泡了半宿,便是用热水赶紧给她洗干净了,也着了凉,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乔六这次她没有上前帮手,乔家院里大房二房两位媳妇都不愿意上前搭理臭吭吭的小贾氏。 最后还是乔河硬着头皮帮自家媳妇清理干净的,只是那三房的屋里头没法住了,还得敞几日才成。 小贾氏这一病,好几日没醒,乔河求着贾氏,在几房的压力下拿了一两银子叫来了大夫,大夫却让他们把小贾氏送镇上去,再不送去就要晚了,这大冷天的在坑里呆这么久,能保命已算是不错。 于是小贾氏被抬到了镇上的医馆里头。 转眼一两银子花完了,乔河再回来要钱,大房二房都吵了起来,贾氏手里头也没有什么银子,便是先前卖猪得来的三两银子,这过年怎么说也得置办一些东西,还有乔文平要娶新妇,也是要花银子的。 贾氏没有开口,乔河没有办法,那张氏生怕三房把银子花了,于是说起了先前三房卖了九丫头得的五两银子,是不是该拿出来看病,他们家用乔六换亲,最后做席面的钱都没有。 乔河见拿不到银子,没有办法,只好从家里头的压箱底里翻出那五两银子来。 小贾氏从医馆抬回来,身体好了大半,只是躺床休息,一时半会做不了活,而家里仅存着给儿子娶媳妇的五两银子如今只剩下了三两银子。 小贾氏事后得知,又气晕了过去。 小贾氏醒来后便要见贾氏,贾氏正等着她醒来问清楚那九丫头院子里几口大缸的事。 小贾氏却说乔九院子里闹鬼,说她院子里透着邪气,小贾氏被婆母甩了一巴掌,最后才说出那缸子里装着能吃的东西,味道非常香且醇,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乔家院里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没有用过这时代的酱汁,所以小贾氏看不出名堂也是实话,但贾氏却觉得这个老三媳妇太令她失望了,这么一件小事都干不好,完了还给家里带来麻烦,她三房那五两银子花的只剩下三两,到时娶不到儿媳妇又要闹腾了。 于是贾氏起身,转身出去了,她觉得这九丫头的院子还是得看看的,三儿媳妇不行,看来得派李氏去。 只是不等乔家院子里出新花招,乔宝莹的酱油已经做成了,正好喜迎客的刘掌柜正在催,两人不卖香辣豆花了,刘掌柜派伙计来村里头催了两次。 这日小夫妻两把酱油装了牛车,苏辰赶着车出了门,乔宝莹就守在家里头,觉得这乔家院怕是不得安生,她得看着家。 当牛车经过村口的时候,乔家院的乔文洋原本从山上下来,看到那牛车飞快的跑回乔家院里,直接跑到正屋里,告诉了贾氏。 贾氏忙问那牛车上可有九丫头,乔文洋摇头,贾氏心里不舒坦,那六口大缸都被拉去镇上去了,眼下她即使派李氏去瞧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何况九丫头似乎对他们存了戒心,眼下都不跟着出门。 贾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牛车出村,却没有半点办法,于是说道:“这读书郎在村里头有威望,咱们不能明着得罪,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去告诉你娘,过年的时候,九丫头总是要带着夫婿回家里一趟,到时可得问清了才放她走。” 乔文洋一听到过年的时候乔九会回来,他们家如今这么有钱,铁定会带来不少东西,于是高兴的去告诉了李氏。 李氏心想着也是这么一个事儿,于是计上心来。 乔六在厨房里头无意间听到乔文洋的声音,知道乔家院的计划,心头一颤,只觉得乔家院的女儿为何都这么的苦,她一定要寻机会告诉九儿去,千万别来乔家院。 乔宝莹上次卖了腊肉,赚得了三两银子,这次六口大缸的酱油,一缸七十斤,八十文一斤,得了三十三两多银子,再上先前存着的一点,转眼都有三十七两银子了。 得了银子,乔宝莹看着苏辰,小两口商量着来年开春去赶考的事,估摸着要十两银子去赶考,也可能用不了这么多,但得先存着,其余的银子,乔宝莹便藏了起来。 冬天的粮食她得储备好了,还有褥子都置办了新的,最近做的两身新衣也完了工。 看着日子,乔六要出嫁了,出嫁前两日,邵南又来了村里头一趟,在乔宝莹家里坐着,可是这乔家院的贾氏始终不怎么出门,二房张氏办婚事,那叫一个风风火火,三房的人出门,可是还是没能抽着机会。 乔宝莹也想见一下乔六,都要出嫁了,她得跟她说说。 正文 第40章乔六出嫁 于是两人乘着乔家只剩下贾氏的时候,由苏辰去敲门,邵南和乔宝莹便跟在后头。 贾氏开门一看,见是读书郎,心里头有些发虚,于是把人让了进来,先前还想着九丫头一上门,就叫李氏去问,谁知眼下当家的不在,家里的男人都干苦力活赚现钱去了,连几媳妇也是各忙各的去了,倒是寻不着人。 贾氏无意间看到乔文洋也不知从哪儿悠了回来,便指了指厨房,“去去去,九丫头跟六丫头在厨房,你去看看。” 乔文洋立即往厨房里去,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乔宝莹说着道:“二姐,记得收好了。” 乔文洋听到这话,当即躲在门边上,从那门缝里往里头看,却在此时,邵南猛的一下打开了门。 乔文洋看到一脸凶相的邵南,吓了一跳,忙跑回正堂去了。 屋里乔宝莹见乔六还要再推辞,于是说道:“二姐,你别再多说了,弟弟都要听到了,呆会有人来问你,你可得守好了,这可是你以后出嫁的压箱底。” 乔宝莹给了乔六五两银子,她当着邵南的面自然不说出银两的数量,只是给了一个银袋子塞乔六袖口里,不准她翻出来。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乔家院门,邵南见到了媳妇儿,心里高兴,便回了下田村。 乔六等人一走,忙不迭的把银袋子打开,只见里头居然有五两银子,心下一慌,忙把银袋子藏在柴禾里,接着起身,就见乔文洋冲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贾氏。 “二姐,刚才三姐给了你们什么?要你收好了,可是给了银子?” 乔六忙摇头,把先前乔宝莹叫她打掩护的包子拿出来,里头是三个大肉包子,用布巾包着,还热乎着。 乔文洋看到这吃食,上前一口气就抢了过去。 贾氏却有些不信,“九丫头来看你,合着只给了你这个?” 乔六点头,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在她阿奶面前说谎,她说道:“我连这吃食都护不住,九儿能给我什么?” 贾氏一听,知道九丫头精的很,乔六这么说着倒也放下了贾氏的顾虑,只是看到乔文洋手中的肉包子,于是叫他交上来两个,两人便又离去。 乔六心情忐忑的坐在床上,见厨房的门被关上了,她才缓过神来,她倒是护住了银子。 乔六成亲这日,乔家院子里头只给乔文平大办宴席,村里人来来去去,大多送来豆子来祝贺。 而对于乔六这个出嫁的新娘却是无人问津,甚至连嫁衣都是糙布做成,虽是红色,乔六却缝得匆忙,穿在身上各种不舒服。 可是不管如何,洗了发,梳了妆,穿上红嫁衣的乔六还是跟往日有了天远之别,邵南来接她的时候,她从厨房里出来,倒是惊艳了众人。 毕竟是要出阁的少女,水灵灵的肤色,配上那大红的衣裳,根本不是灰不溜秋的补丁衣裳能比的。 邵南瞧着了,脸都要红了,没想到自家媳妇长得这么好看,前几次匆匆忙忙的没怎么注意。 乔六拜谢长辈出了乔家院,就被邵南的牛车给接走了,这牛车是借的,正好借的乔宝莹家里的。 乔宝莹觉得新娘子出嫁,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走着去下田村吧,虽然这个村里头的新妇都是这么走过去的,但她心疼乔六,于是在那牛车上绑了大红花,瞧着那大红花的布料都比乔六身上的嫁衣布料还要好。 到村口,乔宝莹和苏辰早已经站在人群里,看着乔六那娇羞的小脸,乔宝莹感叹,于是在人群里向她挥了挥手,乔六眼眶都要湿了。 村里人瞧着邵家驶了牛车,纷纷跟着走了一趟距离,反观乔文平迎娶邵家的姑娘,却是走路去的,呆会也是走路回,这两相对比,就有些让人看不过去了。 乔六终于脱离了乔家院,乔宝莹放心了,先前乔六说叫她过年的时候千万别来乔家院,乔宝莹只想笑,她怎么可能去乔家院子里头,当初她的身契是买断,与乔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苏辰叫她去也不会去的。 乔六嫁了没两日,天空飘下一场雪,半夜起的头,原本睡着了乔宝莹,半夜被冷醒,家里什么都准备了,她却忘了准备炭火,先前怎么就没有想着捂点炭到冬天来烧。 在床上翻来复去的,乔宝莹不但四肢发冷,那冷风还尽往脖子里灌,家里的新屋子比先前的茅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是建在这山脚,单门独户的,刮起风来没屋子挡一下,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家里的被褥不管再厚都睡不暖和,屋子里没有烧炭,感觉像冷窖一样的。 正好这时东屋的门开了,脚步声来到西屋,乔宝莹听到脚步声,把眼晴闭上装睡。 苏辰提着油灯进来,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乔宝莹,他见她睡着了,于是上前给她掖背子,伸手试了试被窝里的温度,当即脸色一变,把油灯往桌上一放,双手搓热了便去摸乔宝莹的双手,只感觉那双手凉凉的,苏辰便坐在床边不停的搓热双手给乔宝莹取暖。 乔宝莹一动也不敢动,只见双手热乎了,苏辰又搓热双手给她捂脚,这么反复了好几次,却发现她还没有热乎过来,于是提着油灯转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他从厨房里提了个东西过来,乔宝莹一闻就知道的,便是平时大柴烧成的炭,那些炭早就被她用完了,这会儿苏辰临时烧得,里头还有火星子,他用铁盆盛过来,放在屋子里,蹲在地上吹了吹,没一会儿屋里就暖和了。 苏辰上前看看床上的人,见乔宝莹还闭着眼睛,于是把油灯放下,烤热了双手后又伸进被窝里来,见她双手又有些凉,于是紧紧握住。 这么反复了好几次,乔宝莹眼眶都要有泪了,倒是想起来了,以前每次发现自己发冷的时候,没多会便热了,当时睡梦中总感觉好像有人,可是白日太累,晚上睡得香,却也没有醒。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苏辰在帮着她暖被窝,自从天气转凉了,乔宝莹便睡得很不安稳,可是每次到后半夜,她都能睡个好觉,不会都是苏辰守着她吧。 乔宝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苏辰反反复复的给她捂热双手双脚后,又给她掖好被子,炭盆放近了一些,又怕她把被子给掀落了,于是在床边又放了两张凳子挡住,做完这些事,苏辰准备起身。 乔宝莹猛的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倒把苏辰吓了一跳。 正文 第41章小夫妻偷偷在一起 乔宝莹这会儿可不会害臊,这么好的小夫君,实在令她感动,还管那村里的妇人怎么说,直接拉着苏辰叫他上床躺着。 苏辰衣裳穿得厚,乔宝莹便直接从被窝里起身,上前给他解衣裳,把苏辰吓了一跳,“你别,你衣裳单薄,会着凉的。” 乔宝莹才不管,“我着凉了就怪你,谁叫你不听话,大冷天的,我睡不暖和,你快过来抱抱我。” 这话说得多臊人,也是很大胆,偏着苏辰却听红了脸,不但不觉得小媳妇大胆,还觉得小媳妇怎么撒起骄来了。 没有办法,苏辰除了外衣,也不多脱,便上床躺好。 乔宝莹往外头一滚,就滚苏辰怀里去了,“我冷,你抱紧我。” 苏辰早就知道小媳妇秋冬季节睡不暖和,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给她暖手和脚了,只是今个儿怎么就被小媳妇给发现了呢,真是失策。 佳人在怀,心怀不乱,还真的要功力,可是乔宝莹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 自苏辰抱着乔宝莹入睡,她很快就暖和了,接着还呼呼大睡起来。 苏辰却是苦苦熬了一夜,身子动都不敢动,好在衣裳穿得多,没有这么敏感。 第二日苏辰便乘着乔宝莹睡着了早早的起了床,免得她醒来两人尴尬。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屋里居然还烧着炭盆,她睡在暖和的被窝里头动都不想动一下,即使醒来,也不想起。 苏辰从厨房里端来热乎乎的汤面条,进门却带来一身的凉气。 看到床上睁开眼睛却赖着床的小媳妇,苏辰扬唇,“外头下了大雪,有尺把深了。” 乔宝莹一听,脸都要白了,她好讨厌下雪啊,这么冷怎么办,她只想呆床上。 苏辰把碗放在桌上,接着蹲身把木盆里的布巾拧干,“你肚子也饿了吧,洗把脸吃饭。” 被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还真的是饿了,可是她还没有刷牙。 苏辰见她还是不起,便拿着热气腾腾的布巾上前给她擦脸,乔宝莹闪躲不急,被他捂了两下,只觉得原本带着凉气的脸上猛的一热,接着布巾从脸上离开,她看到有热气从脸上冒出来。 就这么被苏辰给强行洗了一把脸,怎么感觉像照顾孩子似的,乔宝莹很是郁闷,但经不过那腊肉面条的诱惑,起身披了一件大棉衣,靠在床边吃了起来。 吃完了苏辰便把碗收拾走,还叫她想睡就睡吧,他就在隔壁看书。 乔宝莹心里甜甜的,果然当初没有看错,学霸、温柔、善良、心疼人,什么好优点都想完了,乔宝莹还是觉得不足以描述她的小夫君。 乔宝莹慢吞吞的起了床,下地后又蹲在炭盆前烤了一会儿,接着打开西屋的门一看,只见天地之间都被一片白雪给裹住了,当真是银装素裹,怎么看着这么讨厌呢。 乔宝莹想了想,从屋里头出去,直接来到东屋,推门而入,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乔宝莹回身把门关上,却发现屋里头连炭盆都没有,苏辰却坐在书桌前,身子挺得笔直,手里拿着书正在看。 这么冷也看得进去书? 乔宝莹瞧着心疼了,转身就回自个屋里头,把炭盆端进来,放在书桌旁边,她也跟着坐在他身边。 “我不用,如果这点苦都不能受,那考场怎么熬得过。” 乔宝莹睁大眼睛,“上考场还得受这苦?” “春季的院试,那会儿天气正凉,我提着书篮子,进了考场便是三日,我平时若不是注意身体缎练缎练,那三日便是熬不过的,有多少考生不是因为学识,而是因为受不得这苦,最后病倒。” “再加上这半年来干农活,我身子骨硬朗,以后下了雪,我还想练练自己在雪地能熬多久,只要这样反复的练习,我的身体才能强壮起来,才比别的考生底子好,能熬过那三日便赢了大半。” 原来这时代的考场就如此苛严,连给学子取暖的措失都没有。 其实苏辰还没有告诉乔宝莹,何止没有取暖的措失,若是运气不好坐在茅坑边上,不但会臭气熏天的做考卷,还要忍饥挨饿,虽然他可以带饼子进去,可那凉凉的饼子下肚,人怎么受得住,便只能平时缎练了。 所以后来乔宝莹看到苏辰站在茅房外看书的时候是一脸的怪异,得知也是测试,对这个时候的考场彻底改观,简直不是人干的事,莘莘学子何其坚苦。 这么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临时抱佛脚也得抱的,于是乔宝莹想做几个暖炉抱怀里,想着赶集的时候便上街上买几个去。 家里没有炭,乔宝莹便向莫氏家里买了不少木柴,便是平是王大业没事在山上砍的树,把好的那一截留住的,不好的都剩在那儿,若放在平时便是拿来搭茅房的,这次却被乔宝莹买走了。 她买回来后,便在厨房里捂炭,转眼捂了几麻袋的炭,心里安下了,就等着雪化了好去置办炭炉。 可是这一场雪却下得长,白日里没什么,一到晚上就下得没停没息的。 乔宝莹见苏辰脸皮薄,到夜里睡觉的那会儿,他就是不来西屋,非要熬到半夜才来西屋里悄悄看乔宝莹,不是给她掖被子就是给她暖手脚,虽然各屋里都烧了炭盆,苏辰还是不放心。 最后乔宝莹脸皮一厚,到晚上,直接坐在东屋里苏辰的床上不走了,苏辰不睡她也不睡,苏辰很是无奈。 半推半就的把苏辰给弄上了床,两人的衣裳比平时都穿得厚了一些,毕竟孤男寡女的,有这么多衣裳穿里头也没有那么敏感。 乔宝莹往苏辰怀里一窜,睡得可安稳,没心没肺的只把苏辰给弄了大半夜睡不着。 到后半夜终于睡了过去,这一转眼,天大亮了,两人醒来,居然还抱在一起。 苏辰的下巴抵住乔宝莹的额顶,乔宝莹的大腿还放在苏辰的两腿之间,两人缠成一团,被褥也裹的紧紧地,很是暖和。 但是一醒来,苏辰便松开她,脸都红透了。 乔宝莹却是露出得逞的笑来,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爬苏辰的床,搞得自己睡得这么冷,老是被冷醒。 自这日后,两人形成了默契,到了夜里,两人便睡到一张床上来,若是莫氏过来,却赶紧各回各屋去,生怕被外头的人发现了似的。 莫氏过来看乔宝莹,总是问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着凉什么的,其实也是怕他们两人睡到一起去,毕竟还小,怕他们不懂事。 正文 第42章日里的甜蜜 每每说到这儿,乔宝莹都很心虚,苏辰更是不敢接话。 莫氏叹了口气,说起这天气来,雪下得太大,上镇上的路给封住了,赶牛车的也不安全,于是村里人都想着年前去赶集办些年货什么的都办不成,个个都盼着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送走莫氏,乔宝莹看着脸红红的苏辰,忍不住笑了。 两人没事儿的时候,便撸起袖子把院里院外的雪给扫干净,把雪全部堆到那荒地里去。 干完活,全身一股热气,适应了这么多日的冷意,乔宝莹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下雪,至少下雪的天气她可以赖在苏辰的屋子里头,赖在他的怀里睡觉。 干完活了,乔宝莹做饭,苏辰看书,吃完饭了,乔宝莹就坐东屋里头,挨着小夫君做针线活。 她打算做几双长袜,反正上次扯的布多,她怕冷,便把长袜做得厚厚的好几层。 这时代都喜欢用布把脚一包便穿上鞋子,她便不,要缝成前世的袜子模样,还在底部加厚了几层。 跟着莫氏学做的新鞋还算暖和,但乔宝莹是个怕冷的,做了厚袜子穿上,感觉脚跟暖了不少。 这日雪终于停了,村里人派人扫路上的雪,苏辰也跟着去了。 扫了一日,第二日赶集大家伙能上镇上去。 苏辰赶了牛车,才到村口便有不少村民过来问他们,能否搭上一趟,着实是这大冷天的,挑着担子,走十几里路,很是不方便,又害怕,到下午又下雪,就想着坐车能早去早回。 乔宝莹瞧着这天气,着实有可能下雪,于是叫村里人上来,能坐多少算多少,满了她也没有办法。 这么一车的人便高高兴兴的往镇上去了。 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赚下的银子,到年底家家户户都得置办些年货好过个年。 乔宝莹今个儿背箩子,买了五斤新鲜的肉,又跟苏辰去了文房四宝的铺子里头买了几刀差一点儿的纸,之后乔宝莹便把他拉着去了布庄。 这次她没有扯布做衣,却是买了一点毛绒绒的皮子,还有织布用的半成品棉线,人家店家还以为乔宝要织布,乔宝却没有理会。 又去杂货铺里头买了瓜子和糖,接着买下了大年初一要去苏家院里头的喜饼,至于肉的话,乔宝莹打算年底最后一场集市的时候再来一趟,那会儿正好是腊月二十八,买的肉也新鲜,到时割下一大块初一带去婆家便是。 买完这些带着村里人回到了村口,苏家院里头开了门,村里人纷纷下来,就见里头似乎来了什么人,好不热闹。 黎氏从院里头出来,出来后便向牛车走来了,瞧着不会是注意着他们的牛车有没有进村呢,这才进村就门打开了。 黎氏在牛车前站着,脸色不是很好的看着苏辰,说道:“你哥和弟弟都回来了,告诉你一下。” 苏辰当即答道:“我初一带着媳妇回家。” 黎氏嗯了一声便转身回院子里去了。 小两口赶着牛车回了山脚。 两人把车上的东西搬屋里头,乔宝莹把街上买的小炭炉子拿出来,立即在里头装了炭火,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烧着炭盆在东屋,上头用东西盖住,挺经烧的。 把其中一个小炭炉往苏辰怀里一放,自个儿抱着小炭炉便坐在书桌旁边,翻出先前买的毛皮子和棉线来。 这棉线买的是粗的,乔宝莹自制了两根小长针,开始织起围巾来。 苏辰在一旁看书倒也没有注意着她,由她一个人忙活着,没过两日,乔宝莹便把毛帽子和围巾给弄好了。 一套带在苏辰头上,围巾围在苏辰的脖子上,自己也带上一套,两人再去扫雪,那冷风便不再往脖子里灌了,苏辰觉得新奇,先前还不知道她买那粗棉线是用来做什么,没想到是为了织这脖子上的东西。 棉线还有多余的,乔宝莹没事就织了两双手套,两只手套当中用一根粗棉线系好,直接挂在脖子上,没事时带上手套,有事就取下,也不用刻意的收起来,很是方便。 这么一弄,两人捂成了熊团子,估计在雪地里都能打滚了。 这大雪纷飞的日子,就没有停歇的,先前停了那一场雪,才两日便又下了起来,山上雪没有化的,直接又被新雪给盖住,乔宝莹这会儿懒的都不想上山了。 夜里抱着苏辰,把小脑袋往他怀里一噌,就感觉世间万物都静了,心也跟着平静,这日子她睡着了都能笑醒。 年底最后一场集市来了,可是天公不作美,雪还在下,村里人为了能赶集,大半夜的派村里的男人去扫干净路上的积雪。 雪小了,大清早,村里人开始往镇上去,乔宝莹的牛车上还是坐满了,没能坐上的很是遗憾没能赶上。 牛车进了镇上,大家伙下了牛车约定了时间,便各自买东西去。 乔宝莹这次割了五十斤肉,里头二十斤便是大年初一要提到苏家院子里头的,剩下的三十斤,一部分两人除夕那晚吃一些,剩下的大年初几或有村里人来,至少王大业一家来了得请一餐饭,还有乔六,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至少得先备着。 有了做毛帽子和围巾的经验,乔宝莹这次又买了一些,扯了一些布回去收着,到时做春衣穿,早点做了也好,正月里头没事做。 乔宝莹这一口气买的多,有的没的都置办了,就怕这雪下个不停,正月里开市也来不了。 回去的时候不只她们家买得多,村里人也买得多,个个的箩筐里都装满了过年的物资,回去的路上,牛车走得极急,便是这车上的东西着实太重了些。 终于回了村,大家伙跳下牛车告了别,再见面就是明年的事了。 乔宝莹把东西放回屋里头,想了想,于是拿出布来准备裁衣,苏辰见她这么忙,于是说道:“春衣倒是不急的,这冬天的日子长着。” 乔宝莹点头,“我倒不是急着做春衣,我是想起来了,乔六嫁人的时候,身上除了一身嫁衣,好像什么也没有吧,若是护住了,最多就是我当初给她的那五两银尚在。” 用银子买现成的,乔宝莹觉得这不是乔六的性子,她想到的是,多半回到邵家,穿的还是那邵家小妹的旧衣也说不定。 邵家也不宽裕,家里儿子多,不然怎么可能换亲,她先前只顾着取暖,没想到这儿来,今个儿扯布的时候她才想起。 家里的棉花还余下不少,她可以给乔六做两身棉衣去,至于邵南的,到时见着了乔六,把布和棉交给她,乔六心灵手巧的,自家夫君的自己做吧。 乔宝莹这么一合计,就给忙活上了,小夫妻两也没有什么事做,除了一日三餐,平时便坐一个屋里取暖,苏辰看书要静,乔宝莹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正文 第43章初一拜年 于是做起针线活那叫一个熟能生巧,先前做过,乔六的身高不好说,乔宝莹就按着自己的尺寸加长加宽一些,乔六嫁人的那会儿很瘦,若是穿不上,里头多穿两件旧的,明年长高了还能穿。 除夕里,乔宝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个什么习俗,要苏辰来定夺,苏辰也不懂,平时做儿子,不操这心。 于是乔宝莹就按着前世的记忆弄了,比如守夜的时候,她把肉和骨头全部下了锅,煮熟了两人吃了一会儿肉,各自洗漱了才上床。 早上天不亮,乔宝莹起床,做了顿美食,六个菜,代表着六六大顺,两人大清早的吃了年饭,便穿戴整齐的在东屋里守着炭炉子,乔宝莹缝衣,苏辰看书,就等着天亮去苏家院里拜年。 天大亮了,小两口提着肉和喜饼就往村口去。 到了村口,只见各家各户都喜气洋洋的,很有活力。 苏辰上前敲门,院门打开,黎氏笑嬉嬉的站在那儿,看到苏辰,面色一板,把两人让了进来。 正好从正屋里出来的大哥苏继看到苏辰,高兴的上前拍了拍苏辰的肩,“二弟来了,快进屋里头热闹去。” 乔宝莹跟在苏辰的后头唤了一声婆母,唤了一声大哥,便跟着一起进了屋。 到屋里头,只见围着八仙桌坐满了人,原来苏奕还带来了新拜的师父,此人听说是县学里的教授,叫赵文欢,连知县大人都要礼待三分的人物,举人出身,年纪五十上下,如今坐在苏家的正座上,看到苏辰几人进来,笑了笑。 苏辰忙向赵文欢拜了拜,苏奕到这时才慢吞吞的起来,喊了一声“二哥”便又坐下去了。 男人们都坐下了,乔宝莹才发现屋里头就没有她的位置,黎氏上厨房做事,乔宝莹站在苏辰身边也不是个事儿,那公公苏长为很是看不起她,那意思是叫她赶紧出去,这屋里头男人们谈事情。 乔宝莹知道这时代有女人不上桌的习惯,她跟着苏辰的时候没有啥感觉,到了这苏家院子她就不得不遵守。 她转身出了正屋,直接往厨房里去,厨房里黎氏正忙活,于是乔宝莹上前帮着打下手,往灶里头添柴。 黎氏目光微微一闪,放下手中锅铲,说道:“你也嫁给我家二儿有一段时间了,在家里头不会什么都不会做吧?今个儿家里头来了客人,你三弟的师父是举人老爷,万不能招待不周的,要不这一顿你来掌厨?你不会不敢接手吧?” 又说不能招待不周,又说要她来掌厨,这不是想看她出丑么,可乔宝莹是成年的灵魂,岂会被两三两句就给吓着的,当即应承了,起了身。 与婆母换了一个位置,乔宝莹往那案板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切了肉,又大又肥的肉,乔宝莹心想,人家既然是县学里的教授,还少了肉吃不成,黎氏切这么大块的,完全一副农家妇人的作派,便是她现在吃饭,也不喜欢这么肥腻的东西。 于是乔宝莹也不征求黎氏的意见,把那案板上的肉撒了盐用酱汁腌了会儿再用米粉一裹,接着切了新鲜的藕放在蒸笼下,再把肉一块一块的码好放在上头。 黎氏见了,嘴角抽了抽,但眼角余光看到乔宝莹先前提来的二十斤肉,心里头也没有这么肉痛了。 接着熬了一锅排骨萝卜汤,那浓浓的乳白色骨头汤看得黎氏都要流口水了,就没有见村里哪个妇人比这个儿媳妇更会吃的。 家里杀了鸡,乔宝莹把鸡分了几个部位,鸡胸肉她留下了,头和脚去掉装了起来,其它的做了宫爆鸡丁,鸡胸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腌制,接着裹层蛋清再裹层面粉直接下了油锅炸。 黎氏坐在小板凳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瞧着那钻板上剩下的头和脚,黎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黎氏从哪儿弄来兔肉,她看了看没有动手,黎氏冷眼看着她,心想着这下难倒了吧,倒要看你怎么弄。 乔宝莹想了想,手速飞快的切成大块大块的兔肉,温水下兔肉煮开,接着捞出来。兔肉含油量不高,乔宝莹下足了油,把香葱、姜蒜往油里爆香,接着再把兔肉入锅爆炒,炒得两面金黄再倒入一些凉水,没过兔肉,放入香料与酱汁,大火烧开再小火烧至汤汁的两成起了锅。 黎氏已经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小小的儿媳妇,果然是个好吃的种,那乔家院里头不知道有多穷,怎么就养出一个这么会吃的媳妇出来。 黎氏那桶里养着不少小鱼,怕是从河里捞出为的,年前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下河里捞,就为着过年的时候打打牙祭,这种鱼最不值钱,小小一条,连一口都不够,然而乔宝莹从小到大就喜欢吃这种河里的小鱼,在前世有不少用这种晒干的小干鱼做零食吃。 乔宝莹把从桶里捞出一碗小鱼,她把鱼洗净,去脏和泥土,加面粉和盐用用筷子拌均匀,接着锅里下油,放入裹好面粉的小鱼,只听到炸得滋滋作晌,很快香味就传了出来。 待小鱼两边炸成金黄,从热油里捞出来放置一旁,接着撒让香葱,再炒了一个青菜,六菜一汤就出来了。 农家院子里头,五荤一素再加一个荤汤,自是最好的招待了,也是黎氏使了浑身解数,要是放在平时招待亲戚,只需要炒个大肥肉,就是最好的招待。 这一次乔宝莹掌厨,黎氏站在灶火前,气得那叫一个吐血,瞧着那口油锅,虽然用完后,乔宝莹把多余的油装了起来,可是黎氏还是觉得太费油了,转眼半罐子没了,哪有不心疼的。 饭菜温在灶火上,黎氏此时脸色不好,只叫乔宝莹去屋里知会一声,该开饭了。 乔宝莹权当没有看到婆母那脸色,谁叫她叫她掌厨,这样吃法放在前世她随手都能弄出来,便是在她的小院子里头,她也偶尔会弄一些来吃。 来到正屋门外,刚要敲门,就听到里头几人正在争论。 苏辰说道:“……为什么没有考虑其中一个是左撇子?假设真的凶手是左撇子,那他的那一刀才是致命的伤。” 苏辰的话才落,屋里忽然静默下来,乔宝莹没有立即进去,反而站在门外没动。 里面赵文欢沉吟了一会,接着面色一喜,说道:“倒是没有想到,不错,你的话我会带给知县大人,奕儿,你怎么看啊?” 正文 第44章婆媳对战 苏奕面色一窘,毕竟只得十一岁,刚才教授考他们两人,结果他二哥分析的条条是道,而他却半点也没有想到。 两位凶手,一位右手受伤,一位左手受伤,可是左手受伤的那位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正常情况下,人的胸口上比较硬,伤人不应该对准腹部较软的部分么?偏偏两人同时刺入胸口。 这案子年前发生的,知县派人查案,赵文欢曾去过一趟,先前便把这个案子讲给了底下的学子听,苏奕是唯一一个童生身份呆在赵文欢底下的,他教的学生都是入县学的生员。 苏奕一时间没能答出话来,赵文欢面色微微一收,没有了先前的欢喜,直接转移了话题,“成了,咱们大年初一的便不要谈这公事上的事。” 乔宝莹在这个时候敲门入内,说要开饭了,于是这个严肃的话题跟着放下。 饭菜一上桌,赵文欢往桌上瞥了一眼,对于农家菜,他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才淡淡瞥了一眼便被其中一道炸鸡胸肉给吸引住。 男人们入桌吃饭,乔宝莹才发现她跟婆母是没有座位的,直接回厨房里,先前六菜一汤她没有想到自己没得吃,所以也没有留下一点,于是两人回厨房,黎氏便把先前乔宝莹留下的鸡头鸡脚往锅里胡乱一炒,再接着下水煮,熟了装出来,伸筷子就给乔宝莹夹了一个鸡头。 乔宝莹忙夹着鸡头送到黎氏碗中,“婆母劳累了一年,这鸡头该给长辈吃才是,这大年初一的有个好兆头。” 黎氏嘴角抽了抽,见乔宝莹说的话滴水不露,硬是夹不回去,便从碗里夹了个鸡屁股送到乔宝莹碗中,“儿媳妇说的对,这鸡头我吃了,儿媳妇就吃鸡屁股吧,以后多子多孙。” 乔宝莹差一点吐了出来,她看着碗里的鸡屁股,忽然想起一句话,自作虐不可活,说的就是她,她为嘛要把这些东西给留下来,先前想着就在婆母家里吃顿饭,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这些东西留下来就是膈应她,再说这些东西加在那里头着实也不好吃,没想到眼下临到自己吃了。 婆媳两人闭着眼吃碗里的东西,各自心里吃得多辛苦。 好在锅里还有骨头汤,乔宝莹一口气吃了两碗大骨汤,终于把那翻涌的胃给抚平了。 正堂里的男人们吃完了饭,乔宝莹和黎氏去收拾,两人往桌上一看,只见六个盘子吃得一干二净的,连那汤都喝得不剩,再看那赵教授的桌前吐的那一堆骨头,黎氏高兴的不得了,虽然有些肉痛。 乔宝莹蹲下来洗碗,冰冷的水滴在手上,她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乔宝莹本想烧点热水洗碗,那黎氏却是不准,说她费柴火。 油馊馊的,冷水怎么洗得干净,乔宝莹从灶上拿了干净的布巾擦了又擦,终于把几个碗擦完,那布巾油得不成样子,还结成块了。 这会儿黎氏从外头带着一脸笑容的进来,刚才赵教授说他们家做的饭菜比县城里酒楼的做的还要好吃,正高兴着,却看到乔宝莹手里的布巾,当即脸都绿了,指着那布巾问:“这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她,“洗碗给洗的。” “谁叫你用我的洗脸巾擦碗的?” 乔宝莹看着那一堆碗只觉得恶心,忙把碗又放回水里。 黎见她这样,气急了问:“你做什么?” “重洗。” “呵,你合着嫌我那脸巾脏呢?重点是你从哪里拿的这布巾子?” 乔宝莹指了指灶旁的挂钩。 黎氏的嘴抽了抽,“你就这么没眼力见呢,快把我的脸巾洗干净了。” 乔宝莹看了看水里浸泡的碗,再看了看黎氏的脸巾,于是真诚的说道:“当时不知道这是婆母的脸巾,这布巾上泡了油都结块了,可能洗不掉了。” 黎氏上前一把夺下布巾,看了看,看了又看,当即把脸巾甩在泡着碗的水里,“你想法子给我洗干净,否则跟你没完。” 于是乔宝莹说道:“婆母,这布巾子要洗干净也是可以的,咱们用炭灰洗,只是洗完了可能油渍是没有了,但这布巾怕也是不能用了。” 黎氏总会不知道,一到冬季,她这个掌厨的最讨厌这些油腻,指甲缝里沾了油再抓柴禾的时候,指甲缝里全是黑黑的一层,简直令人受不了。 乔宝莹想了想,接着说道:“婆母,我家里头有些皂荚膏,不如我这会儿回屋里给你拿去。” 皂荚膏?黎氏双眸一亮,这玩意儿可贵了,那酒楼里才用的东西,想不到这败家媳妇也买了,如果她主动拿来那当然是好的,黎氏勉强同意,“成吧,你早去早回,最好拿多点,这布巾子被你弄脏成这个样子,恐怕一点点是洗不干净的。” 乔宝莹很是诚恳的点头。 正屋里苏辰起身,想去看看小媳妇,刚出正屋,就见小媳妇站在正屋门口,见他出来很是高兴,拉着他就要走,苏辰要问,乔宝莹却是“嘘”了一口。 苏辰立即进屋里头,跟苏长为道了声别,又向赵教授拜了拜,便出门了。 正屋里的人都出来相送。 大家都送到院门口止步,只有乔家大哥苏继却陪着苏辰小夫妻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村口,苏辰叫苏继初三上山脚下吃饭,苏继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苏辰奇怪的问乔宝莹,“怎么才吃完饭就要走了?可是娘欺负了你?” 乔宝莹却是摇头,“婆母一个人倒是欺负不到我,只是我把她的脸巾沾了油,那里还有一盆的碗没有洗。” 于是乔宝莹把两人刚才的事说了出来,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莫不是真要把那皂荚膏送去?” 乔宝莹摇头,“才不要,谁叫她给我一个鸡屁股,想着就要吐了。” “我娘也吃了一个鸡头的。” 两人相继笑了起来。 到了自家小院,乔宝莹往东屋的躺椅中一躺,把炭盆揭开,一股暖气就冲出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那苏家院子里根本没法比,冷的像冰窖,她都要受不了。 苏辰却转身进了厨房,转眼给乔宝莹做了一碗汤面条,里头放的是新鲜的瘦肉,瘦肉汤味道太好了,乔宝莹正没有吃饱呢。 于是端着碗就吃了起来。 苏辰说道:“今个儿你下厨,那饭菜做得挺可口,赵教授吃了不少,连连夸你。” “倒是给他们做了嫁衣裳,我不出手,由着婆母去招待,看人家吃什么。” “可是我一块也没有吃到。”乔宝莹有些抱怨,她不习惯尝菜,不然也至少每样尝了一口。 苏辰笑了起来,“你会做这些,咱们家也可以做来吃,你想吃便做好了,改日姐夫过来,我跟姐夫上个山,看能不能套几只野兔子去,到时你做红烧兔肉给我吃,今个儿我统共只尝到一块,其余的我爹放到赵教授身边去了。” 想不到吃个饭还有区分的,乔宝莹当即点头。 正文 第45章锋芒太露 且不说小两口就这么轻松回来,便说那苏家院子里头,黎氏左等右等等不来儿媳妇,慢慢地缓过神来,看来是被这小家伙给骗了,看着盆里的碗还有自己油腻的脸巾,气就不打一处来,只好蹲身上前把碗洗了,再把脸巾泡在盆子里。 黎氏起身拿起先前儿媳妇给的喜饼和瓜子糖,便端着进了正屋。 正屋里,赵文欢目光严肃的盯着苏奕说道:“收你为徒皆因你干爹曾经支援过我的情份上,可是你也得努力,你瞧瞧你二哥,他虽然跟你同为童生,年岁比你大,但他学的知识却从你广泛的多。” “放眼整个林源县,便是中了秀才的学生也未必会对这破案有研究,他还有这功夫去翻看破案的书集,而你在知识点上却差远了。眼下为师只希望你这次不仅能中秀才,要是能中案首,便可以破了你二哥小三元的机会。” “你二哥县试、府试都得第一名,知县大人曾说你哥是最有期望中小三元的童生,很是看重,为师既然收了你,自然这小三元不能落在旁人身上,可是如果你二哥要是去赶考,你恐怕便没有这个机会中得案首。” 赵文欢说得很是严肃,把苏长为和黎氏说得心里怦怦直跳,原以为拜了赵教授门下就万事无忧,没想到这才开始呢,万不能让二儿子挡了小儿子的道才行。 苏奕点头,“师父说的对,我会努力的,我二哥明年一定不会去赶考的。” 越文欢挑眉,“若是你哥明年不去赶考,那你的机会便高了,虽不是小三元,但以你十一岁神童的名号中得案首,对以后的乡试有帮忙,指不定到时为师还能为你推荐一些大儒帮你指点一下。” 苏奕听到这话,心里头大动,下定了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阻止他二哥入考场。 这些话屋里头的众人都听到了,苏家大哥苏继听到这些话后,脸色白了白,手都抖了起来,自从爹娘偏着老三后,苏继在这个家里头可有可无,只是家里赚钱的工具。 于是第二日苏继便离开了十里坡,去富户家里又是一年的长工。 黎氏也没有挽留大儿子,苏继便没有向苏辰告别,感觉无脸见到这个二弟,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初三那日乔宝莹在家里做了准备,饭菜都准备好了,温在灶上,苏辰去苏家院子里找大哥苏继,才知道大哥初二就已经离家去做长工了,苏辰总感觉家里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大哥一向重诺,不可能不告而别,只是这一次他这么匆匆离去,恐怕再见面得大哥有假回来的时候才成。 苏辰空着手回来,两人正觉得这饭菜做多了怎么吃得完,没想门外有人问:“九儿在家么?” 乔宝莹一听,发现是乔六的声音,当即从屋子里头冲了出来,看到长得圆润不少的乔六,忙不迭的把夫妻两人迎了进来。 邵南手里提了一包喜饼,跟着乔宝莹来到东屋坐下,乔六只觉得一股暖气迎面而来,就见那躺椅旁放着的炭盆子,瞧着九儿的日子过好了,这大冷天的居然还有暖炉子。 乔宝莹把手里的暖炉塞到乔六手中,接着两姐妹说着话,那边邵南同苏辰两人也说起话来。 吃完晌午饭,苏辰和邵南两人上山里头打猎去,邵南是打猎的能手,先前苏辰想着捉只野兔的事还没有忘记呢。 乔宝莹把自己这几日赶制出来的围巾,做的毛皮帽子,还有给乔六裁的新衣拿了出来要乔六穿着试试。 乔六把身上的补丁衣裳脱下,里头竟然是破烂不堪的里衣,乔宝莹看着心疼,“邵家日子也不好过呢?” 乔六却是摇了摇头,“比乔家院子里安生多了,邵南疼我,婆母护我,家里几位大嫂也不与我这个小媳妇计较,我是家里最受宠的了。” 乔宝莹听了心里头不好受,于是说道:“二姐还小,这会儿干不了重力活,得好好温养,不如改日你来我这儿一趟,我把那香辣豆花的方子告诉你,以后你跟我一起做这小本生意,赚点现钱,这样婆家也会看得起你。” 乔六忙摇头,“九儿,你万不能这么说,这方子是你的,你给我带到外家去了,你愿意,苏家可不愿意,自是不成的。” “苏辰他才不管这些呢。”乔宝莹笑了起来。 何况他们还有别的法子赚钱,就弄那酱油就够他们用的了。 “那也不成,外头人知道了,人家会说你向着娘家人,不顾婆家人,再说你婆母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也来说你,岂不害你与家庭不睦。” “与婆家不睦的事可多了,不差这一桩,二姐,你下次有时间我把方子给你。” 乔六没法,只好答应了。 乔六穿上乔宝莹新制的衣裳,左右看了看,倒是挺合身的,居然针线活比以前好太多了。 乔宝莹把剩下的布还有给姐夫扯的布交到乔六手中,“我的针线活没有二姐的好看,这姐夫的衣裳还是二姐帮着做吧,我只给苏辰做,反正他不嫌弃。” 乔六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刚回来那会若没有二姐我早死了,二姐以后可不能跟我生份。” 乔六只好把布收了下来,于是说起那五两银子的陪嫁,邵家院里的几人都知道了,只是没有向外头说起,公婆没有要求她把银子充公,反而劝她好生收着,几位大嫂也没有异议。 原本因为乔家院的作风,邵家人本来还是有些怨言的,因为乔六陪嫁了这么多银子,在家里头硬气了不少,又有邵南护着,小两口的生活还算甜蜜。 姐妹说了会贴心的话,把家里头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苏辰和邵南两人回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当真是提着两只小兔子,这一次山里头被大雪覆盖了,根本看不到什么野味,邵南发现这十里坡周围没有什么大型野兽。 乔宝莹做了红烧兔肉,接着又从梁上割下腊肉来炒,这么一整合又是六个荤菜出来。 这冬季的新鲜菜极少,苏家院里黎氏是上镇上买来的,乔宝莹家里没有出产的,村里也买不到,好在她先前在莫氏那儿买了不少菜做成腌干菜放在坛子里,这会儿拿出一碗,下了重油,加上一点半肥半瘦的猪肉一炒,味道就出来了。 正文 第46章果然是学霸 四个人吃饱了肚子,乔宝莹把家里剩下的糖给了乔六,又从家里坛子里拿了一些腌干菜,放在那会儿新鲜菜出身的时候,这些菜根本不值钱,好在乔宝莹做的腌干菜香啊,她做了料包放里头,这会儿直接生吃都是味道十足的。 乔宝莹用麻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装起来,由于天色晚了,就让苏辰赶着牛车把两人送回下田村去了,绕了一段路,没有经过村口,免得乔家院子里的人看到了又得说邵南。 邵南原本初二来过乔家院的,吃了一顿干巴巴的晌午饭便匆匆回去,第二日再来也是从山上下来的,不敢走村里头。 乔六新嫁过去,日子比乔家院好,乔宝莹终是放了心,想着以后若是有时间,便送一些吃的用的给乔六,等乔六学会做香辣豆花,有一门本事藏身,将来在婆家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她手中有了余钱,便不会这么紧紧巴巴看着主家的婆母。 以后便是乔六生下了女儿,也能硬气的说上一句话来。 苏辰回来后,乔宝莹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苏辰听后同意她把香辣豆花的生意交给乔六。 着实是苏辰这次打算赶考,大部分时间他都要看书,根本不可能帮着她打豆花,也心疼小媳妇,不愿意她太过操劳,自从小媳妇嫁给自己,便没有一天过得安生的。 “这得辣豆花交给乔六打理,你也安心,你以后就在家里酿酱,我也好安心的读书。” 苏辰的话也正是乔宝莹所想的。 夜里天气太凉,乔宝莹又窜苏辰的被窝里来了,小两口一时间没有睡意,便躺在床上说着贴心话。 乔宝莹伏在苏辰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这么多个日夜,苏辰也习惯了,倒没有了先前那般迫不急待的冲动。 两人身上衣裳穿的都多,也是有些刻意,就是这样,两人才不觉得有什么。 乔宝莹问起苏辰为赶考的事准备的怎么样,那倒计时的日历还挂在书桌前,心想着苏辰多半也紧张,想起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都紧张成什么样子,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便是高考生所有的梦想,大家都在为这个奋斗着。 这时代的科举考试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只会比高考更紧张才是。 可是她的学霸小夫君却道:“书基本都看熟了,墨义、帖经、策问,也无非就是在这些知识点上反复做文章,唯有诗赋得露出本事。” 乔宝莹倒是没有想到这科举考试到底考什么内容,如今听苏辰这么一解释,于是来了兴致,问道:“那你可有准备一些诗赋。” 乔宝莹很想说要不要查一查历届考题,再估摸着写几篇诗赋出来,万一猜中了,就直接可以捏来,也免得临场发挥,可她出口的时候却还是临时改了口。 苏辰答道:“写了几篇,不过都不尽如人意,这几日我正在想这事儿。” “不知历届考题在哪儿可以买来瞧瞧?”乔宝莹试探的问。 苏辰却是轻轻一笑,乔宝莹能感觉到他那胸口传来的震感,心里很是甜蜜。 “这历届考题岂是这么容易弄出来的,便是街上说有卖的咱们也不敢买,若是心怀不轨的人给骗了该当如何?这种资源也只有那些大富大贵家中的子弟或能弄到,那也是珍之重之的东西,岂会流传于外,凭白给自己增加了对手。” 苏辰说得轻松,乔宝莹却听得很不轻松,她倒是没有想到,连一本学习的教科书都要靠关系借来抄的年代,她还能指望外头卖历届考题,着实是不着实际了。 乔宝莹有些气馁,“怎么寒门学子竟如此艰辛,能出人头地的人,岂止聪明,简单非得是神童方可。” 苏辰倒是赞同乔宝莹的话,“这话你倒是说对了,但凡好的资源都握在贵人的手中,咱们寒门只能靠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可是即使是这样,资源还是有限,便是能跟一个好的师父,也是挤破了门坎。” “过目不忘的本事?”乔宝莹忙从他怀中抬头,“苏辰,你不会正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 苏辰摇头,“若真有便好了,不过我虽不能过目不忘,但抄一遍基本可以不忘,我抄书的时候精神集中,很快便能记在脑子里。” “这法子好啊,那以后你把你要背的书就抄多几遍的,还能卖书赚钱呢。” 听到赚钱,苏辰就想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呀,什么时候都想着赚钱,当真是个财迷。” 乔宝莹笑了起来,“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夫君负责貌美如花,哦,不,负责在家读书。” 苏辰被她的话逗笑,“这话可不能说到外头,不然你让我一个大男人的在外头怎么重振家风。” 在外头当然得给足男人面子,乔宝莹把小脑袋往他怀里一拱,“在外头,你是我的男人。” 乔宝莹的话说得这么顺溜,苏辰听后却是心之一怔,心里甜滋滋的,这话他倒是爱听。 大清早的,乔宝莹犯了懒,拉着苏辰睡了一个早床,太阳也才刚露出来,院子外就响了敲门声,两人从被窝里起身,有些摸不准是谁来了。 今个儿才初四,按理他们也没有什么人要来的,村里的都要初七八才走动,因为那会儿大家伙才把各家的亲戚走完。 两人匆匆披衣下床,苏辰先下了床,便匆匆出来开门了。 没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是王大业一家,手里提了一袋喜饼,上门来拜年了。 苏辰看到莫氏就想起先前新建屋子的时候莫氏再三交代小媳妇的话,那会儿他坐在书桌前自是听到了的。 所以这会儿看到莫氏,苏辰心里慌了神,想着小媳妇还在他的屋里头该怎么办。 莫氏一入门就往西屋瞥了一眼,“小媳妇还没有起床呢,这懒的,好在读书郎宠着媳妇儿。” 莫氏说完就往西屋去。 苏辰连忙上前拦住,把王大业一家引入正屋坐下,接着他回东屋把屋里的炭盆搬到正屋去,顺带告诉乔宝莹莫氏来了。 乔宝莹一听莫氏来了,吓得脸都白了,要是被她看到两人都睡一块儿去了,岂不又哆哩哆嗦的教训她。 乔宝莹在苏辰的掩护下跑西屋里头,再当着大家伙的面从西屋里开了门出来,看到莫氏,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接着用布巾包了头发,转身就回了厨房。 莫氏带着犯花痴的王二丫从正屋里出来,来到厨房给乔宝莹打下手。 乔宝莹很不好意思的见到莫氏,心虚的紧。 正文 第47章借牛 她把干菊花放在水中烧了热开水,接着端正屋里去,回来后莫氏坐在灶火前的小板凳上,笑着说道:“九丫头倒是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着实能干,二丫你可得学好了,你和九丫头可是一年的,除了干外头的事,你在家里头可懒了。” 王二丫被自家娘亲说得脸红,她着实不喜欢干家里的家务活,再说家里的小院子破旧,不管怎么收拾也没有九儿的院子好,特别是这个新做的烟窗,简直是村里人都想不到的事儿,有了这烟窗,厨房里干净多了。 她们家每到烧火做饭的时候,乌烟瘴气的也怪不得她,把厨房里熏的漆黑,时日久了便是一层黑灰落下来,沾身上都要脏衣裳。 乔宝莹见王二丫不好意思,忙转移了话题,“婶子,你跟大业叔家里的亲戚都走完了呢。” 莫氏点头,“咱家没有什么亲戚,初一就在家里玩了一日,初二初三走一走,便没有了。” 于是三人聊起村里头的事。 接着莫氏说起开春借牛耕田的事,乔宝莹当即答应了,“婶子帮了我不少的忙,牛借去就好,不用说钱不钱的,只要把牛看管好了就成。” “自然是要看管好的,牛多精贵,我知道的,那当真是多谢九丫头了。” 乔宝莹摆手,“村里去年帮我家建过房子的人,婶子都可以告诉他们,婶子用了便交给他们用,只是那些没帮过我家的,还有我爹娘他们,婶子就当是我说的,不借。” 莫氏自然知道乔宝莹从乔家院是怎么出来的,得了她一句准话,心里也有了底,自然不会把牛乱借出去。 王大业一家在乔宝莹家里吃了一顿饭,方发现人家一顿招待客人的饭比自家吃的年夜饭还要丰盛,六道菜,做得多漂亮,份量也是十足。 吃完饭后,乔宝莹准备了瓜子点心的回了礼,送走了王大业一家。 接下来不少村里人都来了小院,便是打听那借牛的事。 十里坡自从有乔宝莹有了第一头牛,之后苏家院再有一头牛,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淡定了,不仅是十里坡村的人不淡定,便是周围几村没有牛的也不淡定了,谁要是能借到他们的牛来耕田,就代表今年的收入会比别人好。 以前大家伙都没有还不觉得,现在两相对比,个个都不舒坦。 乔宝莹派莫氏放出话了,先前帮过他们建屋子的村民都可以借牛。 这借牛的人一多,那牛不得累死去,村里人虽有怨气,但至少乔宝莹也没有像当初那样一个都不借。 这几日,牛就被莫氏拉了过去,叫王二丫帮着看牛,从正月开始到四月,只要乔宝莹愿意,王二丫都会免费给她放牛,哪怕是一整年。 夜里关在乔宝莹的牛棚下,那王家也没有这牛棚管着。 乔宝莹倒是省了一桩事,不用每天去放牛,或者割草回来。 出了正月,村里人便为春耕的事忙碌了起来。 这时苏家院里倒是发了个话,说村里村外谁要借牛耕田的,都可以,但得给钱,由苏家大房的苏长军管着牛,他给人耕地,除了牛的钱还有他的人工,算下来,一日得费三十文钱。 有些村民家里田地多的,得耕好几日,这么算下来,村里人肉痛的不得了,谁家有这么多的现钱,苏长军不是个好说话的,粮食不要,只要现钱,没钱就别叫他办事。 再看看人家乔宝莹家里,牛是免费借出来的,分文不取,早知道当初就该出人帮人家建屋子去,不但工钱分文不少,还吃得好,比镇上的苦力工钱高,开春还能借到牛,不少村里人后悔。 苏长军的这一条营生生意倒是赚得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来请他去耕地的。 谁知道苏长军这人按日收费,他做事便慢了下来,明明一日能完成的,偏生拖到一日半,村里人恨不能叫他走,自己来耕,可是那苏长军以自家牛的身份不让别人碰牛,村里人也没有办法。 后来有一户人家觉得这样做下去不是个事儿,于是想着把家里的田地全部包给他耕,直接谈出现钱多少,苏长军一开始挺乐意的,干起活来也麻利了,之后纷纷效防,可是到最后,也多半是苏长军生意太好,他累着了,这种承包制的,他开始毛燥起来。 人家上田地里一检查,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细心做事,而是随意的在水田里跑两趟就走,不少给了钱的村人跑到苏长军家里去闹,却被苏长军的媳妇给挡了回来。 苏长军的媳妇蒋氏是出了名的泼妇,不管来几个妇人,都没有人能吵得过她的。 于是还有不少没有耕田的村里人,受不了苏长军那德行,又见村里人今年都耕田了,没有办法,便有几家几户合起来买牛的打算,于是转眼村里人便又买了两头牛赶了回来,当真是红了村里人的眼。 有了这两头牛的加入,苏长军再也强势不起来了,大家伙都不寻他耕地,纷纷跑别的两家去。 乔宝莹守在山脚下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左邻右舍,只有王二丫每日放完牛过来坐一会儿,却老是盯着她家小夫君看,看得她心里醋的很。 王二丫说起村里的事,乔宝莹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那苏长军借的是她公公苏长为的牛,她公公也不管管大伯一家,这样做岂不在村里坏了名声,当真想不到他小儿子要考功名的,乔宝莹就怕这大伯的做事风格连累到苏辰。 乔宝莹的顾虑不是多余的,她这么想了,有些人也这么想了,没几日,县里的苏奕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多半是有人把这事儿传了出去。 苏长为才发现事态严重,于是与大房反目,把牛收了回来,还把这事儿全赖在大房头上,苏长军是个泥腿子,家里孩子也没有在读书的,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名声,于是便把先前与苏长为两人约定的事给抖了出来。 苏奕气了个半死,转眼这两房的事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想不到这两兄弟都是一样的货色,就想着赚村里人的钱。 苏奕平息了此事后,便来到了山脚下。 这位三弟第一次来山脚下看望二哥,初一匆匆见了一面,他初几走的都没有上山脚打个招呼,当真是不把这个二哥放在眼里的。 乔宝莹回到了厨房,只有苏辰邀苏奕去了东屋谈事情。 乔宝莹在厨房里站了一会,看向房梁上的腊肉,她没有搬凳子上去割肉,而是转身从坛子拿出了腌干菜来,接着点了豆腐,便弄了四菜一汤,没有腊肉,只有一些新鲜的大肥肉也没有煸出油就这么白白肥肥的盖在腌干菜上。 正文 第48章自私的三弟 若是农家人瞧着,必定看到那肥肉流口水,可是苏奕在县城里吃得好住的好,伙食也精细,原本还想着初一的时候二嫂掌厨那味道极好,没想到眼下这饭菜,一下子就倒了味口。 吃饭的当儿,苏奕没有什么兴致,便问起苏辰桌上那几本书来,“二哥,桌上那本小篆字的书是什么?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觉得奇怪,如今这时代还有人用小篆体写书。” 苏辰夹了一块肥肉一看,神情有点窘,他咬了一口放在碗中,答道:“不过就是一本闲时打发时间的书,研究一下小篆而已。” 苏奕听到这话便对那本书失去了兴趣,接着又道:“二哥,如今爹娘住在村里头,有些事做得荒唐,不顾后果,二哥同住村里头,若是见着了,还望二哥提点一二,我在县里头有时候并不知道家里的事。” 乔宝莹看向苏奕,这人吧长得跟苏辰有几分相似,却比苏辰瘦弱一些,还是个孩子模样,怎么说起话来却把自己放得这么高,还说自家爹娘不会做人,还指使二哥去提点,当真好大的脸。 苏辰听了这话,不答反问:“三弟为何要长住县里头,二叔也只不过是你的干爹,干爹岂能有亲爹亲,三弟可不能本末倒置,将来别让人留下话柄。” 苏辰这话正好说到了苏奕的痛处,他才不要呆在村里头,成天跟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在县里头多好,他干爹给他找了个县里最好的师父,在县里他不但住得好吃得好,笔墨也是最好的,用起来多上手,回到家里还得干农活,他才不想。 可是这些心里话他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说道:“二哥有所不知,着实是干爹心疼我,再加上师父在县学里头是教授,平时底下学子多,我住县里头,师父找我也方便。爹娘也是同意了的,为了我的前程,自然是赞成我的。” “三弟话是这么说,可是三弟毕竟今年得赶考,若中了秀才,以后还住在县城里头,岂不让文人雅客落下话柄,名声就不好了,二哥我也是为三弟着想。” “二哥说的是,待我中了秀才再说。”苏奕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二哥今年打算下考场么?” 苏奕神情紧张的看着苏辰,苏辰没有立即答话,乔宝莹听出了这两兄弟话里话外的机锋,于是变成一位好大嫂的模样,夹了两大块肥肉送到苏奕碗中,“三弟吃菜,别尽顾着说话了。” 苏奕低头看了碗中的肉,忍了忍还是夹起来吃了。 苏辰却是放下筷子,“三弟只顾着说话去了,二哥我就已经吃饱了,三弟慢慢吃。” 苏奕见苏辰一直不答自己的话,提着的心七上八下的,这次回村,也正是他师父派他过来打探苏辰下不下考场的事,千交代万交代,一定不准苏辰下考场,不然他那学识多半能中案首,如此一来便得了个小三元称号,将来必压他一筹。 苏奕也不顾那肥腻的肉,三两口扒完,却迟迟不起身,乔宝莹给两人倒了开水,苏奕又问了起来,“二哥,瞧着家里头也有余钱了,二哥还是下考场吧。” 苏辰这会儿接了话,“娶了个小媳妇会赚银子,今年二哥我也是打算下考场的。” 苏辰这话一出口,苏奕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奕才开口,“二哥是该去赶考,毕竟县试、府试都是中了魁首,或是二哥能在院试中得案首,在咱们林源县就出名了。” 两兄弟又客气了两句,苏辰和乔宝莹送走了苏奕,关了院门,乔宝莹回身跟苏辰说道:“我瞧着他不怎么高兴你下考场似的。” 苏辰点了点头,“咱们别管三弟的事,至于我爹娘和大伯的事,也都是小事,并没有像三弟说得这么严重,村里人一点磨擦,只要不是十恶不赦,还是没什么的。” 倒也是,只是名声不太好听些,倒也没有大恶。 时间过得飞快,三月来临时,苏辰的开始为赶考的事忙碌,乔宝莹也没有旁的心思再应付村里的人,除了王二丫每日把牛赶回来,乔宝莹基本不与村里人走动了,每日陪着苏辰,看着墙上的倒计时,心里那个忧心的,感觉像自己当年高考差不多。 乔宝莹每日变得法子的给苏辰做吃食,营养合理的搭配,苏辰一心读书。 终于那日还是来临,县里的苏奕没有回来,苏家院里的苏长为和黎氏两人便提前两日跑县里二房家里去了,反而住在村里的这一个分出去的儿子却不闻不问,也不关心苏辰会不会下考场,这偏心的模样,便是村里人见着了都唏嘘。 苏辰放不下乔宝莹,可是家里头又有酱缸下了酱,又有腊肉,还有不少粮食,也是离不开人,原本想把小媳妇带在身边一同赶考的心思只好歇下。 想了想,苏辰不待乔宝莹知道便去了一趟下田村,找到邵南说出自己去赶考的日子,便同他商量着,在他赶考的那几日,乔六可否来十里坡陪陪乔九。 邵南立即就答应了,还应了等苏辰走的那日,他赶着牛车把他送去县城里,毕竟那书箱也挺重的,这么徒步走到县城有三四十里路了。 两人商量好,苏辰要去赶考的那日,邵南和乔六两个天还没有亮就过来,倒是把乔宝莹吓了一跳,得知乔六要留下来,乔宝莹大喜。 有邵南赶着牛车送苏辰去县城,乔宝莹终于放心,牛车出村口的时候,村里人都出来送读书郎。 苏家院里没有什么好名声,那也是苏家大伯的事,苏辰是分了出去的,这次借牛车给村里人耕地,分文没收,苏辰在村里的名声是极好的。 整个村也只出了两个读书郎,这周围几村便是连读书郎都没有。 乔宝莹和乔六两人没敢送到村口,就怕乔家院的人看到乔六回来而不住在娘家反而住在她这个妹妹这儿。 乔六不比乔宝莹,她是换亲,那乔家人看到好处,必定会来走动找她。 正文 第49章苏辰赶考 姐妹两站在院门前,看着苏辰离去,心里满怀希望,自家的学霸夫君,一定能中秀才的。 苏辰走后,乔六便拉上乔宝莹,在屋前屋后开荒种起菜来。 “我每次来就瞧见你这屋前屋后大的,都可做两块菜地,三妹心灵手巧,上次我带回去的腌菜,婆家的人都挺喜欢,都说三妹厉害,所以三妹更应该种点菜,免得老要买人家的。”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些日子看着墙上的倒计时越来越少,苏辰赶考在即,她就没有旁的心思了,这会儿日子闲下来,种些菜也是好的。 姐妹两费了一日的时间把菜种下去,到黄昏,邵南便把牛车赶了回来,说亲自把苏辰送到了县城里,住在客栈中。 这次乔宝莹给了苏辰十五两银子,生怕他在外头吃不好住不好,影响考试,没能去陪考,她很难受。 邵南把板车放好,把牛赶棚里去,接着吃了晚饭,便上山回去了,说明个儿家里春耕,恐怕没有时间,得后日才能看他们。 这次苏辰赶考会在县里呆上十日,提前去住了三日,接着下考场三日,然后再休息一两日回来。 姐妹两送走邵南,便关了院门,看了后院的篱笆,收拾妥当,两人便同床而眠,这三月的天气还冷着,乔宝莹还是烧了炭火。 第二日天没亮,姐妹两起床,乔宝莹便教乔六打豆腐,做香辣豆花。 乔六是个勤快的,学了一日的功夫,点豆腐的功夫强了,香辣豆花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乔宝莹把自己酿好的酱油拌在香辣豆花里头,乔六一吃,只觉得舌头都能吞下去,味道太好了。 乔宝莹把辛辣物都磨成了粉,于是带着乔六上山认香辛料,再教她怎么配比。 乔六平时都在东边山头扫松针,很少来这西边山头,才发现这西边山头路不是很好走,村里人来的也少。 两人在山上转悠了半日,没想下山的时候,还没到山脚就远远地看到了二婶张氏。 乔宝莹暗叫不妙,张氏忽然跑到这山脚下做什么,不会又像上次三婶小贾氏一样来偷东西的吧,如今苏辰去赶考,整个村里人都知道了,乔家院不会乘机做点什么。 乔宝莹和乔六脚步飞快的往山脚下跑,来到山脚下,张氏还在院子外头鬼崇的往里头瞧。 “二婶在这儿做什么?” 乔宝莹的话突兀的出现,把张氏吓了一跳,张氏回身一看,看到了乔宝莹外还看到了乔六,当即脑子一转,说道:“乔六回娘家居然不去见阿爷和阿奶,怎么跑九儿这儿住着,要是村里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乔家院子里苛刻六儿,害得六儿都不愿意回娘家了。” 乔六被她一说,脸就白了白,先前姐妹两人没能去村口相送,便是怕乔家院的人看到,眼下被张氏一说,乔六心情有些复杂,若是真的闹起来,她的确理亏。 乔宝莹却道:“姐夫说了,先让二姐在我这儿住两日,改日等姐夫有空了,便带着二姐上乔家院看看,这会儿二姐孤身回乔家院,要是村里人知道了,还以为二姐受了什么委屈回的娘家。” 张氏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便说要回去了。 乔宝莹却挡住她的去路,“二婶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呢,今在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张氏脸一红,恼了,“怎么我做为长辈的来你院子里走一走都不行,就没有你这么不把长辈放在眼中的,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得想想读书郎的名声。” 张氏要走,乔宝莹倒是没有拦了,只说道:“二婶以后要来看九儿,就光明正大的来,这么鬼崇的看来看去,别怪我把人当贼了。” “当贼?乔九,你什么意思呢?”张氏当即红了脸,上前就要撒泼。 瞧着也是看着家里没有个男人当家,读书郎赶考去了,先不说能不能中秀才,便是这几日没有在家中,张氏就胆子大了。 张氏这下还不走了,一副要与乔宝莹干架的样子,乔六忙站出来,“二婶,九儿也是好意,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不天色都不早了,二婶不是还要回去做饭。” 乔六一提醒,张氏想了起来,上次为了娶个新妇,把家里乔六的活计全给包揽了,开始那两月她还没有什么,可是自从新妇入了门,二儿子越发的向着新媳妇,权不把她这个劳累的妈放在眼中,张氏就心里来气,若不是这个新媳妇,她有必要这么辛苦么。 于是过了年后,张氏便有意无意的叫新媳妇做事,没想那邵家小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两句便说自己要温养身体,干不得体力活,自家二儿子又护着,叫张氏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她不做事,婆母又要说她了,没有法子,张氏隐忍着。 这会儿乔六一说,心里恼怒起来,“我倒是不急,家里娶了新媳妇,连个饭都不会做不成,当初也是乔六你做一家人的饭菜。” “我倒是要问问九丫头刚才是怎么对二婶说话的呢?说的是什么话呢?今个儿不把话说清楚,我便不走了。” 张氏不走,怒气冲冲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可没有理她,拉着乔六就进院子,张氏便上前堵住了院门,不准她关门,“九丫头,你有胆再说一遍,如今读书郎不在,你一个小屁孩,你还能当起这个家来?” “九丫头,我跟你说,天下读书的人何其多,读书郎能不能中得秀才还两说,再说了,就算读书郎回来了,你家里头就两人,苏家人都不管你们了,你们还敢跟我张家斗不成,乔家院的人不管你,你得罪了我张氏,我张家有好几兄弟,你敢这样同我说话。” 平时瞧着张氏老老实实的,在乔家院里头也不见她说过这么多呛人的话,比小贾氏还老实,如今见苏辰不在家,就本性毕露了。 乔六也是第一次看到张氏放狠话,竟吓得不敢说话了。 乔宝莹却是回身抓起一旁的扫帚,对着张氏就打了过来,张氏没防,挡着门的手中了招,手连忙一松,乔宝莹借势就把院门给关了。 张氏站在门外大骂,一手叉腰,用脚踢门,眼看着大门关得紧,根本踢不开,便从路边捡了石头打算要砸门。 门砸了两下,乔宝莹扛着锄头就开了门,原本手里拿着石头的张氏见乔宝莹那凶狠的模样,当即一愣,吓住了。 乔宝莹提着锄头就追上去,张氏赶紧跑。 就这样一路赶下了山,进了村。 乔宝莹止步,扛着锄头回来了。 乔六站在院门口看着,身子吓得发抖,“九儿,你怎么……” 正文 第50章夫君不在人人来欺 乔宝莹把锄头放下,说道:“我今个儿若不凶狠一点,改日张氏还要来这屋里头撒泼怎么办?苏辰说得对,他一不在家镇着,这些妖魔鬼怪就出来了,个个只想来我家里占点便宜。” 事是这么个事,可是乔六却是吓得不轻,平时住一个乔家院子里,二婶不知道多低调,从来没有这么凶狠过,怎么今天就变了个样子。 乔宝莹把乔六扶回院子里,把院门关紧了,看向梁上的腊肉,说道:“我们还是把腊肉给收起来,太招人眼了,还有那头牛,我看咱们晚上得留意了,别被有心人动手脚,把牛给弄死了。” 乔宝莹说完,乔六的牙齿就打了哆嗦,“不会的吧,二婶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定,平时我得罪的人就那么两三家,便是拿我婆家来说,先前偷了苏辰的书还打算烧掉了事呢,还有上次三婶小贾氏……” 乔宝莹把上次小贾氏来家里头偷腊肉的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怎么把小贾氏吓得病了一场的事也说了,乔六惊得目瞪口呆。 “九儿,没想到你住在村里头这么不安生。” 乔六抹泪。 乔宝莹却是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住在十里坡是这样,便是住到别处也有可能是这样的,这儿个个都重男轻女,你放眼看去,村里人但凡儿子生得多的,平时说话都要冲一点,终归还是我这院子里没人。” “平时苏辰在,他是读书郎,大家不敢惹,可是苏辰一但不在家,他们就觉得我一个小姑娘的,能占点便宜是一点,今个儿二婶这么过来必定是看到我梁上的腊肉,上次吃得过瘾了,就记挂着这一点。” 于是两姐妹把梁上的腊肉全给取了下来,乔宝莹又道:“以后苏辰要赶考的机会多,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等苏辰回来后,便把后院也用上土坯墙围起来,再把墙加高一点,不然在外头就看到里头的情景,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乔六点头,“平时倒是我疏忽了,住在乔家院里整日为了一口吃食,后来嫁到邵家,邵家兄弟四个,在下田村里也没有人敢惹的,我出去走一趟,他们还算和善。” “姐夫家里自是不必说,这么多儿子,又齐心协力,谁敢惹,而我跟苏辰不同,就咱两人,苏辰若不是读书郎,有机会考上秀才公,不然的话早住在这村里头被人欺负死,别看十里坡大家伙都团结,可这明里暗里的,若不能强势一点就要被人欺负了。” 乔宝莹的一翻话把乔六给说明白了,于是说道:“九儿说的对,以后我也要多生几个儿子,万一生下女儿,也有兄弟相护。” 乔宝莹倒吸了口气,倒是把乔六给教歪了,“生儿子是好,但你的身体要紧,你……你现在还没有跟姐夫同房吧?” 乔宝莹有一种莫氏上身的即视感,乔六今年十三岁,便是同房也得十五岁及笄的年纪吧。 乔六脸红了,低着头答道:“没有,在邵家我跟他是分开着住的,我目前跟婆婆住着,说温养两年再说。” 好在邵南还年轻,不在乎等上两年。 “那就好。”乔宝莹也说得脸红起来,自己都没有做到如今还要求起乔六来。 且不说这边姐妹两人说着贴心话儿,先说那张氏被乔宝莹一路追下山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抚着发颤的胸口,气得铁青的脸往山上望了一眼,见乔宝莹没有再追下来了,她才站直了身子,往山脚那边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口沫子,接着往乔家院走去。 进了院门,大儿子与大儿媳妇便纷纷噌了过来,大儿媳妇是下田村的江氏,江氏见婆母脸色不好,恐怕是事情没有办成,这不还两手空空的。 两人陪着张氏进了二房的屋,便转身把门关上,乔文松问道:“娘,怎么样?九丫头的腊肉弄到手了么?这几日江氏怀着身子就没有吃个好的,娘,你一定要为您的大孙子着想啊,咱们乔家院的肉都给二弟的新妇吃了,可我家媳妇却怀着身子,不应该比新妇更重要么?” “闭嘴。”张氏看着大儿子那护妻心切的样子,心里就不是滋味儿,这底下两儿子都护妻,她一个做婆母的反而抓不住丈夫的心思,成日自己操劳,男人靠不住,不会为二房争取。 “九丫头发狠,倒是个不怕死的,今个儿没能弄到腊肉,你媳妇儿不吃也不会死,大孙子的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你跟你阿奶说去,叫你阿奶掏几文钱上镇上买肉去。” 乔文松一听说要去向阿奶要,立即就住了口,他哪敢去要,一但说了,大房和三房的又要跟着吵架了。 然而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江氏这会儿却建议道:“婆母,咱们二房男丁不少,转眼都要添孙了,婆母和公公怎么没有想着跟阿奶分了家,这样文松和文平两人赚的银子便是咱们的了,也不用交公。” 江氏的话立即令张氏动了心思,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二房不受贾氏待见,平时分下来的吃食都比三房的少,可二房没少做事,大房和三房几个小的都没有娶媳妇,也还小,将来这些费用都得算在大家伙头上。 如今她二房两房媳妇都娶了,只管抱孙子了,她又没有别的花销,若是此时逼着丈夫与家里分了家,那二房的日子就好过了。 张氏这么一想,心为之一动,三人开始商量着怎么分家的事。 只是这天夜里,张氏三人还没有商量好的对策来,贾氏的一句话又改变了张氏的想法。 贾氏把一家人召到正屋子里,乔明旺说道:“如今乘着读书郎去赶考了,你们几位做叔的也该想法子把九丫头手中的方子弄到手了,这本该是咱们乔家的赚钱方子,不能流落到外头的,九丫头不懂事,几位做叔叔就该提点一下。” “要是九丫头能主动把方子交出来就好说,以后不让九丫头做那生意,咱们也就不计较了,但要是方子不给,乘着这机会得给九丫头一点教训。” 乔安没有立即点头,李氏在一旁噌了他一下,二房乔亮却是心下一喜,张氏在一旁也跟着高兴了,正好为着今日的事也出了口气。 三房小贾氏却有些精神彷惚,没等身边的丈夫乔河答应,却问道:“要是苏辰考中了秀才公回来怎么办?咱们把九丫头给欺负了,这读书郎恐怕不会放过咱们。” 乔家人一时间很安静,乔明旺却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读书郎这么多,个个都能中秀才?” 正文 第51章自私的乔家人 乔家人点头,眼下赚钱的方子才是最吸引人的。 相较于对读书郎的敬畏,却抵不住那银子的诱惑,乔家院这个年过得很不像样子,年底办了一场亲事,吃了一回,贾氏便没有在除夕再弄肉吃,这像哪门子的过年。 乔家其实还有几房叔伯的,平时走得也不多,由于家里窘迫,正月初几那几日都没有走亲戚,自然那边的人也不愿意往这边往来,便这么的,都没有来往,心里头却是不好受,看看村里头,哪个不是提着喜饼走亲戚的。 他们乔家不要说买肉了,就连喜饼都买不起,怎么出这个门。 贾氏的话令在场的几位男人都纷纷动心,想想乔九一个人住在那山里头,随便两句话便吓唬出来,等读书郎回来,大不了又说把方子还回去,但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搞清楚是什么东西了,也能有门赚现钱的本事。 三房的人便这么定下来。 那大房李氏却道:“我是她的亲娘,我们大房理该要那打豆腐的方子。” 李氏这话立即惊起一层浪,二房的张氏连忙说道:“那我自然是那香辣豆花了。” 李氏当即反驳,“打豆腐自然是包括那香辣豆花的,不然我这豆腐往哪儿卖,这镇上卖豆腐的人可不少。” 李氏一脸严肃,若张氏再要说话,显然要拼死到底的样子。 贾氏听了两儿媳妇的话,当即黑了脸,“行了行了,你们还能有点出息么?不就是两张方子,得了方子是咱们乔家的,也不是你们谁的哪一家的,这方子都捏我的手中,若是读书郎真的找上门来,也由我这个老婆子担着,我就不相信读书郎还敢对我这个老婆子下手。” 贾氏的话当即止息了两儿媳妇的战争,不得不沉默了下来。 乔宝莹自是没能知道乔家院里的事,与乔六还要商量着第二日赶集的时候要不要去镇上喜迎客门口卖香辣豆花的事。 乔六觉得太过显眼,再加上邵南也不知道明个儿什么时候来,真打了豆花又不能乘着早上去卖,便凉了,倒不如下次再说。 乔宝莹听了乔六的话,两姐妹当夜同床而眠,聊到了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两人皆起晚了些,乔宝莹做了面条,两人吃了,乔六在家里收拾,乔宝莹便端着木盆下山脚下的河边洗衣服去。 这儿隔着村子虽远,在这条河上却还是会时不时的碰上村里人,要是苏辰在的时候,他都会给乔宝莹把水提到家里来,免得撞见村里人问东问西的。 今个儿迟了些,这河上什么人也没有,乔宝莹洗完衣裳刚起身,就发现身后来了几人,她回身一看,就见乔家院的两位叔叔连同她的父母来了。 李氏看到乔宝莹便板着脸开了口:“看到爹娘都不会叫了?” 乔宝莹淡淡看了一眼,喊了一声爹娘。 那些叔叔们也立起了长辈的架子。 李氏见她一一喊完,才开口说道:“九丫头,今日我们来便是寻你借牛来了,你把牛借给莫氏,还给村里人免费借了去,怎么就不能借给我们乔家?你是晚辈,按着理儿,你应该来乔家院里亲自说一声,可知道?” 乔宝莹简直不敢相信这李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把她差一点打死的是谁?还亲生母亲,还不如一个路人有同情心。 乔宝莹反诘,“我为何要把牛借给你们,牛是我家的,我出银子买的,跟乔家院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还有我是卖断了的身契,我如今是与乔家院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可以不把当初要卖了我的事不当回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乔宝莹这么说完,心里有些纳闷,苏辰才走了两日,这些人就上门来欺负她了,果然苏辰当初说的对,不是他过于忧心,而是他看得通透,倒是乔宝莹没有想到了。 乔宝莹越过几人,端着木盆就往回走,几位叔叔当即就拦着她的去路,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对我怎么样?” 乔宝莹倒是也不怕,这十里坡的村民还算纯朴,这河边眼下是没有什么人,但乔家院的人也应该知道,若有村民经过,必会传了出去,相信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显然乔宝莹失算了,李氏当即发话:“还废什么话,把人给摁住了,今个儿不逼她说出方子,咱们讨不到半点好处。” 很快三个大男人就把乔宝莹给按压在地,木盆掉在土泥地上,乔宝莹也没想到乔家院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李氏蹲身问:“快点说,你那香辣豆花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那边打豆腐的技巧。” 李氏说完,三房乔河忙补充,“还有那酱汁。” “对,还有那酱汁。”李氏连忙补充。 乔宝莹的脸都按倒在地上,她呸了一口,冷声问:“有本事弄死我,看我夫君回来怎么收拾你们,你们竟然敢乘我夫君不在,对我下狠手,当初我夫君可是与你们立下了字据的,若是你们敢违背,等我夫君中了秀才公,便直接拿着字据上县衙里头去告发你们,若是弄死了我,你们也活不过秋天。” 乔宝莹的话当即镇住了几人,二房乔亮面上大变,有些胆小的看向两兄弟,“苏辰可是有些能耐,人家中的童生还是第一名,还曾见过知县大人,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些?” “怎么,你不想要方子了?”乔河狠狠地瞪了乔亮一眼。 乔安却是按住乔宝莹不放,“成了,二弟三弟别争了,我是她的爹,爹要向女儿要方子还能有错。” “去,不说方子,把她甩水里弄死她。”乔安扣住乔宝莹的一只胳膊,跟乔河两人一左一右的押着她往河边走。 乔宝莹心下慌了,看来这些人用语言是无法吓唬住了,铁了心要得到她的方子,没想到她不过是打个豆腐也能惹得他们眼红,镇上不知道多少人卖豆腐,这些人为了这些方子不顾人的生死,这人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简直丧尽天良。 乔宝莹还没有说话就被亲生父亲和叔叔甩河水里头。 河水不深,只是这春季倒寒,衣裳一沾水,她就打了个冷颤,忙从水里爬起来。 而山脚下的乔六收拾完屋子,刚走到院子外往底下看了一眼,原本想看看妹妹洗完衣裳了没有,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上来,没想一看不得了,看到几位叔叔正把乔宝莹往河水中扔。 乔六赶忙跑了下来。 正文 第52章乔宝莹被打 乔宝莹湿淋淋的衣裳站在水中,盯着眼前的几个大男人,他们一步一步往她走来,这些人何止丧心病狂,简直是疯了。 乔宝莹蹲身,捡起河里石头就往几人扔去,石头打中了乔亮,乔亮只觉脑门一痛,伸手一捂,血水就流了出来,当即吓得面容失色,大喊,“该死的九丫头,居然敢用石头伤我,看我弄死你。” 一行人脚步飞快的朝乔宝莹追来。 乔宝莹往河中往后退,退到河水齐腰的地方,乔六跑了下来,一口气冲到水中,挡在乔宝莹的身前,目露哀光的看着李氏和乔安,“爹,娘,我跟乔九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们是你们的女儿啊,是你们亲生的啊?我们换亲也罢,被卖也罢,从不曾恨过你们,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可是我们既然为了家里贡献了自己,你们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的,逼得我们连日子也过不下去?” “九儿好不容易把生活过好了,你们这样逼她,她将来要如何面对婆家,你们要九儿交出方子,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方子其实就是苏家的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死女儿?” 乔六的话没有半点效果,乔家几个男人都已经红了眼,非弄到方子不可。 乔宝莹捡起石头,把乔六往身后一拉,又是往前丢了出去,这一次打中的是乔安。 乔安不敢相信的看着乔宝莹,这两个女儿向来逆来顺受,从不曾反抗过,今天竟敢拿石头砸他。 乔安当即脚步飞快的往姐妹两冲来,两姐妹再往后退便是深水,左右都没有命,要是乔宝莹的话,她还会游泳,大不了往水里一窜,可是如今加上个乔六,她就不得不护住她了。 乔宝莹捡起石头送到乔六手中,乔六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乔宝莹一同攻击起自己的父亲。 乔安中了两石头,心头冒火,飞快的跑到两人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乔宝莹的脸上,乔宝莹躲闪不急,直接整个身子掉水中,她闭了口气,再浮起来,乔六居然不见了,她心下一慌,也顾不得这些人,接着闭气入水。 果然在深水潭中看到慌乱挣扎的乔六,估计也是被乔安给打到水里的,她抱起乔六,两人才从水里冒出头来,乔家几个大男人就包抄了过来,纷纷出手,乔宝莹不得不又抱住乔六窜水中去了。 寒冷的水把两人给裹了起来,乔宝莹抱住一个乔六,一会儿从东边冒个头,却被乔河给看到,于是又窜水中,接着在西边冒个头又被乔亮给逮到,两人在水中挣扎的好辛苦。 而村里上山的山路上,此时正好站着两人,正是乔宝莹的公婆苏长为和黎氏,两人背着背箩,目瞪口呆的看着底下河堤上发生的事,接着黎氏率先反应过来,面上一喜,说道:“当家的,还不赶着牛车上县里头去,那边怕是要进考场了,先前奕儿怎么说的都忘了不,你便把实情说给老二听,指不定他就不会阻拦咱们奕儿的前程了。” 正月初一的时候赵教授的话还在苏长为耳中回荡,当即苏长为把背箩一甩,不但没有救底下的儿媳妇,反而奔回家里头去了,黎氏却提着背箩赶紧走人,权当没有看到。 李氏站在岸边往山上一瞥,便看到两个村民的身影一溜烟的跑得不见踪影,李氏心下一慌,见几个大男人这么久了还捉不住一个女人,当即大喊,“你们还磨叽什么,呆会人来了,岂不前功尽弃,快点。” 于是乔河往水中窜去。 乔宝莹在水中眼看着躲不过了,她不得不冒出头来,乔六早已经被水淹的晕了过去,乔宝莹探了探她的脉,得赶快把她喉中的水给逼出来才行,否则会窒息而死。 乔宝莹连忙投降,“成,我把方子写给你们。”不过是方子,人命要紧,乔宝莹看着淹淹一息的乔六,心里是从没有过的恐惧,穿越过来,全赖乔六相救,不然早已经死在这些人的手中了。 几个男人半信半疑,没有再攻击。 两人刚要上岸,山脚又奔下一个人,正是邵南来了。 乔宝莹看到邵南,肿涨的脸上充满了希望,邵南终于来了。 邵南很会打猎,力气不小,还会点儿手脚上的功夫,于是冲到河中,二话不说便把乔宝莹两人护在身后,一脸气愤的瞪着眼前几人。 “滚开,把人交出来。” 乔亮发话,脑头上的血迹都干了,可是他却越发的暴燥起来,今天非弄到方子不可。 邵南却是站着不动,“各位叔婶,咱们两家可是亲家,乔六嫁给了我,我是他丈夫,你们这样欺负我媳妇,我岂能放任,你们不为着乔六着想,也得看得咱们邵家的份上,咱邵家小妹嫁到乔家来当媳妇,嫁出去了,我们没有再去找邵家小妹,你们反倒找起我媳妇的麻烦,这话说不过去。” 乔宝莹却眼看着怀中的乔六越来越不对劲,再也不想废话,碰了邵南一下,“别废话,救乔六要紧,快没气了。” 邵南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抱住乔六,照着乔宝莹的吩咐,把人抱到岸边,乔家人包抄过来,有邵南在倒也不敢一拥而上。 乔宝莹没有再理会周围的人,而是极力救冶乔六。 直到乔六吐出喉中的积水,接着喘了口大气,乔宝莹才放心了。 邵南看着乔六睁开了眼睛,眼眶都要湿了,上前就抱住了自家媳妇。 乔家男人在李氏的催促下,猛的围过来,把邵南给按在了地上。 邵南不得不放开了乔六,脸被压在泥地上,气愤的问:“各位叔,你们是几个意思?可别逼我出手。” 乔河吐了一口口沫子,他就不相信年轻力壮的三兄弟还制服不了一个狗崽子。 邵南见几人果然是蛮不讲理,二话不说,双腿往后一蹲,接着前身溜滑滑的挣脱了几人的手,邵南从地上滚了两滚起了身,再次相对,邵南脱下衣裳,露出手臂上精壮的肌肉,与乔家院的男人交上了手。 邵南一人便把乔家院的三个男人打爬在地,哀声不断。 正文 第53章一群泼妇 李氏吓得面色青白,躲到石板后去了。 邵南没有理会李氏,而是上前抱起乔六,带着乔宝莹上了山脚回了院子里头。 乔宝莹赶紧上厨房里烧火,她跟乔六两人坐在灶火前取暖,等烧了一会儿火,两人便进了东屋的浴房,开了热水,姐妹两泡在浴桶里,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乔六还惊得身子抖了抖。 “九儿,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我们在乔家人眼中什么都不是,连村里人都不如,什么亲生父母,就没有念着半点亲情,咱们明明是他们亲生的,若不是村里人说我们都长得相,都要以为咱两是被乔家人捡回来的。” “我倒宁愿是被捡的,这样咱们心里头也好过点。” 乔六说着便抹了泪。 邵南还在厨房里烧柴,姐妹两便一直泡在浴桶中,若是水凉便加一点儿热水。 乔宝莹看着乔六红了的眼睛,还有那肿涨的脸,哭一声说一句都要裂牙痛一下,乔宝莹便看不下去了,“哭什么哭,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姐也不必再把乔家人记挂在心里。” 乔六点头,可是心里头却很是难过,岂是一句话便能撇清的,所以她还是在暗暗地抹泪。 乔宝莹算是看出来了,乔六一向向着乔家人,忽然心中坚信的东西没了,亲情没了,她哪能受得住。 且不说这十里坡的事,先说那县里头,苏长为得了消息火急火了的赶着牛车便往县里头去了。 到县里考院的门口,门口的读书郎已经大部分进了考试,还有小部分在外头例行检查后排队入场。 苏辰便是其中一个,由于客栈离学院远,即使起了个大早,也赶在了后头。 外头例行检查的官吏叫苏辰放下书篮,再把外衣给脱了好检查。 这春季里的衣裳穿得多了些,这些读书郎在里头得呆三日,为了晚上不冷,身上的衣裳比平常还要穿得多,苏辰连袄子都带上了,到夜里能当被子使,这些官吏自是见惯不惯的。 苏辰一一照做。 考篮落入官吏手中查看,只见里头就是笔和墨,还有一些吃的冷硬饼子,便没有了其他,就这么看一眼便知道这是寒门学子。 外衣脱下被官吏翻来翻去的看了个遍,见他衣裳着实穿得多,便又要求他再脱下一件来,这边检查脱下来的衣裳,那边开始搜身,每件衣裳都被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确认里头没有做手脚,没有小抄,没有藏书,才准备放行。 却在此时,远处横冲直撞的跑来一辆牛车,那牛车上的人大声的喊,“辰儿,辰儿,你快回家看看,乔九落水失踪不见了。” 隔得有些远,大家伙只听到有骚动,却没有人理会,自有官兵往这边来,想把滋扰的人赶走。 苏辰却是听到乔九两字当即往这边看来,就看到牛车上的正是自家父亲,面色大变,又听到苏长为还在重复的喊着。 听到乔九落水失踪,苏辰面色一白,也顾不得那半脱下的衣裳,更顾不得那书篮,转身便往苏长为跑去。 苏长为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连忙大喊,苏辰很快步跑到牛车前,苏长为见老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添油加醋的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乔九落水,许久都没有从水里冒出头来,恐怕是被大水给冲走了,凶多吉少。” 苏辰听到凶多吉少四字,面无表情的脸上就流下了泪,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见苏长为下了牛车与官兵解释着,他便跳上牛车,赶着牛车就冲出了考院,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快点回去看看,乔九不会死的,一定一定不会死的。” 苏辰赶的牛车跑得飞快,不顾街上的商贩,冲撞了几个摊位,被人在后头追着骂他也没有理会。 苏长为看着如今冲动的二儿子,神情有些恍惚,从没有哪一次看到二儿子如此冲动过,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二儿子都很沉稳,他完全看不透,唯有今日,他倒是看到了二儿子的脆弱,原来他也有这一面的。 苏长为缓过神来,手已经被官兵给扣住,他赶忙解释,好在考场外还有不少相熟的人给他作证,官兵才放开了他,他把苏辰的衣物与书篮领到手,提着准备回去。 乔宝莹与乔六泡了好一会儿的热水澡,终于把身体里的寒气给逼了出来,全身暖和了,两人相继换上了厚实的袄子穿上,才转身来了厨房。 邵南正在做饭,乔宝莹替乔六欣慰,感觉在这个朝代男人能下厨的没有几个,便是苏辰,也只有她在冬天不想起床,或者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下过厨,不过都是在乔宝莹不在场的时候,不然她也舍不得苏辰下厨的。 可是亲眼看着男人下厨,乔宝莹还是挺意外的,在这人时代有这样心思的男人不容易。 乔六见了果然上前抢个菜勺,邵南却是阻止了她。 “在家里头我不方便,如今在妹妹家中,又没有外人在,就由我做一回吧。” 乔六无奈,被乔宝莹拉着坐在了灶火前添柴。 没想邵南做的饭菜还当真不错,炒出来味道虽没有两人的好,却也是可口的。 三人刚吃下饭,院门外就有有了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砸院门,砰砰直响的,吓得乔六的脸白了。 乔宝莹与邵南对看了一眼,邵南说道:“你们两在屋里呆着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感觉家里若没有个男人,这乔家院指不定欺负死两人,苏辰当初能把邵南和乔六喊来,当真是想得周到。 乔宝莹万分庆幸。 邵南去开院门,只是没一会儿,院子外就传来吵闹声,居然都是几把妇人的声音。 乔宝莹一听就听了出来,乔家院的女人闹上门来了。 乔宝莹要出去看看,乔六却拉住了她,“别,邵南说了咱们还是呆屋里头。” 乔宝莹却觉得不妙,“二姐你不知道,乔家院里几个妇人都厉害,恐怕邵南招架不住。” “那怎么办?” 乔六慌了神。 “别怕,有邵南镇住场子,我去会一会。” 乔宝莹出了东屋,来到院门前,果见邵南红着脸被几人破口大骂,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也没有机会反驳,都要被口沫子给淹死了。 乔宝莹往小贾氏看去,今日她倒是缩在后头,神情恍惚,感觉有些不对头,似乎挺害怕接近她的院子。 张氏却被邵南挡着了去路,放下狠话,“邵南,我跟你讲,你若是再帮着那九丫头,小心我把邵小妹给送回去,咱们这换亲的亲事就不算数了。” 张氏狠下心来。 那边贾氏也帮了腔,“我老婆子也在此放下狠话,你打了我乔家的男人们,今个儿不把这事给了结了,你跟乔六没戏。” 正文 第54章苏辰弃考 那新妇邵小妹此时就站在人群后头,都是被婆母给拉来的,跟大着肚子的大嫂站一起儿,如今听到这话,心里头很不好受,盯着前面的婆母,咬了咬牙,大嫂江氏却看了她一眼,说道:“弟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得向着婆家啊,万不能向着娘家的。” 邵小妹听了这话,再看自家哥哥还是挡在门边不退让,心里就凉了半截,眼眶里忍不住淌下泪来,对张氏也生了恨意。 乔宝莹出来,乔家院的妇人都住了口,纷纷看向她。 乔宝莹左脸上的巴掌痕忒显眼,看得人触目惊心,贾氏见到,心里一乐,暗叫了一声,就该这么下手的。 乔宝莹看着几人冷笑,摸了摸痛疼的左脸,说道:“今天我怕是吃足了你们苦,你们还敢上我家门口来闹,就乘着我家男人出门,有种。” 乔宝莹随即从院门出来,双手却藏于身后,那些妇人们还摸不着乔宝莹的想法,忽然见她双手从身后摸出一把锄头,猛的一举起来就往迎头的李氏给砸去了。 这可是她的亲娘,她都下得了手,几个婶子吓得胆子都破了,纷纷往后退,倒是把二房的大儿媳妇江氏给惊到了,她此时大着肚子,跑又跑不动,被人带翻,吓得面白如纸,腹部也跟着痛了起来。 乔宝莹提着锄头四处乱打,把几位妇人吓得四处逃散。 邵南看着又不好意思上前帮手,想起刚才张氏的话,心里头就在滴血,若是要跟乔六分开,他是绝不容许的,不管付出什以代价。 乔宝莹在外头对付,乔六难得的有勇气从院子里提着扫帚出来赶人,邵南见状便在两人身边若有若无的护着,由着两人去对付,自己不出手怕留下话柄,但也不会让两人受伤,一但有人靠近就帮着挡了去。 乔家的女人靠近不了两人,两人却是发了狠的打人,吓得乔家人不得不逃山上去了。 先前被带番在地的江氏此时眼睁睁看着家人逃远,却无人扶她起身。 乔宝莹放下锄头,回头看了江氏一眼,见她脸色不对,额头直冒冷汗,便上前蹲身查看,过了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邵南把人扶进西屋里躺着了。 乔家人上了山,邵南以为乔家人不会再来,没想转眼又从山上下来了,这下张家来了三兄弟过来帮衬,再加上乔家的三兄弟,转眼六个男人,还有几个妇人,纷纷冲到院子里,这架势今个儿是一定要得到乔宝莹的方子了。 住山脚下是清静,但同时也没有了左邻右舍的,如今出了事,若没有村里人上西边山头,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邵南一直守着院子哪儿不敢动,乔六和乔宝莹也不敢单独行动,眼下被乔家院的人包围住,乔宝莹面色一变。 先前邵南虽是把乔家院的男人给打了,眼下多了三人,不知邵南可还是对手。 张家兄弟一脸的凶神恶煞模样,见到邵南二话不说便招呼了上去,这一次带的带扁担,拿的拿棍子,个个都是有备而来的。 乔家院的男人吃了这个亏没有讨到好,转身就上张家搬人去了。 贾氏跟几个妇人终于把乔宝莹给扣住,邵南却分身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人制住。 贾氏狠声问:“九丫头,你若不想吃苦,就把手中的方子交出来,今天我乔家人敢做出这样的事便是没有怕过谁,村长来说我也是有理的,你是我乔家的人,你把乔家的方子偷偷带走,我找回来本就有理,至于读书郎,此时怕是进了考场,也没有时间理我这老婆子的事。” “再说就算事后知晓,那又如何,他既然娶了我乔家的人,就不能不敬着我乔家,读书人最要名声,名声坏了,以后就甭想再赶考。” 乔宝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听到贾氏的话,她的肩膀努力的挣了挣,却发现这老婆子倒是挺有力气的。 就在几人水深火热之际,一辆牛车飞快的冲向山脚,牛车是从村口赶回来的,村里人看到牛车上坐着披头散发的读书郎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考场么,怎么这幅模样的回来了,于是纷纷跟着牛车往山脚上来。 牛车来到院门外,苏辰坐在车前就看到了被人压在地上的乔宝莹,又喜又惊,不待牛车停稳,他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飞快的往乔宝莹跑去,苏辰身上衣裳不整,头发凌乱,双眸腥红的冲来,倒把贾氏吓了一跳。 贾氏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可是苏辰上前就把她推了一把,老婆子一个不注意被推翻在地。 那边按住乔宝莹的小贾氏看到读书郎归来,吓得手一松,乔宝莹得了自由,很快就被苏辰给揽入怀中,他一遍又一遍的乔宝莹耳中呼唤,“九儿,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你没有死。” 乔宝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苏辰回来了?还有他怎么这么失常,到底是怎么了? 乔宝莹回身抱住他,内心是感动的,刚才看到苏辰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酸甜苦辣都有,既高兴苏辰能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又疑惑他怎么没有进考场。 苏辰紧紧地抱住她不放,直到村里人也跟着赶到了山脚下。 原本被摔在地上的贾氏刚哭了两声要大作文章,见村里人一窝蜂似的上来,吓得连哭都忘了。 院子外头对付邵南的六个大男人打红了眼,还没有停手,可是村里人却看出了名堂,纷纷上前拉架。 拉架的途中不知谁把乔安给打了一拳,接着乔河也莫名中了一拳,还有乔亮也是。 好半晌把双方拉开了,乔六也被人给松开。 村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一个早上的事,怎么这山脚下都打成一片了,隔着村里远,大家伙都下地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没想这儿都打成什么样了,若是读书郎没有披头散发的把牛车赶回来,大家伙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不然的话指不定要出人命。 村长被人请了过来,看着眼前几人伤得伤,红的红眼,于是叫村里人把两方人马分开站好。 苏辰缓过神来,把乔宝莹往怀里一捂,目光紧紧地盯着后面跟着村里人上来的乔明旺,语气毫无商量且严肃的说道:“今日之事必加倍奉还,此事村长及各位村里人做个证人,我马上便上县衙报官。” 正文 第55章苏辰的报复 乔家人从来没有想过读书郎真的会去报官,顿时傻了眼,不仅乔家人不曾想,便是村里人也没有这么想过,村里人平时也不是没有干过架,多是村长上前调和,赔点银子也就算了,没有谁会想到去招惹县衙里的人。 眼下再看读书郎那坚定的眼睛,恐怕是来真的了,大家伙这时候才记起苏辰当初考童生试中了第一名还得了知县大人的召见,如今去县衙,往知县面前这么一说,乔家人就等着坐牢吧。 村里人一脸同情的看着乔家院里的人。 乔家院的男人当即吓白了脸,那张家的三兄弟听到这话,乘着村里人不注意,转身就往山上跑去,真是后悔当初答应妹妹来乔家院帮忙,说什么事后好处少不了,合着就是跳进了火坑,这笔账记在妹妹头上了,看她将来怎么回娘家。 苏辰也没有叫人去拦,村长也没有发话,于是众人看着那张家三兄弟逃到山上去了。 苏辰接着说道:“你们都可以走了,我去县衙的主意不会改变,你们就算逃走也会有官兵把你们抓回来的。” 乔家院的男人吓得缩成一团。 乔明旺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声,握住烟斗的手却是颤得厉害。 贾氏算是看明白了,哪还有当时的嚣张,只是满脑子的恐惧,忙膝行上前求苏辰,苏辰淡淡地看了一眼,扶着乔宝莹便进了院门。 这边邵南扶着乔六也跟着进了院子,院门很快被关紧。 村长见状也无须他再来多说了,便叫村里人把乔家的人押回乔家院去,并看护住了,等读书郎上县衙后再派官兵过来捉人,也免得这些人给跑了。 乔家院里的人还要挣扎,可是村里那么多男人,随便一提便把人给带走了。 乔宝莹感觉像在梦里,直到苏辰把她按在凳子上坐下,她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回来了?”乔宝莹心中激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考试,他怎么没有在考场而是在家里。 苏辰没答反问:“他们伤着你哪儿了。”他惊慌的四下里看,一会儿摸她的脸,一会儿抬起她的双手。 乔宝莹却顾不得左脸上的疼痛,拉住他的手又问:“你到底为什么回来?考试时间改了吗?” 苏辰摇头,“我爹说你落水失踪,我就再没有心思进考场。” 乔宝莹听到这话只觉得天昏地暗,“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信你爹的话,大年初一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那个赵教授,恐怕这是他们特意阻止你进考场。” 苏辰叹了口气,“那又如何,若是我不赶回来,你都要被他们打死了,没有你我要这秀才身份有何意义?” “你……你这个书呆子。”乔宝莹被他说哭了,想不到自己在他面前竟比前程还重要。 “你若是中了秀才,将来再中状元,要什么样的媳妇儿没有,你还挂念着我做什么?”乔宝莹说的是气话,心里很是矛盾,她听到这话本该高兴,可是心里却是痛,寒门学子翻身不容易,他怎么就这样的浪费了。 苏辰却是苦笑,“可是世上只有一个乔九,没有了你,我也找不着媳妇儿了。” 乔宝莹被他的话彻底逗哭了,扑入他的怀中,把头伏在他肩头哭了起来,“乔家人真的是太坏了,你这次去县衙,一定不要放过他们,他们乘着你去赶考便来欺负我,太过份了。” 乔宝莹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到苏辰的心头,苏辰心中一紧,点头应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邵南和乔六从外头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又转身退出去。 院子里还有一个乔家的孕妇躺在这儿,休息了半晌,江氏算是缓过劲来了,这会儿扶着肚子很想夺门而出,可是邵南在此,她不敢起身。 乔六淡淡地看着江氏一眼,说道:“大嫂还是回乔家院去,告诉他们,这事儿苏辰是一定会追究的。” 江氏忙点头,见邵南没有再拦着了,江氏夺门而出,也顾不得身子上的异样。 乔宝莹替苏辰穿上衣裳,又他绾了发,之后苏辰写下状纸收起,两人才从屋里头出来。 苏辰向邵南交代,叫邵南一定守在院子里,谁都不准进来,他这会儿就赶着牛车上县衙里去,或许天黑夜里赶回来,或许明个儿早上赶回来。 邵南点头,劝苏辰安心的去了。 乔宝莹在院门口送走苏辰。 苏辰的牛车从山脚上下来的时候,村口围满了村里人,大家伙都不下地了,个个看着他,这是真的要上县衙里去了。 大家伙也是看着苏辰那失魂落魄跑回来的,读书郎没有进考场,多难得的一次机会,真是令人唏嘘。 只是真的上县衙,村里人还是有些惧怕,村里头只要没有出人命案子,多是村长调和一下,再不济里正出面处理,事情也就这么过了,真要上那衙门,告发的人也害怕进,被告的也害怕去。 苏辰不惧,还认识县老爷,就认着这一点,乔家院就是找死,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读书郎,何况还是得知县看重的人。 苏辰面色幽冷,村里人也无人敢上前搭话,纷纷站在道路两边看着他的牛车出了村。 赶了半日的路,牛车总算到了县衙。 才入县衙的门,正好遇上了知县大人身边的师爷毕成良,此人五十上下,记性倒是奇好,看到苏辰拉住他愣了一会儿喊出了他的名字来,“童生试第一名苏辰。” 苏辰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师爷当即点了点头,但转眼面色一暗,问道:“你此时不应该是在考场么?” 苏辰面色微暗,只道没有进考场。 毕师爷惊了一跳,问道:“为何?你若是院试中了案首,便是小三元,多难得的机会,将来对你拜师有好处。” 如果真的中了小三元,恐怕县里头那几位有头有脸的都要争着抢着要了。 毕师爷说完就见苏辰从袖里拿出一份状纸来,字迹工整,陈述简单明了,毕成良只一转眼功夫就看了个明白,随即明白为什么苏辰会站在这儿。 于是有毕成良出面,苏辰便直接进了内堂见林知县。 林知县看了看手中的状纸,过了会放下,问道:“你可知道你这状纸告的可是你的岳家,此事先不论对错,即便你赢了,将来你走上仕途,若遇上有心人,恐怕将会成为你的污点,你可做好了准备?可有想清楚?” 苏辰毫不犹豫的应承,已经想明白了。 正文 第56章必须告官 林知县一时间失语,多好的一个苗子,都是寒门出身,自然是能理解寒门子弟的艰辛,可是他竟然为了自家媳妇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前程,先不说这状纸,便是为了一个妇人连考场都不进了,要是他童生试只是一个普通的名次也就算了,偏生是第一名,林知县只觉得惋惜。 要是这事落在他的头上,他是绝对不会这样选择的,无非就是受了欺负,又不是伤了性命,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伤了性命的,他只要在考场呆三日,便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哪至于现在拼弃自己的前程也要来状告岳家。 毕师爷见林知县很看重苏辰,便又上前劝道:“你还是考虑一下吧,这可是大事,你媳妇虽是受了委屈,大不了由里正出面调解一下,再不济本师爷派几个捕快过去吓唬一下,如何?” 苏辰不肯,他今天就是倔在了这儿,非要告出一个结果来。 这下毕师爷也不好再劝了,于是便派人开始察看状纸,走起流程。 十里坡,江氏从山脚下来后没有直接回乔家院,而是夹在村里人里头看着苏辰的牛车出了村口,心里怕得不得了,于是打算逃回江家娘家去,却听到村里人说乔家院都被村长给守了起来,乔家院里头的人不能出门。 江氏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想起丈夫乔文松,她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回了乔家院。 进去是不难的,江氏很快进了乔家院,乔家人看到她,纷纷过来问外头的情况,江氏把读书郎出了村去了县衙的事说了,乔家院里的人吓得脸色青白,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 乔明旺蹲在廊下,手里的烟抖终是没有握稳,掉地上断了,他砸了砸嘴,过了许久才说道:“把乔安叫来。” 乔安和李氏躲在大房屋里头没有出来,乔文洋听到要吃官司,就吓得不得了,李氏正在安慰他。 乔安被乔河请了出去。 几个做主的男人都回到正屋。 乔明旺说道:“九丫头是你乔安的女儿,你负责摆平这事,若是摆不平,家里就休了你媳妇李氏,还有把你们大房分出去。” 乔明旺很是气愤,“你生的什么好女儿,一个两个的都令人烦心,今个儿乔安你从后院篱笆翻出去,找到乔九,叫她赶紧上县衙把读书郎找回来,不然我说到做到。” 乔安回到屋里,李氏得知消息后,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直颤颤惊惊的活在乔家,生怕一个不小被公婆嫌弃,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儿子,以为会有了转机,没想到乔家人做错了事也怪在了她的头上,凭什么。 李氏在院子里大闹,这会儿倒是没有人制止她,只要她不发疯,大家都避着她。 闹了好半天,贾氏才派张氏叫人把李氏拖回屋里去。 眼看是没有成效了,乔安无法,天一黑就翻了篱笆往山脚下去了。 来到乔九的院子外没有看到乔九,却看到了乔六端着水从院子里出来,他二话不说便上前把乔六拦住,乔六一个不注意,水就倒在乔安的身上。 “爹,你做什么?”乔六如今只要看到乔安,就想起当初他甩耳光的场景,心里吓得不得了,可是却挣不开他的的手。 邵南在院子里听到声音,当即跑了出来,把乔六护于身后,乔安却猛的在两人身前跪下了。 “六儿,乔家人错了,你快叫你妹夫从县衙里回来,不该招惹读书郎,我们错了。” 乔六咬着唇,心里难受,先前她爹动起手来,可曾想过她们两人是乔家的两女儿,如今一听到妹夫要去告他们,他们就怕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乔六捂着右边肿痛的脸,没有受乔安的话影响。 邵南夹在中间不好说话,便带着乔六转身入院门。 乔安连忙膝行向前拉住了邵南的裤脚,“女婿,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岳家,你们若不去制止,我就叫二房退亲,这亲不换了,我非要闹得你离开乔六不可。” “六儿,你一定要替你娘和弟弟着想一下,你阿奶和爷都发话了,要是你们不去制止,乔家就休了你娘,我就要没媳妇了,你弟弟就要没娘了,将来你弟弟就会单身一辈子,咱们大房就完了。” 乔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乔六一听到李氏要被休了,心为之一怔,邵南想起乔六要离开自己,也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时乔宝莹从屋里头出来,看到是乔安,想起脸上的那一耳光,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就追了上去,没想乔安不偏不倚,任由乔六打了两扫帚。 “都是爹爹干的混帐事,九儿没有消气尽管打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要九儿能消气,只要九儿制止读书郎不要告发我们乔家,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乔安这下朝乔宝莹跪了过来。 乔宝莹看着眼前死皮赖脸的乔安,转身入院,“二姐,二姐夫,把院门关上。” 乔六和邵南连忙把院门关上。 三人入屋,乔安却还在院门外跪着。 乔六和邵南两人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心神不宁。 乔宝莹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坐在凳子上沉思。 乔六忽然朝乔宝莹跪下,“九儿,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乔宝莹皱眉,忙把乔六扶起,“二姐且说便是。” “九儿,还是叫妹夫回来吧,先前姐姐没想清楚,眼下爹爹过来我才知道,咱们真把乔家告了,告了之后怎么办,咱爹也进牢里头了,娘要被乔家休了,咱们的小弟岂不无父无母,将来要如何成家?” “再说这事若真的传出去,对妹夫名声也不好,他可是要考秀才公的,乔家人固然可恶,可是妹夫的前程也耽误不得。” 邵南在一旁帮着乔六说话。 乔六夫妻的话乔宝莹听后,心头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名声上的问题,真的要苏辰把岳家给告了,此事要是传了出去,还真是一大笑柄,将来他走上仕路,这外头的人谁还管你家里头的对错,只管取笑就好了,恐怕到时还不只是取笑,若有人在里头大做文章,也是说不清的。 在乔六和邵南的哀求下,乔宝莹动容,最后她叹了口气,心想着,权当她乔宝莹还了前身的养育情,从此与乔家人再无任何关系。 于是乔宝莹拿了贴身的荷包交给邵南拿去给苏辰当信物,说撤诉是她的主意,于是邵南赶着苏长为的牛车往县城里去了。 乔安见牛车出去了,心下一松,晕倒在路边无人理。 乔宝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不是苏辰及时赶回来,她差点被乔家人打死,想想就窝火,这次就这样放过了,所以看乔安倒在路边,乘着乔六不注意,往他身上泼了一桶水。 这春季还有寒气,先前亲生爹娘甩了她耳光,又跟几位叔一起把她按水里去,她也让他感受一下被冷水泡着的滋味。 乔安被冷水泼醒,看到乔宝莹红了的眼,乔安爬起来就往山脚下跑,像见到了鬼似的。 正文 第57章恐吓 乔宝莹看着乔安飞快的跑向村里头,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想起先前她被乔家院的人差一点打死,再次面对乔家院的人,她不会再留半点情面,这一次她算是还了恩情,以后与乔家人桥归桥,路归路。 乔六看着乔宝莹进来,往院子外一瞥,没有再看到自家爹了,心下一安,便上前来到乔宝莹身边,“九儿,是二姐心太软,是二姐不好。” 乔宝莹这次却是真的觉得乔六心太软了些,这么软和的心思,将来必是受苦的,姐夫家里兄弟多,在这么个大家庭里住着,心这么软,将来铁定吃亏。 乔宝莹说道:“二姐,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娘和弟弟的事,这一次当我还了他们恩情了,还有二姐,你这性子在邵家也不能太过软弱了,人便是这样,觉得你软弱好欺,便会变本加厉,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你得有自己的底线。” “就像今个儿这事,为何乔家人只挑你来劝,却无人敢挑我来劝,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人心硬,而二姐是我唯一的弱点,他们才这样做的,当时打咱们姐妹俩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一心只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没有念着半点亲情的。” “那可是咱们的亲生父母,竟然伙同叔叔们一起来欺负咱们,根本已经没有把咱们当做他们的女儿了。” 乔宝莹的一番话把乔六说得无地自容,乔六似下定了决心,“九儿说的对,我先前在乔家院里头便一直软弱,所以两位叔婶都来欺负我,自此后,我也不会再管乔家院的事了。” 这还差不多,再这样下去,乔宝莹都要受不了。 姐妹两收拾了院子,往脸上抹了伤药,便在家里头等着各自的男人回家。 邵南驾着苏长为的牛车往县里头赶,在半路遇上走路回来的苏长为,苏长为看到自己的牛车,二话不说便拦住了,不准邵南驾车回县里头。 邵南也算是领教过了这样的父母,与苏长为的谈话中才知道,原来这些事都是他上县里头传给苏辰听的,不然苏辰都在考场里头,哪会知道家里头发生的事,做父母的偏心到他这份上也没有谁了。 邵南毕竟比苏长为年轻,乘着苏长为松手正要上牛车之际,他飞快的赶着牛车往县城去了。 看着扬尘而去的牛车,苏长为那叫一个恨,他一路上可是听说了,自家二儿子要告岳家,先前还很是震惊,甚至还有些害怕,后来又想想,心里又舒坦了。 二儿子作死,将来好的是三儿,三儿过年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二儿才是挡他道的人,这次但愿三儿能考个好的成绩,家里也能扬眉吐气。 邵南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县衙,县衙外,邵南有些心慌,这是他第一次来县衙,跟他一样看到县衙就惊慌的村民不在少数,在村里头惹上了纠纷,哪个不是请村长请里正帮忙处理一下,便没有人来县衙的。 村里头要是有秀才郎,也是可以做一个处事的人。 牛车停下,隔着县衙还有老远的一段距离,他便使了银子把牛车给寄存了,接着往县衙走去。 到了衙门口,看到两边威武的官兵,邵南脚步一顿,便来到一位官差前问:“这们大哥,不知那苏童生可有在县衙里头?” 那官差听到这话,立即哦了一声,“在的,正在里头呢,还有知县大人亲自接见,不知你是读书郎的什么人?” 邵南一听到知县大人亲自接见,倒是吓了一跳,忙说道:“我是他姐夫,这会儿有急事寻他,还望大哥能帮忙传个话。” 那官差立即进衙门里传话去了,邵南便等在外头,心里有些发毛,他可真不想进这衙门里头。 没有一会儿,苏辰便一身长衫身板挺直的从衙里出来,看到邵南微愣,接着皱眉,“姐夫,莫非乔家院的人又欺负上门了?姐夫为何在这儿?家里头可是只有两位妇儒,我临走前是怎么交代姐夫的,姐夫怎么可以轻意的离开。” 邵南却赶忙从袖口拿出乔宝莹的荷包,在这衙门口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辰接了荷包细看一眼,便认出来是自家小媳妇的针法,这样的荷包他也有一个,看来是自家媳妇派他来的。 “姐夫这会儿火急火了赶来,就是怕你已经告了乔家,九儿说咱们还是放了乔家吧,毕竟是她的家人,此事传出来也不好听。” 邵南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往衙门瞥了一眼,见里头出来一人,心下一惊便不敢再多说了。 邵南的话才出口,从衙里出来的师爷毕成良正好听到,当即来到两人身边,向苏辰建议道:“听他们说这是你姐夫,你姐夫说的对,毕竟是岳家,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当真是不好听,读书郎还是先回去,不然我派两名官差上村里头转悠一下,吓唬一下乔家人。” 苏辰看着荷包,接着向毕成良行了一礼,道了声谢,邵南见他真的不再告乔家了,当真松了口气,他着实是自私了些,可是他不想跟乔六分开,岳父刚才说的话瞧着是当真了,他心里正发虚呢。 苏辰与邵南各自赶着一辆牛车便往十里坡去,后头来了两名官差坐在牛车上,他们穿着衙服,腰间配了大刀,这么把人带回来,一入村门口便把村里人给吓着了,纷纷躲进屋里头偷偷看。 牛车直接到了乔家院,牛车上的两名官差跳下来,便去拍乔家院门,那苏家院隔着也近,早就听到了二儿子把官差带回村里来的事,心虚的很,早早的便把院门给关紧了,这会儿听到官差拍乔家院的门,苏长为和黎氏缩在院子里头没敢出声。 乔家院的门打开,里头站着李氏,李氏一看是官差,吓得面色一白,跑正屋里报信去了。 官差进了院门,乔家正屋里的人都不敢出来,纷纷猜测,莫非是读书郎还是把他们给告发了,眼下官差上前来抓人了? 正文 第58章苏奕中秀才 那官差见乔家院的人这般模样,有些不屑,于是直接进了正屋,看到一屋子的乔家人,冷声道:“看在苏童生的面子上,大人便不与你们这些人计较了,但咱们大魏朝有律法在先,禁止坊间私斗,你们虽然打的是自家女儿,但你们的女儿是卖出去的,与你们乔家院早已经没了关系,苏童生要告你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一次苏童生念及旧情撤了诉状,你们以后可得小心了,这事儿还记在衙门里的案头上,将来乔九若有个好歹都记在你们的头上。” 那官差不可畏不凶,这话一说话来,把乔家院的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乔明旺带着家人上前保证,绝不会再对乔九做出什么事来,以后跟这女儿女婿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敢去招惹。 得了当家的承诺,那两名官差便提着大刀出了院门,乔家院的人方感觉似乎捡了一命回来,纷纷瘫坐在地上,一时间没了力气。 苏辰要赶着牛车送两名官差回县里头,两名官差却对这个连知县都看重的读书郎很是尊敬,决定徒步回去。 于是邵南开了口,非要送两名官差回县衙,两人便也没有再推了。 邵南载着两人出了村口,村里人都瞧见了,没想邵家这小子跟衙里的人这么熟络,将来也不要得罪为好。 苏辰赶着牛车回到山脚,乔宝莹听到牛车的声晌当即打开院门,看到苏辰,眼眶都涌出泪来,她往苏辰跑去,苏辰刚从牛车上下来,就有人像风一样的扑入他的怀中。 苏辰忍不住心疼的抱住她,稳住了她的身子。 “你这心担的也是多余,我上县衙里头不会有事,朝廷对咱们读书人还是有些礼待的,知县大人也是寒门出身,对咱们寒门读书郎都多了一份仁慈,这次我听你的话,不告乔家了,以后他们若再犯,我绝不会饶了他们。” 乔宝莹在苏辰怀里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为了她的事,他连考场都不进去了,还不顾自己的名声和前程,跑县衙里去告状,说得这么轻松,可乔宝莹却是心疼的紧,这样的小夫君,乔宝莹只觉得她自己拖累了他。 夫妻两便相携进了院门,乔六正站在廊下张望,看着两人那粘糊的劲儿,忙捂了脸,回厨房做饭去了。 苏辰被乔六撞见,脸颊一红,倒也没有松手,反而是把小媳妇带回了东屋。 东屋里头,两人坐下,乔宝莹算是心情平静了一些,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两人对望,接着相视一笑。 苏辰抚着她涨痛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你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乔宝莹摇头,“我不怕受委屈,就怕委屈了你,我可后悔?” 苏辰摇头,“若没有了你,我考取功名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你第一次说情话,我要好好记住。” 乔宝莹的话当真把苏辰的脸给逗得滚红,双眸灼热的看着小媳妇一动不动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唇。 也太害羞了些,乔宝莹发觉了他的意图,却见他总在犹豫,便二话不说攀上他的肩,迎上他的唇,两人缠绵在一起。 苏辰生怕弄痛她的脸颊,只好仰着头迎合着,却不敢太强烈。 乔宝莹便顺势站了起来,女上男下的把苏辰给压在了凳子上。 这是一个深长的吻,两人意犹未尽的松开,乔宝莹看着苏辰那红肿的唇,有些满意。 苏辰却是揽住她的腰身,叹了口气道:“这样不好,以后可不准这样,咱们都在长身体,得过几年。” 乔宝莹听话照做的点头,目光却是看着他的唇出神,都吻肿了,怎么办,她是不是太过份了些。 乔六的声音在厨房的廊下响起,原来是叫两人来吃饭的。 这折腾了一日,天都要黑了,苏辰一天都没有吃饭吧,在衙门里也不方便的。 苏辰这会儿才发觉肚子饿得不行,咕噜一声把乔宝莹给逗笑了,两人含情脉脉的从东屋里出来,看到乔六慌张的分开。 乔六却是抿嘴一笑,三人坐在正屋里吃饭。 乔六把邵南的那一份留在了灶头温着,呆会他一回来便有一口热饭吃。 这件事算是告了一段落,然而这事却传开了,以后大家伙再次看到苏辰,对他都存了敬畏之心。 转眼到了放榜的日子,乔宝莹和苏辰两人就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打理酱缸,苏辰刚从山上挑了柴禾下来,村口那边忽然传来骚动,有人敲锣打鼓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事。 乔宝莹站在院子外头往村口看,半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好事,但村口那边却莫名的来了不少生面孔。 莫氏从村里脚步飞快的上来山脚,看到乔宝莹在看,便说道:“不得了,那乔家三郎考中了秀才,还是县里头第二名,下了榜,周围的秀才公都上门来道喜了,还有不少县学里头的人,苏家院的门坎都要挤破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失落的,要是苏辰也下了考场,恐怕也成了秀才公吧,都是被她给耽误的,是她拖累了苏辰。 苏辰听到这话,挑着柴禾便进了院子后头,莫氏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噤了声,见苏辰在后院没有出来,于是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说道:“九儿,我是不是说错了话,我当真是老糊涂了。” 乔宝莹看着进了后院不曾出来的苏辰,摇了摇头,说道:“婶子没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是我们乔家人,若不是我拖累了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的。” 莫氏一听也是心情沉重,“是啊,二郎不比那三郎差,若不是……若不是先前发生那样的事,又岂会是现在这样。” “听说这事儿也是苏家院的人上县里通知的,这爹娘偏心的严重,还真是闻所未闻,一门两秀才,多好的事,偏生向着小的。” 乔宝莹应付了一下莫氏,直到莫氏走了,她才来到后院。 后院里,苏辰坐在凳子上,似乎在发愣。 正文 第59章污辱苏辰 乔宝莹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院子里晒的六口酱缸,此时正是暴晒的时候,怕是要成了,于是说道:“我这几日想了想,这酱油的味道跟水源有很大的关系,我瞧着下次要不要把每口酱缸都用一眼泉水试试,看哪条山泉的味道最好,这样咱们的酱油也能提上价。” 苏辰回过神来,拉着乔宝莹的小手握在掌心,点了点头,“都听你的,你尽管来,需要我来帮忙的便说。” “不用你帮忙,不能再耽误你念书了,今年乔家连累了你,明年你一定要接着下考场,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苏辰被乔宝莹那慎重其事的话给逗笑,“嗯,都听你的,我明年再去一趟。” “你明年去的话,我便跟着你去,家里的事到时我交给邵南和乔六帮忙看着。” 苏辰听到乔宝莹这个安排,接着点头,“成,就按你的来办,你能去,我也安心一些,还能在县里头照顾着我的生活,我也就不用操心这生活上的锁事。” 乔宝莹见苏辰神色舒展了,松了口气,心里就怕他钻死胡同,打击了信心,好在苏辰不是这样的人,这下她放心了。 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吃了一顿晌午饭,正说着下午要到山里头弄点蘑菇去,两人结伴上山时,院门就被敲晌。 乔宝莹开门就看到门外的苏家大哥苏继。 想不到大哥也从富户家里告了假出来,这是回家里头喝喜酒的吧。 苏继一脸的窘迫,看到乔宝莹身后的苏辰,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说道:“三弟叫我来叫你上家里头喝酒去。” 乔宝莹当即答道:“不去了,有大哥在家里头便行了,那苏家院的门坎挤不进,等过两日,家里头清静了,到时我同夫君一同去一趟,反正大哥和三弟还会留村里头几日吧。” 苏继点头,“这次东家放了我十日的假,得知三弟中了秀才,我在富户家的待遇也好了不少。” 苏继一说话就发觉自己的话太多,说错了话,不免又往苏辰看去。 乔宝莹听了心里头不是滋味儿,没想身后的苏辰却接了话,“大哥,你回去跟三弟说一声,我们马上就过去。” “苏辰。”乔宝莹忙回头看他,苏辰却拉住她的手捂在掌心。 苏继得了话便走了,苏辰关了院门。 “你还真的去,这一次那些来道喜的人指不定都是赵教授底下的学生,恐怕会出什么妖蛾子。” 乔宝莹的担心倒是真的,苏辰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有些事必须面对,按理自家三弟中了秀才,自己也该去道喜。 “不然你在家里头,我去去就回来。” “不要,你都去了,我一定要去,谁敢欺负我夫君,我非跟他们拼命不可。” 乔宝莹的话把苏辰逗笑,一时间两人都释怀了,这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人生起起落落,可不能只看今朝,乔宝莹相信,以后的苏辰也不会差的。 两人回屋里头拿了喜饼,还有乔宝莹做的一些腊肉什么的,因为也没有准备什么,家里头也就只有这些了,要是放在村里头这几十斤的腊肉可是大礼。 再想起苏家院里的宴面,铁定用得到酱油,便打了十斤酱油给带了下去,这么一算这些礼都值一两多银子了。 两人拿着东西便往村里头去。 村口那叫一个热闹的,整个十里坡的村民都在家里头坐不住,来村口来看秀才公,看热闹,今个儿苏家院里来了不少秀才,原先这周围几村连个读书郎都少见,出了两个童生,十里坡的威望都高了,这会儿苏家院子三儿得中秀才,这么一来就来了这么一群秀才,当真是稀奇的紧。 这么多人都在县学里读着书,将来但凡里头谁中了举,都是有靠山的人了,村里人好不羡慕苏长为的命好,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苏辰从山脚上下来,村民们见了,方有人想起来苏辰为了乔家小媳妇没有进考场的事,大家不免惋惜起来。 若是这位也进了考场,会不会得了案首,要说先前两场考试可都是得的第一名。 村里人议论纷纷,乔宝莹跟在苏辰身后来到苏家院门外,院门是敞开的,这会儿院子里坐满了人,婆母黎氏正热情的招呼。 这会儿两人刚进了院门,苏奕便看到了,于是猛的起了身,喊了一声,“二哥。” 大家伙的眼神都往这边看来。 苏奕说道:“这是我二哥,便是先前县试、府试第一名。” 苏奕的话一落,那群秀才纷纷看向苏辰,有人疑惑的问:“那怎得院试却名落孙山?” 这话一出来,人群里传来笑声,有人说道:“县试、府试又算得了什么,要是院试又中得第一名,便是小三元,那才不得了。” 乔宝莹听着这些话,内心一震,莫非苏辰还有什么隐情,她倒是不曾想这小三元之说,若是她当初跟着苏辰去就好了,这次院试要是能中得案首,岂不是他们口中说的小三元。 真是她连累的,乔宝莹内心不好受,苏辰却是紧了紧她的手,乔宝莹往他看去,就见苏辰松开她的手,向几人作揖,“这次我不曾下考场。” 苏辰的话一出,先前讥笑的几人纷纷停了口,个个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傻子似的,县试府试得中第一名,院试居然不下考场,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万一中了案首,那可是小三元,不要说那大三元,便是小三元也是声名远扬,将来在仕路上也是一大助力。 苏奕当即开了口,“我这二哥啊就是重情,为了二嫂没有办法,只好没有下考场。” 这话说的,这些读书郎纷纷看向乔宝莹,那眼神那意思,好像乔宝莹便是那不知事理的恶妇似的,责怪不可畏不少,但也有不少看好戏的,一听到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有人笑了。 “唉呀,为了一个女人便不值了,住在村里头能有什么事儿。” 苏奕跟着这些人笑了起来。 乔宝莹却是生了气,脸都要红了,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就是来奚落她的小夫君的,真是太过份。 正文 第60章口舌之争 不待乔宝莹发飙,苏辰却板起了脸,严肃的说道:“乔氏乃我妻子,六亲之列,岂能束手旁观,我虽为读书人,却不能六亲不顾,此乃常理,何笑之理乎?” 苏辰的话一出,那边看笑话的读书郎纷纷止了笑声,苏奕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唯他的笑声最大,这会儿却显得突兀了。 苏辰这话说得简单,却摆明了说他们这一群读书郎六亲不认,可是若是不傻,为了一个妻子有必要弃了前程于不顾,大家都读书郎,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的。 若是这次苏辰上了考场,万一得中案首,小三元的称号多么的难得,别个儿想要都得不到,他倒好就为了一个女人放了手,当真洒脱。 其中有人便说道:“苏童生的话当真是对的,大家伙也得记住了哈,咱们虽为秀才公,也不能不讲理,对吧。” 那语气里头带着不少消遣,那些人一听便知道此人的意思,纷纷又笑了起来。 这时黎氏看到乔宝莹,想起初一那会儿的乔宝莹骗了她,当即上前就拉着她往厨房走去。 “走,去帮忙,厨房里正忙着呢,你呆他们这儿做什么,你又不是读书郎,别丢人现眼了。” 黎氏这话说得又晌又亮,皆惹得院中众人又是大笑出声。 苏辰却是看着她被黎氏拉走,一脸的心疼,乔宝莹回头看着他,眼前这么多“狼虎”,小夫君你可得加油了,这些人欠削,可别手下留情。 她知道苏辰的学识不差,若不是没能下考场,指不定都已经成了秀才郎,跟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在言语上她不担心苏辰会占下风,再说了,三弟借着他师父的名头而已,这些人未必是真心的看得起他,亏他还笑得这么开心,羞辱自己的哥哥,也只有他能做得到了,却是不会想事的。 乔宝莹进了厨房,就看到厨房里三口大锅正热气腾腾的,村里几名妇人正忙得不可开交。 先前村里人对苏家院的排斥,这会儿纷纷又巴结上来,皆是因为苏奕得中秀才郎,大家伙都怕了黎氏,黎氏喊谁过来做席面,谁都不敢推辞。 乔宝莹一进来就被黎氏甩在灶火前,叫她添柴火,乔宝莹忍了,她坐在灶火前老老实实的添柴,黎氏见了,满意了一些,才转身出了厨房的门。 莫氏也在厨房里头拣菜,都是被黎氏强行叫来的,这会儿见黎氏走了,便来到乔宝莹身边,叹了口气道:“摊上这样的婆母,九丫头也是辛苦。” 乔宝莹倒不觉得辛苦,反正这种事也见惯不惯的,在乔家院里的生活经历早已经令她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要想好好生存,为了苏辰的名声,她必须忍,苏辰能为了她弃了考试,她受这么一点儿委屈算得了什么。 掌厨的几名村妇是村里头做席面惯了的,这会儿见黎氏不在,也纷纷往乔宝莹看来,得知她是黎氏的老二媳妇,纷纷砸了砸舌,“你婆母可厉害着了,咱们不来都不敢,老三中了秀才郎,周围几村无人敢得罪的,咱们以后都得绕着走。” 合着都被欺压过来的,乔宝莹反而有些同情他们,没想苏奕才中了个秀才,公婆就这样对待村里人,要是将来中了举人,公婆岂不要村民们好生侍奉了,呸,中举人,乔宝莹呸了几口,中举人也是她家小夫君中,小夫君一定会比苏奕更好的。 一顿饭做下来,乔宝莹已经跟他们熟络了,这些人有几个是别的村里头的席面师傅,见乔宝莹这么好说话,个个都喜欢与她亲近,她怕是这苏家院子里头最好说话的一人,没有半点架子。 宴席开动,乔宝莹站在厨房的窗户下往外看,想看看苏辰可有被人欺负,没想苏辰居然与这一群秀才郎坐在上座,他跟苏奕一起居然坐在了主座上,反观苏长为陪着村里年纪大的几位长辈坐在了一起。 大家伙都来给苏奕送喜,苏辰也被人赞扬了一番,原先那些讥笑的读书郎这会儿却老实多了,也不知道苏辰怎么斗赢他们的,他们岂能乖乖闭嘴。 莫氏看到乔宝莹那担心的神情,笑道:“二郎是个有能耐的,九丫头就别担心了,快来,咱们厨房里的师傅也跟着吃一桌,呆会儿菜都要凉了。” 乔宝莹于是也放下心来,便转身坐到桌前,与厨房里几人合成一桌,好菜虽然都送了出去,留在祸底的多是汤汁,但胜在味道好,大家伙吃得开怀。 其中一位刘姓席面师傅说道:“今个儿这菜味道好,皆是因为九丫头这酱汁的味道,在咱们林源县便不曾尝到过这么好吃的酱汁,什么菜里头弄一点,味道都好的不行,九丫头这么一提溜儿就是十斤,这人情送的当真厚实。” 乔宝莹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 其他几位席面师傅忍不住问起那酱汁的价格,他们是做席面的,席面做的好,名声也跟着传了出去,他们以这个谋生,自然对这酱油就上了心。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这酱汁有专门送售的地方,所以也不便在村里头做这门生意,但你们几位席面师傅是专门做菜的,我便额外卖给你们,就按九十文一斤吧,你们瞧着怎么样?” 那些人一听,当即傻了眼,却有人说道:“这酱汁这个价算是公道的,我曾去过县城里头,好的酱汁最少也得八十文,这酱汁比县里头的还要好,九十文一斤不贵,只是咱们村里人,当真没有这些银钱,我们给村里人去做席面,要求东家上前来买,铁定是不同意的。” 乔宝莹也没打算卖给村里人,的确是这十里八乡的村民都穷苦,谁还吃那酱汁来。 于是也歇了这些人的心思。 其实乔宝莹可以卖少一点价格,可是她以八十文一斤的价格卖给了喜迎客酒楼,要是再便宜卖出,岂不把这市场价格给搞混了,将来吃亏的还是她,加了十文也只是令几位席面师傅自动放弃买酱油的想法。 果然如愿。 正文 第61章抢了风头 乔宝莹接着说道:“几位做菜的味道当真好,我倒是可以送一些给各位的,呆会儿席散了大家伙来我家里去,一人送两斤酱汁,做几次席面都是够了的。” 他们听到这话,当即开心起来,原先还想着那酱汁这么贵,村里村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卖便宜一点,这会儿就释怀了,人家也是靠这一门生意营生的,这价格不能乱,人家怕大家伙心里头不舒坦愿意送一些酱汁,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没有这么大方的。 吃完饭后,乔宝莹帮着一起洗碗,黎氏便进来了,把乔宝莹喊到了西屋里去。 西屋这会儿没有人,黎氏把门一关,便问道:“你回去好好说说你夫君,自己不是秀才,怎么可以跟我三儿坐一起,也不觉得害臊。”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偏心的爹娘,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么一对。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苏辰可是三弟的二哥,两人皆是读书郎,为何不能上座,再说了,那一群读书郎都没有意见,娘为何要有意见,都是您的儿子,坐什么座位的有必要计较么?” 乔宝莹的话说得黎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乔宝莹算是猜到了这中间铁定是苏辰占了上风,所以这些读书郎才不敢开口的,恐怕也因为是这样,苏奕才叫黎氏过来说的吧。 明面上斗不过,就暗地里叫亲娘来劝,还有这样的人,恐怕是怕苏辰抢了他的风头。 黎氏无法反驳,可是她可以蛮不讲理,于是说道:“反正是我说的,你呆会叫上二儿,叫他懂点分寸,今个儿考中秀才郎的可是他弟弟并不是他,他凭什么坐在主座上。” “他凭什么不能坐在主座上,不然就叫爹坐主座吧,咱们一家都借了三弟的光,该是长辈坐主座才是。” 乔宝莹的这个建议黎氏果然动了心,这些话除了三儿要她说的,当然还有当家的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家的跟着一群老头坐一起,或许晚饭前可以坐在主座上,他可是秀才郎的爹。 被乔宝莹这么一说,黎氏也不再多话了,面色一板,便出了屋。 乔宝莹想着这事儿还得告诉苏辰一下,免得呆会晚餐前出什么乱子。 乔宝莹四处寻找,终于在村口的槐树下看到了几位读书郎,这会儿村口这地方,村民们都纷纷回屋里头去了,免得挡了这些读书郎的道。 这些村民虽是回了屋,却都在窗口下张望,这些天之骄子早已经被人打量惯了,自有一股高人一等的架势,并不把这些村民放在眼中。 乔宝莹寻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人在吟诗作赋,苏辰被几人围攻,乔宝莹站在不远处不好上前。 就见有一位秀才郎忽然从人群里出来,来到一个角落里便翻了自己的衣角。 衣角翻来覆去的,终于从里头寻到了一张字条,对着看了一眼,便转身把字条收起,进了包围圈,倒对着苏辰当场念出一首诗来。 这诗做得极工整,也正适合眼下的场景,乔宝莹毕竟是穿越人士,虽没有这时代的读书郎那样学这个时代的知识,但这些文言文,诗词还是听得懂的,于是她替苏辰捏了把汗,这些人并没有看着的那般有文采,铁定是早就做了准备的。 先前翻出来的字条恐怕是他事先做好的,还是别人代做的,反正这些人都是针对苏辰来的。 苏辰被这些人围攻,却也不慌不忙,反观苏奕却一时间没能做出诗来。 苏辰很快念了一首诗,这字里行间的韵意便是咏十里坡眼下这棵老槐树的,老槐树历经几代人,看尽人世间苍桑,这诗的意境较之先前那位秀才又上一筹。 大家都是读书郎,自然都能分辨,个个都噤了声,都在冥思苦想。 有几位秀才郎盯着苏奕,苏奕也是十里坡长大,按理他应该对十里坡更熟悉,必有几首必备的诗吧,没想苏奕急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也没能做出来,其他人也是一时间没有了对策。 苏辰却是风淡云轻的站在众人中间,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最后还是有人转移了话题才缓解了这份尴尬。 乔宝莹见状也不便上前去找苏辰了,转身回了苏家院门。 晚上那顿,果然苏长为跟着坐了过去,还坐在了主座上,原本是怕二儿子抢了三儿子的风头,没想到一个泥腿子出身坐在读书郎中间,这一桌吃饭的人就很尴尬了,那些县里来的秀才郎纷纷皱眉,若不是看到苏奕是赵教授的入门弟子,他们岂会捧这个场,跟一个泥腿子一起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儿,苏辰倒是胃口极好,苏奕却涨红了脸,看到苏长为越看越是不顺眼,他本是叫娘去劝,没想人没有劝走,反而把自家爹劝上来了,这下子他若拒绝便是不孝,不拒绝他的风头都要被自家爹泥腿子出身的身份给弄没了。 秀才郎匆匆吃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苏长为干农活惯了,自然吃得多,吃起菜来也很是节省,掉在桌上的都捡起来吃,倒了一群读书郎的胃口,纷纷放下筷子后互相看了一眼。 苏奕也跟着放下筷子,见自家爹吃得可开心了,便喊了一声,“爹。” 苏长为反应过来,看向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解的问:“怎么了?” 苏奕不好说,苏辰却是不说,其他人却是干坐着。 那边的宴席都还没有完,大家伙也真吃得欢,他们这群读书郎也不能立即起身离去,这样会显得他们很没有礼貌,平时在村里人眼中可是不一样的存在,行事做风自是得注意的。 这一顿便这么坐了过去,苏长为吃到最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肚子没有吃饱,便看到厨房里的人把桌上没吃完的菜端了回去。 乔宝莹与大家伙忙完便坐在一起吃着饭,有人说道:“没想那些读书郎好东西吃惯了的,居然不喜欢他们做的饭菜,几个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乔宝莹吃了往灶台上的剩菜看去,却见苏长为和黎氏忽然从外头进来,两人往这边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瞥了一眼,接着都拿着饭碗便走了过来。 正文 第62章得意的苏奕 合着两位东家还要坐他们这一桌来吃,本都是汤底了,外头大鱼大肉的不吃。 黎氏却往乔宝莹身边一挤,叫她起身。 这一桌的人已经坐满了,加两人进来便没有了位置,大家伙心里很不痛快。 乔宝莹却是直接放下的筷子,“爹,娘,你们先吃,我吃饱了,这会儿苏辰怕也是吃完了饭,我这就去看看。” 苏长为和黎氏正一肚子气,听到这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乔宝莹便借机来到院子里头,看到村里人站在院子里聊天,秀才们却出了院门。 苏家三兄弟正站在村口送走这些人,有的秀才公身边有侍读,赶了牛车过来,便一并把人都带走了。 老槐树下只有三兄弟,苏继这一日都很沉默,也不知道坐在哪个边边角角,这会儿他摸了摸头,说道:“那咱们也回院里头吧。” 苏辰点头,苏奕却白着一张脸,也不走,郁闷的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比我强,县试和府试你得了第一名,我自愧不如,但今个儿是我的好日子,你怎么可以抢了我的风头?” 苏辰奇怪的看着他,“三弟,二哥只不过是实事求是与人对了一次诗,之后坐主位也是你邀请的,怎么到头来三弟却来怪二哥了?” 苏辰的话一落,乔宝莹便走了过来,接着说道:“三弟这话可不能在村口说,若是传出去可不好,你二哥是你的哥,坐在主位也没有什么,大哥不出面,爹也不出面,莫不是三弟想看着家里人都不来你们这一桌么?你二哥陪客,也是辛苦的,怎么吃力还不讨好起来?” 苏奕被两夫妻一人一句的说得憋红了脸,竟无言以对。 乔宝莹却是上前拉着苏辰,“唉呀,咱们家的牛还没有喂呢,快回去,天都要黑了。” 苏辰便借势跟着乔宝莹往山脚下去了。 苏奕站在原地,气得牙痒痒的,原本今个儿把他二哥叫来便是羞辱的,没想这么多人都斗不过他,他倒是事先没有想到,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根本就不会叫他二哥来,今天算是认栽了。 上山脚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乔宝莹大笑出声,乔宝莹看着苏辰,忍不住问道:“你今个儿怎么诗词不断,当真临场发挥超级好。” 苏辰却是一笑,说道:“若不是我一开头便把诗词主题拐到咱们十里坡来,我恐怕也是应付不来的,我就住在十里坡,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诗词了,皆是十里坡的人物与景,他们初来乍道自然要吃亏的多。” 所以都是平时积累的,顺带拿出来一用。 乔宝莹听到这话笑得更加开怀,“你怎么就能把他们拐到十里坡这点小地方来。” 苏辰却是但笑不语。 “说说看啦。” 苏辰睇了她一眼,见她兴致满满,他简单的说道:“今个儿三弟的意思我不是不懂的,他想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我若不使点小手段,恐怕这顿饭吃不去。” 倒是真的,乔宝莹又忍不住要佩服她的学霸夫君来,不只书读得好,交际上也是很有能力的,不少读书郎读了死书,困在这交际上。 回到自个家中果然舒服多了,刚才呆在苏家院里头,一脸警惕的,平时这十里八乡的也没有看到几个读书郎,今个儿一来便是好几个,却个个都是秀才公,能叫人舒心么。 接下来的日子,乔宝莹和苏辰两个夫唱妇随,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苏辰陪着她上山砍柴,她陪着苏辰看书,生活很是有滋有味的,可是这日早上却还是被人打扰了。 大哥苏继和三弟苏奕来了。 乔宝莹看到门外的两人,苏继穿着短衣,苏奕却穿着长衫,长衫的衣料是上乘的,两人站在门外,一个不善言词,一个却是一脸假笑。 乔宝莹把两人迎进院门,从正屋里搬来了长凳,两人便坐在院子中,苏辰从东屋出来,身上穿的是松花色的长衫,这衣裳是乔宝莹一针一线缝好的。 三兄弟坐在院子聊事情,乔宝莹看了一眼,便转头进厨房做饭去了。 要是苏奕来了,乔宝莹还当真会做得像上一次的饭菜一样,做得比较毛燥一些,这一次看到了大哥苏继,没有苏继赚下的银两给底下两弟弟读书,便不会有今日的苏辰,她得好好招待。 乔宝莹想了想,便决定做一顿好吃的来,早上天亮那会上山摘的蘑菇还新鲜着呢,家里还有腊肉,新鲜的肉倒是没有上镇上去买。 腊肉炒了干萝卜条,蘑菇打了汤,家中又有在村里头买的鸡蛋,便煎了六个鸡蛋,还有青菜,坛子菜,零零总总弄下来,也是六菜一汤了,色香味俱全,便也不是庄户人家家中大块大块的肉,切得厚度适宜。 乔宝莹把菜温在灶头,出了厨房的门,往外头看了一眼,正好听到三兄弟说的话题。 苏奕说道:“二哥今年倒是浪费了一个机会,嫂子着实有些不懂事。” 苏辰的脸色微微一收,“三弟不曾成家,自然不知道二哥的心思,此事便不必再说了,为了你二嫂,我并不觉得什么,这次未成,下次再去便是。” 苏奕却很是不理解自家二哥怎么会为了媳妇而连前途都不顾,不过若不是他大哥没有去,否则他的风头早被他大哥给抢去,小三元的称号,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好在他重情,这也是他的弱点吧。 苏奕佯装难过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二哥,我师父是县学里的教授,这次回村里头,我师父要我代他问你要不要回县学里读书,到时或能挂个名头,在里头旁听也是好的。” 苏辰却是拒绝了,“多谢赵教授的一番好意,我离不开你二嫂,便在村里头住着吧,等以后中了秀才再考虑去县学里的事。” 苏奕也只不过这么一说,今个儿他已经是秀才了,他哥却还是个童生,有些人一辈子科考,也只得一个童生的称谓,有些人比如他以十一岁的年纪成了秀才,在林源县可是出了大名了,说是神童也不为过。 正文 第63章难过的大哥 而他们的大哥苏继却是一句话也搭不上,只能在旁边听着,这会儿见弟弟们似乎说得不太愉快,立即出来圆场,说道:“二弟在村里头也好,爹娘两人在家,也能照看一些,大哥我长年在外的,很是愧疚。” 苏继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苏奕却像是炸了毛似的,回头就对着苏继说道:“大哥,说起这事,我得同你说一说,你在镇上富户家里做长工,以前是因为家里穷没有办法,那会儿家里头我跟二哥也没有功名在身,便没有什么,如今我已经有了功名在身,再说我跟二哥也不需要用你那点银子了,你便不要在那富户家里做了吧。” 苏奕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般砸得苏继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苏奕接着说道:“大哥还给别人做下人,而我跟二哥将来必在朝堂之上,大哥再这样岂不给两位弟弟蒙羞了,我瞧着这次大哥便上镇上辞了这长工的活计,快回来吧,家里头爹娘也需要你,你是大哥,该娶妻生子在爹娘身边尽孝。” 苏继可是他们大哥,年纪比苏辰大了四岁,比苏奕大了八岁,如今倒好反而被小小的苏奕给说得里外不是了,当然他若不上富户家里做长工,他能赚到银子,底下两个弟弟能开蒙吗? 如今三弟有了出息,却嫌大哥这行当丢人了,苏继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脸色幽暗,甚至都不敢看两位弟弟的眼神。 苏辰再也看不下去,替苏继挡了话,“三弟说得也太严重,咱们本来就是寒门出身,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家里大哥先前为了咱俩能读书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就算要大哥回家,也得征求大哥的意见,大哥,你若是愿意留在富户家里头,我是会支持你的。” 苏继看了一眼苏辰,内心安慰了不少,却是不敢看三弟苏奕,想起刚才三弟的话,为了两弟弟的前程,他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协妥的。 于是苏继说道:“我没有关系的,在富户家里做事还是回村里头做事都差不多,只是我从小便去了富户家里头,如今十九了,也没有学到一门行当盘身,恐回家连田地里的事都不在行,不知爹娘会不会嫌弃。” 苏继的话说得好不卑微,苏辰心里很是难过,八岁便跟着村里人进了富户家里做长工,这么一做便是十一年,如今为了两个弟弟的名声又要回来,田地里的事自然是不熟悉了,回到村里头也没有什么手艺盘身的,岂不被人笑话了,恐怕娶媳妇都困难。 苏奕听了这话当即答道:“这个事大哥便不用操心了,我呆会同爹娘说一说,爹娘会同意的。” 苏家院没有这个大儿子的收入,将来的日子便没有这么好过,这田地本来就少,家里又多了一张嘴,这又是何必了。 苏辰一时间没法劝三弟,瞧着是板上钉钉的事,三弟虽只得十一岁,却是家中最受宠,爹娘也是听他的,或许以后同住村里头,他到时再接济一下大哥便是了。 这话题刚打住,乔宝莹着实听不下去,便出声喊大家伙吃饭。 在正屋里把饭菜摆好,四个人,一人一方的坐下。 苏奕看到乔宝莹跟着落了座便皱了眉头,看向苏辰说道:“在家里头二哥都与二嫂同桌而食?” 这话问得乔宝莹都僵了一下,她有点想爆粗口,这都什么人什么思想,她赚的银子买的饭菜,还是她亲手做的,合着她还不能上桌了,这么一个小屁孩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受人待见呢? 桌前的苏继显然一脸的不好意思,又不敢出声,苏辰可就不喜欢惯着这个娇纵的三弟,便说道:“我与你二嫂情投意合,她跟在我身边同进同出,我乐在其中,为何不可?倒是三弟,你年纪虽小,但这些思想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吧,咱们村里头着实有妇人不同桌之说,可是她们也是咱们的家人,在重要场合就算了,但在家里头都是一家人为何还要计较这么多。” 苏辰的话苏奕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二哥,你这惯不得。” 乔宝莹瞪着眼睛看苏奕,小屁孩,你再说,我把你赶出家门。 好在苏奕没有再说,刚夹了两筷子腊肉就差一点舌头都吞了进去,当即全副精神都放在菜品上了,于是想起上次来自己吃的那味道,不免有些奇怪,为何二嫂的厨艺进步了? 在乔宝莹眼中,苏奕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小屁孩,瞧瞧,上她家里头吃饭,一吃到好吃的,就恨不能把碗都放在自己眼前,他吃到腊肉味道好,便尽着那碗里的吃,这会儿都吃了好几块了,人家大哥还没有下筷子呢。 乔宝莹与苏辰对视了一眼,苏辰摇了摇头,便上前夹了两块腊肉放在苏继的碗中,“大哥,你长年干活多辛苦,多吃点儿。” 苏继面颊一红,不好推拒,便吃了起来。 反观乔宝莹小夫妻却最爱吃那蘑菇汤,这可是今早新鲜的蘑菇,下过春雨后的蘑菇味道最是好,村里人都是上山四处寻,抢着要,乔宝莹住在西边山头,这边原本就人少,她占着地理位置,离得近,每天都比别人去得早,最近吃了不少呢。 两人两碗热汤下去,刚要吃饭,却发现苏奕面前的腊肉已经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两人相视一眼,乔宝莹起身回了厨房,好在她刚才炒得多,就怕大哥来了万一不够,没想全被小屁孩给吃了。 又端来一碗腊肉,乔宝莹却当着几人的面直接把腊肉放在了苏继的面前。 苏奕看了一眼,也算是感觉到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夹。 苏继却很不好意思的把腊肉盘子放到了中间,“大家伙一起吃,二弟媳的厨艺很好,村里头做席面的师傅都没法比的。” 乔宝莹这次倒是真的开心,苏继多懂事,这屁孩怎么就越看越不顺眼了呢。 招待两人吃完饭,乔宝莹和苏辰两人起身相送,把两位送出院门,看着两人往村口走去了。 正文 第64章苏家大闹 最近六口酱缸都已经成了,乔宝莹和苏辰两人合力抬到牛车上,这酱缸太重,乔宝莹做了一个木做的滑轮装在底下,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接着苏辰赶着牛车出了村口,这每隔一段时间便往镇上送一批酱缸的事,村里人早就知道的,见惯了后也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了多大的兴致,反正这酱油的味道在几次席面上也吃过了,心里有了数,如非家里做席,便会去买一斤酱油来。 乔宝莹对村里人格外不同,村里人来买酱油,她只收四十文一斤,村里人却还是只能在做喜事的时候买一点。 到下午苏辰从镇上回来,酱缸空了,乔宝莹便想着这山泉水的味道会左右酱油的味道,乔宝莹上次有一缸酱用了村口的井水,没想到酿造出来的味道却是差了不少。 于是这一次酿酱油,她便跟苏辰谈了这事,两人决定在村里头再选一口泉试试。 于是选了乔宝莹与乔六最爱去的东边山头那口泉,那时她刚穿越过来,没有吃的,便在东边山头弄吃的,用的就是这口泉,当时觉得汤的味道都极好。 于是两人乘夜里头便上东边山头取泉水,弄了一缸酱来做测试,至于村里的那口井,她就不用了,山脚下那边的一口泉她是一直在做的,味道还行,便是这酱油的价格到了八十文一斤。 下了酱头,乔宝莹便没有再关注这事儿,小夫妻俩又像往常一样,乔宝莹只想着每日多给苏辰一些时间看书去。 村里头这个时候却有些不太平了,自从苏奕中了秀才后,苏家院的两人在村里头那叫一个横行的,也没谁了。 上次办喜宴,把村里的席面师傅强请了过来,这还只是开端,这会儿春耕放水的事,村里头为了这事大家伙都在忙,大清早的起来排队,有的半夜就起来排上了,站在冷风口,一排便是一日一夜的,家里头送来吃食,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位置被人占了。 大家伙都是这样过来的,偏生到了苏长为身上便不是了,他天堪堪亮的时候起来,这会儿已经晚了,他来到放水的堤坝下一看,堤坝里的水长年留下的痕迹早已经底了不少,再这样放下去,恐怕要把河坝给放干了,他这么想着,村里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伙都来排着队。 苏长为眼看自己来晚了,便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寻着水流,直到看到流到了村里头一户人家的田地里,那家里头只有一个独子,儿子不多,祖辈都是泥腿子,于是生了心思,便把水源截断,直接把水放到了自己的田地去了。 这一路上还叫上黎氏,两人看着人家的田就不准水进那家的田地。 放了好半晌,那家人找上来,看到苏长为和黎氏,一时间又失了语,人家家里头有个秀才公,这会儿地主都把田地挂在苏家免了赋税,他们万不能得罪,一但得罪了苏家,就相当于得罪了那些地主,那些富户。 再说那秀才公还住在县里头呢,谁知道这些读书郎会不会跟知县大人也熟,就像上次苏家二郎状告岳家的事,连官差都能请得动,那还只是一个童生,如今人家可是秀才公。 那户村民害怕了,硬是不敢说,忍着这一口气,只好再去排队放水。 村里人看着,个个一脸的气愤了,除了这放水的事,平时不少小事黎氏都占了村里人的便宜,大家伙敢怒不敢言。 这会儿因为放水的事终于有妇人忍不住,便当着黎氏的面说道:“苏家两名读书郎,都是拔尖的,可是老二为了媳妇不下考场,老三得了功名却向着二房,我们瞧着这功名的名声都要过给二房了,这不老三长年呆在县里头,哪还知道村里头发生的事。” 这话可当真是黎氏的痛处,老二便不说了,但小儿子长年呆在县里的事却是她最痛的地方,这会儿被村里人点破,当即发了飙,“你说什么呢,老三一样是我的儿子,他的名声怎么就过给二房了,他只不过认了二房干爹,做不得数的。” “那可不一定,县里头都传遍了,说苏家三房的老三是过继给二房的,在县里头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黎氏脸都黑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便与刚才说话的妇人打了起来,两人滚入了水田里,一身泥巴。 最后黎氏放水回来,一回到院中就放声大哭,三儿子得了功名,她在梦里头都笑醒了,如今被村里人这么一说,心里好不痛恨的,二房总是把她的三儿子留在县里头,是不是打算真的把她的三儿给夺走,都不跟她亲近了。 于是黎氏决定跟当家的一起去县里头看看,倒要看看三儿子到底是向着二房还是自己。 于是两人第二日便驾着牛车往县里头去,天都还没有亮,出发的时候村里人没有人知道。 赶了小半日的路,到了县里苏家铺面前,这铺面是县里最繁华的一处,后头有个三进的院子,前头是二房苏长山的布庄,里头的布匹都是上等的,在这热闹街头可有名气了。 两人把牛车往铺门口一放,便有伙计上前赶人,“这里不准乱停车,你们停别处去,不然把车给没收了。” 这伙计的口气气得黎氏直上火,她跟苏长为从牛车上下来,怒瞪着伙计,“放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可是秀才公的亲娘。” 那伙计看到黎氏当即一愣,他是刚调过来帮手的,先前不在县里头,在其他的镇上卖布,自然没有见过黎氏,可是对方那口气,莫不是苏家那位秀才郎的亲娘来了? 伙计默了声,在一旁恭敬的站着。 这下黎氏好受了一些,夫妻俩便进了布庄。 二房丁氏正在柜台前查账,忽然看到三房两人冲进来,丁氏很快露了笑容,把两人迎进了里边小室。 这间小室原本是客人的茶室,里头一股茶香味儿,黎氏刚坐下,便有伙计上前给两人添茶,这是两人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茶,一口气便把茶水给喝光了,那伙计面色一窘,于是又上前添茶水。 正文 第65章财钱诱人 丁氏进来了,先前与苏长山是在百溪镇开杂货铺子发的家,后来赚了银子便在县里头买下这铺面和院子开起了布庄,没想布庄生意这么好,于是赚了银子又接连在这周围几镇都开了成衣铺子,镇上的成衣铺专做普通百姓的生意,这县里头的布庄却赚富户家奶奶们的钱。 丁氏坐下,也不多说别的话,便开门见山的问两人过来是做什么的。 黎氏说道:“我过来自然是想把三儿弄回村里头去,先前说好的,待他考中了秀才,便回村里头去的。” 丁氏一听却是笑了,“三弟媳怕是不知道,这孩子得了第二名,成绩好,是县学里的廪膳生,在县学里头有教授和学政每到年底岁考,他若住村里头,还能每日来县学里上学么?你们怎么不替孩子着想呢?” 黎氏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有一点便是孩子要进县学,且是吃公家粮的,不用家里头掏钱,但是每年要岁考,成绩优者留下继续免费,可是不管如何,明明先前说好的,先前怎么不说这考中了秀才公后还有这么多麻烦的事。 黎氏不甘心,今个儿两人赶来便是想要个答案,免得村里头那些咬舌根的妇人个个都说孩子是二房的,她站在村口借着自家三儿的名气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不成。 黎氏要带走人,丁氏却不准,两人没能谈妥,黎氏便在布庄里要大闹起来,最后丁氏无法,叫人去取了一百两银子,“这银两你们先收着,算是三儿住在咱们家的补偿,但讲句实话,三弟媳,三儿住在我这儿才是最好的,毕竟他要入县学,你们这样每日接送也不是个事儿,若是耽误了他学习,三年后乡试,恐要受到连累的。” 黎氏看到手中的银票,当即傻了眼,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银票,合着这么一闹,二房便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先前怎么不知道,不然早该闹了不是。 黎氏和苏长为看在银子的份上便免强同意了,其实内心却是翻涌,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想着日后是不是也可以借三儿的名义闹一闹便能拿到二房的银子呢? 黎氏算是明白了,二房银子多,三儿又争气,她以后若是没有银子了,大可向二房要便是。 于是黎氏和苏长为气冲冲的来,心情愉快的离去。 从布庄里出来,正好遇上苏奕带着几位同窗好友进铺子里头选布,苏奕说道:“这是我爹娘的布庄,你们不是要各自做一身衣裳见我师父,这布料便当我送你们吧,我家这布行可是县里头数得上名的。” “那就多谢苏秀才了,若是入了教授大人的眼,以后使不得还是同门。” 苏奕笑了笑,心想着我师父又怎能看上你们,他可是十一岁的秀才,是神童,师父才看中他的,眼前这些人都二十好几了还是个秀才,当真是可笑。 四人进了铺面,正好迎头遇上出来的苏长为和黎氏,两人看到苏奕当即喊道:“三儿,三儿,娘在这儿。” “娘?”苏奕大惊。 身边三位秀才却疑惑的问:“苏秀才,这便是伯母了,那眼前这位是?”几人往黎氏和苏长为打量,不是开着布庄么,怎么身上竟然穿着补丁衣裳,瞧着怕是个泥腿子。 苏奕听到这话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好这时丁氏从屋里头迎出来,笑着接了话,“大家伙进来吧,我三儿不懂事,招待不周了。” 大家伙往丁氏看去,只见丁氏的衣裳用的是上等的丝绸做的衣裙,头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上头是一套金饰头面,怎么看都是富的不行,这才是苏秀才的娘吧,大家伙便一致的这么认为了。 纷纷向丁氏行礼,喊了一声“伯母好。” 苏奕也连忙挡住了黎氏和苏长为,由着丁氏把人引进屋里头。 黎氏算是亲耳听到丁氏被人当做自家儿子的亲娘,她脸颊烧得通红,看着眼前的三儿,很想三儿亲口承认,可是儿子并没有。 苏奕把苏长为两人拉到街头一角,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县里头了?先前不是说好的,不会随便来县里头的,要是来也会事先通知一声。” “怎么,我们是你的亲爹娘还来不得县里头了?” 黎氏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苏奕却拉下了脸,“娘,你就少说两句吧,今时不同往日,我在县学里头,师父是赵教授,你们这么突然上门,要是我的同窗知道我是泥腿子出身,都不知道脸往哪儿放了。” “泥腿子出身怎么了,泥腿子出身又不丢脸。”苏长为气极败坏的说。 苏奕却很是恼火,“爹,娘,你们少说两句吧,我娘有没有给你们银子?” “你娘,你管谁叫娘呢?”黎氏急红了眼。 苏奕忍了忍,改了口,“我干娘有没有给你们银子?” 苏长为只好老实点头,“给了。” “给了你们就拿着银子赶紧回去,呆会天都要黑了,以后上县里头先支个声,我在县学里头上学,大家伙都看着的。” 苏长为夫妻两人被儿子这么一说,心里一股气无处发泄,可是儿子在县学里头,跟了二房,一身体面,如今认识的人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他们不能拖了三儿子的后腿。 在苏奕的劝说下,两人不得不坐上了牛车离开了县里。 一路上夫妻俩都不说话,先前得了那一百两银子的喜悦没了,到了百溪镇上,看到赶集的村里人,苏长为说道:“怎么说这事儿也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了,所以今个儿的事咱们得瞒紧了。” 黎氏点头,她原本以为儿子中了秀才,自己在村里头也高人一等,没想到儿子却不管她叫娘,反而管那二房的丁氏叫娘,她心里很是难过。 出了镇门口,路上遇上村里人,两人开开心心的打了招呼,一副从县里回来见着儿子极是开心的模样,还有村里人问两人去了哪儿,黎氏都把话给圆了过去。 赶了一段路,倒是遇上了乔六。 黎氏看到乔六和她夫君赶着牛车,一时间有些奇怪,于是问出了口,“六丫头,这是你们家买的牛车?” 正文 第66章豆花方子遭妒忌 乔六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邵家不是穷得响当当么,怎么都买上牛车了? 黎氏再往牛车上一看,这家什怎么就跟二儿子家里的一样,于是奇怪的问:“你们现在也在卖香辣豆花呢?” 乔六又点头,“九儿不做这门营生了,便把这营生交给了我。” 黎氏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气血往喉间冲,差一点吐出一口心头血。 苏长为盯着那牛车,还有牛车身后大棉被裹紧的大木桶,怒气冲冲的问:“这是几时的事?” 乔六见两人脸色不好,忙说道:“就这两日的事。”再不敢多说,看了邵南一眼,邵南秒懂,赶紧使足了力气,赶着牛车就往前跑远了。 苏长为再无心赶路,牛车停了下来,郁气的说道:“二儿子靠香辣豆花赚了银子,咱们两口子也没有说什么,眼下他自己不做这门生意营生了,合着便把这方子送给了乔六,先不说乔家院里的人知不知到,但这方子送给娘家人的事却不是人干的事。” 黎氏也接了话,“这方子按理该是我们苏家的,嫁入我们苏家,一切都是我们苏家的,凭什么交给乔六,瞧着才几日的光景,都已经买上牛车了。” 两口子原本在县学里头受了气,这会儿看到乔六和邵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两人赶了牛车,打算回去好好的问问二儿子这是什么意思,这方子岂能随便交出去,都不经他们同意。 两人的牛车赶的飞快,到了村口,也不往家里头赶,直接就奔山脚下去。 山脚下乔宝莹正坐在院子外头晒太阳,手里拿着针线盒,给苏辰做里衣,苏辰长身体,这里头的衣裳都已经穿不得了,她不但要给苏辰做几身大的,她还得给自己也留下几身才行。 乔宝莹一抬头,就看到公婆怒气冲冲的从牛车上下来,那脸色黑成锅底,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乔宝莹见状,忙往屋里头喊了一声苏辰。 苏辰听到院子外头小媳妇的声音有异,便起身出东屋的门,正好遇上自家爹娘怒气冲冲的问自家媳妇。 “你什么意思,把那方子交给外人?可经我们同意了?” 黎氏盯着乔宝莹。 乔宝莹算是明白今个儿两人过来的用意,于是把手头的针线丢到篮子里头,提着篮子转身便往院里走。 黎氏和苏长为便跟着进了院门。 苏辰出来便挡住了两人。 “爹,娘,你们怎以来了?” “怎么来了,问问你媳妇,胳膊儿往外拐的,居然把香辣豆花的方子给了乔六,如今邵南都买得起牛车了,爹娘在村里头住着还辛苦呢,这方子是咱们苏家的,怎么不交给爹娘保管,是谁准许你们把方子交给乔六的?” 苏辰只觉得自家爹娘好不讲理的,于是沉声道:“娘,这方子是九儿带来的,她愿意给谁便给谁,再说了乔六是九儿的亲姐姐,为何不能给?” “你个榆木脑袋,她可是你媳妇,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她的方子自然也是咱们苏家的,这方子只能给我们,还有你们现在做酱汁的方子也得交上,免得你们又交到了外人的手中。” 黎氏这话听得乔宝莹一阵冒火,她怕自己忍不住,于是转身进了厨房,留着苏辰去处理,太过份了,她自己的营生手段还得交给苏家,她不是没有学过历史,便是在这个时代,新娘子的随嫁之物也是由新娘子打理的,如非她愿意交给婆家,不然婆家是无权管束她的财产。 再说苏辰是分了家的,当初那么狠心,还有苏辰赶考的时候也是,若不是公公上县里头多此一举的传信,苏辰也不至于下不了考场。 乔宝莹坐在灶火前不出声,只听到院子外婆母黎氏大吵大闹的。 直到乔宝莹听到“当”的一声,便听到苏辰说道:“娘,这么多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院子里忽然静默了下来,黎氏急忙捡起银袋,说道:“你管我从哪里弄来的,你是我儿子还反过来问起我来了,我今个儿上县里头,你二婶送的,怎么了,你们瞧着眼红呢?” 苏辰却一脸的不赞同,“爹,娘,你们就拿吧,二房的银子可不好拿,三弟长年住在县里头,你们竟然拿了二房的银子,你们这是要卖了三弟么?” 黎氏听到这话可不爽落,大骂:“我几时要卖了你三弟了,你三弟如今功名在身,也是我黎氏的儿子,二房敢争?” “那你们为何要收二房的银子?你们这样就是在卖三弟。” “胡说八道。”苏长为气急,心里其实也觉得这银子拿得不对劲,可是他不愿意承认,反而指责道:“老二我跟你说,你那酱油方子不给就算了,但以后还要让我们看到你们把方子给外人,我就要你们好看。” “还有,乔六那香辣豆花的方子得收回,不准她再做了,你们没有时间做那门营生,我跟你娘做,你哥如今也回村里头了,天天呆家里头砍柴,砍柴卖能赚几个银子,你大哥有一门手艺也是好的。” 苏辰一听到大哥,便说道:“大哥的事儿我考虑一下。” 终于把两人打发走了,乔宝莹才从厨房里出来。 苏辰看向她,“你别介意,我爹娘我还是能应付的。” “我倒是不介意,但我那方子给了乔六,你不会有想法吧?” “我怎么会?”苏辰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小媳妇把他当什么人了? 乔宝莹便飞扑过来,扑苏辰怀里,长了一年的身体,胸口已经不是一个小豉包了,搁他胸口他竟然感觉到,身子一僵,无奈的抓住她不安份的手。 “你站好。” “就不站好,今个儿你表现的太棒了,得表扬一下你,该怎么表扬一下呢?” 乔宝莹随着话音,目光看向苏辰的唇,上次把他给吻肿了,这一次她是不是要不要故技重施一下。 乔宝莹垫起脚尖还是够不得苏辰,于是恳求道:“你低一点,我够不着。” 正文 第67章自私自利 苏辰红着脸,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想着也是自家媳妇,有什么害臊,将来总是要在一起的,如今只不过一个吻而已,便随了她的意思,低下头来。 乔宝莹满意的吻上他的唇,两人缠绵着。 谁知听到一声惊呼,两人慌张的分开往院门看去,刚才院门没有关紧,这会儿莫氏站在门口,看到两人那孟浪的举动,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在这个时代,夫妻之间相处都相当的含蓄,谁会大白日的抱在一起,简直是害臊,何况正是莫氏担心的,九儿才十三岁,太小了,怎么两人在一起了呢?她已经交代了好几次了。 莫氏瞪大眼睛,乔宝莹和苏辰看到谁都没有比看到莫氏更加心慌的,每次在莫氏面前保证,如今被人家撞了个正着,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你们两个……” “婶子过来坐。” 乔宝莹赶忙上前把人拉进来,免得莫氏出门乱讲话,有些话得说开了,不然传出去,她家小夫君怕是面皮薄。 苏辰见状便转身回了东屋。 莫氏往东屋看了一眼。 乔宝莹搬了一张长凳给莫氏坐下,见莫氏看着东屋,便也往东屋瞥了一眼,着实她太心急,在这院子里头与苏辰接吻,当真把他拖下了水,唉,按耐不住啊,天天面对美色,这身体又老是不长,才十三岁,太小了。 “你们……”莫氏指了指。 乔宝莹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接吻,没有干别的事。” 莫氏听到乔宝莹这露骨的话,脸臊的厉害,还是孩子太小,没有人教,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的。 莫氏握住乔宝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九丫头,你才十三岁,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要急在一时,正好读书郎明年还得下考场,耽误不得的。” 乔宝莹再三保证,他们只是接了个吻,没有什么来着。 再说冬天他们两是睡到了一块,但是开了春,两人就各睡各屋了,主要是乔宝莹害怕自己睡衣穿薄了后把苏辰给睡了怎么办?她想着如果她真的要硬来的话,苏辰多半会从了她,但两人着实都小,事业也在上升期,不适合这种运动。 唉,想远了,眼前的莫氏可揪心了,说了好一会儿话来劝乔宝莹,乔宝莹生生受了,终于把莫氏按抚好了,乔宝莹忙转移话题,“婶子,你今个儿来我家是做什么的?” “唉呀,莫氏惊了一跳,是这样的,我今个儿来你家借牛车的,我家当家的明个儿要上县里头去,那边有个亲戚给大儿子寻了一门手艺,当家的去瞧瞧,要是成,我家大儿也有了出息。” 乔宝莹听后立即起身,“那成,你们牛车是今个儿借走,还是明个儿赶早的来?” 莫氏想了想,说道:“那就今个儿吧,免得明个太早,去县里头,一个来回得赶早了。” 乔宝莹同意了,便带着莫氏去了牛棚。 东屋里头苏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一会儿送走了莫氏,乔宝莹进东屋里头来,苏辰正在看书,乔宝莹上前一看,只见那一页还是昨个儿看的那页,怎么就没有翻动。 乔宝莹看了苏辰一眼,便从背后抱住他,“怕了。” 苏辰脸红红的,不敢接话。 “怕什么,咱们只不过接了个吻,把心脏都给吓出来了,以后咱们接吻就在屋里头。” 苏辰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乔宝莹怎么看也像自己欺负了苏辰似的,唉,她的小夫君。 …… 没想乔六第二日晌午的时候来了,两人是从山路上下来的。 乔宝莹看到乔六和邵南,奇怪的问:“你们的牛车呢?” “不敢进村里头,便在两里外给寄存了,家什也在上头,我们绕着山头来的,免得乔家院的人知道。” 倒也是这么个事儿。 自从乔六学了香辣豆花的做法,两人便接了乔宝莹先前的档口,在喜迎客酒楼的门口摆摊,现在香辣豆花乔宝莹基本不做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苏辰读书的事。 乔宝莹也免得节外生枝,便在家里安安静静的酿起了酱油来。 乔六自从接了这桩生意后,每天都能进账上百文的现钱,又有自家妹妹给的酱油,那香辣豆花的味道好。 乔六心灵手巧,便炒了几个小菜,换着法子的往豆花里加,每样的价格不同,居然客人比先前还要多。 可惜这大冷天的,便是用棉褥给裹起来,到了那儿还是有些凉了,好在很快便卖了出去,所以乔六也不敢多做,同邵南两人半夜里醒来打豆花,这么一忙活,一天下来只要干半日的活,田地里邵家也不用他们下地。 家里公婆同意他们做这门营生,不用把方子交给家里人,但赚的银钱得分一半给家里,每日有现钱进账,家里几位兄嫂也是挺高兴的,对乔六特别的好,乔六基本在邵家连厨房都不用进,有大嫂全权管着家里的家务活。 乔宝莹拉着乔六在西屋里头说话,苏辰便跟邵南上山里头打野味去,这十里坡没有猎户,邵南觉得这西边山头野味多,刚才下来便有看到,只是为了赶路便没有出手。 乔宝莹听了乔六自从做了香辣豆花的变化后,心里好欢喜,乔六在乔家院的日子那都是熬出来的,眼下乔六日子好过了,果然也如乔宝莹所想的,在家里要有地位,就要自己会赚钱,不靠家里公婆的银子过日子。 说完这些,乔六便把昨个儿晌午被苏家两位看到他们做香辣豆花的事,乔六为着这事一夜都没有睡,就是怕苏家院的找上麻烦来,于是今个儿卖完豆花就过来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乔六两人卖豆花已经极为低调了,平时快车去快车回,遇上赶集的时候,两人就乘着晌午那会儿村里人还在赶集的时候赶着车赶紧回来,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苏家院的人。 乔宝莹才知道公婆是怎么知道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些方子是她的,苏辰一向由着她,她想给乔六谁敢说去,于是叫乔六放心,苏辰会摆平这事儿。 乔六想着这一事后,忽然又想到另一事,“九儿,要是我卖香辣豆花的事被乔家院的人知道了怎么办?” 正文 第68章苏继卖豆腐 乔宝莹一听,这下还当真头痛起来了,乔六不比她,她是卖出来的,乔六是换亲,也就是亲家,将来还得回娘家,可别把方子给抢走了。 姐妹两想不出法子,乔宝莹打算呆会问问苏辰该怎么办。 打了野兔回来,姐妹两下厨,很是默契。 饭菜做好上正堂,四人吃着饭,乔宝莹便把这事给说了,邵南一听,也为这事儿着急了,他最害怕的是岳父动不动就要把乔六拉回家里头,不换亲了。 苏辰想了想说道:“不然你们把我的名头说出来,就说是我苏辰说的,方子只给乔六,谁敢从乔六手中夺走,我就上衙里告他们去。” 苏辰的话引得屋里几人皆是一笑,但发现苏辰的这个话还真管用,上次带来的官差何止把乔家院的人给震慑了,还在周围几村传开了,大家伙都不敢得罪苏辰,平时见着他都低着头,对读书郎越发的敬佩。 安心的送走了乔六,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苏辰,公婆前个儿说的那话怕是当真的,大哥为了你们两个弟弟把所有赚下的银两都给了出来,眼下大哥为了三弟的名声,辞了富户家的长工,如今在村里头砍柴为生,也不是个事儿。” 家里父母偏着小的,不要说读书有出息的苏辰都这么不受待见,那有隐疾的大哥就更不用说了。 乔宝莹建议:“要不我教大哥打豆腐吧,他有力气,挑着担子十里八乡的跑,每天赚点现银,也比砍柴卖好,那一担柴挑到镇上去,也才得两三文钱,真是划不来。” 苏辰被乔宝莹这么一说,觉得这活计可行,“成,都听你的。” 于是过了几日,乘着公婆去赶集的时候,苏辰便上山叫他大哥去了。 才几日的功夫,怎么苏继瘦成了这样,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气,先前在富户家里做长工,人长得结实,虽不善言词,但很有精神气的,这会儿回到自个家中反而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辰把苏继喊到家里头来。 乔宝莹早已经做好了早饭,苏继留下来吃饭,吃饭的时候,乔宝莹便把自己的想法同苏继说了。 苏继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二弟和二弟媳,脸激动的红了,接着眼眶里淌出泪来。 乔宝莹瞧着也难过,八尺男儿,泪不轻弹,必是触到了伤心处。 “二弟,大哥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可是一回来,什么也不会做,田地里的活我帮着爹爹做了一会却被骂了出来,娘也不待见我,我便闷着头上山砍柴,我是深怕爹娘会把我分出去,就像当初你一样,若是把我分出去,我住哪儿?我感觉自己就像多余的。” 乔宝莹听到这话无不动容。 苏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爹娘利用完大哥便想着把大哥分出去,觉得大哥无能,这也太偏心了,可是爹娘偏心的事他不是没有见过,却为这个大哥难过。 “大哥,如果爹娘真的把你分出去,你就住我家里来,我家里屋子多,到时咱两兄弟住同一个屋里头,你平时砍砍柴,卖卖豆腐,这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乔宝莹也是附和。 苏继却是摇了摇头,“我想爹娘怎么说还是念着那点亲情的。”这么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八岁把我送去富户家里,其实那时我有些想不明白,别人家里的大子都是跟着爹娘,受尽宠爱,而我却要被送走。” 苏辰很难过。 于是就这么决定下来,苏继每日抽时间过来学做豆腐,乔宝莹却是慢慢教他,着实是苏继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黎氏每日都管得紧,一天两担柴不能少,一天在镇上走两个来回,一个来回三十多里路,还要砍柴,得了那六文钱还得上交到黎氏手中,苏继一文不曾落下。 可是才过了五日,苏继堪堪会做出成品了,没想苏家院里还是出事了,原来苏继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苏长为和黎氏要把他分出去,这个中原因乔宝莹和苏辰自是知道,定是大哥身上的隐疾。 他这个大哥这一生怕是娶不上媳妇了,苏家人担心养了个老小子,便乘着他年轻给分出去,各过各的日子,正好苏家出了个秀才郎,如今老大老二分出去,也让外头人看到,苏家二老这是要跟老三过日子了。 村里人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伙也没有什么异议,反正老二都给分了出去,再分出一个老大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老三有出息,不管哪个父母都会这么选择的。 苏继分出来可没有苏辰那么好,只给了他一两银子。 这么多年赚下来,何止这一两银子? 苏继不善言词,没有与爹娘争吵半句,来到乔宝莹的院子外告别,他打算离开十里坡,苏辰自是不准,非要把苏继留在家里住,乔宝莹也建议他打豆腐卖,一个人的日子最是好过,到外头,他人生地不熟的,要怎么谋生,莫非做苦力?倒不如在家里头还有兄弟两人好相互照应。 苏继被两人留下,但苏继不愿意住乔宝莹院子里,他打算在两人不远处的荒地上建个茅屋,于是跟三爷说了这事儿,村里人看在苏辰大哥的面子上,便上山脚来给苏继建茅屋。 好在天气只会越来越热,离冬季还有一段时间,先建个茅屋过渡一下也是好的,于是苏辰也跟着去帮了两日。 读书郎亲自来,村里人都不让他干重活,苏继却很是不好意思。 没几日便把茅屋给建好了,如今隔着乔宝莹的院子只有一道坎坡,站坡头就能看到,喊人也隔着坡头可以听到,算是有个照应吧。 茅屋建好,苏继似乎精神气好了不少,乔宝莹拿出一两银子给苏继置办营生的担子,还有材料等,于是苏继在乔宝莹的指导下便挑着豆腐担子开始在这周围几村卖豆腐了。 第一天他不善言词,一担豆腐出的门,一担豆腐便完好无损的挑了回来,乔宝莹和苏辰看着豆腐担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日乔宝莹帮着他打了新鲜的豆腐,便决定跟他一起走一趟。 正文 第69章教人做生意 十里坡村外有刘家村、水浇村、上田村、下田村…… 走到刘家村村口,乔宝莹就扯开嗓子的喊了两声,“卖豆腐喽,新鲜的豆腐喽。” 苏继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 乔宝莹说道:“咱们做的是叫卖的生意,不叫怎么卖,人家又不知道你挑的是什么。” 乔宝莹这么一喊,便有村民往这边看来,问道:“你刚才说卖什么?” “婶子,我们卖的是豆腐,我们是十里坡的,这是我大哥苏继,以后每日都会来卖豆腐,大家伙的要是想吃,每天这个时辰基本都能买到哈,风雨无阻,不会间断的。” 那村民听到这话,便带着几位妇人拥了过来。 苏继便把担子放下。 有妇人问:“你们这豆腐怎么卖呢?” “你们这豆腐是不是比镇上的便宜?” “嫩吗?好不好吃的?” 一堆问题扑来,乔宝莹一脸笑意一一作答,于是转眼便卖了四文钱的豆腐出去。 一文钱三块豆腐,比镇上铺子里头卖的多了一块豆腐,还送到家门口来,他们打的豆腐又嫩又滑,豆子也是今季新鲜出的。 有人买了豆腐,便捏了一点放入口中,双眸一亮,说道:“倒是个实城的,没有骗咱,这豆腐味道真的不错,只是费银子。” 乔宝莹笑着说道:“婶子觉得好吃,家里加菜的时候可以买一点,这豆腐虽费银子,但比别的便宜,也是一道好菜,招待亲戚客人都不错的。” “倒是这个理。” 有了开头,生意就好做了,乔宝莹也只是上前吆喝了两声,带着一张笑脸的,也没有做别的事,才到水浇村就已经把一担子豆腐给卖完了。 全程苏继看着,对乔宝莹佩服不已,回到十里坡时,天还是大亮的,刚过了晌午。 两人回了山脚,乔宝莹便把苏继喊家里来吃饭,苏辰早在家里头做好了饭菜,两人正饿的狠了,便胡乱吃了。 乔宝莹说道:“明个儿大哥去卖豆腐,还是带些干粮的好,比如烙几张饼子或者带点豆饭,不能这么饿着。” 苏继点头。 “不然太晚回来,大哥就来咱们家吃饭吧。” 乔宝莹建议,苏继却是摇了摇头,很是不好意思,两小夫妻帮他的够多了,还把营生的手艺教会了他,怎么说以后也不能这么白吃下去的。 苏继卖了十来日的豆腐,周围几村都认识他了,每次他进村,便学乔宝莹那样吆喝两声,刚开始还有些面薄,后来就习惯了。 慢慢地豆腐卖得快了些,他也总结出了经验,今个儿从刘家村开始,明个儿便从下田村开始,几个村子里头轮流着来,基本不用跑几个村子豆腐便卖完了。 一天能赚三十文钱,虽是不多,但比在镇上干苦力强多了,他把这些日赚的钱,再加上先前建了茅屋后留下的银子买了一台小石磨,从此便不来乔宝莹院子里打豆腐,也免得把两人半夜吵醒。 后来上镇上赶集,苏继在富户家里干长工认识的一个下人也从富户家里出来后在镇上开了间杂货铺子,苏继便以低价从对方手中买下一些日需品带回村里来,每次赶集扛一点。 卖豆腐的时候便用背萝背着,顺带也卖些日需品,没想到这东西比豆腐还好卖,平时大家伙上一次镇上十几里路,一个来回便是一日,家里缺点什么,都想着等一等,等缺的东西多了一起去买,很是不方便。 而这十里八乡的,也没见谁在村里头置办个小铺面什么的。 乔宝莹见苏继居然脑子这么灵活,想到了这桩生意,便向苏辰出注意,要不同大哥一起在村口买块地,建个屋子,正好他大哥没地方住,那山脚下离村子太远,建在村口那儿开间小杂货铺。 里面采办一些油盐酱醋,还有日常需要的,或是小零食,比如糖、瓜子、喜饼之类的,哪家要走亲戚,上村口买点去,他们家也有牛车。 原本乔宝莹是想着资助他大哥,但想想苏继也不会收,便想着干脆两家合起来置办好了。 苏继白日卖豆腐,乔宝莹便去守着,等苏继回来便把铺子交给大哥管着,赚的银子一家一半。 苏辰自然高兴,他将来必是走科举之路,虽然考场这种事说不定的,但依着两人的条件,将来未必呆在村里头,他大哥有隐疾,今生注定怕是娶不上媳妇,倒不如给他大哥寻一门营生的路子,也免得担心。 第二日苏继卖完豆腐回来,正在做饭吃,苏辰便过去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继动心,可是想着自己一穷二白,还要二弟出钱建房办货,白天里还得二弟媳守上半日,心里过意不去。 在苏辰再三相劝下,苏继答应了,于是建房子的事便张罗了起来,因为是建一间前头能卖货的小铺子,所以便没有按着院子的形式建,自然也不可能像镇上那些铺子一样,前头铺子后头几进的院子,村口那地也没有这么宽。 于是乔宝莹画了个图,前头铺子,后头是个左右厢房中间正屋的三屋式,院中开了天井,光线充足,前头铺面因为要布货,乔宝莹为了美观,比镇上杂货铺的摆设要简洁一些也方便一些,窗子开得低且大,宛如一扇大门似的。 平时有人买东西,人只要站在里头,也不用他们进来挑选,这样就算乔宝莹守着也不用担心。 若不是王大业家里有一块菜地在村口,这地儿还真不好买,若不买在村口这事儿也不好办,十里坡可不小,村口是最合适的,外村的人还能来买东西呢。 莫氏把建房子的事一说出来,村里不少村民都跑去帮忙,先前受了乔宝莹的好处可不少,这会儿大家伙也不管那工钱,便都过来帮忙了。 这儿离乔家院和苏家院并不远,铺门还能看到那棵老槐树,乔宝莹想着以后还是苏继管着的,他也住在那头,应该是没事的。 村口建房子,乔宝莹和苏辰却大清早的开了酱缸,这一次乔宝莹用了两眼泉做的,一眼泉是她们山脚这边的山泉,她一直都有在用,先前用过村头井水后,她觉得井水的味道没有山泉水的味道好。 正文 第70章一封情书 另一眼泉是东边山头的那条小溪流,先前她跟乔六在那儿煮食过东西,觉得味道不错。 酱油开缸,乔宝莹先尝了东边山头的那一缸,没想到一尝,乔宝莹露出惊喜之色,便端着碗给苏辰尝,苏辰尝了尝,味道非常的好,果然这酱油的味道跟水有一定的关系。 乔宝莹估摸着,这样的一缸酱,怎么说也要比先前的酱油贵一点吧。 于是两人第二日便把酱油送去了喜迎客的刘掌柜,果然刘掌柜一尝到那酱油的味道,双眸一亮,问乔宝莹家里头有多少,他都要了,他打算给东家送去。 刘掌柜接着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你们啊,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要是赚了银子就把生意做大了来,我酒楼自然用不完这些酱油,但我东家可是四方通的货商,名号若是说出来可把你们吓死,咱们东家有一支船运,东南西北的货物都能弄到手。” “要是你们做的多了,我还可以告诉东家,叫人运走一船,你统共才六个缸酱,给我酒楼用多了点,但我送点儿给亲朋好友的,也就用完了,这生意我东家也不好接,开一艘船过来的费用可不少的。” “这样吧,我先把你这一缸味道好的酱送去给东家,若是东家喜欢,想要你们的货,你们就做好准备多做一些,大不了买些奴仆帮着做。” 乔宝莹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这会儿见刘掌柜说得这么慎重其事的,还要把酱油当天就运到码头上,显然是打算送给喜迎客幕后的东家了,于是乔宝莹开始动起建酱坊的想法。 这一次新酿的酱油刘掌柜没有给他们算钱,说如果东家喜欢,便统一给个价,以后便送这酱上船,但肯定是比先前的酱油价格贵,不可能只有八十文一斤的。 这次乔宝莹得了二十八两银子,便跟苏辰先回村里头去了。 村口的房子慢慢修建的差不多了,上梁那日,乔宝莹送了十斤酱油过去,苏辰和苏继两人上镇上买了不少肉菜粮食拉回来,这次是建杂货铺子,乔宝莹准备大办,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于是这次乔宝莹豪了一点,宴面做了三十桌,过来吃的都是粗面和馒头,八个菜一个汤,大浑的菜便有四道,那白花花的肉几里路外都能闻到香味。 乔宝莹这么大办,周围几村的村长族老什么的都请了过来,是苏辰亲自出马,大家伙怎么说也得看在读书郎的面子上。 里正也请了过来,坐在主席上,周围是几村的村长。 这一场席面办下来,乔宝莹便花了三两银子,建屋子乔宝莹还是按着自家院子的给苏继建了浴室,有下水道之类的,所以用了四两银子,一共花了七两,等屋子全部收拾好,到时进货恐怕又得上十两银子去了。 苏继算了一下账,决定前两年他只收一成的收入,其他的全部小夫妻两的,两年后他再斟酌着看,也不敢五五分账的。 实在是说不过苏继,乔宝莹和苏辰便答应了下来。 杂货铺开张那日,乔宝莹和苏辰都穿上了新衣,苏继手里有了点余钱,便也在镇上的成衣铺里买了新衣穿上。 三个人很是精神,周围几村不少村民过来捧场,卖的价格与镇上一般无二,若是买瓜子这种小零食的,上了半斤以上的都会狠抓一把多放进去。 开张当天只要有孩子过来,乔宝莹都撒糖粒子,小小一颗的糖粒子,乔宝莹刚穿越回来那会儿,便在苏辰家的二叔那儿拿到一颗,只觉得好甜,乔六还舍不得吃,没想才一年的光景,她手中也有钱买这些了。 铺子开张这十日,买东西的人还是挺多的,主要是周围几村都没有杂货铺,大家伙买什么东西都得上镇上赶集去,这会儿只要不是卖什么东西必须上一趟镇上,大家伙都愿意来十里坡村头买。 这样免了那来回几十里路,还不耽误了功夫。 这十日苏继忙前忙后的,没有去卖豆腐,他听了乔宝莹的话,打了新鲜的豆腐放在铺子里头卖,居然也买了一些,不过没有平时挑着担子卖划得来。 过了开头的那十日,后头来的人就少了,需要的时候才会来,于是苏继又开始打豆腐挑担子走街窜巷了。 乔宝莹上午没事干,家里的牛一直是王大业家的二丫在放,自己也不用操心,苏辰便在山脚下的院子里安静的看书,她就守在铺子里头,没事还在啃瓜子,发现啃瓜子越来越勤了。 大槐树下歇晌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村民在聊聊天,说些茶余饭后的事,隔着铺子不远,有不少便会花一文钱买两把瓜子嗑嗑,不知不觉买得就勤了起来。 自从村口办了铺子,感觉十里坡的村民都舍得花银子了似的,时不时还会为家里的孩子买糖粒子,一文钱两颗,从外头干苦力活回来的人经过铺面也会买几颗糖带回去给家里小的吃。 晌午过后,苏继基本就能回来接手,乔宝莹便会回山脚下去。 苏辰忙着看书,乔宝莹便坐在他身边缝衣裳,有时苏辰还教乔宝莹识字,这些都是隶书繁华,乔宝莹看习惯了也就认识了,就是不会写,写字费笔墨纸张。 乔宝莹便拿根棍子在土泥地里练字,苏辰看着觉得她学什么都快,竟然每一个字一教就会,还能记住读音,就是不会写而已。 发现这个事儿后,苏辰竟然很是惋惜的说:“九儿,你要是个男儿身,便是为夫也不如你。” 乔宝莹脸红,她读了十几年的书啊,她的灵魂是成年人啊。 当乔宝莹会写不少字后,第一件事便是给苏辰写了一封情书。 这是乔宝莹两世以来第一次写情书,因为先前在泥地里练过,握起毛笔不行,但她自制了炭笔,写的字一个一个的,字迹绢秀,很是好看。 苏辰一开始是看中了她的字,平时从左写到右养成了习惯,这次写情书按着这时代的从右竖着写下,一直写到左,所以写的时候要格外小心,要对齐整了,每个字的大小也要差不多,所以她事先写了一遍在泥地里,再对着抄。 苏辰看完字后,接着才看内容,谁知一看内容,脸就红了,里头白话连篇,可没有苏辰平时写诗写赋这么讲究,直白的不得了。 比如说:“缘份是美丽的,邂逅是偶然的,爱你我是真的,心为你而跳动,你就像我的空气,没有你是不行的……” 正文 第71章扩建酱坊 这么直白,看得苏辰面红耳赤不说,竟然不敢抬头乔宝莹期盼的眼。 “喜欢吗?”乔宝莹问,她顺势坐在了他坐着的长凳上,靠近他,挨紧他,胸前的小笼包早已经变大,突突的两点挺着抵住了他的手臂。 也不是乔宝莹故意要这样,她只不过喜欢挨着他,看他脸红,却没有发现胸口发育的越来越好。 苏辰却异常的敏感,只觉得挨着的手臂火烫烫的,身体也跟着起了反应,只觉得尾椎骨一麻,一股燥热从底下升起。 “我给你写了情书,你也得回一封给我,不然你就是不喜欢我。” 乔宝莹的话这么明了的说出来,苏辰红着脸竟也点了头,情书不敢再看,而是赶紧折了起来纳入怀中。 “我觉得你又长高了。” 乔宝莹看着苏辰的肩,明明两人都是坐着,乔宝莹的肩却比他矮了一截,这一年以来,两人日子过得好,吃得也好,苏辰竟然长得壮实了,又干农活的,肩膀又阔又挺,脊背笔直,身姿挺拔,倒是越来越有男人味。 乔宝莹见苏辰那双丹凤眼抬起,长长的睫毛铺开,眼梢竟然往上扬起,细看下方发觉苏辰还真有一股与生俱有的威严,不像苏奕,还是个小臭屁孩子的模样。 “你也……你也长大了。” 苏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停留在乔宝莹的胸脯上,乔宝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下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她下意识捂着胸口,可是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下来。 都是自己小夫君,看看胸脯也没有什么的,要说这胸脯长大了,也只得前世一半大,这算大吗,看来她得多吃一点长胸的食物了。 乔宝莹见苏辰毫不自知的盯着她的胸脯瞧,便试探的问道:“要不你摸摸?” 于是抓起苏辰的手捂在胸口,宽大的手掌下是柔软的挺着,抵住他的掌心,只觉得掌心发烫。 苏辰吓得忙缩回了手,脸红得滴出血来。 乔宝莹感觉自己像一个诱骗青春美少年的“狼阿姨”,呸,自己有这么老么,前世大学毕业也只得二十二岁,也只比苏辰大几岁而已。 乔宝莹却是回过身去,唉,真是丢人诶,胸口什么时候长到前世的大,这样苏辰会喜欢一些吧,男生不都喜欢胸大的妹纸? 乔宝莹这么想着,忽然说:“我以后要多吃猪蹄。” 苏辰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问:“为何要吃猪蹄。” “长胸啊。” 三个字像有回声似的在苏辰的脑中飘荡,身子再也控制不住,下身撑起了帐篷。 乔宝莹刚回身就瞥见了,不可思议的盯着看。 苏辰忙捂着下身,“你别看,很难看。” 唉呀,小夫君,你可别生了这心思,觉得这儿难看,以后就产生自卑心理,于是乔宝莹忙安慰,“不难看,不难看的。” 唉,这都说的什么话啊,乔宝莹严重感觉自己是色女一枚,于是正了正嗓子,做为一名现代人,她有必要向小夫君上一堂生理课,千万别在美少年发育的时候对这些产生阴影。 于是乔宝莹一想,便拿了一张纸来,用炭笔画上了整个人体的结构,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开始给苏辰一一解释的时候,苏辰猛的站了起来,冲后院去了。 乔宝莹话还没有说出口,手里的两副图才拿起来,就看到苏辰像见了鬼似的跑了。 乔宝莹一脸风中凌乱,于是拿着图非要追上去解释一下才行,免得在小夫君心里留下阴影。 可是当乔宝莹跑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苏辰扛起一桶凉水就往身上倒去。 唉呀,这天气才初夏,岂不感冒了,忙上前阻止,可是晚了,他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那儿,看到乔宝莹过来,脸还是红得能滴血来。 “快回去换身衣裳,这样子会生病的,唉呀,我只是同你讲讲人的生理结构,你躲什么。” 把苏辰拉回屋里头换了身衣裳,苏辰被乔宝莹按在凳子上,便开始解释起那两图来,好吧小夫君面红耳赤的,说得乔宝莹也有些不淡定,明明很科学很严谨的一个话题啦,怎么搞得这么暖昧。 终于讲完,苏辰的脸没有那么红了,似乎明白了乔宝莹的用心,但他却盯着女生的那张图看,似乎还看得很仔细。 苏辰这么一看吧,乔宝莹莫名的有点脸红,说好是一个严谨的话题的,怎么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乔宝莹起身,“这图就留给你,我这就去做饭去。” 两人这么一忙活都一个下午了,说好的情书,本来还挺浪漫的,没想又讲什么生理结构去了。 乔宝莹只觉得自己在苏辰面前当真是“狼”性大发啊。 …… 喜迎客刘掌柜派了伙计来十里坡通知乔宝莹,说那缸酱东家留下了,还说味道非常的好,可以运去外地买,问乔宝莹能做多少出来,有多少买多少,还说东家向他下了死命令,这酱油想跟她谈妥,以后只卖给他们东家,不可以向别人销售。 乔宝莹倒无所谓,只要有银子赚,她卖给谁都是卖,何况这刘掌柜的这一年以来没少帮她。 那缸酱油卖了一百文一斤,转眼得了七两银子。 乔宝莹得了准信,便叫上苏辰和苏继,关了杂货铺的门,三人赶着牛车就往镇上瓷窑去了,这一次乔宝莹定做了二十个酱缸,因为数量庞大,现成的只得八口大缸,于是乔宝莹放了定金给窑主,说了拿货时间,便租了辆牛车拉着八口大缸就回了村里头。 后院已经放不下八口大缸,于是乔宝莹想起院外的宽地,决定拆了院外的围墙,再把周围的荒地全部给围起来,建一个酱坊,但这次乔宝莹要求把围墙建成一丈高,要别人一眼看不着里头。 而先前种下去的菜地只好拔了。 以后种菜看来只能在村里头买几块地去。 说要重新建围墙,村里人来了人帮忙。 乔宝莹便向莫氏放了消息,想请几位知根知底的与莫氏和得来的妇人帮忙过来酿酱。 酿酱的流程倒是简单,唯有放酱头的时候得她自己把关,这样秘方也不会被人学了去,还能抓大头,留小头和苦力给底下的人做,这样生意也做得大。 正文 第72章招工人 莫氏把这消息一放出来,村里的妇人个个都不安份了,纷纷跑莫氏家问,要几个人,工钱怎么算,自个儿成不,不少人向莫氏套交情。 发现这九丫头就跟莫氏好,牛也是给莫氏看管着,这大事小事的也只找她商量。 莫氏听着这些人的奉成话,笑了笑,却没有留下半点情面,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不爱咬舌根的妇人便来了乔宝莹家。 一共来了五人,乔宝莹打算做大,这二十口酱缸还只是开头,以后或许还要做更多的,先暂且定下这五人吧。 乔宝莹于是同意了,与她们谈好了价钱,工钱按着镇上苦力的来算,十文一日,因不包吃,多给了两文钱,便是十二文一日了。 那几人一听,脸上笑开了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拿男人一样多的工钱。 这消息传到了乔家院耳中,李氏被贾氏给派了出来,李氏和乔安两人来到山脚下问,家里头两婶子都是手脚麻利,能否过来赚点工钱,却被乔宝莹一口回拒。 要是放到以前,李氏定是在院子外大吵大闹,自上次被苏辰告了后,乔家院的人安份多了,这会儿问完被回拒,李氏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沫子,便接着把还在相求的乔安拉走。 “这丧了良心的不念亲情的就连禽兽的不如。”李氏转身便来了这么一句。 乔宝莹当即便把话给回了过去,“这丧了良心的说的是谁呢?” 李氏却不敢搭话了,脚步飞快的往村口走。 乔宝莹一转身,正好看到苏辰过来,难怪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是看到了她的小夫君,如今苏辰便是她的护身符,在这个村里头还没有谁敢得罪她的。 村里来了这么多的人,围墙很快便建成了,乔宝莹一思量,便把后院的篱笆撤了,也一并搭成了围墙,把整个屋子以及空地都给包围了起来,以后这里头除了莫氏和那五位妇人,谁都不能进来了。 酱缸交货的日子一到,乔宝莹在家里招呼,苏辰和苏继两兄弟便上镇上瓷窑里拉去,牛车租的是村里头的。 货拉回来,往围墙内的空地上一放,整个空地转眼摆下二十六口大缸,满满当当的,只余下院子中间的这小块空地平时能招呼一下客人。 一切准备妥当,村里的妇人也跟着开始上工,从今往后便在乔宝莹家里,做酱的时候忙碌,半夜都得起来,待乔宝莹把酱头做好下酱的那日,便留下两人守夜,反正乔宝莹的屋子多,随便备几床被子便可以了。 有了这些人帮忙后,乔宝莹觉得方便多了,以前六口酱缸她就劳心劳力的,有时半夜还得起来看看有没有下雨,要不要把酱缸给盖起来,这会儿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白日里乔宝莹便不用出手,天气好,大晴天的,几位村妇干活也是麻利。 乔宝莹坐在苏辰的屋里头缝补衣裳,不小心抬头看着苏辰的侧脸,不免有些看痴了去。 唉,她的小夫君,害羞的不得了,说好写给她的情书却并没有写,就算送一首诗什么也是一个表示吧,自古风流才子哪个不为红颜做几首,她家小夫君却是太正经。 乔宝莹都等了好些日子了,虽然一直都在忙,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这事的,何况又不是她在忙,花银子请人的事。 苏辰看了几页书便感觉到某人灼热的注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那里头写了两首诗,便是他某夜拿出某人的情信看了又看的时候便临场发挥写了两首情诗,可是他一直不敢送出去。 瞧着最近小媳妇也挺忙的,应该把这事给忘记了吧。 “九丫头,瞧着这天气不错,我跟她们先回去做饭了。”莫氏在外头喊。 乔宝莹立即起身出来,应了莫氏的,在乔宝莹家里做工不但有工钱,工时也可以随意的,只要把二十多口酱缸管好,平时回家照顾家里人做做饭什么的,乔宝莹也不管的。 莫氏得了东家的同意,带着几位妇人便出了院门,乔宝莹把院门一关,回身时一想,家里头好不容易只剩下两人了,要不要跟小夫君做点什么?好久没有接吻了,很是怀念这种感觉。 乔宝莹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怦怦直跳,真想跟小夫君抱抱。 乔宝莹来到东屋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针线篮子里有两张纸,上头写了字,她心中一动,莫非是小夫君写给她的情书。 乔宝莹一脸笑容的走过去,拿起两张纸看了起来,上头写的是一首五言律和一首七言律。 乔宝莹看了两遍,舍不得放下,她家小夫君简直也太有才了,居然情书是以诗的形式,那她写的相较于这个时代简直是白话连篇。 乔宝莹忙把诗给收起来,就见苏辰的脸早已经红透了。 表示一下吧,乔宝莹上前就在苏辰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没想苏辰顺手揽着她的腰,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在高矮上居然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挺方便的。 乔宝莹便顺势坐在了苏辰的大腿上,双手攀着苏辰的肩,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漂亮的丹凤眼,神光逼人的丹凤眼里如今里头竟然带着她难得一见的情韵,他微垂着头,与她眼神相对,两人鼻息相缠。 “吻我一下。”乔宝莹索吻。 苏辰一听,果然眸里的情韵越发的幽深,似乎又与以前不同了,以前动情归动情,却还能忍得住,眼下瞧着,似乎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那我吻你一下。”乔宝莹建议。 不待苏辰回答,她便迎上自己的唇,乔宝莹占了主导位置,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抱住他的头便吻了起来。 苏辰结实的手臂抱住乔宝莹的腰,手掌不知不觉抚上了她的后背。 这一个吻是有始以来的最令人动情的吻,两人竟有些停不下来,吻着吻着,乔宝莹的舌尖缠上他的,发觉嘴唇都被吻麻了,可身体里的情火却越燃越旺。 苏辰忽然抱住她起身,脚步下意识的往内室的床边移。 乔宝莹有些迷迷糊糊的被他抱住,像抱小孩子似的,他脚步沉稳,力气却比她想像中的要大。 正文 第73章她长大了 来到床边慢慢地把她放在床上,身子覆了上来,苏辰居然在了上面,转守为攻,早已经把乔宝莹攻得溃不成军。 两人的衣裳不知不觉的乱了,只余下里头的亵衣裤尚存,乔宝莹很明显的感觉他身下的变化,苏辰的手却停留在她小小的胸口,他并不懂得怎么调情,可偏偏却有些无师自通的在探索。 乔宝莹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攀着他的肩,便是不放开他的唇。 两人干柴烈火的,感觉一触即发。 偏生这个时候莫氏在外头喊了好一会儿院门,没有人应答,便直接进来了,着实是变天了,她才回去准备做饭,见天色不好了,便想着这山脚下的酱缸,于是匆匆赶了过来。 刚才乔宝莹也没有闩住院门,大白日没有人过来,山脚下清静,谁能想莫氏会去而复返。 莫氏先是往西屋看了一眼,接着往厨房找了一趟,觉得自己这么忽然闯入也得跟九丫头说一声,谁知到处找不着人,她便也不找了,先上酱坊里把酱缸给盖住吧,刚经过东屋却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做为过来人,一听声音就知道了什么。 莫氏的脸吓得不轻,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院子外又有了声音,必是村里的几个帮工都发现天色不对,去而复返。 莫氏再也不犹豫了,忙上前敲门,“九丫头,九丫头,要下雨了,酱缸得盖起来。” 莫氏的嗓子大,内室里的两人忽然惊醒,两人才发现已经到了床上,身上的亵衣都已经解到了一半,两人赤着的胸口都已经磨得滚烫,苏辰的手还覆在乔宝莹柔软的地方,她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已经红透了,他宽厚的胸膛把她裹在怀中,看着她红通了的双颊,苏辰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乔宝莹听到莫氏的声音也是惊的一跳,便坐起身来,忽然看到苏辰身下撑起的小帐篷,吓了一跳,两人皆是红透了脸,纷纷下床穿衣。 衣裳才整理好,屋子外头就有莫氏与几位妇人的说话声,说天气不好了,这初夏的雨说来就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做事吧。 莫氏故意说这么大声,便是给里头的人听的,但莫氏内心很是惊讶,两孩子这么小,家里头没有长辈指点,别已经睡一块儿了,她就是揪心着九丫头的身体,这女人同男人睡得早,对身体不益,万一要是有了身孕,身体就掏空了。 乔宝莹和苏辰慌张的从内室出来,看到莫氏几人都已经没站在外头,多半是去隔壁的酱坊了,乔宝莹双手捂着脸,看了一眼苏辰,苏辰不敢看她,瞧着身上都红透了,刚才动情的厉害。 苏辰在书桌前坐下,乔宝莹不敢再呆在这屋里头,便转身出去了。 待乔宝莹一走,苏辰身子往后一靠,看着下身那鼓鼓的一团根本没有消下去的痕迹,苏辰便觉得苦恼,他不是不懂,与他同窗的几位年纪相当,家里有钱的,还没有考取功名便已经有通房了。 他着实有些想小媳妇,可是小媳妇年纪太小,他不该这么冲动的,下次他不能再让小媳妇吻他,也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的。 他的小兄弟过了好半晌才消下去,身上的燥热也慢慢褪下,这会儿屋子外头传来小媳妇和莫氏的对话,忍不住又尖着耳朵听。 这次莫氏招呼着几位妇人盖好了酱缸,待她们走了后,莫氏留了下来,拉着乔宝莹站在屋子后头说道:“九丫头,有些话我当真也是不好说,你可有来月事?” 乔宝莹方发觉,自己十三岁了,怕是该来月事了,于是摇了摇头。 莫氏一听,一副早猜到了的模样,说道:“孩子,你以后别在东屋里呆,做针线活呢可以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头,不然我在这酱坊里头,你也可以坐在那边,我跟你一边聊天一边做针线活,还能指点你一下。” 莫氏的话又令乔宝莹脸红了,她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刚才她的小夫君怎么就把她拐床上去了,明明是她主动的,最后反而变成了他,若不是莫氏今个儿折返回来,他们怕是都要成事了,简直是稀里糊涂的,下次看来当真得小心,至少也得等到十五及笄吧。 莫氏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才走。 莫氏走后,乔宝莹便转身来了东屋,看到苏辰坐在书桌前,乔宝莹提着针钱蓝子便要出去,苏辰忙抬起头来,“你要上哪儿去?” “我去外头的大树下坐着。” “别,我……”苏辰下意识的伸手,却又缩了回来,支吾着说道:“我以后不碰你了,我……我一定会注意的。” 乔宝莹看着这样窘迫的小夫君,又有些心软,可是为了他的前程,她也不能老在这儿给他分神,于是狠下心,提着针线篮出了东屋的门。 自此乔宝莹不在东屋做针线了,总是跟莫氏坐在酱坊那边,或者坐在西屋里头。 这日乔宝莹蹲厨房做饭,刚从灶火前起身,只觉得头脑一晕,下腹似乎有什么往下沉,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裤档处有些湿湿的。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额滴玛,摸了一手的血。 乔宝莹呆滞的站在那儿看着手,她……她……她这是来月事了? 乔宝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下腹却还往底下沉,感觉有些收不住了,恐怕走路都要滴血了。 乔宝莹从厨房里冲出来,正要冲西屋里找衣服什么的垫一下,先前没想到,没有做什么准备啊。 乔宝莹才冲出来,正好苏辰从东屋出来,打算上厨房来帮忙,看到她惊慌失措的,便焦急的上前拉住她,“你怎么了?” 看到她满手的血,吓得不轻,上前就抱住她了,“你哪里受伤了?莫不是切到手了?” 苏辰还在检查她的手,乔宝莹却窘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推开苏辰回西屋去,呆会莫氏吃完晌午饭就会来,到时问问她用什么东西,没想到苏辰误会了,瞧她不但不说话还要推开他,他心中一把火,“你别动,我看看。” 正文 第74章隔壁有耳 苏辰把她按在了怀中,抬起她的小手就细看,乔宝莹只感觉到底下一股汹涌,不得了,恐怕这薄裤子全湿了,都要落地上了。 “你让开。”乔宝莹红着脸喊。 苏辰奇怪的看着她,“你到底哪儿不好。” 乔宝莹说完这话有些儿虚,苏辰见状,便打横抱起她往自个儿屋里去了。 乔宝莹简直要羞死人,怎么抱他屋里去了。 内室里,苏辰把她放在自个儿床上,说道:“我陪着你,你是哪儿不好,我叫大夫去。” 他刚才检查了她的手没有受伤,可是却是一手的血。 乔宝莹躺到他被子上的时候是一脸郁闷的,一动也不敢动的就这么躺着,底下的感觉却如此的真切,呆会要是他知道了,他还敢用他的被子不,不然她把被子换过来好了。 苏辰还在焦急,乔宝莹用被子捂着脸,细若蚊音的说道:“我来月事了,你帮我叫婶子过来,我没有准备的。” 苏辰并没有听清她的意思,转头还靠近她,乔宝莹又重复了一遍,苏辰一听,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惊喜,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接着苏辰竟然笑了起来,乔宝莹听到奇怪的笑声,便把小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看到苏辰一边笑一边取了暖炉过来,居然给她覆在小腹上,手还帮着揉了揉。 乔宝莹就奇怪了,他咱的不着急了,还不帮她叫人去。 “婶子呆会自会来,你先躺着,我给你揉揉,舒缓一下。”苏辰说得很是轻松,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便为她揉小腹。 乔宝莹抱着热热的暖炉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怎么也一不避着点,她这是把他的被子全部弄脏了,他就不担心被子。 乔宝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好,苏辰却是一脸轻松的看着她,还说道:“以后你来月事,便别做饭了,我来便是,多注意休息,别吃凉的东西,也不要沾凉水,特别是春秋冬的天气,改明个儿上镇上买些红糖,你喝点热热的红糖水去。” 一年四季他都说了三季,乔宝莹有些无语,又不是没有来过,她有经验啊,如今倒好,反而要他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话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的?上次还给他上生理课来着。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乔宝莹一脸的疑惑。 苏辰却道:“书上看的,瞧着你也是个粗心,我便先把书看完了,就怕你有朝一日来了,受不了。” 怎么会受不了? 乔宝莹想想也就释然了,想起上一世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鲜红的血,还以为伤了哪儿,到后来还觉得那时的自己挺好笑的。 想不到苏辰为她做了这么多的功课呢。 也不知是被苏辰揉的,还是这暖炉的作用,反正乔宝莹觉得下腹的那种下沉之感和涨痛感没有这么强烈了,她甚至有点儿犯困,全身都有些没有力气。 晌午过后,莫氏便进了院门,先是敲了半晌没有人应直接进来,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两孩子不会又在一起做什么坏事吧? 于是脚步下意识的便往东屋去了,果然听到内室有说话声,莫氏脸一红不好意思进来,便在外头喊了两声“九丫头”。 苏辰听到声音从内室出来,莫氏一看,衣裳是完整的,算是宽了心。 苏辰来到莫氏面前把乔宝莹的事给说了,不过面对长辈,苏辰的脸却是红的,一直面对小媳妇,苏辰练就了城墙厚的脸皮,可是面对莫氏,他不知不觉有点儿心虚。 莫氏一听面上一喜,拍掌道:“这是好事啊,真是太好了,九丫头长大了。” 苏辰站在那儿没有说话,莫氏觉得说给他听不太合适,便先入屋里头看看九丫头去。 乔宝莹在莫氏的帮忙下系上了这个时代所谓的月事带,便是一块布两头有带子系在腰间。 乔宝莹刚开始带着只感觉没有安全感,她发现她的量特别的多,这么一块布哪管用的,乘莫氏不注意,她夜里头便在档口做了夹层的布,并往里头塞了棉花进去。 经过改良后,乔宝莹便觉得安全多了,家里头布也有棉花也有剩的,乔宝莹做了五六条,不停的换着用,倒也没有脏了外裤。 然而乔宝莹来月事的事还是在村里的妇人嘴中说开了,这可是姑娘家的大事,这代表着这姑娘有了生育的能力。 莫氏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说是给乔宝莹补一补,她家里头没有喂鸡,连鸡蛋都没有。 自她来了月事后,乔宝莹也不再在东屋呆了,生怕擦枪走火了她怀孕了怎么办?不再逗小夫君,一心只放在赚银子上。 这二十多口酱用的水源全是东边山头的,是苏辰跟她半夜上山头打的水,没有人知道,出酱油的那日,乔宝莹便叫大哥苏继跟苏辰一起,把酱油全部送去镇上喜迎客。 当天下午便有船过来拉走,酒楼里只留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酱油拿来招待客人。 自从用了乔宝莹的酱油,酒楼里的生意都变好了。 乔宝莹这一口气赚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回来的时候脚步还有点飘。 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又补充了一下杂货铺子,平时杂货铺的进项也有几十文了,便是管住了平时的生活费用,这银子直接藏了起来,留着以后苏辰赶考用。 有了银子后,乔宝莹便想着要不要买些田地,与苏辰商量着,苏辰觉得不如买下东边山头靠近水源位置的荒山,山头被人买走,村里人也不会随便上去,做出来的酱油也有保障,要是有人知道两人取水在东边山头,万一生了什么邪门心思,这可是直接入口的东西,万不能出差错的。 苏辰果然想得周到,两人便打算着去买山头地。 第二日乔宝莹便提着篮子,里头是三斤重的新鲜腰条肉,便直接往三爷家里去。 才到村口,就看到大哥苏继,苏继正准备出门卖豆腐,乔宝莹想着先上了三爷家便回来守铺子,不免与苏继多说了一句,说是去三爷家里头买地。 两人在铺子里头说,没想外头隔墙有耳,苏家院的黎氏本想上铺子里头打点酱油,这铺子都是两儿子开的,自认为以后买什么都不必花钱了。 正文 第75章婆母强买 于是提着酱油空壶刚走到槐树下,便听到两人的对话,于是脚步一顿,只听到乔宝莹说买地的事,当时心里就不舒坦了,居然还有闲钱买地了,那地价可不便宜,一亩良田得十两银子呢。 苏继奇怪的问:“二弟怎么忽然想着买地了,你们做点小营生,将来二弟定是要走上仕途的,先前在富户家里便听人说,若是二弟当了官,也不能回原籍做官,所以你们倒不如把银子留下来给二弟赶考之用。”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山头必须得买,便说了出来,想买东边山头地,苏继越发不懂乔宝莹的用意,乔宝莹也不把意思点明,便说等山头的地买下了,便可以种树,将来便是不在也没有关系。 说得苏继一头雾水的,也不耽误苏继出门的功夫,两人从铺门里出来,乔宝莹就看到黎氏的背影走远,心里疑惑,莫非她婆母刚才站在外头听呢? 苏继挑着担子走了,乔宝莹回身把铺门给锁住,接着提着满篮子的东西,里头除了肉还有一些喜饼、瓜子、糖粒子,便往三爷家里去了。 刚到三爷家门口,遇上了三爷的媳妇伍氏,叫了一声婶子,便把乔宝莹给迎了进去。 乔宝莹说要买地,伍氏也知道她跟读书郎的日子越过越好,这小媳妇也挺会做生意,买地是迟早的事,何况不过是为了买地,怎得还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在乔宝莹的坚持下,伍氏收下了。 可是三爷大清早的出了门去县里头了,说是那边有份活计,要到傍晚才回来的,乔宝莹没法,便决定晚上再来。 伍氏堪堪送走乔宝莹,刚要关院门,黎氏便来了。 黎氏两手空空,她一入院门便也说要买地,这两厢一对比,人家小媳妇可懂事多了,都是找村长帮忙,看看人家手里就没有空的,黎氏却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给。 伍氏有些不待见她,但也如实说了三爷傍晚才回。 黎氏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三百文钱塞到伍氏手中,悄声说道:“刚才我那二媳妇要买地,她可有说是哪块地?” 伍氏得了黎氏三百文钱,面色徒的一好,答道:“倒是没有说,等傍晚我当家的回来她才会说呢。” 黎氏有些失望,但她又拿出了两百文钱交到伍氏手中,接着道:“呆会傍晚的时候若是我那二媳妇说要买东边山头的地,你便说我已经下了定银要买走,你再帮我问她买那地有什么用处?” 这都什么事,自家儿媳妇要买地,做婆母的出来捣乱,也没谁了。 伍氏虽是这么想,但还是应了,转眼五百文入了口袋,哪有不高兴的。 黎氏走了,待晌午过后,老二媳妇上山脚下去了,黎氏便提着空酱油壶从院子里出来,来到杂货铺外要打酱汁,苏继一看到自家娘,就有些头痛。 “娘,你这一个月都用了两壶酱汁了。”苏继这么一说,就想起这几次三番的爹娘上来买东西都不曾付钱的,若不是苏继私下里把银子垫上,二弟媳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黎氏却是板着一张脸,说道:“说什么说,赶紧的,这酱汁好吃,我同你爹都爱吃。” 爱吃也不是这么吃的,莫不是把酱汁当饭吃。 苏继这次只打了小半壶,这么一算也是二十文钱了,苏继摸了摸自己的银袋子,好在早上打豆腐赚了些银子。 乔宝莹刚到山脚下要进院门才发现她的针钱篮子忘记提回来,于是折身回去,来到老槐树下,就看到婆母黎氏正与苏继说着话儿,打了半壶酱油居然一文不给,还说要糖和瓜子,苏继不给便要大闹。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冲到黎氏跟前,黎氏一看到乔宝莹脸色就变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会回来,看着手是的酱油壶,她下意识的藏到身后。 “婆母也在呢,今个儿又来打酱汁了,大哥,娘给了钱的么?” 苏继一听两人火药味十足,苏继生怕两人闹起来,忙从银袋里掏了银子正要说给了,乔宝莹却道:“大哥,你别掏了,你早上卖的那点豆腐钱全都进婆母的嘴里了吧。” “婆母也是有身份的人,三弟如今可是功名在身,有头有脸,可不能做这种赖账不给钱的事,要是个个都这样的,我这铺子还怎么开下去。” 黎氏一听气得脸都白了,一说到老三就是她的痛处,也是她的弱点,她今个儿似乎若不给这银子,恐怕这老二媳妇会泼脏水给老三毁人名声也说不定。 于是黎氏咬着牙说道:“成,我给就是,同样是儿子,同样的读书,一个有出息,一个没出息,没出息就算了,连父母也不孝顺。” “婆母,这话得说清楚,咱们开杂货铺子,赚点小钱营生,怎么又扯上读书郎去了,婆母要是明事理就该明算账,要二房孝顺也是可以的,但也得清清白白,而不是在这铺子里头拿东西不给钱。” 婆媳争吵的声音早就引来周围村民的注意,有几位妇人都来了老槐树下来瞧着两人。 一听到乔宝莹这话,有妇人开了口,说道:“老三这是住县里头,只认二房了么?瞧着也不来咱们村里头了,这秀才公虽说是咱们十里坡的,可人却对村里头没有啥感情。” 又有妇人接口,“亲兄弟还明算账,这都分出去了,直接拿东西不给银子不好吧。” 大家伙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得黎氏红了脸,于是甩了银子提着酱油赶紧走。 乔宝莹把银子放在柜台交给苏继,叮嘱道:“大哥,你不能这么心软,咱们都是分出来的,孝顺爹娘的事,咱们不能少,逢年过节该给的礼数一样不少,但这平时卖的货钱是一定要收的,你这段时间掏了不少吧,我瞧着专等我不在的时候,必是平时也这么干的,大哥,先前爹娘拿的东西,那一份子钱你拿出来,咱们一家一半的平摊。” 乔宝莹的话果然让村里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黎氏平时就是这样来拿东西。 正文 第76章买地风波 苏继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以前的事便不说了,我反正孤身一人,赚的银子也没处花的。” 说起这事儿,村里的妇人就热闹了,纷纷拥过来,向苏继说道:“老大也有二十了吧,该娶媳妇了,这会儿有了余钱,怎么不请个媒婆,我倒是有门远房亲戚,要不给老大介绍一下。” 苏继听到这话,而色一暗,再也说不出话来。 乔宝莹看着一伙热心的村民,忙上前找借口赶人,终于一哄而散,苏继早已经白着一张脸背对着她。 她知道苏继定是很难受的,这种事不能传出去,但这么大一个人孤孤单单,以后或许都这样了。 这种事乔宝莹她不好多说,只拿了针线篮子,交代了苏继几声便回山脚。 到傍晚,乔宝莹又往三爷家里走去,她打算买下东边山头,刚与三爷说出来,伍氏便从厨房里出来进了正屋。 三爷问乔宝莹为何要买下东边山头这片荒地。 乔宝莹只好明说,说是为了山头那眼泉,反正村里头都有井,大家伙也不需要那口泉,乔宝莹想着买下了,便对外宣称一下,这眼泉她买下了,大家伙的别随意上东边山头了,她还会派人时不时的过去查看,保证水源的干净。 三爷这么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酱汁往嘴里吃的,当然得注意一些,反正都是荒地,便想着便宜卖给她,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村里人便不能上山里头砍柴了,还有扫松针。 好在乔宝莹买的地不宽,围着小溪水周围,到时立了界碑,做上记号也是可以的。 伍氏听到这话,转身出门叫小女儿去苏家院里找黎氏,接着又进了门,不待三爷答应便接了话,“九丫头,是这么回事,今个儿你婆母来了一趟,早已经给东边山头下了定金,说那口泉不错,他们打算买下了,以后每年便不用排队放水。” 这话说得好牵强,连三爷都奇怪的看着她,乔宝莹要酿酱,那可是一门营生的生意,生了这样的心思能理解,可是苏家院里忽然要买下这口泉,只为了放水田里,这简直不是说笑话么,这银子多的没地方使呢? 三爷有些不高兴自己做主的时候媳妇插嘴,可伍氏却从袖口里拿出了五百文钱说是黎氏给的定银。 本来苏家院隔三爷家不远,得了伍氏这小女儿的信,黎氏匆匆就来了,这会儿听到三爷不高兴,忙接了话,“三爷,这山头除了能放水,平时上山砍柴,扫松针也方便,这山里头还有野味,我三儿有时会从县里头带回来一些读书郎,我便想着打些野味也是好的,不然也可以在山头养几十头羊,将来也是一门收入。” 养羊倒是个好主意,羊最是占地方,这村里村外都是公用的,他们这么去放羊必会产生争议,若是买下山头就不一样了。 三爷这下有些为难了。 乔宝莹也没有想到黎氏会先下了定银,不免看向伍氏,莫非她婆母已经伙同伍氏窜通好了的? 不然刚好她一说出来,伍氏就说给了定银,怎么就这么的巧,真的为了山头养羊的事?乔宝莹有些不信,家里头就两老的,还有不少田地呢,老大老二没有分一点田地,就拿几两银子给打发了,眼下哪还有功夫放羊去? “婆母,这山头地可否让给我,我着实买着有急用的。” 乔宝莹放低姿态,没想到黎氏冷笑了一声,“我为何要让给你,这山头地可是我看中的,这口山泉水味美,我就是喜欢,怎么了。” 看来黎氏是跟伍氏窜通一气了。 这边婆媳吵起来,三爷齐大旺觉得自家媳妇做得不地道,责怪道:“你先前怎么不说,等九丫头要买东边山头地你才说,你做的就不够鲜明,让别人怎么想我?” 伍氏悄悄收起那五百文,任由齐大旺责备。 乔宝莹面对这样蛮不讲理的婆婆,心里也郁闷,可是她为了东边水源买下山头地的事,是刚才她跟三爷说的,婶子也在旁边,就这一会儿功夫就派人去通知了,当真是防不胜防。 天黑了,乔宝莹着急,眼看着黎氏正要谈成,拉着黎氏来到一旁说话,“娘,这地是我看中,也没有别的,就为着那口泉,那山头地除了能种树,什么也做不了,娘就别费这银子了。” 黎氏得乔宝莹这么一说,反而来了劲,“为何不买,但凡你看上的,我就是要买。” 这话说得乔宝莹一阵冒火的。 黎氏很快就问三爷的价格,齐大旺算了算,本是一百一十多两银子,但那地儿不好丈量,估摸一下就算一百一十两银子好了。 黎氏一听一块山头地要一百一十两银子,刚从二房那捞到一百两银子赔进去不说,还要倒拿出十两银子,黎氏犹豫不决。 乔宝莹当即拿出一百一十两银票放在桌案上,说道:“三爷,这样吧,这地儿我买下了,我婆婆田地里要放水的事,包括村里头要放水的事我都应承了,只是买下后不想有人上那山头来,三爷觉得如何?” 乔宝莹已经算做得够仁义的,齐大旺刚要答应,黎氏便把银票拿了出来,只有五十两,说道:“我银子是没有带够,但我这会儿便去拿,这地儿是我先看中的,自然只能卖给我。” 黎氏的话刚落,乔宝莹郁闷到了极点,齐大旺这下只好把乔宝莹的银票退了回去。 黎氏看着老二媳妇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们家有银子,老三得中了秀才,有富户投奔于他,免了不少田地的税,得了不少银两都给我们二老,不过就是片山头地,我想买便能买。” 乔宝莹不说话,转身要走,黎氏也跟着出来了,两人在院中,黎氏还在说道:“老二娶了你这个么一个败家娘门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当初若不是你拖累了他,何至于他下不了考场,可怜我那二儿也没有这秀才的福气,瞧着明年下考场还不知道能不能中呢,这种事啊,说不定的,吃的是福禄,福禄不够,想也没用。” 正文 第77章打赌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说她乔宝莹就算了,说她小夫君她可不干,于是脚步一停回过身来,“婆母,你这话就错了,大器晚成你可懂,三弟年纪轻轻路走得太顺当可不好,再说当初苏辰不能进考场是托谁的福,是谁干的好事?这话说到这份上,便敞开了来说,当初要不是公公和婆母去县里头故意乱传话,苏辰会临急赶回来?” “见过偏心的爹娘,就没有见过这样心思狠毒的爹娘,个个都盼着底下的子女好,就没有看到盼着子女过得差的。” 乔宝莹说完也不想再与她多废话,黎氏气得脸都白了,“你给我站住,老二没有这福气都是因为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我瞧着明年老二也成不了器的,还是不要下考场丢人现眼了,不休了你这丧门星,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婆母这话就错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婆母来说,大家都是看着的,我夫君下不下考场也不是婆母能左右的,我夫君明年不但要下考场,还要考上秀才,将来还要当上举人老爷,你就去稀罕你的宝贝三儿去吧。” 乔宝莹早就看不惯黎氏,以前没有撕破脸,只为了苏辰的面子,但现在婆家越来越过份,先是觉得大哥没有了利用价值把大哥给分了出去,如今又要来抢她的山头地,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就是来给她添堵。 黎氏见乔宝莹要走,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在她前头拦住,狠声说道:“也不跟你废嘴皮子了,老二娶上你这厉害的媳妇是他瞎了眼,我这老婆子也认了,现在你要东家山头地,地我买下了,你若是能把那酿酱的方子给我,我便把这山头地送给你,如何?” 乔宝莹才发现黎氏真正的用意,原本以为只不过为了给她添堵,到头来是为了她的酿酱方子,当真是敢想。 “要方子没有,山头地你爱要你拿去,再说了,将来我夫君中了举,我们便住镇上去,谁还稀罕你这山头地去。” “中举?中秀才都未必,也不是人人都能中秀才的,这么着吧,若是明年老二得了第一名中了案首,这山头地我送给你,银子也不用你们给,若是老二不能得第一名中不了案首,你便把这酿酱的方子给我如何?” 黎氏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这下乔宝莹还当真不敢接话了,能中秀才已属不易,还要得第一名,这种谁能摸得准的事,不过今年苏奕得了第二名,黎氏的心骄傲了,前几名的秀才中举的机率极大,黎氏横行乡里也是为着这个。 乔宝莹一沉默,黎氏便变本加励起来,一副非要弄到她的酿酱方子不可的架势,瞧着似乎还想要明着抢。 “怎么不敢应了,怕了,如此你把那酿酱的方子交出来,快点,你是我家二儿媳妇,做婆母的要,你敢不给?” “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苏辰应了。” 身后传来苏辰铿锵有劲的声音,乔宝莹忙回过头去,看到苏辰,安下心来。 “娘,我媳妇不过是买块山头地,娘既然用我的功名做赌,那这个赌我就接了,可要立下字据?” 苏辰一脸淡漠的看着黎氏,这是黎氏第一次看到二儿子那淡漠的眼神,一时间竟生了惧意,这个二儿子一般不承诺,一但承诺的事必定能做到,她也开始相信自家二儿说大儿子可能中案首的事,先前赵教授不是说了么,若是二儿下考场,三儿根本没有机会中案首。 “娘,怎么你要反悔?” 被苏辰一激,黎氏挺直身子,“好,便说话算话。” 于是当着三爷的面,黎氏把银子交齐全了,苏辰却立下了字据,若明年不能中案首,便把酿酱的方子交给黎氏。 回去的路上,乔宝莹的心还是怦怦直跳的,这种考试的事当真难说的,苏辰怎么就应承了呢? 她倒是不心痛那方子,真被黎氏弄去了,又如何,各卖各的酱,她自己可以在原先的酱油上再下点功夫研究一下,再不济还有别的营生手段,有的是法子。 她心疼苏辰,这样他的压力有多大啊。 可是回到院子后,苏辰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跟往常没有两样,乔宝莹忍不住安慰他,“苏辰,没关系的,不过是一张酿酱的方子,咱们有的是营生的手段。” 苏辰抬头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里竟有笑意,“我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明年下考场,若是不成岂不辜负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你有把握?”乔宝莹大惊。 “应该是没问题,院考的墨义、贴经、策问、诗赋都比较浅显,不比乡试,我虽不能拿到这几年的试卷,但我上次去喝弟弟喜酒的时候便与几名秀才聊了一下历年的考题,他们不是同年,倒是被我问出不少消息。” “当然这能不能中案首也是两说,毕竟还得看主考官是谁。” 这倒也是,主观方面太强,若是不对考官味口,便是写得好也未必得第一名。 想不到自家学霸夫君竟然早有成竹在胸。 与婆母打赌的事在村里传开了。 大家伙才发现,合着东边山头被苏家院买走了,没想到这苏长为泥腿子一个,居然可以随意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来,庄户人家一年到头来,累死累活的一大家子最多赚上五两银子便不得了。 建个屋子也五六两银子便成了,没想拿出一百多两银子出来只为了买个荒山地,简直不可理喻。 东边山头地买下了,黎氏买下的,一回家气得苏长为差点休了她,一百一十两银子买块山头地,这是脑门抽风了,还跟老二立下这样的字据,万一明年老二中了案首怎么办?真的把这东边山头一文不收的送上? 黎氏被丈夫说得一无是处,家里头管银子的事也给丈夫抓了回去,黎氏没法,按着先前所想的,当真在山头放起了羊。 这片山头成了苏家的,原本村里人上东边山头最是方便的,哪个不上去扫松针,砍柴的,如今却是被黎氏天天给盯着,没有人敢上东边山头,还有不少村民上三爷家里讨公道,村里头的山都是大家伙的,怎么可以说卖就卖呢? 以后大家伙该怎么过日子。 正文 第78章豆花方子被偷 三爷这银子也不是自个儿落下的,大半缴了上去,小半存在族里头,到时按人头会分下去,可村里百来户人家,家家户户人口都多,便是分下去也没有几文钱。 可是三爷发了话,谁有银子谁都可以买下山头地,这是大家伙的,自然也能拿来卖了,开荒地修水田哪个不是卖,这有何区别。 三爷的话说得村里人哑口无言,无人反驳。 没两日,黎氏还当真买来了羊,大清早的赶着羊群上山遭来不少人的白眼,倒也没有人敢得罪她,毕竟是秀才公的娘。 十里坡聊了这一桩子事,还算是平静的,但是下田村那边却有些不太平了。 原本邵家四兄弟,家里穷得很,老四还得把家中小妹换了才能成亲,穷得那叫一个响当当,家里头破旧的老院子,还是祖宗传下来的,新媳妇入门,住的是后头小宅门,一到刮风下雨就睡得不安生。 可是这一日,邵家却要开始建新院子了。 这段时间看着邵家置办了牛车没有多久,得了乔九的方子,在镇上卖了香辣豆花,转眼赚了不少银子,从一开始的院子里传来肉香味儿,到后来的建新屋子,好不让村里人嫉妒的。 邵家风风火火的建房子,邵南还是给乔宝莹递了个话。 上梁那日,乔宝莹和苏辰两人赶着牛车去了一趟下田村,吃席面的时候,苏辰被安排在主席。 乔宝莹跟乔六却坐在东屋里头,以后便是乔六和邵南的屋了,东屋分正房,两面侧房的布局,这屋子大,其他几房的屋子却挤了一些。 乔宝莹看了新屋,很是满意,还是那句老话,能赚钱便有说话权,瞧着乔六的屋子都要比其他几房大些。 乔六看着乔宝莹很是感激,“九儿,若没有你那营生的方子,我跟邵南还住在那小宅门里头,我先前最担心的便是冬季该怎么过,眼下倒是不用想了,我跟邵南不用下地干活,家里的家务活也有大嫂包揽了,只管着上镇上去卖香辣豆花就是。” “这方子我想好了,是你给我的,也算是我的陪嫁之物,我若不愿意给,邵南也拿我没有办法,不过公婆明事理,并没有要我交出来。” “二姐说的对,这银袋子可得捂紧了。” “嗯。” 姐妹两聊了不少,乔宝莹满意的坐着牛车回去。 邵家院里建新屋的事乔家院里的人也知道了,派邵小妹回娘家一打听,得知卖了香辣豆花赚的银子,贾氏便起了心思,想派邵小妹回娘家住几日学一学,到时他们也可以这样做。 邵小妹得了贾氏的话,很是不情愿的正要回娘家去住,乔文平却是有些舍不得,这时大嫂江氏便拉着邵小妹来了婆母的房里。 二房张氏最近一直不舒心,想着大房三房都有儿子未娶,先前小贾氏吓出病来,把三房要娶媳妇的银子给花了一半,以后若办婚事,必是得三房一起来出钱的。 正好大儿媳妇江氏一直劝着她分家的事,这会儿把邵小妹喊来,便又提起了此事,还说邵小妹回娘家要真是拿到了方子,将来咱二房赚了银子,便不必分给别人。 这下张氏动了心思。 乔家院越发的不太平。 乔宝莹这日出了酱油打算送去镇上喜迎客去,莫氏便匆匆跑了过来,“九丫头,你还不知道吧,乔家院里闹分家,三爷都过去了。” 乔宝莹怔了怔,接着毫不在意,“闹分家是迟早的事,一家人本就不和睦,住在一个屋檐下,能过得下去。” 莫氏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老的都在,分家便不合适。” 乔宝莹忽然又想到什么,便问莫氏,“婶子,你说乔家院闹分家是谁提起的?” “二房张氏,他们家婚事都办完了,不靠着几兄弟了,便生了异心,瞧着也是个自私的,眼下大房三房还有小的没有娶亲,正是要帮忙的时候,这个时候提出来,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起的心思。” 乔宝莹眉眼跳了跳,她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为何偏偏在邵家建了新房的时候,乔家院就闹分家了,而且还是二房提起的。 过了两日,乔家二房分了家里的银两,便跟邻居换了一块地,就在乔家院挨着不远处准备建茅屋住。 乔家院虽然是老院子,经过了三代人,但怎以说也比那茅屋强,偏生二房这样破釜沉舟就搬出来了。 乔宝莹听到这些消息,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便叫苏辰赶着牛车去一趟下田村,把乔家的事说给乔六听,也吩咐乔六注意,那二房家里有个邵小妹,指不定回娘家要方子。 苏辰下午回来,面色就有些不好,说邵小妹已经回娘家了。 好在乔宝莹观察仔细,及时提醒了乔六。 然而乔宝莹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才不过十日光景,乔六那日大清早跟邵南从山头下来,两人居然没有去镇上卖香辣豆花。 乔宝莹一看到两人便觉肯定是邵小妹出事了。 果然,私下里两姐妹坐在西屋里头,乔六含泪说那香辣豆花的方子被邵小妹给偷学了去。 原来那日苏辰把乔宝莹的话告诉了乔六后,乔六便一直提防着,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防不胜防,令乔六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老实的邵小妹居然天黑了就藏在后院,一夜没睡就等着乔六两夫妻半夜起身磨豆浆。 庄户人家后头的小宅门,土坯墙多有留孔通点风,邵小妹便爬在那上头盯着看,把全部过程都给看到了,一连几夜,学了便走了。 这会儿邵家大院都闹得不可交,邵家四兄弟打算上乔家二房来讨公道。若不是被公婆制止,恐怕今个儿就打上门来了。 这本来是一门好亲事,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偏偏大家为了这张方子撕破了脸。 乔宝莹听后不知道怎么说乔六好,先前便仔细再三交代了,谁知道还是被邵小妹给看了去。 这会儿来他们家里头,他们也不好怎么说,毕竟先前跟乔家院里头闹得可凶了,基本已经不说话,苏辰也没法出面帮忙。 正文 第79章苏继出事 乔六说完这事,便是后悔当初多说了一句让邵小妹在娘家留了这么多日,当时家里几位嫂子都是不同意的,公婆心软,却是把人留下来了。 乔宝莹招待了两人,吃了晌午饭,两人便回了。 乔宝莹打算赶集的时候同苏辰去一趟镇上,到时跟刘掌柜说说,酒楼门口只给她姐姐摆摊,不准旁的人过来。 那儿是正街,最是好卖,就算这方子被人学了去,但乔宝莹给乔六的是上等的酱油,味道自然比他们的好,还有占的地理位置好,又都是相熟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到一个月,乔家二房就开始做香辣豆花卖了,他们倒好,半夜挑着去镇上,直接在酒楼外头摆了摊,好在先前乔宝莹向刘掌柜打了招呼,乔家的人很快被酒楼的小伙计赶走了,这一日倒不影响乔六的生意。 而乔家二房却挑着卖剩的豆花又回来了,第一回做生意,没有摸清门道,铁定是处处碰壁。 可是后头就越演越烈,直接在酒楼的对方跟一家面馆租了个门口摊,给了银子,与乔六打了对台,偏生豆花的酱汁不好,便宜了卖,一时间把乔六的生意拉走了不少,第一次乔六做的豆花还有剩下没有卖完便回来了,要是以前怎么说也是抢着买,不到晌午就卖个精光,大家伙还嫌少了。 乔宝莹对没脸没皮的乔家二房已经不想多想,便叫乔六守着那价格,乔宝莹却把家里头先前还留下的一点东边山头泉水酿的酱油给乔六送了过去。 自从被婆母黎氏买下东边山头后,他们的酱油又只能用西边山头的泉水,乔宝莹曾把村里头包括临近几村的泉水都试了,就是没有东边山头的好。 乔宝莹还曾跟苏辰上山顶瞧过,这东边山泉水是从石头底下缝里流下来的,这石头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那上头的青苔都已经跟石头溶入一个颜色,便是刚流出来的泉水,尝尝都觉得甜,清澈,毫无杂质。 可惜硬是被黎氏给抢走了。 乔六得了乔宝莹的酱油往豆花里一放,又炒了几道香辣小吃做了罩子,没想按着原先的价格来卖也有不少人买。 刘掌柜见忽然生意又好了,便叫伙计端了一碗过来一尝,就知道里头用了上等酱油,刘掌柜叹息,“看来这次下了大本,这一碗豆花能赚几个钱,恐怕都是九丫头私下里给的,这外头两个卖的还未必知道呢。” 刘掌柜吃了一碗豆花还有些意犹未尽,这酱汁都运上了船,最近又不做了,连刘掌柜都没有吃过几回,很是怀念,便叫伙计每日买碗豆花给他留着。 乔六的生意一好,对面邵小妹的生意就凄冷的很,乔文平蹲在摊前,看着对方火热的场面,心里那个气啊,恨不能把对方的客人都赶走。 可惜这酱油不多,乔宝莹为了乔六的生意倒也费了心思,于是打算为乔六酿一缸东边山泉的酱油来。 但这水得去偷偷接,一缸酱的水还是不显眼的,乔宝莹跟苏辰两人半夜把水弄回来,心下一安,得了这一缸酱油的支持,乔六的酱油没断过,这生意便一直这么的火爆下去。 最后邵小妹两夫妻没有了办法,就想学苏继的,每日挑着担子在乡村里头卖,这豆花可不是必需品,与苏继卖的豆腐不同,里头加了酱汁味道好了,成本高了,价格也卖得贵人,人家一问价格还不如买苏继的豆腐吃。 到最后,乔文平夫妻两往那酱汁里兑水,那豆花刚转了盐味儿,除了那股辛辣尚在,放在镇上,人家也不会再买,简直难以入口,可是放到这十里八乡的庄户人家,却觉得很是美味,倒也算是一门行当。 不过苏继的生意就差了些,于是苏继打的豆腐少了,往外头一卖,晌午前一定会回来。 乔宝莹见状,便劝苏继干脆不要去卖豆腐了,就每日打点豆腐放在铺子前头卖,也不多了,接着再去拜访几位席面师傅,送些酱油去,只要跟几位席面师傅打好了交道,以后生意也好做些。 苏继想想觉得也是,于是带着酱油往周围几村的席面师傅去了。 然而这日苏继却没有晌午前回来,反而天都黑了还没不曾回来,乔宝莹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苏继只不过是去送酱油,与人结识,又不是去卖豆腐,怎么反而弄得这么晚不回来。 到傍晚,乔宝莹关了铺门,上山脚上去了,先是跟苏辰说了这事,于是苏辰打算使着牛车出去找一找。 乔宝莹跟着一起坐上牛车,夫妻两人从村口出来,正好遇上黎氏赶着羊群回来,两人倒是没有想到她还当真在山头放起了羊,乔宝莹想想就好郁闷,多好的一口泉,都要被羊群给糟蹋了。 照了面,都相对无言,黎氏甚至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牛车出了村口,先是去了刘家村,村里头有两位席面师傅,跟着问了,说大清早的苏继来过,但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 于是从刘家村一直找到下田村,转眼寻了好几个村子,由近至远,苏继倒是走的这个方向,一路问下来,都是往前去了。 乔六便嫁到下田村的,两人才进村口的门,天已黑透,乔宝莹把火把子点了插在牛车前头赶路。 这时村里有人看到了两人,认了出来,“这不是乔六家的妹妹和妹夫啦,这么晚了可是来寻乔六的?” 乔宝莹却顺口问道:“婶子,我今个儿是来找我家大哥苏继的,他今日有没有来村里头?” 说起苏继,对方当即变了脸色,气呼呼的说道:“看到了,晌午那会儿,你大哥苏继来了咱们村,给席面师傅陈义家里送酱油,可是他倒好,偷看了陈家三丫头洗澡,还把人家三丫头给强了,这会儿被陈家两位哥哥给绑了,明个儿便要送官衙去。” 这一听两人惊出一身冷汗来,苏继多老实的一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再说苏继他本来就有隐疾,怎么强的人家姑娘? 两人赶着牛车赶紧往陈家驶去。 正文 第80章陈家要告官 到了陈家,苏辰下车敲门,乔宝莹心里揪着,也跟着下了车。 牛车栓在树下,院门内是陈家大哥陈东山开的门,看到苏辰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来过十里坡,不认得读书郎。 于是苏辰自报家门,陈东山一听,怒不可遏,“你们来了也好,明个儿是一定要把你大哥给送官衙的,你看看我家三儿,亲亲白白的身子,原本给我换亲的,没想到被苏继给污辱,将来叫我们陈家怎么在村口做人,太可恶了。 乔宝莹和苏辰进了院门,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乔宝莹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就见陈家老二陈西山便站在大门口,一副不准两人出门的样子。 乔宝莹倒是认得这个陈义的席面师傅,这人先前屋子上梁的时候曾给她做过席面,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这会儿陈义从正屋里出来,看到乔宝莹夫妻,便叫两儿回屋里去,人家可是读书郎,那股子横蛮劲还是得收起来。 两位哥哥不情不愿的回了各自的屋里头,妹妹虽是拿来换亲的,但也不能这么糟蹋的,若不是为了寻户好人家,陈家小妹早已经随意的换亲了。 陈义坐下来便把陈小妹的事说给了两人听,庄户人家把女儿用来换亲,大多如此,可有些偏心的父母,只替儿子着想,才不管女儿换过去的死活,陈家拿女儿换亲是没有办法,但对女儿也是疼爱的,一直没有寻着合适的人选,没想着这会儿却被人破了身子。 苏辰没有心情听这些陈家的事,他只想见到苏继,可不要被陈家的人用了私刑,自家大哥明明没有这能力,岂能受如此冤屈。 苏辰要见苏继,陈义立即叫两儿子把苏继带出来。 倒是只绑了苏继的手脚,坐在西屋里头,晚饭也是吃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瞧着应该是没有落私刑。 几人坐在院子中,苏辰看着自家大哥,问道:“大哥,你便老实的把今个儿的事同我说一下,大哥是什么人我自然是清楚的。” 苏继其实早已经吓着了,明个儿要见官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两位读书郎的名声,二弟明年要下考场,三弟已经入了县学,他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 这会儿看到弟弟苏辰,想起二弟的本事,便心下一安,陈述了今日的事。 原本苏继提着酱油来拜访陈义,可是刚到家门口,便见陈家的院门是敞开的,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刚要离开,便听到里头有奇怪的声音,这声音苏继曾听到过,且听了后面红耳赤。在富户家里头,不少下人成了好事,有的一开始便这样的偷偷来。 苏继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便捞起墙下的扫帚进了院门。 一家农家院里头,大白日又不关院门,还做这种事,想想都可疑。 他才进了院门就看到厨房里头有个男人起身提了裤子,刚抬头就看到了苏继,那人受了惊,捞起扁担上前便与苏继打了一个来回,苏继没有防着,被对方砸中了脑袋,之后就晕过去了。 醒来便被陈家的人给绑了。 这话有口也说不清,但苏辰算是明白了,陈家人定是把苏继给误会了。 于是苏辰问陈义,“这位叔,还有以及各位兄长,你们想想,我大哥若是真的强了陈家小妹,那他为何不跑,还晕在了你们的院子,一个人干了坏事,按理只想赶紧跑,怎么还有留下来不跑的?” 苏辰一句话便说得陈家人哑口无言,他们当时气极了,哪曾想这么多,再说陈家小妹在厨房里做饭,人还没有回头就被人砸晕了,醒来自己身上不着一物,早已经吓得不行,哪知道强了她的人是谁。 陈家人说不出话来,苏辰便板着一张脸严肃的说道:“你们要抓我哥去县衙我也没有意见,但这事儿根本不是我哥做的,反而只会坏了小妹的名声,我今个儿便把我哥带回去了,你们觉得要上县衙,我便在十里坡候着,这事儿一说便清楚了。” 陈家人不敢拦,乔宝莹替苏继解了草绳,三人接着上了牛车。 这会儿苏继还在打着摆子,刚才吓得可不轻。 一路上回到十里坡,三人都不曾说话,到了村口,苏辰扶着苏继进了铺门,三人坐在屋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苏辰说道:“大哥,你就不曾想过娶一门媳妇,这样你以后走哪儿有个虚寒问暖的贴心人,也不容易被人误会。” 苏辰的建议却是令苏继面色一白,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过挺好的,以后豆腐便不卖了,就守着这铺子吧。” 这也是乔宝莹所想的,她明年还得跟着苏辰去赶考,这铺子里头她以后可能不会再去管了,就交给这个老实的大哥,算是一门营生吧。 见苏继不想娶亲,两人也不好再劝,便安慰了几声,回山脚下去了。 第二日陈家倒是没有上门,显然也想清楚了,跟苏继着实没有关系,人家头上还被砸了那么重,陈家小妹一开始就被人弄晕,也无法反抗,那苏继这头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何况人家手里还提着酱油。 苏继便一直守在了铺子里头,这几日都神情恍恍惚惚的,心事沉沉。 乔宝莹这几日都从山脚上下来陪着他,这日到了晌午过后,苏继忽然起身,说道:“二弟妹,你守一会儿铺子,我出去走走。” 看着这们无精打彩的苏继,乔宝莹应了。 苏继出门刚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从架子上拿了一包喜饼和糖,叫乔宝莹记在他的账上,乔宝莹记上了,他便提着东西走了。 看着苏继出了村口,乔宝莹有些纳闷,他这是上哪儿去呢?苏继认识的人他们也基本认识,可都是泛泛之交,用不着送上喜饼。 到傍晚,苏辰从山脚上下来,看到自家小媳妇守着铺子,大哥却没了影,便问出了口。 乔宝莹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苏辰。 两人见天都黑了,便打算关上铺门,这会儿苏继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可脸上却带着喜意。 乔宝莹和苏辰两人都觉得他很是奇怪,于是铺门也不关了,直接跟苏继进了院子。 正文 第81章大哥成亲 在苏辰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闷声闷气的大哥居然提着这些吃食去了陈家。 他去陈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去提亲的,这下倒把两人给惊了一跳。 苏继说道:“二弟那日说的对,我或许也该有个媳妇,可是我这身子……,我今个儿上陈家,原本只是看看陈家的情况,却听说陈家小妹已经寻死了两回,若不是被家里人发现的早,恐怕都已经死了,我看着小妹可怜,便决定娶她,就算她万一怀上孩子,我也愿意养孩子,陈家人便答应了。” 乔宝莹听了苏继的话忍不住问:“那陈家小妹怎么说?” “她……” 苏继的脸一红,“单独与她见过一面,并把我自己的隐疾同她说了,她虽是没有应,但显然也挺可怜我的。” “大哥,你不如多去陈家走动走动,毕竟以后是你跟陈家小妹过日子,你们两个得是真心的才好。” 陈家人答应了,正好在这节骨眼上,万一陈家小妹怀孕,岂不是家里的名声都没了,多半认为苏继愿意那就更好了,正好也只有他看到这事儿,外头的人还不知道呢。 苏辰也同意苏继再上陈家走动,不管对方那姑娘如何,只要对方姑娘愿意,他家大哥也有了伴,哪怕是费些银两都值当。 苏继也被两人说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苏继时常会去下田村,有时是乔宝莹拿了一些点心叫苏继给乔六送去,正好乔六在下田村,也免得苏继不好意思。 这么走动了三个月,陈家小妹松了口,陈家人也越发满意这个准女婿。 都三个月过去了,陈家小妹没有怀孕,除了没了初夜,人却是好好的,自苏继常去陈家走动,陈家小妹事后也没有再寻死觅活。 于是苏辰便给苏继寻了媒人,使媒人上门说了亲事。 这婚事定在了腊月初三,离着只有一个月的样子,乔宝莹和苏辰便替苏继准备了成亲要的喜被,布置新房。 反观亲爹娘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任何表示,黎氏还跑到铺子里头来,见铺子里只坐着一个苏继,便指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你以为得了宝,遂不知人家看中了你这铺子里头有钱,你别傻了,就你这副身子还想娶媳妇呢?” 乔宝莹其实并没有回山脚下去,而是在院子后头,听到黎氏的话说得苏继面红耳赤的,竟然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便气呼呼的冲了出来。 黎氏一看到乔宝莹,当即就住了口,似乎还受了些惊吓。 “你怎么在他的后院呢,你可是他二弟媳,要避嫌。” 黎氏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也占了理儿,口气就大了。 乔宝莹很快接了她的话,“婆母这话说的,你一个做亲娘的不帮着替大哥准备新婚用品,我这个做弟妹的帮了忙,你倒好恶人先告状,我跟大哥清清白白,后头院门还是敞开的,这脏水婆母可别乱泼,不顾着苏辰的名声,也得顾着三弟的名声。” “再说了,大哥为何就不能娶亲,当初若不是你大哥会变成这样,你不但不为大哥解决婚事,如今还在阻止,婆母这是安的何心?” “在别人家里头,做爹娘的哪个不是靠着大房的,婆母把大哥无情的分出去,连块田地都没有,便一两银子给打发了,这世上可有婆母这么狠心的娘,村里人不说,不代表大家伙看不到,我瞧着婆母以后还是不要来我们铺子里了,我们不欢迎。” 乔宝莹猛的一下便要关上铺门的大窗户,黎氏气极,用手挡住,怒道:“我是长辈,你竟敢这样同我说话。” “为何不能,抢儿媳妇山头的婆母世上少见。” “原来是为着这事儿,还心里不舒坦呢,老二不是说了,明年考中案首,我便一文不收的给你们么?” “成了,不想跟你争辩,以后大哥的婚事不用婆母操劳。” “不用我操劳,我还不稀罕呢,以后这大儿媳妇也最好别进我家门。” “那可不行,大哥是分出去,又不是与家里人断绝关系,娘就算不高兴这个儿媳妇,儿媳妇还是要上门叫声婆母的。” 乔宝莹的话气得黎氏干瞪眼睛,这话不正是说的这老二媳妇么,老二买了个媳妇,岂时同他们商量了,之后带上门来,也是不对付,她这个做婆母的只能干瞪眼,也拿着没有办法。 铺门关上,黎氏站了一会儿,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继却是一脸的苦闷,他的身子都这样了,好不容易能娶房媳妇,结果还被自家亲娘这么不待见,就当真没有为他想过一丁点么? 乔宝莹见他这模样,安慰了几声,好在苏继早已经习惯,接着苦笑一下,转身出了院门。 腊月苏继成亲,乔宝莹和苏辰出了银子给苏继大办了一场,能给苏继娶妻成家,苏辰安下心来,从小到大这个大哥帮助着两弟弟入了学,自己没有落到一丁儿好的。 成亲那日,苏辰亲自上县学里头把苏奕给喊了回来,这一回来苏奕又带了几位同窗好友,皆是在县学里头读书的秀才,这几人与上次来的几人又不同了,他们身上的穿着打扮,瞧着就是富户家里头的公子哥们。 乔宝莹见了,乘着四下没人,同苏辰说道:“我怎么觉得三弟越来越不成样了,上次带回来的那些人个个清雅,这次带回来的人怎么有种不学无术之感。” 苏辰笑了笑,说道:“这些人跟我打了一个照面,我就猜出来,恐怕都是县学里头的捐生,捐资入县学,有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童生的资格。” 原来是这样的,可是苏奕是靠真才实学进的县学,怎么却与这些人为伍,这些人除了财大气粗,便没有旁的本事,倒是会游山玩水的,可别把苏奕带坏了。 苏辰也有些这方的忧虑,自家弟弟年纪轻中了秀才比他中秀才要令世人更加看重,也正这原因,万不能因此而骄傲才好。 苏奕带来的这些人,身上穿的是绸缎,坐在席前尤其显眼,参加喜宴的礼钱交到乔宝莹手中一看,每人竟然出了五十两银子。 乔宝莹想把这银子退回去,苏辰却打算同苏奕讲一讲。 正文 第82章纨绔的苏奕 原本只是兄弟两人私下里说来着,没想苏奕却当着几位捐生面说了出来,那些人一听,皆是笑了,不过是五十两银子,犯不着。 这话一说出来,反而显得苏辰小家子气了,既然这样,苏辰也不再多劝,收了这银子便是。 或许三弟在二叔家里呆得舒坦,这些银子早已经不入他的眼了吧。 喜酒吃完,苏奕便带着那一帮人准备要走,黎氏好不容易见到三儿子,当即上前拉住他,叫他多留几日,一看到黎氏苏奕就变了脸色。 那些人便问,这两人是谁,苏奕支支吾吾的,黎氏才发现儿子在他的朋友面前,连亲生父母都不敢承认,黎氏心寒,便松了苏奕的手,“三儿便回县学里好好读书吧。” 黎氏说完便转了身,那群人围过来问情况,苏奕不愿意说起来,全程沉默。 直到这一些人都走了,乔宝莹才从院子里出来,刚才那一幕也是看了的,如今见黎氏又笑着脸迎上了村里人,还捧吹老三对她有多孝顺,也真是替她悲哀。 陈家小妹叫陈三,大家伙都叫她三丫,连苏继也这么叫,村里头的人也就这么叫了。 陈三长相普通,正是刚及笄,当年华,恐是出门惹上了村里头的那个光棍汉,事后有苏继帮忙,陈家兄弟把那人揪了出来,打了一顿,扬言要送官衙,把那人给吓得连夜逃了。 这事儿也没有传出去,在下田村里头,开头大家伙都说苏继强了陈三,事后陈家人出面说是个误会,只是不小心看到了陈三洗澡,于是两人结了亲家,没有人知道陈三的事,也没有人知道苏继的隐疾。 陈三还是挺厉害的,成了亲第二日便跟苏继去了苏家院,说是给婆母敬茶。 不过这茶似乎还敬成了,之后来山脚下找乔宝莹的时候,帮着乔宝莹把家里头里里外外的收拾得干干净净,下厨做饭,手艺还不错,与乔宝莹也谈得来,性子爽落,乔宝莹也就放心了。 不然就苏继那闷葫芦的性子,开铺子恐要被苏家院欺负,有了这位大嫂,乔宝莹便再也不去铺子里头。 苏继挑着豆腐担子还是会出门,这会儿便变成了陈三守着铺面。 过年了,大雪纷飞,乔宝莹烧了炭火就呆在东屋里头不愿意走动,可惜,夜个里头,小夫君不准她睡他床上,两人还是分开睡的,到了冷得不行的时候,苏辰最多上床帮她暖一暖,也不躺下,待她睡着了就悄悄走了。 这也是乔宝莹最是郁闷的地方,两人不是明明有了默契的说,去年这会儿,两人都已经睡一个被窝里头了,今年他便不同意了,还别扭个什么劲,过两年大点儿,也是要成亲的。 乔宝莹抱着暖炉子,看着苏辰挺直的背影,心想着这家伙的定力越来越强了,几次都没能使他动情,莫不是对她太过熟悉,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乔宝莹忍不住伸手摸向柔软的胸脯,又长大了不少,这一年里头尽好的吃,身子抽条,直线往上长,这胸口也不落后,瞧着再长点儿,都可以到她前世的模样,倒是满意,这一年的猪脚没有白吃。 乔宝莹还在摸自己的胸,一抬头就看到苏辰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苏辰的目光被她撞见,忙转过头去,这下把乔宝莹给羞的,当着他的面摸自己的胸,这也太难为情了。 乔宝莹赶紧起身,把针线往篮子里一放,就出屋了。 “你抱着暖炉出去,外头儿冷。” 苏辰话才落,乔宝莹就转身入屋了,还打了个颤,“外头又下大雪了,昨个夜里刚停,怎么又下了起来?冷死我了。” 刚从暖暖的屋子里头出来,越发感觉冷。 乔宝莹抱起暖炉,见苏辰没有像往日那般把她手握在掌心捂热,便来到他身边坐下,“我的手有些冷。” “你放我腋下暖一暖。”苏辰一边看书,一边说,早已经习惯了她冬天手冷脚冷的毛病。 乔宝莹扬唇,于是伸出素手往苏辰的衣裳下钻,若是平时就直接停腋下,苏辰便会夹紧她的双手,这样她就能取暖了,今个儿她的手却有些不安份。 她带着冷气的手划过苏辰的热气腾腾的肌肤,苏辰躲了一下,没有抬头,她接着往前探,于是来到他的胸口,指尖有意无意的摸到胸前两点茱萸,苏压辰的身子微微一颤,侧首看来,脸颊慢慢的红了。 “你的手……” “我不小心摸错了地方。” 苏辰倒吸了口气,信了她的话,接着侧过头去继续看书。 乔宝莹的手又摸上了那两点,只觉得硬挺挺的在掌心,苏辰再也看不进去,又侧首过来,面颊红透,“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乔宝莹一脸天真的问。 苏辰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放下书本,便在衣裳外抓住她的小手往腋下挪,“安份的放在这儿,我给你捂热了。” “好。” 乔宝莹听话照做,待他的手离开,手又不安份了,又伸前头去了。 苏辰的身板挺得笔直,这会儿身子一僵,他咽了咽口水,再次抓住她不安份的手,“你拿出来。” “不拿。” 苏辰倒吸了口气,侧首看她,目光却忽然停在了乔宝莹鼓鼓的胸脯,穿着冬衣,竟然也能看到突起的轮廓,放在去年,倒是看不到的。 乔宝莹循着他的视线往胸口一看,当即便反应过来了,于是伸出手来,抓住苏辰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道:“你摸摸,都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是个姑娘家了。” 苏辰的脸红得滴血,可是眼神却有些离不开她鼓起的胸脯,掌心的触感使他有些失控,身体涌出一股燥热,尾椎骨一股酥麻之感直往脑门窜。 待他缓过神来,手掌已经伸入她的衣裳里,触到那一点茱红。 苏辰连忙抽出手来,“别闹,明年开春我得下考场,万不能分神。”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连忙住了手,想起与黎氏打的赌,乔宝莹不敢闹了,只好把身子挪开了一点,接着抱着暖炉起身,“好吧,我不闹你了,我这就做饭去。” “你冷,我来做吧。”苏辰起了身。 乔宝莹把他按下,“说好了我做,你别动。” 正文 第83章苏辰赶考 乔宝莹转身出去,苏辰才舒了口气,随即低头,看向撑起的小帐篷,心里很是郁闷,为何小媳妇每次都是这样,一转身便恢复了,他却久久不能平息,这身体当真不争气。 入冬下雪,乔家大房的茅屋榻了。 那日大清早的,乔安带着一家三口在村里头借宿,第二日一咬牙,费了银子便叫村里的人帮忙,又搭了一个新的茅屋。 先前从乔家院里被分出来的时候,换了这一块地,上头一间小茅屋,年久欠修,乔安便修了修,打算拿来熬过冬季,没想还是熬不过冬季,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这大冷天的谁会帮他建新茅屋。 茅屋建好,乔家一家三口才安心的住进去,可手头过年的银子却没有了。 李氏坐在四面幽冷的屋子里,只感觉到过墙风在发颤,她一脸郁气,底下嫁出去两个女儿,一个一个的都建了新屋子,想起乔九李氏咬牙切齿,便是同住一个村里头也不敢去找。 如今只能去找乔六了,乔六卖了香辣豆花,怎么说也是赚的,手里总该有点现银,眼下年关难过,是时候找上门去。 第二日便指使乔安和乔文洋父子去了下田村。 一到邵家院,却发现乔六小夫妻卖豆花去了,恐怕是要到晌午后才能回来,于是乔安两父子大冷天的便守在下田村村口一里地外。 大风刮过,雪还在不停的下。 晌午过后,一辆牛车从镇上回来,乔安远远的就认出来是六丫头。 来到近前,乔安便把牛车拦住,邵南看到这个岳丈,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下了牛车,却还是恭敬的问了好。 乔六却有些着急,看到两人,她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乔安把现状说了一通,乔六知道这一次她若给的银子太过顺当,以后指不定还要上门来要,她如今是在邵家有了地位,但也不能这样的总是去救济娘家人,何况娘家人还是个无底洞。 乔安的话说了不少,乔六却没怎么动心,最后看着弟弟,她说道:“对于家里头,我没有什么说的,每年回娘家看望父母,该给的礼数一样不少,大年初二会回娘家,会给家里头送肉去,还给爹娘和弟弟都做了新衣,但这额外补给的,我只能说为了弟弟将来娶媳妇用。” “所以这数目我都记上了,弟弟你省着点用,姐姐也就这点能耐。” 乔六没有把银子给乔安,反而给了乔文洋,一共是五百文,接着说道:“这是我跟邵南的私房钱,也算是给弟弟娶媳妇用的,爹,你们以后还是体谅一下我在邵家的难处。” 乔六给了银子后便上了牛车,邵南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上了牛车,牛车还没有使远,乔安便把银袋子往地上一甩,“六丫头,你什么意思,打发乞丐呢?” 乔六听到这话心口一痛,这就是自己的爹。乔六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下车,“爹,弟弟,这银子我不给也没有人说我,给了也是我的情份,何况是给弟弟娶媳妇用,爹以后别再来找我。” 牛车走远,乔安又气恼的把银子捡起来。 乔文洋却目光阴沉的盯着那牛车越驶越远,“爹,咱们回吧,这五百文,也够咱们过年用了,只是以后我娶媳妇,乔六敢不出银子,我要她好看。” 乔安听到儿子这话,心下一喜,对啊,乔六这么说他便这么做么?以后还可以再来的。 于是两父子便走回了十里坡。 乔家院两老的跟着三房的乔河过日子,可是这日子才没过几个月,小贾氏便跟贾氏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小贾氏怀凝婆母藏了银子,这大过年的也该给点出来,以后还得靠他们三房养老,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管着他们家的银子。 小贾氏越发的厉害了,自从分了家,便决心家里头由自己打理,婆母老了,别想再当他们三房的家。 一场婆媳大战爆发,贾氏的银子被小贾氏给翻走,自此再也不能当家作主,得看三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 贾氏一把年纪气得大冷天的便在雪地里站了一个时辰,之后病倒了,请了大夫上门,得了伤寒,冶好也去了半条命,这一个年关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年关。 乔家二房的生活倒是好了,可是便是做婆母的张氏也时常受二房媳妇邵小妹的气,家里头多是邵小妹在抓着银子,张氏可没有贾氏厉害,这银子的管理权一但交出来便没有收回去的能力了。 以至于大房同二房总是吵吵闹闹的,大房觉得二房私自落下了银子,瞧着两人身上衣裳都比家里人的好,而邵小妹便却说这是他们为了做生意该有的体面。 这些事莫氏时不时的把传闻传入乔宝莹的耳中,听到乔安一家没有来她家里头,她就安心了,上次苏辰告官,当真是把这些人给震慑住。 过了年,乔宝莹便为苏辰赶考的事做准备,家里头的牛这一年里头都是王大业家的二丫在看管着,乔宝莹省了不少事,于是这牛用来春耕的事,乔宝莹还是同意了莫氏的建议。 王大业家里头借着用,其他村民便不借了,给酱坊里帮工的几家不用说,直接用就是,只要牛不要累着的情况下,他们的亲戚什么的也可以帮忙。 乔宝莹的酱坊里出了几批酱后,得了不少银子,今年她打算跟着苏辰一起去赶考,同时她打算让苏辰住得舒服一些,一听到去年苏辰为了省银子,住的是又远又破的客栈便心疼,今年她打算住近一点住好一点,还要提前几日去,好让苏辰能养一养。 乔宝莹把这事儿跟乔六说了,到时她不在家的那段日子,酱坊的事便停下,也跟刘掌柜打了招呼了,得知读书郎要下考场,是万般支持。 乔六和邵南两人决定待乔宝莹夫妻走后便来院子里住着帮着守门,这下乔宝莹安下心来。 时间过得飞快,春暖花开的三月来了,乔宝莹跟着苏辰便去了县里头。 她这一次带足了银票,直接住了离贡院最近的客栈。 两人才到客栈落脚办了入住手续,那掌柜的便说道:“好在你们两来得早,要知道咱们客栈,每次科考后中了秀才的人数差不多都是我客栈里头住的,兆头好,不少好房,都早早的就被人给定走了。” 正文 第84章秀才楼里多事端 “你们两人订下的上房正好是最后一间,再来的人就算有银子也定不到了。” 乔宝莹一听只觉得万分庆幸,先不说住这客栈兆头好,便说这儿离着贡院近,乔宝莹就喜欢。 订的上房,一天是五两银子的消耗,要是放在去年,乔宝莹也觉得肉疼,今年她准备了足够的银子,她倒是不揪心,反而觉得宽心。 酱坊一直有银子进项,她跟苏辰两人除了笔墨费银子,便没有什么花销的,吃穿住行就两人都不费钱。 两人在小二哥的引领下上了三层楼上。 在楼梯间,迎面遇上一位富家公子,一身锦衣,风流倜傥,身边跟着一个书僮,他往两人瞥了一眼,看到两人的穿着便没有了兴致,只是目光落在苏辰脸上时,对方却是微微一惊,止了步。 “莫非是苏兄?”那人在楼梯间停步。 苏辰和乔宝莹便这样被他堵住了上楼的路。 苏辰抬手作揖,问道:“这位是?” “在下赵清风,赵教授的侄儿。”赵清风自报家门。 苏辰一听,了然于心,于是点了点头,又要往上走,赵清风却站着没动。 “苏兄今年也要下考场?去年苏辰为了红颜弃了考场的事在县里头都传开了,今年倒是把小娇妻带在了身边,真是传闻不如一见,果然重情。” 赵清风的话令人听了很不舒服,连乔宝莹都感觉到了,周围上上下下的读书郎听到这话,竟然有人笑了出来。 再一细看,住这秀才楼客栈的读书郎大多家底殷实,个个身边都带有书僮,唯苏辰身边却带着妻子,的确有些显眼,可是再显眼也没有令人发笑的地步吧。 乔宝莹从苏辰身后打量了一下赵清风,只见他容长脸,一双眼睛却又细又小,此时微微眯着正打量苏辰,唇嘴似笑非笑,因站在上一阶,颇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苏辰却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神情不变的说道:“赵兄说的是,我媳妇年纪小,带在身边我也安心。” 乔宝莹听到这话,心里感动,没想苏辰不顾大家的眼光,还这样说她。 赵清风却是笑了起来,“苏兄一怒为红颜,不屑科考的读书郎当真世间少见。” 苏辰听到这话便变了脸色,“赵兄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苏辰离场,怎么就不屑科考,科考乃我大魏朝为我等莘莘学子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朝中选拔人才的途径,我等十年寒窗岂能以不屑两字论之。” “还请赵兄让让,我们夫妻二人一路赶来,正准备休息。” 赵清风被苏辰说得面色一红,接着又变青了,可是看到苏辰抬步往上走,他却是挡着不让。 后头跟着要上来的秀才,个个都停下了脚步,瞧着两人怕是要起争执了,倒是可以停下来看一场热闹。 乔宝莹此时不宜出声,便老实的站在苏辰的后头,她知道苏辰的厉害,由着她的学霸夫君来处理。 苏辰见状,笑了起来,“赵兄不想让我上楼,莫非想要请我喝酒?如此好客,平时必是一个品行兼优的好人。” “你……”赵清风听到这话不知有多刺耳,可眼前的人说得却这么的真诚,居然还笑脸相迎,不但没有被他先前的话惹怒,竟然还敢用这种方式来反击他。 赵清风一时间不好开口,反正大家伙都住这客栈里头,来日方长,便侧了侧身,让苏辰两人上楼去。 后头不少秀才也跟着上来了,经过赵清风身边的时候,有人扬唇一笑,说道:“赵兄好客,记得请咱们喝酒。” 赵清风气不打一处来,还接了话,“成,一定请你们喝酒。” 还有看戏的不嫌事多,直接接了赵清风的话,“择日不如撞日,赵兄觉得如何?” 赵清风往这上下看了一眼,瞧着都有上十位读书郎,他要请这些人喝酒?笑话。 然而赵清风却是豪气的向小二说道:“把秀才楼里最好的酒给各位送上,账都记我的头上。” 小二哥有生意上门那叫一个高兴,应得那叫一个响亮。 一时间楼梯间的读书郎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还向赵清风抱拳,道了一声谢。 乔宝莹跟着苏辰进了房间,正在收拾,小二便上前敲门,开门就见提着一壶好酒,乔宝莹二话不说便接了,门关上,回头一看自家小夫君,此时也正好看着她。 “你这一句话可把赵清风给得罪狠了。” 乔宝莹笑着把酒拿过去,放在桌案前,“你真的会喝酒吗?” 苏辰看了一眼,说道:“不如晚上咱们一起喝两杯。” 晚上喝酒?乔宝莹的心思就有点飘飘然,要是把苏辰给灌醉了,今个儿夜里是不是就可以与他同一个被窝睡觉了? 乔宝莹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思就跟着跃耀起来。 她这一趟来县城,带了不少好东西,她厨房里的调料缸子都带了,还带了先前偷偷用东边山头水酿的上等酱油。 于是她把东西从木箱里拿出来放在几上,苏辰看到那些瓶瓶缸缸就心下一喜,想着这几日的伙食铁定是不错了。 乔宝莹带上调料便去客栈的大厨房里,寻师傅借了一口灶,她便亲自动手炒菜。 这客栈里头的吃食味道还算可以的,但谁舍得那精贵的酱油往里头放,而且乔宝莹还带来了不少自己做的腊肉、酱菜,再在客栈里头买些新鲜的鱼肉便这样四盘子好菜做成了,随即叫小二帮着端上了客房里头。 天色暗了下来,小夫妻两人坐在窗下吃着菜喝着酒,屋里头叫小二烧了炭火,倒是挺暖和的,三月的天气,还有点凉的,生怕喝了酒更凉才烧了炭火。 原本想把苏辰给灌醉,没想两杯酒下肚,乔宝莹醉得一踏糊涂,倒桌前就睡着了,在苏辰看来小媳妇酒品不错,至少不闹腾。 苏辰头有点儿晕,倒是清醒的,他起身上前把小媳妇抱起放到床上去。 床上很凉,苏辰便习惯性的上了床给她暖被窝。 乔宝莹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去扯身上的衣裳,苏辰见了,想了想,还是为她解了外衣,只剩下眼前的亵衣裤,他坐在床沿,看了看另置的一张床上,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的,于是他也跟着脱下外衣,就这么坐着也觉得身体头发热,这酒的味道的确不错,是好酒。 正文 第85章小夫妻甜蜜 苏辰刚要闭目养神,醒醒酒,没想到床里头的小媳妇忽然翻过身来,一双手便抱住了他的腰身,这放在平时,小媳妇也是这么干的,习惯他暖被窝。 可是今个儿却有些不同,小媳妇的手居然很是不安份了,而他也正在热血的年纪,怎能忍受得住。 苏辰忍了忍,便伸手入被窝把小媳妇的手拿开,只是才拿开,小媳妇不满的哼哼两声,小手居然伸他衣裳下头去了。 这可不得了,苏辰忙掀开被子,没想小媳妇便忽然起身,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整个身子把他压得结实。 苏辰暗叫不妙,看来小媳妇喝醉了可不是一个不闹腾的主,瞧着怕是一时半会停歇不了。 苏辰忙捉住她的小手,把小手搭在自己的肩头,接着再把人抱起来,往里头躺好。 终于把人给摆正了,苏辰却是涌出一把邪火来,他垂着看了看自己,感觉自己的定力越来越差,小媳妇以后再这样逃逗下去,恐怕没等到小媳妇长大,他就要废了。 眼下小媳妇倒是安份了,苏辰安心的眯着眼睛,这一眯便睡着了过去,直到全身发了冷,他猛的睁开眼睛,这下不得了,他家小媳妇坐在他身上正迷迷糊糊的解他衣裳。 苏辰忙起身,上前抱住一身单衣的小媳妇,把被子裹她身上去,可是乔宝莹今个儿却是别扭上了,伏在他胸口不下去。 苏辰为了给她盖被子,只好跟着一同躺下,接着再抱起她准备往里头放时,乔宝莹的腿却缠了过来。刚把人放下,双腿便缠紧了他的腰。 苏辰原本还要动作,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竟然贴紧了她。 这种感觉苏辰从来没有过,两人缠紧在一起很舒服,舍不得离开,甚至想更进一步。 他的手不知不觉便揽上她的腰身,纤细的腰在他的掌中一寸一寸的收紧,身体也开始不受他控制。 两人贴得密密实实的,胸口一团软和的紧紧压着他,看到那红唇,苏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吻了下去。 被窝把两人裹紧,苏辰吻得心烦意乱,他不敢往下想,可是双手却不受控制,只想紧紧地拥着她,拥着她,很想穿透她。 看着身下睡得正香的某人,苏辰只感觉自己为何要让小媳妇喝醉,不然受煎熬的就他一个人,真不公平。 苏辰伏在小媳妇的身上喘息,内心很是紧张,感觉自己就在痛与快乐的边缘,能收手简直要去掉半条命的感觉。 但他还是停了手,从她身上下来,两人隔开了些,苏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下,早已经湿湿的一片,他很惆怅,思前想后,恐怕还得等小媳妇两年才成。 虽然小媳妇来了月事,不但是个孩子,可是毕竟还是太小,为着她的身子考虑,也不能这么早的承受他。 邪火久久的不息,苏辰的手又有些不安份起来。 他侧首看向睡得香甜的某人,还有那红肿的唇瓣,他就有些受不住,心思一动,或许他可以看看小媳妇的身子,只要不动她就好。 先前看着胸脯豉豉的一团,心里头一直猜测着那儿的尺寸,就没在真正的看过。 生了这个邪念,苏辰就按耐不住了,于是整个身子缩到了被窝里头,直到褪下小媳妇的亵衣,苏辰看着那高高突起的山峰,他惊呆了,这一把邪火越烧越旺,苏辰受不住,鼻端一股腥甜,他忙从被窝里窜出来,捂着鼻子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灌进他的衣裳里。 终于清醒了一些,可鼻血却是止不住,想起刚才那一抹香艳,苏辰就有些坐立不安。 大半夜的好不容易止了鼻血,他便坐在窗台前吹了一夜冷风。 好在苏辰一到冬季便用雪水洗澡,练出了一副好身体,吹了一夜冷风啥事也没有,第二日除了头昏脑胀外,精神气还算好的,只是不敢看小媳妇。 小媳妇早上醒来自是啥也不知道,但他做的事越发的觉得心虚,特别是不敢把眼神停留在小媳妇的胸口,这会令他想起昨夜那一幕,恐怕会止不住鼻血又要往下落了。 乔宝莹一早起来便觉得她的小夫君有些奇怪,不敢看她,不敢与她正视,甚至不准她接近。 不看她不正视她,她就算了,可是不准她接近她受不了,她觉得她得了一种亲夫病,小夫君不给她靠近心里肯定有鬼,于是乘他不备,坐他身边去了。 “说说,你做了什么坏事?”乔宝莹这么一说,板了脸。 苏辰倒吸了口气,莫非昨个儿的事小媳妇都知道?那他在小媳妇面前的形象岂不是全没了,苏辰的脸红得滴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乔宝莹心下一惊,问道:“你不会是看中了隔壁秀才身边的丫鬟?你出轨了?” 这哪跟哪,苏辰被她这么一问,当即明白了,身子直了起来,“我发誓,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隔壁有丫鬟吗?不都是带的书僮吗?” 发现小媳妇不是为了昨个夜里的事,苏辰就安心多了。 乔宝莹却是有点不相信,“昨夜小二哥来送酒,对门屋里出来拿酒的是一个漂亮的小丫鬟,你当时还往外多看了两眼,你不记得了?” 乔宝莹气呼呼的说出来,没想引来苏辰一声笑,“我当真没有注意对方屋里还有一个丫鬟,我还以为除了我带了小媳妇,其他人都带的书僮呢。” 乔宝莹见他如此坦荡,心里舒服了,好吧,这事儿不能再说了,得翻篇了,不然没注意的反而被她提醒着又注意起来,那丫鬟可长得漂亮,娇嗲嗲的,小夫君可正是青春萌动期。 唉,只怪她年纪太小了点,不然得了小夫君,小夫君便是她的人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乔宝莹这么一想,又看向自己的胸脯,什么时候自己的胸脯能长成前世的规模,她下意识的又摸了摸,感觉先前自己做的聚拢内衣又紧了些,是不是该再做几件大的穿了,别把胸口给缠小了。 乔宝莹看着自己的时候,苏辰的眼神却是不受控制的往她胸口瞥,这一瞥便停不住了,想起昨夜的香艳,苏辰的身子立即起了反应来,他的手忍不住摸向鼻端,果然又流鼻血了。 正文 第86章还有这份闲心 乔宝莹惊慌的起身,忙拿出布巾给苏辰擦鼻血,“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冬天那会把你给补过头了,这不还上着火呢,火气这么旺,这几日你吃清淡一些。” 苏辰红着脸点头,他再补的话,恐怕就要控制不住的睡了小媳妇,还是清淡一点的好。 有小媳妇在屋里头,苏辰简直无法专心看书,好在乔宝莹正要出门,她瞧着这客栈里头住的可都是读书郎,就想出去打听打听,探探虚实。 乔宝莹出门了,苏辰吐了口气,把塞鼻子的布巾拿出来,感觉流了这两次血,身体里邪火却越来越旺了。 不成,以后一定要跟小媳妇分床睡,都三月的天了,不会再冷的,不能再被小媳妇三两句又拐床上去。 乔宝莹出门,迎面便撞上对方出来的漂亮丫鬟,小姑娘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看到乔宝莹,便笑了笑。 两人都下楼,那丫鬟见状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厨房?” 乔宝莹点头,“我家夫君的吃食一直都是我在张罗,吃不惯外头的。” 丫鬟羡慕,说道:“姑娘好手艺,可是我不会煮菜,姑娘可否教我,我家公子这几日上火,饮食是清淡一些,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林源县向来好香辣,公子吃不惯也没有办法。” 正好乔宝莹也要给苏辰做得清淡一些的食物,于是便同意了她,带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事后得知这人叫明月,主子是曲家大公子,零陵郡人士,户籍林源县,回户籍地考试,所以便回来了。 从言语中,乔宝莹得知这位叫明月的丫鬟是曲公子身边的通房丫鬟,且很受宠的样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 乔宝莹教会她做了吃食,便各自端上三楼来,两人在门口告别,乔宝莹刚要转身进屋,对方的门先开,里头那曲公子传出话来,“吃什么清淡,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上火,你不顺着我还让我吃这么清淡的,我不吃。” 明月进屋要关门,看见乔宝莹侧头看来,便尴尬的笑了笑,忙把门关上了。 乔宝莹把门打开,看到苏辰很是认真的在窗前看书,便也没有打扰他,把饭菜端八仙桌上,便上前喊人。 苏辰拿着书舍不得放下,指着其中一道说道:“这《汉公冤案》里头有说到一出以假乱真的案子,简直精纱至极。” “你在看《汉公冤案》?”乔宝莹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要考试了,还有这闲心思。 苏辰抬头,见小媳妇不解,笑道:“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我每日费三个时辰再反复的背一下,剩下的时间可以轻松一点,能不能考上也不在乎这几日的,而在于平时的学习。” 倒说的是,三个时辰便是六个小时,费六个小时来背书,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就该休息一下,劳逸结合。 两人坐下吃饭,吃完了,乔宝莹也不打扰他,接着出了门,乔宝莹打算上街逛逛,买些东西。 她去镇上的机会多,却是没有来过县里头,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没想在客栈门口又遇上了明月,她正好也要上街买东西,两人便结伴同行。 没想明月是买衣裳的,说来的时候衣裳带的不够,于是两人直奔成衣铺,女人之间就喜欢逛成衣铺了,乔宝莹不缺,什么都带齐整了,便帮她看看提提意见。 没想乔宝莹才坐下来喝上一杯茶,明月连衣裳试都没试就叫东家把衣裳包了起来。 “你不试试,万一不合身呢?” “没什以好试的,也穿不了几日。”明月才说出口,脸就红了,接着补充道:“没关系,大点我也不介意。” 乔宝莹没听明白,便也没有再说这事,只是在明月抬手之际,她看到她藏在高高的襟口下的脖子露出一行齿印。 乔宝莹内心澎湃,忙把头侧过去,这可是人家的私事。 两人从成衣铺里头出来,在街上乱逛,乔宝莹买了不少好吃的点心零食,又扯了一点布,反正呆在客栈里头也闲,这一呆还得好几日呢,倒不如没事的时候做几件大点儿的内衣出来,不然胸口搁得紧,不舒服。 乔宝莹想起做内衣,就忍不住看了向明月的胸脯,只见鼓鼓的像一座山似的,走起路来还会动,若不是衣裳穿得厚,乔宝莹猜想要是到了夏天,岂不是很不雅观了。 这时代没有内衣,只有亵衣裤,里头一件肚兜,夏天穿薄了,对大胸脯的妹纸岂不露了点。 乔宝莹忍不住拉住明月,悄悄告诉她要不要做几件内衣,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听到可以把双胸给裹住,明月便动心了,就这样松松垮垮的晃动在曲家被人叫成了狐狸精。 两人逛完街回来,便在门口分了手,乔宝莹进门,苏辰居然不在屋里头,她也没有急着去找,却是把东西放下,来到内室,脱了衣裳。 她想乘着苏辰不在的时候,估摸一下胸口尺寸,呆会好做内衣。 刚把内衣带子解开,苏辰便挑帘进来了,踏入门内,看到乔宝莹正自己捏自己的胸,她是习惯性的像前世一样摸摸胸乳有没有硬块,做一个自我检查,也是顺手而为之,没想这一举动全部落入苏辰眼中。 苏辰流着鼻血站那儿,看着那一团挤成各种形状,便有些受不住了,心里明明想转身,可是脚却像生了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乔宝莹没有摸出异样,心下一安,正要拿新布比划,就觉得屋里多了一道粗重的喘息,忙抬头看向门口,就见小夫君痴痴的看着她。 乔宝莹忙转过身去,心里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嗓子口了。 小夫君还不离开,乔宝莹用布捂着胸口回过头来,瞧着那鼻血流了一地,心疼的紧,忙喊道:“呆子,还不出去。” 苏辰没动。 乔宝莹没法,只好背过身去赶忙套了衣裳,接着转身上前拉住苏辰,忙用布巾给他擦血。 这几日他老是流鼻血,可不妙,呆会要不要给他做点补血的食物吃吃,可是他有点上火,再补岂不更上火。 乔宝莹把苏辰拉到书桌前,拿了一本《汉公冤案》塞他手中,“你看这书,这书你一向喜欢看,能使你清静清静。” 苏辰照做,他的确该清静清静。 正文 第87章清风明月 可是书拿倒了也不知道,看了好半晌,等小媳妇进了内室了,他把书放下,目光看向通往内室的门帘,这会儿小媳妇估计又在整理衣裳,刚才穿得急。 这么一想,思想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刚才那一抹香艳,不得了了,苏辰决定把窗户打开,冷风吹进来,他好受了些。 乔宝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她也认定了这个小夫君,看了便看了吧,迟早是要被看的,先前她是想着等她能恢复到前世的身材再给小夫君看,不像现在这么青涩的留下小小的印象。 不过她的胸脯长得倒是快,今个儿一比划,发现又大了一圈,难怪捏得慌。 乔宝莹把衣裳整理好,布做了记号,便收了起来,等着有时间再做。 做内衣的时候,明月要过来取经,乔宝莹可不想苏辰看到那娇嗲嗲的美娇娘,人家年纪正是十五六岁花期正旺,她家小夫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让他动情伤身。 于是乔宝莹便邀了明月去了一楼的茶室,她出了银子包了一个下午,也正好给苏辰囤出时间来看书。 乔宝莹这一做法很快得到明月的效仿,她说以后跟乔宝莹结伴来茶室,两人便白日里坐在这儿,都给读书郎囤出地方来,正她乘此机会做内衣。 那就太好了,两人一起承担费用,乔宝莹也愿意,那呆呆的小夫君自上次见过她的胸后,总喜欢盯着她的胸看,看得她很不好意思的,马上要下考场,万不能分神。 两人做了两日的衣裳,再结伴去厨房做吃食,提着菜笼出来,迎面撞上一人,明月手中的菜笼掉地上,饭菜全撒了。 迎面来的是一位书僮,长相俊秀,身材结实高大,撞了人,忙上前道歉,又帮明月收拾。 明月却要哭了,“该怎么办,公子饿不得,身体不好。” 书僮见状,忙从身上掏出银子来,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传出声音来:“师傅,刚才那位姑娘手中的饭菜一模一样来一份,银子在这儿,速度快些。” 那师傅忙答道:“对不住,这吃食是她们亲自做的,我当真不会做。” 这下好了,买都买不到,那书僮一脸窘迫的出来,看到明月一脸的愧疚,便把银子塞在明月的手中,“对不住了,只好用这些银子补偿。” 明月不肯收,强行把银子退给了他,接着拉着乔宝莹便走,面色灰暗。 乔宝莹实在看不下去,便从自己的菜笼里拿出两道菜,“要不凑合着吃吧,不能让你家公子饿着了。” 明月很感激,忙道了谢。 那书僮却又追了上来,再次向两人道歉,还报了家门,原来他叫木简,是汪公子身边的书僮。 两人不知道汪公子是谁,得了这话打算都回去问问各自的读书郎。 乔宝莹回屋里头便把这事同苏辰说了,苏辰一听到汪公子这名号,说道:“他是汪子渔,家里行商,但有一个亲叔是京城五品户部员外郎之职,汪子渔很受他叔叔看重,从小便呆在京城,这次是回原籍赶考,昨日与一群读书郎谈诗论赋,见过此人,诗词做得好,恐怕今年这案首之争,他是我的对手。” 想不到苏辰对汪子渔评价这么高,瞧那书僮还是挺有礼貌的,大户人家出身的下人,果然不凡。 于是乔宝莹便又问起明月的主子曲公子。 苏辰说道:“他叫曲然,曲家书香门第,他又是嫡长孙,家族对他这一次的科考很是看重,住零陵郡,回原籍考试。” 居然大有来头。 乔宝莹忍不住好奇,“苏辰,你见过曲然这人么?长得怎么样?” 苏辰听到小媳妇这话,挑眉,“莫非你想见见?” 倒是有点想,明月长得这么漂亮,这位主子又这么爱着她宠着她,她对这曲公子也是极其爱护,当真还是挺好奇的。 可是她很快便看到了苏辰黑沉下去的脸,忙转了口,“不想见。” 苏辰脸色好看了一些,“曲公子之长相在这客栈里头算是第一等,但咱们读书人不能只看重长相,重在文采,我曾与他对诗一首,此人的诗写得不错,有才,只是有点偏于文秀。” 乔宝莹听不太明白,反正她关注的重点不是文采,而是长相,难怪明月这么喜欢自己的公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哪天偷偷看一眼去。 “此人还有些多疑,上次他做的诗词原本是没错的,其中一位取笑另一位之时他正好听到,他便怀疑对方说了自己,因此与对方吵了一架,便甩袖离去,自此他们都不敢再找他会文。” 听到这儿,乔宝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解释一下?” “自然解释了的,他比较自我,并不听劝,对方无缘无故被骂,一气之下也有些口不择言,说他戏于闺房之乐,不配为国之栋梁,这话说得严重了些,曲公子与那通房丫鬟的事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他的确很在乎那丫鬟,便说到了痛处。” 想不到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文人之间最擅口舌之争,算不算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动起口来要人命。 “这话还真的伤人了,人家的私事摊到门面上来讲,这人这德行恐怕也不怎么样。” 苏辰摊摊手,“秀才楼还算太平的,去年我在那小客栈里头,成日不满意出门便是看到不少人勾心斗角的,我当真是见不惯,还是安心的读书吧。” 倒也是,至少这里的人都是大门大户的,注重名声。 “你以后还出去以诗会友么?” 苏辰摇头,“聚一次便能把人摸得七七八八,能结交的就数那汪子渔一人,其他人多存着排他之心,考试前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那个赵清风怎么样?”乔宝莹对这人的印象最差劲。 苏辰摇头,“不怎么样,若没有我跟汪子渔,他的才识应该能中案首,只是此人心术不正,用错了地方。” 对,心术不正,两人才进客栈就被他给拦了去路,太没有礼貌了。 两人吃了饭,汪子渔派了书僮过来请苏辰过去一聚,乔宝莹开的门,与书僮一个照面,那人认出来了乔宝莹,忙行了一礼,“原来是苏公子的夫人,得罪了。” 乔宝莹有些不意思,都称上夫人了,忙摆了摆手,正好对面明月开门呢,两人结伴要去茶室里呆着做衣裳的。 正文 第88章诡异的赵清风 书僮一见明月忙转身对明月行了一礼,明月脸颊一红,可不比现代人心性的乔宝莹,她自认为自己是个下人,受不得这一礼,读书郎身边的书僮怎么说都是有一点学识的,不比她这样的通房丫鬟。 于是明月侧了侧身,里头听到动静,曲然走了出来,“谁啊?” 乔宝莹第一次看到曲然,忍不住感叹,唉呀,这人长得真是帅气,身材欣长,长相俊秀,除了有些柔弱了些,放现代可以成大明星了。 乔宝莹虽是这么想,但忍不住一比较,还是苏辰比他长得更阳光,这两年苏辰注重健身,身材结实的很,他说下考场连续三日,春季有倒春寒,若遇上冷的那几日,能保证自己不受寒不挨饿还要加油考试,所以他平时很注重这方面的缎练。 曾经苏辰为了缎练自己专注力,竟跑到别人家的茅房边看了一日的书,那股味儿,乔宝莹闻了都受不了,还亏得苏辰看得进去书。 苏辰往外一瞥,就看到自家小媳妇那花痴的样子,心里头很是不舒服,莫不是自家小媳妇喜欢这类型的小白脸,瞧着身上没有几两肉,瘦长瘦长的阴柔的很。 苏辰起身出来。 那书僮要请苏辰去汪公子的屋里一叙,看到苏辰便上前相请。 曲然却是目光阴沉的看着那书僮木简,忽然说道:“既然汪公子请苏公子一聚,不如我也来热闹热闹。” 明月却拉着乔宝莹要走,那曲然却是回过头来,目光阴冷的盯着明月,“安份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明月脸刷的一下红了,垂下去时却是一脸的沮丧。 要是苏辰这么说她,乔宝莹恐怕会发飙,但苏辰绝不会这样说她。 果然苏辰走前却是给乔宝莹披了一件外衣,关切的说道:“这天气还冷着,瞧着这几日便有倒春寒,别冷着了身子。” 乔宝莹听后倒是看向苏辰,衣裳还这么单薄,“你也得注意,可是要下考场。” “我已经习惯了。” 苏辰跟着他们去了,再相较于曲然穿着厚厚实实的,苏辰倒是薄了些,不过想起他一到冬日便用雪水洗澡的场景,乔宝莹也就不再劝了。 到了茶室,明月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乔宝莹也不知从何安慰,便说不如两人去逛街怎么样,明月同意了。 这想这次两人在街头遇上了汪公子的书僮木简,木简见两人提得重了些,便上前帮忙,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可是心好,反而明月却显得别扭些,到了客栈门口便从木简手里拿了自己的东西,一声不吭的上楼去。 乔宝莹刚要上楼就听到一楼尾有一群读书郎正在争吵,闹腾的像菜市场似的,往那边一瞥,乔宝莹看到苏辰站在里头,他身边的是汪子渔,而站在苏辰对面的是赵清风。 此人身边跟随了一群读书郎,个个围着他,以他马首是瞻。 乔宝莹看了两眼,见苏辰面色不改,与汪子渔还能眼神相通,便也没凑过去,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苏辰很晚才回来的,原来今个儿他又与赵清风起了争执,大家不知为何讨论到林知县最近的一桩案子上,那案子至今没有查出来,杀手下落不明,几位读书郎原本只是提了提,没想赵清风对这案子还有一些见解。 苏辰觉得这些见解估摸着怕是赵文欢的一些想法,先前过年时节曾打过一次照面,他跟林知县相处不错,时常上县衙帮着提点意见。 做为一位童生,还不曾考上功名,赵清风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详细的地方,但苏辰听后却是另一番见解,倒与汪子渔不谋而合,正因为汪子渔有影响力,于是读书郎中分了两派,便这么的吵了起来。 乔宝莹只觉得他们也真是无聊,放在前一世高考的时候,在这节骨眼要下考场,谁还有心思讨论国家大事,还是赶紧读书背书去。 苏辰又翻出那本《汉公冤案》,忍不住说这本手摘真正是好,汉公着实有才。 客栈里头除了白日里读书郎的争执,一到晚上却还是安静的。 到了子夜时分,酒楼的门却是忽然的开了,赵清风带着书僮匆匆从后门出去,出了大街,往西侧街走。 来到一家大户门前,只见门口两只威严的石狮立着,朱漆大门紧闭,书僮上前敲门。 门内打开,里头的人一看到书僮便悄无声息的引着两人入了府。 书房内,赵文欢有些疲惫的坐在主座上,赵清风却站在堂前回话,“大伯,你叫我打探的事已经打探到了,秀才楼里姓汪的那位,家里本是行商,有一位亲叔久住京城,乃京城里五品官员,姓汪的从小在京城长大,资源丰厚,此番返乡回原籍赶考,恐是案首不二人选。” “至于苏辰,身边带着小娇妻,恐无心功名,且经我几番试探,恐怕并没有大伯说的这般厉害,倒有些自命不凡,自视清高,不足为俱。” 赵清风的话刚落,赵文欢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你懂个屁,苏辰自命不凡,自视清高,带着小娇妻,你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无能,姓汪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尚且摸不着底,但这苏辰我是打个照面的,此人有才却荣辱不惊,内敛不争,他是案首的不二人选。” 赵清风有些不服气,他自己学业怎么样自是摸得准,与苏辰对付过,此人除了一点小聪明,没有什么别的作为。 赵文欢眼见他还要再说,便摆了摆,“成了,你不必再说了,此人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注意那个姓汪的,他有后台,咱们动不得。” “先前叫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赵文欢掀眸问。 赵清风忙点头,“予宁已经买了巴豆回来,后个儿要下考场,明个儿下午我便加入饭食里头,这几日的作息我已经摸清了。” “你那小书僮可不可靠?”赵文欢板了脸。 “自是可靠的。” “嗯,千万别露出马脚,你这是拿你的前程在赌的,可懂?” “明白的,多谢大伯提点。” “提点是该当的,你是咱们赵家唯一的希望,万不能有闪失,这次无端端出现一个姓汪的,你这次能不能得案首可是未知数,待我再想想,看能不能使什么法子把姓汪的给留住了。” 赵清风一听到大伯要想法子把姓汪的留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连忙道谢。 半晌赵文欢便叫侄儿出了府,赶紧往秀才楼去,可不能让人起了疑心。 正文 第89章木简之死 第二日,乔宝莹亲自下楼做早餐,苏辰说想吃乔宝莹亲手做的拉面,乔宝莹应了,苏辰又觉得给汪公子也送一碗去,昨个儿两人同站一线,惺惺相惜,这个朋友当真难得。 乔宝莹应了,到了厨房,做了四碗面条,她跟苏辰各一碗,到时汪公子与书僮各一碗。 端上三楼放下便给汪公子那边送了两碗过去。 没想吃完后,木简便匆匆带着点心过来,直夸乔宝莹的手艺好,夸得乔宝莹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日,汪公子都吃了她的饭菜,苏辰与汪子渔相处的不错,这么几天住下来,前前后后见了不少读书郎,苏辰算是低调的,却也只这一位还算有些交集。 乔宝莹知道,这秀才楼里早把去年苏辰为了乔宝莹不下考场的事传开了,或许放在这些人面前,都临门一脚了还为了一个女人抛下自己的前程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 为此乔宝莹越发的觉得苏辰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读,只为这一日却生生给浪费了。 傍晚这一顿饭菜,乔宝莹做得很是精心,三荤一素,同样的菜做了两份,热气腾腾放在灶台上,厨房里几位师傅早已经跟乔宝莹熟络,看到她那熟悉的厨艺,无不惊叹,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如此懂得照顾人了。 饭菜乔宝莹端了一份,木简端了一份,便一同上了三楼。 乔宝莹先把饭菜放在桌案上,看到苏辰正在看书,便上前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明个儿便要下考场,我瞧着各位都磨刀霍霍正准备明个儿一展身手,你倒好,居然还在看《汉公冤案》,这书你都抄了一遍不是都记住了。” “是记住了,但不甚明朗,你看啊,每桩案子下头都有汉公亲自的解释,这是他的个人习惯,极为专注与见解,这些案子大多普通大众化,却还是每件案子身上都有不同的。” “比如这上面的服毒致死者,尸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五官出血等,这乃常识,但汉公却在底下有备注,写上了每种毒药后的不同模样,比如说断肠草……” 乔宝莹听着苏辰解释,原本自己也是一个大学生,听一听当然也懂的,可是就没有想苏辰讲解的这么生动,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天黑透了。 待两人反应过来,才赶紧点了屋里的油灯,却发现放在案上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乔宝莹准备拿下去热一热,门就拍得砰砰做响。 苏辰起身去开门,乔宝莹往外头看一眼,门外却站着面沉如水的汪子渔和带着的几位家丁,家丁皆面露凶色。 苏辰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被几位家丁控制。 汪子渔目光扫了几位家丁一眼,下了令,“放开苏公子。” 家丁只得放下。 乔宝莹见势不妙,走了出来,正要问,汪子渔便问道:“你们可有吃晚上的饭菜?” 乔宝莹和苏辰只觉事态严重,如实摇头。 “为何没吃?”汪子渔的脸色越发的黑了。 苏辰便把两人没吃的原因解释了一遍,汪子渔盯着他,过了一会方说道:“希望你没有骗我,我已经派人报了官,即刻便有官差包围整个客栈,咱们明个儿要下场考试,为了不辜负咱们十年寒窗苦读的艰辛,你们一定要把实情告诉我,否则……” 苏辰神色严肃的问道:“汪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汪子渔沉声道:“刚才我的书僮端了饭菜进屋,由于我正在看书,我便吩咐他先吃,没想到才吃了两口上了一趟茅房便掉坑里死了,被下人抬出来,那模样跟中毒死一模一样。” “中毒?”乔宝莹吓得不清,全程她做的饭菜,一直都呆在厨房也没有离开,她都做了好几日了,那这毒是谁下的。 但乔宝莹和苏辰很快就明白为何汪子渔会这么生气,这饭菜若是汪子渔吃了,岂不是死的便是他,还有这饭菜是乔宝莹做的,那这下毒之人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乔宝莹。 很快官差包围了秀才楼。 有捕快头目上前察看,汪子渔唤此人余叔,余叔点了点头,向他抱了抱拳,便直接进了乔宝莹的屋里头。 看到那完全没有动筷子的饭菜,皱了眉头,便叫人上前验。 用的是银针,可是插下去,银针没有变色,余叔微惊,往汪子渔看了一眼,苏辰护着乔宝莹,把她护在身后。 汪子渔上前细看,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银针一探,饭菜里头着实没有毒,那么这毒为何偏偏下在他的饭菜里,今个儿要吃乔姑娘的饭菜,皆是他临时起意,这下毒之人偏偏就抓到了这么好的时机,除非只有本人下毒…… 汪子渔看向苏辰,苏辰把乔宝莹护得严实,身板挺直,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容色不惊,陈述道:“余叔,还望细查,还我媳妇清白。我媳妇一向心善,我与汪兄相交甚欢,不曾有纠纷,我媳妇没有行凶的理由。” 汪子渔看着苏辰没有说话,捕快头目却在屋里头扫了一眼,叫属下来搜,搜来搜去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余叔皱眉。 汪子渔看着身板挺直、不惊不乱的苏辰,只见他眉间坦荡,身后的媳妇也是眉眼开阔,神色皆无异样,于是他开了口,“余叔,待忤作看了再做决断,我相信苏兄以及他的媳妇他们是清白的。” 汪子渔的话使余叔带着捕快走了出去,开始挨个房的查,特别是厨房的人,还有今个儿客栈里所有吃食的来源都要一一查清楚。 苏辰看了汪子渔一眼,两人皆点了点头,汪子渔便带着家丁出了门。 苏辰把门关上,乔宝莹心里特别的难受,他抱住乔宝莹,安慰道:“有我呢,别怕,清者自清。” 乔宝莹觉得委屈,伏在苏辰怀里只觉得特别的温暖,她郁闷的说道:“你就不怕是我下的毒?” 苏辰却是笑了,“你有这心也没这胆,再说你跟汪子渔八杆子打不上边的人,何至于?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别胡思乱想的,我上汪兄的屋里看看,明明是同样的饭菜,怎么会下了毒的。” 乔宝莹点头,松开他,苏辰便出了门。 正文 第90章苏辰入考场 汪子渔的屋里头还有没有吃完的饭菜,余叔早已经拿银针探了探,银针拿出来,只见乌黑的,里头有剧毒。 这边忤作已经上了三楼,向余叔开了口,“初部检查,中了剧毒,暂且未查出是什么毒,由于泡在粪池里,不少证据都已经丢失。” 这些饭菜里头拿起来闻了闻,也不能查出是什么毒物来,决定拿一条狗来试试。 苏辰进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苏辰来到汪子渔身边,汪子渔看了他一眼,便说道:“苏兄觉得这是谁下的手?” 苏辰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好定夺。” “是不好定夺,还是有怀疑的人,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好出声?” 汪子渔经过这一会儿也算是想明白了,苏辰与他没有半点过节,他有家有媳妇,在林源县也算小有名气,明个儿就要下考场,犯不着害人害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既想除去他,也想除去苏辰,在汪子渔的眼中,能与他为对手的除了苏辰没有第二人。 苏辰依旧未语,汪子渔也不便再问。 当天夜里,知县下了令,在秀才楼里的所有随行之人皆不得离开人客栈,至于各位读书郎,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考试,明个儿派了官差护送至贡院外亲自看着进了考场,待三日后再亲自接回来,再彻底清查此案。 苏辰得了这消息,最担心的却是自家小媳妇,从不曾出过百溪镇,如今却为了他独自呆在这县城里的客栈,他却要下考场。 然而苏辰的担心却是多余的,乔宝莹生怕他再像去年一样走得不安心,劝了好几回,这天夜里苏辰不曾睡好,相信在客栈内的不少读书郎都没能睡好。 若不是乔宝莹到后半夜强行要苏辰好好睡,苏辰恐怕会守她守到天亮。 天亮了,各位读书郎都提了书篮,因为官差护送,所以大家伙是一同在一楼集合的,乔宝莹跟着下了一楼。 她做了不少包子馒头,又让苏辰穿了厚实的新棉衣,新棉衣一直没拿出来穿就等着这一日,乔宝莹便把棉衣缝得又长又大,既能穿上身,也能夜里拿来当棉被盖。 因为不能拿多余东西进去,这棉衣便直接穿着了,苏辰穿得圆滚滚的,整个人似乎都要站不直。 不仅苏辰是这样,其他的读书郎也是想方设法的穿厚实了好进去。 汪子渔身边的下人正在为他整理衣裳,他穿的是一件裘衣,千金裘,果然有钱,有了这一件保暖的多。 各位读书郎出发,苏辰握住乔宝莹的手不放,很是不放心,眸里担忧,乔宝莹反握紧了他的手,劝道:“你这次好好考,我不会有事的,秀才楼里这么多人,知县大人是个好官,一定会彻查此案,你不要分心便是。” “其余什么你都别想,尽自己所能,好吗?” 苏辰点头,便松开乔宝莹的手,跟着前面的脚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乔宝莹向他挥了挥手。 汪子渔退后一步,也往这边看来,悄声说道:“都要进考场了,你还有这份闲心与小娇妻亲亲我我的舍不得离去。” 苏辰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所以我特别的交代了余叔,三日后再查此案,尤其是你的夫人,万不能动,他们便好好呆在客栈就成了。” 有了汪子渔一番话,苏辰安下心来,却也跟着的乜了他一眼,“你怎么就不把这话咽回肚子里,就没有半点私心。” “我与你是君子之交,要与你有比试之心,但却是坦坦荡荡,就像你跟你家娘子不会对我下毒是一个道理,昨日我一时气急,苏兄可别见怪。” 汪子渔事后算是想明白了。 苏辰自然不会计较,于是接了他的话,“成,比试之心皆有,却是坦坦荡荡,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管咱俩成绩如何,皆是不变。” “皆是不变。” 两人相视一笑。 乔宝莹便在客栈里头守了三日,这三日里,乔宝莹哪儿也没有去,吃食是小二哥端来的,每道吃食都有官差检查,乔宝莹连屋门都没有踏出,手里拿着针钱盒,转眼三日便做了好几套内衣来,接着她又给苏辰开始做新衣,上次逛街没事干,扯了好些布,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第三日到傍晚,天要黑了,读书郎们在官差的护送下,一个不少的都回了秀才楼。 苏辰回来时,乔宝莹只见他蓬头垢面的,人也憔悴,身体似乎也瘦了,乔宝莹忙上前为他脱衣,又叫小二哥送上热水和热腾腾的吃食。 这会儿厨房里都忙着,回来的人都要热水和吃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乔宝莹不管不顾便去了厨房,亲自烧水,烧好后叫小二哥把热水送上去给苏辰先泡澡,乘着这空档,乔宝莹下厨做饭。 那厨房里的师傅不准她动锅,余叔看到,便上前制止,准她一回,反正都跑不掉,只是身边留下一位官差看着。 乔宝莹也不管这些人站在这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她心里只有苏辰是最重要的,她不能让她的小夫君冷了,不能令他饿着了,不然她会心疼。 端了三荤一素上去,苏辰刚好洗了澡出来,换上乔宝莹早先便烤热了的衣裳,湿湿的头发没有干便坐在八仙桌前,看着桌上的菜就流了口水,说道:“吃惯了好的,一时间只让我啃冷硬包子,当真怀念。” 乔宝莹忙给他端了一碗热汤,“你先喝口汤歇口气。” 见苏辰接住,乔宝莹便拿了布巾给苏辰擦头发。 苏辰一口热汤下肚,伸手握住乔宝莹忙碌的手,说道:“中秀才怕是不难,中案首却是不简单,不知汪兄怎么样?这次试题我胸有成竹,能中得廪膳生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以免费入读县学,包膳食。” 苏辰的话一落,乔宝莹便呆了呆,“所以你以后要入读县学了。” 苏辰点头,接着说道:“到时咱们在县里头置办一座小院子,不必有多好,够咱俩住就行了,我秀才身份可免徭役,还能免一部分官租地,咱们无地,自有人托地。” “我若是再在私塾里做夫子,这也是门路。” 正文 第91章帮着查案 苏辰当然是为她着想,生怕她再为银子发愁,但乔宝莹已经尝到了做酱油赚钱的滋味,这里头利润大,来银子也快,她舍不得丢开这生意,于是说道:“我还想酿酱,咱们住县里头,一到做酱头的日子我便回村里住几日,到时我叫婶子陪我,再说如今你中了秀才,谁还敢欺负我去。” 苏辰沉默了,他想了想说道:“我且看看,若能拜师,县学里头不去也罢。” “还可以不入县学?”乔宝莹惊讶,以为是必须得去。 “我是廪膳生,若是不去,自有人愿意顶了这个名额,怎会为难我。” 这下乔宝莹安心了些,就是不知道苏辰打算要拜谁为师,可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便不再往这方面想了。 忙催着苏辰吃饭,免得饭菜又凉了。 今个儿赶考的读书郎刚回来,官差倒也没有来盘问,案子便这么悬着。 第二日清晨,客栈里的人都早早起了身,开始查案了,这三日捕快们可没有闲着,案子也查得有了些眉目。 乔宝莹和苏辰来到一楼时,只见不少人当中只来了身边的书僮或是下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昨个儿回来的读书郎里头不少人已经病倒,受不得考场三日之苦。 这客栈掌柜似乎早已经习惯,早早的在店里头备上了大夫,相信这周围几间有名气的客栈都有这周到的服务,可是大夫还是忙不过来,昨个夜里便用了一个通宵,今个儿该熬药的熬药去了。 乔宝莹看向苏辰,瞧着他除了昨个儿回来时那一脸的疲惫憔悴外,吃一顿饱饭,睡上一觉,整个人精神气儿都回来了。 余叔往汪子渔看了一眼,汪子渔便往苏辰看了一眼,苏辰走了过去,乔宝莹跟在他身后被他护着。 “苏兄怎么看?” 余叔刚才早已经把案情说了一遍,有捕快在各家药铺查了,离秀才楼不远的一间堂仁药铺里头曾卖过巴豆,且份量多。 先前乔宝莹和苏辰没吃的饭菜被捕快端走,之后检验了,里头下的是巴豆,没有毒药,再检查汪子渔书僮吃剩的饭菜里头却是剧毒,这毒查了出来,是砒霜。 余叔的话令在场的各位读书郎都震惊在当场,有人已经吓得面色铁青,恐怕人生第一次看到一桩阴谋,到这时但凡有点头脑的都能猜出来,这多半就是不让两人入考场的征兆。 十年寒窗苦读,临门一脚,竟然会遭人陷害,看来以后赶考,自己得注意,这一桩事也算给在场的读书郎一个警醒。 汪子渔一直没有说话,死的是身边的书僮,在大富人家里头并不算大事,不过是个下人,可是这关系到他们汪家的脸面,这事儿不能不查。 苏辰却在此时提出建议,说道:“汪兄,余叔,我能再察看一下尸体吗?” 余叔脸色微变,在场的读书郎哪个不是吓得面色铁青,就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提出再看尸体的,眼前这位却是第一个。 汪子渔皱眉,“苏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苏辰摇头,“暂时不好说。” 毕竟不是专业的忤作,也不曾查个案子,苏辰没有把握的事不愿意出口。 于是其他人都留在客栈,苏辰和汪子渔跟着捕快来到了义庄。 很快忤作赶了过来,四人进了停尸房,一进去,一股奇异的臭味传来,汪子渔和余叔忍不住掩了鼻子,只有忤作和苏辰却一脸淡定。 来到一具尸体前停住,忤作掀开白布,里头是汪子渔身边的书僮木简。 苏辰看了一眼,冷了声,问道:“尸体怎么没有洗干净?” 忤作毫不在意,答道:“这已经不影响判断案情,此人五官皆有流血,且呕吐物有蒜样味,我曾查过几桩案子,都有类似的症状,多是砒霜中毒。” 都掉粪坑里了,还能闻到味儿,不只苏辰不信,连其他两位都觉得忤作的话有欠考量。 苏辰却是反驳道:“中毒者五官出血,嘴张开,呼吸困难之类的症状不少毒药都相似,我曾在一本书看到过,便是中了断肠草这症状也会有这类症状。” 苏辰说完,从袖口拿了布巾,上前掰开尸体的嘴,只见里头舌头僵直的很不正常,不像死后僵直的模样,似有扭曲。 接着苏辰人揉了揉尸体的腹部,说道:“可有开腹检验?” 忤作摇头,民间恩怨多下砒霜,按着平时的经验,中砒霜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余叔看向忤作,皱了眉,“苏童生要你开腹便开腹。” 忤作立即准备了工具。 汪子渔却站在不远处看着苏辰指使,不免对他生了敬意,先前觉得考取功名能与他为敌的莫过于眼前之人,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此时他却发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他常年在京城,历届考题,资源丰富,可对方却是庄户人家,家中书本还得靠自己抄书得之,不说原作,连一本像样的注解都没有,在几次的聊天当中,汪子渔自认为自己文采丰富,没想到对方在这侦案之才能上他觉得自愧不如了。 天气尚冷,尸体还保存完好。 忤作开腹,看到里面的情景,神色一变,专注的上前查看。 与此同时,余叔和汪子渔都下意识的往前走上一步。 没一会儿忤作说道:“没有可能的,为何是这样?” “察其外象,即便已经笃定,也要察其腹部便能完全证实。”苏辰补充。 忤作点头,“苏童生说的对,此人中的是断肠草之毒。”忤作做下决定,“先前恐是我误了大家断案,百姓中多以砒霜之毒为剧,却没有往这断肠草上想。” 汪子渔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何以看出?” 苏辰答道:“中砒霜者,肠胃出血粘膜溃烂,而此人却并没有,中断肠草者,肠会发黑粘连,这是明显特征。” 苏辰解答后,汪子渔和余叔两人皆是上前细看,果然如苏辰所说,余叔不免看向忤作,费了三日的功夫,没想连方向都是错的,先前只是去各药房查了巴豆的事,这次还得重新派人去各药铺探查断肠草的事。 余叔当即回身要走,苏辰却叫住了他,“余叔,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余叔止步,“苏童生且说。” 正文 第92章迷雾重重 “此人若要下毒,必不会在这节骨眼如此明显的去药房买断肠草,倒不如盘查秀才楼的所有下人,每位下人在入住客栈后的所有去向,并有无目击证人,如此或能发现一些问题。” 先前余叔也派人问了各药铺有无卖砒霜之事,这种事显然无果。 汪子渔听苏辰的建议,觉得也有道理,“余叔便按着苏辰的建议来。” 三人回到秀才楼。 苏辰回到屋里头便叫小媳妇帮着打洗澡水来,待乔宝莹出去,他便在帘子后头的痰盂里吐了起来,刚才的一本正经与沉稳皆是他强忍下的结果。 第一次进入停尸房,看到这么多的尸体,第一次开膛剖腹,他只是为了证实自己在《汉公冤案》上所看到的手摘做一个实践的对比,看了后,他越发的对这本书起了敬意。。 然而还是抵挡不住这股恶心之感,待小媳妇把热水备好,他便一头砸在水里,里里外外洗了三遍才停下来。 梳洗干净的苏辰从内室出来,乔宝莹瞧着有些心疼,“你还真的陪着去破案了?我听说你们去了义庄。” 苏辰点头,一想起义庄两字,心里一股恶心之感。 “唉。”乔宝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要来这秀才楼里住着,如今惹上了麻烦。” 苏辰握住她的小手在八仙桌前坐下,安慰道:“到哪儿都有纠纷,这一次我带你出来,原本以为万事无忧,没想到还能遇上这种事来,倒是把你吓着了。” 乔宝莹的确有些吓着了,她最担心的是有人要向苏辰动手,那饭菜里头虽不是致毒物,可是若是苏辰吃下去了,第二日便不能下考场,此人的心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居心不良。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苏辰,在你们所有读书郎的交往中才识不错的有哪几位,如果没有你和汪子渔,谁最有可能中案首?” 苏辰微微一愣,先前一直想着中毒的事,倒没有仔细想这事,如今与小媳妇这么一细谈,他回想起来,想了一会儿说道:“赵清风,此人才只不亚于我和汪子渔,若临场发挥不错,必能中案首,此人的亲叔乃县学里赵教授,也是赵氏族人重点培养的对象。” 乔宝莹倒是认识赵清风,一来就给两人下马威的家伙,一想起那人,乔宝莹算是恍然大悟,说道:“苏辰,我觉得便是此人了,此人一开头便与我们不对付,如今若是你和汪子渔都不能下考场,他便能渔翁得利。” 苏辰却是摇了摇头,“他要对我和汪兄下手着实有动机,但是他要下毒害死汪子渔,却对我另看,此事便透着蹊跷。” 这下乔宝莹也有迷糊了,反正她感觉那赵清风就是心术不正,对此人很是不喜。 “算了,咱们不聊案情了,反正那些我也不懂。” 乔宝莹心疼的是苏辰,“要不要我做些好吃的上来。” 苏辰却拉着她的手,“你先休息,去了一趟义庄,我这会儿也吃不下。” “这三日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可曾为难你?” 乔宝莹摇头,“并没有,只是对屋里的明月一直不肯出门,原本我还跟她一起去茶室坐坐,拉拉家常,也好打发日子,可是我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她了。” “说起来,先前我跟明月还曾见过木简几次,木简曾把明月的饭菜给撞翻了,但人却很是有礼貌,想起木简,我就觉得他可怜。” 苏辰饮了口茶,叹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木简的事已发生,你再愧疚也没有用。” “不止我难过,明月也是难过,木简死的那日,明月第二日便来找过我一回,不过被曲公子身边的书童给叫了过去,怎么说木简也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活生生的一条命。” 苏辰握紧她的手。 门外有人敲门,乔宝莹起身去开门,没想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明月,明月双眸通红,瞧着是哭过了,可是除了那一双红通通的眼之外,她的脖子上竟然还有掐痕,见乔宝莹盯着,她忙把襟口捂住。 “咱们还去茶室么?” 明月忽然开口相问。 苏辰回来了,乔宝莹也为案子忧心,当真没有心思去底下茶室,但看到她那期盼的眼,还是应了。 两人刚要下去,对屋的门便开了,书僮从里头出来,冷着脸说道:“公子刚睡下,明月岂能到处乱跑?” “清河。”明月喊了一声,可是那书僮却还是一脸肃容,明月只好回身与乔宝莹道了别,便转身进屋里头去了。 乔宝莹回了屋,有些郁闷,说道:“对面那曲公子着实奇怪,我瞧着他刚来的那会儿,很是宠着明月,明月是他的通房丫鬟,出门赶考都带着,必是最喜爱的了,可是喜欢归喜欢,却老是打明月,先前我看到明月脖子瘀肿,今个儿又看到明月红着眼,脖子上居然还有掐痕。” 乔宝莹知道,生在这时代,若是卖身为奴的人,即便是被主子看中,即使成了主子的枕边人,也是低人一等,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做下人的没有半点反抗。 然而乔宝莹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引起苏辰的注意,他忽然问道:“先前你说木简曾与明月也有交集?” 乔宝莹点头。 苏辰立即起身,“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来。”穿上外衣要走,见小媳妇一脸的担忧,便上前揽她入怀,安慰道:“在屋里等我,哪儿也别去,尤其是对面屋里的明月,不要与她接触。” 苏辰出了门。 然而苏辰还没有回来,乔宝莹便得知明月上吊了,人死在屋里头,有官差过来探察,乔宝莹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被人抬出来的明月,花容月貌正当时,年纪轻轻怎得寻了死,乔宝莹想起刚才明月执意要与她去茶室的事,这会儿一回想,方发觉她当时恐怕是有话要同她讲。 可惜她没注意,没能挽救她。 乔宝莹看向对屋里靠着门框站着,面色苍白的的曲公子,还有他身边一脸严肃的书僮,乔宝莹不由得对这曲公子生了厌恶之感。 苏辰从汪子渔那边过来,看着官差把人抬走,便拉着乔宝莹进了屋。 两人来到内室,苏辰便说道:“我刚才跟余叔和汪兄说了曲公子的事,余叔派人去查,没想到这丫鬟忽然死了。” “你怀疑木简的死与曲公子有关系?” 乔宝莹瞪大眼睛。 正文 第93章案情告破 苏辰没有立即答复她,反而说道:“曲兄一向多疑,与他接触的这几日,他原本善言词,有才华,交际上却是弱项,总是把别人的话曲解成其他的意思,导致大家伙都不愿意与他接触,于是他也便闭起门来念书,不再理人。” “你今日说他宠爱明月,余叔打探了一下,原来这明月从小与曲兄一起长大,最得曲兄的喜爱,可曲家却深怕曲兄沉迷美色而误了前程,曾几次要分开两人,没想这次出来赶考,他又悄悄带上了。” “这些还不足以为动机,但若是曲兄下毒的目标原本是木简呢?” 乔宝莹听到这儿却觉得不可思议,“他又怎么知道那饭菜是给木简吃的而不是他的主子,还有,他是何时下的毒?全程都是我下的厨,与木简端了盘子就上三楼来了,根本没有这机会。” 乔宝莹的话正是眼下苏辰想不通的事,苏辰说道:“至少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木简端的饭菜,是你做的,若不知道其中大意的人,为何不能认为是木简吃的?” “在这客栈里头,伙食也分三六九等,银子使得多,伙食更丰富,你我是庄户出身,大家都是知道的,汪兄是京城里回来的人,自是想不到他会吃你亲手做的饭菜,再说先前你与木简有交集,当然会造成误会。” 乔宝莹沉默了。 苏辰却道:“待我再细细想想,这中间一定有时间有机会下毒,不然你再说说那日的事,饭菜可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乔宝莹仔细的回想先前的每一步,同往常没有两样,从厨房里拿了新鲜的菜,还用自己的调料炒了菜后上了盘子,人没有离开,接着木简来了,一人端了一盘饭菜上来,全程不曾停歇,她进了屋,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对屋开了门,明月与木简说了两句,接着木简回了房,乔宝莹也回了房。 乔宝莹又再次陈述了一遍,苏辰问道:“当时明月与木简讲话的时候,旁边还有谁?”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有曲公子的书僮青河。” 苏辰点了点头,此事还得再查。 转眼都过去了两日,案子没有进展,但曲然却准备要回去,他身边最疼爱的丫鬟上吊自杀了,他很愧疚,也很难过,他要回家,人之常情。 可是如果一但同意了曲然,其他的读书郎也会跟着闹着要回去,岂不这案子破不出来了。 汪子渔代表着汪家,汪氏家族在零陵郡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对此事不能轻意作罢,虽然死的只是一个下人。 苏辰与乔宝莹也正在准备包袱,汪子渔来敲门,苏辰把他迎到外室,汪子渔也不坐下,一脸郁闷的问道:“苏兄,这案子前前后后,但凡你提出来的疑点都得到了证实,苏兄是有才的,所以我诚恳的再问一次,苏辰心目中最怀疑的人是谁?还有估摸着这个案子的过程会是怎么样的?” “汪兄,不是我要瞒着什么,而是有些事不符合常理,我有些想不清,想不清的地方自然不能把整个案情窜连起来,所以也不便开口。” 汪子渔显然没了耐心,“苏兄,我且问你一句,在赵清风和曲然之间,你最怀疑的人是谁?” 苏辰想了想答道:“曲然。” “好,我明白了。” 汪子渔转身便要走,苏辰忙拉住他,“你打算怎么做?” “抓曲然,严加逼供。” “曲家可是书香门第,若不是岂能受辱?” “我汪家在零陵郡还是能震慑的,即使不是,曲家也不敢对我汪家怎么样。” “知县大人恐不好做。” “有我汪家担待着,大人只能听之。” 苏辰放了手。 当日曲然跟书僮皆被抓了起来,分开审讯,这次汪子渔用了震霆手段。 苏辰坐在屋里一个下午未动,乔宝莹也不好上前打扰,这破案的事她当真没有这方面的天份,还是由着小夫君去操心。 到傍晚时分,汪子渔派下人过来传话,书僮清河招供了,木简饭菜中的毒是他下的,下的断肠草,毒物与他们检验的吻合。 乔宝莹跟着苏辰一同来到汪子渔的屋里。 他原本住着的是个小厢房,两进的屋,分正屋左右侧屋,这会儿右边侧屋成了临时审讯的地方。 原本余叔要把人抓回衙门里审,可考虑到案情复杂,又涉及的读书郎太多,恐损名声,于是林知县亲自来了,用了汪子渔的屋子。 眼下林知县坐于正座,捕外站于右侧,曲然与书僮一并抓到堂前跪下。 乔宝莹站在苏辰身后看到曲然,想起初见他时身材欣长,英姿俊秀,面色红润,而如今却是一身萎靡,神情涣散,面色苍白,前后才几日的功夫,便变成了这样。 那边汪子渔问曲然为何要向木简下毒手?是为了毒死木简还是为了毒死他? 曲然目光淡淡的看了汪子渔一眼,冷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我为何要下毒手,你是汪家大公子,我知道的。” 这话汪子渔算是心里好受一些。 苏辰问道:“那为何要向木简下手,皆因明月?” 一听到明月两字,曲然便身子一抖,眼眶里淌下泪来,“明月是我的丫鬟,她爱笑,长得极漂亮,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结拜哥哥,哥哥娶亲她难过,我见之为她心疼,便要了她,谁知她却恨上了我。” “这次出府,家母不准带着她来,我却悄悄带上了她,可是她却喜欢上了木简,如此下贱之人,我怎能容忍。” 喜欢上木简?简直是子乌虚有的事,这前前后后就数乔宝莹与明月走得最近,怎么同木简遇上的她都一清二楚的,又怎么可能生出情意来。 苏辰反驳了曲然,“木简与她并没有私情,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家媳妇一直与木简和明月有来往,最是清楚。” 曲然看向乔宝莹,乔宝莹点头,便把那日三人怎么遇上的事说了,之后也没有见过几回。 可是曲然却是不信,“明月在木简面前笑了,从不曾在我面前如此笑过。” 正文 第94章另有案情 就为了这一声笑就认定了?乔宝莹感觉不可思议,在场的几人也觉得此人有点狂想症。 既然案情已经查清楚了,汪子渔也不想再深究下去,其他读书郎一个一个的只想回家去了。 大家正要散去,苏辰却忽然问道:“曲然,你为何要往我的饭菜里头下巴豆?” 曲然微愕,冷笑道:“我曲然虽下了毒,但我要毒死的是木简,苏辰、汪子渔你们虽有才,那又如何,我曲然从不曾把你们放在眼里。” 曲然的这一席话把原本要走的脚步给留住了,纷纷回头看。 林知县也皱了眉,那这巴豆又是谁下的? 显然不少人都不信曲然的话,他这么有狂想症,疑心这么重,先前几人都有过几次诗酒聚会,大家都知道的,曲然曾与汪子渔对过诗,还评价汪子渔的诗不成气候,为此与汪子渔吵过一架。 与苏辰之间虽没有口角之争,但苏辰的才识大家都看到了,若是药倒了此二人,曲然或能坐上案首之位。 “巴豆不是他下的。”苏辰开口,他往屋里众人扫了一眼,目光所致,纷纷露出惊色,不会乱指吧,知县大人可在这儿的。 “怎么少了一人。”苏辰开口。 余叔立即叫人清点了花名册,着实少了一人,那便是赵清风。 这时林知县开了口,“赵清风此人乃赵教授的亲侄儿,先前与我说明了一声,家中老母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家探望,由赵教授担保。” 人家有县学里的教授担保,所以提前走了,大家伙也没法说的。 苏辰却道:“巴豆就是赵清风下的。” 这一句话惊起一滩浪花,大家伙都纷纷看向他,连林知县的脸色都变了。 汪子渔看着苏辰,有些想不通。 苏辰解释道:“余叔曾跟我说过,秀才楼的新鲜菜和粮油由两家人所送,一家人是东坊街头的刘婆,一家是梅花镇的李家。” “李家在梅花镇是个地主,良田上千顷,为周围几家酒楼送菜,得了不少好评,是当地的大富户。” “但那李家的主母,却是赵清风的小姨,是其母的亲妹妹,这次送来的菜当中有部分,早已经下了巴豆。” 苏辰说到这儿便有人打断他,“苏兄这话却是站不住脚,既然送的菜里头下了巴豆粉,为何我们吃了没事,而偏偏你们的菜里头却有。” 苏辰向那人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接着解释道:“正如这位兄台所说的,为了遮掩事实,所以厨房里必须有一位得事先配合,下了巴豆粉的菜只准供给我家媳妇,其他人不行。” 苏辰说到这儿,侧首看向乔宝莹,“九儿,你说说那日你选菜的时候,可曾亲自洗菜,是不是有人告诉你那菜已经洗过了?” 乔宝莹瞪大眼睛,那可是小事,她不曾跟苏辰说,苏辰是怎么知道的,于是点了头,说道:“当时是刘哥儿帮我挑的菜,他对我一直都挺照顾,每次做饭都会把灶台让出来,平时都是我挑菜洗净自己做,那日他给了我一把蒜子,说是厨房里多的,也免得我再剥再洗,还有那青菜也是。” 那叫刘哥儿的伙计被押了上来,刘哥儿吓得赶紧跪下了。 待林知县审问之下,刘哥儿说了出来,事先有赵清风身边的书僮给了他一袋银子,交待了呆会乔氏下来的时候,便把这些菜交到她手中,他被沉重的银袋动了心,便听话照做了。 事后听到木简死了,吓得半死,本要连夜出逃,没想客栈被官府的人包围住,没有办法,只好躲在厨房里头。 而事后那书僮也过来警告了他,叫他不要乱说话,像往常一样,不会查到他的头上来的。 案情明了,汪子渔却有些郁闷的问苏辰,“先前问你,你还不肯说。” 苏辰有些愧疚,“我就是想不清赵清风最多下了巴豆,没有下毒的理由,倒是不曾想两人下了药却遇在了一起,如今算是想清了,不然也不敢这么肯定。” 汪子渔拍了拍苏辰的肩,“你很行,令我刮目相看。” 两人相视一笑。 林知县当即便派人把赵清风捉拿归案,经审讯赵清风招了,他的确是嫉妒两人的才华,若是能使两人第二日下不了考场,他便有机会中案首。 这样心术不正的读书人岂能站在这朝堂之上,于是赵清风被取消了入仕资格,一生不得科考,这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文欢的耳中,当时赵文欢听到这消息,手中的茶杯落地,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他当真是后悔,后悔不该逼自己的侄儿,如今倒好,赵家所有的希望全部落空,家族子弟当中,再也寻不出这么一位才识的后辈,看来赵家是要没落了。 秀才楼终于解了禁,先前乔宝莹和苏辰打好的包袱用得上了,第二大清早的便出了秀才楼,站在大街上,乔宝莹深深吐了口气,再回头看了秀才楼一眼,乔宝莹说道:“以后再赶考,咱们再也不住这样的客栈,咱们早早的去租个单门独户的院子,多费银子都行的。” 苏辰摸了摸她的头,“你说的对。” 看着自家学霸夫君,乔宝莹很是骄傲,“苏辰,你居然会破案,这次知县大人都夸了你。” 苏辰但笑不语。 乔宝莹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苏辰侧首看她,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咱们回家。” “好。” 两人还没走两步,一辆牛车就赶了过来,乔宝莹诧异,看到牛车上坐着的邵南,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夫怎么来了县里头?” 邵南笑道:“我两天前就来了,那会儿等在贡院外,可是看到秀才楼的读书郎都被官差护送了回来,便跟来了这边,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两日后你们才出来。” 瞧着邵南这一脸的笑容,乔宝莹感动,“说好的,我们自个儿回去,家里头还有二姐在,姐夫便不必来了的。” “我也高兴,你二姐催着我来的,我两个嫂子在家里一同陪着她,六儿不怕的。” 苏辰下了考场,十里坡的人没有人敢上山脚下去,大家伙都怕啊,万一中了秀才,谁敢招惹去。 于是两人坐上牛车,便一路往家里赶。 正文 第95章苏辰名声大振 进了十里坡,村里人瞧见了,大家伙都喊了起来,“秀才郎回来了秀才郎回来了。” 大家伙奔走相告,一时间村口围满了人,苏辰有些不好意思,榜还没有出,算不得数的。 可是村里人才不管,有人去过县里头的,便问出了口,“听说秀才楼出了桩命案,有人传是一位苏童生查出来的案子,不会是咱们村的苏辰吧?” 苏辰有些不好意思,乔宝莹见状便点了点头,说道:“大家伙还是散了吧,等我家夫君中了秀才,我便请大家伙的来家里喝酒。” “那是一定的。” “想不到那破案的是咱们村的苏辰,咱们村怕是要出名了。” 很多人还不知道那案子的重要性,反正就觉得自个村里的读书郎是最厉害的就行了,个个以此为荣,这名声一但传出来,相信不久的将来,十里坡的儿郎婚嫁都顺遂一些。 终于到了山脚下的院子外,牛车刚停稳,院子里头就冲出来好些人,邵家几兄弟带着媳妇儿都在,这会儿听到声晌,纷纷跑出来看,看到两人,忙围了过来。 邵家的几位嫂嫂在厨房里忙碌,乔宝莹和乔六便坐在西屋里头聊着天。 乔宝莹把这几日在秀才楼的事全部告诉了乔六,听得乔六又惊又惧,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九儿,读书人不容易,妹夫着实是个能人,九儿得好好珍惜。” “那是自然。” 想起苏辰乔宝莹就是一脸的兴奋。 一行人在家里头吃了饭,傍晚把邵家的人都送走,他们都是走的山路,不走村里头,对乔家人不太待见,免得在村口遇上还得周旋。 院子里空下来了,乔宝莹回内室才发现乔六可勤快了,竟然把他们两的被子衣裳全部洗了一遍,如今那被面还有阳光晒过后的清香。 院子内外也是扫得干干净净,那酱坊里的酱缸全部干干净净的码好。 好了,既然回来了,乔宝莹也开始干老本行了,酱坊开起来。 这次赶考,银子费了不少,再想着以后上考场,还不知要费多少银子去,听说若是乡试中了,还得上京城里头殿试,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她可不能闲着。 然而更不想让乔宝莹闲着的还有喜迎客的刘掌柜,这次乔宝莹跟着乔六去卖香辣豆花,见了刘掌柜,刘掌柜苦着一张脸,叹道:“自从用了你那酱汁,咱们酒楼的生意简直好得不得了,这几日你不送酱了,害得我的客人都要跑光了。 倒也太夸张了些,不过一直按时送酱汁,所以刘掌柜没有存多少,多的全部都运船上去了,可惜还是太少,每次都装不满一艘船,又因读书郎马上要下考场,所以东家也就没有说什么,着实是这酱汁太好卖了。 这次东家派刘掌柜的来做说客,非要乔宝莹多建酱坊不可。 乔宝莹听到这事儿心里好犹豫,先前苏辰说的,若是中了秀才成了廪膳生,便打算在县里头买所小院住着,怕是不来村里头了,那这酱坊就没有必要扩建。 原本山脚下的院子,她还可以来来回回的照看一下,再多了自是有心无力的。 刘掌柜见她犹豫便问她缘由,乔宝莹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刘掌柜一听,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没再坚持,决定给东家回个话。 从镇上回来,没想在村口遇上了官差,乔宝莹有些疑惑,对方看到她反而恭敬了抱了抱拳,便告辞了。 乔宝莹来到山脚下,苏辰正好拿着一本书在看,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写着《俞公案解》,字迹苍劲,恐怕也是手抄本。 “这是你新得的一本书?”乔宝莹问。 苏辰却是笑了起来,拉着她进屋,一直拉进东屋,苏辰才拉着她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书,指着上头的字说道:“林知县亲笔抄送的《俞公案解》,当官之人皆是人手一本,是林知县派人送来的,奖赏我本次破案有功。” 居然送来了这个,正是苏辰最爱看的书,先前的那本反反复复的看了不知多少遍了。 然而这事还是传开了,先前村里头只是传言,眼前是眼见为实,连知县大人都派官差来村里头嘉奖,意义不同。 这次连里正和村长都过来道贺,与苏辰说了一会儿话。 乔宝莹做了饭菜,几人吃了一顿饭才离去。 然而苏家大院里头却有些不太正常,每次看到乔宝莹来村口铺子里头找大哥大嫂,苏家院的大门便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乔宝莹坐在柜台前,往那边瞥了一眼,看了一眼大嫂陈三一眼,陈三叹了口气,“自我进了家门,婆母便不待见我,有几次过来强买,却不给银子,被我制止了后,便在村里头四处造谣,说我管制住了丈夫,不准丈夫孝顺公婆,是一个恶媳妇,弟妹,我当真是苦恼。” 乔宝莹听后忍不住劝道:“婆母的确不讲道理,以后但凡有事,便由大哥出面好了,大嫂在后头歇着去。” 陈三一听,忙点了头,没想到这弟媳比自己还小几岁,却比她会做人,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但乔宝莹也知道,这事儿放在苏继身上,肯定会心软,还是看两人的造化吧,瞧着陈三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大哥也护着她,只要小两口的日子好过了就好。 陈三却拿出帐本来,她不会字,所以帐本上画不少圈圈,她便开始算起了数,乔宝莹见状,想了想,决定教她学会阿拉伯数字,这样画圈圈,岂不费时费力的记忆。 陈三要把盈利给乔宝莹,乔宝莹没有要,于是陈三跟着乔宝莹学起了数字。 乔宝莹怕这事儿被苏辰知道,再举一反三的出现事儿,于是交待陈三,这算数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外头的人,也算是一门手艺。 陈三一听是一门手艺不得外传的,当即就起了誓,乔宝莹忙压下她的手。 学会是很简单的,但学着算数却有些难,所以每日乔宝莹都会下铺子里头教陈三一个时辰算数再回去。 科考出榜单了,大清早的邵南便赶着牛车来了村里头,要陪着苏辰一起去看榜单。 乔宝莹很是紧张,事实上她有好几日不曾睡好,心里老担心着这次科考的事。 终于到了这一日,乔宝莹又有些丢三落四的,苏辰便叫乔六陪着她在家里头等着,他跟邵南去县里头。 这样也好,免得太过于紧张,在自个儿家里头也没有人看到。 正文 第96章中得案首 今个儿的豆花生意,乔六交给了家里大哥大嫂去帮忙卖,乔六倒是留了心眼,这豆花的方子却是抓在自己的手中,特别是调料,乔六怕有人知道,她把最好的酱油给藏了起来,邵家人都是不知道的。 读书郎去看榜了,还有不少热心的村里人也跟着去了,连里正都认视起来。 牛车回来那一会儿,后面跟着十里坡不少村民,还有里正带着周围几村的村长也一并来了。 乔宝莹和乔六坐在院子里头做针线活,就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忙起身出来看,苏辰和邵南皆被人团团围住。 莫不是中了。 然而人群中有大声惊叹,“恭喜苏秀才中了案首,咱们十里坡的名声是越来越好了,苏秀才是不是该请客喝酒了。” 苏辰忙应了大家,便把里正和几位村长迎回家中坐。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进了院中,家里头凳子不够,村里人并不介意,个个站在那儿,等着苏辰发话。 以后村里头但凡有点纠纷,当然能请苏秀才上去凭断一二,读书郎的话自然是公正的。 终于把人送走,院了里头算是安静了,乔宝莹上前拉了拉苏辰的袖口,满心欢喜的说:“你中了案首。” 苏辰点头,“林知县说这次主审官是位寒门,所以算是对了味口。” 也算是运气好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邵南一路回来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比自己中了秀才还要高兴。 “汪兄是第二名,赵清风第三名,只是赵清风的功名取消了,他品行不正,至于曲然,榜上没有,他本是有才,按理应该中了,多半是取消了,曲家唯一的希望。今个儿看榜的时候,遇到秀才楼的几位,便说起了他。” “曲家如今没落了,家中无人撑门面,书香门第也只有祖先的那点儿庇佑。” 乔宝莹也是唏嘘,十年寒窗,曲然走了歪路,全都断送了。 乔宝莹越发觉得这科举老试着实太难了,一关过一关,每关都是凶险的。 “汪兄约我十五那日去杏花楼喝酒,聚一聚,你要不要也跟我去县里头转转?” “好,我同你一起去,到了县城,你去会友,我去购物。” 两人相视一笑。 苏辰中了秀才,还是案首,不请客都说不过去,这次连捕快头头余叔都要过来喝酒的,早已经派了部下送来了礼物,里头还有知县大人送的两本书,一本是苏辰久寻不到的注解,一本却是林知县平时所著之诗,也算给苏辰一些启发。 村里人那叫一个热闹的,个个都跑来问,是哪日摆宴,乔宝莹便与王大业家里头商量了一下,莫氏找人选了个好日子,乔宝莹出了银子,邵南几兄弟便帮着忙活起来。 正忙得热火冲天的时候,乔家院分出去的大房乔安找上了门。 那会儿乔宝莹和乔六在一起张罗着,看到乔安,乔宝莹有些复杂,大房自从分了出去,便一直过得不好,很是穷苦,如今还是一间茅屋,若是再不修个院子,到了冬季,恐怕要熬不下去,去年冬季临时修补才勉强过去。 乔安不敢找乔宝莹,只敢拉着乔六去说话。 乔六听到乔安的话,脸色有些不好,这次乔安是来借钱的,说家里弟弟长大了,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恐怕将来不能娶媳妇。 乔六一向心软,乔安以为这次借钱会很顺当,没想乔六并没有答应,她说道:“爹,我如今已经嫁入邵家,我跟邵南每日卖的豆花所赚银子都是交给婆婆管着的,哪有这私房钱,再说我若真给了,爹便不曾为女儿考虑,我还能在邵家过下去。” “建院子不是个小数目,爹,将来弟弟娶亲,我必会送上贺礼,其余的当真有心无力了。” 乔六说完,面色红了又白,转身匆忙的往乔宝莹走去。 乔安站在原地,面色灰沉,看着两女儿过得这好日子,瞧着这院里院外的热闹,心里头便是一把火。 乔宝莹往这边看了一眼,拉着乔六回了屋。 “爹怎么说?”乔宝莹问。 乔六眼眶都红了,“九儿,爹从来不考虑我在邵家的处境,我跟邵南按份例着实有存一些钱,可是一年多来也只存了一点点,将来我跟他还得生孩子,万一我若生了个女儿,我心疼她舍不得她用来换亲,所以我这银子得为她留着。” “我做女儿的苦不够吗?为何家里头便不能安生一些。” 说着这话乔六便忍不住哭了,“九儿,我真的是怕了,我不想生女儿。” 乔宝莹听着这话,心里头也不好受,想了想,她试探的说道:“你能不能把香辣豆花的方子给邵家,然后借此从邵家与邵南分出来,带着邵南来我山脚下这边建个院子,正好我酱坊里没有人打理,你帮着我打理,将来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分家?”乔六的眼眶里还有泪。 一年多的辛苦,从早忙到晚,赚下的银子全数交到婆母手中,每日能留下二十文都是好的,婆母管着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邵家田地也不够,几房的孩子也是生得多,将来恐怕生下女儿还是用来换亲的。 便说邵南的大哥家中便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二哥三哥也是有好几个。 乔六在这样的家里头着实看不到希望,将来若是生了女儿,也逃不过给叔伯家里头的堂兄弟做为换亲的筹码,就像乔家院一样,眼下几兄弟还算和睦,皆是因为底下的孩子不曾长大。 乔宝莹的建议使乔六一愣,她沉默了。 谁没有一点儿私心,放在刚嫁入邵家的乔六,她不会沉默,她只会不同意,因为在她心里想来,分家便是不孝顺。 可是乔家院自从分了家后,她看到了,嫁到乔家二房的邵小妹却带着丈夫过得风声水起的,在乡里头卖豆花也算能养活了,比起以前在一个院子里头不知道好了多少。 儿子多的家里头问题尤其多,乔宝莹今个儿说这话可不是临时起意,其实她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看乔六和邵南恩恩爱爱的,舍不得她夹在两边为难。 “九儿,我算是想清楚了,在家里头若没有邵南护着我,便是我那手艺也未必保得住,那时妹夫还不曾考中功名,在邵家眼里,娘家与邵家都差不多。” 正文 第97章得罪赵家 “眼下邵南都听我的,我们怕是要圆房了,若真的能从邵家分出来,这日子我都能笑醒了,哪怕同邵南在十里坡里做个安份的农夫也是好的。 乔宝莹见乔六动了心,便接着说道:“此事是可以谋划的,这样吧,你今个儿便跟邵南提一提,看他是个什么想法,邵家儿子多,分了你们小的一房出来也不在乎,何况你愿意拿香辣豆花的方子去换啊。” “这方子没有什么值钱的,你在邵家弄,他们一但起了心思,总有一日会被学了去,倒不如用这方子给你们谋点好处,再说你来了十里坡,咱们姐妹一起酿酱,将来一起赚钱,不愁没有银子。” 乔六重重的点头,“好,都听九儿的。” 乔宝莹笑了笑,乔六心情好了不少。 吃宴这会儿,乔宝莹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村口,敲了苏家院的门,没想到两位老的这会儿居然通通不在家。 问了左邻右舍,算是知道了,公婆两人大清早的赶着牛车回县里头看小儿子去了。 当真没有见过这样不明事理的公婆,苏辰摆酒宴的事不是一日两日了,好几日前便把日子公布出来,偏生两人乘着今个儿摆酒偏偏离开了村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不待见苏辰,偏着小的,先前小的中了秀才,那办的可是丰盛的很,如今老二办酒,他们都不出席了。 乔宝莹心里头不舒坦,呆会县衙里来人,人家要是看到主座上连爹娘都不在,岂不惹人猜疑。 回到院子里头,苏辰看到乔宝莹一个人回来,于是问出了口,得知爹娘去了县里头,苏辰面色暗沉了下来,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上却是一收。 “爹娘这次也做得过份了些,正好是今个儿出门,呆会主座上的人该怎么安排?” 苏辰没有说话,十里坡的村长三爷齐大旺走了过来,看到两人面色不好,便问出了口,得知此事后,也跟着愤怒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不明白事理的父母,就算不待见二房,也不能这么不明事理的,这不是当场给难堪。” “这样吧,你们把牛车交给我儿子,他现在就赶着去县城里头把两老的请回来,村里头多去几位,两人不回来就抬回来。”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摇了摇头,“多谢三爷挂心,爹娘既然这么做了,强行把人请回来也只会积怨更深,今个儿主座上便由三爷和里正主持吧。” 三爷叹了口气,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爹娘,放到别个家中,得知儿子中了案首,恐怕连牙齿都笑掉了也不会不来吃宴,一门两秀才,谁有这样的福气,偏偏生在福中不知福。 果然这日的宴席上来了不少人物,衙门里头的,还有一同住在秀才楼里头高中了的,都纷纷过来了。 苏辰中的是案首,两年后乡试,考中举人的机会比谁的都大,三年两场院试,也只得两名案首,这两人考中举人皆不是问题,未来的举人老爷,能不巴接。 这些人当中虽是都中了秀才,谁又能保证自己能中举,有多少人一生都只是一个秀才郎的称号。 来的这些人一看主座上的人得知苏家家庭不睦,不免纷纷住了口。 酒宴吃到一半,没想苏奕带着爹娘一起回了村,赶了过来。 在场的人纷纷往这连看来,看到苏奕,不少秀才郎跟着起身上前相迎。 此人是县学里头赵教授的高徒,自赵清风出了事后,赵教授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高徒身上,对其喜爱可不是一点点,他们这些秀才以后可都是要进县学的。 成了同窗,也得巴结一下苏奕,能得赵教授指点一二也是好的。 喧宾夺主,先前不是没有通知过苏奕,没想到这么晚才回来,他这会儿把爹娘带来,不知道的人都看得出来了,这爹娘疼的是小的。 苏长为夫妻坐了主座,苏奕便被这些新晋秀才郎给围住入了席。 酒宴散了,余叔与苏辰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部下走了,其他的秀才郎也跟着告辞。 乔宝莹与乔六跟村里的妇人一起收拾,就见苏辰被苏奕拉回了东屋。 乔宝莹想了想,与乔六说了一声,便也跟着往东屋去了。 东屋里头,苏奕面色红润,显然喝了不少的酒,才十四岁的年纪吧,就喝了这么多酒。 苏辰拿出布巾给弟弟,“你先擦擦,一身酒气的。” “好意难却。” 苏奕笑了笑。 苏辰没有说话,他知道弟弟不会随意回村,必是有事寻他。 缓了一会儿劲,苏奕喝了口茶,便开了口,“二哥,我这次来一是给二哥道喜的,去年那会儿你不曾下考场,当真是可怜了,不然都是小三元,不过也没有关系,今年二哥得中案首,也是可喜可贺的。” “不过小弟这次来还有一事想与二哥讨论,便是二哥入县学的事。” 苏奕提起这事儿,便面露难言之色。 苏辰心往下沉,他是什么都准备了,自然是要进县学,两年后便要下考场,由于耽误了一年,他比弟弟苏奕少上了一年的县学,对这次乡试也有些没有把握。 “二弟可有什么想法?” 苏辰试探的问。 苏奕叹了口气,“二哥,本不该在你今日大喜的日子说起这事,但这些事二哥迟早都是要想清的。在秀才楼的那几日,赵清风做的事的确过份了,可是他是我师父赵教授的亲侄儿,这案子是二哥破的,出尽了风头,可是有曾想过我师父的感受?” “二哥要入县学,做为弟弟夹在亲哥哥和师父中间是两面不讨好,可是三弟我不得不提醒二哥一声,赵家自从赵清风取消了功名,后继无人,赵家这个仇恐怕不会这么罢手,所以我建议二哥还是不要入县学为好。” 苏奕一脸的忧心。 苏辰冷了脸,“不去县学,只为了个人恩怨?我相信赵教授是一个明理的人,此案虽是我查出来的,但赵清风做了这些事本就有损读书人的德行,赵教授也是这般考上举人,做了教授,自是明白个中艰辛,必会深明大义。” “二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今个儿说这话难道我还不明白我师父的想法,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才匆匆回村好心相劝,二哥你若执意要入县学,将来要是名声有损该当如何?你的前程不要了么?” “名声有损?你们威胁我?”苏辰怒不可遏。 正文 第98章不得入县学 苏奕忙道歉,“二哥你别想歪了,我只是嘴巴快了些,没过脑子,我也是为了你的前程,县学你是没法入了,挂个名,把廪膳生的头衔给出去,自己还能得一笔银子。” 苏辰沉默未言,胸口早已经是翻天覆地。 苏奕一口气把茶喝完,接着又道:“二哥,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县学不能进,县里头还有两位举人,此二人年事已高,有不少秀才郎都拜于门下,但此二人与我师父很是亲近,恐怕也无法拜师,二哥向来有才,中了案首皆是自学成才,这一次必然也能行的。” “苏奕,你说的什么话呢?”苏辰猛的起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目光瞪视弟弟。 苏奕也跟着起了身,先前的笑容没了,却换成了一张严肃的脸,“二哥,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赵家势大,不是咱们庄户人家能对付的,你当初费尽心思破案便不曾想过这后果?” 苏奕转身便往外走,到了门口看到乔宝莹,连二嫂都懒得叫了,直接就往院子外走去。 苏奕要走,苏家爹娘也跟着走了,连给二儿子打声招呼都没有。 乔宝莹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看到苏辰一脸难过的伏在书桌前,她抹了眼角的泪,转身出了门。 乔六看着乔宝莹原本一脸笑容的转眼变成一脸忧伤,心里很是不安,便跟在乔宝莹的身后,两姐妹一前一后的来到山里头。 乔宝莹坐在大石板上,乔六轻手轻脚的在她身边坐下。 “二姐,苏家人真的太过份了,苏奕那家伙太坏了。” 乔宝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先前她还想着苏辰进了县学里头,他们便要在县里头买间便宜点的小院子,家里头做着酱坊做为苏辰的后盾,从此跟着他下考场,直到功成名就。 乔六沉默的听着乔宝莹断断续续的诉说,直到听完所有的内容,乔六的身子都气得发抖,“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兄弟,简直是前所未闻,认‘贼’做父,明明赵家害人在先,不但不帮兄长反而帮着外人,会有报应的,这些人会有报应的。” 乔六也跟着哭了起来,“九儿啊,我的九儿啊,怎么命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偏生却摊上了这样的事来。” 姐妹两人抱着一起哭了起来。 院子里头帮着做席面的师傅还没有给工钱,莫氏四下里寻,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东屋里头是秀才郎,没有人敢去打扰,眼下寻找乔六或是乔九都没有寻着。 好在邵南在,一时间寻不着人,他便从自己口袋里把几位席面师傅的工钱给结了,送走了帮忙的人,院子里头空荡荡的。 邵南把院里院外清扫干净,待一切妥当了,便进了东屋,见苏辰坐在书桌前看书,邵南不敢上前打扰,好在苏辰抬头看他,他便说没有寻到乔六和乔九两人,不知道两姐妹上哪儿去了。 苏辰一听,首先想到的是自家爹娘是不是为难了媳妇,这么一想惊了一跳,忙把书放下,便同邵南出门寻去。 屋前屋后寻了个遍没有看到人,正要往村里头去,甚至苏辰想要冲到苏家院里头寻去,这时两姐妹却从山上下来。 看到媳妇儿,邵南欢喜,跑到乔六身边,问道:“怎么眼眶红红的,可是有人欺负你们姐妹两?” 乔六摇头,当真没有心情搭理少根筋的丈夫,只把手握紧了邵南的手,说道:“你什么都别问,咱们先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邵南看了看天色,便同意了,两夫妻与乔宝莹小夫妻告了别,便往山上去,不想走村里头。 乔宝莹和苏辰进了屋。 屋子里很静,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两人皆没有说话,也没有往东屋里去,乔宝莹反而把苏辰拉回西屋里头,西屋廊下,两人在凳子上坐下。 苏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乔宝莹点头,“那会儿我站在门外,全都听齐了。”乔宝莹握住苏辰的手,目光担忧的看着他,试探的问道:“除了县学和那两位举人,便没有别人了吗?” 苏辰苦笑,“有又如何,三弟他说的对,赵家的势力在林源县最大,要毁我名声方法多的是,看来我只能在家里头读书了,以后着实不行,便去衙门里头找林知县指点一二,或也能学到一些。” “可是林知县是有公务在身,恐怕没有这个时间来指点。” 乔宝莹觉得这事儿也是玄乎,自学成才,放在现代,自学成才考上大学,在不准用网络,且接触的都是没有文化人的环境里,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乔宝莹心都凉了,可是她知道比她更难受的是苏辰,刚中了案首,正是春风得意之际,这酒宴才散场,便得知了这消息。 “是我把赵教授想得太清白了些,这次赵清风对我下手,恐怕也有赵教授指点之意,甚至也令我想起去年上考场的事,爹娘火急火了的上县学里头来喊我,在我想来,就算九儿没有出现这样的事,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只要我不进考场就行了。” 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觉得恐怕是这样的,知道苏辰着紧着她。 “以后你赶考,除非有人拿了我的荷包过来告诉你,否则你都别信。”乔宝莹赶忙补充,万一以后还出这一招,岂不把苏辰给耽误了。 乡试三年一考,一耽误便是六年,人生有几个六年,苏辰中了案首,若是能拜一个好的师傅,中举是迟早的事。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乔宝莹不安的问。 苏辰想了想,“先在家里头学着吧,十五那日与汪兄一聚,到时我试探的问问他。” 还有一个汪子渔,汪家有势力,或许能帮着苏辰,乔宝莹的心又活洛起来。 若是再没有出路,苏辰前程当真就要毁在这些人的手中。 这么郁郁的过了几日,苏辰在家里头看书,乔宝莹却是满血复活了,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公婆做的这些事,也该是她算总账的时候了,先前立下的字据还在三爷那儿。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找来三爷,大上午的就进了苏家院的门。 正文 第99章覆行赌约 黎氏看到二媳妇带着村长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位相熟的村民,当即面色一白,警惕的问:“你要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乔宝莹说起当初立下的字据,当初买下东边山头地被婆母听到先买走了,之后苏辰立下字据,若中案首婆母便无偿的把东边山头地让出来。 黎氏听到这一番对质,面色白了又红,手中的木盆子往地上一甩,怒道:“我是老二的娘,敢从我手里拿走山头地,没门。” 果然是不认了,好在三爷以及村里人都在这儿,字据还在村长手中呢。 三爷听了这话皱了眉,拿出字据说道:“苏黎氏,你当时立下的诺言可是在这儿,按了手印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会成为笑柄。” 黎氏看着那字据,恨不能上前抢走然后撕掉,黎氏急红了脸,怒道:“我当时一时气急,做错了,现在我反悔了,看谁敢从我手里把地抢走。” 还有这样脸皮厚的,恐怕连在场的村里人都没有想到,三爷倒吸了口气,“真是蛮不讲理。” 三爷往正屋里看了一眼,大声喊道:“苏长为在不在,当家的不出来,跟个妇人扯什么嘴皮子。” 苏长为一直龟缩在正屋,不敢出来,这会儿被三爷这么一喊,不得不从里头出来,看到在场的几人,脸色白了白。 三爷问道:“这字据,你认是不认?” 苏长为苦着一张脸,叹道:“这都是妇人无知,干下的错事,但咱们家没有多少银两,这山头若是被老二收走,我那些羊恐怕没有地方去,就……” “你这意思是要反悔了?”三爷没想到连个当家的都这么不明事理。 苏长为怒瞪着黎氏,“都是你干的好事,当初你是猪油蒙了心了,敢立下这样的字据,老二能考中案首,咱们也跟着有名声,都是自个家里人,关起门来谈事情,偏要这样的做妖。” 这话里话快怎么有点指桑骂槐的感觉。 乔宝莹看向苏长为。 苏长为一边骂一边正好看向她呢,果然是骂她来着。 “公爹,婆母,你们要是真的以二房为荣,先前就不会以案首之名污辱苏辰,如今他扬眉吐气了,你们反而反了悔,字据为证,公爹和婆母还是认了吧。” 三爷几人也盯着眼前两人,苏长为面子上过不下去,只好应了,黎氏一听到当家的应了,哭得那叫一个凶,坐地上大喊大闹起来。 三爷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二房将来的出息,便是老三苏奕将来也是要中举的,做了举人老爷,家里的老太太是这蛮不讲理的模样恐怕老三都没法在读书人中站住脚根,你们就好自为之吧,不要因小而失大。” 三爷拿了地契,交到乔宝莹手中,一行人都出了院门。 院子内黎氏停止了哭声,连忙从地上起来,抹了一把泪,问苏长为,“我果然如此不堪?” 丢了一个山头,损失了一百多两银子,气都没处发,没想自家媳妇不但不心疼还问起这不紧要的事来,当即就发了怒,拿起扫帚就打了黎氏两下,黎氏吓得惊呆了,不但不敢哭,竟然有些胆怯的跑回屋里去,不敢出来。 乔宝莹拿了地契回来,马上召集莫氏几人,开始用东边山头的泉水,她重新做了酱头,从此以后就开始酿起了好酱。 到了十五这日,苏辰赶着牛车往县里头去了,乔宝莹坐在他的身边,心里很是忐忑,这次苏辰去见汪子渔,看能否有条明路,希望就在此一举了。 到了酒楼下,牛车被小二哥拉走,乔宝莹却叫苏辰只管去会友,两人确定了时间,乔宝莹到了时辰便回来了。 且不说乔宝莹逛街买下不少东西,先说苏辰上了酒楼三层楼的一间雅室。 汪子渔早已经等在了里头。 两人相继坐下,汪子渔亲自为苏辰斟了一杯香茶,各自饮了一口,汪子渔方问道:“听到不少传言,苏兄得罪了赵家,在林源县恐是无人能拜师,不知苏兄是怎么想的?” 苏辰没想到汪子渔的消息这么灵通,前后没有几日,他就已经全部知道的,如此说来这县里头都传开了,他苏辰还当真就没有师父了。 苏辰摇了摇头,“恐怕得回家里闷头读书了。” “那多可惜,师父领入门,修行看个人,那也得有师父才成,若是苏兄不介意,倒是可以来我汪家,原本考完院试我便要回京城里去,前日收到叔叔来信,建议我就在零陵郡,我师父正要过来,在这边同我一起呆到乡试,陪我两年的时光,如今我也免得舟车劳顿之苦。” 汪子渔有师父,还是京城里头有名气的,将来必是前程无量,苏辰苦笑,他的实犹豫了,若能进汪府,虽是寄人篱下,但有这么好的资源,当真是个好机会。 可是他知道,若真的去了,小媳妇该怎么办,林源县赵家势力这么大,他去了郡里头,岂不是护不住小媳妇,若是遭了赵家人毒手,他受不了这种忧虑。 于是苏辰摇了摇头,“汪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恐怕是去不了。” “为了你的小妻子?”汪子渔挑眉问。 苏辰点头。 “苏兄是重情之人,只是咱们读书郎还未功成名就之时,可不能感情用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护住身边的人,苏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苏辰叹了口气,“功名出仕,出人头地,着实是我等读书郎梦寐以求的,也是我们的目标,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小媳妇,没有她的人生,我要这功名也没有什么滋味。” 汪子渔恐怕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苏兄可是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若是尝过,自是不会再生这冲动的想法。” 苏辰未语,汪子渔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一些,他知道苏辰当初为了小妻子可以不下考场,明明如此有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便能看出他的决心。不然都已经是小三元,谁都想的事,偏生他却为了儿女私情。 “好吧,我也不再劝苏兄了,苏兄安心安意的陪我吃完这一顿饭,饭后我告诉你一个振奋的消息。” 如今还能有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苏辰倒不抱什么希望了。 正文 第100章另有转机 上了丰盛的菜肴,两人静默无声的吃完。 大富家里头,食不言寝不语是极其注重的。 饭后,汪子渔一抹嘴,喝了一口茶,说道:“好了,瞧你提着心思的,恐怕饭也没有吃好,我本该饭前说的,可是我就是见不得你这案首春风得意,就是想气气再说。” 苏辰霁颜一笑,汪子渔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就是应该保持现在这种心态,知道什么叫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塞翁失马吧,这次我师父为何舍了京城来了零陵郡,皆因一人,此人可不得了,正是当今圣上最器重也是最敬重的人,德先伯,你可曾听说?” 苏辰摇头,他毕竟是寒门出身,这京城里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听说。 “唉,德先伯,太子太傅,当代大儒,成阳先生,你可曾听说?” “成阳先生?”苏辰惊了一跳,那可一个传奇人物,且此人还是林源县人士,林源县的读书郎都以此人为榜样,哪位夫子为孩子起蒙,不先说成阳先生的事迹的。 “对,就是他老人家了,几年前向圣上辞了太傅一职,圣上封他老人家德先伯封号,如今八十高龄,要衣锦还乡养老,门下弟子桃李满天下,若能拜入老人家门下,便是他老人家不指点,你的师兄们随便抓两个人过来提点你一下,都要受益终身。” “要知道拜成阳先生门下的多是世家贵族,寒门子弟也有,但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皆是有才,便说首席弟子北乔才俊第一人昝泊,年纪已有五十,乃是朝中邸柱,将来咱们若入朝为官,这可是有同门之义的,你可明白?” 随着汪子渔的话,苏辰已经坐不住了,满腔热血,急忙问道:“那成阳先生什么时候回乡?” “已经在路上,我师父告诉我的,好了你这小子了,我要是没有师父,也拜成阳先生为师了。”接着汪子渔又是一笑,“说笑了,我才不要另拜他人呢,我师父最是疼我。” 苏辰激动的起身,向汪子渔弯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汪兄提点。” “成,你先别谢我,这拜师还八字没有一撇呢,不然我怎以可能建议你来我汪府,皆是因为这位成阳先生年岁已高,恐怕不会再收徒了,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将来又来怪我。” 苏辰忙摇头,“不会的,就算不能拜入门下,能得成阳先生指点一二,也受益匪浅啊。” 汪子渔也跟着笑了起来,起身上前拍了拍苏辰的肩,“我相信你,你的诚心一定能感动先生的,一定要抓好这次的机会,若能拜入他老人家门下,你的前程可畏是顺风顺水,苏兄又有才识,再加先生略提点,前程无量。” 苏辰看着汪子渔,感激之意不言于表。 “小二,结账。” 小二从外头进来,汪子渔往苏辰身上瞥了一眼,对小二说道:“他结账。” 苏辰一听反应过来,“该的该的。”忙掏出银子。 “就算没有这事儿,你中了案首,我只得了第二名,这也是你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 从酒楼里出来,就看到小媳妇站在外头的柳树下等着,苏辰见了,有些心疼,上前喊了一声,“九儿。” 那一声里尽是欢喜,乔宝莹听到小夫君的声音忙转过头来,双眸一亮,问道:“有好消息?” 苏辰点头。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往他怀里冲去,“终于雨过天晴了。” 苏辰习惯性的抱住她稳住她的身子,心疼的说道:“就为了这个,你便早早的等在了这儿?” “嗯,我心里不安啦。”乔宝莹在他怀里说话。 两人还要说着话,没想周围行人围了过来,个个指指点点的。 苏辰赶忙把小媳妇推开,两人面红耳赤,大街上做出如此不雅之举,当真是高兴过了头。 待他们都散了,小夫妻两忍不住笑了起来。 赶着牛车回去的路上,苏辰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乔宝莹遇见苏辰以来,第一次看到苏辰笑得这么开心,他向来比较严肃,不拘言笑,没想到今个儿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回到了小院,乔宝莹便缠着苏辰为她讲那成阳先生的事迹。 苏辰娓娓道来,乔宝莹在他身边静静地坐着聍听。 “也只有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才是我最终的出路,林源县我得罪了赵家,赵家的势力容不下我,若是入了成阳先生门下,这些都将不是问题。” “只是听汪兄说成阳先生已有八十高龄,恐怕不再收徒了,再说这么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儒衣锦回乡,这县里头的读书郎不都起了心思,看来我还得赶紧筹谋着,我得多做几首拿得出手的诗给备着,万一有了这机会也能拿出来,对,还有做几篇赋。” 苏辰说到这儿,心里有些着急,总觉得自己的学识太浅,看得书太少,可是家里头没有别的书,资源有限。 乔宝莹握住苏辰的手,安慰道:“你别着急,心别乱了。” 苏辰反握住乔宝莹的手,点头,“我会注意的。” 阴霾一扫而空,当日两人吃饭都多了起来。 这几日小夫妻两都沉浸在那份喜悦当中,没想乔六和邵南来了。 这次邵南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一到院子中,乔六便拉着乔宝莹进屋里头去了。 “九儿,你上次说的事,我觉得可行,我这几日同邵南说了这事儿,邵南有些不愿意,家里人帮着他才娶上媳妇便说要分家,这样说不过去。” 乔六一脸的忧心,乔宝莹想了想说道:“那你有没有要邵南先向他爹提提试试,你们一不要邵家的田地,二不要邵家的银两,三还把方子无偿给他们,为何不能分家出来?恐怕是你们想多了。” “邵家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个。” 乔宝莹的话尤如醍醐灌顶般,乔六反应过来,“九儿说的对,我们可以先试着提一提,又不是要大闹。” 东边屋里头,邵南与苏辰也正在商量此事儿。 邵南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苏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曾看到你爹娘有此愿意?或者对你们的豆花方子有兴趣?” 正文 第101章成阳先生告老回乡 邵南点头,“其实我一直没有跟媳妇儿说,我爹娘总是私下里问我那方子,我都瞒着了,可是总是被爹娘说,好在媳妇儿不知道,还以为爹娘明事理,根本不要那方子。” 苏辰皱眉,“这方子可是他们姐妹俩的,也算是二姐的随嫁之物,她不愿意给的话是不可以强要的。” “就是这个理,可是我爹娘不听,我瞧着我媳妇没心没肺的,一根筋似的对我家那么好,我心疼,所以媳妇儿忽然提出分家,我还很犹豫的,这方子迟早会被我爹娘要了去,若是因此而分了家,或许也是好事,只是我心里头觉得对不住爹娘。” 苏辰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吧,得你自己做主,我不太好说,你爹娘为你娶了亲,如今你要分家,自然对不住他们,不如你先试探的问问你爹娘的意思,或许他们要的是你的方子,因此也同意了。” 苏辰内心其实是赞同分家的,虽然这话大逆不道,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但他自己感同身受,他自从分了家后,娶了媳妇,心性就定下来了,有了自个儿的家,这种感觉以前不曾有过。 留着两夫妻在家里头吃了饭,乔宝莹目送着两人离去。 乔宝莹回头,看向苏辰,“你怎么同邵南说的,可别说不要让他们分家,这样乔六就惨了。” 有些事两姐妹都不知道,自然苏辰也不会说,免得徒增两人的烦恼去。 “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好,二姐家里若是困难,咱们接济一下,别的不能为他们做主了。” 乔宝莹点头,叹了口气。 德先伯刘青岩衣锦还乡,这是大事,马车来到了零陵郡,便有四方世家来拜访,身边跟着一位禄先生,也是出了名的旷世奇才,且年纪只有五十上下,正是正当年时,不比成阳先生八十高龄。 因为两人的到来,引起零陵郡以及周围几郡的读书人纷纷前来投奔,除了成阳先生的门坎被人踏平了之外还有禄木门下的。 之后禄木对外传了话,早有高徒汪子渔,便是今年院试第二名的那位。 案首能有几个,能中第二名也是人中佼子,那些投奔的读书郎有不少打了退堂豉,瞧着是没有希望了,谁有人家高徒这本事,没有这本事再呈上自己的作品,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当然还是有不少不懈努力的。 汪子渔看到自家师父如此稀罕,很是受伤,禄木可不管这徒弟的心思,有竞争有危机感才能更加激励人心。 他一心想把高徒引荐给成阳先生,虽然已经拜了他为师,但能得成阳先生指点一下也是好的。 汪子渔第一次见到成阳先生,原本以为成阳先生耄耋之年,必是老态龙钟,没想对方精神矍铄,红光满面,汪子渔心中一喜,这样的人物,若是苏兄能拜入门下,当真是天大的造化。 得知是禄木的高徒,成阳先生往这边看来,正好看到汪子渔也正悄悄打量,成阳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老家伙,你这徒儿可精着呢。” 禄木见成阳先生笑了,感觉颇有希望,于是向汪子渔使了个眼色。 汪子渔便把自己费了几个日夜做出来的诗赋呈上。 成阳先生拿起细看。 却在这时,下人陈意带着两丫鬟进来,不顾汪子渔师徒两人的目光,来到成阳先生身边,禀报道:“先生,夫人派人送来的当地小吃。” 成阳先生的目光往那玉盘上瞥了一眼,这一看便来了兴致,“把东西拿过来,我尝尝。” 禄木往那玉盘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东西,汪子渔也是好奇的往这边瞥来,这一看差点笑出声,这不是零陵郡的街头小吃拔丝楂糕么? 禄木却看向徒弟,颇有疑问,见徒弟那要笑不笑的样子,忽然便明白了。 成阳先生迅速的看完诗和赋,把东西往案上一放,拿起玉箸尝了起来,吃了一口,惊叹:“竟如此好吃,拔丝不腻,却是甜中带酸,二位可尝尝。” 另一位丫鬟手中的玉盘便往禄木送上了。 汪子渔是觉得不可思议的,他倒是不知成阳先生喜欢吃这些街边小食。 禄木却是一路跟着过来的,自然习惯了成阳先生每到一处都要派下人寻买当地的小食,一饱口福。 禄木夹起来吃了一块,点了点头,这味道还算吃得下,至少比一路上吃得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要好吃多了。 汪子渔也尝了一小块,其实这个东西他小的时候便曾吃过,虽然刚来零陵郡的时候也叫下人买来一份尝了尝,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因长期住在京城,习性早已经变了。 成阳先生吃完一盘,无意问起,“不知如今的林源县有什么好吃的小食?” 汪子渔刚咽下一块糕,听到这话,脑子忽的一转,便答道:“禀先生,学生院试那几日倒是在林源县的百溪镇曾尝到一道风味,那便是时下新流行的香辣豆花,味道辛辣,豆花却嫩滑入口,味道独特,恐怕这零陵郡也只此一家。” 汪子渔的话立即引起成阳先生的注意,禄木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小子,怎么不弄一份回来?” 汪子渔以为师父真的生了气,错愕的看去,便发现师父似乎很有深意,于是如实答道:“不是学生疏忽,而是那香辣豆花便要乘热吃才好吃,还有那豆花上的杂碎罩子,也是百溪镇一绝,而且近几年咱们林源县出了一种新酱汁,那味道好的,便是京城里也不曾有,可惜那酱汁也只有香辣豆花和喜迎客酒楼里能吃到。”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酱汁是一名巧妇无意间酿出来的,却因整整原因,酿的并不多。” 汪子渔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成阳先生的注意,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小食,至于那酱汁,成阳先生不是没有吃过,上等的酱汁炒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同,倒是对禄木的高徒所说的生了些期待。 瞧着这师徒两人的话,成阳先生捊了捊胡须,哈哈哈大笑,“你这徒弟不错,你真的舍得他拜入我的门下?” 正文 第102章抓住机会 禄木一听,立即黑了脸,“这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先生自是舍不得夺我所好,便帮我指点一下即可。” “你个老东西,又舍不得把弟子给我,又要我来指点,那我成了什么了?” 成阳先生呼呼生气。 禄木有些苦恼,为了徒弟的前程退了一步,“那……那就算是拜了两位师父?” 成阳先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你给心疼的,算了,也不为难你了,以后你这位高徒可以自由出入伯府,府中书库也可用之。” 得了成阳先生这话,禄木高兴的不行,他要的就是这效果,唯一的一个徒弟,当真是舍不得,成阳先生既然应了可以出入伯府,那意思就是愿意指点了,看着呆木的徒弟,忍不住提醒,“惊得不知所措了呢,还不快拜谢先生提点之恩。” 汪子渔忙拜了下去,心里也是激动难平,将来若是苏辰有幸拜入成阳先生门下,他们之间也算是有同门之情了,他今个儿能帮苏辰的也只能帮到这儿,之后便只能看他的造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成阳先生回林源县的事传遍了整个县城,苏辰激动了几个日昼不曾睡好,手里做下不少诗和赋,却总觉得不是最好的那份,写了又写,连眉头都能拧出水来,乔宝莹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歇会儿,先生既然回了林源县,此时各地世家和读书郎肯定都起了心思,咱们也该去了一趟,你的诗连知县大人都觉得不错,你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在乔宝莹的安慰下,苏辰平静了些,于是收拾了几首最好的诗,便赶着牛车往县城里去。 乔宝莹原本有心跟着去,可又怕先前苏辰为了她不下考场的事传出去影响他的前程,于是就干脆呆在家里等着他的消息。 到傍晚时分,苏辰回来了,可却是面色灰暗,很是难过。 乔宝莹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肯定是不成了。 “我把牛车寄存了,徒步到了府门外,那门防得知我要拜访先生,便上来赶人,说这几日要见先生的读书郎着实太多,先生说了,改日他会上县学里走一趟,所有秀才郎都可以去听听,至于拜师之意,由于先生年岁已高,不再收徒。” 苏辰得知这个消息后,心如死灰,原本抱着的希望一瞬间又将熄灭,看到小媳妇便觉得自己很是无用,拜师不成,县学不能去,这恐怕便是自毁了前程。 乔宝莹安慰道:“你也别信那门防的,先生桃李满天下,如今虽是年岁已高,不收徒,可是若是遇上好的,岂有不动心的道理,此话咱们只信一半,没有见到先生本人,没有得先生亲口拒绝,咱们都不要泄气,夫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 乔宝莹的话又引出苏辰的希望来,目光湛湛的盯着乔宝莹,“你说的对,我要见一见先生,就算不能拜师,将来能得他老人家指点也是好的,我已经没有了其他出路,唯这一条或许还能行。” 倒是安抚住了苏辰,一向沉稳的他,想不到如今也乱了分寸,可恶的赵家,乔宝莹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几日苏辰在家里温书,乔宝莹便不叫他去送酱汁,这活计辛苦,有了大哥苏继,乔宝莹多半都叫上他。 跟大哥大嫂一同把酱缸弄到了牛车上,赶着牛车往镇上送酱汁去了。 到了喜迎客的门前,天才亮。 自从乔宝莹开了酱坊后,每次她送酱油的时候会提前告知一声,第二一大清早的便有船过来拉酱油。 从喜迎客的后门出来,与刘掌柜结了账,到前门便看到乔六和邵南两个刚把摊位摆好,正准备卖香辣豆花。 最近为了苏辰拜师的事忙碌,倒是把乔六的事给放在了一边,今个儿见着了,乔宝莹便来到摊位前,想与乔六细谈一下,于是跟大哥大嫂两人打了招呼,正好今个儿赶集,两人可以先去杂货铺里头进点货。 可是才把摊位展开,便有人过来买香辣豆花,这天气暖和了,吃豆花的人也起得早。 乔宝莹于是帮着乔六卖豆花,三人忙忙碌碌,转眼太阳出了尺把高,豆花卖了大半,停歇下来,再来的人三三两两的,没有先前忙碌。 姐妹两一边卖着豆花一边聊着天。 乔宝莹眼前又来了位客人,她熟练的把豆花撒下酱油,放了葱花等香料,习惯性的问:“喜欢吃哪一种罩子?” 对方却是沉默未言,乔宝莹抬头,见对方穿着瞧着朴素,可是衣料却是上乘的,人长得眉清目秀,站姿稳稳,有些摸不准这人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铁定是第一次买香辣豆花。 于是乔宝莹笑脸相迎的把各种罩子都介绍了一遍。 那人听后算是明白了,便说每个罩子来一份豆花。 这下把乔宝莹愣住,他只有一个人,要这么多碗豆花做什么? 但客人需要,乔宝莹也不好多问,于是每样都装了一份,对方看了看两手,接着看向乔宝莹身边拿来装菜的竹篮子,他指了指,“这些都放篮子里头,我提回去,你的碗和篮子我一并买下了。 来的这位是个豪客,莫非是外地慕名而来的食客,乔宝莹忍不住有些好奇,在这百溪镇她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富户家的下人,有钱的公子,一般看一眼,差不多便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地位,皆是这几年做生意练出来的本事。 可是眼下却偏生看不明白此人的身份,于是热情的把豆花装入篮子中,接着说道:“您啦一口气买下这么多,我便给您提到府上去。” 对方想了想没有拦,带着乔宝莹走,乔六不明白乔宝莹的意思,睁大了眼睛,乔宝莹回头往乔六看了一眼,便跟在对方的身后往前走。 倒要看看是哪家府上的,莫非百溪镇来了大户是她不知道的。 可是却令乔宝莹失望了,街尾那儿停了一辆马车,人家哪是要她送到府上去,只不过送到马车上而已,显然人不住在百溪镇的样子,也不知是经过此处看到摊位热闹上前买的,还是特意过来买的。 乔宝莹来到马车前,把篮子递给对方,对方正要转身上车,乔宝莹却看到那马车上挂的府牌,“德先伯府。” 正文 第103章混入伯府 乔宝莹不知不觉便念了出来,她如今基本所有的字都能认了,就是不会写繁体,学得有些吃力,日常写信传话是不成问题的,白话连篇,不做诗赋,要求不高。 只是乔宝莹这么念出来,那人立即转身,也不急着上车,反而一脸惊讶的看着乔宝莹,“想不到林源县里连妇人都识字了,先生多年不归,皆不知林源县如此重学。” 先生?德先伯府?乔宝莹灵机一动,忙问道:“莫非您是刚返乡的成阳先生府上的?” 对方点头,倒是觉得眼前这位姑娘很是聪明,这么快便反应了过来。 乔宝莹只叹自己差一点儿就错过了机会,可是眼前人家要走了,她想要再见当真难上加难。 她的目光往那篮子上瞥了一眼,忙说道:“您怕是没有发现,这篮子破了一点,不如让我回去给你拿一个新的。” 对方却是毫不在意,说道:“没关系的,只不过放在马车里,不碍事。” 眼看着留不住,乔宝莹又生一计,“这豆花要乘热了吃,先生住县里头吧,这么拿回去恐怕是要凉了,若是先生想吃,不如我给先生送上一份热腾腾的豆花如何?” “先生可是咱们林源县的骄傲,咱们林源县的读书郎开蒙,首先便要了解先生的事迹,可是咱们百姓中的明灯,能为先生做一点事,也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乔宝莹说得好不崇拜,听得马车内的陈意都有些不忍拂了她的意,再听到这豆花要乘热了吃,先前先生也似乎交代过这事,说是那汪家公子提醒的,于是也动了心思,便挑开帘角,问道:“你打算怎么送去?” 见对方犹豫了,乔宝莹赶忙上前,“你等我一下,我去去便马上来。” 乔宝莹飞快的跑回豆花摊位前,见豆花还有小半没有卖完,于是二话不说叫邵南把豆花桶盖了起来,又用被褥捂严实了,便叫邵南赶着牛车跟着去,摊位没有收拾,便叫乔六留下守着。 乔六夫妻还不知道乔宝莹是何意,乔宝莹也没有时间解释,便满满当当的把豆花给拉走了。 牛车来到马车前,乔宝莹一脸开心的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成了,咱们这就出发。” 对方挑开帘子看了一眼,面色窘迫,不过是买碗豆花,没想对方把整桶豆花都给拉县城里去了,瞧着这东家的热情劲,到时多给些银子罢。 到了伯府的小侧门,牛车和马车都停了下来,乔宝莹上前说道:“可以入伯府的后厨房么?咱们在这门口很是不好看,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着实太多。” 陈意也正有此意,便把人领到了大厨房里。 如今用上了伯府里的精美瓷碗,乔宝莹很是费心的把豆花给装饰的漂漂亮亮的,摆好在八仙桌上。 陈意看着那一碗豆花,食欲都来了,果然这东家说得对,这冒着热气的豆花更加令人有食欲。 陈意叫下人把豆花端给老夫人尝,下人去了,陈意正要给乔宝莹结银子,说是把那一桶豆花都买下了,乔宝莹却是不收。 “我是仰慕成阳先生而来的,能为成阳先生做一点儿事,是咱们林源县百姓的福气。” 陈意见对方不收,反而欠了人情似的,有些不好意思,便问她可有什么难处之类的。 伯府向来不欠人人情,陈意也只不过这么一问,没想对方还真的开了口。 乔宝莹笑容微收,叹道:“庄户人家一年到头种田的不容易,我们姐妹两出来卖豆花也赚不到多少现钱,小的时候曾拜师做席面,做过主厨,就想着也寻门这样的活计。” “如今能来成阳先生的府上,真的很激动,若能能入府中做厨子,那就更好了。” 乔宝莹的话令对方有些不高兴,见状乔宝莹忙解释,“我会做菜,还会做地地道道的林源县小食,连知县大人也曾吃过我的饭菜,还说好吃。” 这次她撒了点小谎,反正这事儿也无法对证,然而这个机会却是稍纵即逝,她一定要抓住。 陈意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人这么热情,亲自把豆花送来,恐怕目的就是为了入府做个厨娘吧,也不知道她是另有目的,还当真只是一个厨娘呢? 陈意于是叫来大厨房的陆总管,囤开了一口灶,便叫乔宝莹上前试手。 乔宝莹从牛车上拿出了自家酿的酱油,还有香辛料,往那灶台前一摆,那陆总管便上前说道:“你不必拿你自己的调料,咱们府上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检查过的,还有你这酱汁,咱们府上的酱汁可是从京城里带来的,自是林源县没有的。” 乔宝莹却不以为意,拿起自家的酱油,用碗倒了一点出来,呈给陆总管,“你尝尝,这酱汁出自林源县,恐怕京城都吃不到。” 陆总管不屑一顾,只是见陈意盯着他,他便用舌尖点了点,忽然双眸一亮,又抿了一点,放下碗来,奇怪的问道:“你这酱汁从哪儿买来的,味道居然比京城里带来的酱汁都要好,放在菜里头必是提味的好调料。” 乔宝莹便解释道:“这酱油是我家里酿的,小门小户,也没有多少,拿来做得香辣豆花,客人觉得味道好,生意也跟着好些。” “不知你家里头还有多少,我是大厨房的陆总管,这采买的主还是能做的。” 乔宝莹忙摇头,“着实不多,家里酿的,只不过是拿来做豆花,若是府上要,我再多酿一缸,两月后送来。” 那还得两个月后了。 那陆总管很是惋惜。 他们不再开口,乔宝莹便开始掌厨,她往灶台周围看了一眼,看到砧板上有人砍下的鸡腿,乔宝莹灵机一动,决定做一道香辣炸鸡。 正好面粉鸡蛋都具备。 乔宝莹做这道菜很熟练,平时自己也爱做炸鸡腿吃,只是吃得有些腻了。 下油锅的时候,那位陆总管皱了眉头,果然是庄户人家的作风,什么东西喜欢往油锅里去,恐怕是穷苦惯了的。 炸鸡腿做好,她放在一边漏去多余的油份装盘。 接着她又做了网油鱼卷,抓炒里脊。 凉菜弄的是拍黄瓜,用辛香料与酱汁腌制。 接着她又烤了几张酱饼子,一一装盘,瞧着是地道的农家早餐点,荤素搭配,菜色好看。 正文 第104章厨艺精湛 先前那位陆总管还觉得庄户人家拿不出手,最爱费油,之后看着她炒的几个菜,却心思动摇倒也有心想尝一尝。 菜都是热气腾腾的,放在灶火边上温着,这会儿把菜送到八仙桌前,乔宝莹手脚利索的给两人取来碗筷。 陈意正好没有吃早餐,于是与大厨房的陆总管一起坐下吃了起来。 酱汁的味道好了,香辛料也足,炒菜的水准就是火候,这三样都做到了,味道能有不好的,何况她做的是小家菜,又不是做席面,倒是可以精致着来。 两人正吃得起劲,先前往主院送豆花的下人匆匆返回,手里的碗早已经吃得干干净净,那人向陈意交代道:“老夫人说了,这豆花味道不错,叫咱们送一碗去正堂给先生尝尝。” 这是过关了,陈意微愕,每次有好吃的,必是老夫人先吃,觉得不错的才会送去正堂给先生。 那下人不待陈意回答,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菜,特别是那道炸鸡,疑惑的问道:“这菜瞧着金黄金黄的,很是不错,要不给主院送一份去?还有这酱饼子,瞧着也是好看。” 陈意刚才吃了,着实这味道没得挑,很地道,他是不在林源县长大,所以以为这便是林源县的小吃了,味道居然这么好,瞧着这林源县可不简单,随便一个街头卖豆花的妇人都会识字,还能做出这么一手好菜来。 于是陈意吩咐乔宝莹再一模一样的做了一份送去了主院。 没一会儿,主院那边便打赏了下来,乔宝莹莫名的被打赏了十两银子,她赶忙道谢。 陈意见她倒也进退有度,虽是穷苦人家,却还是挺大气的,于是同意了乔宝莹入府做厨娘的意思,给她定下每月银钱三两,若是带家里头的酱汁过来,按市价购买。 乔宝莹得了这份差事,终于安下心,道了谢,当天便回去,明个儿天不亮就来府上做事,到傍晚做完了晚饭,便可以出府。 她身为良籍,自然不是卖身入府,陈意是看重她的手艺,先生和老夫人都刚从京城归来,若是想吃这林源县的小食,此人倒是能派上用场。 乔宝莹得了这差事出了府,邵南的牛车停在一棵大树下正等着。 两人坐上牛车往百溪镇去,到了喜迎客的门边,已经过了晌午,乔六孤零零的坐在摊位前,上头什么东西也没有,守着一个空摊子,不少熟悉的客人都来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又不卖豆花的,大清早的一来,豆花就卖完了。 乔宝莹帮着一起收拾好摊位,三人赶着牛车出了镇门口。 路上乔宝莹满脸笑容,拉着乔六说道:“这一次我做了一件大事,若是成了,我就帮了苏辰大忙了。” 乔六有些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成阳先生是谁,家里没有开蒙的读书郎,谁会去注意这些。 乔宝莹也不用她知道,只是再三叮嘱两人,此事千万别告诉苏辰,还有以后每日去镇上卖豆花的时候,把她捎带一程,她会早早的起床,邵南把她送到县里,到傍晚,邵南再多跑一趟,把她接回来。 “就是麻烦了姐夫。”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 乔六却是摇了摇头,“一点小事而已,只是九儿放着生意不做,跑去伯府做厨娘,那要做到几时去?” “酱坊的生意便先停两个月吧,苏辰的前程要紧,我做厨娘最多两个月,借着机会要是能得到一个见成阳先生一面的机会,或者老夫人一面就好了。” 乔宝莹为此绞尽了脑汁。 在村口与乔六分手,乔宝莹走路回的山脚小院。 第二日,乔六到村口来接,乔宝莹叫苏继扛了一缸酱下来,往乔六的马车上一放。 她今日打算把这一缸酱给伯府送去。 在镇上安置了乔六,邵南便把乔宝莹送到县里的伯府外。 邵南帮她把酱缸扛进了府里。 大厨房里,陆总管正安置采买回来的菜,见乔宝莹带来了一缸酱,面色一喜。 “送来这酱汁,你那香辣豆花的生意不做了?” 陆总管叫下人去拿银子。 乔宝莹却是笑了笑,“以后在府上做厨娘,自然也想做好吃一点的,那香辣豆花里头的酱汁便用差一点的,待好酱汁酿成再用也不迟。” 陆总管很满意,此人瞧着还算挺讨人喜的,很会做人。 按着市价八十文一斤给乔宝莹银子,乔宝莹也没有说什么,这酱汁卖到喜迎客酒楼,都是一百文一斤,她没有提,对方自是也不知道。 这一日主院的人没有要吃小食,乔宝莹在大厨房里只是做下人的吃食,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于是就这样做上了厨娘,转眼过去了十日,可是她还在大厨房里转悠,主院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先前看到的陈意眼下连见面都难,她又不好问陆总管,与自己入府的意愿有很大的差别。 乔宝莹有些不甘心,这十日里头与底下的人都熟络了,她时不时会给这些人带来一些小点心,那杂货铺里头有的是,瓜子糖果随便拧一点,与人套套近乎不成问题的。 乘着这机会,她倒是打听到小厨房那边,知道两位主子喜辛辣,虽然已经离开林源县多年,口味却没有变,甚至还有些猎奇,小厨房里的那可是想方设法。 先前看到的陈意原来是老夫人身边办事的总管,专门为两位主子四处寻猎美食的。 乔宝莹这么一想,计上心来。 第二日乔宝莹把家里的腊肉带上。 入了大厨房,把饭菜一做好,便私下里炒了香辣腊肉,端着盘子去找陈意。 陈意正要出门,看到她,又看到她手中的菜,笑问道:“不会又出了新菜式?” “新菜式倒是没有,就是农家里自制的腊肉带给您品尝一下。” 陈意有些期待,这几日四处寻找,才发现林源县这小小的县城,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再要寻好吃的,得往远的去,可是一时间主子们便吃不上了,今个儿看到乔宝莹出现,陈意又生了主意。 尝了两片腊肉,陈意点了点头,“你再炒两盘来,一盘送去主院,一盘送去正堂,这东西主子们肯定是喜欢的。” 正文 第105章使尽手段 乔宝莹连忙点头,顺着话说道:“陈总管忙前忙后的也辛苦,咱们林源县还有不少好吃的小食,我正会做几道,要不我每日给陈总管送一些来,陈总管要是觉得好吃,便给主子们送去。” 陈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应了她。 乔宝莹得了陈意的同意,在大厨房里私炒自己的菜也没有人敢说了。 这一日送上了腊肉,第二日便送上了自制的饼干,第三日她送上了怱油饼,第四日…… 每日都有新样式,从不重复,倒是令陈意有些意外,早餐里头,绝对有乔宝莹做的一份。 一次陈意找到她,说老夫人最近食欲不振,可有法子弄些好吃的提高食欲的。 这些日子,老夫人吃了各地小食,恐怕是把人给吃腻了,于是想起苏辰最爱吃她的酱醋姜片和芥辣瓜儿,于是应了陈意的想法,说第二日带来。 乔宝莹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苏辰有些不满意,夜里等了又等,乔宝莹终于回来了,是邵南送回来的,他略安心,待乔宝莹洗漱好,便问她去了哪儿。 乔宝莹又说去帮着刘掌柜做事了。 苏辰有些担心她太过劳累,“不过是一桩生意,刘掌柜怎么还叫你去帮忙。” 乔宝莹见苏辰那担忧的眼神,便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说道:“你别担心,快了,快结束了。” 每次问回的都是这一句。 苏辰拉着她在桌前坐下,“这几日你就别出去了。” “为何?”乔宝莹奇怪的问。 苏辰欲言又止,看了看她的腹部。 乔宝莹循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还是没有明白。 “你怕是要来月事了。” 苏辰红着脸说。 乔宝莹的脸也跟着红透了,她倒是忘记了这一槎,还好苏辰提醒她,她得把东西带上,万一来了好用得上。 “我把那东西带上便没有问题。”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这样的操劳,明个儿我同你一起去见刘掌柜,他为何非叫上你不可,我倒要问问他。” “别。”乔宝莹忙摆手,“我会小心的,你放心,是女人都会有月事,哪个来了月事便不做事了的,没关系,我挺得住。” 苏辰却是一脸的心疼,“真不用我明个儿陪你去镇上?” “不用,你好好的写上几首诗,待咱们有机会见到成阳先生时,你便把诗呈上。” “诗赋我都准备好了,这次也觉得还算满意,只是见成阳先生的人太多,上次我去见了几位同年,他们也正准备去伯府拜见先生,可是却没有机会,为此我还特意见了汪子渔一面,没想到那家伙如今也拜入了先生门下,虽不是名面上的,但成阳先生愿意指点他。” “汪子渔建议我先等等,眼下正是林源县热闹的时候,不要上前去凑这热闹,待过一阵再去也不迟的。”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几位同门想方设法都没能见着先生,我就更不用谈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却在心里头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她已经进入了人家内部,若是按着她的计划来,苏辰要见先生应该快了。 小夫妻在一起粘了一会儿,乔宝莹再三交代苏辰在家好好看书,得了他的肯定,她才安心实行起自己的计划来。 第二日大清早的,她便把家里头两瓶酱醋姜片和芥辣瓜儿给带上了,这些是苏辰爱吃,眼下苏辰也只能忍一忍了。 带到伯府后,乔宝莹便把东西给陈意送了去。 不管什么,陈意都会先尝了尝,尝了后觉得味道好才会送去,这次尝了这两样,很是满意,便从瓶子里取了一些放入小碟子上,与吃食一并送了去。 没想才一会儿,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喜姑便亲自来了,一来便问陈意可还有那酱腊姜片和芥辣瓜儿。 陈意微愕,他今个儿买来的是零陵郡最有名的五味沙糕,怎么没提到这点心,却反而提起了这开胃小菜来。 喜姑见陈意疑惑,笑道:“你是不知道,老夫人最近食欲不振,正喝着小厨房的清粥,没想到你送来了这两样菜,很是好下粥,刚才几口便吃完了,这会儿粥还没有喝完,便着我前来要了。” 陈意见状,便把两瓶子全部送上,说道:“喜姑,这东西全在这儿了,还是这位新来的小厨娘农家里头的做的,做的不多,要是再吃,还得新做,恐怕得过些时日。” “就这么一点。”喜姑叹了口气。 乔宝莹忙接了话,“我今个儿便回去做,大概四五日便能成,这东西能放,我到时做多一些。” 喜姑一听,高兴了,“那就快快做些,主子们爱吃,这赏银不会少你的。” 乔宝莹高兴的应了。 喜姑一走,陈意觉得这位农女小厨娘做小吃还挺有一手的,便叫她把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这次的两样,陈意便私自掏了十两银子给乔宝莹,乔宝莹只收了一两碎银,其他的全部退给陈意,说一两已经多了。 陈意见她不要便收了回来,却对她越发的满意起来。 乔宝莹回到家里头,苏辰却苦闷着一张脸,“九儿,你这几日不在家,我也懒得炒菜,平时煮了点粥喝,可是今个儿我却寻不着那酱瓜儿,你把这菜放哪儿去了?” 乔宝莹没想到苏辰一个人在家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那叫一个心疼的,于是夜里做酱醋姜片和芥辣瓜儿的时候便多做了两瓶给苏辰,接着在早上走之前,她炒了腊肉和鸡蛋放在灶口里温着,在灶台前留下纸条,便带上家里的坛子,坐上乔六的牛车跟着去了。 最近主要做开胃小菜,这一坛子腌菜也是不错的好味道。 乔宝莹到了厨房,陆总管见她为陈意办事,也不要她给下人做饭菜了,只管负责给陈意做小吃点。 所以乔宝莹一进厨房便把腌菜从坛子里取出来,酸辣罗卜条、腌笋干、豆鼓等。 乔宝莹的腌干菜送上了老夫人的桌,姚氏吃了几日的粥好没有味道,一路上天南地北的吃些稀奇的东西,想想就觉得郁闷,没想到下人为了她好好吃一顿饭,竟然还寻着了这些小腌菜。 在姚氏的记忆里,这些菜只有小的时候,她的乳母曾经弄过给她尝,后来乳母不在了,她也便没有再吃过,于是越发有些贪嘴。 正文 第106章费尽心思 于是问喜姑,这菜的来历,她以为是陈意在各地寻逻过来的,没想喜姑却说是一位农家女送来的,此人这会儿正在大厨房里做事儿,是个小厨娘。 姚氏觉得还算满意,便叫喜姑把人提溜到小厨房里去,以后专给姚氏做吃的,特别是那芥辣瓜儿,比京城里的还要正宗。 乔宝莹忽然提升去了小厨房,陆总管既管着大厨房也管着小厨房,她跟着挪地方,还得了赏银,乔宝莹拿了五百文,其他的银子全部给了大厨房里的大厨,还有给陆总管套了个近乎。 到了小厨房,乔宝莹感觉离上面的主人越来越近,她还得再接再励。 邵南和乔六接她回去的路上,乔六看着她一脸的心疼,“九儿,你这样忙忙碌碌,呆在家里不知道有多好,偏生做了人家的下人,还不让告诉妹夫,真是苦了你了。” 乔宝莹却不觉得苦,她感觉自己和苏辰在这林源县就像在夹缝里生存,就因为当初在秀才楼里,苏辰出了点风头,瞧着他是一个寒门,便是用尽了手段,便是为了这一事也要争一口气。 她知道苏辰不会这么平庸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所以绝不能被赵家打垮,她得帮他。 乔宝莹笑了笑,“二姐,我没事,就是有一事我得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要两样东西,一样野蜂蜜,一样是茅梅。” 正是夏季,这两样用点心能办到。 乔六立即应了,“反正每日收了摊子,我便回来也没有什么事,我下午的时候便上山寻寻,茅梅倒不是问题,就是野蜂蜜不好办,这东西得看运气。” 着实是这样,乔宝莹想了想,说道:“不然,二姐给村里头的人发个话,还有新鲜的野蘑菇、山上摘着甜李子、野蜂蜜、杏子,这些我都要,谁弄了我高价收下,这样人多找得齐整。” 乔六应了。 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乔宝莹早已经在小厨房里跟着师傅们一起吃了晚饭,这会儿倒是不饿,但她忧心苏辰,便去厨房里看看,见早上做的饭菜都已经吃光,心里高兴了,决定以后每日走之前,便给苏辰把饭菜都做好,也不耽误了他读书。 乔宝莹提着油灯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苏辰推开东屋的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看到小媳妇,苏辰便走了过来,上前把她揽入怀中,心疼的说道:“这活计得帮到几时,好几日不见你在身边,我觉得整个院子都静得慌。” 乔宝莹顺势抱紧苏辰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心里甜滋滋的,若是能让苏辰跟成阳先生见上一面,她再苦再累都值当。 “如果你见到成阳先生,你可有把握令他收徒?” 乔宝莹忽然这么一问,苏辰却是笑了笑,“这种事儿,谁能说得准的,我尽自己的全力,若是先生有心收徒,我的机会略大,若是他根本不想收徒,我即便惊才绝绝也无济于事。” 倒也是这么个事,不能强求。 乔宝莹与他一边说着,一边提着油灯要往东屋里去。 到了东屋,苏辰面色有些窘迫,看着小媳妇,脸颊便红了,“你要不回西屋睡去,明个儿还得起这么早。” 乔宝莹却是摇头,仰着头在他怀中看他,“我想在东屋里睡。” “不成,如今你长大了,不能再跟着我睡。” 苏辰双颊通红,着急着想要拒绝。 乔宝莹才不管他,她把油灯往桌上一放,便脱去外衣,上了他的床。 苏辰站在原地没动,乔宝莹坐在床里边,拍了拍外边的床榻,“过来,再不睡,明个儿我要起不来了。” 苏辰有些犹豫,如今小媳妇都来了月事,是个姑娘家了,他再跟她睡便不合适,两人有好些日子不曾这么亲近了吧,他不能伤害小媳妇,身子自是承受不住他。 苏辰在床边站着没动,乔宝莹却是自顾自的躺下,然而侧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家小夫君。 苏辰最后还是捱不过她,只好上床躺下,不过却躺在外头,两人中间隔着半人空的距离。 乔宝莹很是郁闷,才不顾苏辰的拒绝,便自个儿挪了身子靠近他,“你抱抱我。” “天气热,不太合适。” “我很冷。”乔宝莹盯着苏辰看。 “你怎么会冷,莫不是哪儿不舒服。”苏辰赶忙伸出手来在她额间探了探。 乔宝莹便顺势把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身,两人缠紧。 苏辰很是无奈,“就今晚,以后可不准了。”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心想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被小媳妇缠着苏辰一夜不曾睡好,身体里的燥动一夜不消不说,还有些按耐不住,偏生小媳妇却累得转眼睡了过去,他却是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入眠,到早上双眸有些发红,可是怀中人却已经离去。 往外头天色看了一眼,堪堪泛白肚。 苏辰起身,心想着小媳妇不会是在厨房吧,虽然知道这个时间点小媳妇自是跟着乔六他们去了镇上,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厨房碰碰运气。 然而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祸里头温着的吃食,皆是他最爱吃的菜,心里一暖。 乔宝莹每日都会送一些小吃点,有饼干,有糕点,但她做出来的形状有些千奇百怪。 自姚氏身子不爽落,只能清淡了吃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位农女小厨娘做的小点心很是费了心思,每次吃起来,她都要辩认一会儿才能把所有的动物叫出名字,有好些她甚至都没有看到过的动物模样,姚氏便有些奇怪。 于是叫来陈意问他这饼干上的动物叫什么,陈意哪懂这些,摇了摇头。 喜姑算是看出来了,主子这是想要见那位农女了,想起那位小厨娘的热情,还时不时送些小吃食给她,喜姑便对这农家姑娘上了心,于是在姚氏面前提了意。 姚氏应了,把乔宝莹给召来见一见,做了好几日的吃食,倒是没有见到真人。 乔宝莹能得到姚氏相见,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她忙理了理头上一丝不苟的发髻,端着自己做好的酸辣空心菜梗,便跟着喜姑往前走去。 喜姑看到她手中的菜,忍不住问:“这东西在山里头似乎有不少,怎么想着弄这个?恐怕老夫人不爱吃。” 正文 第107章见机行事 “喜姑,这是又酸又辣的,很是下菜,喜姑您尽管放心,我给老夫人也做了一段时间的饭菜,略知一点老夫人的口味。” “这山头野生的玩意儿还能做出酸辣的口味?” 喜姑有些好奇。 乔宝莹便顺势说道:“呆会回来我也给喜姑送些来,做得有些多了。” 喜姑欢喜,跟着主子吃尽了天南地北的东西,倒是有些怀念起农家的小食来。 两人来到正堂,姚氏坐于主位,手中一根手仗,身上穿着宝相花纹云头锦的褙子,额上富贵花纹抹额,手腕上有两只大玉镯。听说有七十好几,瞧着却有些像六十岁的老太太,一脸的笑容,人也显得特别的精神,难怪会天南地北的搜罗美食,显然两位主人家都是身子骨硬朗的。 姚氏看到乔宝莹进来,看着她一身农家衣裳打扮,虽是布衣,颜色还算鲜亮,穿的是藕荷色的衣裙,头上很朴素,只带了一支银簪,人瞧着年纪小,双眸却湛湛有神。 姚氏点了点头,果然是个灵巧的人。 乔宝莹把空心菜梗送上,姚氏拿起玉箸尝了尝,双眸一亮,笑道:“你倒是费了心思,每日都变着花样的来,今个儿我吃了你所谓的饼干,里头有些形状不堪明白,你给我解释一下。” 喜姑叫下人送了一张脚凳到主座的下方,靠近姚氏,姚氏从精美的盘子里拿出一块饼干,指了指,“这是什么动物?” “熊猫。” 被乔宝莹这么一提点儿,姚氏有些听不懂,这时陈意似乎想到了什么,试着说道:“莫非是罴?此物不仅毛皮舒服,肉质鲜美,还有药用价值。” 乔宝莹忽然发现她说的这名字儿太前卫,这罴便是古代人嘴中所说的熊猫,只是陈意却说起怎么吃它时,乔宝莹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它可是国宝。 接着又拿出不少形状问乔宝莹,乔宝莹能记起古时称谓的都尽量说出来,记不起来的,她直接说出现代名字,他们也跟着记住,反正也无人知晓。 乔宝莹这么跟着答了一个下午,姚氏满意了,真正吃下去的饼干没有几片,反而在说话的时候,她把那酸辣的空心梗给吃完了,果然是一个喜酸辣食物的人。 一个下午不动,姚氏起了身,“走,同我去花园走走。” 乔宝莹点头,刚才聊了一个下午,对姚氏熟悉了一些,就是一个开朗的老太太,心地极好,性格随和。 到了花园里,姚氏也觉得有些无聊,转了两圈就说要回去了,又想着晚饭吃什么的事来。 喜姑劝住她,想要姚氏再多走两圈,几位下人也相继来劝,姚氏却觉得有些疲惫。 乔宝莹见状,便想了个法子,跟姚氏说话的时候便提到了一些民间小故事。 于是便把西游记给说了出来,分一段一段的小故事,乔宝莹从小看到大,自然熟记于心,讲起来也很是生动,却打开了在场各位的新世界。 那姚氏听了乔宝莹的故事后,什么也不吃了,走得也极慢,就这么不知不觉还走了一个多时辰。 回到亭子里,其余下人都已经退下,只有乔宝莹和喜姑在她身边围着。 姚氏说道:“你今个儿的故事当真是好听,以后你就别在小厨房里呆了,就来给我讲故事吧。” 乔宝莹应了,喜姑笑了。 乘着这气氛好的时候,乔宝莹起身,在姚氏身前跪下,把昨夜里乘苏辰不注意拿走的拜帖从怀里拿出来往前一送,说道:“夫人,还请您收下,这是我家夫君的拜帖,一直不能送到先生手中,苦于寻路无门,所以我才想着入府为厨娘的,还望夫人收下。” 姚氏当即收起了脸色,一脸严肃的看着乔宝莹,喜姑也是一愣,接着心情紧张起来,想不到这人入府竟有如此诸心,倒是疏忽了。 乔宝莹一直举着拜帖,姚氏没有接,喜姑自然也没有上前接走,一时间整个凉亭都是尴尬的气氛。 乔宝莹连忙解释,她把苏辰在林源县的处境全部交代出来,当她说苏辰是今年院试的案首,又曾在秀才楼协助县衙查案的事,皆因得罪了林源县世族赵家,所以不能入县学,不能拜人为师的事迹后,姚氏和喜姑皆是震惊。 小小的林源县,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来,简直不可思议,与姚氏所想的家乡不同,她的夫君常常在她面前提起零陵郡的百姓,家乡人的朴素节检,以及纯朴的作风,如今看来,恐怕不是表面上所说的,皆是因为他们多年不曾归乡,心中所想而已。 可是即便是这样,姚氏和喜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么诸心不良的人居然潜进了府里来。 最近外头不知多少人想拜入成阳先生门下,皆是被拒绝,若是每个人都生了她这样的想法,那这府中上下就很可怕了。 喜姑当即把陈意叫来,问了陈意是怎么认识的乔宝莹,了解清楚后,姚氏三人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这人不是筹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且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这香辣豆花在镇上卖了好几年了,这里里外外自然都熟悉了。 于是姚氏接了苏辰的拜帖,却是板着脸吩咐道:“陈意,乔九依旧留在府中大厨房,再派人去查一查这位苏秀才,可是同她说的一模一样,以后府内外的下人都得仔细查了,不能再发生此等事情来。” 陈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点头应了是。 乔宝莹被陈意领了下去,她的拜帖老夫人是收了,可是却不是想像中的这么顺当,乔宝莹有些难过。 一路上陈意一句话都不说,面色黑成祸底,到了大厨房的门口,陈意郁闷的说道:“我被你害死了,你若有这种心思,怎得不早同我说说。” 乔宝莹很是愧疚,这种事要是早说了便没有机会了,今日好不容易抓住这机会来。 然而她好不容易调到小厨房里帮忙,没想还没有做几日,她又被调回大厨房了。 “对不住了,我也是心急了些。” 陈意叹了口气,“知道你为了你夫君的前程,但是你以这种方式入府,岂不给你夫君抹黑?不过好在你夫君的事是可以查得清的,我呆会派人去查一查,到时在老夫人面前替你说说好话,你夫君若是真如你所说的,估计能与先生见上一回,见面后就看你夫君的造化了。” 乔宝莹心下一喜,连忙道谢。 正文 第108章一个好消息 陈意把她交到陆总管手中,陆总管不知她犯了什以事又调回大厨房来,但之后陈意便不再要乔宝莹做吃点了,于是在大厨房里给下人们做饭,乔宝莹心中郁郁,希望真如陈意所说的,苏辰真的有机会能与先生见上一样。 三日后的晌午,乔宝莹正在打盹,喜姑便来了,看到乔宝莹,向她招了招手。 “随我去正堂吧,老夫人这几日睡得不好,吃得不欢,皆是因为你先前的吃食还有你的故事给弄得,说说你这孩子吧,鬼点子还真多,你夫君可是同意你来府中的?” 乔宝莹摇头,“我不敢告诉夫君,他若是知道自是舍不得我入府,必另辟溪路。” “你这法子是刁钻了些,但有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坚持,呆在大厨房里做厨娘可不简单,你为了你夫君当真费了心思。” 乔宝莹笑了笑,“并不觉得累,只要不耽误我夫君的前程,一切都不觉得累。” 乔宝莹跟着喜姑到了正堂。 老夫人坐在榻前,有丫鬟正为她揉着胳膊,听到声晌,睁开眼睛,喜姑把人带到跟前。 姚氏郁闷的问道:“说吧,事后那孙猴子可曾被唐僧赶走?” 乔宝莹心中一喜,便把三打白骨精的后续说了出来。 故意说得生动,这么一说,又是一个下午,待乔宝莹反应过来,姚氏和屋里众位下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正等着她的下文。 “老夫人,这天色都不早了,要不我给您做些吃食去?” 乔宝莹试探的问。 喜姑反应过来,于是也上前跟姚氏请求,“老夫人,陈意倒是查了的,此女的确是十里坡的庄户人家,身世清白。” 姚氏却有些意犹未尽,可是想着吃食,又来了劲头,于是抬了抬手。 乔宝莹跟着喜姑下去,来到小厨房里吩咐了一声,自此乔宝莹又调到了小厨房里来了。 炒了几个拿手的菜便送了上去。 这一日乔宝莹回去的晚些,乔六和邵南两人在府外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她。 乔六好不心疼,乔宝莹却一脸的笑容,这几日的郁闷乔六两人都看到了,这会儿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纷纷上前相问,“莫不是先生同意见妹夫了?” 乔宝莹摇头,“暂且不曾,不过也就在这几日了。” “倒是个好消息,不如早些告诉妹夫去,也好有个准备。” 乔宝莹觉得不是时候,“且等等,我不想令他失望,再过两日再说也不迟的。”反正苏辰都准备好了。 三人一路上笑意浓浓,牛车到了院子外,乔宝莹下来,告别两人,转身进了院门。 苏辰一听到声晌,便从东屋里头出来,看到小媳妇心下一安。 这两日两人都睡一张床上,白日连见面都不成,晚上小媳妇又要抓紧时间睡觉,把苏辰给心疼的,小媳妇要缠着他,他都不忍拒绝了,好在他自己把控住了,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来。 洗洗好两人躺在床上,乔宝莹窝在苏辰的怀里,她想着这几日便有佳音,于是问苏辰:“你给先生看的诗赋可都准备好?” 苏辰点头,“自是准备了,你不必担忧,我昨个儿去了一趟县城,虽没有见到汪兄,但他派来了书僮,他叫我等,等过了这几日,先生闲下来,他会想机会把我带入伯府,之后看我的造化,我自然得早早准备好。” 想不到汪子渔竟然还有这般情义。 得了苏辰的准信,乔宝莹也就放心了。 自乔宝莹给老夫人讲故事后,老夫人老是传她过去,一来二去的,也熟悉了,老夫人姚氏对她的防备心理少了,反而有好吃的还叫她一起吃,成了喜姑以后唯一跟在老夫人面前无话不谈的人。 这日,老夫人把拜帖拿出来交到陈意手中,当着乔宝莹的面吩咐道:“把拜帖给先生呈上去,并把苏秀才的情况也一并说了,先生若是愿意见此人,你便给乔九传个话。” 在场的几位皆是一喜,陈意往乔宝莹看来,眼神带着鼓励。 喜姑也是一脸喜意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忙上前跪下谢礼,姚氏便把她扶了起来,“谢什么谢的,你虽然以这种手段入的府有些不光明,但你夫君的确优秀,不该理没。” 老夫人于是问起乔宝莹的年纪,觉得两人都这么小,便对两人的过往有些好奇。 于是乔宝莹把自己与苏辰的在一起的经过说了出来,自然把穿越的身份给掩了去。 这么一说,不仅喜姑,连老夫人都有些愤愤不平起来,“你爹娘也着实偏心,林源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庄户人家都要卖儿卖女才能养活家人?” 老夫人显然有些心痛,这可是她夫君一心记挂的家乡人,怎么都穷苦至此? “可惜你们两人相依为命的。”姚氏感叹。 喜姑也觉得两小夫妻太过可怜。 上午送去的拜帖,下午前院便传来了信,成阳先生愿意见苏辰一面,时间定在三日后。 乔宝莹带着这个消息回来,夜很黑,苏辰还不曾睡下,站在廊下张望,听到牛车声便提着油灯出来一看,乔宝莹便冲进了他的怀中。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听哪个?” 乔宝莹在他怀里头支声。 苏辰挑眉,“那先听好消息,这几日把我一个人丢院里头,就没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三日后便能见到成阳先生了。” 于是乔宝莹把这几日呆在伯府的事说了出来,听得苏辰目瞪口呆,最后苏辰郁闷的说道:“你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你那么辛苦还给我做好饭菜,我……” 乔宝莹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苏辰收起激动的心情,紧张的问道:“是什么?” 乔宝莹轻轻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柔声道:“这个夏天你都得抱着我睡,做为对我的补偿。” 整个夏天,到时热的时候,苏辰向来喜欢脱衣而睡,如今要跟小媳妇这般,他脸都红透了。 “我……”苏辰被这一消息给震的说不出话来,心思却是跃耀,内心其是恨不能马上同意,虽然抱着小媳妇身体有些难受,可是他也很愿意抱着她,挨在自己的身边,多好啊。 “可是婶子知道了又会说咱们。”苏辰临时找来借口。 正文 第109章拜入先生门下 乔宝莹却惩罚的咬住他的耳垂,“就不知道瞒着她啊,等夜里才行事啦。” “村里头还有婶子住咱们家后院小托屋守着那酱缸。” 苏辰又道。 这些日子没有酿酱,乔宝莹一门心思在伯府,这会儿得苏辰提醒,倒也跟着忧心起来,“能不能偷偷的?” 苏辰的心早已经燥动,初知人事,哪能经得住小媳妇这般挑逗,忍不住应了,“那以后夜里小心些。” “嗯。”乔宝莹搂住苏辰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先吻一个。” 苏辰红着脸送上唇,双臂不知不觉便把她捂紧在胸口,两人相缠在一起。 三日的光景感觉很是漫长,终于等到这日,苏辰同乔宝莹大清早的起床,坐在乔六的马车上便去了县城。 天大亮,苏辰在府外等了好半会的功夫,乔宝莹在小厨房里坐立难安,正准备使银子着人去打听苏辰有没有入府,她便被姚氏给叫了过去。 姚氏才起床便问起那故事来,要听故事的不只是姚氏,还有房里伺候的几位贴身丫鬟和喜姑。 乔宝莹今个儿讲得有些漫不经心,老夫人都听了出来,于是着陈意去前头看看,见乔宝莹安心一些,忍不住摇了摇头,“能应了你的请求,有一部分皆是你们这小夫妻间的情义与我跟夫君当年有些像。” “我夫君虽不是寒门出身,却也出自这林源县小地方,到了京城受人排斥,我年轻的那会儿也是千方百计的给夫君谋出路,好在走得还算顺当。” 乔宝莹没想到成阳先生年轻的时候竟也有如此不顺当的时候,瞧着老夫人说得轻松,恐怕那段经历很是揪心吧,这么多年了还是记得清楚。 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到了晌午,陈意回来了,先是向乔宝莹告喜,说苏辰已经入了先生的眼,留在了府上用午饭。 老夫人一听,笑了起来,“得,我那夫君的性情我是知道的,恐怕这事儿得成了,就算不收了这学生,以后指点一二是一定会有的。” 乔宝莹听到这话,欢喜若狂,忙起身向姚氏道谢,这一下姚氏对乔宝莹再无半点隔阂,连夫君都认可的人,她也该支持,何况这小娘子很得她欢心。 乔宝莹在正堂里留了一日,晌午饭也是跟着姚氏一同吃的,连喜姑和陈意对她都不再见外。 到傍晚的时候,陈意又跑回来报喜,这一次陈意可激动了,说道:“先生决定收苏辰为学生,说苏秀才是他见过的奇才,寒门子弟能有他这般出息当真不易,明个儿便传出喜讯,一个月后做拜师宴,宴请四方,还再三交待小的向夫人说明,好准备酒宴的事。”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经懵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苏辰见了成阳先生一面却被先生收入门下,她以为这事儿没有这么顺当。 没想老夫人这个时候发了话,“你呀,也别担心了,其实这次我同夫君回来,便想在家乡收一位学生,作为晚年的最后一位学生,悉心教导,将来出人头地,不忘咱们林源县的家乡人,将来能提点的便提点,也算林源县还能出个自家人。”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这拜师这么顺当。 老夫人接着说道:“其实有一事你们小两口都不知道,即使你不入府中做小厨娘,过不了几日,我夫君也必会派人把你家小夫君请来的,整个林源县里头,就数苏家一门两秀才是林源县里相传的佳话,你还有一位十三岁便中秀才的弟弟吧?此人的名气不在你夫君之下,年纪小,人聪明,这么小中了秀才,若是放在我夫君年轻的时候,必会收入门下。” “不过这次回乡因只收一徒,便慎重了一些,你家那位弟弟早有师父,得人指点,而你家小夫君却是自学成才,年纪虽比弟弟大,却在秀才当中最年轻的,也是难得的人才。” 这下乔宝莹仿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这么些日子,林源县的才子世族踏破了伯府的门坎都不曾得到好消息,而她的小夫君入府一见便被收为学生,还以为走了狗屎运,谁想这本是先生的意思。 乔宝莹再也忍不住,眼泪都差一点要流下来了,姚氏却向她召了召手,“你过来,坐我身边来,我跟你叨叨,瞧着你这模样儿,就知道你多辛苦了,必是为他担着了心。” 乔宝莹上前坐在姚氏的身边。 姚氏拉着她的手,“以后都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这般拘紧,待你那故事讲完,我便放你回村里头去,你不是还开着酱坊么?这读书郎将来要上京赶考,费银子的地方多着,苏辰能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好媳妇是他的福气。” 乔宝莹想不到姚氏如此通透,于是接着讲起了那故事。 天黑了,她跟苏辰坐上乔六的牛车一同回家,一路上两人皆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乔六和邵南却急了个半死。 “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句话来。” 乔宝莹和苏辰相视一笑,乔宝莹说道:“事儿成了,明个儿林源县都会传来喜讯,一个月后拜师宴,到时会宴请满城的世族才子,以后苏辰便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了。” 乔宝莹的话引得邵南差一点驾车不稳,双双疑惑的问出了口:“当真?” 苏辰承认,“不必惊慌,自是当真,今日我把诗赋呈给先生,先生看了后不甚满意,说我学识太浅,恐是资源不够,于是带我去了书库,这是我有始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书。” “藏书楼里什么书都有,且每一本都保持完好,里头还有专门的人打理,今日基本都在里头呆着,不曾外出。” 苏辰说完,这下连乔宝莹也跟着惊奇起来,“先生说你学识浅薄,怎么就收了你为徒。” 苏辰笑了起来,“恐是我学了那本《汉公冤案》,先生听说我曾在秀才楼里断案的事,便出了两道案例给我断,我便一一说了,看了《汉公冤案》与知县大人给的《俞公案解》,自然这些案例难不住我,于是先生便说不是我这人的问题,而是资源的问题。” “这一个月里头,我每日必须入伯府的书楼里看书,书目随我定,但一个月后拜师宴上会当着众人的面,先生来考问,若是学识不成,即便是拜师宴上也会拒绝收我入门。” 苏辰的话又令几人忧心起来,乔宝莹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明明这消息都传了出去,到那时真的会拒绝吗?” 正文 第110章赵文欢的阴谋 苏辰点头,却也摇头,“不必着急,先生既然把消息传了出去,自是有心收我为学生的,这一个月里头我也得努力,以后便不必姐姐和姐夫这么操劳,我赶着牛车送你去吧。” 乔宝莹点头,邵南和乔六却不觉得辛苦,只要日子越过越好就有盼头。 回到十里坡山脚下的院子外,天色这么晚了,乔宝莹也不好留两人,然而乔六却还是跟着进了西屋的门,随意往屋里一瞥,皱眉,“九儿,你西屋里头怎么像好久不曾收拾的样子,你不会没有在西屋里头住吧。” 乔宝莹心虚的很,忙绕开话题问乔六可是有事情。 乔六叹了口气说道:“我听了你的话后想了好久,觉得你说的对,我这几日也劝着邵南,邵南有些犹豫,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件事令我很不舒服。” “什么事?”乔宝莹内心咯噔一下。 乔六苦笑,“我一直以为我婆家人对我是极好的,没想到前个儿夜里回去的晚,我听到正屋里爹娘在说那香辣豆花的方子,那言词之间与当年阿奶要把我换亲不相上下,邵南也听到了,还敲了正屋的门,屋里头没有声音了,我们才回的屋。” “九儿,是我以前想天真了,好在当初你把方子交给了我,不然我在邵家没有立足之地。” 乔六有些难过,一直以为嫁了户好人家,没想到这世间的人都一般模样,都是自私的,只顾着自己,婆母早就掂记着她的方子,还说等她与邵南圆了房,怀上了孩子便把这方子强行要回来,真是令人心寒。 乔宝莹见乔六已经知道了这事,于是又提醒她,“你可得想好了,这方子迟早是会被邵南人得了去的,二姐若能用着这方子换一个自由身,这方子也没有多稀罕的。” 乔六又是一惊,“九儿,你的意思是?” 乔宝莹点头,“就是你想的意思,邵小妹回家只不过看了几夜便会了,这方子也不是多难,难在你有好酱汁而已,你可懂我的意思?” 乔六点头,“还好有九儿提醒,二姐想得不周到,我回去就跟邵南说,只要丈夫向着我,这事儿应该能成。” 乔宝莹点头。 送走乔六和邵南,乔宝莹回屋里头,乔六的事她上了心,这个傻二姐到现在才知道,上次邵南对苏辰说的事,她就怕两人闹得不愉快,一直没有提这事,没想这次被乔六听了个正着。 第二日乔宝莹跟苏辰一起去县里头伯府,乔宝莹走的小侧门,苏辰这次却是入了正门,这儿都是高官世族才能走的,然而从今日起苏辰便可以随意出入伯府。 不但藏书楼里的书苏辰可以随意的看,甚至看到不懂的,成阳先生都会即时指点。 成阳先生身份尊贵,一般官员可以不接见,除了林源县的知县林志先。 这一日注定不太平,苏辰即将成为成阳先生的高徒,且是关门弟子的消息传了出来,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各方才子皆止了步,再往伯府递拜帖却是不妥了,可是真令人不甘心。 什么样的人物没有,零陵郡这么大,苏辰也只不过是林源县的案首,怎么就入了成阳先生的眼。 这么多人当中,最气愤的莫过于赵家,赵文欢本以为断了苏辰的所有后路,没想到他会死灰复燃,于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把自家高徒苏奕的拜帖送上了。 赵文欢先前不是没有想过的,成阳先生是林源县人士,返乡后这么多秀才上门拜访,虽是拒绝却并没有对外说不再收学生的事,他在想多半成阳先生想在这林源县里头选一门才俊做为学生,毕竟年事已高。 然而放眼看去整个林源县,还当真只有他底下的高徒苏奕是上佳人选,完全可以借着他的名头递上拜帖,看在他的面子上怎么说也会见上一面,十三岁的秀才公,称之为神童也不为过,又是寒门出身的。 可是赵文欢有私心,自从亲侄儿赵清风废了功名,不得踏上科举之路后,赵文欢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学生苏奕身上,如今要亲手把学生送给成阳先生,他舍不得,赵家也不能没有这么一位人物支撑门面。 就是因为这么一犹豫,没想反倒儿成全了苏辰,这次赵文欢不再犹豫,即便送上高徒,他也再所不惜。 苏辰害得他侄儿此生不得踏上仕途,他也绝不会令苏辰走上这一步,这是他欠赵家的,该还。 苏奕的拜帖送到伯府,没多久便收到消息,成阳先生愿意见赵文欢师徒一面,赵文欢心中一喜,便开始为苏奕准备起来,这一次带去见成阳先生,一定要令自己的学生苏奕一鸣惊人,让成阳先生另眼相看,既而收苏奕为徒,弃了苏辰。 赵文欢带着苏奕入伯府,衣裳皆是上乘的布料,苏奕的干爹干娘开的是布庄,里头要什么样的好布料没有,每季给夫子送去的新衣裳包全了赵文欢的日常使用。 马车来到伯府正门,敞亮的伯府正门早已经停了几辆马车,这些人身份尊贵,也是零陵郡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今成阳先生不收徒,大家伙想着家中子弟能得成阳先生指点一下也是好的,便也有不少权贵带着子弟上门拜访,这些人送来帖子,没有得到成阳先生的答复,便直接过来了。 这会儿派了下人上前寻问,使了不少银两,却只能得到一句答复,“先生不见客,等有回复了,自会送上回帖上门。” 有几位赶了半日的路过来,这会儿停留在这儿,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却在这个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苏奕师徒两人由伯府下人引路进了大门。 有不少人低头询问,才知道这是林源县县学里头的赵教授以及他的学生,不过是个县学里的教授,竟如此清高,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更令人气愤的是,人家能入伯府,他们却不能。 进了府门,赵文欢看着苏奕,心里很是欢喜,看来成阳先生对他的学生还是有些感兴趣的,外头那么多权贵都未必见得到他老人家,唯他的学生却见着了。 到了正堂,两人相继坐下,有下人送上香茗,师徒两人便这样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却还没有把成阳先生等来。 正文 第111章用智取胜 赵文欢看向苏奕,见他皱着眉头,眉间有不耐之色,赵文欢便严声制止,苏奕忙坐直了身子,静静的饮着茶。 成阳先生来了,不过身后带着苏辰,苏辰一身布衣,衣着简朴,除了是身新衣外,没有别的任何特色可言,他跟在成阳先生身后,先生龙行虎步,红光满面,根本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赵文欢看到成阳先生便跟着起身,目光往苏辰的方向扫了一眼。 成阳先生的目光从赵文欢的身上扫过,看向苏奕,长相与苏辰有七分相似,除了年纪小了些,人却是长得秀气,头上扎巾,身上锦衣袍衫,小小秀才公,倒是挺入眼。 “赵教授,这便是你的学生?”成阳先生一边问一边往主座上走。 到了主座上坐下,苏辰却是自然而然的上前斟了茶水,接着站在成阳先生一侧,静静听着。 赵教授忙道了声是,就见成阳先生点了头,赵教授满心欢喜,目光又扫了一侧的苏辰一眼,见他身形沉稳,一脸淡然,心里头冷笑,“且让你高兴一会儿,总有你哭的时候。” “你过来。” 成阳先生向苏奕招了招手,苏奕看了赵文欢一眼,见师傅给他使眼色,于是恭敬的上前,来到成阳先生面前。 “你十三岁中了秀才,却是院试第二名,可有想法?” 苏奕微窘,自家大哥中了案首的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刺,这会儿停顿了一会儿,才恭敬的答道:“回先生的话,若是再能努力一年,或能中案首,只是当初急了些。” 然而成阳先生却是摇了摇头,“这可未必,第二年下考场的人当中是历届几年都不曾出现的人才,你可知本届第二名汪子渔?” 苏奕点头,“识得的,汪家嫡长子。” 成阳先生点头,“对,就是他了,他能败在苏辰手中那是苏辰运气,但未必能财于你的手中,你可知道为何?” 苏奕错愕,怎么也想不到成阳先生会这么说,汪子渔是好,那是因为他年纪比他大啊,家世比他好,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好资源,而他们只不过抄下来的几本书。 生在寒门,如他师傅所说,能有如此之才,皆因他聪明所至。 苏奕如是摇头,他不曾与汪子渔交过手,但他却是知道不如他大哥,目光不由得看向成阳先生身边的大哥。 成阳先生看向苏辰,“你说说看。” 苏辰得师令,当即上前,先向赵教授作了揖才答道:“此次考试当中有一道实事论策,若不曾看过京中邸报,便不会知晓皇上新频布下来的两税法。” 苏奕看向赵文欢,两税法自是听赵教授和林知县两人谈过此事,但他事后也从其他考生中得知了今年院试的试题,当中并无提到这新频布的两税法。 赵文欢也皆是一惊,再回想起那试题部分,赵文欢仿然大悟,先前亲侄儿出了考场便曾找过他,赵文欢为此次试题做过分析,甚至连学政是哪一位,以及他的品性与习惯都了解了个透彻,却怎么也没有重点的分析那考题当中的意义。 赵文欢立即看向苏辰。 苏奕此时也反应过来,于是问大哥苏辰,“大哥又是从何处得知那刚颁布下来的两税法。” 这种事刚颁布至各郡县,按理不会这么快,甚至连苏奕若不是借着赵教授的名头,也不曾与知县大人那儿得知此事。 苏辰便如是答道:“在秀才楼之时,我与汪兄讨论时事,汪兄提及此事,见我不懂,于是跟我讲解了一遍。” 这下不只苏奕觉得不可思议,便是赵文欢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考试在即,谁会把自己手中得到的先要知识告诉对方,且对方也就这么相信别人所说的。 两税法的实施遭朝堂内外反对声一片,可是不管如何,这是皇上的一大措举,便是最亲密的同窗告诉赵文欢,赵文欢皆是不信的,但他在林知县的案头看到了。 成阳先生见师徒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说道:“其实这次考题也可以说不曾涉及,可是能得此先机又能利用进去的,本次林源县院试只有两人,一位是苏辰,一位是汪子渔。“ “汪氏子弟长住京城,有此一举不意外,可是寒门出身的苏辰仅听汪子渔一面之词却写入了考题当中,但凡中途有差错,他本次都未必能中秀才功名,若是无中生有,恐怕还会连累以后的名声。” 成阳先生的一席话令赵文欢师徒两人陷入沉思,放谁身上也不会这么做的,就算对方没有骗自己,为了自己的功名,保守起见也不会把新频布的政令写进去,即便不能成为案首,当真是险中一博,却博得一个案首的功名。 成阳先生看向苏奕,“你现在对你哥的这一举动可有何想法?” 苏奕这下答起来谨慎多了,恭敬的说道:“信则不疑,疑即不交,我不如我大哥。” “你的确不如你大哥,他大胆,粗中有细,做事沉稳,年纪虽比你大了四岁,但做事风格却比你老练的太多,便是弱冠年纪的秀才也未必如他。” 成阳先生下此结论,苏奕羞愧难当,不由的看向赵文欢,脸颊都已经红透了。 赵文欢心里头也很不好受,他知道他的这位徒弟在识人之上不如苏辰,甚至是弱项,他所交之朋友便可以看得出来,都不知被赵文欢教训了好几次了,可是总是看不透。 得赶紧把话题绕开才行,于是赵文欢说道:“苏辰的确是有才的,不仅在胆识、识人上面都是同龄中的佼楚,就不知苏辰在诗赋上如何,得了秀才功名,却不曾入县学,我倒是不曾考过你的知识。” 成阳先生开了口,“在学识上他并不在行,诗赋也属一般,放在京城子弟当中只能算是下等成绩,不知赵教授的高徒如何?” 得了成阳先生这话,苏奕早已经跃跃欲试,当即便拿出自己的诗赋来。 成阳先生细看,过了半会儿,点了点头,“倒可以堪比京城子弟当中的中等成绩,却也是不够的,胜在年纪轻,还有机会。” 这话说得赵文欢心里头一口闷气,京城子弟有如此了得么?为何每年中得状元之才的皆是南北各地才子,反观京城子弟却多是荫补入仕。 正文 第112章苏奕大受打击 成阳先生往赵文欢瞥了一眼,再看向眼前只得十四岁的苏奕,只见他双颊通红,身子微曲,没有了先前的傲气,于是摇了摇头,“娇而不燥为下,挫而不折为中,荣辱不惊为上。学识能修身、修人、识人,不能只限于字意之上。” 成阳先生把诗赋还给苏奕,“回去好好学,乡试不成问题,若再往上得三思。” 苏奕身子一软往后退了一步,在整个林源县里头,不少人都夸他少年才子,神童之称号,没想到了成阳先生面前却显得一文不值,从来没有过的挫折。 直到赵文欢把学生拉出了大堂,苏奕才缓过神来,出府的路上,苏奕一脸垂败的看着赵文欢,问道:“师傅,我是不是今日表现太差劲了?” 赵文欢本要说两句相劝,可是看到府门出府在即,于是冷了脸,叮嘱道:“不管如何,你必须装做一副得人指点的高兴的样子,外头全是零陵郡的权贵,不能拜入成阳先生门下的人多的是,你能得成阳先生指点却已经高人一等了。” 苏奕却高兴不起来,从没有过的打击,此时连站着都显得有些无力,“师傅我做不到,我心里很难过。” 赵文欢听到这话脚步停住,叮嘱道:“你做不到也得做到,这关系着你以后在林源县乃至整个零陵郡的交际,可懂?打起精神来,别丢了师傅的脸。” 苏奕只好站直了身子,压下心中的苦闷与难过,唇角扬起,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可是落在赵文欢眼中却显得特别的别扭,赵文欢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下人,压下心中的责备,温言相劝,“开心一点,没有人知道你的处境,你能入伯府便已经与别人不同了。” 苏奕想到这一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至少随着这点心情免强能见人了,赵文欢才带着他往府外走去。 出了府,果见外头停着的马车,有不少人伸出头来往这边打量,见师徒两人一脸开心的出来,必是事成,莫不是成阳先生又收徒了?一次收了两位徒弟不成? 但很快便有人打听到了消息,说成阳先生不曾收两徒,于是有人猜测恐是受先生指点了,果然这位神童不同,才十三岁得了功名,如今还得成阳先生指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便有世族上前巴接,转眼苏奕便收到几张请帖,里头便有零陵郡上的权贵。 赵文欢一脸清高的看了一眼,收了起来,师徒两人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伯府内,苏奕师徒走后,成阳先生却坐于主座不动,苏辰立于一旁一脸的沉稳。 过了一会儿,有管事的匆匆进来,来到堂前便向成阳先生禀报,把刚才苏奕师徒两人的表现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成阳先生听后皱眉。 “苏辰,你怎么看?” 成阳先生挥退管事,看向学生苏辰。 苏辰自是早就会想到这一点了,他自己的亲弟弟怎会不知道,刚才成阳先生的话把他打击狠了,恐怕从小到大便不曾有人这样说过他。 “回先生的话,于私他是我弟弟,自是希望先生能指点一二,可是于公,他的确有些娇傲了些,假以时日若不纠正,恐对他的前程不利。” “何止前途不利。”成阳先生起身,“早先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曾在你们两兄弟之间犹豫,自从上次与你一见,我便一口选定了你,便不是看重你的才识,你的学识与他尚有一定差距,但你沉稳,不惊不惧,能当大任,在我成阳门下的弟子,若不能当大任之人,我又何必教之。” “你可要努力了,这一个月的期限转眼即到,若不能完成拜师宴,你可算不得我的弟子。” 成阳先生含笑说完,就见苏辰一脸严肃的点头,“必不负先生厚爱。” “嗯,你这几日都在看什么书?上次只问了我《中庸》,莫非还不曾看完?” 苏辰摇头,“看完了,着实是府中藏书甚多,我滋滋不倦,里头不少注解是我从不曾想到过的,拿到手便舍不得放下。” “那可得加快速度了,拜师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苏辰慎重点头。 成阳先生捊了捊唇上的胡须,忽然说道:“今个儿小厨房又送来新菜式,要不同我去吃吃。” 待师徒两人坐下,只见桌上一大盘炸鸡,苏辰有点儿风中凌乱,自家小媳妇做的炸鸡如此受欢迎?连先生都要赞不绝口,可比他那点学识得先生的赞誉多多了。 陪着成阳先生吃了一只鸡腿,成阳先生便笑道:“这小厨房里总是有些新花样,倒是好吃的紧,许久不曾回乡,遂不知这家乡的口味竟比那京城里的还要好。” 苏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自然有点想夸夸小媳妇的聪明,但又有些不合适宜,可是他却忍不住唇角翘了起来,虽不说话,成阳先生刘青岩显然还是看了出来,“你得意个什么劲,不就夸了两句家乡的好。” 他才不是为了家乡的好,他是以自家小媳妇为荣。 刚吃完,刘青岩起身消食,后院便送来解署之物,竟然是新鲜的茅梅,刘青岩稀罕的紧,拿到桌前见苏辰伸出手来,连忙拍了他一下,“这些我可不给你吃,我多少年没有吃了,恐怕是在我大概十五岁前还曾吃过。” 苏辰只好收回手,自是体谅师父的心情。 可是吃完茅梅没多久,又有人送上酸甜李子,这李子用糖泡过的,入口不仅消了不少酸味儿,还消了不少涩味。 刘青岩时不时的含一口在嘴中,一边又给苏辰讲解学识,转眼天就黑了下来。 苏辰赶着牛车载着小媳妇从伯府出来,一路往家里头走去。 夜深了,牛车才进了村,到了院子外,乔宝莹有点打瞌睡。 苏辰从牛车上下来,看着一会倒一边又眯着眼坐直的小媳妇,摇了摇头,便双手托起她,抱入怀中。 乔宝莹惊醒,双手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你快放我下来,这是在外头呢。” “天这么黑,谁能看得到。”苏辰一脸无辜的瞧着她。 乔宝莹四下一看,胆子大了,便俯身吻向苏辰的唇,两人堪堪靠近,院子前头忽然举了两个火把子,苏继和陈三两人从底下上来,正好看到两人这一幕。 正文 第113章苏辰的苦恼 苏继咳嗽一声,乔宝莹跟苏辰那叫一个迅速,飞快的分开,苏辰甚至把乔宝莹放开着了地,还站开了些。 两人脸颊通红,像做了贼似的。 这边苏继和陈三两人走近,陈三看着乔宝莹那红红的脸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两人越发的不好意思。 “今个儿是找弟媳来核账的,最近你们两都这么的忙,着实寻不着时间跟你们对对数目。” 乔宝莹摆手,“大哥,大嫂,你们记着账就成了,大不了年底再一结完事,我最近忙都不能看铺子,还得大嫂劳累了。” 陈三看向苏继,苏继只好应了,瞧着两人都一脸的疲惫。 送走苏继夫妻,小两口才进院门,两人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刚才那一幕当真窘迫的紧,为什么总是被人发现,很是郁闷。 回到东屋,乔宝莹洗了澡出来,穿着薄衣,胸前鼓鼓的一团,夏天来了,衣裳薄了,越发的遮不住那胸口。 苏辰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盯着那儿不动,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脚就像生了根,有些移不开。 “你快去洗洗,我先上床睡了,唉呀,真是困得不行。” 乔宝莹上了床便床里头滚了一滚,背着床恐怕都要睡了过去。 苏辰只觉得心口苦涩,小媳妇便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么? 当苏辰洗澡出来,小媳妇果然已经睡得沉了。 他悄声上床,看了看几上的油灯,想了想,侧着身往里头看去,果然看到小媳妇胸口那团裹都裹不住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在小媳妇耳中唤了一声,小媳妇动都不动一下,苏辰胆子大了些。 他把乔宝莹的身子板直,见她没有什么动静,便把被子提了提,接着睡到被窝里,手不知不觉便来到她的胸口。 手背触到那一点突起的地方,只觉得全身都跟着燥热起来,他慢慢地把手伸到她的衣裳底下,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媳妇,见她没有反应,手又跟着往上,直到摸到那处,他不敢动了。 身下撑起了小帐篷,苏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把手从小媳妇的衣裳里抽回来,叹了口气,出了屋来到后院,迎头就倒了一桶冷水,整个人舒服了,心口燥热慢慢消了下去。 苏辰不敢再睡床上,却是在屋里头那张长凳上仰躺着睡着了。 苏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小媳妇一下子大了好几岁,她穿着肚兜坐在床榻上看着他,对他勾了勾手指。 苏辰看到长大成人的小媳妇,内心一喜,便来到床前,可小媳妇却躺到被窝里去了,侧着身背对着他,他看到她白皙的美背呈一条好看的孤线,他忍不住伸手上前摸了摸,手不知不觉往前到了她的胸口,被她抓住,却听到她娇柔一笑,苏辰再也控制不住,只感觉全身一紧…… 屋里“砰”的一声,晌声很大,乔宝莹吓得立即坐起身来,睡眼朦胧的看向掉落在地上的苏辰,一脸的奇怪,“你怎么睡在长凳上,这不是从长凳上摔下来了。” 苏辰起身,刚要说话,就见小媳妇又好奇的看着他的下身,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身下湿了一片,他忙用双手捂住,这模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辰自是懂得,可是这一次他是梦到了小媳妇才这样的,所以很是心虚。 乔宝莹却是忍不住想笑,她家夫君那个啥了,她的小夫君也有十七岁了吧,放在这个时代的大富家里头,恐怕早都有通房丫鬟伺候着。 从这日后,乔宝莹决定不再赖到苏辰的床上,苏辰又忧又喜,小媳妇能睡在旁边他很是心猿意马的,可是小媳妇不再睡他旁边他却有些失落,莫不是那夜里太过孟浪,遭小媳妇嫌弃了? 乔宝莹收拾好西屋住了进去。 西游记已经讲完了,乔宝莹生怕姚氏还要留她,所以她不再讲新的故事,只能以后过去看她时再讲了,这段日子没有酿酱油,少了好多收入,镇里刘掌柜都已经问过乔六好几回了。 姚氏也知道乔宝莹的苦衷,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老夫人对她很满意,亲的像女儿似的,府中上下都已经没有人敢当她是下人。 但乔宝莹得回家赚钱,姚氏只好同意了她,却说每隔几日便来府中一趟,解解闷儿。 乔宝莹应了,不再去伯府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莫氏几位妇人召来,酱坊又办了起来。 又跟着乔六一起去了一趟喜迎客酒楼见了刘掌柜,跟他说明了情况,接着又可以送酱油了,对方好通知东家。 回来的路上,乔六跟邵南都很沉默,乔宝莹瞧出两人不对劲,于是担忧的问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乔宝莹看向乔六,乔六脸色不好,当着邵南的面便说了出来,“九儿,我要回十里坡去,娘家怕是去不了,我就回你屋里头。” 乔宝莹察觉两人这事儿有些严重,于是问邵南:“姐夫,你也别闷着了,可是遇着了事,有什以事夫妻两不能商量的。” 邵南叹了口气,“爹娘要六儿的方子,六儿没给,爹娘这两日闹得家里不安生,六儿受了委屈。” “二姐这方子原本是我给的,早知道我当初不该给,也免得你们邵家不睦。” 乔宝莹的话里头听出了指责,邵南自是听明白了,可是当真要他提出分家的事儿,他内心这个坎很难过去。 “六儿,你再忍一忍,待我想个两全的法子。” 乔宝莹听到邵南这么犹豫不决,不爽落,便说道:“姐夫,还能有什么好的法子,其实也不过是张方子,就算二姐给公婆也没有什么,我并不介意,但我不希望二姐受委屈,当初你娶二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再也不会让二姐受委屈的。” 乔宝莹握住乔六颤抖的手,看着邵南。 邵南想了想,似下了决心,“好,我这就回去同爹娘说说,这方子咱们给了,家里头的田地咱们也不要了,我愿意跟着六儿住到十里坡来。” “你们住到这边来我当然最高兴了,我那山脚下有现成的地可以建房子,不怕没有营生的手艺。” 乔宝莹安慰道。 邵南点头,“是我先前犹豫了,不然六儿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把乔宝莹送回家后,两人便赶着牛车往下田村去了。 正文 第114章乔六分家 邵家,两小夫妻才进门,就见家里的人全部都在,居然没有去田里头,恐怕是等着两人回来的。 当家的邵东庭背着手从正屋里出来,身后跟着蒋氏。 邵南和乔六看到两人,唤了声爹娘。 邵东庭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还有脸叫爹娘,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蒋氏也开了口:“娶了媳妇忘记了娘,娘当初可是怎么对你的?” 邵南原本鼓起的勇气,这会儿却开不了口来,乔六也跟着沉默了。 “方子呢?”蒋氏问。 乔六没有拿出方子,却是把今日卖的香辣豆花银钱一文不剩的交了出来。 “就这么点银子,你大哥大嫂也曾帮你们卖过豆花,怎么就这么一点?” “今日打得少了些。”乔六解释。 “怎么就打少了呢?你以为家里不缺钱呢?生意好为何要打这么少,这么早回来做什么?又不会下地干活。” 乔六说不出话来,她今日身子不爽落,所以起得晚了一点,便没有打这么多豆花,没想一文不剩拿出来了,也是落不得一个好字。 邵南见状,便把乔六拉到自己身后,支支吾吾的正要说出分家的事,没想到邵东庭先开了口,“分家吧,把你们两分出去,交出方子,以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就算再做香辣豆花我们也不拦着,各赚各的银子。” 邵南猛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爹,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站在眼前的不仅他爹一脸的坚决,还有他的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是这样的看着他,莫非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 “爹,娘,我们赚的银子都已经交了过来,为何还要把我们分出去?” 邵南面色灰暗的看着家人,若是他开的口,他会愧疚,可是如今亲爹开了口,他却有些无法接受,莫非他爹娘早就想把他分出去了么? 邵南还要再说,邵东庭却是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说了,这事儿早就起了因,你们私下里藏了多少银子我跟你娘也没有数,这香辣豆花这么好卖,你大哥大嫂也曾去卖过的,算着银两,你们手里头怕是有上十两了。” “不把你们分出去,这个家要怎么过下去,四房过得这么好,屋子住得这么大,大房二房三房却过得如此清苦,本是一家人,就不该有私银,你那东屋里头你娘已经翻了一遍,只翻出五两银子来,其余的银子呢?在哪儿?” 邵东庭的话刚落,乔六立即跑向东屋,邵南见状也跟着跑了进去。 紧接着乔六又跑了出来,大声问:“我乔六随嫁的五两银子你们为何偷走?随嫁之物本是我自己打理,你们凭什么偷走?” “随嫁五两银子,谁信啦,乔家院里头穷得响当当,还有银子给你做随嫁呢?”蒋氏冷笑道。 接着屋里几人都讥笑出声。 邵南也跟着从屋里头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银袋,来到几人面前把银袋倒出来,说道:“那五两银子着实是六儿的随嫁之物,当初我看到了的,是妹妹乔九给的,而我们卖香辣豆花落下的银子便在这银袋里头,一共二两银子。” “先前也是说好的,但凡我跟乔六卖的香辣豆花可以留下一小部分,建院子的时候我们存了六两银子皆数给了娘,娘可是记得?之后每次卖豆花我们都只留下了少部分,到了现在才攒下二两银子,这几次我们都全数交上了,爹,娘,请把那五两银子还给六儿。” “用二两银子换我五两银子,真是笑话,乔九给的,你再继续编,乔九那个时候哪来的银子,那会儿又建新院子,又要给读书郎赶考,你当我们是傻的呢?” 眼看银子是要不回来了,没想这倒出来的二两银子转眼又被眼明手快的大哥和大嫂给得了去,邵南气得一头冲向大哥,没想被二哥三哥拦住。 “分了吧,四弟,这个家的银子都是娘管着的,如今你媳妇也要管银子,怎么在这个家里头过下去。” 邵南红着脸看向家里的至亲之人,一个一个,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们是一心一意为了他,觉得他跟六儿过得很幸福,受家里人疼爱,却不想这感情还不如十两银子亲。 “好,我们分家,但六儿的随嫁银子你们必须还回来。” 邵南恳求道。 “不可能。”蒋氏开了口,“乔六自从嫁了过来后便一直管着你们的私房钱,谁知道有没有把银子拐到娘家去,这五两银子你们也别蒙我了,豆花赚不赚钱我们都是有数的,既然要分就分吧,银子就甭想了。” 邵南气极,盯着自家爹娘,直看得邵东庭想发火,“看什么看,莫不是还要向爹娘动手?” 邵南没动,也没有被邵东庭的气势压下去。 乔六来到邵南身边,生怕他真的做出傻事来,拉住他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我愿意分家,这五两随嫁银子我们也不要了,我们愿意净身出门,但这牛车我们必须要,是我们两人当初一手置办的。” “那方子呢?”蒋氏问。 乔六忍了忍说道:“给你们,我不要了,但以后爹娘生老病死的所有花销都与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了。” “你狠。”蒋氏指着她。 一家人都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 乔六却是狠了心,“我话已至此,若是不同意,我便找里正过来,家里的田地我们有份,我的随嫁方子以及我的随嫁银子都可以找我妹和妹夫苏秀才作正,你们都得不到。” 搬出苏秀才的名号,几人焉了下来,哪敢再多说半句,一并同意了乔六的请求,从此等同于两家行同陌路,每年的孝敬不必再给了,就算两位老的身故两人也不必掏任何银子。 很快请来村长,乔六把方子交了出来,教会大嫂做香辣豆花后,小夫妻带上日常穿的衣裳赶着牛车便出了下田村,往十里坡而去。 到了十里坡山脚下的小院,乔宝莹一开门看到两人,有些不可思议,晌午那会儿才分手,便说起这分家的事,没想天黑的时候两人就这样零光一身来了。 乔宝莹把两人安置下来,乔六跟着乔宝莹睡,邵南却睡东屋侧屋去。 家里屋子多,院子大,睡四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正文 第115章姐妹同心做生意 三人一起吃了饭,乔六与乔宝莹两姐妹坐在一个浴桶里泡澡,乔六便把邵家院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乔宝莹都恼火,想不到邵家也是这样的,其实说到底也是穷的,这大大小小的一家子人,住一个院子里头本来就不方便,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却极为看重这个。 可是有不少却还是吵吵闹闹后分了家的,非要走到最后一步才肯罢手。 乔宝莹安慰乔六,“二姐别担心,跟着我做酱,我把酱汁方子告诉你,以后咱两抓主要的,请的村里人却帮着咱们看着就行了,要不院子也不用建了,就住我的院子里头得了。” 乔六却是摇头,“为了争这一口气,我也是要建个院子来的。”可是想起乔宝莹做酱汁的事,乔六很是愧疚,“都是我在拖累三妹。” 乔宝莹摆手,“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们来了才好,要不咱们把这西边山头给划到门下得了,这口泉虽没有东边山泉好,但这儿咱们卖下了,便可以多开荒一些空地来做酱坊,到时姐姐和姐夫跟我合伙做生意如何?” 乔六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不要说合伙一起,我跟你姐夫帮着做事给点工钱就成了,在乔家院里头我抬不起头,在邵家院里头受尽了委屈,如今我能跟把邵南再回十里坡,还能跟妹妹比邻相住,又得了自由身,银钱于我已是身外物,我跟你姐夫年轻,有手有脚一定能养活自己的。” 乔宝莹却是摇头,“不,我是说真的,你也知道的,苏辰再过两年要赶考,这一次去得远,我到时要不要跟过去也是未知数,即便不跟过去,有你们在,他也放心出门,这酿酱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来,倒不如一起,咱们姐妹两人一起赚钱。” 乔六握紧了乔宝莹的手,点头,“三妹,我会帮你的,但这银钱上的事你必须得听我的,前两年你给我们工钱,等我们有些家底了,再一起拿出来,那才叫做一起做生意。” 乔宝莹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既然一定要建新院子,乔宝莹二话不说便拿出十两银子给乔六,乔六不收,只收了五两银子,建个院子后还能剩下一两银子,也够两人的开支。 于是乔宝莹去了一趟村长家里头,把西边山头的地买下了,费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又把村里人给惊住,这九丫头正事不干,不买良田,却专买山头地,不是脑子坏了吧? 山头地得到了手中,乔宝莹这下安心了,先是请人给乔六划下一片地,决定两座院子相连,围墙全部围上,中间便是酱坊,这显然又是扩大了酱坊的规模,正好刘掌柜老是催她多弄些酱油,这下倒是可以够两船的量了。 乔六建院子的消息传了出去,乔家院几房的人一脸的郁闷,三房小贾氏住在老院子里头天天跟婆母贾氏相斗,只恨没有银子出去自立门户,大房一家如今还住着茅草屋子,眼下两女儿都能建新屋了,二女儿更厉害,竟然还把女婿给带回十里坡来了,还与邵家一刀两断,分了出来。 李氏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头就郁闷的紧,看着山脚下帮忙的村里人,那叫一个嫉妒,可是即便是这样,李氏也不敢怎么样。 自从苏辰考上了秀才,不仅是乔家的人变得老实了,便是苏家院两老的,也不敢随便去山脚下那边。 黎氏先前养的羊刚长大一点,没想到东边山头没了,便在村里头乱放羊,不知被多少人说了,可是她却借着两儿子有功名在身,还是我行我素,这会儿赶着羊群经过西边山头,往那边张望了一眼,心里头那个忌恨,若是她当初没有把二儿给分出去,如今这些银子都是她的。 乔六带着丈夫回十里坡的事倒是有不少村里人感概不已,嫁出去的女儿还能把丈夫带回来当真不容易,不过乔六丢了香辣豆花方子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内情。 至少每日清晨,小夫妻两不再出门卖豆花,而那喜迎客门前的豆花摊子也换了人,是邵南的大哥大嫂在打理。 先前乔宝莹给乔六的酱油还有不少,乔宝莹想想就觉得郁闷,早知道不要一口气给这么多酱油过去的,豆花里头若没有上等的酱油放里头,味道便不成了,就好比邵家小妹做的豆花,味道不如乔六的。 乔宝莹酿的酱油从来不曾在林源县里头开铺面卖的,除了村里头几个做席面师父的能买到上等的酱油,那村头口的铺面里头,酱油都是比较差一点的,不是东边山头酿的酱,却也是不便宜。 着实是庄户人家手中无银,有时候苏继甚至还在镇上带回一些差一点的酱汁供村里人选择。 乔宝莹后悔归后悔,但以后都不会再提供,邵家人对乔六的事,虽然乔宝莹早就已经猜到,但她心里头很是不舒服,以后就算邵家来买酱油,她也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乔六的屋子还在建造中,两口子住在乔宝莹的院子里头,乔宝莹暂时不用去伯府了,同老夫人告了别,接下来只有苏辰一个人大清早的赶着牛车去伯府。 邵南不再卖豆花后,忽然一下子停歇下来,闲了几日很是不舒服,于是便上山打猎,大点的猎物便卖到镇上去,小一点的,乔宝莹便用秘制手法,做出不少林源县没有的风味,交到苏辰手中带去。 有时候乔宝莹还做叫花鸡,弄好了用褥子包好保温,叫苏辰一并送给先生和夫人一起吃。 酱坊开了起来,做酱头的时候,乔宝莹便把乔六拉到身边,姐妹两一起做,乔宝莹交代乔六,这门手艺是她目前最赚钱的手艺,便是邵南都不能告诉他。 乔六自然懂得,经此一事,心里早有了想法,跟着乔宝莹学酿酱,两人在正屋里头忙碌。 村里的妇人帮着忙,倒是挺勤快的,这天气着实好,阳光充足,酱出的快。 乔宝莹这几日一直想做一些陈酱,得给自己留点儿根本,一心只想等那酱坊扩张了后,她便行动起来。 日子倒是过得有了盼头,可是县里头却出了大事。 这日苏辰从县里头回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原来先前苏辰为了乔宝莹没有下考场的事被人传了出来,传得人尽皆知就算了,居然这谣言越演越烈,都说苏辰重女色,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丢弃了自己的前程,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恐不配做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 这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反正传到了伯府,当日成阳先生有些不高兴,竟叫苏辰这几日不必来伯府,回家里好好反省。 正文 第116章谣言伤人 这下乔宝莹慌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怎么能就因为当年的那点儿破事就被人告发了,其人的心思简直歹毒的很,乔宝莹气愤不平,于是劝苏辰明个儿还是去伯府,向成阳先生道明实情,认个罪。 苏辰摇头,他有他的傲气,当初这事做了便是做了,以后或许还会遇上这样的事,他不能违着自己的良心做出什么样的承诺来,若是成阳先生不能接受这样的他,那将来他即便拜入先生门下,也会在别的方面出现冲突,那时又当如何呢? 苏辰想的事向来慎密,但乔宝莹心疼他,好不容易潜入伯府里得到这一个机会儿,她怎么可以亲眼看着他这样放弃的。 苏辰有他坚持的原则,乔宝莹也有她自己的主张,于是第二日乘苏辰未起身,她便叫上邵南,赶着姐夫的牛车去了县城,等天亮了,苏辰醒来了,才知道此事,赶着牛车赶紧去追。 牛车到了府外,还是夜里头,天边还没有亮,乔宝莹便跟邵南坐在牛车上,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便在小侧门的槐树下等着,等着天亮了好入府。 那守夜的门防一眼就看到了乔宝莹,自然认出了她,于是把两人招呼着进来,在门口处坐着,一起聊聊天,一并等到天亮了,老夫人醒了,乔宝莹再进去拜见。 乔宝莹入伯府还是挺简单的,一不用拜帖,二不用走大门,她来到小侧门,自已这张脸便是最好的通行证,小侧门的下人都认识她,以前做小厨娘的时候,人家便知道她得老夫人欢心,到了如今得知她的夫君即将要成为先生的关门弟子,立即对乔宝莹态度有了个大改观,生怕得罪了她似的。 终于等到了天大亮的时候,乔宝莹还在等着后院正堂里老夫人起身,就见门防外又来了一辆牛车,只看了一眼,乔宝莹便起身往府里走,都来不及跟门防打招呼。 邵南见状,回头一看,就见苏辰从牛车上下来,这一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来了小侧门。 邵南二话不说便上前把苏辰给挡住,“妹夫,你听我一声劝,小妹要入府见老夫人的事你不能拦,就算不是为着你这事,小妹这么久呆在村里头,也该上府中见见老夫人了。” 苏辰郁闷极了,“二姐夫别挡路,我这就入府跟先生说清楚。” “入府见先生,你可是秀才郎,该走大门,而不是这小侧门。” 邵南拦着不让进,苏辰只好转身赶着牛车去了大门。 乔宝莹先是找到了陈意,陈意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来干什么的,这县里头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正好就在苏辰拜师宴的前几日,诛心不良当真恶毒,可是即便是这样,但事实便是事实,当年苏辰的确为了女人而弃了科考,不然今个儿的苏辰便是小三元了。 陈意也觉得惋惜,便带着乔宝莹去了正堂,见到喜姑,陈意把意思说了一下,喜姑叫两人先等着,老夫人这几日身体不爽落,起得有些迟。 于是一等便到了太阳出了尺把高的样子,喜姑到这时候才从正堂里出来传话,老夫人听到乔宝莹来了,便召她进去。 姚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乔宝莹了,但好在苏辰都有带些家乡小吃点来,这会儿见到她,一脸的笑容,叫下人搬了一张绣凳在自己的身侧,叫乔宝莹坐下。 二话不说,姚氏叫乔宝莹陪她吃早饭,以后收了苏辰为弟子,又是最小的关门弟子,自然受师父和师娘看重的,姚氏早已经把乔宝莹看作一家人。 陪着师娘吃饭再正常不过,乔宝莹也不再推辞,便陪着姚氏吃了一顿早饭。 饭菜撤下,姚氏一抹嘴,便问乔宝莹的近况,于是乔宝莹把自己这段时间要扩大酿酱规模的想法说了出来。 姚氏听了,点了点头,“你这法子不错,将来倒是可以帮着你夫君筹备银两赶考。” 姚氏说完,见乔宝莹面色有些暗,瞧着心事沉沉的样子,于是问道:“你今个儿来是不是还担心着你家夫君拜师宴的事?” 乔宝莹点头,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姚氏便问乔宝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次乔宝莹半点不保留,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仅是那苏辰为了她不下场赶考的事,还把事后苏辰去县衙里去告岳家的事也说了,她知道这一次还能有澄清的机会,她若不说明,要是改日又有人拿苏辰告岳家的事来说事,岂不又将引起一场误会来。 而且这告发的人只提当日苏辰不下考场的事,却只字不提苏辰上县衙里告岳家的事,恐怕这消息过几日必会火上浇油的说出来,到时苏辰的名声全都坏了。 姚氏听了,面色一肃,倒有些生气,“你们这小两口也当真不省心,你夫君是读书郎,当初你怎么不阻止他上县衙,好在之后你又把你夫君叫了回来,没有在县衙里头立案,不然这件事将来必会成为苏辰仕途上的污点,是别人攻击的把柄。” “我朝崇儒学,皇上修孔庙,对这六亲之礼很是看重,岂能有女婿告岳家的先例,这岂不是自毁前程。” 姚氏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乔宝莹的耳中,乔宝莹心里一凉,很是难过,她做为穿越人士,自然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可是在这个时代,她却通过这些事情看到了这时代坚持的不少东西皆是她不能接受的,但她生于此,只能去迎合。 当初好在被乔六给劝住,她把苏辰叫回来了,要是真的立了案,恐怕当真把苏辰的前程给毁了,都是她拖累了苏辰的。 姚氏见乔宝莹被自己说得一脸伤心,心下一软,拉着她的手放在膝头,叹道:“你呀,像极了当初的我,当初我为了夫君的前程,四处奔波,在京城里的贵圈里四处打点,如今我想起来,皆是不必要的,这些事该由男人出头,由他们去做下这样的决定,咱们好好为他们守着后方即可。” 正文 第117章苏辰生气 姚氏说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觉得很欣慰,“你们两人的感情很深,苏辰能为了你连前程都不顾,这样真挚的情意,我们岂能狠心责备,苏辰的拜师宴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如期举行,前头儿我会去替你说说情,老头子只是一时想不开,过几日自然会想明白的。” “说起来,当年他为了我也做了不少傻事,比苏辰干的这些事还要荒唐,到了京城你们便会听说的,我也不必瞒你们了,当初老头子为了我还曾辞过官,惹怒了皇上,好在后来化险为夷,我也怕了他的鲁莽,便跟着他一并留在了京城。” 乔宝莹听着姚氏说起往事,她听得一脸的不可以思议,没想到成阳先生年少之时竟然也做过如此冲动的举动。 陪着老夫赏花吃点心讲故事,一转眼就到了傍晚,乔宝莹都舍不得走了,姚氏也舍不得她离开,可是家里头有事,姚氏不得不放人,又再三交代她,以后但凡有空一定要来府里头。 乔宝莹一一应了,从府里头出来,门防对她恭恭敬敬的。 到了小侧门外,就见门前停着两辆牛车,一辆是邵南的,一辆是苏辰的。 邵南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而苏辰却是冷着一张脸,一副要找乔宝莹算帐的模样的。 乔宝莹有些心虚,不敢坐苏辰的牛车,而是直接往邵南走去,刚要上车,苏辰冷着脸发话,“你坐姐夫的车试试。” 那声音平静,却是平静中带着暴风雨。 乔宝莹一顿,侧头看向苏辰,正好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乔宝莹心里咯噔咯噔的不安稳,于是弃了邵南的牛车,只好坐到苏辰的牛车上来。 苏辰没有说话,只向邵南瞪了一眼,瞪得邵南一脸的无辜。 于是两人赶着牛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县城。 到了官道到上,前后都没有什么人,不但连车没有便是行人也没有看到。 苏辰的牛车赶得快,他沉着脸,不说话。 乔宝莹坐在他的身侧,一动也不敢动,苏辰生起气来,有时候还真的可怕,以前可不曾跟她红过眼,今个儿自己没跟他商量便入了伯府,着实惹怒了她。 到了山脚下的院子,苏辰停住牛车,二话不说下了车,见乔宝莹还坐在上面不敢下来,于是回首盯了乔宝莹一眼,背着手站着,就这么站着什么也没有做,乔宝莹竟然生了惧意,怎么就这么怕小夫君了。 乔宝莹只好赶紧下了牛车,求救似的往乔六看了一眼,乔六站在院门处看着两人那火药味十足的场面,半点也不敢支声,竟怯怯的往邵南走去。 苏辰接着往院里头走去,乔宝莹只好跟上。 一前一后进了东屋,东屋的门关紧了,乔宝莹站在门边,就怕一个不对劲,好推门走人。 显然苏辰已经看出乔宝莹的企图,于是也来到门边,手抵在门上,把乔宝莹禁固在自己的胸口,他垂首,两人近得连气息都缠到了一起。 乔宝莹的心怦怦直跳,刚才怕得要死莫名的就怕苏辰打她屁股似的,这一会儿却心里又惊又慌,还带着一点期待,他挨得她这么近,不会要吻她吧。 苏辰伸手捏住了乔宝莹的下巴,使她直视自己,他眸中冷疑,可没有什么情动。 “你知道我的心性,为何还要去伯府?” 苏辰冷声问。 乔宝莹的眼里只有他的唇瓣一张一口,煞是诱人,她的目光不知不觉便停留在了上头,眸里头尽是柔情。 苏辰自然也是注意了的,可是他正生着气,小媳妇能不能严肃一点,这个时候都想哪儿去了。 这次小媳妇的事做得有些过份,若不给她一个教训,下次又背着她去干出什么事来怎么办,先前瞒着他说帮喜迎客的刘掌柜做事,没想偷偷潜入了伯府做了下人,想起这事儿,苏辰便心疼的紧。 好好的庄户人家,家里头也不是过得如此困苦,怎么便这样跑入伯府里当下人,上次心疼她没有生气,没有给她这个教训,她倒是不长记性,这次又来这么一招,能不令他生气么。 “九儿,你听仔细了,这次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去了伯府?” 苏辰话才落,唇瓣便被乔宝莹吻住,苏辰瞪大了眼睛,手有些无措。 乔宝莹掂起脚尖,双手攀着他的肩,送上自己的唇,她乘着他分心说话之际强吻了上来,舌尖顺势滑入他的口中,与他的纠缠在了一起。 苏辰的身子急速的升温,被这个突出其来的吻早已经吻乱了心神,一时不备,心神乱了,双后从门板上收回,反而环上了乔宝莹的腰身。 可是苏辰还是记得自己的怒气,于是反守为攻,占了主动,推着乔宝莹的背退后,直到抵住了门板,他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唇齿间的交缠越发的激烈。 吻得乔宝莹要喘不过气来,可苏辰却不放过她,甚至吻得更深更密更加的缠绵。 一双手从她的腰间伸向她衣裳里头,双手掐着她那纤细的腰,就着衣裳往上一推,乔宝莹只觉得上身一凉,胸口便弹了出来。 两人压得密实,乔宝莹能感觉到苏辰那坚硬的胸膛正抵着她的。 今日的苏辰有些狂野,似乎想通过这手段来惩罚她,可是真的达到了效果,乔宝莹有些害怕了。 她忍不住身子往下缩了缩,唇瓣想要挣开他,可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苏辰囤出一只手来,捏住了乔宝莹的下巴,使她闪躲不了,只能承受他猛烈的攻击。 乔宝莹颤栗的身体软了下来,唯有双手还攀在他的肩头,勉强立住了身子,可是不知何时,他离开了她的唇瓣,却是把她半抱起来,埋首于她的胸前。 乔宝莹再也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栗之感,紧紧的抱住他的头颅,送上自己的身子。 两人很缠绵,缠绵到乔宝莹的成人灵魂都要觉醒了。 屋子外头,乔六和邵南站在廊下,眼神时不时的看向东屋的方向,两人一脸的担忧,刚才苏辰可是气极败坏的,不会在屋里头打九儿吧,两人皆是担心。 这个时候莫氏带着村里的妇人过来打理酱缸,看到两人白着一张脸,颇有些奇怪,莫氏问:“六丫头在这儿站着做什么,九丫头呢?” 正文 第118章生怕露馅 乔六不敢支声,生怕露馅,邵南代她答了,说她正忙着。 可是东屋里头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莫氏皱眉,其他妇人也奇怪的往东屋看去。 莫氏似想到了什么,忙叫乔六和邵南把几人带后院里头去酱坊,自个儿却站在廊下,大声的喊道:“九丫头,苏秀才,我们都来做酱了,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这酱头也该下缸了。” 说完这话,莫氏往东屋看了两眼,见声息小了,于是红着脸转身往后院去了。 东屋里头,被莫氏这么一喊,苏辰恢复理智,却发现怀中的小媳妇早已经被他脱得一丝不剩,赤着身缠着他的腰声,他也半敞着长衫,下裤早已经松开,只差那么一点点儿,他便进去了。 这一看可不得了,苏辰忙把站不稳的小媳妇裹在怀中,把她抱入内室。 到了床榻边上,苏辰很是苦闷,下身的痛苦没有人知道,看着如此诱人的小媳妇,他便移不开眼,特别是她身上留下的牙印,他便有些热血沸腾。 九儿已经十四了,明年便是十五,他该等等的,等她及笄,两人便成亲。 可是理智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身体却很不争气,手不知不觉又摸到了她的身上,他最喜欢的位置,突突的掌心,他的腿根传来酥麻之感,再也无法控制的,他抓起了小媳妇的小手往裤里伸了进去。 伏在小媳妇身上,苏辰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在小媳妇耳边轻轻求饶,“九儿,帮我,九儿,帮我。” 乔宝莹慢慢清醒过来,看着痛苦致极的苏辰,还有他那压抑的脸,小手掌心的滚烫却提醒着她。 她又羞又不知所措,可是为了苏辰,她什么都愿意做的,于是回想起前世看到了某片,依葫芦画瓢的手指动了动。 也只不过那么轻轻一动,她便觉得掌心一热,乔宝莹再也受不住,抽出手来,可是一脸湿淋淋的,她忙用枕头捂了脸。 苏辰第一次感受到与自己梦里头一样真实的场景,他满意的从小媳妇身上下来,坐在床沿边,拿出布巾,把乔宝莹的小手擦了干净。见她还捂着脸不敢看她,忍不住扬唇,俯身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前,在她耳边叹道:“原来这滋味儿这般美味。” 乔宝莹不敢接话,她还赤着身子。 苏辰见她有些发抖,于是拿被子给她盖在身上,接着起身出了东屋的门,见外头没有人,他心下一安,才去了西屋里头,拿了小媳妇的衣裳回东屋,亲自为帮小媳妇换上衣裳,再收拾了被褥,两人打理整齐了才出门。 后院里头莫氏心里不安,频频往东屋的方向瞧,直到看到乔宝莹出来,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莫氏是个有经验的人,自然也听到不少媒婆说起过一些事,被男人开苞后的女人走路的姿式都是不同的,还有人也会变了一点样子的。 可是莫氏把乔宝莹前后对比一想,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放下心来,心想着呆会办完了正事,走前还是要向九儿叮嘱几声,明年个就能及笄了,到那个时候莫氏不但不会阻止两人,还会劝着两人早日成婚呢。 乔宝莹来到乔六身边,乔六生怕她被苏辰打了,虽然读书郎向来斯文,但也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举动来。 乔六正要问,就无意眼角余光看到乔宝莹脖子上的红点,说红点也不像,比红点大多了,像……像什么咬的? 乔六:…… 乔宝莹见乔六盯着她的脖子,她忙用手摸了摸,摸到一丝痛处,又想起刚才的事,乔宝莹面颊一红,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往回跑。 跑到西屋里头,她站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只见那脖子上露出一枚一枚的吻痕,于是再把衣裳脱了,只见全身上下,连腿根内侧居然都是苏辰留下的吻痕,这下把她给羞的,苏辰平时对她可温柔了,多是她主动,怎么生起气来却来了一个大反翻,竟然这么狂野。 乔宝莹感着自己这些年一点一点的点醒了苏辰的情欲,解锁了他的姿势,如今居然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的吻痕。 乔宝莹气愤愤的穿上衣裳,又气极了脱下外衣,在箱子里寻了一件襟子高了点的衣裳穿上,可是衣裳厚了一些,如今可是夏天,穿在身上铁定热,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乔宝莹也只好无奈的穿着了,接着冲向东屋里头。 东屋里,苏辰正在书案前看书,乔宝莹郁气的往他身边一坐,苏辰侧首奇怪的看她。 乔宝莹二话不说,松开了外衣的襟口,指了指脖子。 苏辰红了脸,他的眼神却没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而是她本就单薄的胸脯,因为襟子打开,里头露出一点儿乳沟,直看得苏辰全身都燥热起来,刚才的那种感觉又不知不觉袭向他。 乔宝莹见他一点也不关心她脖子上的吻痕,很是气愤,于是抓起苏辰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瞧瞧,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的脖子怎么办?” 苏辰的手摸了摸她嫩滑的脖颈,修长的脖颈向上仰着,一路下去便是那胸脯。 他的手不知不觉往下摸了摸,显然一路往下都是他的吻痕,他顺着吻痕不知不觉摸到她的胸口。 乔宝莹倒吸了口气,眼眶都有了湿意,“痛。” 乔宝莹只觉得胸首上火辣辣的痛,肯定也是被他给咬的。 苏辰压下心中的涟漪,帮她解开外衣,把肚兜往上一推,看了一个仔细。 乔宝莹红着脸,想要捂胸,可是看苏辰那心疼的眼神里头没有一丝情欲,便由着他了。 苏辰替她揉了揉,见她痛得紧,叹了口气,把肚兜放下,又帮她系好衣裳,接着起身,“我去一趟村里找大夫,上苏叔那儿拿些药去。” 苏辰才走两步,又停住,“不成,我得去一趟镇上,苏叔那手里头都是草药,不能用,得用上等的好药。” 乔宝莹见他上了心,心里头舒服多了,可不想他真的赶好半晌的牛车去镇上,何况都已经晌午过后了,这一来一回的得夜里才能回来了,于是说不用了,忍几日便好了。 可是苏辰固执起来,乔宝莹根本拉不住他,他去了牛棚,赶着牛车出了门。 正文 第119章乔六的苦恼 乔宝莹理了理衣裳,来到了酱坊,乔六奇怪的看着她问:“天色不早了,妹夫这是赶着牛车上哪儿去?” 乔宝莹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编了个谎。 乔六倒是单纯,也不再问了。 待酱坊里的事忙完,乔六便拉着乔宝莹来到西屋里头,悄声说道:“九儿,我心里藏着一件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二姐,你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乔六停了停,居然红了脸,“你也知道,我都有十五了,去年我公婆便催着我同邵南圆房,我心里一直担心怕生下女儿,自己不能护住,所以一直很排斥圆房的事,可是今年个我十五岁了,又从邵家分了出来,这后顾之忧没了,邵南却不敢在我面前提,甚至他偷偷的……不敢告诉我。” 偷偷的啥?乔宝莹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可是看乔六那模样,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也不再深问,就劝道:“二姐,不如这次新院子建好,你们也一并圆房了如何?有时候这种事儿也可以女人主动的,没必要等着姐夫来说,再说二姐先前当面拒绝了公婆的要求,姐夫恐怕你会拒绝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也说不定。” 乔六点头,“建了新院子,我跟邵南都自由了,我若真的生下女儿我也不怕了,我会给他们多赚些银子,绝不会让她像我一样这么受苦的。”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倒是心思活络了起来,圆房可是大事,到时可得热闹热闹一下。 姐妹俩还在说着话儿,莫氏的声音却在院子里头响起,不过她是向着东屋喊的,在喊乔宝莹,乔宝莹从西屋里出来,看到莫氏面向东屋,便知道今个儿的事恐是被莫氏给猜到了。 莫氏看到乔宝莹,上前拉着她去后院,此时后院的酱坊里,空无一人,她们做完事都回去了。 莫氏不知道从何开口,以前觉得九丫头小,劝一劝就行的,眼下九丫头都长得比她还要高了,身材抽了条,连人也长得成熟了不少,有些话怕自己说得不仔细,这孩子一时好奇往深里想,岂不弄巧成拙。 乔宝莹内心有点苦,每次但凡与苏辰亲近过了头,必会被莫氏碰见,感觉莫氏都成了两人的阴影了,一听到莫氏的声音他们便能立即停住。 “九丫头,有一事婶子想跟你仔细说说。” 乔宝莹不待莫氏再往下说,她便先开了口,“婶子,我正好有一事也要跟婶子商量,我二姐今年及笄,乘着院子建成,恐怕要与我二姐夫圆房了,我做为妹妹的该送什么礼好?” 莫氏一惊,双手一拍大腿,“对啊,六丫头今年都十五了,该与邵家小子圆房了,那小子都二十有三了吧,是时候了。” 于是两人便谈起乔六的事,终于把莫氏打发走,乔宝莹松了口气。 姐妹两在厨房里做饭,还忍不住聊到了莫氏的提议,到时上梁请了宴,圆房前再按排两桌,把双方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叫来吃饭,也算是一个交代,免得忽然怀了孕,两家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六想了想,觉得莫氏说得有理,便照着做。 只是请两家人吃饭,乔宝莹事先便说了,她不能去,她着实不想见到乔家的人,也不想见到自私的邵家人,虽然邵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的,可是他们对乔六做的事使她看不起。 乔六同意了,到时乔宝莹决定等两桌酒宴过了,她再在自个儿院子里做上一桌好菜,他们两姐妹加上各自的夫君,一共四人吃上一顿,也就圆满了。 事情这下定下来,不知不觉,饭菜都做好了,邵南早已经从山上猎回来了野兔,这会儿早已经处理妥当,乔宝莹把肉腌了起来,明个儿弄好了叫苏辰给伯府送去,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时不时送些吃食入伯府给老夫人,也是乔宝莹的心意。 虽然先生还不曾开口叫苏辰回伯府,可是今个儿经乔宝莹这么一闹,苏辰也跟着见了成阳先生后,成阳先生竟也没有赶苏辰,还指点了他的功课,明个儿乔宝莹一定会催着苏辰再入伯府的,有时候就该脸皮厚一点,这个时候再不厚一点,把好好的机会拱手相送,可不是乔宝莹的风格。 可是三人等了苏辰回来直等到天黑透了才听到院子外牛车的声音。 苏辰回来了,目光温柔的看了乔宝莹一眼,害得乔六与邵南都忍不住别开脸去,有些不好意思。 四人吃了饭,乔宝莹和乔六一起收拾好,便准备各自回屋,没想苏辰却把乔宝莹拉回了东屋,乔宝莹看着一脸疑惑的乔六,脸颊红得滚烫,不敢看两人。 乔宝莹被苏辰拉回了内室,苏辰上前要脱乔宝莹的衣裳,乔宝莹忙护住胸口,“别,我还没有洗澡。” 苏辰反应过来,于是亲自上后头浴房里放了水,推着乔宝莹进去。 这是要她在他的浴桶里泡澡,想想就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乔宝莹把门从内里反锁,才放心的脱衣进入浴桶中。 用了苏辰的布巾拭干身上的水珠,穿上了干爽的衣裳从屋里头出来,就看到苏辰居然等在澡房外,那刚才她洗澡的声音岂不被他都听到了。 乔宝莹觉得自从她主动把苏辰给调教了后,苏辰的状态出乎她的想像,就好比站在她的澡房外,她红着脸瞥向苏辰,苏辰也是红着脸的,不过他这会儿倒还是挺正常的,眸里尽是温情,上前拉着她手便回到床榻上。 二话不说上前帮乔宝莹脱衣,乔宝莹抬手要制止又忍着放下,苏辰扬唇,掀眸看了她一眼,接着手中功夫不耽误,撩起她的肚兜,便看向她的乳首,那儿又红又肿,苏辰便拿出药膏,从里头挤了一点,指尖轻轻柔柔的为她抹上。 乔宝莹被他抹得有些酥酥麻麻,再也忍不住,推开他的手要坐起身来。 “我帮你,你放心,我绝不会起非份之想。” 乔宝莹才不要他来帮,他不起非份之想,她会起啊,再说不过是胸口,她够得着。 乔宝莹从他手中夺下药膏,背过身去。 苏辰无奈的坐在床沿边,很是怀念刚才指尖的感觉,便抬手看了看指尖,心思早已经难以平覆下来。 乔宝莹抹了药,放下外衣,回过身,就见苏辰竟看着她的背发呆。 她衣裳撩起,背铁定也走光了,不过相效于前世露胳膊露腿的,这都不是事,可是放在这时代却很是撩人的举动。 正文 第120章师徒和好 乔宝莹推了推呆愣的苏辰,说道:“我已经抹好了,我这就回屋里头去,不然二姐又要担心了。” 苏辰却制止她下床,温柔的说道:“你帮你腿根再抹一点,我记起来了,那儿也咬得重了些。” “你……”乔宝莹有些语无伦次了,怎么现在的苏辰脸皮这么厚了呢。 苏辰却顺势从她手中夺过药膏,用软枕放在她的背后,把她安置在床榻上,接着俯身上前去拔拉她的裤头。 “你……你别……”乔宝莹惊恐起身。 苏辰抬头向她温和一笑,瞧着也没有动情欲,或许由着他,反正身子都被他看全了。 乔宝莹又拒绝不起来,只好仰躺着,看着下身漆黑的脑袋,胸口扑通扑通的跳。 苏辰掰开她的腿,看到那上面深深浅浅的咬痕,他便觉得自己下的太重,很是心疼,手拿出药膏给她上药,不分神的把伤口抹好,可是眼角余光却看向那奇怪的底裤,白色的底裤那儿似乎湿了一块。 苏辰只觉得全身一烫,像触了电似的,忙起了身,把药膏一丢,就飞快出了东屋,很快乔宝莹便听到院子后头有水声,恐怕苏辰又去淋了一身的冷水。 乔宝莹乘着这会儿,赶忙起身穿上裤子下了床。 抹了那药膏后,她明显感觉到伤口凉凉的舒服多了。 从东屋出来,院里头空无一人的,乔六和邵南两人上哪儿去了。 乔宝莹来到后院,就见苏辰像一只落汤鸡似的站在夜色中,此时看到小媳妇过来忙制止,“九儿先回西屋里头去,我呆会再回东屋。” 好吧,也不好总是看他狼狈的样子。 回到东屋,却还是没有找到乔六,甚至连邵南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乔宝莹在西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平素两人都在家的,这深更半夜的能上哪儿去,于是跑到东屋喊苏辰。 两人举着火把子出了院门,打算去周围找一找。 两人把院里院外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寻着人。 乔宝莹有些气馁,又生怕两人回了院子里头,于是折身回来寻,可是到了院子里却还是没有看到两人。 正要再出去寻时,就看到邵南和乔六两人从外头回来,乔六红通通的脸,看到乔宝莹两人,便脚步飞快的回了西屋。 乔宝莹与苏辰对视了一眼,于是跟着乔六的脚步进了西屋,那边两人进了东屋。 屋里头,乔六把头埋在被子底下,不敢见乔宝莹。 乔宝莹觉得好笑,“二姐这是做什么?做驼鸟么?” 乔六红着脸露出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今个儿同邵南说了圆房的事,他很激动,也很高兴。” 乔宝莹看到乔六红肿的唇,便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以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嗯,都是成年人了,没啥的。” 说完乔宝莹还是忍不住想笑,于是背过身去,可是那耸动的肩头还是暴露出来,乔六拿起枕头便向乔宝莹的耸动的肩头砸去。 乔宝莹忙求饶,两姐妹在屋里头打打闹闹的笑声传到了东屋,东屋里两男人一直沉默未言的,一时间被那笑声吸引过去,纷纷出屋看向西屋来。 邵南忍不住往西屋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举止孟浪了,于是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苏辰一眼,却发现秀才郎可没有注意他,甚至他还在往前走。 于是两人挺有默契的都悄声来到了西屋门外,听着里头的声音,两人皆是无奈一笑。 对苏辰不利的谣言果然是一波接一波,先前传出苏辰爱美人不爱前程的话传出来果然只是一个铺垫,见伯府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便立即又有新一波的谣言传出来,便是苏秀才为了护妻,状告岳家的事,目的是为了不瞻养岳家父母。 这不孝的名头一压下来,还当真起了很大的反响。 这几日苏辰都一如既往的往伯府去,师徒两人坦诚了心意,又有姚氏在旁边相劝,刘青岩倒是原谅了苏辰,但还是忍不住感叹,最后收的这一个关门弟子怎得这么不让人省心,惹出这么多事端来。 苏辰听到这话也表示无奈,回道:“师父,这证明你收的徒弟有才,有才才会被人嫉妒。” 刘青岩捊了捊胡须,点了点头,倒是有理。接着又拿起手中的书向苏辰扔了过去。 苏辰爱惜书,忙双手接住书,生怕给弄坏了。 “算了,不管你那点破事儿,拜师宴上可别给师父我丢脸就是。” 刘青岩甩袖出了书阁,苏辰摸了摸鼻子,若没有发现这些事,师徒两人也不会坦诚相对,感情不会这么好。 若不是小媳妇那日硬是来了伯府,他或许端着那点儿自尊心,便这样在家里头等着,显然自己误解了师父的心意,这样做的话只会更加令师父心寒。 好在小媳妇来了,他也追来,那日入府后,师父看到他竟然没有责备,反而赞赏的点了点头,于是就默认他继续留在府上,跟他闹了几天别扭后,恐是师娘说了点什么,师父便给了他好脸色,还叫他过去喝茶,便坦诚相对,把所有的事说了出来。 师徒都不理会外头的传言,那造谣的人显然也焦急,汪子渔派了属下特意从零陵郡送了封信给苏辰,大意是他也是成阳先生的指点弟子,比他先入门,也算得上一声师兄。 做为师兄关心一下他,问苏辰要不要他帮忙把那幕后的人揪出来,如果要的话,直接跟他这送信的属下说,便会有人去办。 除了这些,那结尾处,汪子渔忍不住好奇的问:“……苏辰,你当真为了你家小娘子,连考场都放弃了?请问当时是怎么想的?” 后来又觉得问这话苏辰怕是不会回信,于是自己又猜测出结果,“瞧着你那宠妻的模样,在秀才楼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这事儿你干得出来,在此,先容我笑几日,你也会有今日,哈哈哈。” 苏辰看着这信的落尾,很是郁闷,决定回一封信去。 至于揪出幕后之人苏辰没有同意,不想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再说他的确做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有些人故意把这些事给放大了来说。 苏辰只简短说了一句,“待汪兄觅得知音,便知其滋味,谁笑到最后还是未知。” 汪子渔收到信的时候忍不住撇嘴,“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女子,他是不信的,他的心在朝堂之上,岂能沉迷于闺房之乐。” 便没有把苏辰的信放在心上。 当然许多年后汪子渔回想起这一封信来的时候,便指着苏辰,皆是他诅咒的,到最后成了妻奴的是谁,若不是他当初不信,如此自负,结果却摔了个大跟头,吃了不少苦头,早知道这感情之事会如此难受,苏辰为何不把这些事早点告诉他,好在结局还算完美。 正文 第121章绾发画眉,琴瑟和鸣 伯府不曾有消息传出来,拜师宴自是如期举行了,那谣言慢慢地歇了下去,只要成阳先生不表态,谁还会理会那谣言去,此时该是巴结苏秀才才是。 这日,刘青岩放了苏辰的假,说他这一个月里头绷的太紧,该休息一下,苏辰很是高兴,可是前脚出府,回到十里坡,看到自家小媳妇,正要说明个儿不用去伯府时,他家小媳妇却说:“明个儿师娘跟师父带着护院围猎,你明个儿不会也想去吧,我瞧着你明个儿别去伯府,师父师娘感情这么好,又是刚刚回乡,也想看看这熟悉的山川。” 苏辰一时哑口无言,为何小媳妇比他还先知道。 苏辰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乔宝莹见他有些闷闷不乐,于是跟着他来了东屋,见他在书案前坐下,手里拿了书,神情有些不高兴,乔宝莹便半倾着的身子,手肘撑着书案,双手捧着下巴看着苏辰,“你怎么了?可是被先生给训了?” 苏辰面色一黑,说道:“我岂时被师父训过,师父检查了我的学业,都是赞不绝口的。” 哦,小夫君这得意的劲,她还当真没有看到成阳先生表扬他或是批评他的时候,不过她的学霸夫君如此了得,得先生表扬那是铁定的了。 “那你怎么就不高兴了,看到我便不高兴了?” 乔宝莹凑近了看他,气息都喷他脸上了。 苏辰见状,一手把她捞入怀中,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 “大白日的,万一婶子来了怎么办?”乔宝莹下意识的开口。 一提到莫氏,苏辰便有一种举一反三的动作,连忙把乔宝莹推开,起身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 看来苏辰很怕莫氏的,乔宝莹忍不住想笑。 “明个儿我不用去伯府,不如我带你去县里头逛逛?” 苏辰建议。 乔宝莹皱眉,“你明个儿再赶着牛车上县里头,见到你的人都以为你要去伯府,要是这事儿传入伯府了,师娘铁定以为你来捣乱的,今个儿师娘可是再三交代了的,明个儿会放你的假,后个儿看情况,我瞧着你在家休息两三日再说。” “真要买东西,后过儿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帮着大哥大嫂去镇上置办铺子里头的东西,大哥和大嫂也买了牛车了,以后方便拉货。” 苏辰又是一愣,合着他媳妇什么都知道,师父怎么没有跟他讲,今天在书阁里也只是含蓄的喊了他一声“臭小子,瞧你也辛苦,明个儿就别来了,后个儿……后个儿……,到时再说。” 苏辰觉得后日必是要去的,总是这么休息他也闲不住,何况就算师父不在,他一个人呆在书阁里也乐意,那么多的书,以前想都不曾想过。 “大哥买了牛车说要请咱们几位去家里头吃饭,咱们带啥礼好呢?” 乔宝莹见苏辰神游天外,她上前双手板正苏辰的脸,令他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咱们送什么礼都不合适,那铺子里头都有,我送啥送的,不然送五两银子得了。” 苏辰算是反应过来,“那你直接送一辆牛车好了,干嘛送银子。” “可是牛车他们买了啊。” 苏辰这话可是反话,没想小媳妇还真的这么想起来,于是脸颊挣开她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小媳妇这也太可爱了些,但凡对她好的人,她倒是掏心掏肺的。 “咱们什么都不用送,直接去吃就成了,都这么熟了。” “那可不好。”乔宝莹摸了摸被他摸过的发髻,“你把我的头发给弄乱了。” “我帮你绾发。”苏辰忽然开口。 倒是不曾给苏辰帮过忙,她所有的绾发技巧都是在乔六那儿学的,这会儿见他提意,便坐了下来,“好,你可得给我弄好看了。” 苏辰点头,起身便松开乔宝莹的发髻,拿起篦梳便轻柔的为乔宝莹慢慢的梳发。 梳得整齐了,便很是耐心的给乔宝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接着从袖口拿出买了许久不敢送出的绢花,悄悄的带在了发尾。 乔宝莹伸手摸了摸,觉得这发髻跟乔六教给她的丱发不同,丱发是两个团子在两侧,这个是结鬟于顶,再摸到发尾,居然还有绢花,还用红绳子给系住了。 乔宝莹立即起身往西屋跑去,在梳妆台前一看,发现这发髻当真好看,哪像先前两个团子的丱发,一看就像个孩子似的,这会儿这发髻一出来,乔宝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 她的发乌黑且浓,结鬟于头顶,很有形状,再看到发尾的绢花和红绳子,乔宝莹欢喜的不得了,这绢花也是好看,正是她喜欢的粉色。 乔宝莹从西屋里出来,又来到东屋,见苏辰又拿起了书,她在他身边挨着坐下来,接着把头噌了噌他的胳膊,“头发真真好看,我很喜欢,以后……以后你能不能帮我绾发。” 苏辰扬唇,点了点头,“你乖,我就帮你。” 怎么把她当孩子似的,乔宝莹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又来了,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苏辰于是毫不留情的扶起她的头颅,使她坐正,顺势还拍了拍胳膊上被她弄皱了衣衫,声音不容置喙的说道:“那你就好好的坐着,以后不经我同意,不准缠我身上来。” 乔宝莹往他一倾,对上苏辰耐人寻味的丹凤眸,不敢了,为了以后的发髻,她得忍,于是起了身,“那我就出去做事去。” 出了东屋的门,乔宝莹先去找乔六,乔六正在帮着村里的妇人往酱缸里放东边山头的泉水,水是邵南带上几人去东边山头挑来的。 乔宝莹出现,乔六往她看了一眼,看一眼后,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接着笑了起来,“九儿居然学了新发髻。” 乔宝莹眯着眼不说话。 其他的妇人也看了过来,看到她的发髻,有一位妇人惊喜的说道:“这个我看到过,在县里头,富户家里的姑子都是这样的打扮,这发髻不好梳,得头发多的姑子才成。” “不过倒是挺适合九丫头的。”那妇人补充。 其他几位妇人也皆是称好看。 难怪苏辰会梳,原来是在县里头看到过,乔宝莹也去过县里头好几次了,都没有仔细注意过,反正她也不会梳这时代的髻,除了丱发团子。 正文 第122章兄弟情薄 由于苏辰在家休息,原本四人打算第二日跟着邵南上山里头打猎去,没想到大清早的院门外便停了马车,马车停了有好一会儿了,可是马车内的人却没有下来,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马车里的人才伸手挑开帘子。 乔宝莹跟乔六向来起得早,却怎么想不到还有人比她们两起得更早的,瞧着这马车的模样,应该是半夜赶路来的吧。 马车上下来一人,乔宝莹看到他便没有了好脸色。 苏奕向前拱手,“二嫂好。” 乔宝莹点了点头,“三弟怎么大清早的来了。” 苏奕面色微窘,眼神却往院子内看了一眼,答道:“寻二哥有些事,不知二哥可有去伯府?” 这还用问,铁定是打听好的,成阳先生出行,谁会不知道,苏奕又住在县城里头。 乔宝莹往里头喊了一声。 苏辰和邵南相继出来,看到苏奕,苏辰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把苏奕引进东屋,东屋的门关了。 乔宝莹和乔六进了厨房,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怕是得多做两个菜,三弟吃得多。” 好吃自然吃得多,不过是多做两道菜的事。 乔六点头。 东屋内,兄弟两坐下,苏奕说道:“二哥是个好的,大哥回了村什么事都不能干,没想二哥给大哥找了这差事,如今成了家,咱们兄弟两也就安心了,当年受了大哥太多恩惠,无以为报。” 苏辰没有接话。 苏奕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神情,便试探着说道:“二哥今年中了案首,入夏又拜成阳先生为师,今年个当真是双喜临门啦。” 苏辰神色不动,说道:“皆是机缘巧合,我也曾努力过,没有办法,一不能入县学,二不能在林源县拜师,师父能收留我,也算上天可怜我的处境。” 说起这事儿,苏奕就心虚的很,当初可是他劝着二哥不要入县学,也别想拜师的。 苏奕咳了一声,缓了气氛,接着说道:“二哥,我今日来是求您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三弟我的前程便全系二哥身上了。” “三弟言重了,你有赵教授教导,又有二叔支援,怎么会求我这个二哥来,二哥呆在村里头认识的人不多,恐怕是帮不到。” “帮得到的。”苏奕连忙开口,带着一脸的希望说道:“我想拜成阳先生为师,二哥是成阳先生的弟子,可否代我向先生求个情,便一并收下我们两兄弟为徒,可好?” 苏辰听到弟弟这话皱紧了眉,沉声道:“三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今日这话是你自己心中所想,还是受赵教授的安排?” 苏奕面色一黯,垂下头去,“二哥,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师父并不知道。” 想不到三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苏辰有些气愤,“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赵教授可是你师父,众所周知,这一路上走来,赵教授不知道帮了你多少,如今你要改投他人门下,你不经师父同意擅作主张,岂不是欺师灭祖不讲信道。” “我知道,二哥,大道理你不必同我讲。”苏奕吼了出来,双眸狰狞,“当初要不是我师父生了私心,借着师父的名义,我早就能进伯府见成阳先生,那会儿成阳先生才返乡,拜帖也不多,偏生我师父对我怎么也不放手,害我错过了机会。” 苏辰原本还要再劝的话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苏辰忍了忍心里的那团怒气,沉声说道:“你之后也是见过先生的,先生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吗?你少年得才名,本是前途无量,可是你骄傲自负,不懂识人,你可有仔细看看你身边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除了一身铜臭外,便没有半点才识,捐出来的生员,你跟这些人玩在一起有什么前程,他们只要这个生员的名号,为家族长了脸,之后能不能中举都是其次,甚至考场都不会去。这些人倒不如你先前来喝喜酒的那群人,至少他们靠的是真才实学。” 苏奕最听不得这些长篇大道理,赵文欢不知道跟他讲过多少回了,这会儿连他这个寒门出身的二哥也来这样的说他,简直是可笑,他有什么资格。 苏奕站起了身,“二哥,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如今你成了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自然这样同我说话了,要是放到以前,你还不得求我帮你进县学,若是没有成阳先生,二哥你这一生就废了,我以前为了你的事不知道在我师父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不然这赵家能会这么好说话吗?” 要真是如自家弟弟这么说的话,当初赵家便不会派弟弟过来警告他,叫他别入县学。 苏辰方发现他的这个弟弟已经固执到无可救药,师父说的对,再这样继续下去,乡试怕是不成问题,再往上却是难了。 便是真的做了官,依着这性情,也会连累身边的人。 苏辰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会向我师父说你的事,拜入先生门下,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二哥。”苏奕大喊一声,见苏辰下了大决心,他气得一口气跪了下来,“就当弟弟的求你了,长这么大还不曾求过你什么,哪怕是你把那徒弟机会让给我又当如何,你是我二哥啊,小的时候你们都让给我的,好吃的,好穿的从不曾跟我抢的,这一次为何就不成了呢?” 苏辰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想不到这个弟弟把家里人对他的宠爱当成了理所当然,苏辰苦笑,看着苏奕,说道:“小时候让着你,皆因爹娘宠着你的缘故,现在我不会再让着你了,你跟着赵家把我逼上绝路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可曾给我留下半点机会?” 苏辰一甩袖口,出了东屋。 到了门外,苏辰深呼吸了一口。 乔宝莹和乔六两人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面色严肃的苏辰,乔宝莹拉着乔六赶紧进了厨房。 “瞧着这两道菜也别做了,我可不欢迎苏奕在我家里头做客。” 乔宝莹把先前准备好的肉从砧板上拿起来放入簸箕里通风,明个儿再吃去。 没一会儿,苏奕便从东屋里出来,衣裳齐整,双眸有神,哪还有先前那求饶的劲,甚至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正文 第123章拜师宴 苏奕来到苏辰身边,指了指他,两人身材悬虚,明显苏辰比他高了一截,可苏奕却硬是指着苏辰的头,“二哥,你今日的话我必刻骨铭兴的记一辈子,咱两的兄弟情今日也算到头了。” 说完,苏奕转身便要走,苏辰忍不住追了几步,却还是忍着没有再去追。 马车的声音驶远了,苏辰立于院中一动不动。 吃早饭的时候,乔宝莹上前拉了拉苏辰,苏辰看着她担忧的脸,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只是觉得我这人没有什么亲人缘,爹娘不待见,兄弟情也薄。” “你别这么想,你并没有做错。” 乔宝莹安慰。 苏辰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咱们吃饭去。” 闹闹腾腾的一个月,终于等到了拜师宴这一日,苏辰赶着牛车,带着乔宝莹进了伯府。 乔宝莹自然是去了后院,跟姚氏在一起。 这一日姚氏要招待权贵家里的夫人们,便带着乔宝莹在旁边看着,还叫喜姑教她怎么应付。 那些人骨子里自是瞧不上乔宝莹的,但看在姚氏的面子上,不但对她很是热情,甚至直夸她长得好,是个有福气的。 姚氏倒是一一受了这些恭维的话,看到已经笑僵了乔宝莹,于是找了个借口,带着乔宝莹先行离开宴席。 姚氏年纪大了,在外头人看来这半途离席的事这是很正常的,不过把这位农女给拉走了,也不上前来招呼招呼却有些不妥。 但也看出来了,这拜师宴无非走个过场,先前成阳先生说什么一个月后测试,若是苏秀才能行便收为徒的话皆是空话,早就是内定的人选,这位农女多得师娘看重。 乔宝莹离开那窒息的地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到了正堂,坐在姚氏身边的脚凳上,她才嘘了口气,姚氏笑看着她,说道:“你着实太像我当年了,刚从林源县跟着夫君入京,开始那段时间,应付各家官太太们,我简直状况百出,年纪那会儿还比你大呢,你今个儿做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起那段过往,姚氏才发现多少年不曾再想起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处处受人恭维,早已经忘记了当初她跟夫君入京时的窘迫。 “寒门出身的仕子越发的艰难,也正是我夫君看中苏秀才的这一点,惜才之心,提携一二,可为国之栋梁。” 乔宝莹很是感激,今日也学到了不少,可就是不知苏辰在前头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难处,那么多的人,还得当场考验学识,要有多大的勇气。 这一日过得极慢,乔宝莹呆在姚氏身边也没有心思讲故事,便陪着姚氏拉家常,听喜姑和陈意说一些各地的风俗,还说到了哪些小吃最是好吃,天南地北的,倒也听了一耳见闻。 到傍晚,前院来了信,说苏秀才喝醉了,今个儿怕是不能回去,要不住在府中。 乔宝莹从来没有想过会住在伯府,姚氏听到这消息倒是挺高兴的,说道:“这宴席也散了,事情都定了下来,你还忧着什么心,今个儿夜里还能陪着我老太太讲会儿故事,就你故事多。” 乔宝莹听那传话的意思,这拜师宴也算是圆满的结束了,且在宴席上似乎也没有出什么状况,这下她心安了。 夜里给姚氏讲了聊斋,这些都是短篇故事,也免得吊人味口,不过夜里头讲还真的有些恐怖。 这时代即便是伯府灯火通明,可还是静的可怕,再一听这故事,倒是怪吓人的。 偏生姚氏爱听,喜姑是一边怕着一边要听,陈意却是不怕,但也坐着没动,就一直听了一耳。 说起狐仙报恩的故事,陈意忍不住点评,“与那民间的话本子差不多,不过倒是没有这个好听。” 乔宝莹自然一夜都见不着苏辰了,苏辰喝醉必是在前院住下了。 第二日,乔宝莹大清早的起来了,早上看到喜姑,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像是睡眠不足似的,于是担忧的问道:“喜姑,你这是怎么了?” 喜姑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昨个儿故事听多了,夜个里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眯了一会儿。 这个乔宝莹有些愧疚了,喜姑年纪约有四十上下,一夜未睡,除了精神不佳之外,倒也没有什么。 陪着姚氏吃了早饭,乔宝莹才收到前院来传话,说苏秀才准备出府,叫乔宝莹也跟着一起出府,两人要回去了。 姚氏有些舍不得乔宝莹,还不停的问那狐仙报恩的故事还有没有,倒是挺喜欢听的。 乔宝莹抹了一把汗,原本以为是个短篇就没有瘾,没想到师娘又上心了。 姚氏见她一脸为难的,摆了摆手,“就知道你们年轻人忙,去吧,以后记得来府里看我便是。” 乔宝莹这下高兴了,点了头承诺,便跟着陈意出了后院。 姚氏看着乔宝莹的背影,对喜姑说道:“这孩子聪明,懂得应酬,将来必是苏辰的贤内助,只盼着将来苏辰走上仕途后别忘了这发妻才好。” 喜姑点头,“瞧着苏秀才不是这样的人,先前还为着小娘子连考场都不去了。” 姚氏摇头,“这可说不定,多少寒门士子抛妻弃子的,先前做过的事的确很上心,以后的事却也说不定的。” “我同夫君劳碌半生,膝子无子无女,如今年迈,还能收到这个关门弟子,必是要好好培养,我在世之时,自是不准苏辰变心,这么好的小娘子,他将来若是成才,也得记得她的恩惠,以后若是不在了,我也得叮嘱了苏辰,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姚氏一路走过来的,如今七十好几了,人生基本都看得透透的,京城里的繁华与富贵,最是容易迷了心智,心智不坚者,不变心的少。 从伯府里出来,乔宝莹便看到苏辰坐在牛车上等在小侧门处。 看着他,乔宝莹便笑了起来,脚步快了几分,朝苏辰走去。 牛车往家里赶,半路乔宝莹还是忍不住气,问起了昨个儿他醉酒的事,他以前可是不太喝酒的,也很有分寸,怎么昨日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反而把自己给喝醉了,乔宝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辰唇角微扬,目视前方,说道:“我昨个儿是装的,不装的话,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轮着上来敬酒,还要同我比诗词,肚里的墨水都要掏空了。” 正文 第124章流水喜宴 原来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文人,自然见面就对诗的风气是很常见的。 “那你昨个儿答得怎么样?先生可满意了?” 乔宝莹最担忧的就是这个了。 苏辰看了她一眼,“还成吧,师父至少笑了,其他的人我也没有怎么关注,之后与人对的诗有专门的人记录,过几日市面上恐有书出来,到时人人都知道了。” 原来这么严肃的,要是对得不好,就算成阳先生强行收他为徒,那也是丢面子的,好在学霸夫君自己有分寸,肚中有料。 “都说了,在林源里头,若要收关门弟子,夫君是不二人选,可不是乱说的。” 苏辰笑了笑,“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咱们回屋里头说去,二姐和二姐夫都等急了吧,一夜未归。” 自然这些话不会在外头说了,说了岂不落人话柄,但今个儿乔宝莹高兴,苏辰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前程,不再受那赵家的欺负。 苏辰又开了口,“先生叫我两年后去参加乡试,按着我这勤快的劲,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他老人家要求我走大三元的路,若是因此考中了状元,一生都能受益。” “大三元?”乔宝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觉得只要能一步一步往上考,能考中就是万幸了,没想到成阳先生对他的要求这么的严格。 “你可有把握?”乔宝莹忍不住问。 苏辰没说话,过了许久才说道:“后年考了我才知道,不过这一个月以来有师父指点,进步了很多,原先看得浅显的东西眼下再看却有另一层的感受。 倒也是,乔宝莹不想苏辰有压力,便不再问他学业上的事,反而拉起了家常,说乔六圆房的事,到时她会叫上苏继大哥大嫂,还有莫氏几人,在乔六家的新院子里吃一顿,至于送什么礼,乔宝莹给乔六做了一套新式的睡衣,超级的……露骨。 不知道到时她收到那礼物会有啥感受。 乔宝莹想到这儿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辰奇怪的看着她,“你笑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乔宝莹可不敢讲自己的想法,便搪塞了过去。 两人来到十里坡村口,却发现村长带着村里的人都等在村口,两人有些奇怪。 村长齐大旺上前说道:“苏秀才,恭喜你今个儿成了成阳先生的高徒,咱们村里头的人昨个儿高兴了一天一夜,昨天等到夜里还不见你们的牛车回村便想着你们多半在先生府上休息了,今个儿大清早的便在这儿守着了,大家伙的是来讨口喜酒喝的。” 村里人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事的,只是乔宝莹没想到这拜师的事,村里人如此看重,这么意外的,倒令乔宝莹有些无措,她可是什么也没有买,这酒宴要怎么做去,早晓得村里人会这么高兴,她跟苏辰就该在县里头把东西置办齐整了好一并拉回来。 这镇里头今个儿也不是集市,集市还得三日后呢,瞧着村里人这架势,怕是今个儿就要大办一场的。 两人发了愁,人群里苏继走了出来,看着弟弟苏辰,脸上早已经笑容满面。 “二弟,恭喜你拜师成了,昨个儿村里人那么高兴,我跟邵南便早把东西都准备了,邵南在山里头猎了一头野猪,而我昨个儿上镇上的朋友那儿置办杂货。” “酒水我岳丈说会送来的,正好三儿家里有房近亲是酿酒生意的,因此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连席面师傅都已经等在了山脚下。” 乔宝莹激动的点头,“成,咱们大办一场。”于是看向苏辰,苏辰与她相视一笑。 牛车在村民的拥护下往山脚下去。 到了山脚下的院子前,早已经有席面师傅都已经码好了灶台,这一次说要到外头炒菜,因为这四里八乡的来的人多,恐怕这席宴也得做成流水席的样子,能拜成阳先生为师,那可是天大的造化,整个零陵郡也只有这么一人,还出自他们十里坡。 齐大旺见两人傻了眼,便说道:“你们也别忙活了,大家伙都说了,这宴席的银两全由咱们十里坡的村民出,你们只管坐在那儿招待客人便成。” 乔宝莹一听哪好意思要乡亲们出,于是拉着乔六进了西屋,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她,“二姐,我跟在苏辰身边招待客人,无法抽身,这银两二姐拿着,该置办什么的都听三爷的话,照着做便是,反正银两不能用村里人出就是。” 乔六点头,他们开酱坊,还是赚了不少银子的,先前乔六不曾参与还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才发现银钱也可以来得这么快的,有银子在手,岂能让村里人出钱的道理。 于是拿着银子便出去办事儿了。 乔宝莹从箱笼里翻出新衣裙换上,是一套藕荷色的襦裙,原本这套衣裳打算下次穿去伯府见师娘的,这会儿便穿上招待客人了。 再来到东屋,就见苏辰还是先前回来的样子,此时在屋里头擦了一把脸醒醒神,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两小夫妻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 乔宝莹见状,便来到耳房里,翻出一套新袍衫,也只有这一套了,自从苏辰进出伯府后,乔宝莹便给他置办了两套新衣,皆是上等的布料,这几日一直忙着,也没有多置办。 一套新袍衫昨个儿拜师宴上穿了,今个儿招待客人便换了一身松花色的袍衫,这件衫很合身,上了身越发显得苏辰出众,身材高大且壮实,不像一些秀才郎那样弱不经风。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院门,就看到村里人都来了,聚在门口连张坐的凳子都没有,其中便有年青人自告奋勇的挨家挨户借了桌凳。 没多会,大家伙算是有地方坐下了,便不用主人家操心的,各自组成一桌的坐下,转眼就等着席面师傅上菜。 那边苏继和陈三夫妻两从杂货小铺里把里头的零食都搬了过来,瓜子、糖粒子、喜饼什么的一股脑的搬到了桌上,每桌各用盘子装一点,也免得大家伙的干坐着。 谁都没有想到过来吃个喜宴,还能吃到一直不曾买来吃的零嘴,零嘴一上桌,大家伙便谈开了。 乔宝莹有些担忧的问苏辰,“你说咱们在村里头大办特办流水宴,要是传出去,会不会不好听,说你娇傲自满之类的话来攻击你该怎么办?” 正文 第125章县衙来人 苏辰笑了笑,安慰她,“不碍事,再说你没有看出来么?师父弄的拜师宴也是极其高调了,昨个儿连知州都来了,零陵郡里大小官员全部都来了,师父这样做也是有深意的。” “什么深意?” 苏辰面色微忧,“师父年事已高,恐不能指点我几年,所以他才把我高调的介绍给这些人,还说来年还想着要召几位大师兄从京城里赶过来见我,瞧着也是怕我以后无人照应。” 想不到成阳先生竟然想得这么远,他今年八十了,这科举考试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要是万一没中,还得多用几年,就算中了状元,以后上了朝堂,也得有人脉,单枪匹马的寒门子弟能不能在官路上熬出头也是未知数。 所以成阳先生才这么这火急火了把马苏辰给介绍出去,召告天下,他收了这么一位关门弟子的事,再加上苏辰与几位师兄年纪相差甚大,大师兄都已经是朝堂上一位权臣,将来关门弟子若得其照顾,官场上也顺当一些。 乔宝莹思及此,便忍不住抱住了苏辰的胳膊,“我以后有时间便去陪师娘,她老人家怪孤单的,你可知师父和师娘有没有孩子?” 这是乔宝莹困惑的地方,呆在伯府这么久便没有听到谁说德先伯有子嗣的事。 苏辰叹了口气,沉重道:“无子嗣,师父与师娘伉丽情深,年轻时聚少离多,师父曾是边关守将,年纪大了才调任回京,师父不曾纳妾,师娘也一直守在京城等了好些年。” 想不到成阳先生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是位大将,文武全才的人物。 三爷见两小夫妻在一起商量着事儿,便没叫人去打扰,反而派了几位村里人跟着他一同下了山脚,往苏家院子里去了。 苏家院里的苏长为和黎氏明知道今个儿是二儿子的喜宴,他们两人却是故意留在家里头就是不去参加。 三儿坐着马车回村,没想被这个二哥奚落,做父母的听了,哪能高兴的,两人早已经与小儿子站在同一线上,就是要给二儿子难堪。 院门外有人敲门,黎氏往苏长为看一眼,两人立即知道来敲门的是谁了。 黎氏起身,把湿湿的手抹了一把罩衣,便上前去开门。 院门半开,看到三爷齐大旺,如今的黎氏倒也不害怕齐大旺在村里的威信,他有威信也只不过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哪及她的三儿出息,又能对她怎么样。 黎氏不准村里人进屋。 三爷站在门外语重心长的说道:“今个儿苏辰办拜师喜宴,你们做为他的父母,怎么说也得出个面,这只不过是分家,并没有断了关系的。” 黎氏冷笑一声,说道:“三爷,你也是知道的,我三个儿子,分出去两个,只有三儿我们才靠得住,前不久三儿来村里头求他二哥帮忙,没想到现在的二儿已经翅膀硬了,不但不帮忙还把他三弟赶走,这样的二儿子我不敢认,你们还是回吧,别让我上山脚下去开骂。” 黎氏要关门,三爷用手挡了一下。 三爷后头村里的妇人,一个一个的帮着说道:“苏辰他娘,苏辰出息了,你们也长脸,这样的好事哪有推拒的道理,虽是打算跟三儿子过,二儿子也是有亲情的,将来不管哪个儿子,你们二老的事都得他们三人打理,又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黎氏一听到这话,冷着脸说道:“你们甭提了,说了我只跟着三儿子过,我家一门两秀才,他们都有出息,你们没有便都来劝我,瞧着不会是嫉妒我这福气,我愿意跟着谁过,还得经你们同意不成?” 没想黎氏的话一落,苏长为从屋里头拿着扫帚就跑了出来。 三爷见两人蛮不讲理,只好带着村里去又回了山脚下。 一门两秀才,哪个不嫉妒的,但那又如何,都是身上掉下的肉,又没有多大的恩怨,怎么就闹成这样,连儿子的喜宴都不参加,这样的父母当真是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苏辰见到三爷几人从村里头上来,有些奇怪,便上前相问,才知道事情始末,苏辰原本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母,他开头还没有想着在村里头大办,可是耐不住村里人的热情。 真办了起来,他哪有不希望父母坐一坐主座,一脸笑容的。 乔宝莹见状,上前握住苏辰的手,安慰道:“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苏辰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相依,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是依靠,亲情淡薄至此,令人心寒。 流水宴开始了,吃到一半的时候,村里头忽然来了一辆马车,苏家院的门打开,黎氏正好看到。 整个村里头除了他们这一户外,其他的人全去了山脚下,坐不下了就坐到了刚建了一半的乔六新院子外头。 黎氏站在院门处看着那马车往山脚下使去,不免动了心思,便跟着马车往前走,见马车停住,她便躲在不远处看着。 没一会儿,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位是穿着长衫的毕师爷,一位是穿着衙服,带着大刀的余叔。 苏辰见了,忙上前相迎,几人寒暄,把人引入主位。 一看到县衙里的人,村里人肃然起敬,纷纷站了起来。 毕成良向大家伙摆了摆,于是才接着坐下。 “没想到啊,苏秀才鲤跃龙门,转眼都是成阳先生的高徒了。”毕成良拍了拍苏辰的肩膀。 苏辰笑了笑,“都是托师爷的福。” “额,这事儿可与我没有关系,这是你自个儿的本事。” 两人献上礼,其中有一本林知县新出的诗作,毕成良特意单独的拿给苏辰,“这是知县大人要我代他交给苏秀才的,好好读书,将来走上仕途,可别忘了大人的恩惠。” “多谢大人关心,苏某必不敢忘。” 像苏辰这样能拜入成阳先生门下,得成阳先生指点的秀才郎,将来必是前程无量,若站在朝堂之上,也算与林知县有了旧交,虽不说官官相护,却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岂能不结交的道理。 三人坐下饮酒吃菜,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 正文 第126章才名远播 乔宝莹却转身进了厨房,里头乔六与邵南两人正要切肉,邵南弄了一头野猪,瞧着是不够,邵南打算去一趟下田村,那边有几位庄户养了年猪,这会儿比别人的大,倒是能卖了。 乔宝莹只要大家伙的吃得高兴,这点银子还是舍得的,邵南得了她的准信,便赶着牛车往下田村去了。 乔宝莹上前帮乔六处理猪肉。 乔六看了乔宝莹一眼,说道:“九儿是个有福气的,能跟着妹夫当真是造化。” 乔宝莹扑哧一笑,“他将来能不能中状元还两说呢,眼下只不过一个秀才,科举考试慢慢长征路,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有这么容易的,能胜利拜师只不过走了一点儿捷径,却也不能代替他下考场,一切都得靠自己。” “九儿说的对,二姐我是不太懂,就觉得妹夫极其厉害,当然我们家的九儿也是不差的。” 两姐妹相视一笑,乔宝莹对乔六眨了眨眼,“那二姐夫也不错,对二姐极好。” 说起邵南乔六就脸红,很是不好意思,“他啊,就是一个大老粗,喜欢上山打猎。” “新院子也要建成了,二姐打算什么时候吃席?” 自然问得是那圆房的喜宴了。 乔六的脸更加的红了,垂下头去,“九儿,就你笑话我,将来你也会过这一关的。” 乔宝莹这下也笑不出来了,她今年十四岁,明年十五岁,放到这个时代着实是该嫁的年纪。 这儿有一条例律,若是十八岁不嫁,家人都得跟着坐牢,所以十八岁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最后成婚年纪,十四五岁便嫁人的有太多数。 虽然乔宝莹名义上是嫁给了苏辰的,不存在与这条例律有冲突,但到了成年还不与夫君同房,不能生下子嗣的必会受世人指点。 再说乔宝莹倒是有些对苏辰动心,明年要不要也跟苏辰办了成亲喜酒呢? 她算是苏辰的童养媳了吧,童养媳长大了,该成亲了。 乔宝莹想着出神,乔六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完了,九儿开始思春了。” “你……” 乔六什么时候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了,乔宝莹脸红得滚烫。 正好这个时候苏辰从外头进来,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不免插了一句嘴,“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乔宝莹看到红光满面的苏辰,一双漂亮的丹凤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向她,她都觉得神光逼人,令人移不开眼。 乔六碰了一下乔宝莹。 乔宝莹缓过神来,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到苏辰身边,柔声问:“你怎么进来了?外头毕师爷和余叔你不用招待了?” 苏辰一脸淡然的说道:“他们已经走了,吃完饭后匆匆离去,衙里头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呢。” 苏辰往那砧板上看了一眼,笑道:“肉倒是不多了。” “没关系,已经叫姐夫去买了。” “就劳累二姐和二姐夫了。” 乔六摆手,“妹夫的事便是我们的事。” 乔宝莹拉了拉苏辰,在乔六的笑意下,两人进了东屋。 东屋内,乔宝莹上前抱住苏辰的腰身,这一刻不知为何,就是很想要抱抱他,连乔六都夸她遇上了好夫君,她似乎更加的喜欢苏辰了。 “外头有人,咱们这样不好。”苏辰一脸的窘迫,双颊早已经红了,双手放在乔宝莹的肩头,轻轻地推了推。 乔宝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恳求道:“就抱一下,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没关系的。” 苏辰的脸更加的红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抱着你。” 越说越急,越说越乱,苏辰只好闭了嘴。 莫氏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六丫头,外头还要两簸箕的肉,可都切出来了?” 乔六应了声,接着从厨房里传来脚步声。 东屋内的苏辰一听到莫氏的声音那叫一个迅速的把乔宝莹给推开,又怕因为动作太猛伤着她,于是稳住她的身子。 乔宝莹听到莫氏的声音其实也很担心,生怕被她发现,这会儿两人站在东屋里,屏气疑神,直到莫氏的脚步声消失,去了院子外,两人才敢喘气。 乔宝莹看向苏辰,“咱们还是出去吧,呆会婶子又来了。” 苏辰点了点头。 两人从东屋出来,没想莫氏没有出院门,正站在门口与外头的人说着话,这会儿一回头,就看到小两口从东屋里头出来,她面色一凝,尴尬的别开脸去,想了想接着又出了院门了。 乔宝莹捂着脸跑厨房去了,苏辰理了理衣裳,倒是脸皮厚的出了院门,除了不敢遇上莫氏外,直接去了三爷那儿。 一场喜宴办了一日的流水宴,到了傍晚时分,村里人才离开,之后也没有人再来打扰。 村里的妇人留下来帮着收拾,便是院子外头留下的垃圾就有不少。 直到天黑了才收拾妥当,莫氏带着最后几人向乔宝莹告了别,要走,接着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乔宝莹和乔六早已经累爬下了,邵南却没有吃饱饭,这会儿正吃着乔六给他留着的饭菜。 苏辰却有点儿头晕,今个儿酒喝多了。 转身都入屋歇下。 苏辰在拜师宴上的诗作被书商给印了出来,如今满大街都能买到,在拜师宴上还有其他才子的诗作也一并在上头,包括汪子渔的,但苏辰的却在最前头,且书名直接命名为苏秀才拜师宴之作。 诗作被不少秀才买了去,县学里头基本是人手一本。 到这个时候一直不相信苏辰有才的人,方忽然发觉,人家能考中案首那不是运气,而是真才实学。 可是先前成阳先生说苏辰才识一般,除了会破案,有侦查的头脑,似乎没有什么可看得上的,这么一对比,大家伙才发现成阳先生的要求到底有多高,便是他口中所说才识一般的苏秀才,他们也不能达到,难怪入不了成阳先生的眼。 苏奕来到县学里头,就有不少狐朋狗友的把苏辰的诗作拿在手中,其中一人念了几句,皱了眉,指着上头的诗问苏奕,“瞧瞧,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苏秀才的诗作这么深奥呢?我根本看不懂他写了啥。” 苏奕往上瞥了一眼,这几日他刻意的不去留意二哥的拜师宴,可是他的周围却全是议论他的。 而眼前之人指的一处是一句:“志未成,先欲扬……” 正文 第127章文人的攻击 他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他在感慨自己志未达成,但他还是得赞扬一下腊梅的勇气,那喻意是说他自己这份勇气,拜入先生门下。” 苏奕说完,便不想再多说,那人却是感叹道:“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倒是用得精妙。” 赵文欢来到课堂上,见底下的秀才郎全在研究苏辰的诗作,他皱紧了眉头,看到自己的高徒郁郁不乐,便向他招了招手。 师徒两人出了课堂,直接来了赵文欢的屋里头,赵文欢把门一关,拿出了苏辰的诗作,问道:“你可有看这本诗作?” 苏奕郁闷的摇头,“不想看。” “就知道你不想看,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便不会发生的,这诗作你要看,因为咱们可以从中找出一些攻击苏辰的把柄。” “文人对诗,有不少忌讳,你们现在还是秀才,自然不懂这道理,我且问问你,前朝有一位才子曾做过一首诗,不过是写清风拂面很是惬意,可是为何他因此而成了阶下囚?” 赵文欢的话引起苏奕的注意,他倒是记起来了那位才子的名头,也是读书郎之中顺传的一个故事,皆因那才子的诗作当中提到了国号,认为这有暗喻之意。 “记起来了吧,今个儿我无意间拿起苏辰做的这篇赋,虽是写他初冬踏雪,上山寻梅的事,可这赋里头有暗喻之意,你可曾看出来?” 苏奕立即拿了桌案上的诗作细看,可是把他二哥所有的诗作全部看完,也没有看出哪里有暗喻之意,于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师父。 赵文欢却在一旁坐着饮茶,面上带着笑意,他说道:“马上要到林知县三年一任的政绩考核,若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恐怕林知县心里头也不会痛快吧。” 苏奕越发的摸不着头了,自家二哥的诗作与林知县的政绩考核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没有看出来?” 赵文欢含笑问。 苏奕摇头,“还望师父指点。” 赵文欢放下茶杯,伸出手来,“把诗作拿来。” 苏奕恭敬的送上,接着伸长了头,就看自家师父打算指哪处。 没想师父指的是先前他为朋友解的那两句,“志未成,先欲扬……” “便是这儿了。” 苏奕看了两遍,不觉得这儿有什么问题,写得极为简洁明了,且他二哥这整篇赋里头都带有自谦之意,主旨意识却暗喻自己的勇气,自己的坚定决心,这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赵文欢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新晋才子,不知道这些诗作不能随便流传出去的道理,文人要抓人把柄那都是能强抓出来的。” “你可知林知县的全名?” 苏奕随着自家师父的提点,立即反应过来,“林知县全名叫林志先,而我二哥写的这篇赋里头,正好用到了这两字。” “你还不笨,一点就透了,这两字用在这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从整篇赋里头有苏辰的自谦之意,那这儿点出志先二字,便有些暗讽林知县的不作为,并没有他苏辰自谦之意啦,你再仔细看看。” 苏奕又重复看了这篇赋,倒还真的如他师父说的,颇有这韵意来。 “正是三年知县任满、考核政绩之时,这个时候苏辰的诗赋出了名了,指不定还会流传到零陵郡去了,成阳先生的高徒,所做的诗作还曾在拜师宴上得先生夸了一句,他这一次的诗作能不出名么?” “若是咱们再把这一层深意传得整个零陵郡的文人都知道了,你觉得林知县会不会在意,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 赵文欢这么一提点儿出来,苏奕双眸大睁,有点儿不敢置信,竟然还可以用这样的手段,那可是致命的手段。 自从秀才楼一案后,林知县不知道对他二哥有多好,便是知县大人的诗作都送去两本了,这可是最珍贵的礼物。 苏奕心下一喜,忙问道:“师父,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赵文欢向徒弟招了招手,两人贴耳说了起来。 苏辰的诗作传得整个零陵郡人尽皆知,个个都对这个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满是赞扬。 可是才没有两日,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便是苏秀才那篇赋里头居然暗意着林知县不作为,不如他们这些读书郎自嫌,还颇有一种自命清高的感觉。 于是便有文人墨客又仔细的看了那篇赋,个个都仿然大悟起来,还当真有这么一层暗喻。 这些话传入了林知县的耳中,林志先已经两日不曾睡好觉了,于是召来毕师爷过来商量事情,便说到了这篇赋来。 毕成良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这会儿林知县提起,他沉吟了一会,答道:“大人,恐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苏秀才咱们也是熟悉的,一向低调,即便是拜入成阳先生门下,对待咱们还是一样的,怀着一颗恭敬之心。” “先前大人有意拉拢苏秀才,此人将来必站在朝堂之上,眼下咱们可不能因为外头的传言而影响咱们与苏秀才和成阳先生之间的关系,这些皆是无中生有。” 林知县听后心下略安,但还是有些郁郁不乐,说道:“我马上就将三年任期满,上头正考核我的政绩,就算苏辰没有这意思,可是他这篇赋的暗喻却传得人尽皆知的,恐怕会影响我的政绩来。” 毕师爷也不好劝了,这事儿能不能影响政绩还真不好说,若是遇上有监察御史经过零陵郡,恐怕还当真有影响的。 “所以我说,苏秀才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这么一篇赋,不管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皆对我林某不利。” 毕师爷不好如何安慰,只建议道:“大人不如多费一些心思到阮知州身上,若真遇上监察御史,也必会去问阮知州,只要阮知州能给大人多说两句好话,这考核或许也不成问题了。” 说起知州阮清,林知县便有些牙痛,“毕师爷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寒门出身,靠的是真本事,与那阮知州不同,他是荫补入仕,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出这种伏低做小的姿态来。” 正文 第128章林源县特产 “大人,在官场之上,不管是真才实学还是权贵子弟,咱们都得结交,万不能得罪,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苏辰是君子,咱们若真的得罪了他还有挽留的余地,可阮知州却并不是,一但处不好,咱们在林源县的任期恐怕遥遥无期了。” 毕成良说到了林知县心坎里去了,可是他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打发到这个么一个穷山恶水的林源县,这儿除了人多,便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特产,也没有一样能宣扬的政务。” “我在林源县里头呆了三年,日常案务多是鸡毛算皮之小事,今个儿不是张三告李四,明个儿却是王二麻子睡了邻居家的媳妇,合着我一个十年寒窗的状元郎却只能判这种小案子来。” “大人息怒,这都只是暂时的,新科状元多是放回地方磨练,待时机成熟,必能展翅而翔,回京叙职。” “回京叙职,我如今一个七品的小官,这种事想都不敢想的。” 林知县郁郁不得志,毕师爷也不知如何再劝了。 但林知县要找林源县特产去亲近阮知州的事却还是起了意,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可林源县当真没有什么特产可言,百姓能吃一口饱饭,不再卖儿卖女就已经万事大吉,哪还有什么特产供他林知县往上头走动的。 直到一日进伯府吃宴,他无意间尝到那菜里头的酱汁与他外头买得林源县最好的酱汁味道都不同时,他双眸一亮,于是等宴席散了,人也走了,他才私下里找到了成阳先生。 与成阳先生一叙的时候,他身边站着他的高徒苏辰,本来便与苏辰相熟,林知县与苏辰打了个招呼,立即得来了成阳先生的好脸色。 “先生,下官倒有一事相问,不知您府上的酱汁出自哪位商人之手,莫不是从千里迢迢的京城里带来的?” 成阳先生摆手,“并不是,是苏辰家的巧媳妇自个儿酿的,觉得味道不错,便给我送了些来,说起来这些酱汁与京城里的不同,带着一丝甜味,味道更加好,恐怕连京城里的人都不曾尝到过这美味。” “先生说的对,刚才下官尝了一口便发现了这酱汁味道与众不同,于是生了好奇之心。” “最近正是考核时节,我有心想把林源县的特产推荐给阮知州,可是咱们林源县似乎还没有什么特产可言,倒是想到了这酱汁来。” 难得林知县有心,成阳先生想了想,于是吩咐苏辰:“你呆会去后院拿一些酱汁给林知县,咱们林源县的特产便是这酱汁倒也是合适的。” 苏辰得令去了。 林知县得了一瓶酱汁后便马不停蹄的去见毕师爷,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毕师爷听。 毕成良看着林知县手里头那一小瓶酱汁,有些苦笑不得,“大人,您这点儿还不够阮知州塞牙缝,这特产也不是这么送的,瞧着我还得找一找苏秀才,他家媳妇酿的,自然家里头铁定也有,咱们要送便送一缸去吧,这样显得有诚意。何况这酱汁我先前去他们家吃喜酒也曾尝过,他们家还酿了陈年陈酱,味道恐怕更好。” 林知县得毕成良这么一提点,立即派他去了十里坡。 苏辰从县里头回来,刚进屋,就听到马车的声音,一看,想不到毕师爷带着余叔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进屋便说明了来意。 乔宝莹的陈年酱一共酿了十五缸,成了后,她送了三缸给伯府,过一段时候铁定还得补给。 眼下见林知县的请求,于是苏辰和乔宝莹便提了一缸酱出来,由毕师爷和余叔把酱汁带走了,两人给钱,乔宝莹就是不要,还给两人做了烙饼子刷了陈酱,给两人在路上填肚子,这一去一来的,走得有匆忙,必是没有吃饭了。 赵文欢的点子在整个零陵郡里投下了水花,可是却没有引来林知县的注意,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了解林知县的性格,带着寒门出身的傲气,就是因为这份傲气,不知不觉还有些自负起来,从他这几年所做的诗词当中便能看得出来。 所以赵文欢自认为抓住了这一点,没想到林知县竟如此沉得住气。 苏奕见没有什么效果便来找赵文欢,赵文欢说道:“咱们这一次只能算是投石问路,以后但凡再抓住苏辰的把柄,这一次的事便是一个起因,咱们不必气馁,日子还长着,有的是机会。” 苏奕郁郁,但从这事以后,他开始对自己的诗作有了很大的改观,每每做起诗来就会想到这一点上,很是小心翼翼的。 赵文欢查他功课,便发现了他这个毛病,于是沉了脸,“做诗的确需谨慎,但也不能事走极端,谨慎过了头诗词便没有了灵气,你这几次的课业下降了,后年入秋便要乡试,你若还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考试,恐难中举。” 赵文欢的话令苏奕心下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师父,自上次您说了诗赋的忌讳,我便不由自主的担心这个,才有所犹豫的。” 赵文欢才发现上次之事对这个徒弟的影响这么大,早知道他便不告诉这个得意的小徒弟了,究竟还是年纪太小,遇到这么一点小事竟想不开了。 赵文欢只好费尽了心思为苏奕讲解,总算抹去小徒弟内心的阴霾。 林知县把陈年酱汁送上了船,亲自去了零陵郡一趟,见了阮知州,没想阮知州尝到这口酱汁,当即赞不绝口。 要知道乔宝莹做的陈年酱她还是刚成的阶段,都不曾卖给喜迎客的东家,外头根本买不到的,除了伯府尝过,眼下也只有阮知州尝到了。 阮知州自然也为这次考核做准备的,明白林知县的良苦用心,可是整个零陵郡都穷得响叮当,这几年的税赋一直持下水平,还不如人家临郡的税赋,心里也正担心着这政绩的事,于是跟林知县生了同样的想法,要不把这林源县的特产送去京城试试。 若是连皇上也赞上一句,那监察御史来了零陵郡恐怕也会在这上头加点分。 于是两人便把这事儿给定下了,于是派林知县回林源县筹备酱汁,准备送去京城邀功。 林知县回来后,首先派师爷去了找了苏辰,说明了意思。 正文 第129章乔六的新院子 苏辰有些郁闷,家里头这陈年酱一共才剩下十二缸,其中一缸被林知县送给了知州大人,这会儿一口气要去十缸,苏辰很是为难,岂不是伯府里的酱汁都要没得吃了。 毕竟曾经林知县给过苏辰恩惠,苏辰不得不应了,回家后同小媳妇商量,乔宝莹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同意了,反正陈酱没了,她再准备便是,但她也发现,所有的酱汁都不及她做的陈年酱好吃,或许以后再多做几缸。 只是这陈酱得不停的晒,晒到酱汁变得又黑又浓了才罢手,这样的话暂时就没有酱汁卖了,到时喜迎客的东家生意就要断了。 这时候乔宝莹还是觉得自家酱坊太小,即便已经连通了乔六的院子,这一片过去好宽的酱坊,还是不够她售卖的。 十缸酱被林知县的人抬走,这一次毕师爷一定要给银子,于是苏辰便按着市价收了八十文一斤,林知县自是不知道这酱汁的价格,但乔宝莹却是知道的,八十文一斤的酱汁还不如卖新酱,这陈酱自然更贵。 意思意思的收了银子,乔宝莹便打算再做一些陈酱出来。 乔六的院子建好了,围墙因为连接乔宝莹家里的,所以也建了一丈高。 上梁这日请村里人吃席,马上临到两小夫妻入住,乔宝莹便开始为乔六张罗这圆房的喜宴。 令人不自在的是,不仅苏辰办喜宴没有长辈在场,便是乔六和乔宝莹两人也同样遇到窘境。 邵南去下田村里叫上父母和兄嫂,却只派了大哥大嫂过来撑场面,长嫂如母,也就算了吧,可是这大哥大嫂却与往日不同了,看两人这新建的院子还有这高高的围墙,宛如大富一般的气派,就心里很不舒服。 乔宝莹之后问了刘掌柜才知道邵家人在喜迎客卖的香辣豆花生意并不好,跟邵小妹一样,舍不得买酱汁,乔宝莹酿出的酱汁从来不在林源县售卖的,自然买不到她的好酱。 于是香辣豆花里头的味道就变了,来吃的客人就少了,这生意就越做越小,到最后也只能算是糊口,再没有当初乔六卖的时候那盛况。 在乔六这儿吃席的时候,邵家大哥大嫂忽然吃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跟着乔六进了厨房,二话不说便在灶台前四处翻看,看到酱汁瓶子,便倒了一点儿尝了尝,双眸一亮,问乔六,“这酱汁哪儿买的。” 乔六对两人当初的嘴脸还记忆犹新,不想多说,便转身出门,把邵南叫了进来。 邵南面对着大哥大嫂,脸色有些不好,便说出这些酱汁是他们酿出来的,一直往外头卖,但与对方东家说好的,不能在林源县里售卖。” 邵家大嫂可不乐意了,非要以后邵南给两人提供酱汁,而对两人无理的要求,邵南也着了急,“大哥,大嫂,你们怎么就不想想我同六儿的处境,若不是她妹妹收留我们,教我们傍身的手艺,恐怕我们都要饿死了,当初从邵家出来你们也是知道的,身无分文,都是你们当初的绝情,可曾关心过我们两小口的日后生活?” 邵家大嫂一听到这酱汁的营生手艺乔九也告诉了乔六,当即来了心思,也不再与邵南争吵,反而拉着他,温声说道:“四弟别着急,大嫂一时气极说快了嘴,心里却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四弟也是咱们邵家人,邵家的子孙好了,四弟可是功人,是他们供奉的祖宗。今个儿听你说乔九把这酿酱的法子指不定也给了乔六是也不是?” 邵南听到大嫂这话,暗叫不妙,果然邵家大嫂又道:“你是乔六的枕边人,你想法子把这酿酱的方子弄到手,再告诉爹娘,将来咱们邵家也跟着走运,子子孙孙都记得四弟你的好。” 邵南一把挣开大嫂的手,一脸怒容的说道:“你们到这个时候还记挂着这种事来,当初把我和乔六赶出家门的时候可曾有半点亲情。” “还有这酱汁的方子你们就别想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苏秀才的头上,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吗?真的把这酱汁方子偷给了你们,先不说我邵南要去坐牢,便说咱们邵家敢卖吗?你们这是要做邵家的祖宗还是做邵家人的罪人?” “大哥,大嫂,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的,这次建了新屋,本来想请你们过来图个热闹,眼下看来,你们俩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家不欢迎你们。” 邵家大哥和大嫂听到这话,当即就沉了脸,两人转身便走,临走时邵家大嫂拿把灶台上的酱汁瓶一并拿走了,当着邵南的面,并不把他放在眼中。 邵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想起当初四兄弟过来给妹妹乔九建院子的时候,那时候四兄弟一条心,穷也不怕,心是齐整的。 可如今自从乔六有了香辣豆花的方子,家里人的心便变了,个个都自私起来,他们落下的那点银子也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邵南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乔六站在廊下,刚才那一番话自然也是听到了吧,邵南脸一红,上前要解释,乔六却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没有同意他们的主意,我就很开心了,以后咱俩一起过日子,家里人就当平常走个亲戚而已,好走便多走两年,不好走便从此音信全无的两不相见。” 邵南把乔六拥入怀中。 乔宝莹从外头进来,就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她背过身去,正好苏辰也进了院子,看到自家小媳妇那红红的脸,忍不住扬唇,“去灶台上把肉菜都拿来,外头还得上桌。 乔宝莹点了点头,没有理会那抱着的两人,两小口便进了厨房。 廊下的两人还是不好意思的分开了,接着也进了厨房帮着做事。 乔宝莹看到灶上的酱汁没了,面色一窘,想不到这邵家大嫂与乔家院的人有得一拼,还能把这东西给顺走了。 香辣豆花要的酱汁多,这一瓶酱汁能做几日的,若真想再做这门营生,只有买县里头那八十文一斤的好酱汁来,或许还能留住客人,只是这样赚的银子却有些少了,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邵小妹就是前车之鉴,乔宝莹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会有好结果的。 正文 第130章特产被人劫走 邵家大哥大嫂中途走了,倒也没有影响村里人的兴致,乔六能把夫婿带回十里坡落户也是有本事,大家伙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还去咬那舌根去。 上了梁,再过几日做成了屋顶,小两口便能住进新屋子了。 乔宝莹先前为乔六准备了不少新被新家具,也算是再一次给乔六补上先前的随嫁之物。 女人若没有娘家给的随嫁之物做体面,必受夫家不喜,不过邵南自然不会,但乔宝莹却想着要把最好的给乔六,不能令她再受委屈。 而娘家人当中,乔家院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她乔宝莹算是娘家人帮着置办。 新床新被新家具,一应俱全的搬进了新房,院里院外都挂了喜布,插了花,弄得喜气洋洋的。 乔宝莹又喊来莫氏和酱坊里帮忙的几户,大家伙的又组了四桌饭菜,算是乔六两位的新婚之礼吧。 院子建好了,围墙也修整完,从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这一次乔宝莹和苏辰上瓷窑里定下了三十个酱缸,算下来一共便有五十六缸酱出来。 靠近乔宝莹这边院子她打算做陈酱,于是留下了二十缸开始弄。 这酱汁出来再送过来,也得一个月以后。 原先请的五位妇人根本人手不够,于是莫氏在这五人当中又四处寻找自己的亲戚,能靠得住的人,转眼又召来十位妇人帮着弄。 乔六自从跟着乔宝莹学着酿酱后,整个人也忙碌起来,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苏辰要温书,每日都得去县里头伯府,邵南便成了他们的“苦力”,每次酱酿好后,再叫上几家的儿子帮着一起抬上牛车,赶着两辆牛车的酱就往喜迎客去。 酱分上等中等,中等酱送给喜迎客的老板用,做的也不多,用东边山泉水制好的酱油便全部送去河运上去,每次送酱前先去找刘掌柜商量了船期,到了那日大清早的便送去了。 不知不觉这生意便要做大起来,然而喜迎客的东家还是嫌这规模太小,每次来也只得一艘船,知道乔宝莹在弄陈年老酱,对那陈酱很是心仪。 酱缸从瓷窑里搬了回来,这几日便开始忙了起来。 却在这时,毕师爷带着余叔又来了村里头,还是刻意等傍晚苏辰回来的时候才来的,这会儿看到苏辰,与他一同去了东屋。 东屋内,毕师爷说道:“苏秀才,有一事当真不好开口,却不得不开口,着实关系着知县大人的政绩前程。” “师爷且说,但凡我苏辰能帮的必会帮到。” 毕成良叹了口气,“这次十缸陈年酱送去京城,是由阮知州主持的,一个月后入京的护卫首领传回话来,陈酱半路被人拦住了,没能送入皇宫,献给皇上。” 苏辰皱眉,不过是十缸酱,怎么还被人拦住了? “苏秀才不信吧,我跟大人都不信,可是知州大人便是这么说的,拦住酱汁的是朝中三品大员的长公子,护卫头领没有办法,只好空手归来,向知州大人寻求对策。” 苏辰还是有些没有搞明白,毕成良却接着说道:“此事还得从皇商李家说起,李家是魏国出了名的商贾之家,家财万贯,也是出了名的皇商,掌管着南北相通的粮食。” “此人这次却顺带做了一点小本生意,便是味道极好的酱汁,每隔一段时间拉一船上京城,他并不是拿来卖,专门为几家权贵送去,这位大官家中偶得一瓶,之后便被这大公子记挂上了。” “这次咱们送去陈酱,味道比那李家送来的还要好,于是动了私心,便给截下了。” 不过是几缸酱,怎么还敢在天子脚下做起了这勾当?苏辰有些愤怒。 毕成良也很是郁闷,截人钱财还好说,偏生截了他们的酱汁,说到外头都没有人相信,这么点小事儿,可是对于什么特产都没有的林源县来说,这却是一等一的大事,连京城里权贵都喜欢的酱汁,若是送去皇宫,呈给皇上,得了皇上夸赞,今年零陵郡的政绩便也一并过了,指不定,不只林知县有升牵的机会,连阮知州也有机会。 毕成良见苏辰没有说话,于是试探的说道:“不知小娘子还有没有留些陈酱在家,若不然,八缸酱也是可以的,咱们解了这燃眉之急。” 苏辰面露难色,说道:“且待我去问问媳妇,若是有,必会奉上。” 毕成良便忐忑不安的等着了,没一会儿苏辰回来了,苏辰摇了摇头,上次十三缸酱,给伯府送去了两缸,大人拿走了十缸,眼下只剩下这一缸,由于最近喜事频频,还用了不少。 毕成良一听,愣了愣,在原地踱了几步,忙问道:“那这陈年老酱得多少时日才能有?” 苏辰答道:“三五月只为下品,一年为中品,上了年头为上品,上次送去的十缸酱还不及一年时光,所以只能算是中下品。” “便是中下品便有这般好味道了,若是上了年头的上品,岂不是味道更好?” 毕成良问,苏辰点头。 毕成良感叹,“偏生在这节骨眼上,如此只能拿上十缸新酱送去吧。” 于是苏辰和乔宝莹替两人准备了十缸东边山头酿的酱油送上了牛车,邵南带着村里人赶着牛车跟在马车后直接往县衙里去了。 邵南是半夜回来的,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好,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找苏辰,见乔宝莹在也没有说什么,待乔宝莹和乔六回了西屋,邵南才说道:“我把牛车停在县衙后头的马厩里,听到几人谈话,说那酱汁送入府后中,知县大发雷霆,似乎很不满意。” 苏辰微微一惊,接着又一脸淡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凡我家里头有的,自然都会奉上,但着实没有,这次带去的十缸也是最好的酱汁了。” 邵南听到苏辰的话,安下心来,才带着乔六出了门。 这十缸酱有没有送去京城,苏辰不得而知,他依旧每日入伯府,受成阳先生指点,学习异常的刻苦。 正文 第131章错怪苏辰 伯府藏书多,他如饥似渴的,恨不能多看几本书来,先前为了一本书不知有多费心思,如今却有这么多的书摆在眼前,里头不少注解是他想都不曾想的另类解析,像《易经》里头,不同的大儒所讲解的都有些许的不同,集百家精华于已用,还能比这更令人兴奋的。 每次成阳先生考核苏辰的学业,都频频点头,对他开始赞同,甚至检查他学业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最多每日陪着先生聊上一个时辰,天南地北的,成阳先生把所见所闻都说了,说起朝堂上官场之事,听得苏辰耳目一新,学到了不少书本上没有的。 初冬季节,京城里传来消息,阮知州派人给林知县回了话,朝堂之上,皇上赞了几位州府送来的特产,偏生没有零陵郡的,这次阮知州责备了林知县,皆是他办事不利,在这节骨眼上干不了事,明年吏部调任的手令指定没有零陵郡的份了。 林知县收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可怜他寒门出身,又是新科状元,皆因无家势,上任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如今连点特产都没有,政绩平平,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待那监察御史过来,岂不露了馅。 一向心高气傲,对前程抱着希望的林知县这一次却是郁郁寡欢,整日饮酒消愁。 上司不待见,便是在零陵郡他也立不起来了。 毕成良见林知县不就为了阮知州的一声责备便变成了这样,心下一惊,上前相劝。 林知县刚刚喝了点小酒,这会儿心气不顺,语气大了些,说道:“这穷山僻壤的林源县,税赋达不到指定的数目,山地又贫脊,百姓生活困苦,我呆在这儿三年政绩平平,也出不了什么好的成绩,在这节骨眼上,苏辰不但没能帮上我,反而帮了倒忙,可怜我当日视他为学生百般爱护,如今看来,他得了高师,早把我这个林知县不放在眼里了。” 毕成良一听,不对劲,这事儿怎么就怪到了苏辰身上去了,这与苏辰没有什么关系,毕成良连忙上前相劝,“大人,此事还当真与苏秀才没有什么关系,此人也尽力的帮忙了,家里头先前给咱们的十缸陈酱,按着八十文一斤的来算,大人您也是知道的,县里头八十文一斤的酱汁是个什么味道,哪能跟那陈酱相比。” “林源县穷归穷,百姓还算朴素,如此贫穷的地方,大人这一次政绩不成,大不了再任三年,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下一任必能调离,这三年当真咱们可以想法子把各镇的路修通,走船运,开发码头,收商贾税,必能有一番新气象。” 毕成良还要再说,没想林知县根本没有听,只听见他哈哈大笑,指着毕成良道:“你也被苏秀才给收卖了对不对?人家可是成阳先生的高徒,巴接了他便巴接了成阳先生,先生在朝为官数载,桃李满天下,但凡先生提点一二,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师爷了,对与不对?” 毕成良听到这话,连忙跪了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大人,我毕某是您亲自请来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岂能另投他人?我毕成良此生只是举子出身,未能入仕为官,但我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半点不平,着实是忠心实意的跟着大人。” 林知县收起笑容,扶起毕成良,“自是知道你的忠心,刚才失言,但苏秀才的居心你便不必为他解释了,当初他写下赋,说我志未成,先欲扬,这是贬我政绩平平无所出,还要高调的在这知县的位置上,这林源县我是呆够了,我一个七品小官,就这点俸禄,连妻子小妾出个门都不体面,请你毕师爷出山也不曾有多余的银子支撑,你说我活得窝不窝囊。” 毕成良忙劝:“大人,我毕成良孤身一人,倒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劝诫大人不要因此而生了想法,大人为人磊落,任着自己的本事坐上的位置,必也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又当如何?我兢兢业业三年,到头来还得看在一件特产上,枉我十年寒窗,却不能报效我大魏。” 毕成良知道林知县已经喝多了,正好后院来了一位貌美的小妾,便叫她把林知县扶了下去。 毕成良看着歪歪倒倒的林知县,摇了摇头,当年的抱负就三年便被磨灭了么? 苏辰自是不知道那酱汁的事,入了冬,要置办的东西便多了。 乔宝莹的针线活着实拿不出手,不然给老夫人送上孝敬的衣裳什么的,于是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送好吃的吧。 家里头入冬便会做腊肉,不然给伯府里送些去。 苏辰这几日忙着写一篇赋,皆是师父吩咐下来的作业,于是乔宝莹也不去打扰苏辰,直接拿着肉去乔六的院子里头去。 她那院子里头地方宽,这边院子都挂满了才罢休。 姐妹两在西边山泉水边洗肉,邵南又当了两人的苦力,把洗好的肉搬回去。 乔六看着整片西山,说道:“咱们买下的,这会儿就这么荒着也不是个事儿,九儿,咱们能想想什么法子么?” 乔九看着山头,心里欢喜,说道:“我倒是听说种椿树,椿树的嫩芽还能做吃点,很是美味,不然种点儿椿树如何,总比荒着强。” 乔六点头,“种树是要有的,我瞧着邵南力气大,如今不跟我去卖豆花,成日在家里做苦力,也没有什么事儿干,似乎有点太闲不习惯,不如咱们喂羊吧,怎么样?” 东边山头太远,他们买下为的是那口山泉,如今山头种满了树,邵南也会时不时的上山头转悠一下,免得村里人上山去了。 这西边山头就在他们院子的后头,平时姐妹两上山扫松针,采蘑菇,邵南打猎,都是好去处。 可是还是荒着了,没有什么用处,乔六要养羊的主意倒是好的,将来还有羊肉吃。 乔宝莹忽然想到一事,说道:“二姐,我想到了,咱们养羊,而且要养两头奶羊,将来我家大侄儿出生,万一二姐奶水不够,还有羊奶可以喝,我便听苏辰说过,不少富户家里有产妇,都会备上一头,二姐觉得如何?” 正文 第132章这个冬季太冷 乔六听到这话,脸都红透了,但乔宝莹的话倒是真的勾起了乔六的兴趣,她已经跟邵南圆房,将来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倒不如来年开春便行动起来,就算不能孩子喝,他们几个大人也是可以喝的。 两人想到这一事儿后,见邵南挑着担子上山来,两人相视一笑,等邵南走近,便把这养羊的事说开了,当然养奶羊的事两人却不好意思提。 邵南一听,笑道:“倒是好事,我正好成日没事,上山头放放羊也是好的,待我这次赶集上镇上问问,看哪家有羊群的犯了崽子就买回来。” “得明年个春天,不然这小崽子大冬天的怕是养不活了。” 乔六提醒。 邵南忙点头,“成,我先与东家说好,放下定银,明年开春便去捉回来。” 有邵南出面,乔宝莹也不用再操心了,“将来咱们都有羊肉吃。” 乔六和邵南忍不住大笑,“这么大片山头,能养四五十头羊了,你能吃得完么?” “烤全羊,二姐夫加油吃。” 三人皆是笑了起来。 入冬后天气转凉,有了先前的经验,乔宝莹早早的就忙活起来,腊肉挂上了,她囤出手来,便把先前赶集买下的布给苏辰做新衫。 这百溪镇上的布还当真就数苏辰他二叔家里的布庄布料最好,不过也是最贵。 乔宝莹想买他家的布,却不好意思出面,于是叫乔六出的面。 乔六今年跟着乔宝莹酿酱,分了不少盈利,都是乔宝莹硬给她的,这会儿乔六手里头余钱多了,她跟邵南两人的布料也用得好了,两姐妹扯了布,便呆在一个院子里头做针线活。 乔六手巧,还自创了针法,乔宝莹得见,感觉乔六做的衣裳就像缝纫机锁的边那么均匀好看,于是也学着弄。 苏辰常常出入伯府,身上没有几身好衣裳不成,针线活细密了,再加上好的布料,他穿在身上也显得有气质,并不寒酸。 然而苏辰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当初成阳先生愿意收他为徒自然早就知道他家里情况,寒门学子,本就是这样的。 何况成阳先生不说,连老夫人也不说,苏辰就更不在意。 衣裳做夹层,里头放入新季出的棉花,接着又做了两床新被,去年那被子薄了些。 做了这些,乔宝莹便开始捂炭火了。 说起这捂炭火,乔六都要掩着嘴笑,“咱们买了两个山头地,旁的没有,就是柴多。” 对啊,柴好多啊。这边种树,那边砍伐,就他们四个人,多少年后定能变成深山老林不可。 “眼下连松针也没有上山争着去扫了,我上一趟弄一次,都是好几日的份量,妹夫忙着读书,九儿不要对你姐夫客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乔宝莹点头,那是自然,如今邵南可能耐了,力气大的出奇,比苏辰的力气还要大。 邵南上山砍柴,乔六和乔宝莹便在家里头捂炭,两姐妹一起做事,做什么都快。 那酱坊里的事便由着莫氏来,做 酱头便是两姐妹忙几个昼日便成了。 “苏辰说富户家里头都用银丝炭,不知这银丝炭怎么捂出来的,咱们捂的这炭火,到冬天一定要闯开一点儿窗子,这炭火能使能中毒,不能关紧门窗,可是这烟也熏得慌,好在这暖炉用着不错。” 乔六含笑看着乔宝莹,“九儿,咱们已经有这样的好日子便知足吧,想起当初咱们俩在乔家院里头睡开天窗的茅屋,何曾想过会过上眼下这样好的日子。” 说起刚穿越那会儿,乔宝莹都不想回忆,着实也太窝囊了。 冬季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乔宝莹一个人睡在西屋里头,半夜里被窝便冷了,双手双脚的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这被子还是新制的,棉花都有上十斤了,结果还是发冷。 不过很快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每年的这个时候,苏辰都会半夜起来过来探探她的被窝,烧旺了炭盆。 今年依旧如此。 苏辰走了进来,乔宝莹闭着眼睛细细听脚步声。 苏辰来到她的床边,先是伸手进被窝摸了摸她的脚丫,只觉得一股凉气,苏辰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媳妇就是睡不暖,将来嫁给他了,他一定要每夜给她捂热了。 苏辰从乔宝莹怀中拿走小暖炉子,接着来到炭盆前,先烧旺了炭盆,再把暖炉里的炭倒出来,上了新炭火,接着把盖子拧紧,就这么闷了一会儿,周边都暖了才回身往床边去。 却发现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人却不见了。 苏辰心下一惊,正要寻找,乔宝莹便从身后把他抱住,冷得直打哆嗦,却是抱着苏辰不放手。 “陪我睡了这半夜,着实太冷,冷得受不住。” 苏辰面颊一红,立即拒绝,都已经长大了,乔宝莹过了年便是十五,前突后翘的早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看着这样的小媳妇,即便苏辰定力再好,他也会受不住。 果然还是遭苏辰的拒绝,乔宝莹可不管,抱紧他,又用身子的力量推着他往床上去。 到了床边,把苏辰推倒在床上,乔宝莹便伏身上来,把苏辰压了个结实。 苏辰下意识的把被子盖在小媳妇身上,无奈的看着她,“你快下来,这样不好。” “有何不好?我过了年便十五了。” 苏辰脸颊越发的红了起来,甚至连耳垂都红了。 “即便你十五了,可及笄礼得初冬,你冬季生的,咱们成亲恐怕也得后年个。” 这么一说还远着呢,但乔宝莹无所谓啊,成亲了是跟苏辰过,不成亲也是跟苏辰过,为何两人不能睡在一张被窝里,反正都已经是他买回来的童养媳了,大家伙都是知道的,就算他们做出什么来,也属正常吧。 不过乔宝莹很快想到了莫氏,有些头痛。 “就今个儿晚上,咱们什么也不做,我承诺,绝不会侵犯,我会安份守己的呆在被窝里头。” 苏辰捂额,他哪是担心小媳妇侵犯他,他是怕自己做出不能收拾的局面来,小媳妇还小,自己得忍着。 “不然你不同意,我便跟着你到东屋去。” 正文 第133章娇气的乔六 苏辰无奈点头,“我和衣躺着,你可要遵守承诺。” 乔宝莹点头。 炭盆烧旺了后,屋里头都暖和了起来,小两口一同上了床。 乔宝莹倒也算遵守自己的承诺,枕在苏辰的臂上暖暖的,很快便入了眠,这几日做酱头,累坏了,很是好眠。 苏辰却是睡不着,小媳妇睡得沉,他又忍不住起了心思,手不知不觉来到小媳妇的胸口,那儿已经不是小鼓包。 看着小媳妇一点一点的长大,感觉就像自己养着一个孩子,终于长大成人,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少女,他开始慌了起来,似乎有些东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就好比现在他很想亲近小媳妇,但他不敢,他饱读诗书,该懂夫妻之礼。 可是小媳妇却一点也不懂礼,甚至视那礼法为最可笑之言,然而他居然也有些赞同,不过是两小夫妻之间的事,何必如此守礼。 于是就这么矛盾着,看得到却不敢看,摸得到却不敢摸,冰与火的挣扎。 不知不觉把小媳妇的衣裳给褪下了,苏辰红着脸,把被窝捂实了,他闭着眼睛不敢看,手却慢慢地游移。 清晨,乔宝莹醒来,身边没有苏辰的身影,但床榻外边还带着温热之感,恐怕苏辰也是刚起床。 乔宝莹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发现她的中衣怎么这么松散。 她忍不住的掀被一看,只见胸脯敞开,里头的内衣早已经解开,那一团圆润都挤了出来,露了头。 乔宝莹吓得不轻,她赶忙系好自制的内衣,接着抚平中衣,坐在床上发呆。 苏辰他昨夜里没有对她做什么吧,怎么感觉乳首有点儿痛,月事才刚过去。 乔宝莹捂了脸,她又掀被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面颊发烫,思绪翻飞,各种镜头都出现了。 可是不管哪一样,都与苏辰平时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还老在她面前说那夫妻之礼,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可是她身体上的异样却还是提醒着他,早知道昨个夜里就该装睡,指不定还能一举拿下某个在外头正经的人。 从西屋里出来,就看到厨房里的烟窗里有饮烟,苏辰不会勤快的给她在做饭吧,这会儿要是平个儿都该往县城里去了,怎么今日却还没有动身? 乔宝莹来到厨房,厨房里的苏辰正一脸炭尘的挽着袖子在炒菜。 苏辰瞥了小媳妇一眼,接着眼神匆忙看向祸里头,说道:“不会拉面,不会做粉肠,不会做包子馒头,只好炒了三个菜,蒸了饭,一会儿便好了。” 难得吃到苏辰下厨做的饭菜,乔宝莹一直都没让苏辰下厨,只希望他多花时间看点书,没想到今日这么突然的做起饭来,乔宝莹还是挺惊喜的,于是便把昨个夜里的异样感抛之于脑后。 小两口在西屋里吃得饭,苏辰总是看着乔宝莹却欲言又止,乔宝莹一心只吃饭菜去了,倒没有留意他。 临出门时,他都上了牛车了,忽然又开了口,“以后还是各睡各屋比较好,我夜里头给你来盖被子,可不准留我。” 苏辰红着脸说完,眼神有些不敢与小媳妇碰触。 怎么又说到这事儿上来了,她正想着乘热打铁,这个冬季也把苏辰拐到床上来,怎么才一个早上的功夫,小夫君又变了样,那可不成。 “不行,晚上咱们再讨论这事儿,你先去县里头。” 苏辰叹了口气,感觉在这事儿上,硬是争不过小媳妇,算了,还是先上县里头再说。 送走苏辰,乔宝莹捂着脸,大笑出声,昨个夜里苏辰一定对她做了坏事,所以今个早上才特意做饭菜给她吃来弥补的吧,今个夜里非把他拐到床上不可。 然而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苏辰今日被成阳先生留在了府上,还派了下人过来特意通知,原来入冬赏梅,零陵郡里的权贵有一场赏梅大宴,做为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岂能错过的,成阳先生被人邀请了去,他便把这个小弟子也一并带去了,正好多认识和结交一下这些权贵们。 乔宝莹怕是要独守空房,这么一个大院子,就她一个人睡,想想就可怕,乔六知道后,二话不说便来了院里头,打算陪着妹妹一起,邵南见状,越发不放心两人住在这大院子里头,于是也跟着来了,便上东屋的小侧室睡下了。 这赏梅宴要去零陵郡举办,苏辰这一去怕得几日,乔宝莹心中郁郁,虽有乔六相伴,但她还是挺怀念苏辰那温暖的身体,就他护着感觉真的已经成了习惯。 没想这日一大清早的,天就下起了大雪,乔宝莹大清早起来,迎面一股冷气,忍不住又把门给关住,乔六从身后往外顺带看了一眼,便看到厨房里邵南正从里头出来。 “姐夫做了饭菜,咱们今个儿倒是起晚了。”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陪着她在这个院子,自己还犯了懒连饭菜都不做了。 乔六却是摇头,“没事儿,他在家里头老做饭,我这几日越发的贪睡,他倒是由着我,起得越来越早。” “说起来,我老想着那香辣豆花的味道了,要不咱们今个儿做豆花吃如何?” 反正都没有什么事,这下雪的天气,酱缸都盖住了,也不用怎么去打理,他们在家里头没事做点自己想吃的也没有什么。 可是待乔宝莹把香辣豆花做好,就见乔六吃了一口吐了出来,“九儿,味道不对。” 乔宝莹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配料也是以前的老配料,于是给邵南盛了一碗,邵南两三口便把一碗豆花给吞了下去,一脸的美味。 乔六却是把碗一推,说道:“不好吃,总觉得味道不对,倒是想吃九儿做的拉面。” 拉面没问题,乔宝莹闲得慌,邵南给灶火里加柴,两人便守在灶口边,倒也不冷。 于是乔宝莹很有耐心的做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拉面。 可是乔六还是只吃了两口,接着捂着嘴跑廊下吐了起来。 乔宝莹都要怀疑自己做饭菜的能力,有这么难吃么,一入口就吐了。 邵南看着那面碗,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文 第134章乔六怀孕 好吧,拉面又是乔宝莹和邵南两人吃完的,并没有觉得味道不好。 乔六并没有吃饱,乔宝莹关心她,建议给她烙两张酱饼子,乔六说道:“辣一点的。” 乔宝莹便调了辛香料放在碗中,等饼子烙好,刷上好酱,再刷了一层辛香料,闻着味儿都觉得味道不会差到哪儿去。 放到乔六手中她倒是吃了起来,不过她却往那饼子上又刷了两层的辛香料,再把饼子一卷,这下子味口来了,连吃了两张饼子。 邵南和乔宝莹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这么辛辣也受得住,什么时候乔六变得这么吃辣了。 晌午的饭就这么解决,乔宝莹觉得吃了那拉面和豆花,肚子饱过头了,于是在院子里扫雪消食。 邵南却上屋顶扫雪,扫完后,三人又去了乔六的院子里接着打扫,一直忙到傍晚,乔六累得瘫在那儿动不了,又说肚子饿得慌。 乔宝莹问她吃什么,她又说不上来,说想要吃喜饼。 这倒好办,村口就有大哥大嫂开的杂货铺,里头便有。 于是邵南腿脚飞快的上铺子里头为乔六买了喜饼,然而乔六看到喜饼又没有了味口,说还想吃拉面。 这下乔宝莹和邵南两人都摇头,“不准吃拉面,你呆会不吃,我们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晚上可是炒了腊肉,还有酱肘子,都是平素里乔宝莹和乔六爱吃的。 只是现在乔六看了一眼就没了味口。 “不吃拉面,那就吃腌干菜,就是先前那酸辣坛子里的萝卜条。” 这倒是好办,于是乔宝莹给乔六煮了小米粥,再配上这小菜,乔六吃了两大碗,可是才放下碗,又跑廊下吐了起来。 这下两人觉得不对劲了,乔六不会吃坏了肚子,平素不是这样的。 乔宝莹决定去请大夫,邵南和乔六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乔六说道:“我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什么病痛,请什么大夫,少费那冤枉银子。” 乔宝莹被两人劝住,吐完后,也没有看到乔六哪里不舒服,于是也放下心来。 就这么陪着乔六吃吃喝喝几日,乔宝莹才发现乔六娇气起来,那叫一个折磨人的。 于是但凡做吃的,乔宝莹出动,但凡外头买的,邵南出动,反正家里有牛车,往镇上走一趟,便能买回来。 终于苏辰回来了,乔宝莹把他迎进东屋,便把乔六古怪的举动说出来,“以前乔六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娇气的?” 苏辰于是问了这几日乔六所有的作息与反应,接着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宝莹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笑什么,不管乔六再娇气,那也是我二姐。” 苏辰忙按抚小媳妇,瞧她这性子急的,于是说道:“我瞧着得请个大夫来。” 乔宝莹说道:“我先前就打算请个大夫来,可是乔六能跑能动,还帮着我们扫雪,精神气儿还算好,也没有什么病痛的。” “可不能叫她再扫雪了,也不能叫她干重力活儿,我还是跟姐夫说一声,连夜请个大夫来才安心。” “苏辰,到底出了什么事?”乔宝莹担心了,莫不是乔六得了什么怪病? 苏辰但笑不语。 直到邵南火急火了的把大夫起来,乔六还忐忑不安的坐在软椅中。 十里坡的大夫苏勋,被邵南这么急忙喊来还以为家里人发了什么大病,没想到看着乔六面色好的不得了,又见邵南一脸担忧的,于是上前把脉,过了半晌,他忍不住大笑出声,面向邵南,说道:“恭喜啊,你要当爹了,乔六要当娘了。” 合着乔六是怀上了,看把乔宝莹给吓得,乔宝莹回头瞪了苏辰一眼,“就不能好好说话,把我们给担心的。” 苏辰一脸无赖,“这事儿我不是大夫,纯粹是猜的,没有定数前我怎么好说。” 倒也是这么个事,不然害得小两口空欢喜一场岂不是更不好了。 得知乔六有了身孕,邵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的,再也不让乔六动了,扫雪的事完全不准她动,厨房里做饭也是邵南去的,乔六都被养得无聊透顶。 酱坊里因为天气的缘故,也不必过来帮忙,于是乔六就只管着吃吃喝喝睡睡。 谁也没有想到乔六才圆房就怀上了孩子,邵南年纪二十有四,得了这喜讯,不知道有多高兴。 苏辰参加赏梅宴回来后,便把宴会上的事给乔宝莹大至的说了一遍,自然又是做诗做赋的,这一次苏辰做了一篇咏雪的赋文,暗喻中赞了林知县一番,也算圆了先前那篇赋的误会。 这次林知县倒是在宴间高兴了一回,还夸苏辰又进步了。 见到了汪子渔,汪子渔如今也会时不时的来一趟林源县见成阳先生,在府中住几日再走,与苏辰两人也算是同门知己,成阳先生还时不时出题给两人做诗,之后对比选评。 苏辰把那场赏梅宴说得轻轻松松,乔宝莹却听出了惊心动魄,想不到给成阳先生做徒弟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但凡有应酬,便会有人上前挑战,如今的苏辰与先前不同,他能应机做出文彩出众的诗来,不比当初在十里坡大槐树下,为了赢了那些秀才,把诗题拐到这十里坡的山色,占了先机。 乔宝莹心疼苏辰的不易,瞧着他如痴如醉的看着那些从伯府里带出来的孤本,看完后又极为珍惜的把每本书都装入书箱,再送回伯府去。 如此这般,乔宝莹都发现苏辰已经看了不少书来,里头有科举考试要用到的教科书,当然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经史子集每类都有,只要他感兴趣的,成阳先生倒也没有拦着他,还时不时考一些额外的话题。 乔宝莹有好些日子不曾去看老夫人了,腊肉做好后,她便拉了大半筐的腊肉和坛子里头的腌酸菜送去伯府里。 陈年老酱成了,乔宝莹便第一时间把陈酱送去,自上次林知县要走了十缸陈酱后,连着伯府都没有酱油吃了,这会儿新作出来,立即送上。 老夫人还是忍不住想要留着乔宝莹,拉着她在府里呆了一日,到傍晚,直到苏辰派人来后院接人,老夫人姚氏才吩咐乔宝莹,到时过了年来一趟,老夫人要给她红包。 乔宝莹第一次有一种做人晚辈的感觉,不管是在乔家院还是苏家院,都是长辈如何利用晚辈的,就没有长辈照顾晚辈的。 正文 第135章流感来了 回去的路上一脸的笑容,苏辰看着她那高兴的劲,忍不住问出缘由,得知后,苏辰叹了口气,他一脸忧心道:“师父和师娘都年事已高,如今返乡收下我,也算是把我当半个儿子来看待。” “眼下我瞧着师父的身体一到冬季却有些受不住,这零陵郡的天气倒是比京城暖和一些,却也是难过很,前个儿差一点儿病倒,好在挺过去了。” 八十高龄的老人,有些病疼也是正常。 可是乔宝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先前跟着他们夺抢着这入门弟子的名额,从来就没有把成阳先生的年纪放在重要位置,心里潜意识里,只要拜入先生门下,便什么事都好了,遂不知先生老了,不知还能教苏辰几年,难怪苏辰这半年多来去伯府最勤,恐怕他自己也是在努力的学习知识,能多学一点算一点吧。 一时间两人无话,沉默着回到了院子里。 苏辰缷了木板,把牛赶到牛棚,乔宝莹站在院子里没有进西屋,等苏辰过来,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冷。” 苏辰有些无奈,双手捂着她的手,一天不在家,家里冷飕飕的。 于是苏辰把炭盆烧旺,两人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又在乔宝莹的半推半就之下,睡到了一个床上。 倒是两人都很累了,且因为刚才聊到成阳先生的话题,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就这么安全的睡到大清早。 苏辰从今日开始不必再去伯府,马上要过年,他在家里帮着准备年货,初一再去伯府。 乔宝莹呆在床上便不想起来,外头恐是还在下雪。 最后苏辰起床做饭,推开门一看,雪都下得有小腿高了,苏辰回身交代乔宝莹先躺着,外头着实太冷了。 过了好半晌,终于传来饭菜香味,乔宝莹起床洗漱,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敲门,她披了一件斗篷跑去开门,就看到莫氏穿着厚厚的袄子站在门外等着。 “婶子,有什么事儿?” 莫氏面色不太好,说道:“九丫头,借你家牛车一用。” 乔宝莹忙把人让进来,“婶子只管拿去便是。” 莫氏便匆匆进了牛棚。 苏辰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见是莫氏要借牛车,但上前帮她把木板装起来。 莫氏这会儿才说道:“你们住在这山脚下不知道,咱们村里头今年这几场雪下来,有不少人生了病,全是发热体虚之病,我家二丫头如今也是病得不清,我这会儿便把人送去镇上医馆里去。” 居然这么严重,乔宝莹有些担忧,“不会是流感吧?不然怎么这么多人发病。” 莫氏没有听懂,她急着回去,便没有再多说,赶着牛车下了山。 乔宝莹把斗篷裹紧了一些,便往乔六的院子里去,苏辰奇怪的喊住她:“可是遇着了事?” “我得叫乔六别去村里头,万一是流感,到处都是病毒,她一个孕妇,更加得小心。” 乔宝莹走了,苏辰一脸奇怪的看着小媳妇的背影,怎么今天小媳妇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呢?还是自己听错了? 乔宝莹来到乔六的院子,是邵南开的门,乔六还躺在屋里头没起身,乔宝莹进内室,就闻到内室一股怪味,似乎有痰盂的味道。 “二姐。” 乔宝莹喊了一声,乔六从床里头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没力气,乔宝莹心下一惊,忙来到床边来,见乔六双颊有些发红,于是伸手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过了一会,乔宝莹立即起了身。 也不说话,她把内室的窗户全部打开,又把痰盂提了出去,接着把炭盆烧旺了一些,之后她去了厨房。 四下看了一眼,寻了寻,最后拿着水桶倒了草木灰调和,拿了抹布就提着往乔宝莹的内室去。 邵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见她进来,他也跟着进来。 乔宝莹说道:“二姐,二姐夫,如今村里头不少人都生了病,你跟二姐便少去村里头,还有这内室里头,不要一直关着门窗不通风,虽然很冷,但烧炭盆也得通气的,不然会中毒。” 家里头也没有别的,我先用草木炭水擦一遍,呆会我回去拿醋来再擦一遍,尤其是二姐,可得千万小心了。 邵南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听懂了又有些没听懂。 乔六却从床上披衣起来,乔宝莹忙上前按住她,“你就睡吧,我刚才摸了你的额头,温度倒是差不多,只是你双颊红红的,恐怕有些苗头,呆会天亮了些,叫姐夫去大夫那儿拿些草药过来,你喝下去便好好休息,屋里继续保持通风,痰盂就别放在屋里头了。” 乔宝莹就想不明白,这时代的人就喜欢把痰盂放在床边,吐的痰岂不放了一夜会有细菌。 再说有这么多痰可吐的,乔宝莹从来不用这些,夜里基本没有这习惯。 乔六和邵南虽有些没搞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宝莹把这边收拾妥当,才回到自家院子,来到院子后头,打开醋缸,她弄了一瓶醋又接着去了乔六的院子。 终于用醋把里里外外都消了毒,乔宝莹才安心。 接着叫邵南先下了姜汤水给乔六喝下,并摸了摸乔六的被子,这天寒地冻的,被子薄了些。 她当初弄了一床十斤的被子,还遭乔六笑话,这么重压在身上多不自在,可是那时是天热不知天冷的苦,感受不到,乔宝莹冬季怕冷是吃过苦头的,自然没有听乔六的话。 如今天这么凉,雪又下过不停的,乔六做的六斤被,薄了一些,自己又是一个孕妇。 乔宝莹想了想,又回了自家院子,她先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辰忙活着,接着她试探的说道:“我二姐家的被子薄了一点,如今她是一个孕妇,恐怕会着凉。” 苏辰听了抬头看她,等着她下一句话。 乔宝莹便道:“我把你屋里头的被子给二姐送过去了哈。” 苏辰方想到了什么,面颊一红,一时间没有说话。 苏辰的被子拿过去的话,以后苏辰岂不是只能在小媳妇屋里头睡了,苏辰很是犹豫,他怕自己做出对不起小媳妇的事儿来。 “好了,就这么定了,孕妇要紧。” 乔宝莹可不给苏辰犹豫,直接去了东屋,苏辰连阻止都有些无力,乔六可是孕妇,这会儿也不可能再做新被子去。 正文 第136章成阳先生病倒 乔宝莹高高兴兴的把苏辰的厚被子给乔六送去,盖上这被子,乔六就觉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二姐,可有觉得压得慌?” 乔六摇头,“还是九儿想得周到,十斤被子铁定压得慌,但一到了这冬季,又不觉得了,先前倒是二姐想得不周到,你们拿了这么一床被子过来,可还有用的?” “我当时多做了一床,没关系的。” 乔宝莹越发想笑,以后苏辰就得陪着她睡了。 到了傍晚,莫氏把牛车送来,脸色更加的不好,莫氏说道:“送到镇上的医馆,那儿全是病患,如今看病还得排着队儿,好在我们去得早,不然还得在医馆里过夜,那儿可不比家里头,冷得不得了。” 乔六听了,觉得今年这一场流感可不简单,于是关切的问了王二丫的情况,莫氏听后,面色更加的幽暗,说二丫烧得厉害,吃了医馆开的药,烧退得很慢。 乔宝莹便从院子后头打了三斤醋给莫氏,交待她用醋把二丫屋里头的家具以及地上都用醋擦洗一遍,还有痰盂不要再放在屋里头,要开窗通风。 不但交待了二丫家里头要这样,他们屋里头也得这样消毒通风。 送走莫氏,乔宝莹去了乔六院子,就见乔六坐在屋里头抱着暖炉子,还在做针钱活。 乔宝莹一上来就探向她的额头,乔六忍不住笑了笑,“早上那会儿我的确感觉到不适,但喝了姜汤,又吃了大夫的汤药下去,又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了。” 陪着乔六坐了一会,乔宝莹也算松了一口。 夜里跟苏辰躺一个被窝里头,苏辰中衣穿得多了些,倒是挺防着她的,乔宝莹笑了笑,接着两人聊到了村里头这一场伤寒上来。 乔宝莹担心伯府,叫苏辰明个儿去一趟伯府看看。 苏辰应了,第二日天没亮就起身赶着牛车往县里头去。 乔宝莹也不犯懒了,还是苏辰聪明,平时用雪水洗澡,把自己给缎练了出来,遇上流感来了,得病的机会也少些。 她也不能犯懒了,于是拿着扫帚在门前扫雪,也权当运动了。 这么一动起来,并不觉得冷,似乎全身都热起来,甚至额头还冒了一点儿汗。 把院里院外的雪扫得干净了,乔宝莹正要转身回屋,就见邵南和乔六走了过来。 乔宝莹撑着扫帚站在门口等着两人,乔六走近后,面色灰暗的说道:“九儿,昨个夜里,爹娘的茅屋被压倒了,爹和弟弟跑得快,出来了,娘却被压在底下,今早三爷派人把娘救出来,好有床挡着,只伤了脚腕,养一养就好,只是一家人却是没有地方住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立即问道:“可是弟弟求你想住你院子去?” 乔六双眸大睁,惊讶的看着乔宝莹,“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宝莹收起心思,问道:“二姐,你是怎么应对的?” 乔六面露难色,“我没有应,可是看着他们三人在村里头四处借宿,可是村里头不少人得了伤寒,哪敢收留他们,今日在三爷家里头呆着,三爷过来问我能否把三人接走。” 乔宝莹简直受不了这一家人,乔家三房有老屋子住,二房因为邵小妹偷了乔六的方子,如今乡里乡外的卖着豆花,勉强在今年开秋的时候建了新屋子,却也是小小的一座院子,至少不再是茅屋,能熬过这冬季。 可是唯有乔家大房,没有半点能力,一年到头来,还是住在那茅屋里头,去年茅屋倒了,请村里人新建了一个,到今年也没有好好想想怎么弄,就想着这样熬过这冬季。 今年冬季雪下得大,比去年的还要大,想着也熬不过的。 “二姐,你是不是想收留他们?” 乔宝莹对于乔家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亲情的,若不是占着了乔九的身子,她完全可以不理乔家人,可是她在乎乔六的感受,她可是地地道道的乔家人。 乔六不敢接话,垂下头去。 “姐夫,你怎么看?” 乔宝莹看向邵南,邵南却是说道:“他们也挺可怜的,如今无处可去,我那院子里头大。” 看来邵南也是动摇了,可怜乔家大房的人。 “要不二姐和二姐夫都住我的院子里来吧,我院子里大,我跟苏辰过年也太孤单了一些,至于爹娘和弟弟的事,乔六便把院子让给他们,只答应他们住过这冬季,等天气暖和了,必须离开,我其实最担忧的是咱们的酱缸,那里头还有酱,他们住进来,会不会起了歪心思?” 这也是乔六和邵南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两个院子是相连的,中间是酱坊,要是他们动了心思怎么办? 邵南建议道,“我想好了,叫上村里头几人,帮着临时在我的院子那关连着酱坊的地方弄一道墙把路给堵死,然后在这边高墙下装上篱笆。” 乔宝莹听到邵南这建议点了点头,“成,就这么办,不收留他们,村里人指不定还有闲话说,恐怕将来姐夫也不好做人。” 反正苏辰是没有人敢说的,就怕邵南一个外村的被十里坡的说三道四。 建一堵墙倒是简单的,可是这天气儿冷,能帮忙的都是因为看重先前的情义。 用了两日的光景把墙建好。 邵南便上山弄了带刺的篱笆在墙下头围了两圈才罢休,然而邵南做了这么多,那乔家三人却一脸高兴的住进了乔六的院子,就没有觉得半点不好意思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乔六住进了乔宝莹的院子,乔宝莹忙完乔家人的事,苏辰还没有回来,心里却犯了狐疑,怎么苏辰去了伯府,都两日了还没有回来,乔六见她忧心,便派邵南去县里头问问。 邵南还没有出发,伯府就来了下人过来传话,原来成阳先生病倒了,苏辰侍奉床前,恐怕得等先生病好了才能回。 这下乔宝莹坐不住了,院子里交给了乔六,坐着邵南的牛车去了伯府。 一进后院正堂,看到老夫人姚氏面色红润的坐在主座上,还是一样的爱吃爱笑,她放心了一些。 姚氏见她忧心着师父,安慰道:“每年入冬,老头子都要病上一场,今年还算好的,只是有些起烧,喝了几副药下去,好了不少,你不必担心,有小徒弟在床前侍奉,都不要我这个老婆子了,说怕把病过给了我,还不准我去前院。” 正文 第137章侍奉床前 乔宝莹听着姚氏的话,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刚才下人传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严肃,苏辰一直不回,恐怕这病不像老夫人说得这么轻松吧,不然依着苏辰的性子,早就派人回来说了的,不会等到两日后。 乔宝莹陪着姚氏,她决定暂时不回村里头去,于是带着府里的下人,拿了醋和草木灰,在府里上下都要消毒,连着下人屋里头也是。 这么一弄,乔宝莹发现了事态严重,府里的下人有不少人生了病的,居然还在服侍主人。 这一发现倒是把喜姑给气到了,好在乔宝莹没有告诉老夫人,只告诉了喜姑和陈意,于是三人背着姚氏,把府里上下整顿了一翻。 陈意往前院送了信,把零陵郡请来的大夫给几位下人也看了病,病得太严重的送出府去,病的轻的便在一个院子里分开来养病,没有染病的,全都按着乔宝莹的意思,屋里头不留痰盂,通风,用醋、酒、草木灰消毒。 从那大夫嘴里,乔宝莹终于听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一次成阳先生病得不轻,似乎都瘦了几斤下去。 只是这个消息一直封锁,不曾传到外头去。 难怪连老夫人都瞒着,怕她担心吧。 终于把府里内外都清顿好,成阳先生的病也有了转机,乔宝莹在府里这么多日,终于见到了苏辰,只见他连胡渣都长了出来,衣衫却是换了,恐怕府里的人临时替他做的,他也清减了不少,面容有些憔悴。 苏辰看到乔宝莹,握住她的小手,安慰道:“别担心,师父的病慢慢好转,只是年纪大了,得养一个月。” “师娘还不知道这事儿。” “是我不让大家伙说的,就怕师娘操心。” 苏辰解释。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至少现在的老夫人还一直相信先生是好好的。 “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不如我们就别回村里了,就陪着师父和师娘过年吧。” 乔宝莹建议,这也走不开,瞧苏辰一脸忧心的,哪还有心思过年。 苏辰点头,“就是苦了你。” “不苦。” “过年那会儿,师父还得出现,所以这几日我得把师爷养得精神一点,过了师娘那一关再说,年后各权贵的所有席宴便由我代师父参加了,到时我铁定又要忙到出了正月,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先回村里头去。” 乔宝莹摇头,“不,我在府里陪着师娘,等你到时一起回村里头。” “好。” 小两口就这么匆匆说了一会儿话,再见却是除夕夜,吃团圆饭的时候,成阳先生还是看着挺有精神气的,老夫人半点也不怀疑。 吃了饭,苏辰借机说自己还有学识上的问题,便顺势把成阳先生扶去了前院,老夫人也不在意,只是心痛老伴瘦了。 乔宝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按着苏辰所说的给成阳先生做饭,如今他有病在身,很是没有味口,乔宝莹变得花样的做。 这边老夫人身体健康的,倒是有些馋嘴,乔宝莹给两位老人都分别做了。 后院里乔宝莹做的小吃点不断,还有故事也不断,陪着姚氏,姚氏好不高兴的,就盼着她别回村里头去。 陈意和喜姑一直关注着底下的动静,先前发病轻的,吃了药后,慢慢好转,而先前病情重的送去了外头休养,没想到死了几人,好在死的不多,剩下的也有好转的痕迹。 到了正月了,外头终于有了动静,原来这次伤寒,不只伯府是这样,其他的权贵家里头,也有不少下人得病死掉的,但他们可没有这么好心,知道这病的厉害后,一但得病,便把下人给打发出府,自生自灭,才不管他们的死活。 陈意和喜姑得到消息后,便向老夫人说了这事儿,姚氏立即吩咐两人在城隍庙前临时搭建茅屋,收留病患,再花重银请大夫坐诊。 先前在府里染病较轻的下人病好后,便自告奋勇的愿意去城隍庙前帮忙照看病患。 乔宝莹和喜姑带着一群下人努力赶制衣物和被褥。 没想汪子渔在这个时候从零陵郡里送来一批物资救了急,他也跟着来了伯府,与苏辰一起侍奉于成阳先生床前。 得了汪子渔这一批物资后,乔宝莹和喜姑倒是不愁了,不然这天寒地冻的要到哪儿弄去,这林源县里头可是贫穷的很。 乔宝莹和喜姑没日没夜的赶制,做好的成衣和被褥便有下人匆匆送去。 一直忙到正月十五,乔宝莹才停歇下来。 看着老夫人一脸的笑容,全权被两人忽悠住,不免感触良多,报喜不报忧也是好的,至少这个艰难的冬季里头,老夫人算是过得最开心的。 府里内外定期清查,陈意把府里打理的有井有条,再也没有出现犯病的下人,由于下人能得到免费的治疗外,还工钱不少,于是一但感觉身体不适,便主动报上来,再加上乔宝莹带着下人每隔几日又消一次毒,所以伯府里头除了成阳先生还生着病,其他都是健康。 城隍庙外,病患越来越多,不少死了的,便当场送走,也不停留。 等伯府的人出动了好几日了,林知县才知道此事,原本休沐了的他带着衙里的人上前来帮忙,又把乔宝莹说的草木灰消毒的事告诉了百姓,于是家家户户的清理,痰盂全都拿出来,家里头通风。 不少贫困的百姓没钱冶病的也跑来了城隍庙这边,这里的大夫都是从零陵郡里请来的,还是成阳先生出的面,自然比这县里头的医馆好。 因为伤寒病的原因,正月里请客吃宴的活动少了,苏辰原本还想着代先生出面,如今有了汪子渔在,直接把仅有的几家都给拒绝了,理由是他们伯府可没有这闲功夫,得照顾城隍庙里的病患。 这些人本来就是这些权贵家丢出来的,自然心虚,便也不好再来请。 于是忙碌碌的出了正月,终于这一场流感得了控制,除了病重直接死了的,大部分还是存活了下来。 成阳先生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 这一次陈意把先生的病归于底下办事不利,下人染病还服侍主子,把病过到了主子身上。 正文 第138章病倒了不少人 于是撤了几个主事人的职,发卖了出去,府里上下越发的和谐。 汪子渔告别了先生和苏辰,回零陵郡汪家去了。 苏辰来后院接乔宝莹,老夫人很是不舍,那聊斋故事还有不少没有讲完,老夫人算是上瘾了。 可是看着小两口那恩爱的模样,老夫人又不得不放人,交待乔宝莹时常来看她才着她离去。 两人赶着牛车回村里头,到了村口,乔宝莹却发现整个村里的气氛怪怪的。 到了杂货铺子前,乔宝莹看到了苏继,苏继站在柜台前,见是两人忙开了门出来。 “二弟,二弟媳,好久不见你们,听乔六说你们去了伯府,一并在伯府过了年。” “是的,在伯府呆了快两个月了。” 苏辰说完,往村里头瞥了一眼,问道:“大哥,这村里头似乎有些奇怪?人都去了啊儿,要是往年的这个时候,不是有人会在槐树下拉家常么?” 苏继叹了口气,说道:“村里头死了不少人,都是去年的这一场伤寒引起的,我媳妇陈三去年也染了病,之后我把人送去医馆,那儿早已经排队了,没有办法,便把陈三送去了县里头的城隍庙,我陪着三儿在城隍庙的附近租了个客栈,住了半个月才把三儿的病养好,刚回村里头没有几日,就得知村里头的事。” 原来是这样的。 乔宝莹担忧的问:“大嫂还好吧?” “好了,不过下田村那边也有不少人染病的,我昨个儿给陈家送了些银子过去,三儿她大哥也得了伤寒,倒是不严重,我送银子送得及时,于是去了医馆,这会儿也好全了。” 这一场伤寒是因为冬季下了几场大雪太冷了的缘故。 林源县的百姓穷苦,谁家舍得做新被,就是因为这样,着了凉,染了病,一发不可收拾了。 牛车赶到山脚下,乔宝莹从牛车上下来,院子里乔六听到声音便出来相迎,倒是没有看到邵南。 乔六说邵南去下田村了,好像邵家也有人染了病,这会儿送了银子去。 乔宝莹听后往乔六的院子瞥了一眼,乔六知道她想什么呢,解释道:“爹娘和弟弟半夜从茅屋里出来,居然也没有染病,算是件好事,住在我院子里头,没有闹出幺蛾子。” 于是三人进了院子。 邵南傍晚回来的,脸色有些不好,原来是邵家大哥得了伤寒,邵家人舍不得那银子,没有把人送去医馆,就在村里的大夫那儿买了不值钱的药,没想病情越来越严重。 邵南正好去看的时候,家里人还不愿意把人送去医馆,他掏了二两银子出来,大嫂才独自带着大哥去了镇上。 原来邵家大哥大嫂卖豆花的银子全部交到婆母手中管着的,没有落下半点私银,可是自从没有了上等的酱油,那豆花生意一落千丈,生意不好了,赚的银子少了,乔六的婆母却把这些全怪在了老大和老大媳妇身上,皆是因为他们不会做生意导致。 于是二房三房动了要卖豆花的心思,邵家大哥和大嫂生怕这门生意让二房三房学了去,于是在家里头不知道与二房三房的人闹了好几次,连年都过不好了。 乔宝莹真心不想听到这灰暗的一面,自从乔家院里出来后,她就尽看到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和事,反而自从苏辰拜入成阳先生门下,入了伯府,才发现权贵家里头也有像先生和老夫人这样过日子的,没有妾室,不用分家,甚至他们都没有子嗣,可是他们两却伉丽情深,相伴到老。 乔六见邵南说得邵家大哥有些严重,便又袖口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给邵南,“这几日你都要去下田村,身上不能没有银子,这一场伤寒可不能开玩笑,要是大哥大嫂还需要,你便给吧,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邵南听到乔六这话,眼眶里都润了,“我爹娘怎么就不会这么想,抓着那点银子不放手,大哥都成了那样了。” 何况先前大哥大嫂还对乔六这般不敬,不知道欺负了她多少,如今乔六以德报怨,邵南想到这儿便很是感激自家媳妇。 邵南上前把乔六拥入怀中,“我会有分寸的。” 乔宝莹见状,拉着苏辰进了东屋,这粘糊的劲儿看不下去了。 苏辰洗了一把脸,见乔宝莹在发呆,上前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心下一安。 乔宝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担心,我平时把自己照顾的好,你一到冬季就用雪水洗澡,我虽然没有这么强悍,但我也有缎练身体的,在伯府后院的这一个多月里头,我教喜姑健身了,练瑜珈,没想喜姑身子还么柔软。” “瑜珈是何物?” 苏辰有些听不懂乔宝莹的话,最近小媳妇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乔宝莹面颊一红,敷衍过去,“就是一种运动,女人的运动,你不懂的。” 苏辰也没有再多问。 乔六的肚子大了,可以看到那隆起的小腹,乔宝莹很是稀罕,既然两姐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头,她要把乔六照顾的好好的,什么都不让她做。 邵南又去了邵家几次,得知邵家大哥病好了,被大嫂从医馆接了回来,这次花了邵南三两银子,邵家大嫂一回来后便闹着跟婆母分家,如果不分家,以后她卖豆花的钱必须留一份落下,先前乔六也是这样的。 二房三房不同意,邵家大嫂便把豆花的方子告诉了他们,以后一家人都卖,谁卖到银子算谁的。 反正至少邵家大嫂占了个有利的位置,在喜迎客的门前,这酒楼里总有不少客人出没,这豆花生意再差还是能糊口的。 如今大房二房三房都会卖香辣豆花后,乔六的婆母方发觉她再也抓不住这银子,各房都有了心思,一气之下整个邵家都分了家,爹娘没有跟着大的,反而跟着了老三。 大房在邵家大哥得病那会儿得罪透了,自然跟不成了,便选了老三。 都是银子惹的祸,邵南之后又回家看望了一次,邵家大哥和大嫂把欠下的三两银子给记下了,说以后有了银子一定会还给他们。 乔六可没想着要他们还。 正文 第139章送货上船 春天来了,万物生长,天气彻底的暖和了,可是乔安一家三口却还住在乔六的院子里头,那模样是不想走了。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乔宝莹便想到了的,没想果然应了验。 乔六气得好几日饭都吃不下,乔安说要他们走可以,但做为女儿,家里有余钱给邵家人去看病,自然也有余钱给他们一家建房子。 还口口声声的说邵南是上门女婿,就该孝顺他们,不然就叫乔六休了他。 这话把乔宝莹都给逗乐了,乔六和邵南却气了个半死。 乔六决定找三爷去,当初可是三爷叫她把人接回院子的,说好了开春天气暖和了就可以让他们走,眼下他们不走,也该三爷出面才是。 齐大旺眉眼跳了跳,也气得不轻,这一家人都是厚着脸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三爷也不好真的叫人把几人抬出来赶走吧。 李氏坐在院子里头,又哭又闹的,就是不离开。 一时间把三爷都给难住了。 本来村里头自从去年那一场伤寒,死了一些人后,整个村子里都是低迷的,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去八卦这些事。 乔六和邵南气极败坏的回来,乔宝莹见两人郁闷了好几日,瞧着三爷也没有办法了,于是上前安慰,建议乔六,“不然你把三两银子给三爷,以三爷的名义借钱给爹娘,叫他们自己出去建个院子去,三两银子的确不够,但可以建个小的院子。但一定记住,银子不能给太多,给多了,他们会怀疑不是出自三爷的手,将来赖账就不好了。” 乔六和邵南双目一亮,听了乔宝莹的劝,先前两人便想着使银子打发了,可是一但这银子这么闹一闹就给的话,指不定将来又寻来要,倒是乔宝莹的这一招最好使。 于是再去找三爷,这次三爷带了自家儿子还有村里的几位壮丁,气汹汹的就跑到院子里头,把乔安吓了一跳,乔文洋躲在李氏身后都不敢露面。 三爷先是恐吓,之后用了三两银子把三人打发出了院子,乘机还要乔安立下了借据。 三人离开了,在原先的旁边搭了个临时的棚子,便开始用这三两银子建院子,终于他们也能扬眉吐气的建一座院子来,再也不用看着二房三房的院子眼红。 把人打发了后,乔宝莹帮着乔六回院子里收拾,却发现院里院外,但凡能吃的能用的全部被乔家人翻走了,里头空荡荡的,好在家具还没有这个胆量搬走。 乔六苦笑,两姐妹如今手头有银子宽裕,倒也不在乎这点儿吃食。 乔六打开粮仓,里头的粮食还是在的,这儿上了锁,他们倒还晓得没有撬锁偷吃的。 乔六院子收拾妥当,便把中间横着的那一堵墙给拆了,以后乔家人自是不会再来了,这儿是通去酱坊的路,堵着不方便。 天气好了,酱坊又运作起来,如今乔六没法帮她,乔宝莹一个人真心累得不行,也没有时间去伯府看望老夫人,成日在家里做酱头,乔六陪着能帮着干点儿轻活计。 莫氏带着人过来帮手时,乔宝莹便问了二丫的病情,今年二丫十五了,该到嫁人的时候,没想到生了这么一场病来。 莫氏叹了口气,说道:“二丫人是好了,只是脑子烧得太狠,有点不醒目,倒也是天真无邪的,不醒目更好。” 乔宝莹听后就有些受不住,好好的二丫变成了这样,便问了莫氏对二丫的打算。 莫氏说道:“我开春便买了头牛给二丫放牛,家里再做一点儿送货送人的营生,还算过得去,二丫将来的婚事,我跟她爹都想好了,找个村里头的人就嫁了吧,对门倒有一家,家里儿子娶不上媳妇的,对我家二丫有意,对门对面的也知根知底,将来二丫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得住。” 乔宝莹听后问了什么时候成婚,莫氏便说大约是一个月后便要成亲了。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回身进屋,拿出了二两银子交到莫氏手中,说道:“这二两银子就给二丫做随嫁之物,叫她好好收着,以后她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来我这酱坊里帮忙,也算有点收入,不会被婆家人看不起。” 莫氏老脸一红,忙推辞,但捱不过乔宝莹的热情,只好收下了,听乔宝莹说愿意叫二丫过来帮忙,这样一年到头还能落下不少工钱的,当即高兴了,忙应了这一桩差事,代二丫谢了乔宝莹。 酱坊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是什么问题,二丫变成这样,也是她去年没有仔细去关注,之后又去了伯府,便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二日王二丫便跟着莫氏来了酱坊,帮着一起弄酱缸。 这么看着王二丫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一抬头时,她却对着乔宝莹一个劲的笑,莫氏同她讲怎么做的时候,王二丫却是很认真,学得也很快,看来还算好的,乔宝莹放了心。 家里头的陈酱出来了,乔宝莹给喜迎客的刘掌柜递了个话,这一批有二十缸陈酱,刘掌柜好不高兴,当即就把这二十缸给定下了,再加上三十缸好酱,东家便派两艘船过来,分开来装,恐怕是要分两地送去了。 乔宝莹和莫氏带着人做酱油最后收尾的工作,算着日子,到时他们直接送去河运上。 与刘掌柜商量好日子后,到了那一日,邵南带着送酱油,苏辰这天也有空,便跟着一起去了,乔宝莹坐在苏辰身旁,她是过去对数的。 每次船运过来,刘掌柜本会亲自去,后来发现乔宝莹懂得算账,便把这差事交给她,着实是酒楼离不开他,大家都合作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信任她了。 牛车来到河运边上,上面还没有船,带来村里帮忙的苦力工便在一旁休息。 乔宝莹见状,便把自己做的粗面馒头分发下去,反正做得多,大家伙的吃饱了,呆会好装船。 村里人很高兴,每次帮乔宝莹做事就有馒头吃,对于村里人来说,能吃上一顿馒头也是最美味的,就像当初乔宝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不是想着吃馒头。 大家伙的聊着天,远远的看着一艘大船过来,邵南跳下牛车,带着人等在了码头上。 苏辰和乔宝莹也跟着跳下来了,两人倒是帮不上忙的,于是站在一旁算数。 河上飘来两艘船,没想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艘船,不过这艘船明显小了不少,恐怕是客船。 正文 第140章下水救人 林源县虽是穷山僻壤的地方,但因为有了这条河,开通了码头,还是有不少客船往这边来,村里的人要去外头,也有船坐。 乔宝莹往那艘客船看了一眼,没有在意,而是盯着这边靠码头的商船,等着他们上船打重。 大家都是熟悉的人,船上的管事看到乔宝莹便点了点头。 开始有人往上装货,这边打重的报数,乔宝莹在一旁登记,因为有苏辰在身边,她拿着炭笔只好用繁体中文数字登记,心里默哀,干嘛要把苏辰带过来,应该别把他带过来的,呆会加数的时候她就有点儿麻烦了,虽然有苏辰的记数方法,可是她看这繁体字有点头痛,她用惯了阿拉伯数字。 苏辰在一旁帮着一起打重。 忽然码头前传来一声惊呼,乔宝莹和苏辰往那边看去,就见客船上的人都沸腾了,有人大喊:“落水了,落水了。” 苏辰当即反应过来,衣裳都没有脱,挺身而出就往水里一跳。 乔宝莹站在岸边看着水里头,苏辰一窜入水中就不见了,可把她的心给揪得,担心的不得了。 这倒春寒的水也是冷飕飕的,何况先前还有流感的事,乔宝莹不仅担心苏辰会不会着凉,还担心这水里头这么深,别遇着了危险。 终于在远处苏辰冒出头来,只见他抱着一位中年男人往这岸边游。 这人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恐怕喝了不少水,那人长得高大,苏辰托着他有些吃力。 到了岸边,苏辰把人放下,这边帮着干活的村里人纷纷跑过来帮手,把人抬到岸边来。 不少人说道:“想不到苏秀才还懂水性,不但在这寒水里来去自由,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十里坡的村人大部分都不会水性的,当然村口也有河,还是有不少人会水性。 可就是因为先前的那一场伤寒,村里人不敢冒然进水里头,这会儿见苏辰这么有勇气,有几个会水性的还是跳下水去。 客船上也有水手下水救人,却是时间熬得久,人手太少,有了村里人的加入,很快便把落水的五人都救上岸来。 乔宝莹守在那中年人身边,瞧此人身上的穿着似乎也是大富家里头的人物,怎么就无故落水了呢。 乔宝莹见人没有醒转的迹像,于是开始准备给来人做人工呼吸,村里的却把乔宝莹推到一边,说她一个小姑子的,名声要紧。 有人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大呼道:“没气儿了,恐怕是淹死了。” 乔宝莹一把推开众人,双手上前按压他的胸口。 正好苏辰湿淋淋的过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苏辰蹲身下来,看向乔宝莹,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直到乔宝莹倾身上前,准备往男人嘴里吹气的时候,苏辰再也受不住,忙挡住了乔宝莹,脸色一黑,说道:“你怎么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来,快停住。” 乔宝莹救人心急,没想这么多,这会儿见苏辰当真是怒了,于是解释道,“我是给他做人工呼吸,要不你代我做,不然他会憋死的。” 苏辰见乔宝莹坚持,便听了她的话,往对方嘴里吹了几口气,接着又按压胸部,没一会儿,对方就咳了几声,吐了几口水出来。 于是乔宝莹叫苏辰扶着那人,又吐出好几口,那人终于有了气息,睁开眼睛,看到苏辰,刚要道谢,乔宝莹便拉着苏辰的手去救其他的人。 依法刨制,把接下来的几位落水者也给救活了,这些人身上的衣裳一看就像是哪个府里的下人。 他们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喊:“大公子,大公子呢?” 先前救活的那位中年人被村里人扶着起了身,很快喜迎客的商船上下来一位总管,便把几位落水的请到船上,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才出来。 苏辰也换了身衣裳出来,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儿了,但乔宝莹还是把刚才从厨房里端来的姜汤送上。 船上有大厨房,乔宝莹乘着几人洗澡去了,她便去了厨房里做了姜汤。 一碗热乎乎的姜汤下肚,苏辰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瞧着是没有什么事儿了。 那边主仆几人上前向苏辰道谢,那中年人向苏辰作揖,问道:“不知恩人名姓?” 苏辰忙回了礼,答道:“小生姓苏,单字一个辰字,是百溪镇人士。” 那人听后,忽然说道:“不会是刚拜入成阳先生门下的苏秀才吧?正好那位苏秀才也是百溪镇人士。” 苏辰微微一愣,点头,没想对方也知道。 那人接着说道:“我姓莫,叫莫道清,刚从零陵郡来林源县游玩,没想这客船到了码头没停稳,船上人多,倒是把我们几个给挤下水去了。” 那人一脸气恼,正好这时外头传来那船东家的道歉声:“你们让我进去见见这位客倌吧,都是我们不对,千万别报官啊,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若是没有了这营生,家里头就要过不下去了。” 那船东家的话传了进来,莫道清冷哼一声,说道:“错便是错,岂能用自己的贫苦来说事,在律法前,不管贫穷与贵贱。” 乔宝莹与苏辰相视一眼,发现这人似乎口气不小,莫非还是一个官来的,来人哪里不好去,偏生来了穷山僻壤的林源县游玩,太奇怪了。 苏辰向乔宝莹摇了摇头,乔宝莹不再说了。 一行人下了船,酱汁也装得差不多了,乔宝莹与管事的对账,算出了货银,对方给了银票结了账后,乔宝莹才来到苏辰身边。 苏辰小声说道:“莫道清把人带去衙门了,还问了我的住址,日后恐要前来报恩。” “这点恩惠没什么,只是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咱们赶紧回吧,回去了再去大夫那儿抓点药吃吃。” 乔宝莹拉着他坐上牛车。 苏辰有些无奈,“我没事,就给村里头几个帮忙救人的抓点药去,再送些肉菜的感谢一下。” “成,都听你的。”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 一行人回了村里头,乔宝莹先前买下的肉还有不少,便分成几份给那几位帮着救人的村里送去,还叫邵南去苏大夫那儿抓了药也一并送去了。 乔宝莹在家里头又弄了一碗姜汤给苏辰喝,还叫他好好注意,若是夜里有什么不舒服就赶车去镇上医馆,不能拖。 第二日天亮了,苏辰也没有什么事儿,这下乔宝莹放心了。 邵南去村里头打探,救人的几人也没有染上伤寒,便也安下心来。 正文 第141章监察御史 日子照样的过着,苏辰每日都会去伯府,这日苏辰一走,乔宝莹的院子里来了一人。 这人便是莫道清,莫道清只带了一个仆人过来,先前看到的几位不知去了哪儿。 乔宝莹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招待也不是个事儿,便把乔六和邵南都喊了来。 没想这位得知苏辰去了伯府,他便不走了,说要留下来等着。 这么一等,等到了傍晚时分,苏辰回来了,便把莫道清引进东屋,两人在里头谈事。 莫道清是来道谢的,而且因为他是来林源县游玩,得了他相救,想在十里坡住几日,见他家院子还算大,问苏辰能否在借住几日。 苏辰与此人言语投机,言词中,苏辰感觉到此人才识过人,便同意了,第二日邵南帮着去县里伯府跑了一趟,苏辰告了几日假在家里相陪。 乔宝莹把他们主仆二人安排在正屋里头,正屋里一直没有人住进去,但平时乔宝莹都有收拾,里头用品一应俱全,把崭新的新被送去正屋里头,苏辰盖了旧被。 原本只做了两床被子,便委屈苏辰了。 这几日苏辰与他相处,谈吐之间,不知不觉两人聊到学识上。 伯府有不少书集,有不少出名的典籍与注解,苏辰却发现此人对注解的理解居然很是独特。 便是《周易》此书,两人所理解的意思都有各自的新意,此人对苏辰也产生了兴趣。 相处的这几日两人亦师亦友的,倒是很融洽。 乔宝莹却负责他们的吃食,把家里头好吃的都招待上了,见两人相处的好,便放下堤防。 乔宝莹送去的陈酱得刘掌柜喜欢,派人送来信,叫她再多做一些,二十缸陈酱才运走,东家便卖完了,如今正缺货。 刘掌柜总是催乔宝莹把酱坊再弄大一点,还是不够的。 乔宝莹有些无奈,乔六怀了孩子,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可辛苦了,扩大酱坊是不可能了,只能等以后再说。 何况她如今存了不少银子,原本就只想陪着苏辰赶考,把他赶考的银子赚出来,没有太大的野心。 于是这次乔宝莹多做了十缸陈酱,其他的做新酱。 苏辰的才识得到莫道清的赞赏,莫道清决定要跟苏辰一起去拜见成阳先生。 苏辰自然是愿意的,同时他似乎也猜了点什么,于是把人带去了伯府。 成阳先生自上次病了一场后,瘦了不少,好在人看着还算精神,看到来人,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今年来零陵郡的监察御史吧?” 成阳先生一开口,莫道清便跪了下去,“下官惊忧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成阳先生刘青岩笑了笑,叫苏辰把人扶起来,三人相继坐下。 刘青岩说道:“就知道你们这些监察御史喜欢来这一招明察暗访,可是来林源县考核林志先的政绩?” 莫道清点头,“先生厉害,一猜便中。” “遇过你们这样的几回了,我以前还被你们给告发过。” 刘青岩这话一出,莫道清就尴尬了,他们这些监察御史四处巡察,看到不妥的当然会反应给上面。 刘青岩接着是哈哈一笑,“你知道告发我什么?说我不纳妾,没有子嗣,有违常伦。” 这下连苏辰都尴尬了,这监察御史还管这事儿呢?不是都在考察各官的政绩什么的,怎么管到后宅里去了。 刘青岩见两人都一脸的古怪,解释道:“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我知道,那家伙都老了,不敢上我的门,当年我年轻,说我不纳妾没有子嗣却领兵十万,把兵权交到我这种人手中国君不安,百官不安,百姓也不安,我当时拿着长枪就冲到了那老东西的府上,把可他给吓得,再也不敢告发我了。” 刘青岩哈哈大笑起来,莫道清一脸尴尬的跟着笑,他们监察御史还当真干得出这样的事来,不过他没有干出这事,像德先伯这样的大将军,也不是他们这种七品小御史能监察的。 苏辰倒是又知道了一些官场上的荒唐事儿,想不到师父还曾被御史告发过。 “成了,你来了林源县我也不点破你,你就住在我伯府,办完事再走吧。” 莫道清抹了一把汗,刚才笑得汗都出来了,果然德先伯如京城里传言的,面冷心善。 莫道清接了话,“还是不麻烦先生了,我这不是在苏秀才的府中叨扰么,就住他家里得了。” 谁敢住伯府里去,不想活了。 刘青岩瞪了他一眼,说道:“到时林志先考核不过,你这是要栽赃到我家小徒弟身上了不成?” 莫道清和苏辰都没有想过这事儿,监察御史品阶虽小,却是各地方大小官员最头疼的对象。 如今莫道清没有道明身份便先住到了苏辰家里头,事后若是林知县真的要连任林源县,岂不把苏辰给恨上了。 这下苏辰不敢收留了,先前为了送酱的事还出了幺蛾子,与林知县之间产生了误会,这会儿能避着就避着。 莫道清没法,同意了刘青岩的话,住进了伯府。 自从住进了伯府后,莫道清再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还是早早把事办完走人,这德先伯大人太恐怖,四十年前他的前辈告发德先伯大人的事还记在心里头,谁知道哪日拿他来开刀,说什么成阳先生面冷心善的谣言可信但不可试。 莫道清道出了身份,林知县就紧张了起来,私下里却派了人去打探,为何这监察御史一来不是在县衙里,而是去了伯府。 那御史的品阶也只得七品,与他同级,按理也不会得成阳先生如此看重吧,还住伯府里头去了。 林志先一边应付着莫道清的清查,把这三年的案子存底都翻出来查看,又是出门暗访,把林志先弄得心情七上八下的。 一边派人查出了莫道清过来的具体消息,林知县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过来告那客船东家的人是莫道清身边的仆人,这把他给愁的,要是早知道莫道清的身份,这案子便不会这么判,至少也不会令那东家只是赔了银子就把人放走了。 正文 第142章乔文洋出事 经过莫道清几日的盘查暗访,出事儿了,三年前林知县刚上任的那会儿,曾误判了一桩案子,那时正是林知县第一次为官,没有摸清门道,被诉讼的秀才给摆了一道,这一桩案子好在事小,并不是严重的杀人案,不过是商贾之间的纠纷,自此林知县才千辛万苦把毕成良这个师爷请来的。 从那以后所办下的案子便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可是没想到这案子被莫道清看到了端倪。 林知县解释不通,被莫道清铁面无情给记录下来了,再加林源县去年全县人得伤寒的事,不少富户里的下人被扔了出来,林知县没有第一个知道,而是伯府先行救下的人,事后也没有处置这些富户,这一桩事也被记录了上去。 林知县送走莫道清,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他自认为最多政绩平平,也不至于犯下错来,没想到自己犯下了两处错。 毕成良陪着林知县,见他神情郁郁,安慰道:“下一任三年,咱们做好一些,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林知县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毕师爷,我自是完了,初来林源县,不懂为官之道,审错了案子,可是这案子并不大,也并无影响,可是监察御史却记录在册,再加上去年底这一桩,我以后的官途都将有这一污点,又何谈将来可言。” 林知县越发的低落,毕成良也不好如何相劝。 当初毕成良被请回来的时候,便翻了那案底,商贾之人有钱,请了零陵郡最好的状师过来,初为官的林知县哪对付得过去。 林知县颓废了两日,忽然生了心思,要查一查莫道清这段时间到底都接触了什么人,这些人不事先知会他一声,也是居心不良。 没想这一查,又查到了苏辰的头上,毕成良暗叫不妙,果然林知县一听到苏辰两字,他就怒了。 “上次送酱汁的事便是他害了我,这次监察御史过来,都在他家里头住了好几日,居然不找个人过来知个声,害得我手忙脚乱的,苏辰这人瞧着心地不良,居心叵测。” 毕成良替苏辰解释,林知县却是摆手,“你不必再说了,苏辰这人与我几次三番不对付,你还记得上次零陵郡的宴席上,他咏雪,暗暗赞扬了我,你可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皆因他之前那篇赋真的对我有暗讽之意,必是心虚了,不然为何多此一举呢。” 毕成良叹了口气,人要是钻了牛角尖,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听的。 “明个儿我要见见苏辰,倒要问问他为何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林知县说完,毕成良着急了,“大人,万万不可,如今的苏辰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师父可是成阳先生,何况这监察御史住在伯府,不管先前住哪儿,成阳先生已经表态,大人这个时候召见苏辰,岂不能落了先生的面子。” 林知县面色一凝,冷声道:“连你也是这样的想了对吧,苏辰有了成阳先生的这座靠山,根本不把我这个知县放在眼中。” 毕成良一时口急相劝,不想林知县又想岔了,一时间解释不清,好在两人只是私下谈谈,不曾传到外头去的。 十里坡,苏辰把前因后果都跟自家媳妇说了,乔宝莹还一直以为莫道清是哪位富户家里的当家人,没想是监察御史,重点的是林知县考核不过的事也在县里头传开,林知县要连任,苏辰面露忧色。 先前他师父就说了这事儿,莫道清不能住在他们家中,苏辰隐隐觉得林知县不会事后也为此事对他生了想法吧? 林知县连任的事传了出去后,赵府书房,赵文欢对苏奕说道:“你可懂这言语的攻击能动摇一颗正直的心,林知县此人可利用之。” “师父,从何可见得,林知县寒门出身,自视清高,从不屑与商贾巨富为伍,更不屑那些荫封子弟。” “那是以前的他。”赵文欢一边笑一边摇头,“你是不懂,一个人穷怕了,怎么就真的对银子不动心了?再说那真是诱惑力不够大。” “正好前不久宋家有一事相求于我,宋家有一位倾城之貌的女儿,我便牵线搭桥的给林知县送去,先以美色惑之,再以利益诱之,再清高的林知县也会心思动摇的,接下来的三年正是林源县商贾最活洛的三年,下一任知县,也不知对方什么性情,这个时候大家抓住时机的时候。” 苏奕一边听着,内心却是不信的,林知县向来两袖清风,岂会与商贾之人为伍。 然而没过两日后,宋家女便入了林知县的后院,一个七品知县,后院里妻一位,妾五位,这也多了些,知县的俸禄就在那儿,这些人要怎么养活? 十年寒窗苦读,莫非真打算过这清贫的日子? 赵文欢开始引见宋家为代表的几位商贾与林知县相见。 苏奕似得到了启发,他心思一动。 乔宝莹的生活过得很惬意,乔六怀了孩子,月份大了,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了,乔宝莹便照顾着她的起居。 开春后邵南从镇上捉了六十头羊喂在西边山头,里头便有两头奶羊,专门为乔六准备的,这会儿乔六都喝到羊奶了。 乔安一家建了新院子,完了工,还学着乔宝莹的样请客吃饭,村里都劝两夫妻省着点花。 不过还是有相好的村里人去吃了席,一家三口住了进去,倒是没有人来烦乔宝莹和乔六的生活,房子盖得远,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 可是这日,乔宝莹和乔六正在河边洗衣,乔安就匆匆跑来了。 上次乔安在河边甩了两女儿巴掌的事,可还记着的,乔宝莹下意识的护住乔六。 乔安一脸担忧的来到二人面前,着急的说道:“六丫头,九丫头,你们快去救救你弟弟,你弟弟被人抓牢里头去了。” 乔宝莹一愣,觉得很奇怪,不是院子才建好,怎么弟弟就犯事了,乔文洋平时也不是一个爱犯事的人,胆子又小,除了在村子里头吊儿郎当的,倒是不曾想他敢在镇上犯事。 乔六一听,怒其不争,一口回绝,“爹,不管弟弟出了什么事,都与我们姐妹两没关系了,院子也给你们借宿,先前还打发了弟弟的银子权当娶媳妇用,所以麻烦爹以后别再来找我们。” 正文 第143章案中有计 乔安这次不但没有发怒,竟猛然跪下,苦苦相求起来。 “算爹求你们了,你弟弟才十三岁,什么都不懂,平时跟村里头的孩子玩,是野了一点,但心思不坏,可是这次他在镇上犯了事,我们连见人都不行,快叫苏秀才去衙门口看看,千万别给人打死了。” 乔宝莹察觉事情严重起来,看乔安那焦急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于是端着木盆,拉着乔六,决定先回家再说。 若真如乔安所说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辰晚上回来一定会告诉她的,毕竟是苏辰的小舅子,三言两语就冶死罪打死人的事是不可能了。 乔安见两个能耐的女儿匆匆离去,坐在原地气极败坏,却不敢再追上来。 伯府内,苏辰正在书阁里看书,忽然有侍僮匆匆进来,“公子,不好了,乔家出事了,公子的小舅子被人抓入了县衙,如今被扣押了起来。” 苏辰放下书,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侍僮解释道:“今个儿大清早的有人来县衙里报官,说小舅子昨夜夜探香闺,污了人家闺女的清白,知县大人已经受理了此案,可是小舅子一路上大呼公子的名头,还把伯府的家门也报了出来,到了公堂上还对林知县出言不逊,说出公子名头天不怕地不怕,当场被打了,关入牢里头。” “胡闹。”苏辰立即起身,跟着书僮往外走去。 苏辰直接去了县衙,林知县得知苏辰来了,原本起了身的又坐回去,叫毕成良去接待。 毕成良看了看,有意相劝,又停了停,还是转身去了。 林知县看着毕成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恼怒,刚才苏辰的小舅子在公堂上出言不逊,如今苏辰来了,他还得以一个七品知县的身份去见一个布衣么? 林知县压下心中的火气,端起茶杯饮茶。 毕成良出来见到苏辰,忙上前作揖,“苏秀才来了。” 苏辰连忙起身回礼,“毕师爷,咱们也是相熟的,便不绕着弯子了,我那顽劣的小舅子乔文洋到底犯了什么事?” 毕成良沉吟一会,方说道:“那报官的说是因为昨夜里乔文洋夜探香闺,损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早上便有人来报官,倒是被捕快当场捉奸,着实在那姑娘的床上。” “毕师爷,乔文洋不过才十三岁,怎么就犯了这种事?” 毕成良听到苏辰这话,沉默了一下,方解释道:“此事倒尚小,事后那姑娘也查出来了,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家,只是乔文洋在公堂上出言不逊的事可就不是小事,这是藐视我朝律法,不把知县大人放在眼中。” 苏辰看着毕成良,说想要见乔文洋一面。 于是毕成良准了,苏辰来到牢房。 牢房内铺了一层干草,倒还算干净,乔文洋爬在那儿,屁股上被打,如今连坐都困难。 苏辰在牢门外蹲身,盯着乔文洋问:“你怎么摸进人家的屋里头的?” 乔文洋一看到苏辰,双眸一亮,救星来了,忙爬上前拉住苏辰的裤角,说道:“有人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如此了得的姐夫,还怕什么,于是我正好看中了桃花楼里的一位小清倌,可是手里头没有银子,便乘机偷偷潜入那屋里头,那小清倌愿意跟着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事,可是没想到第二日老鸨就报了官。” 苏辰看着只得十三岁的乔文洋,那模样倒与记记中的李老三有些相似,什么时候乔文洋会变成李老三的模样。 “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还有没有半点脑子?” 苏辰面沉如水。 乔文洋却是笑着说道:“不怕,他们说了,姐夫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整个零陵郡都无人敢惹,我怕什么?” 苏辰冷眼看着乔文洋,说道:“你犯法,谁都帮不了你,我虽是你明义上的姐夫,但乔九跟家人没了关系,那人居心叵测,你信了,你便要付出后果,再说你这么小的身子板,是怎么行的事?不要是被人污陷了。” 乔文洋面颊一红,说道:“没有人污陷,我就是把那小清倌给睡了,一觉睡到天亮,大清早的就被人抓了起来。” “一觉睡到天亮?” 苏辰冷声问。 乔文洋看到这样的苏辰,忽然觉得很陌生,也不敢笑了,严肃的点头,“对,是我把那小清倌给睡了的。” “你可知道怎么睡女人?”苏辰忍住气,他必须问清楚,依着乔文洋不着五不着六的性格,恐怕根本就不懂,若是他猜测没错的话。 乔文洋急了,刚要起身,屁股上又传来疼痛,说道:“李三哥以前教过我,只要跟女人睡一夜,那人便是我的了。” “除了睡觉,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 苏辰松了一口气,又沉着脸问。 乔文洋连忙摇头,“没有,喝酒喝多了,抱着她就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苏辰起身。 乔文洋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裤脚,“三姐夫,你一定要救我,你现在就救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跟女人睡觉了,我以为只是睡一觉就有了媳妇,这样家里头也不用出银子,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也会犯法。” 苏辰回身看他,说道:“首先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姐夫,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其次,你借我名头在外头说事,我即便能救你,也不会出手的,你死了这条心。” 苏辰脚步飞快的出了牢房,到了外头,他深呼了口气,好在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并没有犯出错来,只要他稍加运作,他倒是可以平案。 然而苏辰到了衙门内见到毕成良,毕成良一脸忧色的看着他说道:“那小清倌破了身,证据确凿。” 听到毕成良的话,苏辰奇怪的看着他。 “苏秀才,苏秀才。” 毕成良喊了两声,苏辰回过神来,说道:“不可能,乔文洋只有十三岁。” 毕成良捊了捊胡须,说道:“我原本也觉得不可能,可是那老鸨还有那小清倌都说是乔文洋做的,不但没有结钱,还坏了对方的生意,把人家楼里的花魁小清倌给没了清白,又有公堂上出言不逊,此番,恐怕难以就此结案。” 正文 第144章刘青岩的忠告 苏辰向毕成良行了一礼,说道:“还望师爷为我多在知县大人面前提点,我这就回去问问情况,着实是这么一回事,乔文洋即使是我的小舅子,也是要依法行事,不能姑息的。” “苏秀才说的是。” 毕成良内心一叹,当是知县大人想多了,苏秀才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苏辰出了衙门便见伯府的马车停在衙门外。 陈意从马车上下来,上前向苏辰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先生叫公子先回府。” 苏辰只好坐上马车回到了伯府。 伯府书房内,刘青岩坐在书案前,看着底下长身而立的弟子,说道:“寒门学子,一朝功成,便会面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格局,为官之道,不仅要自己有才,有官运,同时也得家族和谐,不拖人后腿,如今发生了乔文洋这事,苏辰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待你中了状元,走上朝堂,你的族人还会有遇上同样的事,还会犯出同样的错来,你又当如何?” “你走的每一步会连累他们,他们做的事同时也会连累你,你是寒门出身,没有人帮里管理宗族,权贵子弟出身的,人家宗族相护,只会越来越强,绝不会有拖人后腿犯下罪行的时候,你要如何在这官场之上与他们相争?” 苏辰一时很沉默,这种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却想得并不深入,如今受成阳先生提点,苏辰竟也生出几分无奈之感。 不管是乔家还是苏家,他们自私自利的心思便摆在那儿,但凡有人起点心思,家里人肯定会出事,简直是防不胜防。 刘青岩见他沉默未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记住,大丈夫该狠的时候就该狠下手来,你寒门出身,家族内部的问题,待你功成,你必须派一位明事理的族人管着,若是没有也得派心腹代为管之,虽然这样做有违伦常,可是为了家族人的性命,只能这样。” “当然你功成名就了,给家族同时也带来了好处,他们在当地有了威望,族人的嫁娶也会顺利,他们既然沾了你的光,自然也有所限制,你可懂?” 刘青岩很少会这么严肃的跟苏辰这么说,但刘青岩的每一句话都刻进了苏辰的脑中,他倒是疏忽了,着实是思虑不周,便是刚才他也只是想想怎么把乔文洋救出来,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不希望乔安为此去求九儿,使九儿左右为难,落下不孝的罪名,毕竟乔文洋是九儿的亲弟弟,若只是为了钱财或是震慑,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辰一脸感激的答道:“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茅塞顿开。” 刘青岩点了点头,“你懂得就好。” 傍晚苏辰从县里回来,乔宝莹和乔六早已经翘首以盼,看到了牛车,乔宝莹上前,邵南帮着缷了木板,乔宝莹便把苏辰迎进了屋里头。 “今日我爹又来河边找我了,把我吓了一跳,听说乔文洋出了事,被关入了县衙大牢。” 苏辰脚步一顿,关切的问道:“他们可对你们做了什么,有没有伤着你?” 苏辰拉起乔宝莹的手上下打量。 乔宝莹摇头,“没有,今日他倒是不敢,只是我觉得事有蹊跷,乔文洋才十三岁,年纪小,平时也在村里头闹点笑话,这次怎么上县里头去了,太不可思议了。” “恐是跟着李老三给学坏的,我今日去衙里牢房见了他,问了前由,他跟李老三一样的生了心思,以为能睡一个媳妇回来,遂不知他去的地方便是烟花柳巷的,且从他的话里话外,似乎背后有人指使。” 苏辰见乔宝莹没事,放下心来。 一行人进了院子,来到正屋里谈事。 苏辰说道:“以后乔家人再来找你们,你们千万别理,乔文洋的事我自会处理,这次必要给乔文洋一点儿教训,否则,将来只会惹来更大的事端来。” 乔六得知苏辰会救弟弟,心中一安,又有些愧疚,总是乔家人在连累妹夫,上次闹得那么大,害得妹夫都没能下考场,眼下又借了妹夫的名头,家里人怎么就这么的不令人省心呢? 邵南自听到乔文洋出事后,他就心事沉沉的,眼下乔六刚好怀孕,若是岳丈家里这个时候又说要把乔六带回娘家去,他会受不住的,好不容易过上小两口的日子。 “明个儿我陪你一起去。”邵南也想去帮忙。 苏辰却是摆手,“我去便成了,县衙里我熟悉,姐夫去了也帮不了忙的。” 邵南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 第二日苏辰一个人赶着牛车去了县衙里头,为了乔文洋的事去奔波了。 乔六和邵南是最担心的,乔宝莹却是对乔文洋没有什么感情,若不是怕他连累苏辰,她当真是半点也不同情,甚至都不想多看一眼。 然而乔安和李氏没有得到两姐妹的任何答复,又去了县衙里头碰了壁,连进牢房看一下儿子都不成,心里不安了,晌午过后便来找乔宝莹。 那儿会邵南还在她的院子里头帮忙搬酱缸,村里几位妇人都在。 莫氏见两人气冲冲的跑上来,忙带着几人护在乔宝莹身前。 “乔九,你说,苏辰到底有没有帮你弟弟走通关系,如今你弟弟关在牢里头,他那么小,又不懂事,能犯下什么错事来,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乔宝莹便听不得两人宠溺这个儿子的样子,于是说道:“你们这样说要是传了出去,也是大罪,合着在你们眼中,知县大人不会断案么?” 乔安和李氏一听,皆是闭了嘴,可是很不甘心,于是原本的横蛮气不敢撒了,软声道:“九丫头啊,那也是你弟弟,你就忍心看着弟弟去坐牢,求求你了,女婿到底有没有去走动,给我们支个声也好,不然我跟你娘坐立难安。” “家里就你弟弟一个支撑门面的,将来我们老了,你们娘家人也只能靠着这个弟弟了,就没有想着把弟弟扶起来,将来也好帮着你们姐妹俩不受人欺负。” 乔宝莹忍不住冷笑一声,“倒是没有想过要靠弟弟,再说我是卖给苏辰的,身契都在苏辰的手中,与家里人没有关系了,你们以后也甭来找我了,弟弟的事,他做了什么,自然要承担后果,若是真的冤枉了,过两日大人自会放了他,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乔宝莹的话彻底的死了乔安和李氏的心,李氏再也受不住,在门口便坐倒下来,大声的哭。 正文 第145章一点教训 帮忙的妇人怕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乔文洋又惹出事来了,两年前的事还沥沥在目,想不到又生幺蛾子。 莫氏不好怎么劝的,便把乔宝莹拉回屋里头,邵南也往外看了一眼,便跟着进了院子,莫氏把院门关了,打算要邵南回家的时候别走外头,便从酱坊里直接过去。 乔宝莹心情有些不好,这样的家族,三天两头的出事,将来只会连累苏辰,她可不是真正的乔九,可是穿越人士,历史读了那么多,怎会不知道这事态的严重。 这时代动不动犯点事儿就诛连九族的,若是家族不管好,苏辰不管官大官小都有风险,看来得叫苏辰想个法子管制一下这些人了。 大家伙都在等着苏辰,没想一等便是三日。 县衙里,苏辰向毕成良作揖,说道:“毕师爷,家中小舅不懂事,胡言乱语之罪不可饶恕,这次虽是误会,但也得令他长点儿记性,不如便服徭役两月已视惩戒。” 毕成良沉吟了一会,试探的问:“苏秀才这般处理,不知回家后如何与家里的小娘子解释?” 苏辰笑了笑,“她向来明事理,一定会同意我下的决定。” “那也好,是该让这孩子长点教训了,居然还口出狂言的不把大人放入眼中。” 毕成良与苏辰告别,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接着他往县里后院走去。 林知县在后院小亭里与新纳的小妾宋氏你侬我侬的正喂着湖里的鱼儿,看到毕成良过来,林知县收了手中的鱼食全部交到宋氏手中,笑看着毕成良问道:“如何?” 毕成良答道:“苏秀才果然是一个明事理的,今日亲自要求我把他家小舅子关在牢中,服役两个月再放回去。” “哦?”林知县来了兴趣,“倒也亏得苏秀才想得出来,也不知他要怎么回去向岳家交待。” 林知县哈哈大笑,看着毕成良说道:“他怎么向岳家交待与我何干,不过他今日这般作态,我倒是原谅他小舅子的不敬,那孩子十三岁吧,码头还缺个跑腿的人手,就把他安排过去,也别累着了他,两个月后便放了他吧。”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 毕成良走了,宋氏便向林知县偎了过来,娇嗲嗲的说道:“大人这就原谅了苏秀才的无理?” 林知县揽她入怀,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知县也不是这般计较的人,苏秀才本人是有才气的,于私本知县还是挺看重他的,眼下自也不计较了。” 宋氏面色微收,双眸微眯,没有再接话。 苏辰从县里头回来,就看到乔家两姐妹都站在院子外,二姐的身子越发重了,恐怕快要生了。 乔宝莹看到苏辰,见他面色平和,便知事情办成了,迎着苏辰入屋,便问苏辰:“乔文洋可是回来了?” 苏辰却是摇头,“我把他留下了,服徭役两个月,长长记性。” 乔宝莹忍不住要拍掌附和,但乔六和邵南可紧张了,于是忍住。 乔六一脸忧心的说道:“弟弟身子弱,年纪小,服役会不会辛苦?” 乔宝莹忍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就是乔六这性子把乔文洋给惯的,股个徭役能死人,用脚指头也可以想得出来,毕竟是苏辰的小舅子,有了这个名义在,平息了知县大人的怒火,自然还会多加照顾的。 “不会。”苏辰无奈的看了乔六一眼,接着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收到小夫君的眼神,当即便扶起乔六,“二姐,你就少操这心了,苏辰说不会便是不会有问题了,你呢跟着姐夫先回去,安心在家里养胎,爹娘那边你们也别透露消息,不惩罚他们一下,他们怎么能长记心。” 乔六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心里似乎想开了些,便跟着邵南先回去了。 乔宝莹转身关了院门,进了东屋,看着桌案前的小夫君,于是在他身边坐下,试探的问:“你是故意的把他留下的?” 苏辰点头,认真的看着她,“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怎么会。”本想说乔文洋的死活关我毛事,但乔宝莹还是忍住了,像乔六这样的作态才比较真实,她还是低调一点。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会懂我。” 苏辰心下一安。 乔宝莹却是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瞧着我这娘家人三天两头的不安份,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连累你,夫君,你可有好的对策?咱们要不要找大爷爷家里的人来管制一下,万一以后但凡出了点什么事儿,诛连九族什么的,不但害了咱们,也害了我大爷爷他们一家。” 听到小媳妇的话,苏辰微微一愣,这几日他正好受师父的提点在想这事儿,没想到他这个不曾上个学堂的小媳妇竟然还懂得这么多,于是伸手上前摸了摸乔宝莹的头,称赞道;“倒是聪惠,想得挺远的,这事儿吧我也正在想个周全的法子,九儿便不要再操心了。” 既然苏辰也有这样的想法,这下乔宝莹便不担心了,这时代的律法也太苛刻了,乔家人那模样她也受不了。 苏辰隔着三日了才回来,乔安和李氏觉得必是苏辰去管着这事儿了,不然二女儿和女婿不会这么淡定,可是好不容易等到苏辰回来,没想家里的儿子却没有带回来,这下两夫妻担忧的很,于是忐忑不安的来到了乔六的院子外。 不管两人在外怎么喊,乔六和邵南两人躲在院子里就是不出声。 乔安和李氏停歇了,乔安说道:“莫不是两人不在家里头,而是在九丫头的院子?” 李氏觉得有可能,转身便朝乔宝莹的院子走去,却被乔安拉住了,“你傻啊,秀才郎在,咱们过去若是惹怒了他,万一他再在从中作梗,搞不好咱们的儿子便回不来了,咱们只能在六丫头的院子外等,我就不相信六丫头一直不回来了。” 乔六和邵南在院子里头听到这话,两人相视一眼,决定以后进出门都从酱坊里过,实在不想招惹外头的爹娘。 两个月后,乔文洋一个人便走路从县里头回来了。 那会儿乔宝莹正在苏继的铺子里,见到乔文洋,微微一愣,这乔文洋不是服役两个月么,人不但没有瘦,反而胖了一圈,可是却是没有什么精神气儿,他经过铺子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便往铺子里头来。 乔宝莹借势便走到了院子后头,陈三上前问道:“要买什么?” 乔文洋指了指架子上的喜饼。 陈三便把喜饼拿了下来,问道:“要多少?” “一斤吧。哦,不,两斤。”乔文洋便从袖口里拿出银两,竟有一两银子。 陈三瞥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给他称了两斤喜饼,收了十文钱。 待乔文洋走了,乔宝莹才从后院出来。 陈三瞥了一眼乔文洋离去的背影,说道:“他刚从牢里头出来,手里头居然还有一两银子。” 乔宝莹微惊,先前苏辰不是说过,乔文洋身后有指使的人,不然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还有胆子跑县里头去,那这银子必是背后的人给的,莫不是给他这两个月牢狱之灾的补偿?” 乔宝莹把这事儿告诉了苏辰,苏辰得知乔文洋回来了,他生心一计,决定揪出他身后指使的人。 百溪镇一家酒楼里头,乔文洋穿了一身新衣裳在窗户边的桌子上坐下,似乎在等一人。 苏奕一身贵气的袍衫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看了乔文洋一眼,便往楼上使了个眼色。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进了包间。 包间内,苏奕便说道:“苦了贤弟,害你坐了两个月的牢。” 乔文洋先前倒是有郁气的,可是刚从牢里头出来,就得了苏奕这一两银子,高兴还来不及,哪还有什么想法,于是摇头。 好酒好菜上了桌,苏奕劝着乔文洋吃,待乔文洋吃饱喝足,他才开口,“以后在村里头就多亏贤弟帮忙看着了,但凡我哥有点风吹草动的,一定要来告诉我。” 乔文洋得了恩惠,再三保证。 于是苏奕从袖口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乔文洋看到银子,双眼发直,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这银子我是可以给你,但你可得记住了,不管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把我给透露出去,但凡你二姐夫家里的事,哪怕是买个山头什么的,你也得一一向我汇报,以后的银子还多着呢,好好干。” 乔文洋连连点头,得了那二两银子,心花怒放,忙收回袖子里。 两人从酒楼告了别,乔文洋想也没想的便冲到东市,买下了牛车。 先前的一两银子花了一些,再加上在家里私藏的一点,合着这二两银子,买了牛车后他还有剩下的,便买下了十斤肉一并带了回去。 乔文洋赶着牛车回村的时候被村里人发现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都说乔文洋这牛车在哪儿租的,回个村也要租个牛车,哪来的银子,他们家还欠着村长家里三两银子没还,便舍得这么花销了。 乔文洋可不管,见着人了便说自己买了辆牛车,很快村里人便传开了,乔安一家开年才建的屋子,哪来的银子买牛车,若真有那银子不应该先还了村长家的债么? 乔文洋心情愉快的把牛车系放在槐树下,徒步入屋。 来到院门口,便皱了眉,家里头这门框子怎么这么矮这么窄,这牛车要怎么进得去,瞧着是要拆了重新弄一下了。 进了院子后,李氏正在洗衣,见他一脸喜色的进来,于是问他今个儿上哪儿去了,乔文洋便把自己买了牛车的事说了,接着把手里的十斤肉往李氏扔了过去。 李氏双手接住,一看是十斤肥瘦相宜的肉时,双眸大亮,听到儿子买了牛车,将信将疑的把肉放回厨房,跟着乔文洋出门一看,果然看到槐树下的牛车。 此时村里人都围在老槐树下打量,李氏大喜过望,回身喊了屋后头的当家人乔安,便一同出门,一家三口把牛车赶回来。 可是进院子的时候,门框太窄小过不去。 村里人看着三人的窘态,皆是笑了起来,有人建议道:“把板车给缷了,就能进去了。” 李氏却是瞪了对方一眼,“呸,你出的什么主意,每次回来都在外头缷板车呢。” 乔安一看,说道:“把门框给拆了。” 于是三下五除二便把大门给拆了下来,还打了两锤子土坯墙,牛车能进去了,乔安一家开心不已。 村里人却盯着那门框看,“烂成这样,岂不还得叫人帮着修门。” 果然乔安喊了两人,当天便把门框给重新做好,就等着过两日弄块新门板过来。 有了牛车,李氏那叫一个开心,但她很快想到,自家儿子就这点能耐,哪来的银子买牛车的。 乔文洋被两人逼问急了,便把苏奕交待的事说了出来,李氏得知是苏奕给的银子,还叫儿子盯着九丫头的家里头,这下乐了,这差事倒好,这么快便能赚下银子来。 一家三口喜滋滋的,不但不让乔文洋做什么事儿,只要儿子专门盯着乔九和乔六的院子就成了,甚至但凡他们有点时间也会留意那边的动静。 乔文洋买了牛车回来的消息在村里头传开,乔宝莹自然也是知道了,果然如苏辰所说的,背后指使人还是一个有钱的,就不知道谁要这么恨着苏辰,莫非是赵家的人? 乔宝莹这么一想,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赵家人对付起苏辰来,向来雷霆手段,这点小手法瞧不上。 家里的陈酱酿好了,乔宝莹和乔六两人开缸尝味,味道好的没有话说,便是用这酱油拌饭吃也是美味的。 乔宝莹许久没有回伯府,皆是因为乔六怀孕,只剩下她一个人做酱头,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如今酱油酿好,能空闲几日,她便想着给伯府送去几缸新酿的陈酱过去吧,还能跟师娘叨叨。 跟着苏辰一起入了伯府,苏辰去前院,乔宝莹去后院。 喜姑和陈意看到乔宝莹,一脸的笑容,两人尝了新酱,觉得味道又比以前的好了不少,喜姑说道:“有时老夫人没有味口,还曾用酱汁拌饭吃,还说味道不错。” 乔宝莹抚额,便也没有急着去见师娘,而是先去了小厨房,做了一碗芙蓉鱼汤细面,配上小菜和糕点亲自端去了姚氏屋里头。 乔宝莹和苏辰向来起得早,到了县城里头天才亮,这会儿姚氏才起身。 一起来便闻着香味儿,勾起了食欲,便问喜姑可是九丫头来了,喜姑含笑答:“正在外室候着,今个儿给您老人家做了面条,味道很香的。” “难怪我闻着味道了。” 姚氏笑了起来。 陪着师娘吃下面条,姚氏漱了漱口,便把屋里头的下人全部给屏退下去,只留下喜姑一人在身边伺候着。 姚氏坐在长榻上,乔宝莹坐于她的脚边绣凳上,姚氏拉着乔宝莹的手说道:“我听辰儿说你一直忙碌着酱坊里的事,没有空闲的时间,可是真的?” 乔宝莹点头,“师娘,自我二姐怀孕后基本就我一个人在做酱头,闲不下来,这会儿出了新酱,我能空闲几日,便来看师娘。” 姚氏点了点头,“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忙来忙去的,就想着为夫君多做一点事,攒些银钱,结交各方权贵夫人。” 乔宝莹安静的听着姚氏说的往事,接着姚氏话锋一转,看着乔宝莹说道:“陈意说你那酱坊并不大,每次量产出来的酱汁也只够两船的,送走一批,再下一批没有一二个月办不成,可是这样?” 乔宝莹点头,“人手不够,又不敢把手艺随意交给他人,于是做不大。” 这时代便是这样,手艺不传外,还有传男不传女之说,乔宝莹虽没有这想法,但耐不住这时代人心叵测,为了一张方子可置亲情都不顾,她能不防着点。 姚氏于是向喜姑吩咐:“把陈总管叫来。” 陈意来了,向姚氏行了一礼。 姚氏吩咐道:“陈意,你把先前我挑选出来的几位家仆的身契交给九丫头,以后这些人便归九丫头管了。” 陈意应了,很快领进来几人,只见里头有男有女,一溜儿过去有二十来号人,这些人年纪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他们向姚氏行礼,接着起身。 陈意当着他们的面把身契给了乔宝莹,“这是老夫人这些日子从府中挑选出来的人,个个都忠心耿耿,也是府中的家生子,他们的家人都在府中当差,极为稳妥,如今便把人交给你了,帮着你那酱坊里头做事。” 乔宝莹一时傻了眼,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奴仆的一日,这会儿看到那一张一张的身契,都不敢接。 姚氏见状,笑了起来,“你怕什么,将来辰儿有了出息,家里头也得有下人的,你正好早早的学会管家。” 乔宝莹愣了愣,收了身契。 正文 第146章苏辰的计谋 陈意把人带下去了,乔宝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她的胸口扑通扑通的直跳,忽然心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她真的能把生意做大呢,以前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想过呢? 姚氏说道:“你可听说过皇商李家?” 乔宝莹摇头,她着实见闻浅薄,于是姚氏仔细的说了起来。 “李家原本是开杂货铺的小商贩,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如今已经成了曲指可数的皇商,为宫里头提供货源,深得皇上信任。” “生意要做大,大不过皇商,我呢也不是要你像李家那样,但是辰儿是寒门出身,虽然行商与他入仕身份不合,但在官场之上,若没有银钱做为后盾,便会寸步难行,寒门仕子最容易走入岐途的多是为了几斗米折了腰,当然还是有不少愿意清贫一生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生意,我夫君是林源县人士,家里除了是书香门第之后,除了有名声和威望,却不能帮我们半点,我也是被迫赚了些银子,也正因为我赚下的银子来支持我夫君,这样我夫君才能养下两千亲卫。” “在外头守着边关,这两千亲卫却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好在我事先想得周到。” “如今我看到你们小两口,我也不知不觉记起了年轻时的事,忍不住想要劝你多为辰儿着想,便是多为他赚些银两。” “将来置田地置铺子,权贵家里头都是有这些支援的,所以权贵子弟出身的人入仕,很难受这些小恩小惠的当,你可懂?” 乔宝莹点头,她终于明白了姚氏送她下人的意思,心里的想法越发的清淅起来。 “将来辰儿要赴京赶考,用到银两的地方着实太多,你这酱坊正好乘着这两年扩大,将来还能在京城里头开间小铺子,再不济,也可以随辰儿一同外放做官,手中有了银两,你们才能心中安定,也不受这些地方富绅的威胁。” 听了姚氏的话,乔宝莹感慨良多,她是有想过这些后面的事,所以她才想着自己迟早要跟着苏辰去的,她知道当官不能回原藉,所以她便没想要做大这边的生意,但眼下她顿悟,生意在哪儿都是做,重要是靠得住的人。 她就不该这么犹豫,浪费了这么些年。 姚氏留着乔宝莹吃了晚饭才准她回去。 坐在苏辰的牛车上,乔宝莹沉默着想着生意上的事。 苏辰偷偷瞧了她几眼,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于是伸手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捂在掌心,说道:“你可是有心事?可是师娘说了什么?” 乔宝莹抬头,于是把今日姚氏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苏辰一听,当即愣住,“师娘的话果然有深意,咱们先前倒是想简单了。” 乔宝莹点头,“我当时便想着咱们在林源县呆不久的,咱们的家还不知道在何处,所以也没有想着把生意做大,但现在我不这样的想了,生意在哪儿都是做,我应该乘着现在安定的时候,把生意做大了。” “这样的话你会很辛苦。”苏辰心疼她,“银子的事你也别急,师娘说的话是有道理,但我苏辰心性坚定,就算将来过得清贫,也绝不会走向岐途。” 乔宝莹自是信任苏辰的,但她想着的是把生意做大了,两人生活也好了,将来还能支持苏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会为三斗米发愁。 两人一路上商量着生意上的事,乔宝莹没有立即把仆人带回来,她想把这边的事办妥了,再把人接回村里,眼下酱坊里的事是能忙过来的,帮忙的人也多,酱坊也不大。 两人回家洗漱后便睡下了。 第二苏辰出了门,乔宝莹便跟邵南两人走了山路,开始在这十里八乡的山里头寻找味道好的山泉。 如今的乔宝莹能尝出山泉水味道的不同,恐是做酱做久了,有了些眼光。 两人把认定好的泉水留下标记,接着写下序列号,之后再叫人把水抬回来,分别入了酱缸。 等酿出酱汁来,乔宝莹再一一尝了下。 这一次倒是令乔宝莹寻到了一处超级好的山泉,比东边山头的还要好,那酱汁味道居然带着甜味儿,不是含糖份的甜味,皆是那山泉水自然存在的。 这一缸酱汁乔宝莹打了一大瓶送去给刘掌柜试吃,刘掌柜只尝了一点,便双眸大睁,说道:“若是用上你这酱汁,我酒楼的生意会翻上一翻,味道当真太好了,拿来拌饭吃我都能吃两大碗。”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也太严重了些,于是这一瓶放入厨房,乔宝莹和刘掌柜两人在酒楼里打量,但凡这酱汁炒出来的菜,便是赞不绝口的,纷纷问这菜里头怎么跟往日的味道有所不同,越发的好吃了。 这下乔宝莹安下心了,回了村里头,把这一缸酱用的山泉水重点标记了,眼下只有她跟邵南知道是哪口泉,乔宝莹很是谨慎,绝不敢透露出半句。 苏辰从县里头回来,今个儿他回来的早,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去。 乔宝莹拉着苏辰入院,还没有进门,便说道:“苏辰,我寻到了一口泉,那口泉酿出的酱汁最香,我也给刘掌柜送去了一些,刘掌柜把这一缸酱连夜送去给了东家尝,若能成,咱们这生意恐怕会赚下不少银子。” 苏辰见乔宝莹高兴,笑着问:“是哪口泉入了你的眼,你这些日子这么忙,还跑出去寻泉水了。” 乔宝莹笑道:“刘家村东边山头的那口泉啊,味道最是上等,我跟姐夫去看了,那水是从山石里流出来的,刚从石头下蹦出来的时候,味道居然甜的像放了糖,流到底下便淡了,可是喝了这山泉也是口齿留香啊。” 苏辰拉着她进屋,“成了,咱们别在外头说,免得隔墙有耳。” 小两口转身进了东屋。 院子外头伏在墙上偷听的乔文洋双眸一亮,脚步轻轻的往村里头去了。 乔文洋一夜没能合拢眼,心想着这次他听到了这样大的秘密,不知苏奕会给他多少银子去,正好家里新买了牛车后,做起了营生的生意,与村里几户正抢着生意不可开支,也不是个什么赚头,正缺着这银子过活。 第二日天没亮就赶着牛车往县城里去了。 县城的苏氏布庄铺门外,乔文洋把牛车停住,这会儿天边刚刚开亮,街上偶有三两个行人。 布庄没有开门,一直等到天大亮了,铺里的伙计才开了大门,就看到门口的牛车,乔文洋正在上头打盹,当即一惊,冷脸喝道:“哪来的泥腿子,快闪开,别挡了我们的生意。” 乔文洋看了对方一眼,怒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可是从十里坡来的,是你们家公子的弟弟。” “弟弟?” 那伙计可是记得他家公公没有弟弟,他便是家里头最小的那一个,怎么凭白又多了一个弟弟来。 伙计还是将信将疑的上后院传话去了。 等了好半晌苏奕才出来,看到乔文洋,苏奕的脸色好看了些,把他带入后院自己的屋子里,便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早就赶来了。” 乔文洋便把昨个夜里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苏奕一听,大喜,于是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乔文洋抱着希望过来的,没想只看到一两银子,脸色就不好了。 苏奕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事儿还没有办妥当,待我把山泉水买了,果真如你所说的是那一口山泉,自然还有打赏。” 这下乔文洋高兴的,拿了一两银子便赶着牛车回了村。 乔宝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坐着邵南的牛车去了刘家村村长的家里头,这次她是来买山头地的。 她带足了银票,这次买山头可不是只围着山泉水周围,而把整座山头都买下,底下建上酱坊,山上荒着便种上茶树,虽然不懂茶的生意,但也是顺带为之的生意,能赚一点算一点。 恐怕多年以后乔宝莹都要感激自己当时的想法,不知不觉成了酱商,又成了大名鼎鼎的茶商。 乔宝莹挎着蓝子,里头放了一块十斤重的肉。 这会儿都晌午过后了,乔宝莹来到村长家中,那刘家村的村长姓刘,叫刘齐水,此人在刘家村很有威望,见是秀才公的媳妇来了,便把人迎进正屋。 先前是见过乔宝莹和苏辰的,当时拜师宴上吃了流水宴,周围几村的人都去了的。 刘齐水问乔宝莹此番来意,乔宝莹便说道:“想买下东边山头。” 那刘齐水瞪大了双眼,惊奇的说道:“这年头山头咋这么好卖,东边山头刚才有人正好买走,怎么你们又来买了?这山头荒地的除了能种树,没有旁的好处,连种个菜都不长肥的。” 乔宝莹听后,往邵南使了一个眼色,邵南脚步飞快的出了院门,赶着牛车追去。 刘齐水看着邵南莫名的出了院门有些搞不懂什么意思,正要问,乔宝莹便说道:“没关系,既然东边山头买走了,那我就买下西边山头吧,那儿地方宽,我想买下整座山头,或是村里头有靠近西边山头的田地要卖的也可以找我,我一定会高价购买良田。” 这下刘齐水好奇了,“你倒是说说你买下山头地做什么?” “酿酱汁,村长应该也听到我在十里坡酿酱的,这山泉水我看中了,所以买下,至于底下的良田,到时会有人长住那儿,就想着买些良田好种田,有粮有菜的,他们也好过日子。” 卖个荒山地,刘齐水自然高兴的,何况今日一卖就是两块山头,这山头除了能砍柴,简直没有半点用处,村里头只要留下一片山头便够村里人上山砍树的,那山外头连接的是一片原始森林,不够便深入山林里。 于是便把价格给谈妥当了,买下整片山头是五百两银子,包括山脚下正准备要出售的荒地,这片荒地先前刘齐水带着村里人去修理过,还向村里人透了话,谁愿意买都可以买,没想村里人穷,买不起,便没有卖出去。 至于其他的良田,待刘齐水问过了后才能给乔宝莹答复。 得了地契,乔宝莹安下心来,刚出村长的院门,邵南便赶着牛车回来了,说看到是一辆马车,那马车跑得快,追不上。 可惜没能追上去看到底是谁,苏辰的这个计谋当真好使,事后再让苏辰来查吧,她一位妇道人家的,问多了免得有传言。 于是两人赶着牛车先回了十里坡。 夜里苏辰回来便把这事儿告诉了苏辰。 苏辰点头,第二日没有去伯府,而是出门打探去了。 乔宝莹出银子招集村里人上刘家村西边山脚建房子去,那边地宽,整座山头加上底下荒地算下来恐怕也有一顷之多的地面。 按着乔宝莹的规划,要建酱坊,便要建丈高的墙围起来,这弄个墙起来还是挺快的,就是在酱坊两端都要建一些院子,却令村里人摸不着头脑,这些院子建这么多是打算给谁住啊? 当然这些人也不好意思问,只是心里头犯了狐疑。 邵南去了刘家村做监工,山头养的羊群便由着王大业家的二丫带着村里几个小丫头帮忙看着也能赚点工钱。 乔宝莹还是在酱坊里做酱头,等刘家村的院子都建好了后,才好把师娘送给她的仆人送去刘家村。 乔宝莹买下刘家村西边山头的事传开了,十里八乡的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谁会花五百两银子买山头地的,同时他们也发现,想不到这酿酱真是赚钱的,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简直是太有钱了。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苏奕的耳中,自从他派人买下刘家村东边山头地的时候便一直关注着此事,正准备哪日便与他二哥去交易,得到伯府的通行,没想到二嫂买了西边山头,这下子苏奕暗感不妙。 于是叫心腹去查那山头的秘密,才知道二嫂真正看上的是西边山头的,所以他苏奕聪明反被聪明误,白买了这东边山头? 当即苏奕便派人把在镇上赶集的乔文洋给抓到了县里头。 乔文洋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奕一脸的凶狠,此人只不过比他大了两岁,在村里头的时候只会读书,便很少跟他们这些人玩的,在乔文洋的记忆中,苏奕是一个挺老实的人,没想到他心狠起来竟然有如此一面。 苏奕坐在主座饮茶,指使下人扣住乔文洋,堵了他的嘴,叫人切了乔文洋的小手指,痛得乔文洋晕了过去。 人给绑在了凳子上,苏奕于是叫人把乔文洋的手给包扎了,终于不流血了,他冷笑道:“用凉水把人泼醒。” 乔文洋被凉水惊醒,醒来便觉得左手指都痛麻了,嘴里的布巾被人拿掉,乔文洋惊恐的哭道:“别,别,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原以为是门轻松赚钱的好差事,就算没有办好无非便是没有银子收而已,可眼下显然不是的,完全与自己想像的不同。 乔文洋一边求饶,一边看着左右两边站着的人,生怕他们再要动手。 苏奕问道:“你当时听墙脚的时候,我二哥二嫂都站哪儿说的?” “院子里头没有进屋。” “那院门可有关住?” “好像没有。” “到底是有没是没有?” “没有。” “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乔文洋一脸惊滞的说道:“我当时没有注意,但我以后懂了,再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来。” 苏奕冷笑,“不必了,把先前的银两还给我,我便不计较了。” “银两?”乔文洋惊惊颤颤的答道:“已经花完了。” “那就把牛车扣下吧,搜他的身,可有骗我?” 很快有人上前搜乔文洋的身,从他身上翻出先前的一两银子,苏奕眯着眼看他,把一两银子甩在地上,冷笑道:“为何撒谎?” 乔文洋不敢答,双眸看着两边的人上前把他扣住。 “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乔文洋吓得脸都白了。 对方却是不动容,左右两人上前扣住他,接着拿出一条蛇来,乔文洋看到那条蛇,就吓得晕厥了过去,这次泼凉水都没有把人弄醒。 苏奕看了一眼,郁闷的说道:“这么不经吓,此人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把他丢在镇牌坊那儿,警告他,若是敢说出半句,他就别想活命。” 手下得了令,把乔文洋给拖了下去。 苏奕擦了擦手,也跟着离开了小院。 乔文洋是半夜回的十里坡,人吓得不轻,一回到家里头就病了,把乔安和李氏急了个半死,儿子把牛车赶出去,转眼牛车不见了,人也病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六得知乔文洋发病,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叫邵南给乔家送去了五百文看病,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向受爹娘看重的弟弟生了病竟不送医馆,反而叫上了村里的苏大夫过去,结果还要赊了那药钱,苏大夫说他们家欠的药钱太多,不给他们家看病了。 正文 第147章反击赵家 得了乔六那五百文,连夜便把乔文洋送去了镇上医馆。 过了两日后李氏和乔安把人抬了回来,人是好了不少人,但听李氏说似乎乔文洋被烧傻了,有些不认人。 同时乔安也看到了乔文洋的左手小指没了,心里那个震惊,开始怀疑是苏奕干的,于是老两口不管不顾的去了县城里的苏家布庄大吵大闹,之后被官府的人抓走。 可是两人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证据,再加上赵文欢派了秀才公过来状告两人妨碍布庄的生意,反而害得两人打了板子才被放了回来。 乔安一家总算是安份了,在村里头都不敢支声,眼下连镇上都不敢去了。 乔六瞧在眼睛,心里也不好过,可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能帮的只能到这儿,以后逢年过节的,多送些礼物吧,弟弟傻了就傻了,总比在外头犯事的强,就她弟弟这性子,学了李老三的,在村里头就不干好事,村里人都恨着他了。 苏辰查了几日,有了眉目,刘齐水告诉他们买东边山头的人是先前村里头一个孤老头的名义买的,但这位老头当天就离开了村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苏辰顺着这线索一直查到镇上,无意间查到这老头子住在西市附近鱼肉市场里头,有人说这人在这儿打地铺有好些日子了。 经不住苏辰的再次询问,那人说了出来,是县里头苏氏布庄里的掌柜要他买下的,跟他没有关系,地契都被对方收走。 想不到查了一圈子下来,居然是自家二叔做的事,苏辰面色阴沉,没有立即去找二叔一家。 乔宝莹听后,忽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苏奕指使?” 苏辰想了想说道:“三弟才十五岁,以前在家里头不知多老实,一心只想读圣贤书,按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他还不至于对我这样吧,怎么说也得念着一点亲情。” “可是二叔与我们无怨无仇的,干嘛买下山头地,动机没有,怎么说也不像。” “你想到了查案需要动机。”苏辰忍不住扬唇。 乔宝莹叹了口气,错开苏辰的轻松话,说道:“这事儿吧就算了,反正咱们也没有损失。” 不然还能怎么样,要“众叛亲离”吗? 若真的是苏奕,苏奕名声坏了,苏家爹娘恐怕要跟苏辰拼命,何况读书不易,就算苏辰准确的查到了苏奕头上,也不会声张的,苏奕如今可是秀才郎,但凡有点德行上的问题,将来恐不能入仕,前程便毁了。 苏辰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乔宝莹的想法。 可是第二日,乔宝莹刚起床开了院门,门外便跪着一人,上身没有穿衣,背上却负着荆条,见到乔宝莹,沉重的喊了一声“二嫂”。 乔宝莹吓了一跳,赶忙转身入东屋把苏辰喊了出来。 苏辰看着外头赤着膀子的苏奕,那荆条还带着刺,他便这样的背在身上,此时都已经划破了皮出了血,把裤头都染湿了。 苏辰看着弟弟没有说话。 苏奕却是沉痛的说道:“二哥,我错了,我做了错事,我居心不良,还请二哥惩罚。” 苏辰忍了忍,还是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苏奕不肯起,苏辰用了点劲,把人带到正屋里头,帮着他把背上的荆条拿下,接着又用热水把他伤口洗净上了药,又为他披上衣。 乔宝莹心情难平,刚才一眼看到苏奕那自残的模样,受惊不小,她转身进了厨房,打算做饭,苏奕恐是要留下来吃一顿的吧,那就多做点好了。 兄弟两围着八仙桌对面对坐着,苏辰冷眼看着苏奕。 苏奕忍不住要起身跪下。 苏辰却是冷声问道:“这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 苏奕点头,“二哥,都是我干的混帐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为何?”苏辰微惊。 “赵家你是知道的,你得罪了他们,而我却是赵文欢的弟子,他们要我做这些事,我若不做,将来恐怕没有了前程,先前我来二哥这儿想要入伯府的事被我师父知道了,一直怀恨在心,对我生出了不满之心,所以我不敢有半点忤逆。” 苏辰听了这话动容,想不到背后之人是赵家,还是当年那点仇恨,便不曾消停。 苏辰心下一软,还是故意的板着脸,不说话。 苏奕急了,“二哥,你一定要信我,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可有这样的胆子来,在县里头也是只管读书,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若不是我师父教的,我能变成这样吗?” 苏辰觉得还是赵家与他的恩怨害了自己的弟弟,心中有了愧疚,于是原谅了苏奕,“以后你万不能再做出这样的事,明年乡试若是过了,中了举,你便与赵文欢一刀两断,不要再有牵连,到时我再同师父说说,叫他老人家指点你一二。” 苏奕大喜过望,点头应是。 兄弟两人冰释前嫌,一起吃了早饭才目送着苏奕坐着马车走了。 乔宝莹有些忧心,她见苏辰听了苏奕的话深信不疑,便说道:“苏辰,你真的相信苏奕的话?” 乔宝莹总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但她找不出问题出在哪儿,无法劝苏辰,只想着苏辰以后注意一点苏奕。 苏辰看向小媳妇,说道:“信七分,疑三分,但怎么说他是我弟弟,相不相信又能如何,如今他也是秀才了,不放过他又当如何?” 乔宝莹不好反驳,便没有再说。 “赵家对我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先前看到赵文欢是我三弟师父的面子上,便没有想过要对付他们,这一次他们这样对待我,也该有些回报。” 苏辰面色沉了沉。 乔宝莹一听来了兴致,小夫君终于有心思去对付赵家了,只是他们现在势单力薄,也不能借伯府的力量吧,这样有损先生清名。 “夫君,你打算怎么做。” 乔宝莹一喊夫君,苏辰的脸就红了红,却是怎么也不说。 “你说啦,到底使什么手段,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苏辰只往东屋走,乔宝莹跟了进去,乔宝莹还要缠着他问,苏辰笑了笑说道:“待以后你便知道了,我虽然不曾动他们赵家,但师父时不时会告诉我一些消息,师父极其护短,见我没动,便也由着我,不然师父早出手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成阳先生护不护短,乔宝莹不了解,但师娘护短她是知道,对她那叫一个好的。 乔六的孩子生了,先前瞧着可能还得过两日的,没想到提前发动,可把邵南给着急的。 乔宝莹都不让苏辰去伯府了,就在家里待着,万一有用到牛车跑腿的,他派得上用场。 乔六平安生下女儿,先前养的两头奶羊派上了用场。 邵南人家在乔六快要生的时候便带着一家人过来,公婆很是期待,家里头四个儿子,孙子却比孙女少,邵家爹娘只盼着乔六生下孙子,就四房都有人立门户了。 然而乔六生的是女儿,公婆一听,当即带着一家人便走了,还劝着邵南早点再生第二个,这样他们两也过好了,没有儿子立门户,将来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连喜酒都不喝了,就要走,这样的爹娘也太重男轻女。 邵南都不敢把家里人已经走了事告诉乔六,乔宝莹是知道了的,回到产房里,见乔六一头汗湿的,便上前给她擦洗了身子,换了些干净的衣裳来。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乔六躺在床上看着床里头睡得正香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要令公婆失望了吧,四房里头就邵南这一房没有儿子了。” 乔宝莹不好接话,邵家爹娘何止失望,直接都回去了。 乔六从女儿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乔宝莹,说道:“没关系,谁都不爱我女儿都没关系,只要爹娘疼就好,以后有我护着谁也不能做她的主。” “九儿,我要努力赚钱,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不再受他们指点,将来我的女儿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而不是拿去换亲。” 乔宝莹拿巾子给乔六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说道:“以后咱们要过得好好的,将来待苏辰考上了状元,我便陪着他去外地,到时整个林源县的酱油生意全部由二姐接管,所以二姐千万不用担心,就算我没有离开林源县,在这儿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有二姐一口吃的。” 乔六面色激动起来,“九儿,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雪中送炭,以后咱们姐妹一条心,把生意做大。” 乔宝莹点头,“那么二姐也别闲着了,你月子里头我已经给你请了一个婆子帮着带孩子,你自个儿的时间就得学习记账看账,我教你识字。” 乔六瞪大眼睛,“不妥,不妥,我当真一点也不识字的,怎么学得会,要我干活还差不多,识字却是没有这头脑的。” “不难,大嫂学了两个月便什么都会了,如今小杂货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咱们以后除了干活,还得做掌柜,不然账给别人记,你也得学会看啊,底下的人瞒着你怎么办?” 倒是这么个事儿,可是要乔六识字,总感觉自己不是那块料,学不会的。 然而乔宝莹教的可不是这时代的知识,学的是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用了苏辰教的手指算法,乔六只学了一会儿就来了兴致。 在她以为识字是相当难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么简单,卖了香辣豆花这么久,一般算法还是会的,可是就没有学这么深奥,只要用心,却也不难。 乔宝莹在镇上请了个婆子专门奶娃娃的,除了孩子要吃奶了,那婆子才把娃儿抱过来,其他的时候都是乔六跟着乔宝莹在做账。 乔宝莹推掉了所有的事,连酱坊的生意也不顾了,只管着陪乔六,按着前世的记忆,尽好的给乔六吃。 邵南大清早的上县里去买,买完回来便去刘家村,接着在那儿住到第二日晌午带着东西回来。 苏辰一向回来的晚,回到家里头也看不到小媳妇,很是郁闷,乔宝莹便催着他住伯府算了,免得来回跑动,还能多看会儿书,反正她这一个月都不会回家里头住。 苏辰只好答应。 这一个月子坐得倒是有新意,乔六都要忘记自己已经为人母,有人帮着奶孩子,一门心思在算账上,时间过得飞快。 孩子满月了办满月酒,邵南很开心,办了喜酒,去下田村请爹娘,家里人一个都没有来,觉得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喜酒可吃的,还大张旗鼓,真是浪费银子。 邵南一脸郁闷,看到乔六便觉得对不住她。 乔六倒是早就看清,自然也有了心理准备,婆家人不来便不来,他们吃他们的。 酒宴过去几日了,乔六还跟乔宝莹学算账,账本也按着乔宝莹的法子记了起来,慢慢地懂得运算了,会记账了,但还是得学习,至少简单的字也会一点。 一个人也是教,两个人也是教,陈三听到乔宝莹要教乔六识字,她也跑上来学习了。 乔宝莹在院子后头寻了一块竖着的大石板,拿炭笔往石板上画,两人坐在底下看着。 乔宝莹字是学的多,就是写起来有点困难,一般的繁体字还是能写,于是把自己仅会的繁体字一个一个的教会她们俩。 学会一石板的字,便用水往上一泼,三个人一起清洗干净,再接着来。 苏辰见了三人这临时课堂,忍不住赞了一声乔宝莹机智,这样不费半点笔墨,那炭笔多的是,都有几个山头的,随便上山弄点柴够他们烧半年的。 乔宝莹写的字还算端正,两个初学的写字却是歪歪斜斜的,才刚学,自然不用买笔墨了,而且乔宝莹决定自制几只好点的炭笔出来,能随时带的,不脏手,还美观的,将来三人人手一支,到哪儿都方便计数,干嘛非得用毛笔写字。 乔六和陈三两人蹲地上写字,拿着根树枝,除了不得不回家吃饭,三人便守着写字。 到了做酱头的时候,乔宝莹会跟乔六去做几日酱头下去,接着再来练,陈三便回铺子里头清点货品,再叫苏继去补给。 这么一学过去了两个月,天气冷了,要下雪了,刘家村的院落全部都已经建好。 有上十座院子,还围了一个很大的酱坊,酱坊的墙有丈把高,四周的树木已经砍了,免得遮了阳光。 山里的茶树苗也栽了下去。 说起这茶树苗,还是乔宝莹找刘掌柜要东家从外地运来的,两船茶树苗换一船陈酱,精贵着呢。 不过有了这么宽的酱坊,还怕没有陈酱。 乔宝莹便打算把这片的酱坊全部做成陈酱,这里山泉水好,做出的陈酱只会味道更好的。 冬季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正好乔宝莹从伯府里把二十位奴仆接了出来。 虽然身契在乔宝莹的手中,再加上他们是伯府里的家生子,乔宝莹还是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与他们没有主仆之分,哪怕是吃饭也是一起。 酱坊开始运转的时候,乔宝莹还得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那儿院子多,乔宝莹给自己也留了一座,院子大,院子分两边,东边邵南平时住着,西边便是乔宝莹和苏辰了。 这会儿乔宝莹到哪儿,苏辰也跟着到了哪儿。 天气凉了,都准备了新棉被,下人也是发下新衣里里外外各四套,他们都挺高兴的,倒是没有因为从光鲜的伯府来到了这村里头做泥腿子而不高兴。 乔宝莹通过几日的观察,在里头提拔了一男一女两位做管事,男的五十岁左右,叫苗丰,乔宝莹叫他苗叔。 女的四十岁左右,叫纪芳,乔宝莹叫她纪姑姑。 这两人的家里人都在伯府,乔宝莹为了不使他们与家人长期分开,便给他们定了周休制,每周休一日,轮流着来,他们可以回伯府见家里人。 姚氏听到乔宝莹的建议,倒是欣然同意了他们到了休息的日子可回伯府,这样他们也知道自己还是伯府的人,心里也好受一些。 陶缸去瓷窑里定下了,这一次,定下了两百个。 等陶缸搬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忙活了一日才把酱缸摆好清洗,晒了两日,干透了,便开始做酱油。 这一行人当中连纪姑姑在内一共有6名妇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于是乔宝莹便教她们六位做酱头,这一门手艺,乔宝莹除了乔六便不曾教会给第二人。 果然都是挑的几个灵活的,学起来很快,乔宝莹教纪姑姑学计简单的数目,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敢教人学阿拉伯数字,不然传了出去,岂不把她变成了怪物,毕竟真正的乔九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怎么可能会计数了。 于是这一年的除夕,乔宝莹和苏辰便是在刘家村的新院子里过的,跟这些人一起过。 过完年初一大清早的便赶着牛车入了伯府,在伯府里住到了十五才回来的。 待十五过后,乔宝莹回了十里坡,乔六看到她,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旁悄声说道:“你大嫂去年底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事,说你大哥好像那病似乎能冶。” 正文 第148章圈套 乔六根本不知道苏继有病,那这些话自是陈三说出来的了,听说苏继能冶好病,那叫一个高兴的,于是问乔六,要怎么冶?在哪儿冶?花多少银子? 只要能冶好苏继,乔宝莹出多少银子都愿意,这样的话相信苏辰的愧疚感也会少些。 乔六说道:“县里头一家医馆,是陈家那边的人无意间知道的,说镇上有一个也是得了这病给冶好了。” “那还不赶紧的,要多少银子,从公家拿便是。” 乔六点头,“我早已经支了二十两银子给你大嫂,只要能冶好,银子都是可以赚的。” 乔宝莹得了这消息待夜里苏辰回来便把这事跟他说了,苏辰又惊又喜,当天夜里便见了他大哥。 因为是去年底发生的事,这会儿苏继都已经吃上药了,每逢集市便会去一趟县里头拿药,但那诊费的确不便宜,就这么短短十几日都已经费了快二两银子。 兄弟两人谈了一会,苏辰一回来便是笑容满面,苏辰对乔宝莹说道:“将来若是我中了,去了外地,对我这个大哥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乔宝莹也是这么觉得的。 转眼来到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拂面,正是一年好开端,可是赵家却出了事。 赵文欢接到族里人的传话,匆匆从县学里告了假回了族里。 一年一度的族会刚开完,没想到开年便又开了个族会。 赵文欢是赵家族长,听到家里子侄说这一次送去岭南的一批上等粮食和布匹全部出了问题。 原本是他们送给岭南一位五品大员的行贿之物,为了打通与岭南海夷之外的生意,没想到送到了人家的府上,人家打开一看,里头全是发黑的稻谷和烂了的布匹。 平时送银两送粮食,但凡那位有需要,赵家都皆尽所能,可是送一千个好,也抵不住这一次出错,对方发话了,叫赵家不必再往岭南送东西,当然这通往海夷之外的生意也没有了。 这可是一大块肥肉,有多少商贾都寻路无门,他们好不容易巴接上,却这么忽然的没了。 可是没了就算了,大不了南边的生意不做,但这位五品官员却有些记恨上了,他毕竟废了心思在赵家,赵家却不恭敬的对他,记了仇。 原本五品官员也管不住零陵郡阮知州头上来,奈何人家京城里头有人,很快京城里的高官便给阮知州写了一封信,说赵家行商逐利,得阮知州管制一下。 阮知州一接到来信,见对方是位三品大员的京官,吓得不轻,立即给林源县的林知县去信一封,指责他办事不利,冶下不严,指责了赵家数条无中生有的罪状,叫林知县看着办。 林知县收到阮知州的信后,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堪堪与阮知州的关系修好,又遇上赵家这儿闹出幺蛾子。 阮知州一掌拍在书桌上,对毕成良说道:“把姓赵的给我叫来。” 毕成良刚要听令下去,便有护卫上前传话,外头赵文欢求见。 林知县看向毕成良,咬着牙道:“不见,我被他们赵家给拖累的,虽然宋氏是赵文欢给送来的,但这一次可不是一件小事。 毕成良有些摸不准林知县的心思,刚才还要把人叫来,这会儿人家来了又不见。 赵文欢吃了闭门羹,郁闷的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出了县衙的大门,他没有直接回县学里头去,如今县学里的课也没有心思上了,还是先寻了宋家,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再说。 赵氏家族不能把生意做入岭南海夷之外,那至少先前的根基得守好,他通过各种手段得知阮知州写信来了林源县,他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林知县很是苦闷,这憋屈的七品小知县,他堂堂一位新科状元,却得憋在这小地方,还得受这些地方富绅的委屈。 正在林知县自怨自哀的时候,后院的总管着夫人的令前来传话,这次他带来了账簿,前几次已经过来委婉的说过几次,林知县被自家夫人说过一回,就他这点俸禄要养活一妻五妾,当真捉襟见肘,好在自从纳了宋家女后,她还时不时往后院里贴补一点,可是这样也令林知县没有面子。 看到那总管翻账簿,林知县便起了身,郁闷的说道:“银子银子银子,就知道银子,夫人就不知道我的辛苦。” 林知县说完转身出了门,走来走去不知道要往哪房去,最后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宋氏的小院子里头。 没想才踏入门坎,就见眼前摆了一桌银子,此时正与下人在点数,林知县双眸一睁,呼吸都重了些。 来到宋氏身边坐下,看着那亮晃晃的银子,林知县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宋氏把银两收拾好,装入宝箱,接着放在桌子正中,见林知县的神色有些不正常,关切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林知县缓过神来,说了声“无事”。 宋氏白皙的小手往那宝箱上拍了拍,说道:“夫君,为了咱们府子的生活,我从家里头要来了一箱银子,这些都是给夫君花的,夫君平时出行,得有辆体面的马车,咱们府里头只有一辆,平时夫君用了,夫人出行多有不便。还有咱们的衣裳以及下人的衣裳都得添置了。” 宋氏说到了林知县心坎里去了,就觉得这宋氏是一个贴心的女人,每每都能为林志先雪中送炭。 林志先上前握住宋氏的手,感叹道:“几位当中就数你最体贴,如今府中银钱用得多,你们宋家的银两就当我林志先先借着,将来待我高升,必会还上。” 宋氏娇笑着偎入林志先的怀中,柔声说道:“这些银两都是事小,宋家旁的没有,就是银两多。” 林志先欣然收下了。 可是一个月后,赵文欢带着宋家找到了县衙,要状告林志先贪污银两的事,林志先才恍然大悟,却是为时已晚。 林志先得了宋氏给的银两,便安心安意的为府中小妾各房各院都置办了衣物,还为底下的下人也准备了两季的换洗衣裳,再把先前欠下的工钱给发了下去,一下子解决了管家那边的所有账务,连着正房夫人知道了,还得向宋氏女道谢,可是骨子里却看不起这商贾之女,这后院里头明争暗斗的,可偏生林志先却对这商贾之女上了心。 林志先置了新马车,连车把式都换成了宋家的人,在县衙进出,着实体面了不少,但那一箱银子却只花了一半,这下林志知放心了,若是省着点儿花,指不定,还能花到他任期满的时候。 他正暗自盘算着,没想到这个时候赵文欢又寻上门来。 倒是令林志先记起先前赵家犯的事,先前他得了宋家的银两,一一置办去了,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如今又听赵文欢上门求见,没有后院银两的苦恼,林志先又清高了起来,叫人把赵文欢给打发走,赵家人是不见的。 以后对于赵家行商的事,不但要查,还要仔细的查,害他被阮知州责备,读书人本就看不起这些逐利的商人,这会儿到是不想再结交。 可是赵文欢走时却给他留下一封信来,林志先冷笑一声,倒要看看他能留下什么信,莫不是想贿赂他? 林志先展信一看,没一会儿就冷汗直冒,那上头没有说旁的,只问他那五千两银子用得可算顺手? 宋氏女给他的五千两银子这赵文欢又是从何得知的?莫非这银两本就是赵家同宋家一并给的?这本就是一个圈套不成? 林志先再也坐不住了,脚步飞快的去了后院,此时宋家女正在凉亭里喂鱼,见他过来,一脸雍容的迎了上来。 林志先把左右下人屏退,便把手中的信交到宋家女手中,沉声问:“这银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家氏把信看了一眼,面上便带了笑,“大人,你先前没问我银两的来历我便没有说,不过这银两着实是赵家私下里交给我的,叫我在大人面前吹吹枕边风,能不能别计较他们赵家的生意。” 林志先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所谓的宋家女其实就是宋赵两家在他枕边留下的棋子,此时所有的高傲与自负彻底被打垮,再看宋家女,心里头气得牙痒痒,却还得笑脸相迎。 林志先说道:“咱们把赵家的银两退回去如何?我林志先既然做了宋家的女婿,欠着你宋家的情倒还好说。” 宋氏先是摇头,“大人,银子花了大半,恐怕无法退回去,再说宋家是行商,有银子,可是这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时间还当真挪不出这么多的现银来。” 林志先忍了忍自己的脾气,温声温气向宋家女说道:“咱们同床共枕也有好几个月,以后你还得为我绵延子嗣,我是你的夫君,一荣俱荣,能不能帮个忙,宋家出些银两把赵家的银子还回去,以后你们宋家的银两我再慢慢地还。” 宋氏面露难色,“大人,宋家这几个月以来掏了不少银子,这会儿再去向娘家求要银两,恐怕是拿不到了,赵家的银两咱们花了就花了,您是大人,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没有人知道的,咱们以后别再收授银两不就好了,大人,您说呢?” 看来用软的是不成了,林志先颓废的坐倒在石凳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宋赵两家的生意便在林志先的庇护之下做得顺风顺水,虽不能一举做入岭南,却在这零陵郡里头以及周边几郡,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 不少商贾遇着事儿,寻路无门的,只要去找宋赵两家,利益足够的动人,这事儿都能摆平,宋赵两家收授的利益只付其中小小部分给林志先,林志先就得把两人的事给摆平了。 毕成良却是忧心重重的,什么时候一向清高的大人变成了这样,于是他打算辞官回乡隐居,不再给人做师爷。 林志先再三挽留无果,只好应了毕成良的话,放他回去。 后毕成良回到梅花镇,没想遭到赵家人的报复,梅花镇里本就有赵家的人把控,当真防不胜防。毕成良无法,带着妻儿来到了十里坡定居,只有这儿是苏秀才的地方,没有人敢动,却也使毕成良一家着实窘迫。 乔宝莹得知县里头的师爷毕成良居然带着妻儿来到了十里坡,不过却生活过得清贫,看到这位正直的师爷,她有心相帮,便叫莫氏去问毕家娘子,若是愿意来酱坊里做管事,将也是家里头的一份收入。 十里坡的夫子搬镇上去了,如今十里坡的村民慢慢地有了余钱,便有心想把底下的孩子送去读书,皆因苏家一门两秀才给了大家伙希望。 可是要送孩子去学堂,再近的夫子也得走到百溪镇去,孩子又小,独自去却有些不安全,家里派人送又耽误了一个人的功夫,正好这个时候毕成良搬来十里坡开了个小私塾,被村里人敬仰,一口气便收了五个学生。 毕成良可是举人出身,是然如今年近五十,再去赶考显然不可能,比秀才做夫子的却是要名声好。 毕成良的妻子齐氏,还是愿意去乔宝莹的酱坊的,她识字,懂算数,乔宝莹觉得要这样的人帮着管理酱坊也是曲了才,但她内心还是有点私心的,将来她若是离开林源县的话,整个林源县的数目都由她来管着,乔六抓大头,这样乔六也有一个得力的助手。 不知为何,乔宝莹总有一种感觉,自苏辰拜了成阳先生为师后,她越发的肯定,将来苏辰一定会有出息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齐氏来了,第一天来便把十里坡的账目理清,第二日便被乔宝莹派去刘家村照看,乔宝莹没想齐氏如此有才,便决定不以工钱的形式,而是以分红的形式,便给了齐氏一成的红利,每季度结一次,齐氏一听,当即激动起来,恐怕连她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赚这么多银子。 毕成良给林志先做师爷的时候,薪俸很少,刚好只够养活家里人,但怎么说都比在桃花镇的时候强,虽然在桃花镇的时候毕成良也开私塾,但那边夫子多,收的学生不多后,家里开支便不够了。 毕成良年轻的时候一直赶考,怠慢了齐氏,导致两人只生子一个独子,然而毕成良还希望自家儿子也能走上科举之路,父子一起赶考的,没想到儿子却不知道在哪儿学了功夫,从了武而不学文没把毕成良给气死。 后来管不住了,毕成良也只好死心。 自毕成良的儿子毕浩来了十里坡后,乔宝莹从邵南那儿听到毕浩会行猎,每日上山必能猎到猎物,且不是小兔子之类的,多是野猪之类大型猎物,便是邵南上山遇上野猪,也不敢贸然行事,多会潜伏数目,了解了那畜牲的行踪,再做了周密的陷阱才敢行动,可毕浩却是不同,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敢直接对付野猪。 乔宝莹听后觉得这毕浩可不简单,指不定会点功夫,不过她也没有往深里想。如今有齐氏帮着她去刘家村,乔宝莹便安心守在十里坡这边与乔六做酱头。 村里传来朗朗读书声,似乎自从这私塾办好后,整个村里的人都带着一脸的希望。 苏辰但凡有休息,必会去寻毕成良,自然很欢迎他来十里坡的,毕成良是个老举人了,学识丰富,苏辰与他亦师亦友的交谈,倒也学到不少东西。 特别是在赶考上的经验,着实令苏辰眼前一亮,先前还在缎练自己的毅力与定力,显然这些还不够,考生不但要有耐寒耐饿的身体,还得有过人的自觉,比如不受外界影响。 在这赶考上的经验来说,毕成良是经验最丰富的。 乔宝莹从苏辰那儿才知道毕成良赶考不下上十场,皆未能过了会试这一关,且早年的毕成良一直有个心结,本想以会试过后再入仕为官,并不想以举人身份做一个芝麻小官,于是就这么耽误了,也着实因为自己寒门出身的原因。 再加上得罪了赵家,如今的赵家在林源县可称之为一霸,与林志先勾结,便是毕成良也拿着没有办法,才跑到十里坡来避难的。 乔宝莹听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变化也太快了些,原先正直的林知县想不到也会与赵家人勾结,竟然连师爷都不要了。 忽然庆幸自家小夫君拜入了成阳先生门下,有了护身符,不然在这个林源县恐怕都要呆不下去了。 苏辰叫乔宝莹善待毕家,不用苏辰讲乔宝莹也会的。 伯府里,刘青岩把苏辰召了过来,这次没有考他的功课,却问起他赵家的事。 “赵家那岭南的生意可是你使的手段?” 刘青岩冷着脸问。 苏辰面色微变,忙解释道:“师父,着实是赵家欺我太盛,若没有拜入您的门下,学生恐怕就没有前程可言,所以就略使了些手段。” 苏辰以为成阳先生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主座上的刘青岩哈哈大笑,“赵家逐利之商,林志先皆没有你看得通透,如今林志先怕是拖下水了,可怜他新科状元,十年寒窗,却还是受不住这些诱惑。” 正文 第149章乔宝莹的及笄礼 苏辰见自家师父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还似乎夸了他,这下他放心了,生怕师父说他借着伯府的名义在外头生事。 刘青岩接着说道:“苏辰,你也是寒门出身,还是我成阳的弟子,将来你得了功名,入仕为官,你可要记住了林志先的教训,你应该也知道林志先是怎么落入赵家人之手的吧?” “一个是毁在色字之上,另一个却是寒门仕子最容易落下的陷阱——钱财,此两样你守好了,便不会有人动得了你,可懂?” 刘青岩又变得一脸严肃起来。 苏辰连忙应是,“学生一定会铭记于心。” 刘青岩点了点头,“你如今有一个好媳妇,她挺会做生意,将来必为你的后盾,你好好守着她,可别负了她,糟糠之妻不可弃,为官之道首先是后宅和睦,你媳妇是个有能耐的,你便好好守着她。” 苏辰一一应下了,看来对付赵家这事上总算在师父面前过了关。 转眼入了冬,乔宝莹要及笄了,隔着生日还有一个月光景的时候,乔宝莹被苏辰带入了伯府,说师娘要见她。 姚氏得知乔宝莹在刘家村办酱坊的事,很是赞成,又再三交待乔宝莹好好做,把生意往大里做了,将来交给旁亲打理,自己多买些铺子庄子和地,做苏辰的后盾。 接着两人说到了乔宝莹的及笄礼,这及笄礼算得上是这时代的成人礼了,到了这个年纪便可以嫁人了,然而乔宝莹心里想的不是这生日,而是她大概是够年纪嫁给苏辰了。 姚氏打算给乔宝莹大办,把零陵郡的人物都叫上,乔宝莹一听就急了,她原先只想着把亲近的几人请过来吃上一顿就成了,可不想大办,再说真的大办,到时她不但要招待这些贵夫人,苏辰也还得应付,指不定又成了一场诗会什么的。 乔宝莹把担忧说了出来,姚氏想了想,说道:“也成,反正将来你跟苏辰也不会回原籍为官,这边的人认识了就成了,也不必要深交,于是同意了乔宝莹的意思。” 生日这天,乔宝莹穿上了新衣,新衣是桃红色的襦裙,苏辰穿上了青色的袍衫,看到乔宝莹难得光鲜打扮,一时竟然看痴了眼,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如此合身的衣裳,看得苏辰竟起了心思。 或许可以与小媳妇圆房了,等小媳妇及笄后了再说。 乔宝莹的发髻还是苏辰为她梳的,也是先前的分肖髻,不过呆会酒宴过后,她便真正的绾起发来,弄一个成年发髻,姚氏为她特意准备了一支上等的玉簪。 原本乔宝莹打算字笄者是齐氏,没想到当日成阳先生和夫人都亲自来了十里坡。 两位老人年纪这么大了,乔宝莹不愿意在伯府里大办,没想两人反而来了十里坡,乔宝莹见了很是愧疚,苏辰上前扶成阳先生下来,乔宝莹却扶着姚氏,姚氏红光满面,一脸的笑容。 “你长大了,家里恐无人主持,我思前想后还是来一趟,这簪子是我送的,我可得亲自帮你笄上发髻当中。 有了成阳先生的到来,令整个十里坡村的人都激动起来,纷纷跑山头远远观望,这可是京城里的大官,却是他们十里坡苏秀才的师父,如此遥不可及的人物,没想到如今竟然如此近距离的看到。 姚氏亲自为乔宝莹在发髻上插上玉笄,礼成后,姚氏握住她的手,拉她入屋说话,这边成阳先生也与徒弟两人进了东屋。 刘青岩把把屋里头看了扫了一眼,着实清简,师徒两人坐下,刘青岩忽然板着脸说道:“有一事为师与你师娘思前想后还是提醒你一句的好。” “愿听师父教诲。” 苏辰恭敬的听着。 刘青岩说道:“你家小媳妇也成年了,按理你也到了弱冠之年,该是成亲的时候,只是我同你师娘还是决定棒打鸳鸯,告诫你一声,来年便要下考场,不如成亲之礼等你考上功名如何?到那时双喜临门,岂不乐哉?” 苏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点头应是,倒是他没有想周全,若是真的等到自己功成,再衣锦还乡娶了小媳妇,也不委屈了她这么多年的默默付出。 “多谢师父提点,学生茅塞顿开,便听师父的话,待我中了功名再衣锦回乡迎娶她,也是给她一个最好的交代。” 苏辰瞬间充满了斗志,刘青岩见了,倒是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成阳先生和夫人坐上马车走了。 乔宝莹和苏辰把两人送出十里坡,跟着在后头的还有十里坡的村民。 直到马车看不见了,大家伙才散去。 乔宝莹往苏辰看了一眼,见他垂着头,似乎有些不敢看她。 乔宝莹靠近他,从他胸前仰头与他直视,轻声问:“可是有事想要对我说?” 苏辰面色窘迫,于是拉住她的手,脚步飞快的来到山脚下的院子前,他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于是说道:“要不咱们的成亲礼晚两年,待我考取功名,我再衣锦回乡迎你入门可好?” 乔宝莹听到这话,面露苦色,接着上前抱住苏辰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她先前也得老夫人交待,为了苏辰的前程,她自然同意了,再说两人真的要是成亲了,她要是明年就怀上了怎么办?到时岂不会连累了苏辰赶考。 乔宝莹在苏辰的怀里没说话,苏辰却是忐忑不安的,双手环着她的肩膀,焦急的解释,“咱们还年轻,来日方长,等我们稳定后,咱们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好不好。” 乔宝莹在他怀中红着脸点头,这下苏辰放心了。 往县城里回去的马车里,刘青岩握住老伴的手,姚氏说道:“咱们这样会不会耽误了两孩子的事。” 刘青岩摇头,“就该让这小子有点斗志,不然自从拜入我的门下后就有些骄傲了,我打算他走大三元的路,虽然这条路很坎坷,未必能成,但我发现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通,先前学识少皆是资源有限,如今在我耐心的教导下,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眼下他这样的状态,再激励他一下,恐怕来年科考能中解元也说不定,毕竟他先前院试还中了案首。” 姚氏一听,立即来了兴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此说来,这徒弟你收的倒也不亏了,关门弟子还能中个大三元去,夫君底下的弟子当中便还没有中大三元的先例。” 刘青岩捊了捊胡须,很是满意的点头,“这个弟子算是意外之喜。” 两人相视一笑。 乔家院里头,乔文洋痴痴傻傻以后,李氏和乔安两夫妻便不怎么在村里头走动了,两人埋头干着活计,再也不敢乱生心思,今日得知九丫头的及笄礼是她师娘出的面,有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他们也不便过去了,只远远地看了一眼。 入冬后很快就迎来第一场雪,十里坡的喜事一桩一桩的,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村里人干起农活来都觉得有劲。 十里坡酱坊里出的都是新酱,而刘家村那边,乔宝莹竟然终于做成了上了一年的陈酱,再加上这山泉水,开缸那日,乔六和齐氏都过去品尝,三人尝了这陈酱的味道后,感觉到不可思议,原来酱汁还有这么好吃的。 于是乔宝莹打了一瓶酱送去给刘掌柜,刘掌柜当天就给东家发了话,这一次上等陈酱有两船了,这价格自是不必说,恐怕拿来送礼都是不够的,反而这酱汁成了东家走通关系的重要礼品。 刘掌柜交待乔宝莹,能否多做一些这些陈酱。 乔宝莹便是这么打算的,刘家不出新酱。陈酱拉走,乔宝莹得了一大笔银两,有三千多两银子。 当即她便把事先承诺的红利分发了下去,齐氏一口气得了一百两银子,拿着银票回家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跟着毕成良一辈子了,就没有看到上百两的银子,这会儿一口气得了一百两,齐氏把银票往桌上一放,毕成良没有出声。 “算是明白了,知县大人为何会对银两动心的缘由,只是做人得走正道,是自己的才敢拿,不是自己的万不能得,没想到苏秀才家的小娘子这么会赚钱,这酱汁生意盈利这么丰,以后苏秀才也不会为了几斗米生出异心,倒也是个好的。” 齐氏把银票仔细的收了起来,终于可以过一个舒心的年,也不必像先前在县衙里当师爷那样还得提心吊胆的,这银子她拿得踏实。 过年了,乔宝莹跟苏辰一起去了伯府,今年陪着两位老人过年。 开春之季,乔宝莹带着齐氏去了刘家村,就为着山头茶树苗的栽培,前年年尾种的茶树苗,没想去年一年死掉了大半,今年又在东家那儿拉两船茶树苗回来,这次她请了熟悉茶苗培植的师傅照看,高价给的工钱。 开春种下,满山遍野的,乔宝莹看着心想将来这儿成了茶园,她就做茶生意,不知这茶叶的味道怎么样,她也没有什么研究的,不过这林源县的茶叶她倒是尝过了,味道并不是想像中的好,林源县穷,不知外地的茶叶如何? 这一年倒是风调雨顺的,十里坡的村民都得了个大丰收,余粮多了便拿去卖,没想镇上的粮商却坏了心思,见大家伙的都是丰收年,于是把价格压得极底,村里好些人挑着担子上镇上没卖成又挑着担子回来,真是舍不得卖,原本以为丰收年还能赚一点银子,没想这银子都落那些奸商的口袋里去了。 乔宝莹见状,便跟刘掌柜商量了一下,她可是听说他的东家也是个大粮商,要不在他们拉酱的时候再来一艘船,把这十里八乡的粮食也给收走得了。 要是放在平时的刘掌柜自然也跟镇上的粮商一样的,到了丰收年压价是行商之人的本性,谁都想赚钱,这行商有风险的,能掉自己口袋里的利益谁不愿意要去。 但乔宝莹开了口,刘掌柜便马上把这事儿传到了上头,自从乔宝莹在刘家村出的陈酱后,那东家便掂记上了,都说这酱汁还是产量少了些,不够,但因此刘掌柜对乔宝莹的态度也是一大转变,就劝着她多酿些酱汁。 乔宝莹要扩大酱坊也是可以的,只要在刘家村买地就成了,那村长前不久还告诉她村里有几户做了点小生意,搬镇上去了,家里的田地打算卖了,问乔宝莹要不要,乔宝莹二话不说便把良田给买下了。 眼下呆在刘家村的农仆,能自给自足的种些吃的,乔宝莹给的工钱可观,这些土地给他们白种,只要不用乔宝莹管着他们的吃食,便也不收地租,这些地上出产的作物也是这些人一年到头来除了酱坊里的工钱外还能落下不少银两的途径,种出的东西,不但管了自己人吃的,还能合伙把多余的农作物给卖了,算是一笔小小的收入。 有了银子自然办事就勤快了,建酱坊是很简单的,不需要良田只要荒地便成,阳光充足的地方就可,于是有刘家村的村民帮着乔宝莹开荒,开下来的荒地,她以市价买下,酱坊不知不觉也在这两年扩建了,比先前的大了一倍。 刘掌柜的东家很快便传来话来,愿意收了粮食,反正开两艘船过来拉酱汁与开三艘船过来都差不多,人家要钱有钱,要船有船,自然要人也有人。 乔宝莹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这十里八乡的村民,于是个个都挑着担子往喜迎客酒楼去,刘掌柜人手不够,乔宝莹带着乔六、齐氏、陈三,全部帮着过来打重记账结钱。 一转眼费了数十日光景,差不多忙完了,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感激乔宝莹,这粮食丰收了,不但没有落得一个低价,还能像往年一样的价格卖出来去,打重的是乔宝莹几人,他们也放心,哪像那些奸商,动不动就缺斤少两的,庄户人家的也不容易,都不计较。 看着粮食装上船,刘掌柜忍不住说道:“就你热心肠的,几个人忙了十天,得了啥?” 乔宝莹不以为意,“我很开心,反正酱坊里能出银子,这十日权当咱们休息。” “休息也不是这么休息的。” 刘掌柜摇了摇头,却还是觉得这姑子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心地却是极好。 乔宝莹倒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刘掌柜,我倒是一直没能问你,东家是姓什么?” 一听到乔宝莹这么问,刘掌柜一脸的娇傲,捊了捊胡须说道:“自然是李家。” “李家?”乔宝莹还是没有能搞清楚。 刘掌柜见状再加了一句:“皇商李家你知道否?” “皇……皇商?”这下乔宝莹激动了。 合着她的生意是跟皇商李家在做呢?先前她跟师娘聊天的时候,师娘便跟她说起李家的事迹,李家也是一步一步走向皇商的,没想到她的酱汁原来是李家买走了。 这么说来,师娘说京城里给各权贵送酱汁作礼的就是她的酱汁了?她的酱汁居然都送到京城里去了?难怪上次林知县送去京城的林源县特产十缸陈酱会被人劫走,原来是这么个由来。 “吓了一跳吧,我东家可是大名鼎鼎的皇商,以前没告诉你,是想着你太小,嘴把不牢,不过现在我是放心了,恐怕以后你还能见到我东家,过两年东家要来南边巡察,生意想通海夷之外,到时会经过咱们林源县,我再引见给你认识如何?” 乔宝莹当即点头,“东家来了,一定记得叫我过来一见,那可是皇商,我是一定要结交的。” 乔宝莹说完,一脸的向往,这下刘掌柜满意了,说道:“其实我年轻的那会儿是李家的下人,后来年纪大了,李家大公子掌了家,便问我原籍是哪儿,我说是林源县,于是大公子念我的情义,便着我带着妻儿返乡,在林源县给李家开分号,我选了百溪镇,我小的时候也是在这儿长大的,后来家穷跟着牙人卖入李家为奴的。” “少家主是个好人,不但着我来开分号,还给了我自由身,如今我的儿子也是良籍,在私塾里上学。” 想不到这时代还有这样的好人,着家丁开分号,竟然还给了自由身的,恐怕也是为着刘掌柜的儿子能有个良籍走上仕途吧,这么一说乔宝莹对这个李家当家的还起了兴趣来。 乔宝莹从码头上回来了,十里坡的村里人都感念乔宝莹的好,给她院子里头送来了鸡蛋和粮食,乔宝莹哪敢白要的,立即叫莫氏把银子给村里人送去。 乔宝莹在十里八乡出了名,苏辰一回来便赞了她一声,说县里头还有人传她了。 这也太夸张了些,不过是给百溪镇的庄户人家解决了个难题。 马上要入秋了,苏辰要去零陵郡赶考,乔宝莹打算跟着去,她想照顾苏辰,反正家里的生意也安排妥当,她可以随时离开。 苏辰倒也是愿意她去的。 正文 第150章乡试赶考 于是苏辰给汪子渔写了一封信,想要汪子渔帮着寻一处幽静一点的小院。在零陵郡里头,就数汪子渔熟悉,有他出面,铁定能找到一处好院子,到时两人住进去,也不用住那客栈里头,与人争风头。 如今的苏辰不比以前的他,要真是住了客栈,指不定被那些读书郎以各种借口拐去作诗作对使他难堪,他就不能安心准备考试了,何况万一再遇上上次秀才楼的事,那就更不可设想了。 汪子渔很快便回了信,小院已经备好,离贡院不远,走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这下两人放了心,于是两人打包了行李,来到伯府向师父和师娘告别,到这个时候,刘青岩竟有些心疼这个关门弟子。 千叮嘱万交代,总有些不舍。 去零陵郡的船上,两人许久都不想开口说话,还沉浸在那别离当中。 刘青岩想苏辰走大三元的路,亲自考核了他一番,再结合这些年的考卷给他做了个分析,认为应该能成,主要是今年的主考官是刘青岩的旧识,此人也是寒门出身,自会惺惺相惜,叫苏辰不必担心主考官的喜好,只要好好发挥平时的能力就成了。 到了零陵郡,汪子渔等在了码头,把两人接上马车,直接来到新租的小院子里。 “这处是我汪家的产业,你们尽管住便是。” 乔宝莹倒是惊奇了,在贡院旁边置办这么一个小院,汪家怎么会做这种不靠谱的生意,但苏辰的话立即令乔宝莹醒悟。 “汪兄,这处不会是你新买下的吧?” 汪子渔忍不住大笑出声,“果然瞒不住你,你写信过来的时候,我便着人来租这院子,没想到对方不出租,倒是愿意卖的,且乘着这次赶考的考生,还有些坐地起价,好在我汪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倒是价格还算公道。” “那不成,汪兄,怎能让你掏钱,我们买下这座小院吧。” 汪子渔却是拦住苏辰,“你我师兄弟,又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这次乡试咱们一举拿下,接下去京城,你可有想好?” 苏辰点头,“都想好了,到京城里都好办,师父在京城里头熟悉,那儿也有院子,吃住的地方不成问题。” “那就成了,不然我还想着你要不住我那儿得了。” “师父特意交待了,上了京城,还得见见几位师兄。 汪子渔点头应了。 乔宝莹当即把院里院外的收拾好,把带来的行李摆齐整了,尤其是厨房,这次她不但带来了自制的肉干,还有不少活鸡,她要给苏辰好好补补身体。 她自制的肉干到时给苏辰带去考场吃的,也比当年他啃冷硬馒头强。 乔宝莹把肉干拿出来的时候,汪子渔看着新奇,于是捏了一块入了口,只觉得肉入口有嚼劲却不老,味道极好,于是奇怪的问道:“这些打算带入考试吃?” 苏辰点头,“汪兄不知家里头给你准备了什么,要不也拿一些肉干去?” 汪子渔点头,“自是好的,要知道咱们赴考场那叫一个惨的,有了这肉干,我也不着急着带那些肉饼子了。” 好在这次是入秋时节,却还是有些凉,倒比院试时的倒春寒要好。 汪子渔在院子里吃了一顿饭,便告辞回去了。 汪家离得有些远了,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的,来回也得走半个多时辰的马车。 两人收拾好,来到老槐树下坐下,乔宝莹抬头看天,感叹道:“这个院子当真是清静,若不是你是来赶考的,我当真想买下这个院子。” 苏辰扬唇,“以后我会买下更大更好的院子给你,到时我在院子后头给你弄个小花园。” “小花园?”乔宝莹听到这儿,大喜,“你说的,可别骗我。” “不会。” 苏辰一脸慎重其事的,使乔宝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院子虽不大,但住着两人却有些宽了。 然而只是住了几日的光景,他们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弟苏奕来了,带着一个书僮提着行李过来,来到院子外头敲门。 乔宝莹还以为是汪子渔,于是开心的去开门,没想到是苏奕,看到苏奕她有些傻了眼,苏奕是如何找上门来的? 乔宝莹把苏辰喊出来,苏辰把弟弟迎进院子,苏奕喝下一碗热茶,歇了口气,说道:“二哥,我在贡院周围寻了两日都不曾寻到好院子,更不用说租客栈里头,这周围客栈不但租金贵,上房都已经满员,有的也只有下人房了。” “今日我无意中在大街上看到二嫂还有些不敢相信,便跟着二嫂来了院子外头,二哥你一定要收留我,二嫂做饭好吃,有二嫂在,咱们兄弟两也能安心的看书。” “何况二哥这院子离贡院近,还特别的清静,瞧着这么大,二哥二嫂两人住里头也显得空旷,二哥可好?” 苏辰没有接话,乔宝莹却是转身去了厨房,她是不愿意把苏奕留下的,这个三弟到底怎么样,现在连乔宝莹都有些摸不准了。 马上就要下考场,她不想闹出什么事来,何况这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乔宝莹看着也心烦,再说她还不想给这家伙做饭呢,凭什么,这毛孩子又不懂礼貌。 过了好半晌,苏辰进了厨房,乔宝莹看着他,见他眉眼舒展,于是试探的问道:“人是留下了还是走了?” 苏辰答道:“我把他打发走了,只要有银子,外头怎么会租不到客栈,我叫他住客栈去了。” 这下乔宝莹放心了,只要不看到这个苏奕,她就心情好了不少,这样苏辰也能安心的学习。 过了两日,汪子渔来了小院。 一入门,汪子渔皱眉,说道:“外头怎么睡着一个人,就睡门口的石板上,你们没有看到么?瞧着像是苏兄的弟弟。” 苏奕? 苏辰和乔宝莹两人都受惊不小,乔宝莹自两日前苏奕说看到她上街于是跟来了后,乔宝莹便不怎么上街了,她买一次菜便能吃几日,为了苏辰能清静一点,也不想与苏奕撞上,眼下连院门都不曾出。 苏辰在家温书那自然更不用出门了。 汪子渔这么一说,苏辰便开门去看,果然看到苏奕睡在石板上,一脸的狼狈。 苏辰不得不把苏奕给叫了进来。 苏奕算是留在了小院中,就算不让他留下来,他也不会走的,这脸皮厚得也没有谁了。 汪子渔来了,乔宝莹做了几道好菜,没想桌前被苏奕吃了不少,看得乔宝莹郁闷。 汪子渔与苏辰两人在老槐树下聊天,苏奕梳洗好出来便也跟着在槐树下坐下。 正好汪子渔说起这次京城派来的主考官学政大人。 汪子渔的师父是禄木,对京城此番派来的学政自然是了解的,汪子渔说道:“这次这位李学政可是咱们师父有交情的,但这位李学政为人耿直,只要咱们发挥的好,一定能得到公平公正的结果,苏兄倒是可以放心了。” 苏奕一听到这话,当即疑惑的问道:“不知汪兄可认识李学政?按理这会儿学政大人已经来了咱们零陵郡吧?” 汪子渔看向苏奕,皱眉问:“为何要认识李学政?” 苏奕却是摇头,“你们不知道,要是咱们先认识了李学政,岂不是在学政大人面前混了一个眼熟,咱们考场或许也好过一些。” 苏奕所说的好过一些,自然是给几个安排一个好的位置,至少不会安排到茅房附近之类的。 但汪子渔听了这话却动了怒,“咱们都是读书人,苏奕你这话简直污辱了李学政的清名,以后这些话万不能再讲,李学政一生耿直,两袖清风,岂是我等读书郎想见便能见的,就算借着师父的名义见了,咱们也不该见,考前要避嫌,真要出成绩该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出来。” 汪子渔说完这话便不想再讨论学政的事,接着与苏辰讨论起学识来。 “苏兄这次可有看京城邸报,里头大有文章啊,不知道这次的考题会不会也涉及一二呢?” 说起这京中邸报,苏奕一脸胸有成竹,着实是先前成阳先生说的那一番话令他刻骨铭兴,这次应考,赵文欢也再三交代了他,一定要记得临场的发挥,注重这几年的实事。 于是苏奕说道:“两税法再次落定,又有新规朝中打算通过税赋给北边将士筹粮,所以每郡每县都有税赋上数目的要求,我都把各郡县的要求都记住了。” 汪子渔一脸奇怪的看着苏奕,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记住这些做甚,不过苏神童记忆力非凡,有过目不忘之能,我们没法比的。” 苏奕见汪子渔夸他,心里欢喜,于是摆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功便记住了。” “嗯。” 苏辰却叹了口气,“咱们林源县山多地少,若要达到那税赋上所说的恐怕未能如愿,再加上两税法政策的实施,这几年林源县的百姓恐是日子过得艰苦。” “那苏兄可有想过怎么样给林源县开源节流了?” 苏辰想了想,“倒有一个想法,先前毕师爷也曾跟我提起过,咱们林源县其实还占了一个好地势,便是大力开通河运,从河上运输比陆地运输来得快得多,两税制不正是皇上有意提点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虽无地位,但却少不得这些逐利的商人走通四方货运,而咱们林源县也是有先机地位的,可惜啊……” 苏辰没有接下去说,汪子渔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自是林知县不作为,上任四年之久却不曾着力开通河运,如今码头还是先前的码头,最多有几艘小客船停靠一下。 汪子渔也跟着点头,“苏兄说的对,除了这河运,我倒是有一计。” 然而汪子渔看了一眼尖着耳朵听的苏奕,住了口,“来,咱们去书房,我带来了我师父的字画,说是要亲手交给你,以兹鼓励。” 于是两人相继起身,苏奕立即跟着起身,苏辰看了汪子渔一眼,便交代苏奕道:“三弟便在这儿看会儿书,我与汪兄去去便来。” 两人往书房走去,苏奕却是气极败坏的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刚才汪子渔说的一计不知道是什么计谋,弄不好对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有帮助,他要是听到了就好了,他师父便说了,死活也要跟在二哥身边,不管打听到什么消息都对他有利的。 可是苏奕才起身想要悄悄潜入书房时,乔宝莹正好洗了衣裳拿出来晾晒,就看到苏奕那鬼鬼崇崇的模样,于是喊住了他,“三弟这是做什么呢?你二哥与汪公子有事要谈,三弟就好好温书,别去打扰才好。” 苏奕被乔宝莹点破,面色一红,忙又走了回来。 乔宝莹借着晾衣服的当儿盯着苏奕免得他偷偷的去听,她的动作慢了不少,晾完衣服了也不离开,反而在槐树下坐下来,做起了针钱活。 这下苏奕不好离开了,心里却痒痒的,好想过去听一听,总感觉刚才汪子渔的那个计谋一定是个上佳的好计谋。 夜里苏辰回屋睡觉,乔宝莹便把苏奕今日的表现同苏辰说了。 苏辰对个三弟也是不太喜欢,“他今日听了我跟汪兄的话,心里定是存了心思,不过他若是听了接下来汪兄说的话,恐怕会回去告诉赵家和宋家,对汪家不利,好在你看住了。” 乔宝莹一听就不高兴了,若不是她出来晾衣裳,岂不是被他偷听到了。 苏辰接着说道:“汪兄今日同我说的当真是雪中送炭,他的见解独特,若是把我跟他的建议都送给林知县,这样的话他这一任任期满,铁定能考核通过,可惜他如今愿与商人为伍。” 苏辰还要再说,乔宝莹忽然起身,她轻轻地“嘘”了一口,来到窗户下,她从旁边捞了一根棍子,接着猛的打开窗户,用棍子往外头一捅,只听到“哎呀”一声,那人倒在了地上。 苏辰黑了脸,与乔宝莹从内室跑出来,看到走廊尽头狼狈逃走的书僮,夫妻两相视一眼。 “想不到弟弟竟然这么有心了,不能再让他住在院里头。” 苏辰狠下心来。 第二日苏辰便去找苏奕,没想苏奕猛的向苏辰跪了下来,他膝行向前,恳求道:“二哥,我偷听这些无非就是为了能考一个好的成绩,我的师父不过是个教授,林知县知道的也有限,但二哥的师父不同,知道这么多,弟弟也只不过想多学一点将来能考出好的成绩来。” “再说二哥以前也说过的,等我中了举,便会让我脱离赵家,再得成阳先生指点一二,然后去会试,难道二哥不希望我考上么?” 苏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乔宝莹都看得粘糊了。 苏辰还是忍不下心来,准他在屋里头住下了,但汪子渔的话还是没有告诉苏奕,只叮嘱他以后若没事,不准随便去偷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主动问他。 苏奕再三保证,于是又留下来了。 乔宝莹看到苏辰进来,于是很不爽的说道:“反正三弟去赶考,这肉干我是不会给的。” “成,不给他,都给我吃了。”苏辰怕她不高兴,忙接了这话。 乔宝莹忍不住扑哧一笑,“成了,苏奕那赖皮的模样你也摆不定他,只要他安份了,就这么着吧。” 再过五日便要下考场了,汪子渔来得勤了些,两人居然在猜题的方向,再加上禄木的一些猜测,汪子渔好及时带过来,每次说起这些事,都把苏奕给撇在了老槐树下,就两人进了书房。 事后苏辰会斟酌着把一些题目告诉苏奕,叫他好好做,做出来了苏辰再给他检查指点,虽然可能不准,但万一准了呢,苏奕得了苏辰指点,立即喜笑颜开的,也不再去偷听了,学得很是认真,苏奕本来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会儿恨不能多记住一些。 下考场的前一日,汪子渔匆匆过来,面色凝重,见到苏辰便说道:“关于邸报一事,咱们恐怕方向错了。” 汪子渔往苏奕瞥了一眼,于是把苏辰拉回书房。 书房内汪子渔面色一展,说道:“这几日你帮着你那三弟令我看了不爽,赵家与我汪家可是不对付,最新消息,我师父说,咱们的方向是对的,且我们最近讨论的诗文与策论都得我师父肯定,你不会连咱们想出来的这些观点都告诉了你三弟吧,他可不比咱俩,万一要是中了,照搬照样的写了,反咬一口咱俩抄袭他的,咱俩的名声恐怕就会坏了。” 苏辰摇头,“保证没有告诉我三弟,且就算题猜对了,我也不能用你的那一部分,我得自己写出出彩的地方。” 汪子渔拍了拍他的肩,“咱们还客气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咱们可是同门,据我师父猜测,按着皇上今年大刀阔斧的想法,恐怕咱们猜中的机会很高。 苏辰也很高兴,实事策论就得跟着皇上的喜好而来,好在自己拜了好师父,同时还有汪子渔这位朋友。 乔宝莹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给书房里的两人端上新泡的茶,没想到书房外看到面色灰暗的苏奕,他居然又在偷听。 正文 第151章苏奕下毒手 乔宝莹斥声道:“三弟怎么在这儿?” 屋里头两人听到,随即出来,苏辰看到面色灰暗的苏奕,便拉着他去了他的屋里头。 进了屋,苏辰才说道:“我与汪兄谈的策论那是汪兄自己的见解,自然也有我的一些见解,但这些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受我们的影响,汪兄的成果未经他同意我自是不能告诉你的,你自己可有想出来该怎么答?” 苏奕摇头,面色灰暗的看着苏辰,“那二哥是如何想的?” 苏辰心中一沉,说道:“这个时候你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写,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你也是有些想法,就算这些我告诉了你,你用上了,来年会试你又当如何?” 苏奕抿紧了唇。 苏辰见状,便说道:“不如你好好冷静一下,这么些日子,我该提点的都提点了你,你自己也有准备的吧,再说我们猜的题也未就准,还是要靠自己的。” 苏辰转身出门,苏奕目光阴冷的盯着苏辰离去的背影。 乔宝莹看着有些生气的苏辰,便安慰道:“算了,明个儿就下考场,咱们也别理他了,他先前也是院试第二名的成绩,比你还多读了一年的书,这次下考场自是没有问题的。” “汪兄呢?” 苏辰刚才一时气极,倒是把汪子渔给放一边了。 “他家中有事先走了,他只是想过来给你报个信,叫你安心,他说他师父这次与京城几位联络了一下,知道一些门路,不过这答案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再说只能算是有五成把握,也没有绝对的,因为这涉及到北边士子的考试,或许这些试题放入了北边乡试也说不定的。” “嗯,倒是麻烦汪兄跑了这一趟了。” 夫妻俩便没有理会隔壁住着的苏奕,他也自始至终没有出门半步。 夜里夫妻俩躺下,可是刚躺下,乔宝莹的腹部便传来咕噜一声,接着她捂着肚子往茅房里跑,才从茅房出来就看到苏辰也是捂着肚子跑了过来。 乔宝莹刚回到屋里头,屁股还没有粘凳子,又往茅房去了,苏辰刚出来扶着墙看到小媳妇那痛苦的模样,苏辰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往苏奕屋里去,可是才走到半路,又折身回来跑茅房。 夫妻两人来来回回走了数趟,两人再也受不住,直接坐在茅房门外的小凳子上,乔宝莹气极败坏的说道:“苏奕给我们下了巴豆?” 乔宝莹咬着牙问出口,苏辰点了点头,两人上了茅房后,乔宝莹再也不管不顾的往苏奕院子跑去。 捂着肚子敲了门,苏奕与书僮却穿戴整齐的从里头出来,看到乔宝莹,冷笑一声,喊了一声“二嫂”。 乔宝莹堵住门口,冷声问道:“苏奕,你是不是给我们下了巴豆?” 苏奕倒是不怕,点了头,“对,下了巴豆粉,二哥不让我知道答案,我便让二哥下不了考场, “这是二哥欠我的,当初我要他把成阳先生徒弟的机会让给他,他不肯,如今他就该尝到这滋味来,不枉在你们这儿隐忍这么久,看你们夫妻两的脸色,想想就觉得想吐。” 乔宝莹身子一软靠在门框上,苏奕用力推了她一把,乔宝莹站立不稳,身子退了好几步往后倒去,倒在苏辰的身上。 拉了一夜的肚子,苏辰其实很没有力气,却是强行把小媳妇接着了,目光凌厉的盯着弟弟苏奕,摇了摇头,说道:“你品行不端,将来只会连累赵教授,枉他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苏奕冷哼一声,看着两人那无力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苏辰扶着乔宝莹回屋,才进屋两人都累晕了过去。 到了晌午时分,汪家派了下人来院子里寻人,今日大清早的在贡院外头没有看到苏秀才入场,生了疑心。 没想到那下人进来一看,就看到夫妻两人被人药倒在床上,赶忙把两人扶了出去,接着请来了大夫,抓了药熬给两人吃。 就这样在小院里修养了十来日,汪子渔都从考场出来了,只因在考场里元气大伤,没能亲自过来看他,却是派了心腹过来给苏辰送来一封信。 信里头说出这次考场他们所猜的题中了,同时觉得苏辰没能入考场很可惜,又问苏辰要不要报官,若是寻到了证据,苏奕可能功名不保,就算没有证据,苏奕的名声也有损。 苏辰把信看了两遍,眼角流下泪来,他打算这一次全力以赴,没想到被自己的弟弟给坑害了,悔不该当初见他可怜收留了他。 汪子渔的属下问苏辰可要报官时,苏辰看向了乔宝莹,乔宝莹闭着眼说道:“你上次告了岳家,名声远播,如今告了弟弟,可并不能挽回什么,又何必?” 乔宝莹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里不知有多痛,她是为了苏辰啊,她不想苏辰在仕途上留下污点,何况那是他亲弟弟,这话柄恐怕更难平息。 苏辰叹了口气,便摇了摇头,“不告了,我会自己处理。” 等他好全了,回林源县去,这一次绝不会放过苏奕,他当初与赵家联手能令他在林源县里呆不下去,这一次他也必会以同样的手段还之。 终于把病养好,两人准备回林源县,来时充满着希望,走时却是这般模样,夫妻两人一路无话。 船在码头停下,两人以为不会有人来接,没想到竟然有伯府的马车停在那儿等着。 见到两人从船上下来,伯府的陈意匆匆上前,只是他面色灰暗的看着两人,一下子把乔宝莹的心都给提了起来。 “府上可是出了事?”苏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意点头,说道:“先生登仙了。” “你说什么?”苏辰一时间受不住,竟是生生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乔宝莹在后头扶着,恐怕苏辰会跌倒在地上。 陈意哭出声来,“就在公子走的第二日,先生去西山狩猎,从马上摔了下来,人抬回来时便不行了,老夫人怕影响你的考试,所以默不发丧,府中一切如常,知道的人不多,但却是日日派我前来码头等人,可是考试结束后也没有见到公子,我也着了急,若是今个儿还不回来,我明个儿就去郡上找你们了。” 苏辰得到这个消息,再加上先前被下巴豆伤了元气,一时间腿一软,晕了过去。 乔宝莹顿时慌了,跟陈意把苏辰抬上马车,也不敢在码头声张,陈意赶着马车就匆匆往伯府去。 路上乔宝莹精神有些恍惚,感觉一切来得太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的?成阳先生戎马一生,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 马车在伯府门前停下,伯府内外还是一切平常,没有举孝,坐了一段马车,苏辰也慢慢醒转过来。 乔宝莹扶着苏辰从马车上下来,三人状做无样的进了伯府。 进了府后,苏辰推开乔宝莹和陈意两人,自己站直了,似乎一转眼苏辰像变了个样子似的。 “陈总管,请随我去书房,师父突遭此故,即将要迎来的不少问题皆等着我来解决,我要振作。九儿,你回后院陪着师娘,叫师娘什么都不必过问,好好休养便是。” 乔宝莹重重点头,便往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里,这儿很是清静,清静得像没有人住似的,府里的下人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乔宝莹来到垂花门处,便有眼尖的嬷嬷认了出来,忙把她迎进去。 这些外头的人还不知道府中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这几日都不开心,不敢有半点惊扰。 刚进门,喜姑就看到了她,看到乔宝莹自是知道苏辰回来了,于是上前挥退下人,抬手绢掩了鼻,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老夫人好几夜没有合眼了,你去帮着劝劝,我跟陈意没有办法了。” 乔宝莹心情沉重的进了正堂,里头没有看到老夫人,喜姑说道:“在后边内室,这会儿刚躺下也是睡不着,就是不说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进了内室。 内室里有丫鬟为姚氏捏肩揉腿,可姚氏却是睁着眼睛,就这么呆木的盯着前方,看着的人都忍不住要心疼了。 乔宝莹来到姚氏身边蹲下,上前握紧姚氏的手放在脸颊上,姚氏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到乔宝莹,愣了一会儿,忽然眼眶里有了泪痕。 喜姑看到姚氏这动静,立即掩泪哭了起来,“老夫人缓过神来了,九儿快点说说话。” 乔宝莹从头顶上拔下自己的玉簪,放到姚氏手中握住,强压住要哭出的冲动,安慰道:“师娘,我跟苏辰回来了,你还记得不,这是你给我插的笄簪。 姚氏的目光看向那玉笄,珠子动了动,接着掌心握紧了簪子。 “师娘,我跟苏辰回来了,您快起来看看,看看我们俩。” 姚氏被乔宝莹这么一唤,似乎真的缓过神来,喜姑忙叫人把姚氏扶起。 接着乔宝莹亲自为姚氏穿上衣裳,再扶着她出了内室。 到了正堂,把姚氏扶到软榻上,乔宝莹搬了一张软凳坐于姚氏的脚下。 姚氏果然是个坚强的人,她刚才只不过一时想不开,这会儿恢复一丝精神气儿,她便沉重的问道:“苏辰考得如何?” 乔宝莹最害怕的就是姚氏问这事儿,若是不是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乔宝莹也没有这么难开口。 她没有开口,面色有些灰暗,姚氏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她的手抖了抖,没有再接着往下问,而是叫喜姑端来饭菜,她要吃饭了。 喜姑一听,忙叫下人把饭菜端上来。 乔宝莹为姚氏布菜,看着她吃了两大碗饭才罢手,屋里众人却是没有人敢出声,个个都松了口气,露出了这几日难对一见的喜色。 成阳先生是不在了,可是老夫人还在,万不能让老夫人有半点闪失。 吃完了饭,姚氏便问乔宝莹,“苏辰知道这事后可有想好了对策?” 乔宝莹想起先前苏辰那坚定的眼神,于是如是答道:“想好了对策,已经在前头忙活了。” “嗯。”姚氏抬手,向喜姑说道:“准备文房四宝,我要写个清单,苏辰怕是不懂的,得提点他一下。” 喜姑下去准备。 接着乔宝莹陪着姚氏来到书桌前,帮着喜姑把宣纸展开,乔宝莹磨墨。 姚氏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从笔架上拿起笔,顿了顿,便开始写了起来。 乔宝莹一边磨着墨,一边往桌案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的全是人名,字迹行云流水,笔翰如流,转眼写完一张,喜姑便拿起来晾于一旁。 姚氏接着写第二张,如此这番,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姚氏终于歇了口气,已经精疲力尽,她才扶着桌子坐下。 姚氏说道:“把这些都交给苏辰,京城里的那些人名只要去信便可,至于零陵郡各权贵,家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家族由苏辰亲自去一趟,其余不必理会。” 便是京城里的信也是要写不少封的,成阳先生去世后的消息要召告天下,好在先生辞了官,与朝堂上没有什么纠缠,也不必向皇上有什么交代,但皇家肯定是要派人过来的,还有他门下的弟子众多,不少在朝为官的人虽不能来,却也是要派人过来的。 乔宝莹只觉得苏辰要面对的事情着实太多,四面八方,各色人物,他都得学会打点,可是她无法帮着他,最多帮他招待一下这些官夫人,好在后宅里还有老夫人震着场子,外头再乱也不会乱到哪儿去。 喜姑按着姚氏的话把这些名单送去了前堂。 姚氏有乔宝莹扶着,移步到了软榻当中,乔宝莹为她腰后头放下软枕,姚氏半靠着,面色有些苍白。 看着年轻的乔宝莹,姚氏叹道:“你师父走得快,没有留下一言半字,苏辰能拜入他的门下,如今却是要来面对外头这么多人,苏辰与你年纪都尚小,也算是给你们小两口一次磨练。” 姚氏的手动了动,便把那玉簪插入乔宝莹的发髻里头,“我也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这一次苏辰没有考好,咱们都别去想了,好好准备下一次赶考,他年轻,再等三年问题也不大。” 乔宝莹见姚氏误会,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免得一直误会下去。 待乔宝莹把事情所有经过说出来,姚氏沉默着竟没有出声。 “师娘,我跟苏辰错了,识人不清,才得了这样的下场。”乔宝莹见姚氏这模样,心下着急。 姚氏却是闭了闭眼睛,过了好半晌才说道:“要是他师父在的时候,此仇非报了不可,但是他师父不在了,这事儿你们也当是一个教训吧。” 乔宝莹垂下头去,他们就不能省心一点。 成阳先生千古了的事传了出去,整个零陵郡的人都震惊了,衣锦回乡才两年,怎么就说没了就没了呢? 随之而来的是四方过来探望的权贵,有的人在外头苏辰应付,有的官夫人却来了内宅,姚氏一概不见,都是乔宝莹应付的。 事后乔宝莹也得知了成阳先生的死因,其实从马上摔下来本来没有什么的,但据她猜测可能是中了风,但中风后没有立即得到救冶,且手法也不对,所以就没了。 这事儿一回想,乔宝莹想起以前看到成阳先生时,一直都是红光满面的,似乎连手掌心都是红红的,那不是有高血压的症状么,她还觉得先生精神气儿好,就没有往高血压的方面想。 有了成阳先生中风的教训,乔宝莹却注意起姚氏来,特意告诉喜姑,两人合力把姚氏带入县里头四层楼高的酒楼,叫姚氏往下看。 姚氏站在拦杆前,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点恐高的症状都没有,这下乔宝莹放心了。 得高血压的人,最怕登高,不敢从高处往下看,且面红耳赤,手心发红,瞧着是有喜色,其实是发病的症状。 老夫人身体还算健朗,人也不胖不瘦,乔宝莹怕她胆固醇高,所以吩咐小厨房不要给老夫人大鱼大肉的,都精细了来,特别是肥肉之类的,直接就不准他们往老夫人房里端。 这时代多是吃的动物油脂,乔宝莹想了想,通过刘掌柜的东家李家买了一船油菜籽回来,这时代倒是叫芸薹,她研究了几日手工榨成菜籽油,以后就用这油来代替。 这段时间姚氏也没有什么味口,自然也没有尝出来油味变了,全是乔宝莹叫她老人家吃便吃,若是不吃,乔宝莹也会劝着她吃。 一个月后,京城里纷纷来信,还有皇上特意派了公公过来传旨,送上御赐之物。 圣旨上哀念先生的一生政绩,追封为德先候,又有皇上的御赐,一时间伯府转眼变成了侯府,零陵郡的世族越发的不敢得罪侯府半分。 成阳先生出殡那日,零陵郡的百姓都跑来观望,纷纷上前大哭,不少读书郎也跑了过来远远望着,抬袖抹泪。 乔宝莹和苏辰两人披麻戴孝,县衙里派来官兵维持秩序,汪子渔与苏辰并排站着,一脸的沉重。 正文 第152章酱汁被人下了毒 丧事办完,整个侯府都空荡荡的,府里的下人都不敢随意的走动,苏辰却在主院里还在处理各方的信件,他拿出几封信来了后院交到姚氏手中。 姚氏拿来一看,便是成阳先生的首徒,当朝丞相昝泊的来信,还有几封也是底下的弟子写来的信件。 姚氏一一看了,姚氏问苏辰,“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苏辰没有半点颓废之气,挺直了身板坐在交椅中,答道:“师娘且放心,三年后下考场,我一定会考上功名,不辜负师父和师娘的期望。” “嗯,你不要气馁,你师父年岁已高,当初就怕自己不能多教你几年,所以才比较着急,如今他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学习,府中书阁你可以随时进去,若是可以,你们两人便留在府中,你媳妇儿陪陪我,你也不必每日来来回回。” 乔宝莹立即应了,苏辰也跟着应下。 便是姚氏不说,乔宝莹也会留下来的,突然遭此变故,她也放心不下师娘,再说她还打算调整师娘的饮食。 姚氏又在屋里头交待了苏辰不少事,又叫他但凡遇上不懂应酬的便来后院寻她,她会指点一二。 苏辰出了后院回前堂去了。 乔宝莹安心安意的留下来陪着姚氏。 为了使姚氏精神好转起来,乔宝莹时不时讲一些小故事,多是借机安慰她的小故事,然后又讲起了聊斋。 乔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叫邵南赶着牛车来侯府与乔宝莹相见,把账本带了来,又把两地酱坊的事都一一说了。 十里坡有乔六管着,刘家村的酱坊有齐氏管着,邵南在两地奔波,一切都是正常的。 乔六最担心的是乔宝莹和苏辰,得知苏辰这次没能下考场,乔六就气不打一处来,倒是叫邵南去打听了,苏奕不见了,邵南去布庄堵人,等了好些日子都没能见到人,去县学里头使了银子打听,也听说好久不见人了。 便是故意促使黎氏和苏长为来县里头寻人,他们也没有把人要回去,也没有消息,就听人说苏奕在零陵郡便不曾回来。 苏奕恐怕不敢露面了吧,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来,眼下苏辰是没有时间理他的,但这个仇不能不报。 乔宝莹叫乔六两人不要再去寻苏奕,也不要再惹事端,眼下此一时彼一时,不能给苏辰拖累,赵家在林源县里支手遮天,他们不得不防,好好的在村里头做生意就好。 对好了账,乔六和邵南回去后,乔宝莹把苏奕的事告诉了苏辰。 两夫妻明明住在一个府里头,一个前院一个后院的,硬是没有见几回,这一次乔宝莹特意来了前院看到苏辰正与陈意商量事情,陈意见她来,于是先退下了。 苏辰听了后,点了点头,“暂时叫二姐二姐夫别去管,这事儿要管也得我自己来管,眼下零陵郡各世家开始蠢蠢欲动,对我颇有些看不起,我要在林源县里立起来,对付了这些世家也相当于对付了赵家。” 侯府威名虽在,却也不能处处都能震慑得到了,只有苏辰自己立起来,才不惧他人,同时他们也不敢小看了苏辰。 乔宝莹在苏辰身边坐下,头靠在他的肩头,说道:“师娘说了,以后但凡有不能解决的事,便由师娘出面,你不要太为难了自己,什么事都自己扛,师娘毕竟是候夫人,师娘出面比你出面要强十倍。” 乔宝莹虽然明白苏辰的意思,可是她舍不得苏辰这么辛苦,他们好不容易拜了师,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没想到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到如今他们似乎又要回到了原点。 苏辰把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开了口,“你跟师娘都别担心,林源县也不过是个赵家,其他世家与我没有什么仇,巴结我还不来不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但愿是吧。 这一次苏辰没能下考场的事传了出去,外头不少人开始笑话苏辰的不作为,说成阳先生死不瞑目,遇上这么一个不知事的学生,连考场都去不了。 他们不能像外头解释,毕竟涉及到自家的弟弟,家丑不外扬,再说就算传了出去,谁又愿意信呢,哪个不是想看苏辰笑话的,反正成阳先生都不在了,就让这浑水乱得更彻底。 对苏辰的名声的确不是很好,苏辰不但不惧这谣言,还打算正面面对,就是因为这样,乔宝莹才会更加的心痛。 零陵郡放榜的日子,苏辰还是派了下人去郡里头看了,回来后便报了喜,汪子渔得了第一名中了解元,在榜单尾端看到了苏奕的名字。 所以三弟是中了举,没想到时隔三年,如今只得十六的少年郎,居然已经是举人,虽然不是第一名,但十六岁的举人却还是声名远播。 整个林源县都为苏奕感到骄傲,外头不知道的,都说苏奕是神童。 苏奕一直躲着不敢见人,这会儿放了榜单,不知怎么的又出现在了林源县,还跟赵家走得越发的近了。 明年春天要上京赶考,南北的举子们都得参加,苏奕在林源县也呆不了几日,可是就是这几日,他却不再遮掩,恐是知道了成阳先生不在了,心里又胆大起来。 苏奕出现的那日,便收到自家二哥的一封信,信里头没有指责,只有一句话,“从此兄弟之情恩断义绝。” 苏奕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眼眶里涌出泪来,身边的狐朋狗友围过来要看,他便把信收了起来,忽然觉得这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没有了滋味,他的眼前浮现出大哥二哥带着笑容的脸。 每年除夕,大哥二哥都把最好吃的留给他吃,他们还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大哥劝他慢点吃,二哥说他贪嘴,但是多吃点会更聪明。 “苏老爷,桃花楼里出了一位清倌小花魁,要不要去瞧一瞧,你现在可是举人了,去了铁定不收你的银子。” 几位便把苏奕给拉走了。 汪子渔得了第一名,中了解元,苏辰给他写了一封道贺信,此时的汪子渔看了榜单便跟着师父起身去了京城,今年恐怕是在京城里过年的。 乔宝莹听到喜姑说出榜单的事,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儿,当初苏奕若不是偷听了苏辰和汪子渔的谈论,恐怕未必能中举,这么阴险的人干了那阴损的事,乔宝莹这口气真是难以下咽,若是能抽着了时机,非要报复回来不可。 如今的荣耀本不该属于苏奕,他那样哪是神童,心术不正,投机取巧。 乔宝莹也知道,要对付苏奕相当于要对付赵家,只要把赵家给对付下去了,苏奕便起不了浪花。 赵家的事眼下是苏辰在处理,乔宝莹决定先忍一忍。 入冬下了第一场大雪,林志先的小院里头被大雪给裹住,林志先穿着一件大氅踏在雪地里,身后跟着赵文欢。 赵文欢身板挺直,可没有了前几年的恭敬,林志先一回头,看到赵文欢那一脸轻松的嘴脸,心里升出无奈之感,自己的把柄落在他的手上,眼前恐怕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知县大人,我与宋家的意思是希望大人能把当年苏辰状告岳家的事立了案,从此成为苏辰人生的一大污点,当初参与此事的只有大人和毕成良,眼下毕成良如过街的耗子,自然不敢对咱们做什么,知县大人觉得如何?” “若是事成,我与宋家的好处会不少。” 林志先一听到这话,当即黑了脸,给赵宋两家开了不少方便之门,他也知道两家在他背后做了多少坏事,但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苏辰虽没有下考场没有中举,侯府如今没有了成阳先生,看似落泊,但是林志先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于是林志先一口便回绝了此事,“侯府虽然没有了成阳先生,可是老夫人还在,她可是一品诰命夫人,要对付我们这些小官,那都是一句话的事,你跟宋家的所作所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此事上我是不同意的。” 赵文欢听后冷了脸,心里有了怒气,于是说道:“大人,你可别忘记了,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苏辰若是名声不毁,三年后再去参加考试,中了举后再会试,若是他一路考中了新科状元,衣锦回乡之时便是你我处境危难之时。” “莫非大人还想着三年后能顺利离任的事,就想一走了之,大人想得太简单了,只要有苏辰在,有侯府在,监察御史再过来,被他们随意一点拔,大人也未必能离任,使不得又在这林源县里头连任。” 林志先一听到自己任期的事,心里就郁气难解,他先前着实是想着这三年快些过去,在这穷山恶水的林源县里头还遭地头蛇的欺负,恐怕有史以来也只有他这样一个知县做得最窝囊了。 林志先原本是一个清高的人,这一步一步落入赵文欢的圈套却有些无力自拔,就盼着三年后离任,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开始,这会儿赵文欢说起这话正中了他的痛处。 林志先一听就生了气,“赵文欢,别以为你们与本知县结交便可以欺压到本知县头上来,我不会动苏辰的,与其得罪侯府,到不如咱们一拍两散,以后你们的银子我也不要了,宋氏你们也带回去罢,我一个寒门书生,享受不起。” 林志先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赵文欢在他身后笑着说道:“知县大人怕是健忘,平时与我们往来的数目都是有账本的,这东西若是落入御史大人手中去,大人的前途怕是要没有了。” 林志先气得脚步一停,又回过身来,三两步冲到赵文欢身前,指着他好半晌才咬牙说道:“以后要我办事可以,但苏辰的事我不会帮你们的,你们就死了这一条心。” 赵文欢见林知县动了真格的,便没有再逼迫他,只好应了声是。 赵文欢从县衙里头出来,对身边的心腹吩咐道:“眼下咱们走明面上的事怕是不可能了,如此也是逼得我下重手,你们派几个可靠的人去百溪镇的刘家村,苏家的酱坊开在那儿,下了毒一了百了,若是死了人,我倒要看看林志先敢不处置。” 那心腹听令退下了。 刘家村里头,齐氏正与苗叔对着账,这边纪姑忽然匆匆走了过来,看到两人说道:“不得了了,今日酱坊里掉了几只耗子进去,死在了酱缸里头,从不曾有过的事。” “耗子死在了酱缸里?” 苗叔一听便皱了眉头,大家伙的都没有看紧的,怎么以让耗子溜进酱坊的,做酱汁的最忌讳这事儿。 于是苗叔带着人就过去看个究竟,几人来到酱缸前细看,苗叔忽然起了疑心,平时酿酱也没有多留心,今日耗子怎么会无原无故的死在这酱缸里。 于是叫人在这几口酱缸里头弄了点酱汁出来,接着弄来了两只耗子喂了一点儿下去,没一会儿,那两只耗子就忽然断了气,这一下把当场的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耗子试试这酱汁,今日第一次,没想到这酱汁里有毒。 于是又弄了两头狗来,相继把酱汁喂下,果然两头狗也死了。 苗叔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叫人封锁了酱坊,不准任何人出入,这里头的陈酱也全部原封不动的摆着,他却亲自赶了牛车去了侯府。 侯府小侧门,门防一见到是苗老头,便放他进去了。 乔宝莹正与喜姑在一起,见苗叔匆匆进来,得知那酱汁出了事,乔宝莹面色阴沉下来,她这几日眼皮子跳得厉害,没想真的出了事,她算是明白了,她不对付赵家,赵家反而对付起她来。 乔宝莹就有第六感,感觉一定是赵家出的手,太过份了,如今居然敢在她的酱坊里下毒。 乔宝莹于是连日便跟着苗叔回了刘家村。 这一次抓了几头狗来试酱坊,中间的随意抽了几缸酱喂下去,有的酱缸里有毒,有的没有。 瞧着有毒的正好是最近一个月里头下酱头的,乔宝莹于是叫人把所有酱缸给封了,虽然早些时日酿好的酱汁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但她不敢冒这个险,还是叫人把酱缸封了,全部都不能要。 只能重新再酿,且这一次酿酱,乔宝莹留了心眼,这整片山头本来就是她买下的,村里人也不敢上山里头来,她只要派人守好那条山泉水便可。 苗叔叫人去打听了,一个月前,村里头的山头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当时村里人也没有在意,但这些人只走山头地,就不在村里头走,之后什么时候离去的,大家伙的也没有看到。 乔宝莹觉得她先前疏忽了,按理每次出酱汁的时候,都要用一些狗来试试,这样出了酱汁送出去,她心里也有了个底,于是借此机会便把这个要求给嘱咐了下去。 不管以后水质有没有问题,出了酱油,必须由苗叔亲自督察,把每一缸酱都测试一下,没有问题了才能出货。 乔宝莹安排好了这些事后便回了侯府,当即便找到苏辰,把刘家村酱坊的事告诉了他。 苏辰得知此事后,当即便恼了,于是派陈意带了人暗中查探,乔宝莹便先回了后院。 她不想把这些事告诉老夫人,免得她担忧,这种事儿要是放在成阳先生在的时候,赵家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如今先生不在了,林知县又与赵家勾结,所以才会有持无恐的吧。 但愿苏辰能想出对付赵家的法子来。 陈意一直跟着成阳先生,自然有不少手段,很快便抓住了先前三个下毒的人,落入了苏辰的手里头,一翻审问后,这些人说出了实情,他们是赵家的下人,受伍掌事指使去刘家村下毒。 这三人供认了,证据确凿,苏辰便带上三人去了县衙里头。 林知县看到几人便叫人把下毒之人拉回牢里头,苏辰要林知县当场审案,林志先却忽然一头晕倒在地,大夫上前把脉,面色一变,说林志先得了重症,恐怕不能立即审案。 苏辰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他也不离开县衙,就等在林知县身边,说是有提点之情,要亲自照顾林志先。 过了好半晌林志先醒来了,喝下了苏辰亲自喂的汤药,似乎看起来病好了不少,这时外头人传话,状师苏老爷来了。 苏辰往外头看去,就看到这所谓的苏老爷,只见苏奕手中拿着折扇,一脸轻松的走了进来。 知县见到苏奕便下了床。 “开堂。” 苏辰总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刚才他一直守在林知县身边,按理没有任何机会去通知赵家,莫非先前那个大夫是赵家派在林知县身边的眼线? 这下苏辰忍不住要拍自己的脑袋,千算万算倒是漏了一步,那大夫事后似乎没有了影,所以林知县是装病? 升堂,提证人。 正文 第153章苏辰巧舌如簧 两兄弟互为状师,在公堂上相对而站,想不到两兄弟再见却是在这场景下,弟弟居然代表着赵家出面。 苏辰目光冷冷的扫了苏奕一眼,说道:“听汪兄说考题中了,想必三弟也受了益,为兄于你仁之义尽,事后三弟也该想明白吧,二哥可有瞒着你,如今你与赵家站一列反过来对付自家二哥,三弟你就不觉得对我有亏欠么?” 苏奕收起脸上的惬意,面色暗了暗,不敢接话。 林志先在两兄弟脸上扫了一眼,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 证人提溜上来了,林志先开始审问三人,没想到这三人忽然反了水,说是自己临时起意,与赵家人无关,他们三个人的话与当初跟苏辰说的话完全不同了。 苏辰当下一惊,猛的看向苏奕,他恍然大悟,为何林知县会突然倒地不起,这是在给赵家拖延时间,所以苏奕早就来了县衙,并提前进了牢房里见了证人。 想不到他苏辰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林志先会包庇赵家到这个地步。 苏奕理了理袍衫,目光阴冷的盯着苏辰,说道:“二哥,你今日带来的证人当真是搞笑,这些人自个儿做的事,完了还赖在赵家人头上,这几人我也问了掌事,正是前不久犯了事被赶出赵家的几位长工,没想到二哥会利用他们曾经是赵家下人的身份,赖到咱们赵家头上。” “莫不是这毒也是二哥所指使的,故意给酱坊下毒,好坑害了赵家,赵家怎么说在林源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干出这阴损的事儿出来,二哥,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 苏奕说完向林知县说道:“还请大人尽快定夺,此事原由透着古怪,若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绝不能辜息。” 苏奕说完,林志先看向苏辰,他许久没有发话。 苏辰却说道:“大人,依小生看,这个中恐有误会,不如暂且休堂,待我回去再取一证物过来给大人过目。” 林知县本来心中有愧,这会儿苏辰这么一开口,便立即准了。 “大人,大人。”苏奕喊了林志先两声,林志先起身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便走了。 苏奕一甩袖子,看着苏辰匆容的出了堂门,于是心中一动,对先前苏辰说的证物有些好奇起来,于是跟着苏辰出了门。 苏辰来到外头,看到陈意,陈意见他面色不好,便猜着事情不妙,主仆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门内正要谈事,此时苏辰一抬头便看到外头窗下有一个身影,那身形倒也与苏奕有些像,于是苏辰灵机一动。 “陈意,当初我从零陵郡回来便叫你去查的事可有了眉目?我虽然不忍心状告我弟弟对我下了巴豆的事,但今日我三弟太过份了,这份证物我今日一定要拿出来了,再没有亲情可言。” 陈意微愕,不知苏辰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要自己去查那事儿了,可是见苏辰的目光往窗户那边瞥去,心思一动,顺着话说道:“证物就藏于府中,要不我这就派人去取来,正好今日小的来县衙的时候,早已经跟小书僮商量好的,若是这次状告不成赵家,他便出面同意为我作证,这会儿正在侯府喝茶,等着我回去传他。” “哦?他居然想通了,愿意出卖他的主子?”苏辰感激的看了陈意一眼,他接的这话当真太准了。 果然两人的话引起外头的苏奕站立难安,就见苏奕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窗户那边,恐是出了县衙。 “陈意,派人盯着苏奕,是不是离开了县衙。” 陈意很快出去吩咐下人跟踪苏奕去了。 下人过来传话,苏奕已经匆匆出了县衙,便是这个时候,苏奕走了,苏辰便进去堂前,逼着林志先升堂。 林志先没法,只好开了堂,证人再次提溜上来,可是三人没能看到苏奕,三人正有些不知所措。 苏辰在其中一人面前开了口,“你说说那日是怎么去下的毒?都跟哪些人接触了,为何要下毒。” 那人吓得不轻,如今没有状师在场,看到一脸严肃的苏秀才,他那自然而然透出来的威严,硬是吓得他打了哆嗦,说话都不利落了。 “小的就是见不得苏秀才的酱汁在县里头卖的这么贵,还要不要咱们小百姓过日子,所以就生了歹心。” 苏辰冷笑一声,说道:“我苏家酿出的酱汁可没有在林源县卖,你是从何处看到有我苏家的酱汁在林源县卖了?说,为何说谎?” 那人吓得忙跪伏在地,大声喊:“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的,小的猜的。” 苏辰在此人身边蹲身,又问:“你猜我苏家酱汁在林源县卖所以生了妒忌,要在我的酱坊里下毒?” 对方见这话没有毛病,于是点了点头。 苏辰却问道:“那你又是从何得知我苏家的酱坊就建在刘家村的?不会也是你猜的吧?” “不是,不是,是我看到的。” “你又是如何看到的,据我所知你是梅花镇人士,除了在县里头赵家做事外,你的妻儿都在梅花镇还受赵家姨母的照顾的,可有此事?” 那人吓得不敢接话。 “可有此事?莫非你撒谎所以不敢接话?” 那人忙点,“是,是,是。” “所以你的妻儿遭赵家人威胁,你才去我酱坊下毒?” “不是,不是。” “他们没有威胁你的妻儿?” “没有,他们并没有威胁我的妻儿,我是自愿的。” “据我所知,你的妻儿如今被他们关要梅花镇的一处小宅子里,你若是没有成事,他们就得去死。” “不可能,赵家不会杀我妻儿的,不会的,他们答应我了的。” 那人吓得不轻,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林志先再也看不下去,点醒他道:“赵家到底有没有杀你的妻儿?有没有威胁于你。” “没有,没有,都是我——” “他们答应了你什么?”苏辰立即打断了林知县与他的话,又蹲在他的身边,说话的语气不怒自威,吓得那人住了口。 “他们可是答应你了,事成后便把你的妻儿放了?但我已经查出来了,你的妻儿如今已经秘密关在一处宅子里,你若想见他们,如非伏了罪,等你伏了罪,赵家便把他们母子发卖,从此封了他们的嘴,再也没有人敢说出这一次的事来。” 苏辰的话不紧不慢,那人吓得不轻,当即伏地大声喊:“大人,我冤枉啊,还望大人为我作主,都是赵家伍掌事指使的,还请大人救我妻儿,我妻儿是无辜的,苏老爷明明答应我的,只要我伏罪,绝不计较我妻儿的过错……” 这人还在不停的说着事情的始末,接着跪在一旁的两人见状也吓得不轻,一口气便把所有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林志先本有心插嘴提点,可是为时已晚,只怪赵家派出来的苏神童不知去了哪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人,苏辰才抓住了这个机会的。 三人伏了罪,林志先只好赶紧派捕快把赵家的伍掌事捉拿归案。 很快伍掌事被抓了来,接着跟来的还有苏奕,苏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中了苏辰的计,一回到府上,便看到了书僮好好的在府中,于是他叫人把书僮给绑了,便匆匆赶来县衙,没想到案子都审了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伍掌事被抓了来的时候,苏奕还不及与此人通个气,这会儿在堂前瞪了他一眼,那伍掌事吓得脸色发青,在堂前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苏辰先下手为强,立即问道:“伍掌事,他们都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伍掌事的眼神往苏奕那方瞥了一眼,一时间不敢接话,苏奕却在这个时候冷了脸,说道:“伍掌事,你可要小心了说,万不能污陷了赵家,你的家里人还等着你回去呢。” 苏奕的话果然令伍掌事变了脸色,这时苏辰哈哈一笑,来到伍掌事前面,说道;“你的家人怎么样我不好说,但有一点,先前那几位的家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管伏不伏罪,赵家都不会放过你的妻儿。” “苏辰,公堂之上,你做为状师,满口胡言。”苏奕立即转身面向林志先,说道:“大人,苏秀才藐视公堂,着人打下去,不得再为状师。” 林志先正左右有些为难,苏辰却往前走了两步,向林志先说道:“大人,刚才我三弟威胁证人,也该打出堂去。” “你。”苏奕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辰看都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伍掌事,“赵家人行事,伍掌事这么多年也是看到了的,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妻儿寻一条活路,我伯府在林源县还是有威慑的。” 苏辰点到为止,苏奕见那伍掌事动摇,于是狰目看着他说道:“伍掌事,你可要想好了,你今天的决定可要仔细了,你的妻儿还在梅花镇呢。” 这一话彻底的点醒了伍掌事,他面色坚定的向林知县拜了下去,说道:“小人要作证,小人受赵家上头指使,吩咐底下人去刘家村的苏家酱坊下毒,皆不是我的个人行为,我身在赵家为奴,也是身不由己的。” 林志先知道大势已去,于是问道:“受赵家谁人指使。” 那伍掌事正要开口,外头便传来一声,“是受我指使。” 堂上几人纷纷看向入门口,那儿早已经站满了百姓,只见一人从百姓中走出来,此人身上衣着光鲜华丽,一瞧就是哪个富公子。 林志先眯了眼睛,苏奕却认出了此人,当即心下一安,便说道:“伍常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要看清了,是不是此人指使你的?” 伍掌事看到来人便知道了赵家人的意思,于是咽了一口苦涩点了头,目光不敢与苏辰接触。 伍掌事却向来人和苏奕跪拜下去,说道:“还望你们手下留情。” 接着伍掌事往苏辰的方向拜了拜,“还望苏秀才能言出必行。”说完他便咬舌自尽了。 苏辰忍不住上前扶住他倒下去的身子,只见伍掌事至死都睁着眼看着他,苏辰把人放下,往外头一看,正好看到陈意,于是几步来到外头与陈意低语了一声,陈意便领命走了。 苏奕见状,立即向外头的几人使了人眼色,那些人也跟着退下了。 百姓们还在看热闹,不少人都说那赵家人坏了心肠,居然还下毒害苏秀才,就不惧怕侯府么? 来的这位富公子的确是赵家人,却是赵文欢的表侄,算是推了一个人出来担责。 此人被林志先关入大牢,案子送去臬司,听候发落。 苏辰从县衙里头出来,在门口又与苏奕遇上,两兄弟见面,没有什么好脸色,苏奕盯着苏辰,说道:“上次收到二哥一封信,这会儿我也该给二哥回封信,信就不写了,也就同样的一句话回复给二哥,这份兄弟情我也不稀罕,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再也没有有任何瓜葛。” 苏奕说完便上了马车。 苏奕回到赵家,就被赵文欢给传去了书房,赵文欢拿出戒尺打在苏奕脊背上,怒声道:“当初我怎么交待你的,你如今也是举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中途为何要离开县衙?说?” 苏奕猛的跪下,不敢说出实情,只说自己上了苏辰的当。 赵文欢往他背上打了几戒尺,便气愤的丢在了桌上,沉声说道:“我赵家真是被你害死了,若早知道你会靠不住,也不会叫你出面,这县学里头多少学生,随便提溜一个能说会道的,也不至于落到这田地。” “若不是我早有了准备,不然今日这事儿,是不是还得我亲自去担着?” 苏奕不敢说话。 赵文欢却冷哼一声,“你早早收拾好,明天就出发去京城,会试未中,便不必回林源县了。” 苏奕大惊,“师父。” “怎么,你怕真的如成阳先生说的那样,未必能中会试?你这次中举这般容易,过了会试不成问题,你若不过,自是你没有用力,就此一次机会,不然不要再回林源县了,我以后也不愿意再为你的师父。” 赵文欢这次是狠下了心,苏奕心下大惊,忽然发现若没有赵家护着,他什么都不是。 这世上举子何其多,毕成良考了一辈子,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师爷,最后还不得受赵家人欺凌,他若不能考中,就凭着他这举子的身份,恐怕在这林源县也别想再混下去了。 苏奕起了身,于是退下了。 苏奕一回来,二话不说便把身边的书僮给发卖,接着又提了一个书僮,连夜收拾行李,第二日便安静的离开了林源县往京城里去了。 苏辰回了府,便把这事的结果告诉了后院里的乔宝莹。 乔宝莹听后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紧接着林源县的百姓们都传开了,说赵家往苏家酱坊里下毒的事,这一次可不是谣言,而是上次在公堂外头听了整个审案过程的百姓中传出去的,于是赵家在林源县各地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不少百姓为了不与赵家为伍,连着赵家人开的铺子里头都不进去了。 赵文欢得知此事后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去找林知县,责问他当日为何不关起公堂的门来审问,林志先当即发了火,公堂向来面对百姓,但凡有案子,百姓们都可以在外头旁听,也算是公正。 这一次林志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帮了赵家的忙,甚至中途好几次还提点了证人,按理他这样做就是有违公道的,但他还是做了,没想到赵文欢不但不感激,还来指责于他,于是林志先再一次开口,“我与你们赵宋两家再无瓜葛,你们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帮了,你们的银子也不必送入府中来了,我是不会的做了,你们要去臬司告我,便去吧。” 林志先一走,赵文欢阴侧侧的冷下脸来,看来怕是把林志先给逼急了,但这一口气当真是难以咽下去,得想个法子才好。 苏辰和乔宝莹许久不曾回十里坡,两人这日处理好侯府的事务,告别的师娘,坐着府里的马车准备回十里坡看看。 马车刚出了县门牌坊,就迎头遇上一辆精致的马车,那马车似乎像是早就等在了这儿一般,这会儿看到马车驶过来,便靠近了。 迎头的马车把去路堵上了,车帘被人挑起,露出赵文欢的脸。 苏辰挑帘看向他。 “苏秀才,你与我赵家的仇怨越积越深,你可给我记住了,强龙难压地头蛇,但凡你露了破绽便是你的死期,比如三年后你上京赶考……哈哈哈。” 赵文欢放下车帘子,马车便往前驶去进了县城。 苏辰放下车帘,马车没有急着走。 乔宝莹在车里头把刚才赵文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赵文欢的话,乔宝莹有些生气,看向苏辰,却见他陷入了沉思。 “苏辰,你别听他说的,三年后你安心的去赶考,我有师娘护着,没有人敢动我的。” 正文 第154章极品婆婆 苏辰回过神来,上前握住乔宝莹的手,语气沉重的说道:“赵家是真小人,防不胜防,好在还有三年的时光,到时我必定要在这三年之内解决了与赵家的恩怨,我才能走得安心。” 乔宝莹看着苏辰很是心疼,他一个人对付整个赵家,要怎么对付去?什么事他都一个人扛着,他也只不过才二十弱冠之岁,侯府这么大,师娘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年。 想起这些,乔宝莹就心痛难忍,忍不住劝道:“夫君,咱们把这些事告诉师娘吧,一劳永逸,再这样斗下去,倒不如直接把赵家连根拔起。” 苏辰却是摇了摇头,“你跟我将来是要离开林源县的,而师娘会留在这儿,以后师娘怎么办?” 如果苏辰真的中了功名,自然不会返乡为官,一定会去外地上任,到时着实管不住这边了,他们的确可以一走了之,可师娘该怎么办? 师娘年岁已高,即便侯府有皇上庇护,可是山高皇帝远,穷山恶水的地方,真出了事,也不能及时来救。 “好,我听你的,我不告诉师娘。” 两人心事沉沉的回了十里坡,小院子里,乔六几人都在,得了消息两人要回来,早早的就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毕成良跟齐氏都过来了,乔宝莹第一次正式的看到毕浩,没想是一个身材结实的小伙子,瞧着应该是学功夫的人,往那儿一站就与村里头的人不同。 莫氏几人也都在,大家伙的坐了两桌子,便吃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伙的一起坐在院子里头聊天。 马上要过年了,天越发的冷了,刘家村做了一年的陈酱全部被乔宝莹叫人私下里处理掉了,这一年相当于白干了一年。 自刘家村出了事后,乔六便专门叫邵南在东边山头守着,村里头不少孩子没事干,乔六听了乔宝莹的话,叫这些孩子在山里头寻蘑菇,寻野蜂蜜卖给他们,准许这些孩子上山头,便也一并守了这山头,但凡看到有不相熟的人上山便立即告诉邵南。 乔宝莹比较满意乔六的安排,如今跟赵家水深火热,谁能想到他们会不会再来下毒。 乔宝莹回来后,把乔六做好的酱瓜和姜片以及坛子里的腌干菜都带上了,平时没怎么回来,在侯府里直接弄这些又有些不合适宜,于是便交待了乔六。 在十里坡住了两日,乔宝莹主要是安排两处酱坊的人,再次对山头上的水源万分小心,每日都得派人来守着,同时乔宝莹又安排几人在这周围购田地,买荒山,并跟刘家村酱坊的苗叔说了,到时纪姑带着人四处查看水源,再寻几处新水源的话又可以扩大酱坊了。 终于把这些事都忙完,乔宝莹去了一趟村口的杂货铺子,她倒是听说大嫂陈三怀孕了。 年头苏继便吃上了温养药,没想到年尾居然怀上了。 乔宝莹刚到了村口,就听到杂货铺子前头有人在争吵,还围了不少村里人。 乔宝莹走近了,却听到婆母黎氏正说道:“陈三,你这个不要脸的,也只有我儿子信你,我大儿从小便有隐疾,怎么可能使你怀孕?老实说,你到底偷了哪家的汉子,怀上了哪家的野种赖到我苏家来的。” 陈三恐是气晕了头,这会儿大声吼道:“你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跟丈夫好好过日子,婆母求你别再插手。” “我不插手,你非把我大儿子给害死不可,你背着我大儿偷汉子,他明明有隐疾生不出孩子,你以为能瞒住谁呢?” 陈三“啊”的一声。 人群中有人拦住,大声喊道:“不得了了,陈三摔地上了。” 又有人说道:“活该,这名声坏到咱们十里坡来了,如果真如苏黎氏说的那样,那这人就是活该,可怜苏继那老实巴结的模样。” 乔宝莹再也听不下去,脚步飞快的冲上前来,可是却被这些村里人给围住,乔宝莹好不容易挤进来,就看到陈三晕倒在地上,有妇人正扶着她,焦急的问:“该怎么办,苏继又不在家,他媳妇儿要是有个什么事,回来非要拼了命不可。” 乔宝莹推开她们,上前护住陈三,探了探她的气息,接着手颤抖的撩开陈三的裙摆,底下裤头干干净净的,没有她想像的落红,心中一安,于是朝一位村妇喊道:“这位婶子,你帮我把苏大夫叫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那妇人一看见是苏秀才家的小媳妇,当即退出包围圈赶紧往苏大夫屋里去了。 乔宝莹叫上两个相熟的把陈三抬回后院平躺在床上。 陈三还没有醒来,乔宝莹用布巾给她抹干净了手和脚,接着把被窝给她捂实了。 黎氏一看到二儿媳妇来了,乘着人群乱了,便转身回了院门,这会儿竟把院门从内里栓住,心里怦怦直跳,什么时候这个老二媳妇回了村的,今天真是背运,就偏生与她碰上了,呆会使不得来院子里找她麻烦,与这个老二媳妇打过几次嘴仗都讨不得好的,这会儿黎氏生了惧意,于是转身回屋里头,把门都反锁上,回内室躺着去了。 苏大夫过来,乔宝莹一脸忧心的等着,苏勋诊了病况,便说道:“孕妇最忌激动,好在苏继的媳妇身子结实,没有什么事儿,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瞧着还是在床上躺几日平息一下。” 乔宝莹使了银子把大夫打发走了,苏勋留下几包安胎的药,她便来到厨房里煎药,药才煎好,没想苏继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挑着豆腐担子,一脸奇怪进来,看到乔宝莹,心下一喜,刚要说话,就见她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出来,奇怪的问道:“二弟媳这是在做什么?” 乔宝莹对于今日的事也有些气不过,婆母不就是对大儿媳妇不满意么?便把自家儿子的短处全部揭了出来,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将来苏继要怎么在村里头做人。 于是乔宝莹把今日的事全部告诉了苏继。 苏继一听,肩膀的扁担还没有放下就往旁边一甩,跑进屋里去,那忧心的模样好似整个天都要踏下来了。 乔宝莹端着药碗站在廊下没有进去,这会儿苏继恐怕担心的不得了,就让小两口好好处一会儿。 可是苏继没一会儿红着眼就跑了出来,看到乔宝莹,说道:“二弟媳你帮我看着三儿,我出去一趟。” “大哥这是要去哪儿?” 苏继也没有回答,就冲出了院门。 乔宝莹正要去追,就听到屋里头陈三喊:“苏继,你别去苏家院,你别……” 乔宝莹听到陈三的声音便端着碗进来,来到陈三身边,她看到乔宝莹双眸一亮,说道:“九儿,快去把你大哥拉住。” 乔宝莹却是摇头,“大嫂,你就是心太软,这种事就该男人出面,你今个儿若不是身子骨硬朗,你们就要遗憾终身了。” 这下陈三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儿才知道怀上孩子没有多久,甚至小腹都还不曾隆起,与平时没有两样,但是自从她知道这儿有了身孕后,她似乎总能感觉到另一条生命的存在,那是她的孩子。 “大嫂,婆母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今个儿根本没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腹中孩子要紧啦,再说婆母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大哥站在你这一边,你都不必去解释,反正解释也是图劳无功。” 陈三忍不住落下泪来,“九儿,你不知道,婆母今日真的太过份了,我跟你大哥好不容易怀上这孩子,原本以为婆母会开心的,昨日你大哥还特意去了一趟苏家院里头报了喜,并把这事儿也说明白了,你大哥喝了一年的药,真的有了成效,昨个儿公婆也没说什么,似乎都相信了的。” “可是今日乘着苏继不在,婆母就来闹了,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你大哥有隐疾,这不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偷汉子么?我们小两口安生的过着日子,她可是亲婆母,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孙子,对待自己的儿子儿媳。” “真是太过份了。” 陈三一说到这儿就激动,乔宝莹忙按抚,待她平息一些了,才把手中的安胎药交到她的手中,“你快喝下去,把几副药喝下去,孩子会舒服一些,以后你也不要来这外头小铺了,就叫大哥在家里守着铺子,那豆腐的生意就别做了。” 陈三点头,“嗯,我都听九儿的,今日我当真是怕了。” 看着陈三喝下药汁,乔宝莹把碗端出来,就见外头吵吵闹闹的,于是回身跟陈三交代一声,便转身出了院子,顺手把院门也给关住了。 来到外头,就看到杂货铺子前,黎氏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苏继站在门口,一脸的木然。 村里不少人围着,七嘴八舌的劝着,也不知是真心相劝还是煽风点火。 乔宝莹二话不说来到黎氏身前,喊了一声婆母。 这一声婆母喊得黎氏连哭声都停住了,看到乔宝莹,黎氏下意识的从地上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乔宝莹说道:“你想要做什么,今个儿是我跟你大哥大嫂的事,你可别插手,否则看我不闹到你家门头去。” 乔宝莹可不怕她闹,乔宝莹说道:“婆母向来不讲理的,总是用这些话来威胁,当初跟我打堵,我就这么轻松的得了那山头地,婆母恐怕还记恨在心头,这会儿要去闹也是有借口的。” “可是大哥大嫂两人身子骨硬朗,怀上孩子怎么了,结婚多年未出的才奇怪吧,婆母怎么反而还嫌上了你的大孙子。” “那可是苏家的血脉,今日婆母不管不顾的把大嫂给气倒了,若是有个什么,婆母可就是苏家的罪人,无法面对苏家列祖列宗。” 乔宝莹的话说得黎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有想到这个二儿媳妇嘴巴子这么厉害,才这么一会儿,村里人都向着她去了,这会儿还有村里人来劝她了。 “成了,你甭说了,你大哥有隐疾,怎么生得出孩子?” 黎氏的话才落下,乔宝莹便看到苏继的双手握成了拳。 乔宝莹笑了笑,面向村里人,“大家伙的也是知道的,今年个我大哥去县里头抓药,吃了大半年之久,病早已经好了,不信大家伙的可以去县里头的医馆里看看,我大嫂这孩子就是苏家的血脉。” “苏家三房只有大哥成亲,如今大哥大嫂马上就要生下长孙,做婆母的不但不高兴,还要把长孙给逼死,这是要置苏家的列祖列宗不顾。” 黎氏被乔宝莹说得面红耳赤的,指着她喊:“你胡说八道,你说我儿冶好了就冶好了,指不定的窜通县里头的大夫。” 这会儿有村里人说道:“九丫头没有说错,那大夫我也见过了,我家里有个亲戚也曾在那大夫冶过病,那大夫能起死回生,很是出名,冶这隐疾不在话下,苏黎氏瞧着怕是偏着三房,所以对这孙子也不待见了起来。” 这一段话把村里的人炸开了锅,个个都问了起来,是哪个大夫,心里却想,哪日有冶不好的便去寻那大夫去。 苏长为恐是在院子里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乔宝莹的话后,苏长为有了感触,先前着实还有些怀疑,自家媳妇再三说小时候把孩子给伤了,按理是冶不好了,这样的话大儿媳妇就偷了人。 苏长为也由着自家媳妇去闹,可是如今听了二儿媳妇的一番话,苏长为便动容了,要果真是苏家的血脉,那可是他们三房里的头孙,真要做出什么事来,当真成了苏家的罪人。 苏长为立即推开门出来,来到杂货铺前便一手拉着黎氏往回走。 这会儿村里人算是看出来了,九丫头说的对,这陈三就是怀的苏家的血脉,没想到这婆母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对自家的大孙子都不放过了。 正主儿走了,很快看热闹的也跟着走了,至少这会儿对陈三的误会也解除了,但乔宝莹还是很气愤,黎氏这次做得很过头,若不是还得注意苏辰的名声,乔宝莹真的好想上前打人的冲动,差一点把自己的亲孙子给弄没了,这样的恶婆婆,不给点教训她都要难过了。 只是她不能动手,苏辰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上次告岳家的风波都传了这么久,这次她若是打了婆母,将来岂不是又成了别人攻击苏辰的把柄了。 乔宝莹把苏继拉回后院,前头铺子的大门也关了,今个儿不做生意了。 回到内室,陈三还忧心着苏继,看到自家丈夫,安下心来,便说道:“我没有事的,吃几副安胎药就好了。 苏继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的愧疚,“我没想到娘会这样,昨夜都说好的,以后我再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头守着你们娘俩。” 陈三点头,“好,那豆腐生意以后再做,咱们孩子要紧。” 乔宝莹见状也不便再留下来,便把煎药的注意事项告诉了苏继,于是从村口直接上了山脚下。 乔宝莹一路上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苏辰,看到苏辰后,她便变了想法,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他,告诉他也是于事无补,以后叫邵南他们帮着照看一下底下,要是苏家院再闹,便带着人下去帮忙。 乔宝莹和苏辰坐着马车又要离开十里坡,住侯府去。 到了府上,苏辰就忙前头的事去了,乔宝莹去了老夫人的屋里头。 喜姑看到她,便心事沉沉的说道:“最近你不在,没想老夫人生了伤寒,好在不是很严重,但我总是感觉老夫人的身份大不如从前了,去年的冬季,老夫人还能吃能走的,今年却坐在屋里头哪儿也不去,也不要陈意去寻那美食了,每日小厨房里做什么老夫人就吃什么,半点也不挑剔。” 师父不在了师娘哪还能恢复到以前能吃能睡的地步,心里存着事,自然对这些就引不起兴趣来。 乔宝莹把家里头带来的菜装了盘子,又做了小米粥便端入屋里头。 屋里头烧了地龙,姚氏还算精神,只是得了伤寒后便没有了味儿,如今食不下咽的,乔宝莹没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越发的兴趣淡淡的。 乔宝莹在姚氏身边坐下,姚氏看到那端来的酱瓜儿,笑了笑,“你啊,有心了,这么快就从家里头过来。” 乔宝莹点头,“因为想师娘了,舍不得师娘,就早早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便上来了。” 姚氏看到乔宝莹似乎高兴了不少,便端着碗吃下了两碗小米粥,指着酱瓜儿说道:“新出来的酱瓜儿,味道倒是不错,你当初进府上做小厨娘的时候就喜欢送这些小菜上来,这会儿再吃居然还没有吃腻。” 乔宝莹和喜姑听到这话便松了口气。 把饭菜端下去了,乔宝莹便陪着姚氏说着村里头的趣事,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 乔宝莹待师娘歇晌的时候,她便拿了一瓶酱瓜儿准备给苏辰送去,他也热爱吃这些的,这会儿乔六弄得多,倒是够他和师娘吃的。 正文 第155章吃醋 侯府前院正堂,苏辰今日才回府见一位零陵郡的富商,此人本是商贾之身自是进不了侯府的,但对方有一位三品大员的京官,且还是吏部右待郎,将来苏辰入朝为官,恐怕还得与此人打交道,于是便见了这位富商。 此人姓申,叫申丰涯,快五十岁的样子,人长得精神,穿着却不比普通行商之人,倒是令苏辰看得顺眼多了。 这人过来与苏辰寒暄了几句,人却一直坐着与苏辰一起饮茶,苏辰不知道他此来何意,便也陪着。 一盏茶都喝完了,那富商申丰涯再也熬不住,说了出来,“苏秀才,我申某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问。” “您说。” 瞧着苏辰那落落大方的待客之道,再看着这气质,哪是普通的寒门子弟能比的,便说他是权贵子弟出身也没有人不相信的,通过一盏茶的功夫倒是令他越看越满意起来,于是厚了脸皮说起了此行目的。 “我申家行商,银钱不说,却是没有什么名气,好在我兄弟有远见,早年把家里的铺面生意全部转了,便走上了科举之路,如今已官至三品,乃吏部右待郎。” “我今个儿来自报家门也是想向苏秀才透个底,我家里头尚有一位幼女,年仅十六,正择婿,不知苏秀才可愿意与我申家成就好事?” 那申丰涯试探的问,他自然知道苏秀才有一位童养媳,虽未成亲,但这名头却是占着了的,且听说苏秀才曾经还为那位童养媳连考场都不去了。 苏辰一听这话,面色立即就变了,“整个零陵郡都知道我拜入成阳先生门下,自然也是知道我家中有一位妻子,如今申老爷这么说来,是不知还是故意这么来试探?” “不管如何,我苏某已经有了妻子,自然不会再另娶的。” 申丰涯听到苏辰这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苏秀才说的对,还是申某思虑不周,不过听说这林源县的赵家可是苏秀才的死对头,苏秀才拜入成阳先生门下,又如此有才,将来必是朝堂上的栋梁,那三年后你若去赶考,留下师娘和家中小妻子,岂不正是狼入虎口,那赵家可是在外头扬言要对付你苏秀才的。” 苏辰面色一变,冷眼看着申丰涯,倒要看看他是何意。 “这样吧,我就明说了,家中小女不久前看到了苏秀才的画相,心仪不已,若是苏秀才愿意娶我家小女为平妻,待苏秀才赶考之时,我申家必会护住你的妻子和侯府上下,如何?” 正好此时乔宝莹拿着一瓶酱瓜儿过来,门口陈意守着看到她便恭敬的行了一礼,没有阻止她进去。 乔宝莹来到门口正要敲门进去时,就听到里头谈话,她当即愣住,脚似生了根,知道这么站着听墙角不好,偏生却是停住了。 里头苏辰开了口,“多谢申老爷关心,相信申老爷也是知道的,我对家中小娇妻如珍似宝,不舍得她受委屈,自然不会应承你这事儿的,三年后赶考,我若是不能处理好赵家的事,我即便不去乡试,也不会把师娘和妻子留在这狼虎之地。” “苏秀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么?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前途都不顾了?这世上就没有你这样的痴人,何况我申家虽不是大门户,却也配你苏秀才是配得上的,我小女儿本是嫡出,却入你家门做个平妻,没想你苏秀才竟然还嫌弃,苏秀才不要太自负,有我申家助你,将来便是你入朝为官,也不至于外放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去。” 苏辰向申丰涯作揖,“是我苏辰配不上,还请申老爷先回吧。” “陈意,送客。” 陈意听令,正要入屋,就看到乔宝莹泪流满面的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就见乔宝莹拔腿就跑了。 陈意入屋,看到苏辰那沉着的脸色,就知道这申丰涯必是说了过份的话,刚才陈意隔得远倒是没有听到,不过他呆在侯府这么多年,有些事看一部分猜一猜也能猜得七八分。 陈意上前请人,申丰涯冷哼一声,叫了两声“好”字,便跟着陈意走了出去。 陈意把人送走便匆匆进屋里头来把刚才在门口看到乔宝莹的事说了出来,这下苏辰不淡定了,郁闷的说道:“陈总管,你怎么不早说,唉,她恐是误会了。” 苏辰脚步飞快的跑出了门,陈意在后头看着苏辰跑出去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少年之才,平时处理这侯府里的事,很是沉着有章法,怎么一遇到他媳妇儿的事就这么惊慌了。 乔宝莹被陈意撞破,生怕里头的苏辰知道她来过,于是才一气之下跑开的,可是跑出来后又不知道要往哪儿走,往后院去,指不定被师娘发现,于是她跑到花园里去了。 这阴冷的冬季里她跑到了凉亭里头,才发觉身上的衣裳少了些,竟打了个寒颤,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后院添衣去,没想身上一暖,一件大氅便披到了身上来。 乔宝莹忍不住往后看去,便看到苏辰紧紧地盯着她,生怕落下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苏辰怎么来了?她才跑出来苏辰就来了,不会是陈意把她站在外头的事跟苏辰说了?她可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只是不小心而已,还有一点点贪心,想知道苏辰会怎么回答。 不过苏辰的回答令她感激也令她难过,总是她在拖他的后腿。 苏辰见她神情不定,心里慌了神,便上前一把把她拥入怀中,伏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乔宝莹在他怀里点头,苏辰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今生只要你,绝不会娶别人的,就算以后功成名就,也只要你。” 乔宝莹心中一惊,没想到苏辰会在这个时候向她承诺,她知道苏辰重诺,他一般不承诺,但承诺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乔宝莹抱住他的腰身,捂他怀里不说话。 如今已经十六的乔宝莹却还是不及苏辰高,只及他的肩口,正好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却是甜甜的,感觉整个世界只有两人。 苏辰见她没有应,心还提着,垂首咬了咬她的耳垂,问道:“可好?” 乔宝莹耳边一痒,躲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 “可好,可好?”苏辰见状故意靠近她的耳边细细的问。 乔宝莹躲无可躲,便把手伸他掖下挠了挠,苏辰强忍着,还在问,乔宝莹再也捱不过他,点了头,“嗯,我信你。” 苏辰放心了,于是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却似抱孩子似的,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揽紧她的腰。 乔宝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苏辰,我爱你。” 乔宝莹抵住他的额头,轻柔的开了口,苏辰却是愣住,既而问道:“你是心悦我吗?” 乔宝莹点头,“还记得我的那封情书么,在很早很早以前,在我小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苏辰红了脸,想起两人曾经写过的情书,其实自那以后他时不时会忍不住做几首闺房里的小诗,只是一直不敢送给她,因为她只送了他一封情书,她说礼尚往来,于是两人都互相给了对方情书,那接下来的苏辰便不好送了。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乔宝莹一双漆黑的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问。 苏辰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说。 乔宝莹可不放过他,捧着他的脸,使他直视自己,“你倒是说,你不说我就生气了。” 苏辰一急,便说了出来,“在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 “第一次吻你?在咱们的小院子里吗?” 乔宝莹努力回想。 苏辰却黑了脸,盯着她,就等着她把两人的第一个吻记起来。 乔宝莹想起来了,就是小院子里的那个吻,他们开启了接吻的新模式,以前最多唇瓣碰一下,那些都不算的。 “对,就是在咱们的小院子里,在你的东屋里头,然后我们躺床上去了。” 苏辰红了脸,暗叹了口气,心里补充,咱们的初吻不应该是在那山里头时,正好看到乔文洋被李老三欺负的时候,她把他带翻了,然后就吻了他,其实从那个时候起,苏辰才把她认定为自己要守护的人。 所以后来小媳妇说要离开十里坡的时候,他便故意说山路上有老虎把小媳妇留下来,那个时候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无形中生了守护她的想法,只想着能留住她一时是一时,他不希望她离开十里坡。 “对不对,对不对,想起来了么?”乔宝莹见苏辰神游天外,以为他也想到两人第一次滚床单的时候,虽然也只是滚了滚床单,并没有实质上的突破。 苏辰吻了吻她的唇,应了她,乔宝莹笑开了花。 两人又来了一个深深的长吻,吻得两人难舍难分的,原本乔宝莹及笄后等着苏辰考取了功名再成婚,如今功名未成,而先生却去世了,他们要为先生守孝三年,自然不宜这个时候办喜事,好在两人都年轻,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守孝的三年。 只是乔宝莹却觉得折磨人,她知道苏辰是个孝顺的,成阳先生不在了,苏辰哪还有这心思,这一年头以来,也只有今日两人亲近一下。 乔宝莹抱着他的脖子就舍不得下地,苏辰见左右无人便由着她,接着抱住她坐在石凳上,再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苏辰,你居然长胡渣了。” 乔宝莹一提点,苏辰便伸手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 苏辰难得一笑,可是笑起来竟如此好看,那双神彩逼人的丹凤眼里溢满了笑意,乔宝莹看着就有些沉醉,要是苏辰多笑笑该有多好,当真是赏心悦目的事。 “扎着你痛不痛?” 苏辰故意靠近她的下巴。 乔宝莹便顺势吮上他的唇瓣,苏辰面颊一烫,回应了她的,两人交缠在一起,乔宝莹不知不觉整个身子都赖在了他的怀中。 如今的苏辰已经长成大男人了,不仅肩膀阔了,手臂儿也有劲了,甚至整个身形高大壮实,半点懦弱的书生气都没有。 乔宝莹就喜欢他结实的胸膛,很是令她着迷。 一吻毕,乔宝莹的唇就是不移开,苏辰无奈一笑,“来日方长。” 乔宝莹再次吻住他,就是不让他说话,还来日方长,一年才只给她吻一次,不要说赖他被窝了,如今长大了,想都别想了。 每日夜里想起苏辰赤着身睡被窝里时的场景,乔宝莹就有冲动啊,好想把苏辰给扑倒,说好等她及笄就入洞房的呢?无奈。 乔宝莹缠着他,苏辰没法说话,只好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回应着她,唇都吻麻了,身上的感觉却越来越旺。 乔宝莹感受到他的变化,她立即松开苏辰的唇,一双漆黑的杏眸盯着苏辰痴痴的笑。 苏辰看着她这样,很有些无奈,“你先下来,这样不雅观。” “我喜欢。” 乔宝莹才不管他。 苏辰有些窘迫,呆会要怎么见人,他毕竟如今也算是侯府之主,要代师娘应付各方人物,这模样要怎么见人。 “乖,你先下来,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 若不是他强忍着,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不动情? “那就别忍了,要不咱们就在这儿。” 乔宝莹大胆的提出这个要求,可把苏辰给惊的,可是这么一惊,他竟然越发的兴奋起来,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像偷情似的。 随着乔宝莹的话,苏辰的手臂下意识的揽紧了她的腰,指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她的掖下接着往前。 乔宝莹于是抱紧他的脖子,胸脯与他的贴得密密实实。 苏辰的手臂越发的收紧,才发现小媳妇好瘦,抱在怀中就是一小团,看来得吩咐小厨房给小媳妇补一补了。 苏辰这么想着,手却有些不听话的往上摸,心想着那次在被窝里看睡着了后的小媳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不知道她又长大了些么?腰身纤瘦,可是上围似乎并不是很瘦的样子,应该长得挺好吧。 苏辰心猿意马的想一通,紧紧的抱住小媳妇,再也舍不得放下。 乔宝莹见他动情的厉害,于是毫不犹豫的把他先前披着的大氅解了下来,接着准备脱外衣,没想衣裳下多了一双手,早已经把她的内衣给解开了。 乔宝莹有些意外的看着双眸发红的苏辰,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胸口看。 乔宝莹忽然被他这么盯着,忍不住想捂胸的冲动,明明身上还穿得不少衣裳,怎么感觉苏辰能看得到似的,竟有一种赤身祼体的感觉。 “苏公子,苏公子。” 陈意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除了陈意的声音,还有喜姑的声音,“九儿,九儿。” 乔宝莹惊了一跳,忙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那边似乎有人影,不过隔得老远,恐怕还没有看到凉亭中的两人。 乔宝莹再也没有心思了,可是苏辰却似没有听到,这会儿就把头捂在她的胸口,手早已经不受控制的脱着她的衣裳,连她都惊了一跳,他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转眼都脱了她三件衣裳了,再脱下去都要见底了。 这下把乔宝莹给吓得,苏辰疯狂起来不是人,乔宝莹算是见识了,赶紧抓住苏辰的双手,不准他动,可他力气那么大哪抓得住。 乔宝莹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于是捧着苏辰的脸抬起头来,却发现苏辰竟然流了鼻血,乔宝莹心疼的为他拭去鼻血,可他却红着眼,抓住乔宝莹的手。 乔宝莹察觉到他忍得极其辛苦,她抱紧他,那边传来的声音又近了一些。 苏辰终于平静下来,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乔宝莹那半敞开的胸脯,苏辰就有些移不开眼。 “陈总管他们来了。”乔宝莹在他耳边提醒。 苏辰立即收拾起来,先帮乔宝莹赶紧披上衣裳,接着把她抱下来,自己开始整理衣裳,却发现一起身,自己下身衣裳湿湿的一片,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宝莹见苏辰傻了眼,连忙捡起地上的大氅给他披上,然后再摸了摸头发,随意整了整,就迎着那边的声音,看到几人从小道尽头过来。 陈意和喜姑同时看到凉亭里的两人,顿时脚步一停,两人面露古怪之色,接着双双回身,带着身边的人退下了。 乔宝莹与苏辰相视一眼,乔宝莹红着脸赶紧跑开,跑进后院,进了自己的屋里头,在梳妆台前坐下,乔宝莹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头乌发早已经乱成一团了,难怪刚才陈意和喜姑看到两人会连忙转身的。 陈意看到苏辰一脸沉着的进了书房,虽然早已经梳洗妥当,却还是令陈意想起刚才那模样,陈意就忍不住想笑。 都是男人,哪有不懂的,只是陈意自先生仙去后,便一直跟在苏辰身边看着他沉稳的应对四方人物,就没有看到过他狼狈时的模样,这一次还是头一回,这前后的反转着实令人好笑。 苏辰掀眸看了陈意一眼,面上一窘,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在书房前坐下。 正文 第156章明年乡试 陈意把零陵郡的拜贴送上,强忍着笑意说道:“这几户是请苏公子去参加诗会的。” 苏辰拿起来细看,忽然抬头看陈意,陈意手握成拳放在嘴下边挡了挡,一看就知道他在偷笑。 苏辰有些苦闷,刚才着实动情的厉害,流了鼻血的样子全部被陈意看到了,想起刚才那事儿,苏辰就有些不好意思。 苏辰收回目光,说道:“这些人的贴子以后不必送上来,我无须去应付,眼下最着紧的是与阮知州的结交,此人荫补入仕,得投其所好,普通之物恐是不入眼的。” 陈意一听立即明白过来,眼下林源县知县已经靠不住,倒不如结交了阮知州。 于是两人谈论起阮知州的事。 后院乔宝莹收拾妥当的出来,看到喜姑在外候着,心下一惊,想起刚才喜姑急急的过来寻她,于是问道:“喜姑,可是师娘有事?” 喜姑点头,脸上却带了笑容,“正是老夫人寻你,问你上次说的那聊斋故事可还有得说?”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乔宝莹见喜姑还在笑,面色有些窘迫,解释道:“刚才我跟夫君在赏花,没做什么事。” 这话越描越黑的。 喜姑却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年轻人啦,你们俩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乔宝莹不好再说了,就是因为这个时代比较保守,她才很郁闷,不然的话放到现代,她跟苏辰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腊月初一的时候,苏辰收到京城里汪子渔的一封信,看后立即来了后院把信交到了姚氏手中。 那会儿乔宝莹正坐在姚氏身边讲着故事,姚氏精神还不错,这会儿拿起信来看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天意,天意。” 乔宝莹见苏辰也在笑,正要靠近了去看,姚氏便把信给了乔宝莹。 乔宝莹细看,也跟着开心起来,那信里头写着今年太后大寿,明年开恩科,旨意会在年底传入各地官衙,朝堂上已经开始选南北两边的主考官了。 谁能想到,这一年会开恩科,苏辰不必等三年时光,明年入秋便能参加乡试了。 所有讥笑苏辰的,还想要在这三年里头给苏辰难看的也彻底该死心了,一但苏辰中了举,来年再会试过了后殿试,但凡中了功名,衣锦还乡,这些跳梁小丑也该歇下了。 这一年总算有一个好消息,阴沉的一年,送走了成阳先生,苏辰转眼没了师父,又得一个人孤身奋战,没想到年尾还是有希望的。 姚氏难得的精神气儿都来了,叫苏辰和乔宝莹两人一起陪她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姚氏说道:“辰儿有才,你师父叫你走大三元的路,辰儿不必记在心头,师娘在此说了,你能考中,便是对我们最大的交代。” “还有得给你京中师兄们去封信,问问明年的主考官是什么人物,并说说今年朝堂上的一些动向,你师父在的时候,那些老家伙就爱跟他联系,什么都告诉他的,这会儿他不在了,你又只是秀才身份,他们自然不把你放在眼中,所以得你自己努力了。” 苏辰一一听了,决定过几日便写信给大师兄昝泊,他是当朝丞相,必定知道不少东西,要是能像今年与汪子渔一样,猜中一些试题,了解一些朝堂上的动向,再考虑主考官的喜恶,那这场考试便不在话下。 乔宝莹也高兴坏了,苏辰要去赶考了,她也得为苏辰多做些肉干,虽然时间还长,有大半年的准备,但是乔宝莹就是乐意做这些事来。 这一次乔宝莹决定不跟苏辰去赶考,她打算让陈意和毕浩跟着去,毕浩会功夫可以左右相护,陈总管会走动,遇着事儿可抓主意。 这个年过得还算和顺,乔宝莹和苏辰两人一直没有回村里头,就在侯府住着,陪着师娘。 正月初几,苏辰还是有挺多的应酬,尤其是开了恩科之后,巴结苏辰的人便多了起来。 成阳先生不在了,苏辰立了起来,仅几个月,侯府依然生机勃勃,没有人敢看不起的,倒有不少人暗暗觉得当初先生收的这位关门弟子果然是有能耐的,先生的眼光当真是不能比的,不少读书郎还是站在苏辰这一边。 开恩科,意味着苏辰的机会也来了,他若是真的中了,将来衣锦还乡,谁还敢得罪? 后宅里也有不少应酬,官夫人、贵女娇娇,竟然有不少人打苏辰的主意,他如今刚及弱冠之岁,又正是上进之时,若是这个时候抓住了这个好夫婿,将来也能跟着享福。 不少世家向姚氏提起这事儿,当然都是背着乔宝莹了,乔宝莹听着也没有当回事,自上次申家的事后,乔宝莹再也不怀疑苏辰的心。 这些人恐怕也没有弄清楚姚氏的心情,当年成阳先生年轻之时不知多少世家女愿意嫁给他为妻为妾的,为何老夫人一生未有所出,而先生却不离不弃,岂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自然也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态,竟向姚氏打听苏辰这事儿,得了姚氏拒绝后,那些人觉得很奇怪,不过是再娶上一个平妻,又不是叫那读书郎丢了那糟糠之妻,还能多一个家族的帮忙与提携。 且这些世家里头,不是有京官便是有五品以上官员的亲戚在某地任职,要是正常点的读书郎,哪个不愿意巴接的,偏生姚氏看不上,便是寻了媒人私下里去找苏辰也被一一回绝了。 出了十五,侯府亲近了一些,姚氏叫上乔宝莹在花园里散步,休息的时候,姚氏屏退了下人,问乔宝莹:“赵家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辰儿今年要赶考,一但中了,来年开春得上京赴考,这赵家的存在是一个麻烦。” “陈意都跟我说了,可要师娘出手。” 乔宝莹一听,才发现原来师娘什么都知道,两人还小心翼翼的瞒着师娘,没想师娘也只不过在等两人出手而已。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师娘,苏辰不想您帮他,可是我想帮他,如今赵家和宋家都跟林知县有勾结,林源县被这两家人给一手遮了天,要对付赵家,我觉得得先拔了林知县这个贪官,苏辰一向重情,林知县于他有指点之恩,他自是下不了手,而我不怕。” 姚氏听到乔宝莹这一番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呀,怎么这么的像我当年,原来你心里头都有了计较,只是不敢行事对不对,怕苏辰生气?” 乔宝莹点头。 “不用多想,看着陈意的意思,辰儿应该已经对赵家恨之入骨,在赶考之前也会出手,倒不如你也帮他一把,想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去做,遇着事儿了,师娘替你担着,你别怕。” “诶。”乔宝莹这下开心了。 她是一直在犹豫的,这些面对外头的事,向来都是苏辰在担着,她不好插手,可是自上次苏辰亲自开口,若是不能解决了赵家的事,他宁愿不下考场,三年一次的考试,耽误不得,乔宝莹不想看到一直被她拖累的苏辰,她要助他。 得了姚氏的话后,乔宝莹的胆子也大了些,于是向姚氏说了情况,第二日便回村里头去了。 那会儿苏辰还在前头应付各方权贵,根本没有时间来后院,自然也不知道乔宝莹坐了邵南的牛车回了村里头。 来到院子外头,乔六开了门,院子里头虽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可是里头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乔六还捂了不少炭,一回到屋里头,把炭火一烧,整个屋子热乎了。 乔六见妹夫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于是二话不说便过来陪着乔宝莹,也不回自个院中, 快一岁半的媚丫头也一并被乔六带了过来,乔宝莹给乔六请的婆子一直帮着乔六在带着,乔六出了月子便管着酱坊里的事,这孩子跟着她的时日还不如跟着那婆子,小的时候还不太粘着乔六,乔六都难过了一阵。 没想到长大了一些后便粘着乔六不放了,母女连心,看到乔宝莹这个姨妈,居然走得摇摇晃晃的要她抱抱。 大冷天的一泡尿就把乔宝莹给弄脏了衣裳,看着是个丫头,却有个男孩子的性子,得了乖还在不停的笑着。 乔宝莹很开心,或许邵娩媚有乔六这样的娘是幸福的,以后还有她这个小姨宠着,小丫头一定是精贵的,将来只有她选婿的机会,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在院里头呆了一日,乔宝莹便把齐氏和毕浩都召集了过来。 上次看到毕浩,觉得他会功夫,乔宝莹就生了心思,这会儿几人坐在正堂里商量事情。 乔宝莹跟邵南说道:“姐夫和毕浩帮我一个忙,帮我盯着林知县,把他每日所作所为事无巨细的都记录下来并告诉我,我要干一件大事。” 邵南和毕浩两人一听到这话,当即来了精神,两人相视一眼,当即就应下了。 乔六却问道:“九儿,可是要对付赵家了?” 乔宝莹点头,“相信你们也知道今年开了恩科的事,到时苏辰是一定要去赶考的,这个时候再不对付赵家,待苏辰去赶考了,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乔六和齐氏皆是点头,刘家村一年的陈酱都没有了,跟着乔宝莹的人原本可以分到不少红利却也一并没了,乔宝莹虽然私下里拿了银两贴补,可是大家伙的心里头还是不是个滋味儿。 两个会点手脚的安排了出去,接下来就叫乔六和齐氏两人上街头卖香辣豆花,守着赵家的门,倒要看看赵家这正月里头会有哪些人与之结交,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于是安排妥当,第二日大家伙的就各司其职的出发。 两辆牛车皆数出行,乔宝莹在家里头守着,每日他们回来便把所见所闻一应俱全的告诉乔宝莹,乔宝莹再把这些给记录下来再整理规划,把有用的重点标记。 五日过后,五人又聚在正堂里商量,乔宝莹把他们所见所闻拿出来解析,其中林知县五日里头便与赵文欢和宋家当家的各见一面,皆是在桃花楼里,还有林知县身边的小妾宋氏居然是宋家的嫡女,此女长期跟在他身边,但凡林知县与林源县的商贾见面都有她相陪,乔宝莹觉得此女可疑,于是做了重点标记。 接着更令人震惊的是,乔六和齐氏在赵家府门外看到了赵清风竟然有进赵家的门,而先前赵清风以谋害罪被关押了起来,没想到林知县这么快就偷偷把人给放了。 据乔六观察,赵清风来去皆是遮遮掩掩的,若不是先前乔六在苏辰的书桌前看到了赵清风的画相,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且赵府的人都不叫赵清风,并没有亮出身份,见着的人都是点个头便进去了。 乔六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仔细一看把人认出来了,再跟着赵清风回去的时候,发现也是赵家人,才证实了此人的身份。 乔宝莹赞了一声乔六观察入微。 而此时齐氏也交上一物,便是毕成良给林知县当师爷之时私下里记的账目,这些本是毕成良自保而留下的一点小手段,这次乔宝莹要查林知县,齐氏便劝自家夫君把账簿交了出来。 乔宝莹那叫一个高兴的,连夜看了账簿后,对林知县前三年的事迹还是挺敬佩的,此人寒门出身,为官俸禄不够,也没有起半点贪心,宁愿自己过得清贫。 只是账簿最后几页却是记录了林知县不知什么时候得到的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置办了马车,还修了县衙,给他们这些属下也置办了衣裳以及笔墨,毕成良生了疑心,便一并记录了下来。 这一个账簿倒是可以证实一下乔宝莹的猜测了。 当然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证实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林知县收受贿络的证据,但乔宝莹知道有个人可是疑心重的很。 于是乔宝莹把这些日常登记的载成了小册子,拿去了侯府,交到姚氏手中。 姚氏看了一眼,奇怪的问乔宝莹,“九儿记下这些是打算有何用意?” 乔宝莹说起了监察御史莫道清,此人向来多疑,且上次考查林知县后有了一些感触,这个时候若是她把这小册子私下里寄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亲自平一趟,再像上次那样,明察暗访一番。“ 姚氏听后挑眉,生了兴趣,“这些个御史倒都是挺能说事儿的,当年先生也曾被他们参了一本,这些交给他们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得了姚氏的肯定,乔宝莹便把小册子以侯府的名义送去京城莫道清的府邸,乔宝莹是搞不清莫道清眼下在何方,使不得还在各地督察也说不定。 从京城里一个来回,再等那东西送到莫道清手中,恐怕也是阳春三月了。 侯府书房内,苏辰与陈意正在商议赵家最近的一批来路不明的粮食,居然拉去了岭南。 苏辰先前就知道赵家想往岭南发展,做那海夷生意,可是一直苦于寻路无门,后被他一搅和,那边的生意没了,没想到这次又拉了粮食过去,莫非那边又有了动静,重点是这批粮食是怎么弄到手的? 苏辰有心想在自己赶考前把赵家给摆平了,至少握住赵家的把柄,也能威慑他们不敢随便动手,于是便叫陈意开始查这批粮食的出处。 这一查可不得了,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苏辰一直以为赵家只不过生意有些投机取巧,与林知县勾接,没想到赵家还私占了田地,把良田写成荒地来缴税,这岂不是偷税漏税的手段,难怪会有一批来路不明的粮食,原来出自这儿。 这些证据收集起来并不难,只是需要时间,陈意带着人正在查找证据。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乔宝莹听了姚氏的,打算陪着姚氏一同上云通寺里头上上香。 正好云通寺在那半山腰上,就进还能陪着姚氏一起踏踏青。 于是乔宝莹首先想到的是到时可以到外头野餐,便在小厨房里做了不少糕点带上,还自制了野餐垫。 三月出门踏青的权贵夫人也不少,两人出门的时候便遇上了不少熟面孔,大家伙的便走到了一起。 在寺里头烧了香,乔宝莹诚心的求了菩萨保佑苏辰今年考试能够顺顺利利的,希望今年苏辰能一举拿下,再也不要出幺蛾子了。 烧了香,便跟着姚氏漫步在寺外山间小路上,桃花开得正盛,两边路旁传来阵阵芳香。 走了一段路,乔宝莹正与姚氏说着小故事,还算惬意,苏辰带着陈意骑马赶来了。 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苏辰学会了骑马,这会儿坐在上头,简直是帅呆了。 苏辰从马背上跳下来,看到乔宝莹那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原本还不觉得什么的,这会儿竟也有些骄傲起来,得小媳妇欢喜,比什么都重要。 苏辰把马交到陈意手中,他上前向师娘行了礼。 “师娘出门本该相陪,可是近日事务缠身,忙到了这会儿,还好不算晚。” 正文 第157章湖边春色 姚氏倒是无所谓,有乔宝莹陪着解闷儿比什么都好的。 于是苏辰陪在两人身边,不多话,就乔宝莹还在接着先前的话题。 乔宝莹指着这片桃花林说道:“其实倒有一个桃妖的故事,要不要说给你们听听。” 姚氏笑了,后头的喜姑以及一众下人连连点头,自是爱听的。 苏辰也觉得新鲜,便也仔细的听了起来。 几人正说得起劲,迎头来了一群权贵夫人们,她们身边或多或少都跟着受宠的妙龄女儿,这会儿一走过来,大家伙一个照面,不少双眼睛便盯着苏辰去了。 苏辰的确长得好,他有一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眼,面相说不上,可是这一双眼睛却硬生生的令人生了惧意,再加上他身上那沉着稳重的气质,以及他的谈吐,见过的女子无不动心的。 用乔宝莹的话来说,便是一种稳赚不赔的潜力股,人人见了都想要。 乔宝莹顺势站到了苏辰的身边,小媳妇一靠近,苏辰的目光都被乔宝莹给吸了过去,哪还理会迎面而来的秋波。 苏辰不知不觉便护住了乔宝莹,免得她被人挤着了,这山道路窄,师娘被几位官夫人围在中间,反观两人却站在边上。 乔宝莹看中了一枝桃花,指了指,说道:“苏辰,你这么高,帮我摘下来,我要做花环。” 于是苏辰便帮她把花摘了下来,他没有急着拿给乔宝莹,却是拿下来闻了闻,接着温柔细心的插入乔宝莹的发髻当中,乔宝莹当即就红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辰就一点都不害臊了。 “你带着好看。” 苏辰看着她笑,难得露出笑容的苏辰,这会儿就不该笑,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帅,对面都是一群花痴来着。 乔宝莹很想挡苏辰前头,可是身高是硬伤,根本挡不住,于是把苏辰推开转了个身,背对着这些花痴少女。 “不许笑。” 原本还笑得开怀的苏辰收起了笑容,轻声问道:“你生气了,因为她们?” “没有。”乔宝莹才不会承认自己吃了醋,但就是不想苏辰的笑容被人看到。 苏辰拉起她的小手,带着她往前走,经过陈意身边的时候,便吩咐了一声,接着来到马驹前,苏辰翻身上了马,见乔宝莹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他伸出手来。 乔宝莹秒懂,于是伸出小手放入他的掌心,被苏辰一带,乔宝莹便坐到了他身前的马背上,打横坐着。 苏辰便搂住她,打马往前走去。把身后的一群贵女甩在了后头。 两人一马奔腾在桃林小道上,夹路上的桃花带着香味迎面而来,乔宝莹却在苏辰暖暖的怀中,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虽是春季却还是依然寒冷。 乔宝莹忍不住抱住了苏辰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闭上眼睛,享受眼下的宁静与清香。 不知不觉跑了好长一段路,马驹停了下来,乔宝莹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开阔,居然还有一个小湖。 苏辰翻身跳下马驹,接着把乔宝莹给抱了下来。 “在这儿休息一下,这儿偏僻,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苏辰脱下自己的外裳铺在地上,叫乔宝莹过去坐。 两人在湖边坐下来,鸟语花香的好不惬意。 乔宝莹靠着他的胸膛,享受着这宁静的一刻,看着眼前的湖水,就觉得心情极好,从没有过的好,这片天地只有他们两人。 乔宝莹莫名的很想要对苏辰做点什么,他一直忙忙碌碌的,两人同住一个府上,见面的机会却这么少,乔宝莹很是思念,尤其怀念两人先前那次在凉亭里的事,想不到苏辰疯狂起来,跟往常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可是乔宝莹喜欢。 她侧首仰头看着苏辰,轻声问:“你会不会时常想起上次在凉亭里的事?” 乔宝莹一向直白,吓得苏辰脸又红了,这么直白问出来好吗?上次苏辰可是很狼狈,还流了鼻血,不知道被陈意笑了多少回了。 乔宝莹见苏辰红着脸不说话,两人都这么熟了,咋还这么害羞呢? 乔宝莹于是跪坐起来,终于能与苏辰平视了,便攀着苏辰的肩,搂住他的脖子,仔细的看着他那迷人的丹凤眼。 “你没有看到我的时候,想我的时候,会不会也记起凉亭里发生的事。” 苏辰终于收回闪避的目光,垂眸对上乔宝莹,轻声问:“莫非你也会时常想起?” 他居然用了也,也就是他平时也会想起这些事了?乔宝莹发现这个后,心中大喜,看来苏辰真的会时常想起了。 乔宝莹当即答道:“会,每次午夜梦回,半夜发冷的时候,就想着你滚烫的胸膛,若是能在我身边抱着我就好了。” 乔宝莹的话彻底的勾起了苏辰的欲望,他可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怎以可能经得起自己心仪的小媳妇挑逗的。 苏辰听完这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他那紧张的表情,还有他那不知不觉来到她胸脯前的视线,全都告诉了乔宝莹,她的小夫君动情了。 乔宝莹于是囤出一只手来,握住宽大的手掌往自个胸脯上一放,悄声说道:“你若是喜欢,可以把手放这儿。” 苏辰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耳垂都红透了,世俗礼仪,诗书里头都教他要守礼,为夫之道也要与妻子相敬如宾,不该逾礼,可是他一遇上小媳妇,心里头就像装了一头野兽,总是在不合适宜的时候爆发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脑子里不停的出现不少画面,不少画面里头都是怎么把小媳妇压在身下,在这湖水边,山水间,桃花林里,占有她,狠狠的疼爱她。 可是他止住了,他不停的吞咽自己的口水,心里头的这头野兽有一种随时都要爆发的危险,可是小媳妇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所想,竟然把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 苏辰只觉得全身发热,很想就此把小媳妇推倒在地上,然而他还是忍耐着,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伤害她的。 苏辰把手从乔宝莹的胸脯上放下。 乔宝莹皱眉,今日的苏辰怎么有些不一样,明明动情的厉害,连眼都红了,再这么忍耐下去,感觉他又要有流鼻血的征兆,为何他还是把手放开了。 乔宝莹有些不高兴了,拉着他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接着撑起上半身,送上自己的唇。 她吻住他的唇瓣,他的唇瓣软软的滚烫的,没有一点击攻性,这下促使了乔宝莹想更进一步的冲动,于是她咬住了他的唇。 苏辰吃痛,整个心也随之苏醒。 苏辰松开口,容纳了乔宝莹的攻入,两人的舌尖纠缠在一起,开始时苏辰有些被动的接受,可是不知不觉苏辰便强势起来了,他的攻击是猛烈的,如一场狂风暴雨一般,恐是刚才忍得太过,有些物极必反。 这一次的苏辰甚至有些控制不住不顾乔宝莹受伤,竟然直接吮住了乔宝莹的舌尖,使她动弹不得,接着把她推倒在地上,整个身子覆了上来。 乔宝莹有些受到惊吓,苏辰果然又要疯狂了,乔宝莹捧着他脸的手不知不觉推着他的胸堂,他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深深的长吻吸走了乔宝莹所有的空气,她开始有些窒息。 双手拍打着苏辰的肩,可是他却不管不顾的,紧紧地贴着她,如沙漠中缺水的行人,而乔宝莹却是那一滴唯一救命的水源。 他的身体很重,压得乔宝莹有些受不住,乔宝莹一急之下,咬住了他的舌尖,苏辰停住,两人的嘴中都传来血腥的味道。 乔宝莹心疼他,忍不住松了口,可是苏辰却乘着这个空档,又攻击了过来。 乔宝莹没法,只好再次咬住他。 苏辰终于松开了口,乔宝莹看到苏辰那发红的眼睛,又心疼的厉害,于是抚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不阻着你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本来就属于你。” 苏辰得到了鼓舞,又俯身下来,这一次乔宝莹借势调整好了姿式,两人便缠绵在草从之中。 乔宝莹攀着苏辰的肩,不知不觉溢了舒服的声音,或许这声音激励了他,苏辰越发的攻击过来,转眼把乔宝莹的衣裳褪下一半,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乔宝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便缠紧苏辰。 这都三月了怎么还这么的冷,乔宝莹迷迷糊糊的想着,感受着苏辰给她带来肌肤上的每一寸愉悦。 乔宝莹想,在这山水之间把自己交给苏辰也挺好的,她可是想了好些年了,可是苏辰太懂礼法,读的圣人书太多,倒是苦了她。 两人忘我的痴绵,可是桃林里头却传来马蹄声。 乔宝莹躺在地上感受最深,马蹄声的震感尤其清淅。 乔宝莹吓得不轻,忙撑起上半身,看着爬伏的苏辰,乔宝莹忍不住回头往桃林深处看,那林间似乎有个身影,正策马而来。 乔宝莹忙把苏辰推开,苏辰此时也是半褪了衣裳,这会儿跌坐在地上,欲求不满的看着乔宝莹,那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可委屈了。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看来这山水之间也不安全的。 于是她赶紧披了衣裳,理了理发髻,见苏辰还瘫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正生着气儿。 乔宝莹便上前帮他穿衣。 “来日方长,这不是有人来了么。” 乔宝莹说出口又忍不住想笑,倒是从来不曾看到这么沮丧的苏辰,像个委屈的不行的孩子。 乔宝莹帮他穿好衣裳,见他还生着闷气儿,于是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安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别生气了,以后咱们寻个安生的地方。” 苏辰的眼皮动了,合着是为着这句话又一脸期待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点头,“说话算话,这会儿不是有人来了么?” 苏辰叹了口气,握住乔宝莹的小手便往衣裳下塞。 乔宝莹自然知道他恐是受不住了,每次受不住便会捉住她的小手往里头送。 乔宝莹红着脸挨紧他,苏辰便顺势抱紧着她的身,捂在怀中,他伏在她的耳边委屈的说道:“再这样的下去,我恐怕得废了不可。” 苏辰的话再次引起乔宝莹的笑声来,乔宝莹笑得没心没肺的,没把苏辰给气死。 终于他得到了释放,苏辰才放过她。 待两都收拾好了,可是先前听到马蹄声却没有了,两人齐刷刷往桃林看去,哪还有什么身影,那刚才这人只不过经过这一片,并没有来湖边,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两人了。 那刚才两人其实是可以不用停下来的。 乔宝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后悔刚才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把苏辰给睡了的机会,瞧瞧,一但恢复理智的苏辰,铁定又想着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待他衣锦还乡之时…… 苏辰这下看着乔宝莹那苦闷的脸笑了起来。 乔宝莹很无奈,转身躺在地上,头枕在他的大腿之上,苏辰有一下没一下用手帮她梳着头发。 乔宝莹说道:“咱两啊就是被吓大的,那会儿有婶子,这会儿又怕这怕那的,什么时候咱们规规矩矩的一同躺到床上,把门窗都关紧了。” 苏辰扬唇,“今年秋试过后恐能中,最多明年入秋,到那时,不管我中没中我都要娶我的小媳妇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开心了,当然她是希望苏辰中的,若是苏辰中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会试,之后殿试,指不定入秋时节都能衣锦还乡了。 苏辰总是希望给她最好的,乔宝莹却认为只要有苏辰,便已经是最好的,但这话她不说,这会儿两人正处在热恋阶段,待以后两人老了,他还拿这话来笑她可就不成了。 乔宝莹向苏辰勾了勾手指,苏辰垂首下来,细细看着她。 “吻我一下。” 苏辰便吻了她一下,只见他的脸颊又跟着红了。 乔宝莹抿嘴一笑,接着目光往里侧看了一眼,苏辰大惊,“不可。” “为何不可?” 乔宝莹漆黑的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果然不过是一句言词的挑逗,苏辰那儿便撑起了小帐篷。 苏辰面色一红,有些无奈,“你总是来惹我,却不负责帮我灭火。” “我帮你,这儿帮你。”乔宝莹指了指嘴。 苏辰吓得不轻,可是内心的野兽又邪恶了起来,一边是圣人的思想,一边是邪恶的一面,苏辰夹在中间,很是煎熬。 “我现在帮你。”乔宝莹侧过身子。 苏辰赶紧把乔宝莹抱了起来,接着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稳了,还生怕她使坏,把她双手给扣紧了,握在自己的掌心。 “不准你再这样说。” “为何不准?我是你的妻子,为何不可以说。” 苏辰不知道如何反驳,忍不住又说道:“夫妻之礼,不可逾越——” “这样。”乔宝莹吻住他的唇。“这样算不算逾越?” 苏辰有些无力,他点头,“算。” “那圣人的思想里怎么生孩子?” 乔宝莹好奇宝宝似的问。 苏辰红着脸,说道:“自是成亲后水到渠成。” 乔宝莹这一下乐了,就喜欢逗这书呆子。 “呆子,你不亲亲自己的媳妇,不摸摸媳妇,怎么水到渠成?” 苏辰的脸越发的红了,感觉学识万千,竟然被自家小媳妇给问倒。 “但也要懂夫妻之礼。” “什么样的礼?” “相敬如宾,不可逾越。” “这样。”乔宝莹吻住他的喉结,“这样算不算?” 苏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的解答:“不算。” 乔宝莹不乐意了,挣开苏辰的手,接着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脯上放,然后伏在他的耳边吐了口气,悄声问:“这样放着舒不舒服?” 苏辰下意识的点头,但接着又摇头,“不可。” “可是你喜欢。” 苏辰没应,乔宝莹咬了他耳垂一下,便一把把苏辰推倒,今个儿倒要他承认不可,明明自己动情的厉害。 乔宝莹居高临下看着躺倒的苏辰,“苏辰,你以后还跟我讲这夫妻之礼,我就……我就把你给睡了。” 苏辰不敢看她,内心莫名的竟然有些认同起小媳妇的话来,只要小媳妇开心,何必要讲这些礼来。 “呆子,你看着我。” 苏辰不得不看着她,乔宝莹便吻上他的眼帘,苏辰的双臂下意识的抱紧她。 “你这呆子,真拿你没有办法。” 乔宝莹算是投降了,接着在苏辰身边躺下,两人一同看着蔚蓝的天气。 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在这样的气氛下苏辰还能忍耐得住,放现代那可要出名了,时下的柳下惠,当之无愧。 可是放在这个时代,苏辰已经被她调教的还算有些冲动的,刚开始的时候更加的守礼。 以后再一步一步把他调教出来,这一辈子还长着,有的是时间。 苏辰等了半晌,发现小媳妇闭着眼睛不动了,他试探的喊了乔宝莹一声,“九儿。” 乔宝莹“嗯”了一声,眼睛没有睁开,显然也没有睡着,恐是假寐。 苏辰轻咳了一声,又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不闹我了。” “累了,你这个呆子就不解风情。”乔宝莹如是说。 正文 第158章苏辰吃醋 苏辰的面色白了白,有些沮丧,他看向自己那不曾焉下去的小苏辰,就有些无奈,或许刚才他该主动一些。 苏辰挪了挪身子靠近乔宝莹,接着又伸出手来,乘着乔宝莹翻身的时候,猛的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她的脖子下,顺势便让乔宝莹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乔宝莹微微一愣,睁开眼睛,就见苏辰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又有些沮丧了。 “你怎么了?” 乔宝莹回身窝在他的怀中,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苏辰见小媳妇又主动的靠过来了,心里头一欢喜,脸色又好了,他侧着身子把小媳妇抱紧,小声说道:“刚才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小夫君居然有悟性,这下乔宝莹高兴了,在他怀里点头,“你做的很不对,很不对。” 苏辰有些懊恼,“我以后会记住的。” 合着这也算调教成功吗? 乔宝莹高兴了,下次的苏辰会不会更猛烈一些,这夫妻之间本是人之天性,何必要压抑。 乔宝莹在他怀里噌了噌,“嗯,不错,我记着了,下次看你表现。” 听到小媳妇这话,苏辰扬唇,这下心满意足的拥着小媳妇躺着,闻着花香,听着溪水的声音,不知不觉两人睡了一觉。 转眼都晌午过后了,乔宝莹惊了一跳,起了身,苏辰也跟着起身。 “坏了,咱们把师娘给丢在了一边。说好我要亲自给师娘弄晌午饭的,这会儿不知师娘吃了没有。” 紧接着两人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苏辰有些窘迫,乔宝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咱们回去吧。” “嗯。” 虽然舍不得这片小天地,可是也不能把师娘丢一边不管的,乔宝莹这次坐在了苏辰的身后,两人共乘一骑往回走。 终于寻到了姚氏,姚氏看到两人那面露桃花之色,就知道两人又去游玩去了,于是说道:“唉呀,把我这个老婆子丢一边也不管了,都嫌我这个老婆子没趣。” 乔宝莹心中愧疚,忙上前坐在姚氏身边,一脸的笑容,正要说给师娘好好做顿好吃的,就见姚氏正在吃红薯,居然吃红薯?平时师娘可是精贵着的。 “红薯,我也要吃。” 乔宝莹伸手就去碗中拿,姚氏笑了起来,喜姑和陈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辰来到两人身边席地而坐,乔宝莹顺手拿了一个红薯给他,苏辰又红了脸,小媳妇给的,他心里甜甜的。 姚氏与那些官夫人聊了一会儿便散了,接着喜姑在这小树林里把乔宝莹自制的野餐垫拿出来,又放了一张软席给姚氏席地而坐,把乔宝莹做的点心小吃点全部搬了来。 所以姚氏一直在吃这些小点心,与喜姑聊着天,很是惬意,根本就没有想着两个小的。 两年轻的孩子就算陪着她这个老婆子也会把两人给指使开去,平时在府上各种忙碌,也不曾碰面的,难得出来一回。 这会儿两人陪着吃了红薯,陈意打来了野鸡,乔宝莹二话不说做成了叫化鸡,从土里挖出来,把外头的泥土剥开,一股香味传开,姚氏又起了食欲。 这会儿忽然有人闻香而至,是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走了过来。 那男子看到是候夫人,忙上前行了礼。 姚氏看了一眼便把两人认了出来,这两位自是阮知州的大儿子阮清和小女儿阮美。 兄妹两人的相貌在零陵郡算是数一数二的好,阮清生得芝兰玉树,阮美生得娇美动人。 姚氏邀两坐下吃叫花鸡。 于是两人也欣然坐下了。 姚氏便把四个年轻的使一桌去,她有喜姑陪着就成了。 四人相继坐下,分食叫花鸡,乔宝莹便把鸡肉一块一块用小刀切下,手中没有筷子,带来的数目也有限,乔宝莹想了想,便顺手削了一把两齿叉子。 不知不觉用了刀叉的手势,把鸡肉一块一块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不紧不慢,那阮家兄妹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乔宝莹分好后,便装成四个碗,他们两人各送上一碗。 阮清忍不住想尝一尝,在外野餐多是席地而坐,用手抓食,自然阮清便捏起一小块吃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味道清香,滑而不腻,当真是另一种吃法。 乔宝莹却又给几人做了一把叉子送上,那边姚氏几人却拿起了筷子。 乔宝莹用上刀叉,吃相比手抓的自然要好,不过在这山野之地,大家伙的也随意。 可是那阮清却对这刀叉起了兴趣,瞧着像是临时所做,却见乔宝莹用得如此熟悉。 “平时吃肉也用这个倒也方便。” 乔宝莹点头,说道:“若是阮公子喜欢,回去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一套来,更加精致一点的,的确挺方便的。” 阮美听后俏皮的补充一句,“姐姐,我也想要一套。” 瞧着小孩子应该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神色稚嫩,一时间被人唤了声姐姐,乔宝莹倒是好受。 “好,我给你们各做一套去。” 接着三人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便聊到这吃的上面来了,乔宝莹厨艺不错,自然这话题她最活络,那阮清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把吃食说得如此生动,不免多看了两眼。 苏辰却一直没能搭上话,坐在那儿只管给小媳妇剔骨头,想让她多吃点儿。 没想一抬头就看到阮清那欣赏的目光,内心咯噔了一下,有些不高兴了,于是不动声色的往小媳妇看去,就见小媳妇居然还与阮清眼神对碰,阮清都红了脸了,小媳妇竟不自知,还与对方的妹妹成了好友。 苏辰这下不淡定了,但凡阮清往这边看来,苏辰便仔细的注意着他,忽然发现这阮清似乎对他的小媳妇很是感兴趣,居然看着他的小媳妇目不转睛的。 苏辰心里特别的难受,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也不理会小媳妇那碗中没有肉了,叉了个空。 乔宝莹“噫”了一声,发现碗中没肉了,于是停了停,正要放下叉子,阮清便把自己碗中的肉分了过来。 苏辰注意到了,他居然也把骨头给剔了,眼看着阮清碗中的肉就要到小媳妇碗中去了,苏辰二话不说把小媳妇的碗拿了起来,把先前剔好骨头的肉装进去。 “没事儿,夫君,我吃饱了。” 乔宝莹一声夫君,把对面的阮清惊了一跳,苏辰却听着欢喜。 阮清忽然开口,“这位姑娘原来是苏秀才的娘子,倒是误会了,还以为是苏秀才的妹妹。” “正是拙荆。”苏辰说这话特别的响亮,连乔宝莹都注意了过来。 “夫君,我吃饱了,你把碗中肉吃完吧。” 苏辰点头,“成,我帮你吃完。”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阮清却匆匆起了身,“倒是打扰久了,这就先回去了。” 苏辰和乔宝莹跟着起身,两人来到姚氏面前行了一礼,便走了。 姚氏往喜姑看了一眼,喜姑和陈意都跟着笑了起来。 乔宝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辰却红了脸,刚才自己的窘态恐怕都被师娘看到了。 陈意见乔宝莹去老夫人身边了,便走到苏辰身边,拍了拍苏辰的肩,“都是过来人都懂得老夫人都看到了。” 苏辰越发的不好意思。 京城里汪子渔来信了,汪子渔中了探花,状元郎是北边士子得魁首,乔宝莹听了也替汪子渔高兴,十年寒窗苦读到了头,终于要出人头地,汪子渔有一个这么好的师父,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家世,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苏辰却开始筹备着入秋乡试的事,陈意查了这么久,查到赵家不少的证据,苏辰拿到这些证据看了两日,思虑了一个最佳的法子,决定不报官,准备拿一部分致命的证据去见赵文欢。 他要去赶考,若是中了,来年开春就得入京,这一次不能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赵家必会死灰复燃,虽说林知县此人已经靠不住,但零陵郡还有一个阮知州。 阮知州此人是荫补入仕,后台硬,恐怕一点绳头小利无法打动,与其这样耗时间,倒不如他私下里解决,赵氏在林源县也是大家族,自然经不起折腾。 不过在苏辰正经约赵文欢见面的时候,没想侯府迎来一位老熟人,那便是莫道清。 为何监察御史莫道清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林源县,莫不是林知县的事,消息走漏已经惊动了御史不成? 苏辰一开始倒也没有提赵家和林知县的事,没想莫道清一来便把苏辰拉入书房,就两人的时候,莫道清拍了拍苏辰的肩,说道:“不错啊,你居然能把这门户给撑起来,如今还主动写信告诉我林知县的事,上一次我放了他一马,这一次可不能轻饶了他。” “十年寒窗不容易,偏生动了这心思,可见此人早就心术不正了。” 莫道清一边说一边坐下来,自个儿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嗯”了一声,“不错,这茶的味道真好。” 苏辰看向那茶壶,说道:“我媳妇种了茶树,去年采了一点,并不多,不过给府里用还是有的,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苏辰一脸无所谓的说完。 莫道清却睁大了眼睛,“你媳妇不是酿酱的么?怎么改种茶树了?” “顺带为之。” 莫道清一拍大腿,赞道:“你媳妇有眼光,若这茶叶成了气候,可比那酱汁赚钱,我喝了你这茶叶的味道很独特,这茶苗不会是从闽中移栽?这味道倒与闽中的上等好茶可媲美。” “闽中的茶苗?”苏辰摇头,他跟小媳妇都不知道那李东家是从哪儿运送来的,两船酱汁换一船茶苗,可金贵了,种下第一批,死了大半,后来那一批,寻了师傅才把茶苗培育好,先前种下的那小半部茶树苗长大了,今年产的第一批茶便送到了侯府来了。 “你这媳妇不错,说你寒门出身,你媳妇一个人抵一个家族的力量,以后你但凡用得上银两的,家中也不至于窘迫,不少寒门子弟便是受不住之钱财上的诱惑。” 说起这事儿,苏辰还很是惊奇,于是问道:“御史大人,小生还真没有给你写过信,你不会是看错了。” 莫道清又饮了一口茶,笑道:“你是没有写,你媳妇写了,你媳妇那字,怎么说呢,还能看得过去吧,至少能认,且也不知道用什么笔写的,我瞧着有点像炭。” “炭笔。”苏辰补充。 “炭笔是何物?” “平时我媳妇捂炭,就顺带制成小笔尖,能随身携带。” 苏辰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想不到小媳妇居然帮着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来,他心中一暖,原本还不想着小媳妇担心,没想到这么多的事她都知道,只是在他面前不提,免得他有心里负担。 “还有这样的笔来,改日我得寻你媳妇要上一支带身上了,以后但凡遇上什么也方便记载。” 苏辰有些无奈,“那个其实挺简单的,我叫陈意给你取一盒来,如今侯府上下连下人都用上了这种炭笔,方便平时记载,府中下人我媳妇儿没事,也在教他们识字,算数。”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奇女子。”莫道清连茶都不喝了,起了身,“走,见见你媳妇去。” 苏辰黑了脸,见他媳妇作甚?苏辰下意识的打量莫道清,年轻四十上下,北方人,长得高大威武,一脸笑纹,平时瞧着是个爱笑的,这样的人物倒是很得小媳妇味口的,不成,不准他见。 “她在内宅,恐怕无法见客。” 苏辰这么开了口。 莫道清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又坐下,这一笑竟伏在了桌上,肚子都要笑痛了。 苏辰脸都红透了。 “外头传你苏秀才为了媳妇可以不下考场,视功名于无物,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信了,彻底的信了,你媳妇儿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不过改日还是要见的,她既然有胆量给我写信,为着这我也得见见她,还有以后的茶叶我算是有着落了。” 莫道清说完,苏辰郁闷着一张脸,他把陈意叫进来,决定赶紧把正事给莫道清办了,他好回京城里去。 莫道清终于恢复正经,拿起桌上的证据,里头全是赵宋两家侵占百姓的良田,却上报给林知县是荒地,再按荒地每亩缴税,一年两税,不知道少了多少税银。 莫道清板了脸,面色黑成墨汁,我莫道清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没有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林知县欺上瞒下,身为林源县的父母官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坏了咱们读书郎的名声。 莫道清很快便把证据收集了起来,当即起了身,“这事儿刻不容缓,我这就去了。” 先前苏辰还想着怎么对付赵宋两家,原本打算私下里威胁,这会儿也不必他出手了,有了这个刚正不阿的莫道清,他也放了心,这一次算是能把赵宋两家连根拔起了。 只是同时也苦了林知县,身为林源县的父母官的确不该与商贾之人勾结,想是这么想,但苏辰还是把当年林志先给的诗集拿了出来,字里行间都是志向,文采非凡,尤其是刚入仕时的诗赋,里头尽是一展抱负的期望。 没想到才短短几年的时光,他便变成了这模样。 乔宝莹得知监察御史莫道清从京城里赶了来,于是来到了前院,直接进了书房。 苏辰看到小媳妇,面色一展,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你怎么来了。” 随着说话的当儿,两人在一边的长榻上坐下。 “我听说御史大人来了,正要来感激他,苏辰,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我——” “我知道,莫大人都跟我说了,正好我得了赵宋两家与林知县勾结的证据,莫大人看了后便拿着证据走了,林源县恐是要变天了,这几日叫十里坡和刘家村的人都不要出门,咱们也尽管少出去应酬。” “你都知道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乔宝莹试探的问,见苏辰哪有生气的痕迹,便放下心来。 “还好你给莫大人写了信,倒是我不曾想到的,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你做的不错。” 苏辰表扬了乔宝莹,乔宝莹心中一喜,于是往前一扑,便搂紧了苏辰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 “这一次赵家不会再死灰复燃了吧?” 乔宝莹心想着若这样还板不倒赵家,那这大魏就真的没有王法了。 “不成问题,若是别人我不敢说,但有莫大人在不会就此罢手。” 苏辰说完,自然而然的回应了乔宝莹一个吻,乔宝莹心中一喜,终于苏辰对吻不敏感了,倒是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再吻我一下。” 乔宝莹嘟起嘴。 苏辰看着她那索吻的模样就好笑,便垂首再吻了她一下。 乔宝莹满意了,倒准备坐直了身子,苏辰见状,双手便揽紧她的腰,乔宝莹动作停住,他莫不是嫌一个吻不够,还想她闹他? 只是这书房也太肃穆了些,她有些忌讳,这可是成阳先生的书房,再说呆会外头又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乔宝莹犹豫着,苏辰却俯身下来,含住了她的耳垂,瞧着他真的想要她闹一闹。 乔宝莹悄声问:“你会不会想起咱们在小树林里的时候?” 正文 第159章赵家造反 苏辰点头,“想,一有空就会出神,一出神便不知不觉想到了那一日。”他一说完,方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脸红透了,连带的忙直起了身子,也不敢咬乔宝莹的耳朵了。 乔宝莹见状,也坐直了身子,安慰他道:“这儿是书房,不方便。” 苏辰点了点头,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害了羞。 “苏奕没有考中会试,殿试都没有参加,不过没有回林源县。” “陈意去查了,他应该是留在了京城。” 果然如当年师父说的,弟弟若以这种心态,乡试不成问题,再往上却是难,如今应了验,弟弟心术不正,真要是入朝为官也只会连累家里人。 乔宝莹见苏辰出神,便再次上前吻了吻他,接着说道:“我这就回后院了,师娘这几日睡得不安稳。还有我上次在庙里头求了平安符,你把平安符带在身上。” 乔宝莹把平安符拿出来。 苏辰便接过去,放在乔宝莹做的毫无特色的荷包里装了起来,接着挂在腰间。 乔宝莹看到这荷包就忍不住想笑,“你还随身带着呢,那是我刚学针法时做的,不成,改日我再做一个漂亮的给你。” “这个挺好的,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那会儿咱们两在茅屋里住着,你一点也不嫌弃我的穷困,这个能让我时常想起当初你对我的好。” “我现在莫不是对你不好了?” “不是,不是。”苏辰着了急,见小媳妇佯装生气,便放下心来。 他要带着便带着吧,两人以前还以这荷巴为暗号呢,以后这暗号瞧着也不必取消了。 乔宝莹倒是想起一事,说道:“今年去零陵郡,除了有陈意跟着你,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人,毕师爷的儿子毕浩,你觉得如何?陈总管毕竟是侯府的,将来你身边也得有一个人好生跟着保护你,毕浩左右也无事,跟着你将来功成名就了,他也能做一番事业,正好这次带在身边长长见识,跟着陈总管多学学。” 苏辰倒是没有想到小媳妇处处都想得周全,于是点了头,“成,把他叫来,以后便跟在我的身边,今年乡试,你跟师娘好好在家中等着我,等我回来。” “嗯。” 乔宝莹开心的回了后院,叫下人给十里坡毕家送了口信,叫毕浩来县城侯府,以后跟在陈总管和苏辰身边办事。 那下人去了,晌午过后,那下人回来,匆匆进来禀报,说从十里坡回来有一对老夫妇也一并跟了来,说是苏公子的亲爹娘,问乔宝莹可要禀报给陈总管。 乔宝莹一听就知道是谁,于是屏退下人,也没有通知陈意和苏辰,直接从府里出来,在小侧门见到两人赶着牛车在门口等着。 黎氏见是二儿媳妇出来相见,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妙,怎么老二不自个儿出来,莫非连爹娘都不见了么?这么不孝。 乔宝莹见两人看自己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大概所想,便说道:“公公,婆母,苏辰在前院处理正务,并不知道你们来了,我听到二老来了后便出了府,要不咱们去酒楼先吃饭,有什么事,你们直接问我就是。” 乔宝莹可不想这些人入侯府闹出大笑话,把人引入酒楼里,进了包间,屋里头只有三人了,乔宝莹点了丰盛的菜。 两人怕是没有吃晌午饭来的,这会儿看到一桌子好菜,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见乔宝莹坐着没动筷子,黎氏便挑了眉,“你们倒是过好了,如今都住侯府了,什么山珍海味的没有吃过,自是看不上这一顿饭菜的了。” 黎氏的奚落,乔宝莹没有理会,便这么听着,等两吃饱喝足,乔宝莹问道:“不知爹娘过来有何事?” 苏长为一向不太开口的,知道嘴巴子笨说不过这个媳妇,于是胳膊肘蹭了蹭黎氏,黎氏便开了口,问道:“你们把我家三儿藏哪儿去了?” 乔宝莹一听就觉得两人不可理喻,还以为是他们两人没银两了,过来讨要银两花,没想到是为了苏奕的事。 “公公,婆母,你们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叫做我们把三弟藏了起来?三弟中了举,开春赴京赶考,这会儿都夏季了,按理三弟也该回来了,可是跟我们没有关系,脚长在他的身上,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乔宝莹一说完,黎氏就哭了起来,“托人找了赵教授,没想到见不到他,于是去布庄寻人,没想二房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三儿去了哪儿,只说年前支走了不少银两说要入京赶考,可是眼下都夏季了,为何他还没有回来?若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他为何不敢回来见我们?肯定是你跟老二使的诡计。” 乔宝莹算是这一顿给白眼狼吃了,她郁闷的说道:“我跟苏辰一直呆在侯府,还当真不知道三弟有没有从京城回来,不过倒是有京城回来的读书郎说在京城曾看到过三弟,说是要留在京城准备来年开春再参加会试,今年开了恩科,明年他的确可以参加。” 乔宝莹的话令黎氏止了哭声,“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要是明年开春后你三弟还没有回来怎么办?到那时我可不会饶了你们。” 苏奕不见了关他们什么事,乔宝莹生了气,“公公,婆母,你们偏着三弟就算了,三弟也长大成人了,他要留在哪儿是他的自由,跟我们没有关系,你要是敢上侯府闹,我也有法子对付你们,我就把话搁这儿了。” “三弟的名声便是名声,苏辰的名声却可以不管不顾,去年三弟无情,乘我们不备,给我们饭菜里下了巴豆,害得苏辰不能下考场,这样的三弟,我们恨之入骨,你们还敢来问我们,苏辰念及亲情没有去官衙里告他已经算是不错了,你们若是再也闹上门来,我就对三弟不客气了,这举人身份也是偷来的,若没有当初苏辰帮着他,提点他,他还未必能中举呢。” 乔宝莹一口气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却说得对面两人目瞪口呆。 苏长为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说老三给老二的饭菜里头下巴豆?” 乔宝莹冷哼一声,点了头,“你们就不想想去年苏辰都去了零陵郡为何没能下考场?” 乔宝莹令两人有些不敢相信,黎氏生气的说道:“你一面之词谁信,老三不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不知道对大哥二哥有多好,他们三兄弟一向和气,你别血口喷人,老二就是娶了你才走上霉运的,当初若不是为了你没能下考试耽误了考试,这一次指不定又是你闹出的幺蛾子。” “你还要把这事儿赖到老三身上,没门,老三向来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乔宝莹却是冷笑一声,“婆母,我也不求你相信,这事儿你知我知苏辰知,苏辰念及亲情不愿意去告官,我也没必要在你们面前证明什么,今个儿说这些话,只是告诉你们,以后别上侯府来了,苏辰有才,若不是再三被拖累,眼下都考上功名了,你们但凡还念着最后一点儿亲情,就不要来打扰他。” 乔宝莹转身往外走。 苏长为却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有些不确定。 乔宝莹结了账从酒楼里出来,见两人没有追上来,安了心,直接雇了辆马车回了侯府。 这事儿苏辰自然不知道,乔宝莹瞒着他。 莫道清经过几日的明查暗访,终于与林知县摊了牌,林知县看到自己受贿的证据后,竟然异常的沉默,他已经等了这一日一直煎熬着,果然还是等来了。 莫道清自然不会处置林知县的,他打算拿着证物呈上给臬司定案,没想到才到码头被赵家和宋家的知道,风声走漏,居然派来了杀手,莫道清受了重伤,之后被陈意几人救回侯府的。 想不到这两家居然敢杀朝廷命官,这是要诛九族的罪名,若不是在林源县还有一个侯府,恐怕莫道清走不出林源县。 可是赵宋两家竟然敢这样出手,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了,一但放莫道清出了林源县,他们两家便完了。 所以侯府外头忽然多了不少杀手,苏辰叫侯府上下都戒备起来,可是侯府的护院向来不多,谁能想到戎马一生的成阳先生告老回乡,结果还被家乡的富绅欺负的,以前有成阳先生在,没有人敢对付他。 如今他不在了,府中护院又这么少,就算有老夫人震着场子,可是消息传不出林源县,也是于事无补。 外头的杀手快要冲进侯府来,赵文欢在外头放言,势要杀了苏辰不可。 他们算是猜到了苏辰把莫道清叫来的,还有他们的那些证据也是苏辰收集的。 莫道清在府中养伤,看到苏辰,他狠狠的说道:“都是我错了,思虑不周,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真不假,早知道我便不必与林知县对质,直接把证据送去臬司就成了,偏生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如今府中护院不多,苏秀才打算怎么办?” 苏辰说道:“唯有派人出去往零陵郡告知阮知州,不然咱们侯府也守不到几日,就今年行动。” “得找个可靠的人手。”莫道清提醒。 苏辰点头,他沉吟了一声,说道:“毕浩,此人胆大心细,又是生面孔,应该能混出林源县去。” 于是半夜里头苏辰便把毕浩给派了出去。 半夜里码头没有停靠的船,毕浩游了大半夜的水,终于碰到一艘经过的商般上了岸。 油筒封的证据完好无损,他把东西藏起来,便去了零陵郡。 乔宝莹这几夜里陪在姚氏的房中,外头的事都不曾告诉姚氏,姚氏这几日身体不好,吃得也不多,睡得也不安稳,她都守在床前照看着。 喜姑忧心重重的进来,往乔宝莹看了一眼,乔宝莹便起了身,这会儿姚氏好不容易睡着了,倒也没有惊动。 两人来到外头,喜姑说道:“府外头乱成一团,百姓都不敢上街了,赵宋两家这次狗急了跳墙,闹得整个林源县乌烟障气,九儿要不要派人回十里坡和刘家村通知一声,叫他们都躲起来再说?” 乔宝莹发现事态严重,便听了喜姑的话,陈意派了一个会点功夫的下人藏于百姓中,去了十里坡。 一日一夜那人才回来,回来后面色不好,他向乔宝莹禀报,说刘家村的酱坊全部被砸了,好在他们都事先听到了风声,全部都躲了起来,没有寻着人,这伙人便走了,倒也没有为难村里头的人。 乔宝莹心中郁闷,正要上前院去问苏辰的打算,陈意就从前院匆匆过来,三人来到小侧室里谈话,陈意把苏辰的安排说了出来,原来毕浩已经从昨个夜里离开了侯府,按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零陵郡,侯府还能守几日。 至于林知县却在昨夜里上吊自杀了,如今县衙里的人全部乱成一团,不少人被赵宋两家收卖,居然还对付起码头上的人,借着官府的名头,不准那些商船客船停靠,就是怕我们派人离开林源县去外头报信。 这一次赵宋两家是下了狠功夫了,没想到这两家在林源县的势力这么大。 前院里头,苏辰坐在莫道清的床边,说道:“大人,当初我同汪兄谈起林源县的时候便提到了这赵宋两家的事,林源县如此贫穷,皆是因为这两家作乱,把不少资源都给占有了,一般的商贾之人做不进入林源县。” “那会儿汪兄便说要冶好林源县就必定要先治了赵宋两家,林知县没能看清时势,造成如今的祸事来。” 莫道清点头,“你跟汪子渔皆是有才,可惜了这林志先一个新科状元看不清,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没有治理之才,真是太可惜了。” 夜里,侯府还是进来了刺客,陈意带护院把这些人给灭了,却还是给内院里带来了不少的惊动。 姚氏起了疑心,问乔宝莹府里头出了什么事,把陈意给喊了来,陈意不敢相瞒,可是也不想令姚氏担心,便一直沉默着不答,姚氏见状,看向乔宝莹,沉了脸,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乔宝莹便在姚氏身边跪下了,“师娘身体不好,府里的事有我和苏辰打理,师娘就别问了。” “可是赵家造反了?” 姚氏忽然说出来,乔宝莹和陈意都惊了一跳。 姚氏叹了口气,“倒是等到了这一日,陈意你过来。” 陈意走了过去,几人一脸的狐疑,想不到老夫人都知道了这一切。 “当年我夫君回来的时候,便看清了林源县的局势,这地头蛇不好欺,倒是留了一手,这里有一副地图,陈意,你把地图交给辰儿,他看了后就会知道的。” 乔宝莹和喜姑都一脸惊讶,陈意拿起地图,立即退下,去了前院。 姚氏叫喜姑把乔宝莹扶起来,又叫乔宝莹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她说道:“林源县穷,百姓的日子不好过,皆是因为这两家把握住了整个林源县的银钱往来,这几年与林知县勾结,更加壮大了赵宋两家的胆子。” “辰儿要跟他们斗,我便想到了今日,辰儿有才,却是嫩了些,这些人老谋深算,家族盘锯,不是一招两势便能对付得住的。” “刚才给辰儿的地图,便是咱们府中的机关,府中护院少,本就是特意为之,侯府不是他们想入便能入得,按着这地图,赵宋那两家还是能对付的。” 这下喜姑和乔宝莹都安下心来,想不到先生还留下这么一招来,当年建府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吧。 “这一次辰儿把赵宋两家连根拔起,动了人家根基,不费点儿功夫不可能,至于那个小御史,死了没有?” 乔宝莹没想到师娘连这个也猜到了,忙说道:“没死,留在咱们府中养伤。” “他呀太嫩了,他倒要跟他前辈学学,当年告发了大将军,还知道先回京告发了再说,在将军面前可是一脸笑容,哪像这家伙,居单枪匹马的来林源县,还敢与林志先对质,真是自不量力。” 师娘口中的大将军不会就是说成阳先生吧?乔宝莹想,苏辰曾跟她说过,御史曾经告发过成阳先生,成阳先生从边关回来后,直接提着刀进了那御史的家门,可没把人吓死。 果然自这日后,侯府中便没有刺客闯入过,看来是吃到了苦头。 这么守了几日,零陵郡那边却还是没有传来消息,苏辰心下担忧,若是再过十日还不曾传来消息,他们还得再派人出去,好在府中可以守住,到少护着了府中的人。 转眼又过了十日,正当苏辰准备往零陵郡派人去的时候,这日码头上下来几艘战舰,上面载了不少官兵,可没把林源县的百姓给吓死,转眼来了这么多官兵,这一次阮知州亲自来了。 阮知州一来,赵宋两家便不行了。 赵府书房内,赵文欢一脸垂败的坐在软椅中,只觉得大势已去,心里那个恨,到死也没能把苏辰给杀了,原本按着计划是可以的,没想到这侯府里头有机关,几日前却不使出来,定是诱他下手的,早知道他又何必如此破斧沉舟。 正文 第160章考试陷阱 如今人没有杀着,证据也没能追回来。 却在这时,赵文欢听到门外传来整齐伐一的脚步声,他面色灰暗的起身,理了理衣裳,接着把桌上的一颗药丸就着茶水饮了下去。 待阮知州带着人进来的时候,赵文欢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转眼把赵宋两家连根拔起了,林源县整顿好后,便立即有了新知县上任,此人是阮知州小侄子,年方二十,也是荫补入仕。 莫道清养好了伤,便向苏辰告辞,从码头上坐船走的时候,那阮知州的小侄亲自带人护送到码头。 莫道清看了此人一眼,很是不待见,冷哼一声上了船。 那阮知州的小侄却阴沉了脸,“叔偏叫我巴接此人,瞧着也只不过跟我一样是个七品小官,算什么。” 接着他甩袖转身,扬长而去。 苏辰跟乔宝莹两人赶着马车回了村里头,回到十里坡,便有不少村民围过来,说起这一次赵家人进村的事。 两人与村里人说了说,便到了山脚下,乔六和邵南都出来相迎。 乔宝莹从马车上跳下来,便来到乔六身边,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你们都躲哪儿?” “山里头人,村里人帮着打探,见赵家人走了我们便下山,后来赵家人服了法,我们才敢回来住着。” “人没事就好。”乔宝莹安下心来。 乔六却是沉重的一张脸,说道:“咱们两个酱坊的酱缸全部被砸了,昨个儿邵南已经去了瓷窑里定做了。” “没事,银子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 几人进了院门,毕家夫妻也来了,毕浩这次跟在阮知州身边回的林源县,这会儿看到爹娘,便走了过去。 这一次还多亏了毕浩,苏辰拍了拍毕浩的肩,说道:“你留在村里头跟你爹娘好好聚一聚,再去县城,便要跟着我去赶考了,到时恐怕见面就难了。” 毕浩点头应了。 两人留在村里头整顿,新酱缸搬运了回来,刘家村的酱坊也开始走入正轨,好在赵家人没有注意到山头的茶树,这会儿茶树一点也没有折损,再把酱坊重建起来,日子又走上了正轨。 刘掌柜派了人过来问情况,人都没事他们也放心了,乔宝莹和乔六把交酱汁的日子定下了,刘掌柜的人也安心的回去复命。 乔宝莹拉着乔六的手说道:“二姐,这一次我再回侯府,再回来得过年的时节,马上要入秋了,苏辰会去零陵郡赶考,若是中了,来年开春还得去京城,如今师娘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得陪着她,这酱坊的事就靠二姐帮忙看着。” 乔六点头,抱住乔宝莹,“这一次真的把我给吓死了,就怕你们呆在侯府也不安生,我们倒还好,往山里头一跑,他们也寻不着,好在咱们都没有事儿。” 两姐妹难分难舍的辞了别,马车出了村里头,往县里头驶去。 府中为苏辰去赶考的事忙碌了起来,乔宝莹做了肉干这一次是要派上用场了,给苏辰装了进去,又再三交待苏辰,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正好这个时候汪子渔来了一封信,信里头一是说要苏辰还住那小院里头,还派了汪家的家丁帮着打理院子,这一次交待他万般小心。 信里头又说起另一桩事,说这次来零陵郡的主考官学政大人是荫补入仕的老先生,虽是荫补,却是有才,只叫苏辰大胆的去做,甚至汪子渔还把京城邸报寄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到手的。 苏辰把邸报展开放桌案前细看,看了一遍后,他的脸色变了,于是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封信来。 正好乔宝莹给苏辰过来送点心,进来了,见他面色凝重,担忧的问道:“可是出了事?” 苏辰没有说话,却是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走近他。 苏辰把信展开,居然是当朝丞相昝泊写来的,是苏辰的大师兄,先前师娘还说入考前给师兄去信一封,或能知道一些消息,没想到这位大师兄也是寄了信过来。 苏辰把信放在邸报旁边,乔宝莹见他面色不好,便把信看了一遍,接着把邸报也看一遍,她也面色凝重了。 奇怪的问道:“汪子渔是如何得到这邸报的?” 苏辰说道:“信里头他说是师父禄先生得到的,可是却与师兄说的不同。” “那该信谁的?” 两份消息却大有出处,且是政冶上的观点有了大出入,如果苏辰要是没有答好,将是两个结果,一个结果,他中了举,第二个结果,他终身剥夺科举资格。 如非他保守起见,不谈及这政冶主张,毕竟有不少寒门士子不懂门道的便是这样答的,但那样的话有可能中不了举,但绝不会剥夺考试资格。 可是昝丞相是当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连师娘都信任于他,他不可能骗他们吧?也没有理由骗他们,都不曾见过苏辰,更犯不着有冲突。 那汪子渔骗苏辰?可是他们是多年的至交,至少去年自己的见解所有的消息全部都主动的告诉了苏辰,若不是苏奕害了他们,苏辰可是汪子渔最大的敌手。 “我们把这两样交给师娘定夺,如何?”乔宝莹建议。 苏辰却是摇头,“我信汪兄。” 如果汪子渔的是对的,那昝丞相的用意就有待思量了,这样告诉师娘岂不令人心寒。 乔宝莹气绥的坐下,本以为一切都顺畅了,没想到又闹出这幺蛾子来。 “要不你别按着这方法答了,中规中矩的写出自己的见解,不谈及这邸报上的事,如何?” 苏辰没有立即说话,乔宝莹却觉得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至少他不是在挺而走险,大不了再等三年,反正他还年轻。 可是许久后苏辰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曾说要我走大三元的路,我若不踏出这一步,就算考中了,也将失去解元的资格,我必须得信,我信汪兄。” 可是如果错了,苏辰恐怕一生都将不得翻身,终于取消考试资格,名声受损,便只能普普通通的过活。 乔宝莹忧心重重的送走了苏辰,除了夫妻两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书房里头的那个决定,还有那两封信的差处。 乔宝莹这几日吃睡不香,精神恍惚,连喜姑都看了出来,问她出了什么事,乔宝莹却是摇头,怎么也不愿意说。 姚氏的身体越发的不发,感觉自上次开春踏青归来后,姚氏的身体每日愈下,乔宝莹就更不想把这些事来打扰到姚氏,每日陪在姚氏身边,只盼着老天爷能让姚氏好起来,再多活几年。 如今连大夫都不给姚氏下药了,最多吃几济补药,着实是姚氏的病找不出病因,时常四肢痛,头痛,手脚无力,食欲不振,睡眠不好,连大夫都说了,恐是思虑成疾所引起的,还是得解开心病方可。 思虑自然是想着成阳先生,先生去了,老夫人没有了精神寄托,自然心里有个结。 乔宝莹使尽了法子也于事无补。 乔宝莹一边忧心着姚氏,一边忧心着苏辰,也有好几日不曾睡好,终于过了半个月后,苏辰带着陈意和毕浩回来,乔宝莹跟着他进了书房。 苏辰忧心着师娘的病,便问了这几日的情况,反正跟他走时一样,病情反复。 乔宝莹问起他考得怎么样,苏辰点了点头,“若是方向对了,必能中举,至于解元却是说不定。” 方向一定要对的,乔宝莹在心中默念,她看着苏辰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老天爷不会这样对待他的,一定会遇上好运气的。 两人一同来到后院看姚氏,这会儿姚氏正觉得头痛难忍,刚服下了药。 姚氏看到苏辰,倒是来了精神,问他考得怎么样,苏辰说很好,这下姚氏安心了。 接下来便是等着放榜的日子,整个侯府都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乔宝莹好几日不曾笑过了,就指盼着榜单早点儿下来,是对是错给一个答案,这样煎熬着越发的难受。 苏辰在外人面前瞧着没有什么,但乔宝莹知道他也很着急,他的前程全堵在汪子渔的那一番话身上,若是得到了证实,他们就该好好考虑一下先生门下师兄弟们的情义了,所以乔宝莹也很矛盾,她希望苏辰的考题是正确的,同时她又不希望令苏辰失望。 原本想着先生不在了,至少还有这么多师兄相帮,可不能就这一件事儿便能把人心给看透了去。 放榜这日,侯府派了人去了县衙的告示栏里看消息,这一日侯府里的主子们都很紧张,连姚老夫人都早早的起了身,恐是一夜未睡着。 姚氏看着身边同样紧张的乔宝莹,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辰儿应该是不成问题,你不必担心,只是他师父希望他走大三元的路,却有些苛刻了,若是辰儿真的能走大三元的路,将来官场会顺些。” 看来连师娘也是希望苏辰走大三元的路的,苏辰先前就差一点得了小三元,结果被她给托累了。 看榜的人回来了,先是去了外院,没一会儿陈意便匆匆进了内堂,姚氏和乔宝莹看到陈意进来,便坐直了身子。 陈意一脸喜色的说道:“中了,是榜首,中了解元。” 就是陈意那一声“中了”了两字,乔宝莹便捂着嘴哭了起来,苏辰中了,猜对了题,同时他失去了大师兄昝泊。 为何昝泊要这样害他,若是真的听了昝泊的话,苏辰这一辈子都无法走上科举之路了,这时代对读书郎心中的政冶观念极为敏感,若是苏辰敢这么答,不诛连九族就算了,更不用谈科考的事。 所以昝泊为何要害他?因为他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因为先生对他期望太高,要求他走大三元的路?师娘说了,在先生门下的弟子当中就没有哪位弟子能走大三元的,所以说先生这一次对苏辰的期望高过任何一位弟子。 喜姑递来了帕子,乔宝莹抹了一把泪,这边姚氏才缓过神来,连说了三句“好”字。 “府中上下全部都有赏,还有叫辰儿今个儿回后院里头吃晚饭,咱们好好聚一聚。” 陈意领命去了。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是乔宝莹亲自下的厨,三人坐下,姚氏把喜姑和陈意也叫上了桌,一共五人。 姚氏看着苏辰说道:“你如今可是解元,比普通的举子不同的,你师父当初便有心要你走大三元的路,明年开春便要会试,若是过了便是殿试,这才开头,你万不能骄傲。” “这几日在家里好好看书,过了年便入京赶考吧,若是能在会试和殿试中拿下魁首,那就再好不过,但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包袱,好好温书,能中便可。” 苏辰连连点头,“谨记师娘教诲,苏辰绝不也忘。” 吃完这一顿饭,苏辰随即悄悄来了厨房里头,这会儿乔宝莹正在准备插食,呆会移步花厅里喝茶。 苏辰见左右无人,便在乔宝莹的身后一把把她抱住,头枕在乔宝莹的肩头,伏她耳边悄声说道:“这一步终是踏出去了,汪兄不曾骗我。” 乔宝莹停下手中的动作,从他怀中转个了身,面对着他,仰着头看他,可心里却有些难过,这将意味着苏辰太受师父和师娘的宠,恐怕会与众位师兄生间隙。 “你什么也别想,好好温书,这些日子,我也不会去前院里打扰你,过了年,你便带着毕浩和陈意去京城,京城里还有师娘的府邸,到时你可以住在那儿,倒也安生,只是那府中没有什么人了,除了几个打扫的,到时你的起居便叫毕浩担待一点。” 乔宝莹其实很想跟着苏辰一起入京赶考,这样可以在他身边照顾,可是家里头还有师娘,且师娘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她有些担心,就如喜姑那日私下里同她说的,希望她别去京城,在府中陪着老夫人,这岁数的老人,有些说不定的。 乔宝莹知道喜姑的意思,所以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苏辰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捧起乔宝莹的脸,印下一吻。 什么时候苏辰被她调教成这样了,敢在这小厨房里吻她,乔宝莹心里却是欢喜,于是抱住苏辰的腰身,胸脯紧紧地贴紧他。 “年前还有好几个月,便不能见你,心里在很难受,你可以去前院见我的,我没有得师娘召见来后院也不合适。” 这下乔宝莹也动心了,马上要上京赴考,这一去便是赶路就得两个来月,来回就是四个来月,中间还有会试殿试,转眼便要一年的时光了,她舍不得与苏辰分开,就没有分开这么久的。 乔宝莹点了头,“不然咱俩每月见上一面,好不好?” 苏辰还是苦着脸,“你若在这后院没事,便可以去前院,只不过半日的光景,读书也不在这半日,平时我勤快一些,再说这都靠日积月累的,而不是这几个月便能成的。” 乔宝莹被他说得动了心,于是说道:“那我等师娘睡下了的时候去见你。” “好。” 两人开心了,苏辰还是忍不住垂首吻了吻乔宝莹,乔宝莹躲他怀里,在他胸口咬了一口,苏辰喟叹了一声。 小厨房外有了脚步声,两人赶忙分开,这里还是不合适宜。 有下人进来端吃食,看到屋里两人红着的脸,那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飞快的出去了。 乔宝莹与苏辰相视一笑,结伴出来。 两人来到花厅里坐下,都已经是秋末了,天气慢慢转凉,姚氏身上多披了一件衣裳,他们一边吃着插食,喝着茶,看着花园里盛开的花朵。 姚氏说道:“辰儿这次入京,入了侯府后,最好是先去拜见你大师兄昝泊,他向来热心,看到你入了京,指不定很高兴。” 乔宝莹面色一变,往苏辰看了一眼,苏辰却是恭敬的应了。 天黑了,苏辰要往前院去,乔宝莹乘人不注意,追上苏辰,在小道上见四下里无人,乔宝莹说道:“入了京城,你真的要见大师兄?” 苏辰点头,“见,但我会在会试前两日,所以恐怕我不能住在侯府了。” “那你住哪儿?” “住京城郊外,我们三人乔装成庄户便住农家里头吧,这样的话也能掩人耳目。” 乔宝莹听了,心里就不舒服,“大师兄真的会对咱们不利吗?” 苏辰点头,“或许是,防患于未然,我毕竟是从林源县赶去。” 乔宝莹抱住他,“苏辰,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乔宝莹扑哧一笑,可眸里却有泪花,“你还贫上嘴了。” 苏辰把她捂怀里,吻了吻她的头顶发髻。 两人难舍难分,若不是天色不早了,若不是在这侯府里头,乔宝莹非要把苏辰拐到自己床上去不可,就像以前每年的冬季的那样。 看着苏辰走了后,乔宝莹转身回来。 这一年的除夕夜,乔宝莹特别的珍惜,珍惜与苏辰在一起的每一刻。 到了除夕这夜,姚氏的身体似乎好了不少,还能跟小两口有说有笑的,说了不少京城里的趣事,并把一本图册交给了苏辰。 正文 第161章师娘之死 “你们两都得把这图册上的人物以及里面人物的关系都得记住了,这可是京城里各权贵的花名册。” 乔宝莹一惊,靠近苏辰看着。 图册转开,连墨汁还有余香,瞧着不会是师娘刚刚弄的吧。 乔宝莹看了一眼就睁大了眼睛,瞧瞧这些京中权贵,看着是各门各府,可都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谁家的表亲与谁家结了亲家,转来转去,都是贵圈里的事。 难怪牵一发动全身,京城里这些权贵这样结亲,便是将来犯了点事,皇上都不好快刀斩乱麻,除非是天大的事,不得不出手。 所以这些人才会这样的吧,那这京城可得更加小心了。 苏辰看书速度向来快,转眼就看完了,并把人物的长相都给记住了。 师娘说道:“这上面的人物三品以上的我画下了,五品以上的才有提名,你入京可要多加小心,京城里不比零陵郡,在那儿遇上的人都不会是普通的人,即使一个行商的商人。” 苏辰面色沉重了不少,姚氏的话一一受了。 刚过了十五元宵节,苏辰便起身出发往京城去。 姚氏从手里拿出两封信,一封写给昝泊,一封却是交到苏辰手中的,姚氏交待道:“你的这一封可在半路上看,由你做决定,另一封信在你看了你的信后便会有安排。” 苏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把两封信收好,便与乔宝莹和师娘告辞。 乔宝莹一路追着马车走了好几步,马车也走得极慢,听到脚步声,苏辰挑开帘子,就看到乔宝莹徒步在追,气喘嘘嘘的,眼眶里全是泪。 马车猛的停下,苏辰也不管不顾的,从马车上下来,二话不说便把乔宝莹抱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辰也算是豁出去了。 然而小夫妻两人沉浸在别离的痛苦当中,岂会在意这些,平时都被乔宝莹给调教惯了,也是苏辰下意识的举动。 “等我衣锦还乡来娶你。” 苏辰在乔宝莹耳中细说。 乔宝莹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我想跟你一起去。” 乔宝莹忽然撒了骄,她多么想跟着一起去。 可是他们两人都知道,不能一起,就算没有师娘在的缘故,苏辰也不会让乔宝莹跟着他一起去冒险的,京城这个陌生的地方,有太多的变数,即便是聪明如苏辰,也不敢有完全的把握。 苏辰吻了吻她的唇。 乔宝莹终于平复了心情,看着近在尺尺的苏辰,她一狠心,便在苏辰的肩头下了口,这一次她下了猛力,咬得很深,她能隔着这么厚的衣裳尝到血腥味。 乔宝莹松开了口,苏辰忍着痛,一声也不吭,就这样深深的望着她。 “记住这个伤口,是我在你身上印下的,至于所谓的榜下捉婿什么的,你最好是早早的死了这条心,我乔宝莹没有别的本事,但你若是负了我,报仇的本事还是有的。” 乔宝莹这么慎重的说完,苏辰深深的望着她,不但没有半点恼意,竟应下承诺,“好,今生绝不负你。” 乔宝莹从苏辰身上下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苏辰捂着肩头的伤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这一路上还有苏辰肩头滴落的血,乔宝莹内心早已经心疼到无以复加,可是她还是装着一点也不动容。 苏辰从马车里挑起了帘,依旧望着乔宝莹,两人视线一直不曾断,马车慢慢的往前驶去,直到两人都看不到对方为止。 乔宝莹却依然站在原地,脚如同生了根。 先前在场的几人这会儿才回过身来,看到乔宝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姚氏叹了口气,叫喜姑把人拉回来。 乔宝莹被喜姑拉回府里,她在自个儿屋里头静坐了一个下午,刚才她咬了苏辰,苏辰竟然还向她承诺了,今生绝不负她,一定会衣锦还乡的娶她。 乔宝莹思及此,便捂着脸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苏辰一向不承诺什么,一但承诺的便一定会做到,所以她为何还要哭呢? 不过是几个月,到了今年的秋试或是入冬,要是快的话或许夏季末,苏辰就回来了。 乔宝莹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好受多了,可是临走时苏辰那深情的眼神却印入她的脑海里,时常想起那眼神时,她还会忍不住甜甜一笑。 府中没有苏辰立门户,侯府从此关了门不再见客。 姚氏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连那些官夫人的应酬也一并给推了。 喜姑很忧心,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老夫人的身体,生怕她哪一日就这么去了。 这日,乔宝莹早早的起床洗漱,刚梳了髻,门就被人拍响,乔宝莹一脸奇怪的出内室开门,就看到喜姑一脸惊慌的看着她,看到她,焦急的说道:“九儿,怎么办,怎么办,昨夜里老夫人躺下后我便一直守在老夫人的身边,可是这会儿准备叫老夫人起身的时候,老人的气息很弱很弱,摇都摇不醒,咱们该怎么办?” 乔宝莹一听,立即出了门,“叫陆总管喊大夫过来。” “已经叫了,大夫就在路上,可是九儿,我觉得这次老夫人恐怕逃不过这一劫了。” “前两日老夫人还把压箱底的那身衣裳翻出来,说是要穿上给先生看,我当时听到就想哭,先生都不在了,老夫人怎么忽然想要穿给先生看,那衣裳都有好几十年不曾翻出来了。” “可是那会儿老夫人执意不肯,便试穿了一下,穿上了身后,我亲眼看到老夫人把门打开,对着门说话,接着好像把人引了进来,可是我明明看到什么人也没有。” “可是老夫人带着那个‘他’来到镜子前,还一边看着镜子一边说,我当时就吓着了,事后也不敢告诉九儿和陆总管,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怕你们担心。” 喜姑一口气说完,语气有些语无伦次,乔宝莹一边安抚着喜姑,一边往正堂去。 两人来到正堂外正要进去,就看到陆总管带着大夫匆匆走了过来。 几人把大夫引了进去。 内室里,老夫人还躺在床上,屋里头陪着的丫鬟被喜姑屏退下去。 大夫把脉,过了好半晌,大夫起身打开姚氏的眼皮细看,接着说道:“已无回天之力,恐怕就在这一两日了。” 乔宝莹和喜姑两人当即就惊住了,如今苏辰不在家,老夫人若有个什么事儿,他们该怎么办?没有人立门户,这侯府该怎么支撑。 这时姚氏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乔宝莹,她伸出手来握住乔宝莹,面色瞧着似乎还算正常。 乔宝莹和喜姑都忍不住看向大夫,大夫摇了摇头,“回光返照,恐有事情交待,你们就好好同老夫人说说话。” 于是大夫与陆总管退下了。 乔宝莹双手握紧姚氏的手。 姚氏看着乔宝莹,笑了笑,说道:“先生高寿还能收下辰儿为徒,这是缘分,九儿也是好的,能在我百年之际侍俸在床边。” “我的事你们也不必伤心了,人固有一死,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我要交待你们,待我百年之后,侯府便关了吧,辰儿在赶考当中,你们万不能往京城里透消息,不然有心之人必会催着辰儿赶回零陵郡,辰儿向来孝顺,我不想耽误了他的前程。” “就按着我当年的那样,密而不宣,待苏辰归来时再发丧,时日有些久,你们可以先把我送去先生陵前,生能同裘死能同穴,我也知足了。” 姚氏交待完这些,她便笑了,看向喜姑,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你从十三岁跟着我至今,也有五十好几了,你以后要是想回乡与亲人团聚,九儿便恢复你的自由身,再给你备下养老的银子,若是你不愿意回去,便跟着九儿身边,帮她提点一二,要她为你养老送终。” 喜姑听到这话,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姚氏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对乔宝莹交待道:“也只有喜姑是我放心不下的,九儿,你要帮我好好看着,不要让喜姑受人欺负。” “师娘,您安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喜姑的。” 姚氏点了点头,眼睛闭上,乔宝莹和喜姑连忙俯身上前试探,却发现还有一丝气息。 正要再去叫大夫,姚氏忽然又开了口,“书桌上有两封信,一封是名单,待我举丧之时,你们该要通知的人,一封是写给苏辰的,等他归来时看。” 说完,姚氏便没有再出声,再去探她气息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了。 乔宝莹和喜姑大哭出声。 屋子外头听到哭声,陆总管便把大夫给送出了府门,并嘱咐他为侯府守密。 大夫抱了抱拳,应下了。 侯府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时,府中的下人不敢随意来后院,被陆总管和喜姑打花到了垂花门外候着。 而后院中堂里,乔宝莹和喜姑为姚氏穿上寿衣。 不能发丧,密而不宣,但人得先入土为安,先前姚氏交待了的,便在先生陵边下葬,那儿早已经准备好,就在成阳先生下葬那日便已经准备好,于是与陆总管一起,半夜把姚氏送入陵,接着填了土,没有起土坟,待苏辰衣锦还乡之时再举丧,到时再派人过来起坟。 本来苏辰去赶考后,侯府便闭门不见客了,这会儿姚氏不在了,侯府的门便不曾开过。 乔宝莹呆在侯府里数日,喜姑见她闷闷不乐,一天到晚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生怕她把身子憋坏了,便叫她先回村里头去看看酱坊的事。 乔宝莹想想也该去趟村里头了,她这几个月都没有心思处理酱坊里的事,师娘不在了,乔宝莹心里特别的难过,以后苏辰和她又将是单枪匹马的,再也没有人能相帮。 陆总管派了人赶着马车送乔宝莹回十里坡,到了山脚下的小院门口,乔六隔着对门就看到了她,连忙带着邵南匆匆跑了过来。 “九儿,你回来了。” 乔六上前拉住她的手。 乔宝莹红着眼,抱住乔六,“二姐。” “你怎么了?” 乔宝莹没说话,却是打发了车夫,叫他把马车赶回侯府,到时她回去的时候可以坐牛车回。 车夫走了。 乔六扶着乔宝莹便进了院子,在廊下坐下,乔宝莹便把老夫人去世的消息说了出来。 乔六和邵南两人一听,当即也跟着哭出声来。 “一场师徒,转眼缘份尽了。”乔宝莹感叹。 “我跟苏辰,总是亲情淡薄,是不是我们两的命太硬了,总是不受人待见。” 乔六连忙摇头,“九儿,你千万别这样想,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常事,你要好好的。” “妹夫去赶考了,入秋便会回来的,你好生在家里头等着,若是心里不舒坦,便呆村里头吧,如今老夫人也不在了,你也没必要回府里头去。” 乔宝莹点头,她回去便会想起与师娘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是怎么混入侯府的,这些经历感觉就在昨日,可是今日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乔宝莹抱住乔六又哭了起来。 哭一场好受了,身边又有乔六相陪,乔宝莹又恢复了一些正常,再加上酱坊里忙碌的日子,陪着乔六一起做酱头,不知不觉,心情也顺当了一些,人就不往牛角尖里钻,喜姑说的对,她回村里头是回对了。 酱坊的生意很好,刘掌柜已经派了人过来催着要酱汁了,还说这两处酱坊也不够,如今刘家村的老酱都是送往京城的,这做生意的就该东南西北都有得卖才是好生意。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她着实能力有限,何况苏辰中了后,他们便不会留在林源县了,到时候跟着苏辰为官,也不知道会去哪儿。 私下里乔宝莹却有了一个想法,夜里与乔六睡一个被窝里头,乔宝莹便说道:“二姐,我想到一事,如今林源县少了赵宋两家,正是各位商贾们行商的好时机,我想在林源县里开香辣豆花铺子和酱汁铺子。” “还有咱们最好把周围的荒地山地全部都买下种茶树,先前苏辰说莫大人喝过我的茶,说味道纯中,茶苗像是从闽中运送来的,如此说来那李东家倒也没有骗咱们,送来的是好茶苗。” “岀头种茶苗,底下农田开荒,若是有人出售良田,二姐也只管买就是,银子都算酱汁的盈利里头出,要真是按着这个方向发展,几年后,咱们在林源县也将成为大户。” 乔宝莹还有一份想法,便是以后苏辰必定为官,她做为官员的内眷,自然不能行商,所以这行商之事她想全力交给乔六去办,她成为幕后的大股东,这样的话,就不会连累到苏辰了。 乔六被乔宝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一直以为两个酱坊就已经够够的,这酱坊里头出的银子已经很丰厚了,没想到妹妹还想把生意往大的弄,瞧着这意思恐怕以后都是她担着了,乔六有点慌。 “二姐能耐有限,恐无法担此大重。” 乔宝莹却不认同,“二姐哪儿能力有限了,我没有在村里头的这一年多里头,二姐把两个酱坊打理的整整有条,赚得比我在的时候还要多,再说咱们这都是稳赚,也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技巧。” 乔六一听,心里动摇了。 两姐妹借着那油灯的光火相视一眼,乔六下定了决心。 乔宝莹正好怕自己闲下来就想些有的没的,于是把十里坡酱坊的事交给了苗叔,叫他派人过来帮着做酱头,她跟乔六两人便开始四处看地看山头,看泉水,与各村的村长打交道。 在两姐妹齐心协力之下,疯狂的买下十个山头,把周围的村落都给震惊了。 如今百姓的日子好了不少,买良田的庄户少,如非有全家移县城里去的,或是去零陵郡的,乔宝莹才能捡漏。 于是她在周围几村都发了消息,但凡有人来卖田地,她一并高价买下。 山头买下了,荒地也不在话下,不少村里头还特意叫上全村的去开荒,就冲着乔宝莹过来买的。 又从李东家那儿换了好几船的茶苗,开始满山遍野的把茶苗种下去。 这懂茶苗栽培的师傅也高价请了几个,接着在喜姑和陆总管的安排下从人牙手中买下不少农仆,这些人都由喜姑和陆总管亲自挑选培训上岗,身契全部抓在乔六的手中。 苗叔成了姐妹两的大总管,而纪姑成了两姐妹的技术总监。 才三个月的时光,两人便开了上十处酱坊,田地也翻了好几倍,良田合着算下来也买下了不少的,管着这些农仆的吃住不成问题。 接着乔宝莹和乔六开始在县城里开酱坊了,好巧不巧的第一间酱坊开在了苏家二房的布庄不远处。 开张那日锣鼓声天,不少街坊都过来道喜,唯独苏家二房的人来都不曾来。 乔宝莹和乔六在铺子里头招待,刘掌柜直接叫人给两人抬来了一座银佛,倒是羡煞了旁人。 这得费多少银子去。 刘掌柜一来,便把乔宝莹叫到了铺子后的小院,悄声说道:“我东家过两日便来林源县,这次去岭南回来的时候经过,听说你们酱坊大肆扩张,有心想与你见上一面,有没有问题?” 正文 第162章找到大姐乔三 “当然没问题。”乔宝莹那叫一个高兴的,能与喜迎客的幕后东家见上一面,以后更好的做生意了。 难怪今日会送上银佛,原来是人家东家的大礼。 乔宝莹招待了刘掌柜,两人商量好了日子,待那日便在桃香楼里见面。 桃香楼临水,隔着码头不远,正好李东家下了船便可以过去。 说起见李东家,乔宝莹有心想把乔六一同带去,毕竟以后出面的是乔六,乔宝莹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见人了。 乔六把家里的事都安排给了邵南,同意了乔宝莹的想法。 新铺子开张,前十日的酱汁有特价,每天出一款特价,比县里头的好价少了小半的价格,味道却比县里头的要更好。 不少酱商都红着眼看着这新铺子,得知是成阳先生门下关门弟子苏老爷的妻姐开的铺子,哪还敢有半点异议,纷纷散了。 铺子才开张三日,铺里的酱汁就卖得一干二净,乔宝莹都没想到这县城里的百姓这么有钱,随便一个都能打个两斤酱汁的,不少富户直接一缸一缸的往家里头买,生怕这铺子就不开了似的。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说道:“这些酱汁要卖,只卖普通的,陈酱铺子里头每隔一段时间送上几缸,卖完便暂停售卖,这样才更能吸引人。” 乔六却有些不懂,于是问道:“为何要这样?” “饥饿游戏而已,陈酱不要说他们,便是李东家也很想要,咱们利用陈酱来吸引客源,这样铺子里头的新酱也比较好卖一些,毕竟咱们家的酱汁一但恢复了正价,可比县里头的酱汁要贵,还是有不少百姓买不起的。” 乔六点头,虽然还是没能明白,却是把乔宝莹的话一一记下了。 到了与李东家见面的那日,两姐妹都穿上了新装,一同坐了邵南的牛车来到了桃香楼。 今个儿两人的衣裳可都是上等的好布料,到了桃香楼,刘掌柜便把两人引入二楼的上房,这儿推开窗可以看到河景。 看到河岸上的商船。 自从林源县换了知县后,这码头上有动工,虽然没有苏辰说的大力发展码头行商,却是比之先前,停留的客船和商船都多了起来。 包间里还没有人,刘掌柜便叫小二送上了好茶,陪着两人坐下,看着窗外,聊着天,便一边这么等着。 等了一个时辰了,茶都换了两盏,人还没有来,刘掌柜起身,准备派人去码头上等一等。 忽然从外头推开了门,刘掌柜定睛一看,就看到自个东家,连忙迎了上去,“东家来了。” 乔宝莹和乔六皆数起身,两人一绿一白。乔六穿的是绿衣,乔宝莹却穿的是青白衣裳,衣裳比较素,自己还在守孝当中。 进来的是两人,一袭松花色长袍锦衣加身的高大男子带着女眷便进来了。 女眷身子柔弱,身材并不高,与男子一高一矮的形成明显对比。 那女子身上穿着密合色的绸缎褙子,头上梳的发髻也是精致无比,一套珠翠头面衬得那张白净的小脸容光焕发。 乔宝莹看到此女,竟被她的美貌吸引,原来这时代也有长得如此清秀脱俗的女人存在,在这林源县里头似乎还不曾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乔宝莹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成日不是呆在侯府便是呆在村里头,见到的不是下人,就是庄户,哪有什么美貌可言的。 可是在这一会儿,乔六颤抖的声音忽然喊道:“大姐。” 眼前的女子身子一怔,乔宝莹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六。 在前身的记忆里,似乎对大姐记忆不深,相貌还有些模糊,但乔六这么喊对方大姐,莫非对方真的是她们那个早年被家里人卖给人牙子手中的大姐? 那美貌女子一双漆黑的眸往两人看来,眼瞳宛如两颗葡萄似的,灵动的眼仁,紧紧地盯着乔六。 “大姐,是你吗?你是三儿吗?我是六儿啊,这是咱们的妹妹九儿。” 乔六一步一步朝那华丽的美妇走去。 对方也松开男子的手,一步一步朝乔六走来。 “大姐,真的是你吗?大姐。”乔六哭出声来,上前握住美妇的手。 对方早已经声泪俱下,姐妹两人抱在了一起。 屋里几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刘掌柜更是惊滞在当场。 好在那男子反应过来,把刘掌柜使了下去,叫他把门关紧。 乔宝莹手足无措的站在桌前没朝两人走。 事实上她跟乔六好,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那几日受乔六照顾,她要报恩,可是她毕竟是穿越人士,对前身的大姐真心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所以自然反应没有乔六强烈,甚至这个大姐在前身的记忆中也是模糊的,就算是前身在此也未必能有这么深的感情来。 乔六把乔三接过来,来到乔宝莹身边,向乔宝莹说道:“九儿,那时你还小,恐是不记得大姐了,大姐十岁的时候被家里人卖给了人牙子,走的时候身上就一件破烂的衣裳,那会儿我八岁,看着大姐哭成泪人儿,我追着人牙的牛车跑了两里地,直到看不到大姐了才停手。” “可是谁能想得到,今时今日,我们会再次见到大姐,大姐的这双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所以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便认出来了,一定是大姐没错了,大姐,我可怜的大姐,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 乔三却是摇了摇头,她上前抱住乔宝莹,“九儿都长这么高了,走的时候九儿才一丁点大,以前小的时候还老粘在大姐身边叫个没停的,没想到转眼九儿都长这么大了,比姐姐都要高了半个脑袋。” 乔宝莹受两人感染,忍不住上前抱住乔三,姐妹三人抱在了一起,又是笑又是哭。 直到三人的心情平静了一些,才记起屋里头还有一人呢,便是大姐夫了。 不过大姐夫可不得了,是皇商李家的当家人,想不到大姐如此机缘。 乔三拉着乔六和乔宝莹的手,三姐妹坐到了一起,反观把大姐夫给冷落到了一旁,对着三姐妹,给三人盛饭。 皇商李家当家人李原,今年三十上下,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 乔宝莹看向李原,此人长相英俊,眉宽额阔,瞧这面相应该是一个重情的人,再看他无意中对乔三露出的关爱便可以看得出来,恐怕不输苏辰对她的宠爱。 一顿饭吃下来,乔宝莹也算了解了乔三的大概经过,原来乔三被人牙子买了去后,见她长相不错,便把她卖到了勾栏院,由于人太小,那鸨妈就把她与一些新来的孩子放一起训练,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待乔三十五岁的时候,鸨妈得她是几人当中真出色的,便办了一个花魁大赛,得了魁首,当夜里乔三不知哪来的勇气,带着银两从勾栏院里逃了出来,后头勾栏院里的人正在追。 乔三见自己逃不掉,便钻入一辆马车,正好遇上了大姐夫李原了。 李原正好经过那县城办事,乔三二话不说把自己手中的银子塞到李原手中,叫他救走她,可是李原没有出动,于是乔三又被人给拖走了,连银两也落到李原手中,啥都没了。 得了魁首自然要开始开雹接客了,乔三不想变成妓子,当夜准备好的白绫,本想一死了之,没想买下她初夜的正是李原。 于是被李原从白绫下把人救下来,之后便被李原赎走,从此成了李原的人。 好戏剧的一生,可是乔三却是这么真实的过来的,这当中的艰辛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乔宝莹听完后,心中唏嘘,若不是遇上了李原,万一遇上哪个色鬼,乔三的人生将是暗无天日,恐怕连死都不成,落入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手中。 乔三把事情经过说完,拿出手绢掩泪,身边的李原便握紧了她的手。 李原在这个时候开口,声音极富有磁性,他说道:“这次经过岭南其实与零陵郡是不同路的,但我拐了个弯儿过来,便是得知三儿的家乡在林源县,我带她回来认亲,没想到才下了船,便遇上了亲姐妹,当真是天意。” 乔宝莹也是这么觉得,乔三算是命好,至少跟了一个好人。 不过事后乔宝莹又有些看不起李原了,因为她把乔三娶回家,却也只是一个贵妾的身份,原来李原家中有正妻的。 乔六和乔宝莹得知后,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大姐给人做了小,虽然很受宠,可是做小就是做小,两姐妹哪能舒坦。 这次原本与李原谈生意的,没想到变成了认亲现场。 一顿饭吃完,乔宝莹和乔六便把两人带回十里坡。 十岁离的家,记忆自然是有的,虽有恨,十年了,也变得淡了。 到了村口,村里人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纷纷往外头看,村里头也只有苏举人有马车进进出出的,那也是侯府的车,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马车,那是因为苏举人上京赶考去了。 这会儿有村民围了过来,马车停住。 乔宝莹和乔六从马车上下来,村里人奇怪看着两姐妹,两姐妹下了车,却站着没动,接着李原从马车上下来了。 李原生得一表人才,人长得俊郎也内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周身一股威严,村里人一时间都变得安静了。 乔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村里人还没有认出她来。 她如今穿着锦衣华服,头上珠翠,这十年来保养得好,完全与庄户人家不同了,反倒像哪家的小姐。 她身边倒是没有丫鬟,下车的时候,李原伸出手,两人四眸相对,相视一笑,乔三便把手伸过去,李原握紧后,她从马车上下来。 “三儿。”这会儿人群里传来喊声,李氏从人群里走出来。 乔三循着声往那边看去,看到母亲李氏,乔三是激动的,但她却是忍着没有动。 当初被家里人卖给人牙子的时候,是李氏亲手交的人收的银两,乔三走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只有二妹一直在后头追着牛车,一直追了两里地。 “是三儿吗?” 李氏要上前,乔六和乔宝莹相互看了一眼,拉着乔三便转了身,乔六说道:“娘,我们就先回院子里了。” 马车在村外停放,几人被村里人围着,徒步走去山脚下。 终于到了山脚下,村里人也没有再围过来了,乔三才停住了脚步,看着乔宝莹的院子,感叹道:“想不到六儿和九儿如今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你们是有能耐的。” 乔六掩泪笑了,“是九儿的功劳,若不是九儿,我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若不是九儿嫁给了读书郎,指不定九儿也被卖给到了哪个地方过上了艰难的生活,或许一生都认不回来了。” 乔六的话说到了乔三的伤心处,乔三说道:“要是爹娘再过来,你们就帮我挡了吧,我如今虽与你们相认,但我已经是李家的人了,爹娘当年对我做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乔六点头,回头看向路中,果然看到李氏跟了过来,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乔宝莹见乔六心软,于是自告奋勇的说道:“你们都进去,我去去就来。” 乔六扶着乔三进了院子,李原没有动,往乔宝莹看来,“可需要帮忙?” 乔宝莹看了大姐夫一眼,笑了笑,“不必,我在村里头可是名声远扬,爹娘不敢的,何况我跟大姐一样,早已经卖了出去,不再是乔家人了。” 李原见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往院子里走去。 乔宝莹见人都进去了,她直接往李氏走去。 李氏一看到是乔宝莹走过来,吓得倒退了几步,这么多年的恩怨太深,李氏看到这个三女儿就心慌,何况如今读书郎可不是普通人,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要是再中个状元回来了,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于是李氏垂下头去,嚅嚅开口:“我……我只不过过来看看,恐怕是认错了。” 乔宝莹却道:“你没有认错,的确是大姐回来了,当初被乔家卖给了人牙子,之后卖到了勾栏院,若不是大姐机智保全清白,同时也被好人赎了身,恐怕她的一生将是最悲惨的。” “娘,你把我和大姐都是卖出去的,若不是从人牙子手里逃走,指不定今日的我也在某个勾栏院里讨生活,如今我们都完好无损的,那是我们的命,有福气,跟爹娘没有什么关系,在你们卖了我们的时候,我们的亲情就已经恩断义决,娘,你若要执意的找大姐,可要问过姐夫了,姐夫也不是普通人出身,不比苏辰差,对付乔家那是很简单的事。” 乔宝莹的话令李氏停了步,她再也不敢往院子里看,只道:“只要你大姐,还有你们过得好好的就行了,你弟弟如今变成了这样,我们老两口也没有了别的想法,当年做的错事,本该我们自食恶果。”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叫弟弟好好的呆在村里头,安份守己的,别连累了家里人就行了。” 乔宝莹说完,转身回了院子,再往外看,路口已经没有了李氏的身影。 乔三站在院子中,看着这座小院,打理的干干净净,再往后院看去,那儿是一片酱坊,乔三欣慰,于是问乔六,乔九住哪个屋里头。 乔六把乔三引进西屋。 乔三二话不说便在梳妆台前缷下头上珠翠,又向乔六要了一身乔九的衣裳,如今穿上三妹的衣裳,竟然还显得大了些,她没有三妹高,三姐妹当中就数三妹最高,她跟乔六差不多。 乔三穿着庄户人家的衣裳出来,颜色是件菊黄色的,那是以前乔宝莹穿的一件,乔宝莹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三这身打扮,莫名的觉得这个大姐又亲近了几分。 缷了妆的乔三越发的亲近了,这菊黄的衣裳穿在身上原来还这么的好看,平时她穿着怎么不觉得,虽然苏辰时不时还夸她穿得好看,但她也没有在意的。 乔三拉着乔六和乔宝莹的手要进厨房里去,回头看了一眼李原,就见李原站在院中正看着她,眸里就有些痴恋。 乔宝莹和乔六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大姐夫可宠着大姐了。 邵南把牛车赶回来有点儿慢,这会儿到了院子外,于是乔六就安排邵南带着李原上山打猎去,她们在家里做饭,呆会一起吃个团圆饭。 李原和邵南走了,乔宝莹也松了口气,毕竟是世家李家的掌家人,虽然一脸温柔的看着乔三,她们站在旁边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大姐夫是个管大事的,那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威严,便是这么随意的站着也使人拘紧。 院里头只有姐妹三人了,便直接进了厨房。 乔宝莹从梁上拿下腊肉,乔三一脸惊奇的看着乔宝莹,“九儿居然还会做腊肉。” 乔三的声音柔柔的,不比她跟乔六嗓门大,乔宝莹都对乔三升起一股保护欲了,她觉得这样的女子才叫有女人味吧,她跟乔六就是女汉子了。 乔六笑了起来,“大姐,你不知道,这腊肉连侯老夫人都说好吃。” 正文 第163章苏辰中了会元 说起侯老夫人的时候,乔宝莹便手中动作一滞,她想起了师娘,穿越到这个世上,除了乔六以外第二个对她最好的人,如今不在了,事情也只是几个月前而已。 于是乔六便把乔宝莹的事以及自己的事简略的向乔三说完,乔三听后就抹了眼泪,“九儿是个有能耐的,能嫁给读书郎,六儿还算运气好,能嫁给疼你的人。” 乔六点头,“那时候我跟九儿都过得艰难,好在脱离了乔家,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咱们不说乔家了,咱们说以后。”乔宝莹立即转移话题,“真想不到,以前我的酱汁都是卖给姐夫的,简直是缘份太巧妙了。” 乔三一听到这事儿,也是笑了起来,“当初他说从林源县运来一批酱汁,味道极好,于是给我了一瓶,还给我的院子里置了个小厨房,我当时想着能吃到家乡的酱汁心里不有多高兴,谁知道一吃,与记忆中的味道果然不同,更加的好吃。” “记忆中?”乔六笑了起来,“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吃过酱汁?” 乔三叹了口气,“跟着牙人坐牛车来到了县城里头,牙人叫我吃一碗面,说这是家乡的最后一碗面,她请的,叫我尽管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白面,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最后看到桌上的酱汁瓶子,于是倒了一点儿,就直接这么尝了。” “还被牙人笑话了,说我没有见过世面,然而那是我第一次尝到酱汁,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我把这个味道给记住了,之后不管到哪儿,我都会回想起这一幕。” 说到伤心处,三姐妹都沉默下来。 “好了,以后咱们林源县的酱汁是要出名了。”乔宝莹试着调节气氛。 乔三和乔六听到这话,便又开心了起来,“对啊,家乡的酱汁要出名了,咱们百溪镇旁的没有,就是山多,山多泉水好,香甜,将来必定能成为酱乡,还有九儿现在种了茶苗,今年采的第一批茶叶自个儿喝了,味道都很好,将来指不定还是茶叶之乡。” 乔六说完,乔三却是笑了起来,“运往林源县的茶苗是你姐夫从闽中进的货,那会儿他见我对林源县的酱汁有种特别的感情,便问了我的出处,我才说十岁离开的家乡,之后他往零陵郡送茶苗,便特意交待了,把最好的茶苗送去。” “那些茶苗其实是李家在闽中的茶园里培育出来的,本要用来扩张茶园去往岭南,打算移到岭南去,那边买下了大片山地,这两年运来了零陵郡,那边的事就先缓了缓。” 乔宝莹和乔六听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出处,就说了,怎么每次乔宝莹要茶苗的时候,李家便能运上几船过来,一船的茶苗可多了,之后她听师傅们说要培育出这么多的茶苗,必定有不少茶园,且还是经验淳熟的能手才能做得到。 三姐妹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饭,不知不觉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三姐妹一人炒几个,待两个男人回来就叫他们猜,看是出自谁的手。 邵南带着李原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两壶酒,猎物都是小的,很少在周围林里看到大型猎物,于是提了好酒回来。 在桌上吃菜的时候,但凡猜错了,就罚酒一杯。 没想到这两人一字不错的猜了出来,瞧着都是吃惯了自家夫人的手法。 乔宝莹看着他们,就越发的想起了苏辰,这个时候要是他也在就好了,这样她做的菜他必定也能猜得出来,吃了她的菜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呢? 乔三伸出手来握住乔宝莹的手,乔宝莹缓过神来,于是与大姐夫举了杯,“大姐夫,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照顾我大姐。” 李原霁颜一笑,跟苏辰一样,都是不爱笑的主,一但笑起来,真的是日月生辉,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经过几代人的颜值的基因遗传,没有不好看的。 饮了一杯酒,乔宝莹再倒了一杯,便敬起邵南,“二姐夫,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宠爱着二姐,愿意跟着她来到十里坡。” 邵南面颊一红,拿起酒杯与乔宝莹相碰,于是饮下一杯。 这酒是乡里间的水酒,不太醉人,乔宝莹喝了两杯,略有些晕,但她还能坚持得住。 一顿饭吃得是开开心心的,乔宝莹把两人安置在正屋,乔六和邵南两人却住进了东屋苏辰的屋里头,乔宝莹住在西屋。 天黑了,乔六的孩子媚丫头被奶娘送了来。 乔三看到小丫头,喜欢的不得了,说起来乔三在李家生了两孩子,一儿一女,大的四岁,小的三岁,如今都在李府,有专人带着。 这次若不是听李原说会往零陵郡来一趟,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跟了来,李家在燕北,隔着京城近。 乔三夫妻在小院子里住了三日,乔宝莹与李原谈了谈以后的生意,她打算把酱坊做大,先前卖下十个山头地,陈酱增加五个酱坊,新酱增加五个,新酱做得快,陈酱出得快,所以基本陈酱都是让李家的船拉走。 于是两人定下协议,把价格定下来,每月定下日子,直接派船过来上货就成了。 因为乔宝莹的承诺,又带着李原夫妻看了这些山头,基本规模都看了一个遍,李原也同意了乔宝莹的想法,恐怕李家也打算在全国开始开酱铺了,先前拉走的都被李原拿去送了人情都不够,如今这规模,倒是可以开几间酱铺来。 乔宝莹说起自己想做茶商的想法,李家是皇商,必是有远见,又是自家姐夫,取取经也是好的。 李原倒是点了头,“这茶叶向来吃香,我李家也有不少的茶园,以后你出产的茶叶我便给你们捎卖了,可以定下盟约,做个价。” 那就太好了,乔宝莹还愁着不知道怎么销出去,她去干技术是可以的,要她去卖东西却是不成,如今有姐夫代劳,她也放心了。 李原看了几片山头后,说道:“你们这儿倒是好山好水,这土地不错,茶园必定能办起来,你还有这么多的山头没有栽种茶苗,我给你两个能手,专门培育茶苗的,将来自己培育起来,也好扩张茶园。” 那当然是太好了,乔宝莹连忙道谢。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三儿妹妹的事便是我的事。” 李原温和的开口,乔宝莹和乔六都看向了乔三,乔三忍不住嗔了他一眼,非要说得这么明白,跟以前一样私下里做不就成了。 李原握住乔三的手,笑了起来,“好好跟姐妹们处一处,再过三日咱们得起程了。” 乔宝莹和乔六一听就有些难过了,想不到才见面,短短几日就要走了。 乔三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看着两位妹妹,心里万般不舍的。 剩下的三日恨不能掰成双倍的时间来用。 乔三要走了,乔六把自己做好的肉干拿出来给乔三带去路上吃。 乔三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于是乔宝莹给的东西全部都收下了。 乔宝莹见她喜欢吃,决定以后都她捎带些去。 要走的前一个晚上,乔宝莹和乔六把乔三拉到西屋里头,乔宝莹说道:“大姐,旁的我也不说了,你在李府若有受委屈的一定要告诉我,还有若是大姐有要到银两的地方,直接跟我或者乔六通个信就成,我跟乔六都识一些字的,家里开了这么大的酱坊和茶园,以后自然有不少银两的。” 乔宝莹说完,乔六便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全是银票,厚厚的一叠。 在乔宝莹认为,李家这样的大户家里头,乔三要生存,必定有要到银子的地方,就算李家是行商之家,根本不缺银子,但这大户里头规矩多,有银子也不如自己有私房钱用得方便。 乔三看着两位妹妹,眼泪又来了,“你们呀,就是对我太好了,我嫁的可是皇商,而且还是当家的,岂会没有银子。” 乔三说完,把刚才手中拿着的手饰盒子拿出来,上头是首饰,下头是一叠厚厚的银票,倒是把三姐妹给弄笑了。 想不到大家伙的都想一块儿去了。 乔三给的首饰,乔宝莹和乔六没有办法只好接受,至于银子,两人自然是不要的。 第二日两姐妹一直送乔三夫妻两人到了码头上。 李家的船到了,停在码头,那船又大又精致,不比商船,也不同于客船,必定是李家当家人出行的船了,果然是有钱。 乔三舍不得两人,依依不舍,李原拉着她,见她一步三回头的,于是俯身在乔三耳边悄声说道:“若是牵挂,以后带你回来看看,等两孩子再大些,我带你回零陵郡里住上一段时间。” 乔三点头,可是跟着又摇了摇头,“我再来,恐怕九儿都已经跟妹夫去了外地上任,将来咱们姐妹三人注定会很难相聚,这一趟我看到了她们,我已经知足了。” 李原见她难过,心有不舍,于是说道:“那也不成问题,以后我叫刘掌柜的把二妹接去三妹的地方,我再带你去三妹那儿,岂不是三姐妹都聚一起了。” 乔三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又何必这般折腾,咱们都有家人,很难舍得离开。” “只要你高兴,我都能为你做到。” 乔三感动,握紧了他的手,“好,以后按着你的计划来。” 这下李原放心了,看着乔三的眉头舒展开来,扬起了唇,回头看了一眼,河岸上还站着三人正在摇手。 船驶远了,乔宝莹知乔六回过神来。 乔六靠近邵南,手握紧他的,抬头望着他,温柔一笑,邵南抚了抚她的发,小声说道:“三妹还在呢。” “我知道,反正她跟妹夫也老在我面前这样,习惯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儿,你们习惯了,她不习惯,她平时那不叫秀恩爱,是发自内心的就想调戏一下苏辰的想法,没想被乔六学了去,如今反过来虐她这条单身狗。 乔宝莹转身就走,着实看不下去,大姐跟大姐夫恩恩爱爱的,上个船都手拉手,二姐和姐姐夫竟然当着她的面秀起了恩爱,真想自截双眸,眼不见为净。 她的苏辰啊,什么时候回来呢,真的好想好想,尤其是夜里头的时候,超级想他了。 乔宝莹走了几步了,乔六便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生气喽。” “没有。” “说正事,咱们在县里头开的酱铺子生意太好,掌柜的建议我们再多开几间去,分散一下客人,不然恐怕哪天会闹起来,上次那陈酱的事,就有两家争抢了起来,咱们这饥饿游戏是不是玩得过了头。” 还真能同化,连乔六都说起了乔宝莹的话。 乔宝莹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不错,眼下的第二个计划,开茶铺。” “噫?酱铺怎么办?” “先不管,眼下才开张没几日,等两三个月后,把他们压抑狠了,我一口气在城东城西开上五间酱铺子,再往新铺子里头多上陈酱,写出卖完为止,这样的话那些做县里头做席面的师傅铁定是抢着买的。” 乔宝莹一说来,乔六就瞪大了眼睛,“这叫什么策略?” “还是饥饿游戏。” 乔宝莹笑了起来。 要开茶铺的事刘掌柜一脸的不赞同,毕竟林源县可有几间茶铺子了,且生意平常,这林源县有钱的富户就那么几家,一般百姓谁舍得买茶叶喝。 乔宝莹想了想,决定还是开一间茶铺子试试,反正现在也产不了多少茶叶,等她大姐夫派来育茶苗的能手来了,她就在几年多多培育一些茶苗出来,把新买的山头都种满,这样就算是一个小小茶商了,自然与大姐夫没法比,但也能赚不少银子。 乔宝莹的茶铺子就开在酱铺子不远处,居然与苏家二房的布庄做了个对门。 着实是这条街是条旺街,这边有首饰铺子,有上等的布庄,有最好的酒楼,不少富户都愿意来这边消费,乔宝莹不到这儿开铺子,把人流量抓住是不行的。 于是续酱铺后不久乔宝莹开了一间茶铺。 茶铺子里头她亲自照看,倒要看看这些客人都喜欢什么茶,其实她对茶没有什么研究,只有乔三告诉她说这是闽中的茶苗,是李家茶园里最上等的茶苗,茶叶味道是好的,她不知道好不好,因为她不怎么爱喝茶叶,她以前最喜欢泡菊花茶。 后来入了侯府喝过一段时间的茶叶,味道似乎还不错,便也只不过是个茶叶味儿。 第一天有几位客人进来看了看,只不过看了看就不太想尝,最后要结束营业的时候,有一位客人进来喝了一杯乔宝莹泡的茶,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你这茶是好茶,就是泡茶的手法不对。” 乔宝莹似乎找到了自己茶叶不行销的出口,当即问他该怎么泡茶。 于是才发现对方哪是买茶的,是推荐茶具的,且说得很在理,乔宝莹莫名的给茶庄里制办了茶具,还有一块据那人说是什么香木做的茶座,像个树木桩子似的立在堂前。 乔宝莹换了一身衣料上乘的衣裳往那儿一坐,跟着那人的手法学会了泡茶,这么装饰和学泡茶便费了五日功夫,茶叶没卖出去,乔宝莹倒花了两百两银子。 乔六来看酱铺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穿着一件淡蓝色飘逸一点的衣裙,头上只挽了一个发髻,配了一支素翠簪子,泡起茶来,动作行云流水,这哪是平时喝茶的女汉子,简直转眼间乔三附身,温柔似水的像变了个人。 乔六打个了寒颤,拿起乔宝莹泡的一杯茶一口饮下,乔宝莹瞪着她,“第一壶茶不是拿来喝的,是拿来温茶杯的,这样杯体也能带着茶香味儿。” 乔六忙把茶杯放下,“三妹,我已经不口干了,不喝了。” 乔宝莹立即破功,把茶壶放下,身子一焉,说道:“算了,这茶生意还真不是人做的。” “要不把这茶庄改开酱铺怎么样?”乔宝莹气恼的说。 乔六立即点头,“成,成,就酱铺。” 两人正说着,一位贵公子便从马车上下来,往茶庄里走了进来。 “如此素雅的一间茶室,又有如此温柔似水的女子在此泡茶,望着赏心悦目,留连忘返。” 随着他温润的声音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松花色的袍衫,手中折扇。 来到两人面前,他的目光却落到了乔宝莹的脸上,向乔宝莹抱了一拳,说道:“小生姓阮——” “阮清。”乔宝莹立即起了身。 刚才那温婉如玉的女子怎么转眼又变得粗糙起来,阮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一动不如一静。” 乔宝莹笑了起来,这是说她刚才静坐着更有韵味了,可是她哪能坐得住,再说苏辰就喜欢她活泼的样子。 阮清坐下来,“姑娘为我泡一壶茶如何?” 乔宝莹便接着坐下来,在那茶具商人那儿学会的泡茶手法,很快便把茶泡水,茶杯送到他的面前。 正文 第164章榜下捉婿 他看着眼前的纤细的手指间,根根如葱削,很是好看,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儿,那次在桃林一见,阮清便莫名的记住了此女,她是苏辰的童养媳,尚未与苏辰成亲。 事后他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这会儿没想到在这大街之上还能再碰上。 “多谢姑娘的茶。” 他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说道:“这茶叶不错,林源县里这些年不曾产出这样的好茶,按理这茶叶生意应该最好卖才是,如今姑娘坐于堂前泡茶,来往客人尝到一杯,必会生意源源不断。” “多谢阮公子夸讲。” 乔宝莹给乔六也倒了一杯,乔六拿起来也学那阮公子的细细喝了一口,觉得味道的确是不错,反正比菊花茶好喝了那么一点。 阮清过来买走了不少好茶叶,说过几日还会派人来买,他住在零陵郡,给人送礼的地方多,这茶叶是不可多得的好。 送走阮清,乔六奇怪的看着乔宝莹,“九儿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公子的?” 乔宝莹便把去年开春之季与师娘一起踏青,在桃林见到阮清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乔六一听是零陵郡阮知州家的公子,就惊了一跳,“当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他未出仕,要有什么架子,不过他们这样的权贵家族,将来出仕自然没有苏辰辛苦,可以荫补入仕的。” 所以也不能小看了这人了,将来指不定此人还会与苏辰同朝为官。 之后几日阮府果然派了下人过来取茶叶,前前后后开了十几日的茶铺,就买了阮家这一桩生意,倒是这茶生意好赚,转眼把乔宝莹置办的工具两百多两银子给赚了回来。 之后乔宝莹有事没事就在堂前泡茶,按着那茶具商人的要求,特意置办了几身飘逸一点的衣裳穿着,挽一个素髻,静坐着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有不少为此还进来喝上一杯,慢慢地生意便做开了。 一日乔宝莹把铺门打开,静坐在堂前,倒是没有泡茶,正在沉思,就见对面铺门开了,苏家二房的丁氏打开了铺门往乔宝莹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乔宝莹这一身装扮,微微一愣,接着多看了两眼,然后转身入了门。 布庄的门才开,乔宝莹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铺门前,从上头下来两人,一人提着行李跟在后头,一人站在前头看着布庄发呆。 乔宝莹看着,总感觉这个背影好熟悉,乔宝莹正暗自入神,那人忽然转过身来,乔宝莹看了个正着,不正是苏奕么? 苏奕从京城里回来了? 乔宝莹下意识的起了身,苏奕此时也看到了她,看到这样穿着的乔宝莹,他愣住了。 乔宝莹坐茶铺里走了出来,直接穿过街头到了对面。 如今的苏奕比乔宝莹高了一个头,不知不觉中,大家都长大了,苏奕也有十六了吧。 他盯着乔宝莹,眸里似有什么闪动。 他忽然开口,“二嫂的这身衣裳跟你的气质很相配,真的很好看。” 乔宝莹没有理他的话,却是问道:“你从京城里回来?” 苏奕点头,于是乔宝莹又问:“苏辰怎么样了?你可有看到苏辰?” 说到苏辰,苏奕的脸色变得暗沉,冷哼一声,不说话。 乔宝莹着急,她有好几个月没有收到苏辰的信,刚去的那两个月还会给她写封信回来,可是后来就没有写了,乔宝莹思念的紧,苏奕刚从京城回来,必定知道些什么的。 会试已经过去了,苏奕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根本没有参加殿试,如此说来,苏奕这次会试又没有中了? “三弟,求你,告诉我你二哥的事。” 苏奕冷笑一声,说道:“二嫂,我是该告诉你一些事,二哥不但中了,还中了会元,赢了北边的士子,正准备殿试,不过倒是有人榜下捉婿,二哥瞧着是不会回来了。” 乔宝莹并不相信,沉声问道:“三弟,你好好跟我说,你二哥到底怎么样了?京城里情况怎么样?” 其实乔宝莹要问的问题有太多太多,但她知道她不该问苏奕,不过得知苏辰会试中了第一名,心里头是高兴,不但高兴,她都想好决定去师父师娘的坟前祭拜一下,若是殿试过了,得了魁首,苏辰就真的成了大三元的人了。 见苏奕久久不答,乔宝莹正要再问,丁氏听到声音便从里头出来,看到是苏奕,喜极而泣,上前就把苏奕给拉进屋里头,乔宝莹站在铺门外,那伙计把乔宝莹拦在外头。 乔宝莹一时间进不去,只好回到茶铺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布庄,只要看到苏奕出门,她便跟上。 可是盯了数日,乔宝莹也没有看到苏奕出来,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 苏辰中了会元的事,为何他不给家里头写封信回来,好几个月了,为何不写信回来? 京城城郊一处庄户人家处,陈意从外头匆匆进了院子,毕浩站在门口等着,看到陈意,忙问道:“如何?可有找来大夫。” 陈意摇头,“公子如何了?” 毕浩的脸色暗了下去,“村里的大夫说了,再不把城里的大夫请出来,恐怕这一关会过不去了。” 陈意一听,一拳打在墙上,狠心说道:“咱们放弃殿试,把人带回零陵郡吧,到了那儿,是咱们的地盘,至少能救公子的病。” 毕浩却是哭了出来,“公子晕过前说了,一定要殿试,他是一定要争下这一口气的。” 陈意听到这儿,再也受不住,转身又出了门,“我再去找一找。” 陈意脚步飞快的出了村口,来到官道上,迎头遇上一队人马,那马车上挂着的是史家府牌,陈意脚步一顿,他想起来了,京城史家,莫不是大理寺卿史大人的家眷出行? 京城世家家眷出行,必定带有府中的大夫,他或许可以抓一个大夫回去。 陈意生了这心思,便一路潜伏着跟着车队往前走,瞧着这方向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这下他放心了,但凡世家家眷出远门,一定带了大夫的。 天黑了,陈意乘着夜色,溜进了营地,谁知道才跑进一间帐篷里,他就被人给包围了。 很快他被抓了起来,没想对方早在他潜伏的时候就被发现了,这会儿把他引入帐篷内就是设下的圈套。 陈意被带到主帐外头,主帐里走出来两位女眷,一位是大理寺卿史一言的妻子罗氏,旁边跟着是她的女儿,是京城里数得上名的美人史美瑛。 罗氏看到陈意一人,单枪匹马的,奇怪了,问道:“为何只有一他一人?” 护卫首领禀报道:“已经查过周围了,着实只有一人。” 见状,罗氏来到五花大绑的陈意身前,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陈意知道今日误会大了,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罗氏皱眉,“你家主子是谁?” “苏辰。”陈意说了名字,但有心不想把苏辰是今年中了会元的事说出来,就怕坏了他的名声,于是补充道:“皆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我家主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罗氏却沉思了一会,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说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而她旁边的小女儿史美瑛却说道:“可是今年中了会元的南边士子第一人苏辰。” 陈意无奈的点头,再次解释道:“着实是护主心切,才出此下策,不是主子指使的,皆是我一人所为,还望贵人不要把事情传了出去。” 罗氏一听是中了魁首的会元,当即来了精神,这个人情何不顺手推舟了,正好可以借机去探探那位才子。 于是叫人把陈意放了,并说为了证明陈意说的话是否真实,决定去一趟陈家村,若是那病能治,他们也会帮忙把苏才子的病冶好。 没想到考试完后,这位才子就病倒了,再过几日都要殿试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简直是造孽。 于是当天夜里史家一行人便转了道,直接往回赶,去了京郊陈家村。 到了村门外,天还没有亮。 随行的大夫入了屋给苏辰把脉,接着出来后,便问毕浩,“这村里头是不是有不少庄户都生了病,甚至还有死了人的?” 毕浩点头。 那大夫面色凝重,来到罗氏身边禀报道:“待某去查查那水源,这事儿透着古怪。” 罗氏见状,便叫护卫陪着大夫去了,同时罗氏下令,把院里内外包围了起来,罗氏和史美瑛便在院子的正屋子里住下。 其他护卫却在院子外头扎了营。 天亮的时候大夫回来了,来到罗氏边禀报道:“这是中了毒的症状,有人在水里下毒。” 罗氏面露惊色,一位新晋的会元,住在这小村子里头,却有人在水里下了毒,这事儿可不简单了。 罗氏问道:“可有法子解毒?” 大夫点头,“需要未经人事的少女的血,再加上我秘制的药丸和着服下,可以救命。” 罗氏看向自己的女儿,史美瑛却是退了一步,瞧着自家娘亲那眼神不对,不会是要她的血吧? 随行大夫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刚才与我一同去的护卫查看了整个村庄,有不少未经人事的少女,倒是够救这个村里头,待我这就去准备。” 罗氏却是摇头,“不必了,你们先都退下。” 那大夫和屋里的护卫跟着都退下了。 屋里头只有母女两人,罗氏拉着女儿的手往隔壁屋里走去。 史美瑛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不曾随意见外男,可是被母亲拉着,她不得不跟着去了。 到了屋里头,看到床上昏睡的人,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长相不错,待近看了,史美瑛面色一红,目光盯着床上的人,只见此人龙章凤姿的,便是这么睡着,也有不能令人忽视的气质。 罗氏往床里头的人看了一眼,说道:“看到了吧,他必定是今年的准新科状元,你父亲曾说,今年的南边士子指不定出一个大三元出来,我朝开国以来不曾有过的人物,皇上向来惜才,此人能在乡试和会试当中脱颖而出,再殿试的话,只要考的不差,皇上必定会为他开方便之门。” 罗氏这么一说,史美瑛动容,京中子弟多是不学无术之辈,她史美瑛要嫁的人,一定不能是碌碌无为之人。 “我全听娘亲的。”史美瑛红着脸低下头去,眼神却偷偷盯着床上的男人细看,慢慢地动了心思。 罗氏听到女儿这话,当即便笑了起来,说道:“此人醒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咱们也不知道,所以要得了此人的心,必用上苦肉之计,再说咱们在这村里头做的事,除了你我母女二人,便只有那大夫知道,他是咱们府上的人,自然不会出去乱咬舌根。” “如此就算将来有了变数,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与这人有瓜葛,可懂?” “好,都听娘的。” 大夫给史美瑛放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忍,毕竟是主子,怎么要亲自动手,村里头不经人事的少女多的事,随意抓一个来便能办成。 但主子不说话,做下人的不能有异议,给主子放了血,再就着药丸给床上昏迷的人送服下去。 而屋子外头守着的毕浩和陈意两人却相视一眼,硬是闯了进来,进来一看,就看到了屋中少女那手婉上包扎的伤口,陈意内心一惊,目光不由得往罗氏看去,只见罗氏母女两人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床上的人,越看越是满意。 陈意心中咯噔一下,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忍下了。 之后数日,陈意和毕浩本要上前照顾苏辰的病情,没想被史家护卫拦住,陈意再往里头看去,就见史家女在亲自服侍。 史一言在京城虽只是大理寺卿一职,官品相当,但史氏家族在京城却是百年世家,与京城的势力盘根交错,也是有一定势力的。 可是这样的百年世家中的贵女,如今却舍身亲自取血成药,还服侍在苏辰身边,其居心可见一斑。 陈意拉着毕浩退了下去,守在了屋子外头,至少这些人对苏辰没有害,先把人救活了,赶上殿试要紧。 照顾了两日,床上的人便醒了,苏辰醒来的时候,一双丹凤眸突然睁光,神光逼人,床边的少女当即一惊,忙起了身,可是那抹倩影却还是落到了苏辰的眼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身边照顾自己的是一位少女,这不是要毁了对方名声么,毕浩和陈意呢,于是苏辰鼓着一口气要起来,没想身子使不得力,刚撑起半身腹中便泄了气,当即就要摔下床去,好在被少女眼明手快的扶住。 “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怎么就自个儿起来了?” 少女的声音温柔,落在苏辰耳中就越发的难受,陈意和毕浩到底去了哪儿?怎么能让一位未出阁的女子照顾他,事后他要如何解释的清楚。 少女的话还是吸引了守在外头的毕浩和陈意两人,两人听到声音也不顾护卫相拦,使了功夫闯了进来。 那少女看到两人,扶着苏辰的手一僵,面色一白,却还是细心的把苏辰给扶回床榻上,人也跟着坐于床前,还有意无意的把手中的伤给露了出来。 苏辰奇怪的往她手婉上看了一眼,明明扶着他的时候似乎痛得皱起了秀眉,再一细看,只见手婉上的伤居然出了血。 怎么可以让一个受了伤的女子服侍他。 苏辰看到两人便沉了脸,“你们两人都做什么去了,怎可让别人服侍我?陈意,你以后守在我床边,毕浩你照顾好这位恩人送出房去。” 苏辰都发话了,那少女再也留不下来了,可是她听到苏辰这话却是面色一暗,瞧着要落下眼泪来,苏辰见了,忍不住软了语气,“多谢姑娘相救,可是你我男女有别,可不能损了姑娘的清名,我一个寒门出身,当真不敢有半点奢想。” 那少女起了身,她扶着自己的手婉,苏辰看了个清楚,血都滴了下来,苏辰心下一软,说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待苏某身子好全,必上门拜谢。” “上门拜谢便不必。”随着声音,从屋子外头进来一位妇人,正是罗氏。 史美瑛看到自家娘亲,便喊了一声“娘”,接着往她跑去,来到罗氏身边垂着头不敢看苏辰。 苏辰要起身相拜,陈意扶着他,罗氏却抬了抬手,“苏公子好好休息,我们史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半路救个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苏辰面露惭愧之色,“多谢夫人相救,此恩我苏某铭记于心。” 罗氏听了苏辰这话,面色缓和了一些,瞧着是离自己心中的计划又进了一步,于是说道:“你也不必谢我,皆是我这女儿瞧着你难受,非要亲自相救。” 苏辰于是向史美瑛的方向道了谢,眼神却不敢停留在对方姑娘身上,而垂着眸,一脸诚恳。 罗氏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借机问道:“不知苏公子对于接下来的殿试有何想法?” 苏辰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把自己摸了个底,也难怪,毕竟是京中世家,怎可能无缘无故救人。 正文 第165章史家计谋 “再过三日便是殿试,后个儿我便带着他们两人入京,有他们两人在身边照看着,应该是没事。” 苏辰说完,罗氏却皱了眉,说道:“苏公子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如今京城里似乎有人不欢迎苏公子入宫殿试,不想苏公子面圣。” 苏辰自然知道是谁使的手段,同时他莫名的在这村庄里头生了重病,他隐隐也能猜出一些。 正好罗氏又开了口,“苏公子此番可不是普通的伤寒引起的,而是中了毒,为此,这个村庄里不少村民都跟着中了毒,苏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过,凭着你自个儿单枪匹马的还想入宫面圣?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辰未语,心里自然也清楚,对方这么说出来,自然有心相帮,可是他看向对面那垂着头不出声的少女,他就暗叫不妙,于是也装作不懂的没有开口。 罗氏见他不开口,以为还未能点透,便直接说了出来,“本来这次我带着女儿回娘家,千里迢迢路途遥远,这会儿见苏公子在此遇难,我便取消了回娘家的主意,要不就此回京,苏公子可要与我们一起?” 陈意和皆浩听了这话,当即面上一喜,连忙看向苏辰。 苏辰没有接话,罗氏冷了脸,此人如此不开化,明明他们史家有心相助,怎么竟还犹豫起来。 罗氏身边的史美瑛却在这个时候勇敢的抬起了头,盯着苏辰看,一双美眸里晶光闪闪,似乎对苏辰的犹豫感了兴趣。 苏辰还是强撑起了上半身,陈意连忙给他腰间放下软枕,苏辰说道:“多谢夫人相救,我苏某无以回报,如今要回京,明知此番入京会连累夫人,心有不忍,便多谢夫人美意。” 罗氏遭拒,心里头很是不舒服,转身一甩袖子便出了门,史美瑛也跟着跑了出来。 罗氏一进正屋,便吩咐护卫首领,准备带着人离开此地,再没有心思帮这个白眼狼。 史美瑛却立即拉住罗氏的袖子,屏退了下人,屋中只剩下母女了,史美瑛才说道:“娘,你没有看出来么,苏公子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可以舍弃自己的前程,也不想毁了我的清白,刚才他看到我在他身边服侍,便立即把身边的两人喊了进来,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若是咱们遇上的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母亲今日的提议他一定会答应的,只差临门一脚了,又有人雪中送炭,但凡有点心思不正的,都会同意母亲的建议,而苏公子没有,此人不正是女儿要找的人么?” 罗氏被自家女儿的话点醒,当即警醒了过来,女儿说得对啊,这样的人才稳妥,他们史家缺的不正是这样正直的君子么? “倒是瑛儿想得周全,是母亲糊涂了,如此咱们先且不走,待过两日他好全了,咱们直接捎带他入京便是,面对这样的君子,咱们不能明面上说要求人回报。” “对,明面上不但不能,咱们还不能让他生了戒备之心,本来女儿的婚事就该找个两情相悦之人,苏公子不为名利,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之人,如此娘就由着女儿去吧,这样的男子世间仅有,女儿一定会留住他的心思的。” 罗氏听到女儿这样的话,当即侧首仔细打量女儿,自家女儿生得天姿国色,在京城里头也是出了名的,若是留住那苏才子,应该不成问题,于是放下心来,点头应承了。 苏辰拒绝了史家的美意,陈意和毕浩可着急了,若没有史家帮忙,他们三人要如何入京殿试? 陈意忙劝道:“苏公子,请三思,史家不求咱们什么回报,待高中,咱们再以厚礼相报,公子又何必急在一时,拒人于千里之外。” 毕浩听了也是这番相劝,苏辰却是闷不吭声,瞧着是生了大气。 陈意与毕浩两人相视一眼,还是不明白苏辰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辰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这两日你们两人为何不守在我的身边,怎么可以让一位未出阁的姑子守着,人家的名誉清白岂不是没了?” 陈意还是没能搞明白,如今是这姑娘的清白要紧,还是殿试要紧,再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可是史家故意为之,人家自个儿愿意,他们何必要拦着。 陈意和毕浩不说话,苏辰乜了两人一眼,“这一次我若是答应了史家的建议,指不定中了后,对方要求我娶他们家的女儿,我该当如何,命是人家救的,人是人家冒着家族危险送入京的,我当如何?做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小人?” 这下陈意和毕浩倒是彻底的搞清楚了,难怪史家会派女儿亲自照顾苏辰,原来是这么个想法。 陈意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咱们开城布公,公子是有正妻在身边的,说明白了,若是史家还愿意,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公子为平妻,那咱们不也是两不相欠,算是报了恩了。” 陈意的话毕浩也点了头。 苏辰却黑了脸,说道:“我当初答应了小媳妇,今生只娶她一人,再说我对这男女之事没有兴趣,有小媳妇在身边陪着就成了,我即便是一个新科状元,也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开头几年也得外放为官,历经几年,我可不想带着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不相干的人?”陈意倒吸一口气,说道:“这官场当中,哪个老爷不是有妻有妾的,何况公子只不过多娶了一人,这也没有什么,史家家大势大,在京中或还能帮着公子不是。” 苏辰却是被陈意的话气得闭上眼睛,决定不说话了。 陈意和毕浩有意相劝,比起他的前程,比起他的性命,不过是多娶了一房夫人,又怎么了?何况在他们两人的观念里,就算真的回乡后与乔姑娘一说,指不定乔姑娘深明大义也会同意呢,毕竟人家史家救了她的夫君,恐怕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的,必是苏公子想得太多。 两人完全不认定苏辰的话,甚至陈意还生了别的想法。 沉默了好半晌的苏辰却忽然开了口,他警告两人,“你们听好了,我自己的前途我自己负责,你们可别乘着我动不得打了什么歪主意,我苏辰应下的事便不会更改。” 陈意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即歇下了。 就这样在陈意两人的服侍下苏辰的病情好转了,可是他们三人却发现史家的人也没有走,一直在院里院外相护,甚至都没有派人来打扰,先前服侍的史姑娘人家也不出现了。 一没有以此为要挟,叫苏辰许下什么承诺,二也没有说不送苏辰入京,瞧着这架势怕是打算送他入京的。 陈意心下一喜,苏辰却越来越沉默。 隔着殿试只有一日光景,前一日夜里,苏辰便叫两人收拾包袱,三人准备与史家人辞行,夜里徒行,到天亮之际入京城城门。 罗氏一听到苏辰这决定,便冷笑出声,“此人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中的毒,这会儿敢单枪匹马的往京城里去闯,不知死活。” 罗氏气得不行,真的很想撒手不管了,可是自家女儿那恳求的表情,她又于心不忍,指着女儿说道:“娘亲是前世欠你的,为了你这婚事,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如今还得倒贴那一介寒门,但愿将来不要令我失望。” 于是当天夜里史家放任三人走了。 走了半宿的路,隔着城门还有二十里地的样子,三人停歇下来,陈意和毕浩两人都会功夫,很快便生了火,抓了野物做饭。 三人吃饱了,天已经亮了,于是便起了身,准备往城门而去。 到了城门口,三人便看到城门前守卫森严,他们三人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不正是当初刺杀三人的一人? 怎么会在这城门处?虽然此人当初是蒙了脸的,但陈意和毕浩会功夫,这一眼看去便认了出来,这个时候三人入城,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简直是找死,再看看这高高的京城城墙,凭着他们两人的功夫,还要带一个毫无功夫的人,简直是插翅难逃。 于是陈意和毕浩手速飞快的扛起苏辰便退出两里地,三人正在苦寻对策,却在这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史家的家眷。 马车靠近,罗夫人挑了帘子,目光淡淡地盯着苏辰,说道:“还不快上来,反正我们的车队也打道回府了,权当做了一桩善事。” 苏辰犹豫了一下,耐不住陈意和毕浩两人扛起他入了马车。 马车内坐着罗氏和史姑娘,史美瑛看到苏辰入内,面颊一红,忙让开位置,坐罗氏身边去了。 苏辰目不斜视,自始至终不曾看史美瑛一眼,他入内后向两人作揖道谢,接着在靠门帘边的位置跪坐下来,垂首不出言。 罗氏伸手在车壁上按下机关,三人中间的矮几忽然一个反转,中间露出一个只容一人的隔层。 罗氏说道:“公子也不必犹豫了,为了能接你入城,连夜赶制的,这会儿就躺进去,城门口要到了。” 苏辰往那儿看了一眼,心下一惊,想不到对方早已经想到了,既然都已经上了人家的马车,不能因此而连累了他们史家,为此他也不再犹豫,便躺到那隔层里头。 矮几又回复正常,罗氏往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史美瑛红着脸挪了步子,在那矮几旁边跪坐下来,这个角度,正好苏辰从里头有一条缝隙看到史美瑛的侧颜。 苏辰看到她便忙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远在零陵郡的媳妇,想不到自己入京赶个考会生了这么多变故。 马车来到城门口,停下来检查的时候,罗氏威严的语气从马车内传出来,说出自己是史夫人的身份,没想对方才不买账,非要挑帘查看。 史家的护卫首领差一点就要与对方起了冲突,没想城门处忽然涌下一城守卫军把史家的马车团团围住。 罗氏没法只好挑了帘子,里头母女两人,史美瑛那气红了的脸一览无余。 毕竟是京城里的世家,对方往里头看了一眼,没有半点异样,便同意放行了。 而马车后头的牛车里却运的是罗氏回娘家的物资,这会儿那些准备要求打开相看,史家护卫首领不准,对方乘人不注意,手中的长刀便往里头刺入。 只见粮食露了口子,便落下不少,对方看了看,便没有再动刀。 终于车队从城门口入了繁华的汴京,这座令人着迷的繁华都城,没想到一入城门却杀机重重。 马车一路上往史家府邸驶去,谁也没有对这一行车队起任何的异议。 只是当车队在史家府门前停住,那马车却并没有停,反而从正门入,从府中过,到了小侧门又出了门,一辆马车两护卫,匆匆往皇宫里赶去。 眼下殿试马上要开始了,马车赶得很急。 到了宫口门,史家护卫上前呈上帖子,立即有宫人引人入宫,但马车却不得入宫。 苏辰这个时候才从马车上下来,告别马车上的母女二人,又与左右乔装的护卫陈意和毕浩看了一眼,接着独自一人便入了宫门。 史家的马车往不远处的酒楼驶去,陈意和毕浩两人跟随在后,毕浩走了一步,便捂住了手臂,陈意忙上前查看,见那上伤口还在流血,便赶忙从怀中拿出金疮药来。 刚才城门处有人用刀插入粮食当中,其实当中便藏着毕浩和陈意,好在只插了一刀,也算毕浩命大,只中了手臂。 两人跟着马车入了酒楼。 苏辰入了宫门便看到不少应试的才子,此时正集合在这道宫门内,苏辰来得还不算太晚,他堪堪站定,那头又来了一人,此人一来,这边守着的士子不由的往那边看去,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北边榜首蒋元此人?” 苏辰一听,便侧首看去,这人是北边的榜首,此人在会试当中只落苏辰一位。 人群中倒也没有人认出苏辰出来。 毕竟会试以后,他便出了京城,之后又病倒,不比这蒋元与这些士子们都是在京城里头等着殿试,不少人已经被榜下捉婿,有了家族庇护,平时诗会不断,自然大家伙的都熟悉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北方榜首都出现了,就不知那南方榜首又是会元的第一人,此位不知可有来?” 大家伙环顾了一周,有人注意到单独一人的苏辰,莫非是此人,可是此人的穿着普普通通,人瞧着也没有什么精神气,面色还有些腊黄,身子骨也不硬郎,不像传说中的会元,那人不是身子骨硬郎,还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么? 虽有人怀疑是苏辰,却还是没有人过来询问,正好时辰已到,各位应试的士子入殿门应试。 这次发下来的试卷其实很简单,题量不多,却考核的方向不同,里面几道策论,乃是对当今皇上的一些举动和政策动向的所思所想。 这些苏辰以前没少同师父商讨过,也没少同汪子渔信中交流过,可是到了这殿试当中考试,苏辰却还是有些紧张的。 且主考的方向居然是新颁下不久的两税法,两税法取消了役杂税,把按丁征税改成了按财产征税,这样一大措举,不少圈地的富户与权贵,所承担的税负便重了,而普通的百姓庄户,家里人口多,田地少的,却税负轻了。 如此一来,百姓与权贵之间的收入得到均和,税负更加公平公正,百姓的税赋一轻,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不过试题不是写这税制的好处,而是要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苏辰首先想到了这两税制蔽端,因以钱计征,再也不是以前的以粮或布匹计征,自然市面上流通的银财就越发的重要,如此一来市面上钱币流通不足之时,必会造成钱重而物轻的现象。 庙时百姓贱卖绢帛,粮食或其他手工艺以交纳足够的税赋,反而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同时还有可能因为税制的改革,将来权贵与富户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导致私下里强买百姓的土地却不移户,税赋仍计在庄户头上而偷税,庄户过不下去,百姓有可能四处逃亡,无家可归之态。 当然这税赋才开始,眼前权贵富户已经圈入自己名下的地将是大魏目前的一大税收,可是此条律法一但久了,上面两点蔽端肯定会出现的。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苏辰提出这两点后不可畏不是深谋远虑,但如果朝廷及时解决了这两点的蔽端,那此税制算是这个时代以来最完美的律法。 苏辰正写得入神,忽然发觉身边站着一人,他倒是一开始由于写得太投入没有注意,这会儿感觉到了,心想着恐是主考官正在细看,于是也没有停下笔来,接着往下写着。 过了好半晌,身边的人也没有离开,苏辰还是忍了忍,没有抬头去看,依旧沉入自己的心神里头,把自己的观点一点一点的写下了。 正文 第166章苏辰要娶妻了 待他停下手中的笔,身边早已经无人,他抬头往殿内看了一眼,殿里头除了应试的几人,哪有主考官的身影。 苏辰暗自沉思,殿试内的主考官……岂不是皇上? 皇上亲临? 苏辰心下一惊,于是往殿外看去,只见门内外都是森严的金吾卫,此时一脸肃穆的站在阳光之下,目不转睛,生出一股皇家之威来。 苏辰再也不敢乱看,为着心里的猜测暗自心惊,刚才他离皇上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想不到殿试的时候,皇上会亲临现场。 很快时间到了,士子们交卷,接着便相继在先前的宫门处等着结果。 御书房内,魏帝李清邑拿起两张试卷细看,那旁边站着的国子监祭酒肖谨,此人见魏帝举棋不定,便往试卷上看了人名。 正好此两张试卷并是一南一北两位榜首之作,于是肖谨补充道:“此二人正为南北两处榜首,南边士子苏辰此人先是中了解元,之后中了会元。” 遭肖谨这么一提点,魏帝便把蒋元的试卷放下了,拿着苏辰的试卷又细看了一遍,他说道:“此二人朕在殿中曾看到二人执笔,心思沉着,年纪相当都很年轻,却很是内敛,尤其是这苏辰,此人字迹有颜筋柳骨,言论胆大心细,是个人才。” “此人正好已得中解元和会元魁首,如此人才,多少年不曾出现,朕应该有成人之美,便定下此人为一甲一等,点为状元,蒋元为一甲二等为榜眼,至于这位卢中玉,此人人如其名,长相英俊,定为一甲三等为探花。” 魏帝把人名定下后便交给肖谨撰录。 殿试成试出,肖谨拿出榜单上前公布,宫门前的士子纷纷站定,一脸的紧张。 “中一甲一等,苏辰,点为状元。” “中一甲二等,蒋元,点为榜眼。” “中一甲三等,卢中玉,点为探花。” “中二甲一等……” …… 人群里个个屏气凝神,待那肖谨把三甲之名公布出来后,在场的士子有喜有忧的,有的人硬是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身边士子相扶,才稳住了身子。 苏辰往那边看去,正是北边榜首蒋元,竟面色苍白,身子不适。 成绩出来了,苏辰带领着一众士子领旨,接着是一甲三位入殿面圣。 苏辰与另两位中一甲的士子入了殿,堂前高坐的魏帝虽是一脸和善,却还是让人不敢直视,三人上前跪下,魏帝点了点头,叫他们免身。 三人起来,魏帝首先看到的是点了状元之才的苏辰,说道:“大魏开国至今不曾出现大三元人选,没想到到朕这一代,今日倒是看到了一位,苏辰,你很不错。” 亲自得帝受赏识,将来必是前程无量,苏辰忙跪下谢恩。 但魏帝却看到他身子瘦弱,面色苍白,整个人似乎带着病容,于是叫他起了身,便问出了口,“新科状元这是身体有恙?” 没想到魏帝观察入微,苏辰连忙解释,说出自己在京城郊外养病的事,倒是没有说自己是中了毒,只是说自己中了伤寒。 苏辰话落,其他两位士子纷纷往他看来,果然他一脸的病容,如此看来,人家身体刚愈,便来应试,居然还中了状元,果然比他们二位要有才。 魏帝居然叫人给苏辰赐了座,还说事后叫御医为他疹病。 苏辰不敢推脱,只好一一应下,谢了天恩。 接下来是榜眼和探花,魏帝勉励了一番,便让三人退下了。 苏辰下去后,果然受到了好的待遇,立即有宫人把他引入侧殿内休息,御医过来把脉,过了好半晌,御医心下微惊,便是不动声色,又上前看了看苏辰的眼瞳,手甲,过了一许,交说道:“新科状元康复的不错,只需养养身子便能回复到以前,待我开两副药给新科状元服下,必能事半功倍。” 说完,那御医便退下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太医薯,却是往御书房而去。 来到魏帝面前跪下,禀报道:“皇上,臣查觉新科状元似乎有中毒之状,虽解了毒,却有余毒未清,还需服下药方静养数日。” “中毒?”魏帝笼了眉,天子门生,竟有人下毒相害,看来这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魏帝冷言吩咐:“安中满,派人查一查,是谁下毒坑害天子门生?” “是。”满公公领命退下,目光往那御医看了一眼。 那安中满出了御书房,来到小门处,找了个小黄门,小声嘱咐:“把这次及第的名单给丞相府送上一封,并把此信交到昝丞相手中,立即去办。” 安中满把封从袖口里拿出来交到小黄门手中,那人便匆匆去了。 在殿中休养的苏辰拿了太医薯开的药,便出了殿门,来到宫门处,那儿的士子都还没有离去,大家看到他,一开始还有些拘紧,见他面色温和,便有人自告奋勇的上前笼络。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您才是南边榜首,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三元新科状元苏公子。” 随着这一声,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苏辰与几人寒暄,一抬头便看到孤零零站在一旁的蒋元。 蒋元此时面色有些苍白的看向他,目光里有不甘。 师父要求他走的大三元,他已经办到了,可是就因为他的大三元之路,却与各位师兄们开始生了间隙,如今同年当中也不知几位是真心向前道贺的,苏辰虽是含笑应付,心里却对这一趟京城之行,生了寒心,还是早早的领了命,请求放外为官,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 士子们出了宫,各自都有家人接走,苏辰一出来,外头的人便已经知道了,这可是新科状元不说,还是大三元出身,比往年的科科状元是不同的。 苏辰坐下史家的马车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也没有再顾得上与他们寒暄。 这一次苏辰进了史府,但苏辰入府后,先向史家老爷史一言道了谢,便要带着陈意和毕浩两人离开史家,在外头另住,直到他收到外放的消息为止。 史一言见他要走,面色一沉,说道:“状元郎就不曾想过留在京城为官?你是大三元,又是一甲一等的进士及等,与其他士子不同,你若留在京城里为官,将来官场事毕通顺,步步高升。” 苏辰却是摇头,“多谢史大人美意,我一介寒门出身,刚中状元,不懂为官之道,有心想请求外放为官,去地方受任磨练,才能成器。” 苏辰不但要离开史府,居然还生了外放的心思。 史一言看着眼前这人,怎么有种此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的感觉,人家千方百计的想留在京城里当个京官,他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再有他史家帮着,将来必是官场顺遂,要比那些外放的官员不知少走多少年弯路。 史一言又再劝,苏辰却是去意已决。 却是这时罗氏带着女儿史美瑛走了进来,罗氏质问苏辰:“状元郎如今要飞黄腾达了,可还想起救你于危难的史家?” “我女儿亲自落血为了救你,又在你床边守护多日,这份情意,状元郎打算要如何相还?” “娘。”史美瑛连忙制目母亲的话,可是为时已晚。 苏辰却是面色一暗,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有今日,着实是史家给的。 罗氏却再次质问:“如今我史家救下状元郎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还有我女儿在床边守护公子数日的事也传了出去,我女儿名声有损,苏公子该当如何报答?” 苏辰听到这话当即退后了几步,跌坐在交椅当中,面色灰暗,原本还余毒未清的身体当即受不住,便晕厥了过去。 林源县县城里头的茶庄里,乔宝莹坐在那儿泡茶,眼神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布庄眨都不眨,心里那个忐忑的,好几日了也没能把苏奕给堵着。 她真的要怀疑这布庄后头有扇门,一定有后门,这人心虛的不敢走前门,所以走了后门,对吧。 乔宝莹这么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匆忙起了身,正要出门,外头走进来一人,正是阮知州的公子阮清,此人进来后,看到一脸着急的乔宝莹,奇怪的问道:“乔姑娘这是着急着上哪儿去?可要阮某帮忙?” 乔宝莹见状,不好离开茶庄,便停下脚步。 “阮公子今日过来买茶?怎得亲自来了,阮公子需要的只需开个口,我便叫人把茶叶送去。” 阮清摇头,手中折扇打开,目光幽幽的盯着乔宝莹,可惜乔宝莹一心只想打探苏奕,倒是没有留神眼前之人的眼神。 “一动不如一静,你坐在茶庄泡茶的时候,极为优美,你可知道?” 阮清擅自在茶座前坐下。 乔宝莹自从开了茶庄后,穿着不仅素雅,为了配合这茶铺的生意,学了那茶具商人的那一套,穿着举止都刻意的磨练了一番,这段时间着实因为她的装扮,再加上她醇熟的泡茶手法,卖出不少茶叶,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苏辰的事弄得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也没有心情应付阮清,自然也没深想他话中的意思。 “乔姑娘。” 阮清再次唤了一声,乔宝莹回过神来,见他坐下了,便也跟着坐下,“我为你泡一杯茶吧。” 乔宝莹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为阮清泡上一杯好茶,那阮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不知不觉竟有些看痴了去。 “果然是一动不如一静,乔姑娘容姿秀美,乍一看不觉得出奇,可是这么静静坐着却是越看越是好看,乔姑娘是那种内秀之美,得静心相待。” 这阮公子说话倒是新奇,说她不好看就得了,还说什么内秀之美,这么坐一坐就知道她内心优美了?虽然看人不能看脸,得看心,用心吸引人,但做为外貌协会的乔宝莹,在看到苏辰那一眼之后,这看人的三观就已经板不过来了。 不过眼前这阮清长相还是不错的,再怎么长得好,她都觉得没有苏辰长相俊,苏辰那一双眼睛世间仅有,独一无二,与她相对之时,眼瞳里似在说话,有一种娘子快来扑倒我的感觉。 乔宝莹一想到这儿,脸就红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辰每次看她着实有一种,娘子快来欺负我吧,快来扑倒我吧的诱惑,唉呀,不行了,她这色女子穿越到这时代来,就是来收服苏辰的。 乔宝莹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先前乔宝莹脸红,那阮清以为自己的话令对方动容,不免心下一喜,可是后头却看到眼前女子大声笑了起来,他便愣住了,忽然发现女子当中也有不拘小节的,可他竟然没有觉得厌恶,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乔宝莹收住笑容,就见对面的阮清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到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阮公子,这次来打算买多少茶叶,要不我给你包好。” 阮清缓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初衷,于是答道:“茶叶倒是不缺,就是来给姑娘报个喜讯。” “什么喜讯?”乔宝莹倒不觉得从阮公子口中还能听到什么喜讯来。 “京城里来的喜讯,我阮家可是京城人士,虽然告示还没有传入各地方官员手中,但京城里给我爹寄来了信,苏公子中了一甲一等,点了状元,还挺受皇上赏识,得了御口金言,如今可是京城里赤手可热的人物。” 听到这个信息,乔宝莹手中的茶叶缸子落了地,茶叶散了一地,也不管不顾的,她从柜台后头出来,来到阮清身前,忽然双手抓住他一只手臂,惊喜的问道:“这个消息可靠么?不会有假吧?” 阮清被她这么质问,心里生了恼意,“我阮家可是京城世家,不过是个人尽皆知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假?你放心,这消息准确无误,不日便有喜讯传来零陵郡,而且这次苏公子中的是大三元,咱们零陵郡要出名了。” “出了这么一位才子,来年我父亲考核,指不定能升迁。” 乔宝莹才没有听他后头说的话,只要他说这事儿是真的,她就高兴了,想不到苏辰中了大三元,大三元啊,马上到夏末了,苏辰是不是入秋后便回来? 乔宝莹再也不淡定,她很想赶紧关了铺门,回十里坡奔走相告,还有侯府,她也要回去一趟,喜姑还在等着消息的。 这生意还做什么做,她只要一心在侯府等着苏辰回来就好了。 乔宝莹来来回回的踱步,阮清瞧见,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乔姑娘,倒还有一事得告诉你一声。” 乔宝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何事?阮公子只管说便是。” 阮清见她回过神来了,便说道:“这次苏公子能胜利殿试,还是史家帮的忙,先前苏公子会试后得了伤寒,命差一点没了,得史家出手相救,且还是史家小女亲自守护,连名声都没有了。” “所以,恐怕这次苏公子衣锦还乡之时,身边会有一位妻子相随。” 阮清一说完,乔宝莹彻底的冷静下来,“你说什么?史家小女亲自守护?史家是不是在京城里身份很高?” 阮清点头,“史家当家的是朝中三品大官,且史家在京城是百年世家,家势显兢,苏公子能得史家相助,再加上他大三元的身份,必能留在京城为官,将来也必会官运鸿达,不是我等之人能相比的。” 连阮清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对方家世果然显兢了。 乔宝莹身子一软,坐倒在茶座里。 阮清见状,便坐下来给她亲自泡了一杯茶,“喝一杯茶暖一暖。” 乔宝莹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只觉得心中凉入寒骨,她端起茶来喝,可喝下去的却是苦涩。 苏辰向来重诺,但凡他承诺的事,一定不会失言的,她该信他的。 可是心里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响,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何其稀松平常,即使苏辰没有弃了她这个糟糠之妻,他也可以娶平妻,纳小妾,她要如何应对?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苏辰会纳小妾,这些小妾会与她争宠,若真的是这样,她宁愿……宁愿不曾认识苏辰。 乔宝莹一口气把茶喝下了,阮清便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阮清开口:“乔姑娘真的愿意等着苏公子回来受辱么?” “你只不过是他明义上的妻子,事实上你只是他的童养媳,并未与你成亲,也不曾同房,你们没有半点夫妻之实,他若另娶,乔姑娘也是不能多说的,最多使了银子,还了你这些年的恩情。” 乔宝莹没有说话。 阮清看着她,过了许久又说道:“其实乔姑娘还是另有选择的,你们虽有媒妁之意,但并未成事,若是你们二人都不曾有心,乔姑娘或许可以另外考虑。”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向阮清,阮清却面颊一红,垂下眼眸,手中拿着茶杯转动,接着说道:“我们阮家本是世家,我作为阮家之子本是个白丁,也无须其他世家相助,家族倒是容许我自己择正妻人选,乔姑娘若是不能受辱,倒是可以乘着苏公子不曾回来之时,先与我阮家定下婚约,也好过被人下堂,坏了名声。” 正文 第167章邵南杀人 乔宝莹算是听明白了阮清的话,她握着茶杯没有说话,阮清以为有了希望,忙抬眸看她,内心紧张又兴奋,伸手上前握住乔宝莹的手,说道:“我不比苏辰,也没有什么大才,将来待我父亲高升,我还能荫补入士,得个小官做做,但我会对你好的,有我阮家庇护,你也不会受委屈。” 乔宝莹却是挣开他的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苏辰,若是苏辰再娶,或许苏辰纳妾,那她也至少等到苏辰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才会放手,她不会听信任何人,因为她相信苏辰。 “你不要再挑拔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苏辰向来重诺,他不会负我的。感谢你今日过来给我报了喜讯,我会高兴苏辰中了状元,也是他寒窗十年的回报,至于旁的,你不必在面前说了。” 阮清面色窘迫,感觉自己受了辱,便立即收回手来,跟着起身,走时咬了咬牙,硬生生说了一句负气的话,“你将来一定会后悔你今日说的话。” 阮清说完便跑出了茶庄。 茶庄外头的阮府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乔宝莹坐在茶座当中,眼神也不往对面布庄看了,而用手肘撑着头,盯着眼前的茶杯,心事沉沉。 她虽然跟阮清说得如此轻松绝决,可是她自己知道,内心是害怕的,史家家世太好,那名史家女子又拼尽了自己的名声,若是苏辰不取,以死相逼,又当如何? 乔宝莹简直有些束手无策之感,史家救了苏辰,史家对他有救命之恩,她对苏辰有从小相伴之情,苏辰要如何两全。 可是乔宝莹做不到协妥,她是现代人,她无法忍受这时代的三妻四妾,虽然她看到的太多,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改变,若要与人分享丈夫,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不过她一定会得到与苏辰的孩子,这样的话,她将来便可以有个依靠。 这么一想,似乎事情又想得太远了。 乔六进到铺子里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宝莹一脸的沮丧,惊了一跳,忙上前相问:“九儿,可是出了事?” 这几日九儿都心神不宁的,乔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个儿尤其不对劲。 “九儿,九儿。” 多唤了两声,乔宝莹才反应过来。 随着乔六进来看还有姐夫邵南。 邵南在茶座前坐下了,见座上热茶,便给两人都倒上一杯。 “二姐,二姐夫,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苏辰中了状元,还是大三元,过几日就会在零陵郡传开了,再过一两月苏辰就该衣锦还乡了。” 这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从乔宝莹嘴中说出来就像在描述一件事一样,怎么就没有半点惊喜之意。 乔六和邵南两人面面相觑,乔六奇怪的问道:“九儿,这是好事,可是为何你却不开心?” 乔宝莹收拾好心情,笑了笑,“二姐,我哪有不开心,是高兴过了头,有些不敢相信。” 乔六一听,这下开心了,“九儿这消息可靠么?是从哪儿得知的?怎么连知县大人还不知道呢,咱们林源县也没有传出消息来。” 乔宝莹见乔六又喜又忧的模样,连忙说道:“这消息可靠的,二姐不必担心,很快便会传来佳音,苏辰终于成功了,也可以跟师父和师娘交待了。” 乔六高兴的点头,“这么一说,那不是九儿今年过过年前就要跟妹夫一起赴外地上任,也不知会在哪儿上任?” 乔六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乔宝莹却想起先前阮清说的话,或许苏辰在京城为官,她能不能跟着苏辰走还尚且说不定,思及起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装不下去。 邵南用胳膊肘碰了碰乔六,乔六反应过来,又看到乔宝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开心,心里犯了狐疑,却是没有再问。 招呼姐姐与姐夫在铺子里头吃了饭,两人就要赶着回十里坡去,毕竟他们这会儿入城只不过是为了送酱,并且对数的事。 这一回去,两人又得过好几日才能看到乔宝莹,乔六上前抱了抱她,建议道:“既然妹夫都已经高中,要不九儿跟着姐姐回村里头住去,九儿就安心的在村里头等着妹夫衣锦还乡。 乔宝莹却是摇头,“我呆在县城里头可以快些打探到苏辰的消息。” 倒是这么个事儿。 于是乔六和邵南两人便向乔宝莹告辞,出了茶铺子,走出正街,往小官道上走去。 这一路上往百溪镇而去,中途有一片山头地,官道上没有什么人,就两人赶着牛车一路往前驶。 可是才转了个弯儿,迎面便闯出来一人,此人一身狼狈,看到马车便使劲儿的挥手。 邵南从牛车上下来,那人往前一扑,邵南忙用手去接,把人扶住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邵南腰间的砍柴刀却落到那人手中,且直接刺到了对方的心窝上去了。 邵南一脸惊滞,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拐弯处就追来数位家丁,嘴中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老爷。” 随着他们跑向这边,后头跟着跑出来几名刺客,皆是蒙了脸。 待那些家丁跑过来之时,却看到邵南手中握着砍柴刀,正中对方老爷的心窝。 那些人傻了眼,本以为看到一个庄户,没有什么敌意,没想到对方与后头追来的刺客是一伙的,居然抢先把他们家的老爷给杀了。 那些家丁不敢停步,纷纷往前跑。 那些刺客经过牛车前,有人侧目看了一眼,人停了一下,手把刀提了起来,接着又放下了,转眼往前追去,准备杀人灭口。 人都跑远了,牛车上的乔六缓过神来,就看到邵南背对着她扶着对方的身子,却僵在那儿,似乎像被人下了定身术似的。 事情来得太突然,乔六也没有多想,立即从牛车上跳下来,上前正要去劝邵南赶紧走,可是她却看到邵南手中的砍柴刀此时正刺入对方心窝子里头,人已经吓得苍白如纸,似乎都定住了。 乔六惊慌失措,但她好歹还知道把人带走,反正这官道上没有人,且那些刺客还杀人灭口,他们再不逃,恐怕都要没命。 乔六把邵南推醒,接着邵南松开了砍柴刀,那老者身体倒地,乔六接着邵南上了牛车,催着他赶紧赶着车离开此地。 邵南一脸懵懂,乔六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赶着牛车一路狂跑,转眼跑了二里地,乔六正要松口气,官道后头便有一队人马追了来。 那些人打着马,跑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两人身边,把两人给围困住了。 乔六一脸的惊慌,邵南是面色灰暗,刚才的情景又现于眼前。 那些人靠近,从腰间拿出令牌,“我是县衙捕外,你们杀了人还敢逃走,真是罪无可恕。” 那些人二话不说把眼前懵懂的两人抓了起来,带回了衙门。 乔宝莹坐在茶庄,目光幽幽的看着外头的行人,正想着心事,这会儿有一位捕快脚步飞快的走了进来,引来不少街坊猜测。 乔宝莹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正是先前与苏辰打个交道的余叔。 余叔一脸的沉重,在乔宝莹身前的茶座里头坐下,说道:“你姐夫出事了,在官道上杀了人。” 乔宝莹大惊,“我姐夫向来心善,又是庄户人家,怎么可能杀人?” 余叔却是再次确定,并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杀的是县里头李家富户当家的,叫李自在,此人家财万贯,身边带着几位家丁下乡收租子,回来的时候被人追杀,本是受了伤,没想到邵南半途出了手,砍柴刀是他的,他供认不违,人也是死在他手中的,这也是事实,可是这要如何让人相信他没有杀人的事。 乔宝莹才发现事态严重,如今的阮知县可不是当初的林知县,有阮家相护,身后有这么大的世家,自然也不会收人贿赂,何况先前害他们的赵家和宋家早已经被连根拔起,苏辰入京赶考,按理在林源县还没有人敢对他们下手的。 所以除非这一切事有凑巧的是个大误会了。 乔宝莹连忙关了铺门,跟着余叔往县衙里去见乔六和邵南。 跟着余叔走的时候,乔宝莹便看到了对面布庄里出来一人,正是苏奕,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两人。 乔宝莹也没有心情再去找苏奕问情况,跟着余叔直接来了县衙。 见到乔六和邵南两人,只见两人关在布着干草的牢房里头,乔宝莹看着两人就匆匆跑过去。 乔六和邵南这次吓得不轻,看到乔宝莹就像抓到一根救命草,两姐妹隔着牢门握住了对方的手。 乔宝莹说道:“二姐,你快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为你们请状师,不管费多少银两,我都要把你们给救出来。” 若是不能抓住先机,指不定李家请了状师告了邵南,到时就更加难办了。 乔六听后,立即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整个过程,其实乔六也没有看到,只有她跳下牛车的时候,看到了邵南握住那砍柴刀,她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邵南这会儿发话,他显然受惊不比乔六小,他说道:“当初那人冲过来,我的砍柴刀本是挂在腰后的,平时我喜欢打猎,身上都会带着刀子,但那刀子并不锋利,可是他冲上来后,不知怎么的砍柴刀就像转了一个方向,然后就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乔宝莹听完,心往下沉,看来这事儿还当真不好脱关系了,她该怎么救下两人呢? 乔宝莹在原地来回踱步,接着她想起了阮清,或许他能帮到忙,毕竟阮知县是他的堂亲。 乔宝莹安抚好两人的情绪,接着出了县衙大牢的门,直接往码头去了。 当即坐了船往零陵郡去,到了零陵郡阮府外头,乔宝莹才发现自己没有苏辰的名声相借,想要进阮府的门都不成。 她报了家门,并把苏辰都给搬了出来,可惜对方门防根本不信,把她拦在外头,还把她赶得远远的。 乔宝莹没法,便在阮府外守株待兔起来。 守了半日,终于看到阮府外来了一辆马车,她连忙靠近,没想运气还不错,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阮清和他的妹妹阮美两人。 两人看到乔宝莹那焦急的模样,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乔宝莹随着两人入了府,阮美还拉着乔宝莹的手显得很亲切,说她很快便要成了新科状元的夫人,正说着旧情,乔宝莹却是往阮清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沉着脸坐着,既不离开,也不搭理她,看来上次的话着实重了些,在这个时代来说,人家身份高贵,还被她一介农女这么说,这口气很难咽下去。 乔宝莹跟阮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终于等到阮美说有些累了,便叫大哥相陪,然后走了。 花厅里只有两人,乔宝莹走到阮清对面坐下,说道:“上次的话,对不住。” 阮清掀眸看她,没有动容。 “我说得有些过了。” 乔宝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阮清却似乎燃起了一些希望,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想清楚了,打算同意我的请求?” 乔宝莹不答反而把话题转开,“今日我来是想向您求一件事。” 于是乔宝莹便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她一直相信,邵南绝不会是自己出的手,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阮清听后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如此说来,你今天特意来零陵郡,是为了这件事,而不是专门来寻我的?” 乔宝莹点头,心里有点儿心虚,她到底有何立场求人家,可是苏辰不在身边,还没有回来,若是在苏辰回来前,邵南给定下了杀人罪,便是苏辰回来也于事无补了,她怎么可以放任这事这样发展,那可是乔六的丈夫,她的姐夫。 好日子才开始,没想到却发生这种意外来。 阮清见她点头,便猛的起了身,很是生气,“乔姑娘,你把我阮清想成了圣人,你拒绝我在先,如今还求到门上来了,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你家里的事我是不会理的。” 说完一甩袖口便走了。 乔宝莹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匆匆而去,果然还是不成,看来她是寻路无门了,眼下只能大费银子,重金骋请状师,然后最好寻一寻当时可有什么目击证人,虽然这事儿显得很渺茫,但她还是打算把高价寻求目击证人的通告打出去。 就算耗费她所有的家产,她也要把乔六和邵南给救出来。 乔宝莹从零陵郡回来的时候,邵南杀人的事在林源县传开了,乔宝莹也无心开铺子,叫来苗叔,召集人手在大街小巷贴告示,寻找当时的目击证人。 同时乔宝莹很快回到了侯府,喜姑自然也听到了这事儿,如今苏辰不在,侯府无人立门户,师娘千古的事也不曾传到外头,至少这个时候的外头还想着侯老夫人在,真要是动了真格,指不定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出来,所以这次阮知县处置这桩案子时候也是很谨慎。 乔宝莹回到侯府就是要喜姑和陆总管三缄其口,千万别把老夫人千古的事传出来,希望还能用用师娘的余威。 乔宝莹把府中事务安排了后,接着叫陆总管帮忙找最有才的状师。 侯府的事暂且不说,先说这日傍晚时分,县衙里头却来了一人。 此人正是苏奕,他寻到阮知县,说自己是李府请的状师,这会儿有一事得事先告诉阮知县,那便是侯府老夫人千古的事。 谁能想得到苏奕会在无意间发觉候老夫人早已经过世,只是府中密而不宣。 阮知县得知侯老夫人去世却密而不宣之事觉得蹊跷,但他也没有因为这一事而心思动摇,毕竟那新科状元的消息马上要传入林源县了,且过不了多久人就要衣锦还乡,他们阮家虽是世家,也不用担心着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 但人家那是大三元,且是这一届的天子门生,得皇上亲点的名字,将来必是前途无量的,阮家不能只顾着眼前,得为以后留条后路。 苏奕眼看着自己说不动阮知县,于是从袖口拿出一支镯子,这支镯子甫一出现,阮知县就惊了一跳。 “知县大人自是认得这申家的玉镯子吧,这可是申家交到我手中的东西,说这次不能板倒苏辰的家眷,那这申家的小外孙的存在恐怕就要召告天下了。” 苏奕说完这话,阮知县就惊出一身冷汗来,皆是他先前风流惹下的祸端,那会儿初来零陵郡,上街的时候便机缘巧合之下看中了一位女子,发现是申家嫡长女,不过是个商户,便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与对方成了好事。 可是没想到事后申家找上门来,非要他娶对方为正妻,才发觉申家可有一位三品大官的堂亲在京城,他吓得不轻,可是此时他家中已娶了正妻,此女也是家世显兢,是家族联姻,岂能弃了正妻另娶。 正文 第168章乔宝莹赴京找苏辰 可是对方又很快怀了孩子,一不愿意做小,二不愿意做平妻,就是要嫁给他为正妻,就这么闹到肚子大了时候,就算想娶为平妻也不可能入门了,他便狠下心来,以后但凡申家有事,只要不涉及到阮家的名声地位,他愿意帮着申家做事。 没想到申家把这条件用到了这次案子当中,这是他当知县以来第一次遇上杀人的重案,没想就要有违公平了,还是新科状元的家眷。 于是阮知县冷声问:“申家与苏辰之间又有何过节?” 苏奕见他动容,便也没有藏着,说道:“说起来也是件小事,跟你的那事儿差不多。” 说到这儿苏奕停了停,果见阮知县又羞又怒。 苏奕接着说道:“当初申家嫡出二小姐看中了苏辰之才,想要入门为平妻,没想遭到对方严词拒绝,申家便生了恨意。” 阮知县一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老二愿意嫁给苏辰为平妻,为何老大非要嫁我为正妻?和着我这人还不如苏辰?” 阮知县一说完,当即住了嘴。 苏奕“嗯?”了一声,见阮知县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安抚道:“这会儿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这把柄在申家,知县大人,是不是该表个态,再说如今侯老夫人已经去世,你又有何可怕的。” “正好乘着新科状元不曾衣锦回乡,大人你就早点把案子给结了,这案子也是一桩实打实的杀人案,那么多证人看到,还能狡辩不成,知县大人把案子结了,自己的私事也处理好了,同时未必就得罪了新科状元,反正事实本如此。” 阮知县目光凝重的盯着苏奕,忽然问道:“你跟申家在此案中可有出手?会不会……会不会这本就是你们的圈套?” 苏奕但笑不语,阮知县没能问出什么事来,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转头问道:“苏辰可是你二哥,他得了状元,有他提拔,待日后他升了官,依着你现在的功名和年纪,将来去保个知县的官位还是能成的,为何你要这样陷害你二哥?两兄弟之间又有何仇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懂么?” 苏奕的脸戾气顿现,冷声道:“大人,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说起来大人只不过是保来的官,我虽为状师,却怎么说也是个举子,能入县学做教授,也可以保个知县,与你平起平坐。” 苏奕说完冷哼一声,“做一个巧舌如簧的状师又有何不可?” 苏奕说完,便起了身,“大人还是好自为知,明个儿便是审案的日子,大人该怎么审该怎么判,心里头可得想好了。” 说完,苏奕转身出去。 阮知县静坐在那儿,原本还有一身抱负的,眼下心头感觉到一片荒凉,好在这案子还算明朗,他不要去深查,只要按着这个方向审下去,有人证有物证,将来真有什么,最多只冶他一个查案不周却是情理之中的纰漏。 所有的知县里头,谁能保准自己过的所有案子都能查到了最终的结果? 正好此时余叔从外头进来,来到阮知县身边悄声说道:“大人,苏辰的媳妇在外头要见大人,说是要用银两把乔六给赎出去,乔六此人只是旁观,根本没有动手,所以不能算共犯。” 余叔这么说有心相帮,正好阮知州下了个违背良心的决心,于是也不计较那乔六什么了,反正她丈夫都要死了,于是便同意了,但乔氏他不想见。 乔六很快从牢里头放了出来,看到乔宝莹,便抱住她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接触过衙门,第一次被人关入牢房,人早已经吓得半死,一生老实本份,什么恶事都不曾干,结果却遇上这样的劫数。 乔宝莹原本想用银子把两人都赎出来,可是余叔却劝了她,与其一个都赎不出来,倒不如先把嫌疑人乔六赎出来,押上侯府的威名。 乔宝莹便把乔六带入了侯府。 喜姑连忙叫人给乔六准备了热水和吃食,待乔六洗干净出来,便饱饱的吃上一顿。 那牢房里头乔宝莹早有打点,又得余叔照顾,所以乔六夫妻两人在里头住着还算没有吃苦,只是不能洗澡,关了几日全身就一股怪味儿。 这会儿收拾干净的乔六看到乔宝莹,便又要忍不住落泪了,“九儿,你一定要救救你姐夫,他真的是冤枉的,他向来心善,哪会杀人,何况咱们与那李家根本不认识,我们又无仇无怨的,怎么会生出杀人之心来。” 乔六说的没有错,乔宝莹自然也知道,所以她要请一个好的状师,明个儿就要上公堂了,这人至关重要。 陆总管过来,面色凝重,避开乔六,两人来到外头,陆总管说道:“发消息四处去请了,可是没有人敢当咱们状师,他们说对方是李家,在林源县可是大家族,日后必将对付他们。” 乔宝莹是领教过这些的手段的,这些富户手段层出不朽,一般的秀才郎没有靠山的哪敢接这桩事来。 乔宝莹听后,心思沉重,却在这个时候,门防那儿匆匆跑过来,说门外有位秀才愿意出来做状师,此人自称从来不曾败过。 乔宝莹听后,立即喜上眉梢,把人召来相见,此人容长脸,面色和善,谈吐却是有文采,待乔宝莹问起他的出身家世,得知对方也是寒门出身。 寒门出身,敢以一人之力对付李家,着实勇气不小,乔宝莹感觉到欣慰,便说道:“你不必担心,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姐夫救出来,为了做为对你的报答,待我夫君荣归故里之时,他便带上你,指点于你。” 对于一名秀才来说,被一位中了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指点,便是这名声对于他将来也受益不浅,何况实质上的指点,那更中上令他们这一群读书郎向往。 果然此人一脸感激的应了。 第二升堂的时候,乔宝莹不能进去,她毕竟是一介妇人,又是个白丁,只能跟着普通百姓一起在外头观看。 堂前两位状师,为李家出头的居然是苏奕。 乔宝莹看到苏奕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苏奕的新仇旧怨已经积深到了一点,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苏奕居然还去帮李家。 苏奕回头往乔宝莹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上前与对方状师两人相视一笑,竟是相识,且极为熟悉。 乔宝莹顿感不妙,目光死死地盯着堂前的两位状师。 果然如乔宝莹所料,在场的两位状师是一伙的,难怪这几日花重金也没能请到状师,连陆总管都没有办法了,却忽然有一位寒门状师自告奋勇的自荐,当真是被他的寒门出身与自荐冲昏了头脑。 乔六和邵南两人败下阵来,证据确凿,无回天之力,阮知县却在这个时候急忙结了案,乔宝莹本要冲进去理论,却被官差给叉了出去。 乔六刚出来了一日,这会儿又被关押了进去,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乔六坐了牢,邵南却是秋后问斩之罪。 这个消息传来,整个林源县都传开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里的喜报传来了,上了码头便是敲锣打鼓,那报喜的官差心想着这一次可是回大三元新科状元的家乡报喜,指不定能得到不少赏银,正暗自高兴,可是林源县周围的百姓却是一脸奇异的盯着他们看。 刚才才传出来新科状元的妻姐与妻姐夫两人关押入牢,定下罪名,没想到转眼苏辰中了状元郎,这戏剧性的一刻。 不少街坊引着报喜的官差一路去了乔宝莹的茶庄,可是一到铺门口,就见铺门紧闭,哪有人在里头。 这会儿有人说道:“恐怕是在县衙那边还没有回来,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大家伙的恍然大悟,立即派人去县衙喊人了。 此时乔宝莹不但在县衙里见到了乔六和邵南两人,姐妹两人还在牢里头抱头痛苦。 乔宝莹知道苏辰中了状元,算着日子,离邵南秋后问斩尚有四个月,她这会儿就上京城里寻苏辰去,只有苏辰出面,或还能有救。 如今侯府恐怕是震慑不了,老夫人毕竟不在了,家里头无人出头,乔宝莹再不想办法,乔六两人就要完了。 乔宝莹提起包袱告别乔六和邵南,她最后交代:“你们好好呆着,什么也不必想,我已经安排了侯府的陆总管时常来牢里看你们,照顾你们的生活,就算我乔九倾家断产也不能让你们在牢里头受苦。” “至于案子的事,我这就找苏辰去,只有他还能有回天之力,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等着我回来,我会带回苏辰还你们一个公道。” 乔宝莹说完便提着包袱出了县衙的牢门,前脚刚往码头走,后脚便有街坊在县衙里头寻人,可是却扑了个空。 没想乔宝莹还没有到码头,半路便遇上了苏奕,恐怕是早早等在这儿了。 乔宝莹看到苏奕,怨恨顿生。 这儿官道没有什么人,正是晌午过后,苏奕站在她面前,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不曾想吧,你也会有今日。” 乔宝莹咬着牙道;“别得意,当年你占尽风头,你二哥还不如你,你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下场,不然你也早就是个状元了。” 这正是苏奕的痛处,他原本先他二哥一步中了举,可是会试却几番落第,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后来在京城里听到二哥不但中了会试,还是魁首,得了会元,直到现在得知殿试得皇上亲自接见,还得了个大三元,心里头那滋味百般不好受。 就是因为心里头不好受,才会应了李家的状师之求。 “二嫂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二哥如今翅膀硬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寒门出身的读书郎了,二哥高中,对于二嫂又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马上要迎娶的是那位史家之女,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以高傲的。” “再说做我二哥的下堂妻可不好当,以后在整个零陵郡你恐怕是要呆不下去了。” “不用三弟担心,我跟你二哥的事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挑唆。” 乔宝莹错开一步就要往前走去,没想苏奕又拦住她的去路,他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握住乔宝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得不承认,你是我二哥的福星,有了你,他才有足够的银两上京赶考。当年他能顺利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我事后也听说了,皆是二嫂的功劳。” “二嫂为我二哥所做所为,我们这些旁观者瞧着都心痛,二嫂与我年纪相当,只比我大上一岁,若是当年是我买下的二嫂,那今日的我是不是就跟我二哥一样了。” “情深不寿,二嫂难道不曾想过,二哥这般对你,抛弃糟糠之妻,二嫂为何不另谋一桩亲事,反正二嫂还是清白的身子,除了与我二哥有婚约外,却并没有成亲。” 苏奕这么说着,目光幽深的盯着乔宝莹。 乔宝莹打了个寒颤,赶忙从他手中抽出手来,记忆中苏奕都是一个小屁孩,没想到今日忽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再细看,苏奕也长大了,有十六岁了吧。 “二弟,我今日权当你喝醉了酒,说了糊话,你可是读书郎,读了那么多的圣人书,也该明事理。” 乔宝莹说完脚步飞快的走开,苏奕倒是没有追上来,不过他却在身后喊道:“二嫂何不收起刚才的话,待二哥回来后,若是你真的成了下堂妻,我苏奕必会覆行今日之承诺。” 乔宝莹只觉得这苏奕脑子有毛病,她脚步飞快的走到码头,码头上有几艘商船。 她高兴的来到一艘商船前头,正要问问可否搭载一程,没想那掌事的当即拒绝,却在此时上头走下一人,不正是阮清吗? “这是我阮家的商船,你要去哪儿?倒是可以送上你一程。” 乔宝莹看到他便有些犹豫,如今邵南杀人的案子在林源县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这是苏辰的姐夫,然而阮知县还是这么的判了。 阮清挑眉,“可是要去京城?我这商船倒有一段顺路的距离,从林源县去京城,客船可是没有的,到了零陵郡只能走陆路,你若坐我家商船,自是快些。” 乔宝莹没想到他会猜到自己的想法,但他的话还是说动了她,于是点了点头。 上了阮家的商船,乔宝莹才知道阮家不只明面上的权贵世家,他们私下里还是有生意往来的,也有几艘商船通往南北,如今正是未入仕的阮清在负责。 阮清给她安排在他的隔壁客房,出门便能看到他。 坐船一日,乔宝莹推门出去透气,还是撞见了阮清。 阮清看到她便走了过来,看着滔滔江水,他说道:“你这次去京城是为了你姐夫的事?” 乔宝莹点头,在林源县也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的,除了苏辰,乔六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 阮清沉呤了一会,接着目光幽怨的看着她的,问道:“你便不曾想过我?其实我是可以帮到你的,阮知县是我的堂哥,我若以家族一年盈利的一成换你姐夫出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意。” 乔宝莹却坚绝的摇头,“多谢阮公子的美意,我虽是救人心切,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能骗你。” “我不怕你骗我。”阮清急急开口,接着又着得失态,双手拍了拍栏杆,说道:“那次桃林我带着妹妹过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其实在那之前我看到你在小溪边。” “小溪边?”乔宝莹惊得红了脸,所以当时她听到了马蹄声,其实是有人过来了的,原来是阮清,那她跟苏辰在一起的场景岂不是全被看到了。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会儿你正好往桃林看来,第一次看到你我其实很震惊,你长得很漂亮。”阮清说着脸就红了。 乔宝莹不知道用什么描述了,那会儿她跟苏辰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然后被他看到了? 乔宝莹试探的问:“你除了看到我,可还有看到别的?” 阮清红了脸,“你那会儿有些衣裳不整,只看了一眼,我便赶着马走了。” 那会儿苏辰是爬着的,只有她急忙起了身,衣裳不整,还真的有一点,但相对于现代人的乔宝莹却觉得还好吧,至少中衣一件不乱,只不过被苏辰脱了外衣而已,连胳膊都没有露出来。 乔宝莹很快反应过来,莫非阮清见她衣裳不准,非礼勿视,于是也没有看到苏辰便赶紧走了。 “你除了看到我可还有看到谁?”乔宝莹忍不住想再次确认一下。 阮清摇头,接着疑惑的看着她,“莫非那日你们两在一起?” 这下乔宝莹红了脸,果然是没有看到苏辰了,那也不知道他们两人那大胆的模样,乔宝莹心里有些后怕,看来以后万不能再与苏辰在外头胡闹,于是违着心摇头,“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正在换衣。” 正文 第169章夫妻相见 乔宝莹连忙圆过去,那阮清却是吁了口气,面色似乎又欢喜起来。 “非礼勿视,然而我还是污了姑娘的清白,之后我得知你是侯府里的人,还以为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本想过来向老夫人要了去,没想到你是苏辰的未婚妻。” “为此我特意给京城里的叔伯去了一封信,得知苏辰已经娶了史家女,今日又遇见你要去京城找苏辰,我替你难过,要是……要是姑娘伤心的话,还是可是考虑一下我先前所说的话。” “我这人没有多大的志向,家族里能人倍出,将来你若希望我出仕,我便托家族的关系出仕便是,若是你不愿意我出仕,我便做这行商的生意,带着妻儿游遍山川。” 阮清的深情的目光又看了过来,乔宝莹一时间真的失了语。 特别是他说的不过看她脱了件外衣,连胳膊都没有露出来就说污了姑娘清白,瞧着这意思是打算负责了,这时代果然够保守。 苏辰娶了史家女的事,她已经在他们嘴中听到了几遍了,心也跟着麻木了起来,她始终相信,苏辰不会这样对她的,所以这一次不仅是为了乔六,她也要过去证实一下,苏辰到底有没有背判她。 乔宝莹感激的看着阮清,“多谢阮公子的垂爱,我一介农女,心中有愧,阮公子寄情于山水,相信今后跟在公子身边的人必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我还是要去寻苏辰,就算……就算他真的娶了史家女,其中也必定有他的苦衷。” 乔宝莹的话再次使阮清失望了,阮清听到她的拒绝,面子上挂不住,转身一甩袖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宝莹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愧,接着也进了屋,决定以后还是不出屋了吧。 走水路果然是快的,十日的光景就走了一半的路程,若不是遇上阮家的船,乔宝莹还当真没有办法这么迅速的往京城赶去。 船停下了,这是一个很大的码头,来往商船不断,阮家商船要下船补给,乔宝莹终于出了屋来透气。 隔壁的门却是紧紧闭着,也不知阮清是在屋里头,还是下去指挥了。 乔宝莹来到夹板上,看着码头上上上下下的人,心里有些恍惚,她这次去京城,要怎么寻苏辰呢?或许真的只能去史家寻苏辰? 乔宝莹嘴上说不介意,心里却是很难过,如果连找苏辰都得上史家寻去,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她需要苏辰一个解释。 乔宝莹正想着心事,码头上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意?”乔宝莹惊了一跳,立即往前走了好几步,隔着码头近了,乔宝莹死死的盯着陈意看,陈意身边居然还有毕浩,那苏辰也在这儿么? 乔宝莹再也不管不顾了,立即从阮家的船上下来,朝着陈意和毕浩的方向走去,只见两人上了一艘商船,乔宝莹心里着了急,可眼前却不少苦力正在搬运,她根本挤不过去,眼看着那商船的架势是要准备走了。 乔宝莹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那艘商船果然收走了夹板,正要起程,乔宝莹也不顾危险,飞快的上了商船,此时商船上的人都已经进屋了,留在夹板上的多是苦力和水手。 乔宝莹这么急急地冲上来,那掌事的看到皱了眉头,问道:“不知道姑娘是哪个客舱的?” 乔宝莹一时间说不出来,便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了银两,交上十两银子,她说希望能坐一程船。 那管事的收到了银子,立即露出一张好看的脸色,由于上房都已经满了,于是把乔宝莹便安排在下房,与厨房里的一位厨娘住到了一起。 乔宝莹心神不宁,入了屋,方发觉自己还没有同阮清打个招呼便上了另一艘商铅,不知阮清会不会四处寻她,然而现在商船开动了,只能愧对阮清了。 在厨娘那儿打听到,这艘船是往零陵郡去了,乔宝莹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得马上找到陈意和毕浩,把事情问清楚,苏辰到底在哪儿?还是留在了京城,只是把两人派了回来报喜讯? 船驶出了码头,正是晌午饭的时候,厨娘端了饭菜过来,给了乔宝莹一份,饭菜很简略,一个馒头,一碗油汤,汤里有几片瘦肉。 乔宝莹强行命自己把东西吃下去了,待那厨娘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她便出了屋,先是乘人不注意上了二层,刚上去,拐角处,她看到了毕浩的身影,而在毕浩身边却站着一位貌美的少女,此女长相不错,倒也没有倾国倾城,不知她是谁?为何跟毕浩如此熟悉? 乔宝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现,毕浩身后的门打开,一个身姿挺括的身影从屋里出来,来到毕浩两人身边,他穿着一身松花色的袍衫,背对着乔宝莹,正看着滔滔江水发呆。 旁边的少女似乎说了什么,他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乔宝莹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还有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裳,眼泪就要迸了出来,她差一点就冲出去从背后抱住苏辰,但她还是止住了,背靠着墙站着,就这么盯着前面的三人,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 她可以肯定的知道,苏辰身边的这位少女必定是那史家女了,想不到苏辰坐商船衣锦还乡,还真的带来了一位妻子,那她又算什么? 乔宝莹忍受不住,一口气跑下一楼,到门口便遇上了厨娘,厨娘见她一双红红的眼,瞧着是哭上了一场,于是奇怪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乔宝莹摇头,转身入屋,接着躺自己的床上,背对着人不说话。 那厨娘见状也没有心思再问了,萍水相逢,也不是多么熟悉。不过傍晚的饭,那厨娘却是好心的帮乔宝莹端回屋里来,依旧是一个馒头,一碗汤,乔宝莹却一口也没有吃,最后落入厨娘的口腹中。 夜深了,乔宝莹在床上躺了半日,很是不舒服,正好厨娘也睡着了,这船头上都是静悄悄地。 乔宝莹便起身披衣下地,来到了夹板上,站在栏杆前看着滔滔江水发呆。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看到苏辰与那少女的一刻,她还是接受不了,想起以前苏辰对她的好,如今就像心头刺,扎在心窝子里头,万般不是滋味儿。 理智告诉她,眼下最要紧的是求苏辰回去帮乔六,或许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苏辰不会拒绝的,毕竟是他欠了她。 可是真要这么上前去找苏辰,要求他救自己的二姐,那么她也等于同意了他娶妻,等于她自愿退出成全他们。 可是为何心里头这么的不甘心,很不甘心,她真的有些邪恶的想,凭什么她要退出成全他们,就借着那往日的情份,她也不准苏辰这般如愿。 脑中天人交战,一边是心疼苏辰必定是有苦衷的,一边是如何报复苏辰,夺回他。 却是这时,一把清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宝莹回过头来,就看到那少女一张美丽的小脸,此时面露忧色,“姑娘,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这滔滔江水流得急,姑娘可不能靠着栏杆这么近。” 她这么说着,便上前拉了乔宝莹一把,乔宝莹才发现自己竟俯身在栏杆,头垂下,瞧着像要跳江似的,难怪她会这么劝。 可是她为何要跳江,她可是穿越人士,不过是遇到情伤,就要死要活的跳江?呸。 乔宝莹一脸敌意的盯着眼前的少女,这就是那史家女吧,想不到还这么好心,明明夺了人家的丈夫,还要做这假惺惺的好人。 “姑娘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开,不过是吹会儿冷风冷静冷静一下。” 乔宝莹站在栏杆前不动,这位少女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着,她身上的衣裳很华丽,淡吐也很大气,这会儿见乔宝莹暗自打量她,她朝她温和一笑,说道:“姑娘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这夜里的风凉,姑娘可别着凉了。” 倒要你这个情敌来关心了,见她要把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披上,乔宝莹就有些恼火,一把推开她的手,没想对方身子弱,硬是倒退了好几步。 “你们在做什么?” 苏辰气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乔宝莹受惊的回过头来,看到苏辰,她就有想要逃的冲动,她刚才还想着要怎么接近苏辰,把乔六的事说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他。 “九儿?” 随着他的声音,苏辰脚步飞快的跑了过来,“九儿,是你吗?不是我眼花了?” 乔宝莹赶紧背过身去,捂了脸,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她要怎么面对苏辰,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像个妒妇一样质问他,或者装不懂? “九儿。” 苏辰强行把她板过身来,垂首看她,见她低着头,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乔宝莹避无可避,于是笑了笑,“苏辰,是你,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了你。” “九儿,你怎么在这儿?” 苏辰确定是乔宝莹了,便双臂一紧,把乔宝莹抱入怀中,乔宝莹努力的从他胳膊底下伸出头去,看到苏辰身后的少女一脸的惊奇正看着两人。 这模样这神情怎么有些不对,她若喜欢苏辰,不应该上前开撕了么?她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撕就来吧,谁怕谁。 “我以为自己在作梦,你居然在这儿,你是怎么上了这艘船的,这艘船是从京城里过来,真的不可思议,九儿,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没说话,而是在苏辰胳膊上咬了他一口,“看你不长记性,再咬你一口。” 苏辰有些哭笑不得,乔宝莹的嘴中尝到了血腥味儿,便松了口。 苏辰就是不放她的手,拉着她上了二楼船舱,却把先前那位少女丢在了一旁。 很快进了屋子里,接着苏辰便把门给关上了,乔宝莹心惊的看着他的举动,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笑,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乔宝莹越发的生气,可眼神却不受控制,朝着屋里头四下里张望,从书桌到屋里的摆设,上面除了他一惯的清减,却似乎没有女子留下的东西,于是乔宝莹脚步飞快的走向内室。 苏辰见状,面色一喜,很快的跟着她入了内室。 站在内室的门口,乔宝莹看到屋里连个梳妆台也没有,床上被子都是暗色的,仍旧跟外室没有两样,实在清减。 于是她盯向那箱笼,二话不说便上前打开箱子,只见里头满满的一箱子书,衣裳只有那么几件,还是她当初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 这呆子上京赶考就没有添制半件衣裳,如今都要入秋了,不比夏季,铁定天气凉了,他还穿得这么薄,岂不要冷着了。 乔宝莹的眼眶里蓄了泪,苏辰却上前把她的身子板了过来,看着她要落不落的眼泪,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俯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 “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 乔宝莹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本想使了劲把他推开,没想到他却是纹风不动,果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桶水便能带翻的少年了。 于是乔宝莹命令道:“苏辰,你把手放开,我有话要问你。” 苏辰却是没有松开手,反而一个蹲身,便把乔宝莹打横抱了起来,接着往床上走去。 到了床边,便小心翼翼的把乔宝莹放回床里头,接着为乔宝莹脱去鞋子,然后他便脱了外衣上了床,躺到了床的外头。 乔宝莹郁闷的起身,没想被苏辰按住,他握紧她的两只手在掌心,接着按在自己的胸口,一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眸却是紧紧地盯着乔宝莹看,眸里带着欢喜。 “若是这是一个梦,那你在我梦里头就乖一点,像以前那样闹一闹我,至少明个儿醒来,我会把这个梦记在心里头。”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动情的眼,就觉得不妙,苏辰这会儿不会是梦游吧,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同。 乔宝莹挣扎着双手,没想他却翻身覆了上来,把乔宝莹压了个结实。 “九儿,我中了,我如今已经是新科状元,还有再过两个月,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巴蜀。” 他要带她一同去巴蜀上任?那儿千里迢迢的,乔宝莹连忙阻止苏辰袭击过来的唇,问道:“你不是中的大三元,为何会去巴蜀那样的偏僻的地方上任?” 苏辰却是面色一暗,接着又笑道:“离京城远些反而更好。” 苏辰的吻又要落下,乔宝莹又把他的唇用手挡住,“你在京城里出事了?” 苏辰却捧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别担心,我自会有安排,咱们回林源县与师娘告了别,咱们就赶紧去巴蜀吧。” 一说到师娘,乔宝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紧紧抱住苏辰的脖子,把头捂他胸膛里,大哭出声。 若是师娘在,她也不至于这么难过,还得上京寻苏辰回去救乔六,师娘向来护短,怎么可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苏辰原本还有心思的,这会儿见小媳妇哭成泪人儿,心疼的不行,便从她身上下来,他下意识的捏住自己脸,直到痛了,他才感觉到这是真实的,小媳妇就在自己的身边,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小媳妇遇到了什么事儿了? 苏辰在一旁躺下,接着把乔宝莹的身子板了过来,伸出手臂,托起她的头枕在上面,接着把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试探的问道:“可是林源县出事了?” 乔宝莹在他怀里点头,这下苏辰不淡定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问道:“师娘怎么了?” 乔宝莹在他怀中身子一僵,好半晌没有说话,苏辰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是不是师娘病危,所以你才想着入京寻我,你是不是刚才前头那个码头上上来的?可是看到了陈意和毕浩?” 乔宝莹点头,接着又摇头,在他胸口抹了一把眼泪,便把师娘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苏辰听到师娘早在他赴京没多久便已经去了,只是一直默不发丧,就是怕影响他的前程,苏辰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 “你受苦了。”苏辰捧起乔宝莹的脸颊,为她摸去脸上的泪痕。 “师娘不在了,林源县也变了样,二姐和姐夫被人污陷关入大牢了。” 乔宝莹一边哭一边把乔六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听得苏辰气愤不已。 “又是三弟,三弟竟然跟着外人来对付你,这一次回林源县,三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乔宝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不想让苏辰在兄弟情面前难下决定,可是乔六的事却关系到苏奕,她不得不说出来。 “苏辰,你中了状元的事,我早已经听说了,可是你为何会外放到巴蜀。” 在乔宝莹有限的历史当中,只有流放的官员,或者不受待见的皇子才会去巴蜀吧。 苏辰见她担忧,便安慰道:“巴蜀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山高皇帝远的,我在那边做知县,岂不是也清静,我刚入官场,在巴蜀历练几年也是好的。” 正文 第170章新科状元回乡 乔宝莹却是心疼他,怎么会去巴蜀上任呢?可是苏辰却不说缘由,莫非是史家的缘故。 刚才乔宝莹看到了屋里头没有半点女子的东西,所以外头那少女指不定不是史家女,如此苏辰便是拒绝了史家,自然这些人怀恨在心,怎么可能给苏辰一个好差事的。 没想苏辰却答道:“是我求的皇上,我愿意外放,不过去巴蜀虽不是我意料中的事,却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去那儿咱们也轻松。” 乔宝莹伸手抚着苏辰的脸,试探的问道:“那刚才那位姑娘是谁?” 苏辰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看着乔宝莹装不下去。 接着苏辰叹了口气,“难怪你是为了她才跟我闹脾气的,必定是我与史家的事也传到零陵郡了吧,史家曾救过我一命,他们希望我留在京城做女婿,我拒绝了,免得引起误会,我便向皇上请求外放为官,所以便要去巴蜀上任。” “至于刚才那位姑娘,其实是毕浩的小媳妇,在京城里的那会儿,我曾被史家扣留,毕浩和陈意在京城寻路无门,师兄昝泊帮的我,不过却要送给我一房妾室,我不肯收,毕浩便代我收下了。” “本来毕浩打算咱们出了京城便把此女打发走的,没想她与毕浩一路上生了情意,毕浩决定留下她。” “可是她是师兄的人。”乔宝莹可还记得昝泊当初写封给苏辰,故意用了假的消息来陷害苏辰,或不是苏辰相信汪子渔,恐怕就信了,那也不会有今日的苏辰了。 苏辰却是摇头,“师兄位高权重,倒也不必用这种手段,何况他知道我这人重情,不会收下他送的人,他也不过是个示好,毕竟当初他的信是如此明显的要害我。” 乔宝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好在这人是跟着毕浩的,不是那位高傲的史家女,乔宝莹压在心里头这么多日的大石终于缷下,轻松了,不过却也觉得惋惜,从苏辰的话里头,瞧着若是他答应了史家的意思,指不定还能在京为官。 乔宝莹送上自己的唇,吻了吻苏辰,两人都深深的看着对方,乔宝莹说道:“苏辰,我又再一次拖累你了。” 苏辰却是抚上她的发,摇头,“有你在身边,到哪儿我都开心,只要你不觉得跟着我去巴蜀辛苦就好。” 乔宝莹点头,“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两人相拥而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师娘对外发丧,还有乔六的案子。 苏辰打算先不发丧,先把乔六的案子给处理了。 这几日两在腻在一起,寸步不离的,之后陈意和毕浩知道是乔宝莹上了船,那叫一个惊讶的,倒也没有来打扰两人。 乔宝莹把邵南杀人的经过同苏辰说了,苏辰听后便皱了眉头,问道:“那阮知县可有抓住‘同谋’的刺客?如今定了邵南的罪,按理那些人也该一并抓起来定罪才是。” 乔宝莹摇头,“已经悬赏出去了,可是当时对方蒙着脸,根本看不清全貌,再加上那几位家丁的描述不清不楚的。” 事实乔宝莹看到那画相,就觉得有些怪,她曾偷了两张画相拿到牢中给乔六和邵南辩认,连着两人都没能认出来,说有些不像,可是当时事情来得太急,乔六和邵南根本没有看清楚。 乔宝莹知道案子有问题,耐何她一介妇人一不能登堂为乔六和邵南申辩,二不能寻到先前追杀的刺客,手中人手也不够,侯府如今也低沉的很,但苏辰这话还是提醒了乔宝莹,阮知县这么快就把邵南定了罪,可在场的除了人证物证,还有同谋,同谋未追拿归案,这案子便结不了,就更不能定下邵南的死期。 乔宝莹立即顿悟,抬头看着苏辰,“莫非阮知县被人收买了?” “也有这个可能。”苏辰沉思了一会,接着安慰她,“你先别急,待我去牢房见了二姐和二姐夫再说,这些刺客虽然蒙了脸,或许还有些什么特征呢,还有那李家当家的可有下葬?” “已经下葬。” “倒是快速。”苏辰冷笑一声,“活人问不出来的话,可以在死人身上寻到答案,他们这么快就把李家当家的给下了葬,必是心虚。” 被苏辰这么一分析,乔宝莹也反应了过来,她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可惜连县衙里的仵作也指不定被人收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当真问不出来什么,苏辰有功名在身,上任后便与阮知县平起平坐上了,他去查案阮知县也不敢得罪。 乔宝莹抱住苏辰,“果然还是你有办法,我是绞尽了脑汁,自从你赶考去了,林源县的人便不把侯府放在眼中,侯府无人立门户,震慑不了他们,何况师娘也不在了,我又怕这些人把这消息给打探了去,对你不利,所以也不敢大动干戈。” “恐怕阮知县已经知道了师娘不在的事,不然他不敢这么大胆。” 苏辰猜测道。 乔宝莹却是一脸震惊,“他怎么会知道,师娘归古的事,只有我跟喜姑和陆总管知道,他们两人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谁说出去的,这些人既然敢动二姐夫,便已经猜到了师娘的事,最近几月可有拜帖执意要见师娘的?” 乔宝莹点头,“零陵郡有几张拜帖,其中一位是申家老太太,便是先前师娘说的,家中有位三品大员在京城为官,要是师娘在的时候,我必会应了那老夫人,叫她来府中一叙,可是师娘不在了,我便一并拒绝了。” “可后可有派人过来再次送上帖子?” 苏辰问。 乔宝莹想了想,点了头,“那会儿我正忙于茶铺的事,是我先前交待陆总管的,不管什么人,都不要收帖子,之后陆总管给我带信,说申家又来了一趟,不过被他打发走了。” “如此看来,申家也有参与,他与我本无过节,说起来只是我当初严声拒绝了他的请求,没想到一直怀恨在心。” 乔宝莹也想起自己当时在门外不小心听到的,申家有心想把女儿嫁给苏辰,苏辰拒绝了,就这么一点儿事也记恨上了,婚姻大事本就该你情我愿,哪有能用威逼利诱的手段。 有了苏辰,乔宝莹放心了,尤其是苏辰并没有娶史家女,乔宝莹心里更加的安定,去巴蜀是苦,但苦一点她也愿意。 不知不觉商船到了林源县的码头。 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下了船,刚下船头,便有一个陌生的面孔跑了过来,来到乔宝莹身边问道:“可是乔家姑娘?” 乔宝莹点头,苏辰也奇怪的看着他。 那人却是松了口气,“姑娘,你倒是让我家公子好找,乔姑娘既然平安归来,我这就给公子去个信。” “你家公子是谁?”苏辰沉着脸问。 乔宝莹却是一脸的心虚,正要错开话题,那人却答道:“知州大人的公子,乔姑娘前不久还坐阮家的商船出行,可是忘了?” 那人一脸不屑,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可怜他家公子还一直担着心,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那人接着就走了,恐怕是给他家公子报信去了,乔宝莹却看向苏辰,只见苏辰阴沉着一张脸,问道:“你怎么跟阮清熟悉的?他在零陵郡,又掌管阮家的生意,你与他应该没有交集才是。” 乔宝莹心虚的紧,自然不敢把阮清跟她说的话告诉苏辰,只把当初自己开茶铺的事说了,阮清在她这儿购了一些茶叶,就这样熟悉的。 苏辰将信将疑,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以后跟在我的身边,还是少见外男的好。” 乔宝莹闻到了浓浓的醋意,叹了口气,点头应承。 两人先是回的侯府。 新科状元回来了的消息第二日才传开来,侯府外头围满了百姓,个个都来看稀奇,苏辰可是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是在大魏国才子当中第一人。 苏辰出府见了各位乡亲,里头有十里坡的村长,还有里正,苏辰便把他们招呼到了府内,着厨房做了好吃的招待了他们,他们感觉很荣幸,便把先前报喜的官差来了村里头的事说了。 原来那官差在茶铺里没有找到乔宝莹,便按着街坊的指引去了十里坡,十里坡外的也没能寻到正主儿,那苏家院子也关得紧紧的。 之后是村长带着十里坡的村民一起接待的官差,大家伙的集齐了银两把官差打发走了,之后便日日派人上码头来守着,就等着新科状元赶紧回来,好把乔六夫妻两人救出来。 好好的两人,怎么可能会杀人,村里人不会相信的,可惜大家伙的也没能帮着忙,倒是知道李家的状师是苏奕后,村里人便拉了一牛车的臭鸡蛋,把乔家二房的布庄给砸了。 布庄里一屋子的臭鸡蛋味道,那乔家二房得知苏奕所做所为,也不敢吱声,关了铺门,有好几日没有做生意。 倒是没能寻到正主儿苏奕,不然非要被村里人打一顿不可。 苏辰听后很感动,交代村里人千万别再去闹了,那公堂上的事由着他来便可。 齐大旺听后应承了,只要苏辰回来,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如今的苏辰可是他们十里坡的骄傲。 齐大旺说道:“新科状元衣锦还乡,大家伙觉得苏家牌坊该立在村头,这样让别的村也看看,咱们十里坡可是状元村,大家伙的也沾光了。” 苏辰高中,回乡祭祖,还要立下牌坊,写下功名,光宗耀祖,这都是惯例,也是荣耀,可是眼下师娘归古尚未发丧,乔六夫妻受冤入牢,苏辰哪还有心思大办。 他眼下首要的想法便是先把乔六夫妻救出来,再接着给师娘发丧。 苏辰委腕的拒绝了齐大旺的好意,说待他处理完手中的事,便会回乡祭祖,再建牌坊。 齐大旺听后应下了,带着村里人回去。 苏辰回来的低调,不像所有高中的新科状元那样敲锣打鼓,甚至连侯府也没有半点喜庆,外头的人看着觉得很是奇怪,这状元郎怎么就这么低调,这事儿要是放在别的人身上,都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能全县的人都知道,再宴请宾客流水席三日。 等着喝酒套近乎的权贵一个也没能靠近,拜帖全部返回,并不见客,这些权贵不免觉得状元郎有些清高了。 苏辰却不顾外头人的想法,关了侯府的门,私下里派陈意和毕浩开始调查邵南的案子。 苏辰回来后没有急着去找阮知县,阮知县却是急了,没想到苏辰回来的这么快,派人去打探,才知道是走的水路,难怪回来的这么快,先前传他娶了史家女的事,没想回来却是光身一人,身边也没有带上什么女子,莫非传闻有异? 但不管怎么样,苏辰回来了,他是一定会去查邵南这桩杀人案的,于是心神不灵的阮知县找到了苏奕,此时的苏奕都已经住到零陵郡去了,恐怕也是在躲他二哥。 苏奕看到阮知县,说道:“知县大人可别动摇,李家这桩案子咱们是有人证物证的,我二哥也没有这个能耐翻案,只要知县大人稳住了,千万别心软,此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翻不起什么浪花。” 阮知县与苏奕深谈了一夜,把此案的所有疑点和问题全部谋划了一番,第二日阮知县安心的回去了,苏奕却收拾了包袱当日坐上了船跑了。 苏奕跑了的事谁也不知道,连着阮知县都以为苏奕还躲在零陵郡,并因为有苏奕的计谋,心里也安下了。 经过了几日的追查,苏辰查到了一事,算是摸清了李家当家的李自在为何会出现在那条官道,并查出这些人为何要追杀他的原因。 收租子是明面上的事,其实是李家私占百姓良田,强买强卖,之后再还给庄户租种,每年庄户除了缴上税金,剩下的余粮还不够给李家缴租子的,这李自在可不是个好人,常常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逼死了几家租户,还有几家租户卖儿卖女的才能把租子给还上。 这下这些事端不说,他还强占了一位农女为妾室,如今就在李府里。 所以这些刺杀的不排除有租户报仇,同时苏辰还查到了李自在有一个侄儿子,年纪刚及弱冠,却掌管着李家大半家产的运作,正好前不久叔侄两人翻脸,李自在把侄儿给驱赶了,这人怀恨在心再行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眼下知道了动机,便是去寻证据了,兵分三路,陈意打探李自在的侄儿,毕浩去庄户那儿打探消息。 苏辰却跟陆总管两人打算逼阮知县挖开李自在的墓,他要亲自验尸。 苏辰验尸不是第一次,可是李家当家的已经下葬,再挖出来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何况李家是当地富绅,有些根基,肯定是不同意的,若是再加上一个阮知县帮着,苏辰就更难了。 乔宝莹替苏辰担忧,苏辰却是安慰她,“若是不能说动阮知县,这案子根本翻不了,他上头可还有一个知州大人护着,我虽是新科状元,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乘着我这新科状元的劲头,阮家还是怕我的,我若利用好了这劲头,翻了这案子不成问题。” 乔宝莹听了苏辰的话,只好由着他去了,倒是十里坡毕成良知道苏辰这事后,便主动来了侯府帮他。 有毕成良在身边,苏辰显然也有了个好帮手。 以前毕成良是林知县的师爷,这会儿毕成良跟着苏辰一起去见阮知县,瞧着毕成良打算出山。 先前给邵南请状师的时候,乔宝莹不是没有想过找毕成良,但她也知道,毕成良不愿意出山,若是她能用重金请得到人,更不必要让毕成良为难了,只是事与愿违的。 若不是那次官司打输了,这一次毕成良也不会怀着愧疚的心出山帮忙的。 果然有了毕成良去却是不一定,三两句便把阮知县给问倒了,再加上苏辰这个新科状元的劲头,硬是逼着阮知县同意了苏辰的提议,若是开棺不能查出什么问题来,苏辰和毕成良也一并下狱。 阮家可是权贵世家,真要对付起一个新科状元来不是问题,何况苏辰在京城得罪了史家的事早已经传开,他们便更回不用怕了。 要开棺的事,李家自是不干的,耐不住官兵把坟场全部围住,仵作和余叔都来了。 余叔有心向着苏辰这一边,于是主动派了人手来挖坟。 苏辰站在边边仔细看着,开棺的时候,一股臭气冲天,不少人都捂了鼻子,只有苏辰不曾动容。 乔宝莹早就给了他手绢,说是怕他感染什么细菌,虽然苏辰听不懂小媳妇说了什么,但看着小媳妇那一脸着急的,于是拿出带着女儿香的手绢蒙住了半张脸,倒是让人好受一些,夏末天气还算热的,又入了土,尸体自己出现腐烂的症状。 苏辰与仵作靠近,仵作说道:“伤口是胸前,上头有砍柴刀的痕迹,直中心窝,着实是砍柴刀致死,事后拿了邵南惯用的砍柴刀,刀势吻合,证握确凿。” 正文 第171章沉冤得雪 苏辰一边听着忤作的话,一边带上小媳妇做的手套,伸手上前翻看尸体,这腐烂的尸体,便是忤作看了都觉得难受,没想到状元郎会亲自动手。 随着尸体被翻动,苏辰看到尸体的小腿腹处有暗器所伤的痕迹,且伤口很小却很深,这会儿细看,能见骨头。 苏辰站直了身子,脱下手套,说道:“我明白了,邵南并没有杀人,而是过失伤人,他是被动的,且胸口的不是致命伤,至命伤在头部。” 苏辰说完这话,那忤作惊讶的看向尸体的头部,忤作本要伸手过去,忽然目光看向苏辰的手套,苏辰没有理会他,那忤作便不得不拿起布巾仔细的翻看受害者的头部,可是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于是问道:“苏大人所说的话,小的不明白,受害者头脑并没有伤。” “有,你看他额头那处,你再颇开他的头颅细看,头骨恐是碎裂。” 忤作倒吸了口气,于是目光又看向苏辰的手套,这东西不知谁想出来的,带在手上很是方便,还是皮面的,也不用亲自用到手。 苏辰见他这模样,郁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把手套给了他。 忤作带上了手套,便拿出了工具,准备细看。 其他围着的几位官兵见状,都忍不住退开几步,场中只有毕成良站在苏辰身后,旁边余叔,两人原先同在林知县属下,两人本就相熟,于是余叔问毕成良,“毕先生觉得此案可能翻案?” 余叔的话很轻,外头的人自然是听不到。 毕成良答道:“不成问题,此案本就疑点颇多。” 余叔松了口气,点头,可不能为了这一桩案子反而把新科状元给连累了。 没过多久,仵作便做下决定,死因在脑部,可是他还是不明月这小腿腹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苏辰解释道:“听了你们的描述,当时李自在自在逃跑,后面杀手追杀,杀手当中必有一人功夫深厚,用了暗器,原本想把李自在打倒在地跑不掉,没想到李自在正好跑到了邵南身边,撞上了邵南的砍柴刀。” “你再细看这胸口的伤,虽然深,伤口却是不规则的,因为当人往前一扑,刀入心窝不会太深,但因他头部的重伤当时已经死了的话,接着身子往下一沉,整个身躯的重量一压迫,砍柴刀再深入几分,所以才会有如今深入的伤口。” “至于头部,却是先前逃跑之前恐怕是受了杀手一掌,当时未能毙命,只能说明杀手手速极快,且李自在并没有意识到头脑的伤,一味的逃命,心留着一口气。” 仵作和余叔听后点头,再细看那胸部的伤口,果然如苏辰所说的。 “其实此案最大的疑点是邵南与李自在无怨无仇,并且一个真的想要杀人的凶手,不会拿一把砍柴刀去刺人坚硬的胸膛,第一反应只会刺腰间的软肉,这样岂不是更容易致人于死地?” 苏辰说完这一番话,余叔和忤作也跟着醒悟了过来,对啊,邵南虽能打猎,但并没有正式的练过功夫,除了力气大些而已,若他真的要杀人,凭着他的力气,往腰间一刺,当即毙命,又何必这般曲折。 “杀人讲究一个动机,没有找到邵南狠下杀手的动机,知县大人岂能轻意结案?” 苏辰事带着仵作和余叔便直接回了县衙。 乔宝莹得到乔六被放了出来的消息是傍晚,那会儿天快黑了,忽然小侧门的门防传话进来,乔六来了侯府。 乔宝莹再也顾不上什么,飞快的跑到小侧院,看到一身乱糟糟的乔六,问道:“二姐,可是苏辰翻了案?” 乔六点头,“案子还在审,但我是清白的,妹夫当场便请求知县大人把我给放了,可是邵南还在里头,我很担心。” 乔宝莹忙安慰她,只要苏辰在,不会有事的。 乔宝莹赶紧叫下人烧了热水给乔六洗澡,亲自帮着乔六洗漱好,两姐妹才从屋里头出来,这会儿的乔六才像个人样,先前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谁见了都觉得可怜。 这一次乔六出来了,不比上次乔宝莹用银子买出来,这次乔六是完全脱了嫌疑,不会再有事了,眼下只盼着苏辰把邵南再救出来就好了。 给邵南翻案,有苏辰亲自出现站在公堂之上,而李家先前的状师苏奕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先前阮知县还胸有成竹的,这会儿看不到苏奕,犯了狐疑。 李自在的侄儿见是新科状元亲自过来翻案,那心里头的惧意不是一点点,便四处高价骋请状师的时候,却没有人一个人敢过来帮忙。 苏辰是什么样的人,就好比成阳先生在林源县读书郎心目中的地位,他是今年的大三元,将来必是前途无量,也会像成阳先生一样为家乡争光,再说李家是什么样的作派,同在一个县里头,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谁还会去助纣为虐。 没有人出面,李家自然无法与苏辰对付,阮知县做为父母官,被苏辰三两句给问倒,此案疑点重重,阮知县不得不把案子翻出来,推翻了先前的定案结果。 眼下最要紧的是陈意和毕浩赶紧找到证据,不然就算是苏辰那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真的就翻了案子。 至少邵南处死刑的结果已经推翻。 过了四五日,终于陈意那边有了结果,村里头的确有两个会打猎的年青人曾经参与了这次谋杀,不过这此二人早已经逃走,只要寻到两人,便能寻到当日行刺的几人。 这两人的家人全部在村里头,据陈意推算,按理这两人是跑不远的,且两人平时都比较顾家,家中又有妻儿,哪舍得真的一走了之。 于是了陈意带上了侯府的护院,准备入山林里寻找。 林源县就是山多,真要有个杀人犯往山里头一跑,寻起来就是个问题。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被陈意的人马发现了踪迹。 这边毕浩查李自在侄儿的事也有了眉目,那人这几日着了急,私下里见了零陵郡的申家,且两人还私自进出县衙后院,与阮知县有过接触。 苏辰觉得申家很是可疑,于是叫毕浩去了一趟零陵郡。 五日后,毕浩回来了,终于解开了苏辰所有的疑惑。 阮家乃是百年世家,嫡支一脉向来在京城,阮知县按理是不会像林知县这么容易受地方富绅控制,但如今申家却抓住了阮知县一个最大的把柄,然而这个把柄却有些令人哭笑不得,恐怕连阮知县此人也曾蒙在鼓里。 于是苏辰当日便去见了阮知县,两人在后院的花院里见的面。 阮知县先是恭喜了一番苏辰考中状元功名,接着问他马上要到何处上任,苏辰也没有什么好掩瞒的,便说去巴蜀,那阮知县听后,笑容僵在脸上,立即反应过来,瞧着这新科状元怕是在京城得罪了人,一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反而被流放到巴蜀那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那边似乎比零陵郡还要贫穷、偏僻。 苏辰却并不在意,反而说起了申家的事,阮知县没想到苏辰才回来几日便已经查到了申家与他的关系。 然而苏辰却是话锋一转,说道:“大人怕是不知,那阮家嫡长女生下的孩子其实是一位商贾公子的孩子,此人与阮家嫡长女从小人青梅竹马,此时也只有大人蒙在鼓中,其实此二人早已经秘密成亲,孩子也认祖归宗。” “你说什么?” 阮知县猛的站起身来。 “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 阮知县有些说不出口,可是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苏辰点头,“正如大人所想的那样,申家不过是想利用阮大人而已,且此次李自在之死,恐怕申丰涯也有参与,毕竟李家的生意很是令人眼红,如今李家早已经把生意做到了零陵郡,那李自在的侄儿早有心夺了李家财富,于是此二人便同谋到了一起。” 阮知县徒的坐倒在石凳上。 第二日升堂之时,申丰涯和李自在的侄儿都被阮知县给传了过来,而陈意却把先前的杀手全部捉拿归案。 这一桩案子终于翻了,邵南洗脱罪名,他是过失杀人,事实上人到他身边的时候早已经半死的状态,就算他不动,那人也走不了几步便会死掉,因为头部早已经受了重伤,再加上小腿腹上的暗器。 阮知县当场把邵南给放了,至于申丰涯与李自在的侄儿,便不是苏辰要管的范围。 他把邵南亲自从牢房里接出来,看到邵南的那一刻,苏辰都忍不住动容,恐怕这一次把邵南给吓坏了,人都瘦了不少。 普通的百姓忽然受冤,还定下了死罪,换谁身上都会不好受。 苏辰和邵南坐着马车回到侯府,乔六和乔宝莹跑出来接人。 乔六看到邵南那憔悴的模样,就心疼万分,陪着丈夫入屋,为他梳洗。 待两人收拾妥当的出来,邵南才算有了些精神,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四个人围着一桌子吃了顿团圆的饭,这一次乔宝莹把两人再过几日便要去巴蜀上任的事说了出来,乔六和邵南却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刚刚团聚在一起,没想马上又要分开了,以后再也没有妹妹和妹夫在身边,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 乔宝莹再次交待两人,他们以后不在林源县了,两人行事得低调,好在侯府尚在,到时走的时候乔宝莹只是带走喜姑,留下陆总管管着府中内外的事务。 接下来是给师娘发丧的事,苏辰坐在书房中给各方写信。 乔宝莹便把师娘先前交待的两封信拿了过来交到苏辰手中,她在苏辰身边顺势坐下。 两封信当中,一封是写给苏辰亲启的,展开信,苏辰和乔宝莹两人一同细看,只见上面是交待苏辰的为官之道,到下半部分,竟然说了先生门下几位有出息的大弟子各人的品性及家族。 看完后,乔宝莹陷入沉思,她怎么瞧着后半部,师娘有告诫苏辰的意思,似乎这些朝中的师兄们除了能借些名气,却是要防着人,毕竟出自同门,苏辰又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当初又那般高调的希望苏辰走上大三元的路。 重点是苏辰已经走了这一条路,在外人眼中,成阳先生这一生最得意的弟子不正是这位关门弟子么? 所以苏辰更应该少靠近这些师兄们。师娘虽然说得不太明朗,不过大意便是这意思。 苏辰收起信,便说道:“难怪我去赶考前师娘交给我的信里头也告诫我,在京城里头若能住进侯府自然是好,若不然叫他住在城郊,那儿有师父的一处庄子,我当时便觉得师娘替我想得周到,于是没有入京打扰各方人物,也没有住师父的庄子,毕竟那些地方都太显眼,于是寻了一处农家小院住下了。” 结果还是逃不出差一点被人害死的命运。 第二封信打开,却发现里头是信中信,撕开一个信封又露出一个信封,不过上面写的是“昝泊亲启。” 看来是师娘写给昝泊的了,可是这信要什么时候给昝泊呢? 乔宝莹犯了难,苏辰却道:“恐怕是我的保命符,师娘没有做交代,但却写了这么一封信,且用了两个信封,必是给我的保命符了。” 于是苏辰便把信收了起来。 四方权贵都已经知道老夫人归古事,此事也传到了京城,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皇家又将派人过来奔丧,没想这次派来的公公手中竟还有给你苏辰的口谕。 便是叫他办完师娘的丧事延上两个月后再去巴蜀赴任,自着时日正好是来年开春,当然还有一些对苏辰的勉励之语。 有皇帝金口谕言,苏辰在零陵郡再次出了名,不过是个新科状元,没想到还没有做官便已经受皇上看重,果然是大三元的功名不同凡响,往届出现的状元可没有他这番受人待见。 苏辰得了旨意,终于不用这么仓促了,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做安排。 便是师娘的丧事恐怕也得用上一个月,先前着了急,想要简办,这一次苏辰想简办也不成了。 零陵郡的权贵不仅都来了,连邻近几郡的权贵都跑了过来,有不少当然是想结交一下新科状元的,他可是受皇上待见的唯一新科状元。 终于把丧事办完已经是深秋,马上要初冬。 乔宝莹和苏辰从侯府回到十里坡,再次被村里头的人围住,大家伙的不敢再像先前那般热情,毕竟侯府老夫人才奔丧,就算是新科状元之喜,大家伙的也知道苏辰心里头不好受。 自然这次没有办酒,只叫来了帮忙的和底下的管事们一同来了十里坡,在院子里摆了五桌吃了顿饭。 乔宝莹再次把自己将随夫君远赴巴蜀上任的消息说了出来,并决定在这几日便把几位管事的开个会,把接下来林源县生意上的事做个安排。 苏辰回到乡里却要接见乡里来的各方秀才郎,他们过来多希望苏辰能指点一二,为他们解惑。 苏辰毫不吝啬,一一应下了,于是门坎都要被人踏平了,进进出出的人太多。 乔宝莹不得不移到乔六的院子里办事。 乔六的女儿媚丫头如今已经三岁了,看乔宝莹便往她身上扑,搂着姨娘的脖子,就是亲了一脸的口水。 乔宝莹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想,将来她跟苏辰会生下什么样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小丫头这般淘气。 想起与苏辰以后的日子,乔宝莹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二姐,以后你们带着丫头来巴蜀看我和苏辰吧,我们是走不动,但你们把这边事务安排好,还是可以走一走的,做生意的不应该四处走动么?大姐夫便是常年在外,带着大姐四处看看。” 乔六忍不住笑了,“成,都听九儿,九儿,你给大姐可有写信报喜?” 乔宝莹倒是忘记了这一事儿,连忙拿出笔来,两姐妹各自写了一封信给燕北的大姐寄了过去。 乔宝莹把各位掌事都叫了过来,这一次她把所有的事务全部交到乔六手中,乔六成了林源县的总管,而大嫂陈三却成为乔六的助手,也是十里坡酱坊的管事。 这几年乔宝莹和苏辰一直呆在林源县侯府,没怎么回村里头,陈三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一儿一女的,很是欢喜,苏继的日子也越过越好的,小杂货铺子还在村口开着,他却是不再打豆腐四处奔走,而是给陈三囤出手来帮着乔宝莹打理酱坊,再年底分红,也够两人的生活,还在镇上买下了院子。 他们都打算把孩子送去镇上的私塾。 自从村里头毕成良出了山,跟在苏辰身边后,村里头就没有夫子,村里读书的孩子都去了镇上,每日来回辛苦,于是苏继便主动出了银子买了一辆牛车,再几位家长轮流送孩子去镇上学,这样的村里的孩子也不会耽误了学业。 乔宝莹得知这事后,便叫乔六把每年盈利的一成分拔出来,资助十里坡以及周围几村的孩子上学,但凡男丁皆可上学。 正文 第172章带着小媳妇赴任 至于女丁,乔宝莹建议乔六以后扩大酱坊后,乔六亲自为酱坊女工开蒙,交会她们算术,熟识一些常见的字,就像当初乔宝莹教她和陈三一样。 只要会钱财的往来,会认识一些常见的字,能写些直白的书信来往,就成了,毕竟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还是很苛刻的,不能像男子一样进私塾读书。 苏辰给苏家立牌坊的事,村里人都强烈要求把牌坊立在村头,从此所有人进入十里坡,就能知道苏辰的事迹,再也不会让别人小看了十里坡。 苏辰拒绝不了,只好听了齐大旺的话,便把牌坊立在了村里头。 立牌坊的这日要祭祖,苏家所有亲戚都来了,这些亲戚里头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这次苏长为和黎氏都有来。 往日不与亲戚往来,皆是苏家不少亲戚都住到了镇上乃至县里头去了,正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眨眼都来了,苏辰都有些认不全,倒是把苏长为和黎氏给高兴的,第一次在家族里扬眉吐气一回。 苏世家族也是有族长的,只是先前苏长为一脉是被人放弃的一脉,这一次苏辰却与族长深谈了一回,自然是管好苏家人的所做所为了,苏辰开了这个口便是认下了所有的亲戚,以后苏家人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祭了祖宗,立了牌坊,十里坡还是热闹非凡,不少权贵跑来道贺,虽是知道苏辰没有大办,甚至都不想接见四方来宾,却还是来了,与苏辰喝上一杯茶便走了。 至于乔家,乔家没有多少亲戚,也不知道流散在何方,反而只有十里坡的几房。 乔六去了一趟乔家院,见到乔明旺和贾氏两人,接着跟三房的人都一一相见后,齐聚乔家院里头,乔六把乔宝莹的想法给说了,自然也是叫家里头的人不要闹事,也不能借苏辰的名头闹事,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上酱坊找管事,不然自有苏家族长出面管制他们。 这一下乔家人算是明白了,这是要把他们给管制起来,不过接下来乔六的话却令乔家人兴奋了,那就是酱坊每年会拔一些银两出来年底给乔家人送去以做为同族人的资助。 若是乔家有人愿意读书的,所有费用皆由酱坊出,若是真有读书天份的,酱坊会出资花重金请夫子。 乔家人原本还有些不乐意的,心里有了怨言,得了乔六这一句话后,那叫一个高兴的,算下来每人一年到手也有一两银子,按人口计算,人口多的拿的就多。 三口之家到手拿到三两银子,三两银子省着点儿花,一年不做事都成了,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接受,那叫一个高兴的,而且以后家中子弟读书不费家中半文钱,万一也能像苏辰一样出现一个人才,岂不是也有了希望。 终于把两家人都给按抚住了,不知不觉十里坡成了读书人的村,家家户户都要把孩子送去镇上学生,苏家人和乔家院的人尤其是。 毕竟两家里的人入私塾是不花费半文钱的,村口还有免费的牛车坐着去。 终于把一切安排妥当,瞧着时间也快到了,乔宝莹与乔六两人说不完的话,两姐妹天天在一起。 看着媚丫头粘着自己,乔宝莹就有些舍不得,乔六这几日在做衣裳,乔宝莹还以为是做给媚丫头的,没想到居然是做给她的。 乔六的针线活计好,衣裳做得很合身,缝得也细致,乔宝莹穿在身上,很是欢喜。 这么又过了几日,乔宝莹打理好包袱,和苏辰准备去往巴蜀赴任。 这一次带上了陈意、喜姑、毕成良一家四口便上了路,一共两辆马车,陈意带了几名护院一同跟随。 他们带得行李也简陋,出行的人也很少,此番前去,千里迢迢,恐怕得走上两个月的路程,这么一来,他们就在半路过了个年,到巴蜀眉州通义郡梅县上任之时,正是开春之际。 走的时候,村里人送了好远,乔宝莹看着都要流下眼泪来,苏辰也不好过,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以后再回来,就像成阳先生那样,恐怕得他空下来,可是他的前程此时才开始,所以回来很难了。 苏辰走前带着乔宝莹还是去了一趟苏家院,拜别了苏长为和黎氏,这会儿乔宝莹在人群里看到了两人,他们虽然一直偏心着苏奕,如今二儿子终于要走了,他们倒也有些舍不得了,一路跟村里人追着走了好远。 苏辰看到自家爹娘,他抬了抬手,苏长为也跟着抬手,黎氏却是拿巾子抹眼泪。 到了码头的时候,阮知县也跟着过来了,看到苏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我是不同的,你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的,将来必是前程无量,而我最多也就做个知县了,苏辰,你有大才,多谢你先前的提点,不然我还受那申家的苦头。” 苏辰作揖,“大人保重。” 阮知县也回了一礼。 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上了商船,这艘船并不是去往蜀地,但两人可以坐一段,到时下了水路,走上陆路,中间就随意一点吧,反正都打算在路途中过年了,便也不急在一时了。 船头上一站,看着码头上送别的乡亲,苏辰叹了口气,“此生怕是难得回来了。” “再回来也是物是人非,正如师父和师娘一样。” 两人的话都很伤感,喜姑在一旁听着都要落泪了。 陈意倒是对林源县感触没有这么深,反观毕成良却有些依依不舍,但不管多么不舍,他们都抱着希望,他们的人生早已经不属于林源县。 他们先是在清湘郡地界下的船,接着两辆马车走了半个月的陆路,又坐上船,终于在眉州边沿地界下了船。 成都府果然是不同的,便是吃食上两地便有些不习惯了,好在他们零陵郡的百姓也爱吃辣,只是这麻味却是第一次吃,这里头也只有乔宝莹吃过天南地北的菜吧,那都是她穿越前的事了。 乔宝莹倒是吃得惯,苏辰却有些苦不堪言,每到一处,就租了个小院子,先住了两日习惯一下再说,乔宝莹就给几人做饭,她做的饭菜好吃,也适合零陵郡人的口味。 都已经到了眉州地界了,倒也不用担心时间上赶不过来的问题,由于要上任,去的是个小县城,他们决定除夕在眉州过了再去往通义郡。 这新租的院子里倒还有几株香椿,巴蜀是造船之地,最多船场,树木品种也正适合造船之用,先前乔宝莹在十里坡的时候还想着移栽几株椿树来,到了这儿却是随处可见的。 要是到了梅县也能随处可见到椿树,到了开春的时候,她就可以用椿叶炒鸡蛋给苏辰他们吃了,也算是一道好菜。 准备在小院子里过年的话,自然得准备一些过年的东西,大家伙的就忙活起来了。 乔宝莹与喜姑和齐氏三人在厨房里准备,苏辰却与毕成良在昨时劈出来的书房讨论此次去梅县的事,陈意却带护院出去采办过年的物资。 毕浩和新媳妇倒是呆在院中,毕浩护着院子,新媳妇就走进厨房里准备帮忙。 乔宝莹再次看到这位好心的少女,先前在船头还生怕她轻生的,那会她倒是误会了她,事后也得知这位姓苗,叫苗靓。 齐氏看到儿媳妇,于是准她过来帮忙,四个人便在厨房忙活着,有说有笑的。 齐氏同乔宝莹本来就是熟络的很,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喜姑在一旁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苗靓却是含笑听着。 吃完晌午饭,一行人打算出门游玩一下,看看这眉州的风土人清。 然而当大家伙的来到正街上的时候,却发现街头两边皆有乞丐,且人数不只一点,随处可见,这些人身上长满了蚤子,还有不少人长了疮,瞧着就令人不舒服。 苏辰和乔宝莹却皱了眉,这可是首府的地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那贫穷的梅县可想而知了。 正在几人看着不明所以的时候,便有一队官兵脚步整齐划一的跑了过来,很快这些乞丐全部被官兵给抓了起来,有不少求饶,可街头做生意的贩们却纷纷各自躲避,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之心的。 清理了街道两边的乞丐,便有官差头目向街坊们喊道:“知州大人有令,从今日起,城中不准留乞丐,城中无亲无处可去的人也不准入城。” 那官差头目说完,便准备离去,毕成良便上前打探,“这位官差大人,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官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衣裳还算贵重,便面色和善了一些,答道:“每年秋收之后,便会有大批灾民涌入眉州城里寻活计,便有生病的,或者寻不到活计的,就成了街头的乞丐,这些人身上长病,恐怕会传染给街坊,上头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这不是马上要到过年时节的,为了街坊们出门安心,才这样的,你们是外地人吧,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咱们眉州每年年关都要清理一遍城内外。” 毕成良于是又问:“那这些乞丐都带去哪儿了?可有给他们备下了住所,毕竟这天气越发的冷了,这些人身上单薄,恐怕这个冬季不好过。” 那官差听了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周到,但是咱们又不是做善事,可怜天下人,咱们官差的银两也不多,能够养活自己一家人就不错了,哪还管那些乞丐的死活,自然是丢到城效,或是山林,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官差一甩袖子便走了。 毕成良看向苏辰,苏辰面色凝重起来。 在林源县虽是穷山僻壤的,也有庄户卖儿卖女的,便至少没有在街头看到这么多的乞丐,真正轮为乞丐的都是孤寡的老人,或者生了重病的,不过这些人并不多,着实不行,还能去寺庙里躲避,那边有官府的资助,至少能保全性命,不会被冻死或者饿死。 可是到了这儿,他们却是看到另一番景象,除了苏辰几人曾经上京赶考过,其他人都不曾出过远门,哪看到过这些,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们也不置办别的过年物资了,就上粮食铺子里头买粮,再去买些被子和衣裳,准备送去城郊。 可是买粮回来了陈意却是面露苦色,说道:“粮食价格是咱们林源县的三倍,他们说今年闹了灾年,粮食颗粒无收,所以粮食价格也随着涨了起来,若是来年还收成不好的话,恐怕城里都要没粮卖了。” 乔宝莹从身上拿出银两交到陈意手中,“买吧,咱们再去郊外,粮食不够,就煮豆饭也成。” 于是几人租了三辆牛车,一行人便随着那些官差去了城郊,这些乞丐也没有拖出去多远,只有城外十里路的样子,那儿倒是有一处避风的小坡地。 乔宝莹一行人到了那儿,官差早已经走了,只有一些又饿又冷的乞丐爬在地上,等着自生自灭。 乔宝莹几人便架好了锅,当场就煮食豆饭,乔宝莹怕这些人饿狠了,被豆饭卡住,于是跟齐氏和喜姑先磨了豆粉,再熬成豆粉糊糊。 一番忙碌,食物的香味传出来,那些人纷纷往这边看,可是却无人敢上前讨要。 苏辰带头上前与他们交谈,得知是免费供给,他们都像疯了一般涌了过来。 陈意带着护院维护秩序,乔宝莹几位妇人便给他们的碗中添豆粉糊糊。 几碗热乎乎的豆粉糊糊吃下去,他们来了劲头,纷纷在几人身前跪下,大喊恩人。 苏辰抬手,与他们交谈,安抚他们。 乔宝莹出资出粮,这些人便在这避风的山坡地里建院子,从此也有个地方住着。 他们很是高兴,都起来建茅屋,瞧着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雪了,最好是能在大雪前把茅屋建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乔宝莹几人给他们发了衣物。 帮着他们在几日内把茅屋建成,没想才修建好,天空就飘下了白雪,个个冷得直打哆嗦。 这山林里头树木多,陈意便组织他们上山伐木捂炭,接着毕浩从城里拉来好几牛车的豆子,乔宝莹也把石磨留在了空地上,并告诉里头的妇人怎么打豆腐。 希望他们以后可以打豆腐为生,同时乔宝莹教内怎么做香辣豆花在街头去营生。 这些乞丐中,有不少是单身一人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不知不觉他们便团结到了一起。男的打算开春便去船场做干苦力,女的却打算做香辣豆花挣钱糊口。 终于把人安置好,一行人才回到城里头,第二日便是除夕了,他们匆匆买了吃食回院子里。 与算是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到初五他们便打算动身往梅县去。 初一的时候,苏辰却想去城外看看那些人,再交待一声,他们便要走了。 到了城郊,没想到这儿又收留了一批乞丐,这儿反而成了他们的避难所,大家伙的也没有拒绝,粮食不够,大家伙就一起一日只吃一顿,乔宝莹见了,又购得几牛车的粮食送来。 好在她这次出行银票带得多,如今手里头还有不少银子。 帮着他们一起把人安置了,又见他们在建茅屋,乔宝莹也觉得欣慰,这样也好,都是可怜的人。 香辣豆花的方子是乔宝莹教的,这些人大年初一便入城卖了一次,没想到很是受欢迎,以后他们打算在城里头四处叫卖,大街小巷的,赚了银子买了粮食再回到这儿,大家伙的一起过日子。 其中有一位老者还是忍不住细问了乔宝莹的去向,正好他们要与这些人告别呢,便一并说了出来。 大家伙得知是赴梅县去的知县大人,个个起身向苏辰跪拜了下去,忙把人扶起来,先前说话的老者却是面露忧色,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大人,您是不知道,那梅县的前任知县大人是被人谋杀的,如今那贼人逃进了山林,还不曾捉拿归案,大人是个好人,小的还是劝大人千万别去梅县。” “梅县这两年遇上了灾年,百姓都四处逃散,县成不县,只留下一些人穷凶极恶的人四处掠夺,咱们庄户人家的生活苦不堪言,我便是从梅县逃出来的。”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她就知道,苏辰千里迢迢跑来梅县上任肯定有蹊跷,没想到前面这么一个大坑等着他们呢。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面色暗了暗,蹲身下来,与老者细谈。 像老者一样从梅县逃出来的还有两位,也纷纷上前细说。 苏辰和毕成良听了个全,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不只梅县前任的知县是被暗杀的,再前任前前任,虽没有被暗杀,却也是被逼走的,听说梅县有几大家族把控,上任的知县没有人敢得罪的,还要处处看这些富绅的脸色。 梅县的百姓也因为这几家把生意给垄断了,所以百姓的粮食是一文不值,可是要从这几家铺子里购得日常所需却是贵不可言,百姓根本无法生存,可这些上任的知县却没有一个人能处理的,反而想方设法的调离梅县去往别处上任。 正文 第173章暴乱的梅县 想不到这个大坑如今落到苏辰手中。 苏辰倒是想起当初在京城里头时,他得罪了史家,之后主动向皇上请求外放,正好大师兄昝泊便在旁边提点,向皇上建议把苏辰调往眉州通义郡的梅县。 苏辰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巴蜀隔着京城远,他正好不想与京城里的人再有所瓜葛,于是正中下怀,便也没有反驳,反而皇上多问了他一句,可是愿意去往巴蜀的事,苏辰便跟着应下了。 初五出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梅县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穷县,乔宝莹甚至都有些不想苏辰去上任,可是他们若不去,苏辰也没有回头路,左右都是为难。 进了通义郡,他们遇上了一队商人,峡道上,那伙商人见几人谈吐不错,尤其看到苏辰那不怒自威的模样,似乎猜到了什么,其中一位妇人拉着乔宝莹细问,问她夫君可是去梅县上任?可是梅县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乔宝莹一一答了,那人一听就变了脸色,立即告诉了当家的,那当家的走过来劝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去年秋收梅县闹了灾年,到年底冻死了一批人,开年那边便闹上了疫症,那边不少人都已经逃了,你们还往那边去,岂不是上赶着送死么?” 乔宝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他们一行人在峡道上停了下来,那商队当家的也跟着停下来,便把梅县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原来他年底的时候去了一趟梅县,因为他们的在梅县有私船场,见梅县不成样了,如今连船场都已经停工了,所以这会儿做起了粮食的买卖生意。 乔宝莹和苏辰听后,心中都有些难过,梅县百姓冰死不少,还得了疫症,可却无人治疗。 于是乔宝莹拿出不少银两交到苏辰手上,夫妻之间便是一眼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苏辰握紧她的手,目光深深地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把银子交到陈意的手,交待陈意进郡城里高价骋请几位大夫过来,一并带去梅县。 那商人原是好心想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无缘无故的得了重病,有去无回,没想到他们不但会去梅县,还打算自掏银子请大夫带去梅县救冶百姓。 那商人摇头,可是临走前却是带着所有人向苏辰拜了下去,说道:“梅县有福了,能有苏知县这样体恤百姓的父母官,梅县的百姓一定会把大人铭记于心,记入功德薄的。” 这些商人毕竟要赶着去往下一个郡城,于是与乔宝莹几人告别。 他们等到陈意带回来十位大夫后,他们才开始往梅县动身。 这些大夫都是他们费了高价骋请,又得知梅县父母官之请,算是威逼利诱了,都同意跟了过来。 从通义郡到梅县,这儿还一段水路,得坐船。 一入眉州坐船的地方就多了,走水路比走陆路要方便的多。 他们来到一处浅滩前,有不少百姓也正等着客船过来接人。 乔宝莹站在苏辰身边,看着前面的江水,再放眼看去,接连一片的山头,景色是好,可是这山却是多了些,比零陵郡的还要多,一座连着一座的,每座山里头人由水域相连,要是没有当地熟人做向导,他们初来乍到的恐怕都要迷路了。 终于有客船从峡口出现,不少百姓高兴不已,可是却在这时,对在山头上忽然落下几条身影,砸入深水中,溅起了水花,这突出奇来的情景还是把在水滩上等候的众人给吓得纷纷逃散,最后只剩下乔宝莹一行人。 而那峡口上的客船见状,此时也转了道,逃之夭夭了。 那落水后的数条身影从水面上冒出头来,前面那人拼命的往岸边游过来,后面几位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的。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没有动。 没过一会,几个身影的近了,能看清面孔了,瞧着最前面逃跑的人一脸的惊慌,看到岸上的几人,忙招手求救。 苏辰向陈意和毕浩使了个眼色,两人早已经做了准备,就等着苏辰发话,看到苏辰下了指令,抵足一点,飞身入了水。 陈意会轻功,足尖点着水飘于水上,看得乔宝莹一愣一愣的,而毕浩却有些郁闷了,他在水中游了过去。 那边人也正往这边跑,两人很快在中途与对方相遇,那人见有人来相助,胆子大了,回身便跟陈意两人对上那杀手。 三对四的打法,再加上追了一路,体力上不支,几个回合后,那些人便往水流深处潜水逃跑了。 陈意和毕浩追了一路,还是没能追上,那些人一入水,就犹如鱼遇上水似的,转眼窜峡道里不见了。 陈意和毕浩救下此人扶着他上了岸。 此人上前报了家门,原来是梅县贾家的二公子,叫贾明哲,在外行商,刚要回梅县去,没想遇上贼人。 苏辰面色严肃的问他可知是什么人? 贾明哲却有些遮遮掩掩的,没有明着说。 毕成良见状拉了拉苏辰的袖口,摇了摇头,苏辰便忍着没有再继续问了。 贾明哲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吃了乔宝莹递过来的肉干,肚子饱了,也来了精神。 可是水滩处却没有半个等客船的百姓,过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客船过来,这要如何去梅县? 贾明哲见状,带着众人转移下一道水滩,他说那里有他们贾家的船场,要什么样的船都有。 苏辰便决定同他一起去。 一行人坐马车行了半日路,终于到了贾明哲所说的船场,这是乔宝莹第一次看到船场的地方,果然古代的船场无法与现代的比,很是简陋,全是原始的人工筑造,那些工人应该也是船场的仆人吧。 他们来到船场,便有掌事向贾明哲请安,他们恐怕不曾想少东家会来船场亲自视察。 到了贾家地盘,贾明哲便轻松多了,叫了几艘小船,只见那船身轻巧,板面甚薄,乔宝莹看了看,目光看向那几艘大船,为何他不叫上大船,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上一艘船了,这不还得三艘船才能载下他们这些人。 乔宝莹心想着不会耍什么花招吧,把他们的人给分开,这样的话好攻击他们? 乔宝莹所担心的其实苏辰也想到了,他拉住乔宝莹的手,叫上陈意和毕浩跟在贾明哲身边,一但出现什么事,也好协持人质。 另外两艘便是毕家和喜姑等人还有高价骋请来的大夫。 船下了水,三艘船紧紧相依的往前面峡道而去。 处处是山,山环着环,若没有人向导,真的会迷失在这片水域与山林。 贾明哲看着流水,说道:“这一片很多盗贼,若是从那边下水,恐怕你们都会遇上,从这边的话,尚有我贾家长期在这一条航线打点,按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人还没有到梅县,可是梅县各种麻烦却已经不断的传了出来,乔宝莹很是无奈,站在苏辰身边,手在苏辰的掌中画了一个心。 苏辰垂首看向她,接着扬唇,他紧了紧手,以示安慰。 苏辰开始试探的问贾明哲关于梅县的情况。 恐是救了他的原因,贾明哲很是感激,问什么都说了出来,当然只说人人皆知的事。 不少事情果然与那些乞丐们说的一样,梅县很乱,不只乱,梅县的百姓还过得食不裹腹的生活。 问起梅县可有疫症的事,页明哲却是摇头,“我也有半年不曾回梅县了,当真是不清楚。” 贾明哲看向苏辰,见他如此关心着梅县,人不像是个行商之人,于是问道:“不知公子去梅县做什么?” 身边的毕成良便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接了话,“我家公子是去梅县新上任的知县。” 贾明哲听后,立即跪下,“草民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是知县大人,刚才还多亏了大人相救,此番回梅县,若是大人愿意,还请移驾去一趟贾府,必有厚报。” 苏辰上前扶起他,再次说话,贾明哲明显语气都变了。 这河道有时窄险,没想到这些小船居然一鼓作气的就过去了,到这个时候乔宝莹算是明白,恐怕这些小船便是他们当地行峡口的常用工具,倒是错怪了这贾明哲。 自从亮了身份,贾明哲开始无话不谈,说起了眉州的人文风俗,还有梅县的百姓的状况与人口。 聊着聊着过了几个窄险的峡口到了梅县的小码头,没想到这儿环着水,码头却是这么的小,来一次最多能挤下两艘大商船,他们三艘客商靠岸便把地方给塞满了。 一行人下了船,贾明哲便盛情邀请他们去贾府作客,接风洗尘。 苏辰不但没有拒绝,还很大方的接受了,乔宝莹反而有些摸不准苏辰打的什么主意。 他新上任为知县,这会儿不应该与这些地方富绅保持一些距离么,免得被人误会。 乔宝莹想归想,却还是跟在苏辰身后,心想着晚上再问问苏辰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坐着贾家精致的马车到了贾府,贾府离着码头并不远,半日的距离,甫一下车,就看到贾府门前居然有两只石狮子,朱漆大门开三扇,屋檐上雕梁画栋,还未入门府,却给一种大官僚世家的气派。 贾明哲的目光偷偷打量了苏辰一眼,见他不但没有半点生气,还一脸的和善,心下一安,瞧着也是个草包知县,不敢动他们贾家的。 毕成良跟在苏辰身后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乔宝莹却是内心一惊,看来梅县这富绅的富饶与权势比林源县的富绅要强悍多了,还敢在门口装上两座石狮,在古代这可是有象征意义。 行商之人本是地位低下,岂能用上这样的气派。 不过乔宝莹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跟在苏辰身边。 很快进了贾府,贾府曲转游廊,花园小径,假山流水,好有派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某个大官臣的世家里头了。 他们入了正堂,贾明哲看了一眼乔宝莹这边的女眷,那意思是想把女眷引开另有招待,苏辰却是摇头,“不必了,我媳妇深明大义,知书达理,是我的贤内助,平时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不必回避。” 于是乔宝莹留在了苏辰的身边,喜姑和毕家的女眷却是送到了侧室好生招待。 乔宝莹在苏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那贾明哲先是安排几人坐下了,说是去找父亲,马上就来,于是他们几人在大堂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下连着陈意和毕浩都变了脸色,苏辰却是抬手,毕成良的目光在大堂前扫了一眼,接着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着。 终于贾老爷的笑声从外头传了进来,一进来便向苏辰行礼,那礼行得也虚,“大人亲临,令贾家蓬壁生辉。” 苏辰与贾老爷寒暄了几句,相继坐下,便有下人送上水果点心。 乔宝莹在桌上居然看到了葡萄,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贾府,居然在大冷天的弄到葡萄,这是要给苏辰一个下马威吗? 苏辰是寒门出身,自然是传开了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乔宝莹开酱坊到底赚了多少银子,这种寒门士子上任,这些商贾之人首先想到的是用银子贿赂了。 不过这贾老爷显然是个中能手,先让贾明哲在船上表明必有厚报,之后又有贾老爷故意怠慢,再阔绰的送上这些水果以示优越。 乔宝莹看清了这些人的用心,苏辰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恼,面色也温和,乔宝莹也决定按兵不动。 贾老爷与苏辰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皆是问苏辰一路上有否辛苦之类的,听得乔宝莹都要打呵欠了,毕竟周车劳顿,她真的很想寻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终于贾老爷话锋一转,说道:“大人新官上任,没想到半路还救下犬子,此恩无以为报,但贾家向来不欠人恩情,大人的这份情不报,草民内心难安,大人初来乍到,若有用得上草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然贾府上下寝食难安。” 苏辰听他这么一说,面露犹豫之色,似乎还有些为难,贾潇见状,心中冷笑,看来果然是寒门士子志气短,便是这么三两句便动摇了。 “大人莫非有难言之隐?贾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财帛粮食,大人尽管提就是。” 贾潇故意提点,若是此人真的上道,必会要了银两或是粮食,毕竟在这梅县,粮食比银子更值钱,所有的粮食都掌握在三家人手中。 苏辰似乎艰难的做下了决定,说道:“其实我救下贾家小公子皆是举手之劳,不能依此挟恩图报,为此我还是多有犹豫的,这初来乍到的,必定也缺衣少食的——” “大人,草民明白了。”贾潇拍了两掌,贾明哲就带着两位下人进来,只见两人各端着一个盘子。 页明哲含笑上前把两个盘子呈上,打开上面锦布,底下是银子。 乔宝莹看到这儿,她忍不住拿手绢掩了掩嘴,刚才那一会儿,她算是猜到苏辰的意思了,再看贾家这土豪的作派,她就有点想笑,果然优越感非常的强。 苏辰看了一眼银子,双眸一亮,接着又暗下去了。 那贾老爷见他如此,皱了眉头,心想着莫非还未上任就来个狮子大开口不成?于是贾潇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贾明哲正要退下去,再准备财帛之时,苏辰开了口,“贾家果然富有,今日苏某倒是见识了,正好如贾老爷所说的,家中粮帛尽数皆不缺,而正好我新上任梅县,什么都缺,如此我苏辰想向贾家讨要一物,权当挟恩图报了。” 这话说得贾潇欢喜,什么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志,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得看他们的眼色。 “大人且说,钱财于草民来说哪及大人的这份恩情。” 苏辰于是大方一笑,看向贾明哲,“在贾家,贾二公子果然精贵,如此我就开口了,新来梅县,得知梅县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我做为地方父母官,看着心里也难过,于是向贾老爷讨要一物便是粮食,只要救济梅县百姓能到开春耕种地里出粮为止,不知贾二公子值不值当?” 苏辰的话一出口,那贾老爷气得从座位上差一点摔下去,贾明哲却是面色犯着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辰。 梅县这么多百姓,都来吃他们贾家的粮食,还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吃到春耕之后地里长出粮食为止。 听得贾家众人就心头冒火。 苏辰却是叹了口气,“这报恩的方式着实有些重了,不过贾二公子是什么人物,可是行商的能手,将来必会为贾家赚下更多的银子,贾老爷觉得呢?” 这是拿贾明哲的重要性在赌,贾明哲也忍不住看向自家父亲,家中两兄弟,正为家主之位夺得头破血流的,不知自己在父亲心中地位有多少呢? 贾潇想了许久,正暗自思量着怎么拒绝,苏辰却起了身,“如此就多谢贾老爷了,毕师爷,即刻在城内外贴上告示,贾府可怜梅县百姓,愿意施粮布粥在……就在城东吧。” 正文 第174章破烂的县衙 陈意在这时却补充:“城东有座城隍庙,不如在那儿建茅屋召集人手。” “如此甚好,贾府的功德必须记载入册,待本官上任,便记上且年底交上去。” “是。”毕成良立即应了,还带着毕浩先行退下,就出去贴告示去了。 乔宝莹忍不住看向苏辰那洋溢的脸,不过是一招激将法,他们便得到了贾府的支援,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果然也只有自家小夫君能想得到。 那贾老爷见事情再无挽回的余地,当即打落牙齿和血吞,僵笑着上前应了苏辰的请求。 待苏辰从贾府出来的时候,毕成良早已经把告示贴得到处都是,苏辰一行人直接往城东去了。 才到城隍庙前,便看到不少百姓聚集在此,他们个个饿得瘦如皮包骨,面色腊黄,不少人早已经得了重病,可是听到有吃的,却还是跑了过来。 贾府那边再怎么拖着不来,这会儿也拖不下去了,因为不少百姓已经在贾府外头聚集,就等贾府开门送粥去城隍庙了。 贾府煮了稀成水的小米粥送了来,苏辰上前细看,皱眉道:“这是哪位厨子做的主,此人该诛,这不是要坑害贾府么?” “贾府行善布粥,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却如此没有眼力见的,来人,把送粥的人扣押起来送回贾府,若再送这样的粥水过来,必将重罚。” 陈意和毕浩都忍不住想笑,上前便把人给扣住了,接着把人送回了贾府。 虽是见水的稀粥,可是对于这些饿久的了却也是香得不得了,乔宝莹早已经跟喜姑等人动起了手,那边护院上前管制好秩序,一个一个拿着破碗便过来了。 没有碗的,乔宝莹看了看,二话不说带着人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不少次等的碗抬了过来,碗往桌上一放,施粥的时候交待他们以后保管好自己的碗,每日两顿布施都得用上的。 粥水很快便发完了,那边贾府还没有把粥抬来,乔宝莹看向苏辰,外头等着的百姓却有些情绪暴动起来。 苏辰握紧乔宝莹的手,安慰道:“别急,只能等,等着贾老爷做取舍。” 等了一个时辰,连乔宝莹都要觉得贾府怕是要反悔的时候,街道尽头来了伙人,他们抬着粥食。 乔宝莹面上一喜,苏辰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底下暴动的百姓闻到粥香,纷纷侧目去看,个个欢呼起来。 粥食抬来,乔宝莹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次虽不是粥水,却是豆粉糊糊,再也看不到小米的踪影。 当然这些百姓长期挨饿,又有病在身,要是能喝点小米粥自是能补允一下营养,不过相较于什么都没有,这豆粉糊糊也是好的。 乔宝莹又开始分发粥食,桌案上的碗越来越少了,不少人先前吃完了的百姓纷纷主动的把碗送上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了。 后头吃的人也跟着有碗盛着吃了。 乔宝莹直起腰,正要抹汗,苏辰手拿着布巾上前给乔宝莹抹了把额头,乔宝莹看向苏辰,两人相视一笑。 “我来吧,你先歇一会。” 乔宝莹着实累得不行,见状便把勺子递到苏辰手中。这边喜姑和齐氏等人也换下了,由护院帮着发粥食。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晌午,天都要黑了,这些灾民才安置好。 城隍庙很小,这周围倒是有不少空地,陈意组织了那些年青的百姓跟着上山伐木,临时搭建茅屋。 这一夜点着火把,全部人都留在城隍庙这儿帮忙,乔宝莹累了,便在墙角的毛毯子上坐下来靠着墙根闭着眼睛,苏辰瞧见,心疼的走过来,上前抱住她,把她的头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接着把厚实的被褥盖在乔宝莹的身上,苏辰也借机眯了一会儿。 天亮的时候,乔宝莹和苏辰再次起身安置灾民。 苏辰打算把人安置好后,便进衙门里给上头的人写信,他要把梅县的情况呈上去,贾府管着这几日或许不成问题,但时日久了,指不定生了异心,不能把这么多条生命全系在一人的身上。 太阳出了尺把高的时候,乔宝莹便跟着苏辰带着陈意几人往衙门里去,而在通义郡请来的十位大夫便留在了城隍庙旁边给百姓义诊,至于药钱,目前全是乔宝莹的银子垫着。 一行人到了县衙门口,门口是一对石狮,反观还没有贾府的威武。 入门照壁前,只见那上头破破烂烂的,不知多久没有修整过,从照壁过去,看到三开的六角扇门,那上头的朱漆都已经掉落了,还留下一点能看到底色。 六角扇门紧闭,苏辰皱紧了眉头,他在城隍庙大动干戈,县衙里的官吏不但没有去迎见帮忙,如今大清早的居然连衙门也不开了。 等了好半晌,有一个匆忙的脚步从后头跑出来,一看到苏辰,忙上前行礼,“堂尊大人新上任,晚生是县丞韩明五,未能前来相迎,有罪,有罪。” 此人倒也恭敬,只是这人怎么这么晚才出来,莫非平时衙门里打理事务也是这么晚的? 那县丞不敢起身,苏辰得知其身份后便上前把人扶起来,“我初来乍到的,倒是不知道这县衙里办事竟起得如此之晚。” 韩明五连忙解释,“堂尊误会了,上任堂尊在之时,皆是五更便起,着实是……着实是……” “但说无妨。” “着实是昨个儿夜里被贾老爷请了去,到五更方回,本以为今个儿堂尊可能会晚些时候来,便想着闭一会眼就去城隍庙帮忙,没想到还是误了时辰。” 韩明五才说着,后面又陆续跑出两人,一位是主薄成广,一位是典史曹文山,两人看到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忙上前跪下请罪。 “莫非他们也是因为昨个儿去了贾府的原因?” 韩明五点头,底下跪着的两人也相继点了头。 苏辰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知贾府请你们入府一见,见了这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韩明五面露难色,看向主薄成广。 成广白着脸答道:“倒也没有说旁的,只问了衙中库房的事。” “一个商贾之人还有这权力问到衙门里的事来?”苏辰发了怒。 韩明五几人面色白了白,一时间竟不敢说话了。 苏辰着实气得不轻,一个商贾出身的,居然还把朝中命官喊到了府上去了,问得还是衙里的事,简直是目无王法。 毕成良在苏辰身后拉了拉袖子,两人不动声音的对视了一眼,苏辰忍下怒气,说道:“开门吧。” 新官上任,六角扇门皆数都要打开。 韩明五等人觉得自己做得过份,只好殷勤的上前打开大门,把苏辰等人迎了进去。 来到仪门前,乔宝莹就被头顶上忽然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个正着,她摸着发痛的头顶,抬头看去,只见廊下开了个天窗,刚才落下的好在不是厚重的瓦片,而是一块小石子。 苏辰见状,便把她拉到身边,抬手摸到她的头发里头,发现头顶一个包,气不打一处来,小心的为她揉了揉,接着抬头看着那个天窗,冷声问道:“县衙里都破成这样了,怎么都不修好?” 韩明五三人却是面色惶恐,主薄成广答道:“着实是县衙库房已经空空如也,没有半点钱粮。” 苏辰一听到这话,那怒气有些压抑不住,如此一说,岂不是前任有贪桩枉法之嫌,县衙仓粮皆有册子,必有存粮以备灾年之需,谁能想到库房却空空如也。 “把账本交上来,本官要细看。” “是。”成广领命。 三人相视一眼,觉得眼前这位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恐怕不是好招惹的,比以往前来上任的大人不同,这次是来真的了,还没上任,就先把贾家给削了一顿,居然从抠门的贾家手中拿出粮食给百姓救济,千古难有的事,偏生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就做到了。 于是一行人先入宅门,这宅门后院是苏辰的内院,县衙里的人都不能无故进去,能进去的,也只有毕师爷,那可是苏辰花费私银请的,自然与县衙里的官吏不同。 才入后院的门,乔宝莹便傻了眼。 没有比之这个更加令人震惊的,反正连县衙里头办公的地方都已经破烂成那个样子了,他们的后院可想而知了。 迎头出现的是两株又高又大的枯了的椿树。 真是棒棒的,她乔宝莹还想着这梅县街头这么多椿树,开春长了新芽就可以弄菜吃了,没想到给她甩这么一个现实的耳光。 两棵枯树就算了,入门院子里的堂屋,连门坎都是坏的,脚抬过去,“咔嚓”一声就断了。 苏辰一脸愧疚的看着乔宝莹,“没想到梅县生活如此艰辛,你又要跟着我受苦了。” 乔宝莹却是带着笑,“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半点也不觉得辛苦。” 何况苏辰为了她,放弃了京城繁华的生活,连前程都不顾了,也要外放为官,只为着跟她在一起,眼下这些辛苦算什么,只要他们活得好好的,以后必会越过越好,在她看来梅县虽贫穷,但这儿山多,气候温度都挺适合种茶树,还有她还可以做酱坊,将来梅县一定会越来越富有的。 苏辰把乔宝莹揽入怀中,到这会儿,两夫妻才能安静一会儿。 身后跟着的喜姑等人,便立即退了下去。 屋里只有两人,屋顶开着天窗,乔宝莹把头捂在他的怀中,吸着只属于他带着淡淡书香味的气息。 “接下来,不管到哪儿,我都会带上你,我想让你同我一起看看这梅县,这样你也好抓主意,我知道你对于行商有很大的天份,若是梅县能在咱们两人的手上令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我苏辰也算达成了自己心愿。” “为官之道不是自己做的官有多大,而是能给百姓带来什么,梅县是危险的,梅县的百姓是贫穷的,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想放弃这些无辜的百姓,任由那几位商贾之家把控。”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我来梅县后便想到要给大姐夫写封信去,苏辰,我还没跟你说,在你赴京赶考的时候,我跟二姐一起无意中找到了大姐,大姐夫竟然是喜迎客背后的东家,也是咱们大魏朝的皇商李家当家人。” “李家?”苏辰惊讶的看着乔宝莹。 “对,大姐夫叫李原,上次带着大姐回乡,好巧不巧的正好与我和二姐遇上,所以大姐夫一定能帮到我们的。” 这下连苏辰都露出了笑容,“看来连天都要帮我,若这梅县有李家的人手过来开分号,在经济上咱们便不受那几位世家的掌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先给大姐夫写封信去。” 两人连写信的书桌都没有,后来寻了一处凉亭,苏辰写信给刘知州关于拔粮的事,而乔宝莹却把两人的处境与梅县的情况写进信里头,叫陈意找人快马加鞭往燕北李家送去。 两人写完信了,把事务也安排了一下,可县衙里头却是住不得了,乔宝莹建议住客栈里头住,虽然废银子,但胜在方便。 于是一行人便住了城隍庙附近的客栈,同时乔宝莹拿出自己的银子给县丞韩明五几人赶紧请人修缮这县衙的屋舍。 苏辰呈上去的公文得了回复,上头已经同意了,不日便拔粮下来。 他们住进客栈后,苏辰跟毕成良仔细的查县衙里的账本,看得两人头晕脑涨的一肚子气。 对于账本来说,乔宝莹颇有心得,上前拿起一本一看,额滴码,全是繁体中文数字,连乔宝莹都要看不下去了,她宁愿自己动手重新整理一份出来。 苏辰跟毕成良看了两三日后,还是没有查出问题。 乔宝莹见他们两人没日没夜的,真的手痒的好想给苏辰重新整理一下账本。 夜里头乔宝莹赖在苏辰床上,苏辰没法,只好由着她了。 由于师父和师娘归古,两人守孝,决定三年内不成亲,倒是苦了两人,夜夜相思,近在尺尺却不敢半点逾越。 这日夜里,乔宝莹倒是不闹腾苏辰,而跟他说起那账本的事来,她要帮苏辰整理账本,毕竟也一个县衙的库房账目,若不查出来,这亏掉的钱粮,可就要苏辰来赔上了,虽然有县丞和主薄作证,可是还会落人话柄。 再说前任知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这些粮银贪掏一空吧。 苏辰见乔宝莹要整理账薄,当即便答应了,他可是知道小媳妇很会算账,开的酱坊里全是女子计账,虽然他没有仔细的看过,但小媳妇凭着自己的能力教会了乔六和陈三,还当真能记能看,还会识了些字,会写信了。 乔宝莹决定整理账薄后,苏辰和毕成良就不呆在屋里头了,开始四方走动,上头的救济官粮还没有运来,这边贾府还得稳住了,还有梅县疫症的药材全是他们带来的银子在供给,也不是个事儿,这身上的银子很快就要用完了。 苏辰还与另一位垄断商贾之家张家,打算接见张家家主,为药材的事想想法子,毕竟张家可有不少的药房。 乔宝莹没日没夜的整理着账本,连梳洗也不顾了,待苏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头乱发,双腿搭在凳子上,坐没坐相,手速却飞快的在纸上登记着。 上前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上面一些奇怪的符号,也不知道写的啥,但字迹却是工整,一排一排的对得整齐。 苏辰看着看了好半晌,没有出声,乔宝莹写完一页准备翻篇的时候,便察觉到身边有人,当即抬头,就看到苏辰凝重的脸,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新抄的账薄看。 “这是什么字?” 苏辰看着她问。 乔宝莹好心虚,她怎么也想不到苏辰会忽然进来,还撞见了她在抄账薄的事,她是用阿拉伯数字抄的,岂不是都被苏辰看全了。 乔宝莹赶紧把账本合住,可是苏辰却伸手拿起她新秒的账本细看,“莫非在十里坡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教二姐和大嫂的?” 乔宝莹只好如是点头。 “这是什么?” “数字,一种更加简便的数字。” 乔宝莹着实是看着苏辰和毕成良这么辛苦,心下一软便把事给包揽了,要她出马,抄一遍,基本账目的问题都出来了,且瞧着是这么多的账本,若是用上阿位伯数字,可以简化不少账薄,指不定两本就能抄完了。 “你也教我。”苏辰便拿着账本在乔宝莹身边坐下来。 乔宝莹“啊”的一声,正想着怎么回答接下苏辰的疑问,没想到他什么也没有问,乔宝莹胆怯的看了苏辰一眼,见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于是胆子大了些,试探的问:“你真的要学?” “是,你教我,我发现你这东西简便多了。” 于是乔宝莹开心一笑,便主动教起苏辰学阿拉伯数字。 苏辰不比乔六和陈三,可是个学霸,乔宝莹说一遍他就懂了,还能举一反三,学得极快。 才五日的光景,苏辰便能看懂乔宝莹抄下的账薄,于是乔宝莹加油的抄,苏辰便加油的看。 正文 第175章万般艰难 夫妻两忙活了十来日,终于把账本看完,苏辰说道:“你这个法子当真好,要是当初我和师爷还这么看下去,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难怪他们有持无恐。” 乔宝莹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韩明五他们三人是不是已经与贾家、张家有勾结?” 苏辰叹了口气,“他们也不过是县衙里的小人物,抓大主意的自然是上一任知县,这账是不对,此三人的德行还得再观察,待我先处理好手中的事务,尤其是先把账本中贾府和张府所欠县衙库房的钱粮追回来才行。” 于是当日苏辰带着毕成良和陈意等人就去张府了,他最近正要与张府当家的谈那药材的事,没想到这账薄查得及时,倒是让他寻了个契机。 乔宝莹见他成竹在身,便也放下心来,好在苏辰没有仔细问她这些知识的出处,不然她要如何回答呢?不过苏辰为何不问呢?难道他就没有半点疑惑么?他明明那么聪明,尤其是侦查的头脑。 城隍庙里安置的灾民越来越多,人手也不够,乔宝莹便召集那些病好的妇人帮忙照看,布施粥食。 现在这些吃食还是贾府出的,不过那豆粉糊糊也越来越稀了,苏辰听了乔宝莹说那粥食的事,便想了想说道:“不必着急,应该就在这几日,上头就会护送官粮过来。” 果然没两日,灾粮送来了,百姓欢呼,乔宝莹便没有再回客栈,而是直接在城隍庙这边与喜姑几搭了个临时的窝住着,眼看着开春了,大家伙的身体结实了好领了灾粮回去耕种。 这日乔宝莹从小茅屋里出来,正要去前头,她便听到几位百姓正在说话,有人说道:“你们说说,这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到底能呆几日,这么大动干戈,可要是今年又闹了个荒灾,大人会不会就抛下咱们走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不知不觉听起了墙角。 另一位说道:“不会吧,这次来的大人与前几任的不同,一来便先顾着咱们百姓,还得罪了贾家和张家呢。” “就是怕贾家和张家报复,到时大人受不住便抛下咱们不管了,到时这两家救济咱们的必会在咱们身上欺榨回去,咱们的日子就更加苦了。” 在几人的谈话中,乔宝莹得知了几人的身份,居然是各地的里正,这些一起逃难至此,心里正忧心。 于是乔宝莹原本想上前头去的,立即改变了主意,折身回来,叫毕浩去前头百姓把那些里正和村长都召集过来。她打算与这些人深谈一次。 人心不能散,她跟苏辰一来梅县便做了这么大的举动,就是为着百姓齐聚一心,早日摆脱这灾年,今年开春再耕种,指不定能遇上丰年,生活就变好了。 毕浩去了,前头布粥的几位妇人得了毕浩的指令,立即在百姓中传开了,没一会里头领头的里正和村长全部都在茅屋前聚了过来,个个一脸奇怪的看着乔宝莹。 毕竟不是知县大人亲临要跟他们说什么话,而只不过是知县夫人,妇道人家的,也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 乔宝莹从屋里头出来,看着底下这么多人,皆是乡村里头领头的人,只要说服了这些人,他们便能安抚了民众。 乔宝莹面色严肃的说道:“大家伙都是庄户人家,我也是庄户出身,我的夫君也是如今梅县知县也是庄户出身,最能体会大家的苦衷,今日我与夫君商量,是时候跟大家伙的说一声,我们既然来了梅县,便不会轻意的走,如非梅县的百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这才是我们要做到的。” “眼下我们初来乍到,多说不如多做,大家伙只管放心,开春返回原藉,好好耕种田,不管今年收成怎么样,只要有我们在的一日,绝不让大家伙的无处安身。” 前面听着的两人,面色激动的问道:“夫人,您说的知县大人真的是庄户出身?” 乔宝莹点头,“对,我跟我夫君皆是庄户出身,我夫君十年寒窗苦读,得了功名,但我们从不曾忘本,百姓的疾苦便咱们的疾苦,你们领了灾粮,便安心的回原藉种地去,不要让每一块良田成为荒地,也不要让家里人再挨苦受冻。” “你们代表着梅县所有的百姓,由你们带着他们回去,安心安意的回原藉,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每个月来一次县衙门口,会有告示公布,皆是大人对你们所做的承诺。” 听到这儿,这些人开始动容,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倒不如他们信了这知县,好好的回原藉去。 说完这一番话后,这些人皆回去了。 灾民里头大部分都是庄户,只有少部分是富户家里得病被赶出来的奴仆,这些人被主人家抛弃,又没有人什么亲人在这边,也不知去处。 待那些庄户们个个领了灾粮后跟着里正和村长皆纷纷回去了,这些奴仆却慌了神,感觉自己无处可去。 这一次所谓的疫症,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饿的,没有吃的,再加上挨冻,一个正常人也会受不了。 乔宝莹他们带来的这十位大夫,没日没夜的给这些人看病,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喝几幅便药到病除,如今百姓基本没有人发病了,只是为了防着倒春寒又落下病来,该备的药材不能少,这些大夫也不能先轻意的离开,至少得乔宝莹和苏辰把这些灾民都送回了原藉再说。 乔宝莹觉得梅县不仅是贫穷,还缺少大夫,等一切都安稳下来,她打算多往这方面培育人才。 至于经济,她倒是想到了不少法子,等她大姐夫回了信后,她再做决定。 没想到两日后,她收到了李家来信,大姐夫居然愿意在梅县开分号,先是两间酒楼,数间粮铺。 乔宝莹看到这个就高兴了,这粮铺指不定要代收她的酱汁,毕竟一个林源县的出产,哪能供应全国上下这么多城镇,尤其是老酱,只要李家愿意来梅县帮忙,她以后的酱油就有了着落。 如今她手头的银子花得特别的快,又没有进账,而眼前却是处处都得用到银子,恐怕连百姓春耕的种子都得她和苏辰想办法,恐怕回到原藉也没有东西种下地去。 这灾粮都是杂碎的粗粮,自然不能拿来当种子用,否则不就没有什么收成了。 于是乔宝莹又写下一封信,却是向李原讨要种子的,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种子一说,但她想试一试,李家可是皇商,要什么东西没有,就算他手头上没有,也有这方面的消息来源。 她希望李原能运几船种子过来给梅县的百姓拿回去耕种,到时候种出来的粮食再全部以市价卖给李家的粮铺。 当然如果这样做的话,必定会得罪了本地的富绅,他们可正是拿低价卖高价的手段在百姓身上搜刮银两的,哪能看着这好处被外人给得了去。 乔宝莹其实有心想李家过来帮忙,有李家来打破梅县的经济,她跟苏辰才好制衡,她虽不懂为官之道,但眼下这些事,她觉得这样做她跟苏辰能事半功倍。 若是像林源县一样,知县被当地富绅拿捏,可不是好现象,这样苏辰会寸步难行,指不定是下一个林知县。 十年寒窗苦读可没有教他们怎么行商,怎么交际,于是这一块成了寒门士子的短处,不比那些世家子弟,从小在家族长辈下的熏陶,早已经习惯与各方人物打交道,还能借自己家族的势力予以震慑。 所以寒门出身的士子,将来若是功成,必定比那些世家子弟所费心思更多。 乔宝莹心疼苏辰,她看着他日夜为百姓忙碌,她能为苏辰多做一点,他便少一点儿烦恼。 终于把这些百姓送出了城,他们各自返回原藉,先前土地自然是荒着的,这一次乔宝莹下了死命令,必须耕种农田,若把田地荒废的,上头必会追究,恩威并施,这些人倒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 至于那些连地方也不知道去的奴仆,乔宝莹倒有了新的安排,这些人没有亲人,没有田地,更没有家乡,指不定是在外地或者从小就被人卖了的,找不着亲人,他们不正是可以在梅县行商么? 这样可以带动经济。 于是乔宝莹把这些人单独召集起来,带去城郊,那儿有大片大片的荒山地,根本没有人种地,又因为是山地,更加不值钱了。 于是乔宝莹便把这些人安置在这儿,她开始花银子给这些人建院子,这些人的身契本来不在自己手中,皆因主子家把他们赶出了府,于是乔宝莹给他们恢复了自由身。 她先要建院子给这些人安定,再在里头挑出老实忠诚一点的人出来培养,其他阴险狡猾之辈,等院子建成,便把人放到码头上去做工人,只要自己勤快努力也不会饿死的。 乔宝莹安排这些事皆是举手之劳,没想苏辰得知后,竟然感激的看着她,两夫妻在屋里头说着话,苏辰赞了她一声,他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但他的小妻子做到了。 “一来梅县,我便想着,以后不管办什么事,我都要把你放在身边,就算是官场上的事,我也会让你知道一些,这样的话,你便能在我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替我出着主意。” “如今看来,果然我当初的主意是对的,九儿,你与她们都不同,可惜你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即便是我也不能与你相比。” 乔宝莹没想到自己在小夫君心里有这么高的评价,但其实她能想到这么多,皆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成人的灵魂啊,若是真正的乔九,一没有见过世面,二没有读过书,怎么可能帮得到他。 好在苏辰并没有怀疑她,只要他不怀疑她,她能帮着他的地方自然会帮的,她更希望两人能齐心协力的把梅县弄好,走上正轨,不然他们未来几年的日子可想而知,不是走林知县的老路,便是寻关系打点上头,再转移阵地。 可是这两样皆不是苏辰的抱负,他一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莫名的被外放到这种地方为官,心里头肯定存着一口气,一口出人头地的气。 乔宝莹不知道苏辰在京城里到底遇着了什么事,他拒绝史家是一桩,但乔宝莹想即便是史家也只是一个三品大员,也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左右皇上的想法,把一个前途在大好的才俊外放到这地方来,所以一定还另有隐情的。 乔宝莹心疼苏辰,在他大腿上坐下,吻了吻他的唇,说道:“以后夫君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能为夫君分忧,一切都值当。” 苏辰叹了口气,“就是苦了你,从十里坡到梅县,咱们堪堪过上好点儿的日子,却又要过回先前的日子来,这几日来梅县,你手中的银两都花得差不多了吧?” 乔宝莹点头,“没关系,这些都值当,银子是可以赚的,夫君不必忧心。” “我并不忧心你不能赚银子,只是这些银两理当朝廷里出,而不是我一个小小知县自掏腰包。” 乔宝莹一听到苏辰这话,有些奇怪,莫非他又想到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苏辰点头,居然有些心有灵犀。 “我已经想好了,追回贾家和张家的欠粮,这些皆要入账,并折合银子又救济给了百姓的事也一并入账,到时便可以把银两拿出来了,咱们来当官的,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要管好梅县,为成百姓的父母官,是要为他们着想,但也不能公私不分。” 乔宝莹听后却有些担心,“这样的话,以后监察御史来了,会不会借机抓住你的把柄。” “他们如何抓我把柄,要我自己掏银子的事反而觉得奇怪了,一个正常人会做这种事么?再说我是寒门出身,哪来这么多的银两挥霍,岂不是更落人把柄。” 乔宝莹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如此说来,咱俩还真的不正常。” “的确不正常,放在以前我也不会这么干的,如今是你手里头有银子,又见不得百姓疾苦,皆是我拖累于你。” 乔宝莹立即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唇上,“你可别说这样的话,这都是我乐意的,不然这些银两也没有地方花。” “既然咱们有法子把银两追回来,那这些银子接下来就给百姓做生存的银两吧,我打算在梅县开酱坊,办茶园,把那些无田无地无亲无故的人全部给聚集在一起,也免得被不良之人给挑唆了去。” 苏辰一听来了劲,“不知娘子打算如何安置这些人?” “梅县旁的没有,就是山多,能不能种茶园我不知道,那些都可以请了师傅过来看看才知道,但开酱坊是可以的,再说大姐夫同意来梅县开分号,还是粮铺,如此,咱们便不会受贾张两家的制衡了,咱们有了底气。” “有李家出手着实是一大助力。”苏辰看着乔宝莹,心里头也欢喜,忍不住主动的吻了吻小媳妇,“你想得周到,为为夫帮了大忙。”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乔宝莹亮晶晶的眼神停留在苏辰那张俊容上。 他那神光逼人的丹眸眼,乔宝莹是百看不厌,她想当初能一眼就看中苏辰,是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明明苏家人都没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可苏辰却是不一样。 差不多的外表之下,偏生他有这么一双让人难忘的眼睛而显得与众不同,细长的丹眸眼,却神光逼人,如今坐上知县之位,开始指挥底下的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越发沉稳与威严,这一双眼睛就更加的迷人了。 乔宝莹忍不住上前吻了吻他的眼帘,“超级喜欢你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会说话,且我还能听懂他。” 乔宝莹是下意识的这么说出来,或许是现代人,本来就要直接一些,可苏辰听了却当成了情话,那脸红得都到了脖子上去了。 “你喜欢就好。”苏辰的声音很低,不敢与乔宝莹对视,垂下眼帘。 “苏辰,我以后可以上你床上睡吗?”这才是乔宝莹最关注的,前世加今世多少年了,可压抑了,是不是成了老处女了?人家毕业前就破处,她倒好,不但没有,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连手也没有拉过,吻也没有接过。 眼下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终于找到了她心目中理想的纯情少男,正准备收于襄下之时,却总是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的,算起来她都有十八岁了,在这个时代算是个正当年的女人,可以结婚生子,做所有成年妇人该做的事。 果然苏辰想也没想的说拒绝了,“不成,咱们还没有成婚,新婚之夜该当留在大婚之时。” 说起成婚,他们眼下还在守孝,想起师父和师娘,乔宝莹心里头也不好受啊,她的小夫君哦,看得到摸得到,就是不能吃。 正文 第176章修好县衙 “咱们只是过夫妻生活,又不是要成婚,再说你反正以后都是要娶我的,提前过上夫妻生活也没有什么啊。” 乔宝莹都已经这么脸皮厚了,厚到连自己都有些害怕,没想到苏辰却是红着脸拒绝。 乔宝莹那叫一个恼羞成怒,平时挑逗他一下,他就来劲,今个儿非把他办了不可。 于是二话不说便把苏辰推倒在长榻上,接着翻身坐在他的身上,看着身下的美男,居然还是个处,乔宝莹就有些兴奋,一朝养成就是拿来吃的,总是看着不吃心痒难耐,反正在苏辰面前也没有什么矜持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主动,今天她就再主动一回好了。 苏辰却紧紧抓住乔宝莹的手,红着脸拒绝,“别,别,这样不好。” “有何不好,都是成年人,还能憋着。” 乔宝莹可不给他说教的机会,否则那一堆孔圣思想又要冒出来,她还要强行下去,就成了无恶不作之人了不是。 于是二话不说便把苏辰要说话的嘴给堵上了。 便是苏辰当上官了,在外人成了老爷,在家里也是她上他下。 乔宝莹这么想着,恶向胆边生,手便伸到苏辰的衣裳里,习惯性的就把他的衣裳给解了,那手法连乔宝莹自己的乍舌,当真这么多年解他的衣裳解习惯了,怎么就这么的醇熟。 乔宝莹终于松开苏辰的唇,看着他喘息,她却是邪魅一笑,“别害怕,夫君,我会好好疼你的。” 苏辰连眼神都害羞了,不敢与她直视,不过这模样倒似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乔宝莹的胆子大了些,俯身上前,两人胸脯磨在一起,使苏辰忍不住身子一颤,接着一个冲动,身子一翻,居然把乔宝莹压身下去了。 刚才乔宝莹还想着怎么去欺负苏辰,没想他这么不经撩,转眼就红了眼,这会儿居然把她压身下了。 自作虐不可活,她这是点燃了一只野兽。 苏辰伸手居然捂了乔宝莹那惊讶的眼睛,似乎不敢与小媳妇直视,捂上她眼睛那一刻,乔宝莹发现,苏辰真的要疯了,彻底的疯狂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到,吻遍了她的全身,吻得她邪火噌噌往上涨,真的有些不甘心,明明她在上头的,怎以转眼他在上头了,是不是因为他如今是知县了,开始强势起来。 乔宝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应付苏辰那暴雨一般的热情,心里既害怕又有些开心,至少苏辰是极爱她的,在这夫妻之事上他也是如此之热情。 终于不会再有人阻止两人,也不会有人管他们两在不在一起的事,在这个客栈的小房间里,这里便是他们的天地。 直到苏辰泄了火从她身上下来,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一脸餍足的某人,终于爆发。 “苏辰。”乔宝莹猛的起身,捏住苏辰的耳朵,气红的眼盯着苏辰,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为何小媳妇这么不开心,他不是如愿把小媳妇给睡了么? 乔宝莹赤身坐起来,被褥从胸前滑落,露出一大片酥胸。 “苏辰,你是存心的。” 苏辰被她捏痛了耳朵,不得不也跟着坐起来,他忙着给小媳妇先裹上被子,又忙着回答她那莫名其妙的话,“我没有,今个儿不是……咱们不是已经睡一起了么?也免得……也免得你以后都说。” “不是这样的。” 乔宝莹好想捏死他是怎么回事,“上次我不是给你上过生理课。” 乔宝莹这么坦荡的说出来,苏辰点头,他当然很仔细的看了那两张图。 唉呀,她要怎么说啊,她要不要再画个图出来,哪里才是正确的位置。 他倒好,一动情,就在她的腿根处给磨了好久,就是不进去,如此就……满足了,那她怎么破。 “拿纸来,拿笔来,今天我再给你上一堂生理课。” 乔宝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苏辰,觉得自己生气于他来讲是有些没头没脑的,可是她又不能明说啊,虽然她已经很没有节操了,已经很主动了,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正确打开的方式。 苏辰倒是听话的把纸和笔拿出来。 乔宝莹手速飞快的画着,刚把一个女人画出来后,她忽然手中一顿,她这是打算怎么教他呢? 尼玛,这画面她也画不出来,她倒是傻了,怎么不给苏辰找几副春宫图什么的,这时代不是出嫁的女子都要被长辈们指点,便有这春宫图当随嫁之物,当然那些权贵富户家里头的公子,年纪轻轻就有通房丫鬟,必然早就深识这房中之事。 乔宝莹抬头看着一脸认真正要学习的苏辰,她的脸红了红,真的画不下去,也说不下去,于是乔宝莹决定,得买些春宫图给苏辰开蒙才行了,唉,真是辛苦,一把邪火无处泄。 乔宝莹把笔和纸一扔,反而扑倒苏辰,直到撩得苏辰欲罢不能,她赤身下地穿衣走人。 苏辰脸颊烧得通红,从床上起了身,看着扬长而去的小媳妇,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可身下却初尝了滋味,一点就燃,这会儿竟有些难耐。 他叹了口气,起身穿衣,再看凌乱的床上皆是两人刚才一起缠绵的证据,苏辰便忍不住扬唇,小媳妇闹腾归闹腾,倒是挺让着他的。 吃饭的时候,乔宝莹往苏辰瞥了一眼,他倒是一本正经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待喜姑几人见气氛不对都悄悄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两人之时,苏辰靠近乔宝莹,小声说道:“以后咱们睡一个床吧,我将来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乔宝莹既喜又忧,她是终于把苏辰给带歪了,什么圣贤书,孔圣思想全部抛在了一边,他竟然这样也能食髓知味。 “不行,以后各睡各屋。” 直到他学会了春宫图的各种姿式为止。 乔宝莹眼下就想托人四处寻找去,喜姑肯定能找得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子去寻还当真不好意思,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乔宝莹便做下了决定,而对面的苏辰却是暗着一张脸,什么也没有说,目光时不时的盯着小媳妇看,不敢再开口。 令苏辰和乔宝莹都想不到的是,这些返回原藉的百姓居然把灾粮吃完,打算逃往其他县城,若不是这些庄户坐不起客船,又到处是水路,一时间走不脱,苏辰和乔宝莹还不会知道。 好不容易把这些百姓度过这艰难的冬末初春,把他们身上的病也给冶好了,他们倒是好,直接要离开梅县了。 梅县若没有这些百姓,那这些农田该怎么办。 乔宝莹与苏辰商量,决定为了安抚百姓,官府愿意收购他们所有剩余的粮食,并以绝不低于市价来收购,这样的话还能激励百姓耕种。 同时乔宝莹还把自己向李家要的几船种子说了出来,于是也一并通知出去,一但种子来了,各村各地可以派村长和里正过来领种子,种子只能拿来种的,不能拿来吃,一但被官府的人知道有人拿种子偷偷来充饥,皆数打入牢中,同时乔宝莹建议苏辰大开举报箱,并给一些奖励。 于是县衙里头当即便往那告示处贴上了新的告示,再招骋不少识过字的读书郎在告示处给百姓们解答。 梅县的百姓得到消息后,终于安份下来,告示栏门前有不少人在听,听完后便把这个消息传到各乡各村去,倒是没有人再说百姓有逃亡去外地的。 苏辰派了一队人去往各地巡查,有不少百姓开始给荒地翻了土,就等着县衙里发种子。 正好李家的种子来得及时,没想自第二封信送出后,李原竟亲自的来了,这次李原没有把乔三带来,从燕北到梅县千里迢迢的,多有不便,再加上乔宝莹在信里头把梅县说得很严重,李原也不想带着喜欢的人来这边受苦。 李原半夜入了城,早已经知道了苏辰他们不住县衙里头,于是来了客栈先是以普通商人身份落了脚,接着待一切安妥,他才潜入苏辰房中的,那会儿苏辰睡在内室,听到声晌,一出来就看到李原坐在八仙桌前正自个儿泡茶。 苏辰一开始并不认识李原,只见窗门开着,大门却是紧闭,瞧着此人就没有走正门,正要呵斥,叫来人手,李原便自报了家门。 苏辰听后觉得李原很是奇怪,怎么要半夜潜进来。 反观李原却是淡然,“妹夫,我是行商之人,咱们两家有亲戚关系,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再加上妹妹说这梅县里头被几位富绅管制,我若大白日的贸然与妹夫相见,恐引起他们的注意,此番前来,我便是来帮妹妹和妹夫的,顺带还把春种的种子一并带了来。” 没想到李原想得如此周到,经他一提点,苏辰也想到了很多,于是两人坐在一起密谋。 乔宝莹是第二日才知道大姐夫李原来了的,而且两人昨个夜里就见了面,第二日李原便退了房,人不见了,苏辰只告诉乔宝莹李原来了,并且就活跃在梅县,只是不方便他们相认,乔宝莹倒也懂了这个中的厉害,没有再深问。 反正种子已经来了,乔宝莹与那掌事的对了账目,结了银两,全部记入县衙账薄里头,这些给百姓春耕的种子钱还不及梅县普通粮食的价格。 梅县的奸商把控着百姓的粮食,卖得极贵,不过自从乔宝莹和苏辰来了后,梅县这些粮铺就卖不出去粮食了,先是贾府自掏腰包救济,接着是灾粮送来,这粮价虽没有跌下去,却是卖不动了。 乔宝莹开始给百姓发放种子,苏辰要打理县衙的事,这发放种子的事就落到了乔宝莹的手中。 身边倒是有个县丞帮手的,记在这韩成五的名头上,自然知县夫人怎么可以插手政务的,于外不能这么讲。 韩成五一开始还有些看不起乔宝莹,心想着借着知县夫人的名头出来抛头露面的,有伤风化,很是不屑。 直到乔宝莹要求他从成广那儿拿了人口账薄,再按着上头的人头和地契,叫上每位里正和各村村上对数目的事,这下韩成五开始另眼相看。 没想到知县夫人不但识字,还懂得看账,又更懂得怎么核账,那核账的法子是他前所未闻的,却很是精准。 乔宝莹按着人头和土地面积,又有里正和村长在旁边为每个村里帮着发放种子,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一个庄户敢做弊的,如实报上自家姓名人口和田地,但按着种田老手的经验,按份量把种子发放下去。 乔宝莹又派人在旁边再三交代,种子是拿来种的,不是拿来吃的,一但发现有人私自偷吃了种子,就要坐牢。 一听到坐牢,这些百姓就很害怕,拿了种子小心翼翼的,生怕有所闪失。 费了半个月的功夫,终于把种子都发下去了,眼下正是春耕之时,百姓返乡种地去了。 梅县城里再也看不到一个乞丐,因为无去可去的人皆数被乔宝莹召集去了城郊的酱坊,那儿正热火朝天的修建院落,院子都是青瓦,不再是随意搭建的茅屋,这院子瞧着是能长长久久的住人了。 这些人一边建着房子,一边起了心思,若是主家愿意把他们留在这儿,还能住进这样的新院子,他们便哪儿也不去了,也不离开梅县,哪怕是在这周围做苦力讨生活都不成问题。 乔宝莹提了几位管事上来,这些人皆是先前她在布粥的时候,瞧着几个品行不错的人,他们倒是观察得仔细,乔宝莹交给他们的任务也一一办了,在里头抽出来不少品行不端的人,皆数被乔宝莹发配到码头。 梅县码头极小,这些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又有些心术不正,倒可以安排他们修建码头,这么一忙活也得大半年了吧,至少这大半年他们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余下的把院子建好便可以住进去,乔宝莹开酱坊,里头几位下酱头的头目得亲自挑选,于是去这城郊就勤了一些。 那边苏辰与李原却明暗结合,两人开始在梅县布置了起来。 县衙终于修缮妥当,终于他们可以住进去了,那宅门后院里头,两棵高大的枯树终于被人挪走,移栽了两棵生机勃勃的椿树过来,树很高大,此时上面发了嫩芽,一入院中便闻到了椿香的味道。 接着入门还有花圃,正堂大院也修得齐整,屋瓦都换了新的,里头的家具一应俱全,全是重新换过的。 再往后便是一个小花园了,那儿动了土,有不少花苗,也不知道种的什么花,反正这前头后院都是主薄成广负责,银子由乔宝莹私下里出的,这一次修整,除了前边衙门所费银两会记入账薄外,后宅院子却是不能记进去的,纯粹由他们自个儿掏腰包。 所以乔宝莹才花了不少银子,把这后院给修齐整了,也能住人。重点的是她有后花园了,虽然还没成气候。 住进去这日,居然有百姓过来道贺,大家伙的围在衙门前,倒是让苏辰欣慰,梅县百姓还是很看重他的,期盼着他能在这儿长久的做下去,至于等到任期满,而不是像前几任一样,捞一把便走了。 然而住进县衙的这一天夜里,梅县却发生了天大的事。 一夜之间,富绅王家全家遭灭,歹徒下落不明。 天未亮,县衙门口便响起了冤鼓,那鼓才修好的,半夜惊醒,县衙里住着的所有官员都起了身。 苏辰起来的最快,早已经带着陈意和毕浩来到了冤鼓前,却发现鼓下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早已经没气了,再看到那一路上的血痕,恐怕是爬过来的。 他带上县衙里的差兵,跟随那血迹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了王家的府门前。 府门大门紧闭,可是那门外的血迹以及朱漆门上的血迹,却是沥沥在目。 苏辰面色凝重,除了贾家和张家,王家也是梅县的一大富柛,王家不像贾家和张家那样,没有与前几任知县有勾结,自然也没有借县衙库房里的财帛,苏辰正准备解决了财帛的事,待一切安稳下来,他便去见一见王家的家主,还想着把三家的家主请过来一起吃一顿饭,把他的一些想法说开,也算是明面上告诫他们别再欺压百姓,他是一定会留下来的。 没想到一切还未来得及做,王家却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真是不可思议。 陈意带着差兵打开王府大门,迎头一股血腥之味扑面而来,只见里头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 一行人谨慎的走了进去,点亮了火把子,来到王府里却并没有看到刺客,恐怕早已经走了。 忤作在几具尸体前细看,分析道:“禀大人,瞧这尸体死而未僵,恐怕是半夜丑时所发生的事。” “刺客走的不远,陈意你带着人马去追,毕浩,你带着人马关闭城门。” 陈意和毕浩当即领命退下。 苏辰却和仵作接着往里头走,一路上看到不少人被杀的刀伤,瞧着这一批刺客皆是功夫高手,一刀致命毫不托泥带水,便是王府护院也是很快致命,过不了几招。 正文 第177章发生命案 一路走到正堂,到了堂门口,就看到了王家几位主子也倒在血泊当中,这些人一个个死不瞑目,身上中了数刀,瞧着这样子怎么有些像仇杀,明明能一刀致命,却硬是多用了几刀。 来到主座前,尸体是爬在地上的,看不到真容,但结合此人的穿着,以前此人身上更加多的刀伤,便可以看得出来,恐怕是王家的当家人了。 仵作这个时候又说道:“皆是锋利的刀伤,且都是右手使刀,有不同的刀法,一路看过来,刺客恐怕有上十人之多。” “不只,恐怕有二十人之多。” 苏辰纠正,那仵作惊讶的看着苏辰,想不么知县大人居然还懂这么多,一时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仔细的察看。 苏辰把屋里各具尸体的位置,以及家具上的刀痕,和墙壁地上的血痕结合起来,脑中不知不觉形成一个画面,皆是刺客行刺之时的画面。 天亮了,梅县惨案风声不径而走。 苏辰坐在桌案前,正奋笔疾书,给刘知州写信,把梅县惨案一一说明,他建议梅县置巡检司,以助他破案和管制梅县。 他一来梅县之时,便看到贾明哲遭人暗杀,如今梅县的富绅之一王家又遭全家灭门,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再加上前任知县离奇死亡,还不曾破案,所有的一切,就凭着县衙里那几个差兵和捕快,根本不能解决事情。 所以他得请求另置巡检司,由上头派人过来,也是要让上头的人重视梅县的冶安,再这下去,即便他们稳住了百姓,可是也会闹得人心惶惶,到时行商的人惧怕,全部跑了,梅县就更加寸步难行了。 苏辰写好公文,叫人快马加鞭的往眉州去了。 几日,先是解决了灾民的事,没想到马上就来了一桩灭门惨案,这梅县还当真不省心。 乔宝莹很是郁闷,一直等到晌午了,乔宝莹才把苏辰等回来,明明就来前头议事,苏辰却没有吃早餐,直到晌午回来吃顿饭,还有些吃不下,心事沉沉的。 乔宝莹问道:“苏辰,我姐夫可还在梅县?” 苏辰点头。 “要不问问姐夫,他在外头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苏辰一怔,倒是被乔宝莹点醒,若是商贾之间的仇杀,那李原还指不定知道一些,于是吃完饭便出去了,准备向李原打探一下。 然而没过一日,夜里,原本被官府保留王家证据,王府上下都不曾动,连尸体的位置都一一保留,没想到这一夜,王府却忽然被夷为平地,居然有人用火药炸了王家所有院子。 苏辰听到消息就带着人马过去,乔宝莹在家里也是坐立难安的,直到晌午过后苏辰匆匆回来,才告诉她事情经过。 那王府夷为平地后,不少尸体被消毁,废墟里再也寻不到王家当家的影子,且苏辰发现这一伙人与昨日行刺的应该是一伙人,昨个儿他还觉得是寻仇来了,今日他又有发现似乎这些人炸平了王府像是在寻一些东西。 而乔宝莹震惊的是,这个时代居然有火药,只是听苏辰所说,应该火药用的不算发达。 至于这些人在寻什么,苏辰一时间找不出答案,但他已经安排了人手,把王府的废墟给包围了起来,时候监视着。 李原倒是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王家的生意曾经与张家和贾家有过节。 而贾家与张家是亲家,张家女是嫁给贾家为媳,原本三足鼎立之势,因为这一门亲事,而使贾张两家结盟,共同对付王家,在这对付的过程中,没想到两家不但没能讨到好,还被王家给算计了一招,上任知县被贾张两家相逼,不得不把财帛借出去,便是那次与王家斗输了,为了遮人耳目,才出此之策。 这下他们倒是找到了王家被人仇杀的动机,只是这中间还得寻证据,不能轻意下结论。 至于他们在王家寻的东西,苏辰带着人马过去又细细寻了寻,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夷为平地的王家,里头除了尸体,所有东西都成了碎片,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重点的是,王府居然一个不留,上下一百八十多条人命,就这样的没了。 在废墟当中,倒是被苏辰找到了王家族谱,这东西掉落在角落,居然完好无损。 他不动声色的把族谱拿了回来,在后院里细看,乔宝莹来到他身边坐下。 苏辰说道:“我若没有记错,王家应该存活了一人。” 乔宝莹奇怪的看着他,“谁?” “王易。” 苏辰凝重的看向乔宝莹,“只是我猜测,着实是当初太混乱,一百八十多条性命当中,我当时入了正堂里有细看,再加上这族谱,这个王易当时不在正堂里,也没有在前院寻到。” “那会不会在后院,只是你们没有看到而已。” 苏辰没有立即答他,看来他也有些摸不准。 “我打算派陈意暗中去查一查,这个人也许真的没有死,因为他是王家嫡长子,也是王家唯一后人,这王家三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年仅二十岁的王易便能独挡一面,成为梅县后辈当中的乔楚,王家如此精明,能在梅县短短几十年便占得一席之地,难道就没有一点后手?” 被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若是王易没有死,那现在在哪儿呢? 乔宝莹忍不住想到了山林,同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说道:“这么一说,那些人事后又返回王家,是不是因为他们也发现了王易并没有死?其实是再回来清点人数的,然后发现果然少了一人,便一气之下把王府给夷为了平地。” 苏辰点头,“有这个可能,返回清点人数,或者事后有什么遗漏,当然他们除了这些,肯定还要找什么东西,我今日去看的时候,发现里头虽是凌乱,却还有不少蛛丝马迹,证明这些人正在寻找一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恐怕得寻到王易才知道。” “那王易会不会逃进山林去了,这梅县什么都没有,就是山多,但凡贼人往山里一逃,便是官府也很快追查到他们。” “如果他真的活了下来,一定是逃入山林了,至少这几日他不会出山。” “那咱们要不要派人入山寻找,可是山这么多,去往哪座山都是问题。” “还是要派人去找的,若是他精明,一定会去一些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就好比仇家的地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乔宝莹和苏辰齐声说完,两人相视一眼。 苏辰看向乔宝莹,忽然认真的说:“九儿,你懂得真多,有时候我觉得以前认识的那个你并不是你,总是生了这般错觉。” “你先前教会我的那些符号是在哪儿学的?” 果然问起来了,乔宝莹压下惊慌,按着先前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说道:“其实这些知识是我在码头卖豆饭的时候,遇上一位先生,他见我可怜,卖豆饭连钱都点不清,便教会我的。” 苏辰听到这话却是沉默,不过很快他转移了话题,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起了疑心,乔宝莹也没有办法了,反正不管苏辰怎么问,就是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穿越的事,不然岂不成了孤魂野鬼的占了人家的身体,这时代可是很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两人才来梅县,手头要忙的事太多,不仅是百姓生存的事,还有占据梅县几十年的商贾,眼下又添一桩杀人案。 乔宝莹和苏辰感觉自己都要忙不过来了。 苏辰与李原细细商谈过,两人一至怀疑是贾张两家联手做下的事,毕竟两家要对付王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早已经密谋不知多少年了。 苏辰忙着查案,乔宝莹便记挂着梅县百姓生存的事,她带着身边仅有的几人,再加上先前在城郊挑选出来的三位管事,一位叫甘勇,五十上下,以前在一家小户里头做管家,不过这次疫病兴起,那家富户便卖了所有的田地离开了梅县,所以甘勇留下了。 一位叫贺虎的,年纪三十上下,长相一般,却是一个很会算数记账的人,此人原是某间酒楼的掌柜,却因为粮食太贵,酒楼办不下去了,于是辞了掌柜的工作,之后又染了病,如今死心踏地的跟在乔宝莹身边,得知要开酱坊,那叫一个高兴。 最后一位叫邬泽,此人年轻四十有余,曾是一位行商的能手,不过此人行商那些年,得罪了人,一家人除了他本人,本家被仇家给杀了,之后又遇上梅县几位知县来来去去的,竟然寻路无门,这案子这么多的年了,他也就消停。 这三位管事目前管着城郊那片新开荒的地,乔宝莹开荒出来的新地,按着市价,荒地每亩二两银子的价格支付到县衙,主薄成广入册,从此以后便是乔宝莹的产业。 但她早就考虑苏辰可是官员,她做为内眷是不可以行商的,所以她把名字挂在了李原身上。 又与李家合作酱坊,她酿好的酱便有李原的人过来运走,走的依旧是水路。 乔宝莹这几日带着人去往各地查看,看看新发下去的种子有没有播种下去,正好她寻寻山泉水,看哪眼泉好一点,将来拿来做酱油。 乔宝莹的人手多,这些无家可归的多是在城郊那儿,如今城里都看不到乞丐了,倒是整洁了不少。 走了好几个村落,看到了百姓们的热情,全部在田地里干活,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所到之处,良田都有人翻种了,至于那些荒地,却也见有人正在开垦。 每到一处,乔宝莹都没有去找村长或是里正,她穿着朴素,就像在十里坡时的打扮,身边的人也是,上衣下裤,像个庄户人家。 一行人从田埂上经过,也没有人特别的注意。 乔宝莹果然见识了什么叫做山多,一座一座的山,数都数不清,若不是他们一路过来有向导,恐怕都要在这山野里迷路。 梅县果然与林源县大有不同,林源县的山是相连的,唯一平地,便会挨着挨着住着百姓。 然而这里却不同,一座一座的山,有的相连有的不相连,而住户也是东一个西一个,有时候会走上几里荒山,又看到一户单门独立的人家。 乔宝莹忽然发觉自己要是一开始就穿越到这儿来的话,她恐怕会生存不了,这里实在是太荒芜了,想想就可怕,一间茅屋子,里头住着一户人家,没有左邻右舍,若是山上来了野兽,岂不是被野兽拖走了就拖走了,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些人东一户西一户也是有好处的,山地宽,良田少,各家各户都有田地,上山也不用跟你争着抢着,也不存在邻里间为了捡错鸡蛋而争吵。 同时在他们的眼中,一般三五里路那都是近邻,翻一座山可以看到,就是要走很久便是。 他们一行人在山野走着,看到人家便去田地里都揪揪,再看看几户的人口。 乔宝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县衙里成广那边的户口管理得怎么样?这一次又是疫病又是灾年的,肯定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逃出了梅县,那这户口的登记上可都完善? 岂不是这也是一项工作量了。 乔宝莹一路上看到山泉水便会亲自尝一口,倒是被她寻到了几处,且都是荒地,她把自己看中的泉水全部标了记号,等以后稳定后,她可能要大力发展酱坊。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户人家借宿,只有茅屋子,陈意便在人家屋旁边扎了营,着实是住不下。 陈意带着人上山打猎,猎到野兔和野鸡,便把主人家也叫上一起吃,于是问了问当地的情况。 才知道再往下走上十里路,才能看到人家,没想到一这户人家住得这么偏远,不过这一户人家居然年初的那会儿也曾在城隍庙里呆过,皆是当家的得了病,是县衙里的大夫冶好的,对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很是感激。 没有认出几人,却是一味的在说大人的好话,听得乔宝莹心里甜滋滋的,虽然一来梅县就给了他们一个大难题,但也从这个大难题中,他们得到了民心。 夜里休息,乔宝莹睡在主人家让出的茅屋里,床很简略,乔宝莹他们都带了被褥,半夜乔宝莹被声音惊醒,她猛的从床上起身,就听到茅屋后头有声音。 没一会儿陈意便来到门外小声禀报道:“乔姑娘,屋子后头发现一个受伤的男人,伤势很重。” 陈意恐怕也是听到她起身了,怕她害怕才特意过来禀报一声的,乔宝莹一听,便下了床,反正也没有脱衣,就把外衣一套,整了个发髻就走了出来。 那人被陈意的人抬到了帐篷里头,此时随行的大夫正在看。 乔宝莹走过去,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人面色苍白有些发青的脸,长相倒是俊郎,瞧着这穿着虽是上衣下裤的庄户装扮,可是那面像,还有那细皮嫩肉,不像是庄户人家。 大夫把了脉,又细看了一下,说道:“此人受伤太重,恐怕流血过多,得静养。” 乔宝莹看到那男子浑身是伤,不只胸口,还有胳膊上,背上,都是看得见肉的伤口。 于是乔宝莹打算在这儿先安顿下来,先救了此人再说,可是这儿离下一个城镇路途太远,要买东西,走得快的也得费一日。 陈意待天泛了白,便拿了银子叫人去镇上买粮食去了,为了这人恐怕他们一时间不会走了。 那主人家遇到这事面色有些慌张,毕竟这山野之地有人受了重伤,一看还是刀伤,必定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杀过来。 乔宝莹他们受惊,便上前安抚,又派陈意带着人马去山林里查探,有没有追兵。 由于来的都是大老爷们,个个都会些功夫,人手不够都被她支走,反而照顾这伤员的人就落到了乔宝莹的身上,陈意本来想叫那庄户家里帮着照顾伤员,没想到他们害怕,不敢上前,于是乔宝莹便把这活给揽下了。 照顾了伤员两日,那人终于从床上惊醒过来,那会儿乔宝莹正在床边做针线活,这一路上她的裤子都给磨破了,昨个儿上镇上买了日常用品,她便顺手做条裤子,至于接下来的事到时再说。 乔宝莹正做得仔细,床上的人却是翻身而起,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一把扣住了乔宝莹的脖子,匕首抵在她的下颚。 乔宝莹的针线篮子落了地,那人却冷声问道:“这儿是哪儿?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围困在周围?” 乔宝莹知道他误会了,忙答道:“大侠别急,我们救了你,我身边的人这是在护着我们。” 男人将信将疑,很快由于屋里头的动静使外头的护卫生了奇,那些护卫冲进了屋里。 乔宝莹连忙叫人住手,那男人却扣住她往后退,一直到退到墙角根。 正文 第178章救了个祸害 乔宝莹隔着他近,早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心里头那叫一个气,救的都是什么人,郁闷的说道:“大侠,你还是注意一下伤口吧,我辛苦的把你救活回来,才给你包扎好伤口,你倒好,一转眼就撕裂了。” 那男人被乔宝莹一提醒,于是低头一看,果然见新包扎的伤口,当即想明白了,放下堤防,把乔宝莹给放了,随即他扶着墙根,接着晕倒。 乔宝莹看着晕在地上的人,有些生气,叫人把他抬上床,又把大夫叫来把脉,之后又换了新药,才算安生。 乔宝莹见床上的人日渐好转,她便上山寻找水源,倒是看到一片好地方,正是做茶园的好出处,只是这儿偏僻的够可以的,隔着人烟大约有六七里路。 乔宝莹一日一个来回走了十几里路,到了屋里就瘫下了,护卫过来说那人已经醒了,不过没有起身。 乔宝莹便提起精神去见此人,见此人躺在床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她过来,乔宝莹就觉得一阵发毛。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瞧着功夫还不错,要乘着他受重伤审他一审。 于是乔宝莹带上两名护卫,来到床前,她板起了脸,立即威严顿显,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受伤?” 一般逃进山里头的不是贼人就是有仇家,反正都不会是个普通人。 床上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棱角分明的五官竟带着戾气,漆黑的眉头蹙紧,冷笑道:“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的废话。” “我可不是无恶不作的人,不会随便滥杀无辜,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希望你不是我嘴中所说的人,否则我怎么救的人,也能怎么伤着你。” 床上的男子冷声问道:“你叫我说也行,我且问你,你又是为什么进山?这山里头多的是强盗土匪,你一个妇道人家,有如此胆量,恐怕也不是常人。” 乔宝莹这一路上来,便不曾遇到盗贼,莫非这些人都避开他们了,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成? 乔宝莹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外头陈意便匆匆进来,“乔姑娘,大人送来了信。” 乔宝莹一听到苏辰的信,立即起身,从陈意手中接过信,来到外头细看。 苏辰信里说了这几日与贾家和张家交手的事,县里头很是凶险,问她在山里头呆多久,若是可以,先暂时别回县里头来,正好他乘着这个时机好好布署一下。 乔宝莹没想到贾家和张家居然还是出了手,却是被苏辰用言语所激,救济了百姓,贾家恐怕不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如今正是爆发的时候。 看来她还是在山里头呆久一点吧,她把这些泉眼一一记下了,以后便派掌事的过来,或是开荒或是买下山地,一定会开展酱坊的。 陈意守在不远去,见乔宝莹把信折好纳入怀中,便问道:“不知大人是何意?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还是就此回去?” 乔宝莹摇头,苏辰向来做事有分寸,他既然说了叫她晚点儿回去更好,那她就不要在苏辰身边拖后腿了,呆在这山里头谁也找不到,她还更加的安全一些。 “大人倒是没说旁的,不急着咱们回去,那咱们就在这山里头呆久一点吧,那个人的伤也没有好,等伤好的,就把人赶走,瞧着也是个暴燥的性子,免得招了尊恶神。” “是。” 陈意也是这么想的,这人太不可靠的,功夫深厚,便是他也不是对手。 乔宝莹与陈意在外头说着话,没想里头这人全听到了,他毕竟会功夫,听力极好,不想听到都难。 得知对方嘴中所谓的大人,李易顿了顿,想起王家的血案,他便心痛无以复加,若是这些人与官府中人有联系,这样的话,岂不是王家的仇就能报了。 眼下就算对方赶自己走,他也是不会走的。 乔宝莹进来,陈意也跟着她进来,免得里头的人又闹出动静来,他也好护在乔姑娘的身边。 乔宝莹来到近前,看着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易开了口,本想说自己是王易,但又怕自己猜错对方的身份,为了保险起见,于是谨慎了一些,答道:“我叫李易。” “李易,你家住何处?这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乔宝莹问完,没想李易不按牌理出牌,反诘道:“你们又是何方人物?你们嘴中所说的大人是谁?” 陈意一听,知道对方必是偷听了两人的对话,很是恼怒,说道:“我家大人自是梅县新上任的苏知县,你又是什么人?” 李易听到这话,当即松了口气,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身边,反而撒了谎,毕竟王家的血案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但至少有一点,便是这个新知县上任后的第一桩案子,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会不会也跟前几任知县一样,在梅县捞一把就走人呢,还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做一个青天大老爷。 于是李易撒了谎,说道:“我本是行商之人,路上遇上了匪徒,家中货物全部被人截走,还被人杀人灭了口,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又是一桩凶杀案,乔宝莹有些头痛,王家凶案还没有破解,这儿又来了一桩。 之后祥细的问了李易,却发现他说的话不像做假,运送的货物,从哪儿运来的,走的哪条水路,是怎么遇上的劫匪,全都说了出来,且对行商之事很是清淅,此人如果要说假,那也能证明此人曾经行过商,不然这行商方面的事瞒不过乔宝莹的。 既然是个会点功夫的商人,乔宝莹暂时准许他在这儿养病,有心想着,待此人养好病就把他送去县衙交给苏辰,这人到底有没有说假,就让苏辰来定夺吧。 至于他所说的那个峡口,着实不知是哪儿,恐怕得他亲自过去指控才行,这山林地带,峡口太多,他们走了这么多地方,发现不少峡口都是相同的,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这儿都喜欢用小船航行了,就是因为这里水路不好走的原因。 又养了几日的伤,李易能下地了,乔宝莹发现此人长得还挺高的,竟比苏辰还要高,再看这人气质,似乎恐怕不是普通的小商小贩,不会是某位富户家的公子吧。 乔宝莹叫人拔营,告别了主人家,准备带着李易回梅县县城里去。 没想李易一听要回县城里去,当即就不肯走了,他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按理跟着他们回去不成问题。 他说梅县指不定还有仇人在,并把先前听到乔宝莹和陈意说的话又说了出来,说如今城里正处在危机的时候,他不想现在就回去。 乔宝莹将信将疑,不过此时他说的话倒也有些说得过去,这会儿回去,苏辰也未必能囤出手来处理李易的案子,再加上这人也不急着去报案,恐怕正如他所说的,指不定城里还有他的仇人。 于是乔宝莹便转了道,打算把他先带去城郊的酱坊里。 路上,乔宝莹倒是想到了一事,于是告诫李易,“我无缘无故带个人过去,肯定会引起人的误会,你跟在我的掌事身后,就说你是庄户出身,跟着我学做酱汁的,然后在酱坊里帮忙,等城里的事办完了,我便把你接去县衙,把你家里的案子给报了官立了案,也好查。” 李易却是冷笑一声,反诘道:“这上三路,下三路,每年不知道发生多少命案,若是每桩命案都有活人去报官的话,岂不是县衙里头都要忙死了,我家里头的仇,我自己会报,不必官府的人插手。” 乔宝莹一听,这话锋不对,于是回身盯着李易,劝道:“你家里人都没有了,你一个人不是上赶着送死,听我的,先去酱坊呆着,等城里的事办得差不多,我就带你进城报官。” 李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宝莹,阴冷的问道:“那苏知县与乔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一个姑娘家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们初来梅县,什么也不懂,还想着要给百姓做主,痴心作梦。” “他是我夫君,这下可以信了吧。” 乔宝莹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没想却引来李易不屑的一声笑,“苏知县若是姑娘的夫君,那为何你底下的人不叫你知县夫人,而是叫你乔姑娘?” 李易乜了乔宝莹一眼,见她面色青白,气得可不轻,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愉悦,新上任的苏知县算个什么东西,梅县的知县一任又一任,没有哪位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 “乔姑娘,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会以我的方式报仇,还有你的酱坊倒可以借我藏身,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会跟着你去,只是哪日我想走了,姑娘也别想留下我。” 李易的话不知有多狂妄,陈意几人听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一伙人上前就把李易给包围了。 李易伤没有好,陈意的功夫也不错,两人对上,再加上护卫,没多久便把李易给按在了地上。 陈意问乔宝莹,“此人怎么办?” 乔宝莹看着被压在泥土上的俊容,再次想起此人的话,她隐隐有一种感觉,此人的家仇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若真的只是一般商人遇上强匪,首先想到的是报官,然后再回去整顿家族的生意。 可是此人一不想回家打理生意,二又口出狂言的根本不相信官府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她强行把人带回县衙,恐怕也只会打乱苏辰的计划,再加上他们如今已经够乱的了,还当真没有精力管这人这事,正如他所说的,这山野峡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连个活着的人去报官都不成,这深山老林的,谁看得到。 乔宝莹对上李易那似笑非笑又很有些不屑的眼,叹了口气,说道:“把他放了吧,叫他别跟着我们了,各走各路。 陈意把他放了,乔宝莹语重心长的说道:“李易,不管你有多大的仇恨,也不要自己一个冲上去,你不相信我跟苏辰,没关系,我们初来乍到,的确没有让你可信的资本,但以后你就会看到的,苏辰与前几任的知县不同,他不会临阵退缩的,你看看今年受灾的百姓就知道了。” 乔宝莹说完,转身带着人走了。 李易站在原地,原本一张吊儿郎当带着戾气的脸此时却收敛了起来,目光追着乔宝莹离去的身影,他面色凝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前面早已经消失的身影追去。 乔宝莹翻山越岭的走了一日,到傍晚他们扎营,陈意却说道:“背后有人跟着,是李易。” 乔宝莹头都没有抬,说道:“不要管他,随他跟着,他若想报官,我就同苏辰说说,他真的要一意孤行,眼下我们也没有能力帮他。” 该说的话她也说了。 就这样一前一后,他们费了几日的功夫回到了城郊的酱坊。 进酱坊的时候,乔宝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李易坐在一棵高大的椿树上,此时一双凤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乔宝莹本想转身就回酱坊,但看到这一双带着戾气的眼,乔宝莹还是犹豫了一下,于是向他招了招手。 李易没动,见乔宝莹转身要走,他飞身而下,很快就来到了乔宝莹的身边。 “把你身上的衣裳换了,若想在酱坊里躲仇家,就收起你的戾气,别再张扬。” 乔宝莹虽然帮忙,但也不想惹麻烦。 李易却是冷哼一声,“我堂堂王……李家大公子,是绝不会给你做酱坊工人的,你死了这条心。”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说道:“行了,你不做事就不做,酱坊里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但别给我耍少爷脾气,这儿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经不起你的折腾,还有做为报答,你给我暗中守着这几道山泉,别被人下毒了。” 乔宝莹算是用人有道,临时起意,李易既然要呆在这儿,倒不如把他安排到山里头去,免得与这些老实巴接的庄户打了交道,把人给吓着了,再说就算他穿了庄户的衣裳,也与庄户格格不入,留在这儿只会更加显眼。 李易听后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山头,于是应承了。 “酱坊里的庄户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这酱坊底下立了李家的牌子,倒与你是本家,我也不过是帮着代管这酱坊而已。” “不过李家是皇商,家大业大,一般人不敢招惹,你放心就是。” 李易听后却是嗤笑一声,“这酱坊恐怕就是你的吧,你一心只想嫁给苏知县,所以不敢行商,对是不对?” 倒是一语道破,只是她怎么就一心只想嫁给苏辰了,也不对,她的确是想嫁给苏辰,做梦都想啊,但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成了她痴心妄想似的,于是打量了李易一眼。 此人长得倒是高大,不过瞧着这年纪恐怕最多不过二十岁,放前世都是她弟弟了,再加上这一世的几年,简直就是小弟弟。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笑,你好生呆着,别把祸事引到酱坊里来了,这些庄户人家都是可怜之人。” 乔宝莹说完转身便走了,陈意上前请人,既然此人要留下,就给他安排个住宿,没想李易还记恨着先前陈意把他按在泥地里的事,此时脸上似乎还带着脏脏的泥土味儿,他瞪了陈意一眼,飞身而起,跳树上去了,转眼就没了踪影。 陈意站在门口郁闷的朝山里头看了一眼,心想着乔姑娘就是心软,这人可不比这些庄户,谁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乔宝莹进了院子,喜姑便迎了上来,喜姑见陈意跟着进来了,便把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藏,乔宝莹见状,面颊一红叫陈意先退下。 屋里只有两人了,喜姑便把书从身后拿出来,交到乔宝莹的手中,连喜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没有见过的,当年夫人不也交待过她找这些。 乔宝莹终于找到了这时代的春宫图,一找还找来了两本,她甫一翻开,就看到上面的画居然还是毛笔所绘,简单几笔,入木三分,看得人脸红心跳,连着她这个现代人都要把持不住,想不到这古代的人开放起来也会很疯狂。 上面居然还写着各种姿式的名头,乔宝莹匆匆看了两眼,刚要再往后翻,喜姑就咳嗽了一声。 尼玛一时入神,把喜姑给忘记了,还有人在身边,自己就看这种书入迷,岂不是很不好意思了。 乔宝莹正要说话,忽然屋里出现一把男声,还带着冷笑,“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女子,居然敢收集这种东西。” 乔宝莹和喜姑一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循着声音往头顶看去,只见屋顶开了个天窗,有一张俊脸此时正看着两人。 喜姑一看到有张人脸,叫了一声:“夭寿啦。”然后喜姑被吓晕了过去。 正文 第179章祸害遗千年 乔宝莹忙把喜姑扶到交椅中坐下,再抬头,屋顶开的天窗可以看到蓝天,那张脸却是不见。 玛的,智障的李易,居然偷偷上了屋顶。 乔宝莹转身要出门,又想起放在桌上的春宫图,于是拿起春宫图折回内室藏到箱底,再转身出来找陈意。 没想陈意已经跟李易打上了,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乔宝莹见状,马上把护院喊进来,把李易给围住。 “把他给捉起来,看我不折腾死他。” 李易伤势根本没有好全,岂是陈意的对手,很快便被他们制伏,俊脸压在泥土里,乔宝莹上前蹲身,对上那双凤眸,此时里头尽是戾气,一副要至人于死地的戾气。 乔宝莹二话不说,朝着李易的伤口就用手按下,只听到李易杀猪一般的嚎叫,乔宝莹松了手,李易有种去掉半条命的感觉。 “把他给我捆起来,饿他两日。” “你敢。”李易连忙开口。 陈意和几个护卫却扬起唇,乔姑娘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连大人都听她的,乔姑娘有什么不敢的。 乔宝莹却是回头一笑,看着李易,“试试看吧。” 看这李易肯定是哪个富户家里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敢得罪她,要是她遇到这样境地的话,早就恨不得笼络她了才对。 凭着自己一股冲劲,没有半点谋略,跟苏辰差远了。 乔宝莹回身进屋,才看到喜姑还晕在那儿,唉呀刚才气得把这事给忘记了。 于是乔宝莹叫上人把喜姑扶床上躺着,等了好半晌,喜姑醒了,抓着乔宝莹的手便问:“刚才屋顶上的人脸——” “是张人脸,那人被我抓住了。” 喜姑倒吸了口气,“这都什么人,没把人给吓死。” 乔宝莹有些无奈,这人瞧着就不该救,救了个狼心狗肺的。 “九儿,大人说如果九儿来了酱坊,就千万别回城里去,眼下贾家与张家正与他势同水火,他身边有毕浩跟着,又呆在衙门里头还没有什么,就是怕他们的人抓住你来威胁他。” 乔宝莹一听,觉得事态严重,于是担忧的问道:“那苏辰没事儿吧?” “大人倒是没事,反正梅县总得有个知县不是,不是苏大人,便是别人,这些人不敢伤害朝廷命官,但九儿现在算不得朝廷命官的女眷,更不能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贾家和张家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乔宝莹心里难受,不过是苏辰向贾张两家‘化了点缘’,逼他们把粮食和药材拿出来救济了百姓。 “他们造反倒未必,但大人眼下正在查王家的案子,老奴上次在宅门那边听到大人跟韩明五说起上头的回复,命大人一个月内查出真凶。” “一个月内,怎么查得出来?如今县衙里要人手没有,苏辰又是个文臣,又不会功夫。” 乔宝莹很想说这梅县乱得很,全是江湖人出没都指不定,这不院子里还有一桩命案,还没有上报了呢。 合着王家案子一报上去,结果上头不帮忙,还直接回个话要求苏辰一个月内破案,哪有这样的上司,乔宝莹心疼苏辰,想不到做了知县,压力会这么大的。 看来院子里李家这事她先不要告诉苏辰去,先把这个李易给稳住了,等王家的案子了结了,再把李易送到苏辰面前去。 喜姑又道:“上头调来了人手,决定在梅县置一个巡检司,吏部选了位命官过来做巡检,身边跟着一个副巡检,弓兵有二十来人,昨日才到的梅县。巡检司的衙门还没有建好,工部已经派了人过来监造,不日便能成吧。” 喜姑一直跟在师娘身边,以前又长期呆在京城,对这些官场上的事也有所耳闻,比乔宝莹熟悉多了,这会儿听喜姑所说,乔宝莹又有些欢喜,至少要置个巡检司,将来城门进出清查,以后王家棘手的案件,他们都会帮把手。 至于有个搞冶安的部门,如此苏辰也有精力应付那些商贾富绅。 “喜姑,你们来酱坊也是苏辰的安排。” 喜姑点头,“后宅里的人全部都送到酱坊这边来了,如今只有大人和师爷一家在衙门。” 听到这儿乔宝莹就越发的想苏辰,他一个人的,会不会睡不好吃不香,每日周旋在这些富绅之间,还得担心她们的安危。 乔宝莹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在酱坊这边呆着吧,这一次我带着陈意和几位管事的走了不少地方,发现不少好泉,这些泉水的味道比在十里坡的还要好,这里山清水秀的,若是能止乱,还当真是一个好地方,还有向处尤其适合种茶园,将来我瞧着这梅县一定能富饶起来。” 喜姑一听,喜上眉梢。 “再等些时日,等王家的案子结了,我就大力发展酱坊,种茶园,带上梅县的百姓一起发财致富。” 乔宝莹很大的信心,这是苏辰有生之年第一次上任做官的地方,意义尤其不同,她得帮着他好好把这个县城管好,不因为政迹,也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一份责任。 喜姑很欣慰,在城里县衙,知县大人很是分寸,也有不少筹谋,到了这城郊,九儿又有自己的远见,还有什么不放心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老夫人也该放心了,先生教出来这样出色的学生,必会光耀门楣。 乔宝莹自是不知道喜姑的想法,见她又有些疲惫,便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她出了内室,来到外头,就看到陈意站在那儿一脸的郁闷。 “出了什么事?” “李易跑了。” “他跑了?不是被绑了起来了么?” 这才是陈意最郁闷的地方,“这家伙会解绳,我打的死结,没想到他乘乱跑了,绳子倒是还在。” 乔宝莹有些头痛,这个李易甚是奇怪,叫他跟着自己却不跟,待她走了,他又偷偷的跟来,到了这儿又这样的恶作剧,不过倒也有几分保命的本事,只是不知这一跑,跑到哪儿去了。 “他朝哪边跑了?” 陈意指了指山头。 乔宝莹往山头看去,这儿先前她说叫他负责守着的,怎么偏生就跑这山头去了?他这是要帮她守山么? 乔宝莹叹了口气,“算了,别管那家伙了,咱们把酱坊的事安排一下,过几日我带师傅去下一个地点建酱坊,我可能会在那边呆上好几日了。” “是。” “咱们酱坊的安全也得管好了,这周围几处,尤其是水源的地方,得派人暗中看着,时候注意有没有奇怪的人上山。” “是。” 陈意向来做事稳重,苏辰把他交给自己也是一大助力,也不知道苏辰在县衙里需不需要用到人手的。 乔宝莹又召集了管事的,把自己想去下一道好泉之地建酱坊的事说了,便从中挑了一位管事,把邬泽给挑了去。 同时她与这三位管事又细细的说了这山泉的事,以及每次出酱的时候都得买些小狗来试吃,谨慎为上。 待一切妥当,乔宝莹便开始着手挑人去往下一处酱坊的事。 转眼过去两日,这日大清早的,陈意便来禀报,说这两夜里头,大厨房里的吃食莫名的少了,还有上次按着乔宝莹的意思炸的麻花还没有送上来就不见了,可是里里外外却没有找到偷吃贼,陈意觉得有可能是李易。 所以李易并没有走远,而是不敢出现了而已。 乔宝莹有些头痛,但心里也没有这么担忧了,这人有仇家,不呆在这酱坊里出去便是自寻死路。 “算了,随他吧,反正不过一点吃食。” 陈意听后便也没有再追究。 过了四日,乔宝莹把要带走的人手选了出来,打算要走了,这一次她想去那几处能种茶园的地方,那儿偏僻的很,且有水路,但那儿不但山泉好,将来还能种出好的茶园来,她得一鼓作气。 夜里头,乔宝莹睡得正香的时候,屋里砰的一声,似乎从屋顶掉了什么东西下来,她从睡梦中惊醒,点灯起身。 正好住在隔壁屋里的喜姑听到声音点了灯就过来了。 乔宝莹下床正要细看,就看到床边地上爬着一人,脸朝下,看不到真容,但看到那一身黑衣,吓得不轻。 喜姑和陈意听到乔宝莹的惊吓声,很快就闯入内室。 内室灯火通明,终于看到地上爬着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的,身下却是一滩血。 陈意上前把扶起,一看,居然是李易。 喜姑拍了拍胸脯,每次被吓都是这张脸,喜姑对他可没有好印象。 乔宝莹连忙叫陈意把人扶下去,又叫大夫过来给他包扎。 伤口在胸部,好在没有正中心窝,不然无回天之力。 只是为什么李易会受如此重伤,难道酱坊里闯了贼,他原本守在山头的。 陈意当即带着人手上了山头,四处查看,到天亮的时候回来,并没有找到刺客,那么李易这是离开了酱坊做了什么事了吗? 原本乔宝莹带着人就要走了的,这会儿李易出了这样的事,乔宝莹一时间又走不了,只好又留下来,等李易醒来好问清前因后果。 陈意几人越发加强了酱坊的戒备。 等了两日,李易终于醒了,那一张俊容上面色青白,很是虚弱,看到陈意,就闭着眼睛不说话。 陈意去找乔宝莹,乔宝莹叫下人端来了一碗小米粥,来到床边,李易便掀眸看了她一眼,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世上还有这狼心狗肺的崽子,居然救了他一命,他还自命不凡了。 若不是要问清是什么个事儿,乔宝莹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她上前问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乔宝莹一出口,那狼崽子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叫他们都出去,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乔宝莹郁闷的看了陈意几人一眼,陈意却是不走,谁知道呆会不会伤害到乔姑娘呢? 乔宝莹没法,只好叫陈意几人先退下,待屋里只有两人了,李易才睁开眼睛,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粥,说道:“我饿了。” 乔宝莹往那碗粥看了一眼,问他:“你还能自己喝不?” “我动不了。” 瞧着这意思是要她喂? “我叫陈意过来喂你。” 乔宝莹作势要起,李易立即闭上眼睛,“那我不吃了。” 这人还瞪鼻子上脸了,自己受了伤,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还跟她堵气似的,这世上也没谁了。 乔宝莹忍了忍,端起桌上的碗,拿着勺子吹了吹,正要上前喂,就看到李易那得逞的笑容。 李易的一双凤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一会儿,乔宝莹又觉得他虽是幼稚,却也令人哭笑不得。 瞧着他年纪也不大。 乔宝莹一勺一勺的喂他,他安份了。 喝完小米粥,乔宝莹问道:“那现在你该说了吗?你这伤到底是在我这山头伤的,还是你这几日去了哪儿?” 李易抿了抿嘴,回味了一下,忽然又道:“还没有吃饱。” 乔宝莹倒吸了口气,强忍着即将要爆发的怒气,起了身,叫下人又送来一碗小米粥。 “喂给我喝。” 乔宝莹拿起碗,这一次吹也不吹了,直接一勺一勺的喂,床上的一边吸着气一边吃着,眉头皱起,一脸苦色,“很烫。” 管你烫不烫的,一勺一勺的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终于又吃完一碗,为了保险起见,乔宝莹问道:“你还要不要吃?” “饱了。” “那好,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快说。” “我去报仇了。” 乔宝莹抚额,想不到这狼崽子居然去报仇了,一个人,单枪匹马的。 “所以你差一点也断送了性命。” 乔宝莹看着他身上的伤。 李易却面色一黯,说道:“只伤了他,却没有弄死他,不值当。” “知道不值当,你还去,这事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会管的,只是这会儿非常时期,没有把你带回县衙,我先前怎么劝你的,你的伤本来就没有好,你就先在这儿躲一躲,等伤好了,再帮你报仇,你却是不听。” “你现在只不过受了重伤,要是手一偏,刺中你的心窝,岂不是你就没命了,仇也别想报了。” 乔宝莹这么说着,李易的双眸却一瞬不瞬的看着乔宝莹不动了。 乔宝莹见他这么呆呆的看着,疑惑的问道:“看什么?”说完自己往脸上抹了一把,脸上没有长花。 “我若不出手,他们也迟早会追杀上来的,我躲在山里的时候,到处都是刺客,我四处逃窜,受了重伤,若不是你们救了我,恐怕已经落到他们手中了,这一次我要先发制人,只有先把仇人给杀了,我的处境才不会这么危险。” “你仇人到底是谁?” 李易却又闭了口,他不说话了,不管乔宝莹怎么问他都不说话,没把乔宝莹给气死。 乔宝莹交代他好好养伤,她出了屋,看到门外的陈意,刚才两人在里头的谈话,陈意肯定也是听到了的,眼下他们手中人手也不够,有心想去查一查也没有办法。 陈意跟着乔宝莹出了院门,在门口,陈意小声说道:“乔姑娘,那现在该怎么办?瞧着这模样,此人不能留,身后有不少仇人,指不定过两日杀到这儿,岂不是把这里的百姓给祸害了。” 乔宝莹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先前这家伙不说,她还没有深想,这一会他说在那山里头都是被刺客给追杀的,如此看来,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门来,她得想得万全之策。 “明日就走,带上李易。找人抬着他,咱们到了那处偏僻,那儿人手虽少,地却是宽,咱们先在那周围设下陷阱,这样不会连累了这里的人。” “可是把李易带在身边,只会连累了乔姑娘。” 这样他们一行人就不安全了,可是呆在这儿也不安全,她也不可能看到李易明明有危险而不相救,不然一开始就不要救好了,她做不到这样冷血,她也答应以后会给他申冤的,这人只能救到底了。 于是他们密谋了一下,第二日天未亮,便叫人把李易抬上单架,一行人就离开了酱坊,往下一道山泉走去。 那儿早已经做了标记,有一处山头,四面环着水,这一次他们带上了足够的粮食,还有几艘小船。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便就地扎营,陈意带着人就在周围设下陷阱,开始全力戒备。 这儿很偏僻,只要没有暴露行迹,按理不会找到这儿,毕竟这里山头多,而且当时李易受了重伤,说追杀自己的人也被自己弄死了不少,那边人手似乎也不够了。 如此说来那些人再回去招兵买马,再组织一队人入山追杀的话,恐怕不会这么快的,这中间倒有几日给李易养伤,待他伤养好,他也是一个会功夫的,能四处探探,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随行没有女眷,只有乔宝莹一人,她本来身边不喜欢有下人伺候,所以这次李易多是得她照顾。 这小人倒是指定了要她来照顾,但大部分是不如他意的。 李易一边养伤,这边带来邬泽几人却开始在这边就地取材建起了院子,这山里头树木多,建木房子倒也快。 正文 第180章小别胜新婚 还有这一口泉,乔宝莹很喜欢,院子未建好,乔宝莹却先开了瓷窑,把陶缸给制作了出来,接着把原料用船拉过来,开始准备酿酱了。 一切都有条有理的进行着。 李易的伤终于好了,这家伙伤一好,人就不见了,乔宝莹有些郁闷,陈意却担心这人再次出去闯祸。 于是乔宝莹乘着李易半夜回来偷吃的时候,把他抓了个正着,叫人把他绑了,知道那绳子对他没有用,但她还是得警告他一声,把这儿的规矩给说了,同时她还坚信着将来会给他沉冤得雪的,叫他安心,并与他约法三章,不可以一个人私自去寻仇。 若是不走官衙,私自寻仇,以后乔宝莹便不会再认他了,也不理他,更不会再帮他立案,将来要是受了伤,她只当是陌生人。 乔宝莹这一次说得很是严肃,李易看着她,见她不像在说谎,动容了,于是这家伙留了下来,倒不会半夜跑回来偷吃东西,而是白日里到了饭点便出现,其余时间虽找不到身影,但陈意却还是能看到他的行踪的。 乔宝莹带着人手在山里头砍树,她来到树下乘凉,树顶上传来一把声音,“喂,要不要上来看看,上面很凉快。” 乔宝莹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也没有理会,谁知这家伙飞身而下,便抓起乔宝莹的衣襟,转眼她就落到了树杈上。 没把乔宝莹给吓死,她死命的抱住树杆,看着几丈高的大树,只觉得头晕眼花,哪还有乘凉的心情,直接冒出一身的冷汗出来。 “别怕,有我呢,我在你身后。” 乔宝莹此时也感觉到身后滚热的胸膛,于是好言好语的说道:“把我放下去吧,我恐高。” “恐高,多缎练一下就好了。” 瞧着他这意思一时半会是不会把她弄下树了。 乔宝莹抱着树杆子坐下,尽量的不去看树下头,而是平视出去,却看到不少树林的顶端,这会儿看到一群鸟正在叽叽喳喳的巩窝,再往前看去,倒是看到了白云。 这儿地势又高,还呆在高树上,看下去的森林里冒出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的,景色却也是不错,清风拂面,要是能忘记这高度,却也是挺惬意的。 但她还是恐高啊。 她回过头,“把我放下去吧,我不热了,真的。” 李易却是没理,在她身边坐下,也扶着那树杆,见她抱得紧,却摇了两摇,没把乔宝莹吓死。 智障啊,多大的年纪了,还玩这个。 乔宝莹忍了忍,问道:“你多大了?” 李易却反问道:“你多大了?” 乔宝莹强忍着回答道:“我今年十八岁。” 李易一听,双眸一亮,说道:“我今年十九,虚岁已及弱冠。” 难怪这么小,但苏辰这么小的时候已经能独自担当了,他却还是这么幼稚。 “你已经十九了,你家里人被杀了,你为何成日还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你就没有半点伤心的吗?你还有这功夫来调遣我,你不是该好好想想怎么保护住自己,怎么去计划着未来么?” 乔宝莹的话甫一出口,李易却收起了笑容,面色阴冷。 看来话重了些,乔宝莹忍不住软了语气,说道:“你也该有担当了,你家人的仇是报,但得走正规的渠道,而不是私自去报复回来,这样的话你与那些恶贼有什么分别,而且你单枪匹马的,岂不是去送了死。” 李易抿紧了嘴。 乔宝莹本来还要再多说两句的,见他这难过的模样,于是住了口,算了,也是个大人了,点到为止,他该懂了吧。 李易忽然从树杆上起身,接着一跳就上了更高的一截树杆,他躺倒在上面,幽幽开口,“这所有人当中,我只爱父亲,父亲对我最好,从小到大把所有好的都给我,至于其他人,他们都不是好人,死了便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父亲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还是被人杀了,而这些恶人却逍遥法外,我难咽这口气。” 乔宝莹见他又要窜死胡同了,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何不喜欢你的母亲?” 不喜欢自己母亲的孩子很奇怪,除非这个母亲对他做了什么。 然而李易却是苦笑一声,说道:“我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养大我的是父亲,虽然父亲续了弦,可是后母却对我百般刁难,不仅后母如此,我的那些表亲,还有后母娘家的人,除了我父亲爱护着我,他们都是来占我王……李家的便宜的,他们恨不能把李家的财产全部给弄到自己的手。” 原来这大家族也是这么复杂的,看来他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难怪会有今日这随性随心的性子。 “我从小失去母亲,所有人都欺负我,父亲总是要出门做生意,这些人便乘着父亲出去的时候偷偷虐待我,后来父亲回来见我骨瘦如柴,便请了师父教我功夫,于是我学了一身本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说起这些,李易的脸上带着笑意,接着又停住了,面色一黯,说道:“我要为父亲报仇,手刃仇人。” 又回到这报仇的事上来了。 乔宝莹于是安慰了他一下,再次压下他要报仇的冲动。 “那你这么捉弄我又是为何?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应该好好报答我么?” 瞧着虽是个富家公子,却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他一双凤眸看向乔宝莹,眸里闪着亮光,看了好一会,才移开眼睛,面颊却有些红了,乔宝莹却是伏在树杆上,自然没有看到他的变化。 “你很温柔。” 李易开口。 乔宝莹却是扑哧一笑,她温柔,她只对苏辰温柔,对这毛孩子,她可不曾温柔,不知道他怎么感觉到自己温柔的。 “你很善良,你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救过我,却不言报,你还帮着我护着我,生怕我病了饿了,一点也不嫌弃我的脾气。” 乔宝莹一听,怎么感觉这话里头的味道有些变了,这意思要么把她当成了保姆,要么把她当成了妈妈,这是严重缺爱呢?她明明如此凶狠,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至于救了他不言报,那是因为她马上就是知县夫人了,她得站在苏辰一样的高度,不应该处处计较。 要是换在以前,多少也得从李家捞点银两出来,毕竟救了他,他们李家虽是没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但现在她不了,她可是梅县父母官的夫人,至于护着着他什么的,她当真没有。 乔宝莹正要反驳,就见李易又说道:“我出生以来,身边所有的妇人都只想我去死,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李家的财产,她们不是往我院子里塞女人,就想着我按着他们的要求娶亲生子,然后受他们控制。” “好在我父亲从来不逼着我成亲,甚至都把她们一口回绝了,我长大后在府中横行,没有谁打得过我,也没有人敢说我。” “李家有了钱后,我父亲也不用出门了,他们更加不敢得罪我,可是我并不快乐,我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连个真心爱护我的人都没有,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你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你却照顾我,护着我,跟我父亲一样,所以以后我会报答你的,你且等着。” “待我报了家仇,我便把我李家的财富全部给你,娶你做媳妇。” 乔宝莹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吓得不轻,比坐在这几丈高的大树上还要吓人。 她向上头的李易挥了挥手,“喂,看看底下的我。” 上头的李易听到声音往底下看来,对上乔宝莹的眼睛,乔宝莹说道:“我已经是苏知县大人的媳妇了,你呢以后把我当姐姐看待,我照顾你纯粹是看你伤重,再加上我身边没有丫鬟,所以什么都亲力亲为的缘故,你别误会了。” “再说今个儿不是你,我也会照顾别人的,你可明白。” 李易没有说话,面色却黑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坐了好一会儿,乔宝莹才试探的开了口:“能放我下去么?” “不行。” “为何?” “你刚才违着良心说话,明明对我有好感,却要说这种话来伤我,我不会信的,你明明那么护着我,还救我。” 乔宝莹有些无语,扶在树杆上,朝着底下看,看陈意有没有来,要是他来了把她带下去就好了。 可是陈意一直没有来,底下的工人眼看着天就要暗下来了,都准备打道回府,这下乔宝莹真的慌了。 “李易,我命令你现在把我弄下去,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被乔宝莹忽然这么严肃的话一激,李易坐起身来,有些犹豫。 “快点,不然以后你别呆在这儿了,我也不准你呆在这儿了。” 李易动容,跳到乔宝莹的树杆上,那树杆哪能经他折腾的,才站稳,树杆就断了,乔宝莹屁股下一空,直接往下掉落。 李易面上一惊,飞身而下,揽住乔宝莹的腰,半抱着她落了地。 没有摔死是命大,乔宝莹紧紧地抓住他的襟口,直到脚沾了地,她还有些搞不清情况,胸口扑通扑通的,快要被吓死。 李易没有放手,这么靠近她看着她,闻到她身上淡淡地清香,心里莫名的觉得心安。 乔宝莹缓过神来,松开他的衣襟,拍打他的手臂,“松开,松开,男女授受不清。” 李易面颊一红,把手松开。 乔宝莹靠着树站稳了,再看到李易,真的捏死他的心情都有了,指着他说道:“你,以后再也不要不经我同意就把我掳到树上去,否则你就给老娘滚蛋。” 乔宝莹说完,李易那家伙却是笑了,“知道了。”然后飞身而走,跑了。 乔宝莹抚额,救了个什么祸害。 那边伐木的工人,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再看到东家那崩溃的神情,纷纷侧目,乔宝莹见状忙摆了摆手,“成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一行人回到了营地。 陈意见她回来,上前禀报道:“大人来信了,明个儿就叫咱们回城里去,城里现在安全了。” 明天就回去?那李易这家伙要怎么安排呢? 晚上到了饭点,乔宝莹在人群里找李易,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里头就郁闷,找人的时候就找不着,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第二日天亮,乔宝莹吃早饭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李易,问过陈意,昨个夜里李易也没有回来偷吃,一夜未归。 乔宝莹决定不理会他了,本来还想找到他交待几声的,这会儿也没有这必要,她得赶回城里见苏辰去,好些日子不见,不知苏辰有没有想她。 想起苏辰,乔宝莹恨不能装双翅膀飞回去,她真的很想念苏辰。 坐在船头,乔宝莹看着那流水发呆,这都入夏了,苏辰不知道把那两家打点的怎么样,既然要她回去,看来城里是安全了。 正在乔宝莹想得出神,迎头就气势汹汹的飞来一人。 那人跳到船上时,船晃了几晃,差一点没把乔宝莹打翻掉水里去。 看到始作俑者,乔宝莹又有些头痛,“你这一日一夜的上哪儿去了?都找不到你。” “你找过我?” 李易面色一缓,看着她问。 “对,找过你,正要找你,交待你一下,我这就回城里去了,回去后我会抽机会把你家的事告诉苏辰,到时会有人给你家申冤的,你在这儿好好的呆着,帮我管着山头,别被人在泉水里下了毒,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可得安份了,别到处乱跑,这周围指不定还有追杀你的人。” 李易听到这话却是面色一黯,问道:“你几时回来?” 几时回来?这里又不是非要她不可,有陈意和邬泽在,她完全可不用回来,可是看着眼前那双期盼的眼,她有些不敢把话说满,便说道:“暂时还没有定,会回来的,到时通知你就是。” “你能给个时日么?” 李易又追问。 乔宝莹觉得自己似乎被个孩子给缠住的错觉,于是解释道:“其实这儿可以不需要我,我不回来也是可以的,只是你家的冤情我一定会告诉苏辰帮你申冤,到时还得回来把你带回县城里去,知道不。” 李易却坐在船头不动了,面色暗沉,一脸不快。 “行了,你回去吧,我已经交待了陈意,他会善待你的,你也别再捉弄人了。” 李易却忽然从胸口拿出两本书在乔宝莹面前晃了晃,乔宝莹一看那熟悉的封面,就气红了眼。 “这两本春……这两本书怎么会在你手上?” “偷的,你以后会回来拿这东西吧,你想要就回来拿。”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乖,把东西给我。”她伸出手来。 李易却把书收了回去,“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些书害不害臊。” 乔宝莹面颊一红,本来很坦荡的,她连这个更过火的真人肉博都看过,怎么会这么害臊,可是偏生被他这么一说,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叹了口气,收回手,这船上头还有护卫,这事儿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于是作罢。 “行了,放你那儿,改日再来取。” 李易似乎满意了,站在起来,来到乔宝莹身边。 乔宝莹倒退了几步,“行了,你先回去,这外头不安全,别总是露面,有什么事可以叫陈意给我去封信。” “我以后亲自给你写信。” 李易说完便飞身而走,跑远了。 亲自给她写就亲自写吧,反正也只是随意这么一说,没有陈意,他送得过来。 等等,没有陈意,信送来过来,那他打算怎么亲自写? 乔宝莹瞪大眼睛,看着那跑远的身影,但愿是她想多了,算了不管这家伙了。 船着了岸,到了城郊的酱坊,乔宝莹火急火了的去找喜姑,问上次那两本春宫图可还有复印本,喜姑却是她亲自请人画下的,只有那孤本,没有了,再要还得回去请人画,这么一来,又得一两个月的样子。 乔宝莹郁闷,她原本可以马上入城的,硬是绕了道来了酱坊见喜姑,便是奔着那春宫图来的,那她要怎么跟苏辰说这事呢? 乔宝莹只好坐着马车回城里去了。 到了县衙门口,便有齐氏正在等着,恐怕是听到她要来了,才在这儿等着的,她跟着乔宝莹一起入了宅门,进了后院,此时院子里的花都开得正香。 齐氏说道:“大人吩咐,咱们回院子里便别出来,昨个儿你姐夫的粮铺开张,被贼人打砸了,这会儿大人正在审犯人,呆会再回来。”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问道:“新铺子被人打砸了?光天化日之下,谁给的胆子?” 乔宝莹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城里安全了,没想到还出现这样的事来。 齐氏点头,“粮铺昨日开张有三间,三间皆是被砸,你姐夫正要反击被大人按下,待审了犯人,得了真相再说。” 到了傍晚,苏辰匆匆回到后院,一入院中便问下人,问夫人可曾回来,那下人满脸笑容说夫人回来了,苏辰的脚步便更快了。 正文 第181章参加宴席 一进正屋的门,就看到乔宝莹正与齐氏在一起说着话儿,齐氏看到苏辰,立即起身便出去了。 屋里只有夫妻两人,乔宝莹二话不说就扑苏辰怀里,抱紧他精瘦的腰身,仰着头说道:“很想你,非常非常的想你。” 苏辰有力的双臂把她裹紧在胸口,两人半搂半抱的来到长榻上坐下。 “你都去了哪些地方,怎么都晒黑了,这一次你出门去了乡下,我很是担忧,好在你身边有陈意。” 乔宝莹开心,原来苏辰也这么担心着她,“我去了不少地方,虽然没有把梅县全部转完,但不少山里头都去了,我还看到了春耕的百姓,他们都翻了地,大家伙似乎都有安定下来了。” “那就好,你们这一路上的事陈意也跟我说了,只是我还是很担心你们,梅县山多,山里头除了野兽还有不少江湖人出没,就怕你们遇上了。” “有陈意在不会的,我倒是不放心你在城里头,贾家和张家怎么样了?姐夫的粮铺一开张就被人打砸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问起这个,苏辰却是面色一收,严肃的说道:“刚才审了出来,打砸粮铺的正是贾家和张家两人使的,才审出结果,贾府便过来送上帖子,明个儿去贾府参加晚宴。” “前不久贾潇受了重伤,在府中将养了多日,没想到伤才好,便来砸粮铺了,此人看来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敢光天化日的对付我。” “不过眼下自从贾潇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后,倒是不敢暗着来对付我,瞧着这城里安全了,我便把你接回来,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一些。” 就算城里有危险,乔宝莹也只想呆在苏辰身边,这一次回来,她可不想离开了。 两人在一起说了好半晌的话,直到齐氏叫两人出来吃饭才停歇。 晚饭过后,天黑了,乔宝莹靠近苏辰,悄声说道:“夜里咱们睡一块儿。” 苏辰红了脸,却摇了摇头,“再过半年,咱们便成亲。“ 这样算下来他们守孝期也到了,乔宝莹是现代人,其实没有这么多顾及,只是苏辰是读书人,该守的礼节不能少,却是苦了两人。 乔宝莹苦哈哈的脸看着苏辰,心想着要怎么把苏辰拐上床去呢? 成不成婚都是虚礼,反正她都是他养大的童养媳了,也是大家伙公认的准媳妇,那还计较这么多,可以先同居啦。 可惜苏辰向来守礼,不但守孝礼,还守夫妻之礼,虽然已经改正了不少,可是乔宝莹还是觉得难过,看得到吃不到心痒难耐。 夜里苏辰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乔宝莹便拉拄了他的手,向他索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这一次却是有预谋的。 两人唇瓣相触,乔宝莹的手便不安份了。 这儿还在外室,有可能会有人闯进来,或者有护卫进来急报,可是乔宝莹却是不管不顾,攀着苏辰的肩,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慢慢地起了变化,心里一喜,再接再励。 这一日夜里她到底是把苏辰给拐到床上去了,不过苏辰却是和衣躺下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止住了。 乔宝莹郁闷,天未亮的时候,苏辰打算离开,怕齐氏看到了,被人知道两人睡到了一块儿,乔宝莹却是拉住他不准他走,悄声在他耳边说道:“上次咱们都已经做了,不是已经破了例。” 苏辰听后面颊红了,想起上次就羞臊的很。 “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可惜没有把那春宫图带回来了。 然而就因为乔宝莹现在的这一句话,到后来好些日子乔宝莹都吃了这话里头的苦头。 果然苏辰被她挑逗的动了情,之后在她腿根处泄的火,可没有把乔宝莹给气死,自作虐不可活,干嘛把他留下。 每到动情之时,他扣住她的双手,不准她的手乱动,时候苏辰还是挺霸道的,可是……她没有手怎么教他。 完事了,苏辰一脸的饕足,乔宝莹幽幽的盯着他,天亮了。 苏辰要起身,乔宝莹却是把头捂在被窝里不出声。 苏辰从她身后抱住她,试探的问道:“可是辛苦了。” 辛苦你个大头鬼,为什么要扣住她的手。 “我们以后还是应该节制,再等等,半年后梅县的事也收拾妥当,咱们再成亲了,到那时你再怀上孩子才能明正言顺,这会儿万不能怀上孩子。” 乔宝莹听了一只觉得胸口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他都没有进去,怎么会怀孕,她还是处女。 苏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难受,还把手伸进被窝里探向她的腿根处,乔宝莹倒吸了口气,那儿早已经被他磨红了,恐怕已经磨破皮了。 见她这么痛苦,苏辰皱紧了眉,心疼的说道:“咱们以后还是别睡一起来,这样伤身体。” 乔宝莹闭紧了眼睛。 乔宝莹想恐怕连李易那个小毛孩都知道这种事了,为何苏辰却不懂。 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到大,看着苏辰从变声期的鸭公嗓,到现在低沉醇富有磁性的嗓子,守着他长大的,还当真两人都没有长辈教导过,更不用说接触这些春宫图之类的。 若不是乔宝莹是穿越的,恐怕连她这个人也不会懂这些,两人身边皆没有大人指点,怎么做? “苏辰,下次你能不能不要扣住我的手。” 乔宝莹在被窝下痛心疾首。 苏辰听后,红着脸解释道:“你的手不安份,总是伸下去,我怕受不住。” 乔宝莹感觉自己是个女色魔,于是狠下心来,决定以后不再主动勾引苏辰,这个榆木脑袋,等她以后把春宫图拿到手,叫他脸红心跳后悔去,地方都找错了,还这么满足,唉。 免得苏辰总是愧对礼法,毕竟寒窗十年读的圣贤书,思想上岂能说改就改,更加不会同意乔宝莹同居的想法。 两人在床上腻了一会儿皆不想起来,反正天都这么晚了,不管什么时候从这门里出去,都有可能被人看到,倒不如两人贪恋一会儿。 乔宝莹靠着苏辰的胸膛,问道:“咱们抓了贾张两府的人,为何不直接派差兵去抓?” 苏辰抚着她的乌发,说道:“不着急,不过是几个打手,若是两家找个人出来顶罪,就便宜了两家了,这次我同姐夫商量了,贾府既然在这节骨眼上举宴,必是为着此事来的,倒不出做个顺水人情,借机让他们承认李家的商队进驻梅县。” 乔宝莹听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妙用,立即点头,“这点子好,若是能借机让李家来梅县做生意,咱们也是一大助力了。” “今夜晚宴,我带你一同去,你帮我一个忙。” 苏辰在乔宝莹耳边低语,乔宝莹听后双眸一亮,忍不住笑着点头,“成,都听你的。”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起来,两人梳洗好后,乔宝莹先出门打探,见左右都无人,才敢叫苏辰出来,一直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真不是个事儿,虽然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可是苏辰那榆木脑袋过不了心里头那一关。 乔宝莹也没有办法,其实她很想告诉苏辰,先同居不怀孕,反正她有法子弄到避子汤,再说她如今也才十八岁,真要生孩子也太早了些,对自己身体也不好,不然两人先过过二人世界,到了二十几岁再生孩子。 然而她不敢这么说,苏辰铁定是不会答应的,明正言顺娶了她后,就不可能让她喝避子汤,必定会生下第一个孩子。 这也是乔宝莹一直没有强求的地方,不然依着她的手段,苏辰岂能招架得去,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有,先想想这梅县的政事。 乔宝莹这一日哪儿也没有去,苏辰要她准备礼品,她想了半日,最后把从零陵郡里带来的上等茶叶拿了两缸出来,接着又把齐氏绣的花样一起准备带上。 晌午过后,苏辰在前头派了下人过来传话,准备要出发了。 乔宝莹穿的是一件宝蓝色宝瓶花纹妆花褙子,下裙缕丝百蝶裙,比往常讲究多了,毕竟以知县夫人出席,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 从宅门出来,看到不远处站在树下等着的苏辰,穿着石青色杭绸直缀,头顶玉冠,身姿挺括,俊郎的面容,一双丹凤眼如画龙点晴一般镶在浓眉之下,看着乔宝莹的时候,她看到里头竟有惊艳。 “你今日很好看。” 乔宝莹垂首看了自己身上两眼,衣裳是请的县里裁缝量身订做的,果然比自己做的要合身多了。 再看苏辰,乔宝莹也忍不住说道:“你也很帅。” “帅?” 苏辰挑眉。 “好看,俊。” 乔宝莹补充,听得身后的齐氏忍不住掩嘴笑了。 而苏辰身后的毕师爷也是含笑未语,两人不好意思再说,相继上了马车,往贾府而去。 车上,毕成良说道:“女眷在后院,今个儿人多,你们两位可得小心。” 他看向自家媳妇,齐氏点头,“我会护住好九儿的。” 乔宝莹笑了笑,“我们见机行事。” 四人在贾府门前下车,便有管事的把乔宝莹和齐氏带去后院,才进去,恐是有人报了名头,里头各位富太太全部起了身,她们身边带着女儿,皆是齐齐朝门口看来。 看到乔宝莹,上前相迎。 她现在还不是正式的知县夫人,自然不用行礼,乔宝莹跟他们一样都是布衣,大家笑脸相迎。 贾老夫人给乔宝莹安排了左侧第一位的席位,没想到乔宝莹却没有往左侧走,反而来了右侧第一席位的张家这边,那张宗年的夫人伍氏见状,原本坐下的又起了身。 乔宝莹喊了一声张夫人,接着回身向齐氏交代道:“夫人,这是我自己种的茶收的茶叶,这是我绣的花样,送给夫人品品,初来乍到的,也不知夫人喜欢什么,下次咱们出来走走,两家隔得也不远。” 乔宝莹的热情使伍氏受宠若惊,要知道伍氏在贵圈里是出了名的不会讲话不太懂交际的人,所以总是受挫,再加上自家夫君喜欢在外养外室,为此她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过了,管不住自己的夫君,一时间成了贵圈里女眷中的笑柄。 然而今日知县夫人却忽然对她这么亲睐,一时间在人群里收到不少嫉妒的目光,心里很是好受,连忙收下了乔宝莹交来的东西,连叫身边嬷嬷拿着退下,与乔宝莹寒暄了几句后,见乔宝莹要走了,才目送她离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吃宴的时候,乔宝莹隔着中间有的通道,向伍氏抬了抬酒杯,伍氏高兴的拿起酒杯一口喝下,如此爽快,乔宝莹点了点头人,很是赞赏。 如今新知县刚来梅县,正是各方权势要巴接的对象,自然谁也没有想到伍氏却与知县夫人如此相好,连自己绣的花样子都给了出来,这是要做手帕交了么? 吃完宴,大家移步花厅,乔宝莹便坐在伍氏身边,伍氏嘴笨,也没有什么自信,坐在一旁便笑着相应,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说错话。 乔宝莹谈吐有度,又会开话题,伍氏倒是慢慢地放开了些,不知不觉与乔宝莹聊了好久,很是开心。 直到张家嫁入贾府的女儿张婷走过来把伍氏拉走,说有要事,伍氏才抱歉的离去。 乔宝莹终于空闲下来,齐氏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说道:“九儿,全瞧见了,贾老夫人脸色可不好看。” 乔宝莹往贾老夫人的方向看一眼,此时伍氏跟着女儿正好来到贾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正在说着什么,眼神往这边一看,见乔宝莹看来,便礼貌的笑了笑。 很快又有夫人围了过来,很想与乔宝莹搭上话,可是乔宝莹却是兴趣淡淡,交谈不到几句那些人便不好意思了,于是大家伙终于知道,这知县夫人跟张府果然有交情。 等宴席结束,伍氏也没有再出现,恐怕被贾老夫人给留住。 乔宝莹带着齐氏准备回去的时候,伍氏身边的那位嬷嬷脚步飞快的来到乔宝莹身边,呈上一个金丝楠木盒子,乔宝莹看了一眼没有接,那嬷嬷却恭敬的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给知县夫人的回礼,请知县夫人一定要笑纳。” 齐氏看到那盒子如此贵重,心里就打了鼓,这礼物若是收下,将来难免被人说是私收贿银之嫌,可是若是不收,先前他们所做的努力又有些白费了。 齐氏正不知如何劝乔宝莹的时候,乔宝莹却笑着把盒子收下了,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说道:“回去告诉夫人,若得空,下个月一同去趟灵福寺如何?” 那嬷嬷见她收下,心下一安,接着说会把这话儿转告给夫人,这两日必会给上答复。 乔宝莹便拿着盒子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所有的夫人都傻了眼,他们得到消息说新上任的知县是一位清官,虽然是寒门仕子,但家里这位夫人很会打点,银子从来不缺,所以用财帛根本无法打动这位大人,不少人投路无门。 可是今日看这知县夫人,似乎并不像传闻中说的,莫非这位知县表面上清官,其实身边的这位夫人才是关键? 于是大家伙的匆匆从贾府散了后便把自己得到的这一个消息传给自家老爷知道,也好做些打点。 很快这次宴会后,乔宝莹便收到不少夫人的帖子,皆是赏花之类的席宴,专请她一个人去,再把别的夫人拉上做陪客。 没想到所有的帖子都被乔宝莹给推了,只有其中一家小富绅的帖子里,参与的名单里有张府的伍氏参加,于是乔宝莹便同意了,很快这些人都看到了苗头,接下来纷纷效仿。 乔宝莹跟着苏辰回了府,入了后宅,四人坐在花厅,乔宝莹和齐氏便把那贵重的金丝楠木盒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 苏辰和毕成良看着那木盒,面面相觑。 毕成良说道:“这位伍氏倒是一个不精明的人。” 苏辰点头,“事先有打听过,伍氏原本是张宗年的表妹,两人成婚皆是家中老祖宗的要求,但伍家是小门小户,张宗年一直有些看不起此女,再加上她不善交际,于是在贵圈中也是没有什么地位。” “倒是挑了个软的捏的。” 毕成良补充。 四人相继笑了起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成色上等的翡翠原石,还不曾经人工开发,做出形状,这样的一块,颜色又如此的周正,真的是出了大手笔。 “这回礼重了些。”苏辰往那盒子里瞥了一眼,接着说道:“叫成广登记入库吧,来日换了银子,倒是可以给百姓们多准备一些种子。” 乔宝莹和齐氏看了一眼,两人笑了,齐氏叹道:“先前还不敢收,没想到九儿就这么收下了,可没把我给急死,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还好收下了,这张府什么都不缺,唯银子最多,该拿出点给百姓。” 四人又笑了,苏辰说道:“与伍氏打交道,她送的不管是什么皆数收了,成广登记入库,至于其他门户送来的,你们便不要收。” 正文 第182章建立商会 乔宝莹和齐氏点头。 苏辰接着说起今日宴会上与贾张两家的谈判。 “两家倒是同意让李家进驻梅县做生意,并把城西那一块全部划到了李家的门下,以后城西那边的所有铺子,李家不管是开粮铺还是开布庄,皆由李家做主。” 苏辰这么说着,毕成良点了点头,“如此更好了,贾家占着东边,张家占着南边,原本王家占着的北边如今空置下来,眼下李家参与,三人争夺北边地盘,就看他们的能耐了。” 苏辰点头,“这次我倒是想到一事,他们做生意是可以,只要贾张两家老实了,我也未必一定要动他们,但是他们的生意得有个约束,只是这个约束该怎么弄,还得斟酌。” 乔宝莹立即接话,“苏辰,办个商会吧,再由商会决定市场指导价,不准无故加价,不准高出市场价出售,你们觉得如何?” 乔宝莹的话一落,对面的苏辰和毕成良两人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好半晌,两人缓过神来,毕成良一拍大腿,赞叹道:“乔姑娘的建议不错,倒是我毕某从未想过的,当年在林源县的时候我便想个这个问题,当时我强烈要求林知县扩建码头,但码头一但大了,必会有大批商人涌进来,这市场若不管制,恐怕会乱了套,却一时没能想到一劳永逸的法子,眼下乔姑娘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乔宝莹被毕师爷这么一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虚的很。 苏辰看着乔宝莹,说道:“九儿倒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届时我只要控制好商会之主,便能抓住整个市场。” “如此这商会之主的人选尤其重要。” 苏辰和毕成良也便开始想起商会之主的事,并盘算着该怎么运作,苏辰接着问道:“九儿,你可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乔宝莹说道:“商会会长之职可以每隔几年选主一次,而这首届之人选自然是李原,如此才能管制得住这些地方富绅。” 苏辰点头,“九儿说的对,待我同毕师爷好好筹谋一下。” 几人在一起商量了到天黑透了,才纷纷起身,各回各屋。 来到屋子外,苏辰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目光幽幽的看着乔宝莹,看得乔宝莹心都要化了。 “要不你进来,今晚睡我这儿?” 苏辰摇头,然后红着脸走了。 乔宝莹看着他走了人,忍不住想笑,苏辰都已经是一方之父母官了,平时处事如此沉稳,在这夫妻感情上却还似个毛头小伙似的。 乔宝莹愉快的入了屋,想着苏辰就在隔壁,心里就暖暖的。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太平,那张夫人伍氏从贾府回去后,一回到府上便被自家夫君给叫到了书房。 书房本是重地,她很少踏足,今个儿却忽然把她喊到书房去,心中打鼓,心想着莫非自己今日做错了,今日知县夫人对她如此亲睐,她顺势为之,按理没错。 入了书房,屋里不仅有张府当家人张宗年,还有一位长年跟在身边的掌事,张宗年看到伍氏,气得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了地,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是谁让你作主的?今日的事你知道你错在了哪儿?” 伍氏一脸茫然,却是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张宗年指着伍氏那懵懂的脸,怒其不争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在贾府,知县夫人那作态,就是要分化咱们与贾府的结盟,我们在前头正谈得兴起,你倒好,直接与知县夫人走到了一起,她送你什么你都要,末了你还送上这么贵重的原石,这不是代表着我这个家主的心思么?” “就因为你的一时举动,害得我们在前头不得不同意李家入驻梅县,如今贾潇与我起了隔阂,真以为我与苏知县私下里有交易,不管如何说都不相信我的话了,再加上我们两家今日损失了西面地盘,原本两家决定一同吞下西边,再朝北边去,没想到全部被你打乱了。” 伍氏听后,吓得跪在了地上,她以为自己今日做对了,没想到却是做错了。 张宗年骂了半晌不但没有解气,反而看到伍氏跪了下去,那受气包的模样瞧着就烦燥的不得了,气得差一点上前打人,被身边的常事给拦住。 那掌事说道:“老爷,此事也未必就是坏事,如今新知县两袖清风,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迟早会向张府和贾府下手,而今苏知县选了咱们张府,也好过他们选了贾府的好。” “再说没有苏知县,咱们与贾府势均力敌,将来也未必讨得了好,倒不如借机借苏知县之势,夺下北下的地盘,老爷觉得如何?” 张宗年听到掌事的话,当即手中动作一停,细细回味着掌事的话,他慢慢地坐了下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上来。 “你说的对,若是能借新知县的势夺下北边王家的产业,如此岂不是壮大了咱们张家的势头。” “再说新任知县上任三年,咱们助他出了政迹后再调任,如此,咱们也把北边地盘的生意做稳了,李家若没有苏知县护着,将来岂能与我和贾潇对付,以后整个梅县便是我张家的地盘。 张宗年这么一想,面上露出笑来,“去,把夫人扶起来,今个儿还得多谢夫人了。” 伍氏被自家夫君弄的又懵了,刚才还气势凌人的,转眼又和善起来,还感谢她今日的所做所为,那这意思她今日做对了? 可是张宗年刚才的表现却还震住了伍氏,伍氏决定以后做什么决定皆由老爷同意了再办,她最好都不要出主意了。 张宗年把伍氏拉到身边,慎重的交待,“以后不管知县夫人对你如何,你都得把知县夫人给抓牢了,你这人吧傻人有傻福,瞧着知县夫人也是一个爽快的,倒是与你能结交,你好好的对知县夫人,府中的好东西,你若想送的尽管送,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张宗年这么说完,自己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合意。 伍氏从主院回到后院,心里还没有搞明白所有的事情来,但她知道,以后但凡知县夫人的事,她都要好好的待着。 乔宝莹应了其中一位小富绅的席宴,当日便带着齐氏一起去了,没想这一次在小富绅的席宴当中又看到了上次贾府里聚集的所有夫人们。 她们皆是小富绅不敢请而不请自来的。 吃完宴,乔宝莹便被人给围住了,不少夫人送上珍贵的东西,乔宝莹一一拒绝。 伍氏夹在最后,手里捧着一套绣品,是她自己所绣的,再与这些人一比,简直无法相比,于是一直呆在外围,不敢上前。 乔宝莹却是起了身,来到伍氏身边,看到她手中的木盒,盒子有些普通,于是不待伍氏开口便收下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有人的礼都不收,唯独收了伍氏的,所有人纷纷看向伍氏,眼神里满是嫉妒。 乔宝莹把木盒打开,里头是伍氏亲手绣制绣品,乔宝莹拿来细看,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伍氏的手艺当真是好,比齐氏的还要好,这样的绣品当真拿来卖也是抢着买的,想不到一个吃穿不愁的富绅夫人,还能练出这么一手绣艺来。 乔宝莹赞了几句,把绣品交给各位夫人品看,这些人本来不太待见伍氏,可是因为知县夫人赞了,也跟着纷纷赞叹起来。 再次落到乔宝莹手中,她珍重的把绣品收到盒子中,拉着伍氏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道:“上次的东西当真是珍贵了,今日这绣品我很是喜欢,我得好好收着。” 伍氏也高兴,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赞扬,原本对自己绣活没有信心的立即重拾信心,见乔宝莹喜欢,便说道:“要不我为知县夫人绣喜被吧?” 其他几位夫人听到,皆是忍不住想笑,伍氏这是个榆木脑袋呢,谁当真要她的绣品了,有钱什么样的绣娘请不到。 然而乔宝莹却是高兴的点头,但随即又有些担心的说道:“恐伤了夫人的眼,夫人若是麻烦——”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反正在院子里呆着也无所事事。” 伍氏的话一落,不少人捂着嘴笑了起来,瞧着伍氏在府中不受宠,自家夫君都在外养了几房外室了。 乔宝莹却当没有看到,同意了伍氏的建议,心里也想着,免得这伍氏财大气粗的老是送她贵重物品,送这绣品更好,将来苏辰也好解释。 两人终于像个手帕交似的谈到了一块儿。 从此梅县所有富绅的宴会,若没有伍氏参与,乔宝莹都不会去,慢慢地伍氏在整个富绅圈里成了灸手可热的人物,从而造成贾家对张府的疏离和猜忌。 这日贾潇请张宗年喝茶,两人相聚一间茶楼,贾潇说道:“我瞧着张兄该管管自家的媳妇了,成日里大小宴席不断,这样的恐怕有违咱们当初的约定。” 张宗年一听,故做恼怒,“贾兄说的对,我那婆娘嘴巴又笨,怎么还如此受贵圈夫人们的欢迎,是该管管了。” 贾潇听到这话就心里不好受,说道:“张兄对这次苏知县提出办商会的的举动如何看?” “苏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还能怎么办,不过那商会瞧着也是个纸老虎,随他们吧,反正咱们做咱们的,只要不挡了咱们的财路,这些都是小事。” 贾潇却是皱了眉头,说道:“咱们商家的事要是苏知县再这样插一手,咱们恐怕将来不好做,不如想个法子,把这商会给搅和了。” “不过是个商会,今个儿咱们把商会给搅和了,来日又变个什么会,我们能搅和多少去,咱们无须理会便是。” 张宗年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贾潇却觉得不对劲,“咱们在梅县两大家族,族人众多,若是苏知县真的对付咱们,还当真是防不胜防,你我虽为族长,可能管制好底下的族人半点也不犯事,他们都习惯在梅县横着走,一时间要他们收敛起来,还当真是难。” “尤其是这个李家,咱们才砸了他的新铺子,他转眼在西街遍地开满了铺子,先前你我那边的人都被赶走了,你就没有半点怨言?” 张宗年却是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当初咱们已经同意把西街地盘让出去,如今李家这样做,背后有苏知县支持,咱们还能怎么样,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到北边王家的地盘,如今不正是群龙无首么。” 贾潇点头,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喝了一盏茶的功夫,算是表面上达成了协妥,还是一起结了盟。 李原自从得到了梅县西边的地盘,那铺子就像一夜春风似的,开遍西市街头,布庄、粮铺、瓷器、笔墨、茶庄、杂货铺、酒楼茶肆等等,一应俱全,转眼全都换成了李家,皆是李家的产业。 而他这些物资却全是从外地运来,那商船往来两地,水路上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重点的是乔宝莹的酱坊做出了第一批陈酱,用的是梅县的山泉,几道好的山泉酿出来的,皆是陈酱。 为此李原在西街开了三间酱铺子,才一开张,就把整个梅县的酱汁生意抢了过去,张府和贾府都震惊了,这是用什么酿成的酱汁呢?所有人都跑西街去买了,再远的距离都要去,太奇怪了。 直到两家府上尝到了那味道的时候,他们立即警觉起来,李家的东西不但便宜,而且还比他们两家商铺的东西要好。 便拿这酱汁味道,便是整个眉州都没有这样的好味道,再加上百姓的日常用度皆比他们两家的便宜后,贾家和张家再也坐立不住了。 原本以为三家一起做生意就做生意,就像当初王家在时一样,大家伙的时不时在一起商量一下,基本默认了各自的做法,各家都做些调整,市场倒也平和,谁能想到这个李家却不这样来。 李原不但不与两家见面,甚至看到两家像个仇人似的,原因是先前两家砸了他们新开张的铺子,上次两家退步,愿意他进梅县做生意,皆是因为苏知县手中抓了他们的人,人证物证俱在,不敢有所造次。 三家当家的不在一起聚,自然价格不能统一,李家一但把价格弄低,另外两家却要遭殃。 不仅如此,却在这个时候,苏知县成立了商会,而商会会长之职,却是空着,目前无人坐上去,但商会的内容和规章眼下公布了,贾潇和张宗年算是明白什么叫商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才发现先前都想简单了,于是立即加入商会,开始与李家争夺会长一职,而一些地方小富绅也纷纷加入,转眼商会壮大,倒也有模有样起来。 商会第一次会议是主簿成广去的,苏知县根本没有露面。 成广这人管着全县的粮税和户籍,向来一板一眼的,把商会规章一宣布,便对外公布了此次商会的目的,一是对当年市场上的价格做了一个指导,而指导价格却完全用的李原的商品价格,同时看梅县众位富商的能力和眼见来甄选商会会长一职。 消息甫一公布出来,贾潇和张宗年却是恼火了,两人正在密谋着怎么反击,没想伍氏从乔宝莹那儿回来后便把一封信交给了张宗年,里头正是苏辰写给他的信。 张宗年看完后,面露沉思,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与贾潇一同收拾李原的事,毕竟一但动了李原便是再次违背了苏知县的意思,那先前的布局就全部乱了。 在张宗年犹豫的时候,贾潇却动了手,李原运送物资的小船半途进了水,在峡口,连人连物全部沉入了河底。 这个消息传到县衙里头,苏辰大怒。 宅门后院里,乔宝莹和齐氏正在谈论伍氏的事,乔宝莹打算下个月月初便与伍氏一起去灵福寺,再次拉近与她的距离。 齐氏说道:“眼下就数这商会的事了,王家的案子如今移交到巡检司帮忙,新上任的巡检往上请求宽限期限,这次上头宽限了三个月,此人是吏部新甄选出来的,且家世不错,在京城里有人,倒是批得快。” 所以还得朝中有人好办事,好在苏辰聪明,一开始便请求建巡检司,接着这案子又与巡检的赵牧一起查案,有赵牧出面向上头申请,果然事半功倍。 却在这时,苏辰面色不好的回了后院,正是吃晌午饭的时候,乔宝莹见他面色不好,再看到毕成良也是一脸沉重的,便知道前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饭间乔宝莹问起,苏辰才说了出来,原来是李原的货船沉河了,损失却不说,而是这事儿又发生了,光天化日的,上次的教训显然不够。 苏辰打算这几日查一下这些私船场,首先这些私船的来历,还有梅县官船场的运作,因为刚来,都还没有时间去巡查。 吃过晌午饭后,苏辰和毕成良便匆匆去了,乔宝莹担心他们这一去恐怕是要很晚才回,便给两人带上了肉干和酱饼。 正文 第183章无毒不丈夫 她跟齐氏在屋里又琢磨起张家来,还有些富绅的夫人们,两人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挑唆。 这次李家的船沉了,也不知是张府做的还是贾府,或者两人结盟做的,要说别的小富绅,乔宝莹周旋了这么久,自然早已经摸了一点底,这些人还当真没有这个胆。 “要不把伍氏请来喝茶。”齐氏建议。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叫下人给张府去了帖子。 帖子一到张府,张宗年就知道了,伍氏来书房见他,正等着他做下决定,是去见知县夫人还是不见? 张宗年自是知道了李家沉船的事,心里很是犹豫,是投诚还是与贾府结盟,思虑了好半晌,才把帖子交给伍氏,交待她把自己的绣品送去,也算是表了态。 伍氏去了后,张宗年便收到了贾潇的帖子,又是去茶楼一聚,这次他回绝了。 乔宝莹看到伍氏来了,还带了绣品,她与齐氏对视一眼,两人基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看来这次行事的张府可能没有参与,如此看来,苏辰的效果就达到了,只要分化了这两家,他再一个一个对付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苏辰这一次查私船场,发现一桩事,贾府居然私占了王家的私船场,自从王家被灭门之后,王家的产业就成了无主产业,贾府借机便占有了。 苏辰回来后,便决定把王家的产业全部收回国有,开始派成广清查王家的产业。 除了这些私船场的产业蒸蒸日上之外,而正规的官船场却是潇条,居然直接给荒废了,前几任知县还当真什么事都敢做。 苏辰这一看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刚整顿了一下市场,眼下又有两桩大案压着,一桩前任知县的命案,还有一桩便是王家的灭门惨案。 苏辰夜里回来的时候,乔宝莹便把今日伍氏带了绣品来的事说了,苏辰也算明白了,暂时把贾张两家的结盟给分开了。 于是接下来苏辰开始整顿官船场的工人,先制作了一批小船做为官租船给李原运货,这次船身上打上官船场的标示,两岸的强盗都不敢上前打劫了,李原倒是省了不少事。 同时苏辰秘密抓到了几人,打击了贾家的几个暗地里的私船场收回国有,成了官船场后,贾府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李原终于在梅县的生意顺了起来。 而巡检司在梅县的运作也走上了正轨,巡检赵牧这段时间查案过程中遇到不少困难,首先不但查不到当日梅县所有的客栈记录,因为梅县的生意从来不受管控,导致这些生意繁乱。 再从码头的船运上来查,也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连当日来往的船也没有半点记录,码头没有专人管理的缘故。 又查了马车入城等消息也是无从查起。 除了这一切之外,就贾张两府利用眼下梅县的人手一夜之间灭了王家,还不曾逃离的人,简直是不可能,两家对付王家的动机是有的,但这些杀手从何而来?来了后又是如何撤走? 于是巡检司开始在城门处设下关卡,所有商队,或者马车进出皆有登记,同时与苏辰一同对整个梅县的酒楼客栈全部做了一个规划,入住的人员必须有相关的登记。 乔宝莹得知后,倒是对赵牧的这个提意举手称赞,这样做的话,以后有乱贼在梅县犯乱,也得掂量掂量,同时巡检司和捕快都能迅速的找到这些线索。 所以商会的成立与走上正轨迫在眉梢。 却在这些忙碌的日子里,张府却出了一桩丑闻,令乔宝莹都没有想到,原本老实本份的伍氏,没想到这一次彪悍了,居然把张宗年的一个外室给发卖了,那人生下的子嗣却被伍氏接回府中记在自己名下抚养。 一位正室对丈夫的外室做出此番举动,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且伍氏并没有不认孩子,还把孩子接回府上亲自抚养,这已经是仁之义尽。 可是这一次做这事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伍氏,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伍氏向来没有自信,在张府老爷身边也是胆小如鼠,不然张宗年哪敢在外头设外室,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伍氏这一次发卖的外室正是张宗年最宠爱的小妾,卖也不是卖到附近,而卖给码头停留的牙人,此时一去千里,谁知道去了哪儿,找都要找不回来的。 张宗年这次发了大火,夫妻两人打了一架,不知为何都传了出来,可没把整个贵圈的吃瓜群众给笑死,当真成了笑柄。 乔宝莹听到伍氏被张宗年打了,伤着了的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挺伍氏,给她撑腰,等苏辰回来,乔宝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苏辰见她如此恼怒,便同意了她的想法。 于是当日乔宝莹便给张府去了一张请帖,叫伍氏过来一聚。 这次请帖送到张宗年的手中时,张宗年二话不说拿起来就要撕,若不是身边的掌事拦住,恐怕都要撕破了不可。 知县夫人不但与张府夫人伍氏亲近,这一次居然还邀她一起去入灵福寺上香,若是平时便算了,偏偏在这次张家出了这么一桩丑闻的时候,这一次富绅圈里的夫人们算是明白了,伍氏的确是入了知县夫人的眼了。 知县夫人的帖子落到了伍氏手中,伍氏看着那上面的折痕,双眸一黯,来到前院的书房里,看着怒气冲冲的夫君,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惊惊颤颤,这一次她的确破斧沉舟了,知县夫人说的对,女人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呢? 难道只为了图着活着吗?令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她虽为张宗年的夫人,富贵的生活养着,在外头不知道有多么的风光,可谁能知道她心中的苦呢? 一个连妾的地位都不如的正夫人,不是她的地位不好,不是她的出身不好,也不是她没有后台,家中的老夫人正是她的姑母,她又是正室,伍家虽不及张府强大,却也有自己的生意,她惧怕什么? 以前她不但怕张宗年,她还怕张宗年宠爱的妾室,她的嘴巴子笨,狠心的事也下了手,放知县夫人嘴中说的,没有魂力,没有威信。 虽然知县夫人说的不是她,说的只是主家之道,但她记住了,她醒悟了,所以这一次她反抗了,却发现反抗后并没有想像中的糟糕,夫君依旧不敢动她,家里老夫人不但没有责怪她,还赞赏她终于有了主母的风范。 张宗年没有说坐下,伍氏却一旁的交椅中坐了下来,她说道:“今日收到知县夫人三日后去灵福寺上香的事,不知家主可准许我应下?” 张宗年冷的眼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不但不像以前那般惧拍自己,居然还一脸的淡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越是这样,张宗年才越发的气愤,平时只会受气的人忽然反抗了,比那些长年不听管束的做出的反抗更令人着恼。 张宗年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是谁给你的胆量,把她给发卖的?她可是孩子的娘,你把她发卖了,还养着她的孩子,你也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他们都大了,如今你养着这么一个小的,是何意啊?” “拿来威胁我不成?还是真的嫉妒了?” 张宗年义正言词,伍氏的心颤了颤,强忍着自己的胆怯,心里记着知县夫人的一言一词,说道:“我本是张府主母,夫君在外不检点,养了外室,本就是对我这个主母的不尊重,你说要娶妾,可以跟我细细商量,又何必在外头养那些出身贫贱的女人。” 伍氏的话是一个主母该说的话,但张宗年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从伍氏嘴中出现,看着眼前的结发妻子,张宗年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你再说一遍。” 伍氏的手抖了一下,她忙把手放回袖笼中,依旧把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张府的妾室已经多的不成样了,西院那边都已经住满了,张宗年发现一但娶回来的妾室,在老夫人的管制下,立即变得服服贴贴的,一点趣味也没有,后来他在外头养了一房外室后,才发现养外室,不但保持了女人的原滋原味,偶尔还能有个温柔窝留自己休息。 于是有了一就有二,如今外头养了两房外室,因为这一次他最宠爱的外室被张府的正室给灭了,剩下的那一房外室,因无所出,直接收拾包袱给跑了。 张宗年想要的温柔乡没有了,转眼两房外室都没了,能不恼火么。 “你很好,敢这样跟我说话了。”张宗年气得指着眼前的女人,她除了有一个正妻的身份,早已经与他名存实亡,可是偏偏不安心,还要出来管着他的事。 “你给我等好了,一但哪日我抓住你的把柄,非把你休了不可。” 张宗年这么说完,却发现还是没能震慑住眼前的婆娘,一时间竟也犹豫起来,看来以后还是别在外头养外室了,瞧着她这是铁了心不准他这么干的。 正在张宗年盘算的时候,伍氏却说道:“按着礼制,我是你的正妻,每个月十五你必须来我的屋里休息,以前我没有要求,但不代表这个规定就不作数,从今日开始,我会行使正室的权力,再过五日便是十五了,老爷可别忘记了。” 张宗年一听到这话,气得差一点跳脚,眼下要他到伍氏房里休息,他那被发卖的小妾岂不是白白受了委屈,他不但不能报了这仇,还得跟仇人睡觉。 张宗年指着伍氏说道:“你,你说说,你哪来的胆子,你敢要求我?我是张家的一家之主,你敢要求我?你们伍家的生意看来做得有些大了,是时候给点教训了。” 伍氏心里其实极其的害怕,但她还是强忍着,指尖在掌心里都快要抠出血来,她却强装平静的说道:“你要这么对我也没有办法,但知县夫人那边我也不会再去走动的,以后就由老爷自己去打理吧。” 张宗年可是没有忘记,那帖子上面明明写着伍氏亲启,虽然他强行看了,可是这知县夫人偏生却与这伍氏处好了,你来我往的,居然很是亲近,如今他张宗年还当真得靠着伍氏与苏知县打好关系,毕竟,他已经得罪了贾潇。 张宗年忍了忍心头的郁气,缓和了一点儿,说道:“这次灵禄寺上香的事你去打理,知县夫人那边你还是要走动,就像以前那样。” “那我伍家的生意……” “我会照顾一二。” “那每月十五的安排……” 张宗年咬牙,闭了闭眼睛,说道:“我会去。” 伍氏心下一松,想不到自己真的做对了,若是早能看透这一切,又何必等到今日积怨如此之深。 她这一生的贵人便是知县夫人乔氏,她这一生最走运的时候不是嫁给张宗年,而是遇见乔氏的那一刻。 伍氏从书房里出来,张宗年一把推翻身前的书桌,咬牙切齿的,硬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掌事的看到了也不敢上前相劝了,心里反而有些支持主母,主子在外养外室的事,早已经在贵圈里传开了,哪个不是笑话他们家主子,但凡大户家中的当家,可以纳妾,可以不与正妻同房,但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把什么女子都带在身边,如此只会降低他的身份。 伍氏给乔宝莹回了帖子,乔宝莹收到的时候,齐氏正好也在旁边,看到那帖子上绢秀的字迹,说道:“她怕是过了这一关了。” 乔宝莹点头,“一开始吧,我也是乘机接近这伍氏,能使张家和贾家不能结盟,接触久了吧,觉得伍氏也是个可怜的,胆子太小,也不善交际,恐怕吃了不少挫,受了不少气,难怪成日里面色不佳,也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 “好了,不说伍氏了,咱们想想这次去灵福寺求什么?我想给苏辰求一个平安符。” 齐氏一听,笑了起来,“我那儿媳妇有动静了,我要给她求个平安符去。” 乔宝莹双眸大睁,想不到这么快,毕浩也真是的,跟着苏辰上京赶考,结果不知不觉娶了房媳妇,如今都要当爹了,而她和苏辰,却还遥遥无期的。 要是早几年前跟苏辰成了婚,两人是不是都已经有几个孩子了。 然而乔宝莹立即又摇了摇头,不成,她才不要很多很多孩子,也不想这么早就生孩子,跟苏辰一起过两人世界挺好的。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乔宝莹打理好,准备出发去灵福寺上香,苏辰特意从前头衙门里回来,把陈意和毕浩都带了来。 陈意原本在那边给乔宝莹看着那酱坊的建造,怎么就回来了。 苏辰见她看到陈意很是诧异,说道:“你这次去灵福寺,虽然路途并不远,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咱们与贾府还有过节,有陈意和毕浩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那你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了。” “不过一日的光景,我呆在衙门里,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去吧。” 乔宝莹温柔的看着苏辰,苏辰也有些不放心她出门,硬是把她送到了衙门口,外头张府的马车已经备在那儿,马车上伍氏挑了帘子,看到苏知县两夫妻那难舍难分的模样,就有些好笑,接着放车帘,心里却有些空落。 她以前不相信这世间的男子会有真心,瞧瞧这些权贵家中,谁家没有几房妻妾,成日斗来斗去的,后宅不得安宁,何谈情爱。 然而她看到了苏知县与他的夫人,那浓浓的情意不用任何言词,便能感受得到,真正是令人羡慕。 乔宝莹松开苏辰的手,笑道:“你呀,这么不放心我,我以前在林源县的时候,一个人来来回回从县城到十里坡,也不见你上心,这一次不过是去一趟灵福寺,半日功夫就来回了,你别担心。” 苏辰又再三叮嘱,看着马车往前驶去,乔宝莹挑帘一看,苏辰还站在那儿没动,这粘糊的劲儿,乔宝莹都要脸红,齐氏在马车里看着她那贪恋的目光,就掩嘴笑了起来。 终于看不到苏辰了,乔宝莹把帘子放下,回过头来就看到齐氏那忍着不笑又很是难受的表情。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知道师爷每日从衙门回来绝不会出门半步,必会回后宅里来,有时我还瞧着某人为夫君磨墨,一同吟诗作对。” “唉呀,九儿别笑话我了,我不笑你便是,大人也真是舍不得九儿,才半日功夫不见。” “那之前九儿下乡看水源去了,我就瞧着大人成日伤神,从衙里回来,若是没有应酬,便坐在花厅里,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连晚饭都忘记了,我都看不过去了,若不是大人不准给九儿写信,我还当真就告诉九儿了。” “苏辰那几日可都是这么过的?” 乔宝莹心疼的不得了,她那一趟出门,的确时间久了些,但与苏辰的书信却一直不曾断,想不到苏辰会如此的想她。 齐氏点头,“大人若没有九儿在身边,恐怕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这天凉了要加衣,到了饭点要吃饭,全都是九儿在管着的,忽然没有九儿在身边打点,他哪能习惯。” 正文 第184章乔宝莹被人追杀 乔宝莹叹了口气,“我以后不走这么远了,若不是万不得以,我便不离开他。” 齐氏点头。 且不说这边上香的车队,便说那伍氏出了张府的门后,张宗年便收到了贾潇的信,他匆匆去了茶楼,还是在那一间雅室里。 刚推门而去,入眼的却是一位妖娆的妇人,然而张宗年看到此女,欢喜若狂,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伍氏发卖的外室,姓秦,秦氏看到张宗年就偎了过来,接着哭了起来,把这几日的辛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出来,可没把张宗年的心给化了。 这会儿贾潇推门进来,看到张宗年那温柔的模样,咳了一声,接着笑道:“想不到张兄还是个多情种子。” 张宗年一听到贾潇的声音后,立即把女子推开,叫她立于一旁。 “多谢贾兄救下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贾潇往那女子瞥了一眼,笑道:“都是同道中人,自是明白了,今个儿约张兄过来,倒有一事相商。” “且说。” “今日张兄的夫人与知县夫人去灵福寺上香的事,张兄可曾想过动点儿手脚,最近苏大人把王家的产业全部归为国有,咱们占不到半点便宜不说,似乎还要插手咱们私船场的事,我贾家的产业有不少被大人给借势收了回去,这一口气着实吞不下去。” 张宗年一听,面色一收,看着贾潇说道:“大人对付的可是贾家,于我张家来说可没有半点损失。” 贾潇见他这么一说,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显,接着劝道:“张兄可别这么想,唇亡齿寒啊,咱们原本就是一起的,如今单单对付我贾家,我一人之力势薄,若是咱们结盟的话,岂不是新上任的知县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张宗年犹豫,不做决定。 贾潇见状,利诱道:“我愿意拿贾家一年一成的收益做为诚意,若是张兄愿意,我家贾府尚有一女可与张府再次结亲,张兄底下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没有成婚,倒与我那小女正好配。” 张宗年倒是被那一成的收益给打动,而这边贾潇往那秦氏看了一眼,秦氏立即偎了过来,在张宗年身边劝道:“老爷,是贾老爷救下的我,老爷难道就没有半点答谢。” 张宗年被秦氏说动,毕竟自己的爱妾还是贾潇救下的,为此他也不能做得太过,于是说道:“这样吧,我先听听你的决定,打算怎么报复。” “杀了知县夫人乔氏,她正好去灵福寺上香,身边带的人手并不多,他们又是外地来的,对这边的水域不熟悉,不如就落下杀手,给苏知县一个下马威,敢对付咱们,早就该有心理准备。” 贾潇的话令张宗年愣住,“那一行人中还有我的夫人,贾兄这是何意啊?” 这不是也要对付他的夫人么? 贾潇盯着张宗年,说道:“无毒不丈夫,你夫人伍氏又是小门小户的,还善妒,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只会坏了大事,再说她现在与知县夫人如此熟络,她若不死,你能把秦氏带回张家?” 张宗年沉默,身边的秦氏却哭了起来,“老爷,你可要救我啊,主母凶狠,改日老爷出远门,我们母子就别想活了。” 张宗年伸手拍了拍秦氏的肩,“你不必担心,这一次把你带回去,她不敢再对你下手的。” “那可说不定,若是老爷不同意,我就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送死。” 张宗年听后有些气愤,“你不跟我回去,能去哪儿,家里小儿还记挂着你这个母亲,哪能寄养在她门下。” 秦氏却在张宗年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贾潇借机说道:“张兄,男子汉大丈夫,该断则断,得为了张家的利益为重。” 张宗年听后,咬了咬牙,应了下来,“好,你们出手吧,一切看她造化。” 得了张宗年这一句话,贾潇大笑出声,上前拍了拍张宗年的肩,两人入座。 去往灵福寺,先是坐马车走一段陆路,接着会坐小船淌过河,到了河对面再往上徒步而行,到了山顶便是灵福寺了。 车队到了河边,乔宝莹从马车上下来,往对面一看,河面很宽,不仅宽,中间还有小山坡,要绕过峡口。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要是前世的乔宝莹,肯定会在这样的地方旅游,但这一世看的山多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小船上早有人候着,她和齐氏相继上了船,伍氏也跟着上了躺,她身边带的下人不多,服侍的只有一个丫鬟,其他皆是府中护院。 乔宝莹带的人更少,身边除了陈意和毕浩就只有三个随从,他们的功夫都不深,好在离着灵福寺也近,又是与大富张家夫人出行,所以乔宝莹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全上的问题。 然而偏生却在这条水域上她们出事了。 绕过那小山坡的时候,山坡上忽然跳下数条人影,这些人黑衣装束,一跳上船后便把船给弄翻了,乔宝莹是会水的,可是齐氏并不会。 当乔宝莹从水里冒出头来的时候,齐氏就快要沉入水底了,她吓了一跳,连忙朝她游去。 这边陈意和毕浩与人交上了手,顾不上这边。 乔宝莹终于把齐氏从水里带了出来,往两边看了看,这儿离着灵福寺那头的岸边比较近,于是她托着齐氏往那边游去。 陈意与人在水里对打,他的水性虽没有对方灵活,胜在他轻功了得,人站在水上,连衣裳都不湿。 毕浩不但熟悉水性,力气极大,他比较猛一些,在水里一但抓住刺客的脚腕,硬生生的把人劈成两半,根本没有对手。 然而伍氏这边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伍氏不悉水性,只有身边的丫鬟是熟水性的,待那丫鬟反应过来的时候,伍氏早已经在水里晕了过去。 乔宝莹见状,便叫上那丫鬟往岸上游去。 四个女人朝着岸边去,后边山坡上又跳下来数条身影,朝着四人游来。 乔宝莹回头一看,吓得不轻,托着齐氏游得很慢,她都使了吃奶的劲儿。 那边丫鬟扶着伍氏也是很吃力,本来就游得力不从心,后头追的刺客却是凶猛,待陈意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刺客已经靠近了乔宝莹,举起了大刀往前砍来,乔宝莹赶紧托着齐氏沉下水去。 一刀砍空,那刺客一头砸到水里追击乔宝莹。 陈意终于跑了过来,一头窜水里把那刺客提溜了出来,一掌劈飞,没想身边水里冒出三条人影,把陈意给包围了,不待陈意飞身而起,却已经被三人往前一扑,直接压水下去了。 乔宝莹从水里冒出头来,往陈意看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而那些追杀她的刺客却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她很是担心陈意,可是怀中的齐氏却早已经晕厥过去,容不得她有半点犹豫,只好一个劲的往前游。 眼看隔着岸边不远了,乔宝莹正要松一口气来,忽见岸上涌出数头人影,到这个时候,乔宝莹才意识,自己恐怕今日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 乔宝莹不敢再往岸边游,转身要往回游,然而转身一看,正好看到毕浩背后连中两刀落了水,再看伍氏那边,如今连那丫鬟和伍氏的影子都不见,那些护院的尸体却飘浮在水上。 乔宝莹心中一寒,再回头看向岸边,那边已经有人跳下水朝她游来,她不敢往回游便往侧边游,游了好久,再一回头,只见那些刺客就在身后,原本已经泄气的她一豉作气托着齐氏朝一处浅水滩游去。 那儿有水草,她悄悄地把齐氏放入草从里,接着用水草把齐氏全部遮了起来。 没有齐氏的牵绊,乔宝莹游得飞快,后头的刺客倒是没有注意到刚才乔宝莹已经把人放下,硬是追了她三里水路,直到乔宝莹头晕眼花,全身脱力,慢慢地她昏了过去,任由整个身子沉入水底。 后头的刺客却是破口大骂,“格老子的,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比我们这些大男人还有能耐。” 随着那些粗话,他们不知不觉从乔宝莹沉水的地方游了过去,谁也没有看到她其实早已经昏死在水中。 却在这时,山中丛林里忽然飞出一条身影,那些快要脱力的刺客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转眼身首异处,染红了河水。 飞身而来的男子一头朝乔宝莹沉水的地方砸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把人从水里捞起来,很快上了岸,接着又扛起她,跑进了丛林。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边一片温和,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四肢疼得厉害,那种疼痛感就是强行游得太久而伤了肌肉的感觉。 她很快想起自己明明沉入水中了,后面还有人追杀她。 于是她猛的一个翻身,就看到不远处的火堆边坐着一人,而眼下两人呆着的地方却是一个干燥的小山洞。 乔宝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安下心来,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儿?你不是在那帮我看着山头么?” 李易早就知道她醒来了,这会儿听到这话,他挑眉看了乔宝莹一眼,悠悠说道:“你说会回来的,可是我等了你一个月多都不见回来,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 “找我?这么莽撞的出来进城,要是遇上你的仇人了怎么办?” 李易冷了眉,“遇上了杀了就是,反正我现在身子养好了。哪像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女人,说好回来的,却是不回来。” “我有我的事,再说我岂时告诉你会马上回来,我只说以后或许会回来看看这边的酱坊。” “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乔宝莹不想再与他口舌之争,于是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两日了吧,你生了病,身子还很虚弱,先别起来。” 乔宝莹没理他的话,反而起了身,然而很快她却倒了下去,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 看着眼前的李易那带着笑意的脸,有些无奈,问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你说的谁?” “跟我一起来的人。” “我不知道,救了你就跑了,谁管他们的死活,只要你活着就成了。” “你……” 毕竟是人家救的她,她怎么好再责怪。 “你救了我一次,先前我救过你一次,眼下咱们算是两清了。” 乔宝莹这么说着,强行扶着洞壁起了身。 李易一听,立即冷了脸,“谁说的,你救我的命,我即便再回救了你,还是不够的,我要留在你身边报恩。” 乔宝莹一脸奇怪的看着李易,见他一脸的严肃与义正言词,忍不住想笑,“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就留在城郊的酱坊那边,帮我守着山头好了,不要到处乱跑,我这就先回去了。” 李易听她这话,面色好看些了,但发现她真的要离开这山洞的时候,李易挑了眉,不再说话。 乔宝莹却扶着洞壁往前走,一直走到洞口,正要一步踏出门外,方发现自己脚下是空的,于是往前倾身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这里居然是一个半山腰的山洞,所以她若要离开这儿还得求李易了。 难怪他如此有持无恐,看着底下茂密的森林,一片片看过去,皆是树木顶尖上,时不时看着一群鸟从眼前飞过,她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刚才那一股风刮过,她差一点掉下悬崖,这会儿不敢呆在门口,于是回过身来看着这个始做俑者。 李易挑眉,看向乔宝莹,手中烧的野味已经熟了,他向乔宝莹召了召手,“过来吃饭。” 乔宝莹无奈的走到他对在坐下,两人隔着火堆子,李易却是不高兴,手里拿着吃食,却是不给乔宝莹。 刚才还没有感觉到,乔宝莹这会儿肚子咕噜一声,早已经饿得不得了,看着眼前烧得金黄的烤肉,咽了咽口水。 “你想做什么?” 乔宝莹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易却是不高兴的说道:“叫你坐我身边来,你倒是坐我对面去了。” 他这么说着,又向乔宝莹召了召手。 乔宝莹却是没理。 李易没法,便自己起了身,来到乔宝莹身边坐下,乔宝莹挪了挪位置,不想李易靠她太近,虽然这家伙长得帅,还救过她,但她不习惯别的男人靠近她,她只对苏辰有亲肤症。 李易见她挪开了去,面色有点黑,他把一只鸡腿送到乔宝莹手中,“快吃点吧,这几日你喝了一点米汤水,恐是饿得狠了。 乔宝莹拿着鸡腿啃了起来。 “吃完,你带我下去。” 李易没说话。 乔宝莹看向他,“我想回去看看,不知道陈意他们还好不?” 李易见她这么担心,郁闷的说道;“行了,我告诉你,他们都没事,就在你们落水后没多久,苏大人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带着人过来了,只是那会儿你已经游到三里地外去了,再往前就是瀑布了,好在你也晕了过去。” 不然摔瀑布下,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他在内心补充,心里暗恨自己来得太晚。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安,就更想回去见到苏辰了,不然他肯定急坏了。 乔宝莹吃了两口就起了身,“走,我要回去了。” “怎么告诉你了,你反而要急着回去了,我不走,我就呆在这洞里,我要你陪着我。” 李易不动,乔宝莹也没办法下去,于是只好坐了下来。 待两人吃完,乔宝莹看向李易,试探的问道:“那咱们几时回去?” 李易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就想回去见着苏大人呢?我瞧了,也不过如此。” 乔宝莹有些生气,“他是我的夫君,他比你好太多了。” “夫君?你一相情愿吧,你们还没有成婚,你不过是他的童养媳而已,再说你还是个姑娘家。” “你也知道我是他的童养媳了,将来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那可未必。” 李易起身。 乔宝莹有些着急了,“你去哪儿?” “我要回一趟李家。” “带上我?”乔宝莹试探的问。 李易回身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带上你,带上你就会偷偷跑回去,你就呆在这洞里养着,那角落里有柴有肉,你饿了就自己吃,我大概两三日的光景就回来。” “不成。”乔宝莹眼看着他要离去了,连忙拉住他,“你带我一起去。” “你保证半途不离开我?” 李易动容,目光看向她抓住自己的袖口。 “我保证,不离开。” 她可不想在这个洞穴里呆上几日,会疯的,跟着李易离开,或许还能有机会,正好乘机跟他回李家看看,他这么久没有回李家,这一次回去,恐怕会有不少的事务,她跟着对案情也有帮助。 于是李易同意她了,手伸到她腰上,乔宝莹正要拒绝,他却揽住她,抓起洞里的一根树藤,飞身而起,转眼上了山顶。 乔宝莹落了地,连忙拍下腰间的手。 李易倒也没有生气,便在前头开路,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山里头走着。 正文 第185章李易的身份 走了一日,天黑了还没有走出山林,不得不在避风的地方和衣靠着,有李易在身边,乔宝莹倒也没有这么害怕,只是半夜听到山里头野兽的声音,还把她给吓醒了。 在深山老林里睡觉,真的很害怕,刚才那地声是虎啸吧,声音虽远,可是毕竟是虑啸,威势不减的。 天亮了后,乔宝莹没有什么精神,跟着李易接着上路。 她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了,先前还想着乘机回去的,哪知他根本不走城镇,而直接往山林地带。 直到第三日下午,乔宝莹才跟着李易从山里头出来,终于进了有人气的村庄。 然而两人却没有在村庄里停留,而是接着往前。 这一夜他们在一家农户家里借的宿,乔宝莹睡的床上,李易却守在农户外头,好像是在树上蹲了一夜。 天亮了两人告别农户,再次出行,终于翻过一座山后,她看到了城镇,进了镇上,乔宝莹都要怀疑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梅县,不过入了镇上后找人一问才知道还是在梅县,只是这个叫青山镇的却挨着临县。 没想到李易在青山镇停了下来,两人先是在客栈里住下了,他却半夜离开,到了早上回来,乔宝莹才知道他昨个儿夜里离开过。 李易陪着乔宝莹吃完早饭,便说道:“咱们今日回我家吧,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了。” 乔宝莹正要问缘由,李易却是不说了。 然而令乔宝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来到的是一座后山,李易在茂林里来到一座石头下摸到机关,山坡上凭空出现一扇石门。 乔宝莹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他这是怎么回事?李家怎么住在山里不成? 李易上前要拉住她的手,乔宝莹连忙缩回,“我自己走。” 李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害怕就说,有我护着你呢。” 乔宝莹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确有些害怕,这深深隧道,鬼知道里头是什么,可是她都跟着李易来了这儿,就算这会儿反悔要走,她也走不脱。 乔宝莹跟在李易身后。 李易点了火把子在前头走。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估摸着怕有两里地了,终于眼前开阔了,里头也亮起了油灯,乔宝莹终于松了一口气来。 两人接着往前走,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李易才停下,却发现眼前是一座大堂,那高高的门洞内,只见一排排书架镶在石壁里,乔宝莹从门洞里进来,看到这一幕,受惊不小。 她先前还以为是一条通往李府的暗道,没想到是个地下藏书库,这么多的书,这得多大的世家才有。 乔宝莹穿越到这个时代,别的没有感受深刻,唯这书的价值她是真的体会过的,当初苏辰为了科举考试得到几本教科书,费尽了心思,后来拜入成阳先生门下后,乔宝莹曾去书库里看过,那时她以为这么多书的人物也只有成阳先生这样的人物才会拥有。 然而今日到了这个地下书库后,乔宝莹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这里的藏书比成阳先生府上的还要多了好几倍去。 李易见她目瞪口呆四处打量,他扬唇一笑,来到一个书架前,在一张铺着兽皮毯的交椅中坐下,接着伸手往旁边一按那交椅便起来了,接着往上升,一直升到最上,李易从书架上拿到一本书,接着又一按,交椅慢慢放下。 乔宝莹看着他上去,接着又下来,早已经不用心惊两字能描述,这李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这么多的藏书,绝不是普通的世家,这梅县里头还有这样的世家,她跟苏辰怎么不知道? 重点的是,这么大的世家在此,家里人还被人刺杀,连主子都要流亡在外,这么大一桩案子,她跟苏辰怎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乔宝莹来到李易身边,见他翻开刚才拿到手的书正看,于是问道:“李易,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李易掀眸看着乔宝莹,此时他手里已经拿着一封未拆开的信,他犹豫了一下,才开了口,“我其实不叫李易,我姓王,全名叫王易。” 王易?王家? 乔宝莹一拍手掌,说道:“是不是前不久全家遭灭的王家,你叫王易?王易?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儿听说过。” 乔宝莹仔细的回想,忽然抬头,盯着李易道:“我记起来了,当时王家遭灭,苏辰寻到了王家的族谱,里头有一个名字叫王易,你是王家家主唯一的子嗣。” 李易点头,“但在外头你千万别叫我王易,我若不能报了仇,便不会用回王姓。” 乔宝莹一听,安慰道:“我明白了,你跟我一起回县城,就呆在衙门里,在我身边潜伏着,待苏辰为你报仇。” 李易没有立即点头,目光却是看向这封已经泛黄的信。 乔宝莹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信封这么沉旧了,却没有开封。 李易说道:“其实我虽是王家唯一血脉,在整个家族里却只有我父亲对我好,所有的人都恨不能我死掉,我的出生,害得我母亲难产而亡,他们都说我克母,后来娶了继母,可继母却一直未有所出,他们都说我妨着了王家的子嗣。” “以前族叔还让父亲把我送去寺里住一段时间,这样继母便能怀上孩子,父亲却是舍不得我,硬是不顾族人的指责,把我护住。” “我就是在这王家的吵吵闹闹之下长大的,父亲是个行商的能手,原本家族并不大,父亲带着我回来后,便开始做生意,慢慢地在梅县成了富户,父亲便在青山镇建了一所别院,这地上头是王家的人,我瞧过了,还有不少下人和管事的都在,如今也不知道是谁在打理。” “至于这地底下的秘密只有我跟父亲清楚,连我王家所有族人都不知道,包括继母。” 乔宝莹安静的听着,她想起王家遭灭的那一日,苏辰曾拿族谱清点过,一个没有逃脱,只有一个王易逃了,恐怕他能逃脱,也是这些秘道的保命手段,如此看来,王易肩护着整个家族的使命,这个案子,苏辰一定会帮他寻到仇人。 李易拿着手中的信说道:“这是父亲曾经交待我的,待我二十岁这日,便来这地下书库里把这封信拿出来,而今日正好是我的生日,冠弱之年,没有任何长辈在旁,没有人替我绾发,前后不过是几个月的时光。” 李易面色灰暗,拿着信却没有急于拆开。 乔宝莹看向那封信,问道:“这信已经写了好些年了吗?” 李易点头,“在我懂事的时候,我父亲第一次带我来这书库的时候,他便把这信交给我,我就把信藏在这书阁的顶层,每次我来青山镇别院,都会来书房呆几日,每次翻出这封信来都忍不住想打开来看,可是我答应了父亲,一定会等到我二十岁生日这一天才打开。” 乔宝莹心下一软,拉了拉李易的袖口,“你下来,今日你生日,我替你绾发。” 她从袖口拿出一支玉簪,这一支玉簪本是她先前准备送给苏辰的,后来忙忙碌碌的便没有送出去。 李易看到这支玉簪,目光幽深的看着乔宝莹。 “你下来。”乔宝莹拉着他在一张矮凳上坐好。 她站在他的身后,前面没有梳妆镜,乔宝莹解开他的发,从头上摸下梳篦,轻轻地梳着他的发,长长的乌发披散下来,李易身子坐直,双手却不知不觉摸着玉簪,只觉得心头某一处被触动。 除了父亲,唯一一个不图着他什么却对他好的人。 束好发,乔宝莹洁白的手指从他肩头伸过来,温声道:“来,把玉簪给我。” 李易侧首看着那只素手,纤细一捏就能断,可是却异常的好看。 他把玉簪送到她的掌心,乔宝莹拿起玉簪便插入头顶髻中,接着绕过后头来到前头向李易打量了一眼,笑道:“好了,今日你及冠,没有长辈为你及冠礼,但是没事,你一样的还是成年了,你也该有担当了。” 李易望着眼前这张清丽的小脸,眼眶不知不觉润了,目光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心想着,要是她能一直陪伴着自己该有多好。 乔宝莹把梳篦插入自己发中当装饰,接着看向李易,问道:“你父亲可有为你取字?” 李易点头,“跟着这封信一起,里头便有我的字。” “那你还不打开这封信,或许你父亲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乔宝莹对那封信也有些好奇,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书,她见李易拿起信准备要撕开,见状她来到先前李易坐过的交椅上坐下。 毛绒绒的兽皮铺的四方椅子,感觉很是舒服,她坐在上面,双边扶手围在两侧,感觉很安全,于是学先前李易伸手往旁边按钮一按,椅子就开始上升,随着上升,乔宝莹看到了不少书籍一排排从眼前经过。 里头不少书很是陈旧,乔宝莹这么多年受苏辰的熏陶,对一些书有一些研究,瞧着这些书的模样,倒有些像那些历经几代人之手的孤本,若真的是孤本,那这样的一个书库堪比宝藏。 乔宝莹正看得仔细,却忽然听到底下砰的一声,似乎有凳子带翻的声音,她低头看去,就看到李易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而他先前坐的矮凳却被他带翻。 乔宝莹见状,忙按下按钮,慢慢地下来,待停稳了,她起身朝李易走去。 “怎么了?” 乔宝莹看向他手中的信落在了地上,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捡起来,这个时候李易却捡了起来。 信在手上,他没有收起来,而是递到乔宝莹的手中。 乔宝莹很好奇,没有顾着这是李易的家书,她还是打开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乔宝莹看完后也是呆若木鸡,眼神再次看到李易,问道:“你说你叫李易,这个李姓是你随便起的还是有缘由的?” 李易苦笑,“我随心所起,也皆是你问起之时,临时起意。” “竟如此之巧,竟如此之巧。” 乔宝莹拿起信又看了一遍。 “你原本就姓李,你的姓是皇姓,偏生这么巧。” 乔宝莹把信折好,准备放入信封的时候,却发现那信封里头还有一张牛皮。 她把牛皮拿了出来,李易此时也发现,于是两人展开细看,却发现牛皮上面画下的却是一张地图的模样,乔宝莹看了一眼便把这小张牛皮交给李易,她决定不看了,这可是关系到李易的秘密,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李易倒也没有强求,拿着地图细看了一眼,之后折好一并放入信封。 “我可能不能跟你回城里了,我要离开梅县。” 乔宝莹看着他那坚定的表情,问道:“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 李易点头,“我要去寻找我的身世,王家的情我来生再报。” 乔宝莹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王家遭灭并不是一桩普通的灭门惨案,以前我们都想错了,今日跟你来了这儿,倒是有了不少的线索。” “我先把你送回县城,我再走。” 李易说完,便往前走,乔宝莹跟着他走在后头,直到跟着他走到另一间密室,她看到那堆满的金山,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易,“这些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李易点头,“从我记事以来,我父亲他每年都会运一点来,他说我将来必有大用,我当时还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大用,没想到我父亲替我想得如此周到。” 乔宝莹却是想着自己看到了李易的所有秘密,他就这么相信她吗?不怕她把这里的宝藏和他的身世说出去?虽然她是绝不会说的,可是被人信任却是不同的。 乔宝莹认真的看着李易,李易与她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说道:“在这个世上,恐怕相信的人只有你了,以后你不要来青山镇,这里不安全,我父亲给我留下这些,那些人可能也会听到风声。” 乔宝莹点头,李易却是在屋里看了一眼,接着又朝前走去,又进了一间密室,乔宝莹看着李易从石墙上按下机关,带着她进去,里头却是很宽的一间屋子,有厨房、书桌、餐桌,还有雕花床,以及不少用具。 这里虽是简陋,却是该有的都有,她看着李易在书柜后头一按,里头出现一个粮库,里头堆满的了粮食,这些粮食的份量若是李易躲在里头,便是一年不出来,也够他吃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便会隔一段时间把我带来这间密室,要我在里头温书,一个月后会来接我,就在这书桌前,父亲便会问我的学业,若是过了关,我才能出了这秘室。” “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来到青山镇便会不高兴,直到后来我听到父亲与继母的对话,我才不再抗拒我的父亲,他跟我继母说,王家的子嗣永远只有我一个,他不会再要孩子,问我继母若是愿意留下,就好好对待他唯一的子嗣,否则父亲便不会留她。” 李易说到这儿眼眶里涌出泪来,“可惜我到今日才真正明明父亲的苦心,他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他竟然为了我不受委屈,连自己的子嗣都不要了。” 乔宝莹也动容,王家家主早早的准备了这封信交给了李易,原来就想着待他二十岁的这一日来告诉他的身世,原本就没有打算瞒他一辈子,把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当成亲骨肉养大,还准备在他成年之时告诉他的身世,一般的人当真是做不到。 李易抹了一把眼角,转过身去,不想乔宝莹看到。 乔宝莹为了缓和气氛,便进了粮仓,从里头拿出米和肉,她说道:“你既然要走了,咱们就在这里头吃一顿好的,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吧,味道很好的。” 乔宝莹这么说着,李易显然情绪好了一些,他应了,于是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本他未曾看完的书出来,便看了起来。 乔宝莹拿着东西来到厨房,她背对着李易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做饭。 香喷喷的饭菜出来,李易忍不住侧目。 三荤一素一汤,两大碗白米饭,两人在八仙桌前坐下。 乔宝莹看向李易,“多吃点儿,你要远行,此番出门,不知几时能回,若是回来,可去县衙里寻我。” 李易点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中一暖,夹起肉送到乔宝莹的碗中,“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乔宝莹自觉不瘦,看着碗中的肉,笑了笑,于是给李易也夹了一片。 “你也多吃一点,我的手艺不错,以后要吃恐怕就有些难了。” “也不难的,我会回来的,会尽快赶回来,去县衙里看你。” 李易这么说着,又夹了肉给乔宝莹,“以后你不会忘记我吧?” “怎么会呢,不会的,你平安的归来,在外头不要逞强,实在不行,你就回来找苏辰重新商议,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李易点头,垂下眼帘盯着那桌上的饭菜。 正文 第186章不打不相识 一顿饭吃完,李易把乔宝莹做的饭菜一点不剩的扫光了,乔宝莹收拾好厨房,两人便原路返回。 乔宝莹却问道:“你不打算回别院看看?” “不看了,泄漏了身份反而出事。” 两人徒步走到青山镇镇上,刚入镇,迎面出来一队官兵,两人避开,乔宝莹却往那队官兵看去,不知道是谁领的队。 乔宝莹正看得仔细,迎面就对上一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眸,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容色威严,此时看到乔宝莹,面色一变,打着马冲了过来。 李易见状,当即来到乔宝莹身前护住,乔宝莹却想扒开李易,却哪能撼动他半分,反而显得她在拉扯着李易。 当那马驹来到两人身边时,李易已经戒备,手摸向腰间的剑。 苏辰却从马上翻身下来,向李易身后的人伸出手,“过来。” 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冷,冷得像冰渣子似的直向乔宝莹刺来,她微愕,对上苏辰那张含怒的憔悴的俊容,有些奇怪,他为何生气?他为何如此憔悴? 乔宝莹朝苏辰走去,正要说几声软话,把这段时间的事简单的说一遍,免得他误会,谁知道李易却拦住了她,“你别过去,有我,你别怕。” 这个时候李易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苏辰的所有涵养,苏辰一介书生,却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李易。 李易本可以抽剑刺去,可是犹豫了一下,被苏辰推了个正着,身子没站稳,也没有料到看着是个儒生模样,却有这么大的力气,硬生生往旁边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苏辰抓住乔宝莹的手腕,冷声说道:“跟我走。” 乔宝莹的手腕被他抓得痛,她吸了口气,说道:“苏辰,你别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是李易救的我,你先忙着生气,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不必,你跟我回去,以后再也不准见他。” 苏辰甫一说完,李易长剑出鞘,架在苏辰脖子上,阴戾的眼盯着苏辰说道:“你凭什么?” 苏辰不惧那脖子上的长剑,却是目光淡淡地扫了李易一眼,说道:“凭我是她的夫君。” “夫君?”李易手中一软,这一次看着苏辰,却有打量的意味。 乔宝莹看到李易出剑,早已经吓得魂都快没了,赶忙上前去拉李易,没想苏辰却紧紧地拉住她,不准她走开。 乔宝莹没法,只好劝李易,“把剑放下,快把剑放下,他是我夫君。” “你没有夫君,你根本就没有跟他成亲。” 李易这么说着,却还是不甘的把剑给收了起来。 苏辰却是反诘道:“我们虽没有成亲,但她很快就要与我成亲。” 苏辰拉着乔宝莹往马驹走去,接着把她抱上马驹,他也跟着在她身后坐了上来,坐在马驹上,看着底下的李易,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多谢你这么多日的照顾,此地不是谈事的地方,我苏辰向来做事分明,救命之恩必会相报。” 苏辰于是往旁边的随从看了一眼,那人从马驹上下来,把马牵到李易身前便退下了。 李易见状,二话不说也翻身上了马。 于是一行人就往镇郊而去。 很快他们来到一块山林宽地,乔宝莹看到这儿的营账,就知道定是苏辰的落脚地了。 苏辰下了马,上前温柔的把她抱下马驹,接着回身看了李易一眼,便拉着乔宝莹入了营账。 李易也想要跟进入营帐之时,没想被随从给拦住,他站在营帐外不动,目光盯着门帘,心里提着心,刚才他看到了苏知县,想不到人人口中所说的体恤百姓大公无私的苏知县竟如此年纪,竟如此俊朗,心里莫名的有些嫉妒起来。 乔宝莹被苏辰拉回营帐后,苏辰把她往前一甩,她站不稳,倒退了好几步,然而跌坐在长榻上,郁闷的看着苏辰,看着他那张熊熊怒火的俊脸上,那双丹凤眸里竟是翻天怒气。 “苏辰,你听我解释,这个李易其实是我跟陈意去寻找山泉的时候救下的,他一直在我的酱坊里养病,这一次我遇险,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到了消息,就赶来救人,把我给救走了,若不是他,我早死了。” 乔宝莹还要再说,苏辰却在她身前蹲身,目光深深地盯着她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这还真被苏辰给看明白了,但李易一个毛孩子,对她产生的情只是救命之恩她照顾他而产生的依赖,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乔宝莹解释道:“他只是对我有些依赖,我以前照顾过他,他其实很可怜,他是——” “他可怜,你同情他,然后他对你产生了依赖,你再同情他,然后这段时日你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乔宝莹见苏辰误会越来越深,于是伸手搂住苏辰的脖子,说道:“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他其实是——” “我看出来了,你不要骗我,他对你有意,你对他也有意,你跟我在一起,你只是习惯依赖我,再慢慢产生依赖之情,如今你跟他却不一样,他没有照顾过你,你对他的有意,是出自本能。” “我——” “你不必说,其实我一直就有些感觉,不然当初我那么穷,那么小,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有主动的帮你,还恶言警告你,这样的一个我哪能值得你的爱呢。” “好在咱们两还没有成亲,他说的对,我们只是有婚约,并没有成婚,你还是自由的。” “不是的,我——” “他就在外头,你愿意跟着他走还是留下来,我依着你。” 苏辰那双好看的丹凤眸一黯,乔宝莹看到了他的忧伤,一向自信的苏辰想不到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来。 她从来不曾在那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眼睛看到过不自信,她看着这样的苏辰,心痛的紧,见苏辰还要再说,便再也不给他机会,而是二话不说送上自己的唇,搂紧了他的脖子。 一个深深的长吻,乔宝莹才慢慢松开他,见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有了光彩,她才伏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我谁也不喜欢。” 乔宝莹的话还是使苏辰欢喜若狂,明明这些话放平时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是就没有哪一次有眼下这样的效果来。 “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苏辰抱紧她,乔宝莹在他那期盼的目光下点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外面那人正是王家的唯一存余的王易,但是他的真名其实是李易。” 于是乔宝莹把李易的身世说了出来。 王家当家的其实是虞家的家奴,此人从小被虞家买走,因为聪明,被虞家家主看重,从小识字,能文断武。 后来虞家长女要入宫为妃,王家当家的便成了虞贵妃的人,虽不能跟着入宫,却在外头为虞贵妃走动。 没想到才两年的时光,虞贵妃生下李易之时,难产而死,却在这一夜,宫里的嬷嬷抱着刚出生的李易送到王家家主手上,叫他连夜逃离京城,带着小皇子好好活下去。 至于那信里头说的,却并没有说当时为什么要从宫里把李易偷出来,甚至到最后王家家主都不曾见过虞贵妃一眼。 而那件事后,虞家全家遭灭,再也找不到当年之人,唯有王家把李易当亲生儿子养了起来。 乔宝莹自然也把她跟李易去地下书殿的事说了,苏辰听后,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新上任来到一个穷山僻壤的梅县,没想到一到这儿发生的第一桩命案,却牵扯这么大。 如此看来,先前他们查案的方向都是错的,难怪怎么查也查不出是贾张两人所为,这两人毕竟只是地方富绅,虽有能耐,却还不敢把王家一家连夜灭口的胆子和能力。 没有半点线索,如果李易的身世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能说明,李易的身份被暴露了,当年要害他们母子的人出现了,那么李易若再留在梅县,恐怕会遭来杀身之祸。 便是留下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那王家的产业注定只能被朝廷没收。 夫妻两在营帐内谈了许久,苏辰终于从那悲愤中走了出来,看着小妻子,就有些歉意。 两人营帐里出来的时候,李易就脚步飞快的来到乔宝莹身边,看着夫妻两那和善的神情,就知道两人必是解开了疑团。 李易朝苏辰看了一眼,接着看向乔宝莹,苦涩的说道:“既然你也寻到了你的夫君,我这就走了。” 李易转身要走,乔宝莹叫住他,接着看了苏辰一眼,苏辰却把李易引进营帐来。 苏辰说道:“你的事九儿已经告诉我了,我是梅县的父母官,本就该为你申冤,你我之间也是不打不相识,九儿救了你,我做为她的夫君自然也得对你负责,如今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算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也不能去冒险,还得从长计议。” 李易原本还防着苏辰,甚至因为他说的夫君二字还皱了眉头,可是听到苏辰这一翻话后,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看向乔宝莹,见她起了身,于是放下堤防。 乔宝莹从营帐里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里头的两人,她决定先把地方让出来,还是由苏辰帮他解决吧,李易的身世是一个秘密,这一个秘密若是没有处理好,将来苏辰恐怕也会受到连累。 没想这一次上任,忽然又涉及到了皇家的事,那他们就更加的凶险了,若是什么也不知道倒好了。 乔宝莹去了厨房,她亲自下厨给两人做饭,她知道苏辰爱吃的菜,也知道李易喜欢吃的菜,于是通通都炒了大份量。 待乔宝莹把饭菜送到营帐内的时候,却看到苏辰与李易谈得很是投机,两人早已经不是先前那敌对的模样,反而变得和谐了不少。 李易起身,忽然向苏辰行了一个大礼,弯下身去,苏辰连忙侧身不敢受这一礼,忙上前把他扶起,说道:“这一次你去后,记得万事小心谨慎,来日方长,不能冲动,不能急在一时。” 李易点头,说道:“皆是我先前太过鲁莽,还望苏兄不要记在心上,以后我会有分寸的。” 这会儿乔宝莹进来,两人看向她,乔宝莹不明所以,怎么才半晌,都称兄道弟的了。 饭间,苏辰说道:“李易还是会离开梅县,不过这一次我认为他该去往虞家,本家在江陵,可上那儿打探一下,或能知道一些当年的传闻,不过他若是去江陵,就半路必定会遇上凶手,所以此番前去很是凶险。” “他必须得乔装前行,若是半途遇着事儿,便赶回来,他的身世涉及的人太多,不宜张扬,眼下知道的只有咱们三人,之后不会有第四人,同时我也会在梅县仔细留意,看能能找出刺客,得到一些消息。” 李易也正是此意。 三人一起吃了饭,接着乔宝莹和苏辰两人目送着李易离开。 李易走了后,乔宝莹看着苏辰,担忧的问道:“咱们在梅县要怎以捉拿刺客,若是刺客是京城里派来的呢?” 苏辰把乔宝莹拉回营帐内,接着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得给汪兄去一封信,如今朝堂上可有立太子的消息。” 他一个七品知县,又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朝中又无人,自然不知道这朝堂上的内幕,可汪子渔不同,他虽然也是七品知县,外放为官,但他的家世在那儿,回一封信去家族便能知道不少内幕。 “若是汪兄那边回信,若是朝中正为此事忙碌,那么杀李易的人就有些明显了,咱们也有些方向,虽然我不能出了这梅县,但至少把梅县内外都能摸个通透,不能再像以前不受管控,以后李易偷偷回来,至少也不会这般凶险。” 要管控住梅县,眼下两大毒瘤得拔除。 于是乔宝莹便不再问苏辰那政务上的事了,只要苏辰要她做的事,她便会全心全意的去做的,就好比接近这些富太太们。 拔了营帐回程,乔宝莹和苏辰一起坐的马车。 这次苏辰会来青山镇,便是为了寻找她的,也不知他哪来的消息,他就觉得乔宝莹在青山镇。 在马车上乔宝莹问起,苏辰说出来的时候,乔宝莹被他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原来苏辰根据她落水的地方,再把这片山域水域都分析了个遍,最后画下三个镇,他已经走了两个镇,没有寻到人,便来了青山镇。 这些还不算什么,重点是苏辰在这短短的时候把这片山域和水域的地图给画了下来,因而苏辰生了一计,一个管制住梅县的计划。 他们初来梅县,根基不稳,这里山多水多,人口少,四处荒凉,管制起来真不容易,尤其是那些乱贼山匪,但凡犯了事,往山里头一跑,官差就是没有法子擒到他们。 所以造成苏辰不好管制的局面,若是他把这些山域和水域都画下地图,再在每一处设下信台,每次要抓犯人之时,只要确定对方逃跑的路线,便点燃信台内的柴禾,柴禾烧起的饮烟可以告诉那边的人的方向,如此他们便可以包围的形式阻止乱贼的逃脱。 为此苏辰决定让陈意私下里招集人手,建一个镖局,反正陈意也不是官吏,甚至都不是苏辰的属下,他是候府的人,所以他出面置办镖局最好。 以镖局掩人耳目,再把招集的人手用在破案追凶之上,就算这山林太大,他们也有了足够的人手。 只是这些人恐怕就得他们两夫妻的私银来养了。 虽然这样做的目的太明白,苏辰的俸录还不够两人花的,但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真正的管制好梅县。 尤其是眼下这么乱的时候,一个地方富绅都敢向知县夫人下手,前任知县直接被人给杀了,如此可恶,他们没有理由不反击。 乔宝莹与苏辰一路商量着,至于银两,两人倒是不用担心的,乔宝莹的酱坊越开越多,这些银两够苏辰招集不少人马,但他身为地方父母官,也不能真的明目张胆的招集这么多人马来。 先前他向上请求置一个巡检司,可是放置下来的弓兵也只得二十人,这儿地方太广,人员太分散,二十人根本管不到什么,最多能维持城镇的冶安。 不知不觉马车来到了县衙门口,苏辰从马车上下来,便把乔宝莹扶下来,两人一同走入宅门后院。 乔宝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齐氏,齐氏被她放在水草中,事后很快便被苏辰给救了,与此同时,苏辰带来的人手,把陈意和毕浩两人救了出来,两人受了重伤,倒也不要紧,养一养就好。 至少这一次大家伙的都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张夫人伍氏却不太好了,她虽没有受伤,但由于呆在水中太久,又受了惊吓,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如今请了不少大夫去看病,倒有一个大夫说能冶好她,所以下了药方,听说有了好转。 来到齐氏的小院,齐氏还躺在床上,那日受的惊吓太大,胆子小,这会儿夜里头还会做恶梦,好在每日都有毕师爷陪着她,慢慢地也能正常了。 正文 第187章秦氏的秘密 齐氏看到乔宝莹,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从床上起身,乔宝莹却把她按下,坐在她的床沿。 “夫人就别起来了,我坐在这边上聊着就成了。” 齐氏无奈,只好再次靠在床上,问道:“九儿,这几日你都去了哪儿?是谁救的你?” 乔宝莹于是撒了个谎,说是山中的庄户人家救下的她,之后与苏辰在青山镇遇见,于是就被苏辰接回来了。 齐氏拍了拍胸口,说道:“万幸咱们都平安归来,这几日我看着大人都憔悴了,粒米不进,水米不沾,还要亲自带着差兵四处寻人,陈意和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都受了重伤,都不能陪在大人身边,大人却是不管不顾,支身前往,没把我们给担心的。” “好在把九儿给接了回来,大人也算安心了,九儿啊,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这一次是真的把我给吓死了,这梅县不比咱们的林源县,林源县里多自在,要上哪儿都方便,哪有这儿这么乱。” 乔宝莹却是觉得对不住毕师爷,“把你们一家带到这凶险之地,我们对不住你们。” 齐氏摆手,“九儿,别说这样的话,咱们同是一家人,不要这么生疏。” 眼下也只能这样,乔宝莹和苏辰都没有想过梅县会这么凶险,早知道这么凶险,就不会把毕成良一家带了过来。害得人家夫人受惊,儿子还受了重伤,师爷行走在梅县也提心吊胆的。 瞧着齐氏气色还不错,着实是惊吓过大所导致的,再养几日就好了。 从齐氏的小院子出来,乔宝莹又去看了陈意和毕浩,毕浩这家伙倒是有福气,有小媳妇照看着,好在这次他没有把小媳妇带去,不然就事大了,他小媳妇肚中可是有了孩子的。 陈意一个人却有些郁闷了,乔宝莹过去看他的时候,就见他身边服侍的是一个差兵,乔宝莹瞧着就觉得改日等梅县平静了,叫苏辰给陈意娶房媳妇去,再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乔宝莹回了院子后便做了顿好菜,买了好酒,接着把几人都接了过来,大家伙的吃了顿团圆饭。 陈意和毕浩要将养着,两人毕竟会功夫,下地走一走不是问题了,伤口都是外伤,没有动了根本。 但这一次的事,苏辰不会这么轻意放过他们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人,那便是贾潇,此人出手有动机,先前苏辰收复王家产业的时候,却发现不少产业被贾潇给私占了,之后又有一些私船场做一些不法勾当,于是被苏辰一一给打压,损失不少。 所以这次有可能怀恨在心,对乔宝莹实行报复,至于张府有没有参与,乔宝莹认为张夫人伍氏都在列,不可能派人杀了自己的夫人,所以暂且把张府从嫌疑人中剔除。 苏辰寻回小媳妇后便一心去查贾家了。 乔宝莹却是往张府去了一封信。 回来十几日,伍氏该好了吧,听说那药方倒是有了效果,病也慢慢的好转,眼下十几日了,应该能起床了。 很快伍氏回了信,信中想见乔宝莹一面。 于是乔宝莹便坐上马车去了张府。 知县夫人来张府,张府的下人很是热情,把她迎入主院,来到内室,看到伍氏,才发现伍氏圆润的脸早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这一场病可不轻,把一个人折腾成这样了。 乔宝莹在她床边坐下,伍氏把下人遣退下去,看着乔宝莹却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两人在这你来我往之中,慢慢地也有了几分真情,乔宝莹这人向来心软,又看出伍氏在张家的地位,再加上她那懦弱的性子,于是不知不觉她就起了要提点她的想法。 伍氏也不知不觉向着了乔宝莹,有什么都会问她。 伍氏含泪说道:“乔姑娘,我这一病,躺倒在病床之上,没想到家主却把那秦氏小妾接到了府中来了。” “新来的小妾?”乔宝莹疑惑的问。 伍氏摇头,“不是新来的,是先前被我发卖的,我明明把人卖得远远的,看着那商船走远,没想到又被家主给追了回来,如今明目张胆的把人带回府中,今个儿来问我准不准许,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歌伶出身,出身如此低贱,岂能入我张家的门。” 乔宝莹不好相劝,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家事,可是看到伍氏哭成泪人儿,就有些心疼,毕竟患难一场。 伍氏接着说道:“我能说不许么?他都已经把人带回府上了,我躺在病床上,我能做什么,家主把那秦氏带回来后,不敢向老夫人交待便来逼我,叫我准许,如今已经给了秦氏一座小院,我门下继养的孩子也被秦氏接了回去,我这一遭做的什么事。” “不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促使他把人接回了府上。” 这个时代虽然男人能三妻四妾,但也不能毫无身份的随心所欲,先前张宗年在外头养外室的事便遭不少人笑话,如今把外室带回府中成了正式的妾室,还在正夫人把人发卖了之后,这就是直接打脸了,不把正夫人放在眼中。 “乔姑娘,我真的恨不能马上好起来,家主做的这些事我不准许。” 乔宝莹见她越来越激动,便安慰道:“你先别忙着管这些人了,反正人也接回了府上,不过是多了个妾室,你的身子要紧。” 伍氏倒是被乔宝莹给劝住。 乔宝莹实在看不下去女人的懦弱,于是提点道:“你夫君要纳妾室,是你无法阻止的,就好比你不能把你夫君强行拉入房中一样,人心最难捉摸,也经不起考验,如此你还是为自己多做些准备,先养好你的身体,再想着怎么整冶府上。” “不管如此,自己不能软弱,你是主母,该有主母的风范,至于男人,靠得住就靠他,靠不住就靠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宝莹说的话不知不觉让伍氏当成了标准,成了座右铭,恐怕所有人都不敢在伍氏面前这样说,谁也不愿意得罪了张宗年,更不想渗和进去。 而乔宝莹是一个性子爽落的人,见不得与自己结接的人受委屈,虽然她也不能真的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但帮着伍氏撑撑腰还是可以的。 伍氏与乔宝莹一番话后,立即醒悟过来,也不哭了,似乎内心下了决定,人也变得坚强起来。 乔宝莹走的时候,伍氏脸上的愁容舒展了,看着她那憔悴的样子,乔宝莹就叹了口气,何必拿别人的错事来惩罚自己,真是划不来。 从主院出来,跟着管事的往府外走,倒也没有遇上张宗年,每次乔宝莹来张府,张宗年像是刻意回避似的,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来到张府门外,坐上了马车,马车刚要发动,乔宝莹便听到求饶的声音,她好奇的挑帘,就看到府门外的石狮旁边,一个农女打扮的女子正在求着先前送乔宝莹出门的管事。 她说道:“管事大人,请通融一下,我要找府中的秦姨娘,可否行个方便,于是从怀里拿出仅有的一两银子,才一两银子而已,那管事的嫌弃的看了一眼,接着一把推开女子,警告道:“以后不要再来府门前了,这里是正门,你若再在这儿停留,小心我派人把你打一顿,再拖到乱葬岗里扔了,我说话做到,还不快滚。” 那管事的一脚踢翻那人,转身入了府门。 乔宝莹于是叫来身边随从,吩咐了一声,接着马车发动,往县衙里去了。 入了县衙后宅,随即随从便把那位农女给带了进来,乔宝莹在花厅接见的她,见她身上衣裳单薄,肚子里还传来咕噜声,于是叫厨房里送来了馒头。 那位女子抓起白面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两下馒头下肚子,终于停了下来,怯怯的看着乔宝莹不敢说话。 乔宝莹问道:“你是秦姨娘的什么人?” 那农女面色一惊,不敢说话,乔宝莹便说道:“你可知这儿是哪儿?” 因为随从带着她走的是小侧门,那儿是乔宝莹平常出没的门,他们后院里的自然不能从衙门正门出去,防碍了公务。 那女子肯定是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了,反正有吃的先吃了再说。 女子摇头,乔宝莹提醒她说道:“这儿可是梅县县衙门,我是知县夫人,我现在问你,你与那秦氏是什么关系?” 那女子一听是县衙门,吓得不轻,忙起身向乔宝莹跪了下去,吓得面色苍白的答道:“农女是秦氏的小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一个村的,先前秦氏被卖到贾府的时候,我曾去看过她,她在我手上借了五两银子,我这次过来是来讨要的,只是去了贾府后没有找到人,后来听到张府老爷新纳的小妾叫秦氏,我就怀疑是她了。” “她以前说过的有个张老爷对她很好,所以我才来张府的,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姐妹。” “秦氏以前是卖到了贾府为奴?” 乔宝莹有些震惊,看来这秦氏的身份很可疑。 那位农女点头,“是的,那年闹荒灾,不少人家没有吃食,不得不把家中儿女卖给了牙人,唯有秦氏却是直接卖入贾府的,因为她长得好看,被收租子的贾老爷看中,直接买走的,为此秦家收到不少银子,度过了灾年,但其他人家却没有这么好运,饿死了不少。” “后来年份好了,家家有点吃食了,我便做了一点小生意,积了一年的银子,转眼被秦氏借了去,说好马上便还的,却不曾想这么些年了也不还,如今我日子越过越差,就想着把这五两银子给追回来。” 乔宝莹听后,立即想到了不少事情,恐怕这个秦氏与贾老爷还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于是打发了这农女,给了赏钱,接着叫了个差兵送她回去,于是也知道了这人住在哪儿,那差兵再顺势在当地打听了一下,的确有秦家女曾经被富绅看中,买了去,秦家因此收到不少银子,之后平安度过灾年后,又起了新屋子,如今生活虽不是很好,却至少比当年住茅屋强多了。 差兵回来回复,乔宝莹心里生了些想法。 又过了十几日,陈意和毕浩的伤彻底的养好,乔宝莹便把自己的想法同陈意说了,她着陈意去查秦氏与贾老爷之间的事。 陈意领命去了。 乔宝莹却想起先前伍氏说的话,秦氏是张宗年在楼里认识的一个歌伎,是那儿的头牌,得张宗年看中便把她赎了出来,接着在外头置办了院子,成了外室,没一年就生下了孩子,还是个儿子,张宗年很是高兴,越发的看重这个外室。 可眼前知道的秦氏却并不是伍氏所说的那样,不但曾经呆在贾府中,还曾是贾老爷买回来的人。 伍氏与乔宝莹见了面后,便慢慢地振作了起来,她的病好了,开始管着府中内务,对那秦氏也生了一些想法,还派了身边的人仔细关注着秦氏的一主一动。 没想这日府外的小侧门里来了一家人,说是找秦姨娘的,那门防把秦姨娘请了去,秦氏一看到那一家人脸色就变了,私下里支了银子叫那一家子人走,可能是银两没有谈妥,正在门外争执时,正好被伍氏身边的嬷嬷看到。 嬷嬷回来告诉伍氏后,伍氏便派人跟踪那一家人,发现是庄户人家,之后便叫人把这一家人给请入了别院。 伍氏带着下人来别院,看到这一家庄户人家,在一番审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居然是秦氏的家人。 当真是好巧不巧的,只是这些人怎么寻到府上来了的,既然是卖了自家女儿,怎么还敢寻来。 原来是村里头秦氏的发小曾经进城里来讨秦氏要银两,回村后便把这事儿告诉了秦家的人,正好秦家人正需要一笔银子,于是听了那人的话来了张府找人,原先秦氏是卖入贾府的。 来到张府后见到了本人,当真是他们家的女儿,于是借机要钱,没想被他们看到,绑到了这儿。 伍氏一脸的震惊,怎么也想不到秦氏曾经卖入过贾府,在审问的当儿,伍氏看到秦家言词似未说完,却忍着不说了,于是叫底下的严加拷问。 这一拷问,又问出事儿来了,说两年前的夏日,秦氏曾要家里帮着请了大夫把脉,得知怀了孩子,于是叮嘱家里人不得向外宣扬,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之后他们听说女儿被一个张老爷看中,做了人家的外室。 至于是哪个张家,秦家人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外室的小院,时不时还会去寻着要钱。 伍氏心中大惊,莫非这孩子也有什么来路,未必是张家的子嗣? 这一个发现令伍氏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怒火,他们张府这么大一个家族,没想到遇上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伍氏决定找到先前那大夫,可是秦家人却是说不上来,说那大夫原先是住在城西处的,是他们亲自找到的,可是自从看了诊后便搬走。 看来秦氏早已经想好了后路,伍氏按着秦家人所说的特征去寻那大夫的时候,却根本无人下手,毕竟有三年了,那人早已经拿了银两跑了,无处可寻。 伍氏很是不甘心,在府中想尽了法子,却也只能看着秦氏一天一天受宠,却没有半点办法来。 陈意查出一个消息,立即传信给乔宝莹,乔宝莹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惊了一跳,她只是有一点怀疑而已,没想到得到了证实,于是执笔写下一张请帖给张府送去。 第二日伍氏便过来了。 乔宝莹和齐氏坐在花厅迎的她。 伍氏还是没有恢复精神,脸颊瘦得尖尖的,这府中的糟心事这么多,怎么可能恢复的起来。 乔宝莹和齐氏看了一眼,接着说了起来。 伍氏不知道知县夫人请她来的用意。 而乔宝莹却也不直接说,她说最近看了一个小话本,上头的故事很是引人入胜,要不讲给她们听听。 于是乔宝莹讲了起来,说道:“曾经一位庄户人家,遇到了灾年,为了活命,便准备把家里姿色长得好看的小女儿给卖了,没想到正在这个时节,地主上村里头来收租子,那家人没有办法,便用了个美人计,把小女儿给推了出来,没想到还当真被那地主给看中了去,便把人给带了回去抵租子,同时还得到了一笔银子。” “后来这位女子凭着美貌很得那位主子的欢心,成了主子后院里的歌姬,也常伴主子身边,进进出出见到不少各色的人物,那位女子心里有了想法,毕竟跟在这位主子身边无名无份的,倒不如在这些遇上的人里挑一位,将来能做个小妾什么的也好。” “没想还真被这女子给挑到了一个好的,正好主子也要笼络他,便自荐了,于是主子把她放回清楼做歌伎,再带着那位富绅前去听歌,于是女子果然被富绅看中,赎了身。” 正文 第188章枕边娇语 “然而在这个时候,这位女子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一下受惊不小,她是在清楼怀的孕,虽然知道是主子的骨肉,但主子多疑,肯定会怀疑孩子的来历,为了护住孩子,便心生一计,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再把这孩子来历赖到新主子身上。” “生下孩子后,这位女子倒也过上了舒心的日子,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更加不会知道孩子的来历,还真的成了新主子的骨肉。” 乔宝莹说完,伍氏早已经面色苍白,她压下心中的愤怒,诚恳的问道:“不知乔姑娘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乔宝莹知道她听懂了,于是说道:“倒有个人要交给你。” 于是伍氏走了,带走了那位大夫。 乔宝莹看向齐氏,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次必能帮到苏辰了,想不到贾潇这么龌蹉,这样的对付张宗年,还亏得张宗年这么宠着那位小妾。” 齐氏点头,“这事儿咱们还是跟大人说一下吧。”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苏辰听后呆了呆,接着握紧乔宝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说道:“想不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查出了眉目,这一次就是贾潇出的手,我正要想法子把这人给灭了,你就给我雪中送炭来了。” 乔宝莹惊讶的看着苏辰,说道:“贾潇真的敢出手,那他同时也对付了张夫人,这样的话,张宗年也不会放过他。” 苏辰的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还有待考量,张宗年到底有没有参与还不好说,里头的刺客虽然抓到都咬舌自尽了,但我在这些尸体上发现了线索,里头居然有张家的人。” “不会吧,杀自己的结发妻子?” 乔宝莹再一次震惊,她一直觉得这时代的男人虽然三妻四妾的,花心的很,但他们至少还有一个观念,正妻是无法取代的,只要没有犯七出,他们一般都不会休妻,也不会傻的为了宠妾而灭妻,这是事俗不容许的,他们也不敢这样为之。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结发妻子半点差处也没有,还曾为他生下子嗣,到最后还要被自家夫君追杀,这事儿要是真的,伍氏就悲哀了。 “但愿这事儿不要是真的,虽然我跟伍氏是泛泛之交,两人皆有利用之意,但我还是不希望她知道这些。” 苏辰看着她,说道:“你呀,就是心善,能在这些富贵家里做主母,能生存下去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你倒是不必操心。” 乔宝莹点头,反正一切以大事为重。 乔宝莹给伍氏送去的证据倒是派上了用场,张府出事儿了。 伍氏把人带回去后,她没有做声,而是把秦氏给扣了起来,直接送老夫人那边了,接着把人证物证拿了出来,老夫人气得不轻,当即派人把张宗年从庄子上抓回来,什么重要的事都不管了,就对张宗年执了家法。 他在外头养外室,老夫人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年纪大了,管不到了,儿媳妇又太懦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儿媳妇好不容易敢出手了,她自然得护着,这个儿子还把外室领回府上光明正大的做了妾室,老夫人早就心里头不舒服了,这会儿抓到秦氏的把柄,而且那孙子都不是张家的血脉,这样的女人,自家儿子却看不懂,简直是丢了张家的脸。 于是张宗年被关到了祠堂,而老夫人不但没有对秦氏母子做惩罚,而是派人用轿子把母子两直接送去贾府。 贾潇那会儿还不在府上,是贾夫人看到的人,待张家的下人走了后,贾夫人便派人把秦氏母子两给扣押了。 再之后便没有了母子两的消息。 但张宗年从祠堂里出来后,直接去找贾潇,为此与贾潇彻底决裂。 还是那间茶室,张宗年决定不再与贾潇同盟,以至于两家本来谈好的亲事也一并作废。 贾潇慌了神,威胁他道:“如今苏知县不停的查你我名下的产业,还有那日刺杀的事,那会儿你也是参与了的,你若是真的弃了我不顾,同样也会连累于你。” 张宗年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怎么可能连累于我,我是同意你了,但我的夫人也在此行,你说知县大人会相信你的话么?” 贾潇气极败坏,眼看着留不住张宗年,只好看着他离去,心里却决定,若是自己哪天东窗事发,非把张宗年拖下水不可。 张宗年忽然跟夫人好了起来,一同参加富绅之间的宴会,伍氏的脸色也好看了,每次伍氏去的宴会,乔宝莹都会出现,在梅县贵圈里已经是出了名的,乔宝莹事后见到伍氏两次,看着她舒心了,她也没有再与她深谈。 苏辰查案有了进展,抓住了当初追杀他们的两名刺客,于是这消息走漏,传到了贾潇的耳中,没把他吓死,当即派人去找张宗年商量,没想张宗年根本不理会他。 贾潇没有办法,毕竟这么多年在梅县,县衙也一直立不起来,以前的知县都没有能耐,受他们这些富绅压制,眼下苏知县上任后,他在县衙里培养的不少人脉,一直不敢动用,眼下是关键时候,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于是当日夜里,贾潇便派了杀手进牢房里杀人灭口,早已经打点了牢房里的人,子夜过后,他的人通行无阻的进了牢门。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关押在牢里披头散发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意和毕浩两人乔装,刺客上前灭口的时候,明明被铁链锁住的两人忽然飞身而起,反而把杀手给扣住了,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当即就给他们嘴中塞了布条。 牢房内外点亮了灯火,先前帮着刺客开门的那位差兵连忙往外跑,打算去贾府报信,没想到才跑到外头,迎面就来了典史曹文山。 曹文山派人上前扣住来人,押到了苏辰面前。 早前苏辰便与曹文山两人计谋好的,等那些杀手进来就把人给扣住,正好可以乘机找出牢中贾府的奸细。 第二日县衙里传出抓住刺客的消息后,大家伙才知道,先前所谓抓到刺客的事皆是一个诱耳,就是引着贾家人上勾的。 苏辰抓到刺客后便派差兵通知了巡检赵牧,带着弓兵上贾府抄家,贾家之大,一时间很是费时间。 到天亮的时候,算是把内外都查了一遍,所有的人都扣押起来,唯独少了一人,那就是贾潇,没想到此人逃了。 事后才发现贾府中有秘道直接通往外头,随着那秘道出来,直接来到了码头,还真的修得很长,恐怕早有防备的。 梅县的码头很小,看不到几艘停靠的船,据可靠的消息,贾潇早在天未亮的时候就逃了。 若是贾潇坐船逃走了,还真的未必追得到人,况且眼下梅县冶安如此之差,先前苏辰想到要设置信台的事还不曾执行,眼下要追一个人,更是难了。 派了船支在附近搜查了一遍,没能找到人,巡检司的人都派了出去。 苏辰去了贾府,里里外外查了个通透,贾府中所有的人都没能走成,逃走的只有贾潇一人。 而一直呆在贾潇身边的那个管事被苏辰捉了起来,一番审问后,倒是令苏辰得到一个消息,这一次刺杀行动的人,不仅是贾潇出的手,还有张宗年。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原本只是抓住贾潇的证据,到时好把案子移交上去,谁知道张府也有参与,那可是张宗年的结发妻子,真的做得出来么? 先前还只是个猜测,眼下得到了证实。 苏辰回到宅院后,乔宝莹正做了一款新菜,今日三位管事把酱坊和账簿送了来,她看了,盈利不错,这里建的酱坊宽,水源又好,他们这次赚了不少银子,比林源县那边的多了不止一倍。 乔宝莹一高兴便亲自下厨做了个新菜式,见苏辰回来了,便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今日的苏辰有些不一样,他双眸温情的看着乔宝莹一步一步从外头走进来,待她放下碗,苏辰便拉着她。 “吃完饭,咱们去小花园里走一走,眼下夏季了,咱们去消消食。” 乔宝莹点头,“好,我正好做了绿豆糖水。” 两人吃完饭,苏辰吃到新菜式又赞了一声,不免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两人携手来到花园。 这个花园是乔宝莹和苏辰两个人亲自打理的,就像当年住在山脚下的茅屋里一般,那时候两人一起把茅屋前的野草清除掉,后来一起种菜,如今即便乔宝莹已经很有钱了,即便苏辰已经是知县了,两人还是喜欢动手,后院里也没有几个下人。 这些人除了一般的院落清扫,身边却是没有服侍的人。 两人从花园小径里穿过,闻着香气怡人的花香,看着飞来飞去的蝴蝶,乔宝莹开心的说道:“这样的日子,我想在梦里都能笑醒了,等梅县的冶安好了,来年开春,咱们再去出门踏青,你管着衙里的事,我管着酱坊里的事。” 苏辰侧首看着她,看着那张洁白秀气的小脸,他忍不住伸手捧起她的小脸,俯首吻上她的唇。 “要不咱们同居吧。” 乔宝莹忽然说出这一句话,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同居的事还得女方先开口,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她这么说出来,苏辰铁定拒绝。 苏辰疑惑的看着她,“同居是何意?” 同居是何意呢?乔宝莹也傻了眼,她这要怎么解释,她倒是忘记了这个时代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再说如果她说咱们同居吧,可以先不结婚,然后就可以先不生孩子,等过两年听事业稳定了,再生孩子也不迟。 可是这些乔宝莹说不出口,在苏辰的观念里,未婚不可同住,若不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只差一个婚礼,两人也在世人眼中是准夫妻了,不然苏辰恐怕连接近她都得斟酌,就怕坏了她的名声。 如今两人同居,要是齐氏他们看到,会不会觉得两人很奇怪,甚至有可能还会劝他们早点成亲呢。 乔宝莹见苏辰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只好说道:“其实我是有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这样挺好的。” 乔宝莹这么说着,便把手放到苏辰的掌心,“喜欢被你拉着,你的手掌宽,很有安全感。” 苏辰面色微红,握紧了乔宝莹的手,“咱们再也不分开,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乔宝莹仰着头看向苏辰,他也正看着她,“好,一起不分开,同甘共苦。” 苏辰扬唇,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凉亭。 乔宝莹觉得今日的苏辰似乎有些不同,两人坐到石凳上后,乔宝莹有些好奇的问:“苏辰,今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辰想了想,说道:“还是九儿了解我,今日我的确有心事,看到一些不舒服的事。” “是什么事?” “这次你跟张夫人去上香,贾府派了杀手,先前我还有一些猜测,眼下得到了证实,张宗年他着实有参与刺杀自己的结发妻子,为了对付我,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要了。” 乔宝莹心中一把怒火,伍氏虽然嘴笨了一些,可是怎么说也是张宗年明门正娶娶回来的正妻,怎么可以连合外人杀了自己的妻子,真是的猪油蒙了心了。 “那现在咱们怎么处置张家?” 苏辰的目光看向花园,看着那些开得正艳的花,说道:“如今贾府是倒台了,眼下我要对付的是张宗年,不为着别的,他敢对我媳妇下杀手这一点,拼尽全力也会把他送入大牢的。” 乔宝莹很感动,叹了口气道:“苏辰,你万事可得小心,不管是贾潇还是张宗年,这些人都是小人,小心他们狗急了跳墙,毕竟贾潇逃了,这梅县山林多,谁知道他逃到了哪个山里头或者逃到了外地去了。” 苏辰点头,“我会小心的,你不必担心。” “那咱们眼下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伍氏,我觉得她蛮可怜的,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不知道有多伤心。”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伍氏,这样的话,张家不必苏辰出手,就会大乱,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乔宝莹反而做不出手了。 苏辰见她犹豫,安慰她,“你不用告诉他们也行,我自有法子冶服张家,这梅县的冶安很乱,建信台的事真的是迫在眉捷。” 乔宝莹听后松了口气,苏辰有法子冶服张家,那就更好了,这事儿权当没有听到吧,她真的不想伍氏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会想杀她,何况她都为张家生下了两儿一女,如今都娶亲嫁人,正等着抱孙子的年纪。 说完公事上的事,两人不由得沉默下来,乔宝莹见左右无人,她的胆子大了些,靠近苏辰,忽然侧身坐在了苏辰的大腿上。 苏辰面颊一红,眼神四处看,见没有人,略放下心来,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不好,咱们这样有伤风化。” 白日宣淫是有伤风化,那她只不过是坐在老公的腿上,这算什么,那放到现代,在街上拉拉扯扯接吻的,不仅成年人,连中学生都有,不知苏辰到了现代会不会不敢出门了。 乔宝莹搂紧苏辰的脖子,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反正没人,你就抱抱我呗。” 苏辰有些无奈,也习惯了乔宝莹的日常调戏,于是双臂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抱紧了乔宝莹的腰身。 “以后来亭子里赏花,你便这样的抱着我。” 苏辰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又摇头,“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有何不好,人家外头都是叫我知县夫人,大家都认可咱们是成了婚的。” 苏辰想了想,没有再反驳,算是默认了,乔宝莹觉得她对苏辰真的有亲肤病,靠着他,挨着他,缠着他,这样哪怕是这么跟着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天,都觉得很开心,也不觉得无聊。 “苏辰,你知道什么叫做亲肤病么?” 苏辰当还当真没有听过亲肤病是个什么病,于是凝重的问道:“那是什么病,严重么?” “严重,很严重,且今生都冶不好了。” 苏辰惊了一跳,“那是什以病?伤不伤身?” “伤身,很伤身,但痛苦并快乐着。” 乔宝莹这么说着,便打算示范一下什么叫做亲肤病,于是由侧坐着改为跨坐着,两人相对,乔宝莹把手伸到了苏辰的衣裳底下去了。 她真的要变成色魔的,好在苏辰容着她,也被她慢慢带坏了。 苏辰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她的手乱放,这一次乔宝莹可老实了,只在他的腰间,她说道:“就是这样,这就是亲肤病,不挨着你我就受不了,不靠着你我就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缠着你我就浑身不舒服。” 这算是情话吧,然而在苏辰面前,乔宝莹竟然这么流畅的说出来,然后看着苏辰的俊容一点一点的转红,接着红到了耳根处。 他那双神光逼人的眼睛此时不知不觉停留在乔宝莹的胸口,乔宝莹见状,上半身便靠近他几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说道:“苏辰,我得了亲肤病,而且只有你能冶好我,从此以后我只缠着你,还得缠一辈子,你会不会后悔?” 正文 第189章老树开花 苏辰扬唇,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哑的声音说道:“不会,只要没人的时候,我给你缠着,缠一辈子。” “那好,我不但要缠你一辈子,我还擅嫉,不许别人缠着你,我占有欲强,我要一个人占有,不准别人窥视,所以你以后得了我便不能再亲近别的女人,你同不同意?” 乔宝莹把一直想要说的话终于问出来,原来说出这些话也并不是这么的难,只是没有一个好的时机,今日她却是完完全全的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了。 乔宝莹话落,尖着耳朵等着苏辰答复,她有些不敢看他那双迷人的眼睛,然而苏辰却直起身,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使她直视他,他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一生,我苏辰向天发誓,一生只娶乔九为妻,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携老,若有违背,天打雷——” 乔宝莹按住他的唇,“不要你发誓,我信你,我信你,你个呆子,你个傻瓜。” 乔宝莹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她只是这么随心的一说,虽然也带着期盼的,但她真没想过要苏辰发誓,前生看到那么多情侣爱得死去活来的,到最后也未必真的携手一生,白头携老。 他们两人如今这么年轻,又正是热恋阶段,谁能保证将来的事,虽然苏辰从来重诺,他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有半点违背,一定会遵守,可是她不希望他为难,她希望两人的感情该是水到渠成的。 被乔宝莹叫呆子,叫傻瓜,苏辰不但没有半点恼意,竟痴痴的笑了,“在你面前我从来就聪明不起来,喜欢你是我的本能,护着你是我的习惯,不需用言词,也不需要智慧,这一世,唯乔九不娶。” 喜欢你是我的本能,护着你是我的习惯,便是这两句话,乔宝莹已经落下眼泪来,她何德何能,自从跟了苏辰,她便一直欺负他,把他从圣贤书里带出来,一步一步走上“岐路”,如今他都敢在这外头凉亭里对着她说出如此动情的情话来。 “苏辰,我会记住你的话,永远记住,生生世世不会忘记了。” 乔宝莹忽然有一种感触,或许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就是为了遇见苏辰的,遇见他,爱上他,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绝不后悔。 乔宝莹一把搂紧苏辰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头,生怕自己眼眶的泪被他看到,她嘴里还是忍不住喊他傻瓜,呆子,然而苏辰却是笑了,他环紧乔宝莹,说道:“以后你就好好呆在这后院里,外头如今正是紧张时机,你是安全的,我才能放心。” “嗯,我不会出门的,反正酱坊里的事也已经安排妥当了,昨个儿我还跟夫人说起梅县修路的事,我们先前在林源县行商的时候,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越发发现这路的重要性,上次下乡我发现咱们的官道修得少,赶集的人翻山越岭的,走的都是山路。” “有的人为了赶个集,半途还被野兽给叼走了。” 乔宝莹放开苏辰,两人就这么紧紧挨在一起说起了梅县的事。 苏辰听到这个建议很是认同,“说起修路,咱们梅县的码头也得扩建,本来梅县便是船场之乡,码头大了,商船多了,梅县的百姓便能行商便能把自己农作物推荐出去,至少生活能温饱。” 乔宝莹也是这么觉得,两人这么一聊,没想还真的粘在一起一个下午。 院子里毕成良从前头回来,看到自家媳妇,于是问道:“大人呢?还有乔姑娘呢?” 齐氏一噜嘴,毕成良往那凉亭里看了一眼,老脸一红,看向自家媳妇,没想对上媳妇那亮晶晶的眼睛,毕成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决定装不懂,打算蒙混过去时,齐氏说道:“虽然非礼勿视,可是你看看你这个榆木脑袋,可有大人一半温柔。” “大人十年寒窗读的是圣贤书,你也读的是圣贤书,而你却把这个圣贤书读成了死脑筯,就不懂得变通了。” 齐氏这么一说着就有些委屈起来。 毕成良又往凉亭看了一眼,红着脸来到自家媳妇面前,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上前拉住齐氏的手,“走,咱们回屋里再说。” “不,我就要在这花厅里,反正这儿还拐着一弯儿,那边的人也看不到咱们。” 毕成良往花厅看了一眼,老脸都红透了,“这儿不好吧,咱们还是回屋。” “回屋?回内室吗?” 齐氏故意相问。 白日宣淫?毕成良立即板起一张脸,就像平时教孩子们读书的夫子一样,说道:“夫人,咱们相守二十余载,夫妻之礼不可不守,这白日入内室自是不妥。” “那正好就在这花厅吧,我也不用你对我怎么样,你就抱一下我。” 毕成良连忙摆手,“成何体统。” 齐氏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每次看到乔九大胆的上前抱住苏辰模样,于是二话不说上前挽住毕成良,把他拉到了花厅中。 毕成良有些坐立难安,而且难得的竟有些怦然心动,二十多年了,两人都是中规中矩的,就没有这么刺激过,一时间毕成良像年轻了好几岁,变成了一个初出茅芦的小伙子似的。 他看着齐氏起身,一屁股就坐他大腿上了,还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可没把他给急死,眼睛四处张望,一张五官分明的俊容上早已经面红耳赤,不仅是臊的,而是害怕涨红的脸。 这种感觉倒与平常有些不同,有种偷偷摸摸的。 齐氏见夫君似乎也没有拒绝,于是胆子大了一些,上前吻了吻他的唇。 毕成良吓得差一点跳了起来,可没把心脏给惊了出来,说道:“要不,咱们回内室吧。” “好。”齐氏当即起身,拉着毕成良就回了内室。 果然所有圣贤书在美色面前都不起作用了。 待乔宝莹做饭的时候却发现今个儿好半日不曾看到毕夫人齐氏,倒是有些奇了,她一个人把饭菜做好,去小院子里找齐氏的时候,没想看到她与毕成良两人红光满面的出来。 齐氏看到乔宝莹,面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乔宝莹还没有说话,毕成良却是与乔宝莹作揖,转身就走了,那匆匆而去的脚步怎么看着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乔宝莹上前拉着齐氏,说道:“今日做了一个血鸭,味道不错,咱们快去吃饭喽。” 齐氏不好意思的点头,“唉,都忘记了是这么个时辰了,今日倒是偷了懒。” 齐氏很少不准时,今日着实是第一次,尤其是看到她跟毕师爷从屋里头出来,两夫妻大白日的进屋里做什么?乔宝莹这么一想就有点想笑了,也不点破,接着齐氏去了。 这会儿毕成良已经在餐桌前坐下,苏辰在他面前都已经倒上了好酒,桌上六菜一汤,五荤一素一汤,很是丰盛。 四人坐下,乔宝莹问苏辰:“陈意和毕浩没有回来么?” “不曾回来。”苏辰说完,便给乔宝莹夹了一块鸭肉。 住在县衙后宅的只有毕成良夫妻,儿子毕浩与新妇在离县衙不远的地方置了院子,平时毕浩要是在县衙里错过了饭点,就不会回去外头的小院吃,就会在这儿跟着乔宝莹他们吃上一顿,一般情况都会去外头小院陪新妇吃饭。 再加上新妇怀了身孕,外头小院请了婆子和丫鬟服侍,倒也不用齐氏着急。 齐氏算是天底下最好的婆母了,瞧着这县衙后院怕两个后辈拘紧,于是就叫两人出去住了,也不用新媳妇过来请安,反而是齐氏隔一段时间去一趟小院,敲打一下小院里的下人,免得新儿媳妇怀着身孕不方便,被下人欺负了。 儿子是一个成日忙碌的,齐氏便上心一些。 吃完饭后,乔宝莹倒是想到一人,拉着齐氏去了花园,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她说道:“陈意年纪也不小了,要不咱们给他留意一下。” 齐氏一听,立即上了心头,说道:“喜姑不是来信中说那城郊有一位小农女,是个孤女,家人在灾年没了,如今孤苦一身,前不久喜姑觉得这孩子可怜,便收为义女了,要不咱们把喜姑接回来,再把这孩子带到院子里来帮着打点,瞧瞧陈意的反应。” 倒是一个不错的计谋,乔宝莹立即动心了,“那就这两人把喜姑接来吧,我也甚是想她老人家了,想不到喜姑会认下义女。” 过两日,喜姑接了回来了,满脸的喜色,果然认了这义女就是不同了,乔宝莹看着喜姑带来的小姑娘,是一个长得文静的姑娘,瞧着估摸着十六七岁的样子,如此看来陈意有些老了,看来还得两人看对了眼才成的。 陈意帮着苏辰去查案了,这一次却是对付张家的,张家其实跟贾家一样,暗地里偷偷欺占了王家的产业,不过那些都是表面的,王家真正的财富在那个秘室底下。 陈意回来的时候,没想给他端饭过来的是个新鲜面孔,瞧着一身布衣,长相文静,却是一个柔眉顺眼的,给他把饭菜放在八仙桌上,便又倒了水过来给他洗手。 这下子陈意有些不好意思,平时都是自己动手惯了的,在这宅门后院,便是乔姑娘身边都没有服侍的人,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就更没有了。 陈意有些不习惯,于是叫她先回去,告诉乔姑娘说自己一切安好的回来了。 每次陈意和毕浩出门,回来后乔宝莹都会派人过来相问,生怕两人在外头受伤什么的,也好及时的请来大夫给他们看。 所以每次陈意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乔姑娘报个平安。 黎三没有动,虽是柔眉顺眼的,胆子却也不小,在满身杀虐的陈意身前,居然还能义正言词的说出话,不免让陈意多看了一眼。 “农女叫黎三,陈大哥可以叫我三儿,我是喜姑的义女,刚从城郊酱坊入府,母亲希望我留在陈大哥身边帮着做些家务事,所以以后都在这个小院了。” 陈意倒是惊奇起来,喜姑跟他也是熟悉的,怎么忽然安排一个小姑娘到他的院子里来,莫非另有深意? 陈意打量了黎三一眼,心里还是没能想明白,想着呆会吃完饭便去喜姑院子一趟,得说明了,他还真的不缺一个服侍的人,反正过两日他又要出门了,倒是喜姑年纪大了,身边着实得有一个贴心的。 陈意这么想着,便也没有再跟黎三说话,而是坐下来吃饭,刚吃了一口,就见黎三站一旁没动,于是说道:“你也没有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饭,反正这么多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黎三却是摇头,“陈大哥,你先吃,你刚从外头回来,肯定饿着肚子。” 陈意却是扬唇,笑了笑,“在外头倒也不会饿着,乔姑娘给的银两多,我们出差办事,倒是够了的,你坐下来吧,一起吃。” 黎三见状便在陈意对面坐了下来。 陈意见她只盯着一碗素菜吃,再抬头看了看她,却发现身子如此瘦弱,怎么却不吃肉了?还吃什么素,于是夹了一大块肉到黎三的碗中,“多吃点肉才长得高。” 还真把她当孩子了? 黎三心中一暖,再加上喜姑给她的暗示,于是怯怯的给陈意也夹了一块肉去,陈意微愕,倒是平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他夹肉。 陈意从小是个孤儿,若不是先生把他捡回来,早就死在哪个旮旯里了。 陈意吃下肉,两人一顿饭倒也和谐。 张府后院百祥堂,张老夫人坐于主位,看向眼前跪着不敢动的儿子张宗年,语气沉重的问道:“年儿,你给母亲交个底,上次知县夫人与儿媳妇出门上香遭人刺杀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张宗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娘会猜到他的头上来,而且还猜的这么准,他跪在那儿不敢开口。 张老夫人却是忍了忍,接着问道:“当初我要求你娶你表妹的事,你是不是还记恨在心?” 张宗年还是没有说话,当年老夫人想要自家儿子娶了娘家的侄女,他是抗拒的,他情窦初开,他所喜欢的人虽然身份不高,却是最了解他的人,一心想着嫁他为正妻,没想到他却负了她,到最后他娶了伍氏后,她便跳了河,再也找不到她的尸首,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就是因为这样活活把自己最爱的人给逼死了,他才看到表妹伍氏就越记在心上。 “娘,儿子不敢记恨在心。” 张宗年虽是这么说,老夫人却是知道了他的内心。 “倒是我错了,当年早知道你会倔气这么多年,我为何不能由着你,以正你也是张家的家主,张家的荣辱成败也只有你向列祖列宗交待了,我算是白操了这个心了。” 老夫人这么说的时候,眼泪都留了出来,看着底下的儿子,心中有了答案,沉着声说道:“所以为此你不惜连合外人要至自己的结发妻子置于死地,对吗?” 张宗年不敢看自家娘,低着头死活不敢承认。 张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问道:“是不是那个秦氏诱惑你的,秦氏是贾潇的人,两人一起来劝着你,所以你就动摇了?” 没想所有的事全部被猜中,张宗年再无可掩瞒,说道:“娘,是儿子错了,还望娘千万别告诉琼儿,以后儿子再也不敢了。” “我是你娘,我哪舍得把你做的这些龌蹉的事告诉儿媳妇去,琼儿嫁入咱们家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好的,反而我这张老脸对不住她,若是她不曾嫁给你,依她的家势,嫁给谁都比嫁给你要幸福。” 张老夫这么说着,怒其不争的看着儿子,“一个秦氏便把你迷成了这样,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也是做爷爷的人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点醒不了你几日,下次再来一个秦氏、李氏,是不是你就要把咱们张家给败完了。” “你可知道新上任的苏知县,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人家能中大三元,还是新科状元,虽是寒门出身,却比历届哪一任的知县都要有才,只要他在梅县一日,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贾家算是倒了,几代人的努力,好不容易盘锯在这穷得没人管的梅县,没想到一朝被灭,贾潇那么有能耐,为何也只有逃路的下场,你可曾想想咱们张家的未来,咱张家的未来全都在你的手中啊,你身为一家之主,可有为族人考虑过?” “敢去刺杀知县夫人,是觉得活得太长了么?你不顾及自己也该顾及族人,上一任知县没了,咱们梅县都已经置了巡检司了,你们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么?这是要重点冶理梅县了。” 张老夫人的一番话使张宗年心下一惊,问道:“那巡检司不过二十个弓兵,有何可惧?” 张老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差兵就是差兵,他们虽然不及咱们有钱,但他们却属朝廷,我们只不过一介布衣,若不是有点银子,在这梅县能算什么?你们敢杀朝中命官的夫人,是觉得这日子太好了吗?” 正文 第190章建镖局 “娘今日再问你一桩事,前任李知县被害一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张宗年连忙发誓,“娘,那一桩我真没有参与,只是贾潇似乎有参与,但他也没有直接出手,只是背后之人,我们也不知道,我曾经听贾潇说过,若是李知县没了,他们两家要如何对付王家?毕竟李知县很懦弱,很害怕我们。” “留着这样的人在梅县,我们也好行事,当时我还觉得贾潇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没当回事,没想几日后李知县便被害了。” 老夫人一听,惊了一跳,“所以你是知情的?” 张宗年点头。 张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太师椅上的扶手,严肃的说道:“年儿,你听好了,你从今日开始就偷偷地把值钱的都卖了,这梅县咱们张家呆不下去了,若是再这样呆下去,恐怕会涉贾家的后尘,你一定不能犹豫。” “娘,为什么?咱们世代在梅县,咱们的根在梅县,岂能说走就走?” “年儿,你怎么就舍不得这荣华富贵,难道这荣华富贵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张宗年不语,那意思显然是不会听了。 张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看来天要亡我张家,你做为一家之主鼠目寸光,没有半点远见,咱们张家交到你的手中,这是要亡在你的手里啊?” “历任这么多知县,三年一任期,咱们张家在梅县屹立不倒不是因为梅县的偏远,也不是因为每任知县的协妥与懦弱,而是张家的祖宗有远见,他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他们能做到别人不能忍的,他们能舍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更多的财富。” 张宗年却很不想听到自家娘亲的这些话,那话里话外不知对他有多么的失望,于是也不待老夫人叫他起身,他便直接起了身,他坚定的说道:“娘,咱们张家生在梅县,死在梅县,绝不会离开梅县的。” 张老夫人抬袖捂脸,身边的嬷嬷见状,只好把张宗年给请了出去。 苏辰收走了张府贪掉王家的几处私船场,张宗年恼火,他忽然发现他娘亲预见的似乎应了验,可是他不认输,凭什么要举家潜逃,还没有到这一步来。 苏辰不仅收走了几处私船场,还有张家的几间粮铺高出市场价格还卖起了发霉的坏米给老百姓的事被官差给查封了,没把张宗年给气死。 这些还不是令人烦燥的,而他加入的商会终于产生了商会会长,张宗年才发现一直默默无闻的李原,在他和贾府与苏知县对付的时候,不停的扩大自己的铺面,如今不仅西面,连北面也被李家的商铺占有,不仅如此,如今已经正式成为商会会长了。 到这个时候,张宗年才知道这所谓的李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贩,居然是大魏的皇商。 说起皇商二字,张宗年就觉得自己和贾潇简直大错特错,皇商李家家主李原,他要对付一个人来,倾全国之力,十个张家和贾家也不是对手,再加上苏知县的手段,简直是在劫难逃。 可是要张宗年就这样的听他娘的话,把财产变了现,就这样带着族人离开梅县,他不甘心,一直以来在梅县,他们张府向来横冲直撞的,没有人敢说他,知县算什么,哪一任不是受他们这些地方富绅给压着。 可是张宗年错了。 自从李原坐上这个商会之位后,才发现整个梅县的小富绅全部都已经拥向他,倒是把张宗年给孤立了,到这个时候张宗年后悔当初不跟贾潇结盟,不齐心协助力斗倒李家,偏生自己起了那点贪心,却是满盘皆输。 李原的商铺越开越多,而商会里的指导价格却是与眉州的统一了起来,甚至不少日常必需品竟比眉州的还要低,这让张家损失了一大笔,而人家李原却能从外地源源不断的运送进来,如今租借着官船,走到哪儿连盗贼都得掂量掂量,不敢有得罪,哪像先前张贾两家打点两岸盗贼的那软和手段。 张宗年开始犹豫了,他以前强买强卖惯了的,如今被苏知县查封了几家铺面后,他做生意都小心翼翼起来,召集了所有的管事,他开始做了调整,不得不按着商会的指导价来销售,转眼盈利少了好大一截,生意却还是卖不过李家的铺子。 因为对方的铺子里琳琅满目,什么都有,连粮食种子皆卖,而且还承诺秋收后会按市价收走百姓的粮食,他会拉到外头去卖,这些粮食也不知道他拉去哪儿,但听人说可能拉到了前方资助了军队,这消息更加令人惧怕。 商会的指导价出来的时候,苏辰从县衙里带了一封价目表回来给乔宝莹看。 乔宝莹跟齐氏在花厅里细看,看完后,两人都很欢喜,“这个价格,百姓们的生活就好些了,至少上半年的税收收了一半多以上回来了,虽然还有欠着的,到今年个秋季,应该能收回来了,毕竟这天气不错,今年应该不会是个灾年。” 齐氏点头,“九儿,待梅县冶安好些了,咱们去一趟茶园吧,听说茶苗都已经种下去了,很大一片吧,以后恐怕得请茶工摘茶,待秋收后,可以召集一些人手过去打理。” 乔宝莹点头,“酱坊如今也缺人手,只是外头很乱,贾潇还没有寻到,苏辰不敢让我出门,不然咱们今天赚的银子都够做许多事的。” “这几日陈意又出门了,正招集人手开了个平安镖局,第一桩生意就是护送李家的货船,把粮食运去燕北,资助那边的士兵。” 齐氏说完,忽然想起黎三姑娘,于是说道:“我瞧着陈意对这个黎三似乎有些不一样,至少同意喜姑的,把人给留在了院子里帮他打点,至少他每次回来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还有嘘寒问暖。” 乔宝莹点头,没想到苏辰想建一个镖局的事还真的办成了,这速度快的,那是不是很快那山里头的信台也要开始建立了。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问起了这事儿,且说起召集人手的事,苏辰说暂时不能太快,这信台恐怕得明年了,今年人手不够,还有官道也得修,到年底苏辰会把这些问题全部集结起来往上头呈上去。 这些都是大工程,这些银两的拔发准许也得上头人同意,梅县的冶安是一桩大事,不然连他们都不敢随意出门,又何谈百姓。 且不说这县衙里的布署,先说那张府后院老夫人送走了儿子之后,心里一直不安定,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倔气的,从小也不曾受过什么苦,家族在梅县一直都比较横行,历届知县比较懦弱。 才导致今日的当家人看不清形势,甚至不甘心抛弃了这富贵,她很痛心,如今要救整个张家,只有一人还能帮上忙来。 于是老夫人叫身边的嬷嬷把老年当年留下的东西拿出来,一个漆黑的木盒里放着一封信,很简单却是能救整个张家人的命。 老夫人把信拿出来,拆开细看,接着伏案写下一封信,叫身边的人秘密送出了张府,并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当年他们张家曾救过一个落泊的书生,那书生经过梅县的时候船被贼人给劫了,当时张家的船在列,便顺手从水中救起了他,后来又资助此人上京赶考,留下了这一点儿恩惠。 这一次张家的存亡全看在这人的身上了。 两个月后,京城里有一位三品大员写了一封信送到眉州刘知州手中,那刘知州把信一看,吓得不轻,想不到梅县这小地方居然还有一家姓张的京城里有人,那可不得了,先前他还批了苏知县对付贾家和张家,瞧着这张家是动不得了。 于是刘知州给苏辰写了封信,那会儿苏辰和乔宝莹正在吃饭,毕成良就进来了,面色凝重的把信交到苏辰手中。 苏辰展开信一看,接着阴沉的脸把信放在桌上。 毕成良拿起信来一看,沉吟了一会说道:“看来张家在上头有人,这一次咱们是撞到铁板了。” “可是张家不灭,梅县就没有太平可言。” 如今也正是苏辰所想的。 乔宝莹把信拿起来一看,见上头刘知州说了两桩案子的事,一直不曾查出来,虽然如今是赵牧在负责,他是直接安排过来的官员,赵家势大,还能兜着,但也不能不把案子给结了。 可是借这案子的由头,接着说了张家的事,叫苏辰不要再插手张家的事了,那意思很明白,如果苏辰不听话照做,那么两桩案子久久不破就得算在苏辰头上。 三个人皆是沉默下来,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说道:“上次我们查张家的铺子,发现里面有盐粒,虽然撤得及时,可我还是怀疑他们偷偷私售,可是官盐管制极严,按理张家弄不到,如今账务都在咱们的手中,底下几号人也不可能私卖给了张家。” 苏辰话落,毕成良说道:“大人,这么说来,莫非张家有私盐场?” 这个消息可不小,乔宝莹惊讶的看着苏辰,“如果我们把那私盐场找出来,就算上头的人也瞒不住他了。” “这样恐怕会得罪了刘知州了。”毕成良说道。 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的考核,还有公文的往来,都有机会下绊子,乔宝莹心里很难受,为何苏辰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来,这张府在这梅县小地,居然在上头还有人。 但看得出来张家背后的人绝不是刘知州,毕竟先前刘知州可是同意了的,一定是比刘知州还要大的官。 “我不会放手的,眼下咱们转为暗中追查,若真的如我的猜测那样,对于张府便是致命的一招。” 苏辰这么说完,于是带着毕浩几人便打算出门,这几日他都不能回来,按着他的猜测,那私盐场并不远,就算这梅县山多水多,可能也有没能查看到的地方。 苏辰早在一来梅县的时候,便派人跟着当地人四处查看地形,画下舆图,他在舆图上找了几处不太明朗的地方,打算亲自过去看一下。 乔宝莹见状,便给苏辰准备了不少肉干,叫陈意和毕浩都带上了吃食,免得进了山不方便,尤其几人的安危,镖局里挑了几个功夫好的也一并跟了去。 苏辰一走,乔宝莹就盼着了,在家里坐不住,眼下她也不跟梅县的富绅太太们来往了,就算里头有伍氏她也不去。 伍氏倒是来了一回县衙后院,乔宝莹跟她还算聊得来,她把秦姨娘打发了后,似乎张家家主对伍氏成见越发的深了,眼下不但不来她的房里,甚至连府门都不入,直接在外头歇着了,家里的老夫人也管制不了他。 伍氏却似忽然想开了,她想回娘家住些时日,想起自己这一生也没有一次能下狠心做个什么选择的,这一次她打算狠心一回。 这会儿的乔宝莹还不知道伍氏所谓的狠心是什么,真的以为只是她心里难受,想回娘家一趟。 送走了伍氏后,齐氏跟乔宝莹说道:“这个人恐怕有些走极端。” “夫人,何以见得?” 乔宝莹疑惑。 “至死地而后生,她以前性子太懦弱,但不代表她傻,什么都不知道,大富家里的夫人们,岂有不聪明的,她从小恐怕也有这方面的教育,这一次她敢把秦姨娘揭发了,害得他夫君下不了台,夫妻感情早已经破裂。” “再说能杀枕边夫人的丈夫当真世间少有,偏生她遇上了,她若不再狠点心,将来死了也是不明不白的。” 这么说来她狠一点岂不是更好,以后恐怕再见伍氏就不太可能了,毕竟已经跟张家交恶。 苏辰带着人马翻山越岭的,直奔他圈住的那几处疑点,看了三处了,还有一处较远更偏,且四面环山,中间一片湖。 几人才翻过这座山,空气中就闻到了咸味儿。 陈意和毕浩两人双眸一亮,看向苏辰,“咱们恐怕已经找到了。” 苏辰点头,几人站在山头往下看,果见一片盐湖,底下建了几栋房子,有不少工人正在晒盐,他们怕是寻到了真正的地方。 但是不能这么急于求成的马上下去,为了保险起见,苏辰决定派陈意先下去打探一下。 于是几人乘着夜色,悄悄下去打探,看看这片盐场有多少人,他们才好做决定怎么对付。 子夜过后,陈意带着人下去了。 苏辰和毕浩几人却留在原地,大家伙都奔波了几日,早已经有些疲惫,今夜不动手的,大家伙便先休息了。 苏辰有些睡不着,于是他亲自守的夜,坐在阴暗的树下,他们不敢点火堆,怕露了踪影,苏辰靠着树杆坐着,手里拿了肉干,肚子是饱的,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倒是想起了小媳妇。 每次出门都生怕他饿了冻了,准备了不少东西,想起当年他赶考的时候,也是带的这肉干,果然比别人的冷硬馒头或是肉饼好吃。 苏辰一边吃着一边想起这几年的事来,自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已经潜伏好几条黑影,正慢慢地往这边走来。 毕浩忽然一个起身,上前把苏辰往后一拉,接着两人滚入草丛,休息的地方立即被数条黑影包围,不少人已经惊醒,可是却因为对方占尽了先机,身边带来的人有不少已经被杀。 其他人护着苏辰往后撤退。 苏辰看着这些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这一路上早已经有人盯上不成? 苏辰和毕浩撤到水滩处,于是几人迅速的上了船,接着划着船往水源深处跑。 那些人追到了水滩前,往左右看了看,只好气极败坏的跺了一脚,自是追不上了。 看来这树林里有哨兵,他们倒是疏忽了。 他们眼下是逃脱了,陈意怎么办? 一行人见没有人来追,随即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上了岸。 毕浩想着再回去救陈意,苏辰却是拉住他,“眼下对方人多,咱们这几人前去相救也不是个办法,陈意功夫深,他带的人手少,潜伏在山地里应该问题不大,眼下是咱们该想法子离开这山林。” 被苏辰一点醒,毕浩往这片山域看了一眼,惊了一跳,“咱们怎么到了死亡谷。” 当地人称的死亡谷,极容易迷路,且山中长年雾气围绕,若没有向导,不管他们怎么走也走不出这片山林的。 苏辰望着水域,说道:“他们没有下水来追,肯定早已经预料到咱们会到这死亡谷来,眼下咱们只有走水路或还能快一点离开此处。 毕浩于是带着人手,接着又要上船,却在这时,水面上来了数条小船,只见上头的人一身黑衣打扮,毕浩眼尖,学过功夫的人眼睛好使,当即便把苏辰拉了下来,其他人也不敢上船,几人把船藏在草从里,接着入了山。 苏辰把藏船的地方做了暗记,又一路上走过的地方也做下记号来。 到了草深处,几人躲在里头。 正文 第191章苏辰受险 没一会儿,便有一伙人跟着上了山头。 其中一人说道:“从死亡谷出去的唯一之路只有这片水域,叫人把守住这些船,其他人跟着我走,他们逃不了。” 毕浩听后,面色凝重的看向苏辰,他们没有向导,但他们有舆图,可是偏生地图上只标了这里是死亡谷,连位置还是有些错的,根本没有死亡谷的详细舆图,他们要怎么走出死亡谷去。 再加上刚才那些贼人所说的话,跟着的几人脸色都变了。 苏辰却透过那草丛,借着月光往下看,看到岸边留下不少黑衣人,心里一凉,于是干脆利落的吩咐毕浩带着人进山,只有进山还有一条出路,这死亡谷很大,这些人若是追,还是很难的。 苏辰一路做着记号,走入深山后,出现了大型的野兽,几人绕开,没想到居然与这些人撞到了一起。 看来这些人对死亡谷很熟悉。 毕浩护着苏辰往后撤,其他人断后,之后只剩下两人一路狂奔,先前做下记号的线索中断,两人彻底的在山道里迷了路。 梅县县衙里,乔宝莹半夜惊醒,她做了一个恶梦,梦到苏辰遇难,心神不宁的起了床,她来到小院去找毕成良,把自己的梦说了。 毕成良和齐氏听后,劝慰了她,乔宝莹还是要求毕成良赶紧派人出去寻,觉得这一次苏辰肯定是出事了,平时苏辰出远门她都不会这样的,也没有胡思乱想,毕竟身边有陈意和毕浩两人跟着,按理是没有什么危险。 第二日毕成良去前面衙门后便去见了巡检赵牧,很快赵牧带着二十号弓兵入山打探。 这山林这么大,上下不过二十来人,当真未必撞得见。 毕成良回来的时候还是安慰乔宝莹,叫她别担心,乔宝莹到现在才发现,在山里头建信台是如此的重要,只要这一次苏辰回来了,乔宝莹便决定自己掏腰包也要把那信台给建好。 没想两日后,乔宝莹等来的不是赵牧的喜讯,却是看到了受了重伤的毕浩,他倒在衙门口,被当职的成广看到的,把人给扶了进来。 乔宝莹和齐氏围在毕浩身边,大夫看了后,说道:“伤太重了,失血过多,恐怕得养两日才能清醒。” 出去这么些人,回来却只有毕浩一个,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乔宝莹和齐氏两人食不下咽,就等在毕浩的床边,就是这么守着,乔宝莹恨不能毕浩赶紧醒来。 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辰到底怎么样了? 毕浩昏迷了一日一夜,终于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乔宝莹那会儿根本没有睡着,眼睁睁的,才一日一夜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毕浩盼开眼就看到了乔宝莹这模样,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乔宝莹连忙上前,问道:“毕浩,你还能撑得住不?苏辰在哪儿?” 毕浩说道:“死亡谷。” “那是在哪儿?” 毕浩叫乔宝莹拿出舆图。 好在苏辰走前在家里拓印一份留底,她把舆图拿出来给毕浩辩认,结浩看了一眼,指到了一处,乔宝莹却发现在那图的边沿写了一处死亡谷,可是根本没有明细,甚至进去的路都有些奇特,显然是没有画完整了。 乔宝莹心中一凉,再也坐不住,而此时齐氏早已经被惊醒,上前拉住起身的乔宝莹,“九儿,别急,别急,我这就把老爷叫出来,找人寻去。” 乔宝莹脚步一顿,心里特别的难受,于是坐了下来,齐氏转身出去把毕成良给弄醒。 乔宝莹坐在床沿跟毕浩说话,问出不少消息,果然那夜乔宝莹做到恶梦是真的应了验,苏辰正好是那夜被人追杀逃入死亡谷的。 而毕浩原本护在苏辰身边的,两人手中没有吃的了,毕浩把苏辰安置在一处隐避的地方,出去打猎,没想到一回来,苏辰便不见了,毕浩在山里头寻了好久,没想到看到了先前苏辰留下的印记,便跟着印记出了山林。 到岸边的时候,看到那儿守着的人已经走了,于是把先前几人藏好的船找了出来,接着一个人划船出了死亡谷,之后便急忙赶了回来准备搬救兵。 然而半途还是被人发现,被人追杀的毕浩若不是凭着自己的一身功夫,恐怕就死在那片山里头了。 他很肯定的说是张家的人手,看来张家已经下了重手了,他们在梅县土生土长,对这些山林水域都极为熟悉,他们初来乍到,哪是对手的。 乔宝莹听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那山里头还有野兽,苏辰一个文人,自己又不会功夫,他要如何才能自保? 何况还有这么多人追杀,恐怕凶多吉少。 乔宝莹想到这些,心就揪了起来,她起了身,决定亲自跟着他们去山里头寻找。 齐氏正好把毕成良带了过来,两人得知乔宝莹的决定,连忙制止,“九儿,万万不可,你也不会功夫,又是妇道人家,跟着他们入山,大家伙的还得护住你不是。” 毕成良却是说道:“还是我跟儿子一起走一趟,带多一点人手。” 齐氏一听,脸都白了,毕成良一生为文,连跟人吵嘴都不曾红过脸的人,怎么跟这些人对付。 乔宝莹见状,便劝毕成良留下来,她是一定要去的,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她非去不可。 毕成良见劝她不成,只好应下了,这下把齐氏给吓得,看着两人都要去,她在心里暗自祈祷。 毕浩堪堪能下地了,便准备带着他们往死亡谷去救人, 毕浩乘乔宝莹和自家爹不注意,在两人身后拍了一掌,打昏了两人,接着把两人交待给自家娘,他便带着人手出去了。 齐氏含泪看着儿子带着伤出了门,硬是留住的话说不出口,她要在家里看着家里这两人,可不准他们跟了去。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天是大亮的,她猛的坐起来,看着床边坐着齐氏,齐氏此时眯着眼,就这样坐着也睡着了,显然累得不行,瞧着脸色都泛着白青,恐怕守了一夜。 乔宝莹摸了摸有些痛疼的后脑勺,起了身,齐氏听到声晌,立即醒来,看到乔宝莹,叹了口气,“九儿啊,浩儿也是没有办法,若真的带上你和我家老爷,只会拖了浩儿的后腿,浩儿说了,死亡谷里最容易迷路,一但跟你们走开了,他们又不会功夫,恐怕没有活路。” 齐氏一说完,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呸”了两声,这话说得,岂不是让九儿更加担心大人了。 乔宝莹坐在床头没有说话,心里很难受,但她如今不能倒下,苏辰下落不明,陈意也不见,整个县衙里头没有人撑门户,衙里的差兵也全都派出去寻苏辰去了,连巡检司的人都出去了,若是张宗年这个时候对他们县衙的人动手,他们简直只能坐以待毙。 乔宝莹想到这儿,毕成良一觉醒来也想到了,他匆匆过来,看到齐氏哭红的眼,有些心痛。 他来到齐氏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齐氏红着眼看向他。 毕成良便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乔宝莹也正好想到此处,她抬头看乔毕成良和齐氏,说道:“咱们若要保命,眼下只能把张宗年刺杀伍氏的事告诉她,只有张家乱了,咱们才有喘气的机会,同时毕师爷写一封信给刘知州,虽然他不准咱们动张家,但咱们把张家要杀朝廷命官的事说出来,以及张家有私盐的事,若能搬来救兵那是自然好的。” 毕成良一听,点了点头,于是起了身,转身去了前头衙门。 先前乔宝莹还不想把这证据交也来,就是怕伍氏难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于是便派人送到了张府。 张宗年果然是不在家的,倒是很顺利的直接送到了伍氏的手中。 不过除了这证据,乔宝莹给伍氏写了一封信,信里头不但说清了上次他们上香遭刺客的全部过程,还有参与刺杀行动的里头不仅有贾潇还有她的枕边人张宗年,证人也一并送了过去。 信里头把苏辰的身份说了,苏辰虽是寒门子弟,但他拜入了成阳先生门下,这个身份若是张家真的上头有人,只要把这个消息说了来,相信家里的老夫人,以后背后之人也得掂量一下。 但愿伍氏和老夫人能阻止张宗年那疯狂的行为。 伍氏看到自己的丈夫要杀了自己,于是把那证人叫进来,就她一个人在堂房里审了好半晌,之后把人给扣押起来了。 伍氏就这样呆呆了坐了一个晌午,接着她慢慢醒悟过来,下了决心,先是寻到了府中总管,也是张宗年呆在身边的那位掌事,是他的心腹。 伍氏乘着张宗年不在府中,倒是把那掌事的给扣住了,施了重刑,终于问出张宗年的去向,令她没有想到的,张宗年正在追杀苏知县的路上,原来张家在死亡谷那边的一片盐湖被苏知县发现了。 正好眼下派管事回来调动张家所有人手,非要抓住苏知县不可。 伍氏得到这个消息后,在房中犹豫了好半晌,接着直接去了张宗年的书房,拿走了家主令,于是把先前掌事调来的人手全部给召了回来,全部呆在张府,成了张府护院。 那掌事的得知后,吓得不轻,指着伍氏道:“少夫人,你这一次可是闹大了,如今眼下形势紧张,若不一鼓作气把苏知县给弄死了,只要苏知县还有一丝活路,咱们张家人可是要诛九族了,你还不把人给家主调过去。” 伍氏听到这话,面色青白,双手绞紧了手帕,却是狠了心,不但没有把家主令交出来,同时也没有把人调出去。 张宗年此时不但没有在县城,他也没有在死亡谷,其实他见到了一人,那便是贾潇。 原本已经逃走的贾潇,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早已经在山林里建了一处别院,那外头瞧着跟个庄户没有什么两样,却是内有乾坤,谁都不知道他躲在这山里头。 但是他对外头的消息却很是灵敏,比如张宗年被逼得狗急了跳墙。 张宗年出了院门,站在院子前看着这片好山好水,苦笑道:“贾兄,这一次小弟是真的逼急了。” 贾潇从屋里出来,冷眸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你张府贩卖私盐的事,我早就知道。” 张宗年一听面色一惊,看向贾潇,心里暗自斟酌,此番前来,身边带的人不多,瞧着这贾潇的院子周围也没有多少护院,或许他还占了先锋。 正想着怎么杀人灭口,贾潇接着说道:“那片盐境和死亡谷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了,所谓的死亡谷其实是你们张家在那儿设下的屏障,因为你们要守住盐湖的秘密。” 想不到贾潇什么都知道了,张宗年的面色白了白,手在身后深深抬起,只是还没有下发施令,贾潇又道:“我这院子里头其实有不少人,你可能看不到,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这人不但不喜欢露财,更不喜欢露人,我背后有什么人,你们皆不知道,今天能把你找来,自然早做了准备。” 张宗年面上一惊,手慢慢地放下,接着笑道:“贾兄这话,小弟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盐湖的事,如今我也点破了,我们两人若是联手弄死了苏知县,以后这一部分利益是不是也有我贾府的份了。” 张宗年咬牙,在内心里暗骂了贾潇祖宗十八代,接着又笑着说道:“贾兄说的是,不过是片盐湖,自然要给贾兄好处的,只是眼下这个苏知县狡猾的很,如今人不见了,那片死亡谷,便是会功夫的人在里头行走也不一定走得出来,他一介书生,不会是被野兽给吃了吧。” 张宗年这么说着,又想起自己马上调来的人手,心想着既然贾潇要分他盐湖一部分的利益,那贾家也该出些人手来,一起追杀朝廷命官的事他也该有份了。 于是说道:“我目前手中没有什么人,贾兄得安排一些人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贾潇哈哈大笑,说道:“助张兄是一定要的,我与那苏知县势不两力,我倒是想到了一招奇招。” 于是贾潇在张宗年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宗年一听,双眸一亮,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来,于是说道:“好,那死亡谷那边就留给贾兄帮忙了,我这就带着人马回去包围了县衙。” “待捉住了知县夫人,就不相信苏知县不现身。” 两人谈妥,贾潇的院子里忽然涌出不少人,把张宗年看傻了眼,他想不到这小小的院里有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到底是藏在哪儿的? 贾潇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个秘密,张宗年只好作罢。 两人商量好后,便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 张宗年带着人跳上船,准备往县城里去,没想到半路居然遇上黑衣人,这些人一身黑衣,倒与他们张家的人穿的一样,可是却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不多,看来是某支分队,瞧着这些人的穿着和作风不像是衙门里的人,一时间张宗年想不出来梅县里头谁还会派出这么多的人来截住他?莫非是贾潇? 可是刚才明明两人已经谈妥了,他愿意出让一部分盐湖的利益出来,再加上苏知县眼下正在追捕贾潇,他不跟自己联合杀了苏知县,自己也是逃不脱了,为何反而来刺杀他? 张宗年脑中灵光一闪,站在船头沉声问道:“可是李家的人手?我是张家的家主,有话同你们李家家主说。” 张宗年试探的问,没想对方一见面,就杀了过来,谁还理会他的话,看来利诱是不可能了,于是催着船就逃。 那些人在后头追,一路打斗下来,那边人被弄死了,自己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若是再遇上这么一波小分队,他张宗年的性命恐怕就要报销在此地了。 张宗年催着船加速往前开,他只想早点离开这片山地,心里却把掌事没有调来人手的事给恨上了,待他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路上,张宗年又遇上一波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死亡一部分下属,最后上岸的只剩下二十人不到,没想到在岸边又遇上了巡检的弓兵,吓得张宗年逃入了山林,翻山越岭的回县城的。 到了县城都已经是几日后,一入张府,却发现张府内外不少护院,里三层外三层都不为过,他要调走的人全部留在这儿当护院了,没把张宗年给气死。 一入府门就去找身边的掌事,没想到了书房里找家主令,却发现家主令不见了,这一惊可不小,连忙出来寻夫人伍氏,没想在后院也没有寻着人,下人说少夫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于是张宗年压着心中的怒气来到老夫人院中,果然看到了伍氏。 于是张宗年向伍氏伸出手来,说道:“把家主令给我。” 伍氏没有说话,青白的一张脸抬起来,看向张宗年,感觉自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的人,同床共枕了二十载,到头来枕边人要杀了自己。 正文 第192章逃命 张宗年见伍氏那模样,看得他心里头不舒服,于是吼道:“听到没有,把家主令交出来。” “年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老夫人中气不足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她用拐仗敲打着地上,说道:“你的事儿媳妇都说了,你居然敢动用张家所有的人手去追杀苏知县,你胆子肥了,他可是朝廷命官,咱们一介布衣,敢杀朝族命官,这是要诛九族的。” 老夫人气得差点儿吐血,“好在你媳妇把人给留住了,不然指不定你要做出更加荒唐的事来。” 张宗年原本还敬着自家娘的,可是今日这话他却是不爱听,他这么破斧沉舟的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救整个张家啊,他不想把张家的祖业败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想全中卖了好逃路,他要做张家的家主,他们张家在梅县是屹立不倒的。 张宗年不但没听老夫人的话,还直接冲向主座,一手抓住伍氏的手腕,怒道:“谁给你的胆子,你偷我家主令,还有谁叫你把人给留在府中的,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举动,差一点把我给弄死了,这一路上遇上不少官兵,我若没有一点保命手段,早就死在半路了,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我张宗年娶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张宗年一巴掌甩了过去,伍氏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老夫人在一旁看着,气得全身都发抖了,她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拿着拐仗就打在了张宗年的身上,张宗年终是惧怕着自己的娘,连忙住了手。 伍氏却是目光幽冷的盯着张宗年,捂住了脸,她语气平静如一滩死水一般的说道:“张宗年,家主令我已经交给了老夫人保管,至于你说娶了我倒了八辈子霉的话我也要还给你,如此咱们也没有什以好说的,在当初你不顾我的生死刺杀知县夫人的时候,我就该醒悟,可惜自己埋在鼓里,傻傻的看不明白。” 伍氏的话令张家母子皆是一惊,怎么儿媳妇知道了此事,老夫人指着张宗年,“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把这个家给弄散的。” 张宗年面色阴沉的盯着伍氏,冷笑道:“对,就是我对你出的手,怎么了?你一个黄脸婆,没有半分姿色,什么也不行,家族既不能帮到我,还成日管束我,你早就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我早就可以休了你。” “好啊,张宗年,你现在就休了我吧,我早就不想在张家呆了。” 伍氏把乔宝莹写的信拿了出来,交到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一看是知县夫人写的,心下一惊,拿起信一看,接着抬头看着自己儿子,都要哭出声来,“年儿啊,你真是傻啊,你可知道这些苏知县不对咱们张家动手,是为了什么,皆是你娘我给京城里的那位写了一封信,把最后一点恩惠用完了,年儿你若是安份,咱们或还能保住性命,你偏偏却是不安份。” “瞧着苏知县一介寒门,没有人相帮,你们都错了,他可是当今世上大儒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 老夫人说出来,张宗年和伍氏皆看向她。 恐怕两人都不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所以哪会知道那天下有名的大儒,反正张家向来行商不重文采,家里也没有出过读书好的人物。 老夫人接着说道:“就是苏知县这一个身份,朝中的那位也不敢相帮了,这一次我算是把人家给害惨了,咱们呆在这梅县小地,眼见低,没想却得罪了这一座大神,苏知县要是死了,上头非踏平我们整个梅县不可。” 这下张宗年慌了神,疑声问道:“苏知县不是寒门出身么?上一任知县被杀到现在都没有破案,也不见朝中有多重视。” 老夫人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语气沉重的说道:“你知道什么,上一任知县不仅是寒门出身,也只不过是个举子出身,是咱们梅县难以管制,人家托关系做的官,真正的士子出身,谁愿意来这偏远又穷凶极恶的梅县为官。” 张宗年还真不知道这中间的门道,他以为当个小知县,不都一样的么。 “知县夫人写下了,苏知县不仅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他还是这一届的大三元,是皇上亲点的新科状元。” “据我猜测此人若不是得罪了某些人,怎么可能来咱们这穷凶极恶的梅县,你们啊,但凡有点头脑,一开头便找个人去查查这个苏知县的底细,也不至于到现在家破人亡的局面。” “年儿,收手吧,再不收手,你就要成为张家的罪人了。” 老夫人说到这儿,从主座上下来,来到儿子身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就当娘求你了,你收手吧,赶紧拿着家里的银子,带着妻儿逃命去吧,家族里还有老身给你们顶着,所有一切罪责全由老身一人担着,皆是老身一人所为,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若是能救下你们,我也心甘了。” 老夫人的话落到张宗年的耳中,张宗年的脸露出阴戾之色,目光阴冷的盯了伍氏一眼,上前扶起自家娘,下定了决心,“娘,若是我早知道也不会这般出手,然而眼下我已经出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娘啊,你就把家主令交给我吧,眼下只有把苏知县杀了,咱们还有一丝活路,否则就算我们逃亡外地,到时举国追缉,我们也逃不远了。” 老夫人捂着脸,老泪都出来了,摇了摇头,就是不愿意把家主令拿出来,张宗年不顾自己娘亲的身体,上前强行抢了过来,直接把老夫人给推翻在地,他得到了家主令,准备要走。 伍氏却来到老夫人身边,扶起她,目光冷冷的盯着张宗年,说道:“请把休书立即给我,我要离开张家。” 张宗年回头看住伍氏,指着她,“很好,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自私的女人想一走了之吗?没门。” 伍氏却道:“那家主也别走出这个门。” 伍氏一声令下,屋子外头进来两名壮汉,这几人是伍氏身边的人,两名壮汉很快把张宗年给扣住了,伍氏轻轻松松的夺下了家主令,她再次说道:“写下休书,我便把家主令给你,放你出府。” 张宗年咬着牙应了。 在几名壮汉的压迫下,张宗年不甘不愿的写下了休书,伍氏收起休书,便把家主令交了出来,接着带着壮汉回了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府。 而扶着坐在一旁的老夫人,精神萎靡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妇那对付的场面,心里再也受不住,昏了过去。 张宗年从院门出来,立即用家主令召集了府中的护院,先是派了一波人把伍氏的小院子全部给包围住了,等天黑透了,到了子夜后,他带着人马往县衙而去。 县衙后宅,天堪堪黑,乔宝莹坐在屋里头,看着那油灯发呆,却在这个时候,院子外头有了动静,齐氏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了?” 陈意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伤得很重。” 乔宝莹连忙起身跑了出去,便看到陈意一身破烂的背着苏辰,而身上的苏辰身上的衣裳更加的破烂,都要衣不遮体了,好在这是夏季。 乔宝莹看着两人,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上前把人迎进屋里去。 陈意小心翼翼的把苏辰放下,原本昏过去的苏辰又慢慢地睁开眼睛,乔宝莹见了,忙上前蹲下,握紧苏辰的手,眼泪就流了下来。 苏辰紧紧的握住她,伸出另一只手却抹去乔宝莹眼角的泪迹,声音微弱的说道:“快,离开县衙,离开梅县。” 乔宝莹用耳朵靠近他的唇,听到这一句话,面色白了白,当即点头。 苏辰说不出几句话,又晕了过去,毕成良已经把大夫请了过来,大夫一看,面露惊色来,“大人受伤重,最好不要搬动,免得撕破了伤口。” 可是眼下县衙是不安生了,乔宝莹很担心,大夫上了药,没有办法,陈意又背起了苏辰,一行人匆匆打点了行李就连夜出了县衙,刚到城门口,便有差兵上前说道:“张家把县衙给包围了。” 还好他们走得快。 乔宝莹跟苏辰坐在马车里,旁边还有喜姑帮着照看,陈意却是骑了马,背后坐着一个黎三,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坐着毕成良一家,以前大腹便便的新儿媳。 乔宝莹给苏辰擦汗,在睡梦中他竟然痛得出了汗,瞧着就心疼的不得了。 马车跑得快,转眼出了城门,往山间小道上去。 陈意靠近马车问道:“乔姑娘,眼下咱们去往哪儿?” 乔宝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去茶园。” 陈意震惊,于是提醒道:“乔姑娘,我与大人便是从死亡谷逃出来的,茶园隔着那儿并没有多远,咱们若是去那儿恐怕不安全,而且张宗年是梅县人,对这边山林特别的熟悉。” 乔宝莹面沉如水,强行镇定下来,说道:“如果眼下就走上官道,不出一夜,咱们就会落入张家手中,若是进了山林,或还有一丝生机。” 倒也是这么个事儿,梅县出去只有一条官道,只要朝着官道追踪,必会追到他们。 他们坐的是马车,车上还有重伤的苏辰,他们怎么逃得了,若是进入山林,至少寻找也些费些功夫,到了茶园再从长计议,于是陈意来到毕师爷的马车前,把乔宝莹的话转告给毕成良,毕成良听后,也很赞成,如此陈意便这么安排了。 他们这一行都是老弱病残,战斗力不高,身边跟着的也是一些干粗活的下人,连官差都没有几个,还得跑前跑后的打探。 眼下也只有陈意还有战斗力,而他身上却也受着了伤,而毕浩带的人,以及赵牧的人都下落不明,他们自然也是等不了。 于是马车很快到了河滩上,那儿停着两艘小船,他们一行人坐上去倒是不成问题,来到这儿能看到船也算他们运气,估摸着怕是赵牧的人停留在这儿的。 他们迅速的下了马车,陈意下来背上苏辰,此时的苏辰还没有醒来,也不知具体情况,只看到那包扎好的伤口又染红了血,随行的大夫却是一脸忧色。 他们坐上了船,乔宝莹在前头指点,她对这片水域还算熟悉,去往茶园,那儿四面环山,建有酱坊,有院子,至少到了那儿不用风餐露宿,苏辰能休养一下。 乔宝莹坐在船舱里看护着苏辰,苏辰躺在那儿,面色苍白,没有半点醒来的痕迹。 乔宝莹上前为他抹汗,大夫过来看了一眼,又上前给苏辰上了药,接着说道:“恐怕起了烧,夫人得好生照顾了。” 乔宝莹自是一刻的不离苏辰的。 赶了一夜的水路,到第二日日上中天的时候才到了茶园,一上了岸,陈意脚不沾地的带着人在周围巡察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而先前他们的马车早已经派了两名官差赶往官道,若是张家的人半夜追去,赶着空车,算下来也要追到天亮了。 正好他们走水路掩没了证据,张宗年再寻来,恐也得几日。 乔宝莹把苏辰安置下来,叫大夫给苏辰又下了药,这边黎三和齐氏上厨房里熬药做饭去了。 一行人都没有吃什么,饿得肚子咕咕叫。 而酱坊这边的管事邬泽带着人手过来,他们都是酿酱的好手,这会儿大家伙的都放下手中的事,全来到院中听候乔宝莹安排。 乔宝莹心疼的探了探苏辰的额头,见烧还没有退下去,揪着心把苏辰托付给喜姑,她却出了院门。 酱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算下来约有四十几人,武力值为零,可眼下连帮手的人都没有,乔宝莹也没有办法,把这些人召集后,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昨个夜里照顾苏辰的时候,她就想过了,到了酱坊这儿一定要部署一下,不能真的等着张宗年寻过来,到时生死由命。 于是乔宝莹带着邬泽几个管事的来到一处空地,她检了一个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图,便是酱坊周围的地形,先前修建木房的时候,她曾跟着大家伙的上山砍树,对周围的地形极为清楚。 乔宝莹想在周围五里布置信台,每隔一里设置一处,设置三处,隔着这儿二三里的样子,起烟火,专门的人能看到,为此他们要立即建一座瞭望台来,反正山里头的树木多,大家伙一起建瞭望台还是很快的。 除了这个,他们还要在周围三里地建下陷阱,酱坊里有几个扑猎的高手,她打算叫这些人去做陷阱,除了一般捕野兽的陷阱外,乔宝莹还画了几个形状奇异的暗器。 这么与几位掌事的一说明,没想饭菜都已经做好,毕成良过来喊人,听到乔宝莹正与人聊到打地道的事。 毕成良面色一怔,接着一喜,遂上前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乔宝莹的安排。 乔宝莹在地上画了几处地道,为了遮人耳目,她不但要挖地道,还要在进出两处挖下迷宫,叫不懂门道的人进不来。 玩迷宫这种小把戏,乔宝莹从小就玩,所以随便就画了一道来,倒是把毕成良看得目瞪口呆,待他仔细看去,只觉得这位准知县夫人当真不简单,能力不输男子,在这关键时候竟如此临危不乱。 就是他毕成良也想不到这么多去。 乔宝莹把所有事交待完,接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余的待我想想,做了周全再决定,你们先分五组,按着我所说的每一组各司其职,我们这边忙完就过去帮忙。” 邬泽领了命,带着底下的两人走了过去,便在院前开始点花名册,把人分了组,会打猎做陷阱的一组,其余的先建了瞭望塔后立即派几人去往另外三处建木塔,他们必须在两日把这一切全部建好,至少信号台必须得先弄起来。 乔宝莹一抬头看到毕成良,见毕成良一脸的欣赏之色,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是一些歪点子,还得毕师爷帮忙。” “乔姑娘之智,不输男子,毕某佩服,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乔宝莹于是蹲身指着地上的迷宫说道:“毕师爷,还请帮忙监督这两处迷宫的建成,我怕他们弄错,还有建的时候,最好做一些咱们统一的又不显眼的标记,这样咱们自己人不会在里头迷路。” 毕成良点头,于是也蹲身上前开始看这迷宫的原理。 他们只需要弄土坯墙,可以借着山势,所以就算矮一点,也不怕,一定要是那种非要经过这迷宫才能进去的山洞的地势才成。 乔宝莹所画出的地方差不多是这儿,不过两人吃了饭后还得亲自去看看才成。 齐氏见自家夫君没有把人喊回来吃饭,于是自己亲自出来喊人,没想出了院门,就看到两人蹲在土泥地里正在盘算,齐氏站在那儿等着,待两人说得差不多了,齐氏才提醒。 两人相继进了院门,黎三熬好的药,倒在灶台上凉着,乔宝莹上前探了探,见温度差不多了,于是端着碗就进了堂屋。 正文 第193章自救 屋里头,苏辰躺在床榻上,喜姑在一旁给他掖被子,上午还发热,这会儿却发冷,身上都盖了好几床被了。 乔宝莹上前在床沿前坐下,喜姑要上前接药,本想着乔宝莹先去吃了饭再来换手,乔宝莹却是端着药没有放手,反而劝喜姑先去吃饭。 自己的夫君她要亲自服侍他吃药。 早知道苏辰会这样,当初她死活也要把他留住的,瞧着贾潇这人就这样离开,没有生事端了,两人因此而大意了,没料到张宗年心狠起来比贾潇有过之无不及。 喜姑出去了,屋里只有夫妻两人。 乔宝莹把药碗放在桌上,接着倾身上前,把自己的额头抵在苏辰的额头上,感受到他额头异常的冷,于是上前抱紧苏辰,吻了吻他的唇,安慰道:“苏辰,你要快快好起来,你说会来看看我的酱坊,这不,都已经到了酱坊了,这漫山的茶园,你也没有看到呢。” 乔宝莹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她仰头把眼角的泪抹去,接着把苏辰扶了起来,在他腰后垫了个软枕,便坐在一旁,端起了药碗,开始一口一口的给苏辰喂药。 可是昏睡了的苏辰根本就喂不进去,喂的药汁全部流到了脖子下,染湿了衣裳。 乔宝莹只好把药碗放下,上前摇了摇苏辰,可是他却是不醒,大夫说了,早点把药喂下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乔宝莹沉默,一双漆黑的眸看向桌上的药碗,接着她拿起药碗便往自己嘴里送,含住一口药汁,她便倾身上前吻住苏辰,接着把药汁哺了进去。 直到苏辰一点一滴的吞咽下去后,她才离开他的唇,接着再含上一口,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哺进他的嘴中。 一碗见了底,乔宝莹的脸颊上满是泪儿。 “苏辰,你快点醒来,快点醒来,我一个人心很空,外头张家的人,贾家的人,恐怕都追到这山里头来了,我该怎以办呢?” 显然乔宝莹的话还是没能把苏辰给叫醒。 乔宝莹把苏辰扶下去躺着,她在一旁坐着没动。 直到喜姑给她端来饭菜,她才缓过神来,喜姑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安慰道:“大夫说了,只要按时喝下药汁便不会有事,咱们只要在这儿安生的养几日,大人自会醒来的。” “九儿,你先吃点饭,毕师爷还在外头等着呢。” 是啊,还有不少事等着她来处理呢,她哪能颓废,她要振作起来,苏辰能不能安静的养着,还得看他们这次的安排。 张家势大,张宗年敢带着人手包围整个县衙,已经做了破斧沉舟的打算了,他发了狠心,真要寻过来必定不用多长的时间,她得赶紧去安排才行。 乔宝莹勉强吃下饭菜,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毕成良在门口等着,刚才两人说起那迷宫的事,正等着他们去查看地形。 而这边邬泽已经带着人手开始在她指定的地点建起了瞭望台,不少人已经上山头伐树去了。 乔宝莹和毕成良来到挖地道的入口,两人就着山势树木分折了一下,从这儿开个地道,可是直接连到河岸,再在那边弄个迷宫,便可以守住两头。 地道开多长,两人翻山看了看,都一一确定下来,眼下就毕成良监督着他们挖,乔宝莹却带着屋里几位妇人开始大量的做肉干,这每日出的都是大太阳,倒是能做。 接着就把酱坊里所有的粮食全部积齐在一起,做包子馒头的成品也先准备着,万一在他们准备的时候张家的人赶来了,他们带着干粮好上路。 他们在酱坊里呆了两日,正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没想赵牧和毕浩带着一伙寻了过来,也是半路遇上正在建瞭望台的人,发现是自己人,才把人引来的。 毕浩从死亡谷来,看到毕成良和乔宝莹,便说道:“我们倒是中了张家的计了,那死亡谷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谷,有几条出路,只是里头养了不少野兽,还藏了不少张家的人,倒是让我们寻到了两处盐仓,皆在那片山里头,我们在那条路上做了记号,正要寻大人来商计。” 乔宝莹一听,眼眶就要湿了,苏辰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证据。 却是这时,陈意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他这几日一忙活,把这一桩给忘记了,他拿出来的却是张家贩卖私盐的账本。 乔宝莹和毕成良两人看去,都露出惊讶之色来。 想不到陈意居然拿到了这样一件东西在手,于是陈意把这事儿完整的说出了来,他本是带着几人去前头探路,没想到晒盐场没有什么护卫,于是被他偷偷摸进了晒盐场来。 正好摸到了那出货的帐房先生门前,听到里头的人说话,于是乘人不备,便把帐本给偷了出来。 然而他回来后,没有寻到大人,却发现林间全是张家人的护卫,陈意才知道难怪那底下的晒盐场没有人,恐怕是为了遮人耳目的,而他先前去得快,没有撞到这些人来。 于是陈意带着人手来到河滩处,没有看到来时的船,他就猜到大人已经坐船离去,于是他又折回晒盐场偷了一艘船,飘在水上也不知往哪去,没想在水上看到一伙人,居然是张家的护卫,此时正朝前头的死亡谷而去。 于是陈意跟了过去,待那些人上了山,便沉到水底把对方的船全部凿穿了。 原本这些在岸边留下了几人,他把船弄破了后,接着带着人上了岸,把上面守着的张家人一个一个偷偷摸了脖子,接着把尸体拖入水草里藏着。 之后跟着上山,却早已经没有看到张家护卫的身影。 他凭着感觉往前走,怎么也没有想到看到了大人留下的记号,这个记号只有他们几人知道,陈意大喜。 最后陈意看到苏辰的时候,苏辰眼前围着一只老虎,而张家那些护卫却站在一旁看热闹。 苏辰所受的伤有对方的刀伤,也有被老虎抓破的伤,若不是陈意去得及时,恐怕苏辰都落入了虎口。 陈意当场救下苏辰逃走,他们直接往岸边去,只有陈意的船是好的,他身边跟着几人死在了张家人手中,好在先前凿穿了对方的船,待他们划着船去追的时候,陈意背着苏辰已经跑远了。 这之前陈意都不曾跟乔宝莹说就是怕他们担心,眼下赵牧来了,毕浩也回来了,他们身边各自都带有二十几号人,倒是损失不多。 乔宝莹听完这些,想起刚才陈意说的,那些张家护卫看着苏辰与那老虎相斗还在一旁看好戏,气不得打一处来,于是说道:“我建议赵大人和陈意一起,带着这些帐本去往眉州,把证物交到臬司,若还能搬来救兵那便更好了。” 眼下他们这些人还是不够的,张宗年是彻底的疯狂了。 赵牧一听,觉得倒是一个好主意,与其大家在一起坐以待毙,倒不如快马加鞭赶往眉州去。 于是赵牧采纳了乔宝莹的意见,带上了陈意,还有几个弓兵,准备出发。 陈意放心不下,可是这证物也是大人的一番心血,能不能在眉州搬到救兵,就看在这证物上,不然他们人微言轻,谁会相信他们派救兵前来。 乔宝莹却是劝他跟着去,家里还有毕浩看着。 先前乔宝莹给刘知州去的信,之后都不曾有回复,显然是不会搬来救兵了,先前还叫苏辰不要对付张家的,求他还真的求错了人。 乔宝莹看着陈意和赵牧离去,接下来他们只能自保了。 这一次带了不少有力气的,干起活来就快了。 乔宝莹每次给苏辰喂药皆是亲力亲为,除了先前两三次她是一口一口哺入的,接下来的药汁却是能喂得进去,看来病情有了好转,苏辰有了知觉。 毕浩进来看望苏辰,乔宝莹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们这一路上可有看到我姐夫的人马?” 县衙出事后,李原也没有了下落,这一路上紧迫,也来不及打听。 李原是皇商,手里除了没有权,钱财人都有了。 毕浩却是摇头,“没有寻到李家的人,不过我们这一路上看到一伙奇怪的黑衣人,我们与张家的人对付上,凭空来一群黑衣人,与张家的人有些相似,开头以为是帮手,连张家的人也以为是,没想到是帮我们的。” “可是说帮我们的又有些不像,一冲进来,胡乱一打,我们跟张家的人一分开,正好我们人少要跑路,于是就跑了,张家的人跟他们打了起来。” 乔宝莹听后,说道“派几个人去打探一下,要是我姐夫的人手,咱们就有救了。” 毕浩被乔宝莹这么一说,也起了疑心,于是当即派了人出去寻。 乔宝莹在苏辰床沿边,看着他那双好看的剑眉此时不知何时皱了起来,那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眸却是紧紧地闭着,眼睫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 乔宝莹伸出手来,上前抚上他的眉眼,小声的喊道:“苏辰,你快点醒来,苏辰,一定要快点醒。” 乔宝莹这么说着,便上前俯身,吻了吻他的唇,刚睁开眼,就对上他那双神光逼人的眼。 乔宝莹愣了愣,四目相对,都要成斗鸡眼了,乔宝莹立即起身,面颊一红,看向苏辰。 苏辰漆黑的眼瞳却追着她看,看到她那脸颊上的红晕,苏辰扬唇。 倒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都这样的偷偷的吗?” 没想苏辰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一句,乔宝莹红着脸说道:“你是我夫君,为何要偷偷的。” 说完她顺势上前吻上他的唇,苏辰的唇瓣动了动,乔宝莹的香舌窜入,苏辰却抬起手来,单手按住了乔宝莹的后脑勺。 苏辰从没有过的热情,硬生生的含住她的,许久,苏辰才放开她的。 他的眼神清明,里面却是无限的眷念,他那独特的低沉的使人安心的声音轻轻地开口:“九儿,你知道吧,当那老虎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心里所想的只有你,如果还想要见到我的九儿,我就要奋起杀了这只老虎,所以我不能死,我还要回来见你。” 乔宝莹伏在他的胸口,看着他有些发白的唇一张一合的,她悄悄地流下眼泪。 “陈意带着我上了船后,问我要去哪儿,我说我只想见到九儿,那一刻,我就想好了,若是这个知县当不成了,就带着九儿去一个富饶一点地方,跟九儿过着逍遥的农家日子,我想我这一生也不会遗憾了。” 乔宝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笑道:“现在呢,还想跟我过那农家的生活?” “想,待我身体好了,我就辞官,带着九儿,选一处九儿喜欢的地方,然后成婚,什么事俗之礼,我全都不顾了,我只要九儿。” 乔宝莹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瓣上,那带着凉意的唇瓣此时却颤抖了一下。 “不,你不能辞官,我要守在你的身边,咱们同甘共苦,永不分离。” 那是苏辰的志向啊,怎么可以为了她的而放弃所有呢,这样她会舍不得的,何况生于世,哪里没有纷争的,既然都要起纷争,那么就做到最顶上的那个人,这样他们能承担的也要比一般人多些。 “九儿,你不怨我么?我把你带来这穷山恶水之地,如今你跟着我朝不保夕。” “怨,也不怨,我怨你一直不娶,不怨你带我来梅县,若不是有贾家和张家,我其实挺喜欢梅县。” 苏辰听后双手环紧了乔宝莹的腰身。 “待这些事都完了后,我们成婚。” “好。” 两人都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们终于要成婚了。 苏辰醒来了,不少事务就可以由苏辰来抓主意,毕成良过来每日汇报,苏辰得知乔宝莹把这儿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免赞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乔宝莹心里甜滋滋的,她也不曾想过,在如此的处境里,她竟然能开心的起来,真的爱虽不能改变他们的处境,却能使人更加坚强,乔宝莹想,苏辰给她的爱,能使她义不反顾的做下决定,能使她生出更多的勇气去面对眼前逆境。 要问她苦么?要问她怕么?她会回答苦,她也很害怕,可是有苏辰在身边,她就不害怕了,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酱坊里有井有条,可是梅县如今却是一片慌乱,小的富绅早已经携银两逃了,大的富绅却是惊惊颤颤的关起家门等待着。 张宗年包围了县衙,结果连个仆人都没有找到,没想知县夫人带着所有人都跑了,他连夜去追,追了一夜才发现是两辆空马车,一个人都没有。 张宗年才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又折还回来,连着河滩一路查看,也没有发现线索,转眼还把人给追丢了,可张宗年不甘心,便派了大波人马入山追查。 而贾潇却从山里又回来了,他先是回的贾府,贾府上下原本被官差看住,一家子妇儒老小不知如何是好时,没想又看到老爷回来了。 本以为老爷回来抓主意,有了主心骨,没想贾潇却叫家里人变卖田产商铺,不管多少银两都卖,然后准备捞到现银就逃走。 贾府上下的人开始也跟着人心慌慌起来,贾夫人见状,心里起了凝心,于是把自己门下的财产变卖了,而贾潇底下两儿子,本来未分家的,眼下看到家主这样,于是也纷纷变卖起手中的铺面。 贾潇知道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如今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住这些去。 他先是派人给张宗年送了个口信,于是两人在茶楼里见了面。 贾潇说道:“张兄,我先前叫你带人包围县衙,原本是占了先机的,没想你这么没用,竟然让那妇人给逃了,连个师爷也没有抓住。” 张宗年一听,冷笑一声说道:“那贾兄怎么却没有把苏知县给抓了呢?在那死亡谷,里头这么多的野兽,苏知县一介文人,居然也能逃走,贾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贾潇气得瞪大了眼睛,“张兄,到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还会放过苏知县吗?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只怪姓苏的命硬,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逃走,他身边那个陈意功夫果然深,一人对付这么多人,居然还追不上他,早早的就在船具凿了孔,害得船沉水里去了。 两人都没有把事干成,贾潇叹了口气,“算了,这梅县咱们是呆不下去了,张兄,我再劝你一句,能变现就变现赶紧逃吧,再不逃就晚了,恐怕此时消息都已经传入眉州了,真等朝廷大军压境,咱们算什么,不过是个行商的低贱之人,身份卑微,还能与朝廷相斗?” 贾潇起身,没有再说转身便要走,张宗年立即叫住他,“贾兄,你当真要放弃梅县了吗?咱们两家的产业,这么多年祖宗积累下来的,咱们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贾潇摆手,“如今还贪恋这些有何用,张兄好自为之吧。” 贾潇转即出了门,独留张宗年一人。 然而当贾潇回到贾府的时候,却听掌事的说夫人跟总管事逃了。 正文 第194章自保的手段 到这个时候贾潇才发现自己的夫人居然跟总管事有一腿,气得贾潇直暴粗口,便叫那掌事打开库房,库房门一开,里头空空如也,想不到,转眼之间把家中所有财产都给弄走了,先前他叫总管事变卖的东西,所得的银两全在这库房,谁知道给他们做了嫁衣裳。 贾潇气极败坏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那么多银两,跑不远的,谁能追到,只要杀了此二人,所得银两全部归你们所有。” 银子要是要不回了,能杀了这两人,也解了他心头之恨。 于是贾府中的护卫全部派了出去,有不少胆子大的下人听到这消息也跟着跑出去追杀去了。 贾府上下七零八落的,贾潇回到密室里带上所有银票,换了一身农家的粗布衣裳,接着从贾府后门偷偷潜走了。 随着贾潇离去,底下的两儿子也纷纷效防,全逃了,唯留下一个贾老夫人守着贾府,看着这些子孙弃家门而去,却是哭肿了眼。 贾潇还没有出城门,就被张宗年给截了下来,看到张宗年,贾潇心里咯噔一下。 张宗年扣住他来到一间酒楼,在一间包间里,张宗年喝酒吃菜,目光却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有些不安的贾潇。 “贾兄,想不到你也有这一日。” 张宗年冷笑。 贾潇内心冷哼一声,还能得意几日,到时比自己死得还要惨。 “贾兄,别走了,留下来,咱们一起,杀了苏知县,等上面的人再派来一任知县,咱们把这知县给控制了,如此能安生三年,要是考核不过,还能安生六年,如何?” 贾潇没有接话。 张宗年又劝:“贾兄,你也是太胆小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懂么?咱们生意人本就是做生意的,有利益不要可不是咱们行商的本能。” “上一任知县被杀,都快一年了,没有查出案子来,眼下咱们杀了苏知县,上头的只会惧了梅县,不敢派人来上任,如此咱们岂不是更加逍遥。” 贾潇听到这儿,冷笑一声,说道:“张宗年,你可知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咱们震慑这些知县,他们或可以为我们所用,可是若是有朝廷命官死在梅县,上头是绝不会不管的,死了一个就引起了重视,如今要是死了两个,你觉得朝廷会不会管?” “咱们算个什么东西,那大山是自然屏障,可是若是他们一气之下烧了山呢?咱们能躲到哪儿去?这天下之大,皆是王土,我们这是自取灭亡,若是这世间有后悔药,我当初就一定不会对付苏知县,我会配合他,把一部分财产交出来,只要他准许我在梅县经商,我就万分满足了。”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我们贪婪引起的,皆是前几任的知县不作为才造成咱们两那膨胀的心思,所以才给家族带来如此重祸,咱们两人皆是家族的罪人。” 贾潇的话一落,张宗年便一把推开身前的饭菜,全打在了贾潇身上,怒道:“你如此没有志气,果然成不了大事,无毒不丈夫是你告诉我的,如今却反过来劝起我来,贾潇,你既然已经与我同路,你半途若要撤,也不是你说了错的,这梅县你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好好回贾府呆着,把有用的资源全都交到我的手中。” 贾潇被张宗年给弄了回去。 半夜里,贾潇还是逃了,虽然城门已经被张宗年的手下给守住了,可是张宗年岂会知道,当年贾潇能送一个美貌女子潜伏在张宗年身边,又岂不会留几手后路,那张家的护卫队里没有他姓贾的人。 贾潇一路往河运上逃来,背上的包袱里全是银票,他只要逃离梅县,逃得远远的,带着这些银票,将来也能东山再起了。 没想他一到河岸前就看到一艘客船停留在此,他双眸一亮,二话不说就上了岸,把船家摇醒,结了二两银子,那船家高兴的开了船。 可是令贾潇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船到了水域中间,船舱底下涌出一群黑衣人,贾潇往那船家看去,才知道哪是什么船家,皆是人乔装打扮的,却见那夹板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背影,他一身黑衣人,身材挺括,站在一群黑衣人当中如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他转过身来,看向贾潇一眼,清冷的声音说道:“贾老爷,别来无恙啊。” “你……李原。” 贾潇看到李原面色一白,说道:“李原,我贾某与你无怨无仇,你如此对我是何意?” 李原往他走来,那高冷华贵的气质,到这个时候贾潇才想起江湖上的传闻,都说李家乃大魏皇商,家中年仅三十不到的长子夺下家主令,年纪轻轻却把李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幸被皇上私下里传入宫中面圣,是历届家主不曾有的待遇。 但此人凭着这般年纪却坐稳了家主的地位,却是因为他有异常人的手段,他要报复起一个人来,神出鬼没,且心狠手辣,所以没有人敢得罪于他。 如今贾潇落到了李原手中,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贾潇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直到来到了船身的边沿,退无可退了才站稳。 李原唇角一勾,说道:“不对付你们梅县这些人,皆是因为苏知县仁慈,他是一个好官,心系百姓,对付起你们来以一个正人君子的手段,眼下我着实看不惯了,也该轮到我出手了,你们这样的跳梁小丑,真不够看的。” 李原瞥了他一眼,眸中竟还带着笑,就像在谈天气似的,然而贾潇却是吓得面色苍白,再也不敢多问,只求他不会杀了自己,哪怕是抓回去坐牢,他都愿意。 “你们给我记住了,此人不能死,呆会还要送给知县大人平案。” “是。” 这些黑衣人声音如雷的应了,贾潇原本听到这话还有一丝高兴的,可是听到这些黑衣人那一声是,心里发了毛。 李原走了。 黑衣人却包围了过来,他们个个脸上神情奇怪。 贾潇看着他们,冷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好好伺候你啊。” 有人接了话,接着哈哈大笑。 “对啊,反正主子说了,只要留着性命,又没有说不能打废打残,能动知县大人,如今能留你一条性就是不错了,要不让他尝尝做太监的滋味如何?” “有道理。”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啊。” 一声惊呀,夜空又安静下来,李原站在窗前往下头瞥了一眼,便转身进了船舱。 天亮后,张宗年才知道贾潇逃了,气不打一处来,派了船追了几十里,回来传话,根本没有看到人,沿路也没有问到。 而此时张府内,伍氏乘着张宗年出去追贾潇,她带着身边的人跟护院打了起来,终于从张府逃脱,而他的两个儿子张义和张全两人一路追了出来,伍氏往后看了一眼,催着车夫往河运那边赶。 抛家弃子,伍氏一向贤惠的女人,从来不曾想过,可是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却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给过了,枕边人是如此无情冷血,而她到这个时候才知道。 如今休书在手,她只要离开了梅县,便再也与张家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怜了她的两个儿子。 到了河岸边,伍氏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河岸上真的有客船,这个时候能看到船,伍氏很开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只想离开梅县。 二话不说坐上了客船,船开动了,伍氏回头看着两儿子,两人都已经成亲,大的已经娶亲,小的也不差两年了,对她这个母亲的依赖也不会太深。 伍氏朝两个儿子挥了挥手,张义和张全站在岸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伍氏身后提着大刀走过来的黑衣人。 很快一刀下去,笑容凝固在伍氏的脸上,两人大声喊:“母亲。” 然而伍氏却这样倒下了,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的她。 张义和张全很快弄到一艘船追了过来,然而却亲眼看着那黑衣人把母亲的尸体往河中抛去,客船很快走了。 两兄弟跳水捞尸,好半晌从河水里浮出,把伍氏挪到了船上。 却在这时,两兄弟看到了岸边的父亲张宗年,两兄弟把船划回来,正要向自家父亲说明情况,张宗年却是冷眼扫了一眼船上伍氏的尸体,笑道:“抛夫弃子的女人留不得。” 张宗年仅这一句话,张义张全犹如醍醐灌顶,立即醒悟过来,张义问:“爹,是你派来的人吗?” 张宗年冷笑道:“你母亲不守妇道,我早就该杀了她了,她若是不离开梅县,我或许还能留她一命。” 张宗年此时真召集人手上船,目光在两儿子身上扫了一眼,“没用的东西,跟你们那个娘一样。” 张宗年要上船时,张义和张全飞身而起,二话不说扑向张宗年,把张宗年给扑倒在地,兄弟两人坐在自家爹身上,抬起两拳就打了下去,那边护卫见了,赶忙上前拉人。 张义张全两人被护院扣住,张宗年起身,恶狠狠的看着两个儿子,发了施令:“把他们两个拖下去,给我关在地牢里,待我功成回来,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居然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张义和张全两兄弟被扣押了下去,张宗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了船,面色带着阴侧侧的笑,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说道:“苏知县,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今个儿就是你的死期了。” “出发。” 随着张宗年的一声令下,船队往前驶去。 这些船是张家私船场里最好的船,薄且锋,行在浅水河中,速度飞快,过峡道口时,轻轻松松一个转道,又开始加了速。 就在他们经过第三个峡口的时候,在一座小山坡上,树林里藏着不少的黑衣人,那些人纷纷站起了身,目光都看向自家的主子。 李原一身黑衣站在最前头,居高临下望着底下河上飘着的数十艘船,目光微微一眯,倒是没有动。 身后的长随试探的问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动手?” “且等一等,张宗年这次带的人手太多,他们是梅县土生土长,既比咱们熟悉这些山林,又比咱们熟悉水性,咱们只能出奇制胜,不可迎面相对。” 那长随只好退下吩咐,很快一群黑衣隐入了草从,唯有前头的李原站在那儿目光幽冷的盯着底下的张宗年。 船上的张宗年忽然往山坡上侧目,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那种盯着他的感觉可没有半分善良,就好像他平时上山狩猎的时候盯着猎物一般。 这两边的山林里头要是藏着人,他还真的没有法子一网扫尽,可是这一波人会是谁呢? 放眼整个梅县,如今还当真只有他张家的人手最多,眼下苏知县落难,还没有人把消息传入眉州,上头的人不知道,自然不会派官兵前来,那在梅县里头,贾潇都已经完了,还会有谁有这能耐去? 忽然张宗年心底莫名的冒出一个人,莫非是李原? 但他很快又摇头,李原那人瞧着就知道站在苏知县身后,由着苏知县撑腰,也不见他有过什么手段,恐怕只不过一个儒商,只会讲那些商道里的仁义,未必有这真本事。 张宗年怀着疑惑,带着人马继续往前走,不过绕过了这一片山域,他就发现这种危机感没有了,所以刚才自己在那儿的感觉不是人凭白而来的,那地方一家有人在埋伏着。 于是张宗年叫人随意找了个河滩靠岸,他指了两艘船上的人手再悄悄返回刚才那座山坡打探一下,如此他也放心接着往前走。 这两船的人手,在临时的河滩上下了船,这儿隔着那山坡并不远,倒是不用坐船引起人家的注意,于是一伙人便淌着河直接游到了对岸,接着翻山越岭的朝那小山坡而去。 小山坡上,李原目光微微一愣,想起刚才张宗年朝这座小山坡看来的眼神,他想到了一事,于是吩咐所有人当即下水潜到另一座大山上去,至于这座小山坡,他们倒是设下了不少陷阱。 李原这一次带来了不少人手,可惜这山林太多,分成几波后便失去了联络,而张宗年却是把所有的人手都使了出来,一时间倒是把李原给僵着了。 李原带着底下的人淌水过河,上了另一座山头,他们再也不在水域边停留,而是朝着茶园的方向而去。 天快要黑了,乔宝莹守在苏辰的床边,苏辰伸出手来,乔宝莹便扶着他,他慢慢地下了地,乔宝莹便带着他在屋里头来回的走动。 此时毕浩走了进来,乔宝莹问道:“咱们的粮食都已经运送到了地道里么?” 毕浩恭敬的答道:“都已经运送过去了,迷宫里的标记已经做好,山里头的陷阱也下了不少套,咱们只等着张宗年寻来。” 乔宝莹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如果张宗年真的寻了来,他们至少还能躲几日,如今也只盼着那两边的迷宫能把人给挡在外头,同时也希望赵牧和陈意快点从眉州搬来救兵。 苏辰停了一会儿,半个身子靠在乔宝莹的身上,见小媳妇扛不住他,他便向毕浩召了召手。 “毕浩,你带我出去看看。” 乔宝莹和毕浩当即拒绝,“你才好一点,不能走太远的,大夫说了,你若是走得太久,把伤口撕开了怎么办?” 苏辰面色虽是苍白,但眼神却明亮,瞧着还算有精神,他朝乔宝莹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这一次全都是你在主持,我要出去看看,看看你的杰作。”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却遭来苏辰一个温柔的眼神。 没有办法,只好由着苏辰。 毕浩上前扶住苏辰,带着他往外头走去。 乔宝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出了门,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苏辰都夸她了。 苏辰和毕浩来到外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酱坊的地形,看着这四面环山,中间一片水域,再看着这满山的茶园苗,他倒是赞叹了一声,“想不到她寻到了这么一处风水好地。” 看到不远处的瞭望塔,虽然只是木制的,很是简略,可是苏辰一看,却是双眸一亮,问道:“这模样是毕师爷想出来的还是我媳妇想出来的?” 毕浩恭敬的答道:“是乔姑娘想出来的。” “她居然明白我心中所想,我只不过向她提了提,没想到她却为我完成了,以后这片山林都如她这模样建。” 毕浩也是很认同这种作法,自从建好了瞭望台后,他们便试了试,为此知姑娘还吩咐底下的人,当敌人到了三里开外时用红烟,当敌人在四里开外时用黄烟,当敌人在五里开外时用白烟。 于是毕浩把这些信息也告诉了苏辰,苏辰一听,忍不住又看向那瞭望台,叹道:“我不曾想到的,她已经想到了,这种方法,倒与那边防作战的方式有些相似,她一位女子,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正文 第195章恶斗 苏辰在毕浩相扶下,来到了迷宫的地方,看着那弯弯绕绕的迷宫,苏辰皱眉,“这些就是你们说的迷宫?” “对,也是地道入口,里头做了标记,只有咱们的人才知道,到时所有管事的各自带队,他们带着人进去,便不会迷路。” “这种法子若是用在军事上,岂不是事半功倍?” 苏辰看着那迷宫,面露欣赏之色。 至于这周围的安全,苏辰听后,却是指点了毕浩一二,也算是一个完善,接着两人才回到院子里。 大夫瞧见苏辰走了这么远,赶忙上前相劝,“大人,您千万别再走这么远的,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苏辰笑了笑,没有反驳,目光却是看了看天色,说道:“今个儿夜里你们恐怕得谨慎一点,都已经过去了六日,张宗年如此浮燥的一个人,他恐怕已经把这些山林全部搜寻完了,该轮到这一片了。” 毕浩一听,面色凝重了起来,大人向来算无遗漏,看来呆会得传令下去,大家伙的夜里可别睡着了。 苏辰被扶了进来,乔宝莹看到他,便上前接了手,把苏辰扶回床上,乔宝莹心疼的上前为他抹了一把虚汗,“你居然走了这么远。” 苏辰却是摆了摆手,问道:“九儿,你前两日说要做一副单架,你说的单架已经做好了吗?” 乔宝莹点头,“自是已经做好了,就怕这几日不太平,什么都准备好了才放心。” “那就好,我怕今夜里起变化,不在今夜也是在明夜,咱们得万分小心了。” “这么快?” 乔宝莹以为躲在这儿按理不会这么快,毕竟这儿偏,且不显眼,她又派了不少人在外头做了不少疑点,特意把线索弄到别的地方,本以为这样怎么说也能守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才六日光景。 “那我下去说说,叫他们时候都准备好了,夜里头轮流着休息吧。” 苏辰点头。 乔宝莹起身出去了。 天黑透了,在茶园最北的岸边,十几艘船乘夜停靠在了水滩边。 张宗年带着人悄悄从船上下来,甫一抬头,就看到山顶忽然传来红色烟火,张宗年面色凝重,这大半夜的,怎么会忽然起烟火,还是这奇怪的颜色,莫非那山顶上头有人烟? 张宗年带着人脚步飞快的往山上跑,没想才跑了不远,黑暗中听到唉呀几声,接着又归于平静。 张宗年脚步一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边似乎少了几人,而那边的人手却吓得往这边靠来。 “点火把。” 点火把的话岂不是被人发现了,这深山密林,遮天蔽日,没有一点光线进来,他们行武的人,走在这山林不成问题,可是就这样点了火把,岂不就是告诉了敌人。 张宗年阴冷的声音吩咐道:“废什么话,点火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把亮了,张宗年带着人往这边看来,就见刚才发出声音来的几人已经掉在了陷阱里,那陷阱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就是一般猎人捕猎的陷阱。 张宗年看到,气不打一处来,吩咐道:“大家小心些,此地有陷阱。” 很快一伙人包围在张宗年身边,接着点着一个火把子往前走,这一路上注了意,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不知谁踢到一块石头,迎面从树上掉下来一排尖刀。 张宗年眼睁睁的看着身前的啊呀一声,倒下,前面的人倒下了,一排尖刀终于停了下来,却正好停在张宗年的眼下,没把他的魂给吓掉,眼睛都瞪直了,面色苍白如纸。 张宗年身后的人连忙把主子给拉到了身后,他们站在那儿一时间人心惶惶,竟没有人敢往前走。 而酱坊里,乔宝莹刚和苏辰躺下休息,外头就警铃大作,毕浩点着火把子,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敲门了。 原来刚才五里开外传来了红烟,接着第二个瞭望台传来了黄烟,临到三里开外的瞭望台,传来了白烟,很快守夜的毕浩便发现了,立即召集人挨家挨户把人喊起来,大家伙的赶紧躲地道里去。 乔宝莹迅速起床,穿上衣裳,接着上前帮苏辰穿衣,看着苏辰,乔宝莹就有些无奈,“倒是被你算准了,没想到张宗年虽是个草包,手底下的人却是不赖。” 苏辰一边配合着穿衣,一边说道:“贾府和张府两家世代盘锯梅县,这么多代人传下来,不可能没有一点儿保命的手段,咱们的人手并不多,他们要对付咱们还真的很容易,这一次咱们若是逃过了这一劫,把贾张两家给弄下去了,梅县也就太平了。” 两人一边穿衣一边说着话儿,外头却已经人影晃动,酱坊里的帮工个个都跑得快,齐氏和毕成良扶着儿媳妇来了,看着这阵仗,齐氏就心里慌张的紧,朝着自家夫君说道:“地道能拦住他们吧。” 毕成良点头,“定能拦住的,那么绕着,就是我进去都有些困难,好在咱们做了标记。” “那就好。” 齐氏松了一口气,看着大腹便便的儿媳妇,有些愧疚,“孩子啊,嫁到毕家,你受苦了。” 苗靓摇了摇头,“公公,婆婆,我一点也不觉得苦,过了这一劫,咱们家就好好的了。” 齐氏点了点头,是啊,只要过了这一劫,大人也会好好的了。 终于等到乔宝莹扶着苏辰出来了,苏辰看着底下这么多人,却多是老弱妇儒,心里有些愧疚,跟着他们夫妻两,担惊受怕的。 苏辰和乔宝莹带着他们往地道口走。 刚到迷宫口处,三里开外的烟变成了黄色,毕浩看了后,连忙吩咐大家伙的赶紧躲入地道内,张家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毕浩带着镖局里会功夫的十几号人在外头维护秩序,待所有人都进入了迷宫,终于没有看到人了,他才带着人马往地道出口的迷宫而去。 地道出口处的迷宫正是两里外的山林,合计着张宗年带来的人手一定会先经过这儿,然而这儿有不少机关还得人工碰触才能实行,他们不但要在这儿多弄死一些张家的人,还们还要把人引入酱坊,酱坊周围可都是陷阱,如此两处,或能弄死不少,也减少对方的势力。 毕浩带着人很快就到了迷宫处,刚潜伏下来,最近的瞭望台就传来了红烟,看来张家的人来得还真是快。 而三里开外的张宗年,看着身边折损了这么多的护卫,心里一把熊熊怒火无处发泄,到这儿他算是明白了,这些烟传出去的意思,可不是他先前看到的山中有人烟,而是对方设置的信台。 想不到苏知县竟如此有才,看到这些,张宗年又对苏知县另眼相看起来,要是待苏知县坐稳了梅县,待他四处建好了信台,恐怕这山里头也没有什么好躲藏的了。 原本他还觉得梅县的山是屏障,只要躲在里头无人能寻到,眼下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来。 看到第三处的烟燃起,张宗年一声令下,便有人潜入信台把放烟雾信的人给杀了。 接着再往前走,却发现陷阱越来越多,多到防不胜防的,连张宗年都寸步难行,身前四周必有不少人为他筑成人墙。 死了一波再来一波,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在这山林里行走的异常艰难。 就是这一声声的哀嚎时不时在山林里响起,很影响他们的士气,眼下所有火把全部点然,大家伙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小心翼翼的往前潜行的,再也不敢轻松大意。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探路的时候,忽然从林间飞出数支箭来,这些人只顾着脚底下的路了,却没有注意到这里头还有人呢,迎头的几人直接被箭射死。 张宗年脚步一顿,立即叫所有人戒备。 对方只放了一波箭就没有动静了,张宗年抬手示意,有几人往前接着走,正好探一探陷阱,同时引诱对方出手,没想走了很长一段路也不见对方出招,张宗年便带着人往前走去。 可是才走几步,又一波箭射来,这一次他们倒是看到了发射的地点,这些飞身而去,没想却从草从里找出几只开了弓的箭,却是架在一个架子上,原来上头有机关,一把弓能射三下,眼下射了两下,还余一下。 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人,只不过是机关而已,张宗年看到这些空弓,气不把一处来,阴着脸吩咐道:“加速往前去,今夜老子非扒了姓苏的皮不可,今个儿你们所有人只要割下对方人的头颅,便可以来我这儿领赏,一个人头一百两。” 一行人听到这话也振奋了起来,一个人头一百两,于他们这些杀手来讲,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很快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一路上再遇到了陷阱,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士气。 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迷宫前,这儿的迷宫用柴草给遮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再加上毕浩带着人手潜伏在这儿。 这会儿毕浩的人里,早已经有人摸向了机关,眼看着人都来到了正中间,手一按,半空的老树上飞落几个大笼子。 一时间扣住了不少人,接着山里头传来乱箭,这些被扣住的人一时间无法跳出来,直接被乱箭射死了,而其他逃脱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张宗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的滔天怒火燃得越发的旺,他指着前面,大声喊道:“这里有人,把人给我活捉了,看老子今日怎么折磨死他们。” 那些人飞身而起,毕浩一按下机关便换了位置,这会儿见人又飞了过来,接着又按下机关。 空中飞来几排尖刀,只听到一声声惨叫,震得林间飞鸟都惊醒,从树林中飞了起来,半夜里翅膀拍动的声音越发显得恐怖。 张宗年又指使一波人扑了过去。 最后一个机关扣下,毕浩立即带着人往酱坊的方向撤退,撤退途中还是被人发现,那些人猛然追了过来,他们的人是懂陷阱的,自然跑得要快些,可是敌人众多,还是有不少人被射死的。 毕浩见状,便吹了一声口哨,那意思叫大家都停下来,寻个地方躲起来,他带着身边两人把敌人引进酱坊。 随着这几声哨声,很快有人在机关处隐了身,毕浩带着几人一直往前逃。 张宗年带着人去追,他的功夫不深,身边一个功夫高深的便背起了张宗年,于是追得飞快,连毕浩都有些吃不消了。 待这些人追到酱坊的入口,毕浩立即带着人手进入迷宫躲了起来。 张宗年带着人追到酱坊,心想着终于追到老窝了。 于是叫人把他放下了,他吩咐道:“刚才那些人出现的地方派人守着,我瞧着那儿指不定还有人藏着身,要是能抓一个过来人问问这些人都藏哪儿了,咱们也好围堵。” 属下立即领命去了,张宗年却坐在一块大石板上,看着底下的酱坊,他的人手飞快的跳了下去。 地道内,所有人都安顿了下来,他们在地道中间挖了两处宽一点的像间屋子一样的空地,在空地上头留了孔,空气可以灌进来,也不会令里头的人缺氧。 乔宝莹扶着苏辰下来,刚才一路狂奔的还是叫两人抬着单架把苏辰给抬进来的,苏辰走不了这么远。 屋里唯一的一张木床还是先前毕浩叫人抬进来的,就怕到时苏辰没地方养伤。 乔宝莹在床边坐下,苏辰靠在床上,齐氏和喜姑都走了过来。 屋里头所有人都一片沉默,心里都很沉重,张家的人这么快就能寻来,证明他们手里头的人手很多,也有能耐,他们呆在这地道口,那迷宫到底能不能拦住人,能拦住几日,他们心里都没有数。 连着乔宝莹也没有自信,苏辰抻手握紧她的手,两人目光相对,眸里一片温柔。 他们在里头不知呆了多久,算着时间怕是五更天了,却在这时毕浩带着三人闯了进来,屋里的人看到毕浩纷纷站了起来。 毕浩面色凝重的来到苏辰床前,把外头的形势说了出来,他这会儿进来报信,马上要朝出口出去,把那些藏起来的人给救回来才成的。 看来张家这一次是倾了家族底蕴,把所有人都带来了,想不到一路上陷阱重重,却还是没能折损张家多少人马,乔宝莹越发的担忧起来。 屋里众人又皆坐了下去,大家伙的脸色都不好,毕浩却是起了身,带着三人又朝出口去了。 但愿张家的人都被引入酱坊,这出口这边藏着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出了地道口,刚要进迷宫,就听到里头有声音。 “快走,再不走,小心我一刀杀了你。” 那些被抓的人只好带着这些张家的人手往迷宫里来。 走了几处是条死路,终于惹恼了张家的护卫,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领头的那人,这下他们不敢再乱带了,循着那记号慢慢地往里头走去。 毕浩听到这声音,暗叫不妙,于是几人也跟着进了迷宫。 迷宫里响起口哨声,那些被抓的人双眸一亮,却是面上不显,张家的人面色一惊,扣住这些人接着要往前走,没想迎头传来烟雾,把几人熏得迷了眼,而抓住的这些人却飞快的往前跑去。 转眼没了踪影。 张家的护卫待那烟雾散了,哪还寻到人影,这一下他们在迷宫里乱窜,而毕浩却带着人在迷宫里按下机关,只听到迷宫里传来哀嚎声,没多会就没了声气。 外头守着的张家护卫一听,立即又进入一波人,毕浩几人正要上前把尸体拖走,没想到又听到声晌,于是只好又折身回去藏了起来。 进去两波人了,只听到里头传来的哀嚎声,就没有看到人逃出来的,更没人放信号说进去了的。 站在外头的张家护卫们围在迷宫入口,个个面色凝重,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的身后,早已经悄悄地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与这夜色相融,完全没有脚步声,悄无声息的像幽灵一样就飘到了这些赵家护卫的身后。 接着他们伸手上前,摸到对方的脖子,轻轻一转,一点声响也没有,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前头领头的首领回过头来正准备吩咐人再进去,却见身边围着一群黑衣人,而他底下的人早已经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那首领吓得不轻,然而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人给抹了脖子。 李原站在迷宫口看了一眼,没有带着人进去,而是带着人往酱坊去了。 前面酱坊里,张宗年带着所有人过来,没想扑了个空,他们很快发现这儿居然挖了地道,所以那些烟其实就是通知这边的人进入地道的。 张宗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吩咐一波人往迷宫进去,他带着人接着在后头正要往前走,没想前头传来哀嚎声,原本要进去迷宫的张家护卫个个都停了下来。 张宗年带着人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哀嚎声,暗叫不好,里头有埋伏,于是便派了更多的人跟着进去了,张宗年却带着大部分人在外头等着。 正文 第196章终于得救 天大亮了,前前后后进去了三波人皆是从里头传来哀嚎声,接着恢复平静,这一次张宗年失去了耐心。 他在迷宫口来回踱步,却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这时身边一个护卫首领上前建议道:“瞧着这地道里头有机关,早有人埋伏,咱们这样冒失的过去,恐怕只会损失更多,要不咱们放一把火,把烟捂到这地道里头,把里头的人给熏出来,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在里头呆多久。” 张宗年一听,双眸一亮,立即叫人伐木捂烟。 树林里点了火,柴禾在迷宫里捂出了烟,这新鲜的柴禾一时间烧不燃,上面又用青草给盖住了,那些烟随着风口就往迷宫里窜。 那浓浓的烟很快就窜入地道里,而藏在里头的人,闻到这烟味,开始一个一个的咳嗽出声。 乔宝莹闻到烟味儿,立即想到了什么,面上一惊,暗叹:她倒是想错了,他们呆在地道里,若是外头的人捂烟,他们还当真没有半点办法的。 毕成良走进来,看向床上的苏辰,禀报道:“张家的人在外头捂了烟,咱们地道里不能再呆了。” 乔宝莹原本还以为能在里头呆过几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一个绝招。 乔宝莹有些愧疚,“苏辰,我没有想周全。” 苏辰却是握紧她的手,借势起了身,起身后一行人往外头走。 那边等着的是酱坊里的工人,个个咳着,脸憋得通红,他们看向苏辰,不知如何是好? 苏辰往前后看了一眼,问道:“烟是从哪儿传来的?” 他们指了一个方向,正是他们入口的地方,也是酱坊的地方。 “那咱们就往出口出去吧。” 于是苏辰领头坐上担架,由人抬着往前去,乔宝莹呆在他的身边,跟着一起往前走去,大家伙在毕成良的管控下倒也没有慌乱。 到了出口处,正好遇上毕浩几人,接着看到堆成一堆的尸体,酱坊里的工人吓得不轻。 毕浩说道:“听着外头没有声音了,你们怎么就来了。” 于是乔宝莹把里头起了烟的事说了,到了这出口,烟稀薄了,好受了些。 毕浩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先前也觉得有一股烟味,没想到对方还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大人和乔姑娘在这儿等着,待我带着人出去打探一下。” 乔宝莹点头。 毕浩带着人出了迷宫,没多久,便传来口哨声,显然外头没有人,是安全的,乔宝莹双眸一亮,原本还想着会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外头没有人,那就太好了,这样的话,他们从这后门逃走,这些张家的人来了,肯定有船停在底下的,张家的人却在前头放烟,乘着他们没有发现,他们赶紧逃。 于是大家伙的跟着出了迷宫,却发现迷宫外头也有尸体,乔宝莹疑惑的看向毕浩。 毕浩从树上跳下来,说道:“莫非在刚才跟张家护卫交手的时候,外头有什么人来了,还是帮咱们的,原先我看着这外头有不少张家的护卫。” 也顾不上想这么多,眼下没有张家的护卫,他们不能久呆,于是带着众人往山下去。 却在这时,毕浩大呼一声,指着前头酱坊的方向说道:“你们快看,那边有火光。” 乔宝莹回头一看,心痛的不行,她的酱坊啊,眼看着是烧没了。 苏辰一听,急忙从担架上起了半身,把乔宝莹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苏辰。 苏辰却是面色灰暗的说道:“他们居然在森林里放火,这火势若是烧起来了,这片山林恐怕就要烧没了。” 毕成良一听也是一脸的凝重,“张家能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来,这是要遭天谴的。” 在这个时代,他们都相信要善待百兽,如此他们才能从森林里捕到食物,也懂得留一线,如此才能长久,放火烧山就是大恶不赦,要遭报应。 苏辰和毕成良那担忧的神情带动了所有的人,那些酱坊的工人,不知道有多难受,毕竟他们都无家可归,早已经把酱坊当成了家,如今家园不但被人给烧了,连周围的树林都被这些贼人给烧了。 乔宝莹见状,叹了口气,把苏辰扶下去,大声吩咐道:“走。” 众人才反应过来,如今性命要紧,家园没有了,他们也得先保住了人性命再说。 他们一行人往底下跑。 而张宗年这边,看着燃了火的树林,面色阴沉的看向身边的护卫首领,冷声道:“我叫你们捂烟,你们倒好,直接烧了山林,这山风一吹,这火若是不灭,是不是梅县的山林都将被烧光了不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灭火。” 于是一伙人纷纷上前灭火,然而他们才跑过去灭火,那草丛里跳出数条人影,很快把这些人悄无声息的给抹了脖子。 张宗年正看着迷宫入口,皱紧了眉头,说道:“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没跑出来,莫非有另一条出道口不成?” 张宗年这么一想,当即想到刚才林里的那一场追杀,立即反应过来,“坏了,他们逃了,快去追。” 于是一伙人准备往回追,却在这个时候,看到身后的人似乎少了不少,而先前去灭火的人却也没有了影迹,张宗年立即反就过来,“有埋伏,大家小心。” 随着张宗年这一声暴喝,不少黑衣乘机露出了身影,一场硬仗在即,经过一番撕杀,李原从树上飞身而下,乘张宗年不备跳到他的身后,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温不火的说道:“不想死就下令叫他们住手。” 擒贼先擒王,张宗年被李原擒住,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便他身子一颤,立即叫手下的人住了手。 黑衣人把他们全部给绑了起来,接着张宗年也被绑了,这会儿才看到身后人的真容,见是李原,暗恨不已,想不到李原也有这手段,是他想错了,如今张家再无回头路了,他张宗年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李原带着人往山脚下去了。 乔宝莹一行人来到河滩上,那儿果然停了不少船支,大家伙看到船就开心了,纷纷准备上船的时候,就发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声晌,毕浩回头看去,就见数条黑影飞身落下,站在他们的后头。 乔宝莹立即吩咐他们坐上船去,而毕浩却带着人拦在所有人的面前,准备断后。 大家纷纷争先恐后的坐上了船,而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并没有出手,而是站在那儿没动。 没一会儿一个黑衣身影飞身而下,只见他身材挺括,容貌俊朗,目光凌利,往人群里扫了一眼,便看向乔宝莹和苏辰这边。 李原喊道:“苏大人,是我李原。” 乔宝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来,苏辰也往这边看来,看到李原,两人松了口气,船上的人手中动作一停,船停下了。 接着又有黑衣人押着张家一伙人下来了。 乔宝莹看到张宗年,恨得咬牙切齿的,大步上前就往张宗年脸上甩了一个耳光,打得她手都痛了,倒是镇惊了李原和苏辰,两人纷纷朝她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于是大家伙的也不用再逃了,苏辰和毕成良又想起那山林里的大火,他们还得把大火给灭了才行,否则的话这些山林相连,这一烧得烧几天几夜去,到时山里头都成光山了。 于是一行人又往回赶,走了好半晌终于来到酱坊前,却发现大家伙的房子以及酱坊里的东西全部都在那儿,根本没有被烧掉,他们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家还在。 眼下就是赶紧灭火了。 再往那边烧就要把茶园给烧到了。 乔宝莹跟苏辰先回了屋里安顿下来,其他人包括齐氏都跟着跑出去灭火去了。 毕成良和李原在那边指挥,乔宝莹便放心的在屋里头陪着苏辰。 “苏辰,张宗年被抓到了,眼下只有贾潇了,待两家灭了,梅县就安全了。” 苏辰点头,只是他却是青白的一张脸上尽是疲惫,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乔宝莹见状,连忙把大夫喊了进来,待翻开那些伤口,才发现伤口又撕裂了。 乔宝莹瞧着心疼的不得了,按着大夫的吩咐先去厨房里熬药了,这一次可以在酱坊里呆几日,把苏辰的伤养好再说。 还好姐夫来了,乔宝莹暗自庆幸,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事,起起落落的使人有些不真实,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那些煎熬,他们终于安全了,可是心却还是提着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姐夫挺有手段,只是他的人都不在梅县,这几日不见他踪影,多半是去外地找人了,这么快便召集齐了这么多人,他当真是不简单。 把药熬好过来,苏辰已经昏睡了过去,乔宝莹小心翼翼的上前把药喂了进去,看着一滴不剩的药碗,乔宝莹松了口气,自己也是累得不行,便爬在苏辰的床前睡着了。 晌午过后,院子里热闹了,乔宝莹被惊醒,她从屋里里出来,看到齐氏和喜姑从厨娘里出来,正笑着往这边走来,手里端着吃食。 见到乔宝莹,当即说道:“九儿,成了,火灭了,并没有烧多远,毕竟这深山老林野草丰盛,里头还潮湿,不容易着火,所以火烧得不旺,咱们这么多人去扑火,很快就灭了。” “九儿和大人先吃点东西吧,咱们这一日一夜的连滴水都没喝,揪着个心,眼下咱们可以放心了。” 李原也走了过来,乔宝莹看向他,他身材高大欣长,面色雍容,看到乔宝莹便关切的问道:“苏大人如何了?” 在外头他们都不曾以亲戚的称呼相称,乔宝莹便向李原道谢,说了苏辰的情况。 李原来到她的身边,声音小了一点,如玉琴相击的声音清朗的说道:“我是你姐夫,一家人何必说谢,只是我来得晚一步,张家人手太多,一时间也不好直接下手,你们在里头受苦了。” 若不是李原过来相救,他们恐怕这一次在劫难逃,想不到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做上官了,没想来到这鬼地方为官,反而被一些地方富绅差点给弄死了。 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感受到当年林知县的为难,林源县都是好的,可是那时的赵文欢一族,还有其他几族,也是几代人盘锯在那儿,林知县不敢动他们,懦弱了一些,所以反而被他们给陷害了。 如今苏辰不愿意屈服,于是他们却遭人追杀,这官当得也太憋屈了。 李原朝她看来,目光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李原才说道:“今个儿过年,给二妹乔六去一封信,我派人把二妹一家接来,再把你大姐也给带来,咱们一家人在梅县过年,如何?” 乔宝莹点头,说道:“如此正好他们能参加我和苏辰的婚礼,这一次劫难,让我们两彻底醒悟,这么多年的等待也该成婚了。” 正好秋季过后,他们守孝期也过了。 李原听到她这么说,双眸一亮,“如此倒要好好庆祝一下,你姐姐铁定很开心的。” 乔宝莹点头,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以后她跟着苏辰,同甘共苦,白头携老,她的心也在这个时代安定下来,再也不留恋前世的繁华。 他们一行人一直守在酱坊这边,只等着苏辰病好了可以回城里去,眼下城里应该很杂乱吗?不知道贾张两家的铺面怎么样了? 李原倒是先回了一趟县城,商会里的事不能不主持,尤其是群龙无首之时。 乔宝莹陪在苏辰身边,每日只顾着他的伤势,哪儿也不去,苏辰睡着了,她有时想睡便在苏辰身边爬下睡会儿,不然就在屋里头做针线活,给苏辰缝衣裳。 虽然有钱了,乔宝莹有时候还是会亲自为苏辰缝制几件,苏辰很喜欢,会珍之重之。 看着苏辰的面色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慢慢地能下地走动了,而酱坊里要重新开始酿起了酱油,山头的泉水依旧在,并没有受到半点破坏,再看门前的瞭望台倒是被毕浩几人给修齐整了。 以及五里内外的瞭望台又加高加固,以后恐怕就这样实行下去,正好可以加强这边的安防。 而先前那些为了护住大家伙而死去的人,乔宝莹使了重银,给他们的家人送了去,同时苏辰也决定把镖局再开大,也算是他跟乔宝莹养的私军了,为了管制整个梅县,自己能安全,费些银两都没有什么,不过这镖局将来没事时还可以护着梅县的商队。 待苏辰完全能动了,好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准备回城。 这一路上倒没有这么凶险,乔宝莹坐在苏辰身边,看向两边山色,心想着前不久苏辰带着人在这山里头逃窜被人追杀的场景,便不敢深想。 一行人终于坐船来到城郊,到县城里去时,在城门口,李原带着商会的所有富绅全部候在那儿相迎。 想不到李原已经把商会整顿,这县城里头的商铺也正常的运作起来,百姓又恢复平静来。 留在百姓口中的只有说贾张两家一夜之间就没了,而张家有反抗,曾包围过县衙,不过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 很快李原把贾张两人押向公堂,所有证据都已经抓到手,只不过是走个过程,苏辰叫人把两人扣押了,便宣告枷住两人在城里游街一日,接着送去臬司结案。 这一日赵牧和陈意带着臬司的人手过来了,来的人并不多,并没有乔宝莹想像的那样,赵牧看到苏辰夫妻两人,面露愧色。 原来他们两人先是去了臬司,没有多少人给两人调过去的,最多去一个小分队,还是去捉拿人的,接着他们去找刘志广知州,没想刘知州一听到这事,首先问的是张家人打算怎么处置。 赵牧当时就生了气,便是他造的反,还能怎么处理,追杀朝廷命官,诛九族全部下牢,刘知州一听不但不派人手帮忙,居然还阻止了两人,之后两人不得以才又返回臬司求助。 贾张两人游街,被不少百姓唾弃,平素里他们没少干坏事,强占百姓的田地,乱收他人的租子,逼迫租户卖儿卖女,各种事情都办得出来,尤其是贾潇此人,开了几处堵坊,不知道干了多少阴损的事来。 两人这一日没少受苦,平时锦衣玉食的,打小便是蜜缸里长大,便不曾这样饿上一日,还被人唾口沫子的。 到了夜里两人便生了病,大夫给人开了药,一碗苦药汁给罐了下去,接着人便移交给了臬司。 终于把梅县的两大毒瘤给拔除了,他们出门也放心了不少。 眼下有李原管着梅县的商会,那些日常吃穿用度全部恢复了正常的价格,与眉州的同步,而且不少地方产出的东西更加的便宜,众百姓自己家中做些什么也好卖出来。 于是西市那边多了不少庄户人家做小本生意,乔宝莹跟齐氏和喜姑出了一趟门,便是去西市的,这儿多是庄户人家赶集的地方,三人来到这儿,看到不少百姓在小本生意,有卖豆腐的,居然还有卖香辣豆花的,同时还有卖豆腐乳的。 正文 第197章古代大胃王 令三人开了眼见,原来这香辣豆花在其他的地方早就有人卖了,只是在林源县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卖,而豆腐乳却是齐氏和喜姑不曾吃到了,然而乔宝莹却比较熟悉,当初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招。 买了一些豆腐乳,上面裹了一层红红的辣椒粉,还有一些花椒粉,入口又麻又辣,齐姑和喜姑尝了一口后,张口喘气,“好麻。” 乔宝莹笑了起来。 三人又逛了一圈,看到不少小吃点,居然有前世看到的冬瓜糖,这东西在这时代可算是最美味的了,不仅乔宝莹买下不少,连齐氏和喜姑都买下了不少,这个比糖粒子好吃。 接着三人进了一家面馆吃面,面也是带麻辣的,却很是爽口,一开始可能有些不习惯,但吃几次后就习惯了,并且还喜欢上了那个味儿。 乔宝莹说道:“改日我做麻辣火锅给你们吃吧,那味道也是很好的。” 说起火锅,齐氏和喜姑两人都看向她,一脸的期待,眼下太平了,他们心下一安,便对当地的美食起了兴趣。 是啊,他们来了都快一年了,就没有怎么出门逛过这梅县的。 三人正在吃面,就听到面馆门口有人嚷嚷。 “东家,我这枸酱真的能冶病,我刚才听你说有牙痛病,你只要尝尝我这枸酱必会药到病除。” 店家小二上前赶人,“上次你说你的药能冶疮,结果呢,你骗了我东家一顿饭钱,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那人哀嚎几声,街头的百姓围了过来,纷纷指向那人,大骂出口,“此人就是个骗子,上次也骗了我们的银子,打死他。” 于是有人围上前出手打人。 面馆里不少人听到声音也跟着跑出来,一看果然是那个骗子,皆纷纷上前把人围困在里对。 乔宝莹三人见状也跟着出来了,这人虽是行骗,也不能乱用私刑,尤其是所有人围上来打人,若是打死了,这算谁出的手? 乔宝莹上前制止,那些人根本不听,喜姑大喝一声,说道:“你们看清楚了,知县夫人在此,你们可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乱用私刑。” 喜姑毕竟一直跟在师娘身边,怒起来的时候还当真能唬住不少人,再加上三人身上的衣着不普通,百姓看到后,纷纷停了手,退开了。 乔宝莹上前查看,那人早已经鼻青脸肿的,而他身边却是打翻的枸酱,小缸子里大半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小半还在缸子里头。 乔宝莹和齐氏上前把人扶起来,喜姑站在那儿就是震慑。 那面馆东家见是三位客官出来,于是面色和善了,虽然来人说是知县夫人,大家伙的也没有看到过,尤其是知县夫人出行还没有随从护卫的,还亲自蹲身把人扶起的,大家伙的都存疑心,觉得不可能的。 于是围着的街坊也不走了,个个等着看好戏。 乔宝莹把人扶起,眼前这人是个高大的男人,可是缩成一团的,起了身才显得人高且壮,大家伙到这时才发现打的是这么一个壮实的人,人家连手都没出,若是真出手,肯定也不会中这么多拳来。 那人向乔宝莹三人弯了腰,行了个大礼,道了谢。 乔宝莹问道:“你有什么话便当着我的面说吧,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个证人,我在面馆里听到你说这些枸酱能冶人牙病,东家有牙病,你真的敢当着大家伙的面尝试吗?或是不能冶好,你就是行骗,如此我就叫街坊们把你押入县衙,由苏大人审理。” 街坊们一听,要把这个骗子押去县衙,立即来了劲,同时对中间围着的三人生了敬意,莫非真如他们所说的,真的是知县夫人微服私访了。 那东家一听,便走上前来,说道:“上次我店里小二腿上长了一个疮,他说能冶好,结果这疮到现在还在,人都走不了路了,我不得不换了人手。” “这人当时骗了我一顿面钱,他吃得又多,一连吃了十碗面还要吃,若不是我对此人生了疑心,恐怕还得骗得更多。” 这么一说,那边街坊又说道:“上次他骗了我三十个包子,还说没有吃饱,结果也没有把病冶好,就是个骗人钱财的。” 大家伙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那面馆东家却扶着一边有点痛肿了的面颊还要再说,可是却是倒吸了口气,显然很是难受。 乔宝莹便叫那人捡起缸子,里头还有剩下的枸酱。 那人见所有人都指责他,他面色灰暗,于是把枸酱缸子放到了桌子上,从小二手中接过勺子,直接给东家喂了一勺,叫他含在嘴中,先不急着吞咽,过了好半响,东家含不住了,一口吞下去。 街坊们都期待的看向东家,那东家过了一会双眸一亮,说道:“倒是缓解了不少,嘴中凉凉的,能说话了。” 然而那东家却说道:“可是我的牙痛还是没有好的,只不过缓解一下,你这药就是骗人的。” 那人便说道:“得多吃几次才能根冶。” 东家不信,街坊们也不信,乔宝莹见状出来劝道:“这世上还当真没有什么药能一口见效的,大家伙的去看大夫,可有吃一副药就好全的,是不是都是吃了好几副,有的吃好几副药了也未必就完全好了,那大家伙可有去责怪大夫?” “他手中的枸酱显然对牙痛病有用,若是东家真想冶好这牙痛的病,就按着人家的要求吃几日再说。” 那东家一听,却是面露难色来,“这人吃得多,一口气能吃掉十几碗面来,为了牙痛病,也不能把家底都给他吃垮了不是。” 那边卖包子的也是这么说。 而被打的这位壮汉却是面色灰暗的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们,我的药都能冶病,只是正如夫人所说的,不是一次两次能成,只怪我家太穷,着实养不起我这大胃口,我也是饿狠了,没有办法。” 乔宝莹总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位是古代版的大胃王,此人瞧着这么壮,养活他着实不容易,于是乔宝莹从银袋里拿出五十两银子交到东家的手中,说道:“给他放开了的吃,不够使去县衙里找知县夫人,直到此人冶好你的牙病为止,他所有的吃食全部算我的,到时你按着看病给药钱的价格支付给他便是。” 那东家一听,见眼前人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五十两银票来,再一听不够去县衙找知县夫人的话,当即就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起来。 那人很是饿狠了,得了乔宝莹这一句话,小二哥送上面条,大家伙还没有散去,乔宝莹也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大胃王,能扣住脑袋的那么大个碗,满满一碗面条,放在乔宝莹三人当中,未必吃得完,他倒是三两口就扒嘴里去了。 吃完一碗,小二哥又端来一碗,厨子在那边就没有停的,感觉下面条都来不及似的。 第二碗吃完,小二哥还没有站稳,于是二话不说端来了二碗,小二哥刚停住,又跑去端面去。 街坊们看着这样的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的人,简直是目瞪口呆,眼下十碗面下去了,瞧着还不会收手,旁边的盘子都堆了起来。 面馆里的食客也不吃了,纷纷跑过来看他吃得香喷喷的。 又十碗面下去了,眼前两堆盘子,他还在吃。 乔宝莹往齐氏和喜姑看了一眼,三人皆是惊讶,那东家却是看向乔宝莹,见三人面露讶色,于是说道:“要不还是不要留着他了,这人的确吃得太多了。” 那人听到这话,手中动作一停,抬起头来看向乔宝莹,他吞下嘴中的面条,说道:“夫人,我很好养的,只要豆粉糊糊也成,不要放油不用放盐,能填饱就成了。”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不必,养你还是养得起的,你放开了吃。” 那东家听后,心下一安,便又叫小二去端面来,东家说道:“这样吧,人不吃油盐也是没力气的,还会生病,如此我就叫人往面条里少放些油盐,不要放肉食了,就多吃些面条,到时我按着本金来算。” 乔宝莹没说话,毕竟人家给你看的牙病,那东家见状,便这么决定下来。 眼前那人满脸感激,珍之重之的吃起面条来,一点汤汁溅手上了都舍不得,转眼三十碗吃下去了。 他还在吃。 街坊们围着都不动了,纷纷看着这个奇皅,这谁家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养大的,这么能吃,恐怕都把家里吃穷了吧。 待那人吃完了五十碗面的时候,他终于收了手,旁边堆积的面碗,看得人心惊。 他站起来,向乔宝莹三人行了一个大礼,道了谢,接着自报家门,“我姓莫,单字一个金,专以卖药为生。” 莫金话落,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你莫不是医药世家的莫家?” 莫金面颊一红,答道:“正是。” “难怪了,二十年前,莫家开的药坊医馆遍布梅县,老一辈的人哪个不知道的,莫家行医,不管对方穷苦,收不回银两也会救人于水火,做了好多善事,我家中长辈便曾受过莫家的恩惠,只是后来莫家的医馆和药房越来越少,大家都找不到原因。” “皆是因为我。”莫金苦笑的答道。 大家看到他今日的表现了,莫家向来做善事,价格也很平民,家里若是出了这么一个能吃的,还当真未必养得起来。 街坊们一声惊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为此大家伙的对刚才打了人家的行为很是不安,纷纷向莫金道歉,有街坊掏出银两来交给东家,虽是不多,却是积少成多,不知不觉的有了十几两银子。 乔宝莹算是明白了,这人是医药世家,那这枸酱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她问是上次小二哥腿上的疮,莫金说道:“一次冶不成,得用上几次药,上次用了一次便停了药,所以根本没有冶好。” 原来是这样的,面馆的东家有些愧疚,于是把街坊的这些银两交到了莫金手中,说道:“你尽管在这儿吃着,待你另谋他路再说。” 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向莫金抛来橄榄枝,说道:“不然这样吧,你冶好了东家的牙病和小二哥的腿疮,便来县衙里找我,我倒是有一事给你安排。” 莫金一听,双眸一亮,着实是他这样的人,这梅县还没有人敢收留的,以致于他们莫家的传承都要败在他的手中了。 乔宝莹三人便在街坊们欢喜的笑容中走了,恐怕这一次后,大家伙的都知道了知县夫人的名号。 三人回了县衙,对于今日的事说得津津有味起来。 苏辰回来的时候,乔宝莹便把今日西市所见所闻说了,苏辰也是有些惊讶,一个人能吃这么多东西来。 果然过了十日的样子,莫金就来县衙找人了,乔宝莹叫人把莫金带进后院,她跟齐氏和喜姑见的他。 乔宝莹试探的问:“莫金,你会功夫吗?” 莫金摇头。 于是乔宝莹看到院子里有一块大石头,那石头瞧着有几百斤重,也不知什么时候弄来的,这石头被当成一座小小的山峰,再加上前面的流水,还颇有意味的。 于是乔宝莹指了指那块石头,说道:“你能把这块石头搬起来吗?” 莫金往那儿看了一看,点头,“我从小吃得多,也从小天生神力,我十岁的时候进山采药遇上了老虎,当时为了活命,硬生生把老虎给打死了。” 十岁能打死老虎,乔宝莹几人都吓了一跳,然而看到莫金轻轻松松的把那块大石头伸手就举了起来,三人都惊讶了。 于是叫莫金把石头放回原处,叫他进来坐,接着问他对莫家的传承有何想法。 莫金却是叹了口气,“我其实从小就不在药房,小的时候学的不多,眼下也只会几种药方皆是因为我快饿死了,没有法子强行学的。” “眼下我只要能吃饱饭就成。” 乔宝莹一听,看向齐氏和喜姑,齐氏和喜姑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看向乔宝莹,三人对视了一眼,乔宝莹便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莫金提神聍听。 乔宝莹说道:“大人身边缺人保护,你若是肯的话,我叫人教你功夫,跟在大人身边,吃饱的事不成问题,就是你莫家的药房传承肯怕就……” 莫金面色一喜,接着一暗,说道:“我尚有一个妹妹,她叫莫情,她比我学的要好,其实她会很多药,可惜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出门采药,而我却是不认识药材造成今日这样的,我妹妹为了我的吃食操碎了心。” 那就好了,谁说女子就不能出门做事了。 于是乔宝莹三人一致要求莫金把妹妹叫来,接着也给前头的苏辰递了一个话,今日这意思也是临时起意,这人如此天生神力,若能在苏辰身边保护就太好了,到时有陈意教点儿功夫,应该没成问题了。 苏辰来了,看到莫金此人,于是便把他带入书房细问。 没多会儿出来,两人皆很高兴,下午的时候,莫金的妹妹莫情就来了,瞧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莫家在这些年陆续关了铺门,上头父母也皆数老去,只剩下兄妹两人,一直都是妹妹省着给哥哥吃,眼下瞧着妹妹有些瘦弱,却还算有精神。 显然莫金已经把乔宝莹的话说给了莫情听了,莫情一来便向乔宝莹拜了下去,乔宝莹连忙把人扶起来。 她决定资助莫情继承莫家的传承,在梅县继续开药铺,不过她打算占些股,由她出资和找人手,莫情只需要配药就好。 莫情很高兴,想不到有朝一日,莫家传承能得已发扬。 于是乔宝莹便把酱坊的掌事贺虎叫了来,他陪在莫情身边为建药铺一事操持,乔宝莹便在酱坊所赚银两中拔了一部分出来。 而莫金此人却跟在陈意身边,这一次把陈意给吓着了,这么大的力气,虽然不像他会功夫,却一般的技巧还是懂的,交起手来,连陈意还得掂量一下,只能以巧制胜。 夜里苏辰回来,直夸乔宝莹聪明,倒是又帮了他一个大忙了,有此人在身边,他们两人身边能调动的人手就多了一人。 眼下只有毕浩和陈意两人还能四处调动,再加上一个莫金,方便了不少。 夫妻两说了一会儿话,乔宝莹便一把抱住苏辰,“今夜里留下可好?” 苏辰面颊一红,他倒是想起先前承诺的话,那会儿他躺在病床上,两人被人赶到了地道里,苏辰便想,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劫,他又何必执着这些世俗之礼,他真的欠小媳妇一个婚礼,瞧着过完年,小媳妇都要十九岁了,放在这个时代已经超过了成婚的年纪。 苏辰没有拒绝却有些不好意思,被乔宝莹半拉半就的就跟着入了内室。 “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先去洗洗。” 苏辰点头,转身去了耳房。 乔宝莹坐在梳妆台前,刚洗过的头发,眼下还没有干,她用巾子擦发,直叹没有吹风机的年代伤不起,眼下头发这么长还不给剪的。 正文 第198章在一起 终于听到耳房后的水声停了,乔宝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苏辰当初应下她的,回来又是好几日,两人各自一忙活,他又不提这成婚的事儿了,今个儿非要把他拐床上去不可。 于是乔宝莹手中动作一停,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本春宫图,这东西是喜姑之后又弄来的,先前被李易给偷走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乔宝莹看着这春宫图,就有些面红耳赤的,这一次倒要让苏辰明白他先前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苏辰穿着中衣出来,乔宝莹便跟着起了身,她来到苏辰身边,闻了闻,说道:“很香。” 苏辰的脸颊都要红透了,他往房中看了看,目光看向那张床去。 乔宝莹把手中的春宫图塞到苏辰手中,说道:“你先看一会儿书,我先把头发弄干。” 于是转身又在梳妆台前坐下了。 苏辰还真的以为是书,便拿着书来到床沿坐下,接着拿起来一翻,看到里头各种露骨的人物,吓得脸红得滴血,目光下意识的往乔宝莹的方向瞥来,心里明明觉得看这些不好,可是却忍不住好奇的要往下看。 感觉那上面的画有魔力,他迅速的翻看着,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小媳妇,生怕被她发现了似的。 直到一本书看完了,苏辰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拿起画细看,终于明白了他平素到底做错了什么,难怪小媳妇会不高兴,他居然根本就没有跟小媳妇真正的睡过。 还当真错的离谱了,苏辰有些羞愧,他把春宫图放回茶几上,于是掀开被子,坐了进去,就这么看着小媳妇的背影,看着她一直在擦干头发,心思很奇妙,今个儿夜里他要怎么办呢? 他先前答应了小媳妇的,一回来两人就成亲,可是他们还没有去问日子,也没有把这事儿具体的定下来,眼下他们两人要是真的睡到了一起,岂不是让小媳妇无名无份了。 苏辰心中很矛盾,先前以为自己跟小媳妇睡了,所以一直强忍着不敢靠近小媳妇,就怕她怀孕了,眼下看来,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却越发的担忧起来,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就在苏辰天人交战的时候,乔宝莹已经来到了床边,往床沿上一坐,苏辰那张红得滴血的脸上有了惊慌,他下意识的往里头挪了挪,乔宝莹就着他的姿式就掀被上床,她躺到了外头。 “苏辰,我躺里头,我喜欢你为我在外头挡着。” 苏辰见状,倒也是这个理,为媳妇遮风挡雨,可是他要怎么跨过去,或者小媳妇怎么跨进来? 乔宝莹侧着身子躺着看向苏辰,“我跨进去?” 苏辰下意识的摇头。 乔宝莹却又建议道:“那你跨出来?” 苏辰犹豫不定。 之后苏辰决定还是自己起身,刚从小媳妇身上要挪过去时,一把被小媳妇给抱住,苏辰的心怦怦直跳,看着底下日思夜想的这一张面容,他虽读的是圣贤书,可是也压抑不住自己对小媳妇的思念。 曾几次夜里梦到自己把小媳妇压在身下宠爱,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竟做了春梦,可是他还是强忍着。 “夫君,你看了那本画册吗?你可知道了?” 苏辰轻轻地点头,那双丹凤眸里因这一句话竟有情欲涌动。 乔宝莹见状,心下一喜,于是搂紧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 他的唇瓣有些凉,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有些不敢主动,恐怕满脑子的圣贤之礼,乔宝莹一想到这儿竟有些奋亢,于是香舌伸入他的齿间,竟感到一丝香冷的清甜。 与他缠绵在一起时,他下意识的也跟着抱紧了她的身子,双手下意识的捧住她的脸,使她不能动弹。 乔宝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像是给了苏辰一些鼓舞,与她贴得越来越紧,不知不觉他又囤出一只手来扣住了乔宝莹的双手举过头顶。 乔宝莹被他吻得七晕八素,待反应过来时,就见自己的双手又动不了,而他却有些肆无忌惮的在她胸前移动。 “苏辰,你不能缚着我双手。” 苏辰却是抬头,一双漂亮的丹凤眸里竟带着一丝笑意,可没有按着乔宝莹的意思来。 明明她占主导的,怎么还是被他占了先锋,男女体力是硬伤。 乔宝莹的身子扭了扭,表示自己的抗拒,苏辰却是勾唇一笑,上前伏在她的耳垂边,吐了一口气,轻柔的说道:“乖,是你惹上我的,岂能半途而退。” 她这是调教出一只狼来了,乔宝莹欲哭无泪,她算是漏算了,下一次她一定要在上头。 乔宝莹挣了挣自己的手腕,还是挣不过他,心想着要是他今个儿还用错了地方,非折腾死他不可。 乔宝莹正暗自下定决心,没想到苏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竟然咬了她的耳垂一口,没把乔宝莹被口水给呛住,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却是吻上她的眼帘,弄得她只好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乔宝莹有些晕沉起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裳被苏辰给剥了都已经忘记了,直到身下猛的一痛,她气得流出眼泪的,“苏辰,你个坏蛋,不准你扣住我的手。” 苏辰看到她哭了,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松开她的手。 乔宝莹的手得了自由,双手捶打着苏辰的胸口,“很痛,很痛,早知道我就不诱惑你了。” 乔宝莹死命的要去推他,苏辰却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可是看着小媳妇那痛苦的模样,他只好强忍着。 直到乔宝莹情绪略稳定一些了,他再也压抑不住他的天性,抱紧她如视珍宝一般。乔宝莹的双手再也没有力气打他,反而是下意识的抱紧了苏辰的脖子,整个身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伏在苏辰的耳边,乔宝莹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苏辰,我痛,你慢点儿。” 苏辰忍得额上汗浆如雨,二十几年第一次开荤,方发觉这滋味的美味,可是看到小媳妇那痛苦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若是他能忍住,岂会不放开她,可是他也控制不住,他感觉心里头有一头野兽,恨不得撕碎了身下柔软的身躯。 他已经忍得面红耳赤,连头脑都要发晕了,有些快要失去理智,可是他却是抱起小媳妇,手抚在她的背上,使她慢慢地一点一点的缓解下来。 终于乔宝莹好受一些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再次抱紧了自家小媳妇,室内皆是两人喘息的声音,还伴着乔宝莹那嘤嘤的哭声。 过了好半晌,室内两人停了下来,乔宝莹却是睁开漆黑迷离的眼睛看向侧躺着的苏辰。 “我底下还痛,咱们能不能好好睡一会儿?” 两人还抱在一起,可是苏辰却有些忍得难受的摇头,他先前果然是错了,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妙,他竟然有些贪恋起来。 “九儿,你再忍一忍,我还想抱着你。”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额头上的汗,就知道他又起了心思,可是才歇下来啊,莫不是他忍了这么多年厚积薄发不成。 乔宝莹瞧着他那辛苦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舍,于是便点了点头,苏辰面上一喜,像得了糖果吃的孩子,高兴的不行,于是一把抱起乔宝莹,温柔的说道:“现在如你所愿,你在上我在下,我会一直宠着你,天荒地老。” 乔宝莹见状,心中又高兴了,爬在他的身上,那交缠的汗珠融到了一起,她吻住苏辰的唇,见他很是自觉的张开齿缝迎接她的,心中欢喜。 不过不管她在上面还是下面,主动权又被他给夺了去,乔宝莹却是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在上头了。 情深处,苏辰一个侧身,又把乔宝莹给压身下了。 这样来来回回,两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乔宝莹只觉得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四肢皆已脱力,整个人躺在苏辰的怀里,恨不能睡个天荒地老的觉。 外头有喜姑的呼唤,乔宝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外头的阳光都已经朝着西边偏了,莫不是都已经是晌午后了。 然而她却躺在苏辰温暖的怀中,他此时还睡得正香,可是两人抱在一起舍不得放开她,乔宝莹刚要挪了挪身子,就发现他的手臂如铁钳一般把她捂紧在怀里。 抱紧她的举动,身后的某人像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明明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手臂却用上了力气。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他竟然连梦中都舍不得离开她。 “苏辰,苏辰。” 乔宝莹推了推,苏辰终是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丹凤眸目光湛湛的盯着她,里头又起了情绪,乔宝莹都想要劈了他了,昨个儿夜里他到底欺负了她几次,她都已经断片了,中途昏过两次,醒来他还不停,这到底压抑得有多狠。 “咱们该起床了,太阳似乎都偏西了。” 苏辰于是往房里的窗子看了一眼,接着伏在她的脖颈处,悄声说道:“今日我们就呆床上,哪儿也不去。” “前头的公务你不管了?” “让我任性一回。” 乔宝莹都要拿他没有办法了,皆是她昨夜勾引的,也是她自作孽,真是不想活了。 他要睡由着他好了,可她得起来了,不然岂不露了馅,恐怕都已经露馅了,她可是要喜姑给她找了两次春宫图,喜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几个月两人都不曾睡到一起,忽然今个儿睡到了一起,两人却起不了床来。 乔宝莹刚要起身,却发现他还紧紧得抱住自己,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乔宝莹好无奈,回头看了苏辰一眼,见他居然露出得逞的笑来。 “别闹了,我得起床看看。” 苏辰却是不管,身子紧紧地挨着她,乔宝莹刚要起身的动作又被他给压制住。 接着苏辰一个起身,一只手又扣住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这一次乔宝莹在苏辰的眸里看到了危险,他这是又不会放过她了。 乔宝莹还来不及反抗,唇便被他的堵上,他的口中传来清冽的冷香,乔宝莹很是眷念,不知不觉又沉沦了。 直到苏辰终于停歇下来,乔宝莹往窗口那边一看,天色似乎都暗下去了,莫不是已经是傍晚了。 两人竟在床上躺了一日一夜,乔宝莹都已经饿晕头了。 推了推身边刚躺下的滚烫身躯,苏辰在她耳垂上咬了咬,轻轻问道:“生气了?” “很生气,你太过份了,我受不住。” 这是乔宝莹两世第一次,谁能想到被他给折腾了一日一夜的,身子都要受不住了,这会儿她都能感觉到痛处,双腿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九儿,我……我有些控制不住,就是只想一直缠着你。” 这不,两人还抱在一起呢。 “天都黑了,咱们该起床,不然明个儿不被人笑话了去。” “他们不会笑的,都是过来人。” “可是也没有咱们这样的,你这是白日宣淫,要是被喜姑想到这些,明个儿指不定给我熬补药了。” 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一起吃补药。” 当真是没脸没皮的,怎么发现现在的苏辰越来越脸皮厚了呢,而且这模样,很怕不会这么快放过她的。 苏辰见她执意要起,只好松开她,跟着一起想要起来,可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从肚子里传来咕噜声,两人皆是惊奇的看着对方,接着看向窗户外的天色,他们也是够了。 苏辰倒是起了身,乔宝莹第一次看到他那赤着的身材,真的好的没有话说,平素里也没有看他怎么练,莫不是都是背着她的,瞧着他那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精瘦的腰峰,还有一双强有力的双腿,乔宝莹不得不感叹,难怪他能肉博这么久。 她这一次是捡到宝了不成,可是就是苦了自己。 苏辰披上衣裳,把那完美的身材给遮了去,再看到小媳妇那明亮的眼神微微一暗,心里头竟有些高兴,原来小媳妇喜欢看他光着身子,那岂不是更好,就怕小媳妇拒绝,他就苦恼了。 待穿好衣裳后,他倾身上前在乔宝莹的额头上吻了吻,接着说道:“我出去把饭菜端进来,你先躺着别动,呆会天黑了,我替你擦身,咱们再接着睡。” 听到最后一句,乔宝莹拿起枕头就砸了过来,苏辰倒是闪开了,他唇角扬起,那难得一笑的脸上竟是春风满面,精美绝伦的五官上,那双丹凤眸如同宝石一般镶在脸盘上。 乔宝莹看着这样的苏辰,还是挺赏心悦目的,虽然他昨夜里还是一头野兽。 乔宝莹看着他春风满面的出了门,心想着她接下来该怎么见人啊,恐怕院子里的他们都要知道了。 乔宝莹其实挺想两人先同居,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暂时不要孩子,不然这个时代看小夫妻两成婚多年未有所出会很好奇的。 说起来她先前准备的避子药还藏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立即起身,忍着那一身的疼痛,单着脚来到梳妆台前,拿出药丸吃了。 这药是她在莫情手中得到的,也是那次给莫情说要开药铺,于是问起了这事儿,她便私下里给她配好了,做成了药丸。 乔宝莹吃下一颗,安心了,她又躺回床上去,真正是整个人都要受不住了。 没多会儿,苏辰便进来了,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来到床边,面色有些泛红,乔宝莹见状,便问道:“莫不是被喜姑发现了?” 苏辰点头,他把饭菜放到桌案上,接着上前来扶起乔宝莹,乔宝莹准备自己穿衣的时候,苏辰却是推开她的手,说道:“我来为娘子穿衣。” 唉呀,都喊她娘子,这书呆子。 乔宝莹心中甜蜜,她是苏辰的娘子了。 可是苏辰才给她套上了薄衣,反正也是夏日,倒也不冷,只是为何不给她穿带整齐了,莫不是真的不让她下地了不成。 没想苏辰还真是这样的想法。 他先是喂给乔宝莹吃饱了,他才开动。 待他吃完端着碗筷出了门,没一会儿就叫下人抬了汤浴进来。 待下人离去,苏辰上前把乔宝莹抱起,说要给她洗浴,乔宝莹红着脸拒绝,“我自己来,吃了饭,有力气了。” 这话苏辰一听,双眸闪动,看得乔宝莹很心惊。 他抱住她进了浴桶,没想他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衣裳也跳了进来,没把乔宝莹郁闷死。 “我不舒服,你不能——” 唇被他堵上,食髓知味,哪舍得离去,一把抱紧她便坐在自己在大腿上,固住在自己的怀里,乔宝莹的背靠着他那坚实的胸膛,感觉整个人都被他裹在怀里。 他长手长腿的硬是把她给裹紧了,慢慢地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两人又情不自禁起来。 乔宝莹忍不住攀住了浴桶,心里直叹气,都是自己惹来的妖孽,这是不放过她了,不知道他要折腾到几时了。 洗完澡两人又躺床上去了。 乔宝莹看着兴致勃勃的某人,真的已经无语了,推又推不动他,反而给他增加了情趣。 乔宝莹气得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苏辰却是无动于衷。 乔宝莹见状心中存了气,漆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想到一事来,于是上前咬住苏辰的脖子。 正文 第199章建信台 慢慢地在他脖子上留下属于她的牙印,他倒是没啥感觉,那情动的兴奋早已经令他痴缠不已,不管乔宝莹怎么反击他,他都一一接受了。 乔宝莹恶作剧的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牙印儿,连手臂都不放过他。 等到第二日天微微亮,苏辰终于不敢再懈怠了衙里的事,起了身,这会儿他才发现全身上下皆是小媳妇的牙印儿,他今个儿要怎么见人。 他站在梳妆镜前细看,看到脖子上的那一圈牙齿,很苦恼,怎么昨夜里没有发觉小媳妇这动作,只觉得全身有些发痒,便沉沦在那美妙的滋味当中,原来是她在下牙印呢。 苏辰无奈的看向床上睡得正沉的某人,又心痛得不得了,只好里头穿了一件襟口高一点的里衣出了门。 到门外,天已经亮了,能分辨对面的人,这会儿陈意和喜姑居然等在了外头,喜姑向来起得早,只是为何会跟陈意一起等在外头的。 喜姑看到苏辰出来,竟是松了一口气,她先是指使陈意退下,接着来到苏辰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吧,本不该我来说,可是我当真怕九儿受了苦,毕竟我跟老夫人身边多年,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便提点一句,少年莫贪欢,来日方长。” 苏辰被喜姑说得无地自容,连连应下了,脚步飞快的出了院门。 到了院子外,陈意朝苏辰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辰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陈意,你今个儿帮我找人算个好日子,我要早日把媳妇儿迎娶进门。” 陈意点头应下,接着又说道:“其实乔姑娘一直是大人的童养媳儿,大家伙都是知道,乔姑娘迟早是大人的人,大人不必着急,也不违常理。” 苏辰心中舒坦了一些,不然老想着还没有给小媳妇名份就在一起了,只会令九儿受了委屈,陈意这话倒是挺中了他的意的。 两人一路走到了衙门,到了门口,陈意脚步一顿,拉着苏辰,指了指脖子上,说道:“大人,你确定要这样的进去么?” 苏辰不明所已,直到他指向自己的脖子上,他面颊一红,有些犹豫了,没想陈意都看出来了,那他若见到其他人,岂不是也被别人看出来了? 于是看向陈意,正想着对策,陈意却拿出一块黑布,上前给苏辰系在了脖子上,虽然有些奇怪,但却是看不出来了。 苏辰无奈的进了门,心想着夜里多惩罚一下小媳妇,明明知道他要上衙门里来,还故意这样。 而后宅内乔宝莹到天大亮的时候才醒来,一摸外头,苏辰不在了,她心下一惊,猛的起身,接着倒吸了口气,感觉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到这天色,知道苏辰定是起身去前头县衙了。 她扶着床围子起来,很是吃力,这一次不仅是底下痛肿了,而连腿根处都有些收不拢了。 她慢慢地下了地,刚要走几步,却差一点倒地上了,没把乔宝莹给气死,这会儿喜姑就守在外头听到里头的动静,便挑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乔宝莹,说道:“你且歇着,我来帮你。” 喜姑上前帮乔宝莹梳洗,乔宝莹有些过意不去,喜姑却道:“你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是老了,帮不到你的忙了,不然我给你买两个丫鬟得了。” 乔宝莹摇头,“不用,身边有人服侍反而不舒服,我平素里挺好的。” 说到这儿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苏辰二十几年了才开荤,有些贪欢也正常,只是她有些承受不住,真盼着夜里苏辰别来了,让她歇两日。 这会儿喜姑欲言又止,乔宝莹见状便问道:“喜姑,你是我师娘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的旧人,如今也是我和苏辰的长辈,有什么事你但说无访。” 见状,喜姑便说了起来,“你们初次在一起,可能有些不懂得细水流长的道理,以后来日方长,不要急在这一朝一暮,今个儿夜里要不要我来陪你。” 乔宝莹算是听明白了喜姑的意思,他们两人初尝滋味的确有些贪了,这一次她都不能下地了,身子骨也难受的不行,于是点头应下了,喜姑似乎松了口气。 她接着又说了好些闺房里该注意的事,这些她跟苏辰两人都没有长辈,根本没有人教过,乔宝莹前一世也是对这一块欠缺,可是听得仔细,倒是喜姑说得很在理,再这样下去,不仅会消耗她的元气,也会伤了苏辰的身体,瞧着苏辰这架势,恐怕会很贪恋了。 傍晚苏辰回院子里吃晚饭,看到小媳妇,一双眸子就移不开眼了,那眼神里只有小媳妇的身影,看得周围几人都要受不住。 不过都是过来人,看一眼就知道了,皆是吃了晚饭纷纷走了。 苏辰看了看天色,便扶着乔宝莹,那模样是要把她往屋里内室相扶,乔宝莹面色一红,小声说道:“我那儿还痛,能不能缓几日。” 苏辰点头,伏在她的耳边说道:“好,我都听你的,我只是抱着你睡才睡得着。” 鬼才相信,抱住她能不动情。 正在乔宝莹左右为难,又有些心动的时候,喜姑进来了,把两人吓得立即分开。 喜姑问道:“乔姑娘还是先沐浴吧,我在大夫那开了些药熬成的水。” 苏辰一听也想到了这一块儿,立即向喜姑道了谢,赶忙走了出去。 乔宝莹看着苏辰急急离开的背影,有些好笑,定是害臊了。 乔宝莹进屋里头泡在药汤里,洗完浴,又有喜姑早已经准备好的药膏自己抹了起来。 抹完药膏,乔宝莹没想到就这么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过去。 转眼天大亮起床,身子骨能下地了,似乎走起路来也活泼了一些。 出门吃饭,齐氏和喜姑都已经在那儿,齐氏说道:“我家那口进来说了,今个儿大人跟我家那口出门办事,恐怕是要下乡,那山里头的信台正准备着修建,所以今个儿不在院里吃饭,也会回来的晚一些。” 乔宝莹有些失落,自从与苏辰有了亲密接触后,她总是想看到苏辰,这岂不是又是一日见不着他了。 到了傍晚苏辰和毕成良回来,一路进了后院,两人还在讨论公事,说起那山里头的地形,来到廊下看到乔宝莹的时候,苏辰停住了话题,目光追着小媳妇的身影,早把公事忘在了一边。 乔宝莹看到两人,便叫两人进屋吃饭了。 于是两人进了门。 屋里齐氏和喜姑正准备碗筷,乔宝莹却把自己炒的小菜放在桌上。 一行人坐下来,苏辰眼睛儿都不眨的盯着乔宝莹瞧,看向周围几人都要忍俊不住,想不到苏大人还是一个痴情种。 乔宝莹红着脸低着头,其实在刚才看到苏辰的那一会儿,她的心里早已经小鹿乱撞,这会儿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明明以前都是她这么看着他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吃完饭,其余人都已经走了,苏辰却坐在桌前喝了两杯茶,他还是没有走,倒了第三杯茶。 喜姑见状都要笑出声,转身出了门,这棒打鸳鸯不是人干的事,她还是走吧。 乔宝莹却是坐着没动,也没有出言留他。 天色暗了,苏辰喝下了第四杯茶,接着又去倒,那模样就是不想走了。 “别喝了,不然喝了一肚子的水。” 乔宝莹忍不住看向他。 苏辰却是苦着一张脸,“我还一肚子的委屈,今个儿夜里……” 乔宝莹摇头,“痛。” “我只是抱着你睡。” “要是犯了规怎么办?” “我不会的,我发誓,若有——” 乔宝莹连忙捂住他的嘴,“好,我信你,你可不准乱动。” “好,绝对不会的。” 夜里果然如了苏辰的愿,便是美美的抱住了小媳妇,谁知小媳妇在自己怀里倒是睡得香甜,却是苦了他自己,真的忍得太辛苦,若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滋味,他还能抵挡得住,偏生尝了滋味却总是不能一次吃过够的感觉很是煎熬。 天堪堪亮的时候,苏辰红着眼起了身,一夜未曾合眼,手脚都不敢动一下,心里却还是甜滋滋的,可惜了自己的小兄弟,就这样的一夜不停歇。 临走前,他又在床榻上坐下来,吻了吻小媳妇的额头,接着还是忍不住含住了她的唇瓣,过了一把瘾才松开,乔宝莹都被他弄醒了。 “我走了,去前头,今个儿还得出门,那山里头的信台按着你的法子修建倒是个好方法。” 乔宝莹见状起了身,“那你几时回来?” “我尽量早些回来。” 苏辰有些无奈,着实是县衙里事务繁忙,梅县刚刚安定,他得先修信台,再修路,接着修码头,要做的事太多。 “我昨个儿已经向底下下了令,每家每户得抽出一人来服徭役,正好修完信台便是秋收,倒也不耽误了农活。” “好,你小心些。” 苏辰点头,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乔宝莹,唇瓣动了动,接着说道:“你好好休息,在家里等着我。” “好。” 乔宝莹看着他离去,接着她摸向自己的嘴唇,心里头烫帖的不成样,又有些舍不得让苏辰这般忍着了,或许今个儿夜里容他一次,不然看他这难受的模样,昨夜里必是忍了一夜不曾睡着吧。 天亮了,乔宝莹起了身,休养了两日倒是好了一些,果然听喜姑的话没有错。 她来到花厅前坐下,齐氏便把酱坊的帐本给带了来,她说道:“最近酱坊又送了一批陈酱,李家的掌事装上了船,说年底前最好能多做一些,这样的话,他们乘年底北边下雪不能通行便往南边送去,眼下李家已经打通了岭南通往海夷的货船,准许三艘船通行,这陈酱成了运送的首选之一。” 乔宝莹一听,高兴的不行,她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莫家的药膏很独物,要不叫莫情姑娘做一些枸酱之类的药膏来送给我姐夫试试,若能成能不能与我那酱汁一并送去海外,指不定也有不一样的收获。” 可是统共才三艘船,有一艘船能运送她的酱汁就了不得了,余下两艘可是要拉茶叶布匹和瓷器的,这些才是李家的大头。 齐氏摇了摇头,“莫情姑娘的药膏这么好,倒是可以在国内行销的,不必要拉去海外。” 那倒也是,乔宝莹只不过一想,于是也作罢,若是这药膏能在国内行销,莫家也能赚下不少银子,可不能像以前的莫家,只在这小小的梅县里头卖,这样能赚下多少银子去。 至于他们这边的新茶园,有一片已经茶苗长大了,乔宝莹打算招集人手帮忙,以后这些人便留在茶园做长工了。 于是叫齐氏把告示帖出去,等秋收后便招集人手,只要他们愿意,乔宝莹愿意长期用工,不必担心半途没事做,回家种田却又错过时机的风险。 如此才会有一大批人手由于家中地太少的缘故,便会寻来种茶了。 齐氏把帐本交到乔宝莹的手中,说道:“这一次盈利不错,这边山水好,卖的价比林源县的还要高,李家掌事决定咱们这酱汁只往权贵家里头送,还有那些富商们买,而普通的百姓便用林源县的酱汁。” 乔宝莹听后高兴了,也不知今年的林源县盈利有多少,乔六和邵南恐怕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是该给他们都去一封信了,叫他们年前来一趟,最好是能在梅县一起过年就好了,正好大姐乔三也要跟着李原来梅县,一家人聚在一起挺好的。 乔宝莹这么想着,心中欢喜,也没有直接看帐本,而是建议道:“该叫邬泽几人再另建几处酱坊了,这酱坊开得越多越好,瞧着这生意能长久,还有那茶园多培养一些茶苗出来,以后招更多的工人,将来茶叶也是一处好行销的行当。” “李家既然已经打通了海夷之路,这茶叶自当是首选。” 齐氏点头,便把乔宝莹的这个决定传了下去,那三位管事皆动作起来,相信不久的将来,这梅县所有好泉的地方都将开了酱坊。 乔宝莹却在屋里头哪儿也不去,就等着苏辰,可惜他到傍晚天都黑了才回来,说好早点回来的,怎么就这么的忙。 苏辰和毕成良回来后,家里头的人都没有吃饭,皆等着他们两人。 吃完饭后,喜姑接着乔宝莹出门,暗地里交待了几声,皆是要她护住自己的身子。 乔宝莹应下了,于是进来就见苏辰又坐在桌前喝茶,他那屋子里头怕是不想去住了,就赖在她的屋子里了。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早知道把苏辰给睡了他就变了个大样的话,她早该下手啊,还当真信了他那一套礼节,总是有些顾虑。 苏辰见她进来,拉住她的手说道:“我问了一个好日子,可惜最近的日子也得三个月后,那会儿正是腊月,在腊月里办喜事的还真是多,若是想提前,就是明个儿是好日子,如此看来咱们是来不及了,所以得等到腊月去,只是这样就委屈了你。” 乔宝莹却是摇头,“不委屈,咱们这样同居挺好的,只要你心里念着我,这些都是虚礼。” 乔宝莹的话又使苏辰给震惊了,“你不想跟我成亲么?” 倒是令他想歪了。 乔宝莹连忙补充,“不是的,我是说来不及也没关系,不就两个月,咱们可以先同居。” 苏辰放下心来,上前一把抱住乔宝莹,接着往里头走去。 乔宝莹忍不住拍打着他的背,“快放我下来,天还没有黑透,咱们还没有洗澡,咱们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苏辰却是不理,把乔宝莹一把丢在软褥子上,接着覆身上来,把乔宝莹压了一个结实。 “你好重,我快受不住了,喘不了气了,你快下来。” “容我一次好不好,我忍得难受。” 苏辰难得的在她耳边说着软话,那声音又低醇好听,像个低音炮似的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没把乔宝莹给酥得,连骨头都要软了。 昨了一夜没有在一起,两人不一直都在一起啦,可看他憋的,乔宝莹以有些心疼他了,只好容了他。 苏辰见她不抗拒了,唇角扬起,在乔宝莹唇上印一下吻,漆黑的脑袋就朝着她的脖颈一路吻了下来,那酥软的令人发颤的触感,乔宝莹只觉得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做这一种事竟是如此的甜蜜,令人眷恋。 明明自己也很辛苦,可是却是似乎有些习惯了苏辰那使不完的精力。 一个来回折腾下来,乔宝莹可是累爬了,苏辰伏在她的身上休息了一会儿,乔宝莹正准备提醒着他,这天色刚暗下来了,也算是有点白日宣淫,那些圣贤之礼全部忘记了呢。 可是话还来不及说出来,她就发现身下又有了反应,再这样的下去,她又要下不了床了。 初尝人事,食髓之味,再这样的贪欢下去,两人会不会都得要补一补才行了,否则真的不会把身子给累垮了。 乔宝莹这么想着,便打算明个儿上药铺抓点儿补药去。 正文 第200章不一样的苏辰 苏辰不敢动,生怕乔宝莹又怪他,他这几日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侵犯她,即便是出门办公事,他只要一空下来就恨不能赶紧的跑回来,然后缠着小媳妇在床榻上,不准她下来了。 好在小媳妇不知道自己那龌蹉的想法,不然会怎么想他呢?可是好不容易舒解了一下,身子又动了情,他有些苦恼,试探的抱紧她,见小媳妇似乎有些神游天外,于是便悄悄地,小心翼翼的。 乔宝莹反应过来,叹了口气,见苏辰那双丹凤眸此时明亮的宛如星辰一般的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看。 对上他的眼神,他垂下眼帘,可是下身却有些舍不得停住,乔宝莹看着他如此的讨好她,生怕她生气的样子,心里就烫帖的不行,双手攀住他的肩,送上自己的唇。 唇舌交缠的滋味令人着狂,他的唇瓣又软又热乎,温柔得能令人想要去侵犯,明明是苏辰正在欺负着她,可却让她有一种感觉好像是自己正在欺负着他似的。 终于他又停歇下来了,乔宝莹柔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夜快深了,咱们还是洗一洗,就睡了,明个儿你不是还要去山里头么?” 苏辰在她身上呆着没动,真的不想离开啊,也不想动,就这样搂着媳妇,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乔宝莹却是推了推他。 苏辰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声,说道:“呆会你还容我么?” “这样伤身。” 乔宝莹有些无奈。 “不会的,我身子倍儿棒。” 乔宝莹被他说得忍不住想笑,的确倍儿棒,可是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乖,我们先起身洗了澡再说。” 于是两人半夜起来洗了一个鸳鸯浴,又在里头缠绵了半日,水都凉了才回到床上来。 再这样下去,乔宝莹明个儿又要下不了床了,明个儿她也有事啊,酱坊的事,还有莫情姑娘开药铺的事,可不能做甩手掌柜。 可是看着热情的苏辰,她就拒绝不了似的,再加上那昏暗的灯火下,看到苏辰那双如妖一般的明亮的眼睛,还有那好看的五官,做为一个资深的颜控,就忍不住想要侵占了他。 到了五更天的时候,乔宝莹终于动了动手指,两人还缠在一起,虽然睡了一会儿,可是苏辰得起身出发了,她可是听到外头喜姑几人的声音。 乔宝莹推了推苏辰,苏辰一脸苦色,忍不住说道:“读书之时五更天不到起床温书,而今终于不用读书了,没想做了官也得这样早起身,就不容我抱着媳妇睡个美美的睡。” “谁叫你浪费了一晚上,你这几日没睡好,不会有事吧。” 乔宝莹一边安慰他,一边起身为他穿衣。 “我自个儿来,你多休息一会。” 乔宝莹却是执意要给苏辰穿衣,说道:“我看着你走吧,左右我的事也没有你的急,到时还能睡一个回笼觉,这上山里头你可得小心了,最好这一次把山林地图都完善好,以后就更好的管理。” 苏辰点头,接着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都还没有刷牙齿,这么不爱干净的人,乔宝莹有些无奈,看着苏辰那得意的笑,就叹了口气。 终于把苏辰给服侍着送出了门,苏辰便跟着陈意几人踏着月光走了。 乔宝莹回屋里头接着补眠,没有苏辰在身边,她居然有些睡不着,那滚烫的胸膛没有了,她向来对苏辰有亲肤症,没有他,就好像身边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天大亮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开始走动了,乔宝莹才醒来,就听到外头有了动静,她也睡不着了,起了身。 出来一看,乔氏和喜姑居然在浇花,她有多久没有管理这小花园了,乔宝莹有些惭愧。 上前帮手,两人看到她面露桃花之色,皆相继一笑。 齐氏说道:“刚才大人吩咐了,咱们若是有信要写,可以乘着年前,走县衙信使的道,速度极快。” 乔宝莹一听,当下一喜,也不浇水了,当即跑屋里给乔六写信去,先前李原说会把乔三接过来,这中途再派一些人去林源县,接乔六一家,这一路上千里迢迢的,李家出了不少护卫。 乔宝莹一直想写信,就怕信还没有到手上,李家的人就已经把人接来了,以至于错过了,眼下离她成婚还有二个多月,若是这信能快些到,如此也能给乔六一家提个醒儿,酱坊里的事也好先安排。 乔宝莹写完信便把信交到齐氏的手中,齐氏和喜姑皆是笑了起来,喜姑说道:“今个你们三姐妹可以团聚了。” 乔宝莹点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齐氏当即拿去了前头交给了师爷毕成良,到时与衙里的信一起走驿站,这样来回都快。 乔宝莹在家里呆着,总感觉这样一日的等着苏辰也不是个事儿,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心里只想着那点儿夫妻之间的事儿,以前她可是忙里忙外的,不像现在这样,没有看到苏辰就有些坐立难安似的。 乔宝莹思虑一会儿,便找齐氏一起出门游玩去,喜姑最近几日身子不爽落,倒不想出门凑这个热闹。 且不说这边乔宝莹出门游玩的事,先说那苏辰踏着星辰出了门,他们直接往山里头去,要建信台,秋收后立即就要动手了,人手都已经招集,眼下他跟着陈意几人在山里头采点画瞭望台的位置。 没想今日来到一片密密的森林,这儿长年不见天日,树林里阴森森的,里头的草都还是绿的,并没有黄。 就在几人寻位置的时候,在那深深的草丛中,陈意发现了几具尸体,不过这些尸体已经发烂发臭,衣裳尚在,却是一身黑衣,还蒙了脸。 陈意向苏辰禀报,苏辰看到底下六七具尸体,沉思着。 陈意却是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这儿倒是离当初我跟乔姑娘救下的李易那地方儿不远,瞧着这些尸体的腐烂情况,恐怕已经死了有好几个月,算着日子,与当初李易说的有黑衣人追杀的事有些吻合。 苏辰听后想了想说道:“这么看来多半是追杀李易的那一批人了,贾张两家的人手皆是梅县出身,不然也是眉州人士,可瞧着这几人的身形,如此高大,瞧着像是北边的人。” 陈意在草丛里看到一物,于是蹲身拾起,是一块令牌。 苏辰看到那令牌,面色一变,主仆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受惊不小。 “大人,这令牌似乎像去年咱们赴京赶考的时候在京郊被人追杀,那些黑衣人手中的令牌与这个一般无二。” 陈意这么一提醒,苏辰也想了起来,去年入京赶考,才来到京郊就遇上了刺客,那会儿他们不得不四处逃窜,后来好不容易寻了一处村庄隐藏了下来,逃过了一劫,可是后来苏辰中了毒,如此看来,当时要杀他们的人只不过是改了手段而已,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陈意心思沉重的问道:“大人,您说会不会是昝丞相?” 苏辰没有接话。 陈意心中这样一想的时候,立即打了个寒颤,说道:“那可是先生门下的大弟子,而大人您正是先生门下的最小弟子,一首一尾,相隔了几十年,当年先生为了这个大弟子没少费心思,包括他出仕,以及入朝为官。” “可是眼下却不顾及师门,居然向大人您出手。” “陈意。”苏辰阻止他,“你不要说了,这些事说不准,咱们根本没有证据,只不过是猜测。” 苏辰把令牌收了起来,接着叫人把这些尸体给掩埋了,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几人又在林间忙碌了起来。 苏辰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他先回的书房,把那令牌收拾好,回想起陈意的那一番话后,他站在书桌前沉思,昝泊到底为何要向他下手,先是给他一封致命的信,那里头却是与汪子渔截然不同的信息,他若是深信他了,恐怕此刻他已经只能是个商人,再无翻身之地。 如此狠毒,到底是为何呢?若只是因为他受师父看重而嫉妒,那也说不过去啊,关门弟子自然会宠爱一些,可是前后也才几年的光景,哪及他受了师恩一辈子。 苏辰有些想不明白,却在这个时候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循着那香味往门口看去,就看到自家小媳妇正从外头进来。 乔宝莹目光明亮的看着苏辰,本是书房重地,乔宝莹不该来的,毕竟这儿是苏辰处理公务的地方,可是得知他回了后院,乔宝莹就有些坐立不住了。 今个儿一日都在研究着给苏辰做点心,最好把那药材能渗合到点心里去,让苏辰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了,给他补一补,她心照不宣。 眼下看苏辰长身而立在桌案前,乔宝莹便开心的笑了,她把吃食端上书桌。 苏辰朝她召了召手,“过来,坐我腿上来。”苏辰在他的大腿上拍了拍。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捞入怀中,两人一同坐在书桌前,苏辰拿出点心,给她吃了一口,然后才送到自己的嘴中。 苏辰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书本,那是一本圣贤书,皆是各种礼制,苏辰似乎邪魅一笑,接着抱紧她,再囤出一只手来翻开书本便说道:“来,我念书给你听。” 乔宝莹看了一眼,心中郁闷,又来了,什么知书达礼,她可不想跟他在这会儿扫了兴致,乘着苏辰正要念书的时候,她故意在他怀里动了动。 就发现他的正靠近了自己的腿根,她有些犹豫,可是却发现苏辰此时的眼神却没有看向书,而是意味不明的看向她。 对上苏辰的眼神,乔宝莹有些受不住,垂下头去。 她刚才的确是有些故意,尤其是在这些圣贤书前,她就有一种想要调戏苏辰的感觉。 苏辰接着转过头去,权当是个意外,接着开始念了起来,才念了一句,乔宝莹又动了,不过动得这么恰到好处的,使苏辰倒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 温香软玉在怀,谁能淡定的起来,苏辰早已经没心思教小媳妇看书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发现自己只要念一句,小媳妇就在他的怀里动一下,偏生动的地方却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他真是忍无可忍,却还得再忍。 乔宝莹回身抱住苏辰的脖子,攀着他的肩,双腿转换了一个姿式,改为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她的眼神再也不往那书本上去,反而是盯着苏辰的眼眸看。 那挨紧的地方却如此之敏感,敏感到令苏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乔宝莹在那眼瞳里看到一只野兽。 乔宝莹“啊”的一声,苏辰却是扔开书本,双手潜入她的衣裳里头,那粗鲁的动作,哪像平时那个斯文的他。 他那强有力的手臂探入她的衣裳,接着双掌握紧她的腰身,乘着乔宝莹受惊的时候,双掌一紧,往上一推,便把她的衣裳推了上去,露出大半肌肤。 乔宝莹被他折腾的有些受不住,看着那个漆黑的脑袋,心里头就忍不住泛起了甜蜜之感,这可是他的书房,若是真的留下了她的痕迹,他会不会每次来到这儿都会想起呢? 乔宝莹才神游天外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给按在了书桌前,印入眼帘的却是那一本圣贤书,背朝着后头的却是苏辰那高大的身影,他衣裳一丝不乱,可乔宝莹却早已经被他脱光。 随着他抱紧,乔宝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她爬伏在书桌前,看到那本书她就来不起兴致,他居然要她读这样的书,才不要管,于是拿起书往地上一甩,没想书下头是一本春宫图的画册,但这一本根本不是她先前的那一本,这一本里头的两人是在各种地方行夫妻之事。 比如草丛,比如书桌,比如游廊下,比如凉亭,甚至还站在屋檐一角面对着前面热闹的菜市场。 这一些画面画得精致,入木三分,看得人热血沸腾,可是苏辰什么时候会看这个的,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今天在书房里这样对她也皆是这书上所指导。 乔宝莹眼前的那个画面正是两人在书房里头的图片,有在桌案上的,还有在公文上的,更有在书架前的,甚至地上。 乔宝莹看后心里郁闷了,苏辰不会都一一尝试吧? 那这今天她岂不是羊入了虎口。 乔宝莹才神游一会儿,苏辰便覆身上来,见她不专心,便惩罚性的在她后背咬了咬,接着一路咬到她的脖子上,耳垂处,他低哑的声音说道:“专心些,可是为夫不够力,嗯?” 乔宝莹一听到这酥到爆的声音,她就要受不住了,于是闭了闭眼睛,专心的应付起他来。 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乔宝莹瘫在苏辰的怀中,好无奈的看着他,指了指桌案上的春宫图,说道:“瞧瞧,这是什么。” 没想到苏辰只不过往那桌案上瞥了一眼,扬唇一笑,说道:“取经,以后就照着这上面的来。”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记记中完全不同了的苏辰,她到底是怎么调教出来的野兽,她是不是狼入虎口,把自己给坑了。 乔宝莹立即使了劲,从他身上下来,转身就要冲出门去,没想苏辰长手长脚的,走了一步,手一伸便把乔宝莹给攥了回来。 “我喂糕点给你吃。”苏辰扬唇,那笑容竟也如此恐怖。 乔宝莹身子发软,“咱们不必这样只贪朝夕,来日方长。” 苏辰一听,手中动作一停,接着笑出声来,那声音如日月清风,很令人着迷,他可是很少笑的,可是这几日却笑得最多的了。 每一次笑,乔宝莹都觉得很难得,并深深地被他的笑容给吸引,这会儿果然如此,刚才还在劝着的,这会儿就犯了花痴,早把自己的初衷给忘记了。 “来,为夫喂你吃糕点。” 苏辰说完,乔宝莹张了嘴,可苏辰却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喂,他把糕点含在自己的嘴中便靠近她,乔宝莹翻了个白眼,配合着他咬了一口,谁知上当了,随着她一下口,苏辰便把糕点含入嘴中,如此乔宝莹便主动的送上了一吻。 接着苏辰便含住她的唇不给她退开的机会,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口中尽是糕点的香甜味儿,伴着他那独特的冷香,乔宝莹竟有些鬼使神差的配合着他与他纠缠了在一起。 乔宝莹不知不觉又攀上了他的肩,这一次她却被苏辰抱起,来到书架前,他一只手臂固住她在书架上,乔宝莹暗叫不妙。 等两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子夜已过,两人就没有正经的吃上晚饭,不知道喜姑和齐氏会怎么看他们,如此贪欢,真的也太明显了一点。 乔宝莹走路有些腿都合不拢,姿式很是奇怪,苏辰见了便在她身前蹲下,“来,我背你回去。”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本是决定不理他的了,可是看他那宽厚的背,她又有些蠢蠢欲动,不知道伏在他的背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正文 第201章李易归来 乔宝莹心随之一动,便上前伏在他的背上,苏辰起身,乔宝莹觉得自己高了不少,看着前头月光照亮的路,还有府中昏暗的灯火,乔宝莹便觉得心头暖暖的。 “苏辰,我肚子饿,咱们先回厨房找吃的,要不你下一碗面条给我吃吧。” 苏辰面色一暗,说道:“我做疙瘩汤给你喝。” “不要,我要吃面。” 苏辰只好应了她的。 于是两人来到厨房,苏辰把她放下,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来,乔宝莹便这样看着苏辰笨拙的拉面条,拉得那面条粗的像什么,乔宝莹忍不住想笑。 “夫君,我的肚子饿了,面条什么时候好?” 那娇声娇气的,苏辰听了,有些心疼,于是一用劲,手头的面条全部断了,他面色一窘,回头看了小媳妇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乔宝莹却是捂住嘴笑了起来,“我来吧。” 苏辰不舍,瞧着她那动起来都难受的样子,他哪舍得她再动,于是摇头,“我来,你且坐着就是。” 终于等到苏辰把面条下了下去,可是面条却是糊在了一起,乔宝莹也没有说什么,苏辰却道:“我再做一碗来,这个不行。” 乔宝莹从他手中夺下碗来,“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苏辰面色一红,也跟着坐了下来,一人一碗面条吃下去,终于补充了一点体力。 饭饱了后,乔宝莹见苏辰看自己的眼神儿有些不对劲,只见苏辰说道:“我把热水端屋里头去,咱们一起洗?” 乔宝莹连忙摇头,“今个儿夜里真的不成了,夫君,能不能歇一晚。” 乔宝莹投降,再这样折腾下去,她要没命了。 苏辰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前吻了吻乔宝莹,笑道:“好,都听你的。” 结果是苏辰替她先洗了身子,再把她安置在床上,他才就着她的洗澡水自己再洗了一遍,回来后,就发现乔宝莹已经睡着了。 苏辰却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来,掀开被子一角,托起乔宝莹的脚祼,褪下她的里裤,就看到她腿根处红通通一片,那儿都已经肿了起来,瞧着受伤很重,亏她还一直忍着。 苏辰心疼的不行,暗暗叮嘱自己不能再这样冲动了,以后还是得节制,不能只图一时之欢。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看着小媳妇,就觉得小媳妇似乎有魔力似的,有一种令他欲罢不能之感。 这会儿夜深人静,苏辰为小媳妇抹上药膏,抹完后,把手拿开,接着上床盖上被子,注定这一夜他会睡不安稳,他这是把二十几年的忍耐全用到了这几日上头了么?先前的忍功没了,一点就燃的身体,他要如何面对小媳妇。 到了后半夜,苏辰才勉强睡着,可是很快又被人叫了起来,他该起床出发了。 苏辰起身,这一次看着睡沉了的小媳妇,他下意识的倾身上前,抚起她的脚裸细看那腿根处的伤势,见那儿还是肿的,他又给她抹了一次药,手指在外头把玩了一会儿,还是强忍着自己快要失控的兽性,决定今夜里不回来,就住那山里头的庄户家里,这样可以令小媳妇缓一缓。 不然自己冲动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小媳妇经不得自己再摧残了。 苏辰在乔宝莹额上印下一吻,接着转身出了门。 乔宝莹又是在太阳晒着屁股的时候才起来的,想起昨日夜里,她就面红耳赤的,这哪还需要她调教,她已经把苏辰彻底的带坏了。 也不知那些春宫图他是从哪儿找来的,居然还找到那些奇怪的招势,她甚至看到了这时代的夫妻用品,什么木马之类的。 乔宝莹有些担忧,千万别把苏辰往这上面带,不然她以后就惨了。 乔宝莹暗叹了一声,起床,才发现下身痛出眼泪来,该死的苏辰,他倒是好,大清早的又走了,她却受苦了,为何做这种事受苦的都是女人,可是明明男人才是发力者,他就不累么? 乔宝莹无奈,扶着床围子下了床,接着来到梳妆台前,梳完头发后出来,就见屋外头没有什么人,她有些疑惑,齐氏和喜姑去哪儿了? 乔宝莹来到门口,却在花园的凉亭里看到两人,正在做针线活呢。 乔宝莹忽然发现肚子咕噜一声,饿得不行了,昨日那体力活动真不是人干的事,这几日吃得都多了。 她来到厨房,却发现锅里给她留了饭菜,于是就着饭菜吃了下去,终于有恢复一些了,可是下身却还是很难受,她感觉自己走路的姿式都有问题的,可不能让她们两个给看到了。 乔宝莹接着转身回了屋。 苏辰收到汪子渔的信,先前知道李易的身份后,他便给汪子渔去信一封,眼下终于明白了,这朝堂之上早已经为太子之人选闹开了锅,中途不知谁说起了当年的虞贵妃,皆是指责当朝皇后小吕氏的,小吕氏是太后的侄女。 为何把当年虞家的事翻出来,因为当年小吕氏一直与虞氏有过节,有人怀疑当年虞贵妃之死事有蹊跷,还有当初虞贵妃生下的皇子,之后下落不明,大家伙的觉得该把这位皇子寻回来。 其实朝中真想要寻虞贵妃生下的皇子的人还当真没有,皆是为了打击小吕氏而已。 本来自古立太子都是立长,立嫡,小吕氏坐着正宫的位置,她的儿子本就该是太子之人选,可是就因为当朝魏帝的犹豫,给朝堂上的大臣们带来了一些可能,才会吵得不可开交,把当年之事说了出来。 毕竟当年虞贵妃受宠的程度老一辈的官员都知道,就这一件事上,魏帝对小吕氏是有隔阂的,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皇上都不曾立太子,也是有缘由的。 而眼下魏帝身子骨没有年轻时健朗了,朝中的大臣们便开始担忧了起来。 立太子一事刻不容缓,可是这当中牵扯了太多的利益,立谁为太子都将会给魏国的朝堂带来动荡。 苏辰看到汪子渔那封信后,才发现这朝堂上的风云,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皇上一直不立太子,还有记念着当年虞贵妃的儿子不成? 虽然觉得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可是他假设如果皇上是一个痴情的,会不会真的有这个可能,所以吕家的人才发现了这一点,然后才对李易下手的? 思及此,苏辰心里越发的有些郁闷,若是这样的话,李易就凶险了,太子之位不稳,李易都逃不过被人追杀,不仅这样,若是皇上一直犹豫,即便是立了太子,这些人为了以绝后患,也会对李易下手的。 不然这二十年都没有寻到梅县来,为何正好在这立太子的当下将王家杀光。 不知这一次李易去往江陵到底怎么样了?可别中途遇到刺客,苏辰有些担忧起来。 然而这汪子渔的信收到没多久,朝中便传出了消息,立了太子,是皇后吕氏的儿子,李谧,想不到终究是定下来了。 信台建好了,苏辰打算叫人修路和修码头,年前没有下雪前,以及年后融雪之后还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叫百姓服役,也不耽误了春耕。 苏辰回来的越来越晚,忙碌的事儿越来越多。 而乔宝莹却与齐氏和喜姑开始准备两人的新房,腊月十三的婚期,她先前还觉得无所事事的,直到喜姑和齐氏不停的做针线活,才知道她们在给她准备成婚的喜品。 乔宝莹为此也跟着忙碌了起来,两人这么一忙活,倒是有好几日不曾在一起了,着实是时间上合不到一起,苏辰又怕吵醒她,于是有时便睡到了他那房间里头。 乔宝莹想着两人要成婚了,倒不如分开住一段时间,到时还能有点新鲜感,小别胜新婚啦。 乔宝莹还刻意避开一点苏辰,但是白日里头只要苏辰有在院子里的时候,她都会过去看他,陪他吃饭,或是送上点心。 乔宝莹今日在厨房里炸鸡腿,她有些想吃炸鸡了,这一次做得有些多,炸出了两盘金黄的鸡腿后,她又在灶前忙碌,她想炸一些蘑菇来吃,裹上一层粉炸出来,味道很脆很香。 可是一盘子蘑菇炸出来后,她发现桌案上少了一盘子炸鸡腿,她郁闷了,于是在厨房里寻了一遍,还是没有。 莫不是自己记错了,可是自己亲自弄出来的,还能记错不成? 她回身要去端炸好的蘑菇,可是放在灶台上的炸蘑菇也不见了。 这下乔宝莹开始信心满满的确定,这屋里头闹鬼了,到底是哪个把她的吃食给偷走了。 乔宝莹首先想到的是窗户,厨房对着的窗户外头是小道,她爬在窗户那儿往外寻,没有看到人。 待她再回身,哟,先前摆桌上的另一盘鸡腿又没有了。 勇气不错,敢偷吃她辛苦做出来的吃食,呆会揪着了,非揍死他不可。 乔宝莹这一次想到了大门,刚要出门寻去,就发现头顶一痛,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的头顶。 她伸手一摸,靠,居然是一根鸡骨头,于是她抬头往梁上一看,果见梁上有人,却发现是好久不见的李易,他躺在梁上正吃得爽歪歪,可没有注意到乔宝莹已经发现了他。 乔宝莹忍住气,她抄起一旁的长扫帚,接着往上一顶,没想一个转眼,眼前的李易不见了,她纳闷,难道是她眼花了不成? 乔宝莹拿起扫帚,还要再敲那梁上,忽然却有人在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过头去,就看到李易端着三个空盘子往乔宝莹手里一放,然后舔了舔指尖,说道:“原来炸鸡这么好吃,还没有吃饱,可不可以再来一盘。” 乔宝莹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没把她吓死,以为大白日的闹鬼了。 于是她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说道:“你味口倒是好,一口气吃了两盘。” 她可是做给苏辰吃的,不过看到李易虽然面上生气,心里却是一安,他倒是平安回来了,瞧着不过是有些饿得狂,倒也没有哪儿受到伤。 乔宝莹转身来到灶台前,那锅里还有热油,于是乔宝莹又开始炸起了鸡腿来,蘑菇也还有一点点,她跟着下了油锅。 没一会儿一盘鸡腿一盘蘑菇又出锅了,转眼又被李易给端了去。 乔宝莹见他饿成了这样,也就由着他了。 待李易吃饱,他才在厨房里的长凳子上坐下来,看着乔宝莹忙碌的身影,那双漆黑的凤眸里似有些迷离,他幽幽开口:“你做的饭菜如此好吃,谁要是娶了你,肯定是最幸福的。” 不过是一点吃食就把人给收买了,乔宝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垂下眼帘,笑了起来,“不过是一点儿吃食,这世上会弄吃的姑娘万万千,你不必着急。” 李易却是抿了抿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做的,就没有这兴致。” 乔宝莹一听,手中动作一顿,接着转移话题,“你这一趟可还顺利?查出自己的身世了吗?” 李易点头,目光看向窗外,说道:“查出来了,如我父亲所说的,没错,只是虞家在江陵没落了,如今已经寻不到虞家的旧人了,虞家受难,谁还敢留在江陵等死。” “这一趟倒遇上了不少刺客,不过后来都化险为夷,还算我机智。” 李易一脸无畏的说着,乔宝莹却是心中一紧,他如今孤身一人,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都死去,他还能这般淡然,当真不容易。 乔宝莹心一软,端来一盘蘑菇,说道:“还吃一点不?以后想吃什么,你跟嫂子说便是。” 李易接过她手中的吃食,却是对嫂子二字发了笑,“嫂子?你还想着嫁给苏大人呢?你都快十九岁了吧?这不,苏大人还没有开口呢,你急过什么劲,指不定苏大人还没有这心思。” 乔宝莹却是面上含笑,想起苏辰,唇角扬开,便是止不住了,说道:“不会了,他不会再让我等了,就年底成亲,那会儿咱们俩守孝期也过了,两人年纪都不算大,倒也刚刚好。” 在这个时代却算是年纪大的了。 乔宝莹这话一落,刚吃了一口炸蘑菇的李易差一点咬住了舌头,他面色一凝,问道:“几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是讹我吧,你若想拒绝我,又何至于此。” 李易心想着必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乔宝莹却是回过头来,那脸上的幸福感止也止不住,李易见了再也没有心思吃盘子里的东西,而是径直起身,顺手把吃食放到桌上,来到乔宝莹身边,也不顾那油锅里传来的油烟气,上前捉住乔宝莹的双臂,沉声问道:“你说真的?” 乔宝莹点头,见他面色一暗,安慰道:“你的前程将无可限量,梅县不是你久呆的地方,以后你也会找到一个懂你疼你的知心女子与你共度一生。” 乔宝莹的双眸很明亮,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弟在看了,本来苏辰也比他大,以后嫁给苏辰后,他也得叫上她一声嫂子。 李易一听到这些话,却是面色一黯,还生气了,冷声道:“这都几时的事,怎么没有告诉我,我不准,你不要嫁给苏大人,好不好,我也是可以的,我……我眼下虽然不安定,但我打算回京认亲,如此待我安定下来,我再来接你可好?” 乔宝莹放下手中的东西,惊讶的看向李易,“你要回京?” 李易点头。 “不成,你这样回京,只会凶险万分,那些追杀你的人都还没有查出来,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回去,你要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了么?” “虞家如此大家族,对方都能给灭了,你如今一个人,防不胜防,万不能认亲。” 李易没有说话,却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心里难过,他明明问的是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可是她却并没有往那一块儿想。 李易靠近她,把她拥入怀中,也不顾她手里的油味儿,紧紧的抱住她,说道:“求你了,别嫁,待我回京,认了亲,封了王,我就来娶你。” 乔宝莹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我当真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你若是为了能娶我而回京,你当真不要冒这个风险,你先留下来,咱们跟苏辰好好商量一下,不要这么冒失。” “还有,我跟苏辰的事,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定下来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成婚,不是因为苏辰对我有犹豫,他一直都想娶我,只是我们在守孝期间,所以便拖到了现在,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已经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乔宝莹的话一字一句的传入李易的耳中,李易忍不住放开了她,接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道:“真的我就一点也不成么?我认识你的时间的确很短,可是你对我的好却是跟别人不同的。你明明一直都很关心我,爱护我。” 乔宝莹望着他,她眸里的幸福便是掩也掩不住,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李易看着这样的乔宝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接着转身跑出了厨房。 乔宝莹连忙追了出去,才出了门坎,却已经没了李易的踪迹,乔宝莹很担心李易真的一气之下就回京认亲做出傻事来,虽然朝堂上的事她跟苏辰都不是很清楚,但苏辰收到汪子渔的信里说到朝堂上为了立太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眼下终于把太子之位给定下了。 要是这个时候李易回京,便是羊入虎口,连着虞家这么大的世家,不也说灭了就被灭了么?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朝前边衙门去,虽然内眷不可入衙门的规定,但这一次却是事急,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找到苏辰,把屋里坐于两边正办公的韩成五和成广给吓了一跳,乔宝莹却是脚步飞快的来到苏辰身边。 苏辰见小媳妇的脸色不好,便起了身,在两位下属那理解的目光下拉着小媳妇出来。 两人来到小道上,乔宝莹便把李易回来的事告诉了苏辰,当然两人所说的话自然没有说出来。 苏辰听后沉吟了一会,叫来陈意,叫他带着人出去寻找,李易既然回到了梅县,自然还是懂得分寸的,不然早就一口气赶京城去了,主要是他这一趟去江陵府,不知道到底查出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一定查明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确是当今皇上与虞贵妃的孩子,也就是他是皇子的身份。 正文 第202章身世的证据 李易不见了,乔宝莹有些着急,生怕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独自去了京城,苏辰却派人四处去寻了。 转眼两日过去,乔宝莹跟苏辰两人在内室,这会儿天未亮,乔宝莹有些睡不着,便又说起李易的事来,苏辰朝窗外看了一眼,说道:“有些人你要找未必找得到,但时机成熟了,他自己也会出来,咱们先不讲这些了,马上就要成亲了,该准备的东西可有准备好的?” 说起成婚的事,乔宝莹面上一喜,一脸的甜蜜,说道:“自然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有喜姑和齐氏在,我还用操心什么的。” 苏辰一听,脸上也很开心,他没有时间,小媳妇又事事都管到位了,也不必他来插手,感觉自己只要出席就成了。 “可惜,咱们的长辈都不在梅县,原本我以前的想法,是在我中了状元之时便娶你进家门,不但光宗耀祖,还能给你带来荣耀,给你一个热闹的婚礼,可是咱们到了梅县后,再回零陵郡却是太远,眼下也只有大姐二姐来为我们做鉴证了。” “待二姐回去,便一并把我的信送回去,你的名字记入我苏家的谱族,将来咱们的孩子也会有名有份了。” 说起孩子的事,乔宝莹就觉得还是太早,她才十八岁,过了年才十九岁,这么小就要生下孩子的话,也不方便,两人刚来梅县站住脚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苏辰去办。 感觉这前前后后就没有令人省心的地方,一共才三年的任期,能不能把梅县发展起来还说不定,若是到时考核不过,乔宝莹总感觉不安定,又知道苏辰是一个完整的这个时代的人。 不仅婚姻的观念,对子嗣的观念都是这个时代人的思想,她的想法只好暂且瞒着他了,不然孩子也将是两人的拖累。 乔宝莹就势点了点头,帮苏辰把衣裳穿好后,她也跟着起了床,送夫君来到廊下,迎头就飞身落下一人,没把乔宝莹给吓死。 眼前之人不正是两夫妻正找了好几日的李易么,今个儿倒是舍得出来了,只是他怎么从屋檐上跳下来的,那他不会坐在屋顶上偷听小夫妻的谈话吧? 乔宝莹面色一红,看向苏辰,苏辰却没有想到这些,反而上前问李易,“为何要走?” 李易面色一红,目光朝乔宝莹望了一眼,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所以才离开了几日,不过现在想明白了,所以便回来了。” “是关于你的身世么?” 李易点头。 于是三人直接去了苏辰的书房。 三人在茶座上坐下,乔宝莹泡了茶,李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乔宝莹泡茶的手法皆是在那茶具商那儿学来的,先前在林源县也曾卖过茶叶,早已经练就多日,自然手法熟练,也没有什么可惊奇的,连苏辰都已经见惯不惯了。 可是李易却不同,乔宝莹的长相秀丽,向来是一动不如一静,一但静下来,那气质,那长相,可称得上上等美人。 乔宝莹一双杏眸朝苏辰看去,就见苏辰拿出一块材质漆黑又不像铁质的令牌,他把令牌放在茶座上,问道:“李易,你可看到过这东西?” 李易仔细的看去,忽然面色一变,说道:“看到过,在我父亲的书房里,小的时候总看到父亲把这东西收入一个隐秘的盒子,以为是很珍贵的东西,有好几次还偷偷翻出来,却发现并不是金银。” “后来长大了,再次看到父亲翻出来时,那脸上的表情是愤怒的,是无奈的,之后我问了父亲,才知道这是仇人的令牌,是当年父亲带着我从京城往巴蜀过来时一路遭人追杀,他与人奋血了三日,得到了对方的令牌,才悄悄带来了巴蜀的梅县。” 居然是同一伙人,那这件事就有些明白了,所以追杀李易的人与追杀当年赶考的苏辰是同一家,倒是两人的仇人是一样的,眼下可不仅是帮着李易的事,也是为了自己的事。 乔宝莹并不知道当年苏辰被追杀的事,只知道当年入京赶考得了伤寒的事,眼下听到李易这话,乔宝莹便问道:“苏辰,二十年后这些人又再现,这是意欲何为?” 也正是李易想知道的。 李易见苏辰没有说话,于是便把自己去往江陵所查探到的事说了出来,原来他到了江陵之后,却发现已经没有虞家半个人,至于二十年前虞家的事,知道的人少,不过还是被李易问到了一些。 当年虞家出了一位才智美貌于一身的女子,直称江陵第一才女也是第一美女,虞家在江陵书香世家,很得人敬仰,偏生家中这一辈却只生出一个女儿,并无儿子立门户。 原本可以在旁支寻一门继子,但虞老太爷却是不同意,本意是打算虞家小女招婿上门,将来再把孙子养大,成为虞家传人。 可是偏生不巧,遇上了微服出访的当今皇上,被虞氏的美貌和才智深深折服,便生了娶她的心思,想把她带入宫中,虞老太爷多么的不愿意,可是对方是皇上,没有办法,便同意了。 虞氏跟着皇上入了宫,没多久便怀上了孩子,于是直接封为了虞贵妃,就因为这个称呼受到不少朝臣的议论,甚至连江陵的虞老太爷都被人弹劾了,原因是虞老太爷四十才娶妻,娶妻才生下这么一个小女来,无中生有的说虞老太爷年轻之时曾做过负心汉。 这个还不算,不仅造谣说虞家门风不正之说,更有污辱虞家的人,可是那几年皇上才坐上九五之尊,有不少事还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是在这个时候,虞贵妃传出与护卫有私情的事,再加上先前造谣说虞家门风不正之事,于是这事儿审都未审就定下了。 那会儿皇上不在宫中,正好去了江南巡查水患,虞贵妃便是那会儿生下的皇子,但母子两人皆没了。 虞贵妃没了,生下的死胎也没了,紧接着虞家都遭了罪,李易却并没有查明,他打算回一趟京城,主要就是去打探一下当年之事。 苏辰听后心惊,想不到书香门第的虞家会这样遭人陷害的,只是李易说要去往京城的事,却令他有些担忧。 “二十年前的事了,前不久就有人派了刺客过来,你此时去京城,岂不就是去送死了不成?再说京城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曾经去过,那儿人多口杂,连一个普通的百姓你都不能小看,也有可能是某位权贵家里的亲戚,或是亲戚的下人。” “你若是这个时候去京城里打探,一但走漏风声,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苏辰很担忧他,李易却是苦笑,“天下之大,我要到何处才是我的藏身之所?此番去江陵,一路被人追杀,到了江陵才打探了几下,又遇上一批黑衣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哪方人物,但我知道他们必定是权贵高官,或者是宫里派出来的人。” “与其这样,倒不如回京,认回父皇,或还有一丝生机。” “万万不可,这个时候认亲,岂不是羊入虎口,再说他们若说你并不是皇子该当如何?即便你有证据,他们连当年的书香世家虞家都能造谣生事,又有什么手段不敢使的,恐怕这些人通过这二十年的努力比当年的权势还要更加的大,你要怎么去认亲?” 苏辰的话音一落,李易面色白了白,他从不曾想过这事,他原本去了江陵拿到了些证据,他以为把这些证据呈给皇上,便能恢复自己的身份,如此也不至于被人一路追杀,至少明面上不敢了。 乔宝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你在江陵的证据会不会早有人故意等在那儿给你的,不然拿得也太顺遂了些,你一路遭人追杀,却还能寻到证据来,可是已经有二十年了,二十年,物是人非,这证据可靠么,做为亲生父亲,会不会也会怀疑呢?” 李易这一下彻底的绝望了,他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却是一封当年皇上写给虞氏的私信,里头有爱慕之意,苏辰和乔宝莹看了一眼,不知如何说好,首先他们都不知道皇上的笔迹,万一这是造的假,岂不把李易陷入危险之中了。 “这信的真假有待考量,如果真的是当年皇上写给虞贵妃的,不应该是虞贵妃私人珍藏么,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江陵,而被你一去就找到了。” 乔宝莹说完,又补充道:“作为女子,若是自己心上人所给的东西,一定是珍之重之收藏着的,何况还是爱慕之意的私信,那可是一个女人的清白,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看,或者让别人收起来。” 这一下李易彻底的打消了自己要回京认亲的想法,李易好半晌没有说话。 苏辰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你先在这后院里休息几日,待过了年后,咱们再寻长计议,其实要验证这信上的字迹也不难,只是当年我受帝封赏之时,只看到简短几字,不好来辩认,但我倒有一个法子,只是眼下是办不了,我呆在梅县走不动。” “如何办?” 李易燃起一些希望,苏辰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是皇子的身份,朝中又分了派系,立了太子,眼下以你不强大的身份,不管哪位世家都不会帮你的,而我一介寒门,也帮不到你。” “我在朝中还认识一些人,若是我模仿着这信上的字分开给他们来辩认的话,或许还能得到一丝消息,但真要走到这一步,至少我得离开巴蜀,我来巴蜀也是在朝中得罪了人才这样的。” 都是处境艰难的,乔宝莹自然知道苏辰所说的得罪了谁,心里也是一凉,李易却还是抱着希望的,虽然不能马上就去办,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可是眼下他只能等了。 只是这时间上却不知道是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谁知道呢。 李易很沮丧,苏辰见状,安慰他,说道:“我在梅县任职三年,若在这三年里做出成绩来,必会调任迁升,如此一定会离开巴蜀。” 李易双眸一亮,离着调任也还有两年,这两年或许他能等,而且他可以通过这两年在各地再多收集一些证据来。 “若是能找到当年的人做为人证就更好了。” 乔宝莹说道。 苏辰点头,“九儿说的对,人也是关键,毕竟就算确定这封信的出处,也无法证明你的身份,何况你的养父也过世了。” 说起这事儿来,乔宝莹很怀念前世的DNA做鉴证,哪像这时代这么麻烦,二十年前能留下来的,必是没有被人杀死的,这样的人早已经吓都吓怕了谁还敢过来做证。 夫妻两人终于劝住了李易,至少他不会忽然离开,或者年后回京城,年后的事到时再说,他先在梅县呆着,若是这儿平静,他便不必出去冒险了。 李易留了下来,就住在县衙后院里,这个后院倒不像这时代的男女有别之说,本来人就少,多了一个李易,大家伙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乔宝莹又不是这时代土生土长的,动不动就说不能见外男什么的,她不忌讳就成了,苏辰又很信任她,自然更不用说了。 李易左右无事,总是白日不见踪影,乔宝莹知道铁定又躲在哪个屋檐上,有几次她坐在花厅里跟着几人做针线活的时候,忽然发现屋檐上掉下一个酒坛子,才发现李易躺在上头睡着了,又深怕他摔下,只好把他弄醒,或者叫人把他从屋顶上抬下来,抬回陈意旁边的侧室休息。 有一次乔宝莹在厨房里忙碌,正给苏辰做饭呢,他又偷吃了,发现他特别爱吃炸的东西,比如鸡腿,乔宝莹便变着花样的做了一些点心,比如炸的麻花,炸的豆腐等。 放在那儿自然有去偷着吃,不知不觉形成一种默契,乔宝莹每次做吃食都会多弄一些。 为着婚礼的事,乔宝莹三人都很忙碌,苏辰每日回来,都能在小妻子身上看到笑容,自己也开心。 转眼只差一个月了,乔宝莹就有些盼着乔三和乔六带着家人孩子过来了,她们两方也传来信了,半个月前出发的,必有护卫护送,是李家的人,大姐夫出手,乔宝莹也放心。 乔宝莹与苏辰早已经过上了小两口的生活,当然不敢再在花园里卿卿我我了,但也会时不时的一起来花园里走一走,消消食。 眼下秋菊开得正盛,乔宝莹便做了一个花环给苏辰带,没把苏辰给窘迫的,瞧着小媳妇忙活了好一会,还以为是给自己带的,好在这花园里无人,两人蹲在花丛里做花环。 乔宝莹一边做一边说道:“苏辰,我想好了,等明年开春,我就在咱们的后花园里种上草皮,这样咱们就可以在草皮上躺倒休息,还可以把野餐垫和吃食都搬出来,瞧着也像出门踏青似的。” 说起这事儿,苏辰就有些愧疚,“都是我事务太忙,连沐休的时间也用在了公务上,不曾陪你,明年个春季踏青,我还是会抽出空闲来,带着毕师爷一家也出去走一走。” “成,少上一日工也没有什么,但这小花园里的草皮我还是要种的,你不知道种草皮的好处,将来毕家小孙子可以在这草皮上玩球。” 苏辰想到毕家的小孩子,瞧着腊月也要生了,明年开春种下草皮,小子才生出不久,怎么玩球,三年上任期满,可能会调离的话,这小花园就好了下一任了。 苏辰有些心疼,“你呀,就别太劳累了。” “我知道的。” 乔宝莹说完,顺势把自己做好的花环带在苏辰头上,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上泛了点点桃红,就忍不住想笑,“很美,比我美多了,当年就是看中了你的美。” 苏辰些苦恼,“用美来形容男人可不妙,你是觉得我没有阳刚之气么。” 苏辰朝前扑,把乔宝莹扑在身下,两人滚在花丛里,乔宝莹笑出声来,这菊花长得深,两人蹲在里头也不是很看得清楚,再加上这大中午的,他们都不曾来花园里,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闹累了,皆数倒在花丛里躺着,看向天空。 “这个小花园我当真是高兴,给我带来了快乐,咱们这样的躺倒在花丛里不知道是想了多年的愿望了,咱们在梅县虽困难重重,但我心里却很踏实,这是咱们的梅县,要好好管制好。” 乔宝莹这么说着,朝苏辰看去,苏辰扬唇,“你说的对,所以开春后我打算在梅县建几处学堂,这几月招贴手,招抄工,连告示解读都很难,童生没有几个,连秀才郎都少之又少。” “哪像咱们林源县那会,举子都有好几位,不要说秀才了,童生尤其多,林源县为此也是读书人之乡。” “那夫子上眉州请去?” 乔宝莹试探的问,在这一块她是弱项,当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若是开发经济什么的或还有一些好意见。 正文 第203章姐妹团聚 “请是要请的,我打算把县学办起来,仅有的几名秀才不能荒废,而我会给他们一些指点,只要把县学办起来了,相信下一任知县也会有惜才之心的。” 乔宝莹点头,“百姓需要教化,苏辰,我忽然想到一事,若是咱们把一些天气变化,节气,以及注意事项也一并公告在布示栏里头,你觉得怎么样?咱们请一些种田老手,还有一些会天气的人才过来。” “这样的话,百姓就会时常来县城或镇上看布示栏,不但能指导大家伙的种田,还能叫他们养成看布示栏的习惯。” 乔宝莹话落,苏辰双眸一亮,说道:“如此百姓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什么时候该防虫。” “对。”乔宝莹也兴奋了,她也只不过随心而想,“毕竟还是有不少种田新手不懂的,便不必在种田的道路上摸索几年,浪费了人力物力。” “九儿,你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我即刻就叫人去办,这梅县旁的没有什么,不过种田这一块却还是有不少人才,上次我见到几位村长,便是厉害的,对农作物有一定的了解。” 苏辰要起身,乔宝莹立即拉他下来,“苏辰,别急,咱们再仔细商量一下,再说下午你要去衙门,也不急在这晌午的。” “成。” 苏辰又躺下来。 乔宝莹接着说道:“我想跟姐夫商量一下,在梅县开一间种子铺,这样百姓每年都能买到上等的种子,而且咱们可以做几块试验田,把几个种田老手招集过来。” “大姐夫从外地拉过来的种子,只要产量高的,能吃进肚子里的,都在试验田里种下去试试,要是适合梅县的土壤和环境,种子后年个就能大力推广了,对不对?” “眼下梅县百姓闹了几年饥荒,人心浮躁,咱们用了一年时间安抚,谁又能保证来年入夏会不会闹灾呢?这儿山水都多,闹个水灾什么的也不是稀奇的事儿。” “所以咱们不但要找产量高的,还要找能抗旱抗涝的,若是没有这两种,产量高也不错,一但遇上丰收年,就叫百姓们把粮食藏入山洞中,这样就算遇灾年也有吃食。” 乔宝莹一口气说完,苏辰惊奇的看着她,他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了捏乔宝莹的脸颊,奇怪的问道:“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长的是什么?九儿,你若是男儿身,为夫不如你,在管制这梅县上,我也不如你。” 乔宝莹也学他的样侧过身来,打下他的手,捏得她脸颊很痛,有没有,倒是捏上手了不成。 “我只会说,做却不行,夫君是稳打稳实的人,你若是往这一块做了,一定会做好的。” 苏辰笑了起来,那笑容令日月生辉,乔宝莹有些犯花痴,一双杏目紧紧盯着,目光不知不觉来到他的唇瓣上,苏辰带着花环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怎么办,乔宝莹就喜欢这款型的,俊美无匹就是这样的吧,让人移不开眼。 乔宝莹慢慢地靠近苏辰,苏辰面颊红了红,闻着这花香味儿,竟然有些令人沉醉。 而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人,他俊朗的五官上略显得苍白了一些,明明是大晌午的太阳,他周身却生出冷气来,听着那花从里的声音停下了,接着看到花丛动了动,他便飞身而去。 乔宝莹把自己做的酱瓜儿打开,拿筷子尝了一点,发现味道很正宗,乔宝莹就生了心思,要不她今个儿做杂酱面得了,苏辰再爱吃她做的杂酱面配上这酱瓜儿。 乔宝莹正暗自想着,就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不用问,定然是李易了,李易看着八仙桌上的酱瓜,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菜?” 乔宝莹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你尝尝看,这是苏辰最爱吃的酱瓜。” 乔宝莹才说完,李易刚夹一块放入嘴中,接着就吐了出来,居然是苏辰最爱吃的。 “不好吃?”乔宝莹疑惑,她做的酱瓜十个吃了九个都说好,她来了梅县后,便往这酱瓜里头加了一点儿花椒子增加麻味,按理很合符他的口味才是,李易不是在梅县长大的么,又麻又辣的东西怎么会吃不惯。 李易黑沉着一张脸,说道:“你可知我爱吃什么?” 乔宝莹想起上次两人在地下宝库里做的那一顿饭,感觉李易是一个不挑食的人,什么都吃,她一时间还当真找不到李易爱吃什么。 李易见她半晌没答,只好说道:“我要吃炸鸡腿。” 对,他喜欢吃炸鸡腿,乔宝莹面色窘迫,“成,马上给你做麻辣炸鸡,这下好了吧。” 李易面容舒展了,唇角微扬,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乔宝莹,反而转身出了门。 乔宝莹一边拿出面粉和鸡腿,一边问他,“上哪儿去,很快便能做好了。” 李易头也不回的说:“做好放在桌上,我自会来取。” 李易出了房门就飞身上了屋顶。 这小院子里太小,来来回回撞见人,只有坐在屋顶,安安静静的不受人打扰。 乔宝莹无赖,转眼炸了鸡腿出来,不见李易的身影,她也不管了,很快就要到晚饭时刻了,她炒好的菜都温在锅里头,她得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去,虽然这天气凉了,可是炸了鸡腿后,她全身油气,可不想成为带油烟味的黄脸婆。 乔宝莹收拾好从内室出来,在身上和头发上都闻了闻,发现全身都清爽了,才出了门。 喜姑和齐氏把饭菜端上了桌,喜姑看到乔宝莹,便问道:“给大人做的酱瓜在哪儿?” “在桌上的。” “并没有。” 乔宝莹来到厨房,自己做的杂酱面也只剩下一小半了,而酱瓜直接只剩一个空瓶子了,至于炸鸡,直接是留个空碗在那儿。 乔宝莹面色一黑,李易到底有多能吃,居然还偷吃杂酱面。 乔宝莹从屋里头冲出来,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没有寻着人,她也不管了,朝着屋顶喊道:“李易,你给我下来,你不是不吃酱瓜么?那么咸,你就全吃完了,你若不下来,我就不准你喝水。” 坐在屋顶上老神在在的李易听到这话可没当回事,不准他喝水,她守得住么? 乔宝莹见没人应答,多半是不在院子里的屋顶上,算了,吃了就吃了,只是吃这么多盐不好,看来下次将酱瓜做淡一点,爱吃酱瓜还不容易,二三日又是一批,家里头的酱油好。 乔宝莹跑回厨房,从厨柜里又拿出一瓶来,她这一次一共做了五瓶,就算两人都吃的话,她也可以晚上再做一批,做十瓶好了。 乔宝莹拿出酱瓜,喜姑却是笑了起来,大人正念叨着这味道呢。 几人入席,坐下来吃,苏辰朝乔宝莹看了一眼,自然是问李易怎么没有来吃饭,乔宝莹正是一肚子气,只好说李易已经吃过了。 苏辰秒懂,见小媳妇不开心,便夹了一大块肉送到小媳妇的碗中,“陈意上山猎来的野猪,与家养的味道不同,有嚼劲,你多吃点肉。” 齐氏和喜姑忍不住想笑,但苏辰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乔宝莹原本还一肚子气呢,一转眼就消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吃完,直看得其他几个吃不下,只有毕成良啥也不懂的吃得可开心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后,收到自家媳妇一个眼神,于是跟着起了身。 这一幕全部落入李易的眼中,看着廊下的两人,心心相知,心心相念,各自都极其了解对方,不管是吃食还是一个眼神,明明她生了气,见到苏辰便消气了,李易心里头不舒服。 第二日晌午,苏辰出去办事没有回来,乔宝莹吃了晌午饭便在花园里消食,没想迎头遇上李易,李易腰间有剑,走起路来,颇有一种侠客之风,人又长得俊郎,若是他穿上白衣,就真如电视里的侠客一般。 可惜他爱穿一身青或是墨。 “我打算离开县衙,我给你去守山吧,那儿我才更自由。” 李易开口,两人隔着有好几步距离他就停住了。 乔宝莹很是奇怪,“你为何突然说要走,在院子里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可是你去守山,吃食就不定了,指不定还得自己动手,那山里头也不方便。” 李易摇了摇头,暗付:就怕自己沉沦在这温馨的生活当真,反而不适应外头的残酷。 “我现在就走了,等你成婚之日,我便回来喝喜酒。” 李易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来到乔宝莹身边,伸手给她,说道:“这是我在江陵带来的,一直想要交给你,却一直没有抽着时机,今日我要走了,便鼓起勇气的给你了。” 他这么说完,脸颊早已经红了,他铁定是不常送人礼物的,连说话都带着冲。 乔宝莹本想要拒绝的,可是看到他那期盼的眼,想了想,便收下了,“你路上小心,如今山林里有信台,一但遇着事儿,你就传信给我们,还有邬泽你是认识的,到了那儿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李易都没有与苏辰告别大晌午的就走了,苏辰回来后,乔宝莹便把李易的事说了,当然那簪子没有拿出来,免得苏辰吃醋,乔宝莹只是想着收下就收下吧,免得李易连半个亲人都没有,她便把他当弟弟看待了,反正她嫁给苏辰后也算是嫂子。 以后这簪子压箱底了。 苏辰听后觉得还行,去山里头他的确自由一些,但危险自然也高一点,只是毕竟一个大活人,不像他们妇道人家的能在小院子里关得住。 乔三和乔六两人是在同一日来了梅县,梅县码头还在修,还没有修好,却因为天空飘着雪停了工。 这会儿码头停靠五艘大船也不成问题了,乔三一家和乔六一家皆从船上下来,看到底下冻成雪人的乔宝莹和苏辰,就有些心疼,乔三一上来就把暖炉塞到乔宝莹手中,乔宝莹笑了。 接着两位姐姐回到了县衙后院,后院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尤其是乔三有两个孩子,乔六有一个孩子,三孩子都是能跑能跳的时候,在小花园里玩捉迷藏,闹闹哄哄的,整个后院都显得生气起来。 喜姑和乔宝莹一起招待他们,乔三身边只有一位奶娘帮着管孩子,大的儿子叫李欣然,今年七岁,过了年就八岁了,小的女儿叫李欣玉,今年六岁。 乔六的女儿邵娩媚今年三岁,三个孩子跑来跑去的,乔宝莹做的炸鸡腿,麻花糕点一弄出来,三孩子就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吃,连着李家两孩子都说在府中不曾吃过,说姨娘家的东西最好吃。 把乔宝莹给乐的,于是准备了不少,乔宝莹一时心起,还叫三孩子一起做糖人,一大三小在厨房里玩,苏辰来到厨房门口瞧见,心里就想着小媳妇这么喜欢孩子,将来多生几个去。 要是某人知道的,会敲敲他的脑袋,生孩子这么容易的么,她还想自由几年,好孩子都是出自别人家,自家孩子铁定熊。 乔宝莹起身,看到苏辰,笑了起来,拿出一个糖人就交给他,“来,吃吃看,是不是很美味。” 这会儿乔六跟邵南过来,看到两人还是如以前一样那般恩爱有加,两人就放心了,乔六一直担心苏辰中了状元以后会看不起自家妹妹,毕竟两人已经不是当年,但没想到两人居然还跟以前一样,合着已经是苏知县的苏辰也没有半点架子,乔六彻底放下心来。 乔宝莹看到乔六,指了指厨房里头,说道:“他们都说了,要给自家爹娘做几个糖人送去,这会儿可仔细了。” 乔六看着被糖捂成花猫一样的媚丫头,就有些好笑,“瞧着不是做给我们吃的,是自己先吃够了把剩下的给我们。” 这会儿乔三和李原也走了过来,他们都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李原今个儿吃一顿团圆饭后就会离开县衙后宅,毕竟他在梅县露过面,要是在县衙里走来走去的,会落下话柄。 而乔三却是在梅县不曾露面的,倒也不用担心了。 乔三看到两熊孩子正一个劲的偷吃糖浆就笑了起来,走,咱们去花厅里坐坐。 乔宝莹应了一声好,“我泡茶给你们喝。” 乔六还记着她当初开茶庄的时候,茶叶还没有卖出去,先费了二百多两银子买了茶具,学会了如何泡茶。 苏辰三个大男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三人直接往苏辰的书房走去。 乔宝莹三姐妹来到花厅里刚坐下,三个熊孩子怕是吃够了糖,各自拿了一个糖人过来交到自家娘的手中,李欣然居然还给了乔宝莹一个,接着三孩子便去小花园里捉蝴蝶了。 乔三依旧这般美,便是这么坐着,也是气质美人,乔六和乔宝莹是一个样的,坐起来很是随意,可是乔宝莹却越来越觉得与乔三没有隔合了,她完全把她当小妹妹的来宠着,怕是当年走得急,一直记挂着两个妹妹,眼下总是有弥补的心态。 “九儿,收到你信的时候,你姐夫本有一桩东北的生意,我便叫他先来巴蜀,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妹夫会在巴蜀上任,这儿穷山僻壤的,与林源县都无法比,这一路上夫君把妹夫做的所有事迹都同我讲了,没想到你们才来就遭遇了这么多。” 往事就不想再去想了,刚来的那会儿,他们着实艰难。 “九儿,大姐也没有什么为你做的,你姐夫的生意全在外地,他要调来人手也不简单,李家家大业大,不少人盯着他,便是族会那边的长老们也恨不能揪他一点错来,便把这家主之位传给他人。” 乔宝莹和乔六都不曾想李原还没有摆平这家主之位的纷争。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的事,李家那些族老们并不知道。” 那就好,乔宝莹和乔六也就放心了,只是还当真连累了李原了。 乔宝莹跟乔三熟了,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再也忍不住的试探的问道:“大姐,有一事我跟乔六都想知道,不知姐夫的后院里有几位?” 乔六早就想问了,上次只是当着李原的面不好开口,再说见面时间紧迫,也来不及问了。 乔三一听,倒也不觉得什么,说道:“只有我和夫人,其他有不少族人送来的,皆被夫君拒绝了。” 就两位? 一妻一妾了,乔六朝乔宝莹看了一眼,不知不觉露出开怀的笑容来,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其实夫人待我情同姐妹,她并无所出,原本我打算把大儿养在夫人门下的,可是终究是舍不得,夫人也没有强求,如今只盼着我再多生两个,为李家开枝散叶,不然李家族人又要往后院里塞女人了。” 两人倒是统一了站线,只是李原的夫人怎么不曾有出?却是奇怪。 乔三见两人似乎还有想问的,却是没有问出来,自然知道她们所想了,她说道:“夫人从小体弱,不宜有孕,若是怀上孩子,恐怕身子会承受不住,夫人曾经救过夫君,又是打小一同长大,订的是娃娃亲,没想到夫人打小就生病,但夫君还是完成了婚约娶了夫人。” 正文 第204章终于成亲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两人为着乔三也开心吧,难得遇上这么真心的人,李家家大业大的,居然还只娶了一妻一妾而已,瞧着姐夫也不是一个好色之人。 这会儿花园那边传来哭声,三人忍不住起身去看,却见媚丫头摔了一跤,李欣然便把表妹给背了起来,看到自家母亲,李欣然走了过来,七岁的男孩子,虽然继承了李原身高的基因,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也只比媚丫头大了四岁,却把表妹给背了起来。 乔三看着自家孩子,很是欣慰,这么小懂得照顾人了。 三孩子不准去花园了,有些不安全,正好苏辰几人过来,苏辰瞧着便把三孩子召集过去。 先是问了李欣然的学业,七岁了,已经开蒙,还学了不少,千字文能背了,苏辰正想着这几日要不要教教孩子,于是拿出一本书来,却是一本《论语》,主要是他正在看这本,顺手为之。 他拿着书说道:“我念一段,李欣然你听着,考验一下你的记忆。” 李欣然应了一声好,其他两位女娃娃玩累了坐在各自的娘亲身边,皆有倦意。 苏辰随意翻了一段,说道: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好,李欣然你来重复一遍。” 恐怕从来没有人这样的考验过李欣然,毕竟才七岁的孩子,李欣然背了起来,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子曰:“默而识之,学而……学而…… 停顿下来时,面颊红了,屋里几位大人都静着心听着,尤其是李原,若说做生意上他是最有手段,偏生这学识上他却是不行的,眼下一双目光热烈的看着儿子,就希望着儿子能背出来。 “学而不厌。”一把清脆的童声当即补充,把几位大人吓了一跳,这是谁在念呢?大家伙循着声音看去,却是乔六怀里的媚丫头,才三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全,居然会念? 苏辰满脸惊喜,问道:“成,你们两个一起背。” 乔六摇了摇怀中想睡觉的媚丫头,“姨父叫你念,丫头,你念念看。” 那边李欣然因为媚丫头接了话,他也跟着念了起来,虽然有些磕磕碰碰的,却是还能在自己听上一遍的情况下把这一段给念出来了。 媚丫头却是念得响亮,整段文一口气念完后就不说话了,犯困的眼睛也睁开了。 苏辰摸了摸李欣然的头,赞了一声,接着叫乔六把媚丫头抱过来,他打算单独再念一段叫媚丫头念,几个大人也是这般好奇。 李欣然得了姨父赞赏,很开心,来到自家娘亲身边,身板挺直的坐下,对这们新认的姨父很是敬佩。 苏辰又念了一段,媚丫头接着一字不漏的念出来,所有大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奇之色,这孩子天资聪明,居然记性如此之好。 苏辰却是一叹,“可惜了,是一个女娃娃,当年我初学之时,跟欣然差不多,便是我弟弟从小被人叫做神童也没有媚丫头这般流利,而且你们瞧见了没有,这孩子平时说话不利落,一但读书念字,音抓得准。” “来,媚丫头,把刚才姨父的话再说一遍。” 苏辰也是随性为之,没想到媚丫头一字不漏的把刚才苏辰自谦和表扬的话也说了出来,这一下乔宝莹姐妹三人忽然有了一点感触,特么不能在这聪明的孩子面前说大人的事,否则哪日给说了出去了,这么一字不差的。 乔宝莹却忽然来了兴致,试探的问道:“媚丫头,姨妈问你,你爹娘在屋里头都是怎么说话的。” 特么这么一问,乔六和邵南可不自在了,媚丫头却是随口说了出来。 “你说好会抱着我睡的呢?” “三儿,我很累。” “你明明说好的,我不管。” “三儿,那你睡过来些,孩子怕是还没有睡着。” 媚丫头还要再说,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的事了,乔六赶紧捂住了丫头的嘴,昨个儿夜里一家三口睡一个床上,媚丫头太小,便没有分床而睡,没想到明明看着她困得不行,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居然还能一字不漏的把两人的话说出来。 这一下,整个花厅里坐着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放身边说话可得小心了,苏辰摸了摸媚丫头的头,正要表扬两句,没想媚丫头又说了。 “苏辰,快进屋里来,我的衣服解不开了。” “他们都睡下了吧?” “睡下了,快进来。” 这一下乔宝莹赶紧捂住丫头的嘴,惊奇的看着乔六,“这声音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乔六有些不好意思,“那会儿丫头被尿憋醒,我就带她出来,但你们的声音很小,再说也挺正常啦。” 正常吗? 乔宝莹是故意的没有听出来么?就怕苏辰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同居,原本还想着婚前分居半个月的,可是他们一来,屋子就紧张了,住一个院里头,谁说一句话还当真很容易被人听到,尤其是媚丫头。 以后他们可得小心了。 苏辰也是面色黑暗,合着媚丫头这么一说,两人婚前就在一起的事岂不就全知道了。 李原却是上前拍了拍苏辰的肩,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邵南也是,没把苏辰给臊的。 “瞧着这孩子太精了,自己的话还没有学圆了,记性却这么的好。”乔宝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忍不住想笑,心里也觉得可惜,这样聪明的孩子,偏生是个女儿身,这个时代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可都是男人,女人连抛头露面的机会都被剥夺。 何况将来媚丫头的出身,指不定也只能嫁一个普通的门当户对的人家。 乔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儿,心里一叹,面色却有些不好了,乔三却朝自家儿子看了一眼,见李欣然望着小表妹,心里微微一震,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便拉了拉李原,两人出了花厅,走去小花园了。 小花园内,乔三说道:“我想给欣然指个娃娃亲,你觉得如何?” 说起娃娃亲,李原是很反感的,就因为自己从小指了一个娃娃亲,才导致他长大后不得不娶了正夫人,当然这是他的责任,但他内心却是不想的,他对夫人没有感情。 李原没有答应,自然也知道乔三所指的是谁,媚丫头很聪明,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将来必是欣然的助力。 乔三见状,也不勉强,便说道:“我把欣然叫来,由他自己决定,过完年他都八岁了,自己也该知事了。” 很快李欣然被乔三叫了去,在父母的问询下,李欣然红着脸点头,“愿听父母之命。” “可是你真心的想法?”李原忍不住再次相问。 这一门娃娃亲与当年李原的不同,那时李原还怀在肚子里就定下了,若是对方生的儿子就是兄弟,生的女儿便是亲家,这一次对自家儿子却很是重视,没想自家儿子才见媚丫头一面,就生了心思了? 李欣然红着脸点头,这下乔三高兴了,忍不住问道:“喜欢媚丫头什么?” 李欣然害臊不敢答,才七八岁的孩子,也懂了不少事,这时代的小孩本来就早熟。 李原也来了兴致,“你不说,为父就不帮你去说亲。” 李欣然红着脸忙说道:“媚丫头聪明,还有长得好看。” 才三岁的孩子,你怎么看到她好看的,都没有长开,不过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的,李原却是慎重的说道:“李欣然,为父今日可是问了你的,你将来可不能负了媚丫头,可不能喜新贪旧。” 李欣然当即点头,颇有一种一字千金的架势,果然学几年书就懂事一些了。 于是一家三口又回到花厅,这会儿乔宝莹抱着睡熟了的李欣玉,瞧着都睡得流口水了,刚才考核课业的时候,小玉儿就已经睡着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困。 乔三一家到来,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朝乔宝莹看去,乔宝莹却还没有想到,不明白他所想。 直到乔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乔宝莹好想站起来阻止,近亲不能结婚啊,万一将来出的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 只是不待乔宝莹阻止,乔六却担忧的说道:“姐夫是大家族,媚丫头只怕……” 李原开了口,“二妹不必担心,这事儿三儿跟我商量好的,再加上这小子也自个儿承诺了,将来必不负媚丫头,这小子要是敢说话不算话,我今个儿就把话搁这儿,若是负了媚丫头,他就别想继承李家家业。” 这话有些重了,乔六朝邵南看去,邵南点头,丫头这么聪明,若是许配给李家,将来也是福份,会有更大的空间由着丫头来发挥,若是让丫头呆在十里坡这个小地方,将来找的夫君也必定是这周围的。 只是令两人有些难过的是以后媚丫头得嫁到燕北去,就隔着两人好远了。 苏辰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朝邵南说道:“媚丫头是个女娃,这般聪明却不一定有造化,若是嫁入李家,将来必为夫君的贤内助。” 苏辰的话还是有份量的,原本犹豫不定的乔六夫妇,还是同意了下来,至少有一点,乔六最担心的不能做丫头的主,终于可以做主一回了,而且未来丫头的婆母是自己的姑妈,怎么可能令她受苦去? 乔宝莹生生把话止住,这时代对于表亲结亲很是常见,她也不可能阻止得了,算了,还是有不少表亲结婚后生下的孩子是正常的。 这事儿一定,苏辰成了鉴证,然后李原把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交到邵南手中,邵南和乔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最后把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了下来,交到乔三手中。 算是换了定亲信物,以后凭着信物便是婚约了。 这可是大喜事,当天夜里一家吃得很开心,乔宝莹再也没有说那近亲结婚不好的事,反而祝福这两孩子。 瞧着李欣然这长相,将来必会承了李原这好样貌,小丫头有眼福了。 自从媚丫头与李欣然定下来了后,乔宝莹就发现这孩子对媚丫头不同的,比对自家妹妹还亲,好在李欣玉是个女孩子家喜欢缠着乔三,反而是哥哥带着媚丫头在花园里四处玩耍,才三岁的媚丫头,性子开朗,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的,很是活泼。 “小玉儿倒是随了大姐的性子,这不都很安静的,陪着咱们做针线活了。” 乔三笑了笑,这孩子一向性子静,对哥哥读书也不感兴趣。 说着这事儿时候,乔宝莹接着朝乔六说道:“媚丫头这么聪明,二姐这次回去便给媚丫头起蒙吧,候府里有不少书籍,姑娘家不考科举,难道就不能多读点书了,读书万卷,将来也是个才女。” 乔六一听心思活洛了起来,对啊,反正家里有银子,虽是个女娃娃,为何不能开蒙,可是她的面色很快又暗了下去,“恐怕没有夫子愿意收。” 这倒是,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只能花高价骋请一个专人,也不用老夫子了,这些老夫子都有架子,就找那些寒门秀才,每日来一趟十里坡,也不必对外头说丫头在识字,直接在家里头学习,然后再资助他入京赶考,这下总能请到人了吧。” 乔六点头,打算这么干,两人就这一个孩子,她可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孩子。 说完乔六,两人朝着乔宝莹看去,问道:“九儿明年个这会儿都怕有孩子了。” 乔宝莹一听,脸红了,说别人的事还不觉得,说起自己的事就别扭起来,乔宝莹很想说自己才十八岁,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是算下来,十五六岁的乔三就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乔六也是十五六岁便有媚丫头的,她都已经十八了,转眼都十九了,还年轻呢? 真是伤不起,明明是如花的年纪却已经老了。 乔宝莹说道:“不急,不急,反正苏辰还不急呢。” “我瞧着妹夫可急了,这不又逗两孩子读书去了,九儿赶紧生个儿子,由着妹夫有事做。” 乔六说完就笑了,乔三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辰学识渊博,这梅县有不少秀才都受他指点过,比当年的林知县还要对读书郎好,可能是当年受过林知县的恩惠,对寒门学子尤其的重视,若是自己生了个儿子,苏辰一定会亲自教的。 乔宝莹却还是觉得两人不够安定,不宜现在有孩子,但这事儿不能说出来,于是打了个哈哈。 天还下着大雪,乔宝莹成亲的这一日,天放了晴,因为在异地,再说也不太想张扬,免得这些梅县的商贾送礼,于是只简单的请了当地的官员,还有一些商会的人过来吃饭,乔宝莹直接在院子里出来,花轿在城里主道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县衙后院里,算是召告了世人,他们两人成亲了。 新婚之夜,乔宝莹可是熟门熟路的,直接把苏辰给推倒了,说好了,新婚夜里乔宝莹在上面,这个乔宝莹可坚持了,这关系到她以后的地位。 苏辰却只是笑,笑了一日都合不拢嘴。 李易倒也来了,不过看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们也没有声张,喝完喜酒,半夜又回到山里头去了。 第二日乔宝莹起身,天才亮,出来一看,乔六和乔三都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到了她这儿可都是自己动手,乔六没有什么,乔三却有些不太习惯。 一桌子好酒好菜做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三姐妹齐聚一堂,以后就难得了,尤其是以后苏辰的官位高了,更不适宜与李家走得太近。 乔三很珍惜这一次的见面,除了成婚的这两日,其他时间她们三姐妹一直在一起聊天说悄悄话。 恨不能把这几年的空白给填满似的。 雪融了,转眼出了正月,乔三和乔六要回去了,乔宝莹与乔六谈了一下林源县的酱汁生意,如今林源县开了六家酱汁铺子,用乔宝莹的饥饿游戏,陈酱一直供不应求的。 至于酱坊在过去一年中也开多了几处,如今已经能供应住李家在林源县的商船。 林源县的酱汁在各地都有卖的,而梅县这边酿出来的陈酱却是被李原拉去了岭南。 他们要回去了,乔宝莹万般不舍,融了冰的河面通船不成问题,乔宝莹和苏辰一直送他们到了码头上,看着船走远,心里很是感慨,再见面不知是几时呢? 乔宝莹靠在苏辰胸口,叹了口气,“以后还把他们叫来。” 在梅县再过一个年苏辰就要离开,下一个年头会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好了,打起精神,梅县还有不少困难呢,大年初一我就记下了今年要做的事,苏辰,你呢?” 正文 第205章大胃王 苏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全都记脑子里了,两人相视一笑。 空了的小院子里,又只剩下乔宝莹和喜姑二人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各自抱着暖炉子,乔宝莹把自己想要开酱坊和招集种茶工人的事说了。 还有莫家开的药铺子,虽然在梅县开了几家了,她却想着改日找莫情,问她能不能做出成药,变成药丸,这样比熬药好啊,谁拿了药丸,对症下药,就水服下。 中药材也是可以做成药丸的吧。 齐氏和喜姑听了乔宝莹对这一年的计划,皆是又惊又喜,以后齐氏和喜姑也会帮着去看各地的茶园和酱坊。 乔宝莹却把几位管事还有莫情叫了来。 莫情开的药铺乔宝莹占有一少部分分成,眼下是不盈利,毕竟梅县有不少药房,莫家的招牌还没有打出去,二十年前的莫家招牌在新一辈当中不是很熟悉。 乔宝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看莫情能做成药丸不,要是成的话,乔宝莹恐怕是第一个要买药丸的人,她要给镖局的兄弟们准备,他们出门在外带好方便携带。 莫情一听,面上一惊,想起这几日看到祖宗留下的手抄本里头就有祖宗做成了药丸的记录,只是后来就不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莫情便把这事儿给说了,乔宝莹一听,立即反应过来,恐怕是害怕自家的药方会露馅,再不济,每味药丸里加几样无关紧要的药材遮味,看能不能掩人耳目。 被乔宝莹一点醒,莫情双眸一亮,点头应了声是。 于是莫情便回去研究起做药丸的事来,而那些管事的却上前听乔宝莹的令,乔宝莹把这些人今年产多少酱汁的任务分配了下去,接着又说起这招集人手的事。 乔宝莹建议酱坊要招得招那种三代是梅县之人,无田无土无家可归之人,且是一大家子的,这样的人她用起来放心,还能为苏辰解决这些人的生活,免得沦落为乞丐,影响市容。 没有达到这三点要求的,他们不要。 几位掌事的听了,皆返回各地酱坊去了。 初春来了,乔宝莹终于可以摘下椿树上的嫩椿叶炒了鸡蛋给苏辰吃,苏辰第一次吃到这味儿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越吃越带劲了。 苏辰决定如今百姓修路,路不修好,梅县就别想着发展,说起修路的事,乔宝莹有些私心,她有好几处酱坊都没有路的,出门便是走水路,也得工人挑上山再下山,翻了一座山才能通行若是能把这地方的路修好就更好了。 苏辰听了小媳妇的话便结合了一下舆图,把主干道画出来,接着是辅干道。 倒是有几处都挨着酱坊的位置,乔宝莹放下心来。 到了阳春三月,各地百姓开始要回去春耕,这些主要的道路皆已经修通。 李家开的种子铺在各镇上也有卖了,而先前乔宝莹提意的布示栏里贴上气候与节气,还有一些种田老手的建议,没想到反晌热烈,往年大家伙的都是自己留下粮食做种子,今年过大家却都上种子铺里来买了,那布示栏里说了,买的种子颗粒大饱满,成活率高。 种子铺可不是单纯的只卖种子,自然还得告诉买种子的百姓,这些种子要怎么播种才会令它成活率高,没有现代的说明书,便每间铺子里都派了伙计解说,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却是高兴,生意不要太好。 阳春三月本与苏辰去踏青的,没想到苏辰和县丞主薄一同被召集去了眉州见知州,各地官员都到齐。 乔宝莹见状,便直接带着喜姑和齐氏出门了,她们一边游玩,一边视察各地酱坊以前百姓的耕种。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带着人马过来为一眼好泉采点,看到不少百姓翻耕良田,今年几人再去,却发现不少百姓已经开垠了不少荒地。 乔宝莹走在青绿的田地里,心里很高兴,比去年有生机多了。 一路走来没有荒废下的,似乎百姓也多了一些,不会是逃亡外地的又回来了吧。 但还有不少户人家是山里头的,直看得喜姑吃惊不小,隔着邻居这么远的一户人家,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儿,当真是一点不知道的。 几人来到一处村庄,这处村庄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有几位百姓在人群里哭,还有几人受了重伤。 乔宝莹见状,上前救冶,她带了莫情的药丸,药丸成了,每个药瓶都给乔宝莹写下了成效,虽不懂医理,但消火止痛以及金疮药什么的还是懂的。 乔宝莹问起了情况,他们不知道乔宝莹一行人是做什么的,身上穿着也很朴素,瞧着是镇里大户家里的人,个个都恭敬起来。 这些人不认识,但这时原村长认识,当初在城隍庙里,知县夫人召集了他们这些村长及里正,救济了百姓,那村长把乔宝莹认了出来,村里人都纷纷跪了下去。 乔宝莹叫人起来,便有人上前说道:“这山里头闹了野兽,这些人上山被野兽所伤。” 乔宝莹一听,立即慎重起来,回头看向莫金,莫金的师父陈意和毕浩跟着苏辰去了眉州,眼下身边只跟着莫金,莫金一听立即决定上山去。 村里人看着莫金那大块头,似乎也放心不少,却还是没有人敢跟着上山,先前那受伤轻点儿的,却是起了身,说道:“我瞧见了,是一只又壮又猛的老虎,它伤我的兄弟,我这就带你上山去。” 说起是老虎,这下乔宝莹也有些担忧起来,生握莫金一人搞不定,莫金却是向乔宝莹请命,他决定去,想起莫金那力气,乔宝莹只好点了点头,身边带的几个护卫都面色白了白,瞧着也是怕了。 莫金跟那位村民两人上了山。 大家伙的呆在院子里等着,只听到东边山头一声虎啸,没把村里的人给吓死,那些小孩子听到这声音就哇哇大哭起来,还是大人把孩子的嘴给捂住了,不然哭得更凶。 乔宝莹三人都提着心,护卫队中的人也是一个一个的打起了精神。 没多久,虎啸声没有了,就见莫金扛着一只老虎从山林里出现,村里的人又惊又喜,纷纷赞道:“这位勇士好力气。” 这老虎有几百斤吧。 乔宝莹三人都是惊了一跳。 待莫金靠近,刚把老虎放在空地上,老虎即便是死了,坐在那儿也是威风凛凛,吓得村里人都不敢上前看。 而先前带着莫金一起上山的村民却是面色苍白的瘫倒在地,他指着那老虎说道:“这位勇士活生生把老虎给打死的。” 大家伙的朝莫金看去,只见他拳头上还有血迹,乔宝莹以为是他的手受伤了,莫金却是一笑,转身往河边走,刚才勇斗老虎,出了一身臭汗,他倒是跳河里洗了一身,顺带把血腥味给洗去。 然而莫金一走,所有人都不敢呆在外头,生怕那老虎又活了,为何老虎死了双眸还睁着的,山中之王的神采尚在,硬生生的吓得村民门不敢出院门,只敢远远的望着。 乔宝莹决定把老虎运回城里去,打虎英雄的莫金,也是梅县的勇士,再说这老虎放在这村里头,把村民给吓得都不敢出门了,还是运走吧。 乔宝莹这么一想,便跟莫金说了,待他们把老虎运回来的时候,苏辰几人正好从眉州回来,看到莫金打死这么一头大老虎,连陈意都忍不住夸了他几声。 莫金如今除了一身猛力之外也会用到巧力了,要是放在以前,莫金对付起这么大头老虎来,多半还有些费力。 对于莫金来说,使了一身力气,给他大吃一顿就好了,那些富商们听到了,纷纷送来吃食,莫金倒是美美的吃了一顿。 莫家嫡长子的名号在梅县出了名,老虎被运来在城里转了一圈,吓住了不少人,接着莫家药房的名气大增,百姓们纷纷跑去药房抓药,再加上莫家做成了药丸,很是稀奇,却是方便了不少,也是成了不少富户的首选。 夜里与苏辰坐在书房,乔宝莹把白日里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也一并说了,苏辰放下心来,只是面色却还是不好。 原来这次去眉州可不怎么好过,今年下半年,恐怕会有御史来眉州,各县官员的考核,包括知州的考核也开始了,刘知州想要出成绩,今年开春便把各地官员叫去开了个会。 便把各地税赋指标给明确下来,同时还有各地没有完结的案子,就比如梅县便有两桩,一桩前知县的案子,一桩是王家的灭门案。 可是这两桩都无头绪,先前捉到贾张两人之时,曾经在张宗年口中得知贾以前或许参与了对前任知县的谋杀,可是没有证据,而贾潇此人却是一口否绝。 于是这案子也放下了,这会儿刘知州又旧事重提,苏辰觉得头痛,这梅县里头大小案子皆数有结案,就差这两桩,王家的根本不可能破案,毕竟他们知道内幕,而前任知县却因为中间隔得时间久,连着苏辰去上任,中间便有半年多没有知县,只有县丞打理。 大家都不来梅县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这些事儿,谁愿意来这儿送了性命。 而巡检赵牧也有些无能为力。梅县那会儿太乱,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于是这案子就这样的放任着了,连上头臬司都不派人下来接掌,大家也是知道这案子不好破,为何刘知州还把这难题又甩给苏辰。 “苏辰,我瞧着不会把这锅甩你身上,待监察御史前来考核,就说是你办案不利,然后并不影响刘知州的前程。” 苏辰正有这方的顾及,“前任知县的案子我打算清查,去年一年为着贾张两家斗来斗去的,今年就着重查一查这案子,成广和曹文山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如今没有贾张在旁边威胁,他们也大胆了吧。” 乔宝莹点头,心里头有些沉重,这当官怎么就这么的难,以前还觉得科举考试难,可是当官才是更加难的吧,尤其是寒门要翻身,十个里有一半可能像林知县那样落入陷阱,剩下一半不是考核不过替人背黑锅,就是郁郁而终,未能完成志向。 苏辰这样苦苦挣扎的,真的太辛苦了。 苏辰要查案子,先前两夫妻私养的镖局派上了用场,在陈意的提点下,镖局里的人又召齐了,每日都有训练,平时没事还帮着巡检司做事。 这些皆是乔宝莹赚下的私银养的人,但梅县的冶安的确管好了,至少这一次乔宝莹出门,没有遇上山匪,这一路走去,也没有在百姓口中听说过山匪。 这日乔宝莹去了城郊酱坊,邬泽却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他面色灰暗,见到乔宝莹便跪了下来。 乔宝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邬泽说道:“咱们酱坊的方子被泄漏,大人新修的路,今日我们在拉酱缸,却发现还有一伙人也拉着酱缸上了船,看到我们的人,他们显得很惊慌。”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便上前查探,对方不准,争吵当中,身边人偷了一点出来,之后我尝了尝味道,跟咱们的酱汁味道一模一样,把我吓了一跳,后来跟着车轱辘寻去,就在咱们茶园不远处,对方也开了个酱坊,那眼泉当初夫人看不上,眼下被他们用上了。” 酱汁方子怎么会泄漏的?乔宝莹立即来了气,她可是一直守得紧,这酱坊里的工人,经过层层筛选,大部分托家带口的,他们敢作乱?就不顾家人安危了么? 乔宝莹当即带上莫金和一群护卫跟着邬泽回到茶园。 这儿有李易,眼下李易带着人暗中看管住了酱坊里的工人,正等着乔宝莹过来决断。 乔宝莹看着这些人,个个一脸的老实,谁又会把这酱汁的方子透露出去呢? 乔宝莹把酱坊里下酱头的几人都召集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动声色,而是交代了几人一些事,跟往常没有两样。 这些人一来,乔宝莹却有暗自打量,一共二十位做酱头的,这二十人全部都托家带口,也只有他们懂得酱汁方子,而这二十人有小半部分的人是当初被乔宝莹在城隍庙那边带来的无家可归的人。 乔宝莹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于是叫人退下了,李易和邬泽坐于一旁,乔宝莹正暗自想着计谋,该怎么才能抓到这个人呢? 乔宝莹忽然问道:“陈酱的方子有没有泄漏?” 邬泽摇头,乔宝莹立即派人跟着那一伙人的船看看,看他们主要销往哪儿地方,没想邬泽已经派人去跟踪了,过了四日,这些人回来了,原来那是周家的货船,酱汁直接拉去眉州的。 他们跟了过去看到了,眉州周家开了五间酱铺子,生意火爆。 乔宝莹不曾在梅县乃及眉州开铺子,全部都被李家拉去了岭南,所以在梅县根本没有人吃过这好吃的酱汁。 周家若是偷了他们的方子,那在梅县定然是好卖的。 至于陈酱的方子,那几人皆数看了对方的酱铺,里头似乎没有写什么陈酱还是新酱,反正就一种酱汁,却也是财源滚滚。 乔宝莹当日便往城里的李家管事去了一封信,李原还没有从燕北回来,她得告诉李家一声,这事儿很严重,一但有第二人开始卖起酱汁来,他们的生意肯定受到影响,重点的是她还不知道周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商贾之家,于是叫李家掌事去查。 信送出有好几日了,乔宝莹却一直在酱坊里清查,酱坊里的工人极多,那边还有茶园的工人,一时间也很难查出此人来。 不过乔宝莹却收到了李原的信,没想李原回来了,这么快就赶了回来,怕是走的水路。 李原信里有些气愤,他倒是查出来的,周家是三流商贾之家,虽没有他们李家一流皇商厉害,却也是全国皆有分号。 这事儿一但闹大了,全国都会有人开酱铺与李家抢生意,可是两家酱坊的味道却如此相似,自然容易闹出事端。 李原打算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周家在梅县可是有开酒楼的,周家发家的秘方便是几道秘制的菜肴,这酒楼在梅县出了名,味道极好。 李原不会是想把人家的家传秘方弄到手吧? 乔宝莹看到李原这未解释清楚的信,心里就浮想联翩。 李易见她几日以来都捉不住人,于是心生一计。 乔宝莹跟邬泽来到酱坊,他们两人故意往酱坊走了一圈,接着说起那陈酱的方子,并说这陈酱着实太好,要把方子给抓牢了,她已经写好,就放在书桌上,叫邬泽呆会儿去收好。 于是三人便上山头看泉去了,才上了山,三人脚步一顿,李易便带着莫金几人从密林里折返回来,守在院子正屋外。 果然见有三人鬼鬼崇崇的出现在院子外,一人在外把风,别外两人回院子里翻找。 这些人自然不认识字,乔宝莹的确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不过写的是药材的名字,并不是什么方子,这两人顺利的闯进屋里头,看到桌上的“方子”,拿了起来,珍之重之的纳入怀里,接着两人出了门,三人直接出了酱坊,往后山去了。 正文 第206章酱汁方子被偷 这儿有瞭望台,因为是熟人,那守着山头的工人也没有在意,就放任两人下了山。 没想两人来到草从里还找出了事先藏好的小船,三人坐上船就往前驶去,到了水深入,船停住了,只见一人朝着山头挥手,那边山头有了动静,拉着船放下来,有人站在船头往这边来。 来人与三人交了头,面色不好的问道:“听说你们主子来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敢出来?可别害死我了。” 其中一人说道:“若不是得了新方子,岂会冒此风险。” “新方子?什么方子?”那人双眸一亮,立即看向其中一位。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说道:“这是陈酱的方子。” 刚要把纸展开,两船上的人都没有看到侧边飞速掠来一船,待靠近了,四个人反应过来,纷纷跳了水,这儿水深,想从水深潜走。 李易当即带着人窜入水是,没想这四人很熟悉水性,在水里头便分别往四个方向游走。 李易却只管负责追那周家的接头人,莫金却在上头喊道:“不必跑了,已经看到了你们的长相,你的家人可还在酱坊,难道你们要置他们不顾了么?” 莫金声音宏亮,窜入水里的人也听到了,待李易把周家的人捉到,莫金又喊道:“不用逃了,周家的人也被捉住了。” 不仅周家的接头人捉住了,包括先前那座有动静的山头也一并被李易的人全部给捉了起来,这会儿放下船,从那边过来,一共五个人,瞧着这交头人是个小掌事。 随着莫金这一声话落,窜水里的三人给纷纷冒出水面来,他们被人酱坊里的护卫给捉了,一并带回了酱坊。 人抓回了酱坊,乔宝莹往李原去信一封,李原叫她把人都带回县城里去,他在周家的酒楼对面开的酒楼生意太过火爆,少东家周忠义发现了,已经从眉州赶了过来。 乔宝莹便叫莫金把人给绑了,准备送往城里去,在水滩处告别李易,李易还是不愿意去城里,乔宝莹也不再强求。 到了县城李家酒楼,乔宝莹把人交到李原手中,她与李原在酒楼上房里坐下来,李原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最好不要经过苏辰的手,也不必经过官衙,直接由商会解决更为妥当。 正好如今李原是商会会长,乔宝莹一听,同意了。 乔宝莹撑开窗棂,往对面看,看到周家的酒楼前还是有很多的客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何周家酒楼这么多的客人?” 李原朝那边憋了一眼,说道:“周家原本就靠几道菜发的家,那几道秘制的菜,皆是周家的传家之宝,一开始只是在街头营生,赚了点钱后开了酒楼,后来慢慢地生意做大了,便有了些眼光,资助了一个寒门士子,对方高中。 被人榜下捉婿,因而周家认识了一些京城里的人,如今也算有些后台,店铺也是各地都有,只是他这一次把主意打到了酱坊,却是动了我李家的利益,怎么可能放过于他。 那些酱坊一直建在山里头,由于一直不曾在眉州卖酱,货都是拉到岭南去的,自然这一带的商人都不知道这几处的产业是谁家的,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曾打酱坊的主意,甚至连先前的贾张两家,而今周家因为那一点儿后台,就起了坏心眼,也太过分了。 “那姐夫是有什么打算?” 忽然在周家对门开了酒楼,乔宝莹不知道李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原借笑不语,指了指底下,说道:“你且看着,今日便会有动静了。” 乔宝莹盯着对面的酒楼,到了晌午,果然有一个人过来了,那人一来,掌柜的和小二的皆出来相迎,不过那人却似乎黑着一张脸,还把人给训斥了,乔宝莹指着那人问:“莫不是周忠义本人来了。” “正是,码头那边已经看到了周家的船,是他没错了。” 李原依旧风淡云轻的喝着茶,乔宝莹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着,能坐到李家之主也不简单。 而周家酒楼里,周忠义进了门,回头朝对门的酒楼看了一眼,接着向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很快进去后头帐房,周忠义问道:“对面的酒楼是怎么回事,你信中说他们也会咱周家的传家菜?” 那掌柜的点头,“正是,因为这几道菜,对面的生意不得了,比咱们这儿的还要好。” “才几日光景竟然做得这么大,可有查查背后的主子?” 那掌柜的苦恼,“查不到,且对方似乎对我们极其了解,但凡我派去的人,根本进不去,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周忠义一双凌利阴沉的眸子盯着掌柜,正好此时管理大堂的伙计进来向掌柜的报帐,周忠义看了一眼,待那伙计走后,说道:“你安排的人对方也知道,你安排之时还有谁在?” 那掌柜的指了指大堂的伙计,“他一直都有跟在我的身边。” “有意思,此人不可再用,至于咱周家的方子,统共也只有三位大厨懂这几道菜,他们可是有身契在我周家的,把这三人叫进来吧,我得好好审一审。” 周忠义理了理袖口,面色可不怎么好看,那掌柜的一听,就知道这三个厨师坏事了,于是匆匆去了后堂把人领了过来。 三位厨子见到少主子,纷纷跪了下来,在周家,像这样得周家秘方的下人有不少,每间酒楼皆有,周家要控制这些人,一是他们的身契,二是他们的家人,这三人的家人可都是在眉州,每个月能见上一面,家中妻儿子女皆在周忠义的手中,他就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还敢出卖主子? 真是不想活了,也不顾家中妻儿的性命了吗? 他们三人都是按号排的,一个叫周十,一个叫周十二,还有一个叫周二十,这三人调来梅县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向得周忠义的信任。 周忠义朝三人看了一眼,语气看不出波澜的问道:“你们三个仔细的同我说说吧,有没有出卖周家,有没有把手中的方子交给了别人。” 周家一共九道传家菜,每间酒楼分别由三人掌管,如果对方真要得了去,除非把三人都给收买了,可惜连掌柜安排的人都进不了那酒楼,不然倒也可以去尝尝他们的菜,到底偷的是哪几道,这样的就可以知道泄漏之人。 可是眼下左右无门,又刻不容缓,只好直接审这三位大厨。 周忠义的背往太师椅中靠了靠,目光幽冷的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只见三人吓得汗流浃背,他心想着,莫非三人都与对面的东家有勾结不成,当即怒火攻心,说道:“莫非你们三人皆已背叛周家。” 周十再也控制不住,连忙喊冤,不喊冤还好,一喊冤周忠义就火上浇油,立即叫掌柜的把周十给扣住了,当着另外两人的面用上了周家的家刑。 周十二和周二十两人看得周十那模样,吓得缩在一起,牙齿咯咯作晌,少东主的手段在周家可是出了名的,当他们一被叫上来之时就已经暗感不妙,再加上东家这口气,根本容不得他们不认,于是三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这会儿用上周家的酷刑,看着周十就这样齐刷刷的断了十个手指头,两人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周忠义再次相问:“现在说,我还能给你们一个全尸,是不是你们三人勾结了对方东家,出卖了周家,说。” 旁边站着的掌柜看到这场景,心里头也发怵,好在没有自己的事。 三人只管一味的求饶喊冤,周忠义早已经失去耐心,朝对面执刑的仆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提着铁钳来到了周十二的身边,他蹲下,又有两人把他按住,仆人用铁钳夹住周十二的拇指指甲盖上没动。 周忠义问:“十二,你说,到底有没有背叛周家,你若不说,就这样的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在眉州的妻儿皆不得好死,你若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我或还能留下他们。” 那周十二目光呆滞的看着那铁钳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生生看着那铁钳拔下他整块指甲盖的时候,他苍白着一张脸,大声的喊,“少东家你别再施刑了,十二愿意说,请给个全尸。” 于是周十二承认了,是他泄漏的,说对方只是收到三道菜秘方,跟另两人没有关系,那两人一听,恨不能上前弄死他,若不是他的背叛,害得大家伙的都得受刑,好在他中途说了,不然三个都死在了这儿。 他们死了就算了,他们的家人还在眉州,该怎么办去。 周忠义似乎满意的,但他不相信只是泄漏了三道菜,毕竟对方的生意那么的火爆,像他们周家的酒楼,若不是有那九道菜的传承,怎么可能生意这么好? 周忠义叫人把十二给扣押到一旁,接着目光在十和二十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看得两人心惊,忙求饶,说自己冤枉。 周忠义抬手,便有人上前扣住了二十,周样的刑法过后,二十也承认了,只有先前断了十个手指头的周十却一直打死不承认,这一下周忠义知道了,定是泄漏了六道菜。 可是留下的周十也没有什么用处,便叫人给杀了,至于他在眉州的妻儿倒是可以留一命,其他二人不但要杀,连眉州的妻儿都将护不住,周忠义会把他们卖入勾栏院里,一生为周家赎罪吧。 而对面酒楼坐着的乔宝莹和李原两人也正说着话儿,乔宝莹疑惑的问道:“姐夫,咱们真的弄到了周家的秘方?” 李原摇头,“我对开酒楼没有兴趣,不想动这心思。” “那咱们酒楼的客人为何说吃的跟对方酒楼的菜一样。” 李原扬唇,目光看向她,“真没想明白?” 乔宝莹郁闷的点头,还当真没有想明白。 “因为酒楼的客人皆是我李家的下人,他们每天都过来吃饭,再把这些话传出去,所以即便对方酒楼过来打探,我也能一下子就知道,对方的人根本看不到里头的真实情况。” 原来是这样,合着这里当成李家下人的饭馆了,算成工作餐,再传出去,叫对方内斗? 就在乔宝莹还想再问之时,对面酒楼周忠义黑沉的脸从酒楼走出来,目光毒辣的朝这边酒楼看了一眼,接着向身边掌柜说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走了。 那掌柜的立即带着伙计往县衙而去。 只是到了中途却被人挡住。 李原起身,“走,咱们转移阵动,此事最好不要惊动官衙,不然那些监察御史很是令人头痛。” 乔宝莹点头,这时代也是有奇怪的现象,好比寒门士子行商会被人查问银钱来历,而世家子弟当中有人作官有人行商,那不叫行商,那叫世家的产业有人打理,反而显得正正规规没有半点事情来。 所以苏辰和乔宝莹为了避嫌,这所有的生意皆挂在李原的名上。就因为默认的律法与认知,才让这些寒门士子们寸步难行,中途能不被各方富贾利诱或是威逼皆是运气好的,心志坚定的,可是能有这样的人走到最后的,必定也是清贫一世,留下一个美名而已。 就像这一次来到梅县,若不是乔宝莹和苏辰手中有银子,早被贾张两家给看死了,虽然后来他们把这些事全部禀报上去,上头也分拔了银两下来,填了这账上的空缺,可是这官文的传达与分拔皆不是这般及时,而他们所做的事若不及时,直接便送了性命。 乔宝莹跟在李原身后,因为李原的一句话,不知不觉想到的太多,呆会回去她得私下里跟苏辰讲一讲,先前酱汁方子泄漏,她出门了,苏辰也是知道的,这会儿怕还在忧着心呢。 乔宝莹与李原坐同一辆马车,她全程只需要看着,不必参与,全都由李原出面。 马车驶了一段路,停下来了,乔宝莹听到马车外有周家车把式的声音,还有兵戎相见的声音。 李原挑起一角帘,刚好遮住外头看到里头情况的视线,他温润的声音开了口,“周家少东家,别来无恙。” 李原朝对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周忠义的眼神,周忠义听到这声音立即朝这边看来,看到气质不凡的李原,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所以,问道:“不知阁下是?” “你对面开的酒楼的那位东家正是我。” 原本还露出笑脸的周忠义立即板起一张脸,冷哼一声,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偷我周家的方子?” 李原却是往前头的酒楼看了一眼,“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酒楼如何?” 周忠义朝那酒楼看了一眼,并不是他的产业,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产业,但他今日带的人多,他才不害怕,于是点头应下了。 两辆马车在酒楼门前停住,李原下车,却吩咐乔宝莹别动,呆会车夫会把她送去酒楼后门,到时她跟着下人上酒楼里来,可以听到隔壁屋里的声音。 也算是全程参与了。 乔宝莹点头,李原和周忠义皆已经下了车,进入酒楼,接着马车动了,乔宝莹跟着李家的下人从酒楼后门进去,直接来到一间上房。 进了屋,那下人来到墙角,从那儿掏出一块砖下来,乔宝莹朝里头一望,果然看到里头几人坐在一张四方桌前谈事,李原正好面对着这边。 声音从那砖孔里传出来,李家下人退下了。 乔宝莹听着隔壁李原与周忠义谈话,正听得仔细,没想李家下人还挺周到的,居然亲自送来点心酒水,乔宝莹便跪坐在在矮几前,喝果酒吃菜,还听着那边的好戏。 李原说道:“把你的人给叫回来,我是梅县商会会长,可知道我是谁了?今日这事问题在你,可不是本人要出手。” 周忠义有些听不明白,但得知是商会会长后,心里就郁闷了,先前只听掌柜的说梅县成立了商会,所有酒菜价格皆由商会会长同意,而这个会长同为商人,却并不帮着商家,反而帮着百姓。 所有价格与眉州吃平,有些还要低,但这会长的资源源源不断的送到梅县来,梅县本土的商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周忠义这几月巡游到眉州,底下下人刚得了宝方,酿出了美味的酱汁,没把他高兴坏了,于是在眉州多留了几个月就为了安排酱汁的生意。他打算做到全国去。 周忠义压下心中的恼怒,疑惑的问道:“不知李会长这是何意?” 李原也不想解释了,直接叫下人把先前酱坊抓的三人还有周家交接的几人皆数押了上来。 周忠义一看,面色一变,不知他到底想要什么,于是忍住气,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人,可认识?” 周忠义闷红的一张脸,点头,“周家做生意向来讲信誉,的确是我周家的人。” “那就好办了,周东家这么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你酒楼的事不必去县衙报官,这些皆是咱们商会内部的事,你周家偷了我酱坊的方子,而我李家酒楼得了你周家的方子,这一局该怎么算?” 正文 第207章与周家结仇 “上公堂,咱们都讨不得好。” 周忠义的脸色变得青白,朝那几人看去,恨不得上前捏死这几人,居然把这么大的把柄落到对方手中,难怪敢在周家酒楼对方做生意,原来是有持无恐。 周忠义朝一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声,那人退下了,李原看了一眼,便知道他必定是去通知那掌柜的,决定不报官了。 周忠义忽然冷笑一声,说道:“李会长,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这些人是我周家的人没错,可是周家有时也出现叛徒,李会长你又因何认定就一定是我周家偷了酱汁方子?” 还有这样不要脸的,李原扬唇,“周东家,真不要脸,我在梅县酱坊有好几处,所得酱汁皆数运往外地,你们不在梅县卖酱汁却跑去眉州,以为我们会不知道么?在眉州周家的商铺有几家,在梅县山里头酱坊有几个,我皆是知道的,周东家何必否认。” 周忠义也不好再否认,只问道:“你与苏知县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商会里头有人暗中猜测,毕竟这个会长不是本土人。 李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这商会会长之位来路不明?以我李家皇商的资格够不够格坐在这会长之位?” “皇商?李家?你是燕北李家的什么人?” “李家家主。” 李原开口。 没把周忠义给吓死,怎么得罪了这么一尊神?立即起了身,青黑的脸说道:“我即刻把酱汁方子还给李东家,不知李东家手中我周家的方子……” 李原问道:“还酱汁方子给我李家可不简单,我李原还得跟你约法三章,于是叫人拿来纸笔,写下协议,周忠义看了一眼,冷着脸签下了,接着问起周家那方子的事。” 李原说道:“我李家不爱开酒楼,倒还真没有得到你周家的方子,你定是不信的,不过没关系,我李原身为皇商,倒也不怕你报复,不过你得掂量掂量了,你周家这几张方子我眼下是没有,若真的惹恼了我,还当真会把方子得了去,再公之于世,你李家的生意也就完了。” 周忠义咬着牙说道:“只求李东家手下留情。” 周忠义带着人手走了,也不敢再追究那方子的事来。 乔宝莹起身跟着下人来到后门,才下来,就在后门看到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多看了乔宝莹一眼,乔宝莹疑惑看得李家下人,正要问此人是谁,那人便跑了。 李家下人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乔宝莹往前头去。 在前头小道上遇上李原,李原坐到马车里来,看到乔宝莹,说道:“你都有听到吧?” 乔宝莹点头,李原面色凝重的说道:“周家不比贾张两家,周家在各地皆有分号,又有一点儿门路,此事还是跟妹夫说说,也好有一个准备,周忠义此人是个小人,多防着一点也是好的。” 乔宝莹听了点头,便把自己从酒楼出来时遇上的一人说了,李原说道:“可能是周家派来的人,不过都没关系,周家人连我这个会长都不曾见过,自然也不曾见过你,以后这商会里的事我直接打理,三妹只管着酱坊和茶园的事便可。” 乔宝莹点头,两人在街角分开,乔宝莹坐着马车回了县衙。 到了县衙后院,喜姑和齐氏都准备好了饭菜,乔宝莹一路吃过来,还当真不饿。 苏辰和毕成良回来吃饭,饭后,乔宝莹便把这一次的事全部说了出来,苏辰和毕成良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那周家酒楼的掌柜要鸣冤,刚才交了罚款便撤诉了。” 苏辰说道:“由商会解决也是好的,明年这个时候监察御史也要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商贾之间的事很复杂,先前对付贾张两人,苏辰是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尚且解释得过去,可是眼下还是少参与这些商人之间的事为好。” 乔宝莹接着又把李原事后的话说给了苏辰听,周忠义是一个小人,敢叫人偷酱坊的方子,可见其品行,苏辰倒是得防一防。 苏辰无奈的点头,“京城里都有得罪的人,也不差这周家这一桩,不怕。” 乔宝莹听后,却是心疼苏辰,好好的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偏偏被奸人陷害。 乔宝莹与苏辰走在花园小道上消食,乔宝莹把自己对生意的一些看法说了,她要把酱坊的工人全部整顿一下,再招幕一些孤寡或无田无地的人去茶园。 种茶树不需要技巧,只要勤劳即可,重点只要有培育茶苗的师傅,还有会看住茶苗,别让茶苗受冻或是害病虫就行。 而酱坊却比较严谨,毕竟入口的东西,不是品形好的人不能用。 然后就是药铺子里的事,上次莫情制出了药丸后在梅县很行销,她打算把药铺开到眉州去,做出的成药再送去外地,李原底下不少人,便是李家就能消耗不少的。 还有一点莫家特产的枸酱,乔宝莹觉得用处很大,她想推销去往全国。 苏辰全都支持她,只是小媳妇又要离开他几日,心里头就有些空落,怎么以前没有成婚前,小媳妇成日里缠住他,总是闹他,害得他欲火焚身。 眼下好了,两人才成亲几个月而已,开头一个月还很是甜蜜,这两个月对他却是疏淡了。 苏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着莫不是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小媳妇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了。 乔宝莹还在想着自己的大计,而苏辰却神游天外。 两人来到凉亭,乔宝莹还在内心盘算着,忽然说道:“苏辰,上次我听你说梅县多涝灾,不如建个大堤坝,不但可以蓄水,出现旱灾时可以用上水。” 乔宝莹一说完,却见苏辰半晌没有接话,不像苏辰的性格,她仔细看去,见苏辰坐在石凳前,身子靠在栏杆上,头微微往后仰着,乔宝莹一眼就看到他那宽厚的胸膛,还有他那下巴与脖颈的孤线,真的很完美,再加上这俊郎的五官,神彩洋溢的眼睛。 乔宝莹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都已经跟苏辰成婚了,居然还抵挡不住这美色的诱惑,她忍了忍,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接着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又问道:“苏辰,你觉得怎么样?” 苏辰目光幽怨的朝乔宝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成,我也正与毕师爷商量这事儿,想到九儿有如此眼光。” 苏辰的话怎么这么的不乐意,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乔宝莹自认为没有说的不对,可是苏辰这是生了什么气? 乔宝莹靠近苏辰,拉了拉他的袖口,就见他双眸一亮,目光看向她的手,乔宝莹觉得有些奇怪,他这是什么表情? 乔宝莹伸手朝前,放在他的胸膛,他的目光又亮一些,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莫非他想自己去闹他不成? 不是一直说她这样闹他不好么?怎么今日的苏辰给乔宝莹的感觉有点儿……闷骚。 乔宝莹故意把手收回,果见苏辰面色又幽怨起来,这下乔宝莹知道苏辰的意思了,自家夫君邀请,她当真是好意难缺,放着这么一个美男不动,她也忍得有些难受。 于是乔宝莹来了一个大动作,跨腿坐在苏辰的大腿上,乔宝莹明明看到苏辰眸中有欢喜,嘴上却是说道:“这是在外头呢,这样不好,若是被人看到了,我这个知县大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知县大人就不是男人了,就不能动情了?又不是和尚。” “可是有伤大雅。” 乔宝莹却是上前霸王硬上弓,捧起苏辰的脸就吻了下去,吻得两人七荤八素的,不知不觉,乔宝莹的衣裳被苏辰揉得凌乱不堪,他的手早已经伸到了衣裳下头。 接着他抱紧了乔宝莹,不知不觉的变被动于主动,然后居然咬住了她的下巴,又痛又痒的。 这热情劲儿早已经把乔宝莹弄得浑身酥软的。 苏辰在她身边幽怨的叹了口气,悄声说道:“我抱你入房。” 乔宝莹双手下意识的攀住他的宽厚的肩,被他囤空抱起,一路跑回了小院,好在两人的院子就挨着小花园,自从两人成婚后,齐氏和喜姑都不来花园了。 苏辰进屋连靴子都不曾换下,直接冲入内室。 到了内室,再也不怕被人看到,苏辰便把她放回床上,二话不说覆了上来,直接拔下乔宝莹的裤头,抱紧了她。 唉,这猴急的,没把乔宝莹给郁闷死,可是很快被他的热情所淹灭。 终于苏辰放过她了,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脚上还穿着靴子便不曾脱下来。 乔宝莹撑起上半身,看着已经凌乱的衣,露出那白皙的脖颈,看向苏辰。 “回前头衙门吗?” 苏辰回头应了声“是。” 可是看到这令人动情的一幕,苏辰暗暗低咒一声,“该死。” 他衣裳还未曾整好,便来到床边坐下,目光不敢往她胸口看,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乔宝莹的脸,弱弱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去酱坊?”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明个儿去,谁知道那酱坊里头会不会还有小人,这一次让我感触太深了,若不是这次姐夫帮忙阻止的快,咱们这生意恐怕就没法做了。” 明明知道是这么一个理儿,可是苏辰却是很失落,他犹豫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便又开始脱衣了。 乔宝莹觉得他奇怪,不是要去衙里头,怎么脱衣了? “你——” 乔宝莹话没问出口,苏辰却又躺到被窝里头,面色有些窘迫,说道:“反正衙里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有毕成良在,我偷会儿懒没事,平时沐休我都忙着了,难道还不准我休息半日了。” 合着他不去衙门了,可是大白日的也不该是躺到被窝里不是。 乔宝莹暗觉不妙,果然她被苏辰一把抱住,两人又在被窝里缠绵了起来。 折腾了一个下午,乔宝莹有些脱力,爬在苏辰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前画着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自从成了婚,乔宝莹明显的感受到苏辰对她的那种归属感。 果然在这个时代成婚与不成婚的感觉是不同的,这时代大多信诺,尤其是苏辰这种一言九鼎的人,一但定了她,就有些死心踏地的,以前乔宝莹还想着只要睡了苏辰就能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就会有了安全感。 眼下觉得除了睡了苏辰外,还得到这段婚姻,苏辰对她当真没有半点异心了,她当真的觉得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让她遇上苏辰这样的好男人,或许她跟他真的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师娘和师父一样。 两人都没有说话,苏辰还在假寐,刚才急了一点,心里有些愧疚,双臂紧紧抱住小媳妇,接着掖好被子。 这倒春寒的天气也不是很好受,两人身上不着一物。 苏辰侧过身去,把乔宝莹抱紧了,接着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咱们似乎有半个多月不曾在一起了,我今日急了些,你可有受伤?” 乔宝莹忍住笑,咬了咬他两点茱蓃,苏辰如同触电,当即捉住乔宝莹的下巴,身子挪了挪,无奈的看着她,说道:“你明知道这儿我受不住,你还要招惹我。” 乔宝莹双眸带着挑衅的看着他,就是太知道他的弱点了,所以才招惹的。 苏辰再也忍耐不住,又翻身把小媳妇压身下了,伏在小媳妇身上,来到她耳垂边咬了咬,说道:“都是你招惹的,看我不弄死你。” 这一句话把乔宝莹所有热情点燃了,什么时候斯斯文文饱读圣贤书的苏辰居然敢说起这流痞的话来,可是偏生这一句话很是煸情,硬是带动了乔宝莹的情绪,看来她喜欢床第间粗鲁的话? 连乔宝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是她却是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她着实某些地方受了苦有些痛,可是却有些不管不顾。 天都黑透了,倒也没有人来叫两人,乔宝莹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半途晕厥了过去,这会儿全身都痛起来,心里又来了火,苏辰这家伙,恨不得把这半个月以来的热情全部发泄出来呢? 乔宝莹回身一看,见苏辰那一张平静无波的睡容,瞧着也是累坏了,可是那俊朗的五官在灯火之下愈发显得好看,他的眼睛不曾睁开,只露出上挑的孤线,眼梢挑向两鬓,这样的眼型其实是挺勾人的,不然乔宝莹第一眼就看中了苏辰。 她撑起上半身,只觉得被窝外一凉,可是肚子却是咕噜直响,两人吃了午饭便不曾吃晚饭,瞧着这天色,恐怕已经是深夜了。 乔宝莹穿衣下床,怕惊醒苏辰,轻手轻脚的从他脚边爬下来,接着来到外间。 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有温着饭菜,可是还是凉了,必定是喜姑为他们两留的,眼下两人成了婚,就算再荒唐,没有直系长辈在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说他们了。 乔宝莹又有些庆幸,她不用面对古代版的婆媳关系,自从嫁给苏辰便是分了家的,这一点上她不曾受过苦。 来到这梅县更加的自由自在,眼下成了婚,两人随心所欲的,没有人会管束他们。 乔宝莹不太想吃饭,倒是想吃杂酱面了,于是动手做了起来,顺带给苏辰也做一碗吧,他向来爱吃杂酱面。 刚把杂酱面做好,乔宝莹一抬头,就看到厨房门口黑着脸站在那儿的苏辰,她奇怪的看着他,见他衣裳都没穿整齐,似乎起来得匆忙。 苏辰走进来,郁闷的开口,“你起床也不叫醒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苏辰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很没有面子,于是住了嘴,接着又忍不住叮嘱道:“你要去酱坊,一定要向我道别。” 搞得像要许久不见似的,乔宝莹无奈的摇头,“好,我都听你的,不过我去酱坊,最多四五日便回来,齐氏已经帮我招到了不少茶工,我去过目一下。” 苏辰点头,心里却暗喜,这一次不是半个月就好。 来到厨房里朝锅里看去,“杂酱面?” 乔宝莹点头。 “这味道我很喜欢,你不在的这几日可把我馋的。” 乔宝莹就知道他喜欢,于是给他盛了一碗大的,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瞧着苏辰那未披好的衣裳,乔宝莹便忍不住伸手为他整了整襟口,苏辰却是把嘴凑上来,乘机吻了她一口,吻得她满嘴都是酱。 唉,她是没有半点形象了。 两人吃完面,又觉得太饱了,再加上睡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半夜,两人竟有些睡不着了,便踏着夜色在小花园里逛着。 两人手拉着手,乔宝莹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你还记得那次咱们一起躺倒在石板上望着天空么?我当时说你是文曲星君下凡,果然你中了状元,你说我猜得准不准。” 苏辰回想起那几年的事,心里就感动,看向满天繁星,手不知不觉握紧,“也只有你相信我能成,他们都不相信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正文 第208章又要离开了 这一句话令乔宝莹心疼,那个时候的苏辰哪敢相信自己的前程,唯一分家得到的五两银子却用来买她了,之后都做好准备不去考试了,好在两人寻到了门路赚钱,不然两人还得挣扎在温饱线上,哪还有资源入学。 “若不是第二年你中了案首,你就不能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想一想,这些过往的每一桩事都像是上天注定似的。” 苏辰在内心默默补充:对,我们两也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两人来到花架下的秋千上坐着,乔宝莹靠在苏辰的怀中,心想着呆会天亮了就出发吧。 苏辰把她紧紧的抱入怀中,问她冷不冷,乔宝莹摇头,“你冷不?” 苏辰却是笑了起来,“冬季用冷雪洗澡我便不曾冷过,眼下不过是个倒春寒,倒是受得住。” “可是你才穿了一件薄衣。” 因为起得匆忙的缘故吧。 乔宝莹忍不住躺倒在苏辰的大腿上,头枕在他的腿根处,看着天空,忽然心血来潮,朝里看了一眼,轻声问道:“苏辰。” 苏辰垂下头来,就见她的手很不规矩撩开他的衣袍,苏辰面上一惊,立即想到了什么,又惊又喜的,却还是抓住了她的手,乔宝莹才不管呢,抓住一只手还有另一只。 苏辰无奈,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看着衣袍下的动作,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动了情。 天亮了,天边泛了白肚,乔宝莹却是睡着了。 苏辰抱起她,接着回了屋。 把她小媳妇放下,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衣袍,忍不住掀开一角,只见亵裤都是湿的,小媳妇倒是大胆,好在是半夜,没有人发现。 苏辰烧了热水,洗了个干爽的澡,接着又为小媳妇全身擦洗了一遍,才起身穿上衣裳出了门。 乔宝莹再醒来都大天亮的,她起床吃了早饭,便出发了,说好向苏辰告别,只怪自己睡得太沉,她一个妇道人家的也不方便去县衙里,于是给喜姑留下了口信,带着莫金便出了县衙的宅门。 船到了酱坊地界的水滩处,却发现李易一个人站在那儿。 被乔宝莹看到了一个正着,他面色红了红,接着一喜,上前奇怪的问道:“你昨日才走,今日就来了。” 乔宝莹点头,“酱坊里不少工人恐怕都得过一过了。” 李易点头,“为此我把王家几位靠得住的管事给你带了来,你过目一下,他们的身契我都放你书桌上了。” 乔宝莹惊喜,没想到李易把王家的掌事给了自己,“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乔宝莹笑了笑,接着问道:“你怎么站在这水滩前做什么?” 李易面色又红了,“等你。” “等我?万一我今日不来呢?” “那就明日。” 乔宝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是不是太闲了,还有这闲功夫站水滩边等人呢,走,咱们回酱坊。” 李易没接话,却是走在她的身后。 一行人来到酱坊,邬泽带着小管事出来相迎。 乔宝莹把他们召集到屋内,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这一次来就是来管理这酱坊的,先前三人的家人被邬泽给扣押了起来,如今那三人落入周忠义手中,恐怕不得好死。 乔宝莹叫邬泽把三人的家属放了,叫他们自行谋生路去,但对酱坊里的工人却宣称受到了主子的处罚,不然恐难管制住这些人。 接着邬泽开始清查酱坊里的工人,下酱头的那几位尤其看得重,换了好几人。 乔宝莹叫莫金带着人手去一趟隔壁周家的酱坊,看看他们可有撤走。 好半日,莫金带着人回来了,却是面色不好,说道:“并没有撤走。” 没有撤走?周忠义莫非出尔反尔了。 周家酱坊撤不撤走这事儿还得从昨日晌午那会儿说起,乔宝莹在门口遇上的那人并不是旁人,正是周忠义派人潜伏的人,因为他有一种直觉,在那屋里头似乎还有人在盯着,于是派人守在后门,没想还真被人守到了一人。 不过是个女子,周忠义有些不明白,直到酒楼掌柜的猜测说可能是知县夫人之时,周忠义便去地方富绅那儿打探,根据形象可以八九不离十的确定了,是知县夫人没错。 知县夫人在酒楼出现,他不知道是苏知县与李原有所勾结,还是苏知县派自家夫人过来做一个见证之类的,毕竟官商自来有交集,虽未报成官,做为地方父母官也不得不管。 但不管怎么样,就这一事上,周忠义倒是看出来了,瞧着这苏知县是要帮李原了,居然由着他们撤了案,事后也没有追查下来。 可是想起自己把酱汁方子弃之不用,却未能追回自家酒楼的方子,心里头就郁闷起来,越想越不对劲,回头给他父亲去了一封信,打算这酱坊还得留着,这酿酱可是和开酒楼是一体的,好的酱汁,对于酒楼的菜肴也要更加美味。 于是周家的酱坊不但没有撤,还在大量生产酱汁。 乔宝莹得知了情况,立即给城里的李原去了一封信,乔宝莹更加不能离开酱坊了,她坐镇酱坊,把工人们安排妥当,接着又把王家的管事们看了一遍,按着他们的才能,分在各处岗位上。 待乔宝莹把事情安排下去后,她却几日不曾见到李易了,她有些奇怪,于是问了问邬泽等人,他们说李易喜欢呆在山里头。 乔宝莹来到山林,在一棵树下停住,喊了几声,李易从树上飞身而下,来到她的身边。 乔宝莹见状,叹道:“你可以不必为我守山,反正这周围建了信台,眼下也还算太平,酱坊里也有人。” 李易却是目光奇怪的看着她,说道:“你可还记得这棵树?” 乔宝莹朝树杆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果然不记得了,那就让你长长记性。” 李易一说完,忽然揽紧她的腰,抵足一点,便把她带树上去了。 乔宝莹郁闷,扶着树杆坐下来,她算是完全记起来了,当初他就在这棵树上戏弄她的。 “你明知道我恐高,你还把我带上来,唉。”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他,李易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坐在更高一截的树杆上,目光看向远方,说道:“坐在树上看风景是不是与地上站着看会不一样些。” 乔宝莹点头,“的确不一样些,但也不是这么说的,站哪儿的风景都很好看,重点还得在于人的心情,我恐高,所以我坐在树上看风景没有半点惬意,反而只有恐惧,可是站在地上不同,我可以走动,我可以坐下,我还能慢慢地心神安静的看风景。” 李易见她这么一说,只好把她带下树去。 “成,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经你同意就把你带树上去了。” 乔宝莹点头。 李易接着说道:“其实我今日是想向你告别的,只是看你很忙,我便没有来打扰。” 乔宝莹面上一惊,看着他,“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会直接走掉。” 李易没有摇头,显然默认了。 “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把我和苏辰当什么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们当成朋友了。” “我已经写了封信在你书桌上,你怕是忙,没有看到。” 李易面色幽幽。 乔宝莹倒吸了口气,她还真的没有看到书桌上的信来,唉,她神经粗条,又事情忙,被周家酱坊的事扰得心神不灵的。 “你要去哪儿?” “京城。” “还去京城?那怎么行,先前苏辰给你分析过的,如果去京城,只会是羊入虎口。” “不,我一定要去,我会小心的,这一次不是去认亲,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东西,何况我这一次去了一趟青山镇,我在书库里找到一样东西,那是我养父多年的心血,他居然帮我养了一批私军死士,就在巴蜀界内,我此去也要去查探一下,然后带几个人去京城,这样就安全多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早已经对王家家主佩服的五体投地,莫不王家家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做了准备,只待李易二十岁成年,便把这些保命的后手交到他的手中,然后再助他恢复皇子身份不成? 这么说来,李易恢复皇子的身份就指日可待了。 “你既然有这么一批追随的人就好好利用,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给我和苏辰写信,还有别冒险,重点的是抓取证据,至少得先为虞家平了冤,你才能光明正大,到时等你得了身份,便可以为王家结案了。 李易点头,乔宝莹看到他发冠上的玉簪,居然还是她当初送给他的那一支,乔宝莹有些感触。 送走李易,乔宝莹回了酱坊,心里头对李易的离去有些担忧,就像上一次一样,生怕他受到危险,可是他的身份本就危险,也实属无奈。 李原回了信,依旧还是他出马,只叫乔宝莹在酱坊里等着,或许上一次的警告还不够,该给点教训。 没两日,李原再次送来信来,周家在南边的生意将一败涂地,叫她不必再记挂着那酱坊的事,周家这点势力,就算得了酱汁方子,他们也卖不了。 乔宝莹却担心周家使坏,吩咐各地管事的,一定要守好山泉,还有每次出货前一定要测试酱汁,不能有半点纰漏。 乔宝莹安排好这边的事务,又招集了茶工,接着她才回城,可是没想在酱坊这边又呆了快二十日,明明说好五日便回的,她都不敢给苏辰写信了,不知如何解释为好。 乔宝莹进了后宅,便叫齐氏把莫情叫来,三人在花厅里谈事,乔宝莹给她们两人泡了一杯茶,乔宝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莫情,她打算在全国销售她做的药丸以及枸酱。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枸酱能做成枸酱酒么?毕竟有不少药酒皆有治疗的功效,还能让饮酒的人更加的接受。” 被乔宝莹这么一说,莫情双眸一亮,似想到了什么,于是点头,“可以的,待我研究几日便能成事。” 乔宝莹点头,把自己的安排及计划与莫情和齐氏讲了讲,得到两人的认同,莫情回去研究枸酱酒去了,乔宝莹却坐在石凳前想事情。 天黑了,苏辰走了过来,看到苏辰,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柔声喊了一声:“夫君。” 苏辰有些郁闷,“整整二十一天。” “夫君,我错了。” 乔宝莹偎了过来,苏辰似乎松了口气,没有那么气愤了,只是问了乔宝莹的近况,乔宝莹便把李易的信交到苏辰手中,“李易走了。” 信里头写得清楚,关于王家家主为他养的那一批士兵,还有他去往京城的目的以及安排。 苏辰看着,就着油灯把信给烧了。 “可惜我呆在这梅县,哪儿也不能去,无法帮着他。” 也帮不到啊,李易这事儿太过复杂。 小两口久别胜新婚,温存了几日,苏辰才眉色舒展,彻底的原谅了乔宝莹。 这日乔宝莹和苏辰正在吃晌午饭,前头响起了冤鼓,苏辰立即放下碗筷,毕成良也走了进来,两人马上去了衙门。 然而报官的却是西市街坊,他忽忙禀报道:“大人,不得了,西市发生了命案。” 今个儿西市赶集,场面很热闹,那边多是百姓行商,小商贩众多,东西也卖得便宜,却多以农产品为主。 苏辰带着捕快到到了案发现场,只见西市闹哄哄的围成一圈,听到苏知县的名号,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只见人群围着包围圈里头躺倒着三具尸体,两大一小正是一家三口,小的最多十岁,看到这情景,苏辰却生了怒气,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简直没有人性。 那边街坊说道:“这位是卖菜的伍家福,那是他媳妇和孩子,杀人的是他小弟伍家顺,是咱们西市里头杀猪卖的屠夫,这会儿杀了人就跑了,大家伙的拦不住,他手里头有杀猪刀。” 苏辰一听,立即叫捕头余平去追。 苏辰却与忤作留在此地查看尸体,有时候活人不能说出来话,尸体反而能看出一些眉目。 忤作正在验伍家福的尸体,苏辰却眼角余光不小心憋见李家福旁边不远处的女尸似乎动了一下,苏辰不动声色的在女尸面前蹲下,伸手查验时,搭上了手腕上,把了脉,居然脉像微弱,还有存活的希望。 正好此时忤作看完伍家福的尸体,说道:“明显是杀猪刀的刀伤,几处致命点,流血过多而亡。” 苏辰朝男尸身上憋了一眼,点了点头,待那忤作要来验女尸的时候,苏辰却道:“暂时不验了,先把尸体送去义庄。” 忤作虽有疑惑,却还是听苏辰的话,起了身。 尸体被运走,苏辰带着人马回了县衙。 苏辰脚步飞快的去了内宅,拉着乔宝莹来到屋内,说道:“今日发生了命案,其中有一具女尸并没有死透,我已经叫人抬回后院诊冶,九儿不会害怕吧?” 乔宝莹立即点头,“不怕,没事,咱们把她安置在侧屋,也不要对外声张。” 正是苏辰的意思,若真的有一人没有死,自然不能对外声张了,毕竟贼人还没有抓到,虽然街坊们一至认为是伍家福的弟弟所为,可是苏辰却尚有太多疑惑,不想这样匆匆定案。 没一会儿,那具女尸便被陈意几人抬了进来,很快放回侧室,接着把床幔打了下来,便叫来大夫,对外宣称是乔宝莹有些不舒服,叫大夫过来把脉。 那床幔打着,也只能看到床上是一个女子,乔宝莹却躲在内室不出来。 大夫探了脉,过了一会儿起身,面色凝重,说道:“大人,夫人这病倒是可以冶好,只是时日尚久,要休养一个来月方能下地。” 虽然那大夫很是怀疑这知县夫人身上的伤来历不明,却还是不敢有所造次。 苏辰便叫他开了药方,接着叫陈意去抓了药来。 苏辰没想到自己随心的一举,还当真救了一人,于是来到内室同乔宝莹商量,打算叫乔宝莹把人带去酱坊,再把莫情带上,莫情开药铺熟识医术,由她治疗也是可以的。 乔宝莹立即应下了,连夜便把人给带出了城,直接往城郊的酱坊去。 到了那儿,乔宝莹把人秘密安置在自己的侧屋里,莫情也得到消息,随即坐了马车过来。 在乔宝莹和莫情悉心的照顾下,这名女子的伤势有了好转,呼吸也重了起来。 而城里头,捕头余平带着人手去追凶手伍家顺,伍氏两兄弟是梅县人士,从小老实本份,这一次兄弟相杀,不少街访说那伍家顺似乎平时对这个嫂子有别样的感情,莫不是情杀。 伍家顺是一个杀猪的,放在以前,他跑到山里头,苏辰还当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一次山里头建了信台,他往山里头一跑,余平带着人马点了信台,信号烟一出,便有消息传来。 在东北方向的那深山里头发现了伍家顺的踪迹,余平带着人马过去擒拿,还当真没有费什么劲,很快便把伍家顺给按在了地上,带回了衙门。 正文 第209章发生命案 苏辰审伍家顺,伍家顺却是死命摇头,说道:“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刀刀不在致命处,我只是出了手,可是我才出手他们就倒下了。” 捕快们听到这话,皆是嗤之以鼻,纷纷看向苏辰的方向,觉得这样的人就不该留,明明杀了兄弟一家,连个侄儿子都不放过,简直不是人,连忤作都看不下去了,那尸体上明明有这么多的刀伤。 伍家顺的话没有人相信,他被下了狱,如今要定他的罪,只待那伍家福的妻子醒来即可。 而酱坊这边,乔宝莹和莫情两人正守在妇人身边,莫情又为她扎了几针下去,对方动了,乔宝莹欣喜。 不过对方还是没有醒来,莫情却把乔宝莹拉到一旁,说道:“致命伤不是身上的刀伤,她中了毒,这种毒能致人死地,可是她没有死,多半是摄入不多,这几日我的药丸竟然误打误撞的含有解毒之物,所以她才会有了好转。” “若是先前吃的药方,恐怕此人早已经死掉了。” 怎么会中毒呢?乔宝莹有些想不明白,不过是三个市井之人,谁要陷害这样的小人物。 乔宝莹疑惑的问道:“这人的毒很难解么?常不常见?” 莫情说道:“倒不难解,只是此毒不常见,咱们先解了她的毒再说。” 说完,莫情朝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流入碗中,乔宝莹惊了一跳,忙上前制止,“你这是做什么?” “解药中一味必须要处子之血,待我用血配出药丸出来给她服下,她很快就会好的。” 乔宝莹心惊不已,是什么样的毒还需要人血的,简直刷新了乔宝莹的三观,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没有听说这种毒物来,乔宝莹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床上的人好几日不曾醒来,瞧着比先前好了不少,却还是不太好,吊着一口气在那儿,让乔宝莹的心七上八下的,此人可是证人的关键,这样苏辰就能迅速的破案了。 没过多久,莫情制好了药丸,和着水给床上的人服下,乔宝莹问:“这是什么毒?” 莫情面色有些苍白,乔宝莹便起身扶着她先回房休息,路上走着,莫情便说道:“这种毒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家祖书上有记载,此毒多是大家族里使用,不懂门道的中了此毒必死无疑。” “还有这种毒若是投得多,人活不过一日,只有吸入少量的人,才能救回来。” “这么严重?” 乔宝莹感觉这案子不简单,这种毒只有大户家里头才有,在梅县还有什么样的大户呢? 莫情接着说道:“莫家祖书上也只是提了提,这世上会解这种毒的没有几人,便是大户家里也不是一般的小世家,而是真正有权势的或者家中祖传的,他们只会下药,并不会解毒。” 那这毒药还真是害死人,但从莫情的口中,乔宝莹得到了不少线索,如此说来,这些毒药也不是随意能下的,除非有大仇,毕竟连他们大户家里头也没有解药的。 还有这些大户也不是普通的大户,不然是祖传的,那意思是祖辈上是大户,之后没落的家族中或许也有这种玩意儿。 到底这小小的市井百姓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来。 吞下莫情的解药,果然床上的人慢慢醒转了,又是两日后,乔宝莹守在床边打盹,床上的妇人醒来,看到床边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刚问出口,就发现身上痛疼难忍,乔宝莹见状,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跑出来叫来莫情。 莫情上前给她换药,换完药后,她舒服一点,伤口处凉飕飕的不是那么痛了,她又看着两人正要问。 乔宝莹便说道:“我是知县夫人,你伍家出现了命案,却发现你尚有存活的迹像,便把你给救活了过来。” 那人一听,眼眶含泪,问道:“我的孩儿呢?” 乔宝莹面色一暗,叹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 那妇人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悲伤。 过了好久她才止住哭声说道:“我娘家姓应,在家排三,你们叫应氏也成。” “凶手抓到了吗?”应氏惊恐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点头,“抓到了,正关在牢里,听候发落。” 应氏一听,心里难过的紧,立即就要起身,莫情连忙按住她,没想伤口又撕开,她倒吸了口气。 “你别动,你的伤太重了,还得养几日。” 应氏却又流下眼泪来,乔宝莹觉得奇怪,再加上市井街坊的话,于是试探的问道:“伍家顺已经伏案,只等你过去作证了。” 说起伍家顺,果见妇人动容,她止住哭声,双眸迷茫的望着账顶,过了好半晌说道:“夫人,我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但这事真的不是伍家顺所为,他虽是伤了我们这一家,皆是积怨已深,一气之下出的手,但他是个杀猪的,知道往哪儿下刀最致命,你们看看我们一家三口的伤,可是致命一刀?” 乔宝莹朝莫情看去,莫情点头。 乔宝莹接着又问道:“不知你们一家又是因何结怨?毕竟你们可是一家人,伍家顺可是你丈夫的弟弟。” 说到这儿,那应氏却是闭了口,双眸也闭上了,乔宝莹见状心里来了火,她是活下来了,可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却死了,就算刀不是致命伤,伍家顺还是出了手,敢向这么小的孩子出手,他也是逃不出罪责。 莫情却是拉着乔宝莹起身,“走,咱们去外头说。” 到了外头,莫情说道:“显然应氏不想说,而且她的伤势不稳,暂且不能逼她。” 乔宝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便叫酱坊里的一位妇人陪着莫情照顾应氏,乔宝莹没有再亲力亲为,看到应氏,乔宝莹就会忍不住想质问她到底有没有跟小叔子发生奸情,虽然有些意气用事了些,可是想起那孩子,她就心里不舒服。 乔宝莹去书桌前给苏辰去信一封,把应氏的情况说了出来,莫情说还得养上几日才能下地,到时下了地才能送去城里来。 那应氏得知自己的伤口得养几日才能下地,她似乎也很急切着想回城里去,于是但凡下人送来的饭食她一点不剩的吃了下去,吃药的时候也很配合。 转眼过去了四日,乘着乔宝莹和莫情两人不注意,她悄悄下了地,倒是没有撕破伤口,乔宝莹见状便想把应氏带回城里去,虽然莫情希望她再养两日的病,应氏却执意要回城里看伍家顺。 于是一行人便坐上了船,那会儿正是晌午过后,乔宝莹身边有陈意和莫金,还有几个护卫,自从贾张两人没了后,这山林地带都是安全的。 可是令他们不曾想到的时,小船经过一处山坡之时,山坡上跳下数条人影,把船堂堂围困住,乔宝莹把莫情和应氏护在身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的黑衣人,沉声问道:“你们两人会不会水?” 莫情点头,而应氏却是摇头,她不但不会水,身上还有重伤,乔宝莹忍不住想要骂人。 见双方一动手,乔宝莹拉住应氏转头跳进水里头,莫情也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 三人朝岸上游去,那一群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三人,纷纷朝这边飞身而来,而陈意和莫金却被黑衣人缠住,陈意直接从天而降一个回旋,那群黑衣人纷纷倒下,陈意才朝乔宝莹这边追来。 乔宝莹感觉自己在这古代就是不停的在缎练自己的游泳技术,这不托着一人,还得死命的游,倒比上次快多了。 又有莫情在身边也帮着扶一扶,三人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可是这些黑衣人会功夫,又是大男人,下了水后飞快的追来,令乔宝莹忧心不已。 眼看着黑衣近在尺尺,那些人不是朝乔宝莹挥刀而下,而是对着应氏挥来一刀,乔宝莹低咒一声:“该死的,柿子专挑软的捏。” 是要朝她下手,她还好松开应氏由莫情扶着,她沉入水中逃走,偏生朝两人中间的应氏对付过来,正是她跟莫情的弱点。 却是在这时,陈意飞身过来,一脚踢翻那刺客,接着下了水与人博斗起来。 乔宝莹和莫情托着应氏终于上了岸,再回头,只见莫金活生生的撕了一个人,接着又一掌劈死一人,简直是野蛮的不行。 莫情看了,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大哥还是以前那个样。” 的确是,怎么就没有学到陈意的巧功。 乔宝莹有些不敢看莫金那血腥的一面,转头看向陈意,陈意一个人对付五个人,居然也挺能打的,不过动作温柔的多,多以用巧力。 待两人解决了黑衣人,身边的护卫全部已经没了,只剩下五人。 陈意和莫金两人护着三人坐上岸上早已经备下的马车,可是才跑了一段路,却发现马车失控,恐怕被人做了手脚,陈意和莫金连忙把三人救下来,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不远处又出现了黑衣人,没把几人给吓死。 陈意带着几人便窜入山林,接着到一处瞭望台前叫人点了红烟。 红烟一路传出去,就算有人来救也没有这么快,毕竟这山域太宽,翻山越岭的也需要时间。 陈意背起应氏,莫金却背起莫情,莫情毕竟是小姑子,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奔波劳累,人受不住。 唯有乔宝莹却依旧精神,为了逃命,还能不精神,她跟苏辰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想起上次死命的游就后怕,至少这一次还有陈意和莫金在身边,她安心一点。 几人飞速的往山林里跑,一遇上坡地,跃不上去的,陈意伸手一提,便把乔宝莹给提了起来,就这样翻山越岭的,快出山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苏辰,必定是那信台发出了信号,苏辰带着人手过来了。 在苏辰身边的还有巡检赵牧,赵牧带着弓兵迎上黑衣人。 陈意把应氏放下,接着来到苏辰身边,从袖口里拿出一块令牌交到苏辰手中,苏辰看到令牌,面上一惊,陈意点了点头。 这一切乔宝莹倒是没有看到,她在照顾莫情和应氏,应氏的伤口又撕开了,流了满身的血,身子很是虚弱。 赵牧带着人手出手,又有镖局的人手和衙门里的官差出手,很快杀了黑衣人,本要留下几条活口,没想到对方是死士,很快便咬舌自尽了。 乔宝莹几人坐上了马车,苏辰却坐了马,一行人回了城里。 来到县衙后,莫情缓过劲来了,上前为应氏换药,刚换好药,应氏就下了床,乔宝莹按都不按不住,她要去看小叔子伍家顺。 看到应氏这张还算清丽的脸上却是满脸的风霜与憔悴,心下一软,同意了。 乔宝莹和莫情陪着应氏来到了牢房。 牢房里,陈家意被铁链给扣住,看到应氏一步一步走来,他发疯一样的冲到牢门口,双手抓住牢门,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一脸惊奇的问道:“大嫂,你没有死?” 乔宝莹本想翻个白眼,没想到她在伍家顺的脸上居然看到了欣喜与懊悔,于是看向应氏,应氏却落下泪来,她在牢门前蹲下,捂着脸哭了起来。 乔宝莹看着应氏那粗糙的手指,还有那晒黑了的皮肤,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户人家,怎么就被大户下了毒,这梅县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户呢? 牢里的伍家顺却是大喊:“大嫂,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没有想杀了大哥和侄儿,我是真的忍受不住才出的手,可是我没有下重手的,我……大嫂,你要信我,我……” “大嫂,你为何要去挡刀,你知道的,大哥他这样对我,我忍无可忍,你是无辜的,侄儿是无辜的。” 乔宝莹越听越不对劲,苏辰也听出玄机,于是叫人把伍家顺提出牢房,连夜开了堂审案。 乔宝莹和莫情却站在堂外看,伍家顺和应氏跪在堂前。 问了许久方把事情原委问了出来,原来当年应氏被人牙带到梅县来,伍家顺经过西市,遇上了应氏,应氏那会儿害怕自己被卖入勾栏院,逃出来的,遇到了伍家顺心地善良,便求他买下自己。 买下她是十两银子,伍家顺手中银两不够,便匆匆回家找兄长,那会儿伍家兄弟皆没有娶妻,兄长伍家福听后,当即把自己身上的三两银子交到了伍家顺手中。 伍家顺怕那人牙认出他是先前那个被应氏求救的人而坐地起价,便叫大哥去了一趟牙市。 然而人带回来后,伍家福却对长相好看的应氏生了想法,毕竟那会儿的应氏,皮肤白细,长相标致,虽然年纪二十有三,比两人皆大了几岁,却根本看不出来。 这样标致的小媳妇哪个不喜欢,于是兄弟两为此结下了仇怨,而伍家福却对外说成了他借了弟弟七两银子买下的媳妇。 于是应氏莫名的成了伍家福的媳妇,可是这个伍家福没有什么本事,平时种一些菜来卖,再在市场里帮人杀鸡,或者帮杀猪的处理下水。 原本两兄弟一同杀猪的,因为这一件事便分开了,伍家顺胆子大敢杀猪,生意好,赚的钱多,却一直单身。 伍家福时常怀疑自家妻子与弟弟有奸情,甚至都怀疑儿子的出生,于是心情不顺便会喝酒,一喝酒就回来打妻子和孩子。 伍家顺每次都看不过去了就会过来劝架,亲眼看着水灵灵的大嫂变成如今这苍老不堪的模样。 终于在一次争吵中,说起那孩子的身世,伍家福觉得自从生下大儿子后应氏再没有怀上孕,便觉得自己可能不能生,皆是因为应氏没有跟自己弟弟睡的缘故,借而认定那孩子是自家弟弟的种。 正好那会儿伍家顺的杀猪刀钉在桌案上,伍家福乘他不注意,便提起刀就朝自己的儿子砍去,应氏去拉,肩头中了两刀,倒也不致命。 弟弟伍家顺看到了,赶紧过来拉架,却见小侄子倒在血泊中,伍家顺再也按耐不住这么多年的憋屈,从大哥手中夺下屠刀朝着大哥杀了过来,应氏又过去挡在伍家福身前,于是身中了几刀。 杀红了眼的伍家顺一把推开应氏,便朝自家大哥砍了下来,但他是杀猪的,知道下手轻重,他只是心存怨气太久,并没有真的想杀死自家大哥。 下了几刀后,他大哥倒下了,他一时间慌了,上前一探,大哥气绝身亡,而被甩在一旁的应氏,明明是没有事的,此时却也躺倒在地,似乎没有声气。 这一下伍家顺心慌意乱,便扔下屠刀,跑进了山里头。 乔宝莹听得目瞪口呆,莫情竟然吓得不行,靠在乔宝莹身后,这一家子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可以看得出来,应氏的确是熬成这样的子,能卖给人牙子的人,长相自然是不差的,不然人牙子也不会收,何况她那会儿都已经二十有三了。 正文 第210章应氏的身份 人牙子一般只买十岁左右的为最佳,一但把人卖远了,对方再管制过几年,有不少人就不会回去了,这时代不识字的妇人大多不敢在外行走。 伍家顺把这一些说完,应氏早已经泪流满面的跌坐在地上,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哼声。 她受了十年的冤辱,这孩子明明是伍家福的,没想到亲生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应氏才三十出头,两鬓已经出现了白发。 苏辰叫人把伍家顺扣押了下去,而应氏却被人扶回后院了。 苏辰带着陈意和毕浩直接入了书房,正说着事儿,乔宝莹便来了,乔宝莹看着几人,便把先前莫情说的应氏中了毒的事说了出来。 苏辰和陈意两人听了这话后,面上大惊,苏辰拿起令牌细看,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令牌,两块是一模一样的。 陈意说道:“应氏一家中了毒居然与当年大人中的毒一模一样。” 乔宝莹一听,听出不对劲,忙问道:“苏辰以前也中了这种毒?” 苏辰瞪了陈意一眼,毕浩摸了摸鼻子。 苏辰立即叫陈意两人退下,乔宝莹却不准他们走,“你们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意和毕浩哪能挡得住,飞快的跑了。 乔宝莹只好盯着苏辰,苏辰上前拉她在身边坐下,说道:“我先前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你,是怕你受惊,毕竟当初这事儿很是蹊跷,其实入京赶考那会儿我得的不是伤寒,我是被人下了毒。”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是谁下的毒?” 苏辰摇了摇头,“此事不好讲,毕竟那会儿我中了会元,若是殿试成功,便是大三元了,大三元的状元,那些士子们也会心怀妒忌。” 苏辰故意把思路往士子们身上引,乔宝莹果然相信了,“你说的对,先前你去乡试,连着苏奕都嫉妒。” 苏辰点头。 乔宝莹没有再追根问底,而是上前抱住苏辰,“想不到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苏辰,我却没能帮到你什么。” 苏辰却是扬唇,“我不怕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这一点苦算什么,再说不是都已经过来了么,以前的事便不要再提了。” 乔宝莹点头,“这一次刺杀我们的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咱们明明处置了贾张两家,难道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成?” 苏辰却是劝慰她,“不是梅县的人,这些人追杀他们也是为了应氏,伍氏一家恐有内情,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庄户,怎么会招来这么多的刺客。” 乔宝莹点头,她也猜测到了,只是依旧想不明白,可是明明伍家几人的经历不仅是伍家顺和应氏所说的,还有街坊也可以查验,皆没有假,那他们还有什么隐情,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辰却是起身,交代乔宝莹,“九儿,我带着人去一趟义庄,想看看伍家福的尸体,看看那毒物,九儿在家里看住应氏。” “好,可是这天还没有亮,你半夜的去义庄,不太好吧。” 苏辰忍不住想笑,“有何不好,你莫不是害怕。” 乔宝莹忍不住点头,苏辰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是几具尸体,有什么可害怕的。” 苏辰带着人手出去了,乔宝莹却直接去找了应氏,应氏的伤口又恶化了,此时正睡在床上。 齐氏已经熬好了药,又有莫情送来药丸,一并服了下去,乔宝莹便坐在外室,一边守着应氏,一边等着苏辰,齐氏见状也不回去休息了,便陪着乔宝莹一同等着。 就在三人等着想睡觉的时候,乔宝莹听到屋檐上有脚步声,她吓了一跳,着实是以前李易最喜欢跳屋顶上,所以她特别的留意,这会儿听到声音,她忙起了身,摇醒了身边的莫情和齐氏,手指朝头顶指了指。 齐氏一脸莫名,莫情却是面色白了白,三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却见莫金带着正在架梯子。 乔宝莹一脸郁闷,要是陈意没有跟苏辰出去,这会儿铁定是飞屋顶上找人了,莫金轻功不行,跟着陈意也没有学几日,除了一身蛮力得到了利用,还当真不适合这屋顶上追人的游戏。 当莫金把梯子架好后爬上去,迎头一群黑衣人,他们似乎正在寻找什么,没想到院子里有人爬梯子上来,于是挥刀往莫金身上砍来,没想到莫金反手一抓刀柄,直接把人往前一拉,接着甩院子里去了。 而院子里早已经围满了官差,手是拿着大刀纷纷围了过来,那黑衣人被扣住,没想对方立即咬烂舌尖下的毒,转眼死了。 上面莫金与人打斗,一但被莫金沾了手,皆是往前一拉一推的瞬间,便能活生生把人单手提起来往院子里丢。 可是丢了几人后,皆是这样的自杀而亡,莫情看出了门道,大声喊道:“扣住他们,堵住他们的嘴。” 那此官差似乎听明白了,再见莫金把甩下来时,余平便飞身上前把人给压住,首先扣住了对方的下巴。 接着几个官差压下来,把布巾塞到对方的嘴中,叫他自杀不了,然后把人用绳子给绑住了。 那些黑衣人原本不把莫金放在眼中,眼下见他一个人对付了这么多人,根本没有交上几手,纷纷露出惊色,也不寻找了,直接转头对付起莫金来。 可是苏辰把陈意和毕浩带了出去,眼下只有莫金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黑衣人,底下看着的三人好不心惊,担忧的不得了。 乔宝莹来到莫情身边,握紧她的手,莫情却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屋顶上的兄长,心早已经提了起来,暗暗祈祷。 莫金不太会用巧功,不知不觉中了几刀,好在不是致命点,不过一但被他沾上手的,便没有了活路,不知不觉还把黑衣人给吓住了,谁也不敢冲前头来。 而底下的余平带着几人也爬上了梯子,不过当他们上了屋顶的时候,对面的黑衣人早已经有撤退的迹像,直到黑暗中又不知从哪儿跳出几个黑衣人来,那几人一跳出来便朝先前与莫金对打的黑衣人吹了声口哨,很快这些人弃了莫金等人,纷纷踏着夜色逃了。 乔宝莹似乎想到了什么,瞧着那几个黑衣人出现的方向,直道:“坏了,坏了。” 便松开莫情的手,带着院中的护卫往牢门而去。 到了牢里头一看,果然伍家顺死在了里头,刚才那些黑衣人夜潜衙里大牢是为了杀伍家顺不成? 这一下乔宝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个杀猪的,有必要让这些人劳师动众的,倒是惊奇。 县衙后宅出了这样的事,早已经有官差快马加鞭往义庄去。 天边泛起白肚,苏辰带着陈意和毕浩赶了回来,看到院中这场景,心里似乎有了一些猜测,他先是来到乔宝莹身边,扶她入屋休息,今个夜里铁定是吓坏了。 乔宝莹不仅吓坏了,她还隐隐感觉这些黑衣人不像是梅县的人,梅县不但已经有了改动,建了信台,巡检管着城门口,进出皆要登记名姓与入城目的,酒楼客栈皆有把打尖的客人登记在册,那这些人是怎么来到梅县的。 苏辰看了看天色,说道:“九儿,你不必担心,赵牧带着弓兵早已经盘查了这周围,到天亮这会儿应该有了些眉目,这些黑衣人在梅县呆不住的,如果他们逃入山林,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也是藏不住身的。” “他们为何要杀伍家顺?伍家几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乔宝莹疑惑的问。 苏辰却道:“眼下全部皆已被灭口,眼下只能等应氏了,还是咱们的疏忽,被伍家两兄弟的纠纷给迷了方向,这案子当中的几人皆有隐情,眼下咱们要保护好应氏,等她醒来,咱们再来审她。” 乔宝莹点头。 天亮后,没想城郊酱坊里派人过来传信,昨个儿夜里有黑衣人闯了进来,死了不少护卫,后来这些人在酱坊里寻了一圈,没有寻到什么人,倒也来去匆匆没有杀死多少人。 乔宝莹一听,与苏辰对视一眼,两人都想了应氏,也就是说应氏在酱坊里养伤的事被泄漏出去,只是这些黑衣人也没有想到其实应氏被乔宝莹带回县衙了,所以应氏逃过了一劫。 不然就酱坊里那点儿兵力,简直没有招架之力了。 天一亮,乔宝莹也不休息了,直接去了应氏的屋里头。 苏辰在前头安排事情,赵牧带着弓兵居然还没有回来,定是去追昨日那群黑衣人去了。 乔宝莹在应氏床前坐下,应氏慢慢醒了过来,她蹙紧眉头,看到乔宝莹一直守在床头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起身却被乔宝莹按下了。 乔宝莹面色凝重的说道:“应氏,我且问你一事,你们伍家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竟然会有这么多黑衣刺客出现。” 应氏面色微变,接着掩下眼帘,不说话。 乔宝莹立即察觉到她有些不寻常,莫非真有什么隐情了,于是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昨夜里后宅里闹了刺客,呆在牢中的伍家顺已经死了。” 应氏猛的睁开眼睛,盯着乔宝莹,“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应氏只是灰暗的脸,可是当听说伍家顺死了,她竟然流下泪来,乔宝莹看着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可是应氏却很快抬手拭干了泪迹,忽然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伍家的确有一个秘密,只是夫人,我这会儿饿了,您能不能亲手给我做一碗肉丝粥来,这样待我吃饱了,我再一一仔细的告诉你。” 乔宝莹听后点头,便起身去了厨房,乔宝莹的厨艺还不错,平时做饭也习惯,倒是很快便做出了肉丝粥来,端着热气腾腾的粥来到侧室,刚一入门,就看到梁上的白绫上掉着应氏,没把乔宝莹给吓死。 她手中碗筷落地,大声喊道:“来人啦,来人啦,快救应氏。”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过去抱住了应氏的双脚,顶着她,不让她死。应氏原本灰暗的脸上憋得通红,被乔宝莹顶着,她缓回来一口气。 可是应氏一门心思只想寻死,这会儿被乔宝莹顶着,她的脚来回的踢,势要把乔宝莹给踢翻在地不可。 正好这时外头的齐氏和莫情听到声音,脚步飞快的跑进来,看到乔宝莹被对方踢了一脚,气不打一处来。 齐氏上前把乔宝莹推开,说道:“这种狼心狗肺的就不该救。” 乔宝莹还在担忧,齐氏便上前又把人给顶着了,她比乔宝莹高些,再加上两人合力一抱,倒是把应氏从白绫上抱了下来。 应氏落了地,知道今日寻死的计谋怕是实施不了,这会儿面如死灰一般,闭着眼睛,也不看几人。 乔宝莹瞧着,对于刚才踢了自己几脚的事也没有再记挂心上,反而觉得应氏有些可怜。 把人抬到了床上,莫情上前看伤口,又撕裂了,感觉应氏一直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看得莫情有些恼火,说道:“瞧着把她给绑了,再养几日,就能下地了。” 乔宝莹和齐氏皆是这么认为的,三人合力把人真的给绑床上了,反正有人直接帮着喂食,也不用他们担心她会饿死。 上了伤药,痛昏过去的应氏又醒了过来,不过看到自己五花大绑在床上,就也不再挣扎,目光呆立的看着屋顶,也不说话。 乔宝莹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应氏,忍不住说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为丈夫和孩子报仇么?” 应氏没有动,乔宝莹有些气馁,接着又道:“至少伍家顺一生还未娶,也得为他想想吧,不明不白被人给杀了,他有多冤啊,苏大人是地方父母官,你尽管放心,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说到伍家顺,应氏的眼珠子动了,果然应氏对伍家顺还有情。 应氏讥讽的看了乔宝莹一眼,说道:“你们帮不了,官太小。” 这都什么事儿?不过是个庄户,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连一个知县都管不住的事。 “你都不说,怎么就说我们帮不上呢?你且说说看,权当我照顾你这么多日,苏大人这案子还得结,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然而应氏却是苦笑,“夫人,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一但我说了,只会令你们惹来杀身之祸,你们都是好人,苏大人是咱们的父母官,一直为了百姓,我不想你们为此而卷进杀斗之中。” 乔宝莹越发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有这么严重的,于是试探的问道:“你且说,要杀我和苏大人的人可多了,也不怕这一桩。” 应氏一脸惊奇,看向乔宝莹问道:“苏大人这么一个好人,夫人也是如此明事理,是谁要杀你们?” 乔宝莹面色一窘,说道:“总有一些人的,只是这些人不在梅县,而是在京城。” 乔宝莹略略提点了一句,没想到应氏却是面色一变,“可是真的?” 乔宝莹点头,京城那一群人对苏辰放了冷枪,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来了这梅县任职。 应氏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如此民妇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夫人,夫人,我不是不想给他们报仇,而是无能为力,若是苏大人有这个能力,民妇愿意全力配合。” 乔宝莹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屏气听着。 应氏说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是宫里的一位小宫女,干的是粗活,成日与世无争,扫扫小道,干足了活计便能领到吃的和工钱。” “可是有一天夜里,我被管事的给罚了,收工很晚,那会儿就我一个人,走在黑幽幽的小道上,可是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由于好奇心太重,还是跑过去躲在暗中观察,居然看到有几人围困住一位华贵妇人,其中一位嬷嬷上前把那华贵的妇人按倒在地,扣住妇人的头颅,接着几人上前,生生把人给掐死了。” “我吓得不轻,正要逃走,又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伙人,那些人来到嬷嬷身边,却发现是一个哭得厉害的小孩子,那嬷嬷上前看了一眼,伸手拿起孩子身上裹着的小被活生生把孩子给闷坏了。” “哭声没有了,我还想着赶紧逃走,可是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身子也不争气的吓得瘫倒在地,我靠在墙边,不敢出声,也不敢再看,却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好半晌,那些人走了,有人把华贵妇人给抬了走了,只有那嬷嬷说把孩子直接在花园里埋了。” “这小花园不在主道上,来这儿的除了我们这些干粗活的扫洒丫鬟,便没有别人了,若是埋在这儿,的确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心惊胆颤的听着他们的声音动了土,直到人也给埋了,他们也走了,我才从墙角扶着身子起来,往动土的地方一看,却是一棵花树之下,那儿被花给盖住,还当真看不出来。” “我再也不敢停留,拿着扫把要走时,又从小道上跑来了一位婆子,我刚走了两步又隐回暗中,那婆子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便上前撬开了土,没一会儿把孩子又抱了出来,也不知她动用了什么手法,没一会儿孩子又哭了起来,那婆子慌张的捂住了孩子的嘴,接着跑远了。” 正文 第211章李原的手段 “事后,我听说宫里的虞贵妃在产房里难产而死,而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死胎,这两人的身份竟与我那晚看到的如此相像,于是便再也不敢在宫里头呆了。” “我耗费了所有积蓄,又给太监做了两年的对食夫妻,终于得到了自由,从宫里逃了出来,得了个自由身。” 说到这儿应氏却又苦笑出声,停留了许久没有说话。 这后头的事乔宝莹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定是打小卖入宫里为婢,终于能出宫了,便记挂着家里人,没想一回家,不但被家里人骗光了所有的傍身银两,还被家里人给卖给了人牙子。 乔宝莹听后不仅震惊,她已经为应氏捏了一把汗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小小的梅县里,他们还遇上了这样离奇的事来,应氏所说的事,不正是李易的事么? 事情竟然如此之巧妙,偏生应氏被人千里迢迢卖到了这偏僻的梅县,恐怕这人牙子想着应氏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于是才把人卖得这么远这么偏的吧。 接下来应氏调整了情绪,再把接下来的事说出来,基本与乔宝莹猜测的不谋而合。 而身边的齐氏和莫情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应氏,她所经历的事,便是她们一生都不曾经历的。 乔宝莹安慰道:“应氏,你不必担心,苏大人一定会为你报了这仇的,眼下看来,显然你的身份被暴露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都已经嫁到这梅县十几年了,为何还有人查到了这儿来,毕竟你卖给人牙子后也几经转手。” 应氏一听,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不得怪伍家福,是他暴露我的,我初嫁过来那会儿,细皮嫩肉的,身上的银两虽然被兄嫂给搜刮走,但还留下一块玉佩来,是当初那太监给我的,这东西从宫里头流出来,这小地方的人是看不懂的。” “原本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着实是被他打怕了,逼急了,便想着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好的,活着也是遭罪,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死鬼才把东西给当了,没两日便招来了杀手。” 应氏说完,苦笑出声,“倒是把阿顺给连累了。” 乔宝莹才明白她为何连自己丈夫死了没有半点动容的,却因为伍家顺的事而落下泪来,想不到遇到一个长年家暴的丈夫她是如何忍受这十几年的。 恐怕也是这一次王家灭门案,那些黑衣刺客并没有走,在梅县潜伏,没想到意外的发现了应氏的存在,不然这般周折,再有权有势的人也未必能找得出来。 想到这儿,乔宝莹立即起了身,床上的应氏,以及莫情和齐氏皆纷纷看向她,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去。 乔宝莹说道:“如此看来,只要杀了这些刺客便没有人回京复命,应氏的身份京城那边便不会知道,如此应氏可以安全的活着。” 应氏听后很感激,莫情和齐氏却是恍然大悟,于是催着乔宝莹去前头,有她们两守着应氏就好了。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来到前衙,这会儿苏辰正在处理公务,身边的县丞和主薄早就见惯不惯的看着乔宝莹进来。 苏辰见到小媳妇,立即起身,两人来到小门处,乔宝莹将应氏的话全部告诉了他,接着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辰一听,面上一喜,说道:“想不到歪打正道的为李易寻到了一个证人,这事儿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待我仔细想一想,你们先护好应氏,这些刺客没有抓到,应氏就不安全。” 乔宝莹听后,灵机一动,建议道:“何不在县衙里挖个地道来,直接通往码头,再在里头建几间密室,这样我们既能照顾到应氏,也能把她藏在里头人,待那些黑衣人都抓到了,应氏就安全了。” 苏辰听后,双眸一亮,点头应了,“我且召集人手,再问问赵牧那边怎么样了。” “成。” 夫妻两谈妥了,接着各自分开,苏辰去了前衙,乔宝莹去了后宅。 先前抓住的几位黑衣人有了大用处,这些死士虽有一死的胆量,却抵挡不住苏辰的刑审,乔宝莹也不想插手这些事,更不想苏辰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反正这些黑衣人把他们平时藏在山林的位置说了出来,并说了这一次前来清巢的杀手约有三百来人。 想不到派了这么多功夫高强的人手,看来对方对这一次杀了李易的事是势在必得,想想就后怕,好在他们分成几队,被苏辰几人一一截杀,削弱了对方的人马。 终于在这些黑衣人提点之下,赵牧和苏辰合力捉到了正在养伤的刺客首领,他名叫暗,在这个组织里,全都是数字,他们根本没有名字,只有这个首领却拥有一个名字,显然身份有所不同。 暗被抓来后,苏辰用了一些手段,没想到对方怎么样都不开口,于是只能先把扣住了,再在牢房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那些黑衣人过来救人送死,也免得入山林里抓人,费人费劲。 而县衙里挖地道的事却开始秘密进行,先是筹集人手,乔宝莹往李原去信一封,想寻他要一些工匠,最好都是忠心的,能守住秘密的。 李原最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梅县,信是送去给掌事,而酱坊那边邬泽禀报,隔壁周家开的酱坊虽然没有撤,里头却没有再往外头运送酱汁了。 且不说县衙里部署,却说这天夜里,通往眉州的山道两边密林当中,潜伏了一伙黑衣人,他们个个蒙了脸,其中一位主事的正是周忠义本人。 一伙人在此处潜伏有大半夜了,瞧着再下去,天都要亮了,周忠义有些不高兴起来,问身边的心腹,“你当真确定李原会走这条山道,而不是走水路。” 那人面色白了白,按理是确定的,除非李原临时起了意。 那心腹在周忠义阴狠的眼神注视下,忙答道:“确定,一定是这样的。” 周忠义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李原那么聪明,他为何不走水道而改走陆道,但愿你们没有讹我,否则要了你们小命。” 心腹缩了缩脖子,祈祷着李原赶紧过来。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在小道尽头传来马蹄声,朝那边看去,果见三匹马飞速的往这边奔腾而来。 周忠义露出笑容,手一抬,待三匹马驹来到近前,周忠义的手往前一挥,立即山道两边滚落不少石头,转眼便把李原三人给挡在了中间。 李原的马受了惊吓,他从马驹上跳下来,手中执剑,往两边密林看去,就见周忠义从草从里起了身,带着人就冲了下来。 转眼三人被一群黑衣人围困住,李原面色一冷,提起剑就朝周忠义刺来,可是隔着有些远,黑衣人又多,于是半途一路打斗,却是挨不了周忠义的身。 李原杀了一路,身上也不知不觉受了不少伤,终于隔着周忠义没有几步了,他也不恋战,而是抵足一点,飞身而起,扑向周忠义后,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李原幽冷的声音吩咐道:“若想活命,就叫他们都停手。” 周忠义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原功夫这般深厚,竟然杀不死他,可是自己的命还在对方手中,闻到身后人一身的血腥味儿,周忠义有些犯晕,忙大声制止了打斗。 李原身边的两位心腹皆受了重伤,纷纷跑到李原身边来,三人押住周忠义往山林里撤,而周家的护卫却紧跟在后。 进入山林,李原朝后边山头看了一眼,三人目光相连,只见李原一掌打晕周忠义,背着他就飞身而起,跳到树上去了。 接着两位心腹往两个方向跑动,那些周家护卫根本不知道要去追哪一位,只好开始爬树追李原,没想到爬到树上一看,哪还有李原的踪影,把主子给追丢了,这些人便在山林里转悠起来。 李原背着周忠义跳进一个山洞,接着把人往地上一甩,在壁边靠坐下来,摸到胸口那流血的伤口,皱紧了眉,想不到自己秘密出梅县的事居然被周忠义给察觉,看来身边也得清理一些人了。 李原刚把单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臂膀,两位忠心的属下也纷纷跳进山洞里来,这山洞在半山腰悬着,功夫不好的未必进得来。 他们两人也受了重伤,这会儿一坐倒下来,便纷纷脱去身上的血衣。 李原一边上着伤药,一边朝地上慢慢醒转过来的周忠义看了一眼,唇角微勾,倒是没有说话。 周忠义爬起来,就看到三人正忙着上药,于是恶向胆边生,捡起先前李原甩下的剑,就对着李原砍了过来,李原冷眸扫了一眼,也没见他怎么出手,周忠义却是一个跄踉,往前一扑,摔了一个狗吃屎,倒是把洞中的三人给惹笑了。 李原上了药,正好周忠义也爬了起来,再也不敢小看李原,即便是他受了重伤。 周忠义退到墙角,胆颤心惊的盯着李原看,不敢出半点声来。 李原却是提起剑起身,来到周忠义面前,长剑一指对着他,一张俊容上露出邪魅之色,只见他手腕一动,挽出一道剑花,随着周忠义一声惨叫,鲜血在空气中迷漫,形成血雾,过了一瞬,李原的手不动了,剑也被甩在一旁,他又回到先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休息。 其中一位心腹朝爬倒在地晕死过去的周忠义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家主为何不杀了他了事?” 李原却是摇了摇头,“在妹夫的地界,不能有杀戮,有了人命案,妹夫难逃干系,眼下我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周忠义已经成了个废人,在周家再无地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周家家主底下还有两个儿子,自然这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他了,此人便不足为惧。” 另一个心腹却还是不懂,“如此,岂不是与周家结下仇来。” 李原笑了笑,“结仇是免不了的,这一次我打掉了周忠义在南边的部署,便已经结下仇来了,不过只待老家主一死,新家主继位,再利诱之,没有切肤之痛的人是不会把这仇记在心里的,不必担心,将来周家指不定还是咱们的合作人。” 李原说得如此轻松,而已经醒转过却装晕的周忠义听了却字字惊心,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把家里人看得通透,正如他所说的,是的,家里人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整个家族的利益。 李家是皇商,一但甩点小利出来,周家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人而去拼命,内心里的恨意已经不是一点点,牙齿都要咬碎了,却还是想不出半点法子。 转眼天大亮了,李原几人也闭了闭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看向山林,心腹出去打猎,没一会儿拿回猎物,几人吃了一顿饱的,却是没有管爬在地上还在装晕的周忠义。 李原起身,吩咐道:“走吧,从山里头去往眉州,有得走了。” 两位心腹也没有再犹豫,三人飞身而出,拉住山崖上的树藤飞身上去了。 到了山顶,四下里看了一眼,就见山脚下来了一群黑衣人,看来周家的人也有些手段,至少费了大半夜的还是追到这儿来。 李原却没有把这些黑衣人当回事儿,带着两位心腹往山林密处走。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信台上起了烟,这烟的颜色又不同,与往常捉拿犯人的不司,却是为了防敌的。 周忠义终于被自己的属下给救上了山顶,心腹为他包扎了伤口,看着已经被挑断了筋脉的主子,属下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忠义却是瞪了他一眼,一直不能发泄出来的愤怒这会儿全部发泄了出来,骂了一嘴,心里头略好处些了,便阴狠的说道:“咱们人手多,他们才三个,这去往眉州得翻好几座山,你们赶紧去追,留下几人护住我便成了。” 周忠义一下令,便分成了两队,一队人少的护在他的身边,一队人多的便往前追去。 可是当周忠义看到山林里起的信号烟后,他终于明白,不管派再多的人去追也是追不上了,因为李原与苏知县勾结,眼下连着官府的信台李原都可以随意的指使,还不能证明一切么? 这一次周忠义把苏辰给恨上了,柿子都是捡软的捏,他对付不了李原,难道不能对付一个小小知县么,他们周家可是有些人脉的,心想着待他回了眉州,必定给江陵去信一封,义兄可是苏知县的同年,他倒是个有手段的人。 周忠义叫人抬出山林,走上官道便也往眉州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山林小道里发生的事情,而李原也因为翻山越岭的,没能及时来到眉州,等他来到眉州时都是好几日的事了。 收到乔宝莹的信后,李原便给梅县掌事的回了信。 信转而送到了乔宝莹的手中,才知道李原这几日都不在梅县,且他要出眉州一趟,要去外地办些事,至于她提到的工匠,梅县掌事的会帮她挑的,不必担心。 商会的事也暂由掌事的代理,信上谈到了周家的酱汁生意,叫乔宝莹也不用操心了,不日周家便会撤了这些生意。 果然没出两日,对方撤了,不仅撤了,还把梅县里所有的周家酒楼也给撤了。 邬泽来信中说隔壁酱坊被人打砸了,眼下成了一片废墟,那儿没有人了,邬泽还心细的派人去了眉州打探,发现那边周家做的生意皆已撤走,酒楼茶肆,酱铺,全部已经不在了。 没几日,李家掌事便找来了不少工匠过来,乔宝莹带着工匠准备给县衙动工,而苏辰这儿刑审刺客首领的事也有了眉目。 由于刺客首领被关押在牢里头,那些刺客三天两天的来县衙里闹事,被陈意几人还有赵牧的人给抓住不少。 有人逃走的却是躲入了山里头,那位刺客首领暗终于松了口,他们的组织名叫“殇”,组织里有多少人暗并不知道,但能拥有名字的,多是三百到五百下属的头目。 他是里头的头目,此番带着三百人手来到梅县,目的是杀了王家,一个活口都不留,只是对于应氏果然如乔宝莹猜测的,顺手为之,皆是因为发现了宫里的玉佩,那玉佩正是当初从虞贵妃宫里搜刮走的。 他们看到玉佩以为是虞贵妃身边的人在这梅县里偷生,便生了杀意,于是把伍氏一家全部给弄死了,只是没有找到那位宫女,不好回去交差。 于是在苏辰的严审之下,对方把山里头还藏着不下五十人的刺客说了,待赵牧带着人手去追的时候,皆数身上都有伤,于是很快便把人给抓了起来。 这些刺客只听暗的话,不管问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都被赵牧私下里给处置了,与苏辰两人心照不宣的,倒也没有追究。 至于王家灭门案的事,皆是苏辰在县衙的牢里头审的,那会儿赵牧并不在县衙里,自然不知道这些刺客来梅县的目的。 正文 第212章挖秘道 赵牧虽然帮了苏辰不少忙,但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苏辰却是瞒了赵牧。 案子结了,暗和应氏两人得安置好才成。 应氏倒好说,只要跟在乔宝莹身边就好了,暗却得关押起来,还得时刻注意着此人别咬舌自尽了。 当真是不好照看。 苏辰想了个法子,连夜跟暗谈了一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日暗嘴里的布条被取了下来,暗至少没有再咬舌根想自尽的。 暗既然已经投诚,苏辰便想到了这边暗若不给京城回信,会不会又会派人过来,于是逼着暗又给组织回了一封信,报了平安,并说明王家人皆数被杀,却还有余孽未了,待他杀了再一并回京复命。 这信一出去,或许还能拖延一些时候,也不知道李易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次李易若平安归来,苏辰倒可以送他一个大礼了,只等他势大了,再把这些人押京城里头,虞贵妃和虞家的案子便能推翻了,可以还虞家众人一个清白。 工匠都秘密过来了,他们动工的时候为了遮人耳目,乔宝莹说后宅里头又破了,找人修缮一下,前头官吏倒也没有怀疑。 乔宝莹站在后院里,手里拿着图纸,苏辰站在她身边细看,忍不住想笑,想不到小媳妇还做了功课,该挖哪儿比较好呢? 小媳妇有些犹豫,苏辰却是朝图上一点指了指,说道:“这儿,这儿有一口枯井,能遮耳目。” 苏辰的意思是从枯井里下去不成?让人看不到呢。 乔宝莹立即来了劲,说道:“成,就按着夫君的来办。” 乔宝莹跑过去交代工匠,苏辰却背着手站在那儿看着她,唇角微扬,对小媳妇越发的赞赏。 那些工匠在乔宝莹的指使下,皆来到了枯井来,放下绳子,便有人爬了下去,没想到这么一下去,底下还蛮深的,从井里头传出话来,声音有些小,但上头的人还是听到了。 那人在井底下说道:“下面有动过土的痕迹,要不要挖开看看。” 那些工匠皆看向乔宝莹,乔宝莹有些懵了,底下怎么会有动过土的痕迹呢?倒是奇怪了,于是伏在井边朝里头喊,“成,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那工匠在里头挖了起来,伏在井口还能听到回音。 过了好半晌,只听到“砰”的一声,枯井底下没有声音了,枯井外头的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站在井口朝底下望,又接连喊了几声,还没是没有人回应。 乔宝莹看向这边的工匠,他们有些犹豫,这些人除了会挖掘之类的,还当真不会功夫。 苏辰见几人面露难色,便走了过来,朝里头看了一眼,手按在乔宝莹的肩头,朝陈意吩咐道:“陈意你下去看看。” 陈意点头。 他会功夫,绳子往腰间一缠便飞身而下,倒是把围着几位工匠吓了一跳,纷纷朝里看去。 乔宝莹忽然想到什么,说道:“陈意,打开火折子。” 陈意听话照做,落了地,他往里头走,可他刚打开的火折子却忽然灭了。 陈意朝上头喊了一声,“火折子灭了。” 说完他也飞身出来。 乔宝莹暗自道:“显然底下氧气不够导致。” 乔宝莹朝左右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几个准备火把子来。” 陈意转瞬出来了,拿了火把子又探了下去,这一次大家伙的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茫。 陈意落了地,往里头走,走了几步,踢到一个东西,蹲下细看,却是刚才落下来的工匠,此时已经受伤晕迷,再细看这两壁的断垠,瞧着是档在枯井上的石板年久缺修断了。 好在这石头没有砸在工匠身上,只是被这些碎片伤着了脚。 陈意把人扛出来,向苏辰和乔宝莹禀报道:“底下做井底的石板断了,里头露出一条通道,不过前面是石门,似乎有机关。” 苏辰沉呤,“莫非这儿本来就有密道不成?” 乔宝莹也正是这么想的,照这么看下去,似乎底下已经有前人开通了密道,只是这密道是通往哪儿的呢?乔宝莹想想就来了兴致,建议道:“可能那机关就在石门周围,陈意要不带上莫金和毕浩一同下去看看。” 陈意点头应了,三个会功夫的皆纷纷跳下井底。 然而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机关,倒是被陈意发现,似乎那机关原本装在枯井做底的石板反面,而今断成四分五裂,找到了也没有用了。 这下犯难了,那可是一扇紧闭的石门,瞧着费了不少工匠做成的,这些工匠头目下去看了,也无能为力。 就在大家僵持着的时候,莫金试探的说道:“不如我一掌劈开石门,可行?” 一掌劈开?这手是肉做的,不是石头做的。 乔宝莹和苏辰都不敢置信,陈意却怕他意气用事,受内伤,显然有些犹豫。 莫金却乘几人还没有做下决定,他倒是提起一掌,只听见咔嚓一声,那石头门断了一条裂痕,只是还是纹风不动,陈意见了,双眸一惊,说道:“有效果,再来两掌便成了。” 莫金二话不说一口气劈了两掌,那石头门应声而开,石头四分五裂,但陈意却看到了莫金的手流血了,连忙把人扶住,却在这时里头迎头扑面一股腐臭的味道,像是凿开了一座坟墓似的,里头那味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陈意一手提一个,纷纷从井口跳了出来,而井边围着的几人也被这一股难闻的气味给吓得全部退开了。 整个小院都充斥着这味道来,乔宝莹面色白了白,此时被苏辰扶着,竟把头捂他胸口,心里却有些害怕,他们这一次到底挖的是什么东西,底下怎么会有尸体,想想就毛骨悚然,亏他们还在这儿住了这儿久。 这枯井的地方隔着小花园不远,这儿又有些荒凉,院子也没有仔细修,她们当初入住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儿太荒凉了,不想住,何况他们的人都不多,便都选择了前头。 有人已经被这股味道熏得吐了起来,苏辰却半抱着乔宝莹出了小院,直接去了小花园里。 在凉亭里坐好,乔宝莹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一丝血色来,她想起自己住的地方可能是一处地下陵墓,就觉得心里头难受。 “苏辰,这不是县衙的后院么?怎么会撞上人家的地下陵墓。” 苏辰也有些搞不明白,他见过的尸体多了,这股味道着实平常,可是小媳妇不曾,这会儿瞧着她难受的,于是顺手从旁边摘了一朵花交到乔宝莹的手中,“你拿着花闻两下。” 乔宝莹拿着花细细的闻着,慢慢地心气平和了,才缓了口气来。 “咱们这密道瞧着是挖不成了,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苏辰不置可否,可是如果真的地下陵墓,他们住在这上头,心里头也不舒服的,谁能想到如此威严的县衙后院会建在地下陵墓的上面。 苏辰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对劲,这味道不像是埋久了的坟墓,这味道如此浓烈,倒像是新死。” 乔宝莹双眸睁大的看着苏辰,正等着下文。 苏辰却是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接着分析道:“如果是新死,这几任知县为何准许他们在县衙后宅里建陵墓,莫非这陵墓里埋的人却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乔宝莹的好奇因子又起来了,合着这里又有一桩密案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 乔宝莹问完,很想劝苏辰暂时不要上报,不然上头那个刘知州不管事,又把这破案的任务交待给苏辰,苏辰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待我下去看看,里头的人到底是病死的还是意外之死,如果是意外之死,恐怕就又是一桩命案了,自然得上报。” 乔宝莹听后就有点儿不乐意了,说道:“可不可以暂时不要上报,不然又得要求你多少日破案之类的。” “那倒不会,前任知县的案子,刘知州也是压力大,没有办法的事,这一桩案子上头不会给我限时日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在三年任期满后把案子给结了,免得下一任知县过来没有头绪。” 乔宝莹点头。 苏辰起身准备往枯井那边去,乔宝莹便也由着他了,没有再跟过去,而是坐在这花亭里头,打算歇一会儿再回前头院子里,这后边小院她是不会再来了,太遭心了。 苏辰再次来到小院子里。 陈意三人又下了井,那些工匠苍白着脸色,心里都生了惧意,个个坐倒在墙角,都不上前围看了。 苏辰也没有叫他们,独自一人站在枯井前朝底下喊道:“陈意,可有发现什么?” 由于先前那忽然破开的石门,把里头久藏在内的臭味给散了出来,这会儿味道淡了些,底下陈意三人听到大人的问话,立即答道:“里头有几具尸体,似乎曾有打斗,看来并不是地下陵墓,而是死在了通道里。” 苏辰这下放心了,只要不是地下陵墓就好,不然住在上头就膈应。可是想到底下那些人曾有打斗,苏辰又担心是一桩命案来。 苏辰朝底下喊道:“你们且仔细看,若是能通行,便上来接我一下,我也打算下去查看一番。” 陈意听到苏辰要下来,立即谨慎起来,三人分别在四处看了个遍,检查没有忽然要落下机关,不会有忽然跑出来的利箭,他们放下心来。 陈意从井底出来,上前把苏辰带了下去。 到了井底,苏辰拿出乔宝莹制作的口罩带上,接着手上又带上乔宝莹亲手缝制的手套。 这会儿三人才想起来,他们各自也皆有口罩和手套的,只是是毕师爷的夫人做的。 苏辰带头朝里头走,才进门,就看到挨着石门不远处的有一处尸体瘫倒在地,不过却是背靠着墙的坐姿。 他身上的衣裳还能看得到,瞧着这是穿着一件里衣就跑到这地下室里来了,而在这人前面不远处,却横七竖八的躺倒着数条尸体,这些人身上的穿着瞧着皆有不同,只有一伙人是青一色的黑衣。 苏辰正看得仔细,陈意却从那些黑衣人的衣裳底下翻出一块令牌来。 苏辰看到这熟悉的令牌,面色一暗,双眸冷冷地盯着这些黑衣人的尸体,再看另一方的尸体,猜测着:“莫非是地方的游侠?” 陈意点头,“这些人的装扮像是江湖人,这些游侠功夫强悍,不愿意加入帮派,便成了各方权势雇佣的对象。” 苏辰这会儿把目光看向门口瘫倒的尸体身上,“看来是这位主人雇的人专门对付黑衣人的。” 苏辰再次来到这位身边,蹲身下去,伸手过去撩开对方衣角,只见里头露出森森白骨,肉体早已经腐烂,可是就在这人尸体下似乎有一个突起的过方,苏辰面色一变,伸手便按了下去。 果然是一个活动的机关。 莫不是这人受了重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把这唯一的机关藏在身后,免得这些人逃出去不成? 随着机关一响,就在几人眼前又出现了一扇石门,明明这一扇石板与石壁合二为一,若没有这机关,根本看不出名堂。 石门打开,四人朝那里头望去,只见是一排排的书架,陈意点着火把子朝前探路,苏辰跟上。 来到这里头,才发现是一间小书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那小书房过去却是一间小门,这处小门是没有机关的,几人又经过小门,只看到一间屋子里是生活起居的用品,瞧着这处以前还有人住过不成? 看完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从这间小屋再往前,却是一条密道,苏辰叫陈意和毕浩去前头探路,莫金留下来护住他。 莫金手掌上的伤皆是轻伤,这会儿用上了莫家的金疮药,胡乱包扎了一下,又不影响他用手发功了。 苏辰从起居室里出来,来到书房里,看着两排书架,只见上头皆是一些手抄本,连一本孤本都没有,再细看有不少资料却是会试的内容,也就是说这屋里的前一位主人是打算在这儿学习准备赴京赶考会试的,如此看来前身是一位举人出身。 再看这屋里屋外的摆设,也是一个清贫的士子。 苏辰来到书架前拿了一本手抄本翻看,却发现上面字迹工整,还颇有自成一格的颜骨,看来这前主人还是一个在书法上有一定造诣的人。 对于读书人苏辰不知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苏辰又随处抽了几本细看, 皆是原主人手抄之作,里头不少注解都不如苏辰当初在侯府看到的,再回想起自己的科举之路,万分庆幸,自己拜入了成阳先生门下,他才能有如此丰富的资源。 苏辰把书放下,忆起当年童生试之时,他皆是自己手抄,包括自己院试也是这般,便是靠着自己的手抄本,他居然也得到了一个案首之位。 往事不堪回首,走得也是惊惊颤颤。 苏辰来到书房门口朝那石门机关躺倒的原主人行了一礼,站在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原主人正好看向这处书房,定是不甘心的吧,他心中尚有鸿鹄之志,没想却损落在这地下室里头。 苏辰转过身来,正好陈意带着毕浩回来了,陈意说道:“地道果然是新挖不久,且不深,瞧着是往码头的方向,恐怕也有人早我们一步想到了这一点。 苏辰点了点头,“呆会等咱们清理了这里头,再叫工匠下来接着挖吧。” 苏辰正说着,眼角余光看到本手扎,此时正翻开一页,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往那本手扎走去,翻了一页看了一眼,倒吸了口气,这可是原主的平生事迹。 瞧着此人喜欢平时记录自己的日常锁事。 这本日记字迹有些生涩,瞧着应该是早年间写下的,里头记载的也是一些日常锁碎之事。 苏辰拿起手扎本,接着看到这一处书架上皆是手扎,于是一并拿了出来,眼看着数量太多,也无法搬动,便脱下外衣,把书本用衣裳包了起来,接着提起来跟着陈意身后,准备出井口。 到了井外,苏辰吩咐道:“今日不动土,底下的尸体也暂时不要处置,待我看了这些手扎再说。” 陈意领命,接着吩咐那些工匠先回去休息了。 到了书房里头,苏辰坐下拿起手扎细看,正好乔宝莹做了点心送了过来,便把小媳妇拉到身边一起看,这些手扎太多太繁锁,瞧着一时半会看不完,便叫小媳妇帮着一起看了。 乔宝莹拿着细看,时间写着永安二十五年,乔宝莹用胳膊蹭了蹭苏辰,问道:“永安二十五年是什么时候?” 乔宝莹倒还没有关注过这些呢,她一直只记得阴历,便不曾理会过年号,苏辰听后说道:“是我刚拜师那年,今年是永安二十九年。” 苏辰这么一盘算,立即放下手中的手扎,拿起乔宝莹的手扎细看起来,夫妻两人看着一本手扎,只见那里头正好写着此人在永安二十五年这一年做下的事来。 正文 第213章前任知县之死 此人叫赵远,江陵人士,他二十有五,十九岁时中的举,原本算得上是前途无量的,没想到两次会试却屡试不第,心中失落,再加上赵家资源短缺,他便费了心思,想捐个官来做做。 没想还真的如了愿,捐了个官却是调往偏远的巴蜀梅县为知县,他有些郁郁不得志,心思沉重。 尤其是到了梅县之后,他看到梅县这破败的县衙,百姓的疾苦,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越发对梅县没有归属感,正好又遇上梅县三位商贾支手遮天,根本管制不住,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卖儿卖女,为生活艰难奔波。 于是赵知县便生了要打破这个局面的心思,于是从各方经济着手,没想才出手便被贾潇给警告了,接着赵知县又有些惧怕起来,碌碌无为了一年。 第二年又生了心思,这一次想分化三家鼎立之局面,便娶了贾家的女儿为媳妇,成了亲他才知道,这女子根本不是贾家的嫡女,而是庶出之女。 堂堂一位知县娶了一个庶出之女为正妻,心中受了辱,原本是想着与贾家结盟,斗倒张家,再警告不太犯事的王家,接着便能对付贾家了。 想法是好的,偏生在这娶妻一事却是没有忍住,他要休妻,贾潇却来威胁,说这位虽是庶出女儿,却一直寄养在主母膝下,也算得上半个嫡出女儿,为了弥补,贾潇愿意把那庶出女儿的妾室扶为平妻,再送五千两银子做为补偿。 赵知县自然不会要,而因此与贾潇反而结了怨气,导致结盟不成,反而令贾张两家扭成一团,搞得这赵知县里外不是人,可是连着自己的正妻位都换成了个商女。 赵知县开始不理县衙政务,一门心思放在科考之上,只盼着会试能过,离开梅县,到别的地方为官去。 可是这位贾家之女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极为毒辣,时常打骂赵知县,害得他走投无路之下,暗中请人在枯井里修了一间暗室,方便自己平时里温书,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自从修了这暗室后,每日基本不与夫人见面了。 不过日记写到这儿就断了,之后事没有再写,苏辰知道那令牌,在他看来,恐怕这赵远的身份还有待揭示,倒要看看他以前的手扎。 夫妻两放下这一本手扎,接着从里头翻找,又各自看了起来。 乔宝莹随手拿的一本,只见里头是赵远写家里头要求他行商,他却不肯,他不甘心于这般平庸,也不想做地位低下的商人,于是与家里头的长辈吵了一架,便去了亲母虞氏那儿。 得其亲母相劝,并写信给了赵家家主,赵远才被赵家之人接回去。 乔宝莹忽然停住了,拿着这一本手扎说道:“苏辰,为何赵远有亲母,亲母却不住在赵府府上,还有,他的母亲居然姓虞。” “姓虞。” 苏辰看的是赵远早期的手扎,上面不曾提起生母的事,于是放下手中的手扎,从乔宝莹手中接过来细看,对着刚才那一段话仔细看了三遍,苏辰把手扎放下,沉思起来。 “不知此人的亲生母亲与虞家可有关系,还是江陵人士,莫不是与虞家有关不成?” 苏辰却道:“九儿,咱们再接着看,我倒有些猜测了,跟你的差不多,但我还有疑惑之处,咱们再多看几处,看可否有提到这虞氏的身份。” 乔宝莹点头,于是夫妻两人便接着看了起来。 然而两人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皆没有把这些手扎看完,两人有些疲惫了。 乔宝莹爬在桌案上睡着了,苏辰见状便把她抱起来,放到书房里的长榻上,接着还给她盖了小薄被。 苏辰接着回来继续看,却不想终于看到了一点儿端倪,上面有提虞氏,看了整个下午好不容易提了这么一点儿,却是赵远对自己的一些回忆。 他与继母相处的并不好,时常想起自己的生母,可是生母却住尼姑庵里头,从来不管他,小的时候曾偷偷跑去见过几次,可是生母却不认他。 赵远很苦恼,因此对母亲的无情生了恨意。 后面便也没有再写虞氏的生平事,手扎里头似乎也不想提及此人,苏辰把手扎合住,坐在书桌前沉思了好半晌,如果这位虞氏真的与当年的虞家有关系,那么这人对李易却是最大的帮助。 先前小媳妇说的对,他跟李易的通信太过明白,若是万一对方射中了他的信鸽,岂不是把这秘密公之于众了,那么这赵家以及这位仅存的虞家后人就有危险了,看来他只能等李易回来后再做商议了。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却看到苏辰在长榻前坐着睡着了。 看着近在尺尺的俊容,乔宝莹只觉心中一甜,伸手上前摸了摸苏辰的眼睛,苏辰忽然睁开眼来,乔宝莹忙收回手去。 苏辰扬唇一笑,于是俯身把头枕在乔宝莹的腰间,叹道:“美人腰软如絮,真的舍不得离开。” “那你枕着吧,我给你用手梳梳头发,按摩一下。” 苏辰的头发被乔宝莹解了下来,乔宝莹便伸手过去替他梳了起来,一遍一遍的很是细心。 苏辰便借势闭上眼睛,慢慢地享受。 天完全黑下来了,乔宝莹轻轻地唤了一声苏辰,没想到他就这么靠着她的腰睡着了,他还坐在地上呢,这怎么行啊。 乔宝莹要起身,可是想起苏辰那么辛苦,看了在半日的手扎,便让他再多睡会儿吧。 屋里点了油灯,可是只有一盏,要是放在以前没有什么,可是今日那后间小院出了离奇的事,就算事后查明不是陵墓,可是里头也死了不少人。 乔宝莹还在给苏辰按压,忽然感觉到一个黑影似乎扑了过来,就在背后,她吓得汗毛直竖,立即回头一看,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是刚才的那感觉却是如此的明显,感觉来的黑影还刮起一阵阴风。 乔宝莹差点吓死,再也不顾苏辰疲惫了,上前摇醒苏辰。 苏辰睁开眼睛,乔宝莹便缩着身子靠了过来,眼睛在屋里四处瞥,接着说道:“苏辰,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书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苏辰朝书房里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啊,睡意全无,他坐起身来,在长榻上抱住小媳妇,接着把人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想不到小媳妇胆子这么小,以前怎么不见她胆子小,还敢做小人去吓唬李老三,那会儿两人住在荒凉的茅屋里,她也不曾这么害怕过。 乔宝莹却是抱住苏辰的腰,把头捂他怀里,闷闷的说道:“那些手扎可都是底下那位知县大人的,定是死去的前任知县了,不知他是如何冤死的,咱们拿了他的东西,会不会从那枯井里跟出来讨要。” 乔宝莹越想越是这样的,苏辰一听就忍不住想笑了,“怎么可能呢,人死如灯灭,不要乱想。” 不过书房里的油灯太少,这会儿风一吹,影影卓卓的,越往这方面想还当中有些令人惧怕。 苏辰却是不怕的,他抱起小媳妇,直接出了书房,见外头有人,忙把小媳妇放下来,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外头有人,你下来走,咱们还没有吃晚饭呢,今个儿我便不上前衙了,咱们吃完晚饭就睡觉得了。” 乔宝莹点头,她巴不得苏辰不要去前衙,就在这儿守着她好了。 两人去吃饭,齐氏和喜姑早已经准备好,饭桌上大家伙的还算沉默,一吃完饭,齐氏和喜姑便拉着乔宝莹说道:“咱们还是请寺里的法师过来念念经,这会儿后院挖出了尸体,咱们都有些害怕了。” 乔宝莹立即点头,“你们说的是,我正好也害怕。” 三人忍不住相视一笑,不过天黑透了,也不敢再在外头久呆,皆分别回了各自的房中。 苏辰倒是听到了三人的计谋,忍不住想笑,说道:“你们呀就是心里做祟,要是真有这些东西,指不定早年的巴蜀尸体遍地,流血成河,而今百姓不还在喝河里的水,耕种地里的土么?” “水是流动的,不会有问题。” “那种的地里头呢,我先前下乡听说有人在地里头挖出来的白骨,于是把白骨给埋了,接着干活的。” 乔宝莹一听,有些受不住了,决定不跟苏辰理论,说不过他的,反正她怕啊,上午的那一幕都还在脑海中,她若是看了现场或许会好一点(她以为),不然总是想起这些画面来,却是前一世的僵尸之类,若是有个僵尸从井口跳出来。 想一想,乔宝莹就忍不住抱住苏辰,哆嗦着嘴道:“咱们还是回屋里头睡去。” 苏辰无奈,只好跟着她入了屋。 这一夜屋里不敢熄灯火,还点了两盏油灯。 乔宝莹在苏辰的怀里还算睡得安实,第二日精神饱满,可是齐氏和喜姑却没有她那么好了,生生熬了一宿,睁着眼睛到天亮的,要不要吓成这样的。 不过后头枯井里的事,乔宝莹再也不管了,由着苏辰去安排。 而喜姑却是迅速,上午叫人去寺里头请了法师过来念经,念了半日,到傍晚把人送走了,整个院子就祥和了。 呸,晚上三个人还是吓得半死,哪还有像以前心安理得的跟着苏辰半夜里借着月光坐在花园里调情的那种心态,眼下一入夜,乔宝莹只想抱着苏辰睡觉是怎么回事,苏辰都被她弄得好笑起来,倒是很享用她的热情。 折腾一下,一但累得睡着了,一夜都好眠。 不过这一次喜姑却睡了个好觉,齐氏却还是睡不着,她说每次一想起后院里还有几具尸体,心里头就发闷,害怕的紧。 终于苏辰带人把几具尸体给提了出来,移到郊外下了葬。 喜姑便点了纸钱,还有先前法师给的符纸一并甩在枯井里,没想喜姑这么一做,那些工匠也跟着胆大起来。 至少苏辰叫他们下井,他们没有再犹豫,陈意也跟在他们身边一并下的井,有陈意在,这些人似乎放心了一些。 苏辰特别交代那地下密室里的书本不能随意乱动。 陈意几人领了命。 赵远的手扎被苏辰看完了,看完后感觉能解读赵远此人短短的一生,虽然后头没有再留下支字片语,但苏辰也能猜得到,必定是他生母的身份暴露后,赵家遭了殃。 瞧着李易还不曾回来,他便去信一封催促,倒也没有写下什么话来,只是说家中有事,叫他快些回来。 相信李易看到这信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后来地下密道的事,乔宝莹给了苏辰一个建议,因为乔宝莹怀疑底下的人未必都是死在刀剑之下,恐怕是最后关了石门,他们找不到机关,于是在里头活活给憋死的。 苏辰一听,还刻意的查验了一些尸体,还当真有几具没有受到重伤,瞧着是憋气而死。 这地道里头不能气,人住在里头会很难受的,所以为何赵知县会把书房和起居室建在离井口不远处,显然是为了空气的缘故,所以这一次修建密道,他们要修一些小孔来通气才成,就像当年在酱坊里一样。 乔宝莹的话立即被苏辰采纳了,至于那枯井里的石板,为了遮人耳目还是要有的,只是这石板的重量很重,不知前头那位是怎么从这么狭小的井口弄进去的,正暗自犹豫。 乔宝莹便见书房里的苏辰似乎在哪处按下机关,随着书柜的转动,里头出现在一条密道,顺着那条密道往前走,居然到了枯井里,看来赵知县为了逃避夫人,还真的想得周到,居然在这书房里头布下通道来。 从书房这边把石板门抬过去是不成问题,如今他们手上有莫金,简直力大如牛,他一个人扛着一块石板便往密道里去。 到了枯井的下头,他把石板装上去,原本已经人空阔的石板门,正好与那枯井的尺寸相同。 这一次的石板不同,是一整齐打磨,把石板往那枯井里一放,乔宝莹下去看了一眼,发现方便多了,便是踩在上面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陈意问那机关装哪儿,乔宝莹和苏辰却叫他们千万别装枯井底的石板下,再犯这样的错误,下次没有一个莫金,那关在里头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枯井底的木板,他们也设下了机关,若要入口按下机关便能进去。 有了这些设计,瞬间整个密道都安全了,只待前头地道挖好,便把那刺客首领暗押下去,正好那儿有书看,还能自己做饭,把人软禁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挖了两个多月,地道终于挖到了尽头,苏辰和乔宝莹跑到码头上去看,见这码头被他们修缮过后,大了一倍不止,若是在这儿出来,着实还挺显眼的,不如在这儿建一个瞭望台做为掩护。 于是便把瞭望台建在了这儿,倒是真的看不出来了。 有了这一条密道,乔宝莹不知不觉安心了,只要不想起先前里头的尸体,这一条密道还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地方。 工匠们交回给李家掌事,李原却还没有回来。 这个时代的通讯太不发达了,找个人只能依靠着快马加鞭,或者信鸽,不管哪一种方式都有可能被人劫走的危险,还会造成信息被人得知,所以眼下乔宝莹要找李原还真是难得了。 苏辰在书房里人拿出一块玉佩来,这是先前埋葬赵知县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上头写了一个虞字,苏辰便把玉佩给收了起来,将来或能有大用。 看到小媳妇送来点心,便问道:“眼下赵知县的案子我给结了,移交了臬司,我倒是有两日休息,不知九儿可否有时间,为夫可以陪你去一趟灵福寺。” 说起去灵福寺,乔宝莹就有些郁闷了,才来梅县第一次去灵福寺就遇上了刺客,这一段记忆可不怎么好,不过先前院子里请了灵福寺的法师过来念经,他们这一次去一趟也有这个必要。 于是乔宝莹便把喜姑和齐氏都叫上了,叫了齐氏自然就叫上了毕成良还毕浩一家三口子。 皆浩的媳妇儿头胎生了一个儿子,没把齐氏给美的,对这个媳妇可上心了,什么好的都往小院子里送,乔宝莹说齐氏这么爱小孙子,要不搬去小院住算了,齐氏却是摇头,她不想去打扰小两口的生活,再说原本就隔得不远。 乔宝莹把大大小小的人一叫来,苏辰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他原本是有点私心的,就带着小媳妇一人去往灵福寺里烧了香,求个平安符过来,把心头那些惧怕给抹掉,再带着小媳妇去爬山。 当初承诺的带她出门踏青的事还没有实现,这会儿他正生了心思想要实现,这倒好,小媳妇把一家老小都叫了。 苏辰倒是没有说什么,却是一路上有些郁闷,看着小媳妇跟喜姑和齐氏谈得可起劲了,说起那酱坊的生意来,似乎有不少的计划,可有劲头了。 正文 第214章秋收节 他不便上前打扰,可是原本两人出行的变成了一行人出行,他也不抱希望了,于是从一旁拿起书来细看,正好毕成良坐着也无事,便也拿着书看了起来。 到了水滩处,一行人要坐船,那儿陈意早已经备下了好几艘船来,这一次乔宝莹倒是跟苏辰坐在了一个船里,喜姑带着自己的义女黎三,还有应氏三人一同坐另一艘船头,有不少护卫相护。 乔宝莹来到船舱内,到现在才发现苏辰有些闷闷不乐似的,于是靠近他,悄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苏辰掀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更加生气了,不说话,手里拿着书却半天没有翻。 乔宝莹却是靠近苏辰的耳垂,悄声说道:“呆会在寺里头吃了斋食,咱们就跟主持在后院要间小院给喜姑和毕家休息,咱们两人去爬山如何?” 这个安排正合苏辰的意思,立即点头同意,乔宝莹却是笑了起来,原来苏辰想跟她一起单独行事,想起那山野里头,若只有他们两人,当真会不会发生一点什么来? 思及此,乔宝莹就有些脸红了,朝苏辰看了一眼,他却还在看着书。 “呆子,咱们呆会一定要爬到山顶,可好?” 苏辰点头,忍不住笑道:“成,都听你的,你可别叫苦。” 当从水道上下来,站在寺庙山脚下往上一看,乔宝莹就有点自掘坟墓的感觉,这山这么高,她说要爬到山顶,想想就郁闷了。 苏辰却在她身边站定,朝着山头看了一眼,扬唇,看着她问:“可是反悔了?” “小女子言出必行,从来不知道反悔是怎么写的。” 苏辰听后,伸手摸了摸乔宝莹的额发,“孺子可教。” 乔宝莹连忙甩了甩头,把他的手甩了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她的头,把她当孩子呢,两人都不小了,人家毕浩比他们还小都已经做父亲了。 乔宝莹红着脸走到喜姑身边去了,都不挨着苏辰。 他们一起登山,那寺庙也建在半山腰呢,爬得很是辛苦,尤其是喜姑,毕竟年纪大了。 这一次县衙小后院里头挖出尸体来,大家伙的心里头都不爽落,来寺里头斋戒一日,听听佛经也是好的。 吃完斋饭后,乔宝莹按着原计划把他们都安排在后寺院后头香客的小院里休息,她却跟苏辰两人接着往山顶上爬去。 这一处幽静,眼下梅县还算太平,便没有叫上陈意几人,只是夫妻两走在林间小道上,站在这山腰上便能看到他们建好的信台瞭望塔,想想就有成就感。 苏辰拉着她的手,两人不知不觉聊起在林源县的时候,那时陪着师娘去上香,两人去了一趟湖边,那样美好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 两人一边谈着一边往上爬,不知不觉爬到了山顶,站在山顶上往下看,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乔宝莹寻了一块石板坐下来,苏辰便在她身边跟着坐下,指着底下的绿油油的农田说道;“灵福寺后边有不少农户,他们倒是聪明,他们主要种菜,种下的菜送去灵福寺里做斋菜。” “有的农户还会做一些小吃背到山脚下卖,尤其是香客多的那几日,会有很多的人来买。” 乔宝莹听着倒是新奇,想不到靠近寺庙也有赚钱的法子的。 苏辰又指了指侧边,“那处农户里头,很会打猎,猎物多的时候会把肉腌起来,送往酒楼或者为酒楼专门供应。” 乔宝莹听着,不知不觉靠在苏辰的怀中睡着了,这一路上有些累了,再加上晌午这会儿,夏季歇晌也有道理的。 苏辰见状,便把她放平在石板上,把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手痒的在她头发上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梳着,目光却盯着底下的农户,看到庄户人家在地里忙活。 两年的时光,梅县越来越好,山路太平了,山匪少了,路也修通了一部分,若是他三年任期过后还是调离不了这儿,再过三年,恐怕梅县还得变个样子去。 苏辰有些犹豫,要不要暂时不离开呢?可是人生能有几个三年,不能为了一个小地方而浪费了三年时光,苏辰有满怀抱负,自从他踏上这科举之路后,他便开始有了些想法,这些想法是造福百姓,同时他也得站在这朝堂之上,位列两班,方能达成理想。 梅县地方太小,按着他的思路朝着方向去,相信梅县也会慢慢变好,就算他不在这儿。 乔宝莹醒来时,苏辰居然在一边打盹,瞧着也有些困了,可是他却是坐着,为了使她能睡个好觉,硬是把她的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手还抚在她的头发里。 乔宝莹心中一甜,轻手轻脚的起来,没想这样也能把苏辰吵醒了。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枕在我的大腿上,我已经睡醒了。” 苏辰见状,听话照做,把头枕在乔宝莹的腿上,转眼就醒熟了过去,乔宝莹垂着头看苏辰,只见他那一双浓眉煞是好看,不知不觉上前吻了吻他的眉,接着是他的鼻梁,他的唇瓣。 乔宝莹很小心,可是苏辰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乔宝莹面颊一红,不知如何做解释。 苏辰却是起了身,把她拉入怀中,“你呀,就知道你会偷偷的欺负人。” 欺负他是本能,有没有,乔宝莹脸颊红了,可是却有点儿心猿意马。 “苏辰要不,咱们把先前在小湖边不曾完成的再完满一下,如何?” 苏辰红着脸说道:“不可,此乃圣地。” “都到山顶了怎么算,再说了,这边山下都是庄户,难道他们不用生儿育女,按你这么一说,岂不也是在圣地上做这种事。” 乔宝莹说得理所当然,可苏辰却是脸都红透了,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双手却是捉住她的两只小手不准她乱动。 这呆子,他不愿意还不准她来了不成。 乔宝莹于是借势上前吻住他的唇瓣,舌尖极尽挑逗,两人原本就熟悉着对方,爱恋着对方,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挑逗来,苏辰开始动容,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乔宝莹的手得了自由,便不安份的伸进他衣裳里了。 摸到那两点茱蓃,乔宝莹明明听到他轻轻地一声叹息,她忍不住越发的振奋起来,接着一把推倒苏辰,整个身子扑了上去。 苏辰眼看着小媳妇是不能收手了,只好抱住她滚入草从。 两人滚在深深的草从里,在远处看着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看到那草从有节凑的动着,过了好半晌才停住。 乔宝莹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有些愤愤不平,自从他做了知县后就一直在上面(没做知县前也在上头,但某人忽略不计),是因为她不够强势。 苏辰可没明白小媳妇的意思,在他看来,谁上谁下都一样,反正动的那个皆是他,她又没有力气。 苏辰温柔的为乔宝莹把头上的草屑弄下来,接着又为她梳了发。 乔宝莹打理好后,看着苏辰在为自己梳发,便接了他的手,“我似乎没有给你梳几次,你倒是不怨我,若是在别人眼中,我可不是一个称职的媳妇。” 苏辰却是霁颜一笑,“各人自有各人的感受,我觉得你是最好的,谁敢说不好去,再说不过是梳一个头发的事儿。” 乔宝莹爱听这话,当即就笑眯眯的,上前替他梳花也温柔多了。 两人还算齐整了,除了那衣裳有些皱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两人便准备下山了。 一路走下来,又跟大家伙的在底下吃完斋饭,便打道回府。 这一次苏辰为乔宝莹求了一道平安符,就是怕她再想着后院那些事,半夜害怕。 一路回到城里,还是挺顺利的。 秋收时节来了,梅县的百姓获得了一个大丰收,自年初苏辰听了乔宝莹的话,在布示栏里贴了天气、气节,以及对各种种子适应的土壤环境及气候都写了出来,百姓们便养成了习惯。 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事,皆跑到镇上的布示栏前看,反正县里头一公布,便有秀才公带着去往各镇上把同样的内容贴出来。 于是百姓们发现自从有了这个,只要没有灾难的情况下,还当真比往年丰收多了不少,正好今年风调雨顺的,梅县的百姓便欢呼起来,说要举办一个丰秋节。 苏辰看到后,便大手一挥,同意了,为了这个丰收节,苏辰带头,捐了自己的俸禄一百两银子,商会会长是李原,李原不在,那李家掌事立即响应知具大人的号召,李家捐了一千两银子,很快商会里大小商人皆纷纷解襄。 这些银两捐出来后,由成广记录在册,再安排这次秋收节,县城里举办自然要热热闹闹的。 乔宝莹也很开心,只要梅县百姓的生活过好了,她跟苏辰才会觉得自己终于实现了价值。 两夫妻坐在花园凉亭里,清风吹来很是惬意,乔宝莹说道:“咱们明年还得修路,还是有不少人住在山里头,这路真要修好没有个几年搞不定,到时咱们把规划好的地方移交给下一任知县去。” “还有那些信号台,若是资金和人工容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加密一点,这样反而更加安全。” 苏辰点头,补充道:“还有官船场必须仔细打理了,眼下都是私船场当道,朝廷征用,还得在私船场里买不是,虽然眼下朝廷没有征用。” 乔宝莹点头,“秋收节,咱们两要不要也出去转一转?” 苏辰点头,“秋收节难得的县衙里的人沐休一日,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有免费的美食,还有不少表演,百姓会有不少人进城里来吧。” “安全也得注意,人太多了,怕拥挤。”乔宝莹又下意识的提醒,苏辰应了。 没想当天傍晚时分,李易忽然回来了,回来的方式果然又是故技重施了,正好是乔宝莹做晚饭的时候,她刚炒出来菜转眼不见了,一开始还到处找,以为自己记错,之后她就恍然大悟,大喊一声:“李易。” 李易从梁上跳下来,手里一串珠子,二话不说便套在乔宝莹的脖子上,乔宝莹拿起来看了看,瞧着是珍珠。 “看着好看,便顺手买了,是京城里最便宜的东西,你收着也成,丢了也成。”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算了,也没有从脖子上取下来,便是叫来苏辰,把这贪吃的给带走,她好多妙几个好菜,呆会儿几人坐一起下酒吃。 李易回来,后院的几人皆很高兴,吃完晚饭后,几个人又坐在花厅里喝茶,李易便把自己去往京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一趟他倒是乔装的好,没有遇到危险,他在京城时住在贫民区,没有出现意外,不过却曾远远地看到过皇上一眼,正是皇上出游,百姓们都涌到了街头,于是他也挤在人群里看了一眼。 乔宝莹忍不住问道:“皇上长什么样子?” 李易语气一顿,似乎在回想,接着笑道:“感觉同我很像。” 苏辰自然是见过皇上了,看着李易时他便有这种感觉,两人很像,直到知道他是皇上的儿子,他就很肯定了,其实证据是给世人看的,便是李易这一张脸,相信皇上见了也会动容的。 李易见到了皇上后,便没有再在京城里呆了,他打算尽快寻找证据,早日认回父亲。 苏辰却有些沉默,这边毕成良朝齐氏几人看了一眼,齐氏和喜姑便起了身,皆纷纷回房休息去了。 眼下花厅里只有四个人,苏辰开了口,“李易,你真的打算认回父亲,恢复自己的身份吗?到那时你是皇子,而太子早立,将来你要面临的东西太多,你可有想法?若是你不恢复这身份,你是一介布衣,寻个好地方,娶一房媳妇,平平淡淡地过一生,相信依着你的才能,生活会过得很惬意。” 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觉得这样对李易反而更好,要知道古来都有夺嫡之战,皇子封地,到最后还不是会被自己的兄弟灭了,何况李易没有母亲了,孤身一人,连个人帮他一把都没有,而皇上总有一日会老,将来要如何护住他呢? 李易却是朝乔宝莹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为了前路荆棘而放弃,我李易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仅是为了恢复这个身份,还有我虞家的仇恨,我养父一家的仇恨,我若不恢复身份,就是苟且偷生,这样偷来的人生我不要也罢。” 李易的话令在场的三位皆动容,毕成良朝苏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苏辰便没有再劝了。 既然李易想要恢复皇子的身份,他们怎么说也会帮他的,于是苏辰便把这一段时间找到的两位证人告诉了李易,一位是殇组织里的暗,一位自然是应氏了,至于前知县赵远的母亲虞氏此人,同在江陵,苏辰建议他亲自再去一趟江陵。 不知不觉几人谈到了深夜,李易得知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尤其是应氏所经历的,当即就怒不可遏,誓要为母亲找出真凶,还虞家清白,于是苏辰把李易带入了书房。 乔宝莹不去书房却是在后头提点:“苏辰,记得我先前说的以数字通信。” 苏辰立即想了起来,点了点头,便领着李易进了书房。 乔宝莹回到内室,坐在床边,把珍珠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接着放在奁盒里。 苏辰是子夜过后才回来休息的,乔宝莹那会儿已经睡着了,自从从灵福寺里回来后,乔宝莹便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这么害怕了些,果然心态很重要。 早上起来,乔宝莹从屋里头出来,就看到李易与陈意正在比剑,忍不住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两人比试。 没想到没有伤势的李易,连陈意也对付不住,也不知道两人打了多少个回合,但显然李易站了上风,陈意开始无招架之力。 之后陈意收手,甘拜下风。 李易把剑收起,朝乔宝莹走来,乔宝莹拿出手帕给他抹汗,李易笑了起来,“今日吃什么,我肚子从昨个儿夜里就叫了起来。” 这么贪吃,乔宝莹有些无奈,便朝厨房走去。 苏辰这会儿去了前边衙门,呆会也会跟毕师爷一起回来吃早饭了,得多做一些。 “吃羊肉面,想不想吃?” 乔宝莹进了厨房随口一问,李易便道了声好,他也跟着来了厨房,却在八仙桌前靠着半身,一脸的慵懒,原本就长得俊朗的脸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却还是令人赏心悦目。 乔宝莹开始拉面,她一边动手一边想,给苏辰做一碗杂酱面好了,他爱吃的,家里正好还有酱瓜儿,往里头放一点,麻辣味都有了。 乔宝莹便做了起来,一碗羊肉面出锅,乔宝莹端到李易身前的八仙桌上,“你饿了先吃。” 李易却是没有动筷子,疑惑的问道:“苏大人吃什么?” “他呀,爱吃杂酱面,毕师爷喜欢软面,所以吃肉丸面,喜姑爱吃青菜饺子面,师爷夫人爱吃——” 正文 第215章江陵之行 “我要吃杂酱面。”李易忽然打断她的话。 乔宝莹有些郁闷,“面都给你下好了,你不是爱吃羊肉面?” 李易却是摇头,“我改变主意了,要吃杂酱面。” 乔宝莹不跟他计较,杂酱面不就多做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于是很快弄出了杂酱面来,李易端起杂酱面,说道:“我还要酱瓜。” 酱瓜多的是,拿出一瓶放在八仙桌前,乔宝莹怕那碗羊肉面糊了,便也跟着坐下先吃了。 两人对面而坐,一起吃着面,李易抬头看着乔宝莹,脸上便带着淡淡地笑容,乔宝莹看李易,却是觉得他很辛苦,以后要面对这么多,她跟苏辰怕是帮不了他什么,以后还得靠他自己。 把面吃完,李易还是没有走,忽然问道:“晌午我想吃炸鸡。” 这饭才吃完就想着晌午该吃什么了?乔宝莹感觉李易像个孩子似的,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把他当个弟弟看待,乔宝莹同意了。 待苏辰和毕成良回来,大家伙的坐回八仙桌前,乔宝莹做的面也一一出炉,喜姑和齐氏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九儿今日辛苦了。” 乔宝莹却是摇头,平素她忙的时候,皆是喜姑和齐氏在做饭,喜姑年纪大了,跟着她不比在侯府里头舒服,乔宝莹有些愧疚。 一起吃完早饭,苏辰说今个儿要出门巡查,明日便是丰收节了,得提前准备,入城得检查。 那苏辰岂不是忙得晌午饭都没有时间吃了,乔宝莹有些心痛,于是问苏辰,“要不我做好了饭菜给你和毕师爷送去。” 苏辰摇头,“今日在外头跟赵牧他们吃,到时还要一起看看这周围,所以怕是没有时间了。” 苏辰朝某个无所事事的人看去,说道:“昨个夜里同你说的,本来我想亲自教你的,但着实是公务繁忙,要不九儿教你吧,我也是她教的,数字很快便能学会。” 说起这个,毕成良也点了点头,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不也是很快就学会了。 李易应了。 于是这个大闲人便交给乔宝莹了,吃完早饭,乔宝莹把李易带入书房,像以前教乔六那样,开始教李易学数字。 一开始李易还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当得知乔宝莹要他学会数字后,以后他们之间的通信便以这种方式来,到时苏辰与他统一一本比较常见的书,只要写下内容,便从那本书里头找字。 这一个决定当即把李易给震惊了,他这些日子也一直想与苏辰书信往来,深怕连累了他们,所以一般都很少回信,两人也尽量的不要写信。 有了这个通信的暗号,就不同了,以后要写什么皆可以,反正落入别人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乔宝莹教是很仔细,倒是不需要李易学会算术,所以很快的,他便记住了这些数字的读音和意思。 于是乔宝莹在书桌上随便拿出一本书来,便写下一封信,全是数字的。 李易接着用这封信在书里头找到字,再写下来,念了一遍,双眸睁亮,很是欢喜。 待苏辰傍晚回来的时候,李易已经掌握到了精要,两人还特意的在书房里转悠一圈,寻了一本字比较多也比较广的书,两人试了试法子,终于能统一了,没有什么问题了,苏辰才放下心来。 后院里头养了不少信鸽,皆是为李易准备的。 丰收节的时候,县衙后院的众人都跟着苏辰一同出去看丰收节,苏辰是父母官,今个儿却微服出巡了,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乔宝莹与苏辰一起穿的是普通的布衣,夹在人群里没有人发现,跟着那舞狮队的人一路朝前走,逛了好久后,有些累了,他们一行人才找了一间酒楼进里头休息。 今个儿很是高兴,他们没有订单独的上房,而是跑到二楼站在窗台前喝酒吃肉还能看表演。 几人正看得起劲,就听到隔壁那一桌有两位穿着绸缎衣裳的公子,说着话儿,其中一个说道:“自从苏大人来了梅县后,咱们的生活就好了,自从建了商会后,种们行商的也不再受人欺压,苏大人有魄力,一来就把贾张两家给打压了下去,眼下梅县的生意开放自由,只要凭着自己的本事,皆可以做生意。” 另一人点头,却是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可是苏大人马上要三年任期将满,要是苏大人离开了咱们梅县,也不知道下一任知县会不会也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前几任知县咱们是领教过了,要么就是没有本事,要么就是贪了些,真希望苏大人能一直呆在咱们梅县。” 两人皆点头,这两人开了个头,在他们旁边的酒桌上也有人接了话,“苏大人在咱们梅县自然是好的,可是苏大人如此有才能,岂能留在咱们小小的梅县,应该造福更多的百姓。” 也有人跟着点头,大义上来讲,便不能把苏大人留在这儿。 又有人接话道:“要知道,三年任期满后若没有调迁,便是大人政迹不够,可是苏大人为我们梅县改变了这么多,这还算政迹不够么?” 不知不觉整个大厅里都在讨论起苏大人的去留问题,有大部分不舍苏辰离去,有小部分人才站在大义上该放苏大人离去。 乔宝莹和苏辰听到他们的讨论,不知不觉都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再看底下的热闹。 乔宝莹心里软软的,想不到她跟苏辰在梅县所做的一切,受这么多人的认可,在百姓中的评价有这么高。 苏辰显然也有些激动,他第一次出任的地方,能走到今日,他们走得有多艰难,正因为梅县乱,梅县的每一任知县没有好下场,所以他们能冶好梅县,才是真正的才能。 说起这三年考核一事,乔宝莹靠近苏辰,小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有御史已经来到了咱们梅县,或都搞不好都混在这些百姓中了。” 就像当年莫道清一样,到了当地也不说啥,就混入百姓中,听听百姓的声音。 苏辰却是摇了摇头,“为时还尚早,今年还是任期第二年,要来也得明年开春了,这些监察御史在这周围来回巡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咱们做好自己本份的事就成了。” 乔宝莹点头,她跟苏辰都有这种感觉,按理这三年过后升迁一事,若不出意外,是能成的。 玩了一日也累了,一行人回了县衙,接下来还有两日的热闹,苏辰和毕成良都有事做,乔宝莹几人也不想再出门,毕竟人多口杂的,看一日热闹也就够了。 但乔宝莹却为来年开春监察御史的到来做起了准备,她打算派些人上码头那边打探潜伏,一但看到有外地的船进来,都一一向她汇报,由她来判断。 丰收节过后,李易便要走了,他这一次去江陵找赵远的母亲虞氏,倒要看看此虞氏跟虞家是什么关系,若是真如他们猜测的,那她可能是虞家仅存的人了。 苏辰却从那地下书库里翻出一套赵远的衣裳交给李易,叫他带上,把赵远的遭遇告诉他的母亲,这一套衣裳全当给虞氏一个念想吧。 李易乔装一番,打扮成了行商的商人,坐上商船朝江陵去了。 乔宝莹和苏辰却在岸边目送他远去。 从巴蜀到江陵,走水路后还有陆路,得走一个月的时间,李易像个普通的行商之人,下了船,便上岸补给,沿路买下一些商品,到了江陵再转手卖。 卖掉后,他便在客栈住下来,叫了身边的伙计在江陵一带寻找特产货物,他却暗中寻找尼姑庵,在江陵有几处,他夜探各处尼姑庵,皆没有发现什么,心里有些暗恼。 这一日,他从客栈里出来,本想来到街头打探,没想到迎头冲出来两匹高头大马,李易为了护住马蹄下的孩子,他不得不露出一些功夫,把孩子抱起飞身再落地,得到街坊们的感激。 却在这时那两匹高头大马也停住了,却是拉着一辆马车,马车里传来哭声,却在这个时候,从侧边又跑来一辆马车,马车来到这边停着的马车面前,立即有位妇人从里头出来,指使身边的护卫说道:“把她给拖下来,勾引人的孤媚子,敢勾引大人,胆子肥了。” 街坊们听到大人两字,纷纷猜测,可是却是猜不出来。 但那位马车中哭成泪人儿的少女却被粗鲁的给拖了出来,李易本不想插手的,也没有理会那边,可是有一位街坊却位住了他,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位侠士,能否把小女救下来,她是被迫的,可怜我一个老人家,连小女儿都护不住,被她兄嫂给卖了,眼下人家的正夫人来了,若是落到那正夫人手中,恐怕没有活路了。” 李易一听,皱了眉,于是朝那马车看去,只见后头来的那位贵妇扬起一巴掌甩了过去,把那少女打倒在地,而少女身上的大红喜服却是如此的显眼,瞧着这位少女的模样,怕是刚及笄。 “毁了她的脸,叫她敢勾引人。” 眼看着那些护院便要上前执刑,那位老人便在李易身边跪下,“侠士,求您了,救救我的女儿,她也是被逼的,她根本不曾见过什么大人,皆是我家里头那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动了歪心思,把她给卖了。” 李易无奈,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人把少女的脸毁了,同时也毁了一生。 李易于是抵足一点飞身跳上马车,手朝前一伸,便把那少女抓了起来,接着飞身而下,便把少女交到老人手中。 而那位贵妇见有人相救,且功夫深厚,便指使护卫全部朝李易打杀了过来,李易以一敌百,这些功夫浅薄的护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李易三两下解决了,就看到那贵妇面色青白,咬着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易却是没有理,瞧着对方这架势,莫不是还想来找他寻仇不成,李易冷笑,没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那妇人见来人不报名姓,也不敢再追问,便带着人跑了。 李易见状,没他什么事儿了,他正要走,那位老者却带着少女来感激他,周围街坊又围了过来,有人认出是刘老汉,便道:“刘老汉,你把那孩子救了有什么用,转头你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又把她给卖了,只不过多了一笔银子的事儿。” 刘老汉一听,面色白了白,于是又期盼的看向李易。 当真是帮人帮到底,李易叫上两人先是去了酒楼,找了包间,三人坐下,李易看向少女问道:“你敢不敢自己出来自立门户,从此不受兄嫂的控制。” 那少女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听到李易这话,立即朝他跪了下去,答道:“我愿意,还请恩公提点。” “我提点也说不上。”李易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甩在桌案前,说道:“你已经被人卖了,眼下只要把户籍转出来,再用这些银子把自己赎身,你便自由了。” 李易这到说完,刘老汉却是老泪纵横,“恩公怕是不知,我家小女是被那江陵县的蒋知县看中,而花银子买走我家小女的是蒋知县底下的一位富绅,就是买下小女为着去讨好蒋知县的。” 居然还是位知县,是江陵县的父母官,相比于苏辰,此人差远了,居然还敢强抢民女,与地方富绅勾结。 李易问道:“那先前来的那位不会是知县夫人吧?” 刘老汉点头,“刚才有人认出来了,正夫人如此不喜欢我家女儿,嫁入蒋家岂不是去送死,我可怜的女儿。” 这样的女人也能做知县夫人,想起乔九,李易却冷哼一声,越发的看不上这江陵的知县和知县夫人,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人。 “这倒好办,我有个法子帮你们办好,只是姑娘得了自由身便离开江陵吧,可有去处?” 那刘老汉连忙点头,“有的,刘家老家在乡下,那儿不属江陵,估计她兄嫂也不会知道。” “那就好办了,今天你们睡客栈,明个儿天亮之时,我便把这自由身契还给你姑娘,你们乘着天亮之际便离开江陵吧。” 两人点头,连忙跪下道谢,李易却把人扶了起来。 接着点了一桌子好菜,又叫小二哥买了一套女装布衣交到那少女手中,换上那青布衣裳,再把头发包在布巾里,整个人都不是那显眼了,先前那一身嫁衣着实不易逃脱。 李易试探的问那刘老汉,“不知你们住在这江陵县有多少年了?” 那刘老汉说道:“有三十几年了,小的时候便从刘家老家搬来江陵,便不曾回去。” “不知刘老爹可还记得二十年前虞家的事?” 那刘家汉却是摇头,“老汉虽住江陵却是在那贫穷的西街那边,还当真不清楚。” 李易显得有些失望,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接着又问道:“那刘老爹可记知道赵家,书香门第的赵家。” “赵家,知道,赵家出夫子,不少人受过赵夫子的恩惠。” 于是刘老汉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从那话里话外李易发现着实是那个赵家便是,于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刘老汉说:“只是那个赵夫子中年时丧妻,后又娶了继室,前妻的儿子很是可怜了。” 原来对外来说,虞氏已经死了,难怪会去尼姑庵躲起来的,再从刘老汉说的赵夫子中年的事,不正是二十年前么,那个时候正是虞家出事了,正好那年赵夫子就原配新丧。 李易立即问道:“你可知这周围可有尼姑庵?” 刘老汉想了想,说道:“倒有五家,这五家皆靠近江陵地带,不过我先前听说赵家在乡下有祖祠,二十年前建了所尼姑庵为他们陆家念经,也能收留那些孤寡老人,由赵家出钱,帮着赵家行善积德。” “所以算起来是六家尼姑庵的,不过赵家的那一处,有些偏远了,在山林里,且赵家有田地,那处不需用朝廷接济,算是赵家捐出来的一处了。” 这一下李易寻到门路了,心中大喜,但他又有些不安的问道:“这些事可是街坊们都知道?” 刘老汉摇头,“我呀当年帮赵夫子建过那座庙,那时把家子小儿子送去赵夫子那儿开蒙,便顺手为之,跟我一同去的还有三位家长,不过都好多年前的事,大家伙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个儿若不是恩公问起,老汉我还不记得了。” 李易把刘老汉父女两安排在客栈里头,子夜时分,他一个人潜入了县衙,找到了蒋知县就寝的院子,他坐在屋顶,听着里头的争吵,想不到这都大半夜了,这两人还为着今日白天的事争吵不休。 终于两人吵停歇了,瞧着正要上床睡觉,李易便飞身入屋,一把剑架在蒋知县的脖子上,李易穿着黑衣蒙了脸,那知县夫人看到,吓了一跳,正要大喊大叫,李易却警告道:“你再叫一声,我就你夫君的人头落地。” 正文 第216章逃命 知县夫人不敢叫了,就见李易朝那桌案前看了一眼,向知县夫人刘氏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那个给我拿过来,你不是不想蒋大人纳妾么,正好这身契交给我,还了那姑娘自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人家与你们没有关系了。” 刘氏半信半疑,来到桌案前拿起身契交到李易手中,刘氏忽然开口:“你是今日那位打伤我护卫的人?” 李易见她认了出来,也不遮掩了,便把脸上的面纱给扯了下来,说道:“正是我,你们两人还当真是绝配,一个像个母夜叉,一个懦弱胆小却心狠手辣。” 李易拿了身契便收回了剑,将元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李易那张俊朗的脸,他微微一愣,总感觉这张脸似乎在哪儿看到过,可是还不待他细看,李易便飞身出门了。 县衙后院这么多护卫,却没有一个发现有人早已经潜了进来,同时也轻松的离去。 刘氏上前,拉住蒋元耳朵,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跟我好好的,为何要纳妾,都是些孤媚子,这衙门后院里,不知有多少富绅要往这里头塞女人,若不是我管着你,你恐怕早已经无法无天了吧,倒是说说,这一次又是哪一位出的馊主意?” 蒋元被自家夫人拉住了耳朵,堂堂八尺男儿硬生生挣脱不出来,不是他没有这力气,而是他没有这勇气,他只好认错态度良好的跪了下来。 “夫人饶命,我错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当真要生气了,毕竟也是一个堂堂榜眼,一甲进士,夫人也得给我面子。” “面子,你算老几,若没有我刘家,你能上任江陵,人家状元郎都去巴蜀上任去了,你一个榜眼合着还比别人强了。” 刘氏一打开话匣子,字里字外把蒋元贬得一文不值,蒋元暗恨,想想他堂堂一甲榜眼,没想到却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回来,不但不准他纳妾,还时常对他执以私刑。 再想起刚才被人夹剑在脖子上的事,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明明自己看中的女子,身契便这么白白的被人拿走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位女子了,蒋元有些不甘心。 待刘氏消了气,蒋元试探的说道:“此番大辱咱们不能不报,此人恐怕只是一个江湖人士,敢随意闯咱们县衙后院,是不是哪日要杀了本知县也可以随意杀之。” 刘氏却冷哼一声,说道:“这样的侠士,人家有什么错,他把那女子带走更好,免得还得脏了我的手来。” 显然劝动自家娘子是不可能,蒋元便温言温语的说道:“娘子,上次我义兄写来的信,不知娘子可有写信给岳父?” 刘家是刘氏有持无恐的后盾,当初刘家榜下捉婿,原本是对着状元郎去的,谁知那状元朗有骨气,居然一口拒绝了史家的安排,即使史家把自家女儿的清白也给押上了。 以至于京城里头没有人再敢去与状元朗套近乎,于是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便成了京城里的香饽饽,之后她便顺利的嫁给了蒋元,可是她却发现自家夫君除了能有一个记忆力好的脑袋外,其他一无是处,尤其是没有一点骨气,越看越是不中用起来。 刘氏坐在长榻上,蒋元却跪坐在她身边,给她捏肩。 刘氏说道:“蒋元,你能有苏辰一半的骨气,我也心中安慰了,当年苏辰为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拒绝了史家的安排,虽然京城里不少都认为他傻,我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正真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忘初心。” 蒋元暗暗咬牙,连忙说是。 刘氏听到这话对丈夫的嫌恶又加深几分,她说道:“明年开春监察御史才会去,过年那会儿把信和年礼一并交给父亲寄过去,父亲在眉州多年不得提升,恐怕心存郁气,你明年个可以表现好一点,这一次升迁,我父亲盼着你能回京,这样也不枉我父亲当年对你的栽培。” “成,全听娘子的,我会仔细着的。” 刘氏舒心了,蒋元却是心里不平静,一听到苏辰两字,心里就恨意加深,苏辰凭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史家,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有骨气能当饭吃不成? 这一次敢得罪他的义弟周忠义,他是不会放过他的,谁叫他好巧不巧的正好在他岳父的管辖之下。 梅县那样的小地方,哪及他江陵来的安逸,捡来的政迹也要比他的强,明年他怕是能得到升迁了,苏辰,他却是别想了,就像他的岳父一样,就安安份份的在巴蜀呆着吧。 蒋元服侍着刘氏睡下了,他才从屋里出来,面色阴暗,吩咐心腹去查今夜来的刺客,既然跟刘老汉有关系,自然得从这儿开始查。 李易走后自然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他把身契给了刘老汉,接着天一亮便把两人送去码头,看着两人坐船走了,他才回到客栈,收拾了一下,打算带着人去乡下收货物去。 这一身商人打扮,下了乡也没有人怀疑的。 不过李易却不是往别的地方去,也不是真正的下乡收货,而是往赵家的祖祠那边去了,果然如刘老汉说的,在村里头不远处建有尼姑庵,这里面一共只住着五人,她们平时也会下地种菜,自给自足,到荒年便充当赵家的人,为受灾的百姓布粥施医,专做好事。 所以这处尼姑庵虽没有什么名气,却很受当地百姓爱戴,对她们很是尊重。 李易带着人进了村口,有村里人看到,发现是几个来收毛皮的商人,便也没有存着疑心,晌午过后,一行人便在五里开外的树林里扎了营,李易准备夜探尼姑庵。 子夜过后,李易穿着一身黑衣便去了。 尼姑庵里还有灯火,他来到一处经堂前,看到有位尼姑还在念经,此人念完一段却停住了,手里拿着一块白净的手帕,看着那手帕却捂着脸哭了起来。 李易疑惑,待那位尼姑哭完,起了身,李易飞身而下,手中提起剑对着那人,威胁道:“谁是虞氏?” 那人面色一惊,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又淡然了,她说道:“正是我,你们还是来了,请不要乱杀无辜,一切罪责皆是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虞家的后人。” 李易立即放下剑来,接着“砰”的一声在对方身前跪下,拉下脸上的面纱,说道:“不知道是虞家长辈,虞家后人李易多有得罪。” 那人一听他叫李易,她激动的问道:“你是李易?王家抚养长大的李易?” 李易点头,那妇人再也忍不住,倾身上前把李易扶了起来,“想不到你长这么大了,我是你的姑母。” 妇人把目瞪口呆的李易拉到一间暗室,两人在石桌前坐下,妇人给李易倒了一杯温茶,说道:“你是王家抚养长大?在眉州梅县?” 李易点头。 那妇人忍不住掩泪,“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于是那妇人赶紧起身,往内室去了。 李易却坐在这间密室里头,才知道妇人不仅在尼姑庵里落发修行,还长年住在这地下密室苟且偷生,李易想到自己的姑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胸口的滔天怒意。 他握紧了拳头。 妇人又从内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从里头打开,首先是一封信,上面落款人是虞嫣。 虞嫣,李易的母亲。 李易一看到两字,便拿起信来,妇人含泪道:“你读读,这是你母亲最后一次从宫里好不容易传出来的信,我当年没想到她这是在交代后事,不然我们也不会没有一点儿防范。” 李易拿起信细细读,信很短,却是他母亲交代这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姐姐代为收着那块认亲的玉佩,玉佩是当年魏帝微服江陵时遇上了虞嫣,接着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难怪他姑母一听他叫李易便知道他是谁,因为易字是他母亲所赐,并说如果她在宫中有事,孩子必定会给王家家主抚长长大,王家家主祖籍巴蜀,将远离京城。 虞氏说道:“当年我收到这封信没两日,京城里便来人了,说虞家造反,私造武器,原本书香之后的虞家却这样的被莫须有的罪名而抄了家。那时候我已经嫁入赵家,我夫君收到消息后,便把我送来祖祠这儿,我便一直躲在地下室里,直到上面建了尼姑庵,我才能在夜里出来行动。” 李易眼眶含泪,他小心翼翼的把信收起来,接着拿起那龙形玉佩,他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孩子,这些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前不久赵家也被拖累了,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这些人还不让我们活,你快带着这些当年你母亲与皇上的书信往来和玉佩去往京城认亲吧,那样的话,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易却要带着虞氏一起走,虞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姑母原本是虞家的下人,小的时候与小主子一起出外游玩,小主子被人拐走,由于我机智,把小主子从人牙子手中救了回来,主母念及恩情,便认我做义女,十五及笄后嫁给了书香之后的赵家,夫君对我百般宠爱,为了护住我一人,置整个赵家于不顾,而今赵家的人都死了,也不知我那儿子如何,但是我不会离开赵家祖神祠的,我要在此为夫君给赵家祖宗赎罪。” 说起赵远,李易连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可是放到石桌上后,他又犹豫了。 直到虞氏看到那包袱里一套熟悉的衣裳,她忍不住伸手上前打开一看,吓了一跳,“你怎么有我儿的衣袍?” 李易面色一暗,只好如是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虞氏一听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中,当即差一点哭晕过去,看来就在陆家遭罪的同一天,连陆家唯一的血脉都不曾留。 都是她拖累的,她无颜面对陆家的祖宗。 虞氏把儿子的衣袍收了起来,便催着李易快走,这一次得了儿子已去世的消息,她在这个世上再无留恋,恐怕以后李易也不会再见她了。 李易拿着所有母亲的遗物,在虞氏身前跪下,行了三个大礼,才转身离去。 虞氏交代他,叫他去往京城,早日认回父亲,为虞家为陆家,为所有人报仇血恨。 李易心思沉重,刚走出村口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尼姑庵起大火,李易忍不住往回跑,可是跑了几步后,又反应过来,心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劝得回来? 李易跟虞氏一番话得到当年不少内情,虞家是书香门第,家中藏书不少,虞家被灭之后,虞氏便把所有的书集全部运往梅县交到王家家主手中,从此两人再也不连络,除了两人知道对方的存在,连身边的枕边人皆是不知道。 包括之后赵远来梅县赴任,王家家主却并不知道赵远的身份,为了保全李易,赵家在两年前全家被灭,恐怕是虞氏的存在被人发现了,可是却一直找不到虞氏,那处尼姑庵里明着是住着五位尼姑,其实是六位,虞氏长年呆在地下密屋里忍辱偷生。 李易背付着仇恨,他回到客栈后却一直左右摇摆着,是先回梅县见了苏辰再从长计议,还是直接去往京城呢? 却在这个时候,江陵知县蒋元的属下捉住了刘老汉父女两人,再加过往船运,终于被蒋元查了出来,李易是从巴蜀赶来的,此番前来是去要找一处尼姑庵。 再根据刘老汉的言词,将元发现这处尼姑庵正是赵家所在的祖祠,瞧着这位去了那儿,然而当蒋元派人去查尼姑庵的时候,却发现尼姑庵里已经放火烧了,他首先想到的李易杀人灭口一事。 然而在现场没有看到尸首,再想起赵家几年前那桩命案,蒋元觉得李易此人存疑,想起当年杀了赵家人的组织,蒋元计上心来,便来到书房往京城去信一封。 李易带着行礼,打算往京城而去,没想到才上商船,船行到水域中心,忽然从水底飞出数条身影,直接朝他杀来,这些人可不比县衙里的官差,个个功夫高深,李易对付着有些力不从心。 刺客太多,李易察觉自己难逃一劫,便想着跳水逃走,可是他的包袱里有不少母亲与父亲通的信,他舍不得,于是咬着牙坚持着,身上中了数刀,目光却朝前面临近不远的客船看去,于是飞身而下,踏着水逃到那船客船上,一把剑架在东家脖子上,劝着船返航登岸。 谁知道这一艘客船里头却坐着全是刺客,这些人飞身而起,把李易包围了起来,原本的商船已经被破坏,没想到到了这客船又落入了别人的套圈来。 李易边打边退,最后身中数刀落入江中,那些刺客也是纷纷跳入江水中追杀,只看到那水底冒出血水,触目惊心的,过了好半晌才停住,接着河面上飘上来一具尸体,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头的书信却慢慢的被水冲了出来,飘在水面上。 而客船和商船皆已经离开此地,江面又恢复平静。 …… 过年了,外头下着大雪,乔宝莹把自己裹成了肉包子,跟在苏辰身后两人却在雪地里堆雪人。 一男一女两个雪人,乔宝莹正在做画,没想到苏辰却又堆了一个小雪人放两个大雪人身前。 乔宝莹一看,有些心虚,莫不是苏辰想要孩子了。 苏辰把小雪人画成了一个女孩子的模样,连身上的衣裳也刻得栩栩如生,乔宝莹看到那小雪人,试探的问道:“你这个是?”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个女儿。” 乔宝莹心虚不已,其实她一直有在吃避子药丸,此事只有莫情知道,连喜姑和齐氏都不知道,苏辰就更不用说了。 “苏辰,咱们在梅县还不安稳,咱们的孩子晚一点儿出生岂不是更好。” 苏辰却是笑了笑,“生儿育女讲究的是缘份,缘份到了,孩子们有了,咱们便生下来,不管我是在梅县还是在京城,皆是一样,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很安稳的,咱们顺其自然。” 可是乔宝莹却并不这样的认为,梅县不安稳,时候存在生命的危险,何况他们马上就要赴下一个地方上任,若是这个时候她有了孩子,到时便不能跟着苏辰走动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梅县的话,她心里头没有底。 或许等到了下一任的地方,她便赶紧怀上孩子,这样等他三年任期蒋满,孩子也大了些,便能跟着他们一起行走了。 乔宝莹便暗自决定了,看着一脸期盼的苏辰,只好垂下头去,默默的道了歉。 玩了半日,乔宝莹手中都冻紫了,便跟苏辰进了屋,一身冷气的来到屋里头,看到喜姑和齐氏两人正在烤火,于是挨着坐了过去。 “你们啊,就是年轻,使不完的精力。” 喜姑笑道,乔宝莹和苏辰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文 第217章监察御史来了 没想到喜姑却说到了这孩子上的事来,乔宝莹默默地听着,只有苏辰一直在解释这缘份之说。 今年过年就没有去年热闹了,李原离开了大半年了,末了到年底又来了信,得回燕北陪着妻儿过年,乔宝莹只好同意了,反正在梅县的生意也已经稳定下来,有了李家的掌事,倒也不必李原时时呆在这儿。 年底几日,没想苏辰还收到了汪子渔的信来,信里头汪子渔报了一个喜讯,他被调回京城户部做了正六品主事,以后在京为官。 乔宝莹和苏辰都替他高兴,感觉这个时候但凡有权有势的世家里头,子弟不读书也能出仕为官,若还能像汪子渔这样勤奋的权贵子弟,那就更容易被提拔,官运也鸿通,哪像寒门出身的士子,除了自己努力学习之外,做官也得一步一步的来,三年一任的政迹考核一样不能落下。 汪子渔的书信后头还有说到眉州这次来考核的监察御史姓于,名时灵,此人虽是七品官员,于家在京城却是世家,看来跟他汪子渔一样,又是权贵世家,还有如此有才的人物,将来前途无量。 然而令乔宝莹和苏辰不舒服的是此人与昝泊交好,于家与丞相昝泊还有一些渊缘。 汪子渔自是不知道个中厉害,还恭喜苏辰,但凡他大师兄昝泊说几句好话,再加上他的政迹,此番入京为官不成问题。 可是乔宝莹和苏辰听到这个消息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前还对升迁有些期盼的,眼下却担心被人下绊子,这儿山高皇帝远,若是此人不正直,与昝泊一伙的,那他们就麻烦了。 汪子渔的确有手段,这监察御史才定下来,他便有手段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以及该走的门路,偏生他们没有这样的门路了。 “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开春御史就要来了吧。” 这一个年两人过得并不开心,就是因为知道即将来的是什么人,才使两人心里不是滋味,当初来这梅县也是昝泊的一句话。 眉州知州刘府上,刘志广收到江陵女儿的信,以为又是抱怨蒋元的信,刘志广有些不高兴,没想到展开信一看,却是说梅县苏知县的事,苏知县利用自己职务之便,打压周家行商,却提高李家生意。 刘志广皱眉,想了想,说道:“怕是这一点上冶不了他的罪,眼下监察御史就要来了,梅县被苏辰冶好了,可不能让他如了愿,当年压他女婿一筹,还敢拒绝史家的姻亲,京城里也有不少要打压他吧,别想这么快就升迁。 想想他刘志广在巴蜀都呆了两任了,至少苏辰在梅县也得呆两任来。 于是写下一封密信却是写王家灭门惨案的事,苏知县无能,两年未能破案,此案虽已经移交臬司,但终归怠工的还是苏知县。 写完后刘志广满意了,有这样东西交到监察御史手上,苏辰再无翻身之地。 不想在梅县任满两期,别想离开。 阳春三月,万物新生,眉州城里,来了一队商船,这一队商船却与一般的商船不同,他们船上只拉了一点点货物,带着人手也少,像是来要侦查商机的。 商船靠岸,在码头下了船的有十几个人,前头两位主仆显然很低调,后头十几位护卫却面色严肃,一般的百姓不敢往几人去看。 这眉州码头也算是一州之府,怎么几年不曾变化,还是如此的萧条,于时灵扫了一眼码头,大小没有变化不说,连来往客船也只能停下五六艘的样子,那些苦力有部分是等在那边没有事做的。 一但商船来了,这些苦力却纷拥而至,于时灵亲眼看到一群苦力为了争夺一单而打得头破血流。 瞧着这些苦力似乎还分了帮派,有几个头目,各看各不顺眼。 于时灵站在岸边朝底下看,只不过站了一会儿,来了一艘商船,便能看出是哪几个头目了,在乡里间这样的地头蛇最是多,当然也跟当地的官员管制有关。 于时灵带着人接着往城里去,倒也没有坐马车,这儿隔得并不远,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也没有人敢搭理的,入城的时候,于时灵几人居然轻轻松松便入城了,也没有人来查问,便是他们入住客栈,那掌柜的收了银子便做数,也不问其来路,报了名姓,更不登记在册。 这一套要是在太平的城镇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在这偏远的巴蜀,这样做的话,一但遇上歹人,杀了人便往山里头一跑,谁能查得到?连入城的记录皆没有,要从何下手呢? 眉州底下几县有两处是布有巡检司的,眉州首府这儿并没有,按理会做得更好才是。 于时灵带着人先入住了客栈,接着大部分护卫留了下来,只带了一仆一卫,主仆三人便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之上。 他们这一行人还没有吃饭,于是寻了一处饭馆吃了起来,正吃着,门口就来了一个乞丐,那东家一看,立即疾言厉色,不但加以打骂,连半点汤头都不给留的。 于时灵在此看不过去,待那乞丐走后,接着又来了两个卖豆腐的,那东家看了一眼,冷笑道:“都是乞丐,成日里缠着我们买豆腐,你们与乞丐有什么不同,滚,全都滚,不要再来我的铺子门口了。” 那卖豆腐的两人听了,垂下头去,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于时灵有些奇怪了,为何连小商贩也这么说,这位东家有些过分了。 于时灵吃完饭,结了账,却发现这东家给他们一行人多算了账,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讲诚信的生意人,于时灵站在一旁,身边的仆人却上前跟掌柜的算账。 算完后,多掏了一两银子,没想那掌柜的说这一两银子是他们小二哥的招待费用,这眉州城里都是这么收的。 接着掌柜的一双眯眯眼打量三人,说道:“瞧着你们也是外地人,看这穿着,身上不是没有银两了吧?咱们眉州的人吃饭,早就知道这个规矩的。” 于时灵于是叫仆人不要再闹,主仆三人便走了,那掌柜的见三人走后,拿出一两银子在手头抛了抛,接着放回自己的荷包里,嘴里还骂了一句“乡包佬”。 于是灵的心腹下人于强有些不开心了,“大人,为何不能与他理论去,大不了见官,还怕他们不成。” 于时灵却是摆手,“我此番前来便是微服,咱们不掩瞒身份,怎么才能看到百姓的疾苦,再说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咱们万不能暴露了身份,一但对这些地方官员评价不好,指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于强这一次受老爷的指使,第一次跟着少主子出门,还不知道这中间的门道,这会儿听到主子这么一说,当即反应过来,瞬间对少主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行人接着往前走,明明走的是繁华的热闹街市,却在两边的角落里看到全身长了疮疤的乞丐,很是影响市容,不但如此,正好他们主仆三人遇上差兵上前赶人。 齐刷刷的来了一伙差兵,原本热闹的街头瞬间停歇下来,不少百姓退开,只好默默地看着那些差兵跑到各个角落里把那些乞丐们拖走,待一切结束后,市场又热闹了起来,好像刚才那一幕便不曾发生似的。 于时灵皱眉,于是三人跟着那些差兵朝前走,倒要看看他们往哪儿丢去。 当那些差兵拖着乞丐出了城门后,便往偏僻的小道上一甩,并严声警告道:“不要再回城了,这一次我们把你们拖出来,下一次再见到,便是你们的死期,可明白?” 那些乞丐不敢答话,纷纷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差兵们满意了,带着人手便走了,这些乞丐却还跪在那儿,有的是身子动不了,有的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于时灵几人躲在一旁全部看到了,正想着上前接济他们,没想从城外来了一伙人,这些人身上穿着补丁的衣裳,肩头扛着担子,瞧着像是先前那饭馆前卖豆腐的那一伙人。 她们来到这儿,看到地上的乞丐,立即走了过来,劝道:“大家伙的要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走,城郊十里外有一处正是咱们的落脚地,大家伙的到了那儿至少还有片瓦遮身,还有一口饱食,只要你们不懒,倒是不会饿死,可要去?” 那些乞丐似乎看到了一些光明,当即点头,只要有吃的,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于是几人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那些卖豆腐的,便出来一人带路,其他的人却进了城,打算卖完豆腐再回来。 于时灵主仆三人也跟在了后头,倒要看看城郊那处是什么地方来,他们又是如何安置的?是官府的意思还是这些乞丐们自力更生的想法。 主仆三人跟着一路走了十里,于是灵额头冒了汗,却是没有半点恼怒,反而一脸的好奇。 终于到了他们说的地方,放眼望去,却是一片小坡地,此时是盖满了木房子,还有不少茅草屋子。 就在所有屋子前头搭了锅和灶,有妇人正在那儿做饭,瞧着这做饭的架势,怕是好些人的份量。 这些乞丐一来,那些妇人二话不说便用碗打了豆粉糊糊给几人盛了过来,那些乞丐闻到食物的香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转瞬便吃完一碗,那些掌厨的妇人见了,不但没有半份恼意,也不没有半分不舍,反而流下了眼泪。 接着给这些人碗里添食,直到他们完全吃饱了为止。 那些人在一起议论,皆是觉得这些人可怜。 其中一位妇人说道:“当初咱们若没有梅县苏大人的提点,咱们早已经死在这山里头了,眼下咱们还能活着比起苏大人的救济,咱们不能忘本,以后但凡城里清出来的乞丐,官衙里的人把人遗弃了,咱们便要了他们。” “咱们这儿向来都是大家伙的一起做事,一起吃,有我吃的一口便有你们吃的一口。” 那些乞丐听了,纷纷朝几位妇人跪下,那些妇人连忙上前把人扶起,“跪啥跪的,要谢也得谢那苏大人,若没有当初他的救济,也不会有你们今日的收留。” 于时灵有些听不明白了,这些人为何要感激梅县的苏大人?苏大人是那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苏辰吧,他才来梅县上任两任多,莫不是一来就干了一回好事不成? 于是于时灵带着两人就来到几人面前,问道:“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苏大人可是梅县新上任的苏知县?” 那些妇人一听,于是朝三人打量过来,瞧着三人衣料也是普通,虽然没有补丁,应该也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于是答道:“正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才来眉州,便自掏腰包把我们这些人安置了在这儿,那苏大人家的小娘子,还把她手头的豆腐方子教会给我们谋生。” “就是因为有了这方子,我们才在这城里头赚得一点现钱,买些粮食回来,只是眼下我们这儿的人越来越多,可是那豆腐豆花也不是那么好卖了,城里的那些商人又几番周折,把我们的方子给夺了去,害得我们都没有了生意。” “眼下大家伙的还有豆粉糊糊吃,不知道以后还能吃什么?这生意越来越难做。” 于时灵就有些不明白了,听着这些似乎都是从乞丐变成现在这样的,于是问道:“你们为何不回自己原籍,至少那样的话你们还能有一口饱食,有田有地。” 那些人一听,皆纷纷落下泪来,“这位您是不知道,我们当年要逃离老家就是因为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出门行乞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没地方寻吃食,人怎是要活着的。” “你们的田地呢?” “被那些个富绅给强行占有了,有的却是被水给冲跑了,总之是回不去了,才在这处小地方苦苦守着,眼看着城里的乞丐越来越多,我们收留了好几批了,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也生活艰难起来。” 于时灵听后动了侧瘾之心,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于家在京城是老世家,虽然自从他当了这个监察御史之后,看到不少民间疾苦,却没有看到眼下这般辛苦的百姓。 于时灵劝道:“你们当真就没有人会一点木匠活计,或者会捕猎的?” 那些妇人连忙点头,“有是有的,可是城里的商贾不让我们行商,我们的人一但进城帮人家家里修缮房屋,或者猎到猎物送去酒楼,他们知道我们是城外的人送来的,不是骗我们的苦力,便是骗我们的猎物,总是帮工不给工钱,卖物不给银子。” “这行商也讲究门路,我们是寻路无门了,眼下城里头被几大商贾掌握着,我们根本做不了生意,连去码头当苦力工都要加入他们的帮会,不然的话就被人给打死了,这些还不说,便是真的加了那些帮会,一天赚下的银两也不够咱们吃的,皆数被帮会的人给苛刻走了。” 于时灵一听,一时间也有些犯难了,在京城里他所见到的百姓生活不是这样的,很有章法,只怪他平时也没有关注这一块。 于时灵于是从身上解囊,把身上二十两银子交到那妇人手中,接着转身,带着两位仆从走了。 那妇人连忙追了上去,“咱们的生活虽是不好过,但瞧着你们也不是很富有的人家,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那妇人硬生生的塞到了于时灵的手中。 于时灵没有办法,只好把银子往那妇人扔去,接着带着人脚步飞快的走了。 到了城外,三人回头,终于没有看到人追上来了,三人才气喘嘘嘘的停下脚步。 于强说道:“这地方官员果然不太管事的,专门只想寻门路调离,调到繁华富饶的地方去,看看这些百姓眼下过的什么日子。” 于时灵点头,“这一次眉州知府刘志广,看我怎么参他一本,年年派来的监察御史皆说他不好的,眼下我倒是真正见到了,这样的管理简直是一片混乱不堪。” 三人也不在客栈久呆了,带着护卫便出了城,接着朝其他县城去了。 梅县县衙后院,乔宝莹陪着苏辰吃完午饭,接着两人去花园里消食,乔宝莹说道:“苏辰,我有一个主意,你一定要支持我。” “什么主意。” 苏辰宠溺的看着小媳妇,她总是有不少鬼点子。 “眼下正是春季,万物生长,再过两月百姓们也会忙碌起来,我瞧着,要不咱们在城里举办一个大胃王比赛如何?” “大胃王?” 乔宝莹笑了起来,“对,像莫金一样能吃的大胃王。” 苏辰笑了起来,“办那样的一个赛制有何好处?” “你还记得去年的秋收节么?全城百姓都很热闹,转头我叫人去暗访了一番,发现只要闹一个节日,周围的商铺生意就会好上一倍,百姓们卖的农产品也卖得很丰盛,是一种完全性的解决内需的三日。” 正文 第218章遇上御史 “仅这三日的营利,基本全城百姓受惠,除了完全不做生意的外。” 苏辰一听倒是稀奇了,于是问道:“说说具体的。” “具体的就是咱们先告示出来,由商会牵头举办一场大胃王的赛制,而这大胃王的奖励是一千两银子,这银子谁出呢?当然是想出名的人出。” “何以见得?” 苏辰拉着她坐在凉亭里。 乔宝莹接着说道:“就是办了这一次赛制,大家伙的都知道了有这么一间店铺,也有这么一位东家,他出了银子,他是一个慷慨的人,甚至这位大胃王可以免费给他做广告,同时这位大胃王将来的吃食全由整个商会负责。” “商会里不是每年都会从各位商家手中拔一些银两出来,万一遇上灾年便有些救济么,眼下可以从里头拿些银两出来,养一个大胃王的后半生,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辰听了后,笑了起来,“你还真会打这主意,不过相信他们会准的。” 能不准么,里头商会老大可是他家姐夫,姐夫向来支持他们,便是直接让李家出银两的事也会办的,不过这一次乔宝莹却不想要谁出银两,而是要他们自愿出银两。 乔宝莹说完这些跟着笑了起来,苏辰却接了她的话,“如此底下三四流商人,以及那些吃食的店铺会火爆起来。” “民以食为天,穿可以缓一缓,吃却是等不了的,咱们这也算是促进了内需。” 乔宝莹说的话苏辰有些听不懂,但是猜了出来,苏辰微微一愣,看着小媳妇,直到乔宝莹反应过来,看着苏辰时,苏辰却是一笑,把她揽入怀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是个小主意,想不到苏辰这么评价她,看来以后她还可以再多想法主意来。 经苏辰同意了,官衙里出了告示,紧接着李家掌事的开了商会会议,这一次乔宝莹在隔壁屋里头旁听,听到那李家掌事的说这一次谁出了这一千两银子,那大胃王便会在那一家的食店前做一些售卖的活动,这些活动可以设计一下。 那些商人听了,个个都有些犹豫不决,李家掌事的说:“如果你们不出咱李家就出了,只是怕你们说我做事不公,才在这会议上摊开了来说,这一次不过是一千两银子,却可以打响自己的食铺,做长远看待,这是一桩好生意。” 那些人见李掌事要拍板,当即有两人站了起来,要出银子买下这个大胃王,反正这个大胃王的吃食皆由商会的公账里出,他们只要出一千两银子便能长期做售卖的活动,就算这一桩生意没有什么效果,如此也只损失了一千两银子而已。 没想到一站就站起了两人,李掌事见状,便道:“如此你们两家各出五百两银子,到时大胃王的活动由你们两家来主办。” 其他人一听,皆纷纷后悔,原来还可以两家一起出的,早知道自己也该站起来的,这样的三四家一起出,岂不是大家伙的都有份,出的银两还不多。 李家掌事见状,笑道:“不必急,这样的活动年年皆有,今个儿大胃王的活动,明个儿绣艺活动,今年是食铺,明年是布庄,一年一年的来,大家伙的都有涉及的范围。” 那些人一听,放下心来,既然每年都会有的,也不急在一时,倒要看看第一场举办的如何。 乔宝莹在隔壁屋里听了一个全,这会儿听到会议结束,人都走了,那李家掌事过来回复,她便笑了,“掌事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明年就举行绣艺活动,给布庄推销推销。” 李家掌事的笑了,很是自谦,“我那都是胡乱说的,还是夫人聪惠,点子多。” 乔宝莹笑了笑,告别了李家掌事,回县衙里把这个消息告诉苏辰去了。 接着说这监察御史于时灵,此人接下来去了丹棱县、彭山县、青神县等地,皆不如人意,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地方的商人多有垄断生意之嫌,都是地方富绅,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显然成了地方的恶霸了。 不过于时灵看了这么多,反而有些见惯不惯的,对整个的眉州评价皆不高。 这一次一行人才往梅县去。 去往梅县前,于时灵便叫心腹于强招集一些人手,梅县不比其他几县,极其凶险,前任知县皆被人给杀了的,虽然有结案,这事儿却影响极大。 于时灵对眉州的整体印象皆不好,再加上冶安不好的梅县。 此去前便有同僚告诫他到了眉州,梅县去不得,为了保命,就随意走走,回来写几句评语就成了。 但于时灵是一个执着的人,他既然出仕为官,便要为了百姓,做一个好官,尤其是梅县眼下任职的可是大三元的新科状元,也不知道这初为官,又在如此险地,这一位到底过得怎么样呢?有没有变成一个贪官来还是被地方富绅给笼络的毫无斗志了呢? 然而当于时灵带着一伙人来到梅县码头时,却有些惊讶,这梅县码头修得如此宽,可以比眉州城府的码头了,其他几个小县城可跟梅县没法比,也不知早就是这样的,还是新科状元来了才这样的。 从码头上下了船,同样的跟眉州看到的一样,码头上不少苦力工人,然而这里的苦力工人却并争抢,很有章法,这些苦力工人在码头搬运货物,待一艘船搬运完了,那船上的掌事就朝着前头空地上计数的人走去,而先前那些苦力却也跟那计数的报了自己的搬运数来。 那人瞧着是一个书生模样,听到苦力们报数,便一一记下,也不去核查一下,会不会有些人狡猾。 那船上的掌事来到此人身边,问道:“这位官差大人,这一次可是结六两银子?” 那人点头,“六两三百铜钱。” 那人便二话不说的把银袋子交到那人手中,说道:“我在眉州内外运货无数,就数梅县的管制最好,数目从来不会乱,不管是这城里的商人,还是这码头上的工人,你们大人管理的好。” 那人一听,笑道:“大人自是英明的,只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头目,帮着计数而已,东家不必叫我官差大人什么的,我不过是位童生身份,帮衙里头做这事儿,我有工钱的,与那些贴手没有什么区别的。” 那位掌事的笑了笑,“原来是位读书郎,不错,不错。” 结了银两,那掌事的便上了船,船开动了。 那些苦力工才来这小伙子面前领工钱,每人的工钱很快便算了出来,待那些工钱发下去了,有不少苦力从自己的工钱里拿出几个铜板交到这位小伙子的手中,小伙子连忙拒绝,“你们若再这样的下去,便是对我的污辱。” 那些苦力工再也不敢了,忙把铜子收了回去,接着坐在那儿等着做工。 而不远处又来了几个苦力工,那小伙子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过来报个名姓,等会儿船来了,你们若是搬运的话,记得自己把数目记好,千万别计错了。” “好咧。” 那几人笑着便坐到了先前几位苦力工身边去了,那些人似乎都认识,瞧着皆是庄户人家出来挣点儿现钱的,不知不觉都熟络了。 于时灵站在岸上看了许久,面色有些奇异,看到这么多个县城,只有梅县令他们开了眼见,原来码头也可以这样的管理,毫无纷争,不过是请了一个地方的童生过来打理,这些百姓对读书郎很是敬重。 一行人接着步行进了城,一路上只看到庄户人家挑着担子入城,有的是卖菜的,有的是卖鸡蛋的,还有的打了猎物往城里去卖。 进城门的时候,有巡检司的检查,皆是通报名姓,记录在册,很有章法。 于时灵身边的心腹悄声说道:“果然设巡检司是有好处的,至少城里头不会乱到哪儿去,只是为何其他几县不愿意设置呢,巴蜀这一边但凡有人建议,上头多半都会同意的。” 于时灵却是笑了一声,“你懂什么,巡检司不仅是管理这些城门口的事,同时还有监督之意,不少知县不愿意受人管束,防着巡检司。” 于强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巡检司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在里头。 几人检查好了,也自报了家门,姓名倒是原名,只是他们的入城目的是为了行商,那些人只是多看了几人一眼,瞧着一身庄户打扮,便也没有多加过问,着实是入城的人太多,也不可能一一细查,如果出现了命案会不一样。 一行人进了城,却发现整个城里极其的热闹,街头行人很多,身上衣裳的颜色似乎多了起来,不像前几个城镇,多见的是土布衣裳,灰的暗的,这儿会有人穿大红大紫的,也有黄的绿的。 衣裳布料虽然都相差无几,却是衣裳上的补丁少了,除了个别的,一般身上居然没有见到补丁,就像他们三人一样,瞧着是庄户人家的衣裳,却是不见补丁的。 他们先是寻了一间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把人安排好了,接着只带了一个护卫,主仆三人便出发了。 他们先去了西市,那儿最能看百姓的生活,西市向来皆是百姓们行商的地方,一入这儿,只见琳琅满目的东西,两边尽是叫卖之声,倒是令几人看得眼花瞭乱的。 于强不知不觉砸了舌,“主子,这里的东西还真多,要不我们也买一点儿吃食吧,瞧着梅县的百姓还真好吃,吃食五花八门的,比眉州城的还要丰富。” 于时灵看到身边的心腹有些无奈,“那就买一点,咱们再寻一间面馆坐下来吃吧。” 于强得到令,高兴了,于是二话不说买了几张饼,还有一些小吃点,端到了一间面馆里头,一行三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正好此时门口接着来了三位妇人,三人来到面馆,便朝那位东家的喊了一声,“东家的面馆果然热闹,瞧着都要坐不下了。” 那位东家见是知县夫人带着人来了,连忙上前接待,上次莫金在他们面馆里吃了几十碗面,一时间成了这周围街坊的美谈,尤其是连知县夫人都在这面馆里吃过呢,这儿铁定是味道好,不然知县夫人怎么会来这儿。 转眼之间,面馆的生意异常的火爆,这才开市没有多久,也没有到晌午,吃面的客人还不算是最多的时候,可是店铺里的客桌却都坐满了。 那东家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于时灵坐的三人围着八仙桌还有地方,便把乔宝莹三人招呼了过去。 “这位客倌,真是对不住,小店生意太好,一般客人皆是两人坐条长凳,正好这儿还有三位娇客,就劳烦客倌挪个位置来。” 于强听了,心里头不爽,怎么可以让他们大人这样的挤着坐,便想着起身,打算劝大人离开,没想于时灵却道:“没事儿,于强你坐我身边来。” 于强没法,只好坐在了自家主子的身边,可是眼神却瞥向二话不说便坐过来的三位娇客。 乔宝莹三人在梅县逛街早已经习以为常,见对方三人空下位置来,便毫不客气的在三人对面坐下。 乔宝莹见三人那模样,瞧着不像是本地人,便问道:“不知几位是哪里人?” 于强正要答,却被自家主子踢了一脚,于时灵却答道:“从眉州而来,没想到梅县竟如此繁华,比眉州还要繁华不少。” 于时灵这一句话一说出来,那旁边的食客纷纷笑了起来,“这位客人倒是说对了,眉州我也是去过的,当真清冷的很,哪及咱们梅县里的繁华,梅县旁的不说,就是这美食当真是好,皆是咱们苏大人管理有方啦。” 那些人说完皆纷纷看向知县夫人乔宝莹,于时灵听后却想着这些人还当真会拍马屁,看到知县夫人在此,才故意这么说的吧,倒要看看这位知县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乔宝莹听后却是连连摆手,“都是大家伙的功夫,大人当不了这功人,大家伙的不要再这样说了。”乔宝莹话锋一转,问道:“大家伙的知不知道最近举办的大胃王比赛?” “大胃王比赛?” 店里的食客皆纷纷看过来,瞧着是不知道了。 这大胃王比赛才张贴出来,怕是还没传出去,她昨个儿才去商会旁听,把那一千两银子奖赏给敲定下来,这会儿还不曾传到这外头来呢。 于是乔宝莹朝那面馆的东家说道:“东家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如今衙门里贴了告示,咱们梅县要举办一个大胃王比赛,各家铺面皆可以甄选一位大胃王出来代表本店参赛,得了名次的店铺可得商会的一千两银子做为奖赏,同时那位大胃王余生的吃喝全由商会负责。” 乔宝莹说完,食店里的客人皆纷纷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瞧着怕是还没有听明白,乔宝莹解释道:“大胃王就是像莫金一样能吃的高手,一但选出来了,以后就不会挨饿了,还能得到一千两银子的奖赏呢。” 食客人终于听明白了,纷纷附掌大赞,那位东家一听,心思活络了,连忙来到乔宝莹身边,诚恳的问道:“那夫人有何高见,我这店铺头小,要如何选拔出大胄王呢?” 乔宝莹听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然这样好了,你张帖一张公告出来,只要能在你家面馆里一口气能吃二十碗面条的人,这二十碗面便不收银子,同时还可以代表你家面馆去参赛,如果不能吃二十碗面条的人便要皆数把面钱交上。” 那东家一听,灵机一转,立即明白了,这不但是选大胃王,这也是带动面馆的生意啦,正好乘着大家伙的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赶紧在市场里找了一位童生便写下了这告示张贴在铺门口。 乔宝莹说完这些话,正好面条也上来了,见对面几人早已经上了面条却并没有急着吃,于是劝道:“这脍面不能冷的,会糊,赶紧吃,这家面馆的口味当真是不错的。” 乔宝莹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调料拿出来,“这些你们可以放也可以不放,你们是眉州人,一定是吃麻辣的吧。” 乔宝莹二话不说便往几人碗中加了一勺,没把于时灵给气死,来到眉州最大的问题就是麻辣,他才不吃麻辣,才特意叫东家的做了清汤面,这倒好了,这么大一勺的加进去,想想就流汗。 心腹于强苦着一张脸,忽然发现主子为何要说从眉州来的,就不能说从别的地方来的。 眼下三个为了不露出自己的身份,只好装模作样的吃起了碗中的面,那面上的一勺麻辣碰都不敢碰一下,可是还是染进了汤里头,没把几人给气死。 于时灵一边吃一边咳,却又不敢大声,于是拿帕子捂着,脸都涨红了。 乔宝莹瞧着眼前这位穿着像是庄户人家,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长相英俊,五官轮廓分明,眉眼开阔,倒是少见的一副好容貌,若是穿上绫罗绸缎,带上玉冠,配上美玉,必是一位出尘的贵公子。 正文 第219章用计 乔宝莹这么打量了两眼,却发现对方却是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喜。 哟,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公子哥了,乔宝莹笑了笑,一点也不介意。 面馆的面的确好吃,乔宝莹几人很快就吃完了,可是看到对面的三人那小口小口的,感觉像个小媳妇似的,再看几人辣红了的眼睛,乔宝莹算是明白了,难怪对方会对她没有好脸色,不是因为她看了人家的美貌,而那一勺麻辣不该放。 于是乔宝莹上前给东家结账之时,便指了指这边,再给三人下一碗面条去,要清汤的。 乔宝莹带着人走了,东家又给三人送上面条,三人有些奇怪,那东家的说道:“知县夫人向来心善,你们的面条她已经结了账了,你们尽管吃便是。” 于强一听立即站了起来,敢这样的对他们大人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谁要她的施舍,不过是一碗面钱,他们有的是银两。 但于时灵却拉住了于强,三人立即换了那清汤面吃了起来,这一次倒是尝到了味道儿,还当真是不错了。 三人从面馆里出来,却发现面馆门口已经在大胃王的那张公告下有三人排队了。 那伙计一看到三人身材高大,面上一喜,问道:“你们一口气能吃下二十碗面么?” 前头的那个大汉说道:“二十碗面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家里能吃下十笼馒头。” 那伙计的高兴了,于是叫上此人先上面馆里吃去,不少食客围了过来。 此时于时灵几人还没有走,便朝那头看去。 那大汉在众人的围观下,还有人自告奋勇的为他数数,吃到第十八碗面条的时候,那大汉爬下了,再吃都要吐了。 那东家见状,摇了摇头,街坊们也跟着有些可惜了。 这位大汉吃了一肚子面,把身上的银子给了面钱,接着灰溜溜的走了。 接下来的两位也没有吃完二十碗面,于是只好结了银子走了。 没想到面馆因为这事,转眼多赚了三人的面钱,这些人吃了这么多面,要当多少个食客去,那东家笑了起来,果然知县夫人这一招高明。 于时灵便也不再看了,带着人朝前走,出了西市,来到街头,于强眼神一亮,转眼就看到前头走的三位,不正是知县夫人么。 于强朝前头指了指,于时灵点头,“走,咱们跟着她们三人,看她们要做什么?” 于强却是一脸的古怪,什么时候自家公子还做起跟踪人的行当,可是却不敢相劝,只好闷闷的跟在主子身后。 乔宝莹三人吃饱了,又在街头游玩起来,喜姑说道:“瞧着这周围店铺中,十家店铺便有两家食铺,咱们梅县还当真是一个好吃的县城,百姓在吃的上面还挺舍得的。” “这一次咱们再带点儿豆腐乳回去,上次的吃完了吧,味道真是好的,还有那荷花糕啊,大人喜欢吃。” 齐氏开口,乔宝莹笑了起来,“成,咱们这一趟多买一些。” 只见三人一路买过去,份量多的,便直接叫那东家派人送去县衙便是,她却先结了银子。 接着三人去了成衣铺里头,从成衣铺里头出来,三人换了一身行当,乔宝莹看向喜姑,“喜姑,你这穿着年轻了二十岁,成了地地道道的梅县人了。” 三人皆是笑了起来,“走,咱们再去布庄扯几匹去,这成衣是好,却还是没有咱们做的合身,要不咱们选好了布,再过两日找个裁缝师父过来给我们量身定做好了。” 乔宝莹的针线活不太好,放在庄户人家身上还没有什么,眼下苏辰做了官,在外头再穿她那针法做出来的衣裳就有些不好看了。 于是齐氏和喜姑皆同意了,正好她也可以给毕成良做几身去。 于时灵看着前头三人大包小包的买买买,于时灵的脸色就黑了起来,“想不到一个小小知县夫人,还如此的有钱,不会是贪来的银子吧,就知县那点儿俸禄不过那么一点儿,还得养着一个师爷,还得养着下人。” 于强在一旁点头,“主子说的是。” “咱们瞧着这个梅县是被苏知县给冶好了,但这知县夫人大有可疑之处,这银子来路不明啦。” “派人好好的跟着,或有更大的收获,正好满足了昝泊的意思。” 于时灵说完,身边几位立即关注起此事来。 乔宝莹一路走着,齐氏却来到她的身边小声说道:“咱们被先前那三个食客给跟上了,想不到人长得这么标致,却是专干这种勾结,瞧着咱们还是先回县衙里去,下次出门还是带上莫金吧。”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不要管他们。” 她带着两人直接往药铺去了,今日这间莫家药铺正是莫情巡视的地方,乔宝莹几人进来,莫情便迎了出来,三人就在药铺里的小侧室里坐下来,门也没有关。 没一会儿于时灵三人便进了药铺,于时灵心想着瞧着这苏知县与这药铺有勾结了。 正这么想着,便听说这药铺里小侧室里几人正说着话,没想到还听得到,于是于时灵便站在那儿细细听了起来。 莫情说道:“夫人,咱们开的药铺盈利皆数不错,咱们也救济了不少的人,不过这些账目我皆有记录的,夫人过目。”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做生意我放心的。” “夫人,你人真是太好了,当初若没有你支持我莫家,我跟大哥只能流落街头,指不定还要被人打了,如今夫人支持我们开药铺,我一介女子身份,竟然也把莫家的药铺发扬光大,在梅县又有了一席之地,真的真的很感谢夫人。” 乔宝莹却是摆手,“莫姑娘千万别这样的说,咱们是合作伙伴,我不过是出了银子,最终还得你莫家的药方有灵效,算是我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莫情抬袖掩泪,说道:“夫人当日的话点醒了我,若不是夫人说咱们女子为何就不能独当一面了,这样的惊世之词,却帮我指了一条明路,当年我父亲便从不曾想着有朝一日会是我撑起这个门面。” “兄长不喜欢学医,我从小却很喜欢看医书,父亲努力的教导兄长,而我却完全是自学成才,而今终是不辱没莫家的名号。” 乔宝莹也有些感慨,这时代能有莫情这样敢踏出那一步的女子当真是少,莫情的成功皆是因为她不惧怕世人的看法,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那些成药做得如何了?过几日李家可是要上门拿货了。” 莫情连忙答道:“已经做好了,莫家几位掌事的跟着我父亲好多年,我略微一提点便知道了,这会儿都装成一盒一盒的,正等着李家来了商船便装上去。” “那就好,李家这一批货要得急了些,你们辛苦了。” 莫情连忙摇头,“不怕辛苦,这一批药做出来,有几个试过了,皆是没有问题的。” 乔宝莹点头,再朝外头看去,却见外头三人似乎被柜台里的成药吸引,竟然问起了那伙计的价格。 乔宝莹朝莫情看了一眼,莫情立即明白了,便起身出了屋,朝那三人走去。 “不知三位要什么样的药?” 于时灵说道:“把你们家主请出来,这些药如此奇怪,叫你们家主出来解释一下。” 他倒是习惯在京城里的口吻,放在京城里,只要亮出时家的牌子,谁不捧着的。 莫情笑了笑,说道:“我便是莫家家主。” “你是莫家家主,怎么是个女的。” 于强忍不住说出口,方发觉自己失态。 莫情不但没有恼,反而笑着解释道:“客人怕是不知,莫家家主的确是我本人,虽是女子,却也是商会的一员。” “商会?” 于时灵来了兴趣,他自从来到了梅县后,听到最多的一词就是商会,商会是个什么地方? “对,梅县置有商会,商会会长每三年一任,可连任,不过皆由底下入会的会员选举而成,梅县大小商人都会入会,因为商会里有规定,街头所有售卖之价,细到一个鸡蛋价格也皆由商会指导开价,不能多收,也不能少收。” “如此咱们梅县的百姓才不会吃亏,商贾之间也不会为了价格的事而争来夺去的,一味的只管着自家货品的质量,只有越好的货品才会有不少人来购买。” 莫情说完,温和一笑,“不知客人要什么样的药,这些是成药丸,方便出行带在身上,在梅县走商们最喜欢携带的。” 于时灵犹豫不决,毕竟不曾看到过这样的药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 却在这时,来了几个人入店,上前就指定了眼下几样药丸,皆是冶内伤和刀伤的,于时灵一看到几人便发现这些人怕是行商身边的护卫了。 莫情给他们装上了药丸,还有一些外擦的药膏,几人付了账便走了,瞧着这些人都买得这么随意,于时灵动容,于是叫于强也买了一些给护卫们用。 于是于时灵试探的问道:“这儿有没有一种药可冶痰咳沉疴?” 莫情便拿出枸酱来,“长期食用这种药,可冶愈,此药是我梅县莫家秘方,在外头没有得售卖的,但能冶不少病症,比如谈咳沉疴、牙痛、解酒食味、霍乱吐逆等,皆能用上。” 于时灵一听,觉得把这药也说得太神奇了些,但还是叫心腹于强买了一瓶子去。 莫情说道:“不是立即药到病除,但只要坚持吃下去,必会冶好的。” 于时灵也没有再说,只是目光朝那小侧室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先前跟着的三位不见了。 于时灵有些郁闷,想不到他跟着人还把人给跟丢了的。 乔宝莹回到县衙后,回了后宅内院,待晚上苏辰回来,乔宝莹说道:“苏辰,我今天发现了几张生面孔,瞧着是北方来的人,吃不惯咱们梅县的吃食。” 苏辰倒也没有在意,说道:“自从梅县的码头建大了后,有不少南北走商过来,倒也不奇怪。” 乔宝莹却是摇头,“这一次的是不同的,因为来的那这人长相气质皆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莫道清的敏锐感,就是莫道清的那种精明,目光犀利,东瞧瞧西望望,不像是商人。” “你怀疑是监察御史?” 苏辰惊讶的看着小媳妇,算着日子,这会儿监察御史过来还当真有可能了,到时考核完了,会回京禀报,到下半年他们便有结果了,是升牵还是继续留任,皆有章法的。 乔宝莹看着苏辰,点头,“可是我今个儿玩得开心,便大买特买的,我事后想想生怕他怀疑我们与商贾勾结得来的不义之财,于是才去了莫情的药铺,故意让他看到我们有开药铺的。” “就是我若行商了,不知那位大人会不会参你一本。” “世家里头谁不行商的,不然这么大个世家又是如何养起来的,就靠家中子弟那点儿微薄的俸禄,再说这开药铺与行商有些区别的,主要是你也没有经手,只是占着一份儿,没事。” 乔宝莹这下放心了。 “如果是监察御史来了的话,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一下?” 乔宝莹忽然发现也没有什么准备的,此人若是跟莫道清一样,一定是油盐不进,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苏辰摇了遥头,“咱们梅县怎么样,便让他自己去看吧,咱们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好了。” 瞧着苏辰不着急,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成吧,这几日我想出门,暗地里打探一下这位御史去。” 第二日乔宝莹又出门了,不过才出门,就看到了县衙门外有人守着,这会儿又被跟踪上了,这一次乔宝莹没有带喜姑和齐氏,却是带了莫金。 莫金向来谨慎,很快就知道跟踪他们的人只有三位。 乔宝莹心想着莫不是那位御史大人亲自跟踪她了不成?莫道清都不干这种事,他倒是干得出来。 乔宝莹像往常一样在街头巡视,她喜欢看看市场,了解行情,同时也能了解到商会的运作。 来到西市的时候,却发现不少食铺前都学昨个儿面馆东家的样,在店门前写下各自的要求寻找大胃王。 整个西市都闹腾了,不少自认为肚量大的皆会去尝试,不知不觉,街头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街头卖农产品的庄户也卖得比较顺溜,专挑食铺门口卖,来这么多人,随便谁买下几块便卖完了。 乔宝莹放眼看去,个个都收摊比较早,只有一处,是一位断了腿的老人家正在一个角落里卖鸡蛋。 那鸡蛋无人问津,既没有小吃食那样受欢迎,了没有小吃食那样携带方便,于是这两篮子的鸡蛋便这样被剩下了,连问的人都没有。 乔宝莹上前蹲下身来,问道:“老人家,这些鸡蛋今个儿卖了多少?” 那老人家说道:“还没有卖满一斤。” 乔宝莹听后有些失望,于是从蓝子里拿起一个鸡蛋,拿那旁边的空碗,她也没有怎么动,却是用指甲敲了一下,一条缝隙便从中间断开,只见乔宝莹手腕一动,便把蛋黄和蛋清分开了,而且蛋黄圆滚滚的一点也没有破掉。 那老人家一看,奇怪的看着她,“也没有见你敲,夫人这手法是如何练得的。” 乔宝莹笑了起来,说道:“用指甲敲破的。” “指甲,多不好控制啊。” 这老头一说,有不少街坊围了过来,纷纷劝说要知县夫人再露一手来,乔宝莹于是又拿起一个鸡蛋,接着又把蛋黄和蛋清分离开来。 手法熟络,一气呵成,时间很短暂。 皆是平时乔宝莹自己做饭的时候练出来的手法,这样快啊,她喜欢蛋黄分开是因为有时候会做糕点的缘故。 乔宝莹起了身,叫莫金拿了两文钱交到老人手中,接着说道:“要不东家便这样做生意好了,谁要是像我一样把蛋黄和蛋清分开了,且不借用外物,完全用指甲敲破的,敲破的那个鸡蛋不但送给他,还额外送他一个鸡蛋,不要钱,若是做不到的,便要买下五个鸡蛋来。” 那东家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这手法会不会有不少人都做得到呢,这样的话,他就要亏了。 然而随着乔宝莹这话刚落,便有人上前试了,没想全部打破了,转眼五个鸡蛋被人买走,没一会儿就把一篮子鸡蛋卖完,没把那老人家给高兴的,当即朝乔宝莹道谢。 乔宝莹却对那老人说道:“这法子只能用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大家伙的练熟了,老人家就没得赚了。” 那老人笑着点头,听进去了。 乔宝莹便带着莫金接着往前走。 于时灵几人来到那卖鸡蛋的人面前细看,不由得乐了,“这位知县夫人还当真有不少歪点子,瞧着这大胃王比赛不会也是她的主意吧?” 于时灵忍不住想笑,朝前头的娇影看了一眼,说道:“接着跟过去,倒要看看她成日都做些什么事来。” 正文 第220章夫妻默契 乔宝莹在街头转了一圈,接着去往城郊,只见她才到城郊的小道上,待于时灵几人追上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两人的影子,觉得很是奇怪了。 正在几人寻找的时候,乔宝莹带着莫金从草从里窜出来,娇斥一声:“来者何人,跟了我们一个上午了,是何意?莫金,上,擒贼先擒王,把那个主要头目给捉了。” 莫金忍不住想笑,却是依话照做,飞身上前,不费吹风之力便把于时灵给捉了。 于时灵白净的面皮上已经红透了,这是给气的。 乔宝莹朝那边蠢蠢欲动的两人看了一眼,警告道:“你们别动,再敢冲上来,你家主子就没命了。” 于强跟那护卫不敢动了,却是急死人看着自家主子。 于时灵郁闷的开了口:“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乔宝莹却是不管,“有什么误会的,不然把你们押去见官,昨天就跟着我们到面馆了,这会儿还跟着我们去郊外,到底安的什么心?” 于时灵一脸气急,他可是于家最金贵的小公子,在京城里头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付他的,虽然他官阶不大,可是于家的势力大啊。 于时灵却是被力大如牛的莫金给扣住,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好没有面子。 “莫金,咱们走,把人带回县衙里去,倒要看看这人鬼鬼崇崇的安的什么居心。” 于是于时灵被莫金给五花大绑了,还把三人给堵了嘴,不过入城的时候,却把三人丢到马车里头,乔宝莹坐在三人面前,莫金驶着车直接往县衙里去。 好在没有招摇过市,不然他要羞愧至死了。 乔宝莹打量着于时灵,说道:“这位虽是面生,瞧着也像个读书人,怎么还跟踪我一位妇道人家,一定不安好心。” 于时灵呜呜两声,乔宝莹却是没有扒拉下他嘴上的布巾,反而说道:“呜什么呜,合着我还说错了不成,我跟你讲,咱们梅县可是有法制的,街头的老百姓都知道,做事要光明磊落的,做这种勾当,可是有辱斯文。” 这时于时灵不敢呜了,心里很羞愧难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这位妇人了,着实是这人哪像个妇道人家,若是一副男儿身,本事恐怕还要大着。 于时灵瞪了眼前这位女子一眼,觉得皆是这位女子不守妇道,不在屋里头好好呆着,却成日里在街头乱转,不守妇道。 好在于时灵的嘴巴被堵了,不然乔宝莹听到这话,那还不得动手。 “瞪什么瞪,我看你这是来向我梅县取经的,说吧,是哪位县城里的县丞或是主簿,我梅县没有旁的,就是苏大人体恤百姓,把百姓当自己人看待。” “码头太小了就修码头,修好码头才好做生意,路太窄了就修路,路好走了,百姓的农产品才有销路。” “最重要的一点啊,种子的推行,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是为了百姓好,首先是种子要选好,最好是有一些老师傅弄几块试验田,看梅县适合种什么,再在布示栏里公布出来。” “教导百姓去种子铺里买种子,而不要用自己家里留下的余粮,因为余粮会出现保管不利被虫蛀,或者发霉变样,长不出芽,如此还要分旱地里种的和水田里种的。” “就算是好年份,也不要忘记交代百姓也种一部分耐旱耐干的农作物,还是多开荒山头地,那些山头地上可以多种些豆子,若是遇上涝灾的年份,山头地地势高,能有豆饭吃也能扛过灾年。” “接着就多种些树木了,伐树得有量,不能盯着一处伐,不然遇上涝灾连遮挡之物都没有,这些树木能保护水土不会流失。” 乔宝莹像是个话痨似的,说了一通,说完便说到了天气预报的事,什么时节干什么农活,百姓们平时播种的注意事项,皆有派专人公告出来。 乔宝莹还在说着,那边于时灵三人却是目瞪口呆看着她,心想着这么一位妇人知道这么多呢?放在京城里头,那些贵女娇娇也没有这见识,便是他们几人也未必想得到。 但于时灵却是激动的,若是这位没有说谎,那么苏辰却是一位大才,一个穷凶极恶的梅县才两年时光便弄得这么好了,要是这样的大才用在整个国家,岂不是整个魏国将会变得富有起来。 而且这妇人所说的法子,但凡有点儿私心的也不会把这些话这么细致的说给别的县丞听到啊,不然别人照抄过去,不就成了别人的功劳了么? 乔宝莹还在说,于时灵却对她彻底的改观了,不仅对她改观,对苏辰也有了改观。 或许眉州这一行不会令他失望,难怪当初皇上会亲点苏辰,原来皇上才是那个最有眼光的人,可惜了曲才在这小小的梅县。 到了县衙门口,乔宝莹停住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瞧着这位御史大人似乎也听进去了,甚至对她完全没有了敌意,还有一些欣赏。 乔宝莹说完,见衙门口了,于是又说了一句,“你们就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若是同僚,只要没有干坏事,苏大人一向明理,指不定派人送你们回去。” 乔宝莹下了马车叫莫金把三人送去县衙。 乔宝莹却回了后院,她把难题交给了苏辰,看苏辰怎么处置,夜个儿回来不会惩罚她吧,今个儿她可是绑了御史大人。 且说莫金把人押进去后,苏辰升堂审案,看到三人,嘴角抽了抽,瞧着三人绑成一个大棕子,苏辰却有些无奈,小媳妇这又是出的什么招数,他得想好该怎么接招才行,既能让监察御史对他们消除敌意,还能体现他的能力。 “把人松开,夫人倒是太过生气了,做得有些过,就算是图谋不轨之人,也不能这样把人绑了,伤着了怎么办?” 莫金一听,心里实在忍俊不住,却是憋得辛苦,他上前把绳子给解了,终于于时灵几人获得了自由,嘴巴子也能发话了。 那心腹于强立即起了身,指着苏辰道:“放肆,你可知道我……” “于强。” 于时灵连忙叫住他,他倒要看看这位传闻中神乎奇神的苏大人到底怎么破了他这案子。 于强被自家主子一叫,焉了气,只好退下。 苏辰却是惊堂木一拍,怒道:“大胆刁民,敢胆在堂上喧哗,该打,来人,把此人押下去,仗责十板。” 什么?才上来开堂就要打人,瞧着这位也这么没有耐心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于强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下去,上来的两位官差可是毫不留情,于是急忙看向自家主子,于时灵朝心腹看了一眼,接着侧过头去,心想着,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呆会同这个姓苏的算总账。 正在于时灵暗自盘算,苏辰却是话锋一转,“本官念在他是初犯,便不计较了,韩成五,上前念念这朝堂上的规矩,指不定这些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本官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韩成五有些奇怪的看了官座上的苏辰一眼,便上前拿起一本书开始念了起来。 于时灵一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自己的心腹免去了一劫,心里头好受些了,这会儿听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念完时,他方反应过来,这律法这么多,合着都要念完呢。 那得念到几时去?于时灵站着腿都发麻了,心里有些恼火,却又有些无可耐何。 苏辰却端坐在上头,一脸的严肃,于时灵竟挑不出错来,朝着自己的心腹看了一眼,他跪在那儿瞧着跪得也是辛苦。 终于韩成五的规章念完了,回了位,苏辰才开始审案,他问道:“眼下你们都知道这些规章了吧?” 于时灵几人点头。 苏辰朝于时灵看去,“本官听人说你是某县衙里的县丞,如此你也不必跪着了,底下这两人是仆从吧,那就好好的跪直了。” 于强一听到这话比听到主子的话还要管用,立即跪直了,不然又得挨板子了。 于时灵却有些郁闷,倒也没有否认,觉得眼下时机不到,倒要看看他怎么处置他。 苏辰说道:“既然你们也明白了这堂朝上的章法,瞧着是没有明白我大魏朝的律法,明知故犯,韩成五,把大魏朝的律法给他们念念。” 韩成五立即起身,早已经准备了几本律法,瞧那架势是要一本一本的念了。 于时灵当时只觉得腿脚发麻,很想发公子脾气,在京城还没有谁敢让他站这么久的。 想是这么想,于时灵还是忍住了。 于是苏辰一脸严肃的身子笔直的坐在官座上,底下跪着的两人随着苏辰眼神看过来,纷纷直起身板,不敢有半分散漫。 才念完半本,于时灵再也忍受不住,心想着刚才一开始就该亮出自己的身份的,眼下倒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如果不说,后头还有几本律法正准备着念呢,他要站到几时去? 于是目光朝于强看了一眼,那于强目不斜视的,早已经吓破了胆,被苏辰的眼神扫到了两次了,可不敢怠慢。 于时灵有些烦燥,正要制止时,前头苏辰发了话,“暂时停一下,不知几位可知道了我朝的律法?” 于时灵连忙点头,其他两人早已经头点成了拔浪鼓。 于是苏辰才开始审案问话,先是问了于时灵,“本官问话,底下几人自报家门。” 到现在才自报家门,升堂有两个时辰了吧。 于时灵再也不想捉弄人了,于是自报了家门,叫于时灵。 苏辰面色一惊,立即起身,问道:“阁下可是于家的二公子于时灵?” 于时灵面色一怔,此人不是一位寒门士子么,怎么还知道京城里的于家了? 苏辰却在这个时候解释道:“阁下怕是不知道,我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先生八十高寿返回故乡,便收了我为徒,师娘早已经把京城里的各位世家皆告诉我了的,原本上京赶考之时便想着去拜访一下,没想到中途生了病,此事未能达成。” 居然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于时灵目瞪口呆,他倒是没有关注这些,只听说成阳先生收了关门弟子,事后便不曾留意了,再加上那几年在外地侦察,谁会关注这些小道消息去。 于是于时灵对苏辰彻底改了观,同时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既然苏辰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为何皇上会把他放到这巴蜀来,还有昝泊身为成阳先生的大弟子,却反而要打压这位小师弟,甚至连这次他出行,还向他套了近乎,虽然他不吃这一套,但还是答应了昝泊,只为还了当年救他之情。 苏辰从官座上下来,来到于时灵身边,忙说道:“早知道于家二公子前来,我还当真是有眼不识珠,来,咱们后院里去说,多半是我夫人误会了你。” 于时灵被苏辰就这么的带去了后宅。 到了后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那这堂就开一半不管了。 不过很快一股饭香味传了出来,随之三人皆肚子都咕咕叫了,于时灵有些尴尬。 正好乔宝莹跟齐氏两人从厨房里端出菜来,朝着厅餐里去,看到几人,疑惑问道:“噫,夫君,你怎么把人带回这后院里头来了。” 苏辰给乔宝莹介绍,乔宝莹仿然大悟,便热情的招待几人过来吃饭。 于强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只觉着膝头还是痛的,前一刻这位知县大人对他们还喊打喊杀的,下一刻却成了大人的座上宾了,他有些迷糊,心里却对眼前这位苏知县还是生了惧意,官威很强势,便是在自家主子面前也不曾看到过。 于时灵被苏辰热情拉回座位中,还坐的是主座,他有些不好意思,苏辰却是把他按下,亲自给他倒了酒水,说道:“早知道是于公子来到咱们这个小县城,怎么可能害得于公子站了这么久,还以为是哪个县城里的官吏。” “梅县自从我来了后,改变是挺大的,周围几县有人眼红着呢,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但这样偷偷的跑过来偷学就有些不地道,拙荆倒是把你们给误会了,对不住几位了。” 于时灵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看不出哪儿不对,不过苏辰是成阳先生的徒弟,又是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明明如此受皇上看重,却来到了这梅县小县城,莫不是全因昝泊的原因,若真是这样的,那这次昝丞相就做得有些过了。 “苏大人把梅县管制的很好,就是不知你平时是怎么管制这地方富绅的,我可是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官员受得地方富绅的排挤。” 于时灵算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话语权了,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 苏辰答道:“这事儿还当真是一桩难事,我初来的那一年差一点送了一家人的性命,好在都过来了,具体的细节,呆会于公子看看成广记录册就知道了,那上面说得还算详细。” “这两年与那些富绅们斗志斗勇的,在财钱往来说皆有数目的,我本是寒门出身,若不是我拙荆与莫家传人合伙开了药铺,赚了一些银两,恐怕周转有些困难。” “苏大人也在做生意。” 苏辰却是拿起酒杯与于时灵的碰了碰,两人喝了一杯,苏辰才说道:“这算不得生意的,只是一点小收入,皆是拙荆成日无事,帮了别人同时也帮了自己而已,再说于家应该生意也挺大的吧。” 于时灵一听,被到嘴的酒水给呛住,咳了几声,说道:“于家那都是家族一些事务的打理,不做生意的。” “是的,我也算是一些内务的打理,家里头养些下人,为了族人的生计。” 苏辰顺势接话,于时灵点头,“正是,正是,族人多了,总要有吃的。” 苏辰表示有同感。 两人接着喝酒,乔宝莹却与齐氏进进出出的,转眼做了一桌子美食,皆是出自乔宝莹之手,清一色的不带麻辣风味的现代菜肴。 “炸鸡,红烧肉,粉蒸肉,白切鸡……” 又送上自己家中做的陈酱里头加上葱姜蒜做调料。 于时灵一吃便来了劲,看着乔宝莹进出,有些奇怪,“苏大人怎么都不买几个小丫鬟来,怎么还要夫人亲自动手。” 苏辰忙说道:“于公子别叫我苏大人了,咱们都差不多,就叫我苏辰吧,拙荆喜欢下厨,也使不惯下人,所以便没有准备。” 倒是惊奇了,这样的一位奇女子,出得厅堂进入厨房,瞧着这一套手艺也不错呢,做了这么多吃的,样样都照着他的口味来。 “我瞧着你家夫人是岭南人士不成?不少口味倒与我当年去岭南那边吃得有些像,像这一道白切鸡,味道很像,不过这酱味调料却比岭南的好吃多了。” 苏辰一听,面色微微一怔,朝乔宝莹看去,接着说道:“拙荆爱研究菜肴,所以各地风味的都有的。” 于时灵点头。 正文 第221章送走御史 一顿饭吃完,于时灵的心里很是好受,又发现这位成阳先生的关门第子果然是了得,学识渊博,不管什么都能接上话来。 之后两人去了书房,乔宝莹便做上了点心送了进去,点心是麻花,荷花酥,青绿的荷叶包着,煞是好看。 那于时灵吃了一点,又忍不住吃了几块,迫于礼貌倒是没好意思全部吃完。 而于时灵身边的两位下人却被乔宝莹接待的好好的,吃完饭便上插食,插食吃完又移步花厅,那儿上了茶水点心,还能看到满园子的花开得正艳。 乔宝莹却和齐氏还有喜姑三人来到小花园里除草,三人一边打理花树,一边聊着天。 喜姑是见过世面的,刚才把人引进来,她就看出了门路,问乔宝莹,“九儿,大人带来的那位于公子是不是今年过来眉州的监察御史?” 乔宝莹点头,“正是,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 乔宝莹便把这两日所见所闻说了,喜姑和齐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九儿才露了两手就把人给吸引了,要是长期跟着九儿身边就会发现这些还不值得一提,不时的歪点子更多。 于是乔宝莹说起了今日把人引到城郊的事,乔宝莹说道:“我正想着与其让他在梅县里乱转悠,倒不如把人带到县衙里来,这样他的身份败露了,也不方便再四处走动,免得听到不利的消息。” 喜姑点头,“九儿想得明白,没想大人与九儿心心相通,这不顺势还把人请回咱们后院里住着了。” “对,住到后院里来就不好出门了。” 乔宝莹三人笑了起来。 于时灵从书房里出来,答应了苏辰留在这儿住几日,正好他也可以就近观察一下这位苏知县的处事作风,这会儿苏辰去了前衙,于时灵便来到花厅。 一到花厅,就看到自己底下的两位仆从正在花厅里赏花喝茶,吃着点心,肚子都圆滚滚的。 于时灵在一旁坐下,淡淡地扫了两位属下一眼,见两惊慌失措的起身,问道:“知县夫人呢?” 于强朝那边花园指了指。 于时灵朝那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张阳光明媚的脸,那张脸长得很秀气,可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灵活的像是随时都能生出几个主意来。 于时灵叹道:“这位苏知县皆是找到了这般的女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这位女子可真是他的贤内助,我倒是想明白了,合着今日被他们夫妻两合伙演了一场戏,落入他们两人的圈套了。” “偏生我还生不起气来,人家诚诚恳恳的,坦坦荡荡的,反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于强两人不敢接话,主子这自谦的模样可不正是生了气,不过却是气不上来,人家苏大人两夫妻可热情了,吃人家的嘴短,再说人家没有做得不对的,梅县本就打理的这么好。 监察御史便在后院里住了下来,倒是看着苏辰忙忙碌碌的,连着他的夫人也是过得很是充实,可没有像京城贵女们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在家绣花,却变着法子招待他们,身边两位心腹都向着这知县夫人了,在他面前说尽了好话。 于时灵也不是什么都不干,他也好奇苏辰是怎么把这些地方富绅给制伏的,于是去了前衙查看了县衙里的账薄,还有一些记录,这一看一发不可收拾,一整日的呆在那县衙里头看得仔细。 到傍晚时分回来,再看苏辰的眼神却有些不同了,谁能想到这个法子,一来就把两大富绅给打压了,再加上这一路惊险的,他还问过县丞韩明五和主簿成广两人一些话,也得知了这些事情的具体经过,尤其是那些富绅居然敢包围了整个县衙,可见当时是如何的凶险了。 于时灵在苏辰的肩头拍了拍,说道:“你是个有才的,不愧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你与昝泊一首一尾,将来你所能达到高度必不会比昝泊的低。” 于时灵虽然年轻,虽然是权贵子弟有些高傲,但办起正经事来,却是还有有些远见和头脑的,这样的人物,他于家也不能得罪了,做人留一线,将来也好方便。 苏辰厉害,若不是受人打压,哪会是今日这模样,若是一开头就在京为官,必会受皇上看重的。 苏辰知道于时灵已经看了那些记录,于是决定明天带于时灵去往山里,他建了信台,同时也让于时灵看看乡间百姓的生活。 苏辰夜里回来与小媳妇躺在床上,苏辰便说道:“明个儿我带于公子下乡,你帮我们准备一些肉饼和肉干,我们带在路上,这一去怕得几日,我想让于时灵看看这梅县的百姓,待他回去也好如实禀报上去,只要再过些时日,梅县必成为眉州的富县,指不定到那时还可以申请成为眉州首府。” 这下乔宝莹也有些羡慕起来了,要是梅县能成为眉州首府就太好了。 第二日乔宝莹为苏辰准备了肉干和肉饼之类的,苏辰带着于时灵下乡巡视,正中于时灵的下怀,他也正想看看这梅县的百姓,先前经过的几个县,由于他带的人太少,所以走的地方皆是城镇,看不到真实面貌。 这眉州山多路长,人烟稀少的,他想要去找探一下皆是寻路无门,生怕在这山林里迷了路。 然而跟着苏辰一起,坐上那薄薄的小船,看到船身虽小,可是过起急流之时却迅速的不行。 于时灵有些好奇,同时问起了梅县官船场的事,说眉州向来是造船场之乡,为何每年供给军营的却少,反而要花销一大笔银两去地方私船场里买,难道是私船商贾的技术更好么? 苏辰却是摇头,他把自己刚来梅县的事说了说,便是自己初次看到官船场的情景,要恢复像以前那样的繁华,必须严加控制私船场的开发,要有管束和约束,这样官船场才能立的起来。 于时灵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便想着他到时做一份详细的说明交上去,这一点上,他也希望官船场越来越大,能像当年之盛况。 小船带着几人进了山,山里头的树木皆有上了百年,于时灵看到这遮天蔽日的老树林里,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是相信苏辰的为人,若是普通的不熟悉的地方官员,他可不敢跟着对方来这偏僻之地。 没想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看到一个高高的木塔,这样的木塔他似乎在码头也看到过,不过一直没有去问这是做什么用处的,可是眼下建在这深山老林的,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苏辰便解释了一些,这是信台,遇上贼匪点烟报信的,每一处皆有留下人守着的,就像以前的守山人一样,不过眼下是多了一项,一但在山里头传递消息,就靠这个了。 于时灵觉得新鲜的不得了,跟着苏辰一路朝前走,看到好几处信台,接着进了村庄,在山头上,他就看到了底下绿油油的田地,果然如夫妻两人说的,底下的农田种植是有比例的。 水田旱地皆要种,且不能只种一样东西,尤其是开荒的山地,地势高的多是种豆子,这样的话若是遇上了涝灾,至少还有豆粉糊糊可以吃。 于时灵开始相信两夫妻所说的,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管制这梅县的。 苏辰带着于时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经过两年的努力,百姓们开始大部分的牵移到一起生活,但那些种植的田地却去的很远,不曾荒下半点。 他们每去一个地方,皆上村里头感受一下,只发现百姓们个个皆是忙忙碌碌的。 下地除草,什么时节捉虫,皆有章法,就像每个村里皆有一个种田老手不停的在观察似的,不过却并不是,而是村长和里正皆会隔三差五的去镇上的告示栏里看天气看时节,还有一些种田老手的建议,于是就会回到村里头来。 提着锣鼓喊话,把从镇上看到的告诉乡里人,于是大家伙的就按着那上头的意思,下地干活就是。 还别说,会种田的不会种田的,皆从中得到了好处。 村庄里除了茅屋,还有不少砖瓦屋的,这些人瞧着是小地方,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偷懒的。 而且庄户人家地里出产的,有些人寻到一些商机,便会每年额外的种一些不同的农作物,反正上种子铺里去买的时候,种子铺的老板皆会把每一样种子适合什么样的土壤,在什么季节里种等。 这些一说,有心人便想上,专种找一些别人不怎么种的作物,到时送到镇上去卖的时候就要好卖一些,如此有一些人专门种蔬菜送去镇上富户家里也赚下了不少现银,然后开荒买地建房子,没想两年间有还有生活就过好了。 村里头有人有了牛车,连路都修宽了。 于时灵跟着苏辰几日,走了不少村庄,看到不少官道加宽加长,更利于百姓们行走,于时灵便说道:“苏辰,你若是再在梅县呆久一点,恐怕梅县要变成富县了,眼下才两年,路你是来不及大修的,若是再多修几条路来,利于百姓行商走贩,还能运粮运种,梅县当真是要富的。” “虽然商人逐利,可是朝廷不能没有商人,商人能带动经济,能把南北的货物相通,他们虽是逐利,却也是有利于国家,眼下改了税制后,税收多了,百姓的负担却与前差不多,如此百姓的生活才能安定。” 苏辰点头,他留在梅县是没什么,只是他心里头也有一番抱负,他志在朝堂之上,一个小小的梅县只不过是一次试手。 不过苏辰不方便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于时灵又岂不会知道,大丈夫志在朝堂,为了天下百姓。 原本于时灵来时对苏辰此人的评价并不好,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妻子不去参加科举考试,这样至自己前程不顾,意气用事的男子,他以为是志气短的人,再加上昝泊对此人很有些偏见。 在昝泊的劝说之下,他原本只是偷来梅县看两眼,觉得跟别的县差别不大,他便打算把这些眉州的评价全部写上去,所有人自然都得不到升迁,除非有门路的人。 可是眼下他却不这样想了,他想把梅县的事如是呈上去,苏辰不能埋没,昝泊之为人也有待考量了,同师门下,却对自己的师弟几番打击,他都要怀疑先前苏辰被调往巴蜀便是昝泊的意思,毕竟他可是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两人从山野里出来,走上官道,直接往城里去,再次回到县衙后宅,却发现知县夫人早已经为他们准备了热水还有丰盛的吃食。 于时灵似乎有些明白当年苏辰的一些做法了,他跟夫人之间的感情当真是伉丽情深,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聪明又贤惠的夫人,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岂能舍得抛下。 于时灵要走了,苏辰和乔宝莹皆要送他,他想了想,向乔宝莹讨要了一些肉干,这味道真正好,似乎他都不曾尝到过,于家财大势粗,也有没有吃过的东西,他正想着多带一点回京,到时给家里人也尝尝。 乔宝莹问道:“你想带不辣的还是带麻辣的?” 若不是这时代不准杀牛,不然她还能做出不少牛肉干来,麻辣的牛肉干可正宗了,只是她做的是猪肉干,不过这猪肉可不是家养的,而是叫人上山头猎来的。 于时灵先前吃的是不辣的,于是想了想说道:“两样都带些可成?不辣的我在船上吃,麻辣的我带回京城给他们尝一尝梅县的特产。”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于是同意了。 两人为他装了一袋子的肉干,乔宝莹又做了一些酱饼子,还有她做了一些干脆面,这东西是这几日她想到的,便试做了一下,没想到还不错。 于时灵看着手中能直接当零食吃的干脆面,心想着要不要多带一点。 于是乔宝莹给他装了一大袋,待他上船的时候拿了人家好几袋零零总总的,船开动了,心腹于强拿着一块干脆面边吃边说道:“公子,咱们这算不算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于时灵瞪了于强一眼,说道:“不准再吃了,这些我都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的,要是他们喜欢,以后每年还想着寻这位要一点呢。” 于强苦着一张脸,看着手中的干脆面,有些不舍,这东西好吃还饱肚子,这可是面条做的,味道真的很好。 于时灵坐在船头看着两边的山水,对这一次出行,很是满意,然而走到眉州水域境内之时,没想到刘志广赶着船追了过来。 先前他去眉州城里转悠了好几日,这一位不知道他的行踪,眼下他要离开了,此人却追了过来,莫非梅县有刘志广的人,被他的人打探到了。 于时灵想到这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没有从小船上到刘志广的大船,而是叫刘志广直接下船上他的小船。 说起来刘志广是知州身份,刘家在京城也是世家,他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根本没有人家的品阶高。 可是于时灵也听说了,这位在眉州呆了两任了,内心里有不少的想法吧,若是再连任,以后再升迁的机会就越发的少了。 然而刘志广下了船,来到小船上时,却并不是求于时灵给自己一个好评的,而是把一封信交到于时灵手中,说道:“御史怕是不知道,我底下这位呢是有些本事,可是在破案上面却是荒废的,先前前任知县之死,他费了一年多才把这案子给结了,眼下王家惨案却一直没有了眉目。” “我看御史是不是该如实禀报上去呢?虽然本官知道你与苏辰交好,还收了对方不少东西。” 刘志广这话于时灵可不想听,什么叫做他收了对方不少东西,不过一点吃食,又不是贿银,可是从刘志广嘴里一出来,就变味了。 于家可不是小世家,任由他刘家拿捏,于是便没有理会他,那封信也皆数退回。 刘志广见于时灵油盐不进,面色一沉,于时灵开始警惕起来,刘志广带来的人立即跳下水来,皆纷纷围困住于时灵的小船,刘志广问道:“于御史觉得如何,这信该不该呈上去?” 于时灵沉着脸,警告道:“刘志广,按理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在京城里头,咱于家可不怕你刘家,我虽然官阶在你之下,可是我的职责便是要监察你们的,你若是把我给杀了,你刘家九族怕也难逃罪责,可别一时冲动成了刘家的罪人。” “你若是现在就放我离去,我也不多加评价你,能不能升迁那皆是上面的意思,我一个七品之官何得何能。” 于时灵的一番话令刘志广有些犹豫,他朝水中的人看了一眼,那些人游开了,于时灵的船得了自由,就飞速的前进,当船出了那片水域,于时灵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却郁闷的想,刘志广,今个儿这个仇我记定了。 正文 第222章史家来信 这边刘志广放走了于时灵,事后又有些后悔了,若是早要放的,何必露出威胁之意,反而得罪了人,刘志广只怪自己当时一时迷了心窍,瞧着自己升迁是不可能了,但女儿的要求不能不达到,何况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大三元的新科状元又怎么了,哪及他的女婿厉害,不能让苏辰离开梅县,如此便可以压制住他。 于是刘志广叫来人手,快马加鞭的把手中的信送往京城昝泊处,他知道京城里有不少人希望苏辰不要再回京,最好是死在这巴蜀,而这位同门师兄却是其中之一。 昝泊当初在朝堂上开了口,虽然当时在的人不多,但刘家人却有一位,听了个全,知道了昝泊的心思,眼下把信交到昝泊手中,八九不离十的苏辰再没有了升迁的机会了。 于时灵出了眉州地界便直奔京城而去,他先回的本家,找到了父亲于恒,于恒是吏部尚书的二品大员,于时灵品阶太低,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原本他们这些监察御史从地方回来,会把评价交给自己的上司,可是于时灵却觉得这朝堂上估计有不少是打击苏辰的,倒不如交给父亲来得妥当。 于恒有些不高兴儿子的做法,毕竟他自己任职的监察御史一职,若是越了权,他的上司自然会不高兴。 可是当于时灵把自己在梅县的所风所闻说了出来后,于恒开始动摇了,没想到这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是一个全才,不但会读书,还很会管控经济。 于时灵说道:“父亲,我当初问过苏辰,我说商人皆逐利,不能太过相信,既要扬也要抑,不能放任发展。” 于恒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于时灵却说苏辰当初说:“商人能走通南北货物,能给各地带来经济,若是控制住商人,便可以从商会上着手,商会可以给商人指导价,不会令商人合起伙来漫天开价,也不会令商人因此而从中获利成为一方霸主。” “有了管制,这些商人的行动皆在管制之中,就算他们逐利也是在可控的范围。” 父亲一番探讨,他父亲所担心的正是当初于时灵所担心的,但事实证明苏辰的一番言论也在梅县得到了证实,连百姓都知道去行商,都知道每一季种什么好赚钱,当全民都想着赚钱,想着发家致富,整个县怎么不会富起来。 于恒被儿子说服,当天夜里便写了一封凑折,写的是对于江南水患之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接着再把儿子的信夹在里头第二日呈了上去。 皇宫内,昝泊从御书房里出来,正好安中满带着下人端着今日的凑折正要往里头走,半路遇上昝泊,安中满面色变了变,昝泊发现了端倪,于是朝那一堆凑折看去。 安中满犹豫了一下,叫那心腹下人端着凑折与昝泊来到一处角落,安中满从凑折里拿出于家的凑折,果见里头夹着一封信。 昝泊拿起来一看,见是于恒儿子于时灵写下的,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皆是收到眉州刘志广快马加鞭送来的,便把刘志广的信夹在了那凑折里头。 安中满额上冒了汗,连忙制止,可昝泊却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做理会,接着抬步走了。 安中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只好默认的带着人往御书房里去,心里想着,看来他这个义子不能活了,也算他运气不好,偏生在书房门口遇上了昝泊。 到秋季之时,眉州收到了吏部的指示,眉州大小官员皆不能升迁,其他几县是知县无能,梅县的苏辰却因王家案子未能结案而要连任,刘志广依旧连任,他倒是不觉得意外,谁叫他上任的是这么一个鬼地方。 苏辰和乔宝莹很是失落,他们以为这一次会有所不同,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的,苏辰要连任了,苏辰接了公文后,这几日皆有些郁郁,毕成良却是叹了口气,劝着乔宝莹,“大人心里苦闷,要不夫人随大人出门走一走。”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便拉上苏辰两人出门游玩去了,他们坐在船上,看着两边的山色,没想到苏辰还是不高兴。 两人这两日在外头走了一圈,后来进了一个村庄,看到庄户门前晒的谷物,再放眼看去整个村庄,皆有不少人在门前晒谷子。 乔宝莹问道:“苏辰,你看到这些百姓的生活变好了不高兴么?” 苏辰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一次又是谁呢?” “不管是谁,咱们过好咱们本份的事,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这小小梅县,只要能为了百姓,咱们皆是一样。” 苏辰苦笑,“我心里郁闷的是,十年寒窗苦读,却不能给家人带来安定的生活不说,连自己一展抱负的地方也没有机会。” 乔宝莹不再劝了,苏辰心里的难处她很清楚,左右是劝不住的,还得他自己想开。 两人从外头回来,毕成良几人皆很担心苏辰,毕竟当年林源县的林知县便是从那一次评价不好连任开始改变心性的,年轻气盛便是这样,就怕他受不住。 只是令毕成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去衙里办事的苏辰似乎又振作起来了,没有像林源县的林知县那样,在第一次连任之时,便开始志气低落,从此郁郁不得志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显然苏辰想明白了,他开始打理衙里的大小事务,与以前一样的,不但没有半点颓废,还跟以前一样的有激情。 苏辰却觉得反正都是要连任三年了,那就合了于时灵的话,只要他在这儿呆久一点,梅县便能变成富县来。 他先做一个三年的计划,先是修路,通过三年的努力必能把路修好,修好路后,便是做出梅县的特产,梅县的枸酱,梅县的豆腐乳,等等,药材,农产品,皆是他要推广的。 他要弄一些代表着梅县的东西,若真的成了富县,将来再向上禀报,希望成为眉州首府。 苏辰列下计划,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也不再去想那些评价了。 至于王家的命案根本就是破不了的案子,他早已经移交臬司,并说明了情况,眼下刘志广还在借题发挥,他却是不理的。 而刚出京的于时灵听到苏辰不但没有升迁也没有调任,反而留在梅县连任的事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当天夜里又赶回了京城,见到父亲于恒,他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于时灵与苏辰的年纪相当,心里便想着,莫不是朝堂上不需要他们这样年轻的官员,心中惴惴,很想质问个明白。 没想他收到了昝泊的感谢信,感谢他覆行了当初的承度,于时灵一看到这封信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初根本就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一定会那样的去做的。 没想到昝泊事后还当真以为是他做的,真是一封恶心的信。 于恒却是叹了口气,猜测道:“指不定皇上是为了磨练新科状元的心性,毕竟他是咱们魏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大三元的人,宝刀需要磨。” 于是叫儿子不要再计较这些得失,反正他们还年轻,多费三年也没有什么,再说皇上看到了他写的信,一定会暗中重用苏辰的,叫自家儿子不要担心。 于时灵听后心里舒坦一些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呈上去的可能。 虽然这样想他父亲不对。 送儿子出了京城,于恒也暗自琢磨起来,按理苏辰这样一个大好人才,皇上怎么可能不重用,皇上可不守旧,朝堂最喜欢用一些新鲜血液,可不希望几代元老把守朝政。 再说苏辰的确有才,这样有才的人士,不正是眼下朝堂上最需要的么?皇上新颁布下的税法才实施几年,并不是很顺畅,还得到不少藩王的反对,他若是发现苏辰是这样一个有才之人,按理就该立即把人召回京城的。 莫非这中间真的出了什么纰漏? 这一次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各地官员哪些能得到升迁,哪些不能的,京城里这些世家,个个都精着,史家便立即得到了消息,瞧着还有几个月的时候翻转,于是便给梅县去信一封。 苏辰收到信的这一日,正好在衙门里处理事务,很是忙碌,于是信是乔宝莹收的。 史家来信,乔宝莹有些奇怪,史家是谁?为何与苏辰熟悉?一时间乔宝莹还没有想到是哪位来。 待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把信交给苏辰,也没有管了,出门去厨房给苏辰打热水洗澡去了。 苏辰一看到史家的信,心里就发虚,见小媳妇出去了,于是匆忙打开信封一看,却是史一言写给他的信,得知他不得升迁,依旧问他可愿意回京叙职,只要他愿意娶了史家女为平妻,史家愿意把他弄回京城。 先前就知道他会查案,问他愿不愿意在刑部为官。 苏辰郁闷的把信收好,想了想,还是把信放回书房比较妥当,便起身去了书房,把信收好了,他才回房。 正好乔宝莹打了热水,没有看到苏辰,正有些奇怪,见他进来,便上前为他更衣。 苏辰心里怦怦直跳,自己毕竟瞒着妻子收到了史家的信,他要不要坦诚的告诉小媳妇,他跟史家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信是他们自个儿要寄来的,而且他马上要回拒了此信。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解释了,毕竟当年他与史家女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小媳妇会不会因此而留下阴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回拒的,明个儿就去回了信来,干脆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好了。 两人洗好澡躺在床上,苏辰把小媳妇搂在怀中,手臂都已经养成了习惯,给小媳妇当了枕头。 没想小媳妇却在他怀里不太安份,可是苏辰心里头却存着事儿,他正想着该怎么回复,既不会与史家结下仇怨,又能把这事儿给抹平过去了。 当初史家也当真是破釜沉舟,居然不顾自己女儿的名节,把女儿的名节压在了他的身上,眼下史家女也到了法定出嫁的年纪,可是京城那地方,一但名声有损,便不要说嫁人了。 苏辰心里有些不舒服,史家的作风硬生生害了自己的女儿,也是他们贪心不足,明明知道他有妻子,还硬要赖到他的头上,可是当初的确也是受了人家的照顾,若不是史家他的确得不到这大三元的新科状元。 苏辰有心想弥补,可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乔宝莹在苏辰怀里拱了拱,却发现他神游天外,于是也不闹他了,便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地睡了过去。 苏辰一宿没有睡好,第二日去处理公务了。 乔宝莹在花园里摘了桂花,先是做了桂花糕,之后想着花还有剩下的,要不往苏辰的书房里放置一瓶桂花去,这样的苏辰晌午回书房看书还能闻到那好闻的气味,于是便拿着花瓶朝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只见桌案上一片凌乱,也不知苏辰到底在做什么,平时都还算整洁的。 于是乔宝莹又忍不住帮着苏辰收拾起书桌,她把书架上的书重新整理了一下,有不少书已经许久不曾归回原位了,以后要找起来岂不是很费力了。 书架整理妥当后,她便朝书桌走去,把书桌上的书分好类再放回书架上去,只有苏辰平时爱看的两本书却留在了书桌上,没想在几本书的底下她看到了一本春宫图。 这一本又是新花样,乔宝莹看到那春宫图就热血膨胀,想不到苏辰会偷偷的看这些,在外头可是一本正经的君子。 回到家里头却不一样了,乔宝莹忍不住想笑,心想着,要不要写点小黄文给苏辰看,这春宫图的习惯可是她调教出来的,要是放到现代,随便能找到小黄文的时候,苏辰会不会也会去看呢。 想到这儿,乔宝莹就觉得自己这想法与苏辰的形象完全不符。 她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支炭笔,拿了一张纸,开始写小黄文,当然也得配些剧情。 特么她好开心,以前浏览小黄文无数,是时候露一手了。 乔宝莹写了几个字后,她忽然想到这个时代既然有春宫图,那会不会也有小黄文呢?指不定这个时代的小黄文更能让人接受呢。 乔宝莹这么一想,停下笔来,把纸稿收起来,打算回去想法子找去。 她一起身,就看到书桌旁边的抽屉开了,应该是一直没有关紧的缘故,她顺手上前去关抽屉,却看到一封信躺在里头。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信细看,却发现这封信是史家的那一封,她昨个儿忙着准备热水便忘记了这一桩,这史家是哪家?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给他写信? 瞧着这信已经开了,乔宝莹有些犹豫不定的要不要打开信细看。 她有些好奇信里头写了什么,可是那毕竟是苏辰的东西,再说要是重要之物,苏辰也会给她看的,也会告诉她的,她又何必去怀疑,于是又把信放回原处,把抽屉关好。 她从书房里出来,就见苏辰慌张的朝书房走来,看到乔宝莹,他越发的紧张,他试探的问道:“九儿帮我收拾了书房。” 乔宝莹点头,“收拾好了,几日不来书房,里头乱得像猪窝。” 可是苏辰却还是担忧的打量着小媳妇,见她没有什么不一样,心里略放下来,拉着小媳妇就往回走,“以后书房你就少来,别辛苦自己,我会自己整理的,只是有时候找资料的时候就把书架给翻乱了。” 乔宝莹却是不以为意,“没关系,我每隔几日过来看一看,帮你整理就是,你尽管翻吧。” 苏辰心中一甜,再也说不了硬话,瞧着小媳妇应该是没有看那封信了,幸好。 两人吃完晚饭回房里休息,待乔宝莹去厨房后,苏辰便赶紧返回书房,打开抽屉一看,信还是原封不动的呆在那儿,松了一口气,今日一忙,却来不及回信了,这会儿在书房呆久了,指不定小媳妇起疑心,算了,明个儿抽个时间回来一趟。 正想着,就闻到书房里有桂花香气,他精神一振,朝那瓶鲜花看去,心里头很烫帖,想不到小媳妇今个儿是给他送花来了。 苏辰拿起信在书房里走了一圈,不知道要藏哪儿才比较稳妥,最后他想到了一招,把信藏到一本厚实的书里头,再放到架子顶层。 小媳妇身材不高,那书架顶层太高,小媳妇就不会去随手拿了,自然就看不到了。 待他回信时,把这封信原本的送回去,这样与史家便再无瓜葛了。 苏辰藏好信下来,忽然朝桌上看去,先前藏在书底下的春宫图不见了。 苏辰面颊一红,想起小媳妇定是又看到了,他要如何向小媳妇解释呢,其实是陈意多想了,他曾经收集过一回,只是为了开眼见,再者学习一下,谁知道自那次以后,陈意时不时给他送一些来,说是新出来的,那位画师的图一出来,就会被人买走,去晚了还买不到。 正文 第223章吃醋的不行 于是有这么一位损友在身边,苏辰连拒绝的话说出来他都不信。 眼下怕是被小媳妇发现了,苏辰红着脸从书房出来,刚入内室,就看到乔宝莹在梳妆台前解发,看着那镜中的美人梳妆,还有那薄薄的衣衫,苏辰却觉得面上一热,咽了咽口水。 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小媳妇走去。 来到小媳妇身后,他伸出手来,亲自为乔宝莹解发髻,待那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时,他拿出梳子小心翼翼的帮着乔宝莹梳了起来,头发梳顺了,可是苏辰却没有移开手。 他的手顺着那修长的脖颈一路朝下,乔宝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却是从那抽屉里拿出今个儿在苏辰那儿搜来的春宫图,正想拿出来与苏辰探讨,只觉得身体里的异样,秀眉皱起。 却发现正是他在作乱,还很是不安份的。 乔宝莹脑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这样真过份了,可是还有更过份的,她发现耳根处传来热气,紧接着耳垂一痛,苏辰居然咬她。 过份过份。 乔宝莹立即要起身,谁知苏辰的手按在她的肩头,硬生生使她起不了,可是他另一只手却很是不安份。 瞧着这手法,怎么与那张图里的一模一样有木有? 乔宝莹忍不住翻开图看,对,正是第一章,接着来到第二章,果然他的手换了个位置。 我去,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费在这上头,乔宝莹把图一甩,双手抓住那不安份的手,她已经热血沸腾了。 管你什么图,先把苏辰给扑倒再说。 乔宝莹抓起苏辰的手指想下重口,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没想到他还顺势捏住了她的鼻子,乔宝莹瞪大了眼睛,是谁教出来的恶魔,他连这个也知道。 然而不待她神游,她的身子就被囤空了起来,苏辰居然直接把她抱起朝床走去。 待乔宝莹背部沾了床,就发现苏辰已经迫不急待的欺身而上,明明两人身上衣裳尚在,可是他却是紧紧地抱住她,失去理智前,乔宝莹还在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呆会一定要研究一下,为何她做不到。 这时代的衣裳可繁锁了,能在不脱亵裤的情况下就做到,这手法不会也是从那图上学来的吧? 滚了床单后,乔宝莹彻底告败,始终还是没能翻身做主,总是被某人压着的那个。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旁边睡得正沉的某人,心里满是怨恨,都大战了大半夜了,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完整的,可她身上却是光着身子,不公平,他这手法怎么学到的,为何她看图的时候只有热血膨胀,看完后哪还记得那手法。 最多记得几个姿势。 可苏辰不同,居然连步骤都一模一样,乔宝莹在想,这位画图的大师是不是每一次都会找一些模特来做对比? 坐在这样的场景里他还能镇定自若的下笔,乔宝莹觉得此人多半是太监。 乔宝莹撑起上半身,可是却有些抖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两人又有好几日不曾在一起乱来了,似乎是这几日苏辰有些郁闷,便一直都提不起兴致,可是今个儿夜里怎么兴趣这么浓,浓得两人都没有洗澡。 乔宝莹咬牙切齿一番,决定上前把苏辰给剥光,至少明个儿早上起来也让他知道,他自己的衣裳也是被她乔宝莹给剥完了的,而不是她一个人,怎么感觉只是自己受了欺负,苏辰却是那个欺负人的人呢? 不应该是她把他给睡了么?以前苏辰那害羞的劲,每次都让乔宝莹感觉到是自己把苏辰给睡了,然后睡了他后,他就安份守己的决定跟她过一辈子。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完全不同了。 乔宝莹把苏辰一口气剥光了,却忽然发现事情不妙啊。 乔宝莹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某人伸手入被便把乔宝莹给抓了起来,接着一个反身把乔宝莹按在下面,然后乔宝莹又杯具了。 天堪堪亮,乔宝莹推开苏辰,眼睛都困得打架了,很想睡,可是睡不着,折腾了一宿太辛苦。 苏辰伏在她的耳边说道:“谁叫你去书桌找出这图的,今个儿我倒是学习了一下,似乎里头的动作有一样是做不了,不知那画师是怎么画出来的,还能把女人的身体扭转过来不成,这样伤身体的活动我不舍得小媳妇受苦。” 乔宝莹一巴掌拍在苏辰的脸上,决定不给苏辰去寻小黄书了,这种东西更加天花乱坠,万一他当真了呢? 苏辰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声,终于停了,吻了吻她的耳垂说道:“今日我晚些去衙里头,真是累死了。” 知道累了,乔宝莹咬牙劝道:“少年莫贪欢,你现在不管不顾,将来有你苦头吃。” 苏辰也闭着眼睛嚷嚷,“知道了,以后每隔一日咱们再在一起,唉呀,好困,睡一会。” 说是这么说,他未必做得到的,以后是不是应该买些补药什么的,她的眼皮子也跟着打了架,于是窝在他的怀中睡着了过去。 于是两人睡到日上中天,乔宝莹立即惊醒,外头太阳都正当空了。 苏辰还没有起来去衙门呢,没把乔宝莹给吓死。 推了一把苏辰,苏辰醒来,扶着腰,苦恼的说道:“腰有些麻了,昨个儿夜里我怕是太贪了一点。” 活该呢,这是,乔宝莹瞪了他一眼,交代道:“下次注意一点,衙里头事务那么繁忙,你可是知县大人,别人怎么看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都听你的。” 乔宝莹忍不住扑哧一笑。 乔宝莹帮苏辰穿好衣裳,两人洗漱好从屋里头出来,外头太阳高照,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 乔宝莹正要推着苏辰去前边衙门,毕成良就回来赶着吃中午饭了。 毕成良看到苏辰和乔宝莹两人,一脸理解的样子,他说道:“大人不必担心,今个儿我同几位同仁说了,大人出门巡视去了,得晚些回来。” 合着毕成良帮他打了掩护,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两人听了就有些过意不去了,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乔宝莹和苏辰一起出来就直奔饭桌上去,真是饿死人了,早饭没吃,直接赶上中午饭,昨夜很费体力的,她可受不住了。 接连吃了两碗饭,乔宝莹放下筷子,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 这不,苏辰已经叫到第三碗了。 喜姑笑道:“看来是今个儿我炒的菜好吃。” 乔宝莹面颊一红,忙称赞,“喜姑炒的菜最好吃。” 齐氏却是笑了起来,苏辰倒是没有啥反应,完全跟以前不同,连脸皮都厚了,当着大家伙的面还对着她笑,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么? 乔宝莹无奈,起身帮忙收拾碗筷,没想被喜姑身边的义女黎三给抢了活计。 苏辰跟毕成良去了前衙,乔宝莹便跟喜姑和齐氏坐在花厅里喝着茶。 齐氏说道:“苏大人年轻,瞧着平素个每日都早早起床还去花园里缎练,前不久陈意还教大人功夫,今个早上我只看到陈意一个人在花园里练。” 乔宝莹脸又红了,不好意思的看了齐氏和喜姑一眼。 喜姑权当没有看到,反而说道:“大人学一学功夫也是好的,虽然已经不是学功夫的年纪,但能学一两招保命功也好,毕竟长期在外行走,身子骨不硬朗可不好。” 乔宝莹也是高兴苏辰去学一学功夫,这样将来也能有一技防身,至于他身子骨强不强壮,乔宝莹昨个儿夜里就尝试了,可强壮了,眼下他穿着长衫,也能看得出来,与外头那些文弱的书生不同。 说起这事儿,齐氏却有些不高兴了,“我家那位就喜欢呆在屋里头,早上叫他出去练一练他也不肯,长期摸着书本不爱动,可没有大人这样的,从小就用雪水擦身,早已经练成了一副好身子,我呀就怕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 “这缎练还是得有的,人家喜姑都每日起来缎练,平时还跟着乔宝莹和齐氏一起种种花,除除草,若不是这后宅地方太小,要是能再宽一点,指不定喜姑还想种点儿菜来。” 说着说着,喜姑不知不觉说起当年在京城里的事,说陪着夫人身边时,老爷喜欢舞刀弄剑,大清早的都要起来练,那会儿夫人身子骨不好,硬生生被老仰每日拉起来一起练,还教了夫人一套功法。 便是要夫人每日坚持的,后来喜姑也陪着一起练了,便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以前在京城贵妇圈中,有不少贵妇吃得胖嘟嘟的,圆滚滚的,后来听说夫人在练一套功法,能保持住身材,还有几位过来求教。 尤其是那史家娘子,她倒是聪明,借此机会来接近夫人,说什么学功法,其实就是想来找老爷帮忙的,就为着他家那儿子的事,想入军营里历练,正好北边战乱,便想着跟在老爷身边挣一个功名回来好借机入士为官,不必像那些荫补入士的子弟还得外放到地方为官数年才能回京。 有的家族无能的,硬生生在地方呆了一辈子的也有,史家娘子可精着了,夫人差一点还上了她的当,好在后头拒绝了此事。 喜姑把当年的事详细的说了出来,乔宝莹和齐氏听着很是稀奇,都想听听喜姑讲一讲京城里的事,想想京城里应该更加的复杂吧。 喜姑见两人爱听,便接着说起那史家,忽然齐氏问道:“这位史家娘子不会就是当初救下苏辰的史家吧?” 齐氏当时也是听说了的,说苏辰被史家榜下捉婿的事,好像就是从乔宝莹那儿听来的,齐氏话刚落,喜姑面色一凝,忙看向乔宝莹,乔宝莹像是立即醒悟过来,猛的起了身。 “九儿,这是要去哪儿?” 乔宝莹想起书房里那封史家的信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朝书房走去,想不到原来是当初那个史家,居然还在给苏辰写信呢?想起自己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还以为是普通的信,也没有当回事儿,她看到了两眼都没有去动,她当真是心大。 只是苏辰收到了史家的信为何不告诉她,莫不是那信里头写了什么不成?他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乔宝莹越想越是气了,她匆匆进了书房,只见书房内外很是整齐,还是她昨日出来时的模样,瞧着苏辰还不曾回书房的样子。 她匆忙朝那抽屉走去,可是当她拉开抽屉,却没有看到那封信,里头空空如也,那信呢? 那也就是说苏辰事后有来过书房,书房如她昨日一样很是齐整,那苏辰来书房只是为了这封信吗?果然这信有问题。 乔宝莹在屋里四处寻找,没有看到那封信,连桌案上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寻着,莫非是昨个睡觉前她去换洗澡水的时候苏辰便来了一次书房,换了洗澡水出来,她没有看到苏辰在内室等着,所以是来了书房吗?特意把信收起来么? 难怪他叫她不要去书房,就是为了这个么?怕她看到吗?如此小心翼翼。 乔宝莹越想越是心里堵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想起这事儿,再联想起这几日苏辰的异常举动,她就猜到那信里头肯定有不让她看到的内容,那么这个内容定然是与她有关,或者史家对苏辰还有意? 乔宝莹在书架上寻找,可是书房里翻了一个遍也没有寻到,难道苏辰把信放回他住的屋里头了,于是又跑到苏辰先前住的屋里头,里头简单几件家具,都没有什么东西剩下的,大多搬到了乔宝莹的屋中去了。 在这儿也没有寻到,乔宝莹又返回书房,只有书房他才有地方藏,他不可能带在身上。 她今个儿哪儿也不去,非要寻到这封信不可,倒要看看里头到底写了些什么? 乔宝莹朝书房里四处打量了一眼,却看到书架最上头放着一本书,为何那一本书放在书架的最上头,乔宝莹生了疑心,搬来凳子站上去,掂着脚才拿到那本书。 果然书里面夹着一封信,不正是先前看到的史家的信么?拿到这封信,乔宝莹越发的不平静了。 乔宝莹在书桌前坐下,展开信细看,当看到史家给苏辰的承诺,以及条件,她就面色白了白。 史氏还想嫁给苏辰,眼下都已经有十八九岁了吧,愿意嫁给苏辰为平妻,苏辰正好在梅县郁郁不得志,正是雪中送炭的时候,且对方承诺会把他弄回京城里任职,还是在刑部史一言的手下,这么好的机会,但凡有点心思的男人都会答应的吧,经历了巴蜀的生死,还当真是最好的时机。 这着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乔宝莹放下信来。她是明白苏辰的性子的,他若是喜欢利用这种事走捷径的,当初便不会拒绝,他也不可能来到梅县的时候如此艰难还任劳任怨的,即使是连任,也只不过低迷了几日而已,他是真的爱民如子。 乔宝莹生气的却是苏辰对她的不信任,是怕她生气么,所以没有告诉她? 两人都走到了这一步了,她怎么会生气,好吧,她是有一点生气,她甚至还有一些嫉妒,不能像史氏那样有一个好的娘家,能帮助到苏辰的娘家。 若是她有这样的权势,苏辰也不会这么辛苦了,也不会再多走几年的弯路,可是她也自私,她不想把苏辰让给史氏,明知道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如此的平常,她若是答应了史家女为平妻的要求,便是帮了苏辰。 乔宝莹坐在桌前犹豫不定,她一万个不想应下,可是又有一万个来劝自己,放开苏辰,他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自从她跟了苏辰开始,便一直在拖他的后腿,她的身世在这个时代是无以改变的,那些大世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到今日的,皆是通过几辈人的努力,她一个人即使是穿越人士,知道不少这时代人不知道的知识。 可是她也无法造出一个世家出来,她可以做生意赚钱,可是她无法给苏辰权势,这时代的士族观念太重,而对商人的眼光却极为看不起。 乔宝莹伏在书桌前,思前想后的,竟是想不出两全之法,不知这一次苏辰会怎么回?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只会招惹到史家,可是不直接拒绝的话,反而耽误了史氏的青春。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苏辰从衙门里抽空过来就想着回了这封信的,没想推开书房的门,却看着小媳妇拿着那封信坐在书桌前,他面上一惊,脚步忍不住快了几分,上前就夺过信来。 乔宝莹生气的看着他,问道:“怕我看到了呢?” 苏辰不答,却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 “苏辰你或许该答应了史家,这样你就不必再呆在这梅县苦苦挣扎,指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乔宝莹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刚才被苏辰一把夺过了信后,她就莫名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却也是她心中此时犹豫的。 正文 第224章史家女出家 梅县多危险啊,师兄昝泊对苏辰不好,眼下又来一个史家,若是苏辰借机回了京城,既能离开这危险之地,还能飞黄腾达。 苏辰听到这话心里头不是滋味儿,目光深幽的看着乔宝莹,问道:“你是这样想我的吗?你觉得我会答应对吗?” 乔宝莹很想说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对上苏辰那带着奇怪的眼神,她却违背着自己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道:“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这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举动,不是吗?你不想离开梅县吗?你明明如此有才,却曲于梅县这小小的地方。” 苏辰没有接话。 乔宝莹心里头也不是滋味,转身朝外,又说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只要对你好的,我都会同意的。”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心里不同意,嘴上却说同意,这是要试探苏辰的真心吗?乔宝莹也不知道,反正当苏辰忽然夺下那封信开始,她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乔宝莹不敢再在书房呆了,脚步飞快的朝前跑去,没想苏辰却追了上来,还不待她跑出书房,却是已经气愤的抓紧了她的手。 手臂往回一拉,乔宝莹硬生生的摔到了他的怀里,接着他把她按在书房的门板上,他俯身盯着她,眸里头幽黑幽黑的像口深井。 “你真的希望我再纳平妻?”“你可知道平妻是什么意思?她会跟你同等的地位,生下的孩子也算是嫡出。” 苏辰一字一句的说完,乔宝莹却是被他那满满的怒气给吓着了。 “苏辰,我……我不……” 苏辰却是勾起唇角,阴沉沉的笑了一声,“乔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看不到我的真心么?我若是愿意纳平妻,又岂会来梅县。” “我不把信告诉你,那是因为怕你胡思乱想。” 苏辰的话说得乔宝莹流下了眼泪,是她多想了,她原本就相信苏辰啊,可是为何说出来的话却总是不对自己的心意,有点儿赌气的样子。 包括眼下她也说不出软气的话来,可是苏辰却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反而俯身含住了她的嘴,舌尖强势的欺入她的嘴中,横冲直闯的粗鲁的没有半点怜惜。 乔宝莹被他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去推开他,苏辰的身子却是纹风不动,她越是躲,他越是吻,就算咬破了两人的嘴皮,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也不放开。 乔宝莹有些害怕了,她的脖子往回缩,身子有些站不住,苏辰却是不顾,一只手捉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下去再次吻上她的唇,缠绵着就像沙漠里缺水的人一般。 乔宝莹有些害怕了,从来没有看到过苏辰发怒,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一向都是让着她的,没想到他发起怒来竟然如此恐怖。 乔宝莹一边闪躲着他的吻,一边身子往下滑。 可是苏辰却不如她的愿,吻不到她的唇,便吻她的耳垂,她的脖子,连吻带咬的,痛得她有些发晕,可是身体上的感觉却令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攀上了他的肩头。 乔宝莹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明明这么痛,明明嘴唇皆被咬破,可是她却莫名的眷恋起苏辰的吻来,甚至她不知不觉的去迎合他。 可是苏辰没有半点的温柔,甚至有些惩罚的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来到书桌前,把她放在书桌上。 苏辰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媳妇,他就这么站着没动,他的眼神很清明。。 乔宝莹发现不对劲,连忙起身看着苏辰,苏辰却问道:“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乔宝莹被他的话震惊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苏辰,不过她一直都有一个想法,若是苏辰负了她,她便离开,如果他真的娶了史氏,她便离开。 乔宝莹的停顿,令苏辰有些发狂,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九儿与以前的九儿是不同的,她不是真正的乔九,她是谁?他从不都不问,他不敢问,他怕知道了她就离开了。 管她是谁呢,只要是他的小媳妇,只要一直陪伴着他,他什么都可以放下,他可以不闻不问变个傻瓜。 苏辰俯身下来,推倒乔宝莹,接着撕开她的衣裳,一双手伸了下去,没有怜香惜玉,却是用力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来。 “乔九,不管你是谁,这一生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了,你叫我娶平妻,你做梦吧,我谁也不要,只要你,就算陪你一起死我都愿意。” 苏辰的话很疯狂,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威胁,然而此时的乔宝莹却是失去了理智,随着他的粗鲁,她只好紧紧地抱住他不放。 天黑了,书房里没有点油灯,可桌上的两人却还是不知疲惫。 乔宝莹慢慢地恢复了理智,双手却还在紧紧抱着苏辰,她看着不知停歇的苏辰,温柔的声音在苏辰的耳边说道:“苏辰,我信你的,我都信你,刚才我胡言乱语,我其实醋的要死,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别的女人,苏辰你快停下来,不然你会累死的。” 苏辰似乎缓过神来了,他抬头,黑暗中他的目光盯着乔宝莹,乔宝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此时正热烈的盯着她。 她感觉到他的欢喜,乔宝莹也很欢喜,可是却很心痛他,他这是气坏了吧,才会做出这样无止境的举动来。 苏辰终于放开她了,乔宝莹却打了一个寒颤,很冷,身上没有披衣,有些受不住了。 苏辰连忙点了灯,接着脱下外衣把乔宝莹包裹起来,抱在怀中走到了长榻上。 “我刚才铁定是疯了,我把你折腾的。” 苏辰一脸的歉意,他看着已经没有一块完肤的小媳妇,就心痛的要命,他的手轻轻的扶在她那些淤青的伤口上,忍不住又搂紧她,忙道歉。 乔宝莹有些无奈,搂住他的脖子,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咱们还是回房里去,我有些冷。” 苏辰便把乔宝莹抱出书房的门,没想两人迎头遇上了喜姑,喜姑老脸一红,忙转过身去,脚步飞快的走了。 两人回到房里,苏辰把她放到床上,连忙起身出去端来了饭菜。 两人吃饱了饭,又洗了身子,苏辰拿出药膏往她身上抹,一边抹一边道歉,听得乔宝莹心都软了。 史家的这一封回信,最后苏辰当着乔宝莹的面写下的,并把原信一并送了出去,只要不应史家,这事儿就没完,左右都会有事,便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了。 第二日乔宝莹起身,苏辰已经起床去前衙了,她刚从内室出来,就看到几个工匠在走来走去的。 乔宝莹走出来一看,就见喜姑和齐氏两人正在指挥。 乔宝莹跑过去问道:“这是做什么?” 喜姑和齐氏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的笑了,喜姑说道:“我觉得咱们院子里少了一点东西。” 齐氏接了话:“少了一堵墙。” 乔宝莹脸红了,“忽然建什么墙,咱们来来去去的多方便。” “不成,年轻人跟咱们这些年纪大的过不惯的。” 喜姑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乔宝莹的脸更加的红了,昨个儿喜姑可是看了个全,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他们两人了。 不过弄一堵墙出来也不错,院子虽然就此小了一点,但苏辰跟她就可以在这里头过着小日子了,就算两人一时动情,也不怕被人看到了。 何况苏辰有时候还挺疯狂的,两人世界过着挺不错。 费了三日,墙建好了,苏辰面色也有些古怪,却是默认了喜姑这做法。 墙的中间开了一扇小门,方便几人进进出出,而花园却成了公共地带了,各自的院子都挨着一角,不过大家都知道,什么时候不宜去花园,比如晚上。 自从建了那一堵墙后,乔宝莹就越发有一种感觉,她跟苏辰过着小日子,要不要在这小院里做个小厨房得了,平素在大厨房里跟他们一起吃,有时候晚上两人饿肚子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于是说干就干,就着原来的工匠,把小厨房也做了,里头一应俱全,除了地方小些,没有什么不同的。 而京城史府,史一言在书房里看到苏辰的回信,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有些期盼,毕竟苏辰是一介寒门,眼下又政绩不过,升迁不了,这个时候他写信过去,就是雪中送炭了。 而看到女儿高不成低不就,名声又坏了,年纪却一年一年的大了,心里却还记挂着苏辰,史一言就有些心痛。 拿着苏辰的信面露喜色的展开,只见信上短短几行字,还没细看,就发现自己写过去的信跟着掉了下来,这一下史一言面色严重起来。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夫人罗氏的声音,必定是听到苏辰来信了才匆匆过来打探消息的吧。 然而史一言迅速的看完信后,面色灰暗,再也没有先前的喜色,甚至怒不遏的想,真是不识好歹,到这个时候他还敢拒绝,如此苏辰这人也是一个不懂得圆通的人物,也没有多大的出息了,就在巴蜀呆一辈子别回来吧。 罗氏带着史美瑛走了进来,看到史一言手中的信,罗氏面上一喜,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正要问,史一言却盯着自家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儿,狠下心来说道:“夫人,明日便把瑛儿送去尼姑庵里,瑛儿,你余生就在那儿过吧,苏辰你就别想了。” 史美瑛面色一白,接着跌坐在椅中,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罗氏,罗氏也是一脸的惊讶,上前问道:“都已经这样委曲求全了,苏辰都不答应?非要我家孩子嫁过去做小不成?” “这下我可不答应的,咱们可是世家,好生的嫡女,比他们都高贵的多,怎么可以嫁过去做小。” 史一言面色一沉,制止了罗氏的话,“人家可没有想着瑛儿去做小。” “什么?” 罗氏怒瞪着自己的夫君,“他敢,他……” 罗氏拿起帕子哭了起来,“该死的,连我们史家的门第还看不上,这要让我女儿怎么活啊?在京城里名声坏了,嫁给一般人家岂不是辱没了家门。” 史一言没好气的说道:“所以叫你准备一下,明个儿就把瑛儿送去尼姑庵里吧,除了不能结婚生子,史家嫡女该有的荣耀不会少。” 史美瑛却是大喊:“我不会去的,我要去梅县找苏辰,我要质问他,当年他吃的可是我的血,他知恩不报,是何居心,至少也得让他把血还给我。” “娘,当年你也说了的,你说只要我救下了苏辰,他就会娶我的,我为了他,这些年几多指责,若是当初不愿意,娘为何要逼我,当初之事本是没有人知道的,爹娘为何不顾后果的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害得我的名声尽毁,你们害了我,苏辰负了我,我恨你们。” “你不能去找苏辰,当年的事,是爹娘对不住你,现在咱们也不能提起这事,你不要脸,咱们史家还要脸,如果今日这信的事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还想让咱们史家在京城里也抬不起头来么?” 简直是奇耻大辱,史一言说完,便叫罗氏带着女儿退下,眼不见为净,为了这个小女儿的婚事,他算是把这一张老脸都给放下了,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动了这心思,若不是为了能成功一点,才写下平妻二字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稀罕。 第二日史美瑛被家人强行送往尼姑庵,从此京城再没有美人史美瑛。 自从县衙后院里建了一堵墙以后,乔宝莹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忽然有一种为何不早该如此的冲动,她以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堵墙的好处。 比如再与苏辰缠绵在书房或者在小厨房,反正都不会不好意思了,因为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到,也不用担心忽然会冲进来一人。 除了花园,这一片小天地皆是自己的。 隔壁院里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苏辰正给乔宝莹洗着头发,乔宝莹躺在榻上,由苏辰打理着长发,这时代没有吹风机,到了秋末冬初之时,她就开始很不方便了。 苏辰说道:“隔壁毕浩带着孩子过来了吧,九儿,咱们洗了头发便过去瞧瞧。” 乔宝莹点头,听着那声音,那边可热闹了,反而这边两人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乔宝莹的头发抹干了,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就见苏辰正等在门下廊下,看到她出来,朝她伸出手。 “合着你还想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吗。” 乔宝莹很不好意思,苏辰挑眉,“有何不可,反正他们都知道咱们两的习惯了。” 苏辰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两人从小门处出来,果然听到那园子里传来笑声来。 没想到陈意、黎三、喜姑、还有毕成良一家老小皆在,连着毕浩带着小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孩子有一岁多了吧,这会儿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路了,难怪大家都大笑,这小家伙走路的姿势没把人给笑死,一会又摔了一跤,追着毕浩,玩得正开心。 乔宝莹来到喜姑身边,看着孩子发笑,喜姑说道:“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的。” 乔宝莹有些心虚的朝苏辰看去,果然看到苏辰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有期盼,接着还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要不买几副补药回来。”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抬头时,乔宝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陈意和黎三,见两人也是默默地对视一眼,接着都红了脸,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问喜姑,“喜姑,我瞧着陈意和黎三两人似乎有情。” 喜姑点头,“我今个儿也看出来了,平素两人瞒得紧,再加上陈意到处走动,又是一个看不透神情的人,还以为他对三儿没心思,今个儿算是瞧明白了。” “要不,咱们给他们在年前办一场婚礼吧,瞧着也没有几个月要过年了,选个好日子,就开始准备。” 喜姑也跟着来了劲,拉了拉齐氏,齐氏一听,赞同了,三人一拍即合,明个儿喜姑跟齐氏出门找人看日子,回来后就扯些布来。 喜姑朝着大院子看了一眼,“如此要不要在那边也建一堵墙来。” 乔宝莹面颊一红,说道:“倒也可以。” 齐氏和喜姑说是这么说,却有些不舍,尤其是喜姑,她可是当真把黎三当着女儿看待的,建了一堵墙,就变成喜姑跟毕家住一起了。 乔宝莹也反应了过来,说道:“倒是不必了,要不就这样吧,再说陈意在家里没有几日,到时喜姑也好照顾三儿。” 喜姑正是这么想的,当即应承了。 那边两人正眉目传情的,以为大家伙的不知道,没想到这边早已经为两人准备了起来。 从毕家大院子里回来,苏辰便拉着小媳妇的手,直接往那花园里走去。 来到花架下,两人坐下,苏辰伸手环住乔宝莹,手停在她的小腹上,说道:“咱们也快有孩子了吧,到那时喜姑和齐氏还能帮着咱们一起带,就跟着毕浩那孩子一起长大。” 乔宝莹心虚的紧,眼下苏辰要在梅县再呆三年,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生个孩子来,到时孩子大点了,正好跟着苏辰去外地上任,也不耽误。 正文 第225章出门踏青 乔宝莹这么一想,便想着干脆忙完了过年这会儿,等年后了她便不避孕了吧,瞧着苏辰挺喜欢孩子的。 两人在花架上坐着说悄悄话,这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年底给陈意举行了婚礼,黎三如愿的嫁给了她的陈大哥,两人年纪相差是远了一些,但陈意长得好,又会功夫,妥妥的是一个超级有魅力的大哥哥。 院子里喜姑是最开心的,义女不是嫁给别人,却是老相熟,看着陈意在侯府中长大的,将来两人都在身边。 过年前,乔宝莹和苏辰共同写了信,给乔三寄了一封信过去,又给乔六也寄了一封。 李原这一年基本都不在梅县,皆是由李家掌事的管着,这会儿估计也回燕北过年去了吧,这封信应该也看得到的。 年后,梅县的天气还是很冷,而此时的江陵却迎来了一场大雪,大雪封路了。 江陵县县衙后院里头,蒋元在书房里,见心腹拿来一封信,信上没有任何署名,他有些疑惑。 撕开信封一看,只见里头草草写着几个字,但落款处却是一个私印。看到这个,他面色震惊了,刚从京城出来,带上刘氏来江陵上任之时,他便收到一封这样奇怪的信,不知道出自谁之手,但那送信的人说是京城宫里头出来的信。 所以还是那位找他了,时隔三年,他以为那位已经忘记了,毕竟这一次他的考核未过,得在江陵连任,不过江陵还不错,他倒也不急着离去。 没想这信里头写的正是他这次为何考核不过的原因,且叫他下一次记住了,并说下一任必定会升迁,只叫他安心的等着,不过却有一事要求他。 看完信后,蒋元沉思了一会,便吩咐心腹,把先前追杀李易时捞上来的包袱拿了来。 “把这些东西交给送信的人,便说这便是我的投诚之意,至于信上说的,我会照办的,只叫他们说话算话。” 心腹抱着包袱就出了门,就在县衙侧门处,站着一个披着黑披风的高大男子,他的风帽遮住了半张脸,那心腹看不到对方的全部容貌,把手中的东西交到对方手中,接着又把主子的话告诉了他,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踪迹,那心腹才觉得后怕起来,看来是遇上了江湖上的高手了。 人已经走了,心腹关了小侧门,回来回话,蒋元却在房中来回踱步,接着他一停,说道:“把刘家那一批人派出去,去往巴蜀梅县活捉一人,呆会我给你画相,此事千万别告诉夫人。” 蒋元从怀里拿出令牌,交到心腹手中,只见这东西材质不明,像铁又不像铁的,却是很结实。 那心腹有些担忧,说道:“夫人若是没有了这令牌会不会——” “你照做便事,以后的事再说。” 那心腹只好退了下去,蒋元却执笔画了起来,他倒是记起当初他在殿前领旨的模样,大三元的唯一人选,还是受皇上亲点,又受皇上看重,那时他是如何得意的,脸上如日月生辉一般,相信当天见过他的都不会忘记他吧,如此春风得意。 一口气画出画相,蒋元拿起来细看,居然他把当初苏辰的神态全部都印入了脑中,到底是有多恨他,怕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有些恨了,不然他就是状元,他就是北边士子之首,北边的读书人地位也会相应的提高。 蒋元把画相交给心腹,叫他们拿着画相去捉人,蒋元似乎又改变了心意,说道:“若是对方反抗,不能完成任务,便杀了了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蒋元阴侧侧的一笑,自此后也算是与苏辰一清二白了,以后世上没有苏辰,他又有何可惧的,再想起刘氏,蒋元冷笑一声,待三年后他升迁,得了宫里头那位的赏识,他就立即休了刘氏。 他再也不想与刘家任何的瓜葛,想到妻子刘氏就觉得恶心,这样的泼妇怎么能配得上他。 过完年后,大家伙的都忙碌了起来,今年的雪下得大,瑞雪兆丰年,可是眼下便有几条路给堵住了,还有山体滑坡事件,百姓死伤不多,却也是弄出了大动静。 苏辰带着差兵便打马过去帮忙了,乔宝莹有些放心不下,便带上粮食和人马,过去施粥。 那边有一个村子的屋瓦给破坏了,好在平时布示栏里对天灾人祸皆有提点,这会儿不少百姓都逃到了空旷的地方。 苏辰过来指挥人手修路建屋,乔宝莹后脚却拉来了粮食,百姓们在空地里搭了棚子,做起了粥食,大家伙的吃上了热乎乎的粥食来。 知县大人和知县夫人的做法得到不少百姓的赞扬,有不少百姓也听说苏大人会在梅县连任,有不少人是觉得可惜的,却也是觉得庆幸的,梅县百姓的生活才好了起来,若是这个时候换知县,万一又回复到以前那样该怎么办呢? 三年前的生活和眼下的生活是无法比的,眼下的百姓即使遇上灾年他们都有法子过去,只要不是连年灾难,如今的庄户人家里头,哪一个不是有存粮的,不少庄户都已经建了砖瓦屋了。 他们对两人的感激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梅县百姓生活的转变,这一种耕种的习惯,对行商新摸索出来的经验,皆是他们以后可以得以继续下去的资本。 是他们教会了梅县百姓该怎么生存,该怎么活着,而不是三年前那样的,只想逃走了事。 若不是过不下去了,谁愿意从自己的家乡逃走,呆在自己的土地上那才是安心的。 这些百姓们喝着乔宝莹施的粥食,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乔宝莹来到苏辰身边坐下,两人皆着吃着馒头充饥,乔宝莹说道:“今年的这一场雪下得太大,这些山体滑坡事件太多,苏辰,你接下来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我便跟着你一起去哪儿。” 苏辰忍不住伸手握住乔宝莹的手,“有妻如何,夫复何求,九儿,你帮了我太多太多了。” “夫妻本一体,梅县是咱们上任的第一县,看着他们从贫穷变得富有,我们就算累一点也很开心。” 苏辰扬唇,“多少闺阁女子不及夫人胸怀,九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情话爱听,尤其是从不拘言笑的苏辰嘴里说出来,乔宝莹越发的开心。 接济了这一个地方,并查看了这一处,待一切安排妥当,两人接着往下一个地方走,那一处是把官道给压垮了,进城的路没了,不仅是行商的人失去经济来源,庄户种的冬菜想这会子送去城里头卖掉都不行,可这雪这么厚,若不及时卖了,覆雪的菜就会冻坏,那么这一个冬季的努力就白费了。 一但遇上官道受堵的,苏辰皆是第一时间派人修好,百姓中也有自告奋勇的由里正组织人手自发的过来帮忙修路。 于是也不必苏辰再发动百姓服徭役了,待他们来到那一处时,就已经看到大家伙都在忙碌,有了苏辰带着有经验的人过来,就事半功倍的,乔宝莹却带着妇人在空地里做饭做汤,烧热水,供给大家们吃喝,以免得这些人干活一天,连一口热饭热水都没有。 就这样忙碌了大半个月,赶了几处地点,终于把官道上的雪给扫清了,把受堵的官道也一并修好了,接着天气放晴了。 雪下得有多大,晴天就有多猛烈,这一场雪过后,就是真正的倒春寒来了,很快地里又要种下庄稼来。 果然接下来的天气皆是好的。 苏辰带着乔宝莹和县衙后院里的人一起出门踏青,正好可以看看农田的农作物长得怎么样,看看百姓们的生活有没有受这几场大雪的影响。 当他们爬上山顶朝底下望时,只见绿油油的农田,连荒地皆有人种植,时不时还有人正在开恳荒地,遇上这样的人,苏辰都会忍不住问上一句,可是因为家里的粮食不够。 那些人皆是说家里粮食是够了的,但他们害怕再遇上灾年,打算多种一些豆子存着,这荒地上种其他的作物不出产,但种豆子便是顺带的事了。 苏辰听了也比较高兴,至少这些百姓都时时防着,而不是人无远虑,不过问今后,总是有不少人发现居然是知县大人,皆纷纷停下手中的作物,上前先了个大礼,苏辰上前相扶都扶不起来。 只好赶紧离开,不然被村长知道了,又将拥着他们一起去村里吃上一顿的,还得多吃百姓不少东西,又耽误他们的工夫。 这一次他们爬上山顶,就几人,加上陈意几人相护,大家伙的身上穿着也普通,平时在后院里呆着,想出来走一走都没有这机会,眼下大家伙的也高兴。 在山顶上坐了好一会,乔宝莹编了几个花环,给喜姑和齐氏皆带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套苏辰头上去了。 喜姑和齐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乔宝莹这编花环的手艺可不错了,苏辰已经带了几次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他就有些窘迫,苏辰连忙把花环拿下,转手带乔宝莹头上。 乔宝莹一抬头就撞进苏辰那深情的眼眶里,这么多人在呢,他盯着自己看过不停做什么,就不害臊的。 乔宝莹想是这想,可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感觉还像当年两人初认识时一样,苏辰一样爱脸红,瞧着是一个不拘言笑,做事沉稳,不动声色之人。 可是在她面前却总是失态,好在看到他的人皆是大家熟悉的,若是放在外人眼中,可是格格不入,与他的形象不符。 乔宝莹告诉苏辰,小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有他们在呢。” 苏辰便收回目光,情之所至,他也不受控制,不管多少人在,他眼里只有小媳妇,小媳妇一颦一笑他都不想错过,可是偏生她便是这么的耀眼。 “以后你别给我带花环,我便不看你,想一想,我一个大男人的,你给我带什么花环,好像我是你媳妇儿似的……” 苏辰说完这话,立即住了嘴,这种感觉他一直有,只是从来没有找出是什么真正的原因,甚至自己也不曾承认,今个儿顺口说了出来后,他恍然大悟,对啊,他跟小媳妇从认识到现在,皆是小媳妇主动的多,而且小媳妇的表现一直是她在倒追的自己。 他居然也习惯了这种隐讳的被人追着的感觉,不知不觉便喜欢了小媳妇,可是这不对劲,不应该是男人主动的么,可是每当他主动的时候,小媳妇一点也不害羞,反而主动过来亲吻他,压着他。 越想苏辰的脸越红,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这让他想到了与小媳妇去年去上香时,两人爬到山顶所做的不可描述的事。 再看看这些草从,青青绿绿的还挺高的,曾经两人还曾滚入草从里。 苏辰的脸早已经红透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乔宝莹却是看着苏辰,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明明说着话儿,却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真是搞不懂男人的脑回路,男人的心思不好猜,她正这么想着,再一回头,噫,喜姑他们人呢? 怎么只有两人坐在一起,还靠得这么近,他们不会是看到两人那甜蜜的模样就先走一步,把空地让出来了不成? 乔宝莹起身朝底下坡看去,果然看到他们全部在坡下铺了野餐垫,正要弄东西吃,什么时候陈意都打了猎,正在烧烤。 只有她跟苏辰坐下,底下坡上的人是看不到的,而且茅草这么深,隔着距离也有些远,他们说话,乔宝莹都听不到,只看到他们个个脸上带着笑容来。 乔宝莹心思为之一动,见苏辰红着脸还在沉思,于是二话不说扑苏辰身上去了,两人在草从里滚了两滚,乔宝莹笑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后花园的花从里么?以后等咱们的院子再大些了,我要种很多花花草草,然后在草从里席地而坐,看花,花鸟,花云,还有看你。” 苏辰双手抱紧小媳妇,笑道:“会有这一日的,连任三年,待梅县成了首府,接下来咱们的院子只会大不会再小,你喜欢花,将来我为你种很多很多的花。” “你说的,可不准反悔,其实院子小也没关系,你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时常陪我出来走一走,闷在院子里头,我真的很难受。” “好,我应承你,只要我不忙的时候。” 可是苏辰向来都很忙啊,好不容易不忙的时候,也只有这几日了。 “可梅县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开春耕种,接下来修路造桥,你先前一直想要支持梅县读书人的事,也一直在缓慢的进行,应该有不少读书郎愿意拜在你的门下吧,到那时你还能空出时间,指不定你会更忙了。” 说起这些事来,苏辰也有些无奈,他很看重读书郎,尤其是寒门子弟,庄户人家培养一名寒门子弟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九儿,到时你会不会怨我?” “有点,可是这些事不正是你为百姓们该做的么?所以我会一直支持你,生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只有咱们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 苏辰扬唇,双手捧着小媳妇的小脸蛋,目光深情的望着她。 乔宝莹看着一脸温柔带着宠溺眼神的苏辰,她的心也为之一动,垂首吻了吻他的唇瓣,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为何他就没有一带变化,除了那一双迷人的眼睛,从初见时的青涩,到如今的稳重,可是就是这一点细小的变化,却令她越发的着迷起来。 果然男人越成熟越有味道,而这时代的男人就像打了催熟剂一样,尤其是像苏辰这样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他瞬间成熟了,不知不觉便为她遮风挡雨,令她面对着这一切时无所畏惧。 乔宝莹吻了吻他的眼睛,接着笑了起来,“苏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好看。” “我感受到了。” 他如此的自信,乔宝莹却是面颊一红,接着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两声,苏辰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他们都在底下。” “咱们动静小一点。” 苏辰蠢蠢欲动,瞧着是被她说服了。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乔宝莹拱进了他的怀中,两人缠绵在一起。 乔宝莹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底下会功夫的陈意听到,便把头捂在苏辰的胸口,但还是忍不住嗌出声音来。 苏辰却把她整个人裹紧在自己的胸口,吻着她耳垂,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唇角扬起,眸中清明,苏辰岂会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不合适宜的地方,可是他就是眷念着这种山头与小媳妇纠缠在一起的感觉,尤其是与小媳妇抱在一起,虽不能赤身相对,却是两从紧紧相连的感觉。 男人其实很容易清醒的,只是他一直太过沉迷这种事,他就会总在清醒和沉沦之间徘徊。 他想九儿是他的毒药,今生戒不掉的毒药了。 待两人都平息下来,两人躺倒在草从里,乔宝莹枕在他的肩头,一起望着蔚蓝的天空出神,苏辰朝她看去,如果这会儿再来一次的话,不知道小媳妇会不会打他。 正文 第226章县衙被灭 小媳妇一但恼起来,他又得孤独几个晚上,算了,为了以后的幸福还是先饶过她一回。 苏辰起了身,看着还赖在草从里的某人,无奈一笑,威胁道:“要不要为夫再来一次。” 乔宝莹瞬间起了身,两人身上的衣裳早已经皱了,连忙整了整,又梳齐了头发,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待两人从山顶上下来,来到山坡上时,只见两人春光满面,身上的衣裳还有折痕,还有草屑,两人皆红着脸,这模样,不让人想到什么也会想到什么。 陈意可是功夫高深,自然都听到了,所以为此,他做了一个临时耳塞,着实是听得他全身发热,若是以前可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女人,也不知道那滋味是什么样的。 可是眼下他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听到这种极度压抑的声音,陈意就看着自己的妻子发呆,要是也能跟着小妻子在一起就好了。 黎三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自己脸红,目光竟还有些痴迷,于是来到陈意身边,伸手上前摸了摸陈意的额头,疑惑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 可是不像,黎三的话声音很小,可是坐在一起的喜姑听到了,立即朝着陈意看去,就见到小两口那温情的一面,忍不住想笑,女儿女婿恩爱,做岳母的高兴。 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来到几人身前席地坐下,陈意首先递了一大块肉送到苏辰手中,而黎三却递了一块肉送到乔宝莹手中。 苏辰看着手中的一大块烤肉,奇怪的看向陈意,陈意朝他使了个眼色。 苏辰才发现肉里内有乾坤,只见里头还包着一截一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显然这东西陈意偷偷吃了,如此是能吃的了。 可是苏辰却看到小媳妇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他拿起来要吃,陈意红着脸对他眨眼睛,瞧着吃这东西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苏辰见状便像先前一样,把肉卷起来,就着一起吃,这味道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看着陈意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吞下的一口觉得很是尴尬,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吃。 瞧着陈意这意思,恐怕这肉里头是对男人大补的东西,这陈意什么时候会这么多了,还老想着这些事儿,真是的,思想不正常(可不想自己平时也想着这事儿,比人家陈意更想)。 苏辰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见陈意没有朝自己看过来,苏辰停了停还是一口的一口的吃下去了,还生怕浪费似的,一点也不剩,虽然这味道真的很怪,包在烤肉里似乎也还能吃下去。 苏辰和陈意的小举动在场的女眷皆不知道的,只有吃了这东西的男人们才知道的,于是几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看一眼。 连着毕成良都吃了不成,苏辰目瞪口呆的看向师爷,他已经有五十几岁了,这老来伴莫非还有这感觉。 唉呀,想远了,苏辰吃完,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陈意却突然冒了一句:“大人,还要不要吃?这山里头多,我弄了一些。” 自然说的是那大补的东西了。 苏辰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会儿乔宝莹却侧过头来,问道:“苏辰,你吃的是什么什么,我看到圆圆的,黑黑的,为何我没有?味道好不?” 被小媳妇看到了?苏辰的脸当即红了,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肉烤糊了一点,我就滚在一起合着吃了。” “烤糊了不能吃,吃了容易得癌。” 几人齐刷刷的看着乔宝莹,一时间乔宝莹说漏了嘴,很是尴尬,忙补充道:“就是容易得病,以后烤糊的东西别吃哈,尤其是那种黑乎乎的,就没必要了。” 这一下陈意再也不敢问苏辰了,几个男人皆心虚的低下头去。 大家伙的吃饱喝足了后便起了身,陈意和莫金在前头探路,他们回去的路不想再走回头路了,毕竟一路问过来的,有不少百姓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指不定被村长们给截住,在村里头吃晚饭了。 好在这山虽多,却路路相通,处处还能看到信台,陈意探探路,基本就能回了。 乔宝莹走在苏辰身边,两人正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儿,前头探路的陈意和莫金却意外的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才出发就回来了。 然而两人回来后,脸色有些不好看,苏辰看到,于是叫乔宝莹几人皆在原地等着,他来到陈意和莫金的身边,问道:“何事慌张?” 陈意禀报道:“大人,此去守信台的人却死在了信台上,看模样是这几日死的。” 于是苏辰叫大家伙的在原地等待,他只带上陈意出发,莫金留下相护。 陈意和苏辰来到信台处,这儿是处木塔,只见那守木塔的人却死在了塔里。 苏辰上前细看,应该就在这两日被人给杀了的,瞧着伤口是一刀致命,尸体不曾腐烂,再看这木塔前的脚印,应该来的人不少,且个个皆是高手,在这春季湿润的泥地里,居然留下的脚印很浅,浅的都要看不见。 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的人,懂得行走时运上功夫,脚步很轻,垮步却很大。 是什么人来了梅县?且瞧着这样子不是走的正常路线,不会是从眉州开始便从山林里潜过来的? 这样便可以躲过巡检检查。 陈意打量着这些人留下的痕迹,带着苏辰一直朝前走,直到走到下一个信台前,发现这儿也死了一人,莫非这些人一入梅县,首先却是把各地信台前的人杀了,如此他们的信台就再也没有作用了。 苏辰思索了一番,两人再次接着朝前走,再到下一处信台前,依旧如此,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些人是先杀了这些信台里的人,然后再行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来梅县的目的是什么? 苏辰站在信台前,说道:“看来咱们的信台皆不可用了,这些尸体皆有三日的光景,三日的时间够他们行事的。” 苏辰立即想到一个计谋,他带着陈意快速撤了回来,原地看到大家伙的还是在一起的说说笑笑,苏辰放下心来,于是带着他们一起原路返回,再次遇到村里人,却婉转的拒绝了。 他们一路进了城,待入城后,苏辰和陈意与莫金却停了下来,决定再次入山林,交待好乔宝莹,入夜前他们三人一定回来,叫小媳妇把食物都放回地下室,他们可能随时都会躲进去。 乔宝莹觉得事态严重,当即应下,带着人回了县衙后院。 苏辰三人却再次返回山林,三人看到几处信台后,不能确定对方的人数和方位,便叫陈意在信台处点烟。 信号传出去后,周围几里皆没有反应,看来全数死光了。 于是再去下一个地点,借机又点烟,信号再次发出去,过了好半晌,三人以为接下来几里又被杀光了,没想到东南方向有了反应,只是反应有些不对号。 陈意看向苏辰,苏辰吩咐道:“再点红烟。” 红烟是危险的信号,且是敌人接近的信号,那边如果有信号毕竟是白烟,这样代表着已经收到,白烟过后是红烟,且得点两道,这样可以让几里开外的信台上的人看到,敌人离自己有多远。 可是对面却跟着他们一样点了红烟,且只点了一次。 这一下三人明白了,那些人就在那里。 苏辰立即派莫金回城调动人手,把赵牧的人全部找来,还有城里镖局里的人全部召齐过来。 黄昏时,召集过来的人把那处信号台前给围困了,一翻打斗之后,苏辰这边损失不少,那边的小分队也算是全部击灭,这是一伙人,数了数尸体,是十个黑衣人,陈意蹲身下去查看后,来到苏辰身边禀报道:“我怀疑是殇组织的人。” 来得这么快?先前关押的暗已经写信按抚,才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倒是他们疏忽了。 陈意和莫金两人看向苏辰,若真的是殇组织的人过来了,那他们也该做一点儿防备,再这样下去,反而更加的危险。 赵牧来到苏辰身边,疑惑的问道:“苏大人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苏辰摇头,“待查。” 赵牧却双眸一眯,说道:“整个眉州似乎有一个组织,这些人皆是那组织里的人。” 赵牧拿出一块令牌,便是先前苏辰他们发现的令牌一模一样的,赵牧说道:“这是以前得到的令牌,这一次我在这些人身上虽没有看到同样的令牌,但我感觉到了,这些人是一伙的。” 苏辰却似想到了什么,“咱们不能在这儿久留,城里空虚,无人把守,咱们得赶紧回去。” 几人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皆纷纷动身,在夜幕来临前入了城,接着直接去了县衙里头。 县衙后院,依然如旧,他们都在等着几人归来吃饭,苏辰看么小媳妇,心下一安,便上前坐下。 大家伙的吃完晚饭,乔宝莹却拉着苏辰回了小院,说道:“东西全部准备好,食物和水,还有衣裳被褥,皆准备妥当,应氏我已经叫她先入地下室等着咱们,我怕有人认出应氏来。” 苏辰没想到小媳妇居然猜测到了,叹了口气,“有劳九儿,为夫思虑不周,这梅县还是太薄弱。” 乔宝莹却是扑入苏辰怀中,抱住他,心里很是难过,“苏辰,咱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全,明明梅县一行咱们过得这般辛苦了,这些人为何如此杀人不眨眼的,一直纠缠着梅县。” 苏辰抱紧她,“皆是咱们不够强大,待此事过后,我得想个法子。”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只要是苏辰做的,乔宝莹都会支持他的。 这一天夜里果然如苏辰所预料的,来人了。 子夜过后,屋顶上却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可是苏辰早已经带着人手潜伏在这儿。 苏辰一直没有睡觉,这会儿摇醒乔宝莹,小声的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来人了,呆会院子里有了动静,你就带着他们赶紧跑地下室去,我跟陈意几人把人引出县衙,不然咱们这住的地方都要没了。” 乔宝莹点头,却是很担忧,“那你们能对付这么多人吗?” 苏辰点头,“不必担心,我们已经设下了陷阱,赵牧的人在外头埋伏,只要我们把人引入外头一并杀了了事。” 夫妻两人起身穿衣,乔宝莹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刚挑开一角,正好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睛,没想到一个黑衣人正好朝里头看来,没把乔宝莹给吓死,赶紧放下窗子。 苏辰却拉着她跑出了内室,果然有人翻窗入内,朝着那床上苏辰做的假人砍去,砍了两刀后,掀起被子一看,里头只不过是两个枕头,接着这群人追了出来。 乔宝莹出了屋后,苏辰便叫她走去了小侧门,她这边的大院子,早有护卫把这些人叫醒,于是大家伙跟着乔宝莹朝着那口枯井跑去,而毕浩和莫金却断后。 两人看着没有黑衣人追过来,显然都攻向前头陈意和苏辰去了,于是吩咐大家赶紧下井。 直到所有人都下去了,毕浩和莫金朝着井口看去,毕浩看到自己的妻儿已经落了地,接着扣动了机关,他们两人才赶紧离开。 乔宝莹带着人进了里头地下室,她以前已经下来过几次了,但喜姑他们却是第一次,先前只听过说这里头死了不少人,不免此时有些害怕。 只是到了底下却发现,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跟院子里的屋子没有半点不同,且生活起居一样不缺,就像一个四进的屋,一间一间走进去。 乔宝莹给各自安排了屋子,她却来到那间不曾改造的书房,这儿挨着有一间起居室,是前任知县住过的,她心里有点儿发毛,倒也不是害怕,屋里烛火通明,应氏从屋里头出来看到她,担忧的问道:“外头来人了?” 乔宝莹点头,“只有板倒了这些人,看来咱们才有活路。” “是我连累了你们。” 应氏面色暗淡很是过意不去。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还好你愿意帮我们,以后一定会给你报了仇的。” 应氏点头,接着说道:“我已经铺好了床,夫人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离着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先睡一会儿再说。” 乔宝莹却半点睡意也没有,“你先去睡,我坐一会儿。” 应氏也没有再多说,便先进去睡了,乔宝莹来到书架前,心神不灵,她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皆是前任知县的手抄本,也有买来的书,不过皆是科举考试的书籍,并不是很多。 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就是科举考试,如果中了状元,便可一飞升天,家族受益,遂不知这个中的凶险,当年林源县的林知县便这样落入商贾手中的圈套,十年寒窗一朝成灰烬,如今又有赵知县无故送命,所谓律法也只不过是有权有势的仕族管理百姓的手段,而他们却在律法之外,随心所欲的杀人,乔宝莹心里头存着一口郁气。 她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坐到了天亮,她起身,喜姑从那边屋里头过来,看到乔宝莹一夜未睡,于是上前劝道:“九儿,还是去眯一会儿吧,这一夜过去,那些人应该都被大人给制服了,指不定呆会儿大人便下来了。” 乔宝莹却根本没有一丝睡意,但想着自己还得打起精神应付,于是回到长榻上眯着,喜姑却是关切的在她身边照看着她。 只睡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乔宝莹被恶梦惊醒,起了身。 喜姑说天色才堪堪大亮,叫乔宝莹再休息一会儿,乔宝莹却是摇头,她担忧的起身,说道:“喜姑,我要回地面看看去,一整夜过去,苏辰都没有派人下来通知,莫非上面出了事?” “不会的,九儿别多想。” 喜姑其实也很担忧,可是她怕乔宝莹不听劝的就走了上去,岂不是更加糟糕了。 乔宝莹哪坐得住,却是披上衣裳,打理了一下头发,接着朝外走,喜姑跟着她,两人来到前头机关处,乔宝莹叮嘱道:“喜姑,我出去看一下,你们呆在这儿,上面没有人来通知,千万不要出来。” 喜姑应了,看着乔宝莹扣下机关,接着乔宝莹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出了枯井,乔宝莹只觉得满院子的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她一路朝前走去,来到了前院这边,只见满地的鲜血,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下的是尸体,尸体中却是官差多,黑衣人少,看来昨夜是一场惨斗。 乔宝莹内心揪紧,一步一步朝外头走去,来到县衙里头,只见县衙里的门是关着的,她进不去,看来是没有办公了。 她便从小侧门里出来,接着来到大街之上,只见靠近县衙的大街两边的店铺门前也有尸体,街坊们不敢开门,有人在窗子口偷偷往外看,可是看到那些尸体就不看了。 乔宝莹暗觉不妙,这一路走来,死的黑衣人不及十个,而她们这边的人却死了不少。 正文 第227章勇敢的乔宝莹 乔宝莹在心中默念,苏辰一定会没事的,苏辰那么聪明,又胸有成竹,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出了大街,血迹一路朝着城门而去,乔宝莹却一步一步走着,看到一辆空置的马车,马驹还在喷着热气,却没有主人在身边,乔宝莹二话不说便跳上马车,架着马车朝城门跑去。 朝着那血迹和尸体,追出城门,一路追上了十几里地,看到这儿有一堆尸体,里头不少是弓兵的装束,赵牧底下的人,黑衣人在此死的也不少,看来赵牧是潜伏在这儿了。 可是血迹还在朝前,乔宝莹也不犹豫了,驾着马车一路朝前跑,跑到后头,她看不到了血迹,也看不到了尸体,可是此时她却偏离了官道,已经走入了不知名的小道。 马车停住,眼前是两条叉道,她该走哪一条? 乔宝莹下了马车,来到叉道后细看,只见有一条道路两边的草从是被人踏过的,而另一边却没有半点痕迹。 乔宝莹驾着马车朝着那条被人踏过道路跑去,跑了一里路的样子,乔宝莹又停下了马车,她想到一事,若是苏辰故意制造出来的疑点,岂不是把敌人引去这一条道来,如果她再追去,指不定遇上这些人。 再看这条道,除了开头的几处有疑点,可是这一里之外却变得干干净净的。 乔宝莹立即调转马头,返回先前的叉道口,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而是朝着另一条道飞速前行。 果然跑了两里路的样子又看到了血迹。 接着一路追去,前后跑了五十里路,乔宝莹抓住缰绳的手已经破了血,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驾驶马车,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以前跟苏辰在的时候,她特意学过,虽没有学会骑马,却学会了驾牛车和马车,也只是一时心起,想不到对自己还是有帮助的。 乔宝莹想,待这一次他们逃过一劫,她一定要学会骑马,在这个时候若不学会这一样,真的发生什么事来,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了。 乔宝莹暗自想着,没想前头的马驹忽然一阵燥动,蹄子来了一个急刹,差一点把出神的乔宝莹给甩了出去。 好在她抓住了缰绳,可是由于用力,手掌里全是血痕,痛得她直皱眉头。 马车停了,乔宝莹朝前看去,看到是的一个血坑,对,这里是恶战现场。 不过这一次她看到的是却全是黑衣人的尸体,偶有几个弓兵的尸体。 乔宝莹下了马车,站在坑前细看,尸体还带着热气的,苏辰几人走的不远,她这个时候再去追上他们一定来得及,只是她该往哪个方向追。 按着苏辰平时的思路,与陈意几人的习惯,如果这一路上若是有人受了伤,比如苏辰,比如赵牧,或者莫金,再加上他们手中人手不多,绝不可能再逃往大路,一定是往山里头跑。 乔宝莹朝着对面那座大山看去,果然在那些草叶上看到了血迹,苏辰他们一行一定有人受了伤,但愿不是苏辰,乔宝莹心痛到无以复加,心里默默祈祷。 可是一想到苏辰有可能重伤,乔宝莹便受不住,这一路上追来,她算了算,苏辰身边恐怕只有陈意、莫金、毕浩、还有赵牧的人,且弓兵恐怕已经不多了。 乔宝莹二话不说从尸体堆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剑来,她提着剑看着那带血的草叶一路朝前追去。 她眼下的确是疯了,若是救不了苏辰,那么死也要跟苏辰死在一块儿,这是她眼下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所有的危险她都不再考虑,这一路上追来的焦急已经令她发了疯,她一定要找到苏辰,他们两个再也不分开。 她真后悔昨天晚上要躲在那地下室,她该跟苏辰一起共同对战。 乔宝莹一步一步朝里头走,一路只注意那血迹,却没有观察周围的地形,其实她已经一步一步走入了深山老林。 刚穿越过来的乔宝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自己单独一人提着剑又不会功夫的跑到深山里去,她从来没有哪一次想过若是在深山里遇上了野兽,她会用手中的剑去对付。 可是自从嫁给了苏辰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大到她自己都预计不到,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提着剑一直朝里头走,走了大半日,天黑了,在这个遮天的树林里。黑得越发的早,乔宝莹才想起她该吃点东西了,可是她急急忙忙的追来,连吃的都没有带。 到这时她再回头一看,已经分不出方向,自己已经在森林里迷路了,可是苏辰他们的血迹却时不时会冒出来,她追的路是对的,只是她可能还是走得太慢,没有追上,或许她该点个火把夜里继续追。 乔宝莹这么想的时候,便先停了下来,在周围捡了一些干柴,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烧了一堆火,她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发现手已经一片血迹模糊,而脚底下也全是血泡。 而这一路上她居然感觉不到痛疼,想起苏辰,她什么也不顾了。 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些,一但感觉到了,就是痛得人受不住,她捂着手,流下了眼泪,想起苏辰,她找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她就心里好委屈,好难过,若是苏辰有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 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她的世界里只有苏辰,这一个世界,只有苏辰才是她丈夫她的亲人,她唯一留下来的理由。 乔宝莹正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抬起泪眼,就见火堆前面坐着一头瘦狼。 黑暗中那眼睛黑幽幽的发着绿光,此时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它就在不远处,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看着她,乔宝莹对上那发出绿光的眼睛,她吓了一跳,所有的思绪全部停顿,心里低咒几声三字经,揉了揉眼,再看,我去,明明那条狼刚才还坐得比较远的,眼下却又靠近几分。 它依旧坐着,试探的往前走几步,又坐着,那模样若是没有这火堆子,它可能已经扑过来了。 乔宝莹心里生出勇气来,她提着剑起身,朝着那头瘦狼看去,只见它张着嘴喘气,嘴角流下来的馋液,已经把她看成了食物,这是要攻击她的前兆。 正好此时大树旁边的草从里忽然动了动,只见一条手臂粗的蛇从里头爬了出来,乔宝莹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可是在这虎视耽耽的瘦狼面前,这条刚被打扰的冬眠的蛇根本不算事儿。 乔宝莹眼明手快,提着剑毫不犹豫的朝着那条蛇砍了下去,蛇一分两半,前头那半在地上乱跳,接着朝乔宝莹冲来,乔宝莹手却是胡乱的挥,那锋利的剑派上了用场。 只见那条蛇的上半身又被砍了数段落在地上,只有那个血盆大口的蛇头朝着乔宝莹飞来,她吓得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但也顺势的躲过了攻击,蛇头落地,不动了。 这一条手臂粗的蛇才从冬眠中醒来就被乔宝莹胡乱的给砍了,要是放在平时,乔宝莹只要看到蛇就会吓得要死的,这会儿因为那匹狼的缘故,她强行镇定了下来。 那匹瘦狼的眼神终于动了,乔宝莹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了惧怕,它动了,却不是往前走,而是朝后退去。 乔宝莹以为它会离开,没想走到更远处,它又坐了下来,流着口液坐在那儿望着。 这一次乔宝莹算是彻底的醒悟过来,她居然敢提着剑冲到这山里来,是哪来的勇气和胆量,眼下好了,遇上了狼又遇上了蛇。 乔宝莹朝那一堆蛇的尸体看去,这一看又吓了一跳,很大,有她手臂粗大,这么大一条蛇被刀子给斩杀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简直不可思议。 乔宝莹想若不是她在这儿点了火堆把那冬眠的蛇给惊醒,蛇刚冬眠出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她恐怕也不会得手的。 这个时候才想起这山里头的危险,一边想着苏辰,一边担忧着这四面八方可能的危险,可是她却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乔宝莹靠着树坐着,心里一片迷茫,好在捡的柴多,她可以暂时烧着这些柴火,好好考虑一下。 可是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带,连一口吃食都没有,一整天不曾吃下任何东西,这会儿肚子咕噜一声,乔宝莹不得不考虑弄点儿吃的。 于是朝一旁的蛇看去,二话不说拿着剑割下一大块蛇肉,直接放在火上烤起来。 蛇肉的香味转眼传来,再朝对面那匹狼看去,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乔宝莹拿起烤熟的蛇肉吃了起来,虽然她已经害怕的要死,这一生也没有想过要吃蛇肉,可是她还是拿起来一块一块的往肚里吞,她若想活命,就乖乖的吃下去。 没有什么娇情可言,她不但吃了,还割下两块肉再烤,烤熟了摘了一块叶子包起来放到怀里,准备明个儿路上接着吃。 她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朝那匹狼看了一眼,它没有动,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这样的盯着她。 她知道狼捕食是极有耐性的,只是这林中这么多食物,为何就看中了她,真是悲催。 乔宝莹这一下不敢睡了,她害怕对面飞扑过来的狼。 夜深了,乔宝莹忽然被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着了,可是她才睁开眼睛,就看到火堆眼前不远处坐着瘦狼,她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没有想这匹狼靠近了这么多。 乔宝莹惊出一身冷汗来,只要这匹狼再靠近几分,她就危险了,朝她一扑就能的咬住她。 而且看这匹狼的模样,似乎饿得不行,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且她看到了那匹狼似乎有点问题,有一只腿是受了伤的,难怪它不敢扑过来。 若是她遇上的壮实的成年狼,而不是一匹饿狠了的受了伤的老狼,她恐怕早已经没命了吧。 乔宝莹不仅这么想着,当她睁开眼睛后,那匹狼便有些惧怕的坐在那儿,似乎有些犹豫着要不要退后。 乔宝莹拿起手中剑,站起身来,又往那柴火堆里添了柴,那匹狼猛的起身,退后了一些,先是退得不远,比先前的要近。 乔宝莹不敢再让自己睡着,只好在原本来回的走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甩开这匹狼,瞧它这模样似乎饿得不行,看着她的口液越来越多。 乔宝莹忽然看到一旁蛇的尸体,于是用剑挑起蛇朝那匹狼丢过去,一开始它以为她要打她,还起了身准备撤退,当看到的是蛇身,二话不说上前叼着走远。 乔宝莹以为那匹狼走远了,就要起身准备出发,没想才一会儿,吃完了又跑回来了,显然没有填饱。 乔宝莹又警惕起来,她踩灭了火堆,提着剑接着朝着血迹的地方往前走,这一次她不是用走的方式,而是用跑的方式,她一边跑一边朝后看了一眼,只见那匹狼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已经没有法子甩开它了。 前头有座小坡地,她脚步飞快的冲了上去,正好下去也是坡地,她从坡头下来,却没有急着跑下去,而是提着剑等着,既然甩不开,不如直接乘它跑上来时一剑刺死它。 与其被它追着,自己一个不留神被狼给吃了,倒不如放手一博,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乔宝莹想,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少有女子如她这样的,明明柔弱的一个人,明明平时受苏辰保护着,却不曾想某一天,她敢提着剑对付狼,是的,她也想不到,人的潜力其实是很大的。 她潜伏着,心里打鼓,呆会对上,如果一剑能毙命,她就有活路,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不行,她一定要活着见到苏辰,她不能死。 可是等了半晌,狼却没有动静,眼看到太阳都正当空了,她若再不加油追上去,她就要追不到苏辰了,若是起了雨,把血痕给冲散了,她就真的在这大山里迷路了。 乔宝莹看着天色,瞧着天色不好,可能有下雨的征兆,她若是不全力追去,真的要迷路了。 还是没能等着那匹狼,乔宝莹猛的起身,没想那匹狼就坐在坡下,此时也很防御,没想忽然冒出乔宝莹的身影,那匹狼反而吓了一跳,拔脚就往回撤。 乔宝莹知道了,这匹狼也惧怕着她,同时它很狡猾,在这种有坡地的地方,它也害怕她有埋伏。 看来直接杀了它是不可能,倒不如全力追踪,只要找到了陈意他们,她就安全了。 乔宝莹二话不说跳下山坡提着剑脚步飞快的朝前跑去,跑了几个山坡后,那匹狼也发现山坡没有人潜伏,竟然还是一前一后的,距离不曾变。 跑到了下午,乔宝莹很累了,她席地坐下吃了一点蛇肉填肚子,吃完一看,那匹狼却是什么也没有吃,就在不远处坐着,口液又多了。 乔宝莹立即起身,接着朝前头跑,没想看到一只野兔,她提着剑上前,一剑刺下,却发现是一只受了伤的兔子,难怪她能刺得到,然而刺死了兔子,她却没有打算自己吃,反而丢在路边,脚步飞快的朝前走。 饿狼来到兔子面前,一口叼下,它的脚步又慢了几分。 追了一路,线索继了,她已经跑了三四里山地,没有看到血痕了,要么他们已经包扎了伤口,有了片刻的休息,要么他们就在这周围。 可是那匹狼却越来越近,乔宝莹暗自心惊,莫非已经饿得不行,开始向她攻击了。 乔宝莹连忙捡了柴,点了火堆坐下来休息,点了火堆后那匹狼有些惧怕,不敢靠近。 乔宝莹又拿出蛇肉来吃,吃了几口,流下了眼泪来,她为何要跑到这山里来她应该回去找人出来帮忙找。 可是她也知道,县衙里没有人了,死了不少差兵,连守城门的都没有几个了。 他们手中的人太少了,明明是一个文官,谁会像个武官一样养私兵,她们已经办了一个镖局,可是这些人功夫皆不行。 一但遇上这些黑衣人,他们就没有招架之力。 乔宝莹休息够了,也不管白天黑夜的,她点着火把子朝着前继续走,她知道后头还跟着一匹时刻都要她命的狼,她得赶紧找到苏辰,她得坚强起来,哭是没有用的。 眼前又是一个小山坡,乔宝莹毫不犹豫的冲过山坡顶,朝底下跑了几步,接着把火把朝前头丢远,转身伏在土堆子底下,只露出一个头来,她手紧紧地握住剑,这一次她一定要杀了那匹狼,因为这匹狼已经失去耐性,很快就要向她进攻了,她若不杀了它,迟早会被它杀死。 过了半晌,有了脚步声,没有直接冲上山顶却是停在那儿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上来,看到那坡底下的火把,它毫不犹豫的朝着那火把跑去,只是才拔腿朝前一跑,就在脚底下的土堆里冲出一把剑来,剑从它的肚子划过。 那匹狼反应很快,一跃过去,调转头朝着乔宝莹躲藏的地方流着口液,接着曲起后腿,猛的一跃,乔宝莹还不及从土堆里爬出来,就被狼按在了底下,她暗叫不好,手中的剑乱舞。 正文 第228章智斗饿狼 恐怕是那土堆子的力量不够,承认不了一人一狼的重量,塌了,乔宝莹从山坡上掉下来,一路往底下滚去,可手里的剑却死命的抓着,那匹狼也一路朝底下滚着。 狼反应是快的,却因为有条腿受了伤,起来的时候跌了一脚,乔宝莹才缓过神来,她拿起剑对着不远处的狼就是猛的一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剑刺入狼的腹部,很深,可是那匹狼却还是朝着乔宝莹扑来,把她扑倒在地,乔宝莹的四肢被压住,狼头朝着她的头咬了下来,却在这时,口液滴在乔宝莹的脸上,乔宝莹发现自己再无生返的希望,于是闭了眼睛,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风中嗖嗖一声,一支箭羽破风而来,直接射入狼的头部,头部本最硬,却生生穿透了骨头。 狼的头猛的一歪,倒下了,却倒在了乔宝莹的身上。 她呆呆的睁着眼睛,吓得面色苍白如纸,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死了还是没死,可头顶上却出现一个倒立的人影,他手中举着火把,不正是陈意吗? 陈意蹲身下来,拂开女子额头上的发,再推开那匹狼,一看是乔宝莹,吓得惊呼出声,“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乔宝莹的眼瞳慢慢地收拢,慢慢地凝神,可是眼前却露出另一张脸来,是苏辰,是苏辰,她这是死了看到了苏辰? 苏辰不顾手臂上的伤,上前抱紧了乔宝莹,把她揽入怀中,毕浩几人站在旁边看到乔宝莹全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血还是狼的血。 陈意上前劝道:“大人,先让我看看夫人的伤,这些血不知道是谁的。” 苏辰也看清楚了,乔宝莹身上没有一丝干纱,他心惊胆颤的把乔宝莹放下,手却抚在乔宝莹的脸上,疑惑问陈意:“为何她不动。” 陈意伸手过来,朝着乔宝莹的人中掐了一把,乔宝莹痛得倒吸了一口气,终于回神了,看到苏辰猛的起身,扑入他的怀中,“苏辰,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这是死了吗?” 苏辰却是紧紧地抱住小媳妇,陈意几人居然在苏辰的眼角看到泪痕,陈意跟着苏辰这么久,这么多年了,他从一个小少年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父母官,他从不曾流过眼泪,甚至都不曾在几人面前流露过忧伤,给他们的一面从来都是镇定自若,遇到什么事皆沉稳的令人心安。 陈意几人震惊的看了一眼,接着纷纷低下头去,陈意上前查看乔宝莹的伤,却发现乔宝莹连绣花鞋子都不见了,露出那脚底渗出浓血的脚板,几人皆是一惊,接着就看到乔宝莹的手,只见那手板上皆是血痕,且已经血痛模糊。 再看到旁边的剑,他们反应过来了,莫非她一个人提着剑走入这山里头的不成? 从来都守在后院里头,出门身边向来都带着人的闺阁妇人,想不到有一日她会有勇气提着杀人的剑一个人跑到这山里头来,只为了寻找自己的夫君,这一份勇气,令几人皆是震惊,这样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大人,我看夫人受伤不重,咱们还是回山洞吧,夫人得换下这一身血衣。” 苏辰反应过来,他起身背上乔宝莹,便一步一步朝前走,可是明明苏辰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养了两日的伤,却因为陈意发现山林里有动静,五人半夜跑了出来,没想到遇上的是知县夫人。 陈意站在苏辰身边有些担忧,劝道:“大人,我来背吧。” 苏辰却是摇头,“她可以为找我,独自一人闯进这山里头来,不过是几步路而已,我却不能背她过去么?” 待苏辰把人背回山洞,苏辰的手臂以及身上的伤口皆已经裂开,血已经流了下来。 苏辰却把乔宝莹小心翼翼的放下,亲自为她脱去外衣,可是里衣也是血迹,苏辰却要急着看她的伤势。 洞里几位男人皆纷纷背过身去,陈意起身在中间挂了一条树藤,再叫各自脱下外衣搭在树藤上,山洞一分为二,几个大男人坐在洞门口。 赵牧朝里头看了一眼,惊叹的问道:“刚才你们只救下知县夫人一人,跟来的人全没了?” “没有人跟来,只有夫人一人,还有一匹饿狼。” 赵牧瞪大眼睛,他的伤势更重,便呆在洞里没有出去,这会儿听到几人的话,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平时看着知县夫人娇娇弱弱的,除了会做生意,比一般的女子眼见高些,但人还是女人,也不曾练过功夫,而且从城里追到这儿来,少说也有百多里路,她是如何追来的?” 也正是几人心中疑惑的。 而隔断的另一边,乔宝莹被苏辰小心翼翼的脱下所有的衣裳,她赤裸着身子坐了起来,苏辰问道:“身上可有受伤?” 乔宝莹摇头,身上只有被荆刺的刮伤,皆不重,只是双手和双脚却是伤很重。 苏辰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穿在乔宝莹的身上,而苏辰却从树藤上拿起一件外衣套上,接着拉起乔宝莹的手,只看到被缰绳捏进去的深深的印记,伤口里渗出血来,却因一直没有处理,所以伤口恶化,向周围延开。 “你是怎么跑来的?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还有你入山后是跟着什么寻来的?” 乔宝莹便简单的把自己的事说了一下,外头几个大男人也正倾着耳朵听着,这会儿听完她的话,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女人家竟然也可以这样的坚强勇敢,他们倒是小看了知县夫人,尤其是与那匹狼斗志斗勇的场景,陈意最是清楚,若不是他那一箭,那匹狼恐怕就下了口,不过他事后看了一眼,那匹狼的腹部早已经被利剑剖开,由于手劲不够大,所以狼凭着本能还是能对付她的,若是晚一步,她将与那匹狼同归于尽了。 陈意想想就后怕,不仅陈意这么想,苏辰也是这么想的,想到这儿心里就憋着一口郁气,苏辰沉着脸责备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叫你跟他们一起呆在地下室,等我通知,你为何要出来?” 原本还心疼着她,温言温语的苏辰,忽然疾言厉色,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乔宝莹很是委屈,她为了找到苏辰,她做到了自己不曾想到过的事,可是苏辰呢,他却还要责备她。 乔宝莹委屈的看着苏辰,苏辰很心疼,心疼的想把她拥入怀中按抚,明明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不该这样吼她,可是心里的害怕与恐惧,生怕失去的心思却令他不得不沉下脸来。 “如今你也看到了,找到我们有什么用?我们护不住你,你来了也只会害我们多了一个负担,你为何不听话,你至少也得带个人帮你,你一个,从来没有驾过这么远的马车,你跑了五十几里路,又一个人闯进山里头,要是遇上了老虎呢?一头狼就差一点令你丧了命,要是遇上老虎,你根本没有活路。” 苏辰说得很严肃,乔宝莹却越发觉得委屈,她忍了忍说道:“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也会杀人,我要跟你一起对抗他们。” 陈意几人听了,却是喉中一哽,面对这样的女子,谁还忍下心来发火,陈意心里难受,忍不住开了口,“夫人,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护住你的,你不用怕。” “你们闭嘴。” 苏辰大怒。 陈意缩了缩脖子,闭了嘴,莫金和毕浩皆看向陈意,赵牧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心痛得要死,明明担心的要死,还凶人家,女人家可不是拿来凶的,该哄。” 陈意三人齐刷刷看向赵牧,皆竖起了拇指,说话很高明。 苏辰闭了闭眼睛,原本还想要小媳妇记住这个教训,劝住她,以后不要再冲动,可是外头几人却来搅局,他哪舍得凶她。 乔宝莹似乎也明白了,却是朝着苏辰扑去。 扑到他的怀中,抱歉道:“我错了,我以后应该带着人追。” “错了,你以后该听我的话。” 乔宝莹却是没有做声,苏辰觉得一股无力感,他已经下了重嘴了,只好双手抱紧她,叹了口气,不再责备她,却是吻了吻她的耳垂。 这时毕浩起身出了洞口,接着弄了水进来,是一只破烂的木盆子,也不知他从哪儿弄到的,免强可以接水。 毕浩把水递进去,苏辰却是按住小媳妇,不准她动,用衣裳在盆里打湿,为她擦着脸,把她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了,手和脚上了金疮药,便叫她躺在干草上,叫她好好休息,瞧着她胆子真是大,居然敢连夜赶路,这外头还是黑的,而且看她眼窝下一片黑影,就知道一定是困的。 乔宝莹终于安心了,转眼就睡沉了过去。 待小媳妇传来沉稳的呼吸声音,苏辰又把树藤上的衣裳全部盖在小媳妇身上。 苏辰一直陪在小媳妇身边,可是他自己的伤口也因为背着小媳妇回来早已经撕裂,陈意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立即起了身。 “大人,我替你上药。” 苏辰点头,于是走到几人面前,看向包成棕子的赵牧,说道:“想不到赵大人还是一个挺懂得哄女人的男人。” 果然记仇了,赵牧红了脸,“我还没有成婚。” “赵大人没有成婚也是有心上人了吧?不然怎么说出那么一段话来,我媳妇都要感动了。” 赵牧越发觉得苏辰的眼神太犀利,平时就不爱拘言笑,沉沉稳稳,清清冷冷,看不出他内心想什么,似乎什么事到了苏辰这儿皆不是大事,不过赵牧对他还是有一点儿忌惮的,这会儿见苏辰的眼神看来,他的眼神看向洞外,就是不再接话。 毕浩却赶紧起来,“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果子,瞧着夫人怕是没吃什么。” 毕浩话一落,苏辰就看向他了,尼玛,这眼神不对,赶紧走人。 莫金也不敢留了,跟在毕浩身边顺带出了洞门。 待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苏辰一直坐在她身边,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毛,瞧着他很生气的样子。 乔宝莹其实没有受什么伤,手和脚皆是轻伤,只是到了一个女子身上就显得难受了一点,若是放在陈意身上那都不是事儿。 但乔宝莹这一次这么艰难都走来了,也不是那柔柔弱弱的人,她自己也发现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乔宝莹起了身,身子骨有一点动得太厉害后留下的酸痛感,倒也没有事,手脚都包扎了,她要如何下地呢? 苏辰立即按住她,“你先休息,别起来,冷不冷?要不要在你旁边烧点儿柴火?” “不冷,身上穿得多。” 她正说着,就看到自己的衣裳挂在树藤上,刚才不会苏辰把她的血衣全部给洗干净了吧?瞧着苏辰身上穿的只有他们给的外衣,自己却穿着苏辰的衣裳。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苏辰,我的衣裳干了吗?” 苏辰点头,刚才他一直守着烤的,这会儿干了,苏辰把衣裳拿过来,到乔宝莹手中的时候发现衣裳还是热乎乎的。 苏辰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全部脱下晾在树藤中间,而洞里的几个男人皆走出洞外了,只有赵牧一人,却是背过身去。 乔宝莹把身上的衣裳脱下苏辰就一件一件的接过来,自己穿上,那衣裳上还有小媳妇的体温,乔宝莹见了,有点儿脸红。 当两人穿齐整,几人才回到洞里,接着各自把树藤上的衣裳穿上身。 这会儿毕浩给乔宝莹递来果子,莫金却给乔宝莹递来一只鸡腿。 乔宝莹在苏辰相扶下来到火堆边坐好,笑道:“终于可以安心的坐下来睡一觉,吃一顿。” 乔宝莹这么一说,几个男人皆看向她,莫名的大家心里头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有些心疼,一个女人家,独自提着一把剑就敢这样闯进深山老林里来,一般的普通男子都没有她这样的胆量,真正是难得,好在刚才他们救下了她,不然她真的要没命了。 几人看着乔宝莹不说,乔宝莹却是笑了笑,看向陈意说道:“陈意,你说我还能学功夫么?等咱们都安全了,我想学几招防身。” 陈意点头,“可以,夫人现在学也不算晚,只不过学几招防身,应该不难,相信夫人也挺能吃苦。” 乔宝莹点头,苏辰却有些不同意,“学功夫太累,你先别想这事儿,待咱们安全了,我想要陈意帮着训练一支护卫队,专门保护咱们的。” 乔宝莹点头,这事儿也必须得去办。 吃了肉和果子,乔宝莹终于舒服了,再也不用过着时候会被狼咬死,或者被狼虎视耽耽盯着的日子,她觉得很安心,虽然在这山林里头也未必安全。 几人吃饱了,乔宝莹、苏辰、赵牧皆要养伤,而剩下的三人却立即出了洞门,陈意负责去打探,还有他打算潜回城里去弄点粮食和药回来,还要看看县衙里的人怎么样了。 若不是看到乔宝莹,不然前一日就去了,所以如果乔宝莹不追来,到今个儿也能看到陈意报声平安,可是乔宝莹怎么可能等这么多日去。 毕浩弄吃的,莫金在周围做陷阱,万一有人来了,至少几人还能防范一下,早点知道。 洞内,乔宝莹不能起身,于是靠在洞壁上,于是问起苏辰和赵牧,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辰不想她担心,很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一次来了不少黑衣刺客,猜测着应该有五百人之多,这些人训练有素,且目的很明显,县衙里所有人都不放过,好在他们躲在了地下室,不然那一夜他们护不住大家。 那一夜很凶险,苏辰把人引出县衙,来到城郊带进赵牧的理伏,却发现弓兵根本不是对方对手,不过还是弄死了不少人,后来他们一伙人往前跑,各自骑了马。 到了那分叉路口,果然如乔宝莹所猜测的,做了一处假的线索,然后他们的马驹却用布把马蹄包了起来,毫无声息的从这边小道跑了。 这些人一开始是追错了路,但很快反应过来,不过却给苏辰几人留下了时间,让他们在林间设下了陷阱。 于是就出现了乔宝莹看到那个坑,那个坑里死了不少的人,黑衣人还有不少弓兵和差兵。 但那一次苏辰和赵牧皆受了重伤,陈意几人皆是轻伤,大家伙便逃回了树林子。 到了树林子里后,发现一路有血迹,大家便坐下来处理好伤口,接着跑出了四五里地,然后进了山洞。 若不是两人伤得太严重,尤其是赵牧此人,不然的话他们还会跑远一些,这样的话乔宝莹就找不到他们了。 毕竟中间的血迹不见了,乔宝莹找不到线索便追不过来。 苏辰也一阵后怕,若是他们没有就近停下,小媳妇岂不是被狼给咬死了,就算没有被咬死,路跑偏了,或者这些血迹不是他们的,岂不是都有危险。 正文 第229章逃亡山野 想到这儿,苏辰就来了气,看着小媳妇那风淡云轻的脸,有一种想教训一下她的冲动,可是又出不了口,下不了手,于是便伸出手来,把她的手放在掌心,看到那手心里的伤,又有些心痛了。 赵牧在一旁咳了一声,乔宝莹连忙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一脸的不好意思,苏辰却是脸皮厚的很,尤其是先前还搅局。 “赵大人该找媳妇了。” 赵牧红着脸摇头,“不急,今年才及弱冠。” “庄户人家里,这个年纪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 赵牧脸越发的红了,“不急,我才不要早成婚。”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赵牧年轻,倒也是不急的。 这会儿毕浩回来,又捡了不少野果子,里头有不少酸酸甜甜的,挺适合女子吃的,正好这会儿莫金也回来了,手里也捧着果子,那果子红通通的,瞧着很可口。 莫金看到乔宝莹,开心的说道:“这是药果,枸杞子,好吃又对身体好,夫人多吃一点。” 赵牧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好受,他不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么,怎么明显两人都不理他。 苏辰却是面色古怪,在毕浩和莫金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忽然问道:“莫金,陷阱都做好了?” 莫金摇头,“正布置着呢。” “那你还有时间摘野果?” 莫金一听,摸了摸头,笑道:“就是看到这野枸杞吃了好,于是就给夫人摘过来了。” 赵牧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我也要吃。” 莫金看了手中一捧,想了想说道:“赵大人要吃,我马上给你摘去。” 赵牧朝他手掌中看去,那双手掌不知有多宽大,这么一棒够两人吃的,可是莫金那意思似乎没有给赵牧准备。 赵牧郁闷,只好放下手来。 乔宝莹笑着拿布巾接下两人的果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已经洗过了,夫人放心的吃。” 乔宝莹笑着点头,“多谢两位。” 两人接着出了门,乔宝莹却把布巾放在三人的中间,说道:“一起吃吧,赵大人,你也吃一点。” 赵牧却是看了一眼,决定不吃,他倒要看看呆会莫金会不会给他摘回来,还亏他平时把莫金当兄弟一般,关键时候就这样对他,待他好了,非找他打一架不可。 到傍晚,陈意还没有回来,毕浩和莫金回来,除了手头的猎物,就没有带别的,赵牧看着莫金,莫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赵牧伸出手来,“枸杞子呢?” 莫金摸了摸头,说道:“这东西得遇见了才有,先前看到的都摘过来给夫人了,这会儿一整个下午也没有看到,下次看到了再给你摘回来。” 莫金说得很轻松,赵牧可是考验这兄弟情一个下午了,听后,面色一黑,不说话了。 乔宝莹却把布巾替到赵牧手中,“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赵牧只好收下了,只是收下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是要抢女人的零嘴,他这是在考验兄弟情。 不过当苏辰那凌利的眼神投来时,赵牧立即坐直,把布巾悄悄的放回原处,可不敢吃。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到了半夜,陈意才回来,回来后面色不好。 他把粮食和药材放下,药材拿得少,药丸却拿得多,铁定是莫情给准备的。 陈意把东西放下,苏辰便递给他一块烤肉,陈意大口大口的吃着,瞧着一日没有停歇,没有吃东西呢。 待陈意吃完,他说道:“一路上我看到了,这周围三十里没有人烟,三十里之外有刺客的身影,不过分成几队在山林里四处寻找,瞧着样子不容易找到这儿来,咱们这儿深山老林的,倒是躲过几日不成问题的。” “至于县衙里头,眼下是一片狼藉,尸体无人处理,全部都躺在地上,而街上的行人少了,做生意的也都关了门,百姓除了不敢进城,倒还没有发生端倪,没有造成恐慌。” 陈意说完,接着从布袋拿出来纸笔,“大人要我拿来的纸笔,写下信后我立即去往眉州。” 如果陈意去了眉州,这中间也得几日时光,到时他们人当中又少了一人,陈意还是几人当中功夫最好的。 毕浩这时起身,说道:“我去送信,陈大哥功夫好,留下来。” 陈意却是摇头,“你们留下来,这些人早已经守住了码头和官道,就怕咱们出去通风报信,所以我去才能把信送出去。” 苏辰听后,觉得事态严重,可是不送出去,他们在这儿也是等死,迟早会被找过来的。 苏辰面色严肃的写下信来交到陈意手中。 陈意说道:“我今夜就出发,这样就能早点回来。” 几人点头。 毕浩给他烤了肉带在身上,陈意便带着信和烤肉连夜便走了。 洞里头除了乔宝莹睡着了,并不知道陈意归来外,其他人皆是起来后便没有了睡意。 早上乔宝莹醒来,就看到莫金正笨拙的煮着吃的。 乔宝莹走过去一看,发现火堆上多了一个锅,搭了一个临时的灶台,旁边有不少食物。 “陈意回来了?” 莫金点头,接着说道:“不过陈大哥又走了。” 乔宝莹知道必定是去搬救兵了,她来到莫金身边,说道:“我来吧,这种轻活以后我来做。” 莫金犹豫了一下,不过他的确不是干这种轻活的人,这会儿做得不像个模样。 于是让开了,却是帮着乔宝莹去洗菜了。 瞧着莫金煮的是粥,可惜水放多了,这会儿成了稀粥。 待莫金把菜洗回来,乔宝莹便把煮好的粥放下,接着端上炒锅,开始炒菜。 炒了三个大盘菜,那边多半莫金做的石桌子,于是是把饭菜放到石桌上。 这会儿苏辰和赵牧也回来了,两人养了几日病,能出去走动一下,于是就出门走了走,一回来就闻到了香喷喷的吃食,立即来了劲了。 这几日吃没盐的烤肉,已经吃得他们都没有味道了,这会儿几人坐下。 毕浩还没有回来,莫金出去寻了。 待两人回来,毕浩摘来了野草打了猎。 几人坐下来吃饭,发现桌上有腌菜,还是酱瓜,正是苏辰最喜爱的,还有不少坛子里的腌干菜,这些腌干菜比直接带盐好,万一盐不够的情况下,这些也可以给大家伙的补充盐份。 而且这山林里野菜少,猎物却是多。 几人吃了这几日最好吃的一顿饭,转眼把一锅米粥都吃完了。 看那粮食带来的多,这几日吃粥的量还是有的。 陈意不但带来了粮食,还带了被子和衣裳,这会儿大家伙的也不用担心衣裳被树木划烂了没得穿了。 乔宝莹便叫他们几人把衣裳换下来,她给他们缝补,几人皆很高兴,身边有女人果然不同,做的饭好吃,衣裳坏了还有人缝缝补补的。 转眼过去了五日,乔宝莹的手结咖了,脚板底下却是好了,她可以出门走一走,于是进了山里头寻野菜,毕竟一直吃腌干菜和肉也不好的,还得多补充一下维生素。 她拿着莫金编好的背箩子,在山里头采了不少野菜,又在树下看到了蘑菇,高兴的是她居然看到了野芋头。 有了这几样东西,饭菜就丰富了。 乔宝莹弄了一整筐,才直起身来,就看到莫金从树上跳下来,上前接过她的背箩,“夫人,这个太重了,我来背。” “莫金,你怎么在这儿?” “我见夫人朝这边来了,就跟了过来,怕夫人遇上野兽。” 这深山老林的,也的确是会遇上野兽,乔宝莹点头。 两人一同回来,就看到苏辰扶着赵牧在小道上走着,苏辰看到两人一同回来,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下一次乔宝莹出门,苏辰要跟着去了,至于赵牧,由莫金扶着吧。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苏辰简直把她看得太紧了,这些都是熟人,也能吃醋的。 乔宝莹就着骨头煮了野芋头,又炒了野菜,弄了蘑菇汤,接着是弄了个红烧肉。 盘子大,分量多,而莫金是一个超级能吃的,吃完饭后,他还要吃一只猪大腿。 好在这山林里野兽极其多,也够莫金吃的。 这一次乔宝莹在山里寻吃的,苏辰站在旁边背靠着树,正在想事情,这时莫金跑了过来,手里捧着枸杞子,很是高兴,“今天遇上的,夫人,你快吃吃补身体。” 苏辰目光淡淡的看着莫金,这一脸献殷勤的,怎么这么刺眼,不待乔宝莹答复,便说道:“赵牧伤很重,你该送给赵牧去。” 莫金想了想,觉得也对,可是他下意识的觉得这种甜甜的小零食不应该都是女人吃么? 莫金站着没动,乔宝莹也顺着苏辰的话说道:“给赵牧送去,上次还生着气呢。” 于是莫金拿着枸杞子走了。 苏辰却忽然双眸一亮,看向前面树上的果子,于是二话不说爬树上给小媳妇摘野果去了。 乔宝莹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但吃起来却是挺甜的。 苏辰在上头摘,乔宝莹背着背箩在地上接,时不时拿一个放在嘴里咬,汁多味美,很开心。 乔宝莹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苏辰一个书生居然还会爬树,这树还挺高的。 待苏辰从上头下来,乔宝莹便走过去,给苏辰拭去汗水,说道:“下次别爬树了,不安全。” “他们都给你带这个带那个的,我也想给你找吃的。”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他们会功夫,摘个果子也是顺手的事,你不同,你是文臣,你的能力在笔杆子上。” 乔宝莹这么一说,苏辰心里舒服了,于是点头应承了。 两人背了一箩子果子回来,到了屋里,果然看到赵牧在吃枸杞子,还问两人吃不吃,乔宝莹说不想吃,赵牧也把手中的枸杞子放下,“这当真是女人吃的,我一个大男人吃不惯。” 于是赵牧把枸杞子朝乔宝莹那边放下。 苏辰却打趣道:“先前还听着某人还想吃来着。” 赵牧脸红了红。 待乔宝莹拿出果子,赵牧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入了口,笑道:“这果子味道很特别,比毕浩他们摘回来的要好吃,汁多味美。” 于是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好几个。 刚吃完不久,三人皆打了个呵欠,怎以这么犯困,不知不觉,三人皆睡倒了过去。 待毕浩和莫金回来时,看到倒在地上的三人,一脸的奇怪,忙上前探了探,呼及均匀,可却是睡得沉。 两人摇了摇几人,皆不醒。 毕浩起身,便看到那背箩里的果子,他拿起来闻了闻,不知道是什么,正打算要吃,莫金惊呼,“别吃,这是醉果。” “醉果?” 毕浩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醉果,吃一个果子能醉两个时辰。” 果然两人朝地上的三人看去,就见三人面色驼红,瞧着像是喝醉了似的。 “那他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莫金看到地上的果壳,一数,说道:“看来他们得睡一天一夜了。” “会不会伤身?” 莫金说道:“伤身不会,这也是药果,晒干了加药材里,有助眠养病之功效。” 于是两人把三人抬到洞里头去,那儿铺了干草,还有陈意带过来的被褥,于是给三人盖好。 “既然他们都睡着,我干脆给赵牧喂几颗药下去,这样可以助他恢复的快些。” 莫金说完,便上前给赵牧喂下了药丸,莫金虽不懂得配药,一般的药还是会配的,对药的功效却极为熟悉,有他在身边他们省事多了,还认得不少草药,在山里头受了伤,便是莫金采回来的草药。 果然是睡了一日一夜,再次醒来是半夜。 乔宝莹第一个醒来,她只觉全身都舒服,神情气爽的,似乎休息的很好。 紧接着赵牧和苏辰也起了身,苏辰一起来,发现胳膊活动起来更加灵活,连先前还有一丝隐痛的也没有了。 赵牧起来时,却发现他可以自己起身了,还能下地走路了,不用人扶了。 然而莫金和毕浩却睡在不远处,身上也盖着被褥子,这会儿打着呼噜,睡得可香了。 赵牧朝外头一看,还是半夜,他有些疑惑。 苏辰朝那那筐野果子看去,说道:“恐怕是这野果的原因,这野果可能有催眠的作用。” 赵牧点头,“看来这山里头也不是什么都能吃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几人点头。 可是一醒来,肚子就咕噜声叫了起来,三人起身,两个大男人齐刷刷的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于是翻出米,苏辰却烧旺了火,三人正在做饭,那边两人也跟着醒了过来,他们两人这一天都是吃的烤肉,还好有了盐味,可是没有夫人做的饭菜好吃啊。 这会儿两人既然起来了,肯定也是要来吃饭的。 于是乔宝莹多弄了一些。 吃完饭后,莫金显然没有吃饱的,乔宝莹精神太好,于是说道:“莫金,我来给你弄烤肉,包准你爱吃。” “好啊,那多谢夫人了。” 乔宝莹朝屋里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铁锅,说道:“莫金,你先把肉切成薄片,你想吃多少切多少,我烤给你吃。” 莫金应了。 乔宝莹叫毕浩把灶台按她的要求码成另一个形状来,把锅架在上面,肉切好了,她把肥肉炸成了油,用碗装着。 接着往锅两边加了油,把盐腌好的肉片,一块一块的摊在锅两边,底下烤着小火,她就一点一点的翻。 不一会儿就传来肉香味儿,乔宝莹见肉片烤好,便往上洒上一点儿从林间采回来的香料,接着夹到碗中交给莫金。 没想他们几人也围了过来,莫金还没有吃,就一人一片的吃了起来。 尝着这味儿,真正是好吃,一时间大家伙的围在锅旁,开始按着乔宝莹的要求,一起烤了起来。 没想这一吃吃到了大清早的,莫金总算是吃饱了,其他几人也是够呛,吃了不少肉。 把柴火给熄了,毕浩和莫金又出门打探去了,这周围几十里,时常去打探的,上十里地就已经做了陷阱,只要有人从那些地方经过,莫金看到陷阱被破坏就会知道。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赵牧的伤好了,他早上起来还在外头打了一通拳,接着跟莫金一起四处查探。 这一日回来,莫金和赵牧面色凝重,原来是十里地的陷阱没有被破坏,可是就近的五里开外有破坏的痕迹。 先前陈意打探的人是在三十里外,没想才几日功夫已经寻到了五里外去了。 由于太近,所以山洞进出都用树木挡了起来,里头一般不起火,起一次火就煮不少白米饭和肉,装起来慢慢地吃。 乔宝莹也面色凝重,她担心这些人很快就能来,可是陈意却还没有回来,眼下也正是几人担忧的,为何陈意十天了还没有回来,依着他的功夫和智谋,按理该回来了,除非这中间出现了什么事儿。 只过了一日,半夜里,毕浩几人起了身,他们打算夜里偷袭那些,再把人带远。 乔宝莹见他们起身,她跟着起身,她来到背萝里拿出先前那醉人的果子,这会儿在这十日里头被她晒干了,还研磨成了粉,她把一袋粉沫交给莫金,“呆会看能不能把这东西下到他们的食物里,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了。” 正文 第230章回到死亡谷 莫金一听,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到,不只这醉果,其实这林间有不少毒花,只是先前没有想到,看来这一次去林子里头,得注意一下,若是看到了毒草药,他也弄一点带在身上防身。 目送着三人离去,乔宝莹靠近苏辰,抱住他,他却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担心,他们三个人功夫很高,没事的。” 乔宝莹点头。 等到了第二日中午,三人回来了,却是一脸的疲惫,乔宝莹把吃的送上,莫金吃得多,乔宝莹直接把锅交到他的手中。 赵牧一边吃着一边说:“还是夫人今日给的这一把粉沫真是帮了个大忙,怎么就没有想到夫人还把那醉果给晒干了,在石头上磨了好久吧。” 乔宝莹点头,手都磨痛了才磨了那么一点儿。 赵牧接着说道:“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正要睡觉,人估摸着有二十多人,我们三个对付他们二十人还当真有些困难,再说真的要打起来,就怕把别处的小分队给引了过来,所以很是小心。” “于是我们想到了这醉果,我们在他们烤的食物上把醉果的粉都撒上了,一直潜伏到早上,他们一人吃一点,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咱们三人不费吹风之力便把人给杀了,接着把尸体给掩埋了。” 赵牧接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信号弹,说道:“这玩意儿,咱们可能会有用处,到时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苏辰点头,赵牧便把那东西收好。 乔宝莹被他们这么一说,接着把剩下的醉果拿了出来,一行三人在石桌上研磨起来,磨成了粉后装好。 莫金吃饱了起身,说道:“今个儿你们可以起火,我这会儿上山里头采药去。” “采药?” 几人皆不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们的药丸已经够了,眼下也没有谁生病受伤的。 莫金说道:“我认识几种草药,可以令人至迷,分不清方向,还有几味药有毒的。” 几人一听,立即点头,莫金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早就推着莫金去采了。 莫金一去,毕浩和赵牧又了去巡视去了,顺带带回猎物,家里的莫金吃得太多,每次的猎物也得多一些。 苏辰却坐在那儿拿出舆图,乔宝莹走近他,看到他指着一处,“这儿他们应该想不到。” “死亡谷?”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苏辰,苏辰点头,“那儿地势险,还有如果不去那片盐湖,就注意不到这个死亡谷。” “可是死亡谷容易迷路,而且里头野兽多。” 乔宝莹对这个名字就有抵触,这会儿见苏辰想去那儿躲避越发的担心了。 苏辰笑了笑,“死亡谷,只是当地百姓给的称谓,怎么可能真的会死亡,里头只是雾气重,但这样的话,对方的人也看不到咱们的,他们也容易迷路,而莫金便可以借着那地势下毒或者放迷药,咱们再多摘一些醉果,利用这些东西,咱们能在死亡谷藏很久。” 眼下县衙里的人都在地下室,里头的粮食够他们吃一年的,根本不用担心,而他们如果去了死亡谷还当真可以躲避这些人。 苏辰接着说道:“我在死亡谷呆了数日,对那儿很是了解,其实里头还有不少地理优势,咱们若是利用药物,地理,或许还能把这些小分队一波一波的引过来,再一一杀了,时间虽然用得久,但咱们安全的同时还能对付敌人。” 乔宝莹点头,“那都听你的,呆会他们回来,咱们就去。” 苏辰接着展开舆图,“隔着这儿约有五个山头,咱们在这五个山头里很危险,这一段路,有一半是水路,恐怕有些不安全。” 如果一直呆在这儿,就是坐以待毙,如果冒险翻过了五座山头,那他们就可以安全保命,左右都会有危险,倒不如乘着现在他们还没有靠近,他们几人逃得更快些。 待赵牧几人回来后中,莫金手上有不少草药,他分门别类的放好,接着告诉几人认这些草药,生怕他们不小心把自己人给误中了毒。 “这些草药大家伙的都拿一点儿放在身上,不管遇上人或兽皆有用,而我妹妹给咱们的药丸里头有一样是可以解百毒的,咱们这些毒并不高明,但可以暂时迷住对方动弹不了,咱们就机会逃走。” 于是每人手中都拿上了草药,接着每人都带上了一些解毒的药丸,就怕他们不会用,万一把自己给迷了,就惨了。 按着苏辰说的,他们当夜便要出发,于是在洞里留下了死亡谷的线索,陈意一但回来,一定会发现的。 五人连夜出发,要翻五座山头,他们估摸着要走两日两夜的路。 乔宝莹早已经做了不少饭团,还烤了不少的肉,这两日两夜大家伙的轮流休息,就不做饭了。 在山林里走路,大家都觉得乔宝莹一个女人,走路必然是慢的,于是都想着要迁就她,没想到走了一段路后,几人发现乔宝莹不但气不喘,连走山路也挺利索。 乔宝莹被狼追的那向日,连鞋子都划破了,手脚皆受伤了,她忍着痛一直跑就没有喊累的,眼下手脚都是好的,又有陈意给她带了一双小一点的男人靴子,走起路来,根本不用注意两边的刺,自然不会慢。 既然没有人拖后腿,大家走得就更快些了。 走了大半夜,倒是没有遇上人,几人席地而坐,也没有点火,完全借着那月亮与几位会功夫的看路,这会儿坐下了,他们也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就从背包里拿出吃食,各人一个米饭团子吃下去,立即饱了,只有莫金吃得多的,只能算是略填一下肚子,不能敞开了吃,否则几人的粮食都吃完了。 吃饱肚子后,他们一路朝前接着走,天亮了,几人走路更快了一些。 可是就是天亮了,看得路途远了,便看到前头居然冒出几个黑衣人来,没把几人吓一跳,那些人正在山头四处打探,赵牧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带着几人跳到一个小坑里爬了起来。 那些人却朝着他们几人走了过来,有人说道:“这梅县的山太多了,难怪这位新知县要在这山里头建信台,咱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真要躲着咱们,咱们到底要找到几时去。” 另一个接了话,“咱们这样封锁着梅县的消息也不是办法,上头传话了,要是在这一个月里头不能把人找到,那姓刘的恐怕也兜不住,就怕有人把消息送到了成都府军营,咱们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 从眉州送去府路军营,那可隔着很远了,再说无凭无证的,也未必会发兵过来,所以苏辰没有叫陈意去成都府的原因。 这会儿听到两人嘴中说到的姓刘的,赵牧抬头朝苏辰看了一眼。 正好在这时,这两人来到大树边,朝着底下的草从就撩开下摆,准备小解,苏辰见状,立即回身把小媳妇的眼睛给捂住了。 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闻到一股骚味,不过隔着几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可是几人还是变了脸色,若不是不清楚上头休息的有几人,他们真的要出手了。 乔宝莹算是明白苏辰为何忽然捂住她的眼睛,她忍不住想笑,苏辰对她那占有欲不是一点,若不是在这山里头,恐怕都不想她出门见外男的感觉,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收拾好,转身离去。 几人蹲在底下躲了好久,直到听不到半点声晌了,赵牧才出来,四下里一看,火堆子已经灭了,瞧着才刚走不久。 几人接着走路,不过赵牧却来到苏辰的身边,问道:“他们嘴中所说的姓刘的,不会是刘志广吧?” 眉州知州刘志广?苏辰没有接话,不能乱下判断,他讲究一个证据,何况对方又没有指名道姓的。 赵牧见苏辰这模样就知道他是一个严谨的人,于是说道:“待我抓住他们的人,我再问一下,若是刘志广,看我不削了他。” “怎么削了他?” 苏辰挑眉问他。 赵牧一时间答不上来,大家都是朝廷命官,赵家虽是世家,却没有刘家那么大,刘志广人家不但是朝廷命官,便是刘家在朝廷当官的也有不少人,他们怎么能对付的了,真要对付也该有凭有证,再禀报上去,由刑部决定,而不是他们私下里出手。 赵牧越想越气,“咱们这一次的委屈就这么的白受了?真的要是刘志广,我赵家跟他死磕到底,苏辰你表个态,你最聪明的,一定有手段的对不对?” 苏辰没有应下却也没有拒绝,瞧着这是答应了? 赵牧还要再确定一下,苏辰却道:“咱们先逃过这一劫再说,留着一条命再去报仇。” 这就是苏辰答应了,于是点头,“为了刘志广,我也要留着这条命,太可恶了。” 两人商量的事乔宝莹也听到了,乔宝莹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么一说,陈意也是送信给刘知州的,那他岂不是有危险?” 赵牧和苏辰脚步一顿,面色一变,难怪陈意一直没有回来,莫非真的中了刘志广的计? 苏辰面色一沉,朝对面山头看了一眼,说道:“就按着我先前说的,咱们到了死亡谷,就一个一个自己解决了,到时莫金入山里头多采些药草来。” 莫金点头,几人都凝重起来,若真的如赵牧所说,陈意不但搬不来救兵,很有可能人也遇了险,同时他们几人再也等不来人救了。 过了一天一夜,翻过去三座山头,里头有水路,几人是游过去的,水不深,河岸不宽,又是半夜,倒是没有人发现。 他们终于寻了一个干燥的山洞里休息了一下,在山洞里坐了下来,开始起火做饭,乔宝莹坐在火堆边顺带把衣裳烤干,几人吃饱,又相继把衣裳都烤干了,便在山洞里睡了一个时辰,接着又开始赶路。 不想这一次天还没有大亮,他们遇上了一队人马,恐怕是几个小分队集结了在一起。 几人在密林里躲着,赵牧一瞬不瞬的盯着前头。 只见那空地里有人扎营,有人正在起火做饭,分工很明确,看来是做了长久之际的打算的。 赵牧看了好半晌,接着回过身来坐下,看向苏辰,说道:“我有一个建议。” “且说。” 苏辰看向他。 赵牧想了想说道:“咱们干一票大的,瞧着那营地里有五十多人,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指不定被人发现了,不如咱们给他们下毒,把这些人一口气给毒死得了。” “就怕不能一举得当,咱们就危矣。” 苏辰说完,几人都陷入沉思,乔宝莹想了想说道:“他们总是要喝水的吧?呆会吃完饭,指不定会储备明个的水源,咱们可以在水里头动手。” 几人听了乔宝莹的话,立即反应过来,倒也可以这样做。 赵牧说道:“那莫金带着草药去上边水源处等着,一看到有人去打水就下药。” 莫金点头,朝着溪水走去。 几人又潜伏在这底下,赵牧接着打探,苏辰起了身,来到赵牧身边跟着一起打探,过了一会儿,苏辰说道:“你说,如果我们半夜给他们放一把火烧死他们如何?” 赵牧疑惑,这种拙劣的手段不应该出自苏辰的点子里,他们都会功夫怎么可能烧得死。 “用醉果。” 苏辰指了指他们眼前的这一棵大树。 赵牧朝上头看去,还当真有一大棵树的醉果,醉果香甜,若是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吃了话,会不会真的能把人给醉倒呢? 赵牧立即明白苏辰的意思了,于是起身,朝一边小解的黑衣人潜去,到了那人身后,伸手朝对方脖子一摸,把人弄死了,接着换上对方的衣裳,顺带还把脸给蒙住了。 他跳上树摘了不少果子,有人听到声响,问道:“谁在那边?” 赵牧从树上露出身影,向那边的人摇了摇手,接着从树上跳下来,只见摘了不少醉果,就朝着那些人走去。 来到其中一个领头的人身边,说道:“那边有好多香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特别好,正好解那烤肉的腻味儿。” 那头儿疑惑的看着赵牧,“把面巾取了,又没有出动任务,带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拿果子,拿了一个吃了一口,双眸一亮,挨在他身边的几个小分队队长也跟着上前拿起来吃,其他人见状,纷纷跳树上摘果子去了。 赵牧恭敬的把果子放到食案上,接着退下,到了阴影处,转身就隐入山林。 刚才要他摘下面上的布巾,要是被这些人知道自己的长相铁定暴露,不过眼下目的达成,他也不必留下来,而是直接来到苏辰几人转移了的藏身之处。 苏辰看着那边吃吃喝喝的人,说道:“这些人当中还是有不少人没有吃醉果的,但我看了,有人去溪边打了水,不少人喝下了水。” 没一会儿,场中倒下一片,而这边树上也掉下来几个人,恐怕在树上就贪吃了,直接在树上睡了过去,便掉了下来。 苏辰和赵牧见状,立即起身,只是起身一看,却发现场地里还有十几人没有事儿,正在巡视,看到场中倒下一片,他们立即发现了什么,当即朝着这边看来,看到冒出头的苏辰和赵牧,立即杀了过来。 苏辰暗叫不妙,手刚伸到衣裳下,乔宝莹便往前一冲,手里一把药粉撒离出去,这是迷药,闻到的会起幻觉。 果然这些人闻到后,脚步一顿,几人以为这些人已经分辨不了方向,谁知道又提着剑朝着几人砍来。 赵牧带上苏辰,毕浩带上乔宝莹,当即一滚,退开了好几丈远。 然而那些人冲过来后,却并没有朝着几人追过来,反而对着那边的石头拼命的砍杀起来,莫不是把那一堆石头当成他们了。 十几人围着一堆石头砍杀,打得热火朝天。 赵牧和毕浩立即明白是什么个事儿,当即提着剑就冲了过去。 几个回合,把这些人分别给解决掉了。 乔宝莹靠着苏辰,两人躲在草从里,见这边的人解决了,便只有空地上那些醉倒的人了。 正好这时莫金走了过来,他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异样。 于是赵牧三人把人都堆到一起,点了一把火全给烧死了。 没想到利用这种方法,转眼弄死了五十几人,五个人立即信心大增,赵牧说道:“莫金,待咱们到了死亡谷,你多采些草药去,我跟毕浩就多弄些醉果,夫人便帮着我们把醉果晒干,要是磨成粉的醉果,更好下药。” 乔宝莹点头应下。 这一次他们翻了两座山,眼前是死亡谷,可是这一段水域必须乘船。 赵牧和毕浩出去寻船了,船没找到,便做了两个木筏,几人刚坐上去,山里头冲下数条黑影,赵牧当即喊了一声,“走。” 于是跟毕浩两人推着两个木筏往前冲,直到水没到了他们的胸部,他们才一口气跳上木筏,几人努力的划着,乔宝莹也使出了吃奶了劲儿,木筏顺风顺水,没想还挺快的,那岸边有不少黑衣跳水中朝这边游过来,最后落到中间游不动了不得不罢手。 正文 第231章拥护李易 看着几人上了对面的死亡谷。 几人上了岸,苏辰立即交待道:“你们跟着我走,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眼下被他们发现咱们在死亡谷,不久会有不少人追过来,咱们得尽早做准备。” 以前苏辰来过这儿,对这边的路很熟悉,又有他先前做过的记号,循着记号一直朝前走去,几人身上都利索,除了乔宝莹慢一些,却也还算没有拖大家伙的后腿。 跑了半日的路,赵牧停了下来,说道:“他们应该追不了。” “为何?” 莫金问。 毕浩答道:“起雾了,咱们五人也得紧紧挨在一起走,不要这么急,咱们们倒是可以找个山洞先藏着,这雾气得起一天,到傍晚会散去,到时咱们再出来活动。” 莫金算是明白了。 苏辰把自己的记号告诉莫金和赵牧,说道:“你们出门办事,在这死亡谷,一定要记得做记号,这个记号咱们几人都明白,免得咱们自己人给走丢了。” 几人点头。 很快寻到一处山洞,这处山洞隐在草从里,里头有兽骨,瞧着应该以前有野兽在此停留。 于是几人把这地方清理出来。山林里的雾气越来越大了,几人却坐在山洞里弄吃的。 带来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莫金只能靠打猎回来的猎物填饱肚子,大家都没有想到一到死亡谷就会被人发现的。 陈意没有回来,如一块大石在压在心头,对来支援的兵马已经不抱希望了。 洞里几人吃了一顿饱食之后,莫金出去打猎,毕浩和赵牧两人却跟苏辰讨论起死亡谷的路线来。乔宝莹在那儿磨醉果粉,听着他们三人的讨论,她心中微动。 待三人话落,似乎陷入沉思,乔莹莹起身来到几人身边坐下,说道:“我们何不派一个人在河岸边守着,一但他们的人登岸,便把他们的船给凿破,如此他们来了后便是有去无回。” “而莫金善打猎,能否在起雾的时候把野兽引到那些刺客身边去,这样指不定也能伤几人,之后咱们再动用药草,不然一开始就只用这一招,恐怕咱们会难对敌。” 乔宝莹的话如醍醐灌顶,几人立即看向她,赵牧说道:“夫人说的极对,咱们几人的隐匿功夫还是不错的,只要不正面冲突却是能办到,至于那些野兽,我刚才在入林之时,发现一群饿狼,一但他们被狼群发现,如非杀了狼,否则会一直被跟踪。” 苏辰点头,向乔宝莹投入一抹赞赏。 先前几人一心只想着用药草,就像那次一样,杀了五十人而不用动什么手。 但现在死亡谷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他们何不利用一下呢。 按着乔宝莹说的,毕浩去凿船,莫金去引兽,赵牧来下毒,而苏辰和乔宝莹却守地山洞里,哪儿也别去,两人不会功夫,去了也是拖累他们。 几人商量好后,待莫金打猎归来,把猎物放在山洞里,三人便分工合作了。 毕浩一来到河岸这边,就看到五艘船冲了过来,他隐在草从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 待那些人下了船,接着朝山里头冲上去后,他便跑出来把对方的船全部凿了孔,很快船底进了水,呆会这些人过来,恐怕是没法用船了。 毕浩这么一想,忽然来了个恶作剧,他做了两个竹筏甩在水中,呆会这些人一来,坐不了船,指不定会去坐竹筏。 于是再隐回草从当中,一瞬不瞬的盯着岸边。 没一会儿,山林里传来震感,莫金出动了,似乎整个森林里的野兽都臊动起来,那林木间已经有不少野兽朝着一个方向冲去,那野兽吼声连功夫深厚的毕浩听了也头皮发麻,这是召了多少野兽出来? 莫金莫不是这方面的能手,居然一转眼召来这么多的野兽出来。 过了好半晌,毕浩果然看到有不少黑衣人从山上撤了下来,这些人冲到岸边就跳上了船,显然是要去搬救兵了,谁知那船不但不走,里头还蓄了水,他们面上一惊,仔细查看,发现船底破了个大洞,这会儿修补显然来不及,上头的野兽都要冲下来了。 那群黑衣人立即从船上跳下来,就看到水中有两块竹筏,当即眼前一亮,便有人冲上了竹筏上,可是黑衣人多,竹筏少,刚一上去,全部翻落水中。 里头一个领头的首领立即吼住众人,他叫了名字的才上了竹筏,没叫名字的却要断后,其实就是被抛弃。 刚才一伙人冲进森林之时,只见里头雾蒙蒙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可是野兽却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直接朝着黑衣人扑来,死伤了不少后,他们才原路返回的。 那些断后的黑衣人没法,只好从水中出来,又朝着山林去了。 然而竹筏走到水中半路,散架了,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恨得牙痒痒的,毕竟还有不少人不识水性,凭着功夫飘在水上,功夫弱的,直接沉水里去了。 会水性的救了一些人回来,转眼这些人又回到了岸上,那领头的首领低咒一声,接着人马又冲回了森林,左右是逃不掉了,不过是一群野兽,难道他们还搞不定么? 于是这些人冲进树林后,与野兽博斗,终是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冲出后不远,遇上了一群饿狼,这些狼与先前臊动的野兽不同,它们远远的跟着,一但有黑衣人死了,便在后头捡尸体吃。 看得人毛骨悚然,被这样的一群狼跟着,心里直发毛。 毕浩在后头跟着,没想到这些人误打误撞的居然冲到他们山洞外头不远处了,毕浩心惊,他正想着该怎么对付之时,莫金从旁边窜出来。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毕浩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把这些野兽赶出来的?” “用药,这些野兽一闻到点燃的味道就受不住,全部跑出来了,我就把雷野兽引过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瞧着他们找到咱们的地盘了,大人和夫人怕是有危险了。” “不必着急,还有赵牧呢,这些人这么一跑,怕是累了,这会儿会坐下来补给,他们吃的水和食物上撒了醉果。” 两人相视一笑,“还是夫人聪明,早早的把醉果给磨成了粉。” 莫金点头,咱们再呆一会儿吧,呆会再去收尸。 两人目光盯着前面的那些人,一动也不动的,这些人在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人开始吃起了自带的干粮,有的却烤起了肉,刚才对付野兽的时候,顺手弄到的猎物,至于水源,倒是听到了溪流声。 派人去打了水过来,几人轮着喝下了水,没多会,空地上倒了一片,却也没有吃东西的,多是被刚才那场面给吓的。 然而这一行当中一共才三队人马,合着才三十几号人,这会儿倒下一半,还有十几人呢。 三人对付十几人也不是个事儿,毕浩和莫金两人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很担忧了。 这时候两人看到那营地后头出现的赵牧,没想到赵牧又扮成了黑衣人,头上蒙了面巾,这会儿端着一盘烤肉朝着几人走来。 那十几人看到空地上倒下去的同伙,立即警觉起来,看到赵牧过来,那小分队的首领沉声问道:“你是谁,把面巾取下,这儿都是自己人。” 他们这么说着,就把赵牧给围困在里头,赵牧说道:“我是给几位送吃食的,先前在后头烤肉,刚把肉烤出来,没想到他们都席地睡着了。” 那些人却是不相信,朝着赵牧的面巾抓来,赵牧把盘子一掀,朝着向人撒了一把药粉,这些药粉能使人至幻。 赵牧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出来,就见这些人举着刀对着中间围着石头正在打杀。 这会儿毕浩和莫金从暗中跑出来,不得不佩服赵牧的机智,这至幻之药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儿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于是三人在黑衣人身后,挨着一个一个的摸了他们的脖子。 而地上醉过去的黑衣人,三人朝着那边虎视耽耽的狼群看了一眼,接着三人撤退,果然这些狼群冲了过来,很快这一块地成了修罗场。 待三人回到洞中,乔宝莹已经把饭菜做好,莫金打来的猎物丰盛,乔宝莹又见几人都喜欢吃烤肉,所以极有耐心的把肉给切成一片一片的烤好了。 苏辰看到几人问了一下经过,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这一招很管用。 “接下来,这几日皆可用这样的招数,只是刺客太多,咱们即使是这样,也恐怕不是对手。” 苏辰说完,几人皆沉默下来,先前的开心没有了。 吃了一顿饱的,莫金又出门采草药去了,好在这一行人当中,莫金会认不少草药,有了他那一些草药,他们方便多了。 按着这计划,他们又杀了两波冲过来的小分队,人数少,他们倒是应付的不是很费时。 转眼过去了十几日,正在几人愁眉不展的时候,陈意居然来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陈意会找过来。 陈意身上的衣裳被划破,风尘仆仆的,一寻到山洞里时,猛的灌下一瓶水,又吃了一只兔腿子,接着才说道:“先是去了那边的山洞,看到了大人做的记号,之后就来了死亡谷。” 陈意是知道苏辰做的记号的,这会儿一路跟着这记号跑过来,接着陈意把自己这一次去了眉州的事说了一遍。 他在眉州偷偷潜入刘府,原本是私下里找到刘志广,再把梅县的情况告诉他,没想到他藏在刘志广书房的房梁上时,他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一些人有可能就是刘志广派出来的。” 苏辰几人一听,一脸的震惊。 “刘志广为何要对这样对待苏辰,若是对苏辰忌讳,按理他完全可以利用职权之利。” 乔宝莹一说出来,也正是几人心中的疑团。 陈意却是摇头,“我不知道,我那天夜里听到刘志广叫那些人把梅县的路封了,千万不能派人去成都府军营报信。” 几人盯着陈意,接下来的话却是陈意遭人追杀了,他的确是被人发现了,原本来还想去往成都府的,没想到这到处都是刺客,早已经把这一条路给堵死,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只好先回来报信。 至少他们在山里头躲着,或还有一丝生机,同时他这一次回来,是打算从梅县的水路朝成都府去,梅县有几条水路其实是去往临郡的,但他绕一个弯再去成都府也是可行的。 然而苏辰几人听了后,苏辰却制止了他这样的想法,接着几人把这几日的事说给了陈意,陈意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三个人,便杀了这么多的刺客,这些刺客可个个都是功夫高强的,尤其是几个领头的人。 原本陈意归来,大家伙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没想到却是这么的绝望。 陈意却又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在眉州给李原留了信,虽然远水解不了近火,但也抱着一丝希望,可是我一路上回来,发现了不少刺客的尸体,似乎这山林里头还有一队神秘的人马,他们或许是帮着咱们的,而且我发现这山里头的刺客少了。” “难道是李家的人马?” 乔宝莹和苏辰相视一眼,上一次贾张两家造反,是李原救下的他们,莫非这一次李原又发现先机,所以也带着人马来了。 可是此时的李原不是在燕北么,怎么会知道他们这边的事儿? 陈意的这一句话,令几人都起了希望,要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们的,该有多好的。 乔宝莹看向陈意,说道:“陈意,不然你这几日再出去打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进了山里头。” 陈意点头。 于是当天夜里,陈意带上食物就走了。 洞里几人皆没有睡意,莫金在周围巡视,这会儿跑进来,说道:“又来了人了,一共十人,居然已经来到了前头的那空地上,正是上次狼群饱餐的地方。” 毕浩和赵牧立即警觉起来,三人出了洞门,朝着那边去,乔宝莹和苏辰呆在洞中。 乔宝莹把一袋药粉交到苏辰手中,说道:“若是万一咱们出了事,这药粉能使人迷幻,而这一些却能使人醉倒。” 苏辰点头,收下了,接着把乔宝莹揽入怀中,“九儿,你跟着我受苦了,原本以为十年寒窗苦读,做了官,便可以带着你过上好的日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场面,这官当得太憋屈了。” 乔宝莹在他怀中摇头,她语气坚定的说道:“苏辰,这一次咱们若是逃过一劫,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到时你一定要支持我。” 苏辰看着怀里的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如今就算你以你的名义行商,我也不会再阻止了,大义要有,但咱们也不能太过懦弱。” 看来苏辰的变化也挺大的,从苏辰那沉着的脸上,还有他那坚定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个少年变成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男人成长起来,只需要一个时机,并不是时间。 乔宝莹点头,“首先我们出去后,我们两都要学会一招半势的好自我保护,接着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待我与姐夫商量后再来告诉你。” 苏辰点头,“以后只要你高兴,为夫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这一句话看似简单的,但在很多年后,乔宝莹都会回忆起这一幕,还有苏辰那深遂的眼幕里露出的沉着。 也是多年后当苏辰坐上了一代权相之时,乔宝莹才发现,梅县的经历令苏辰一夜之间成长了,从一个正直的热血青年,变成一个有谋略有手段的权相之路。 三人回来了,不过他们身上都受了一些轻伤,乔宝莹赶紧给几人换上了药,让他们三人好好休息。 外头的雾很大,这样的战场会越来越多,他们杀不完的,可是他们的人却一个也不能再折损了。 直到五日后,在赵牧三人杀了两波袭击的人手后,他们居然迎来了李易。 陈意把李易带来的。 再次见到李易,前后不过几个月,可是乔宝莹却在李易身上看到了成熟,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如今的李易便是这么站着也带着一身的煞气与令人不能忽视的不怒自威。 果然不愧是姓李的皇家之人,以前玩闹之时,他们还不觉得,如今李易忽然变了一个样后,便令乔宝莹发现他的与众不同,虽然他还是那个李易,身上穿的也是一身普通的黑衣,可是他清冷高华的气质,那深沉的眼瞳,还有那阴狠的劲头,皆与先前的那个人李易有了质的变化。 男人的成熟需要的只是一相机会,李易这一次去往江陵,到底经历了什么,令他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沉稳了。 苏辰看到李易也是愣了愣,随即竟向李易行了一礼。 李易是皇子,大家平时见他玩闹似乎把他的这个身份给忘记了,可是眼下李易只不过这么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大家很快便想起他是皇子的事实。 正文 第232章乔宝莹的大计 苏辰行了礼,其他几人也下意识的朝李易行了一礼。 李易朝乔宝莹看来,眸里有情绪涌动,然而也只是看了一眼,来不及令乔宝莹多想,李易便收回了眼神,看向苏辰,说道:“这些人已经全部被我杀了,咱们回城吧。” 全部被李易杀了? 正在几人疑惑之际,李易身后涌出数条人影,这些人的功夫高深莫测,连陈意都是面上一惊,他在山中遇上了李易,把他带回来,一直以为只有两人过来了而已,没想到后面隐藏着这么多的人。 “养父为我准备的死士营,这一次带过来了。” 乔宝莹才想起来,先前李易曾跟她说过的,王家家主给他养了这么一批人,他上次去看了。 一行人先是去山洞里吃饱,接着聊了一下别后情。 然而李易却是简短几句,便是他见到了尼姑庵里的虞氏,才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姨母,且交给他一些书信和证物,然而他目光一暗,手里只拿着一片玉佩,“在落水的时候,所有的东西全部弃了,只拿了这唯一的玉佩带在身上。” 他们才知道李易被江陵的蒋知县追杀,看来这蒋知县跟殇组织是一伙的。 苏辰却面色凝重起来,问道:“蒋知县是不是叫蒋元?” 李易点头,苏辰沉吟了一会,说道:“他是当年的探花郎蒋元,在北边的士子当中影响极大。” 原来是他,陈意和毕浩立即反应过来,当初陈意就发现这人因为没能中状元,对苏辰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那时陈意还刻意的查了一下对方的底细,不过就是一被地方富绅支援的寒门士子,不足为惧,便没有再去细查,没想到对方如今竟已经成了京城里那些人的爪牙。 李易目光沉重的看着手中的玉佩,说道:“原本我带着那些东西打算去往京城认父,只是不曾想,最后却丢了,而今姨母也去了,又只剩下我一人了。” 乔宝莹看着李易,心里莫名的一痛,这个人也真是可怜,母家家破人亡,养父也一家遭殃,如今的生父还不知道会不会认他呢。 乔宝莹朝李易看去,没想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眸里有情绪涌动,但他很快收回目光,接着把玉佩收拾起来,说道:“咱们回城吧。” 然而就在这时,乔宝莹却开了口,她问道:“李易,你的死士有多少?” 李易微微一怔,“约有一千人。” 乔宝莹点头,她已经看到了这些人的厉害,然而她却看向苏辰,在梅县所有的憋屈,皆因为京城里的那些人,苏辰若不回京城,对不住他们的期望,是时候他们该立起来反击了。 苏辰对上小媳妇的目光,面色一怔,乔宝莹说道:“苏辰,咱们拥护李易夺下太子之位吧。” “什么?” 几人异口同声,连李易也是一脸的惊讶。 苏辰却面色沉重,他没有出声,眸里暗潮涌动,这一刻的苏辰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乔宝莹相信,只要苏辰真的愿意,李易就真的有希望。 “与其被人追杀,不如咱们主动迎上,这些人我们不能放过,如此,我们拥立李易吧,他人手不多,但这些不是问题,我会劝我姐夫支持李易的,并把李易的身世告诉他。” “财力上有我和姐夫支援,朝堂上有苏辰,还有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这些弟子当中,总有一部分会协妥的,你们觉得呢?这梅县我不想再呆了,左右都是做的不对,不如咱们想法子回京城吧。” 回京城谈何容易,但他们真的生了这样的想法,那回京城却不是很难的事了。 乔宝莹的话像一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当中,在场的几位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便是本人李易也不曾想过。 许久过后,赵牧忽然开了口,“我愿携赵家所有资源追随李易。” 苏辰看向李易,李易也正看着他。 “如果我今生在此应下了,我便是把一家老小交到你手中了,李易,你敢吗?” 苏辰这一声“你敢吗?”令在场的几人都振奋起来,皆纷纷看向李易。 李易双手握紧,接着松开,起了身,朝着几位弯下身去,然后起身,目光坚定的看着几人,点头,“我敢,你们敢吗?” 你们敢吗? 所有人都露出坚定之色来,皆点头。 苏辰应了一声“好。” 坐在苏辰身边的乔宝莹这一刻感觉到了苏辰的变化,那种变化是由内向外的,如脱胎换骨一般,若是说以前苏辰当官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二是为了能护住家里人,造福百姓。 眼下她知道苏辰的心态变了,以前的皆是小义,小义容易,大义却难,眼下他要做的事却是大义,拥护一个皇子做上太子之位,以后还要登基为帝,成,皆成,不成,便是诛九族的罪。 然而在场的几人皆不曾犹豫,与其被京城里的人追杀,不如反击回去,自己翻身做主。 这些都是被他们逼的。 乔宝莹知道苏辰在京城里为了她得罪了人,但她同时也知道苏辰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本就是一种妨碍了某些人利益行动,所以只有自己掌了权,人家才不敢欺负他们。 从山里头回到城里,一行人的心态发生了大的变化,看到萧条的城内,这哪像先前苏辰管制下的梅县。 街头百姓恐慌,店铺大多关了,而先前的死尸也没有人处理,眼下都变臭了。 苏辰回来后,在百姓中召集人手,把街头的尸体收拾干净,又把街道的血迹刷洗了干净。 回到衙门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差兵全部死绝。 乔宝莹在枯井里找到了所有人,并把他们接了上来。 院子里重新洗刷过了,臭味的血迹皆不见,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乔宝莹一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进了书房,她给李原写下一封信,信不长,只是召李原来梅县一聚。 信送到了李家掌事的手中,然而只有五日的时光,李原来了,他是在傍晚的时候从屋顶上跳下来的。 乔宝莹看到他便把他带到了书房当中。 李易和苏辰也跟着进来了。 李原觉得很奇怪,今日看来事情似乎有些严肃了。 乔宝莹先开的口,便是对他们在山中所做下的决定告诉李原,李原听完,面色不改,却是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李易和苏辰皆看向他。 若是能得皇商李家的支援,李易已经成功了一半。 李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向李易问道:“如果你坐上了九五之尊,你还会让我李家继续做皇商么?” 原本严肃的几人听到李原这话皆忍不住露出笑来,李易朝李原弯下身,应承下来,李原便点头,“如此,算我一份。” 就这样把李原也给说服了,他查都不去查一下这个李易是不是皇子的事吗?至少也质疑一下。 没想李原却立即进入了话题,“我虽在燕北,却是了解京城里的一些变化,这一次出手,是宫里那位下的令,相信你们已经猜到是谁了,李易的生母虞贵妃为何会离奇去世,便是此人出的手。” “这一次他们来梅县不为别的,所有知道李易的身份的人皆没有活路,以后我也算一份了。” 乔宝莹看到一脸轻松的李原,很是疑惑,“你是如何知道李易的身份的。” “李管事告诉我的。” “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李管事的。” “我并没有。” 乔宝莹郁闷。 李原先道:“李管事可不仅是一个管事,他可是李家的密探之首,所以为何我要把他放在梅县,便是为了保护你们,只是这一次我倒是漏算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还以为你们只是知道李易的身份而已。” “李管事不在梅县。” 乔宝莹郁闷的说,一回来她在商会的人脉告诉她,李管事已经在两个月前离开了。 李原向乔宝莹投以赞赏的目光,“不错,在李管事底下还有你的人脉,倒是小看了妹妹,的确,两个月前我叫他去了一趟岭南办点事,本来以为会没有事的,偏生这么巧的。” “至于你信上问的蒋元,倒是被我查到了一个事,他是刘志广的女婿,还有周忠义此人,是蒋元的义弟,蒋元当年还是一介书生之时,受周家养着,于是认了他为义子,所以当我们夺下周忠义在眉州的生意之时,他已经写信给了江陵的将元。” 所以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查清了,为何陈意去眉州搬不了救兵,反而被追杀,为何李易会在江陵遭人追杀,为何周家会这么爽快的撤出眉州。 “那蒋元和刘志广皆是宫里头那位的手下?那昝泊也是吗?” 苏辰看向李原。 乔宝莹却看向苏辰,她知道此时的苏辰内心肯定很难过,一个是同年,一个是同门,皆对他不利。 同年就算了,同门的两人,一首一尾,皆是出色的,可是自他科考之时便已经设下陷阱,现在恐怕也有可能参与到了这次的追杀当中。 李原摇头,“我并没有查出来,昝泊此人手段高明,即使是我也没能探出一二,不如你直接回京城自己来试探。” “直接回京?” 苏辰疑惑的看着李原,所有人都觉得疑惑。 李原说道:“妹夫有才,只是皇上被人蒙在了鼓,若是我入京城一趟,把梅县的事借机告诉皇上,妹夫回京,指日可待。” 在书房里的几人皆震惊了,他们怎么没有想到李原是可以见皇上的,他很受皇上看重,若是李原在皇上面前提点一下,指不定真的就成事了。 李原拍了拍苏辰的肩膀,说道:“妹夫准备一份凑折,我即刻进京。” 苏辰点头,书房中几人皆是心中一松,对京城又抱着希望了。 “至于李易,眼下不是认亲的好时机,待我从京城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李易点头。 李原接着说道:“李易在梅县吧,先不要去江陵,还有可以训练一支奇兵出来,不知可要我派些人手过来。” “不必,我可以自己操练。” 李易拒绝了。 于是李原留了下来,苏辰却着手写凑折去了。 乔宝莹乘人不注意,她拉了拉李原的衣袖,两人出了书房的门,来到花园里。 一身黑衣的李原,身姿挺拔,英俊的五官,此时正疑惑的看着她。 “姐夫,我有一事相求。” 乔宝莹看着李原,早在她被狼追着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是这一次不死,她一定要改变自己一惯慵懒的作风,她手中赚下了不少银子,一直只想着百姓,但现在她的心性改变了,她不能把银子全部费在这上头。 “妹妹且说,只要是姐夫办得到的,必会办到。” 乔宝莹笑了笑,“姐夫一定办得到,我想要一点人,最好是十二三岁筋骨好的,且无牵无挂的人。” 李原听到她的话,连眉眸都没有动,只问了一句:“男?女?人数是多少?” “五十个足矣,男女皆可,只要适合练武。” 李原点头,应承下来,“三日后李管事便给你送来,你可有地方训练?” 乔宝莹惊讶于李原的淡定,于是答道:“有地方训练。” “那你可有人手帮你训练?” “有的。” 乔宝莹早已经在一路上都想到了,她跟苏辰再也不能这么被动了,她所赚的银两不仅是为了百姓,若为了百姓,待李易坐上了皇位,待苏辰坐上了高位,一切都来得及,眼下她再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心。 “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便去做,若是还要人,尽管对我开口。” “谢谢姐夫。” 李原摆手,接着转身离去,看着他那修长的背影,乔宝莹庆幸乔三找的是这样的一个说一不二的大丈夫。 三日后,果然李家管事过来了,乔宝莹在李家的铺子后面见到的这些人,个个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论男女,皆长得相貌出众,且他们心思单纯,居然还有武功的功底,莫不是李原从他手中的人手里拔了一批过来不成? 这些人功夫倒是不高,不过练过几年,再一点拔,训练起来就更快了。 乔宝莹在这些人当真数了数,男孩子三十五个,女孩子二十个,一共五十五人。 乔宝莹从二十个女孩子当中选出十个样貌最好的,其他的女孩子却跟着男孩子一起学武。 那天夜里,乔宝莹把这一些送上了船,接着直接去了死亡谷。 死亡谷长年有雾,百姓不敢随意上山,就在先前他们躲避的山洞前,她停一顿下来。 这时李易忽然出现,乔宝莹看向他,“你来了。” 李易点头,又有一个黑影凭空冒了出来,刚才李易身后明明没有人,但现在有一人在此,神不知鬼不觉。 乔宝莹没有惊讶,反而底下的男孩和女孩皆惊讶起来。 乔宝莹朝那黑衣人看去,只见他蒙着半张脸,额发又垂了下来,她竟然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 李易见乔宝莹好奇,便叫他拉下面巾,露出全容,是一张男人的脸,再加上他高大的身姿是个男人没错。 但很快却跌破了他们的眼镜,眼前之人忽然朝脸上一摸,转眼换成一张女人的脸来,乔宝莹疑惑。 那人还在换脸,就像那京剧里变脸一样,他的面容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分辨不了。 乔宝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向乔宝莹,虽然只是淡淡看来,却还是令乔宝莹受了点惊,没有杀气的杀人的眼睛,这样的人天生是做暗影杀人的料。 虽然很多东西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的现实生活中,她是真的看到了,所以她的这个计划是对的。 那人说了一句话,“我叫暗者。” 四个字,他重复的说了四遍,一会儿是男声,一会儿是女声,一会儿是老人的声音,一会儿是少儿的声音。 声音怪物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在前一世虽然听过不少配音员,可以变声,连熟悉的人都不知道是本尊,而眼前这一人却是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且他用在了这杀手行当里头来。 “李易,这人我很满意。” 乔宝莹感激看向李易,却见李易神情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眸里有情绪涌动,乔宝莹却是分辨不出他的意思。 李易从袖口拿出一个很普通的木盒送到乔宝莹的手中,“送你的,在江陵逃亡的时候,我只把这一样和玉佩一起带了出来。” “你母亲的遗物?” “不是,是我在江陵的时候看着好看,夺来的。” 夺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乔宝莹看向李易,瞧着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应该里头的也是一个普通的东西,只要不是太贵重的,她就收下吧,虽然老是收李易的东西,但她要是拒绝的话,李易恐怕也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毕竟第一次送礼物给他的是自己的,正是他及冠那日。 打开木盒,里头是一颗小夜明珠,说小也不小了,放于掌心,四面八方都被照亮了。 正文 第233章易容之术 “你留着,以后夜行时可以当油灯。” 这么珍贵的东西被他一说只能当一盏不灭的油灯使,乔宝莹有心想推掉,可是李易却道:“既然人给你送来了,我这就走了。” 说走就走,果然转眼不见了,乔宝莹只好收下礼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夜明珠。 乔宝莹收起心思,把先前点出来的十位长相不错的女孩子叫了出来,对着暗者说道:“她们几人得在半年之内学会琴棋书画,还有一些保命的功夫。” 乔宝莹话音才落,暗者却道:“不用半年,一个月内学会琴棋书画,半年内学完暗影的功夫,不但可以自保,还能收集情报。” 乔宝莹瞪大眼睛,“欲速则不达。” 暗者却是勾了勾唇,乔宝莹怎么感觉他在嘲笑似的,但他的表情依旧是面无表情来着,“她们学过功夫,且根骨好,只需我对她们秘密训练,不成问题。” 乔宝莹这一下信了,李原找来的人不会差的。 其余的人跟着暗者学他身上的本事,直到暗者说可以出师为止,这个时间她不知道有多长,但是她现在备着总有一天会用得上。 乔宝莹把人安排在死亡谷,底下的盐湖早已经被官衙里的人接手,也算是他们的自己人了,若真的被底下的差兵发现可以亮出令牌,不过相信他们也不会这么鲁莽。 乔宝莹从死亡谷出来,却没有直接回城里,而是去了茶园,茶园和酱坊的那一处正是邬泽照看着的,一上岸,便有信台传出消息,邬泽已经等在了那儿。 看到邬泽,乔宝莹安排他把所有的管事召集起来,大管事三人,小管事二十人,三日后去城里的茶楼找她。 再巡视了一下酱坊和茶园,接着坐着船回了城里。 后院里,苏辰从前衙回来,就看到院中多了一名护院,此人的身形很轻,人看着普通,甚至在人面前还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苏辰却发现此人的不同。 乔宝莹正在绘图想事情,这会儿苏辰来到堂房前,来到她身边坐下,便问道:“外头那护院是谁的人?” “李易的。” 乔宝莹抬头看向苏辰,果然看到他瞬间黑了脸,估计又误会了,于是说道:“来教咱们两人保命功夫的,咱们虽然有点年纪了,已经过了学武的年纪,但咱们若是勤学苦练,学一点保命功夫不成问题。” “李易对你倒是不错。” 苏辰这话怎么感觉到一股很浓的酸味,乔宝莹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他,见他面色可不好,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他可是皇子,与咱们不同。” 苏辰没动,也没接话。 乔宝莹接着说道:“咱们不是要拥护李易找回身份么?等他找回身份,与不可能再与我这样的人见面,苏辰,你在吃味?” “笑话,我什么时候吃过他的味,只是他也真是关心你,瞧着这名人应该是做隐卫之类的。” “你说对了,正是隐卫中的高手,咱们有了这人相护,一般的麻烦沾不上身,而且他还会一手绝活。” “什么绝活?” “易容术,你知道学会那功夫,将代表咱们至少可以随时逃命去,若说功夫咱们这年纪也学不到多少,但这保命的功夫却是能救人于水火。” 苏辰无置可否。 乔宝莹见他还不高兴,便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解释道:“就这一次,以后我跟李易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以后由夫君出面。” 这一下苏辰心情好了不少,接着回了她一个深深的长吻。 第二日寅时开始,两人便一同起来跟着那人学功夫。 他们初学,没有乔宝莹想像的先练好底盘,先学会站桩,没想对方却教他们两人怎么易容,虽然她也很喜欢学这手艺。 乔宝莹拍掌叫好,这易容之术不正是最好的保命功夫么,比那学硬功练一个下盘站稳都能练个半年一年的,这个学起来也不辛苦。 跟着此人学易容术,转眼过去了五日,乔宝莹和苏辰两人换了一个装束,乔宝莹扮成喜姑,苏辰却扮成毕成良,两人连姿势都一模一样,便出了小院,来到大院里头。 先是黎三看到了乔宝莹,猛的朝她喊了一声“娘。”没把她惊了一跳,只好违着心应下了。 黎三忙上前扶住乔宝莹,说道:“娘,我做了你爱吃的酥糕。” 乔宝莹一开始只是附和,之后吃到那酥糕和糯米团,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口,没想黎三“噫”了一声。 “娘,你不是牙齿不好,不爱吃这个么?” 黎三很快退开一步,目光疑惑的看着乔宝莹,却没有了先前的亲近。 乔宝莹大惊,不过吃一个东西就露馅了? 乔宝莹压低嗓子,学喜姑说话,黎三又走了过来,“娘,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很奇怪。” “三儿啊,你那酥糕做好了没有?” 喜姑从屋里出来,黎三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喜姑。 乔宝莹朝喜姑看去,没把喜姑给吓死,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宝莹赶忙摸了一把脸,很快恢复原样来,终于两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九儿?你真的是九儿?” 乔宝莹无奈点头,想不到第一次扮自己身边人却差一点被识破。 而苏辰那边扮成的毕成良,这会儿毕成良是在前衙的,他一走进院子,齐氏看到他,上前就捏了他的手臂一把,苏辰呆了呆,原来平时师爷在夫人面前是这形象,简直是两个形象,令人想不到。 齐氏上前问道:“老爷怎么又回来了,这办公时间,你若走开了,大人怎么办,大人眼下事务繁多,你怎么可以偷溜出来。” 苏辰轻咳了一声,压低嗓子说道:“请了假。” “老爷,你请什么假,可是哪儿不舒服?” 齐氏上前要探苏辰的额头,却发现眼前之人怎么高了不少,齐氏的手一顿,疑惑的看着苏辰,“老爷……老爷怎么长高了?” 苏辰心下一惊,莫非被发觉了不成? 齐氏居然还没有发现,而是转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苏辰手中,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说道:“在莫姑娘那儿弄到手的方子,对男人极补,你快喝了。” 苏辰面色一窘,这一会儿已经完全露馅了,可惜齐氏一直在催促着,苏辰暗暗叫苦,不得不在齐氏的眼神下,把这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喝了下去。 于是赶紧起身,说前头衙门还有事,溜了。 到了自个儿院中,夫妻两人一脸的狼狈,这易容是好,就是不是人干的事儿。 就在这时教他们的师父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说道:“可有感触?” 两人皆是点头。 “你们发现没有,只是易容和换声并不起作用,重点还得模仿你们易容的人说话做事,以及包括吃苦药。” 那人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苏辰。 苏辰面颊一红,这会儿发现身上有点儿臊热,心里头暗自猜测,那药效怎么发展的这么快,他才喝下去不久。 这位叫明者的师父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个儿的练习你们可以缓缓,我先走一步。” 噫?怎么话还没有说完就走了。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那来无踪去无影的人消失的方向,这会儿苏辰却拉起乔宝莹的手,说道:“我瞧着前头衙门还有事,要不九儿陪我回房换一身衣裳后,我好去前头衙门。” 平素不是苏辰自己换衣的么,今个儿居然还拉着她去内室换衣,做为妻子,她的确没怎么服侍过苏辰,于是欣然同意了。 只是苏辰握住她的手却是滚烫的,有些奇怪。 乔宝莹被苏辰带回内室,就见他红光满面的目光痴痴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儿不对劲啊,他这是怎么了,正要问呢,苏辰却脱下了自己的衣裳,只见他全身都滚烫的,还红通通的,像煮熟了的虾。 乔宝莹看着苏辰不解,可是他脱完衣裳却没有穿上乔宝莹手里的衣裳,而是推着乔宝莹朝床榻上去。 “苏辰,大白日的,你前头衙门里还有事呢。” 苏辰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个劲的说自己好渴,乔宝莹无奈,说道:“我倒水给你喝。” 他却是摇头,“不够的,我要的是你。” 突然迸出的几个字,没把乔宝莹惊一跳,还来不及拒绝,她就被苏辰给推翻了,苏辰到底是怎么了,身上烫成这个样子,瞧着都能把她给点燃了。 “苏辰,咱们不能在白日,县衙里的事你不管了。” “不管了,我只要你。” 这么露骨的话,没把乔宝莹给羞的,她还想要劝两句,没想衣裳被他剥光了,接着整个身子覆上来,根本不等乔宝莹做好准备,他便成了事。 什么时候苏辰变得这么猴急,乔宝莹心里郁闷着,为了不使自己难受,还是摆正了一下姿势,只好任由他胡闹。 没想苏辰把她按在床上折腾了一个上午,乔宝莹欲哭无泪,苏辰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不受控制。 终于苏辰停歇下来,这一次跟所有每一次都不同,苏辰很兴奋,但受苦的是乔宝莹,苏辰停下来的时候,乔宝莹看出他也很辛苦,还有些脱力。 他往旁边一躺,眼睛还是闭着的,乔宝莹怕他冷着了,正要起身拿衣裳,没想苏辰又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地贴着她。 简直要疯了,大白日的,乔宝莹好无语,这一次苏辰是真的不动了,不过却打起了呼噜,似乎累得不行。 而这边大院子里头,齐氏送走“毕成良”,心里正暗自高兴,待毕成良回来吃晌午饭时候,齐氏说道:“咱们回内室一起歇个晌吧,今个儿衙门里事务不多吧。” 毕成良却苦着一张脸,“哪不多,大人又偷懒了。” 齐氏却有些奇怪,却也没再问,而是等着呆会跟毕成良一起回内室去。 可是毕成良吃完饭后就走了,说前堂县衙里还有案子处理,大人也不来上工,他可苦了。 齐氏有些郁闷,心想着莫不是莫情姑娘这药不对头。 正好黎三请了莫情过来把脉,齐氏拉着莫情到一角,细问道:“莫姑娘,你那药是不是劲头太小,我家那口子,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莫情却是摇头,“这药不可能的,莫非毕夫人的份量放少了?” 齐氏却道:“我全部放下去了,那么多的药材,我熬了半日,只剩下一碗来,看着他喝下去的。” 莫情大惊,“你全部放下去了?那是半个月的药量,你怎么可以全部熬下去,还只熬成了一碗来,这是要人命呢。” 莫情看了齐氏一眼,想起毕成良那身段,说道:“你这可是大补之物,年轻气盛的男子若是喝下这么多药,没折腾个一日一夜不罢手,毕老爷这年纪恐怕会折腾惨了。” “不成,我不能再给你开这样的药了,你千万别再给毕老爷吃这东西了。” 莫情要走却被齐氏拉住,非说那药没效果,可是莫情却再也不给她开这药方了,赶紧背着药箱跑了。 莫家的药没有不见效的,莫情可不敢把毕成良给折腾死。 然而乔宝莹却惨得可怜,明明听到苏辰打着呼噜睡着了,可是他却是把她死命的按在怀里不准动,这模样是连睡觉也不放过她了。 苏辰这是怎么了,没有半点温柔,跟往日完全的不同。 乔宝莹被苏辰折腾了一日一夜,到天亮之时,她已经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双眸一闭,彻底的晕了过去。 而苏辰也与她一样,全身赤裸着,两人连被子都没有盖,就这样沉沉睡去。 喜姑面色有些不好,因为小院子那边两人已经一日一夜不曾过来吃饭,平时若是没吃,晚上也会将剩下的热食给吃了的,现在却发现两人什么也没有吃。 莫非两人出门了,出门也得从大院子这边出吧,明明没有出门,而且前衙里好多的事,苏辰不可能不去处理,怎么还偷起懒来了。 天大亮的时候,喜姑再也受不住,还是带着黎三来到了小院子,先是在门口敲门,没有人应。 两人正要进去,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人来,喜姑认得他,是小院的护卫,此时他看着两人,从两人手中接过盘子,说道:“我会交给主子,你们先退下。” 喜姑和黎三将信将疑的出了小院的门。 而那护卫却把吃食放回小厨房里,接着又隐身不见了。 晌午过后,床上的身体动了,苏辰睁开眼睛,只觉得腰酸痛的厉害,他起身却发现自己还搂着小媳妇,两人还抱在一起。 只是这都大白日的,可是当他看到怀中的媳妇,呼吸急促,额头还发着高烧之时再也不管不顾了,连忙起身穿衣出门。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他赶忙来到大院里,正好看到喜姑,喜姑要说话,苏辰却先开了口,“喜姑,快去叫莫情姑娘,九儿生病了。” 喜姑看着苏辰那着急的模样,也跟着反应过来,看来是病得不轻了,瞧着苏辰都着急成这个模样。 立即叫下人出了小侧门,去药房里喊人。 苏辰却折身回来,喜姑喊他他也没应。 回到内室,苏辰发现屋里折腾的不成样子,尤其是床单上,他居然看到了血迹,定是小媳妇的。 于是苏辰赶紧掀开被子,只见小媳妇那儿已经又红又肿的,那儿居然还受了伤,流了血。 看得苏辰心疼不已,他已经知道了,定是齐氏的那一碗药不该喝的,想不到自己做出这样的错事来。 苏辰把床单被套放了,接着又用热水给小媳妇擦拭了身子。 待他一切做完,莫情也被黎三和喜姑急急忙忙的拉了过来。 然而苏辰却不准喜姑和黎三进去,只准莫情一人进去。 把内室的门关好,就看到莫情一脸的凝重,苏辰有些懊恼,说道:“我昨天不小心喝下了齐氏的药,然后就……” 莫情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齐氏把半个月的量全部熬成了一碗,还好是年轻力壮的苏辰喝下的,要是毕成良喝下的,非把人给弄死不可。 看来以后不可以再给她们开这种药了,虽然这种药对男人来说是大补,可是受伤的却是对方的女伴。 莫情抬眸冷冷的看了苏辰一眼,说道:“大人先出去吧,呆在这儿反而只会妨碍我看病。” 瞧着莫情是生气了,苏辰连忙点头,赶紧出了内室。 莫情细细查探了一下病情,深深吸了口气,都是她的错,她应该跟齐氏说清楚的,毕成良不举,齐氏却是急了一些。 莫情接着解开乔宝莹的衣裳准备上药,却看到她全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莫情面颊一红,没想到这么斯文的苏知县,在床上居然这么强壮。 莫情给乔宝莹全身都摸上了药膏,开了退烧的药方,其实病不重,主要是折腾的狠了,全身脱力,没有盖被子就睡沉了,然后就着凉了。 从内室出来,苏辰面色灰暗,看着莫情那模样好怕从她口中听不幸的消息。看到这样的苏知县,莫情原本还想故意说重一点的,现在看来她若说重了,这位不会不想活了吧。 “也不是你自愿的,都是意外,夫人没事,只是着了凉,下次注意一点。” 正文 第234章苏辰升迁 莫情说完,提着药箱朝外走,苏辰把她送到小道上,莫情见他并没有放下心来,便道:“我这就叫人送药过来,大概吃三副药就能好。” 苏辰点头,目送着莫情出了小门,他才回过身来,心里懊悔的不行。 来到内室,看到小媳妇还躺着,面色还是不好,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没有退烧,苏辰看到桌案上的药膏,便拿了起来,以后他亲自给小媳妇上药,以后小媳妇不同意,他一定不会碰她,就算再痛苦也不碰。 苏辰暗自下定决心。 到了傍晚乔宝莹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头睡沉了过去的苏辰,看来他也是累坏了,可是为何苏辰会如此反常呢? 乔宝莹想要起身,才发现下身痛得厉害,她忍着痛坐起来,接着解开裤子,看到下身那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着旁边睡沉了的苏辰,咬牙切齿的推了他一把。 苏辰立即醒了过来,也是一身的疲惫。 “你看你做的好事。” 乔宝莹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苏辰一脸的愧疚,于是把自己假扮成毕成良后喝下了齐氏的药说了出来,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了,对啊,平时苏辰再闹她,也会懂得分寸,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控制不住,完全不听她的抗议,甚至还霸王硬上弓。 乔宝莹停了手,这会儿肚子咕噜一声,苏辰立即起来,跑去厨房里端来热乎的饭菜和药汁。 乔宝莹饿得不行,很快就扫光了碗中的饭菜,接着把药汁也给喝下去了。 其实先前已经喂下了一碗药汁,乔宝莹发了一身的汗,烧已经退了。 “你说齐氏为何要弄这种药?” 乔宝莹突然问出来,苏辰有些无奈的说道:“男人年纪大了,自然对这房事上就没有多大性趣了,可女人不同,所以毕师爷铁定是没跟他夫人沟通好,误会了。” 乔宝莹怎么感觉苏辰这似乎也是在说给她听似的,莫非告诉她,待他五十好几的时候就要忍着一点了,男人那个时候就会不行了。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到五十岁。” 苏辰面颊一红,说道:“先前毕师爷在我面前诉苦,男人之间就会说到这事上来。” “所以,正好乘着我年轻的时候,娘子可不准推辞,不然待我五十岁的时候,就有心无力了。” 乔宝莹无语,明明是自己别有用心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休养了几日两人才开始继续操练,看到那位明者的师父,两人忽然想起那日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来,所以他其实是看出来了,那他们两人呆了一日一夜的事恐怕他也知道。 原本以为除了两人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了,于是两人对这易容之术越发的严肃起来,不是改变一张面孔就行的,不过这一次教训可是很重的,令两人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假扮他人。 初夏之际,南边出现涝灾,惊动了朝堂,这一日,皇上召集几位大臣在御书房里议政,里头有史部尚书于恒,还有丞相昝泊,其他工部与兵部的两位尚书也来了。 魏国国君李清邑朝底下几位大臣看了一眼,说起了这次南边涝灾之事。 刚才在朝堂上就讨论了这个问题,有大臣主张捐银,有的说要打开国库,可眼下正是国库空虚,怎么打开国库去? 魏帝正为这振灾的银两烦恼,与几位大臣商议来着。 昝泊是丞相,他说的话,魏帝多半都会听,这一次魏帝把目光投向了昝泊,“昝丞相说说看。” 昝泊摸了摸胡须,一脸严肃的说道:“皇上,依臣之见,只能派兵镇压,涝灾过后,必涌入大批难民,若是里面有人起了反心,或是因此而怨恨朝廷,到那个时候,咱们就更难管制了。” 昝泊倒是说到了魏帝的心里去了,历史上便有农民起义成功的例子,他岂能让这种事发生在如今的魏朝,因为昝泊的这一句话,魏帝再与几位大臣讨论的却是派兵的事了。 吏部尚书于恒朝昝泊看了一眼,若是以前,于恒铁定也会认为昝泊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说出来的话果然是不一样的,想得周到,可自从自家儿子去了一趟巴蜀后,他发现有些事是可以不用武力的。 魏帝正与兵部尚书讨论兵营里的事,于恒忽然开了口,“禀皇上,臣有一位才能之士推荐给皇上,此人必定能把南边的涝灾管制好。” 魏帝一听,来了兴致,虽然是派兵去镇压,可是也得有一个大臣去处理,而手段得温柔一点,既要管制,也要安抚。 “于恒,你且说。” 于恒说道:“在巴蜀眉州的梅县县令,便是这方面的人才,梅县以前每年有灾,不是旱灾便是涝灾,刚上任的那一年有不少梅县百姓逃离,十室九空,梅县的百姓都不愿意在梅县住下去了,可是这位新上任的知县却把人给安抚了,眼下才过去三年,梅县的百姓丰衣足食。” “梅县的水路陆路交通发达,全民皆可以把自己的农产品出售,现银的流通,促使了百姓的勤快,而且此人还找了贴手和书生在布示栏前写下和讲解当前节气、天气、以及庄户人家种植的物资之注意事项。” “至于梅县的商人,新任知县刚去之时,便把当地两大富绅给打压了下去,如今市场一片和谐,那里的百姓人人可以行商,而且他们还建了一个商会做为指导价格,各行专业,连种子铺也有,种子铺里有义务告诉百姓各样种子的土壤环境,并在外地进来不少种子,开了一块试验田供他们研究。” “这些还不算,他们把码头扩大了,来往的客商多了,他们还在山里头建了信号台,那边的杀人案,劫匪皆不见了,还有官船场的开发,百姓们可以租用官船,能得到差兵保护,行商也得到了保障。” 于恒一口气说完,其实他还要说的太多,但他发现昝泊的脸色极不好看,莫非他知道梅县的事不成? 按理这份凑折里只有他跟皇上看到才是,可是皇上听到这些却像完全没有看过那份凑折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魏帝李清邑疑惑的看着于恒,沉声说道:“如此人才,为何此次考核当中不曾写上来?此次去巴蜀眉州考核的御史是哪一位?” 于恒面颊一红,说道:“正是犬子,他给皇上写下一封信,信里头便是写的梅县的所有变化,臣夹在凑折里,皇上可是没有看到?” 魏帝一听,立即叫安中满把那份凑折找出来,里头着实有一封信,于恒见了,却更奇怪了,既然有信,为何皇上并不知。 魏帝把信拿出来,叫安中满交给于恒,半途,安中满的眼神朝昝泊看去,只见他身板坐得笔直,没有半点惊慌,安中满却是忧心重重,甚至紧张得出了汗。 于恒拿起那封信,还没有看里头的内容,便说道:“这不是犬子的信,这是眉州知州的信。” 这一下魏帝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大臣呈上来的凑折居然还有人敢换的,好大的胆子,魏帝的眼神朝安中满看去。 安中满连忙跪了下来,为自己解辨,“皇上,老奴没有这样的胆子,老奴什么也没有做,老奴那日拿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 安中满这么说着,眼神不知不觉看向昝泊,却发现昝泊的眼神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吓得安中满不敢再多说。 魏帝这一次发了大火,若是身边出现了这样的人,令魏帝有些后怕,一向多疑的魏帝,能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可不是这样随意得来的,其心志之坚,其心地之狠,也非常人。 可是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信换了,若是哪一日是不是也可以把他这个皇上给杀了或是毒死? 魏帝后背一股冷汗,叫人把安中满给拉了下去。 目光却在场中的几位大臣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他一直信任的大臣,但这一次他却都怀疑起来,或许他们里头当中也有希望他死的人。 思及此,魏帝沉着脸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参与?” 魏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令底下几位大臣惶恐,皆纷纷跪下。 魏帝看向几人,先是叫于恒起了身,而其他三位,他却没有叫,只是淡淡看着,说道:“你们若是有参与,现在说出来,朕可以不追究。” 然而底下几人皆否认,看到他们那惶恐的脸色,魏帝又觉得或许他们并没有参与的想法,于是叫他们起了身。 这些都是朝堂的栋梁,少了哪一个,他都不好受,所以他怀疑虽怀疑,却还是不能动手。 于是此次南边涝灾之事没有商量好,魏帝便叫他们退下了,他得静一静,并叫人把安中满拖上来,他要亲自审他,安中满从小跟在他的身边,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皇上,他还只是皇子。 安中满忠心护主,有好几次有过危险,可是安中满都不曾抛下他,一直以来魏帝都很相信他,比朝堂上的大臣他都要更加的信任。 可是眼下他却开始怀疑起来,大臣的凑折送上来,只有安中满接过手,如果安中满没有问题,那就是于恒有问题,可是于恒也是这么多年的老臣,他若送上来的信不是他所说的,他今个儿在书房里完全可以不用提及。 这中间必定是有人把信给换了,谁能在皇宫里把信换了,手伸得长,居然伸到他的身边来了。 安中满被拖上来的途中,正好昝泊在几位大臣之后,走得有些慢了,半途与安中满相遇,安中满的头发皆已经乱了,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昝泊,昝泊脚步一顿,喊住护卫。 两人看住对方,昝泊语重心长的说道:“满公公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来?简直是伤了皇上的心,也伤了安家人的心。” 听到安家人几个字,安中满猛的看向昝泊,安家就两兄弟,大兄安中满从小被人卖入宫中净了身,而唯一的弟弟,安中满最近才认到的,不过一直受昝泊的照顾,所以昝泊早就知道他的这个弟弟,只是最近才告诉他。 所以眼下昝泊提起他的家人,莫非是要对他的家人动手不成? 安中满的眼中阴狠的盯着昝泊,本想要问,可是却并不是好的时机,也不是好的地方。 可是这一次进去,恐怕他就要出不来了,安中满似很快做下决定来,说道:“都是奴才的错,辜负了皇上,多谢昝相提点。” 说完,安中满被人拖下去了,昝泊朝安中满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安中满伏罪,谁都没有想到,一直呆在魏帝身边的满公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安中满说他不喜欢大三元新科状元,所以暗中下了绊子,皆是因为新科状元听到圣旨的时候没有给他贿银,所以怀恨在心。 魏帝处置了安中满,可心情却是不好,安中满一个人,是个孤儿,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最后还是叫人把安中满给好好安葬了。 昝泊和几位大臣又来了御书房,这次魏帝面色不好,却又是讨论这镇压一事。 于恒还是建议把梅县知县苏辰召回京城任职,本来一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就该留在朝堂之上,何况此人有才。 魏帝动摇,可昝泊却道:“皇上,依臣之见,苏辰此人恐怕难当大任,毕竟南边百姓居多,若是安抚不好,恐怕会殃及朝堂,梅县只是一个小县城,人口少,且人际并不复杂,堂堂一个新科状元要冶好梅县没有什以难的。” “可是要冶好整个南边却是相当的难,若是有个万一,丢的是皇家的颜面,此次南巡,臣愿意亲自前往。” 丞相愿意亲自去,那当然是放心的了,魏帝当即便同意了,至于梅县的苏辰,他是有印象的,当初便觉得这位的文章写得极好,虽是寒门出身,却是有才的,于是叫于恒给苏辰升迁,既然能打理好一个梅县,便调回京城吧。 皇上说完,于恒当即应下了,可是昝泊却有些疑虑,说道:“皇上,巴蜀眉州的百姓一向比较乱,若是把苏辰调回京,这边也得派一个能管得住的知州前去,刘志广此人在眉州任满六年,却没有什么作为,与其再在朝中选一位,不如就地取材,叫苏知县当上眉州知州,正好通过这三年的努力把眉州好好整顿一下。” 魏帝一听,心中动摇,可于恒却是看明白了,昝泊是不想让他这个师弟回京呢?莫非先前把人调去巴蜀也是他的意思不成? 于恒不动声色的看了昝泊一眼,魏帝沉吟了一会,同意了,“再给苏辰历练三年吧,升为眉州知州,梅县是眉州最富有的县那就升为首府,而刘志广此人去往南边为知县,若是连知县也做不好,就不必为官了。” 魏帝对这个刘志广的评价很差,他向来爱寒门,这些靠荫补入士的多是没有真材实学之辈,凭着家族的势力,谋得官位,却不及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们努力。 虽然没能如愿把苏辰给调回京城,却至少把人升为了眉州知州,梅县还成了首府,这也是皇上对苏辰的肯定,于恒这一次心里也舒心了,呆会回去就告诉那个不知所谓,还蒙在鼓里的儿子。 他儿子性子孤僻,在京城里头总是得罪人,没想到到了梅县认识了苏辰,这一次不但没有半点弹劾之意,还私下里叫自己呈上他的信,给苏辰好评不断,看来这位苏辰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连他的儿子这样的性格都被他的才干给征服了。 于恒回来后,便写信告诉了自家儿子关于苏辰的事,当于时灵收到此信后,那叫一个高兴的,乘着京城下了的文书还没有到巴蜀,他先往梅县苏辰那儿去了一封信。 当苏辰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苏辰竟觉得奇怪,毕竟考核他的于时灵忽然来信说他可以升迁了,而且京城很快下达文书,可是考核的期限过了,且先前也说了他考核不过的,那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来。 苏辰收到这封信后,便把师爷、李易、乔宝莹等人都叫进了书房,乔宝莹坐在苏辰身边,看到那信里头的内容,想了想,说道:“莫非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一开始于时灵其实是支持苏辰的吧,毕竟他离开梅县的时候看不出半点不高兴,甚至还跟苏辰称兄道弟的。” 苏辰点头,他也这么想着,只是之后又没有考核通过,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乔宝莹接着一笑,“管他呢,只要咱们考核过了,苏辰也升迁了,再瞧着信里头,还是皇上亲点的,咱们还纠结啥,赶紧准备东西去往眉州去。” 苏辰握紧妻子的手,李易和毕成良两人皆觉得乔宝莹说的对,只是眼下的眉州知州刘志广他是升迁呢还是调往外地去? 没想当天下午,苏辰便收到刘志广的信,他要召集眉州所有知县过去聚一聚,把今年的事务再安排一下。 正文 第235章紫金楼 这就奇怪了,苏辰能收到于时灵的信,那是于时灵私下为之,既然于时灵知道了这个信息,那么做为世家的刘家,自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刘志广在这个时候召苏辰去往眉州,动机有点不纯。 乔宝莹不想让苏辰去,反正再过几日,京城就下文书了,他已经是知州,不必要害怕刘志广,可是就是这几日,刘志广还管着他们的,苏辰决定去,身边带上了陈意三人跟上。 乔宝莹拉着苏辰回到小院子里,她语重心长的交代道:“你一定要记得,一但遇上了危险,就与陈意调换身份,你会易容的,陈意扮做你,你扮成陈意赶紧回来。” 苏辰点头,“我已经跟陈意商量好的,你不必担心,我们两人也比较熟悉,就算他扮我也有几分相像。” “那就好,还有万事小心,我瞧着怎么像鸿门宴的感觉。” 乔宝莹这一句话把苏辰给逗笑了,“娘子且放心,为夫去去就回。” 还叫上娘子了,乔宝莹扑苏辰怀里,来了一个分别吻,“等你好消息。” 目送着苏辰带着人走了,他身边护卫只带了十个,其余三位陈意师徒和毕浩他们却伴随苏辰左右相护。 乔宝莹发现自己做的决定有多么的明智,自上次回来后,两人便开始学保命功夫,没想李易的人,首先教的是易容术,这可是江湖逃命手段,眼下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苏辰走了后,乔宝莹就开始打点行装,很快苏辰要赶赴眉州上任,而梅县成为眉州首府,这是她和苏辰一手打理的梅县,如今要成为首府了,相信百姓们也很开心吧,不知下一任梅县知县会是谁。 院子里的东西皆由喜姑和齐氏打理,乔宝莹却召来几地酱坊的管事以及茶园的掌事和培育技术员,在城郊的酱坊开了一个会,便是她这一次去眉州对几位做的安排。 她把甘勇、贺虎、邬泽三人叫了出来,他们是总管事,对酱坊和茶园的运作相当的熟悉,这几年也是忠心耽耽,于是乔宝莹叫上三人来了书房。 “接下来,咱们的酱坊和茶园要开遍全国,你们三人觉得怎么样?以前局限在梅县,生意还不算大。” 三人被乔宝莹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但三人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很快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三人面色沉稳的应了下来。 乔宝莹却把从苏辰那儿得来的全国舆图放于桌案前,说道:“咱们先从这几处开始,巴蜀是咱们的大本营,也是根本,巴蜀得多培养一些才能人士,将来去往全国。” “这几处目前来说经济并不行,正是咱们进驻的好时机,接着下来便是以包围式进驻京城,相信过不了多久,大人便要调往京城任职,咱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把生意做去京城。” “还有除了酱坊和茶园,我还有一个想法需要你们三人完成,便是歌舞伎坊,此处我先向你们三人提点一二,具体的待我做了规划后再跟你们讲,我手中的伎坊与别处的不同,纯粹只卖艺,并且这些伎子必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还能耳聪目明,替我记录一些访客的言词。” 乔宝莹这话一落,甘勇、贺虎、邬泽三人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人当即点头应下了。 乔宝莹从城郊的酱坊里出来后,便找了几个可靠的人,先去眉州那边寻地方,她叫李易属下训练的那十位女孩子,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苏辰去眉州已经有三日了,居然还没有回来,乔宝莹有些担心,第四日,她带着人手去了码头,心想着或许今日苏辰便会回来,于是在码头前等着,没想到了晌午的时候,码头来了一艘商船,从上面下来的正是苏辰带着毕浩,只有他们两人。 乔宝莹上前相迎,苏辰没想到小媳妇会在码头等他,要是他今个儿不回来,小媳妇岂不是要等一日去。 夫妻两人回了县衙,来到后院,毕成良几人都在,苏辰凝重的说道:“此番去往眉州果然是刘志广设下的计谋,他们人才到眉州地界,便遇上了刺客,早在船上之时,我跟陈意便互换了身份,下了船后,咱们几人逃入山林里头,之后分头行事。” “我跟毕浩两人直接坐船回来,连刘志广的人都没有看到,瞧着这一次所有的知县恐怕只叫了我一人而已。” 是因为苏辰要升迁的事吗?刘志广这么大胆,还真是令人恼火的很。 这一事过了两日,陈意和莫金跟着回来了,他们两人没有受伤,把刺客引开后就逃了,那此人还在山里头追杀,早已经失去了两人的方向。 随之而来的是升迁的文书,眼下已经下发到各个县城了,苏辰叫人一去打听,才知道眉州知州刘志广被调往外地为知县,这不是升迁,而是降了职,简直令人大快人心。 大家伙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心了,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迁升,若不是刘家的势力,刘志广这样的算什么。 从七品知县升迁至五品知州,虽不是京官,却也是令人开心的。 这几日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家伙的就准备着往眉州去。 这一次升迁上任从梅县离去,正是个太阳高照的好天气。 乔宝莹和苏辰一行人刚从县衙里出来,就见县衙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当两人来到外头时,那些百姓们纷纷跪下,跪送梅县父母官升官。 而同时接着文书升为梅县知县的先前县丞韩明五也带着主簿和曲史几人皆在门前跪下了。 原本几人还以为是悄然离去,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搞得两人很不好意思,苏辰扶起韩明五,并当着百姓们的面,把梅县交到他的手中,是韩明五接的手,反而苏辰走的放心,他跟在他的身边,所有的政令他皆有参与,自然懂得梅县的运作,以及他对梅县未来三年的规划。 相信韩成五会依着他的要求再一一施行下去,到时的梅县不是由上头决定的首府,而是由梅县本身的富饶与安定决定的。 他们一行人一路走到码头,皆是被百姓夹道相送,到了码头登上官船,百姓们一路相迎到码头口,纷纷又跪下了,个个都有不舍。 看得苏辰和乔宝莹都流下了眼泪,怎么有一种把自己孩子养大了就要分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 受过乔宝莹夫妻两人恩惠的不少百姓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刚来梅县的点点滴滴在心头环绕,乔宝莹都有些不舍了。 这是苏辰第一次任职为官的地方,他没有像上一任知县一样被杀,也没有像上上任知县那样狼狈离去,而是风风光光的,带着百姓的敬仰离开的。 从梅县坐船到眉州官邸,只要小半日的时间,接着是坐马车,那儿早已经有人备下了。 他们要住的官邸正是上一任刘志广住过的,还没有进去前,早两日乔宝莹便安排了手中的人对官邸做了一次整顿,如今里头都按着她的要求设了假山流水,花园里也移栽了大量的花。 待他们一进官邸的时候,只见府邸前两座大狮子,不知有多威武,朱门大开,门前跪着一众下人,皆是乔宝莹招来的下人。 府邸这么大,必须有人扫洒,有人打理花园,还有后面的人工湖等,四扇门的小门防也得有人管着,甘勇做事,乔宝莹还是很放心的,才入门她就觉得满意了。 苏辰看到这一切,微微一愣,怎么才进门就闻到了花香的味儿,莫非他们有一个大花园? 喜姑和齐氏却被府邸的气势所震慑,忽然心中一酸,感觉这才能配苏辰的才学,早就该是这样的。 喜姑说道:“以后大人的路还长着,咱们的眼光该放到京城。” 正是说出了乔宝莹的心声,“对,咱们以后重点是要去京城的,将来的府邸只会更好,但此处也不错,我已经都打点好了。” “没想到九儿心思灵巧,竟然想得如此周到。” 苏辰忍不住赞赏的看向小媳妇,手不知不觉又握紧了她的。 原本这府邸有前院后院之分,像刘志广这样妻妾成群的,自然得分前院后院东西厢房。 但苏辰身边的女眷只有乔宝莹,把一行人便全部住在了前院,乔宝莹和苏辰住在主院,喜姑和毕成良一家住在东西两侧。 喜姑跟着黎三夫妻,毕成良一家三代住一个院子,相隔都不远,但因为比县衙后宅大,所以倒是没有像先前一样,大家伙的住一个院子。 眼下家大了,官也大了,乔宝莹置了一个大小两厨房,大厨房里做下人的吃食,小厨房里做几人的吃食,倒是不用大家伙的一起动手了。 一开始齐氏和喜姑还不习惯,感觉以前的那种生活挺好的,大家伙的一起做饭,一起吃,围着一桌,眼下有下人代劳,吃饭虽是一起,却不知不觉因为各种原因还是分开了。 毕成良一家老小一起吃,喜姑一家一起吃,乔宝莹和苏辰就不定性了,有时在家里吃,有时在外头,苏辰刚来眉州做知州大人,底下的知县一拜坊,还有眉州各地的富绅,这些目前都要结交一下。 冶理一县和冶理一州都是一样的,地方富绅管好了,是助力,管不好是阻力,在这一方面苏辰还是很注重的。 苏辰很忙,乔宝莹更忙,她要把生意做到眉州来,整个眉州只留下甘勇,甘勇不仅管着外头的生意,还管着府邸的总管一职,贺虎和邬泽却调去外面了,他们为各地筹办酱坊和茶园正忙碌着。 甘勇按着乔宝莹的要求在东市最繁华的街头购下了一栋三层楼房,院子很大,乔宝莹去看的时候,甘勇已经按着她的要求把这一处布置好了。 院前门是普通的一层大厅,大厅里平时进出的吃客,会有一些歌舞伎在这儿表演,而接着上了二楼,直接朝内却是假山流水的大花园,花园内各面皆有小楼,这些独栋的小楼并不大,却很隐密,客人在里头谈事自有人伺候,又有好酒好菜,还相当的隐密。 能上二楼的必定是有身份的人,不比大厅里的普通常客。 一楼只算是打隐护而已。 接着三楼就是更高级一点的客人,不是官僚不准上去,且还分几品官员,在眉州乔宝莹没有太过多的细分,若是这模式运用到京城,那自然是不同的。 此楼叫紫金楼,以后每一处都以紫金楼为名,名字俗了一些,却很容易让人记住。 待紫金楼运作后,乔宝莹便叫苏辰招待各地富绅去往紫金楼二层,招待各地官员却去往三楼议事。 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紫金楼是干什么的,当首次招待各地官员的时候,日子一定下来,乔宝莹便把梅县训练的十位小姑娘给召集了过来。 李易手中那位还当真厉害了,才短短几个月就把这些人练得这么好,这些小姑娘一开始被乔宝莹从里头挑出来的时候,还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自从从死亡谷出来后,她们全部都变了样,精致的妆容,均匀的身材,高雅的谈吐,还有文静端庄的似贵女一般,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重点是他们不但懂得利用自己的先前优势,还懂得旁听,记忆力极好,还会一些保命的功夫。 李易从死亡谷赶了过来,这一次苏辰上任,他没有跟来,却是帮着乔宝莹专门守着这些人的训练去了。 乔宝莹带他来了紫金楼,两人在花园里散步,从二楼和三楼皆可以看到大厅里的舞姬,李易看着底下的舞姬们,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建一座紫金楼?” 乔宝莹看着李易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他变了好大的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嬉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无畏,眼前的李易变得沉着了,眸里不再一眼望到底,反而幽黑幽黑的望不进底。 “为了助你。” 乔宝莹看着李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一日,咱们在死亡谷说的话是做数的,既然咱们要大干一票,自然要拿出一点诚意来。” 李易还是没有明白,可是乔宝莹却朝前走去。 李易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人儿,心里莫名的又有些感动,她说是为了助他,原来她还记挂着他的,这几个月以来,他尽量避开着见她,看到她与苏辰琴瑟和鸣,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李易,咱们既然跟了你,你的成败便是我们的成败,宫里人对你下手,同时也对苏辰下手,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我眼下办了紫金楼就是为了助你,一直以来咱们都很被动,一味的忍让,在梅县咱们腹背受敌,到了眉州,我的心性变了。” “我能赚到银子,这些银子为何要闲置,就该办一个像紫金楼这样的地方,所以这几个月,李易,你哪儿也别去,留下来帮我,把紫金楼办好。” “如何帮?” 李易来到乔宝莹身边,他长得很高,跟苏辰不相上下,他那俊美的容貌说起来比苏辰的还要好看,但苏辰的那一双眼睛却是世间仅有的,而李易却不同,几个月不见,他身上无意之中留露出来的贵气也让乔宝莹醒悟过来,天生的皇家之人,果然是与普通百姓不同。 虽然如今他已经落难,可是王家家主却把他养成了皇子,如今如此沉着冷静的李易,再上他这一身雍容气质,真要入了京城认了父亲,恐怕皇上也会相信的。 “帮我训练伎者,从各地买些少女回来训练,你手下的人很好,才短短几个月而已。” 李易一听皱了眉头,问道:“我看出来了,你这紫金楼与外头的不同,来到这儿的客人不敢动手动脚的,你建紫金楼的目的是帮我,又是如何帮我的?”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记得帮我挑一些聪明一点的,长相好一点的训练出来,有必要可以先学功夫,若是她们不能自保,留在这儿只会坏事。” 李易点头,“你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我想在半年之内把紫金楼开往全国各地首府,你觉得如何?” “有钱便成。” 李易说完,乔宝莹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易你还是这么幽默。” 乔宝莹的话显然李易没有听懂,但他却看着带着笑容的乔宝莹不知不觉看痴了去。 乔宝莹面颊一红,推了他一把,“喂,注意分寸,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乔宝莹不像别的女子那样娇羞的不好意思,而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反而令人觉得像哥们似的亲切,李易面色一窘,接着释怀,对啊,她已经是苏辰的人了。 李易应下了,“你出银子,我办事,眼下我底下就是人多,银两少。” “你的银两还少呢?青山镇的那个宝藏算什么?” 李易听到这话,神色收起,想起养父,心情就沉重起来,“那是养父留给我的复仇之路,包括养的这一些死士。” 正文 第236章打探情报 乔宝莹知道他内心不好受,也不好如何安慰,早知道就不要提起青山镇了,于是劝道:“既然你养父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你就乘着这几个月帮我的同时,自己也养一些死士出来,以后这些人都是用得着的。” 李易点头,两人一同看完紫金楼的二三楼,当来到三楼一处楼屋前,乔宝莹带着他来到一间暗房,这间暗房正好是在两间正屋的中间,一道很小的门却是从里头开的,从二楼上去的,所以左右两间主屋是看不到的。 当乔宝莹打开这间暗室的两扇小窗,才发现正是偷窥两间正屋的两个窗孔,而这个窗孔设计的也极其到位,正是一棵花树里头,从正屋那边往这边看是看不到花树这边的异样,但从花树朝前看,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正屋里的情景。 “你要偷听?” 乔宝莹点头,“这不叫偷听,这叫打探情报,紫金楼将是咱们的最大情报网。” 李易默了声,再看乔宝莹,实在想不清她是如何想到这样巧妙的设计的,而且她为了助他竟然做起了这生意来,以前可不曾这样的想过的。 苏辰带着一众官员进了一间主屋,正好乔宝莹带着李易看着呢,两人皆是一惊,刚才只是做个试范,没想到遇上苏辰宴请的人。 很快有下人上前送上点心,这些下人个个衣着精致,哪一个不是凌罗绸缎,看得那些官员有些疑惑。 其中一位问道:“这紫金楼倒是妙,瞧着一楼很普通,上了三楼,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这下人行走轻细无声,他们个个穿着又如此考究,待人接物又如此知理,这紫金楼背后的老板倒是一位妙人。” 苏辰一听,心里很舒服,想不到才进来就有人夸他媳妇儿了。 苏辰在一旁但笑无语,接着又有一位妙龄少女婀娜的走了过来,倒是把屋中的几位男士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少女来到几人前面的茶庄前坐下,那茶叶是乔宝莹茶园的上等好茶,整个眉州皆是没有的。 纤纤素手,娴静美人,妙龄少女,泡起茶来行云流水,好一位画中美人,好一幅美人泡茶图。 倒是把几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这泡茶的手法还是乔宝莹教的,李易不由得看向乔宝莹,见她正仔细的看着正屋里的人,他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明明只不过是一张清秀的脸,可是那一双漆黑的水眸却令他忍不住留恋。 其实眼前的女人并无特别,可是她身上却总能吸引住人的目光,总是令他移不开眼,可是这样的一位妙人,却已经苏辰的妻子,若是在一开始在她还不曾遇见苏辰的时候他遇见了就好了。 李易忍不住苦笑,痴痴的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心思却有些乱,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正屋里的情况。 那泡茶的女子朝几位客人盈盈走去,来到几人身边,传来一阵香风,可是那香味儿不是普通的脂胭味,却是桃花香气,似乎她身上的衣裳是被真正的桃花给捂香的,清香怡人,却很淡雅,不仔细闻还闻不到。 几人忍不住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接着闭了闭眼睛,没一会儿几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来。 其中一人道:“苏大人,这茶味儿在眉州不曾有,这茶可是上等好茶,几年前下官去过一趟闽中,在那儿曾尝到过,味道与眼前之茶相差无几,可眼前这茶似乎更加清香,似乎像是今年新出的茶叶。” 苏辰也是点头,“这茶的味道着实不错,几位要是喜欢,以后紫金楼只管来便是,我与这里的东家还有些交情,几位要来,帐算在我苏某身上。” 几位下官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却很是心动,这样的优雅的地方,他们倒是有心想来的。 再说几个从县城来到这眉州也只不过几个时辰的路途,若是来眉州办事,那是必定要来的了。 几人刚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接着门又打开了,先前招待几人的那位下人不卑不亢的走了进来,来到苏辰面前禀报道:“客倌的要求已经安排妥当,眼下可是让她们进来?” 苏辰点头。 很快一群少女走了进来,这些少女坐在前头的舞台当中,这会儿几位下官才知道屋前头那么宽的地方原来是舞台,先前还猜想着这是做什么用处的。 几位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个长得漂亮,又没有半点风尘气,行走之间婉如贵女一般,她们眉眸清冷,可是笑起来却百媚生辉。 看得这些官员们心旷神怡,有几位已经动了心思,其中一位试探的向苏辰问道:“苏大人,这些人倒是妙人,不知这些妙人咱们可不可以带回去?” 苏辰却是面色一凝,吓得几位官员不敢再出声,苏辰说道:“这位东家我是认识的,他做的是正当的生意,这些少女皆是紫金楼里的人,但她们并没有卖身于紫金楼,如果几位想寻欢做乐,或是娶亲纳妾的这眉州倒有几处好去处。” 这说话说得几位官员面红耳赤,再不敢乱问。 此时苏辰又补充道:“这位东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便是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位东家与京城里的人有关,所以你们就打消这些念头。” 那些官员一听与京城里的有关,再看这楼里的气派与姑娘,当即认同了,也不敢再造次。 也只有京城里的人才会弄得出这样高雅的紫金楼出来,不过来到这儿不说旁的,却很是享受的,吃的用的无一不精致,连用餐的盘子都是上等的,连他们这些官员家中也未必用得上这些好的陶瓷。 “不知来此所费多少银两?” 也正是几位官员急于想知道的事,没想苏辰却是一笑,说道:“你们几位是我的下属,也是各地的父母官,怎么说东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款待你们不是,已经跟东家说好了,只要是几位过来,此处三楼的账全部记在我苏辰的名下,你们尽管来便是。” 苏辰再一次说明,几位官员又动了心思,可以记在知州大人的名下,那敢情好,来了还不用费银两,这么样的好去处,以后就得来。 乔宝莹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想到苏辰为她圆谎,把她说起京城里有后以听人,立即令这些人都惧怕起来,倒是一招好棋。 乔宝莹回过神来,起身时,看到李易正一瞬不瞬的偷偷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立即侧过脸去,面颊都红了。 这家伙,偷偷看了她多久了?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说道:“咱们走吧,以后这些人可能会常来,有这些密探帮忙收集情报,咱们也不必操心了,至少整个眉州的官员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李易吃惊的看着乔宝莹,原来他们夫妻两人今日的目的是这样的,想不到两人如此心有灵犀,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可是就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羡慕啊。 乔宝莹带着李易出了门,接着下了一楼,从后门出来,没想从后门出来居然是一条幽静的大道,这一处不正是眉州官员富绅住的那一条街么,如此隔着知州府邸也不远了。 “这一处地方倒是选得好。” 李易的话令乔宝莹骄傲一笑,“正是,都是甘勇有眼光。” 请的这几位掌事都是能手,原本就是经商的,如今甘愿在乔宝莹的手下,当然她也会给这些人不少好处的。 “我送你回府,府门便不进去了,你代我向苏辰打个招呼,我便直接帮你找人去。” “倒是不用这么急的。” 乔宝莹看向李易,李易却是摇头,“你既然有此想法,那就早点办吧,你这个法子不错,将来能帮着咱们。” 果然认同她的法子了吧。 两人到了府门前,李易转身便走了。 乔宝莹才回来没有多久,苏辰便也回来了,这次他把这些官员安排在紫金楼里住着,这些官员会在眉州住两日,一是恭贺苏辰升为知州,二是听令新知州的新策。 苏辰能把梅县变成首府,他的才能是几位知县佩服的,梅县之乱是出了名的,便是他们也不敢上任梅县。 苏辰看到小媳妇,还说了紫金楼的布置,这地方是好的,极有品味,也很能震慑,到了这里商量事情的人很容易放松警惕,倒是鼓励乔宝莹把这紫金楼的规模发展到全国各地以及京城去。 经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越发有信心了,甘勇管着整个眉州,其他两位管事送去了信,并派了人过去指点,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如愿了。 就如李易说的,只要有银子,这些都不是事儿,她正好这几年赚了不少银子,用在百姓身上的有一部分,再加上这几年林源县送来的分红,乔宝莹要办紫金楼的事还当真不成问题。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找这样有才能的人。 两日后送走几位知县,乔宝莹和苏辰钻书房里看紫金楼里密探传来的信息,果然这些姑娘当真是聪明的很,比乔宝莹想像中的还要好,她们整理成册,送上来一目了然。 夫妻两人在书房里看到了天黑,终于把这些锁碎的事情看完,倒是令苏辰看到一个问题出来。 彭山县李知县原本是举人出身,捐的官,他最近断了一件案子,苏辰看那卷宗上所写:彭山县黎湾村庄户李家有小女靠卖糕点为生,心灵手巧,八方媒人来说媒,最后选中张家老三为夫,成亲当夜死于床上,经忤作、捕快、以及各证人证物结案,乃张氏兄弟老二所为。 原来李家女原本是钟意张氏兄弟老二,老二叫父母向李家提的亲,却因老三看中了李家女,于是求父母改为老三提亲,这中间起了误会,于是张家老二以为李家女变心,于是在洞房花烛夜里杀了人。 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本是一件普通的案子,可是彭山县李知县在紫金楼与身边长随说出来的话却令苏辰起了疑心,原来那长随说李氏之死与张家老二无关,且张家老二与李氏女曾有染,未婚已定下终身,所以其实是张家老三所杀。 只因张家老三受父母喜爱,才把老二推出来定罪。 只是那长随谈及此事时,那彭山县李知县却严声制止了长随的话,由于此案情是判案之后才知道的,那彭山县的李知县早已经把结案的卷宗送到了苏知州这儿来了,生怕因此而怪罪自己定案不成,判错了案子,于是叫那长随不必再提,将错就错。 此事皆从支字片语中看出全部,这令苏辰和乔宝莹都震惊了,所以李知县判错了案子,且那张家二郎在秋后问斩是替罪之人。 苏辰当即翻出卷宗,看了证物,决定去一趟彭山县查明此案。 乔宝莹却没想到自己才弄的紫金楼第一桩情报却是一桩冤案,心有余悸,送走苏辰去往彭山县后,乔宝莹再拿起那情报册子细看,看完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这情报有用,她跟苏辰看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 于是乔宝莹起身,叫甘勇带着人和银两去一趟彭山县,并在甘勇耳边低语几句,那甘勇满怀欢喜的带着银钱和几位管事的去了彭山县去了。 几日后,苏辰回来了,只是他面色不好,果然那案子出了错,苏辰看到乔宝莹担心的很,说道:“案子查出来了,是张家老大所为。” “张家老大为何要杀三弟媳?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苏辰说道:“若不是我去了一趟义庄还不知道,那张家老大没有什么本事,因为老二老三一心只想娶房媳妇后便分家,而父母却决定与老三过,没有父母相帮,所以故意杀了三弟媳,再使底下两兄弟不睦,分不了家。” “就为了这一点事,杀了一个人?” 乔宝莹感觉到不可思议。 苏辰点头,“此案有一个地方我有点疑惑,但案情基本就是这样的了,我便回来了,此案重新定案,老二已经放了。” 苏辰只这么一提,乔宝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苏辰向来会查案,在他手上的案子自然不会有问题,至于还有一些想不清的地方,反正犯人也伏了罪,没有什么可以猜疑的。 苏辰接着开始为几县奔波,开始按着梅县那一套管制起来。 乔宝莹却一直等着甘勇传回好消息。 等了五日左右,甘勇回来了,果然带来了好消息,这一次彭山县富绅相斗,有一位富绅生意做不下去了,便携家带口的准备去往京城投奔本家去。 这一个消息是那长随跟彭山县李知县谈话中说到的,也正是李知县分化这些富绅的结果,但乔宝莹却在这中间看到了利益,看到了机会。 这富绅之间相斗,相信那位斗败了的富绅也不想把自己辛苦得来的产业贱卖给对手,正好乔宝莹派甘勇以一个神秘富商的身份为由,按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了对方的产业。 这些产业底下有几处庄园,算是彭山县的大地主了,还有产业是在县城里的铺子,以及几处陶窑,这几处陶窑倒是正好帮到了乔宝莹,她派去各地做酱坊的正好用得上了。 除此之外布庄、茶庄、酒肆都有涉及,一夜之间全部落入乔宝莹的手中,她可算是彭山县的隐形富豪,还低于市场价收购的,想想就激动。 “那几处庄子我已经去看了,有三处水源不错,眼下正派了人手过去筹建酱坊,而底下的良田原本有庄户租种,眼下也不变,安抚了百姓,而咱们酱坊的工人正好可以利用庄子上的粮食收入,管住这些人的吃食。” “有几处山头可以做茶园子,已经派专人查看了的,皆是不错的。” 乔宝莹点头,“如此有劳甘总管了。” 甘勇摆手,说道:“东家做事果然有远见,彭山县不比梅县,那边比较富有,百姓生活不错,也舍得吃穿,生意挺好做,且彭山知县回去后按着大人的指令在县里头办一个商会,我已经申请了,依着李知县的性子,按理会派我做商会会长的。” 李知县想分化几位富绅的垄断,而甘勇的到来正是李知县的助力,这一下放心了。 乔宝莹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城里的几处市场她都去看过了,她开的酱坊生意火爆,她开的茶庄生意却还是没有起来,不过紫金楼却是生意新隆,每天的客人皆不少,尤其是一楼的来客,那简直多的不得了,皆是因为紫金楼里的舞姬既好看,又很会表演,还有紫金楼的菜色不错。 更重要的是紫金楼里高端,一般招待上级或是客人皆上这儿吃上一顿。 而紫金楼的三楼却成了一个神秘所在,毕竟能来的只有是几位官吏,还不能是普通的官吏,比如是典史之类的只能上二楼。 这一日紫金楼里来报,三楼来了一位神秘的官员,此人进了三楼后便喝了一日的酒,还夜宿紫金楼里。 正文 第237章招惹桃花 乔宝莹听后,便去三楼的暗室里瞧了一眼,此人四十上下,白净的面皮,温文尔雅,瞧着是一位文官,不过此人很讲究,吃喝皆是点最好的,丝竹之音入耳也很挑剔,挑的姑娘却是最文静的。 挑的姑娘不多,两位姑娘,一位弹一位舞,还有一个茶室小丫头,他慵懒的靠在长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表演,兴趣正浓。 乔宝莹在暗室里站着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此人的目的,此人似乎是经过眉州似的,并不急着去处理事情,反而呆在这儿不怎么动了。 但传来的消息此人却是京城三品吏部右侍郎,官职可不小,吏部右侍郎怎么会出现在眉州的?按理官员不能随便离开自己岗位的吧。 可是他出具的令牌自报的家门却的确是三品吏部右侍郎。 于是乔宝莹在暗室里观察了两日也没有搞清楚此人来此的目的为何? 第三日乔宝莹便回了府,叫紫金楼里的人把此人盯仔细了,每日都有小册子送来,关于此人的所有言行举止皆一一报了过来。 可是乔宝莹看了看,跟自己那两日所见一模一样,便是没有任何异样,一味的只管在紫金楼里游玩,于是乔宝莹把此人的身份告诉了苏辰,苏辰也是一脸的疑惑,为何一位京城三品大员会来此处呢? 第三天入夜,乔宝莹收到小册子,苏辰正好在衙里忙着,她就在书房里细看了,这一看不得了,立即起了身,她怎么也想不到此人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这个。 迫不急待的找到苏辰,乔宝莹很少在苏辰办公的时间去打扰的,但这一次是个例外。 拉着苏辰来到一棵大树下,一脸沉重的说道:“此人恐怕就是那殇组织的主子了。” “为何这么说?” 苏辰一脸的凝重,于是乔宝莹把小册子交到苏辰的手中。 此人来到紫金楼,以为只是当地富绅的酒楼,便没怎么在意,当日盘下此楼,用的是眉州富绅的身份,所以外头的人根本查不出背后真正的主人。 此人来了眉州自然是查过了的,且他亲自过来,又有些贪图享乐,所以在紫金楼里住下了,没想到这儿正是乔宝莹的情报处。 只有三日的时光,便有三波刺客进了眉州地界。 当夜苏辰和乔宝莹扮成下人在府上,而早先安排的一男一女两位会功夫的一直学乔宝莹夫妻的生活方式,而今正好派上用场,扮成两人的模样处理府中事务。 果然没过两日,便发现有刺客闯进官邸,人太多,连屋顶的瓦片都踩烂了好几片。 当他们向假扮的苏辰和乔宝莹下手的时候,反而被两人擒住。 乔宝莹和苏辰却扮做下人从府中出了门,直接去了紫金楼里。 京城来的三品大员,正睡在美人怀中暗中指挥,没想却看到乔宝莹和苏辰两人带着人马过来,把他给扣住了。 而官邸那边早已经安排李易的死士设下了陷阱,一个刺客都跑不出去。 这一次还当真是巧了,要是此人不住在紫金楼里,他们还不会知道会遭此一事。 在苏辰的严行逼供之下,此人倒是张了口,他叫申丰炎,吏部右侍郎,此次陪着昝洛去江南冶水灾,他半路拐道来了眉州。 所以殇组织后面的老大是昝泊? 这个消息令苏辰和乔宝莹都有些无法接受,苏辰面色阴沉,陈意几人听了后,皆面色凝重起来,虽然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会是昝泊,但这一次是从他人口中亲耳听到。 “申丰炎?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 乔宝莹想了好半晌也没有想出此人到底是谁。 而旁边的苏辰似乎也反应过来,此时接了话,“你可是申丰涯的弟弟?” 那申丰炎瞪大了眼睛,“你怎知我兄长的名字?” 这事儿还当真是巧,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反应过来了,说起来,他们与这申丰炎还有些过节呢,若是苏辰说出这段渊缘,不知道眼前的申丰炎会不会更加的恨他们。 苏辰说道:“其实我听过你的名字,在你兄长的嘴中,我本是林源县人士。” 苏辰说出林源县三个字,申丰炎便瞪大了眼睛,“你就是成阳先生门下的那位关门弟子?” 合着此人过来杀人,还知道苏辰的真实身份。 苏辰点头。 那申丰炎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为什以?他是长师兄,你是最小师弟,你们……” 知道他说的是昝泊的事,对啊,他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开门弟子,而苏辰却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关门弟子,怎么就结下怨恨了呢?还要至对方于死地? 几次三番的,这一次若不是他们早有防备,恐怕又得中计了。 申丰炎被苏辰给扣下了,接着府邸那边的刺客全部被抓了起来,其中有不少自杀身亡的,却也有来不及自杀的人,这些人被押到申丰炎身前,他知道大势已去,落到了苏辰手中,想不到他手段狠辣,竟是承认不住。 明明说这一次是位书生,手无束缚之力,这会儿派来两百刺客,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可是为何他们两人会知道呢? 申丰炎想起零陵郡的本家,全部连根拔起,连他兄长都已经入狱坐牢,申家算是完了,只有他这一脉却在昝泊底下为爪牙。 “如今我落到你的手中,本来咱们两家便有过节,你要杀便杀吧。” 申丰炎目光淡淡地看了苏辰一眼,苏辰却看向乔宝莹,乔宝莹点头,于是苏辰叫人把申丰炎给放了,不过却送给他一个木盒,不准他打开木盒。却是派了一辆马车送申丰炎去江南冶水患,正好遇上昝泊,把此木盒交到昝泊手中。 申丰炎怕是被苏辰给吓着了,毕竟申家老家的人都败在他的手上,眼下被逼供,他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原本以为这两百刺卫是最好的,谁知道这么不堪一击。 一路上他不敢打开木盒,到了江南的时候,遇上了昝泊,却发现昝泊所谓的冶理水患,却是叫人把那些生病的百姓给坑埋了,看到这一些,申丰炎就有些暗恨苏辰叫他来江南,早知道该直接回京的。 眼下知道了昝泊的秘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了。 昝泊淡淡的看了申丰炎一眼,却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反而是一脸的灰暗,于是问他本次去往巴蜀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申丰炎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昝泊冷笑一声,望了申丰炎一眼,申丰炎打了个寒颤,只见昝泊把那木盒打开,刚一打开,一股血腥味扑来,只见里头一个人头,吓得昝泊把木盒甩了在地上,他连连后退。 此时的申丰炎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盯着那木盒,心惊自己一路上是怎么带回来的。 木盒甩在地上,人头滚了出来,死不瞑目,里头还有一块殇组织的令牌,硬是令昝泊脚发颤的起不了身。 苏辰知道是他派的人了,这是要给他一个警告么? 很快有护卫过来收拾,没一会儿便把这屋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昝泊白着一张脸在主座坐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向申丰炎,说道:“很好,派你二百暗卫,你却连杀一个人都不行,苏辰又不会功夫,又是寒门出身,身边除了几个护卫,又没有死士,你为何连这样人都杀不了,如今倒是给他送来这威胁的人头。” “你莫非是叛变了,准备帮着苏辰不成?” 申丰炎听到昝泊这话,早已经吓得不行,连忙在他面前跪下,把自己在眉州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并说两百暗卫全部落入苏辰的手中。 昝泊一听皱了眉头,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苏辰还养了死士不成?身边有不少人保护?” 申丰炎点头,昝泊却有些不相信,“苏辰一介寒门,哪有这根底,恐怕是你找的借口。” 申丰炎连连摇头,跪在那儿不敢再多说。 昝泊于是叫申丰炎第二日起程回京,而江南水患的事,全权由昝泊处理,申丰炎无法插手,可是看到昝泊坑害百姓,活埋病重者,申丰炎就吓得不行,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走时听到底下的人说上头朝堂拔的灾银太少。 所以眼下把这些病重的百姓给埋了,其他健康的人还能留下。 可是申丰炎记得这一次与昝泊来江南的时候,皇上曾举办了一场捐银晚宴,收到了不少银两,带加上国库里再拔一点,按理能养活这些百姓的,就是不知这昝泊可有把这些银两全部交出来。 早知道他申丰炎就不该跟着过来,若不是他想在丞相面前攀交情,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样,将来若是东窗事发,这黑锅可能就是他背了。 不成,他得学着自保,于是把昝泊在各地捐银数目账簿给偷了出来,连夜往京城里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申丰炎逃往京城的路上,却被一波黑衣人给杀了,帐簿也没有了下落。 一位京城的三品大员居然被人杀了死在路边,无人问津。 眉州官邸门前,停靠了一顶轿子,从上头下来一些官夫人,今个儿正是乔宝莹宴请各位官员家眷的日子。 先前苏辰招待过几位官员了,乔宝莹以为自己不必出现了,谁知道这些官太太们给乔宝莹送来了帖子,乔宝莹想要拒绝都不成,最后自己做东,把这些官夫人接了来,接着集聚在一起吃了宴。 这些官太太带来了不少闺中少女,也不知道她们带这些人小姑娘过来是何意?不会是想给苏辰纳妾吧?用美色诱之? 乔宝莹只淡淡地看着,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个个端庄娴静,长相标致,正是做妾的好材料。 乔宝莹为如了这些官夫人的意,还派人把苏辰给叫来了。 苏辰一来,却牵着乔宝莹的手一同走进屋里,在主座上坐下来,建议送这些官夫人们去紫金楼里休息,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眉州的,住上一日再走。 乔宝莹听后,便心思活络了起来,这点子倒是不错的。 席间,不少少女朝苏辰投来了一抹爱慕,苏辰却像个呆子似的,没有半点风情不说,连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眸里只有面向小媳妇时才露出温柔。 乔宝莹算是发现了,这几年跟着苏辰,她知道苏辰的变化是极大的,从少年读书郎的青涩,之后拜师的沉着,最后做上了知县,从一位读书郎成为一位官老爷,除了他的阅力变了,还有他的那一双神光逼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越来越清冷了,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沉着、冷静、收于眼底,很少见他惊慌,恐怕也只有乔宝莹在闺阁里才看到他一两次,那都是因为害羞所致,如今怕是连这个也没有了。 眼下他看这些女眷们的眼神,果然是很冷的,可是就因为他那气质高冷的模样,反而让这些少女们有一种飞蛾扑火之感,那种感觉里带着征服欲,甚至取而代之乔宝莹正妻位置的感觉。 少女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她们不经世事,从小养在闺中,平素里总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绝活,令周围长辈夸赞,但加上七分容貌,十分家世,她们已经成了贵女娇娇。 遇上这样清冷如月华的苏辰,她们有一种征服欲是本能,所以乔宝莹坐在苏辰身边,已经收到不少挑衅的眼神了。 可是苏辰却还是一味的宠着她,平时苏辰不拘言笑,面色清冷,气质如修竹,双眸亮且睿智,见过他的长辈都觉得他与众不同,何况在这些夫人们的眼中。 乔宝莹真后悔把苏辰喊来,这不是把他往狼窝里推不。 喝过两盏酒后,乔宝莹便问苏辰:“夫君,你是不是还有公务未处理,要不要先去处理了公务再说。” 原本是乔宝莹把人叫来的,苏辰特意放下手头的公务过来,这会儿听到小媳妇这么一说,再看看这四周的眼神,心有余悸,立即起了身,乔宝莹顺势起身相送。 各位官夫人也跟着起身,送走了苏辰。 苏辰喝了一点酒,倒也没有醉,正是晌午过后,苏辰便打算回院子里休息一会,再去衙里头。 宴场里大家伙的跟着坐下,没想彭山县李知县的夫人和小女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樽,一身的酒气,小姑娘面颊通红的,不好意思。 乔宝莹便叫下人带着两人下去更衣,这些贵夫人要来,乔宝莹早已经准备了不少衣裳,就怕出现这种状况来。 两人下去更衣只是席间的一个插曲,谁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接着开始饮酒,看歌舞。 只是这李知县的夫人和女儿却是一去不回了,直到甘总管匆匆来到乔宝莹耳边说了几声,乔宝莹面色微暗,起了身。 从宴场里出来,乔宝莹问道:“大人是怎么处理的?” 甘总管面色古怪的说道:“大人叫陈意把两人打晕了送回了马车里。” 乔宝莹面色古怪的看了甘勇一眼,问道:“那大人可有别的交待。” “大人叫小的过来告诉夫人,说下次不敢了。” 认错良好,乔宝莹心情立即好了。 不过她还是朝着主院走去,来到主院就见苏辰一身官服已经上身,穿上官服的苏辰越发显得出众,男人是越有阅力越有魅力,眼前的苏辰再也不能与几年前的少年苏辰相比,全身上下皆是令人留恋的魅力。 苏辰站在廊下,陈意就在他的身后,陈意看到乔宝莹过来,见她面色微怒,心里捏了一把汗,赶紧闪了。 乔宝莹来到苏辰身边,苏辰也不顾身上的官服会不会压皱,而是上前抱住了乔宝莹,温柔的问道:“刚才甘总管的话你听到了吗?” 乔宝莹不说话,苏辰以为甘总管没有说,那这话他再亲口说就有点损男人面子,他要如何说得出口。 可是看小媳妇那郁郁的脸,心里就有点担心,若是不能把这事儿解决了,呆会自己去了衙里头也办不好事儿。 苏辰正想着要不要舍下面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于是左右看了看,瞧着这周围没有什么人,他就算在自己女人面前这面子倒不是很重要了,只要外人没有听到。 于是正要说时,乔宝莹却问了起来,“她摸了你哪儿?” 苏辰面颊一红,说道:“手。” “你洗手了没有?” 苏辰当即把手抬起来给乔宝莹看,“洗了三遍,还用澡豆洗了。” 乔宝莹见那手上的皮都要搓出来了,当即心软,于是在他手上吻了一口,“好了,这上面留下了我的印记,这事儿就过了。” 过了?苏辰莫名的想笑,他还担心着小媳妇跟他闹来着。 “只是这人不能送去马车,就把他们全部安排在紫金楼吧,今个儿占了你的便宜,指不定要闹幺蛾子出来。” 乔宝莹说完,苏辰立即应了一声“好”。 只要小媳妇不生气,他怎么样都好,不过想起今日这事儿,苏辰面色微冷,彭山县的李知县,看来此人别有用心,不能让他失望才好。 正文 第238章救下少女 待乔宝莹再返回席间后,这些官夫人立即看了过来,这会儿正餐已经吃过了,接着是插食,乔宝莹被几位官夫人围着,先是夸了她的贤惠,接着是拐弯摸角的问起苏辰有没有纳妾的意思。 瞧着乔宝莹年轻,又听说两人成亲两年不曾生下孩子,于是一个一个的心思活络的不行,个个既想巴结乔宝莹,又想把自家的闺女往苏辰的后院塞。 她们一来就打探了的,这位苏知州身边只有一位妻子,没有再纳妾,瞧着苏知州可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发达了,也能带着他们的家族一起发达,这样的女婿谁不想要,皆纷纷过来套近乎。 应付到傍晚,乔宝莹便把这一些官夫人和小姐们送去了紫金楼。 李知县的妻女在紫金楼里醒来的。 母女俩一看到这素雅的厢房,有些疑惑,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身边伺候的下人过来才问了出来,原来是自家大人心心念着的紫金楼,倒是让她们也开开眼见。 屏退下人,李夫人说道:“今个儿你与大人之间的事还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但显然是大人把此事给掩瞒了,我瞧着那知州夫人是一个嫉妒心强的,知州大人有些俱内,不知娶妻两年未生,却还不纳妾有些说不过去。” “女儿啊,明个儿咱们就要走了,你一定要抓住知州大人的心思,你若是入了知州大人的后院,只要小心谨慎,为他生下子嗣,以后你就成贵妾了,若是可能,母凭子贵,还能成为平妻呢。” 说到这儿,就看到自家女儿心思活络了起来,先前来时,女儿千不肯万不肯的,今日见到了知州大人,立即动了心思,这苏知州果然一表人才,长相气质哪像寒门出来的,反而倒是某位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贵子。 李夫人接着说道:“就今个儿夜里吧,呆会你就哭,哭得越大声越好,让左邻右舍的官夫人都听到,到时候这么一闹,就算你跟大人没有什么,大人为了面子也不得不娶你了,只要你入了后院,还怕没有机会见到大人么?哪个男人不花心,只要你对了大人的味口,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 李家嫡女听到这话,当即起了心思,两母女还当真就闹了起来。 左邻右舍住的都是官夫人,大家伙的也都有此意,这会儿听到李家母女的哭声,皆跑了过来,听到来龙去脉,纷纷动摇,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倒是让这个李家女儿给捷足先登了。 但她们也有心助一助,眼下大人不是还不曾纳妾么,只要一但对李家母女开了口,他们再把家中女儿送进去就变得理所当然的事来,于是几人还当真把此事闹开了,反正就算将来大人不娶了李家女,毁的也不是自个女儿的名声。 紫金楼里分三层,一层二层皆不是官员或是官员的家眷,所以这些人在三层里闹,这周围住满的都是乔宝莹故意安排进去的人,这些人都是她的属下,这会儿听到李家母女闹,故意跑过来当旁听,一脸同仇敌忾似的。 待紫金楼的下人送来小册子的时候,乔宝莹和苏辰已经侧躺在床上正说着事儿,乔宝莹拿着小册子,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苏辰。 苏辰心中咯噔一下,当即接过小册子一看,面色暗了暗,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说道:“九儿不用出面,由为夫来吧,这些人既然冲着我来的,我也得表个态。” 乔宝莹听苏辰这么一说,心下一安,苏辰这是维护她呢,毕竟外头早有人传苏辰惧内,娶妻两年不曾有子,还能对着这个发妻宠幸不断,一定是被这发妻给威胁的。 夫妻两把小册子往桌案上一放,苏辰便翻身把乔宝莹压在了身下。 乔宝莹捏住苏辰脸,轻声问:“他们说你宠幸我是被我威胁的,是也不是?” “若是娘子威胁我宠幸你,我倒是乐意,可是娘子总是拒绝宠幸,我太冤枉了。” “有多冤?”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松开他的脸颊,他的唇瓣就覆了上来,温热的唇瓣软软的,清新的口气带着一丝甘甜,乔宝莹很是眷恋苏辰的吻,她想即使不做接下来的事,就是这么吻着她也很满足的。 “如六月飞雪,我着实很冤。” 苏辰乘着空档说出话来,乔宝莹早已经被他吻懵了,哪还记得自己问了什么,刚刚“嗯”了一下,苏辰的唇瓣又覆了上来。 一夜缠绵,起床的时候两人气色极好,出了门,喜姑还刻意的在两人面上看了一眼,见两人没有什么异样,安下心来,生怕这一次各地官夫人给两人造成困扰。 苏辰穿上官服带着陈意出了门,乔宝莹却跟喜姑去了厨房,这会儿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喜姑喜欢上前指点,两人进去,乔宝莹问道:“喜姑,我怎么觉得你面上一脸的喜色,莫非遇上了什么好事?” 喜姑笑着回来,“我已经高兴了几日了,你今个儿才发现?” 这几日她跟苏辰粘粘糊糊的,还当真没怎么注意喜姑,于是问道:“是何喜事,我也跟着乐一乐。” “三儿有喜了,已经三个月了,这孩子也是糊里糊涂的,莫姑娘说了,若不是她这一次得了伤寒,过来把脉,大家伙的还蒙在鼓里。” 乔宝莹一脸惊滞,怎么这时代的女人一结婚就马上有了身孕,黎三才十六七岁吧,怎么就有了孩子了,这么早。 乔宝莹还想晚几年再生呢,结果一个一个的都生得这么快,去年年底的时候也收到了乔六的信,乔六说又有了,这一次吐得厉害,都是邵南在照顾着她。 喜姑指点着厨子们做这做那的,乔宝莹却呆呆的站在厨房外,心想着,不知道苏辰知道陈意有孩子,他会不会怨自己呢?毕竟这生孩子的事,得两人商量好的,她没有跟苏辰商量就自个儿做了主张,要是将来苏辰知道会不会对她生了间隙? 可是想起这时代的思想,如果跟苏辰商量,他肯定不同意吧,他们来了巴蜀后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乔宝莹心里真的很害怕,怕护不住孩子,怕生下孩子后是个负担,反而成了两人被人威胁的筹码。 反正有太多的事令她觉得还不是时机。 再想想陈意这几日总是傻笑的,苏辰应该也是知道的。 黎三怀孕的事使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跟着高兴起来,陈意这么大岁数了(汗!才三十几岁)能得子,哪个不是替他高兴的。 白日里苏辰跟陈意送走了这些夫人小姐们,也不知道苏辰说了什么,这些夫人再看苏辰竟然带着惧意,哪还敢提把自家的女儿送来府里。 李氏母女两人灰溜溜的坐着马车大清早的就走了,其她几位夫人小姐却是在紫金楼里用了午膳才走的,乔宝莹想,看这些夫人们的脸色,以后怕是不敢再来眉州见她这个知州夫人了,倒是清静了。 夜里苏辰搂着乔宝莹,手不知不觉按在了乔宝莹的腹部上,虽没有说什么,却还是令乔宝莹知道苏辰还是想着她怀上孩子的。 只是乔宝莹还没有伤感一秒,苏辰又翻身上来,在她耳边说道:“咱们加油来生孩子吧,以后娘子千万别拒绝为夫,我这个年纪是很难忍的,忍着忍着就伤身子了。”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于是心甘情愿的被某人给吃干抹净了。 这夜夜笙歌的日子还真是伤身的,乔宝莹觉得腰酸背痛的,也不知苏辰是真的想要孩子,还是故意说这话好乘机多占几次便宜,反正乔宝莹觉得再由苏辰这么胡闹下去,她得吃几副补药补补肾了。 于是把莫情给叫了过来,她要配补药,当得知是乔宝莹要补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种事,不应该是男人更伤身么?” 乔宝莹瞪大眼睛看着莫情,虽然她是大夫,但好歹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子,怎么这么懂的。 于是乔宝莹是配了补药,却是补血的,而苏辰却是配得补肾的补药,这造的什么孽,把苏辰给补好了再继续折腾她? 好吧,要吃苦药一起吃,有苦同受啦。 晚上两碗补药,苏辰目光古怪的看向小媳妇,这眼神里有火花,乔宝莹心中发慌,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并不是那么想的。” “我怎么想了?你知道?” 苏辰扬唇,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下补药。 乔宝莹忽然发现自己太造孽了,他为何不觉得苦,她觉得苦死了。 喝了两口,苏辰便摸来两个蜜饯乘她不注意塞到她的嘴里来了。 “好甜。”乔宝莹双眸一亮。 “快快喝了,喝了身子好了,咱们就更舒服了。” 苏辰这话说得啊,好像是她老想着这事儿似的,她并没有好不好,她躲还来不及呢。 看着乔宝莹把一碗苦药喝下去,苏辰便推着她往内室去。 “天还没有黑透叫。” “我知道,这不是补药喝了么,有点上头。” 喝补药怎么会上头,又不是喝酒,乔宝莹已经无语了,可是被苏辰硬生生把她推到了床榻前。 “还没有洗澡呢?” “不怕,呆会折腾完了也是要洗的。” “你这补药是不是不对啊,怎么才喝下去,这么来劲,是不是催情药?” 苏辰点头,“其实补药是带催情的,不过这药我还是喜欢喝的。” “苦药你也喝?” 乔宝莹一脸奇异的看着苏辰,谁知身上一凉,衣裳早已经被他熟门熟路的给脱了。 “咱们这事儿别太勤了,伤身。” “不怕,不是有补药啦。” 造孽的,她干嘛要给苏辰抓补药,好像她很想要这种事似的。 折腾了两回,两人下了床,洗了一个鸳鸯浴,出来后又被他折腾了,乔宝莹觉得这补药该停了。 第二日腰酸背痛的起来,喜姑却说要去灵福寺上香,一是感谢菩萨让三儿一举得子,二是想为乔宝莹求求,为何这肚皮还没有动静。 虽然这话说得好隐晦,但乔宝莹还是听了出来,她是不肯去的,可是喜姑说了也要为三儿拜拜的,她只好遂了她的意。 要出行了,莫情也跟着来了,原来是喜姑叫她来的,没想莫情一来,赵牧此人也来了,赵牧不是梅县的巡检啦,虽然他们去一趟灵福寺是在梅县地界,但也不至于还要巡检大人亲自护送不是。 如今乔宝莹身边有了不少暗卫保护,根本与当年不能同日而语了。 只是乔宝莹想多了,人家赵牧来了,可不是单纯的过来当护卫的,这不,眼神盯着莫情看,眼睛都不眨了,把莫情给窘迫的,喜姑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与齐氏两人使了个眼色,把乔宝莹给莫名其妙的拉开了,于是场地里只有莫情和赵牧两人。 厚脸皮的赵牧就朝莫情走了过来。 “莫情今年十八,也该找个人家嫁了,那赵公子二十,正是良配。” 喜姑这么说着,乔宝莹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一路上去上香还有第三个意思,就是为了搓合莫情和赵牧两人,难怪非得到灵福寺去不可。 一行人从灵福寺上完香回来的途中,出了梅县地界,赵牧不得不离开了,不过他似乎已经得到了莫情的欢心,两人皆已经私下里换信物,赵牧回去就会给赵家本族长辈写信,之后便叫人上门提亲了。 到了眉州地界的时候,车队正行驶着,乔宝莹听到不远处的草从里传来异动,那声音似乎有几位大汉正欺负一位女子。 听到那声音乔宝莹皱眉,叫护卫上前去看,车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从草从里拖出几条人影,却是衣衫不整,几人瞧着乞丐模样,却在欺负一位穿着补丁衣裳的姑娘。 这姑娘衣裳还算完整,恐怕是被人刚拖到草从里去的,马车内几人见了,皆很生气,乔宝莹下令把这几人扣押回去交大人处置,而那位穿补丁衣裳人庄户姑娘家便叫上了马车。 这姑娘受惊不小,一上了马车,眼泪就流过不停的,显然惊吓过度,喜姑抱住那姑娘,安慰道:“别担心,这些人会受坐牢的,他们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待那姑娘情绪平稳下来,乔宝莹才问起她的出处,原来她是这附近村庄里的孤女,叫李沫,家里没有什么亲人,由于她长相清秀,在村里头就受人欺负,不管男女,家里头有一个八杆子打不上边的亲戚,却想着把她给卖了。 所以她才逃出来的,逃出来后,就遇上了这些乞丐,这些人把她拖入了草从,若不是他们过来,恐怕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乔宝莹和喜姑听了后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瞧着才十五岁的模样,于是便生了侧隐之心,想把此女留下,以后留在乔宝莹身边做个小丫鬟,但她还是自由身,以后有去处了,可以离开。 李沫高兴不已,忙上前跪下,她怕是被吓怕了,就想一生都服侍在乔宝莹身边,谁也不嫁了。 眼下事情刚发生,乔宝莹也不好安慰,只好暂时同意了她的话。 一行人回了城里头,以后身边就跟着了一个丫鬟李沫了,在乔宝莹身边也不用做别的什么事儿,之后多是去照顾黎三,她毕竟怀孕了多有不便。 上香回来后,莫情没有走,而是跟着乔宝莹去了主院,两人在花厅坐下,莫情见左右无人,便劝道:“夫人,那药你还要配吗?如今连黎三都已经有了身孕了。” 乔宝莹毫不犹豫的点头,“配吧,眼下咱们在眉州还是不太安稳,待以后安稳了再生孩子也不迟。” 莫情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大人知道了,将来必会怪我。” “他怪的只会是我,不会怪你的,皆是我逼你做的。” 乔宝莹朝她眨了眨眼,莫情无奈一笑,“我倒不是真的怕大人怪我,而是男人都想着子嗣的,眼下三儿又有了,大人怕会不好受。” 乔宝莹是现代人啊,才二十岁就生孩子,是不是早了点,在现代三十多岁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当然她不会到三十多岁,但她想着至少得眉州任职期满,若能回京后,基本苏辰的官位稳了,她就可以三年抱两了,只要有银子,请人带就是。 乔宝莹早已经盘算好的,莫情见劝不过,只好应下了,接着又把药丸交到乔宝莹手中。 眉州的政务基本稳定了,转眼到了秋季,苏辰开始为李易的事谋划起来,眼下眉州稳如铁桶,李易的事也该有点动作了。 苏辰分别给朝中各位大臣去信一封,这些大臣皆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他是关门弟子,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苏辰,却是知道的,这会儿以先生门下弟子之身份给各位师兄们写信。 过了一个月,有大部分回了信,这些人回信过来,皆很隐晦,苏辰还是看出来了,他们都说到了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昝泊。 正文 第239章苏辰受冤下狱 里头有不少人对昝泊是有此看法的,从这些人的信里头看出了端倪,苏辰便针对这些人写信联络,没想几封信来往后,苏辰发现有几位极其拥护成阳先生弟子,对他这个关门师弟很是关切,只是这些人官位都不高,不过也皆是京官了。 苏辰从这些人当中一一塞选出几位牢靠的开始长期通信。 如今要帮到李易,只有苏辰立起来,回京叙职。 而行苏辰先前写了一封凑折给李原私下里拿去京城的,李原到了京城后却发现朝堂上有些奇怪了,自从立了太子后,朝堂上已经形成了两派,一派以昝泊为首的,一派却是清流派,只拥护皇权。 李原要见到魏帝还得几费周章,先前与安中满是交好的,眼下安家被满门抄斩,新上任的公公与李原不熟,李原要入宫见驾,难上加难了。 没想在京城里耽误了不少时日,最后得知这一次江南震灾,吏部尚书于恒曾与昝泊起了争执,而先前其儿子于时灵来过巴蜀对苏辰很有好评,于是便借机接近于恒,把苏辰的凑折交到了于恒的手中。 于恒把苏辰的凑折与自己的凑折一并送到了御书房里,魏帝见了苏辰的凑折,里头写了苏辰这几年在梅县的经过,并说了对眉州未来的发展及方向,每一样都是新颖的,且见解独特,若是此法子用在朝堂之上也是成的。 与其造福一方,不如造福万民,原本就对苏辰有好感的魏帝,看了这份凑折之后,当即就要下旨召苏辰进京叙职,且把他安排在户部,做一个三品的侍郎。 然而圣旨还没有传下去,只有身边几位大臣商量完毕,江南那边就传来不好的消息,那边百姓暴乱了。 于是又派了兵过去震压,这事儿就耽误了,就等着江南水患冶好后再说。 而眉州这边的案子,莫名的有大理寺的人过来查案,查出彭山县李知县判的那桩案子有问题,原来有人去京城里头告了状,所以上面才来人的。 彭山县的案子是判错了,但苏辰及时纠正了过来,按理不会出事的,可是苏辰也一并叫过去审问了。 乔宝莹发现了问题,派人把死亡谷呆着的李易叫了来,这一桩案子明明只是一桩普通的案子,为何会让大理寺的人知道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要闹出来了。 李易训练的少女已经分批送去各地,京城也已经开了紫金楼,从各地收集过来的情报里,乔宝莹看到了个问题,就是昝泊在江南冶水患的时候,坑埋了生病的百姓而造成当地百姓暴动,借机又杀了不少百姓。 同时昝泊在这段时间见了史一言,大理寺卿史一言一直在京城里头,居然偷偷去了一趟广陵郡,与昝泊私下里见了一面,接着史一言回了京城。 史一言乔宝莹是知道的,上一次他们在梅县的时候,史家便传来了信,史家女不是要嫁给苏辰为平妻么,先前还救过苏辰的,只是皆被苏辰拒绝了后,这一次与昝泊走到了一起,恐怕已经跟昝泊结盟了。 “李易,苏辰这一次恐怕有劫难了,你派几人去一趟彭山县,再去查一查张家与李家的那个案子。” 李易听后,派了属下的人去办了。 而身边人服侍的李沫听到主子两人的说话,面色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子是要查彭山县的李家么?农女正是从彭山县那边来,不知那案子发生在哪个村子里头?” 想不到李沫是彭山县人士,先前在眉州地界遇上还没有细问呢。 乔宝莹去了苏辰的书房,查了卷宗,发现那是黎湾村的李家小女与张家儿子。 李沫听后,面色一白,说道:“农女正是黎湾村人,可是在黎湾村里多是本家姓刘,而整个村里头也只有我姓李,我家上无老下无小,又无兄弟姐妹,只有孤女一人,不曾有李家女。” 李沫的话令乔宝莹和李易皆是吓了一跳,黎湾村里没有李家?立即派人去查了,当天夜里便回来禀报,的确是的,不但没有李家也没有张家,所以此案子根本不存在吗? 乔宝莹有不好的预感,李易夜里潜入大牢见苏辰,苏辰被人扣押了,看到李易,苏辰面色凝重,他乘机写下信交到李易手中,说道:“你快出去,这里头守卫森严,恐怕马上就要被发现了,有太多太多的事我来不及说给出来,都写在了信里头,你拿去给我媳妇看看,她知道怎么做的。” 李易本想再问,可是牢房外头传来动静,李易不得不带着信从牢里头出来。 回到院子里,陈意和毕浩还有莫金三人都守在那儿,本来今夜三人想去劫牢房,可是被乔宝莹制止,若是此案并不存在,那苏辰的确是中计了,只是这计是彭山县李知县下的,还是另有其人? 眼下什么都没有搞清楚,肯定不能把把人劫出来,如此就洗不清罪名了。 李易回来后,几人进了书房,乔宝莹打开信细看,看后面色灰暗,如五雷轰顶,她不敢置信的把信交给李易,“昝泊,都是昝泊动的手脚,早知道就不该放人。” 李易看完,接着把信交到了陈意的手中,他们三人细看,看后,屋里几人的脸色皆不好了。 年前申丰炎来了眉州,那个时候她跟苏辰才来眉州任职,没想到昝泊派他过来追杀苏辰,当时苏辰考虑到他是朝中三品大员,还是把人给放了,却把殇组织里的小首领砍下了头颅叫申丰炎带去广陵交到昝泊手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申丰炎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如今全赖到苏辰身上了,人证物证俱在,连大理寺都帮着昝泊,苏辰这一次在劫难逃,先前还以为只是彭山县的案子审错了,眼下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杀了一位朝廷命官,而且先前苏辰在林源县与申家结下渊缘也拿出来说事儿了。 这一次李易也支持陈意几人劫狱,把苏辰救出来,再一起回京告御状。 乔宝莹看着那封信的后头,苏辰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一身抱负,他的十年寒窗苦读,而今却废在了这巴蜀,便是乔宝莹也得不甘心,苏辰却更加如此了。 苏辰写这一封信的目的是什么?乔宝莹再次拿起信细看,乔宝莹反应过来,说道:“李易,你看到了吗?这些字里行间里的陈述,像是把整件事不带任何情绪的描述出来,除了最后落款,写了三个字对不起,这三个字含着太多的意义,他对不起恩师的期待,他对不起妻子的关怀,他对不起追随他的人,他更对不起皇上对他的期许。” “所以……” 李易一瞬不瞬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似下定了决心,看向陈意说道:“陈意你们三个人留下来,这边还有老小需要你们的照顾,你们带着他们住乡下去,好好守护在他们的身边,而大人,由我和李易去救。” “如何救?” 陈意很是冲动,要他什么也不做,在乡下守着他做不到,跟在苏辰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看到的都是大人那睿智的一面,不管什么事到了大人手中皆能摆平,可是这一次他也知道他们怕是摆不平了,可是不甘心啊,他们一心为国,一心为民,从不曾对不住他人,为何要受如此大冤。 乔宝莹这会儿看向李易,李易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点了点头,乔宝莹说道:“我跟李易入京,他手中有暗卫相护,我们两人不会有危险,而你们三人一定要护好他们,哪怕是躲到山里头去也在所不辞。” “忍一时,就算为了大人你们只能忍着,真把大人劫狱出来,他的罪名不但洗脱不清,还会加上一桩罪来,将来就算查出来,这一桩逃狱的罪也将是他仕途的污点。” 乔宝莹的话令几人垂下头去,于是当日他们就乘着夜色,把府邸里的人都送去了乡下。 而乔宝莹和李易却分别易了容,扮成了普通的走商,往京城去了。 在商船上,乔宝莹想起苏辰在牢里头受苦,心里头就不好受,苏辰写的信她带上了,将来要呈给皇上,告御状,而李易也是时候认回父亲,虽然这个时候李易会危机四伏,可是他们的力量不够,苏辰不但没有立起来,反而被人陷害入狱了。 眼下只有李易恢复身份才能以正当的渠道救下苏辰,如此当苏辰洗脱罪名之时,正是他们对付昝泊之时,苏辰的仕途不能有任何的污点,乔宝莹一直要维护住他。 两人坐的商船,走了一段水路后改为陆路,坐上了马车。 身边带的护卫皆是普通人,功夫不深,带着货物也不多,只拉了两辆牛车,一路上两人扮成夫妻,以行商的身份回京。 没想在半路遇上了一队商队,他们牛车二十辆,驴车三十两,拉了满载的货物,沿途都要缷货的。 乔宝莹有心跟在这一队走商身后,这样的话他们越发不引人注意了。 谁能想到这一路上朝京走的官道上还能遇上山匪,那些人都是玩命的,恐怕这周围是被受了灾的人占山为王了。 对付起走商来那叫一个狠手的,走商的队伍被冲散,不少货物被山匪拉走,那位走商的东家被人给捉住了,年若五十上下,身边还有妻儿,这一次回京准备过年的,所以货物也带得多了,连妻儿也一并带了出来。 看着那东家的女儿年仅十四岁被山匪欺辱,乔宝莹再也控制不住,原本李易不愿意出手的,见乔宝莹这生气的模样,便出手救下了少女,杀了山匪的头目。 走商的货物又拉了回来,没有损失,只是一路相随的护卫却少了,那东家上前来道谢,言词之中,很希望与他们这一队结伴而行,毕竟都是去京城的路线。 可是眼下李易露出了功夫,恐怕已经引起人注意了,所以李易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而是决定送他们到了下一个城镇,就叫他们在当地寻找镖局,费些银两。 东家见留不住,只好应下了,到了下一个城镇,李易叫车队停住,便不送些人回城了,他们在二十里外停下来扎营。 李易说道:“后面已经有尾巴了,咱们在此地扎营,今个儿晚上他们就会来。” 乔宝莹听后心里担忧,“还是那些人吗?” 李易点头。 李易这一次与乔宝莹去往京城,身边带的暗卫并不多,怕引人耳目,其他的人都在死亡谷里操练。 “咱们要不要逃往山林。” 李易却是摇头,“进了山反而受他们的牵制,咱们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正好乘机做下陷阱。” 乔宝莹点头,虽然营地里扎了营帐,但他们都没有进营帐里休息,只在里头点了灯火,并把床上弄得鼓起,像是有人睡在里头一样。 乔宝莹伏在李易身边的草从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头,李易拿出一个腕大的驽弓亲自为她带上,说道:“这里头可以一发三箭,箭虽小,却威力很猛,若是射中要害处,照样能杀敌,你带着防身吧。” 没想到李易还特意给她造了一个这样的东西,乔宝莹看向李易,见他神色淡淡,似乎刚才给她带上手腕驽弓的并不是他一样。 乔宝莹重重的点头,“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苏辰还在牢中,为了苏辰,我也要活到京城。” 李易不由得看向乔宝莹,看着她心里有些难受了,于是伸起手来,本想握紧这双细小的巧手,可是伸到一半,却是没有落下,接着面色一暗,收起了手,心里却被自己的举动震惊。 自从知道她跟苏辰成了婚后,李易以为自己死了心,可是一但与她单独相处,他却忍不住的想要护住她,保护她,不想看到她受半点的伤害。 苏辰是他的兄弟,他怎么可以对兄弟的妻子生出这种非份之想,李易想到此,就狠甩了头,好想把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给甩出脑中。 子夜过后,这些刺客果然来了,乔宝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看到山林里忽然刮起奇怪的风来,原来是刺客来了。 林间风才起,李易带着人就抵足一点飞身而起,而乔宝莹却隐在草堆下头,透过那草从间看到半空中衣袂翻飞。 一柱香的时间,李易飞身而下,只见他面前是一堆堆的尸体,来的有二十人的小分队,被李易全部给杀了,接着随便挖了坑把人给埋了。 李易的属下也有折损的,却是不多,李易来到乔宝莹身边把她从坑里拉出来,林间很安静,安静的像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除了那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一行人来到营地,只见营帐内的被褥早已经见了刀痕,若是他们没有事行发觉,直接死在睡梦中去了。 看来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的。 第二日赶路,所有人都易了容,他们不再扮做商队,而是扮成庄户人家,接着走上官道,若是遇上商队,就混入商队里。 李易成了苦力,乔宝莹却成了厨娘,倒是走了一段安稳的路。 到了京郊,他们两人从商队里出来,便在城郊租了个院子住着,也不急着入城。 汴京城里多繁华,这是乔宝莹第一次入京城,她扮成农女,把一头乌发包入布巾里,入京后便去了紫金楼的小侧门。 邬泽等在那儿,在紫金楼里吃了一顿饱的,又洗去一身污垢,接着乔装成里头的客人,女扮男装的出了门,开始四处打探。 而李易却守在城郊不曾入城。 就算是易容,李易也太过显眼,这些人杀的正是李易,生怕李易入京,这一次李易认亲,不能有半点闪失。 乔宝莹万分庆幸她先前借姐夫李原的力量,把紫金楼开到了京城,又有姐夫在背后罩着,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事端。 如今全国皆有紫金楼,酱铺与茶庄更是开的无数,这一年里头,邬泽和贺虎走过了大江南北,有了银子,到哪儿开店都成了易事。 何况她的酱汁从来不愁销路,又有李家在背后支援,这紫金楼也应势而起,在全国各地皆有收集情报,果然如乔宝莹所想像的,他们方便了不少。 乔宝莹打探一圈又回了紫金楼,这一次换成下人的衣裳,入了三楼,之后住在暗房里便不曾出来。 京城的紫金楼里生意兴隆,来来往往的官员不少,也不知谁传出来紫金楼背后的主人是一位朝中大员,有不少人误会以为是昝泊党开的。 但这儿重在隐避,且每座院子是独门独户的,把整座院子包下来,在里头谈事情谁也不知道,当然他们更是没有看出暗房来,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送来的舞姬个个都会功夫,且琴棋书画造诣很深,是选的最好的少女送来的,她们同时也是乔宝莹的眼睛。 每日紫金楼里都会乘来一个小册子,这小册子可不是像眉州的那样,什么都记在上头,要是这样话,小册子也要看不完了。 正文 第240章危险重重的认亲 这些小册子皆有得过掌事塞选了,再由乔宝莹过目,若是看出端倪再把原版的小册子拿过来细看。 这一看看了一日,乔宝莹不由的感叹,她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这些紫金楼当真是开对了,瞧着这里头都是谈的小事情,东家长西家短的,当然还有不少官员之间咒骂与愤怒,可是细看却能发现不少商机。 再结合这几个月来的记录,有不少小事还能窜连在一起成了一件大事,甚至里头还能看出哪些官员虽是清流派的,却受昝泊党的照顾,正左右摇摆不定。 言词都是零散的,但底下的人整理的好,乔宝莹把大小事看了一眼,接着合上了册子,里头虽有商机,但她可不是过来做生意的,她只想从这些人的口中,看能听出皇家的动静么? 比如皇上什么时候会出宫,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儿,一但皇上出宫的话,他们就有机会了。 可是这些消息却极少,看来魏帝在这些官员心目中很有威慑,便是在放松的场景里也不敢多提及皇家之事。 乔宝莹郁闷的把小册子丢在一边,她不如苏辰,要是苏辰在这儿必定有不少法子帮着李易认亲吧? 先前苏辰与几位师兄通信,她在旁边听到几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中途又断了,苏辰又入了狱,这些人恐怕会为了自保,不会帮着他们的,看来靠这些人怕是不成了。 乔宝莹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傍晚时分她回了一趟城郊。 李易不敢进城,这会儿看到乔宝莹归来,以为有了好消息,没想到也没有什么消息。 乔宝莹说道:“这些人还没有发现咱们来了京城,恐怕还在半路截杀,咱们得乘着这一段时间早日歹到机会与皇上见上一面就好。” 李易点头,看到一脸疲惫的乔宝莹,心中一疼,说道:“你先休息吧,我为你守夜。” 乔宝莹却是摆手,“不用守夜,咱们才来这村庄里头,又以庄户人家扮成的夫妻,倒是没有人怀疑,白日你买了一亩田地了吗?” 李易点头。 买下田地后,这些村里人也就不排外了,瞧着两人是打算在此长住的样子,这些村民们也不再上前打听了。 夜里当乔宝莹睡下了,李易便从东屋里出来,站在西屋门外听着里头均匀的呼吸声,竟站在门外守了一夜。 乔宝莹第二日醒来,又徒步出了村子,直接入了城门,她依然来了紫金楼里守着,这一次她要在城里住上三日,一定要好好打探一下,总是有机会的。 这一日,乔宝莹在暗室里偷听,得知包下这座院子的是一位二品大员,乔宝莹想着这人肯定能得到不少事情吧,不知道今个儿能在他身上听到什么。 原来是这位二品大员宴请几位朝中大臣,接着有舞姬上前跳舞,又有泡茶的丫头上前给几人倒茶。 他们看着这些少女,皆露出好奇之色,其中一人说道:“刚来此处,我还以这些少女是哪位府中的贵女,如此高雅清华,虽是舞姬,却没有那些伎坊里的那样讨好客人。” 她们不卑不亢,秀完艺就会退下,既不劝酒,也不多话,倒是一处清静的好去处。 舞姬跳完,见客人没有再点,便纷纷退下,只剩下两人,一人弹琴,一人泡茶,瞬间令这些官员感觉到了清静。 又有一位大臣接了话,说道:“这位东家倒是一个妙人,要是咱们府上的舞姬也能练出这般,那多好。” 有人笑了起来,“要是真练成了这般,便不会在你府上了。” 各世家都会养一些舞姬专供宴客之时供客人玩乐,也是业内心照不宣的,真有这么高雅的女子,又岂会留在府中任人玩乐,早已经被某位官员纳入后院。 乔宝莹盯着这几人,瞧着都是风月高手,虽然觉得这些女子好,倒也没有露出淫光,只是纯粹的欣赏。 乔宝莹以前也想过,要不要弄些女子给每位京城的后院都塞一个进去,这样打探到了消息不是更加多了。 想归想,乔宝莹却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她把这些少女们还是当姑娘们养的,将来到了一定的年纪,她们若想留下来便留下来,不想留下来,直接可以恢复她们的自由身,等到十八岁嫁人。 乔宝莹听了半日,也只是男人们之间的谈笑,直到有一人提到了江南水患的事,那人说道:“昝丞相怕是要回来了。” 说起昝丞相,几人皆是停下了话题,又有一人接了话,“申丰炎是京中三品官,还不是说死就死了?只是那位大三元的状元就有些透着古怪,只是这案子早早的移交到大理寺卿,皇上也只叮嘱史大人要严审,不能冤枉一人,也不能放过一个罪人。” “大家伙都知道的,史一言先前跟那苏辰还有过节,如今史家女被逼出家,这时候把苏辰送到史一言手中,看来苏辰此人算是完了。” 有人点头,有人却是沉默。 二品大员此时却打破沉默,抬起茶杯,叫大家只管饮茶,显然要结束这沉重的话题。 乔宝莹没有再听,知道听不出什么来了,但她是知道的,史一言和昝泊两人对苏辰是不利的,但至少有一点,皇上知道了此事,并过问了此事,他们两人就算是陷害,也不敢光明正大了,至少得给世人一个交代。 这案子不会这么快结,乔宝莹和李易还是有时间的。 果然没过五日,昝泊处理江南水患归来,冶水有功,皇上居然宴请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入宫赴宴,接着还宣布,打算为南边的百姓祈福,并在城郊的祭天坛上祭天,乞求来年江南有一个好的丰收年,乞求魏国风调雨顺。 也算是魏帝安抚百姓的一种手段吧,但乔宝莹却从里头看到了机会,这一次不正是她跟李易与皇上相认的机会么? 乔宝莹这以想着,心思活洛了起来,她把这个消息带去城郊村庄里住着的李易。 李易为了掩人耳目,还亲自下地种植,俨然是要在这个村庄里定下来似的,乔宝莹回来,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她。 她早就向外说了,她在城里干活,给酒楼做厨娘,能赚现银,这会儿几天才回来一趟,倒也没有人生奇。 李易听说他们有机会了,他竟有些紧张起来。 从小到大不曾见到过亲生父亲,这一次却要带着信物去相认,不知道见到亲生父亲后他又能说什么? 李易以前一直想过这样的场面,他认为,他首先要问的是,当年母妃的死父皇为何不为母妃报仇,宫时头真的就有人能一手遮天了吗?连在位的皇上都不能查出真相吗?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是带着目的来认亲的,他要救出自己的好兄弟苏辰,他不能这么问,就算他万般的委屈,为母妃不值,为养父的艰辛,他也不能问出口。 既然父皇做不到了,待他恢复了身份,由他来做,那些从曾害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于是两人筹备着这一次祭天活动中与皇上相认,昝泊回来了,一定会阻止他们两人的,所以得想过万全之策。 李易派人先把祭天坛的地图给画了出来,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画下地图回来,后面跟了尾巴,当天夜时来了一群刺客,约有五十来人,而李易手中才几人。 两人即使是易了容,还是被这些刺客给追杀了,或许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人吧。 两人连夜朝山里头跑,之后潜入水底终于逃过一劫。 可身边跟着的人却全部被杀了。 眼下京城危机四伏,两人第二日从水底露出来,在庄户人家里偷了一套衣裳,放下了银两,两人在山里头换好,接着又易了容,然后跟着庄户们进了城。 既然在城郊呆不住了,那就直接入城好了,两人去了紫金楼里的暗室里躲着,倒是比外头安全了不少,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际,离着祭天仪式还有两日光景。 也不知道这紫金楼里能不能躲两日。 这两日里还有是官员来紫金楼消遣的,这儿俨然成了这些人的谈私事的地方了,这儿幽静,那暗房又在两道门之间,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乔宝莹专挑品阶高的官员偷听,可是这些谈的还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却怎么了也不说正事儿。 直到有一位三品大员说了一句话,说昝泊此番回来受了伤,好像是被起义的灾民给打的,而且朝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昝泊在江南冶水患的手段,却是把百姓直接给坑理了,这些官员得知这些后,个个面色都不好了起来。 若只是直接把人给杀了,谁不会呢?百姓几多无辜,受了灾,没有吃的,朝中明明拔下这么多的银两和粮食,这些还是京城各位捐的款子,没想到昝泊私下里把灾民给埋了,然后多余的银两就落入自己的口袋当中。 这位三品大员心直口快,这么一说出来,在旁边的官员立即打住,“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不能这么说的,无凭无据,眼下昝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之上的人物,要是这话落到他的耳中,咱们可是要杀头的。” “我们拿的是皇家的俸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能贪生怕死呢?” 那人一听捏了一把汗,“您要是这么说,我还不敢在这儿呆下去了。” 明显两人平素里极好,那三品官员把人按下,接下来两人说的话却是一些零乱的锁碎的话,没有什么营养。 乔宝莹便也没有再细听。 想不想昝泊对待百姓是这样的,简直不是人,让这样的一个心狠之人坐上百官之首,是皇家的不幸也是百姓的不幸。 乔宝莹看向李易,只见他听了这些话后,面色阴沉的可怕,眼前的李易与三年前见到的那个李易完全不同了,他开始有了王者之气,整个人都像变了个大样。 这三年当中他着实不好过,几番生死,又得知母家的遭遇,还有养父的杀害,这些经历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个开朗的李易来。 “李易,以后你一定不能重用昝泊,此人就是一个害虫。” 李易重重的点头,像是向乔宝莹承诺似的,乔宝莹也不过是此时有感而发,没想到李易也是这么想的。 两日的光景,两人躲在暗无天日的暗室里,人是安全了,却过得很是憋屈。 终于到了祭天仪式的这一日,先是圣驾会经过紫金楼前,紫金楼正当大道,能租下这儿当真是李原的关照。 两人挑开暗室窗子一角,看到底下围满的行人。 接着前面来了一队金甲护卫,整齐伐一的脚步声,硬生生压下这里的喧闹,百姓们都跟着严肃起来,跪于两边等着圣驾的到来。 皇上的车队过来了,皇上坐在金辇之上,只见那金辇圆盖方轸,高一丈五尺,冠金圆顶,黄缎垂幨二层,挂黄毡门帘,二十八人抬着朝前而去。 此时黄毡门帘挑起,露出魏帝之真容,前后掌香公公,还有衣着华贵、长相出尘的宫娥,这么一行人走来,这气势就已经令人不敢随便抬眸。 到了近前,魏帝金口,叫百姓起身。 百姓们这会儿才敢颤颤巍巍的起身。 而暗室内的李易,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金辇上的人,心中微动,这是他的生父,那眉眼,那五官皆与他相似,他的确是他的儿子,就这长相就可以看得出来,就算没有这信物。 可是李易的双眸里激动,却也有恨意,母族的死,养父的死,皆是因为这个生父的不作为,容忍底下的奸臣,还有后宫里那位害了他母妃的人。 乔宝莹见李易居然把手按在刀柄上,没把她吓一跳,李易这是上前认父吗?怎么像上前寻仇似的。 赶忙拉住李易,待那金辇走过,人声恢复热闹,乔宝莹才拉着李易到案前坐下,劝道:“今日是你认亲的最好时机,你可不能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何况他还是皇上。” 李易却是冷哼一声,手从刀柄上收回,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起来,乔宝莹正要说这茶杯是她的,可是李易已经气愤的喝下去了。 当李易把茶杯放下时,才发现桌上只有一个茶杯,而他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在窗户下被气得捏碎了。 李易面颊一红,见乔宝莹似乎没有发现,于是悄悄放下,说道:“我母妃的死就是因为我父亲护不住她,若是我欢喜的女子,我哪怕是用整个江山也要护住她。” 李易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带着恨意,乔宝莹听后忙劝道:“可能皇上当年也有苦衷的,这个位置不好坐,到那时,个人的荣辱皆已经不重要,要以天下苍生为主。” 李易却是不以为意,“如果连自己欢喜的人都护不住,又如何护得住天下苍生。” 乔宝莹也不知道如何相劝,可是看到今日李易的表现可是不妙,得想法子说服他忍一忍才行。 于是乔宝莹接着说道:“为了苏辰,你能不能忍一忍,就算给你和皇上以双方一个机会,咱们用眼睛去看,如果你看到了皇上也是这样的人,到那时我不会阻止你。” 当然会阻止,哪有弑父的道理,就算这个父亲再混蛋,也不能成为自己最恨的那类人,他们得文明处理。 不过眼下的李易是听不进去的了。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李易。 李易咬了咬牙,应下了。 皇上已经去了城郊的祭天坛,他们两人也该行动了,可是从紫金楼里出来,两人还得易下容,乔宝莹今日穿上了男装,嘴中含了一物,说起话来声音带着男声的醇厚,不再又尖又细的女音了。 两人从紫金楼里出来,却赶着一辆牛车,是从后门出来的,瞧着是送菜的农夫。 两人经过闹市,倒也没有人注意两人,接着他们出了城,就已经看到不少百姓朝着那祭天坛去了。 本就不远,到了祭天坛外,只见到处是百姓围着,远远地可以看到金甲卫的身影,乔宝莹和李易对看了一眼,两人弃了牛车,便往人群里一窜,李易拉住了乔宝莹的手,生怕两人因此而走散了。 在两人合力下,终于来到包围圈的外头,可是这儿隔着祭天坛不知有多远,要见到皇上简直难上加难。 于是两人乘机拖走两位金甲卫乔装,接着两人朝里头走。 到了里头,看到两人手中的令牌,还以为是换班的金甲卫,倒也没有拦住他们。 远看着就要到了祭天坛下面了,这儿有不少金甲卫相护,不过却看到了不少官员。 两人往金甲卫里一站,刚想着怎么混进这些百官之中时,树林里跳出一伙黑衣人,他们个个蒙了脸,却直接向乔宝莹和李易攻来。 乔宝莹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如此改装换容了,怎么还能被这些人发现的,莫不是刚才换金甲卫衣裳的时候被人发现的不成? 正文 第241章李易恢复身份 刺客来得多,有五十多人,金甲卫瞬间包围过来,文武百官吓得四处逃散,这儿很快成了战场。 陈意一人对付这么多人,还得护住乔宝莹,虽然有金甲卫在帮忙,可是也不是对手,谁能想到这山林里头还藏着人,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今个儿可是祭天仪式的,皇上圣驾亲临,这周围几十里早已经派兵驻守,除非在金甲卫里出现人了叛徒,否则这些人不可能进得来。 这些金甲卫很快发现这一伙人来了不是针对文武百官,却是针对其中两位金甲卫来的,他们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先安排一队人马去护住百官,余下的过来帮忙,却依旧不是对手。 李易身中了数剑,好在都被他避开了要害,他提起乔宝莹飞身而起,退出五丈开外,接着转身,把身上的玉佩交到乔宝莹手中,交待道:“九儿,你拿着这个赶紧去祭天坛报信。” 乔宝莹呆在这儿只会是李易的拖累,而这些人就是为了拖住李易认父,乔宝莹接过玉佩,眸里含泪的说道:“李易,你小心些,一定要活着。” 李易点头,为乔宝莹杀出一条血路来,乔宝莹拔腿就跑,朝着祭天坛跑去,跑到上面几十层阶,被金甲卫拦住,就算乔宝莹拿出金甲卫的令牌也不成了,因为品阶太低,是不可以上祭天坛的。 乔宝莹见面前拦住自己的是两人,他们并没有出剑,定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于是她朝下一指,说道:“底下有大批刺客来杀皇上,小的这是来报信的。” 乔宝莹嘴里含有一物,说出来的话是把男声,虽然身材低矮了一点,这会儿紧急的时候,倒也没有令他们起疑心。 那些人朝底下看去,果然底下的文武百官已经乱成了一团,金甲卫正在对付一群黑衣人。 于是这两人立即召集人手准备下去,其中一人正要向上头报信,乔宝莹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报信,你们赶紧下去支援。” 那些人一听,虽有犹豫,却还是带着人手跑了下去。 乔宝莹一路朝上跑,这阶悌高的有些吓人,再回头一看,底下的人都显得渺小了,想不到这个时代的祭天坛这么高的。 乔宝莹一路朝上跑,终于爬到了祭天坛前,却看到昝泊和几位大臣守在皇上身边,皇上正在祭天。 乔宝莹这么突兀的出现,立即引起几位大臣的目光皆纷纷看了过来。 昝泊面色一变,冷声斥道:“金甲卫岂能闯入祭天坛,还不快退下。” 乔宝莹没动,可是昝泊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的走过来,乔宝莹正要做出反应,没想到昝泊还会一些功夫,伸手拔出她腰间的刀朝她刺去。 想不到一转瞬,她都没有开口,自己腰间的刀就落到了对方的手中,眼看着刀风拂来,乔宝莹吓得腿一软,就势从台阶上往下滚落。 滚下来只有十来阶,就是一个平台,乔宝莹的身子稳住,可是昝泊却提着刀朝她一步一步的走来。 乔宝莹再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手中拿出玉佩朝着祭天坛跪下,大声喊道:“皇上,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虞贵妃么?还记年当年给她的玉佩么?” 声音还是不够响,毕竟是妇人,中气不足,又隔着十几台阶。 乔宝莹看着昝泊走得越来越快,她又大声的重复的喊了出来。 祭天坛上的魏帝听到声音皱眉,一旁的一品大员立即上前劝道:“皇上,仪式还没有完,不能动。” 魏帝却是冷眼看了这位大臣一眼,接着起身,走出祭坛。 乔宝莹还在大声的喊着,感觉嗓子都要喊沙哑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皇上的影子,眼前的昝泊阴沉着一张脸,提着刀走了过来。 乔宝莹想着今日看来要命丧于此了,想不到到了京城也救不出苏辰,早知道还不如跟苏辰死在一块儿。 乔宝莹闭上了眼睛,昝泊提起了刀,可是祭天坛上的魏帝却中气十足的喝道:“住手。” 昝泊手一抖,看着眼前的玉佩被此人举在手上,心里那叫一个恨,只要他这会儿杀了此人,二十年前的事就不会被人知道。 昝泊还是朝着乔宝莹砍了下去,只是半穿中出现一个黑影,把乔宝莹提了起来,那速度之快,连昝泊都没有看到,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 乔宝莹只觉得身子忽然囤空,接着落了地,却是站在魏帝面前。 看来是魏帝身边的暗卫救下的她。 魏帝冷眼扫了一下底下提着刀站着的昝泊,接着收回目光看向眼前这个不知死活,敢在祭天大典之上打断他祭天仪式之人。 她身子矮小,却穿着金甲卫的衣裳,可是她手中却举着一块玉佩,这玉佩很熟悉,魏帝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时乔宝莹反应过来,猛的跪下,把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说道;“皇上,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虞贵妃吗?还记得江陵虞家吗?” 魏帝一听到虞贵妃三字,面色就暗了下来,虞氏永远是他心中的痛,可惜他们的缘份太浅。 魏帝闭了闭眼睛,接着上前拿起玉佩细看,正是当年他送给虞氏的定情之物,不由得魏帝打量起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你是?” 魏帝的声音低醇却带着不怒自威,便是乔宝莹是穿越来的人,骨子里没有尊卑的思想,也不由得恭敬起来。 “我是虞贵妃的儿子的……” “启禀皇上,祭天坛下来了一群刺客,已经抓住了刺客首领。” 那金甲卫首领说完,旁边站着的昝泊面色一白,急急朝底下看去,由于隔得有些远,硬是没有看到人。 魏帝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扶起乔宝莹,见她身子骨细,皱了眉,却没有说什么,反而率先朝底下走去。 其实祭天仪式还没有完成,但魏帝不再祭天了,那么这仪式就是算是完成了。 从高台上走下来也走了好一会儿,乔宝莹跟在魏帝身后,看着前头身子健朗,步伐沉稳的魏帝,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一股敬畏之心,果然是帝王,即便是乔宝莹没有这样的尊卑思想,也忍不住臣服。 从祭台上下来,百姓们看到了魏帝,皆欢呼,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刺客而已,不然哪还敢欢呼,恐怕都已经跑了吧。 魏帝来到刺客面前,只见其中一位被扣在地上,嘴里的牙齿皆被拔了个干净,有金甲卫拿出一颗药丸说道:“这些都是养的死士,他们嘴里皆有药丸。” 养死士都会有这一招,眼下不但把此人嘴里的药丸给拿了同时还敲碎了对方的牙齿,连咬舌自尽都不成了。 魏帝淡淡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接着上前握住乔宝莹的手,说道:“‘他’是虞妃的儿子。” 乔宝莹正在四下里寻找李易的身影,被魏帝这么一说,尤其是手被魏帝握紧,那宽厚温热的手掌却使她胆颤心惊,连忙上前跪下,说道:“皇上,民女不是虞妃的儿子,民女是虞妃儿子的朋友。” 这话说得很是绕口,可是魏帝却是面色一肃,目光谈淡地盯着乔宝莹,乔宝莹吓了一跳,正好此时在那一堆死尸里忽然坐起一人,不正是李易么。 只是李易受了重伤,那边起了动静,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乔宝莹却不待皇上叫她起身,而是直接起身,朝李易跑去。 来到李易身边扶起他,朝魏帝诚恳的说道:“他才是虞贵妃的儿子,他叫李易。” 李易? 魏帝回味着这个名字,他倒是想起来了,当年虞妃怀着孩子的时候,两人在闺房之中曾为了孩子的名字有过一番商量,当时虞妃说想给孩子起名为易,却被魏帝否决,之后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名字,于是就耽搁了。 二十年了,魏帝一直以为虞妃难产而死,孩子也早夭了,毕竟当时安中满也是去看了的,孩子的确是没了。 要不是自从上次安中满出了那样的事后,他开始怀疑当年的事,可是事隔太久,也无从再查,魏帝心里隐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可是却并无证据,也无从下手。 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儿子,魏帝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儿子,那眉眼那长相,与虞妃也有几分相似,跟他也是像极,孩子留下了两人的影子。 看着李易令魏帝想起当年的虞妃,一个令他动心唯一想要娶的人,可是两人缘浅,却成了魏帝永远挥之不去的痕迹。 “易儿。” 魏帝朝李易走来,李易听到这一声饱含深情的易儿两字,原本愤怒的心情瞬间决堤,李易猛的在魏帝前跪下,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乔宝莹在一旁跟着跪下,而魏帝居然蹲身下来,亲自扶起李易,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儿子,魏帝愤怒了,一声令下召来太医,就地给李易包扎伤口。 而抓住的唯一一个刺客却叫金甲卫扣下去严加拷审。 接着两人跟着魏帝回宫,这一次金辇之上多了一人,那便是李易,李易是昏睡过去的,太医给他下了药后,便昏迷不醒了,这一次李易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有金甲卫过来相助,恐怕李易就要被杀了。 乔宝莹事后一阵心悸,好在她跟李易都没有事,而且已经认了魏帝,李易恢复了身份。 魏帝带着李易坐的金辇,人不但没有放回其他宫殿里头,反而是放在自己的养心殿里养伤。 太医过来又换了一次药,乔宝莹却恢复女儿身守在李易身边。 先前她没有说清楚,差一点犯下欺君之罪来,之后恢复女儿身后,魏帝打量了她几眼,还点了点头,说道:“容色虽然差了一点,不过这份胆识却是京城贵女们不曾有的,不错。” 魏帝没有怪罪她的鲁莽她就万事大休了,这会儿对于这样带褒带贬的评价她也不甚在意。 只盼着李易早点好起来,他们可是有目的而来的,李易不醒,乔宝莹也不好说出口,毕竟在这位君王眼中,她可是什么也不是。 乔宝莹跪坐在李易的床榻前,魏帝没有派来宫女服侍,她也有些搞不清楚,不会是怕宫里的人不稳妥吧? 不过乔宝莹在这儿,自然是要照顾李易的了。 乘魏帝不在,乔宝莹伏在床上,看着床上的李易,喊了一声,“李易,你快醒醒啊,咱们还有要紧的事呢。” 李易没有动,看到他伤成这样,乔宝莹又不好再说了,好只用布巾擦了擦李易额上的汗,接着坐于一旁守着。 魏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宝莹在一旁打盹,瞧着这一位自家儿子敢把这么重要的玉佩交到她的手中,必是很信任此人了,再看这一人,虽然长相只算得上秀丽,可那份胆识与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是少见。 而且此女看到他时没有那股惊慌也没有那股子的卑微,反而有一种大丈夫似的不畏于天不畏于地,更不畏于君的气魄。 敢在祭天坛上打断他的祭天仪式的女子今生只有一位,也只有这一位他会容忍,多半原因当然是自家儿子,但还有一半原因是她的胆量,她的执着,这些很令魏帝动容。 李易躺了五六日才终于醒来,醒来却也是不能动的,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魏帝,魏帝这几日下了早朝必定要来照顾李易。 每次乔宝莹坐在旁边看到魏帝看着李易发呆,是不是李易长得像他母妃,才使这位帝王如此失态。 乔宝莹在一旁端来了温水喂给李易喝,李易的目光从魏帝身上收回,乔宝莹还是看到了李易眼眶里的热泪,先前她看到李易对魏帝带着恨意,可是血浓于水,真正与亲生父亲相认,内心是激动的吧。 喂完了水,魏帝抬手,看了乔宝莹一眼,乔宝莹当即退下了。 来到殿外,看到两边威武的金甲卫,他们手中拿着长戟,在巍峨的宫殿前一脸的肃穆,外头还候着一群宫女,这些人本是服侍李易的,但后来不知怎么的,魏帝却不准这些人进来,反而让乔宝莹亲自服侍了。 门前台阶下还站着几位公公,那领头的公公应该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了,这些公公们长相真的是一等一的好,这皇宫后院感觉论起长相来,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仰惑是护卫,都是出众的。 见乔宝莹打量过来,那大太监朝乔宝莹笑了一下,接着朝她走来。 此人看着二十几的样子,不过看他那老练的眼神和沉稳的步子,指不定年纪应该大点,可是因为他长得出众,反而让人忽略了年纪。 他来到乔宝莹身边,关切的问道:“乔姑娘可是累了,不如去侧殿休息一下。” 乔宝莹这几日守在李易身边,除了洗澡之外,基本都不曾离开主殿,再加上魏帝也没有安排别的宫女过来接手照顾,所有的事情不知不觉落到她的身上,她也担心着李易,只昐着李易早点醒来。 毕竟他们来京城还有要紧的事儿,多耽误一日,苏辰便在狱中多受一日苦。 乔宝莹摇头,“多谢公公关心,我就守在外头,呆会皇上恐怕会让我进去的。” 在这儿用我来称呼的还真是没有,那位大太监本想提点一声,接着欲言又止。 自穿越以来,乔宝莹就不曾用奴婢这样的称呼,她本来就是苏辰的妻子,苏辰也是五品官员,自然不会用奴婢,只是眼下没有表明身份而已。 李易没醒,一切都不好说,乔宝莹都忍着了。 果然没有多久,里头就传来魏帝的声音,是叫乔宝莹进去照顾的,李易醒来,就应该要乔宝莹陪在身边了。 乔宝莹进去的时候,魏帝的眼神又看向她,眸里有赞赏,不知为何,这眼神看得她有些不舒服,似乎在估摸着她,在评价着她。 乔宝莹朝魏帝行了一礼,接着看到李易朝自己望来,乔宝莹露齿一笑,来到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你好些了么?还痛不痛?” 李易摇头,看到乔宝莹,李易心中一安,这几日守在自己身边,好在她没有事,刚才父皇都同他说了,她很勇敢,敢闯入祭天坛,若没有她的勇敢,他恐怕就死了。 生死一线之间,李易忍不住从被褥下伸出手来,握紧了乔宝莹的手,扬唇,“苦了你了。” 乔宝莹摇头,“没有什么苦的,只是看到你伤成这样,我很担心。” 魏帝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起身,乔宝莹连忙起身相送。 待魏帝走后,乔宝莹又在李易的身边坐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再接着强行的把李易的手放回被褥里,说道:“你安心的养病吧,等你病好了,咱们抽个时机同皇上说说苏辰的事。” “我刚才已经跟父皇说了,父皇说会彻查此事,我把信交给了父皇,并把梅县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父皇很震惊,父皇居然不知道苏辰在梅县竟这般凶险,但得知梅县前任知县是被人给杀的,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父皇向我承诺,只要苏辰案子查清,立即调回京城任职。” 正文 第242章成了晋王侧妃 乔宝莹一听,高兴的不行,想不到李易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苏辰,心中感激,“谢谢你救苏辰。” 李易却是摇头,“救他也是救我自己,他是我的兄弟,以前你们那样的帮我,我都铭记于心的。” 乔宝莹心中大石放下,眼下只要照顾好李易,等着魏帝下旨给李易封王置府,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跟着李易出宫了。 等苏辰的案子结了,苏辰调回京任职,他们夫妻便可以团圆了。 乔宝莹又在李易的床前守了三日,李易开始让乔宝莹扶着下了床走动。 这日早上,先前的那位公公走了进来,朝两人行了一礼,笑着道喜:“恭喜晋王,恭喜晋王侧妃。” 李易和乔宝莹疑惑的看向公公,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公公把圣旨拿了出来,李易当即拉着乔宝莹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封虞贵妃之子李易为晋王,封乔氏为晋王侧妃,赐府邸一座,封地江陵,暂留京伴驾。” 那公公念完圣旨,乔宝莹已经震惊,猛的起了身,并要说出自己是苏辰的妻子,没想到李易却一把把她抱紧,把她捂在自己的怀中,不准她出声,接着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那公公奇怪的看着两人。 李易却目光一冷,叫公公退下去了。 松开乔宝莹,李易拉着激动的她来到了一边坐下,说道:“我知道你此刻的感受,只怪咱们一开始没有澄清,可是如果澄清,你一个三品大员的妻子跟着我一位皇子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里来,本来就有奇怪的,就算你恢复了苏辰妻子的身份,你的名声也没有了。” “是我当初没有想周到,把咱们都陷了进去,咱们先前只顾着去面圣,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难怪我父皇这几日只要你在身边照顾我的,肯定一开始在你闯入祭天坛的时候,他就已经误会了。” 那时何止误会,那时还把她当成虞氏的儿子,正好那会儿她易容成了男子,差一点犯了欺君之罪。 说起欺君之罪,那现在的两人如果揭破,是不是也犯了欺君之罪。 乔宝莹是个现代人,她跟李易千辛万苦的见到皇上,恢复李易的身份,李易又伤成那样子,她做为朋友也会照顾他啊,再说给李易换洗什么的不是她动的手,是底下的太监动的手。 所以她与他也不算肌肤之亲,可是这个时代不同,就是看到了李易躺在床上的模样,她这样的一个妇道人家的名声就已经没有了。 “九儿,刚才我收到圣旨的时候,我也是震惊的,我当真没有想到父皇会有这样的心思,都是我没有想清楚,也怪我昏迷了几日,没有早先提醒你的,眼下咱们要是揭穿了,你就是犯下了欺君之罪,再加上你先前以男子身份从祭天坛上下来,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害得父皇以为你是他的儿子,那会儿若是没有误会你,恐怕在祭天坛上你就没有命。” “这一次祭天仪式并没有完,朝中大臣早已经有了怨言,咱们这个时候揭破,不但对我晋王的身份是一种怀疑,同时你的处境将很艰难,而且咱们两人所作所为也会连累到苏辰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 乔宝莹看住李易,如果她现在再不去揭破,她与苏辰就真的回来去了,只要魏帝在,他们两人就不可能在一起,可是明明她是苏辰的正妻啊。 苏辰要是知道这样的事,不知道有多伤心了。 乔宝莹面色严肃的看着李易,沉声问道:“这真的不是你的意思?只是一个意外?” 李易面色严肃的看着乔宝莹,抬起手来对天发誓,“我李易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和私心,愿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乔宝莹无奈一叹,“那咱们什么时候向皇上表明?” “会有机会的,至少先等苏辰洗脱了罪名,等苏辰入京为官,我想到那个时候,咱们抽一个好的时机,三人一起见到我父皇,把事情说开,说明白,我相信我父皇是明智的,眼下咱们提出正是在风口浪尖之上。” 为了苏辰早日能洗脱罪名,她的名声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苏辰能平安。 乔宝莹被李易劝住,心里一心只盼着苏辰早点回京,这样的话,到时他们三人向皇上表明,不管如何,她都不会以晋王侧妃的身份呆在这京城的,她要跟着苏辰,没有苏辰,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李易的伤势能下地了,魏帝又在外头赐下了府邸,于是两人也不便住在养心殿,而是出了宫,住进了晋王的府邸。 在京城他们两人皆不是很熟悉,但乔宝莹曾在紫金楼里了解到,京城里二品大员住的地方是一处叫德政街的富巷。 这里出入的皆时大世家与高官。 没想到晋王的府邸就在这一处的正中间,且隔着皇宫只有两条街道。 晋王府邸又大又气派,把周围的世家府邸都比了下去,门前的朱漆大门,开六扇,迎接两位主子入府。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李易伸手过来要拉着乔宝莹,乔宝莹却收了手,从马车上跳下来,可没有一点贵女的风范,李易无奈一笑。 入府后,只见眼前亭台楼宇,屋阙飞檐,院子是一座连着一座,当真是一个气派的府邸,是乔宝莹穿越以来,除了皇宫之外看到的最奢华的府邸了。 晋王府里有不少下人,几位管事的已经位列两排跪于两旁,待两位主子进了门,他们也跟着起身,跟随在后,等着主子们的吩咐。 从正门进来,到主院,一路上闻着花香,花香怡人,扑鼻而来,乔宝莹跟在李易身后,心里莫名的想着,莫非魏帝对李易有一种弥补的意思,毕竟二十年不曾见的儿子,再加上虞家母族的遭遇,这个父亲也害怕在儿子心灵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看这晋王府邸,是当真费了心思的。 入了主院,李易朝大总管看了一眼,说道:“乔氏就安排在主院旁边的小侧院吧,隔着本王近些,好照顾本王。” 那大总管叫白申,此时惊讶的看向乔宝莹,住在主院那可是正室才有的待遇,不,就算是正室,也不是住在主院的,最多在主院不远的后院之首,想不到这一位这么受王爷喜爱,看来以后要好生伺候了。 乔宝莹跟着下人去往侧院休息,乔宝莹这几日的确有些累了,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她洗了澡,躺在床上本想睡觉,可是脑中却出现苏辰,之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苏辰洗脱了罪名,回了京城,可是他却指着乔宝莹说她负心,说她攀上了高枝,说她对不住苏辰。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发现满是泪,连被褥枕头都湿了,她正起身,就发现李易居然坐在床沿边。 乔宝莹有些尴尬,看向李易,只见他关切的看着自己,他清朗的声音说道:“刚才丫鬟来禀报,说你一直在哭,却不敢叫醒你,所以我过来看一下,还当真在哭,哭得可伤心了,可是你却并没有醒来。” “你做了什么梦?是不是梦到了苏辰?” 李易拿巾子给乔宝莹抹了一把脸,手拭到被褥上,果然那儿已经湿了一片。 乔宝莹想起梦里的事,就心中悸悸,梦里苏辰不要她了啊,说她负心,说她攀了高枝,说她不守妇道。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梦来,苏辰不是这样的人,只要向他解释好,苏辰一定不会放弃她的,怎么可能不要她呢了? “我没事了,就是这几日的变化太大,我有些适应不过来。” 李易点头,接着起身,说道:“你收拾一起出来吃饭吧,咱们都没有吃饭,我可是饿得不行了。” 那就该叫醒她的啊,合着饿着肚子在床边守着呢,乔宝莹有些没好气的看了李易一眼,李易收到她的眼神,忍不住扬唇,接着转身离去。 乔宝莹起床的时候,肚子咕噜一声,还当真饿得不行了,她起床梳洗妥当,来到外室进了大殿,接着又去了侧间暖屋,李易在里头等着她,桌上一桌子好菜,还冒着热气。 汴京的冬季很冷,他们来了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冬了,一直在忙碌着还不觉得,待稳定下来,才发现这天气冷下来了,这小侧院里有暖屋,以后冬季倒不用怕。 两人坐下来吃饭,也不娇情,反正平时两人也处惯了的,乔宝莹就放开了肚子吃。 这几日在皇宫里,她处处受限,又怕不懂规矩触犯了什么,所以很是谨慎,一直只守在李易身边,只想他快点醒过来。 这会儿连吃了两碗饭,见乔宝莹只夹身边的菜,于是叫丫鬟把远处几道菜给乔宝莹夹了一些过来。 平时乔宝莹就没有指使丫鬟的习惯,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虽食欲大开,却也觉得浪费,眼下还叫丫鬟给她夹菜了,反而越发的不好意思。 吃完了饭,她伸了一个懒腰,李易也跟着放下了碗,说道:“你也休息了一日了,该管一管府上的事情了,我以前在王家,只管大事,这府中内务的小事,我是不管的,所以以后只能你帮着我暂时打理了。” “待我娶了王妃,你到时再把府务交给她便是。” 乔宝莹听后点了点头,李易在这两年里变化这么大,都是被逼出来的,如今两人表面上是夫妻,私下里也是朋友,帮着他打理一下也没所谓,等府务安排好了,大不了她回苏辰那儿后,叫几个管事留下来便是。 于是当日她把邬泽叫进了晋王府,邬泽虽然在京城置下了紫金楼,却一直没有露面的,自然这京城里的人也没有人认识他。 乔宝莹把晋王府的白申打来,叫邬泽与他对账,还有府库,新开晋王府,皇宫里赏下不少东西,除了皇上的,还有皇后的,皇太后的,其他还有不少嫔妃赏下的,这些都分门别类的记下了。 接着是府中的下人,花名册交到邬泽手里,由邬泽过一遍,再交给乔宝莹看。 晋王既然暂停京城承欢魏帝膝下尽孝心,因此在京城里有铺子,在京郊还有庄子和山地。 其他各地的庄子与铺子那些就交给李易打理吧,太远了,她也没想在晋王府长呆,以前是做什么的接着做便是,等以后李易娶了妻子,这些都是交给他妻子打理的了。 才半日功夫,有了邬泽的帮忙,乔宝莹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李易很富有,转眼之间,他的富有可以与大世家媲比,再加上王家给李易留下的财富,他要做什么事,有了金钱的后盾支援。 邬泽带来了紫金楼里的小册子,里头写下的这段时间所听到一些京城里的消息,不过大部分官员去那儿所讨论的都是当今的晋王,虞氏当年之死被魏帝提及,并安排大理寺卿史一言查清此案。 所以朝堂上的官员都纷纷猜测着,恐怕当年的虞贵妃根本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毕竟这位新封的晋王手中有不少证据,听说当年是被一位嬷嬷给抱走交给王家家主抚养长大的。 这些小册子里的事情皆没有什么惊奇的价值,乔宝莹看完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可以看出来的是,眼下朝堂之上变得有些躁动,尤其是太子一党的,当初派那么多人去追杀李易,就是怕李易归来认父。 乔宝莹一直怀疑魏帝对虞贵妃是有情的,二十年过去,认回李易竟然还这般照顾,封地在江陵,那儿正是虞氏家族的老家,且那边水土丰富,是一个富饶之地,不比巴蜀。 李易这几日皆有上早朝,下了早朝又会在宫里陪伴圣驾,魏帝又考核李易的功课,生怕他在民间长大,却没有学到什么知识,没想到考核之后,魏帝对这个儿子更加满意了,饱读诗书,比宫里养大的皇子还要学识丰富一些。 于是问起李易的过往,李易便把自己从小的经历说了一遍,当听到王家家主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必须读完那些书的时候,魏帝就有些心痛了。 待李易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李易总会来小侧院里看乔宝莹,跟她说说这一日的事,还有朝堂上的事,一起吃了晚饭,他才离开。 李易身体好了,又能上早朝了,魏帝新得子,心里开心,于是打算在宫里置宴,四品以上官员皆可以携家眷入宫赴宴。 要入宫赴宴的话,李易是主角,他得去,同时乔宝莹明面上是李易的侧妃,也得出席。 要去宫里头,乔宝莹想想就心底发毛,她可不想跟宫里那些嫔妃打交道,宫斗戏看过不少,她可没想着哪一日自己闯入宫戏当中。 李易能封王,不知多少看着他,有多少人想要害他的,昝泊与一众太子党都是要针对李易的了。 可是李易恢复身份后,这些应酬自是少不了,乔宝莹不得不入宫里相随。 李易过小侧院来的时候,乔宝莹看着他问道:“李易,你什么时候娶妻?这样以后这些事也好让她们来处理。” 李易原本还欢喜的一张脸不由得暗下来,他没有说话,但乔宝莹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乔宝莹在李易身边坐下,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入宫看到皇后她们。” 李易却是看着她,忽然问道:“九儿,若是你一开始遇上的是我李易,你会不会选我?” 乔宝莹一听,有些不舒服,看着眼前深情望着她的李易,说道:“不会,夫妻之间讲究的是缘份,不是谁前谁后的问题。” 李易却是苦笑,“那可未必,若是你一开始遇上的是我,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李易说完,又忍不住一笑,像是讲笑话似的,乔宝莹见他并不是正经这么说的,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李易为她准备了明个儿入宫的衣裳,很华丽,正是皇上先前赏下的云锦做成的衣裳,颜色淡蓝素雅,正是符合乔宝莹的性子,料子华丽,颜色却不显眼,她入了宫,在这些莺莺燕燕当中也能低调的不被人看到。 今个儿为她梳妆的是一位心灵手巧的丫鬟,她给乔宝莹梳了一个灵蛇髻,带上金钗,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却又有低调的奢华。 李易站在门外等着,当乔宝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傻了眼,原来九儿打扮起来是这模样,谁说她只是秀丽而已,那是因为她朴素。 一但跟那些贵女们一样的打扮,这一份气质便能赢了所有贵女。 李易盯着乔宝莹看,看得很入神,旁边的丫鬟见了,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王爷竟看痴了。” 乔宝莹面颊一红,轻咳一声,先叫丫鬟退下,她不想带丫鬟入宫,毕竟她与李易可不是真夫妻,身边跟着人,若是这些是某些人的眼线,很快就会看到两人之间的秘密。 李易缓过神来,转过身去,乔宝莹却看到他似乎连脖子都红了。 正文 第243章被人杀人灭口 李易扶着乔宝莹上了马车,两人坐在豪华的马车里,一路朝前向宫里走去。 两条街的距离,很快就到,只是今个儿入宫的官员很多,所以在宫门口的地方还是有一些拥挤的。 晋王府的马车上有府徵,这会儿有官员看到了,皆纷纷让开车道,让晋王先行。 李易也是毫不客气的就往前去了,那些官员面色一凝,有不屑,有怒意,也有看好戏的。 这一切都收于李易的眼底,他原本开心的一张脸上变得阴沉了下来,乔宝莹知道,眼下朝中定是无人支持李易的,受过太子党压迫的那些人或许还在观望,观望皇上对晋王的态度,观望魏上对虞贵妃当年的情义到底有多深。 马车停下了,乔宝莹被李易扶了下来,两人得分开了,李易得去正殿伴驾,借此机会与朝中各官员熟悉一下。 而乔宝莹却被一群宫女恭敬的迎去皇后殿中,前头皇上主持,女眷这边由皇后主持。 到时皇上会带着百官来御花园里游园,而皇后却会带着京中贵女去御花园外表演,这样的宴会也相当于这些未婚的贵子贵女们的相亲大会。 尤其是皇后身边会跟着几位还没有封王的皇子,年纪虽小了一些,但总归是要成亲的,指不定被皇后或是太后看中了,入了眼,还能结一门皇亲。 所以这一次四品以上官员皆带了家中女眷,女眷中连受疼爱的庶出之女都带来了。 待乔宝莹来到皇后的凤栖宫前时,便看到不少官夫人和贵女们正等在这儿,这儿是皇后的小花园,虽没有御花园里大,却也是大的能容下不少人的。 今个儿来了这么多的官夫人和贵女到了花园里头,居然还能轻轻松松的赏花聊天。 此时亭子里坐了不少的人,正聊得开心,皇后和太后皆没有到,乔宝莹甫一进来,便有官夫人朝她看去。 看到一位长相清秀,气质雍容的女子走了过来,瞧着女子身上素雅的淡蓝衣裳,衬得那肤色白如凝脂,五官虽只算得清秀,可是她那前突后翘的身姿,还有那天生中便露出来的雍容气质,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回眸。 个个猜测着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是谁,这些贵夫人平素里也是见过面的,自然都是熟悉的,这会儿贵圈里出来一张生面孔,那气质不输他们这些贵女,不由得起了敬意。 人走近了,有贵夫人看出了那衣裳的料子,可是贵如金的云锦,云锦产量少,便是他们这些官夫人也只曾看过,并不曾穿过,这宫里头也只有皇后和几位受宠的嫔妃曾穿出来过,可是一但穿上云锦,必是贵气逼人,哪有这朴素无华的韵味来。 乔宝莹在她们的注视下进来,她身边跟着宫女,报出她的名号,当大家得知她是新封的晋王的侧妃之后,个个都朝她行了一礼。 若这是晋王的侧妃,那这女子应该是来自民间,而且她们可是听过自家夫君说过的,晋王从小被王家家主养大的,却是在巴蜀梅县那样穷山恶水的地方。 此女一直跟在晋王身边,多半也是从那穷山僻壤的地方过来的,可是眼前她们看到的人并不是她们想像中的那样,如此落落大方,雍容华贵,秀丽端庄,反而不比京城的贵女差。 只是这些官夫人看到是这样,但内心却是不屑的,就算她教养好,可是还是小门小户,见识太浅,怎能配得上晋王,怎能嫁入皇室,若不是曾照顾过晋王,相信此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这些官夫人心思各异,乔宝莹与他们一一见了礼后,便独自走上一处八角亭子,上面没有什么人,这些官夫人见她进去了,也不好上前打扰,于是又三三两两的聚一起,讨论的却是晋王和眼前女子的事。 乔宝莹虽然单独在亭子里,却还是听到不远处几人的议论,其中一位官夫人说道:“听说晋王天人之仪,长相承了皇上,还承了虞贵妃的美,极是好看,先前我家夫君回来,曾在朝堂上见过一面,便说此子眉眸如画,与当年虞贵妃极像,连那沉思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另一位官夫人接了话,“你说的是,我家夫君回来也是这么说的,人中龙凤,将来晋王妃不知花落谁家呢?” 有的官夫人朝乔宝莹这边瞥来一眼,噜了噜嘴,说道:“先不说王妃之事,毕竟晋王才回来,皇上不会这么轻意许婚的,只是眼前这位,可是皇上许下的侧妃位,上了玉牒,眼下可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侧妃位还有三位虚额,倒是可以上前争一争。” 一聊到侧妃位,果然这些官夫人越发的热络,毕竟这晋王若是皇上的心头宝,那这王妃位绝不能含糊,一般的官员就别想了,若是皇上为了帮助晋王,指不定还要指一门能帮着晋王的亲家结亲。 所以朝中官员都在观望着,看皇上对晋王的意思,如果皇上给晋王指一门好婚事,就可以看出皇上有意扶持晋王,如此加上那岳家的扶持,朝堂上就会有官员愿意投奔晋王门下的。 乔宝莹在紫金楼里收集的情报里头便写了这些大臣们的讨论,不仅是这些官夫人在讨论着侧妃位的事,这些官员却是在讨论着晋王妃的人选。 所以李易虽然恢复了皇子身份,可是接下来他的婚事将不在他的左右之下了,皇上要他娶谁他就得娶谁,说起来李易还挺悲催的,他若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就没有活路,可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就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还得跟她成婚生子。 这复杂狗血的皇室,还是她跟苏辰简单,苏辰虽然被人榜下捉婿,但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李易是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乔宝莹看着这满园子开得正艳的花,李易这一次归来有事可忙了,以后这些宴会少不了,乔宝莹也盼着李易早点娶个正妃吧,以后这些应酬的事就由她来,反正李易早晚都得娶,不如娶个有权势的,能帮着他的。 在亭子里站了好一会,可听到的全是这些官夫人想方设法怎么把自家女儿嫁入晋王府的想法,她听得着实无聊死了。 于是从八角亭里出来,两位宫女也跟着她朝外走,乔宝莹摆了摆手,不准她们跟来,她身边不喜欢有下人服侍,在这儿也不过是一个花园而已,她就在花园里逛逛,看看这些奇花异草也不错,这皇宫里的花果然珍贵,品种很多是乔宝莹不曾见过的。 她一路朝前走,离开了人群,来到花园的边沿,这儿有一座小楼,旁边居然是一个人工湖,说是人工湖,却是大气,湖面很宽可以行舟,像眉州那样轻薄小船都能通行。 满池的荷,眼下是冬季,只看到莲藕,她站在湖边看向里头成群结队的金鱼,忽然听到几声细小的声音。 其中一把女声说道:“昝丞相,本宫这几日便不曾睡过一次好觉,你是知道的,虞氏那贱人的种,二十年前逐遂出宫时,你是怎么跟本宫说的?你说那孩子断了气,还埋了,可是现在呢?人却回来了,你说你让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来。” 男声说道:“皇后息怒,就算李易归来封为晋王也已经于事无补,毕竟朝中已立太子,他是虞贵妃所出,而太子可是正宫嫡母所出,所以皇后不必担心。” 乔宝莹听到这儿,忍不住脚步轻轻地朝那边走了几步,在一个拐角处,她朝前头看去,果见当今的皇后带着凤冠,一身华服站在厅边,而昝泊却站在她的身后,很是恭敬。 “本宫可不信,当年虞氏把皇上迷得不上早朝了,如此妖妇生下来的孩子,必是我大魏的劫数,昝丞相,本宫命你想法子把晋王给杀了,只要晋王没了,本宫才能睡一个好觉,太子才能安下心来。” 昝泊有些为难,“皇后言重了,此时若是咱们动手,皇上必定会想到咱们,祭天坛那日臣本想借机杀了那闯入的乔氏,没想到被皇上的暗卫救走,当真是晚了一步。” “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皇上借这次宴会把定国公的女儿许给晋王,咱们再杀他怕是难了,到时太子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不会的,定国公一向中立,是清流,绝不会把小女嫁给晋王。” “本宫不想赌,只有杀了晋王,本宫才能安心。” 昝泊沉吟了一会,说道:“臣倒是有一计,既能杀了晋王,也能弄死苏辰,只要除了这两人,咱们才能安枕无忧。” 吕后侧过头来,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昝泊,冷笑一声,说道:“苏辰死不死本宫并不在意,只要能杀死晋王,你只管去做便是,只是本宫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一直要针对苏辰。” 昝泊没有说话,吕后却猜测道:“因为嫉妒?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大魏历庙以来的唯一大三元新科状元,苏辰明明只是寒门出身,你害怕他夺走你的丞相位?你害怕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都追随于他?” 昝泊这么多年坐上丞相位后没少得罪同门师弟们的,他甚至曾经出卖过同门而换取自己的利益,只是这些师父都不知道,但是吕氏是最清楚他的,所以昝泊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吕后见他默认也不想再追根问底,吩咐道:“昝丞相,只要你能杀了晋王,其他人等你想杀便杀吧,皇上这儿,我吕家会帮你。” 昝泊道了谢。 乔宝莹听到这儿正要转身,忽然后脑勺传来一股劲风,然后迎头被砸下什么,只觉得脑袋像开裂似的痛,然后倒了下去,失去知觉。 “谁?谁在那儿?” 亭中两人朝着这边走去,来到拐角处,看到地上晕过去的女子,那一身云锦衣裳,立即猜出此人是谁。 吕氏美眸一冷,说道:“此人定是晋王侧妃,想不到在这儿偷听,此人不能留。” 吕氏朝左右看了一眼,叫人把她丢去湖中喂鱼。 谁也不知道这漂亮的人工湖里其实存在着吃人的鱼,往日皇后吕氏若处罚宫女,便是活生生把人往湖里一丢,就会有鱼过来把人活吞下去,死不见尸。 吕氏身边两位宫女上前把乔宝莹抬了起来,接着熟门熟路的往湖里一扔,其中一位丫鬟拿起胸前的竹哨吹响,声音带着尖锐刺耳,但声音却是不大,这一声哨音一响,远处湖水翻滚,从那湖边尽头游来一条大鱼,这便是吃人的鱼。 这条鱼养在湖里,这丫鬟就是专门养这条鱼的,这哨声通过声音的频率来控制鱼的去向。 见鱼已经游过来了,两丫鬟也没有再理会,跟着吕氏回了亭子。 吕氏吩咐昝泊,说道:“你先退下,见机行事,呆会你从后门出去。” 昝泊应下了,倒是没有问刚才到底是谁在那儿偷听,不过不管是谁,恐怕也被吕氏给处置了,他倒不必担心。 吕后带着宫女去了前边,那儿还有不少官夫人正等着,宴会也快开始了,吃了宴,还得去御花园里,让各贵女们大展身手。 随着吕氏离去,这一座偏僻的小院里再也没有声音,也没有人,静得落针可闻。 可被扔入湖中的乔宝莹又莫名的醒来,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楞了一会儿,接着灌了几口凉水,立即反应过来,双腿一蹬,浮出了水面。 夭寿啊,她大学一毕业,正好从繁重的课业里奔向自由,自由的天空正朝她挥舞,没想到走路看手机被车撞飞,掉到这湖里来了,这里到底是哪儿。 当她冒出水面的时候,看到那古色古香的宫庭屋舍,层层叠叠的宫阙,看得她瞪大了眼睛,所以眼前到底是哪儿? 她明明是被车撞飞的啊,怎么就掉水里来了呢。 正在她发愣之际,身后传来水的波动,波动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 乔宝莹回过头一看,三字经立即出口,窝捏了个去,一条血盆大口的鱼冲了过来,这是在拍恐怖片吗?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乔宝莹下了狠力的捏了自己一下,发现痛得要死,哪是做梦啊。 乔宝莹吓得忍不住朝着岸边游去,好在她会游泳呢,她双腿用力的蹬,可是身后传来水波的冲劲却越来越大了,那条鱼游得好快,那口张得那么大,直接一吸,不把她给吸肚子里去了。 想想就恐怖,没有被车撞死,怎么说也是给了她一条生路,可是一醒来又落入食人鱼的腹中,那就太冤了。 乔宝莹朝着前头游,心里默念,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眼看就摸到岸边了,可是她的脚却被咬住,捏了个去的,她一狠心,右腿用力一曲,鞋子脱落,她双手用力的往岸上一爬。 还没有上来,屁股上又是一股冲劲,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顺势往旁边一滚,又落水里头,赶紧又往岸上爬去。 没想那食人鱼紧追不舍,乔宝莹连滚了三遍,皆落入水里堪堪躲过一劫,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再这样耗下去,她就真的成了鱼的粮食了。 乔宝莹沿着岸边游了好长一段路,感觉到身后的水波冲劲小了一点,她二话不说抓住岸上的草垛子,终于爬上了岸,可是双腿还来不及收回,那条鱼又冲了过来,乔宝莹吓得面色一白,身子朝前一滚,只感觉到肩头一痛,双腿是离开了水面,可是左手却被扭到了,恐怕骨头已经错位。 她用右手撑着身子侧头一看,只见那条鱼也冲到岸上来了,那血盆大口,那笨重的身躯,没把乔宝莹吓个半死。 她坐在的岸边其实还在水边,一但被食人鱼拖下去,那先前的努力皆白费了。 乔宝莹不顾左边肩膀疼痛,右手单手撑着地朝前爬去。 一直爬到了一棵树下,食人鱼停歇下来,却是在岸边的水中虎视耽耽的盯着乔宝莹。 该死的,被车撞就算了,没想到醒来还得被鱼追。 说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瞧着像古代人的人工湖,可是人工湖里怎么养食人鱼,太恐怖了,到底她是怎么掉到这人工湖里来了? 乔宝莹朝自己身后的树看了一眼,我的玛啊,这树这么大,几人合力都抱不住,这得几百年的树呢? 到现代还能看到这么大棵树没有被城市规划给砍了的还当真是稀罕,这一棵树的材料能卖不少钱吧? 就拿那树杈上的枝,都可以做成钻板了,纯天然的,比她买的那个小竹木钻板强多了。 乔宝莹居然还知道苦中作乐的这么想,可是肩膀上的疼痛却提醒着她,她得赶紧冶好这只手才成,不然这痛她也承认不住啊。 乔宝莹扶着树杆起身,朝着前头看去,只见前后左右都是古色古香的宫殿,她不会来了故宫吧?若者是哪个拍片的基地? 可是她明明是被撞了车,撞车不会死,还掉这湖里来了?莫非她穿越了? 正文 第244章失忆 乔宝莹刚走了两步,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痛得她要流下眼泪来,谁打了她的后脑勺这么痛,难道是被车给撞了后脑勺? 乔宝站在那儿分不清方向,看向自己的双脚,一只脚连鞋子都丢了,此时露出白洁的脚祼。 再看另一只脚,脚上却穿着绣花鞋子。 然后乔宝莹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右手摸到自己的头发上,接着从头上取下一只金钗,她双眸发直,拿起金钗往嘴中一咬,捏了个去,真的是金子做的。 瞧着满头的金饰,她要发了。 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不然这么迎头撞来不可能不会死的,还有她身上这一身衣裳这一头头发是怎么解释。 只是她正好穿越到一个被人丢入湖中喂了鱼的尸体身上? 简直不可思议。 正在此时,迎头迅速听走来了一队人马,这些人全身铁甲士兵,手中拿着金钢长戟,一脸的肃容,他们脚步整齐伐一,眼神凌利清冷。 此时这一伙人正朝着她跑来,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长得真的是像画里的人,身上的衣裳与这些金甲卫不同,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头顶玉冠,眉眸清冷却美如画,五官俊郎的不像现实中的人,他身材挺拔,步伐沉稳,一身气质雍容华贵。 腰间玉佩叮咛响脆,朝她看来时,原本清冷无华的容色上竟露出笑来,一种似乎失而复得的笑,像是欣喜却又带着一丝心疼。 此人认识她?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看着此人靠近,此人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他一出场却带了这么多的兵卫,且这些兵卫一脸肃穆的萧杀之气,可不是在拍古装电视。 若不是乔宝莹掉了一只鞋子,又有左手不能活动,她恐怕都吓得跑了,这些人冲过来,她分不清是不是先前杀她的人,还是来救她的人,所以她不敢大意,更不能让人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她占有了前身的身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讲的就是眼前这样的人吧,他来到乔宝莹身边的时候,她差一点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但她知道自己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露出端倪。 此人来到乔宝莹身边,伸手上前就把她拥入怀中,心疼的说道:“当他们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我带着金甲卫在皇宫里到处找你,可是却没有找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宴会都已经过了,这期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事?” 李易接着松开乔宝莹退开一步,仔细看着她,眼眶里竟有泪意,“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你的手……” “还有你的后脑勺,在流血,你的鞋子呢?” 李易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乔宝莹往外走,心里焦急万分,吩咐金甲卫去宣太医,而他抱着她脚步飞快的朝一处院落走去。 乔宝莹有点儿懵,她读完大学出来便不曾谈过恋爱,第一次被这样美如画的男人抱入怀中,她感觉这像是在她平时的春梦里,这样俊美无匹的男人比她二次元的老公还要帅,简直帅到爆了有没有。 若是她的初恋给这样的男人还当真没有什么遗憾的。 而且瞧着眼前这人似乎很喜欢前身呢?捏了个去,如果她跟眼前这人拍拖,那还不是前身的替身? 原本的热情瞬间冷了下来,特么上天是来搞笑的么?看到美色却不能吃。 乔宝莹闭上眼睛,二十几年来不曾被男人这么抱过,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果然这公主抱感觉极好的。 进了院子,乔宝莹被李易安排在床榻上,沾了床,乔宝莹忽然犯起了困意,定是后脑流血太多的缘故,她自己劝着自己不能睡觉,可是她还是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是黑的,屋里点了烛火,倒是看得很清楚,那位美如画的男人却守在床边打盹,乔宝莹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当真是美得不像话,如果他穿女装,肯定把女人都能比下去。 乔宝莹不知不觉想起眼前这人若是穿上女子衣裳那模样,相信是一位绝色尤物,不知他的属性是攻还受叫?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唉呀,这样的美人儿要是放在穿越前的世界,必定是巨星级的人物,能迷死万千少女不成问题。 乔宝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待她收起笑容,目光又朝男人看去时,却撞进一双深幽的锁人的眸子里。 乔宝莹愣住,这眼神竟如此温柔,必是爱极了前身吧,乔宝莹忙移开目光,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这眼神有些抗拒,莫非她现在还受前身的影响,所以前身其实是不喜欢眼前这人的? 夭寿啊,这么美的绝色,居然会不喜欢。 “你刚才在笑什么?” 李易扬唇,轻声问。 乔宝莹可不敢承认,她努力的想着前身会以什么样的口吻跟他说话呢?还有这到底是哪个朝代呢? “我做了个梦,所以笑出声了。” “做梦笑了出来?前几日你老是在梦里哭,怎么今个儿做梦反而笑了?” 李易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果然前身是不喜欢他的,居然做梦都在哭,那得多可怜啊。 “你的头到底是谁打的?还有你怎么全身湿湿的,落水了吗?你的左手扭到了,刚纠正过来,还有你的鞋子掉在了湖里,我给你捡来了。” 一堆问题问过来,重点的是她也不知道啊,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于是绕开话题,“我肚子饿了。” 没想到这会儿正好肚子咕噜一声传来,李易忍不住一笑,便叫下人传膳过来。 乔宝莹起身,眼前的男人却温柔的替她把软枕垫在腰下,乔宝莹想要吃饭,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宠溺的要亲手喂她。 “我自己来。” 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被人喂过饭,小时候不记得的不算,但这样温柔细心,又长得如此美色的男人还这样宠溺的看着她,她简直要苏到爆了。 “你一只手能成吗?还是我来吧。” 他的声音清朗,很好听。 乔宝莹才发现左手已经被固住,根本动不了,一只手还当真不好吃。 乔宝莹张口吃下他喂的饭,接着抬起右手摸了摸头上,感觉到后脑勺还在痛,头上的纱布缠了一圈,现在应该很丑吧,也没有镜子,唉,算了,反正眼前这人是前身的,她才不要有非份之想呢。 乔宝莹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穿越了味口还是这么好,而且这里的菜当真是好吃的不得了,山珍海味也不为过。 李易放下碗筷,接着说道:“你不说这些必有你的理由,只是我回去给你捡鞋子的时候,发现那湖里有问题。” 李易疑神细想,却想不出所以然。 乔宝莹忍不住接了话,“是食人鱼,我被食人鱼追杀,差一点送了命。” “食人鱼?” 李易奇怪的看着她,“皇宫里怎么可能养食人鱼,那里可是凤栖宫。” 皇宫? 乔宝莹再一次震惊,却是情理之中,难怪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物竟如此奢华,连这房间也是无一不精贵,原来她穿越入了皇宫,难道眼前之人是皇上?以后她要开启宫斗模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宝莹只觉得后脑勺又痛了,于是闭了闭眼睛,“我真的没有骗你,是食人鱼,这种鱼应该是有人养的,受人控制。” 她从湖里爬出来也看到了的,可不是在海里头,怎么会有食人鱼了。 李易面色沉重起来,见乔宝莹又犯困了,便扶着她躺下休息,交代道:“你好好休息,现在正是半夜,明日咱们才出宫。” 乔宝莹此时已经睡着,梦里已经开启了宫斗模式,所看到的和电视纷纷上阵,自然没有听到李易后面这一句话。 李易起身,来到外室大殿之中,他沉思了一下,接着朝外走去。 第二日,皇宫里出了一件大事,凤栖宫里的人工湖里死了一条食人鱼,笨重的身子飘浮在水面上,先是被凤栖宫的下人看到了,纷纷向皇后吕氏禀报,吕氏正想着怎么把此事给掩瞒了过去,谁知道魏帝带着金甲卫进了凤栖宫。 也不知魏帝是如何知道的,直接带着金甲卫冲进后院的人工湖,果然看到那湖上飘着的食人鱼,此事可不小,皇后宫里养食人鱼,这意欲何为啊? 好在昨日宴会上没有人发现,不然皇家的颜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吕氏知道已经掩瞒不住,于是说道:“是臣妾身边的宫女乘我不注意养的,那是她的宠物。” 在宫里哪有下人养宠物的,何况是食人鱼,简直不可思议。 魏帝目光凌利的盯着吕氏,看得她心虚不已,此事不用查,吕氏逃不脱干系,就算她把身边的宫女推了出来,但魏帝还是不解气,他自是知道昨个儿有人把晋王侧妃推入湖中喂食人鱼的事。 李易大清早便把此事告诉了魏帝,魏帝正对着这个儿子怀着内疚之心,没想才指给自家儿子的侧妃,当即就落入皇后手中,这不是打他皇帝的脸么?吕氏一门骄傲至此了,完全不顾皇家的颜面。 正在这时,太后大吕氏过来了,魏帝一听到太后过来,就有些头痛,正要处置吕氏呢,他娘过来渗合什么? 果然太后一来,原本跪着小吕氏立即朝着太后膝行向前挪了过去,哭得是梨花带雨,太后看了后心痛的很,这小吕氏可是吕太后的侄女,怎么可能不帮的。 最后魏帝一怒之下便把凤栖宫上上下下服侍的人全部给杀了,那怒气可不小,虽然没有对吕氏说什么,可是把这宫里内外上百位下人给杀了,可是严重的警告,若不是太后护着,小吕氏恐怕这一次在劫难逃。 不过是杀一个晋王侧妃而已,皇上居然发了这么大的怒气,看来皇上把晋王是放在了心坎上了,受不得一丁点儿的委屈。 待魏帝一走,小吕氏就伏在吕太后的膝边哭了起来,刚才魏帝的怒气,小吕氏也吓得不轻,嘴中喊道:“姑母,皇上这是要废了我呢?姑母,您要救我啊?” 吕太后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昨日是不是向晋王的侧妃下手了?” 小吕氏从来没有被吕太后指责过,向来都是护着她的,这会儿这么冷着脸看着她,她吓得忘了哭,点了头,忙解释道:“我本来没想向她出手的,是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那你为何说话不到隐僻处,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小吕氏失语,凤栖宫可是她的地盘,她哪曾想这么多。 吕太后沉声说道:“打住你的心思,当年虞氏家族一案又被翻了出来,这个时候你什么也不准做,安份守己,就是保全了咱们吕家,可懂?” 小吕氏却是没有应,她一定要杀了虞氏的野种,这一口气她咽不下去,想起这些年后宫里进来那么多位女子皆是与虞氏有几分相似的,她就如坐针毡,虞氏虽死了,却一直在皇上心头留着一个位置,她不甘,她嫉妒。 吕太后见小吕氏这模样,就知道她要动手,恨其不争的说道:“你可知道,这一次皇上是动真格的,他要认回这位已经成了事实,咱们吕家已经赢了,只要谨守,必能平安度过。” “姑母,你没有看出来吗?皇上这是打算大力扶持晋王,一但晋王娶了定国公的女儿,咱们的谧儿就危险了。” 吕太后摇头,“立嫡立长,皇上不会废了谧儿,只要你不要再做妖了,拿出母仪天下的风度来,你大大方方的接纳了晋王,皇上不会废了谧儿的。” “不,姑母,有谧儿就不能有李易,李易必须得死。” “你怎么就这样榆木脑袋呢?你若是一意孤行,只会害了咱们整个吕氏家族。” “来人啦,把皇后扶回去,不准出宫半步,也不得与外宦相见。” “姑母。” 吕氏怎么也想不到亲姑母会禁了她的足,为了那个野种,连她们姑侄两人也要不睦了么? 吕太后却是冷然起身,在嬷嬷相扶下出了凤栖宫。 乔宝莹自是不知道外头已经为了食人鱼的事闹得天翻地复,还死了那么多下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可思议,就为了这事杀了这么多人,人命也太轻贱了。 她能起身下地了,除了头还有些痛之外,其他都还好,左手暂时不能活动,右手却是能的。 李易匆匆从外头进来,见她能下床了,心下一安,说道:“咱们今日就出宫吧,回晋王府养着,到了那儿,你也自由一点。” 乔宝莹瞪大眼睛,她还以为眼前这位是皇上,原来是晋王,不知晋王后院里有多少人。 李易与乔宝莹坐在马车上,李易问道:“昨日的事,你没有什么跟我讲的么?你为何离开花园去了那边荒废的小院?” 乔宝莹再一次被他问住,不得不出口解释,于是说道:“就是觉得花园里太闷了,就去前头走一走,谁知道走到了那儿。” 李易点头,“倒像你的性格。” 乔宝莹松了一口气。 李易接着又道:“苏辰的案子结了,三堂会审,苏辰一直呆在眉州,而申丰炎死在回京的路,根本就是证据不足,所以无罪释放,不日便会回京叙职,升为三品户部侍郎,赐了府邸。” 乔宝莹听着,不敢乱接话。 李易说完心里正郁闷着以后九儿不能再陪在自己的身边,苏辰要来了,他是他的好兄弟,一定会把九儿接走,到时整个晋王府就空荡荡的。 可是李易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乔宝莹的欢呼声,反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他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乔宝莹,总感觉自从昨夜救回来后,她似乎变了,那份感觉还是在,只是她却变得奇怪了。 她伤的是头,当时御医说一个不好容易让人失去记忆,毕竟她伤得太重了。 于是李易试探的问道:“九儿,入宫前我交给你一块玉佩,你可有带在身上?” 话锋忽然一转,乔宝莹有些转不过来,但前身收到他的玉佩,她要上哪儿找去,搞不好落水里了,一定是的,于是说道:“落水里了,不见了。” 李易面色一变,奇怪的看着她,但他的脸色忽然又恢复过来,“没关系,不过是一块玉佩,九儿,晋王府前的狮子威武不?” 乔宝莹想着看来大户人家的门前多半都是狮子,那自然是威武的,乔宝莹点头,“威武。” 果然是忘记了,当时她入府的时候特别朝左右两边看了一眼的,明明是一对麒麟,连这个都忘记了。 李易莫名的心中一喜,也没有点破,却是伸手上前握紧乔宝莹的手,他目光深情的望着乔宝莹,轻柔的问道:“九儿,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么?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事儿来得太突然,眼前这位虽然美得不像话,俊美的令人动心,可是她却有一种很奇怪感觉,似乎自己对他的不是爱慕,反而像是亲切的像亲人,像朋友一般,这种感觉很奇妙。 正文 第245章遇上苏辰 她居然对一位这么帅到暴的男人有一种纯粹的不带情爱的欣赏,说了连她自己都不信,要是放在前一世,有这么一位对她表白,先睡了再说啊,睡了才是自己的啊。 可是到了这一刻,面对他的表白,乔宝莹竟排斥的挣开他的手,面颊通红,却是摇头,然后垂下头去。 她太不对劲了,难道是受前身的影响吗?是这样吗?可是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痛,似乎那儿缺失了一块,有一件重要的事她似乎本该记住的却忘记了。 乔宝莹忍不住捂住头,头又痛了,李易却上前抱紧了她,安慰道:“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你别再想了,没关系,你不同意我也会用尽全力护住你的,以后晋王府你想来便来,那儿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乔宝莹又有些犯困了,她听着他喃喃低语,她似乎听到这些话就安心多了,头也没有这么痛了,于是她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乔宝莹正躺在床上,兰花帐顶,屋里安静至极,还有一缕幽香,她侧过头去,就看到桌案前插着一瓶鲜花,香味正是从那儿传来的,屋里古色古香的,入门是一张梅花屏风,大气又带着古味。 门开了,李易走了进来,看到李易,乔宝莹竟心头一安,毕竟看到陌生的环境,心里还是有些慌的,这会儿看到李易,心里头不慌了,反而露出一个笑容。 “你已经昏睡了两日,太医看了,因为你伤了头部,所以会常泛困,等伤口好了,就不会了。” 乔宝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心想着这里头不会有遗留的血块吧,这时代瞧着也不会有开颅技术了,但愿不会有血块。 李易扶她起来,接着又准备喂她吃食,乔宝莹举起左手,左手还被固着,伤筋动骨一百天,果然不是这么快好的。 “府中没有丫鬟吗?” 乔宝莹不想每次都要李易亲手喂,毕竟她对他的这一份感觉还有些奇怪。 她现在搞不清是什么原因,也害怕是前身的情绪影响自己。 “有,但你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人服侍。” 不由得让乔宝莹放下心来,既然前身没有丫鬟,那谁也不知道她的芯子换了,倒是好办。 “给我安排一个丫鬟吧。” “好。” 李易清朗的声音温柔似水,听得乔宝莹都要酥了。 “邬总管在外头候着,说要见你。” 邬总管是谁?但乔宝莹不敢问,于是说道:“我身子不适,叫他先退下。” 李易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邬总管是紫金楼的总管事,最近几日恐怕有不少情报要交给你,你在京城里除了有紫金楼的产业,还有几处酱铺和药铺茶庄,我叫邬总管一并交给你过目,你的生意做得极好,挺有钱的。” 李易这么说完,朝她头上的金钗看去,果然全部扒拉了下来,这会儿正藏在枕头下,还露出了一点。 乔宝莹听到有这么多的产业,心里那叫一个欢喜的,莫非她还是个富婆。 于是应下了。 李易喂她吃完,接着起身出去,没一会儿来了两位丫鬟,上前为乔宝莹梳妆洗漱。 待收拾妥当的出来,看到邬泽在堂前,此时正坐在那儿饮茶,于是乔宝莹在主座上坐下。 邬泽起身,朝乔宝莹身后的两丫鬟看了一眼,乔宝莹立即明白过来,屏退了下人,邬泽才走到她身边,禀报道:“主子,这是紫金楼最近收集的情报。” 乔宝莹接过小册子,发现里头的字她看得懂,是繁体而已,于是细看起来,看了一会儿皱紧了眉,看来朝堂上可不安稳了,这位苏才子回京叙职,从一个五品的地方知州升到三品的户部侍郎可是不简单。 朝堂上弹劾他的人不少,居然还是魏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是古代版的学霸,太厉害了,不知长相如何?在古代里入朝为官的长相都不差的。 乔宝莹莫名的有点期待起来,不是入了京就会来晋王府么?倒要偷偷看一眼此人,古代的学霸,科举考试不知多残酷,他居然能中大三元,历史上也没有几位了。 乔宝莹收起小册子,面色深沉一点,开始向邬泽套话,问道:“紫金楼里一个月盈利大概有多少?” 邬泽默算了一下,说道:“五千两银子的盈利是帐上的,但还有二千两银子却是主子拔给底下的人分红的。” 这么大方,二千两银子拿来分红,也太大方了吧。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问道:“都是哪些人分红?” “紫金楼里三楼的姑娘还有几位掌事的。” 邬泽如是答道。 乔宝莹知道紫金楼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敢分这么多红,必是为了这情报而来的,算了,她暂时不要动这一处,看看其他地方的盈利。 于是乔宝莹又试探的问道:“那京城里有几家酱铺、茶铺、药铺,其盈利如何?” 邬泽奇怪的看向乔宝莹,见她没有任何的异样,心中虽疑惑,却还是如实的说道:“酱铺八家,茶铺三家,药铺二十家,生意皆好,尤其是药铺的成药生意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至于盈利,小的已经把帐本一并带来了,主子亲眼过目便是。” 自从夫人来了京城后便叫他改口喊主子,得知夫人成了晋王侧妃,邬泽是奇怪的,但也不好相问,眼下来到王府做管事,才发现晋王与夫人只是表面上的,私下里只不过是朋友,这下他就安心了。 乔宝莹立即拿起帐簿看了起来,首先翻到盈利一处,却发现登记的全是繁体的数字,当直是不好看。 她正想着拿张纸来研究一下,就见邬泽还站在旁边呢,于是说道:“你先下去吧,我看看账本。” “是,主子有事叫我就是,我就守在外头。” 乔宝莹点头。 邬泽退下去了,乔宝莹接着看起了账本。 乔宝莹看帐簿看得仔细,心里正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银两的时候,又有一位王府里的白总管过来了,丫鬟过来传话,乔宝莹一脸的古怪,不知这位又是什么人? 一个王府有两位总管,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不懂吗? 见了邬总管,那就见一下白总管吧。 白申走进来,朝着乔宝莹跪下行礼,“参见侧妃娘娘。” 侧妃娘娘?乔宝莹见两丫鬟叫她都是夫人的叫,为何这位白总管叫她是侧妃娘娘,莫非她不是晋王的正室,而只是一个妾室? 是一个妾室,那上次马车中晋王为何说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这男人要甜言蜜语起来,还当真不用过脑子,瞧着这晋王也是一表人才,她自己也照过镜子了,与前世的自己长得像,自认为也不是一个超级大美女,只能算是长得清秀。 要一个长得如此俊郎的美王爷许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叫白总管坐下来,问他什么事。 白总管朝外唤了一声,几位小斯抬了几个木箱过来,白总管说道:“侧妃娘娘请过目,这些是晋王府的产业,王爷一直在外,事务繁忙,王府后院只有侧妃娘娘一人,所以暂时由娘娘打理晋王府的产业。” 乔宝莹有些不乐意了,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这些账本,那这些产业又是谁的?是不是也是晋王府的产业? 呆会邬泽过来她可得问一下。 把三箱帐本收下后,白总管带着人退下了。 她坐在主座上发呆,她现在到底有钱还是没钱呢?这钱是算她的呢还是算晋王的呢? 邬泽再次被叫过来,没想邬泽面色凝重的来到乔宝莹身边说道:“主子,苏大人要回来了,已经沉冤得雪。” 乔宝莹奇怪的看着她,先前晋王已经说了,苏辰要回来了,可是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何所有人都要跑来告诉她一声,沉冤得雪,看来他还受了不少委屈。 “我知道了,邬总管,我问你,咱们的紫金楼、酱铺、药铺等都是晋王的产业?” 乔宝莹期盼的看着邬泽,这关系到她以后的生活,虽然她也有双手双脚,真的没有钱,也可以想法子,毕竟自己学的那么多知识可不是白费的。 邬泽一听,一脸古怪看着乔宝莹,但他很快垂下头去,恭敬的说道:“这些产业皆是主子一人所有,当然苏大人也是知道的。” 乔宝莹这一下又有点儿懵了,为什么她的产业那个姓苏的也知道,于是试探的问道:“那苏大人可有占股份?” 邬泽有些听不懂,想了想猜到了几分,于是答道:“苏大人一直由着主子做事,所以这些产业基本算是主子您一人的。” 算她的就成了,看来姓苏的没有占股份了,如此说来,她是典型的富婆了。 只是她不是晋王的正夫人,却是个侧室,想想有点儿不妙啊,再说如果再继续在这王府里扮演下去,将来指不定还得跟这位晋王同房,虽然那人长得不耐,真要同房,也是占了点便宜,但她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要睡的人,必定是能跟她一生一世的人。 就算将来变心,至少现在她能认定的人吧。 乔宝莹这么一想,心思阔达了,于是指了指屋中的几箱账本说道:“邬总管,这些都是晋王府的帐本,你帮我看看吧,我有些头痛,我先回去休息了。” 晋王府的产业关她什么事,她才懒得管,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养好自己的病,并赶紧想法子离开晋王府,她有这么多银子,将来去哪儿不好,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乔宝莹拿着自己的帐本就进屋去了。 邬泽站在堂前不可思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那儿摆着三大箱子的帐本,这晋王府的产业着实多了些,可是府中有总管啊,为何是他邬泽来管? 邬泽觉得头痛,可是主子吩咐的,又不得不去办,只好上前一本一本的看了起来。 乔宝莹进了内室,头的确有些发痛,不过还能忍受,她上床躺下来,闭着眼睛想事情,没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去,就见门帘处站着一位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不正是晋王么。 每次出场,都能令人眼前一亮,长相俊朗无匹,气质雍容华贵,不言笑时,还似乎带着一种不明言喻的威严。 李易上前在床沿边坐下,关切的问道:“你可是又不舒服了?” 乔宝莹点头,手里头的帐本下意识的往床里头一放,顺势把被褥盖了起来了。 李易自然看到了,本想笑,可是这时候不适合,不然被她发觉自己其实已经知道她失忆了,她恐怕会离开王府。 于是问道:“王府的产业你都看了么?以后这些产业都是你的了,上面盈利应该有一些,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反正我这王府后院也没有别的女人,我孤身一人的,身边就有你一个,平素在外忙碌,也管不了这么多。” 男人送女东西是司空见惯了的,但叫女人管理帐务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就有一点儿厚脸皮了,真的舍得,不应该是给她留一点儿股份,或者直接把产业送给她,记她名下么? 不过乔宝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是个富婆,有这么多的产业,而且瞧着自己年纪也很轻的样子,按着这个时代的风俗,不会是陪嫁之物吧? 那她的父母是谁?是不是也很有钱,或者当官?毕竟能嫁给晋王为侧妃,如果父母来认她,那她岂不是穿帮了。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我父母他们还好吗?” 李易一时间愣住,九儿跟着苏辰一起上任梅县,他还当真不知道九儿的父母是谁?苏辰必定是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庄户人家出身。 李易含糊其词的说道:“他们都很好,你不必挂念,且他们住得远,在零陵郡,一时半会也不能来看你。” 乔宝莹放心了,如此她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李易原本舒展的面容忽然面色一肃,说道:“苏辰要回京叙职了,已经在半路,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来京城吧。” “他沉冤得雪,如今眉州的事迹皇上皆已经查明,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必会受我父皇重用的。” 李易说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宝莹,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然而乔宝莹的面上却是没有表情,她是李易的妾室,为何连李易也告诉她苏辰的事,事无巨细的,这时代不都讲究女子嫁人便不能与外男接触么?难道这里其实很开化的。 乔宝莹却是抚着头,说头痛了,想要休息,于是李易起身走了。 乔宝莹生了一口气,得赶紧养好伤啊,她要离开王府,尤其是这个苏辰,也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反正前身身边的人她都不想见。 养了五日的伤,乔宝莹头上的纱布放了下来,再梳上一个发髻,还当真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摸到后脑勺的时候还是会痛,但还能忍得住。 乔宝莹的左手活动是不太利索,但藏在广袖下,倒也看不出来的,她今个儿想出门瞧瞧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她想像的世界。 她是侧妃,出个王府倒是没有人敢拦,她没有叫上丫鬟,而是独自出了门。 她穿的是一套朴素的衣裳,头上发髻很普通,也没有带金钗,就一只玉簪插在发髻里,瞧着倒像王府的管事。 她出来后,便直接朝前走,这王府占在德政街上,很是幽静,出门是宽庄大道,两边种满了百年老树,绿植规划不错,这古色古香的像乔宝莹上一世游玩的某个景区。 但当她看到迎面来的马车,她就不这么认为,马车很奢华,还是踱金的,前后左右护卫那叫一个威武的。 乔宝莹靠着路边停下,微垂着头,那马车过去也没有在她身边停留,她接着朝前走,出了德政街却是一条繁华的街市,她有些分不清方向,朝哪边走呢? 她的手摸了摸袖袋里的银票和碎银,也不知这时代的物价怎么样,见旁边有人卖包子,于是上前问道:“这包子多少银子一个?” 那商贩见她,瞧着身上穿的是好料子的衣裳,身边没有下人,多半是某位大富中的管事了,于是说道:“一文钱一个。” 一两银子一千文钱,她带了一千两银子在身上,忽然觉得她好富有的样子,于是从袖袋里拿出银袋子,从里头摸出一两碎银子出来,叫那商贩找。 那商贩傻了眼,看着这一两银子,说道:“姑娘只买一个包子?” 乔宝莹点头,“我一个人吃,要不我买两个包子?” 那商贩却道:“姑娘,我当真没有这么多铜子找的,要不你去酒楼吃吧,那儿才花银子,也更好吃。” 乔宝莹有些犯难了,她是要去酒楼吃的,但她也想尝一尝这个时代的小吃点。 乔宝莹于是问道:“那这儿有没有换银子的地方。” 那人指了指前头,“那儿有兑银票的银庄,或许是可以换银子的。” 正文 第246章救了一人 乔宝莹听后,便朝着那银庄走去,没想到身后不知不觉跟了一条尾巴。 乔宝莹来到银庄果然换了银两,不过她换了二两银子,就发现装身上挺重的,还是银票带着轻便啊。 接着朝闹区走去,先是买了两个包子,接着是买了一些小点心,由于铜子太重,她放到了怀里。 没想身后的跟着的两人乘她问价的时候,忽然上前把她推了一把,乔宝莹只觉得身子不稳,然后往前一倒,待她站稳了回头一看,却全是行人,个个疑惑的看着她。 乔宝莹在卖首饰的旁边站着,心想要不要买支簪子带带,她拿着那古色古香雕刻完美的银簪,问道:“东家,这东西多少钱一支?” 那人说道:“一两银子一支。” 倒是不贵,于是伸手入袖袋里一摸,惊了一跳,她的银袋子没有了,她往袖口两边使劲的摸去,可是还是没有把银袋子摸出来。 那卖簪子的商贩见状,于是提醒道:“姑娘,你的银袋莫不是被人给偷了?有不少人被偷过银袋了,出门在外啊,要当心。” 乔宝莹接着往怀里摸去,那儿只有先前换好的铜子,合计起来也才二两银子,但她吃了一些东西,眼下只有一两多了吧。 乔宝莹只好把簪子放下,可是转头放下,就又被人撞了一下,待她缓过神来,手旁边多了一个银袋,且那银袋怎么这么眼熟呢,她正要抓起来看,忽然想着这是不可能的,银子都被人偷了,谁还会把银袋给她送回来,这银袋子到处都可以买得到,指不定是只是眼熟而已。 正好此时那商贩疑惑的把银袋拿了起来,乔宝莹想着多半是东家的,于是转身离去,走在人群当中,这一次她把怀里的铜子给护着了,万不能再被人偷了,不然还得回府去拿银子,看来以后不能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也不能露银。 还好她有钱,不然这么多银子还当真肉痛的紧。 乔宝莹接着在市场里逛,肚子倒是没有吃饱,却看了个稀奇,这古代其实也挺热闹,感觉有点像逛古董市场似的,且这街上卖的银簪或金簪那一定都是真货,没有人敢做假,也不知是市场监管的可以,还是这时代的人对金银的认识很敏感,一般骗不到人。 乔宝莹走到酒楼前,她摸了摸肚子,心想着这市场里的东西都很便宜,那这酒楼里的呢?还有一两多银子,应该去酒楼里吃一顿不成问题吧。 乔宝莹这么想着,便走了进去。 就在乔宝莹进了酒楼时候,身后出现三人,为首的一人丰俊如玉,身上穿的虽是普通的长衫,可却难掩那儒雅的气质,他才来到酒楼前就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身边的两位护卫瞧着也是长相不错,其中一位虽是中年,却是眉眸俊朗,三人皆是不凡,这儿毕竟是京城,有人开始猜测着三人的身份。 那位长相俊朗的中年护卫低声说道:“大人,咱们先吃饱了再去王府找李易算账。” 前头丰俊如玉的男子却是苦笑一声,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朝酒楼里走去。 掌柜的问三位可要上楼,陈意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案前,说道:“上三楼包间,顶好的上。” 掌柜的看到银子,当即应下了,忙叫小二带着人上三楼。 就在三人不远处,一楼大厅里的窗户边前,坐着乔宝莹,她正东张西望,看到大厅里有不少来吃饭的,不过这些人当中有钱的也有没有钱的,看他们身上的补丁衣裳就可以知道。 看来每个时代都一样的,赚钱不易啊,那些衣着不好的,吃的都是素菜,她刚才问了价格,她身上这一点银子也只能吃一荤一素,还剩一点点,她倒是可以再在市场上买些零嘴的。 上了饭菜,乔宝莹尝了几口,发觉没有晋王府的好吃啊,每次晋王府吃饭,都是一大桌子的饭菜也不怕浪费的,吃得她心痛,在这外头吃着,却有些怀念着晋王府的饭菜了。 乔宝莹吃完起身,那饭菜还有剩的,尤其是那一碗红烧肉,还剩下大半的,旁边那桌的客人见她直接走了,于是上前把菜端走了。 乔宝莹自是不知道,当她一到外头时,只见外头还是那样的热闹,没想酒楼门前还有豆花摊子,她来到豆花摊前,问道:“一碗豆花多少钱?” 商贩说五文钱一碗,乔宝莹掏出五文钱,便等在旁边看着那商贩装盘,心里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她对这豆花很是熟悉,瞧着这人的手法,还有里头的放的调料,她皱了眉,豆花送到她的手中,她端起来一吃,没啥味道,瞧着这人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乔宝莹说道:“东家,你这豆花里头要是放上麻辣味,一定好吃。” 放糖的豆花是招人喜欢,放麻辣味也不错的。 可是说完这一句话后,乔宝莹却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放麻辣味会很好吃呢? 她似乎是第一次接近豆花啊,当然前世她是吃过的,但穿越过来后却是第一次吃。 那商贩疑惑的看着她,“姑娘,你还会做这豆花呢?” 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儿,酒楼三楼的窗户从里头撑开,露出一张清冷的俊容,他朝底下看了一眼,接着旁边的护卫也看了一眼,说道:“底下有豆花摊子,大人要不要来一碗?” 男人摇头,却是看着摊子前的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忽然站了起来,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入人群中不见,男人又坐下了,眼眶里竟有了泪意。 身边的护卫见状,说道:“大人,要不现在我们就去把李易给绑了来?夫人成了他的侧妃,他这是恩将仇报。” 苏辰摇头,“今日不同往日,他已经是晋王了,咱们不过是下臣。” “大人。” 陈意神情郁郁,若不是大人一直阻止,不然他早就回京把人给绑了去,居然乘机把夫人纳入了后院,正好乘着大人惹上官司的时候,太卑鄙了。 “吃完饭,咱们就去晋王府,李易他不是小人,一定是事出有因。” 陈意和莫金听后却并不这么认为,呆会若是不能把夫人带出来,他们两人就是舍命也要把夫人给偷出来不可。 乔宝莹吃了一嘴甜的豆花,开始对这边上小摊不感兴趣,在人群里逛着,忽然想去紫金楼里看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规模。 她一路朝前走着,听邬泽说紫金楼在一片富区,那儿多是金银首饰的铺子,也有高端的茶楼酒肆。 果然朝着这边走,行人少了不少,可是往来的人身上的穿着却有所不同了,不仅是料子华贵了,连颜色和款式都多了起来。 乔宝莹正走在街上,经过一家首饰铺子,忽然从铺子里头飞出一条人影,那人可是被人给甩出来的,直接甩在她的脚边。 里头传来娇斥声:“水公子怎么了,本公主出三倍的价格,这一支原玉簪子就是本公主的了。” 里头掌柜的吓得跪在那儿,可是这东西不是强买强卖的事,那掌柜的显然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在里头求着,“公主殿下,咱们这是小店,一向讲诚信,这原玉簪子原本是水公子定下的,且雕刻的模样也是水公子亲自画下交给小店打磨出来的,如今公主殿下要,只能另择其他。” “还请殿下原谅,小店里的东西皆是普通,可是这是水公子的东西,咱们小店无法做主啊。” “水公子的东西是吧?” 安乐公主李敏一气之下抓起柜台上的玉簪往地上一甩,断成两截,那掌柜的看了,差一点晕了过去,他们费了一年的时光才把这原玉磨成水公子画上的模样,没想到被公主一下子就给砸坏了。 安乐公主甩了玉簪还不解气,提着长鞭又冲了出来,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水远,接着又提起一鞭朝他打去,这一下直接打在了水远的脸上,瞧着使了十分的劲,怕是要毁容了。 地上的水远痛得往一边滚了两滚,双眸已经睁不开了,而是用手随意一抓,正好抓到了走过来的乔宝莹的脚,“救……救命,必有……厚报。”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安乐公主走出来,她虽然不认识此女,但刚才此人自称为公主,莫非是当朝的安乐公子,乔宝莹在先前邬泽交过来的紫金楼的小册子里听人说起过这个公主,是当今皇后吕氏的小女儿,年纪只得十六岁,却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主。 她受皇上喜爱,又有吕后护着,身后还有一个旁大的吕家,连吕太后对她也是捧在掌心的,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在京城里嚣张了也没有人敢对付的。 乔宝莹暗暗叫苦,看着脚边扒拉着的要死不活的人,她就觉得今日有点儿倒楣,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来? 这是救还是不救呢?可是不救,瞧着人都要死掉了,她实在做不到,何况自己还是晋王侧妃的身份呢,她若是救了的话,相信这位公主也不敢拿晋王怎么样吧? 乔宝莹蹲身扶起男子,接着拦在他的身前,大声喊道:“大家伙的来看看啊,当今的安乐公主在大街上伤人,无法无天,没有王法了,大家伙的来看看啊,安乐公主借着皇室身份,不顾百姓的死活,在大街上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没有王法,不顾皇家颜面,皇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这世上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说的,乔宝莹这么喊出来,有街坊靠近过来,他们不敢对付公主,但是乔宝莹的话却是引起大家伙的共鸣,就是一直没有人敢像乔宝莹这样的出头的人。 乔宝莹喊完,见周围围着人过来了,乔宝莹扶着那受伤极重的男子就要走,没想安乐公主指使身边丫鬟过来拦人,但她身边的太监却上前劝道:“公主殿下,咱们赶紧回宫吧,瞧着这里的人太多,免得损了公主的威名。” 安乐公主可不乐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辱她的,可是看着周围围过来的街坊越来越多,心里头就不好受了,很想提起长鞭挥舞过去,可是前头站满了百姓,里头还有不少是贵公子隐在其中的,谁知道明个儿是不是有人在朝上弹颏她了。 想起前不久被禁了足,好不容易放出来,安乐公主忍了忍,只叫身边的丫鬟把人拖过来。 乔宝莹既然打算救人,自然不会傻的让人把自己给拖走了,于是大声喊道:“完了,我说了实情,安乐公主打算要杀了我灭口了,大家伙的记着了,我若是被安乐公主给拖走,再也不能回来,一定是安乐公主把我杀了灭口,大家伙若是有心,还望找个人往京兆府里报个信,我实在是太冤了。” 乔宝莹说完,却拉着那男子往人群里窜,百姓们似乎有意相护,还特意让开一条道来。 安乐公主身边的两位丫鬟面色铁青的看着乔宝莹,恨不能直接上前把人拖下去捂了嘴,可是乔宝莹占入了人群,一时间捉住她显然不可能,且这些街坊们不退下。 安乐公主提起了长鞭,身边的太监吓了一大跳,连忙叫左右护卫把安乐公主强行押回马车内了。 两位丫鬟见主子走了,她们两人也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马车里还传来这位嚣张公主气极败坏的声音。 乔宝莹却带着此人出了人群,就想着把人带去紫金楼里养伤,却在这时,前头迎面冲出来一伙黑衣人,这些人蒙着脸,看不清模样,乔宝莹见了,连忙带着受伤的男子往旁边的铺门口躲了躲。 心想着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穿着黑衣蒙着脸,不怕人知道他们是刺客的身份么,也不知道是去杀谁的? 没想这些黑衣人面色古怪的朝着乔宝莹看来,接着一涌而上把乔宝莹包围在内了。 所以这些人是冲着她手中的这位男子来的? 乔宝莹二话不说放开男子,决定跟他撇清关系,于是朝黑衣人抱了抱拳,讨好的说道:“各位大侠,我跟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就是路上遇见了而已,这不,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了。” 乔宝莹朝旁边走着,心里正祈祷,没想这些黑衣人却放弃地上的男子,反而朝她提刀砍下,吓得乔宝莹心下一惊,然后惊奇的事情出现了,她刚才那么一惊,身子忽然一轻,似乎有一股气流在下腹处朝上一升,然后她居然跳了起来。 这一跳不得了,直接跳了两丈高,跳到屋顶上去了。 底下的黑衣刺客纷纷朝屋顶上的乔宝莹看来,有人说道:“此女会功夫,快追。” 乔宝莹也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刚才肚子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流,随着她的紧张忽然出现,然后就飞起来了,可是站在这高高的屋顶上,往下一看,没把自己给吓死,这都二楼以上的屋顶了吧。 她要如何下去,而且这瓦片还带滑的,她站都站不稳,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咔咔声,她站着不敢动了,而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跳上了屋顶来。 乔宝莹惊吓的喊道:“你们别站在这儿,上头沉受不了这么重的重量,呆会咱们都得掉下去不可。” 那些人可不等乔宝莹废话,提着刀如覆平地似的就朝她打来,乔宝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条人影,他们也蒙着脸,穿的却是青衣。 这些青衣人一上来,却是把乔宝莹护在中间,乔宝莹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些人。 其中一人却道:“娘娘快随小的走,此地不宜久留。” 乔宝莹转眼被人带着跳下屋顶,身子还没有站稳,就见旁边一人扛起地上受重伤的男子,带着乔宝莹飞快穿过小巷子,接着跳入一辆马车当中,马车直接朝晋王府去了。 入了王府,她就被送去了侧院,很快李易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一脸的担忧之色,看到乔宝莹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来到她身边坐下。 乔宝莹看向俊美的晋王,见他一脸的关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些青衣人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暗卫?” 李易点头。 “我怎么会被人追杀?” 难道前身得罪了什么人? 李易面色一暗,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在宫里受了重伤,差一点落入食人鱼的腹中,而且那是在凤栖宫发生的事,今日这些刺客多半也是凤栖宫里的人,只是他们为何要杀你?包括在宫中也是,莫非你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这分析很有道理,她无言以对,但如今她哪里知道听到了什么话?再说真要是听到什么话,她也不敢说啊,必定与朝堂上一样的,这么看来这些人是来杀人灭口的了? 但乔宝莹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我似乎会功夫?” 乔宝莹试探的问。 李易笑了笑,温暖的如清风拂面一般,他说道:“你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你很会易容,你若是还想继续学的话,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师父。” 正文 第247章这么好看的苏辰 如果以后再遇上今日这事来的话,她是不是该学会功夫才好,再说这时代的交通工具还是马呢,她也得学会骑马才好。 乔宝莹应下了,“我要学,我想学武功和易容术。” 这都是逃跑的技能。 李易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易忽然又问道:“苏辰已经回来了,他肯定会来晋王府,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乔宝莹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是你的妾了,不见外男。” 李易面色有些激动,却还是强压住了,他伸手捂紧乔宝莹的手,“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果然如乔宝莹所料的,看来是她嫁给了李易后,跟苏辰还有情意,一个男人大度到让她去见情人的地步,也真是爱得够深的。 越是这样,乔宝莹越想脱离这晋王府,她不想在这儿呆了,也不想呆京城,哪日弄一份全国地图看看,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隐居下来。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挣开李易的手,说道:“今日我怕得罪了安乐公主,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李易却是摇头,反而是一笑,说道:“你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救下的那位公子正是定国公家的小儿子水远,今日安乐公主毁了水远的容颜,与定国公结下了仇了,正好定公国一直处于中立,既不帮着我,也不帮着太子,眼下咱们救下定国公府的二公子,我或许能把定国公拉扰过来。” 乔宝莹听得目瞪口呆,合着原来是这样的,倒是顺带帮了个忙了。 乔宝莹在晋王府里呆了几日,不敢出门了,每日寅时起来就跟着去学功夫,首先学的是易容,她自己也感觉到,她似乎曾经学过的错觉。 学易容她很快就学会了,那位师父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接着是教她轻功,她才知道那腹中的一股气是怎么回事,于是学得越发的认真。 这一日,晋王府来了一位贵客,正是当今受皇上看重的三品户部侍郎苏辰。 苏辰带着陈意来到晋王府上,李易把两人引入书房。 苏辰面色沉冷的盯着李易,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李易却面色凝重的在苏辰面前,说道:“苏辰,你且听我说,此事事出有因,并不是我故意为之。” 于是李易把他跟乔宝莹来京城后的事说了,包括皇上下旨的时候。 李易说完,一脸愧疚的看向苏辰,苏辰却是冷笑一声,说道:“皇上对你可不一样,当初刚接到圣旨的时候,你为何不立即向皇上禀明,九儿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我把她养大的,她跟了我快十年,如今你告诉我因为皇上的误会,就把她赏赐给了你。” “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你为何不让九儿来见我?” 说到这儿李易却是沉重的说道:“苏辰,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在信里头跟你说,九儿她跟我入宫赴宴,被人打了头,失去了记忆,如今前事不记,行为古怪,像是打算着离开咱们。” 苏辰听到这话,身子差一点不稳,他扶着桌案,咽下胸口冒出来的腥甜味,面色阴沉的看向李易,语气凌厉的问道:“你带走她,为何没有护好她?” 李易愧疚,“凤栖宫里的那一位,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九儿复仇。” 李易下定了决心,手握紧成拳。 苏辰却是仰天笑了,“李易,你今日告诉我你夺了我的妻子是皇上误会了,没有办法,如今你再告诉我我的妻子已经失去了记忆,已经对我前事不记,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是不是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这样你就可以第一个守护在她的身边,然后得到她。” “不是,苏辰,你把我李易当什么人了,我对九儿是有意,但从没有想过用这种手段得到她,她是自由的,就算她失去记忆,她喜欢的人她依旧会喜欢,九儿曾说过,有缘的人自会有缘,夫妻之间必定是有缘份的,她如今变成这样,我不能说这不是我的责任,但是我从来没有因此而乘人之危,就算九儿嫁给你,我喜欢她那也是我的事,绝不会打扰到你们。” 李易说完,早已经面红耳赤,他回过身去,朝外头喊了一声,“白总管,把乔氏请来书房。” 听到乔宝莹要过来,苏辰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向书房门口。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人,反而是白总管又走了进来,回禀道:“王爷,侧妃娘娘不愿意来,说下午要出门。” 李易看向面色如灰的苏辰,说道:“我带你去,让你真正的见她一眼,你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凤栖宫发生的事,相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会知道的,你在京城里还有不少人脉,你若不相信,大可问问就是。” 李易往外走,苏辰却是没动,他今天知道的太突然了,他没有做好准备,他怕按耐不住。 苏辰忽然起身,朝外疾步走去,且走且道:“三日后,紫金楼,你带着她过来。” 苏辰出了书房的门,李易看着他急急离开的背影,苦笑一声。 乔宝莹这一次又带上了一千两银子,不过纳入怀里,小心点了。接着她出了侧院的门,朝着大门口去,才走到大门口的那条主道上,就见主院那边也匆匆走来两人,也正是要出府的。 乔宝莹想起刚才白总管叫她去书房,说苏大人来了,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乔宝莹忍不住朝那边两人看去,为首的那人一身松花色长衫,丰神秀异,气质儒雅,可是那一身的冷意却宛如寒冬腊月一般。 此时他也正好看来,对上那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眼,乔宝莹呆了呆,此人真是长得好啊,若说五官长相虽不及晋王之俊美,可是这一双眼睛似乎包含着世界万物。 落入这样一双眸子里,乔宝莹竟有一种熟悉的悸动,心怦怦直跳,他真的长得丰姿如玉,那双眼宛如画龙点晴一般,使她移不开眼。 乔宝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也够花痴的,看到一个男人就花痴到这地步,李易已经长得够俊的,这一位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乔宝莹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强行使自己移开目光,接着转身朝府门快步跑了出去。 苏辰身边的陈意正要去追,苏辰却拉住他,他站在那儿,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消失不见,原本压抑住胸口的腥甜之味又冲了上来,他捂住了嘴,接着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用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迹。 再收起手帕时,他看向自己的衣裳,这一身衣裳是小媳妇一针一线给缝的,可是她今日却认不出他来了。 “大人,夫人她……” “你们不要去找她,我自有分寸。” 陈意无奈的跟在苏辰身后,回过身来朝王府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却是无从发泄。 乔宝莹来到大街之上,上次去紫金楼的事给耽搁了,今个儿倒要去一趟紫金楼看看,是个什么规模。 乔宝莹在街头走着,眼前忽然又露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双眼,那双眼里明明深不见底,为何她却像是看懂了似的,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似的,可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啊?不对,应该是要对前身说的吧,自己怎么还被那眼神给蛊惑了。 走了两条街,刚要进紫金楼里,邬泽却在路口等着她了,两人是从后门进去的,乔宝莹才发现身边这个管事的真正是好,什么都想得周到,这人能重用,就是不知他是苏辰的人还是晋王的人,还是完全属于她的人。 来到紫金楼的暗室里,乔宝莹坐下来喝着香茶,目光透过那小窗口朝前面的小室里看去。 只见一位玉面公子此时正在独斟独饮,乔宝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那边的说话声都做了扩音处理,她不看那边的情形,也能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这法子倒是想得周全,倒是一个很好的窃取机密的地方。 没过多久,一位美貌的少女声音从那边传来,乔宝莹朝那边看去,果见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在玉面公子身边坐下。 乔宝莹一看两人的长相,便猜出两人多半是兄妹了,这会儿两人说的话也是一些家长里短之事,且这位哥哥似乎挺宠着这位小妹的。 两人不知不觉说到了少女的婚事上来了,那位哥哥说道:“悦儿,父亲这一次把二弟从晋王府接了出来,二弟已经伤成了那样,这一口气咱们咽不下,可是晋王是个好人,皇上恐怕会把你指给晋王,我觉得吧,这晋王虽然从小在民间长大,却听说饱读诗文,抚养他长大的人也是一位富户,在朝堂上处理事情也挺有能耐,不如三妹就嫁给他得了。” “放眼京城里,其他几位皇子都儒弱了一些,这位晋王可是深得皇上喜爱,一但认回来就直接封了王,且封地在江陵,那儿水土丰富,将来你跟了去,咱们水家也放心。” 少女却是生了气,“大哥,我才不想嫁,我不想嫁什么晋王,我只想留在父母还有哥哥们身边。” “尤其是二哥,已经被毁容了,吴家的婚事都推了,二哥太可怜了,我要陪着他。” 水逸爽朗的笑了一声,“你以为大哥舍得悦儿出嫁,要不是稳妥的人,大哥才不会给三妹出这主意,晋王不错,也不是一个重女色的,年纪也有二十有二了吧,身边只有一位侧妃,你嫁过去正好合适。” “我不要,大哥只娶嫂子一人,我要嫁的夫君也只娶我一人。” 水逸轻咳一声,责备道:“这世上的男子皆可三妻四妾,大哥我并不是只娶一人,只是我与你嫂子两情相悦,所以作不得数,我瞧着晋王是一个良人,我也是为了悦儿好。” 水悦沉默下来,接着轻声说道:“要三妹嫁也可以,可是大哥能否带我去见一见晋王,若是我心悦于他,我就嫁给他,若是我看不上他,我就不嫁。” 水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还是这性子,成,明个儿我带你去见晋王,正好二弟的事,我还要上门道谢呢。” 乔宝莹听到这儿,忍不住想笑了,李易是长得俊美,相信这位小姑子看一眼一定会心仪的,这少女长相也出尘,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吧,跟李易倒是正好相配。 乔宝莹在紫金楼里呆了半日除了听到这对水氏兄妹的话还有点意思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下午就走了。 回了晋王府后,像是有人告诉了李易似的,前脚刚入府,李易后脚就来了侧院。 “可有用过午膳?” 李易在乔宝莹的对面坐下,乔宝莹却是看着他笑,心想着,明个儿要不要把李易打扮得更帅一点,如此他的正妃就有着落了。 不过这么一个大帅哥,自己亲手送出去,还当真有些可惜了,若不是这帅哥喜欢的是前身,要是喜欢的是她,她还当真会把他给弄到手了。 “九儿?” 李易一脸奇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令她看着这么好笑。 乔宝莹反应过来,说道:“吃过了,你可有吃?” “没有,一直等你回来再吃,要不你再吃一点。” “不了,在紫金楼里吃得太饱,你自个儿吃吧,吃完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易来了兴致,“什么好消息?” “你先吃饭。” 乔宝莹陪着李易,就这样坐着看着他吃饭,李易面颊红了红,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叫下人撤下了,乔宝莹却瞪大眼睛,“我说王爷,你这一顿够穷人吃几天的了,你就吃这么两口,剩下的都倒了?” 李易点头。 “太浪费了,王爷有没有想过,一顿饭只吃三菜一汤如何?或者每样菜只要一小蝶就成。” 李易想了想,说道:“可是可以,我也不是喜欢这作派,只是我若是这样,底下的人会告诉我父皇,父皇会以为我吃不下饭,必会派太医过来,到时我就算没病,有可能还得喝一些补药,还有——” “得,当我没说,这样吧,饭菜还是这么多,你吃不完的赏给外头的乞丐吃吧。” 李易点头,“这倒是可以。” “九儿,刚才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乔宝莹接着笑了起来,说道:“王爷,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是不是该娶房媳妇了?” 李易面颊一红,说道:“我不是有了你么?你就是我媳妇。” 乔宝莹郁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只是你的妾室,再说你的嫡子得从正室肚子里出吧,所以我觉得该给你娶房媳妇了。” 李易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消失,目光淡淡地盯着乔宝莹,乔宝莹奇怪的看着他,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个儿在紫金楼里看到了定国公府的大公子和三小姐,明个儿定国公府派他们两位过王府来道谢,正好看看晋王您的风姿,到时三小姐若是看中了,皇上就指婚,如此看来,你明个儿得打理打理一下。” 李易面色阴沉的可怕,盯着乔宝莹看着,吓得她以为李易要打她了。 “你干嘛这种表情,我替你看过了,这位姑娘长得真正是天人之姿,特别漂亮,恐怕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九儿。” 李易打断乔宝莹的话,“我的事,你不要操心,我还没有想过要娶妻。” 乔宝莹被他那阴沉的眼神吓得住了口,觉得自己也是多此一举,便也不再说了,算了,反正自己都要离开,若不是看在他这么多日尽心的照顾上,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第二日乔宝莹大清早的就出了王府,她又打算去紫金楼,这几日她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财产,如果离开京城,她得去哪儿,将来再以什么谋生,这一些她都得事先想好。 乔宝莹在街头一边走一边想着事儿,没想迎头来了一辆马车,那马驹似乎失控了,这会儿直接朝她冲了过来,吓得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腹中中气又起,没错,她又飞起来了,还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她一脸的茫然,教她功夫的师父说了,她现在最好别用轻功,因为她的平衡感实在太差了,若一定要用轻功,也得在有护卫的情况下使用。 然而刚才一着急,怎么就用上了,这会儿站在三层楼的屋顶之上,看着底下的一脸惊讶的朝上头看来的行人,她一动也不敢动的,还得露出一个微笑来。 那匹该死的马这会儿倒是撞树上去了,马车停下,里头出来的是一老一小两人,此时正惊慌失措的,哪还记得自己撞了什么人。 乔宝莹朝前后左右看了一眼,喊道:“暗卫何在?”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出来? 莫非李易把她身边的暗卫给撤了? “暗卫何在?快来救我下去。” 还是没有人出声,这时楼下的人群里走出一位身姿挺括的玉面郎君,他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焦急的朝屋顶看来,看到乔宝莹,他张开了双手,说道:“跳下来,我接住你。” 正文 第248章总是能遇上他 尼玛,这么高,她要怎么跳,就算他能接住,由于重力的缘故,也会把他给压死的,瞧着他也不是很壮实的样子,身姿如修竹一般,温文尔雅的,像个书生,略比书生强壮一点。 乔宝莹站着没动,心想着呆会回晋王府后非要李易好好冶一冶那些暗卫不可。 乔宝莹不敢跳,然而对上底下那一双神光逼人的眼,不知为何,心下一安,竟然走到了屋檐边。 “九儿,跳下来,我接住你。” 乔宝莹闭了闭眼睛,这么呆着真是丢人,指不定这么一跳,她的轻功又出现了呢。 于是没有再犹豫,就这样纵身一跳,朝他跳去,可是跳都跳下来了,自己却并没有飞起来,反而由于受重力的缘故,直挺挺的朝底下掉去。 眼看着得摔在地上,乔宝莹闭上眼睛,然而预知的疼痛没有袭来,却是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他抱住她转了两圈,化解了重力,反而站得稳稳的。 乔宝莹在他怀中睁开眼睛,落入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此时他的眼神里亦如那日在府中见到的那样,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似的。 乔宝莹落了地,苏辰也及时收了手,还顺带的退后几步,两人保持了距离。 “你会功夫?” 刚才抱住她的时候,明显的看到他一个旋转,顺势把这份重力给化解,所以他抱住她站在那儿脸不红气不喘的。 苏辰点头,“会一点点,尚在学。” “倒是巧了,我也正在学功夫,刚才一个不小心使了出来,只是没有完全学会,所以有些力不从心,多谢相救,正好有事,改日再报答。” 乔宝莹不知道前身叫此人什么,是叫苏辰?苏公子?还是别的,反正她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否则会暴露。 然而苏辰却是露出温和的笑来,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苏辰,你以前最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 在这个时代连名带姓的叫就有一点不敬了,想不到前身与他相熟到这地步,乔宝莹尴尬的一笑,说道:“苏辰,改日答谢,这会儿我正好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可是要去紫金楼?” 他也知道紫金楼是她的,可不妙,看来这些男人都知道,乔宝莹只好应了声是。 然而苏辰却朝前走去,且走且说道:“走,我正好也要去紫金楼,咱们可以一起。” 乔宝莹暗暗叫苦,却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就在两人走远后,原地出现陈意的身影,他来到那马车前,掏出银两给那一对母子,说道:“不错,你们以后别在京城呆着,这些银两够你们后半生的了。” 那两人连忙道谢,便赶着马车走了。 这会儿莫金飞身落地,来到陈意身边说道:“那些暗卫都被我敲晕了,这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嗯,不错,咱们也去紫金楼吧,大人为了今日可是煞费苦心了。” 两人面上带着笑意,朝着前面消失的身影追去。 乔宝莹看着苏辰就这么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去了,而邬泽看到苏辰和她一起进来,面露讶色,接着却反而笑了起来,果然这管事的靠不住。 来到邬泽面前,乔宝莹沉着脸盯向他,邬泽当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垂下头去。 这管事的得调教,不是她的人,以后就不用,若是她的人,就只能忠心于她。 苏辰直接带她入了暗室,如此熟悉,熟悉的令乔宝莹对这个紫金楼的兴趣全无,先前还觉得这紫金楼里万般好,眼下看来,她得另外想个法子了。 两人坐下后,苏辰像主子似的叫了一桌子菜,乔宝莹一脸带笑,坐在他对面却是心思活络。 苏辰吃饭很优雅,乔宝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几眼,长得赏心悦目,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长长的睫毛,睫毛怪呢,这么看着,看久了,她反而觉得苏辰比李易更加好看。 李易太过完美,苏辰是有缺点的,他的长相五官是耐看型的,但加上那一双眼睛,却总是令她想多看两眼,总觉得这一双眼睛里有不少话要跟她说,可是要跟她说什么话呢。 苏辰抬头,看到她那沉迷眼,他倒是想起当年小媳妇第一次看到她也是盯着她的眼睛看,她似乎挺喜欢自己的眼睛。 苏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接着吃饭,可是心里莫名一喜,或许小媳妇会再次对他动心呢? 乔宝莹缓过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流口水了,捏了个去,她是这样的色魔吗?虽然她是一个颜控,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吧,见到男人还能流口水。 乔宝莹吃了两口饭,再次忍不住看向对面,没想正好撞进他的眼神里,他居然在笑,眼前男人笑起来真是好看,原本耐看的五官更添几分风采,瞧着他平日应该是不爱笑的吧,脸上连笑纹都很少。 乔宝莹连忙收回眼神,尴尬的笑了笑,“这菜还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吧。” 苏辰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乔宝莹碗中,乔宝莹小鹿乱撞,但想到他认识前身,如此深情看着自己,必定把自己当成前身的替身了,于是热情瞬间凉了。 吃完饭,乔宝莹起身,“多谢苏辰相救,我这就回王府了,毕竟是晋王的侧妃,在外呆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这话一出口,果然眼前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竟抿紧了唇,那一双深黑的眸子里又似有千言万语一般,看得乔宝莹心都要化了,她侧过头去,接着毫不留恋的出了紫金楼的门,顺带把邬泽给带走了。 她可没有直接回晋王府,而是来到一处酒楼的包间里。 邬泽疑惑的看着她。 乔宝莹点了茶水点心,把门一关,屋里两人对面而坐,邬泽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段时间的夫人是一会天晴一会下雨的,脾气捉摸不透。 “邬总管是怎么跟着我的?” 乔宝莹问,目光淡淡地盯着他,心想着不会是苏辰送给她的总管吧,要是从娘家带来的就更好了。 邬泽如是说道:“是主子救的我,主子对我救命之恩,在眉州梅县的时候是主子开始酿酱和种茶园。” 乔宝莹默默的听着,当得知自己跟苏辰才是夫妻之时,她震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李易的妾室,那既然是苏辰一位五品大官的正妻,怎么又变成了李易的侧室的呢。 在乔宝莹的询问下,邬泽全部说了出来,只是越说越看到主子那沉重的脸,有些疑惑不定。 乔宝莹到今日才真正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晋王侧妃,原来竟然是如此的巧合,且还是皇上下的旨,所以苏辰这么深情的看着她,原来前身是他的老婆。 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芯子已经换了。 听完邬泽说的所有事情后,乔宝莹问道:“邬总管,你是我的人,以后我希望你不要与苏大人和晋王有瓜葛,我还想把你派出京城,为我做一件事,此事一定要保密,连他们两人也不能告诉,你能做到吧?” 乔宝莹目光紧紧地盯着邬泽,邬泽立即起身,来乔宝莹身前跪下,“我的性命是姑娘救下的,我们几位总管从来只忠心于姑娘,姑娘交待的,小的一定会谨记,绝不会透露半句。” 乔宝莹估且相信他,毕竟自己初来乍道的,也没有别的人可信的。 于是她说道:“紫金楼收集的信息太令人震憾,若是哪一日出了事,咱们的产业就都没有了,所以我现在命你出京,为我办一事,便是在全国开客栈,客栈规模普通一点就成,接收四方来客,也做那情报收集的事情,但是要隐密,不能让对方查出是我的产业,而且为我招集人手,我要有自己的暗卫队。” 晋王府的暗卫太不靠谱了。 说到暗卫队的事,邬泽说道:“主子,先前主子在梅县死亡谷训练了一批,眼下怕是要成了,要不把那里的人调用过来。” 想不到前身想得这么周到,乔宝莹心下一喜,应了声好,“安排十人来京城以后护在我的身边,其他人接着在死亡谷训练。” 邬泽领了命,把京城里的事务交给了底下的管事,他这两日便出京。 乔宝莹从酒楼出来,站在大街之上,离开京城的想法越发的强烈,她不能呆在这儿了,苏辰的妻子被晋王夺了去,虽是巧合,可是这事儿太诡异,她留下来当炮灰么? 乔宝莹回了王府,没想迎头遇上两人,前头那位娇小的身子虽是男装打扮,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儿身,此时含泪跑了出来,乔宝莹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好少女跑到乔宝莹身边,一双美眸看过来,看得乔宝莹心都要酥了。 “原来他是为了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长得如此丑,还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他不值。” 说完,少女飞快的跑了出去,后头追出来的水家大哥来到乔宝莹身边也停下了脚步,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摇了摇头,然后走了。 乔宝莹看着两兄妹的背影,有点儿莫名,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莫非李易当面揭穿了人家姑子的心意? 怕是有可能,瞧着李易长得俊美,可是他若是不喜欢的,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的。 乔宝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接着往里走去,没想迎头撞到李易,他此时正好也看着她。 “见了苏辰?” 乔宝莹嗯了一声,接着朝里头走,李易倒是没有追上来。 到了小侧院,乔宝莹把地图翻了出来细看,忽然她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事,李易是怎么知道她见了苏辰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想着找一块好地逃了吧,这贵圈真乱,她伤不起。 乔宝莹把地图看了一遍,接着又看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燕北,这儿好啊,隔着关外近,离京城远,若是在此地行商,还能发展国外贸易,怎么说也不会饿死自己了吧。 去燕北好了,燕北可是好地方,北方的男子向来多豪爽,待她轻功学成,就去。 于是这几日乔宝莹也不出门了,天天在家里学功夫,累得死去活来的,一躺到床上就能睡着。 李易倒是不曾来打扰她,她倒乐得清静。 学了十几日的功夫,她又想起邬泽走了,紫金楼的生意如何了,这几日递来的小册子里有些奇怪,紫金楼里来了一件面生的人,此人应该是外地来的。 乔宝莹起身出门,犹豫了一下,来到屋前喊了一声:“暗卫何在?” 很快跳出三条人影,那日怎么叫不出来,这一日一喊就喊出来了,乔宝莹有些郁闷的说道:“算了,我不要你们跟着,说好了,不要跟来,你们要是跟来了,呆会儿回府非在王爷面前告你们一状不可。” 乔宝莹看着三位暗卫一身青衣的单膝跪于自己身前,这会儿一脸茫然的,不知道要跟上还是不跟上了。 乔宝莹拿了一千两银子放在怀中出了门,这一次她走的是王府的小侧门,为了不掩人耳目,她先去成衣铺里换了一套衣裳,她打算易个容去紫金楼见一见那张生面孔。 扮成男装,就是小了一点,倒像个某家富户里的小公子,这一次易容扮得漂亮一点,刚从街头走过,居然还收到不少少女的眼神儿。 心里正飘飘然,迎头就撞到了人,该死了,没看黄历出门,出门还能撞到人。 “小心。” 一把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人拉了她一把,乔宝莹站稳,就看到眼前一袭白袍的苏辰,倒是巧,每次出门都能遇到他。 但现在她是易了容的,所以向苏辰作了一揖,便打算离去,苏辰却在她身后喊道:“这位仁兄,瞧着很面熟,你是不是万家的二公子?” 万家?她只是随便弄了个相貌出来,只想着这个样子好看一些,没想到还撞到了真人真相了。 乔宝莹尴尬的想了笑,“这位公子是?” “在下是户部侍郎苏辰,昨个儿才见过你的父亲。” 这下乔宝莹有点不好离开了,只好配合的笑了笑,“原来是苏大人,久仰久仰,我正好有事在身,来日再登门造访。” “万公子可是有急事?” 乔宝莹点头,“正有急事要去办。” “如此,我陪公子一起去吧,毕竟我跟你父亲交情极好,今个儿没事,叫得到苏某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乔宝莹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离去,苏辰却走了过来,还与她勾肩搭背的。 乔宝莹脚步灵活一转,离他三步远的距离,说道:“大街之上恐怕不好,苏大人,在下真的有急事,就不叨扰大人了。” 乔宝莹要走,可是又被苏辰拉了手,乔宝莹都要怀疑苏辰的性向了,她的易容术可是连师父都说出神入化了,根本不可能穿帮,看看这周围的爱慕眼神就知道了。 可是手落入苏辰手中,他的手又宽又暖的,竟然有股奇怪的悸动,她想要抽出来,可是他抓得越发的紧了。 “这男人在大街上牵手怕不好吧,苏大人难道就不怕落下话柄?” “有何不好的,君子坦坦荡荡,由得他们说去。” 接着拉着乔宝莹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抬手,一辆马车从前头跑了过来,苏辰顺势拉着她上了马车。 “苏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乔宝莹可以证实一点了,此人是个双性恋,她今个儿易容成一位长相漂亮年纪若十四五岁的小公子,他果然有龙阳之好。 乔宝莹安份的坐于一旁,见他一入马车便松了手,还正正规规的坐在不远处,可没有先前的轻挑,又有些疑惑不定了。 “苏大人,在下有急事要办,恐怕不能跟大人去了。” 苏辰挑眉,那双深黑的眼眸硬是看得乔宝莹面红心跳的,他说道:“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去往万府,跟万老爷说了小公子的去向,万老爷一向与我交情好,你不必担心,你若是那事儿真急,不如我派底下人帮你去做。” “去青楼解决男人的事,你的属下能帮我?” 乔宝莹猛的说出口,果然苏辰一时哑了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接着轻咳一声,掩去自己的表情,却是上下打量了乔宝莹一眼,说道:“小公子才十四岁的吧,太小,不宜去青楼,若是万老爷知道了,你恐怕得受教训了,再说……” 苏辰忽然又住了口,乔宝莹却是一脸坦荡的看着他,看得苏辰红了脸,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反正你太小,以后不准再去青楼。” 想不到他还管这闲事来。 乔宝莹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那大人今日在街头拉我的手,可是对我有意。” 苏辰原本端着茶杯正喝了一口,当即差一点喷了出来,他猛咳了两声,接着雍容的放下茶杯,面色又正常了,却是说道:“我本人并无龙阳之好,你大可放心。” 那他拉着她坐这马车做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在京城里也没有出过城吧?” 正文 第249章误会 苏辰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又看过来了,乔宝莹不敢与他对视,不然那画面太美,她毕竟是扮着男人,可是对上苏辰那眼神就会失态。 “很少出城,不知苏大人说的地方是哪儿?” “你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乔宝莹挑开帘子看去,只见一条很宽的河面,周围是水草,还有一片很宽的草地。 苏辰说道:“我来京城时经过这儿,当时看到眼前的景色,便想春意正浓之时,出来踏青必是一个好去处,正好此处美景不胜收,入了京便把这儿买下了。” 苏辰先下了马车,待乔宝莹出来时,他却伸出手来,他身姿挺括,气质如修竹,温文尔雅却带着柔情。 乔宝莹古怪的看着他的手,说道:“大人,我并无龙阳之好。” 苏辰尴尬的收回手,接着背手于身后,一身白衣刚走了两步,身边的属下却拿出一件狐裘出来披在他的身上,没想他转身脱下狐裘披乔宝莹身上了,乔宝莹本要拒绝,却被苏辰按下,算了,再拒绝就显得娇情了。 白衣出尘,气质如竹,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他美的像嫡仙,乔宝莹这么站着,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如此男子,能不让女人动心么? 男人也分几种的,像李易这样俊美无匹的人,身上的气质雍容却带着皇家的贵气,生而血脉高贵,骨子里就有一种威摄。 可是眼前的苏辰不同,乍一看很普通,就是长得耐看而已,可是待你仔细去看时,他的长相反而模糊,却被他那身上如修竹一般清冷幽然的气质给折服,反而连他的容颜都要有些模糊。 只有那一双眼睛能深入人心,似乎世界万物入了他的眼皆不曾留恋,可是他的眼神若是落到你的身上,你会有一种你比世界万物还要重要之感。 苏辰忽然回过身来,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递到乔宝莹手中,低醇带着滋性的声音说道:“擦一擦口水。” 乔宝莹拿帕子擦了擦,捏了个去,真的流口水了。 自己有颜控,道理都明白,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可是控制不住是怎么一回事。 苏辰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清雅的声音说道:“这身衣裳是我夫人为我缝制的,她的针钱活不是最好的,但我很喜欢穿,她曾说我穿白袍时最是好看,这衣袖上和衣襟上的刺绣也是她新学会的,这上面的花我不认识,不知万公子可认识?” 乔宝莹这时才朝他说的刺绣上看去,她已经觉得很精美了,这么漂亮的刺绣功夫不错呢。 “这是依米花,代表着美好希望,此花生在戈壁,花五年的时间扎根,开出四片不同颜色的花瓣,两天便会凋谢。” 乔宝莹说完就住了嘴,试探的看向苏辰,见他倒没有疑惑的样子,好在他没有再问她为什么知道的,毕竟这花她也只在电脑里见过,觉得好看就记住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以后这衣袍我要好好收起来,这是她的希望,我要一直留着。” “看来苏大人对夫人的感情很深啊,如此深情的男子倒是少见,这世上不少男子三妻四妾的,还能逛花楼,像苏大人这样只娶一位妻子的人恐怕要受世俗的指责吧。” 苏辰看向那条河面,说道:“是啊,世俗多指责我,那又如何,若不是自己的知心人,再多的女儿也只是女人而已,她不同,她对我一心一意,我对她也必是一心一意。” 是吗?前身对他一心一意吗?可未必,不是还有一个晋王李易么? 但这些事她可不想再深究,她眼下可是一位少年的模样。 “走,咱们划舟去。” 苏辰又伸手上前握紧了她的手,乔宝莹面颊一红,连忙甩开,“苏大人,先前还口口声声说只爱自己的妻子,连妻子做的衣裳都舍不得穿,如今却对我一位少年公子牵牵扯扯的,成何体统。” 苏辰面色一白,收回手去,乔宝莹明显在他脸上看到了失落,心里又莫名的一痛,刚才还带着笑容的,他一但不笑了,乔宝莹忽然发现日月都没有颜色了。 “算了,我只是说说,我只是把你当哥哥看待,拉手就不必了,咱们去划舟吧。” 苏辰面色一展,扬唇,又露出淡淡笑容来,乔宝莹的心情也跟着一松,竟然觉得跟他一起划舟也是挺高兴的。 两人上了船,船很小很薄,两条桨,苏辰与她一人抓一条,划动起来,船往中央驶去。 到了水中央,苏辰却停了下来,忽然又伸手上前握紧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乔宝莹正要抗议,他却指着两边的山水问道:“你觉得这一处要在哪儿建一个小木屋比较好?每次来这儿都得当日回去,有时很想在这山水之间住上一晚。” 乔宝莹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要建木屋,问她作什么,不过这么美妙的地方要是建一座小木屋的话,还当真惬意。 乔宝莹细看起来,接着指着前头说道:“那儿不错,隔着瀑布尚远,清静,还有那儿靠着后山,若是架一条木桥直到河中,还能在河边洗衣用水,很是方便。” 乔宝莹一说完,忽然感觉这一幕好熟悉的样子,似乎曾经有发生过,在河边洗衣,上山摘野菜。 乔宝莹说完却看着远处的山发呆,苏辰侧首看她,不知不觉看痴了。 待乔宝莹反应过来,就发现有一道深深的目光此时正紧紧地盯着她,乔宝莹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可是男儿身啊?不,她扮的是男人啊。 待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与苏辰并肩坐一起,他居然还伸出一只手来,把她虚虚的揽入怀中的样子。 乔宝莹恶寒了一下,赶紧起身,坐船的另一端去了,再看苏辰,却见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还是看着前头她指的地方发呆。 “我们还是回去吧,瞧着天色也不早了。” 苏辰却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接着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说道:“这清风拂面的,太惬意了,我想先睡一会儿,小兄弟你随意哈。” 苏辰就这样闭着眼睛睡了起来,乔宝莹郁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那襟口金线刺的依米花正栩栩如生伏在他的脖颈下,他微仰着头,呼吸均匀,瞧着是真的睡着了的样子。 既然他睡着了,乔宝莹便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他来,细看五官果然算不得俊美绝伦,但也是长相极好的,可是那一双眼睛,这会儿长长的睫毛安份的爬拉在上,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乔宝莹鬼使伸差的朝这边靠近,她倒是奇了,看到李易那么美的美色也没有见流口水的,看到眼前之人,不但流口水,还会心疼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瞧着他的唇很软的样子,要不偷偷吻一下。 乔宝莹朝这山水之间看了一眼,没有人,心下一安,不过是偷吻一下,他哪会知道。 玛的,她大学毕业了都没有谈过恋爱,何况与人接吻了,这美色在前,很想下口的样子。 乔宝莹靠近苏辰,盯着他的唇看了好半晌,眼神刚要收回时,不小心看到他打开了一点的襟口,露出那结实胸膛。 尼玛,乔宝莹忍不住捂住鼻子,刚才鼻子一热是怎么回事,真的她堂堂二十几的姑娘家,也是会动情的,再说若是初夜给了眼前这人,倒也不亏。 乔宝莹有点儿口干舌燥的想。 她倾身朝前,动作极轻的在苏辰唇瓣上吻了一下,那柔软的碰触,像触电似的,特么她真的要受不住,连忙捂住鼻子,转身回船的另一端,然后把头埋水里,让自己冷静冷静。 定是二十几年没有接近男色的缘故,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 就在乔宝莹自怨自哀的时候,远处树林中,蹲守在树上的陈意目瞪口呆的看着船上的这一幕,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人可是万家的小公子,居然偷吻大人? 那夫人怎么办?大人真的有龙阳之好,陈意一脸的郁闷,而身边的莫金却是眼睛发直的盯着前头。 陈意碰了他一下,拉回他的注意,责备道:“你还小,别看这有的没的,以后不准看。” 莫金却是咽了咽口水,说道:“刚才经过那小公子的身边,一股香甜之味,要是这小公子是个女儿家就好了,这样我就叫大人代我上万家提亲。” 瞧着莫金是想媳妇了,陈意无语的很,“改日叫大人问问万家可有未出家的姑娘。” 莫金点头,指着前面的小公子说道:“就长他那样就成了。” 陈意倒吸了口气,看着莫金挨自己这么近,连忙纵身一跳,跳另一棵树上去了,再也不敢看莫金。 乔宝莹从水里出来,鼻端下传来的热意没了,人也冷静了,见苏辰还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事儿,于是也在船上躺好,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过去。 她明明躺在船上睡觉,可是怎么身下却传来热乎乎的感觉,她猛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正是苏辰那张清雅的脸,他正在看书,可是她却枕在她的大腿上。 还说没有龙阳之好。 乔宝莹连忙从他身上起来,坐在一旁有点儿接受无能,这人果然是个双性恋啊,太可怕了。 苏辰放下书看向她,见她面色有些白,关切的问道:“你可是哪儿不舒服?” 乔宝莹连忙摇头,垂下头去,说道:“我想回家。” 苏辰面色微暗,眸里幽黑的似深潭似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但乔宝莹却并没有看到。 “我送你回万家吧。” “不用,多谢大人今日带我来这儿,这儿不错,以后我有空也会常来的。” 苏辰朝两边看了一眼,说道:“如此我就在此处建一座木屋,以后你也可以来住。” 额得玛,这是要与她同住,还说正人君子。 乔宝莹抬头盯着苏辰,问道:“苏大人就没有家室么?” 苏辰挑眉带着疑惑,可是这一个挑眉的动作不知道有多么的令人移不开眼,乔宝莹不由得又看呆了,她缓了会神,接着问道:“我瞧着大人若是不喜欢家中的妻儿,大可和离,毕竟这种欺骗人的事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苏辰皱眉,“不知万公子这话是何意?我尚有一位妻子,可是她不要我了,我也没有办法,但府中没有妾室,如今孤身一人。” 乔宝莹怎么感觉他像是在对自己表白似的,这可不妙,虽然她知道苏辰口中的妻子正是自己的前身,可是眼下她是万公子,他这么献殷勤,必定是以前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双性恋,所以现在看到她就动了心思,可能已经带歪了。 “苏大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 乔宝莹一脸淡然的看着他,苏辰却红了脸,没有说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道:“你误会了,本人尚无龙阳之好,只是万公子有点像我的妻子,所以就……” 呵,她明明是男装,还是男音,胸口也绑紧了,肩也垫宽了,连鞋底都加高了,走起路来也是外八步,上下左右一看都是一位少年公子,好不,连他的属下都觉着他们的大人今天很奇怪,他自己没有看出来么? “苏大人,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就在此告别吧,我先回城了。” “等等,我送你回城。” 乔宝莹看着苏辰,想了想还是坐上了他的马车。 到了城门口,乔宝莹便下了马车,说道:“苏大人先走一步,我正要游览一下街头市景,便不打扰苏大人了。” 苏辰本想跟着下车,陈意却向莫金使了个眼色,直接拉着马车走了。 苏辰挑帘看向外头骑着高头大马的陈意,倒也没有说什么,直到来到了苏府门前,苏辰下了车,往陈意看了一眼,陈意有些心虚的跟在他的身后入了府。 这处官邸很大,可是府邸却空荡荡的,里头没有女主人,除了一位主子,连下人都没有几个,感觉一入府,连着陈意都觉得孤冷起来,不由得想起自家媳妇,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吧,不日就能入京陪他们了。 到了书房,苏辰把陈意叫了进去,问道:“陈意,你今天这是何意?为何阻止我送她。” 陈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就在你躺船上睡觉的时候,那万家小公子他居然偷偷吻你,我看了全身恶寒,受不了了,还有莫金,他居然想让大人上万家提亲,看万家可有像今日万小公子这样貌美的姑娘家,他想娶。” 陈意只觉得今日他的人生观都要变了,他一向尊重的苏大人居然还有恋童癖,这就不说了,居然那万小公子也有此意。 陈意说完,想着大人怎么说也会有丝表态不,毕竟先前还想恋着夫人,茶不思饭不想的,怎么转眼就喜欢一位小公子去了。 然而当陈意抬头一看时,自家大人在干什么,居然摸着自己的唇在回味,一定是他眼花了,他一定是眼花了。 “大人,夫人的事大人可别忘记了。” 陈意已经提点到这儿了,真的已经开不了口了。 苏辰听到陈意说她居然偷吻自己,心里莫名的竟又抱着希望起来,万般灰心的心思转瞬是一腔的热情,想不到小媳妇就算忘记了前事,看到他依然会对他动心,这下他放心了。 正回味着小媳妇偷偷吻自己的场景,忽然听到陈意这么一说,再看到陈意这表情,他轻咳一声,说道:“京城里根本没有姓万的人家,你查一下便知道了。” 陈意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苏辰。 “我与九儿都学过易容之术,都出自一位师父之手,所以我看得出她的易容术,他其实就是九儿,你们看不出来而已,所谓的万家也只是我接近她的晃子,这下可明白了,至于莫金,你告诉他,万家小公子很讨厌他,叫他死了这颗心。” 陈意茫然的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方反应过来了,“所以今天大人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嗯。” 陈意这下放心了,自家大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太好了,至于莫金就让他伤心去吧,居然有这种心思,恶寒。 乔宝莹终于甩开了苏辰,松了一口气,她直接往晋王府走去,明明想着去紫金楼的,可是撞到苏辰后玩到这会儿,天都要黑了,改明个儿再去吧,至于那张生面孔,到时再去看。 乔宝莹从王府小侧门进府,就见侧院门前竟站着大太监刘五,此人正是李易身边形影不离的,莫非李易在侧院里? 刘五公公看到乔宝莹过来,忙向乔宝莹行礼,“请侧妃娘娘安,殿下正在里头等了有半日了,自晌午饭时一直等到现在,恐怕还没有吃饭呢。” 乔宝莹有点儿沉重,李易总是等着她吃饭,这会儿她不回来,难道晌午饭也不吃了不成? 正文 第250章李易的坚持 刚才在入府前缷了妆,所以恢复了原貌,这会儿走进侧院,就看到李易居然站在廊下盯着院门看着,看到她回来,竟露出笑容来。 “你回来了,没吃晚饭吧,一起吃吧。” “好。” 乔宝莹来到廊下,李易竟蹲身为她换鞋,乔宝莹有些受宠若惊,“王爷,你……” 乔宝莹往左右看了一眼,就见几位廊下的护卫和丫鬟太监都垂下头去,个个脸上都有笑意。 乔宝莹看着单膝跪地为她换鞋的李易,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忙蹲身从李易手中夺下鞋子,“你是王爷,你怎么可以帮我换鞋。” “有何不可,咱们在眉州的时候,还曾住一个院子里,你也帮我换个鞋。” 她倒是不记得这些,可是那时两人身份平等,再说也不是她帮着换鞋好吧,是前身。 李易又从她的手中夺下鞋子,为她换好了鞋子后起了身。 他穿着月白色衣袍,身姿挺拔,头顶宝玉冠,身前带着玲珑玉,如此贵气逼人,俊美无匹的年轻王爷,竟然跪地为她换鞋,乔宝莹眼眶一热,拉了拉正要进门的李易的袖子,说道:“你是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你不要等我吃饭了。” “我左右一个人也吃不下的,再说你救过我的命,为你换鞋只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关于救过他的命之事,乔宝莹醒来后邬泽跟她说过,李易也曾说过,包括她的侧妃位正是皇上所赐也知道。 乔宝莹无奈,只好跟他一起进了门,看来以后出门,到了晌午就回来一趟,陪他吃完午饭再出门,反正这儿隔着紫金楼也不大。 上桌吃饭,却见桌上是四菜一汤,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弄出满桌子的菜,夹不到菜还得丫鬟代劳。 乔宝莹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地道的农家菜,倒看着很有滋味的样子。 “这八宝豆腐是城西买回来的,这道紫玉黄金饺是城东买回来的,其他的也皆是京城美食,你且尝尝。”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顿饭而已,你可必大费周章,这样吧,我明个儿不出府,上了早朝你回来后,晌午饭我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吃,不知你有没有吃过炸鸡,炸鸡配可乐,滋味真不错。” “可乐是何物?” 乔宝莹的笑容僵在脸上,说道:“这东西我还真弄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做炸鸡给你吃。” 李易点头,面上尽是开心,“好,我爱吃炸鸡,多弄一点,最好是三盘。” “你这么能吃?”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吃多了上火,我明个儿去厨房看着弄吧,除了炸鸡,我还会弄不少好吃的菜呢。” 李易点头。 两人吃完饭,他却是没有离去,他朝外头看了看,说道:“正是黄昏时候,要不咱们去花园里消消食。” 去花园里消消食也不错,乔宝莹点头,“成,咱们去花园逛逛。” 两人来到花园里,花开得正艳,春意盎然。 来到八角亭里,有下人送来点心,居然也是京城里的美食,乔宝莹不知不觉又吃多了。 “味道真的很好。” 李易点头,“你若是喜欢吃,我皆可以为你买,反正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 乔宝莹笑了,吃就吃吧,来了古代了该多尝尝各地口味,以后离开京城也有个怀念的。 两人坐在凉亭里,李易的眼神总是能追着她,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李易似乎有心事,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明显的举动反常,平时她出门都没有什么的。 乔宝莹想到一事,试探的问道:“王爷,你知道京城里的万家么?是几品官?” “万家?” 李易皱眉,“京城里并无万家。” “没有万家,不可能啊,苏辰……” 听到苏辰两字,李易面色暗了暗,乔宝莹连忙住了口,只道:“可能万家是商人。” “姓万的大富皆没有,如果是做小商贩还差不多。” 乔宝莹捂住脸,玛蛋,被苏辰给骗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今天才这样对待她的,反而她自己蒙在了鼓里。 “九儿,以后你出门可不可以向我说一下再出去,还有那些暗卫,你不能不带,万一你遇上了危险该怎么办?” 乔宝莹抬头看向李易,见他一脸的担忧之色,毕竟住同一个屋檐下,再说人家对自己那么的好,也是一府之主,她是该说一声的,于是应了声好,至于暗卫还是带吧,免得他担心。 李易开心了,接着说道:“我瞧着你一定是在府中呆得无聊才出府的,要不这样好了,你平素学完功夫累了,就在府中看戏,正好京城里来了几个戏班子,皆是有名的大家,这样你在府中也有了消遣,如何?” 看戏,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她去紫金楼是为了自己的事业着想,她可不想呆在京城,尤其是李易和苏辰的身边,两人明明皆喜欢前身,她可不想捡这样的便宜。 第二日乔宝莹没有出王府,晌午时分,她做了不少好菜正等着李易回来吃饭,可是却等得过了晌午了也没有看到他回来。 而皇宫御书房里,魏帝李清邑看着底下固执的儿子,心里那叫一个气的,他阴沉着脸再次问道:“易儿,父皇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娶定国公府的小女儿水悦?” 李易却是固执的跪在堂前不起来,他目光坚定的看向魏帝,“父皇,儿臣不想成亲。” 魏帝气得从书桌前走下来,用脚踢了一下李易的脚,说道:“你可知父皇的心思,定国公在朝中威望极高,又手握兵权,你若娶了定国公的小女儿,那可是你的一大助力,你母家已不在,你孤身一人站在朝堂之上,除了父皇,你还有什么?” “父皇总有老去的一日,将来要如何护你?” 李易却是抿紧了嘴唇,魏帝见他油盐不进,心中郁郁,魏帝在屋中来回踱步,接着说道:“可是因为你身边那位乔侧妃的原因?” 李易立即抬起头看向魏帝。 “果然是为了她,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朕就杀了她,迷惑朕的儿子,此女该杀。” 李易这一下着急了,面色灰暗的看向魏帝,问道:“父皇可是要像当年杀虞家一样杀了乔家的人?乔家的人倒是少,且还是穷苦人家,父皇之令,无人能挡。” 魏帝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儿,刚认回这个好儿子,想起虞氏,魏帝就觉得心疼,他很想把对虞氏的爱对儿子的愧疚全部弥补于他,可是自家儿子却不领情。 可是越是这孩子不领情,他就越发放不下这个孩子,要是他将来老了,这孩子要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如今太子势力一天一天的壮大,而他却一天一天的老去,外戚也跟着水涨船高。 魏帝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目光关切的看着堂下的儿子,问道:“你为了乔氏,你的生死也不在乎了么?” “儿臣的性命本是她救的,若不是她救的,早就死了。” 魏帝无言以对,再次叹气,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娶定国公的小女儿,那么,朕且问你,你是不想娶妻还是不想娶定国公的小女儿?” 李易沉默了一会,目光坚定的看向座上的魏帝,答道:“父皇,我不是为了乔氏不娶定国公的小女儿,而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觉得还早,不想娶亲。” “你已经二十有二岁了。” 魏帝郁闷的说道。 李易却点头,“我要找到一个真心的人,再跟她过一辈子,所以我不想这么着急。” “你身在皇家,你是皇家的血脉,你就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你找到了自己真心的人,这也将是敌方的把柄,总有一日,你会失去,与其这样,你又何必这般执着。” 李易目光紧紧地盯着魏帝,“所以父皇当年对待我母妃也是这样的吗?” 李易一句话落,魏帝颓唐的坐倒在龙椅中,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看着他的长相就让他想起当年的虞氏,太像了,跟她太像了,若是当年他不曾把她带回宫,是不是虞家就不会遭这样的罪呢? “父皇,你做不到的事,儿臣一定会做到,儿臣喜欢的女子必定是能与我举案齐眉,相携到老的女子,儿臣也会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好天真的想法啊,谁年轻时不藏着这样浪漫的一个梦呢,魏帝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竟说不出打击他的话来。 正在这时,刘福走了进来,刘公公朝两位主子行了一礼,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吕氏来了。 魏帝朝儿子看了一眼,无奈说道:“行了,你起身吧,你的事以后再说,但这事儿朕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你,最多你还能自由两年,两年过后,你若没有找到自己真心的那个人,你就乖乖的按着朕的旨意,娶你该娶的妻子。” 李易没有接话,但两年的时间,足够了,打动一个人的心,两年可以了。 李易起身来到一旁站着,吕氏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身华丽的衣裳,头带凤冠,年若四十上下,可看着就像三十上下的妇人。 “皇上。” 吕氏那一把娇音一出,魏帝差一点打了个寒颤,冷眼看向小吕氏,问道:“何事?” “皇上,咱们的安乐固然嚣张了一些,可是她本就是皇家的小公主,安乐小的时候,皇上也曾说过,咱们皇家的女儿,就该高贵一些,所以安乐才这样的。” 魏帝皱眉,“所以皇后的意思还是朕教的不好了?如此没有家教,皆是朕的错?安乐平素嚣张就算了,但嚣张也得有个度,把定国公的小儿子打得毁了容,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吕后一听,连忙在堂前跪下,“都是臣妾教女无方,皇上,咱们安乐已经知错了,这几日臣妾已经把她给关了起来,面壁思过半个月别想出来。” 魏帝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毁人容貌就是毁了人家的前程,定国公家两儿子将来皆是咱们大魏的栋梁,安乐倒好,直接把人家的前程给毁了,面壁思过半个月怎可成?” 吕后绝美的脸上露出难色,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皇上,如今事情也发生,安乐也知道错了,如果定国公一定要追究,那就把安乐嫁给定国公二公子赔他一生,总该成了吧,而且安乐虽然出手重了些,那也是她贪慕二公子,所以吃了醋。” “安乐喜欢定国公的二儿子?” 魏帝冷眼看着底下的吕后,接着说道:“若是这样,她还当真该死,这样下得了重手的人,你觉得定国公府二公子会同意娶她,何止定国公府不敢娶,整个朝堂上下皆不敢娶,她这是坏了咱们皇家的名声。” 魏帝闭了闭眼睛,简直无法听到枕边妻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莫不是还想着把定国公拉回太子身边做为后盾,以联姻的手段。 吕氏听后,一脸娇弱立即变成严肃,说道:“皇上,臣妾请求皇上下圣,君要臣娶,他不得不娶,再说安乐是不懂事,但她也把自己的一生赔给定国公府家了,咱们两不相欠了。” 魏帝再也听不下去,气得抓起桌案上的砚台朝底下振去,倒是没有打中吕后,却是砸在她的脚边,墨汁溅了她一身。 “住嘴,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定国公府耳中,你要置朕于何地,置整个皇家于何地?” 魏帝平素还算比较好说话的,可是要是震怒了,便是有姑妈太后罩着的吕后也会吓得不行,这会儿缩了缩脖子,安份的跪在那儿再也不敢多话了。 “刘福,请吕后回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凤栖宫一步,还有叫人把安乐给绑了,送去定国公府去,不管定国公如何处置,朕皆同意,绝不怪罪。” 魏帝的话一落,吕后大哭起来,“皇上,安乐可是咱们的女儿啊,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都在皇上膝下长大的,这孩子是嚣张了一点,可是她还小啊,以后可以教啊,皇上,你不能把安乐绑去定国公府,定国公一定会杀了她的。” 然而皇后却是被几位宫人给强行扶了下去,魏帝却气白了脸,再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儿子李易,想起他那一桩事又生起气来了。 李易连忙上前请求道:“父皇,儿臣还赶着回去吃晌午饭,儿臣先走一步。” “等等,你这么急急赶回去可是乔氏正等着你呢?” 魏帝起了身,“朕正好也没有用午膳,走,去你晋王府用午膳。” 李易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让九儿做顿饭,没想到自家父皇还跟他抢。 “怎么,你不想邀父皇回府?” 魏帝面色一黑,李易忙应下了,“父皇,乔氏毕竟是庄户人家出身,恐怕不懂规矩,就怕……” 魏帝冷眼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看着与当年虞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朕不责怪她,刚才朕说的,最多许你两年自由,可明白?” 李易却是不接旨,虽然两年应该没有问题,但万一不成,他还是不会再娶的,这一生他只想要九儿,就算不能娶她,他也不会再对别的女人起心思了。 乔宝莹等得都不知不觉睡着了,早知道李易这么晚回来,上午她可以出趟门,去紫金楼。 “九儿。” 熟悉的清朗声音把她叫醒,她抬起头一看,就看到李易和魏帝父子两人坐于桌前,乔宝莹赶紧起了身,手忙脚乱的要向魏帝行礼,那礼行得有点乱,不伦不类,魏帝看了闭了闭眼。 李易却顺手把乔宝莹扶了起来,说道:“父皇没有用午膳,便一起来了。” 早说啦,皇上要来,她怎么说也会多做一点菜,这菜做得寒酸了。 然而魏帝和李易已经动筷子了,李易夹了一只炸鸡腿送到乔宝莹的碗中,魏帝却僵在了那儿,乔宝莹方反应过来,死命的给李易使眼色。 李易后知后觉的给魏帝夹去一个鸡腿,魏帝目光冷冷淡淡的,唇角却扬了起来。 原来魏帝对李易竟如此父子情深,真的说了都不信,她可是看了不少宫廷剧,在皇家难得见到几个真情的。 一顿饭吃完,三盘炸鸡全部被魏帝吃完,吃完后一抹嘴,说道:“这味道不错,想不到你府中的厨子手艺如此之好,比宫里的厨房都好。” 李易笑了笑,说道:“父皇,这是九儿亲自下的厨,她做的炸鸡一向都挺好吃。” “炸鸡?” 魏帝看向乔宝莹,“倒是心灵手巧,这红烧肉味道也不错,里头的蜜汁似乎与宫里头的红烧肉味道有所不同,不知里头放的是什么调料?” “陈年老酱,正是九儿自个儿酿的酱汁。” 魏帝点了点头,“倒是一位好厨娘。” “父皇,她不是厨娘。” 魏帝见乔宝莹一脸坦荡的,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有所表现,倒是一直都很沉着,魏帝倒也惊叹她的处事不惊,于是改了口:“你的好侧妃。” 正文 第251章我们的小木屋 李易满意了,乔宝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瞧着这一对父子感情还真的好,她醒来后第一次见到魏帝,原本以为魏帝是那种高高在上,不近人间烟火的人物,可是眼前的魏帝,除了他偶尔露出的不怒自威,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临家老伯的感觉,很是和谒。 魏帝用完午膳就走了,李易和乔宝莹把人送出府外,看着马车离去,李易握住她的手,说道:“谢谢你今日亲自下厨,款待我父皇。”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挣开他的手,笑了笑,“不过是三盘炸鸡。” 两人回了府,这一日乔宝莹也没能出去,第二日等李易去上早朝了,她就出了王府,从小侧门出来,这一次她没有易容,也不在街头停留,而是直奔紫金楼而去。 到了紫金楼里,掌事的已经换了,邬泽照着乔宝莹的指示,开始在各地开客栈,紫金楼针对的是朝堂,那么这些客栈针对的就是江湖了。 乔宝莹上了紫金楼的暗房,新掌事张凡,此人是京城人士,却是一直跟在邬泽身边的人,也算非常牢靠的。 张总管把乔宝莹引进暗室,指着前面屋里头坐着一位白面公子说道:“此人来紫金楼已经有五日了,按理说他的身份是不够的,但他亮出了皇商李家的名号,虽没有官品,可是皇商李家的名号可不得了,是咱们商界的老大哥了。” 乔宝莹听后点了点头,从暗窗里看过去,看到眼前坐在那儿品茶的白面公子,只见此人长相俊美,与李易的俊美贵气不同,他的美带着凌厉之色,身上有那种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这种感觉她在魏帝身上曾见过,在李易身上有时也见过,不过多是李易不笑之时,或者暗恼之时。 看着眼前这人的气质与长相,乔宝莹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此人跟魏帝竟有几分相似,这是为何呢? 莫非此人跟皇家也有关系不成? 皇家人的长相皆是天人之姿,不仅身上贵气逼人,还有他们经过几代人的基因结合,家族里娶的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生下了子嗣肯定都美貌的。 可是眼前之人张总管明明说只是一位皇商而已的。 乔宝莹默默地打量了几眼,倒也没有再仔细的去看,而是在一这吃着东西,撑开窗户看看街景,着实是此人一不说话,也不召舞姬进去服侍,就这样一喝茶就能喝一个下午。 乔宝莹看着街头发呆,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底下那个买玉簪的挺括背影不正是苏辰么?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今个儿他穿着一身青衣,倒是挺有几份书生的儒雅之态。 一个大男人的在挑女子带的玉簪子,他不说是自己府中没有妾室么?而正室正是自己的前身也不在身边,那他挑这玉簪子给谁去? 果然男人说话都是靠不住的,乔宝莹冷冷的看了一眼,接着把窗子打下来,想起上一次见到他,用的是少年的装束,没想到被他认出来就算了,居然还故意把她认成万公子,若是一开始点了她的真名,她也便直接拒绝跟他去那郊外游玩。 这人心思手段太深沉,说的话也是真假难辨。 乔宝莹冷哼一声,心情莫名的有些失落,然后朝暗窗看了一眼,“噫”了一声,那玉面公子不见了呢?去了哪儿,怎么连开门声都没有。 正在乔宝莹努力寻找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花树放在了暗窗上。 在外头是看不到里头的暗窗的,但是他的手放在那儿动了动,接着蹲下身来,朝着乔宝莹看来。 四眸相对,只见他眸光深黑,凌厉的双眸里带着疑惑。 乔宝莹本能的要退开,可是一想,对方看不到自己,于是又爬在暗窗那儿看着他,与他四眸相对。 这男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漆黑的凤眸,精致的五官,还当真与魏帝越来越像了。 乔宝莹这么看着,不由得失了神。 对面的黑眸却是眨了眨,眸里却露出笑来,轻声喊道:“九儿。” 乔宝莹“啊”的一声倒在后头的软榻上,他居然真的知道暗室里有人?而且还叫出她的名字,莫非又是前身的故人? 很快那边的门开了,乔宝莹惊恐的看向暗房的门,果然门一打开,一身黑锦袍服的美公子站在门边,他黑袍的衣襟和袖口由金丝线绣成的图案花纹,却衬得他越发的尊贵。 不过是一个商人,她却用尊贵来形容,此人瞧着不像普通的商人。 “三妹,九儿。” 李原进了屋,顺手把门关上。 “五日前我进了紫金楼,瞧这手段应该出自你之手,可是却没有遇上你,且你的掌事都不认得我,我倒是奇了,于是在紫金楼里留了下来,后来进入那房间,我觉得有些奇怪,开头两日,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过后几日又没有了,可是今日我又感觉到了,且这目光似乎很熟悉。” “想不到被我歹到了,果然这紫金楼是三妹开的。”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长相真他玛帅,为毛穿越过后看到的这时代的男人都是这么帅帅的。 乔宝莹很快垂下头去,摸了摸嘴巴,倒是没有流口水,于是镇定了一下自己,接着抬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正是我开的呢,李公子这是来京城做什么?” “李公子?” 李原笑了笑,“你以前可是叫我姐夫的。” 捏了个去,这么帅的男人是姐夫,乔宝莹尴尬的转口,“姐夫好。” 李原在乔宝莹对面坐下,接着朝那暗窗看了一眼,笑道:“不错,这样的设计,若不是我这人生来敏感,还当真看不出来。” 生来敏感,她竟无言以对,不过开了紫金楼以来,第一次被人发现的,看来此人可不简单。 “你跟妹夫已经回京了,我也放心了,今年过年的话,我便把三儿带来,还有二妹和二妹夫,咱们今年就在京城里聚一聚吧。” 乔宝莹尴尬的笑了笑,却是暗自叫苦,她可不想与他们有什么瓜葛,于是说道:“这些都不急,不知姐夫来京城可是有事?” “皇上召见,来了,但皇上又不得空,所以先在紫金楼里住上了,这一趟可能要在京城呆上两个月吧。” “那成,姐夫只管住就是,不必给银子。” 李原一听,笑了起来,“说起这事儿来,我可不高兴了,你的掌事居然不认识我,还收了我的银子,咱们什么交情。” 乔宝莹只是一句客气话,没想眼前这人还当真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乔宝莹只好应下,并把张总管叫来,认一认李原,是自己的姐夫。 没想那张总管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可是邬总管说的李家家主,与咱们做酱汁生意的李家家主?” 李原点头,张总管得知后,笑着上前说道:“真是多有得罪,没想到是李家家主前来,先前邬总管就交待过小的,若是李家家主来京城,一定要好生款待呢,真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 李原淡笑,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乔宝莹却是一脸郁闷看向张总管那崇拜的眼神。 虽然眼前之人正是皇商,也还能单独与皇上见面,可是她才是东家好么,当着东家的面对另一个人比对东家还好,这样合适么? 张总管退下了,李原笑了笑,接着坐下,给乔宝莹倒了一杯茶水,关切的问道:“你们回到京城,可有遇到什么事?可有要姐夫帮忙的?” 乔宝莹顺着他的话摇头,“没事,能搞定。” “那就好,苏辰此人有才,相信他也能摆平四方,九儿若是有事,大可告诉姐夫就是,你大姐可是记挂的很啊,生怕九儿受了委屈,也害怕苏辰回京后再娶妻,所以这一次我过来正要见见你们两人。” “苏辰呢?他一向守着你的,今个儿倒没有陪你一同来。” 乔宝莹轻咳一声,说道:“他事忙,就不能来了。” “谁说我事忙。” 门外有人接了话,乔宝莹疑惑的看向暗门。 苏辰在张总管的引领下打开了暗门,一身青袍加身的苏辰面色温文尔雅,明显是一介文官的模样。 他看到李原,疾走几步,来到李原身边,李原也跟着起身,“妹夫来了,瞧着妹夫这模样春风得意,倒是顺遂吧。” 苏辰点了点对,“官场倒是顺了,就是九儿这儿……” 苏辰看向乔宝莹,乔宝莹早已经低下头去吃点心了。 李原以为两人吵架了,劝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此事大人懂的。” 两人相继坐下,苏辰却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顺手就插入乔宝莹的发髻间,“送你的,今日在街上走的时候,发现此簪最是配你,所以就买下了。”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苏辰,她伸手摸向头发间,那冰凉的玉簪已经牢牢的插在她的发髻间,所以刚才她看到他在买女人的玉簪,其实是为她准备的? 乔宝莹莫名的心中一甜,摸着发间的玉簪竟松开手,没有当着李原的面拔下来,心想着眼下两人还扮着夫妻呢,看来李原还没有听说她是王府侧妃的事。 其实京城里的人都只知道晋王有个侧妃是皇上亲点的,而且还是普通的出身,只因一直跟在晋王身边服侍的人。 但谁也不知道晋王侧妃的长相,更不知道晋王侧妃其实是眼下三品户部侍郎苏辰的妻子。 除了他们几个知情的,外头是查也查不到的。 苏辰见乔宝莹没有拔下玉簪,松了一口气。 接着三人移步上房,在里头吃饭喝酒,苏辰与李原有不少话聊,乔宝莹却一句话也接不上,反而中途被苏辰占了点便宜,他时不时的握紧她的手,握得她心跳加速。 虽然是做做样子,可是也不能来真的啊。 终于饭局吃完了,乔宝莹找了借口说要回府去,李原自是以为她回苏府的,但苏辰却是知道她是回王府的,苏辰也跟着起身,朝李原说道:“改日再来,你反正在京城呆两个月,到时咱们再聚,我且陪她回去。” 乔宝莹走得飞快,出了紫金楼,见身后没有人追来,她放下心来,正要接着朝前走,迎头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的一身青衣飘飘的苏辰。 乔宝莹惊讶的看着他,没想他来到乔宝莹身边伸手上前拉了她一把,她不受自己控制的坐在了他的背后。 苏辰扬唇,“抱紧了,马跑得快。” 乔宝莹冷哼一声,正想着怎么下去,马驹像箭一般的速度朝前跑去,把乔宝莹吓得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得不抓紧了苏辰的衣裳。 苏辰却囤出一只手来,握紧她的手抱住自己的腰身。 而暗中守护乔宝莹的晋王府暗卫正要追去之时,陈意和莫金从他们身后出现,接着手一抬把人敲昏了过去。 “又是这几人,总是不长记性,这功夫还想保护夫人,简直是笨。” 陈意和莫金两人把他们扛到一处亭子里,放在那儿,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上了马向城郊而去。 马驹又到了城郊的湖边,这儿不正是上次两人来的么? 上次坐马车,慢一点,这一次坐的马,跑得飞快的,掂的乔宝莹屁股都开了花。 到了河边的青草地上,苏辰停下来,接着翻身跳下马,然后朝乔宝莹伸出手来,“来扶着我的手下来。” 这也太娇情了,她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于是没有理会苏辰的的手,而是直接从马驹上跳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苏辰笑道:“功夫有进步。” “你的功夫也不赖,明明是一介文臣,学什么功夫喽。” “为了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苏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着乔宝莹,乔宝莹差一点以为他说的就是自己,挥去心头的胡思乱想,朝河面看去,问道:“又把我骗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不骗你,你会来么?” 苏辰脸皮倒是厚得不行。 他上前握住乔宝莹的手,拉着她朝前走去。 “你放开我的手。” 乔宝莹要挣脱他的,可是他的功夫的确比自己高深,硬是挣不脱,只好跟着他走在他的身边。 “看看我建的小木屋,你还记得么,你说喜欢在那处建小木屋,所以我当日就派人过来修建了。” 乔宝莹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在那水帘相间有一座木屋。 木屋前面长长的桥直达河中央,而木屋后却背靠着大山,不远处是瀑布,隔得有距离,所以并不吵,很是幽静。 苏辰拉着她的手来到木屋前,木屋前后都有栅栏,像一座农家小院似的,苏辰指着前面的空地说道:“这儿我想种些花草,做成小花园,而另一边是块菜地,咱们可以种些菜。” 咱们?谁要跟他。 然而很快乔宝莹却陪着他在院前撸地,说要亲手种花,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被他给劝着留下来还亲自去除草种花了。 “你知道怎么种植?” 苏辰摇头,“不知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研究,咱们可以做一块试验地,如果成了就移栽。” 倒是一个好的主意,乔宝莹点头。 待两人把试验地种好,天都要黑了。 苏辰起身看了看天色,说道:“吃了晚饭,咱们就在此留一夜吧,木屋很大,我对天发誓,绝不会碰你的。” 乔宝莹可没有想着与男人在外头过夜,再说她现在还是王府的侧妃,李易指不定还等着她呢,也不知他吃了午饭没有?不会一直等她到现在都没有吃吧? 说好给他做午饭的,她倒是忘记了。 “不了,我要回城。” 苏辰听到这话,显然有些失望,乔宝莹看着他,摸了摸头发上的玉簪,本想退给他,却又心一软,没有拔下来。 “谢谢你的玉簪,我这就走了。” 院子外头有马,生怕回去又得与苏辰共乘一骑,于是乔宝莹不待苏辰有所反应,直接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跑了。 她以为自己第一次骑马会有所不适,没想到居然她不觉得不适,似乎还有些熟练,似乎曾经练过,莫非前身也有学着骑马,倒是一位奇女子。 乔宝莹第一次自己骑马,感觉到很是新奇,也很惬意,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她掌握马驹的能力也越来越顺手。 木屋内,苏辰看着那个狂奔而去的一人一马,面色暗了暗,吩咐陈意跟在乔宝莹身后,直到护送她回王府。 乔宝莹从小侧门进了王府,只见侧院外头又站着刘五公公,看到她一脸笑眯眯的迎着她进去。 李易坐在堂前长榻上看书,屋里点着烛火亮如白日。 乔宝莹进来,李易便看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可有吃晚饭?” 在小木屋里已经吃过了,只是她不好说,便问道:“你吃过了没有?” 李易摇头,“正等着你呢。” 乔宝莹笑了笑,“我正好也没有吃呢,一起吃吧。” 正文 第252章苏辰是师叔? 李易与她移步八仙桌前,李易身边刘五公公开了口,“殿下晌午那会儿就匆匆赶了回来,便一直没有吃什么,就等着娘娘回来呢。” 李易目光淡淡的扫了刘五一眼,“不准多嘴。” 刘五忙住了嘴。 乔宝莹却有些心疼,“你不必等我的,你再这样三天两天的吃饭不规率会伤胃的。” 李易却是笑了笑,“下次我会先吃,你不必担心。” 乔宝莹却觉得他还是不会听劝的,于是决定接下来几日不出府门了。 乔宝莹没有出门,她学功夫越发的勤奋了,连个苏辰都摆不定,她得加油学,轻功倒是十次有八次能成了,也算有了逃命的手段。 练了半日的功夫后,乔宝莹瘫倒在软榻上,从发髻里取下玉簪,看着这晶莹剔透的玉簪,乔宝莹的眼前不由得露出一双深情的丹凤眼,眼梢往上微挑,眨下眼帘时是长长的睫毛,张开是却是幽黑幽黑的饱含欲语还休的深意。 乔宝莹呆了呆,甩了甩头,感觉自己魔怔了,居然拿着玉簪就能想到苏辰,她简直无可救药了。 在府里有一个月没有出门,紫金楼里张总管来了信,说李公子没有住紫金楼了,去向不知。 乔宝莹也没有细想,但她当日又收到了邬泽的信,看完信后,心里很是开心,才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邬泽速度这么快,果然有钱好办事,各地有紫金楼,盈利皆不错,再开客栈,也是顺手的事。 乔宝莹把两封信都给烧了,她开客栈的事,谁都不让告诉,以后这产业就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产业。 就算以后离开这些男人们,她也有富足的银子走南闯北的也不用担心。 乔宝莹这么想着,心里就舒服多了。 脚踏实地的练了一个月的功夫还真不是白练的,她在练武场里与师父对打,打了一身汗出来,停歇下来时,师父说道:“以你目前逃命的本事,一般人认不出来,如非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手,至于你的功夫,自保不成问题了,你一姑娘家,适当的示软,能让对方轻视,再出功夫重击,不成问题。” 还当真是一个好法子,乔宝莹看着眼前这个常年穿着黑衣,蒙着脸的男人,看不出此人的年岁,额前一缕发遮住了眉眼,眉眼下又是蒙着黑布。 乔宝莹只知道听师父的口吻,应该是个年轻人。 她朝前走了两步,师父就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还当真近不了身,乔宝莹说道:“师父,有尚有一个疑问不懂,你可认识苏大人?” 乔宝莹乘着说话的当儿,靠近他两步,果然他疑惑的看着自己,乔宝莹接着说道:“苏大人也会易容之术,居然跟我如同一辙。” 黑衣师父听到这话,惊讶道:“明者。” 乔宝莹脚步灵巧的朝前一动,接着伸手向前,抓住师父蒙面的布巾,眼看着就要扯下来了,师父发觉异样,飞身而起,就在起身的时候,额头头发被风吹起,只见那一双眉眼,当真是俊美的不行,浓眉下居然是一双桃花眼。 蒙面的布巾倒是落到了乔宝莹的手中,可是师父却飞身而起,忽然不见了。 师父是暗卫出身,他若不出现,她也是寻不到的。 乔宝莹也顺势的朝着他的方向追去,跳到一棵大树上,却没有看到师父,反而隔空听到师父的责备,“大胆,你……你居然偷袭我。” “师父,得罪了,我刚才看到你的样貌了,好帅,好帅,超级的帅,真的。” 乔宝莹这么说完,隔空传来气极败坏的声音,“该死,你真的看到我的模样了?” 乔宝莹扬起手中的黑布,说道:“师父,我真的看到了,桃花眼,精致的五官,超级的帅。” 说完这话,隔空没有半点声音,莫非是被她气跑了,她其实是没有看到他的全貌,只看到那双桃花眼,很好看,若是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尤物。 乔宝莹心想着也有可能是女子,毕竟师父懂得模仿他人说话啊。 “师父,师父,你还在不?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奇,所以就……你不会生气走了吗?以后都不教我功夫了吧?” 半晌隔空传来一声冷哼,瞧着可生气了。 乔宝莹见师父尚在,也没有心思再逗人家,于是打算飞身跳下大树,谁知跳出去那一刻,腹部中气不足,尼玛,直接往下掉。 “师父,救命啊,我要摔死了。” 没有人理她,乔宝莹闭上眼睛,心想着快点飞起来,快快飞起来。 可是身子却如一条直线一般,刚才一口气飞得太高,这会儿真掉下去就悲催了,不死也得在床上躺几日了。 她恐怕是第一个被自己的轻功给害死的,简直成了江湖上的笑柄了。 眼看着要着地了,迎头飞来一个黑影,没有预想的落入温暖的怀抱,却是被师父从背后抓了衣襟,把她给提了起来,接着往地上一放,他背过身去。 看着师父这挺拔的身段,应该是个男的。 乔宝莹摸了摸摔疼了的屁股,把布巾拿在手里,道了歉,“师父,我错了,我只是心血来潮,就想着师父会长什么样子,谁知道师父会这么介意,莫非师父有什么难言之隐?” 肯定是脸上有疤不敢见人的,乔宝莹说道:“师父,我是你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你长什么样子,儿不嫌母丑,我不会嫌气师父的。” 哎,这话说的有点儿不对劲,乔宝莹一时气极就这么说出来了。 就在这时,眼前黑衣人回过头来,他的布巾在乔宝莹的手中,自然没有蒙面了,乔宝莹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哪有什么疤痕,简直是一张稚嫩的少年脸,而且长得是倾国之色,雄雌莫辨。 “这……这么帅。” 就是瞧着很小的样子,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居然功夫这么好。 “师父,你居然这么年轻,你确定这不是你易容的?” 乔宝莹走过去,上前扯了扯他的脸皮,“有点儿不像,你这模样,前不久我还易容成少年郎,以后倒有原型了。” 黑衣少年郎却是面红耳赤的让开了几步,“侧妃娘娘,请注意你的形象,你可是王爷的人。” 乔宝莹收回手,奇怪的看着他,“你是我师父啊,就是小了点,叫你父亲就不好了,但我会尊敬你的,你教了我不少功夫。” 黑衣少年郎红着脸说道:“你刚才说的明者其实是我的师父,刚出师便被王爷叫来府上教侧妃娘娘功夫,我一开始可不想教,着实是娘娘太笨了,若不是王爷下了死命令,不然我早离开王府了。” 乔宝莹倒吸了一口气,直接忽略他后头的话,说道:“你是说你是明者的徒弟,而现在我是你的徒弟,而苏辰是明者新收的徒弟,所以我的辈份都比他低了,这还不说,他可是我的师父的师父教的,那他的功夫肯定好过我啊,亏了。” “你说什么呢?我已经出师了的,我是师父座下最出色的弟子。” 乔宝莹见眼前的美少年怒了,忙说道:“师父莫恼,我奇怪的是苏辰为什么可以拜明者为师,我比他低了一个辈份。” 那美少年翻了一个白眼,“那又如何?反正你那么笨,又学不会。”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师父,我应该算是你的第一个弟子吧,你这样说自己的开门弟子,还有你把开门弟子教成这样是你的错吧,要是传入江湖上,你就要被人笑话了。” 美少年果然黑了脸,冷哼一声。 不过比苏辰低了一个辈分又如何,乔宝莹也被自己刚才的烦恼给惊了一跳,莫非自己对他动心了,呸呸呸,凡是爱前身的男人,她都不要,她才不要成为某人的替代品呢。 乔宝莹不说话了,心里异常的烦燥,于是往练武场的亭子里走去,没想美少年也跟着她进了亭子。 平时师父都是来无踪去无影的,今个儿倒是接地气了。 乔宝莹回身,恭敬的问道:“师父一直不肯告诉徒弟的名字,改日别人问我师从何方,弟子都说不出来。” 美少年又是冷哼一声,以前不告诉她名字是不想认她这个徒弟,自己开门的第一个弟子,居然是这么蠢笨之人。 “叫我素者,师父取的,以后我就是你的素师父。” “素者?好吧。” 乔宝莹觉得这名字还当真奇怪,倒也没有心思深问,在亭子里站了一会儿,她转身回侧院,没想素者师父又跟上来了。 “师父,你愿意跟我回侧院去?” 美少年郁闷的点头,“告诉你的名字,已经承认你是我徒弟了,自然会跟在你的身边了,万一自己唯一的徒弟被人打死了呢。” 乔宝莹被他给说的,她的轻功练得有些奇怪,就总是中气不足,不知怎么回事。 李易晌午回来吃饭,看到乔宝莹身边坐着的素者,看到素者那张脸,李易面色冷了冷,来到桌前坐下,疑惑的问道:“他是?” 合着连李易都不知道素者的长相,乔宝莹连忙介绍。 素者起身朝李易行了一礼,接着又在乔宝莹身边坐下来了。 李易轻咳了一声,目光淡淡地盯着素者,说道:“听你师父曾说座下最出色的弟子是素者,十岁那年因长得太好,差一点被一位权贵家的千金抓去做了女婿,自此之后必蒙着脸,不再以真颜见人,如非……” “如非什么?” 乔宝莹正觉得奇怪呢,连忙问。 李易却看着素者不出声,却是在内心补充,如非被人扯下面巾,他便跟着那人,不分男女,可是为何偏偏是九儿?九儿功夫不行,是如何扯下他的面巾的?除非是他自愿的?莫非他喜欢九儿? “没事,这都是传言,素者那时候太小,肯定是受了惊吓。” 乔宝莹想想也觉得是。 三人一起吃了午饭,乔宝莹起身去了小厨房,再回来时,屋里两男人的脸色有些奇怪,有点儿火药味。 乔宝莹一回来,似乎又和谐了。 “王爷,我今日想去紫金楼一趟。” 李易点头,“你去吧。” 乔宝莹准备要走,没想素者也起了身,他清亮的声音说道:“以后我会护住你,你身边的暗卫就不必了。” 李易倒也没有说话,乔宝莹疑惑的看向他们两人,莫非刚才两人谈妥的? 反正谁护她都可以,要是师父亲自护她那就更好了啊,说实话,晋王府的暗卫就没有见过几面,每次被苏辰掳走都是光明正大的,暗卫在哪儿了,总是见不到人。 不过素者跟着她的时候却是露出真颜的,也不会躲在暗处,甚至连衣衫都换成一身普通的青色,而不是黑衣了。 两人走在大街上,不少人打量着素者,但凡他经过的地方,有姑娘家的,必会看到他脸红心跳的。 夭寿啊,这孩子才十七岁啊,将来要是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少女的芳心去。 到了紫金楼的后门,张总管过来相迎,两人进了暗间,素者居然没有半点惊讶,当乔宝莹往暗窗里看去时,对面是一位二品大员的官正与朝中的几位喝茶谈事,他居然也没有半点儿的动容,寻一个角落面色幽冷的坐下来,事不关己的闭上了眼睛。 倒是不妨碍乔宝莹干正事,没想今日下午来紫金楼还被她遇上了朝中二品大员了,不知道最近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呢? 乔宝莹仔细的听着,只见那官员说道:“今日定国公把安东公主送回皇宫了,听人说安乐公主人倒是没事,但似乎受了些惊吓,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里头定国公把安乐公主带哪儿去了,听说连皇家暗卫都查不到,这定国公果然不是吃素的,受了这么一个委屈,也同样要讨回公道。” 有官员接着说道:“就是,你们可有听说皇上这一次把安乐公主交给定国公,其实是为晋王拉拢定国公的势力,而且听人说,晋王拒绝与定国公家的小女儿成婚,皇上都怒了,生怕定国公因此而生了间隙呢。” 又有人说道:“定国公此次一定是向着晋王爷了,毕竟二公子还是晋王爷所救,至于那联姻的事,就算没有成,定国公向来恩怨分明,应该不会计较。” “只是皇上似乎有些偏颇晋王啊,你们可知道?朝中已经有人说晋王其实是假的,并不是当年虞贵妃所生,且皇上最近秘密见了一位小姑娘,她带着当年虞贵妃的书信来皇城认亲来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面都白了,李易是假的?不可能啊,李易与魏帝长得如此相像,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些官员还在说,说起那姑娘,年纪二十有二,却过得艰辛,还未嫁人,但她带来了当年虞贵妃与皇上的书信往来,还有里头不少证物,不过那姑娘长得与当年的虞贵妃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上见了都愣了神。 乔宝莹听到这话,再也受不住了,立即起身,把张总管叫来,叫他安排人手仔细的监视着这几位官员的言词,她却跟素者两人赶紧往王府去。 刚出了紫金楼,迎头就冲来一匹马,马驹上坐着苏辰,瞧着他风尘仆仆的,莫非一打听到她出了王府就匆匆赶来了不成?连一身儒雅的他,此时头发都有些乱了。 苏辰在马背上朝乔宝莹伸出手来,乔宝莹看着苏辰,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居然还有些欣喜,这莫名的情绪变化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可是想起刚才那些话,她就想急着回王府去。 “苏辰,跟我回王府。” 乔宝莹忽然开口,苏辰却面色一暗,点头应下了。 如若回王府,自然不会共乘一骑,于是苏辰弃了马,跳下来,与乔宝莹一起朝王府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后,他忽然侧首一看,对上旁边也正盯着他的桃花眼,瞧着这美少年,他就心中警钟大作,试探的问道:“这位是?” 乔宝莹说出他的名字,并道明他的身份。 苏辰哦了一声,然而旁边的素者却说道:“你就是苏辰?” 苏辰再次侧首看他,点头。 “你是明者的徒弟?” 苏辰再次点头。 素者冷哼一声,说道:“等苏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比试一下。” 乔宝莹一脸懵的看着两人,尤其是如斗鸡似的素者,生怕素者把这事儿说明了,她就比苏辰小了一辈,到时还得叫苏辰师叔,捏了个去,她可不想这么喊,于是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先别说话,听我说,我有正事要找王爷,正好要苏大人帮忙,这比武之事,来日方长。” 苏辰点头,素者却是冷眼看了苏辰一眼,接着侧过头去。 三人来到王府,李易居然还在侧院里,他这是没有回主院去呢? 三人在书房里等着,李易进来,乔宝莹便把自己在紫金楼里听到的说给了李易听。 李易和苏辰居然都震惊了,那官员不是说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么?莫非他们所谓的知道只是太子党的人? 瞧着眼前两人可并不知道啊。 正文 第253章苏辰的官邸 李易冷着脸说道:“当初我在江陵之时,遭江陵知县蒋元的暗算,落了水,当时带着不少书信和信物,最后为了脱身,只带走了一块定情玉佩。” “看来蒋元也是吕后一党的,居然把书信交给了吕后,如今有人拿着这些东西来冒充我了,且还是一位女子。” 苏辰冷声道:“女子不会有朝堂之争,他们所要的就是要把晋王赶下去,皇上自从认回王爷后,一直要弥补王爷这二十多年来的缺憾,所以对王爷很好,吕后恐怕有了想法。 乔宝莹也觉得是的,“呆会张总管会把紫金楼的小册子交来,到时你们细看。” 苏辰点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没想李易也正看向她,李易说道:“九儿辛苦了。” 苏辰一听到李易这一声唤的,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说道:“侧妃先离开一下,我还有不少话想同王爷说的。” 乔宝莹带着素者出来,而书房内,待书房门一关,苏辰上前抓住李易的衣襟,冷声问道:“为何要拒绝定国公府的婚事?你若是娶了定国公的小女儿,今日这些事皆不是事,定国公自会帮你去处理,你既然已经做了晋王,你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包括婚事。” 李易没有说话,面色暗了暗,抱歉的看着苏辰,说道:“苏辰,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愫,可是九儿对我不同,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她不但救过我,还给了我生存下来的希望。” “她是你妻子,我知道,但九儿已经失忆,咱们公平一点,让她自己选,她如果选你苏辰,我立即听父皇的话,他要我娶谁我就娶谁,如果她选的是我,苏辰,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对不起。” “你乘人之危,卑鄙。” 苏辰气极败坏的松开他的衣襟,背着手踱了两步,说道:“你居然跟我抢九儿,很好,李易,我不会一直帮你的,你对不住我在先。” “苏辰。”李易叹了口气说道:“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当年九儿说让你和赵牧帮我的时候,我当时很感激的,但我也知道,我何德何能,又没有母家势力,新认下父皇,若是他对我母妃没有内疚的话,我便什么也不是,你们能帮我,是抬举了我,如今你不帮我,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会怪你的。” 苏辰郁闷的问:“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欲望坐上那个位置?” 李易摇头,“我只不过想活着而已,现在我多了一项奢求,我想要九儿。” “你……” 苏辰拿着帕子捂住嘴,隐忍着胸口翻天的怒意,过了好半晌,他稳住了情绪,说道:“好,你说的,如果九儿再次选了我,你就放手。” 李易点头。 “希望你这一次说的话算数。” “算数,若不算数,你杀了我就是,我不会还手。” 苏辰一甩袖子出了书房。 李易跌坐在椅子中,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他起身朝侧院而去。 侧院里,乔宝莹叼着一块糕点吃着,看着紫金楼送来的小册子,尤其是看到李易拒绝了定国公府的婚事这一项上,看出了几方的利益关系,瞧着皇室的一桩婚姻能牵扯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尤其是安乐公主怒打水家二公子的事,事后吕后打算把安乐公主许配给二公子当赔罪,把人家打得毁了容了,还把这恶妇嫁给二公子,简直要人家的命。 也不知道吕后怎么想得出来的,简直是丧心病狂,还说什么用安乐公主的一生相赔,谁要她的一生了,这水家二公子乔宝莹先前是听说了的,有一位心仪的女子,那日定的原玉刻下的图案,正是与那女子两人一起所画。 而因为毁了容,水家二公子直接与对方毁了婚,这会儿都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想想就造孽,乔宝莹看完小册子就发现李易居然站在桌前有一段时间了,她连忙起身,“王爷来了,下人怎么不通报一下。” “我叫他们住口的。” 李易在她对面坐下。 乔宝莹看着他温和的笑脸,除了脸色白了一点,似乎没有什么,于是问道:“王爷,我瞧着这小册子上说的,若是王爷娶了水家小姐,可得到朝堂上一半的大臣支持,王爷为何要拒绝?而且上次我也看到了水姑娘,真的长得不错唉。” 李易面色暗了暗,拿起茶杯给乔宝莹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希望我娶她吗?” 这话儿可不好接,怎么叫她希望他娶,他娶谁跟她这个妾室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多了,反而觉得她要管着他的事一样。 于是轻咳一声,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娶了的话,王爷以后的路会好走一点。” 李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看向花园里的草木,说道:“你从小在民间长大,我志不在朝堂,回京认亲也皆因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追随我的人的性命。” 乔宝莹默默地的听着,她倒是看得出来,李易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平时在王府里对下人也是极好的,对她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来没有跪过他。 “可是身不由己,原本以为认了父皇,就可以当一个逍遥王爷,可是现在却是越陷越深,连父皇和你们都替我着急起来,于我来讲,真到了那一步,无非就回到曾经,回到曾经那个四处潜逃的李易身份。” “可是你的仇不报了吗?” 李易点头,“报仇倒不难,我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母妃,王家为我养了这么多的死士,我抽机会把吕后给杀了就成了。” “可不能这么说,杀了吕后又如何,真正的报仇是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你当初的痛苦,虞贵妃当年何其辛苦,岂是吕氏一人之命能抵的,她还多活了二十几年的好日子呢。” 乔宝莹这么一说,李易反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乔宝莹发现自己说得太过了,但她看到这些朝堂上的还有邬泽说的一些事,她就有些替李易打抱不平,这吕家实在太坏了。 “再说你真的离开了晋王的位置,杀了吕后后,他们吕家以及以后登基为王的太子也会向你寻仇的,与其这样,不如断了一切后患。” 乔宝莹一说出来,李易怔了怔,却是苦笑,“这些想法当初我来京城认亲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仅我是这么想的,连苏大人赵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到了京城,做上了晋王,我才发现吕家的势力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而且我不想协妥,否则的话再过数年我将变成我曾经最恨的那一类人。” 他将变成自己最恨的那一类人,这话何其重,乔宝莹竟无言以对,是啊,如果协妥一步,自是要协妥第二步,一步一步的,逼着他变成帝王,变成帝王就会无情,就会用些手段,那就真的成了他当初最恨的那一类人了,不正是么。 乔宝莹忽然觉得李易太不容易了,明明是满腔的恨意,看到仇人就在眼前,偏生不能杀了仇人来解恨,他得有多隐忍才能做到现在这样。 “王爷,我都听你的,你不成婚便不成婚,咱们步步为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李易点头,接着笑了笑,美男一笑,日月生辉,乔宝莹呆了呆,接着垂下头去,把糕点推到李易面前,“吃一点甜的,这样心也跟着甜起来。” 李易挑眉,“你做的?” 乔宝莹点头,“没事的时候做的。” “倒是想吃炸鸡了。” “晚饭做炸鸡,王爷想吃多少?” “三盘。” “好,我做四盘,到时师父也吃一盘。” “我也要三盘。” 素者忽然在一旁开了口,两侧头看向他,见他面颊红了红,李易有些不高兴了,乔宝莹却是笑了起来,“炸鸡吃多了上火,我再做些别的菜。” “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乔宝莹都要忍俊不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还当真吃了不少,六盘炸鸡全被两人吃光了,红烧肉也吃了不少,乔宝莹却是没有吃几口。 不过吃完饭后,有戏班子表演,想不到这侧院里原本就建了戏台子,乔宝莹三人看了一场戏后,忽然找到了消遣的乐趣,这时代的戏古色古香的,真是不错。 第二日,李易到晌午也没有回来,刘五公公却过来传话,说皇上把人留宫里头吃午饭了,叫乔宝莹自个儿吃。 乔宝莹与素者一起吃完午饭,一转眼,素者也不见了,她坐在花厅里,又忍不住拔下发髻上的玉簪,看着玉簪出了神。 眼前又露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梢上挑,此时正深深地望着她,她怦然心动,握紧玉簪立即起了身。 若是每次她出门,苏辰都派了人看着的话,她是不是出门就能见到苏辰? 乔宝莹刚走了几步,又回了内室,这一次她没有穿着利落的装束,而是换了一身女儿装,除了袖子依旧是窄袖之外,衣裙却是藕荷色的,白玉兰花的裙子穿出来,她在铜镜前转了一个身,接着又梳了一个灵蛇髻,带上了玉簪。 她从侧门出来,往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素者没有跟在她的身边,她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了大街,她故意放慢脚步,不知道这一次苏辰要多久才知道她出来了呢? 然而乔宝莹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王府侧门走出来的正街对门处,苏辰一下了早朝就坐在那酒楼的上房里打开窗子等着,看到那个熟悉的娇影,苏辰立即起了身。 陈意和莫金在身后看到大人那变化,立即笑了起来,他们两人感受到夫人身后只有一名暗卫,不过这人面生的很,这一次再故伎重施了。 乔宝莹来到一个摊位前,是卖木偶的,东家雕刻的栩栩如生,乔宝莹却看得漫不经心,却是耳听八方,东张西望,不知道苏辰可有在这附近。 “东家,这木偶本公子买了。” 熟悉的低醇的带着滋性的嗓音,乔宝莹一听,立即侧首看去,就看到身边高大的身影,不正是苏辰么,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青衣,儒雅朴素,哪像是一位三品大员,半点架子也没有,反倒儿像个儒雅的书生。 苏辰买下乔宝莹手中的木偶,说道:“送给你,瞧着你摸了好久了,可是喜欢?” 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看到手中的木偶,是一个胖娃娃,一脸的福相,很是可爱,倒是喜欢。 “原来你也是喜欢孩子的。” 苏辰说这话的时候,乔宝莹居然能听到他话中的酸意。 两人来到人少的地方,乔宝莹问道:“你为何这么说?莫非我以前不喜欢孩子?” 苏辰苦笑一声,“莫情此人,你可是听邬总管说过?” 乔宝莹点头。 苏辰说道:“我到现在才知道,莫情会配避子药,她一直瞒着我。”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苏辰,苏辰见她这样,忽然收起神色,拉着她的手,朝一旁的酒楼走去。 乔宝莹正要挣开他的手,就在两面身前忽然砰的一声掉下一个人。 “莫金?” 苏辰惊讶看着掉在地上的莫金,莫金扶着腰起来,面色一苦说道:“大人,那暗卫的功夫太厉害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苏辰立即想到了什么,乔宝莹却还是没有搞清楚。 但苏辰没有停留,直接拉着乔宝莹进了酒楼,进了上房,把门一关,乔宝莹又有点怦然心动,两人走得好好的,进了这隐避的空间,他一个大男人的关什么门?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苏辰忽然问。 平时他们不都叫她九儿么?她知道前身叫乔九啊,如今苏辰忽然这么慎重其事的问出口,乔宝莹竟犹豫了一下。 “你的小名是什么?” 对啊,她可以说自己宝莹两字是小名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于是说道:“你叫我莹儿,我的小名叫宝莹,乔宝莹。” 苏辰双眸一亮,上前拉住她的手,低醇的喊了一声,“莹儿。” 突然从他那带着滋性的嗓音里喊出莹儿两字,乔宝莹竟全身一震,心里莫名的一喜,至少他喊得是她的名字,而不是乔九的名字。 “莹儿,这一处我会长年租下来,我一下了早朝,就会来这儿守着,可以看到王府的侧门,你以后来找我,就来这间上房等我,可好?” 她等他,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等他,乔宝莹连忙挣开他的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乔宝莹从那窗户往外看,果然能看到王府的侧门,所以苏辰今日全都看到了,看到她出来后才下楼的。 “这得费不少银子吧,这儿可是京城最贵气的街,这周围都是做珠宝生意的。” “没事,我尚有一些银两,也有赚钱的法子,正没有地方花费呢,府中就我一个主子,下人也极少。” “你的官邸在哪儿?”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双眸一亮,说道:“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乔宝莹犹豫着,她倒是想去看看,这样儒雅的一个人,不知他一个人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一定是整洁干净,简朴却不失雅气的。 “走。” 苏辰又拉住了她的手。 乔宝莹有还没有做下决定就被苏辰拉下了楼,接着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还没有开动,陈意从半空跳下来,很快马车外的车驾前,陈意和莫金跳上来了,接着素者也跟着跳下来了。 乔宝莹只觉得马车前火药味十足,她挑开帘子一看,看到素者双手抱着剑,正一脸阴冷的盯着陈意。 陈意却似乎受了一点伤,右手有些不太灵活。 三人赶马车?这都要坐不下了不是。 苏辰却把她拉了进来,“别理,咱们接着去我的苏府。” 到了苏府门口,外头赶马车的三人忽然齐刷刷的跳下,乔宝莹还没有出马车,就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似乎三人飞走了。 乔宝莹和苏辰下了马车,苏辰拉着她的手进屋。 都到门口了,拉她的手做什么,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挣了挣,却是挣不开,她决定入了府,非要跟苏辰比试一下,她可是认真学了一段时间了。 然而苏辰带她入了府后却并没有带她去练武场,而是直接往花园走去,此时花园里的花草开得正盛,一入花园,一股香甜之味。 乔宝莹一看,发现花园里种的大多是山野里的小花小草,只是修得齐整,觉得赏心悦目的。 果然与王府的奇花异草不同,这一处花园带着乡野的气息,乔宝莹忍不住在一处草从里坐下来,苏辰也在她身边坐下。 “这处官邸却是挺大的,人虽然不多,却是打理的干干净净。” 苏辰侧首看着她,笑道:“差一位女主人,莹儿,我一个人管不来,下朝回来,连顿好吃的饭菜都没有,连个虚寒问暖的人也没有。” 乔宝莹虽然没有看向苏辰,但她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他这样对着她说是不是想她回府做女主人。 正文 第254章对苏辰下毒? 想到这儿,乔宝莹就脸红的厉害,虽然苏辰长得帅,虽然他很不一样,总是令她怦然心动,可是他爱的是乔九啊,算了,自己干嘛要做那替身呢。 乔宝莹这么想着,又冷静下来,只好绕开话题,说道:“如今朝堂上很紧张吧,不知皇上打算对晋王如何处置。” 说到晋王,苏辰面色暗了暗,说道:“我会在朝堂上护住他的,虽然朝堂上有不少人也正对付着我,但我毕竟是成阳先生的徒弟,师父门下有几位师兄愿意追随我,只是最近晋王拒绝了定国公府的婚事,使朝堂上本想投靠于他的大臣都生了忌讳之心。” 乔宝莹也知道李易这样做一定会带来不少连锁反应的,果然,瞧着他每日回来还一脸轻松的样子,恐怕心里有不少的心事吧。 “咱们不说朝堂上的事了,我想带你去看一些人,他们都是你的故人。” 说起故人,乔宝莹就有些抗拒,她连忙说道:“最近紫金楼的事也多,王府里也有些事要打理,所以恐怕脱不开身,他们我就改日再见吧。” “莹儿,他们从千里迢迢的眉州赶来,一直想要见到你,不如我带你去见他们,也不用呆多久,见一面咱们就走,如何?” 乔宝莹犹豫,感觉自己再要拒绝,就有点儿说不过去的样子,可是她真的不想跟过去的人和事扯上太多关系,不然自己换了芯子的事岂不是被发现了。 “莹儿。” 苏辰靠近她,忽然把她揽入怀中,乔宝莹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他明明叫的是她的名字莹儿,可是他的感情却是对着乔九来的,她可不想捡这个便宜。 苏辰却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却是拉起她起身,说道:“那我带你先去见见我的师父明者,眼下他们正在练武场呢。” 看苏辰的师父,那是她得叫师袓,那她得叫苏辰师叔,乔宝莹立即止步,面色白了白,她不想叫苏辰师叔,他们不该是平辈么? 然而苏辰却拉着她来到了练武场,只见陈意和莫金两人鼻青脸肿的站在一旁,而场中却是一位不露真容的黑衣人与穿着青衫的素者正在比试。 乔宝莹看到素者,心就提了起来,可别输了啊,最好也是一个平手,这样的话,她跟苏辰也就能齐平了。 苏辰可没有她这么多的心思,拉着她来到亭子前坐下,看着场中央打得水深火热的两人,苏辰疑惑道:“这位素者少年郎,怎么功夫与师父的很像?” 乔宝莹尴尬一笑。 过了不知多少招,反正乔宝莹已经喝了两杯茶了,场中的两人忽然接了一掌后退开,素者喘着粗气,看向对面的暗者,连忙跪了下去,喊了一声“师父”。 乔宝莹立即抬袖遮脸,果然苏辰指着场中半晌说出一句话来,“他……他居然是我师父的徒弟,那你岂不是比我小了一辈,你得叫我师叔。” 乔宝莹不说话。 苏辰却扯下她的袖子,笑道:“没事,你以后私下里叫我师叔就好,平时可以不必叫。” “不成,才不要,你休想。” 苏辰笑看着她,乔宝莹郁闷的看着底下的素者,素者跪下认师父了,她要不要也得上前去认师袓,这么一来还得认苏辰为师叔。 乔宝莹转过身去,苏辰却来到她的身后正要拉住她,乔宝莹猛的一个转身,化掌为刀向苏辰袭来,苏辰一丝不乱的微微一侧,错开她攻击的招势,顺手抓住她的手腕往身上一带。 乔宝莹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往前一倾,苏辰却顺手揽住她的腰身,来了一个美人抱,乔宝莹手腕上的命门被他扣住,硬是动弹不得,就见苏辰唇角勾起,倾身吻向她的唇。 柔软的带着颤立的碰触,让乔宝莹感觉全身被电了一下似的,头脑有些发晕。 苏辰原本只是轻薄一下她,来个蜻蜓点水似的,可是见她没有一点抗拒,竟胆子大了些,手不知不觉放开她的命门,扣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深深的长吻。 苏辰放开她时,她反应过来,一巴掌甩了出去,把苏辰打了个结实,接着又有些震惊了,不停的往后退步,靠着八角亭的圆柱,手背下意识的在唇瓣上擦着,这是她保留了二十几年的初吻啊,这一下莫名其妙的交给他了。 她居然感受到他嘴中带着冷冽的香气,竟还有些沉迷,可是明明被人轻薄了。 苏辰摸了摸被打的脸,面色暗了暗,见小媳妇那惊惶失措的模样又有些歉意,他着实是急了些,可是看到自家小媳妇,哪有不动情的,硬生生没能忍住,真是该打。 “我不是故意的,皆是因为情之所动,所以才……” 苏辰越是这么说,乔宝莹越是脸红心跳的,她靠着柱,不准他再说下去,抵足一点,提起一口中气飞身而下,直接跳练武场去了,可能因为太急,在半空的时候她差一点摔下来。 下地的时候很是狼狈,倒是素者扶了她一把,看着这个蠢笨的徒弟,素者有点想捂脸。 明者问道:“她是你的徒弟?” 素者点头,有点儿无脸见师父的感觉。 “想不到你会收女徒弟,还以为你十岁那年吓坏了,痛恨全世界的女人呢。” 素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待乔宝莹站稳,方答道:“她是晋王侧妃,是王爷安排过来的,所以……” 明者却是笑了起来,“你若不愿意,无人能阻止,咱们是王爷的死士,但你的性子为师岂会不懂,极为固执倔气。” 素者面颊红了红,没有接话。 明者却是朝乔宝莹看来,看到她的全貌后,双眸露出惊色,不过也是转瞬即过,除了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素者看到了,其他皆不曾看到。 “晋王府的侧妃?却是面善。” 素者挑眉,乔宝莹却是惊魂未定的看向八角凉亭,只见苏辰一袭青衣加身,身姿挺括的站在扶手前正深深地望着她。 他脸上的巴掌痕迹尚在,可是他却像个没事儿似的,反而抵足一点,潇洒的从八角凉上跳下,落地之时,轻飘飘的一点声晌都没有。 明者看到苏辰,点了点头,“功夫进步了,不错,自保不成问题。” 乔宝莹咬了咬牙,看着苏辰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朝素者身后靠去。 素者也是有意无意的挡在乔宝莹的身前,怒看住苏辰。 “我带你去看喜姑他们。” 乔宝莹连忙摇头,“今天累了,改日再去,师父,咱们走。” 素者带着乔宝莹朝明者行了一礼,便走了。 苏辰站在明者身边,面容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接着却同往常一样,一身清冷,感觉自乔宝莹走后,他就像没有什么生气似的。 明者摇了摇头,说道:“你又何必执着,造化弄人,这样的女人,又有何值得留恋的。” “师父,她失忆了。” “失忆?” 明者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看向苏辰,“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反正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当年与我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妻子,她却不记得我了,但我有信心把她再次找回来,她对我还有一种本能的情意,除了能骗她自己,她骗不了我的感受。” 明者却是摇头,“我可看不出来她对你还有情。” 明者看向苏辰被打的脸,苏辰面颊暗了暗,摸着带痛的脸,想起刚才那个深吻,他可以肯定,她对自己动情了,不然这样任由他轻薄,而且还居然本能的回应他了,那种熟悉感相信她也会感受得到。 乔宝莹出了苏府后,郁闷的租了一车马车往王府去,素者坐在她的身边,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他伤了你?” 乔宝莹意外的看向素者,怎么在师父眼中变成苏辰伤她了,不是她伤了他么?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呢,只是这人为何不生气呢,她都打了他,还有他的吻,很烫,烫到她的心里去了,这种感觉她很怀念也很留念,像是曾经总是这样与他。 他那熟悉的气味,她居然觉得很舒服,一定是魔怔了。 乔宝莹摇了摇头,忽然看向素者开口:“师父,你也看到苏辰的功夫了,你有没有一种功夫是能制住苏辰的,今天被他占上风了。” “有。” 素者答得飞快。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他,素者却是面颊一红,不说话了。 “话说师父你怎么赶来的,我出府的时候你不在的。” 素者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乔宝莹见状也不敢多问,恐怕他是在背后跟来的。 两人刚回到王府,就见李易站在廊下靠着圆柱仰望着天空似乎在想事情,听到刘公公的话,他立即站直了身子,看向院子外。 乔宝莹看到李易后,又有些内疚,这一天又在外玩得这么晚,害他担心了。 朝着李易走去,到了廊下,李易又蹲身下来给她换鞋,乔宝莹连忙夺下,“你是王爷,我自己来。” 李易却是扬唇笑了笑,“你救过我的命,不过是换双鞋而已。” 乔宝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她可不记得救过他,那都是乔九干的。 两人一起回屋里吃饭,吃完饭后李易有事走了。 乔宝莹打算这几日不出门,不然每次出门都遇上苏辰,被他吻了,她又打了他,再见到他说什么呢? 乔宝莹夜里洗浴的时候忽然多了不少蜜膏,这蜜膏很养肤,应该这时代的上等保养品,乔宝莹闻了闻,双眸一亮,这味道,好像前世的护肤品,果然是上品,比以前用的澡豆好太多了。 不只她梳妆台上多了不少护肤品,居然有还有营州来的最上等的胡参粉制成的养发露,洗完头发,她发现头发的味道实在太好了,而且比以前洗的头发顺滑多了。 原来这时代要奢华起来只有她想不到的,只是不知这些东西李易是怎么弄来的,居然还能这么的细心。 第二日李易去上早朝了,乔宝莹站在练武场上,一头乌发光滑得在阳光下很是乌黑发亮,乔宝莹问道:“师父,你昨天说有招势对付苏辰,是什么招势?从今日开始我不出门,要把这招势学会了。” 素者却是面露古怪之色,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瓷瓶,交到乔宝莹手中,说道:“巴豆粉。” “巴……巴豆粉?” 乔宝莹瞪大眼睛的看着素者。 素者点头,“对,这东西下他菜里头,非叫他拉死不可。” 乔宝莹连忙退给他,“不成,这个伤身。” 素者皱眉,接着又从怀里拿出药瓶,说道:“这瓶喷他一脸,他立即晕过去,你把他打一顿。” “这……好卑鄙。” 素者冷哼一声,乔宝莹却感觉到素者深深的恶意,于是试探的问道:“师父为何帮着我对付苏辰。” “看他不顺眼,他轻薄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份。” 乔宝莹倒吸了口气,所以那日的事他们都看到了?一直以为没有看到,一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其实他倒也没有强迫我……” 乔宝莹面颊一红,昨夜里她居然还做了一个春梦,梦里头与苏辰滚床单,醒来时发了愣,她难道真的喜欢上苏辰了吗? 素者飞身而起,隐入暗中,走了? 乔宝莹在原地喊了两声,没有人应,乔宝莹把这瓶药粉放入怀中,这药或许还真的能用到呢。 要不今天晚上夜探苏府如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纳妾?真的身边没有女人服侍?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多么平常的事啊。 乔宝莹这么一想,便决定了,她打算夜探苏辰,事先准备一套夜行衣,这个倒好办。 晌午李易回来了,乔宝莹亲自下的厨,两人吃了饭在花园里散步,乔宝莹说起昨日用的蜜膏,问道:“先前的澡豆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蜜膏,当真好用,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岭南,此物起源于岭南,在南边,这东西在富贵人家里是常有的事,前朝时期,国家一分为二,分南北两朝,而南边富饶,开通了海夷之路,富得流油,还制造了不少高超的武器,不过百年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似乎当时的国主急忙封锁了所有的高超武器,再也无从得知,只知道那些武器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整个魏国都将能移为平地。” “就是因为武器被封锁,所以南边才慢慢地没落下来,却也比北方的梁国强,直到我魏国掌权,统一了南北。” 乔宝莹没有看历史,不过对这澡豆和蜜膏很是感兴趣,“这些蜜膏和参粉费不少银子吧。” “父皇赏下的,王府库房里有太多,前不久我在宫里头听说宫里的嫔妃但凡父皇赏了她们这些,她们就是用来这样保养的,于是把胡参拿去磨成了粉加入了发露里,至于蜜膏,汴京恐怕只有皇室能用,咱们府上有不少,你尽管用就是。” 没想到这么珍贵,乔宝莹忍不住又摸了摸头发,顺滑的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你对我太好了。” 李易扬唇,“只不过顺手为之。” “过两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已经向父皇告了假,想带你出去玩玩。” “去啊儿?”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他,感觉这时代的官员也挺辛苦的,假期可不多。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多准备几身衣裳,恐怕一两日回不来了。” “去很远吗?” “是,很远。” 乔宝莹点头,心想着自己有的是银子,到哪儿都能买衣裳,她还当真没有要准备的,倒是可以准备两身夜行衣。 天黑了,送走李易,乔宝莹穿上了夜行衣,蒙了脸,在素者的掩护下出了王府,王府的暗卫都不知道,到了苏府的侧门外,乔宝莹看向身边同是一身黑衣的师父,说道:“这围墙有些高,师父,你觉得我跳得过去么?” 素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的轻功已经到了应用自由,只要你不要分心,一般半空不会掉下来,但你很容易分神,所以你得注意了。” 乔宝莹无奈一叹,她提足一口真气飞身而起,跳进院子里后,乔宝莹只见苏府内外很是清静,连护院都没有几个。 她一路如覆平地,踩在屋顶上倒还算是轻盈。 到了主院的屋顶,她从屋顶跳下来,正在东张西望,而守在大树上的陈意和莫金却是笑了笑,“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不如去看看。” 两人飞身而起,正好乔宝莹已经闯进了内室。 挑开帘子,看到苏辰住的内室,只见家具极其简单,也非常的整洁,连他躺在床上皆是中规中矩的,床上的被子盖得整齐,他正仰着头睡着了,呼吸均匀。 屋里带着一股冷香,亦如他身上的香味,闻到这味道她又升起一股熟悉之感。 到了床边,看到苏辰那俊朗的五官,浓眉下的丹凤眼不曾张开,可是那上挑的孤线却还是让她想起他睁开眼睛时的深眸,很能让人移不开眼。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穿着绸白中衣,睡姿中规中矩的,不由的对他生了好奇之心,这样朴素又淡雅的一人,瞧着也是饱读诗书的儒生,却并没有儒生的柔弱,反而带着男子汉的刚强。 正文 第255章新来的公主 他这么长,床这么宽,他只睡一边,这另一边留给谁呢? 乔宝莹想入非非,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 她从怀里拿出药瓶,两个药瓶在手,一个是巴豆粉,一个是迷晕药,师父叫她用两样,果然对苏辰有深深的敌意。 乔宝莹犹豫着把巴豆粉那瓶收回怀中,拔开瓶盖,正想着该怎么用时,忽然无声无息的对上苏辰那双明亮的眼。 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一脸的惊讶,瞧着像是自己做梦了似的,跟白日里见到她不同,有些意外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生怕眨一下眼她就不见似的。 乔宝莹受到惊吓,对着那药瓶一吹,于是粉沫全部落入苏辰的口鼻。 苏辰毫无防备的就睡晕了过去。 屋里灯火明亮,乔宝莹看着床上晕过去的苏辰,有点儿愧疚,真的把他给迷晕了? 乔宝莹赶紧把药瓶收起,然后倾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子,还是活的,她松了一口气,接着手收回来的时候,她不知不觉的落到了他的唇瓣上,这儿软软的发烫。 想起那一日的那一个吻,乔宝莹忍不住俯身,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原本只是轻轻一吻,可是不知为何,居然熟门熟路的启开苏辰唇齿,与他的缠在一起。 也不知吻了多久,她松开他的唇时,才发现把他的唇都给伤了一口,明个儿他若醒来,是不是就发觉了。 乔宝莹有些后悔,而屋顶上头三个地方正看着室内的三人表情却是各异。 陈意强忍着笑意,就想着明个儿可以告诉大人了,他该高兴坏了,而莫金却是面颊红红的,看着底下的两人,移不开眼,不过很快被陈意发现,这家伙还没有成家呢,可不能让他看得太多,于是把他扒拉起来。 两人从屋顶上一起来,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位正看得咬牙切齿的,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又在半空打了起来。 内室里,乔宝莹坐在床沿边,有些魔怔的摸向苏辰的眉眼,这样的碰触似乎她曾经做过,而且相当的熟悉,她居然有一种眷念之感,手收不回来,心也跟着乱了。 她就这样呆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苏辰,到了后半夜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出门正要离开,却发现院中三人躺倒在地上,乔宝莹惊讶的看着三人,朝他们走去。 三人鼻青脸肿的,这是打了一架? 乔宝莹在素者身边蹲下,推了推他,“师父,你还好吧。” 素者睁开眼睛看向乔宝莹冷哼一声起了身。 身边另外两人也很快起身,可是三人却还像斗鸡似的还想再打,乔宝莹连忙在三人中间拦下,“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陈意看到是乔宝莹立即收了手,莫金也站他身后去了。 素者却是拉着乔宝莹飞身而起,一口气带着她跑回王府,然后把她往院子里一丢,隐去暗中不见了,瞧着生了大气。 这孩子,虽是她师父,却毕竟比她小了好几岁,还有一点臭屁孩子的感觉。 接着几日素者都不出现了,说好教她功夫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在练武场里操练。 如今她轻功基本不成问题,又会易容之术,与人对打也能拆不少招数,唯一的问题就是力气太小,且不能持久。 乔宝莹一个人练完功夫后,也无所事事的,在王府内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素者,但她能感觉到素者就在这周围,并没有离开晋王府。 于是乔宝莹闪入一棵大树之上蹲守起来,素者说了,她若是专心的话,学的隐功是不错的,她今日倒要试一试。 平时闹腾惯了的,在茂密的树上呆了一日,天黑了也不曾下来。 果然她看到了素者的身影,他先是去了侧院找她,接着去了正院,然后来了练武场,站在练武场前,他郁闷的跺了一脚,打算出府寻人去。 还当真没有素者跟踪不到的人,偏生这个徒弟是他教的,要是正经起来,连他也得佩服她的隐功。 素者正要走之时,乔宝莹从他背后袭击过来,素者立即一个反身,师徒两打了起来,也只过了不到十招,乔宝莹就被他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了。 素者疑惑的问道;“你刚才在哪儿出现的?整个王府我并没有找到你。” 乔宝莹噜了噜嘴,朝对面的大树看了一眼,素者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不敢置信,“那儿我早就注意了,已经有一日不曾有动静。” “对,我在那儿呆了一日,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出现,那夜的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也不想报复苏辰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出府了。” 素者皱眉,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赞了一声,“你现在的隐功若是专心,便是我也寻不到你,你进步了。” 乔宝莹颇有些骄傲,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不枉费她苦练了好几个月去。 “师父,不生我的气了吧,以后可不能躲着我。” 乔宝莹说完,素者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立即隐身去,跟在了乔宝莹的身边,郁闷的说道:“就为了让我现身,你一日水米不进?” 夏莹从怀里拿出糕点,说道:“本想要吃的,可是师父也是知道的,我不太专心,容易暴露,所以什么也没有吃。” 素者皱眉,“怎么这么蠢。” 乔宝莹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她是一个现代人,这轻功什么的,她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她一向讲科学,所以要她真的练得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比如苏辰,她的确没有这样的脑子,也没有这样的天赋,但她也不是一个蠢人好吧。 两人回到侧院,就看到李易已经在堂房里等着她了,于是三人吃了一顿晚饭,乔宝莹作死的吃了三大碗,自从练功之后,她的味口都是很好的,吃得多了,可是却不长肉,现在的身材要是放在前一世,不知道得多少人羡慕了。 特么的太紧实了,前突后翘,还没有一点多余的肥肉,皮肤白却带着健康之色,连手臂和大腿都很均匀,条线也很完美,这练功除了能自保,还能美容。 第二日快到晌午的时候,乔宝莹正好练完功,就听到白总管说水家小姐拜访。 乔宝莹有些意外,还以为是拜访李易的,没想到白总管却说对方直接要见侧妃。 一般大户家里要去上别人家拜访的话,按理会先送帖子,等主人家回了帖子才来拜访吧,这位水家姑娘倒是一点也不讲规矩,还是觉得对她不用讲规矩啊。 乔宝莹叫下人把她引领到花厅,然后她回房沐浴更衣,还洗了发,洗完发得擦好久才能把头发擦拭干净。 待她打理齐整出来时,明显在水家姑娘的脸上看到了不耐烦。 乔宝莹一脸的含笑,说道:“居然是水姑娘,不知水姑娘找我何事?” 乔宝莹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倒是赶上中午饭了。”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水悦脸红透了,瞧着这意思是专门来赶晋王府的午饭呢? 乔宝莹却在她对面坐下,见对方明明很讨厌自己却偏生还要见自己,开一句玩笑吧,又开不起来,典型的这时代的骄纵贵女。 “我可不是来晋王府赶午饭的,我本是来见你的,可是你让我好等啊。” 乔宝莹挑眉,“不是来赶午饭的那就可惜了,正好晌午咱们晋王府有不少美食,王爷也会下了朝归来,到时会同我一起吃晌午饭呢。” 果然乔宝莹这话一说出来,对面的女孩就已经面红心跳的,恨不能留下来吃饭。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上一次看了俊美的李易一眼,于是动了情,还要装做很讨厌,然后又借机来见一面。 不过若是李易娶了这位小姑娘,她还是挺满意的,毕竟对面这姑娘的长相在京城里不说是第一美,也不会是排不上名的,至少她瞧着宫里的人都没有这位漂亮。 乔宝莹亲自给对方泡了一杯茶,说道:“水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刚才我只是随口而说,但真心还是希望与水姑娘结交的。” 水悦的脸红了又白,一双漆黑的水眸看向乔宝莹,又有些不好意思,显然也不想拒绝,所以很是纠结自己要不要放下贵女的身段。 乔宝莹向来是一个随性的主,这会儿看到她这模样,便说道:“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水姑娘要不就留下来吃一顿饭?” 水悦当即点头,接着又说了一声“谢谢。” 乔宝莹起身,说道:“要不咱们做几道菜给王爷吃吧,水姑娘可愿意?” “做菜?” 水悦面颊一红,看了看自己嫩白的小手,有些不知所措。 乔宝莹却说道:“我知道王爷最爱吃什么了,我教你做,下次你就知道怎么做给王爷吃了,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这可是真理。” 水悦立即动摇,面向乔宝莹也没有了先前的敌意,居然还有些崇拜的看着她。 于是带着水悦去了花园,先教她一个鲜花鲊,然后教她做炸鸡,反正只要配料齐全,这些都不是很难。 一顿饭做下来,水家姑娘对乔宝莹的态度立即改观,在她身边娇小依人,居然还叫她姐姐。 乔宝莹汗颜,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是露了两手厨艺,居然把这位娇娇贵女给征服了,早知道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她早就该实施了。 当李易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水悦跟在乔宝莹身后端着盘子,他疑惑的看着笑意盈盈的两人,先前他很讨厌水姑娘,他觉得此女有着京城贵女的所有缺点,骄傲、自负、高冷,而且还不能吃苦。 李易是民间长大的皇子,所见所闻皆是百姓的疾苦,看到的女子也多是勤劳的,尤其是像乔宝莹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不太喜欢支使下人的她,所以李易对京城的贵女是极其反感的。 两人把饭菜端上来,三人坐下吃饭,李易朝水悦多看了两眼,没把小姑娘给高兴坏了,乔宝莹却在一旁含笑吃着,饭吃完了,三人移步花厅,喝着香茶,乔宝莹说道:“水姑娘若是无事,倒是可以经常来晋王府,正好我一个人的也很无聊的。” 李易皱眉,看向乔宝莹,总觉得哪儿不对。 乔宝莹看了李易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水悦见了,心中一暗,可是看到李易后,她还是忍不住看痴了去,虽不能像她大哥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李易身边也只有一位侧妃而已,而且此女还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他都不离不弃,不正是代表着他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么? 她大哥说的对,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太少,她既然心仪他,就该好好抓住。 “王爷觉得如何?今个儿水姑娘喊了我一声姐姐,所以我也挺希望她来府的。” 乔宝莹的话令李易面色白了白,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乔宝莹知道李易心里在想什么,但前身已经不在了,她也很快要走了,李易救过她,对她了很好,她希望他能娶妻生子,将来有人照顾他。 送走水悦,乔宝莹一回来,居然没有看到李易,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喜欢呆在侧院里头,今个儿倒是奇了。 主院书房里,李易召来暗卫问了一遍,得知乔宝莹那些日子的行踪,尤其是她与苏辰频繁相见的时候,这些暗卫总是被苏辰的人给对付,李易以前不怎么问,他并不在意,只要他付出真心,她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 可是现在却不知不觉竟有些嫉妒起来,明明在她失忆后是他最先见到的她,也是他先接近的她,为何当她看到了苏辰后,就会对苏辰又亲近起来,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夫妻之间是有缘份的,只要缘份在,一定会遇上并且喜欢上对方。 所以她的本能里还是会选择苏辰吗?还是喜欢的是他吗?那他跟她其实是没有缘份了? 李易屏退屋里的暗卫,他独自拿了一壶酒跳上侧院的屋顶,坐在那儿喝了起来。 夜深了,乔宝莹房间的灯也灭了,李易却在屋顶上睡着了。 第二日乔宝莹寅时起床,正准备去练武场的时候,屋顶上掉下一人,就掉在她的眼前,她还以为是刺客,没想定晴一看是李易。 他怎么睡屋顶上,上前一探,居然醉得不醒人世了,于是叫素者帮忙把李易抬回次间小卧,她却去了练武场。 今日李易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所以他没有上早朝,居然把正事儿给耽搁了,乔宝莹练完武回来,看到李易还在,就有些担心起来。 “你没有上朝,会不会有事?” 李易扶着头,没有接话。 乔宝莹接过布巾给他搭在额头上,看着他宿醉后有些憔悴的脸,心中存了疑,他这是不开心了? 难道是因为昨日的水悦姑娘?他若是这么不喜欢,那她当然也不能强求。 “李易,你是不是很讨厌水姑娘?” 李易睁开凤眸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谈不上讨厌,你若是觉得无聊,你叫她来府中一叙也没有什么。” “那好,我正不想出府呢,反正出府也没有什么事儿,有水姑娘相陪,无聊了看一场戏什么的,倒也好打发日子。” 听到乔宝莹说不想出府,李易双眸一亮,试探的问道:“你这几日都不想出府吗?” “不想出府,府外也就那么回事,不是很好玩,而且紫金楼的事可以叫张总管送来就是。” 李易这下开心了,很是赞成她的想法。 李易没有上早朝,事倒没有,不过晌午过后,却有宫里的公公过来看望晋王,他是魏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刘福刘公公,看到晋王面色不好,心下一惊,便要叫太医过来把脉。 瞧着皇上挺着急李易的,李易无奈,只好让太医把脉。 太医自然看出来晋王这是宿醉的缘故,但他还是开了一剂补药,叫李易喝下补药后再多做休息。 于是刘公公便把这个消息带了回去,没想下午刘公公却带着赏赐过来,说是皇上赏下来的,准许李易休息两日,再去上朝。 皇上还真是看重李易,都叫来太医了,自然也知道李易根本没有病,只是喝醉酒的缘故,可是却还装模作样的叫人赏下东西,还准许他多休养两日,这不就是给李易脱罪的借口么。 都不用李易自己说了,直接皇上就给他找好了借口。 紫金楼收集的情报里,乔宝莹是看了的,朝中眼下可不太平,个个都在观望,一是观望皇上的态度,二是观望定国公府的意思,三当然是看看这位晋王是不是真的皇子,毕竟宫里头又住进一位暂时没有确定的公主,也说是当年虞氏的女儿。 此种情况,要么当年虞氏生下了龙凤胎,要么这两人中间有一个是假的,可是皇上认回了晋王后再遇上这位凭空多出的女儿,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把人带入了宫中,也没有叫大理寺认真的核查。 正文 第256章庄园之行 但皇上对这位晋王却依旧宠爱有加,所以令朝中的官员一时间难以定夺,感觉支不支援晋王,全看定国公的态度,毕竟定国公与皇上走得最近,自然也只有他能揣摩到圣意。 看着李易醒来后补药不喝,却又把酒喝上了,乔宝莹有些郁闷,只好在他床边守着,照顾他。 第二日大清早的李易醒来了,看到床边打盹的乔宝莹有些歉疚,决定以后不再这样的喝酒,正好水悦又来找乔宝莹。 没想李易却叫白总管说乔宝莹已经出门,水姑娘只好离去,李易却收拾妥当,打算乘着这难得的两日假,带乔宝莹出门去。 乔宝莹可不想出门,毕竟她若出门指不定又遇上了苏辰,李易却是笑了笑,说道:“这一次安排的暗卫会有所不同,咱们不必担心。” 与李易坐上马车,直接出了城,往京郊而去,到了一处庄园,李易方说道:“就是这儿,我一直想带你来了,但总是没有时间,这一处是父皇给我的产业,你看帐本的时候必定知道这一处了。” 乔宝莹还当真没有看王府的帐本,反正这些东西又不属于她的,她把张总管叫来府上,叫张总管帮她看了,看完后告诉她盈利的情况,并把盈利少的铺面情况说了,她做下一些决断,就这样了事。 京郊的庄园,那可不得了,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拥有。 她进了庄子,发现农田多的按顷算,还有几座山头,平时他们餐桌上的野味都出自此处。 乔宝莹看向地里金黄黄的庄稼,瞧着都快要秋收季节了,应该是一个好丰年,那些劳作的百姓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且把地里头收拾的很是干净。 两人来到一处院子里,先吃了中午饭,接着打算爬山打野味去。 乔宝莹一听说入山打野味倒是来了兴致,而且还听说这处庄园里有一口温泉,就在那山里头,也是属于李易私有的,乔宝莹就更高兴了。 她穿上骑马装,一身的利落,跟在一身青衣的李易身后,就两人上了山,当然两人身后有不少的暗卫。 刚来到山里头,迎头就遇上了苏辰。 乔宝莹看着一袭松花色长衫的儒雅的苏辰站在两人面前时,她的心又忍不住怦怦跳动了起来。 虽然这几日她故意不出晋王府,可是再次遇上苏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还是想着他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她居然有一种想要亲近他,探视他那眼神里的意思。 他每次出场总能让乔宝莹眼前一亮的同时,却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从他眼神里出来,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似的,乔宝莹见了,总是被他那眼神给吸引住。 李易面色有些不好,疑惑的问道:“苏大人不用上朝不用处理公务?” “我请了两日的假。” 苏辰似乎很是随意的说道。 李易郁闷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带着九儿出来,想两人单独处一会,他怎么就这么的恰到好处的就来了,莫非平素里带着人潜伏在王府周围不成? 再说他也带了暗卫,怎么苏辰来了,他的暗卫却不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辰似乎要解开李易疑惑似的,说道;“明者是我师父,暗卫营里有不少他的徒弟,所以他们都被明者请去喝茶了,眼下咱们不还有一个素者和陈意几人么,咱们接着上山打猎吧。” 素者来了? 乔宝莹左右看了一眼,果然素者无奈的在树上现了身,他的确追来了,本来王爷的暗卫也没有发现的,耐何自家师父亲临,一人挑战五人,硬是把王爷身边的暗卫给绑了。 素者现身看向苏辰时,冷哼一声,喊了一声“卑鄙。” 把明者带来不就是卑鄙,当初明者还是王爷给他的,如今拿明者来对付王爷。 李易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初向李易要人的是未失忆时的乔宝莹,李易只想着他们多学些功夫,于是把暗卫营里顶尖的明者送给了他们夫妻两,眼下倒是自食恶果了。 既然在山中遇上了苏辰,李易也不好推脱,只好接着朝山里头走,继续寻野味去。 没想他们遇上了野猪,还当真是好东西,一出门就遇上了野猪了。 乔宝莹也想露一手,磨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场,苏辰和李易却莫名的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瞧着两人的架势是要一起对付野猪了。 可是当野猪攻击过来的时候,李易和苏辰居然动了手,他们不去猎野猪,怎么打了起来。 乔宝莹惊讶的看着两人,原本还想着怎么冲出去制服野猪来的。 可是一旁的素者和陈意等人也跟着打了起来,乔宝莹眼看着野猪朝自己冲了过来,忍不住骂了几句三字经,就地一滚,躲开了野猪的第一轮功击。 她从怀里掏出匕首,开始疑神盯着前面被他们的打斗惹怒了的野猪。 该死的,说好捕猎的,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干正事了,她本想上前相劝,可是野猪把她给拖住了,她无法分身,真是郁闷了。 乔宝莹眼看着野猪又冲了过来,她猛的跃起来,跳到了野猪的身后,接着提着匕首朝前一刺,没想力道不足,野猪的皮太厚,而且瞧着是笨重,身子却是很灵活。 野猪一个调转又攻了过来,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了两边打得火热的两波人,她提起匕首身地上一躺,就见野猪跃身而起,她也跟着动了,与野猪交差而过的时候,匕首在野猪的腹部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腥血落在了她好看的骑马装上。 乔宝莹一跃而起,却看着野猪倒在地上,她闻了闻身上的血腥味,差一点作恶。 乔宝莹郁闷的看向那边还在打的两波人,也没有上前阻止,而是来到野猪身边,割下一块肉去,接着捡了柴禾,席地而坐,开始烤起了肉。 肉烤得香喷喷的,乔宝莹还很有心情的往上撒了香料,一边翻着烤肉一边看着对面两波人打架,咬了咬牙,接着烤肉。 很快烤好了大半块肉,乔宝莹正准备吃时,忽然打得起劲的两波人齐刷刷停了手,纷纷跑到火堆旁坐下,又开始抢烤肉吃。 乔宝莹立即从火架上提起烤肉,李易和苏辰同时出手,朝着烤肉去夺,乔宝莹当即起身,提着烤肉往前跑,然而很快被素者和陈意几人挡住。 里头几人就数乔宝莹的身手最差,所以根本不是几人的对手,刚躲开李易和苏辰的出手,烤肉就落到了素者的手上,他拿起肉就咬,咬了一口还不算,往上还吐了口水。 乔宝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小屁孩子,居然用吐口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很快李易和苏辰几人又坐火堆旁边的,排排坐的看向乔宝莹。 这意思是叫她再烤肉了?凭什么?刚才野猪是她弄死的,这一个一个的只管打架去了,瞧着几人头发乱了,陈意和莫金都鼻青脸肿的,素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李易和苏辰,明明是两个美男级的人物,眼下衣服都被撕破了几处,虽没有打到脸上,却也很狼狈好吧。 这一场战斗瞧着也没有动真格的,也没有下狠手,那他们打个什么劲啊。 乔宝莹来到火堆前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叫她烤肉给他们吃没门。 苏辰立即起身,从身上拿出匕首割下一块肉就烤了起来,李易立即反应过来,也跑过去割下一块肉,接着烤了。 乔宝莹看向陈意和莫金,尤其是吃得正香的素者,陈意和莫金郁闷的起身也上来烤肉。 一个火堆又被四人给挤的,眼看着战斗又要开始,乔宝莹抚额,闭了闭眼,看向几人那孩子似的动作,就有些无语。 肉烤香了,但也闻到了糊味,苏辰忽然把手中的烤肉送到乔宝莹手上,乔宝莹原本以为他们饿得不行,这是要大吃特吃了,没想苏辰是烤给她吃的。 随之李易也送上了烤肉,乔宝莹看着两块烤肉,看着两双期待的眼睛,这一下不知道接谁的好,再说她有手有脚也不需要他们烤肉好吧。 乔宝莹正不知道接谁的,陈意和莫金也递了过来,苏辰朝两人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厉害。 陈意立即收回自己的吃了起来,咬了一口,里头还是生肉,赶紧吐了。 乔宝莹接过莫金的肉,郁闷的咬了一口,然后尝到腥味,只见肉还没有烤熟呢,再看莫金,只见他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乔宝莹只好把莫金给过来的肉接着烤起来,各自烤熟了各自吃。 野猪那么大,只吃了几块肉,大家伙的饱了,除了莫金是个大胃王吃下了一条大腿肉后,基本也饱了。 但两方人马的火药味也随之淡了。 事后乔宝莹从包袱里拿出小锅烧了开水,给大家伙的泡上了得茶,这下把莫金给乐坏了,他可是喝着茶庄里的茶已经喝习惯了,这会儿在这山里头还能喝到夫人亲自泡的茶,他觉得挺幸福的,也挺不可思议的。 苏辰忽然开了口,“晋王你别误会,我今日就是打探到你们出门才特意请了假过来的,这一次皇上准许王爷回封地江陵府,自然也别有深意,我于是也向皇上请了旨,到时会跟王爷一起前去。” 苏辰的话刚落,李易立即看向他,郁闷的说道:“父皇怎么可能答应你的,你可是户部侍朗,你怎么可以离开京城跟随我回封地?” “皇上同意我去,皆是因为我管辖的眉州不错,自然皇上也希望我能去江陵给晋王提一些意见,把江陵管制好的。” 这理由的确足够了,原本李易想着这一次回江陵,正好带上九儿,两人也可以借此机会让九儿更加的了解他,谁知道苏辰居然使了这样的手段来。 李易黑着脸说道:“江陵还得多亏苏大人了。” 苏辰摆手,“不用谢的,我能管制好眉州,自然富饶的江陵不在话下,王爷不必担心就是。” 李易冷哼一声,这火药味又浓了。 乔宝莹见两人谈起了正事,于是又给两人添了茶,心想着上次李易说要带她出远门的,恐怕就是去江陵的事了,这一次去江陵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她要不要乘此机会逃走呢? 瞧着对面的两人,若不是因为她,他们两人应该会是好朋友,好君臣。 乔宝莹依旧沉默的听着。 苏辰接着说道:“宫里头的那位,最近昝泊很热情,似乎想让皇上封那位为公主,若是真的封她为公主,那她将是皇后的人了,同时对晋王的地位也将是一个威胁。” “毕竟当年虞贵妃在太医署的记录里怀的只是一胎,并不是双胎,所以你们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若是昝泊他们借此人造谣生事,晋王之位会有明不正言不顺,还会影响将来王爷的大业。” 乔宝莹瞪大眼睛看向苏辰,这些消息这几日在紫金楼的册子里人都有提到,眼下朝中不少官员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其实只要李易应下定国公府的婚约,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但显然李易也是一个倔气的,他不愿意的事就是逼着他也不会愿意的。 乔宝莹无奈的看了李易一眼,正好苏辰也这样看着他,说道:“王爷,你若是同意了定国公府的婚姻,何至于此。” “苏辰。” 李易微怒,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所想,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苏辰看向乔宝莹,正好自家小媳妇也正看着他,还有些发愣,他忍不住扬唇,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其实除了定国公府的婚事,我倒还有一计。” 李易立即抬头看他。 苏辰接着说道:“咱们此去江陵,首要任务先破了当年虞家造反的案子,若是宫中那位不想暴露身份,至少表面上也必须是这样做的。” “除了这一桩,咱们还得把你当初得到的那些书信之后却落入蒋元手中的证据握在手中,如此也不枉咱们去了一趟江陵。” 李易听到这儿,眼眶一热,点头,“我这一次去江陵也只想把虞家当年莫须有造反的案子给结了,眼下你既然愿意跟着我一同去,我是开心的,谢谢。” 苏辰看向他,“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生死与共,早已经是扭在一起的两股绳子,你成了,我苏辰也能功成名就。” 李易却是笑了。 乔宝莹看着两人露出笑容来,放下心,只是听到两人此去江陵的目的,她越发的下定决心,离开两人,反正她的伤也养好了,她的客栈也开好了,她的银两皆已经转移,离开他们她一样能安静的富足的生活。 告别所有与前身有关的事,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至于苏辰,乔宝莹看向他,俊朗如他,好看的五官,神光逼人的丹凤眼,欲语还休的眼神,她虽然这些日子有那么一刻有一点儿占便宜的心态。 有一点儿想把初夜交给他的心态,但理智告诉她,实非她的良人,她虽然颜控,但却是一个有原则的颜控。 这两人如此出众,如此有才,又身份显兢,她还是高攀不起,早离开晚离开都得离开的,倒不如乘着自己陷入不深,来一个了断。 乔宝莹下了决心,于是看向素者,见他闭着眼睛,瞧着是吃饱了正好睡觉的样子,她的嘴角抽了抽,这小屁孩。 从山里下来,苏辰也住进了庄园,原本的安排就是在这庄园里住上一夜的,这下有苏辰参与,李易与乔宝莹下意识的保持了距离,而乔宝莹却故意避开两人,傍晚那会儿,带着衣裳跑山上的温泉边去了。 她叫素者帮着守在入口,她就在温泉里泡起澡来,这也太舒服了,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舒爽的。 在温泉里泡个够,过了一把瘾,穿戴整齐出来,就看到守在入口的是苏辰,他一身洁白的袍服加身,襟口和袖口正是他妻子绣的依米花,他妻子还当真是有眼光,这衣裳穿在这么好的衣架子身上,还当真是诱人的很。 看着苏辰的背影,乔宝莹呆住,他头顶的发髻里,只有一枝玉簪,并不显得华贵,可是他挺括的身姿,如修竹一般的儒雅之气,却还是令乔宝莹忍不住怦然心跳。 乔宝莹摸了摸嘴角,果然又流口水了,看一个人看到流口水,她简直是不可思议,自己也不是这样的色魔好不? 苏辰听到声晌回头一看,那双有神的漆黑眸子,微微上挑的眼梢,随着他浅浅的笑容慢慢的朝两鬓荡开,竟意外的更加的好看起来。 乔宝莹朝他走去,疑惑的问道:“素者师父去哪儿了?” “晋王找他,于是他先走一步了。” 不可能的,素者是李易给她的人,没有她的指示,他不可能离开的,所以是被苏辰调虎离山了吗? 果然不远处响起了刀剑的声音,每次素者对上陈意和莫金就像斗鸡似的,非打一场不可,倒是给苏辰行了方便。 “苏辰,你是来泡温泉的吗?这里倒是有几处,我已经泡好了,你进去吧。” 正文 第257章准备逃路的路线 “不,我是来等你的,五日后就要去往江陵,晋王必定会带你一同前去,但我希望你别去,江陵之行太险,你若一同前去,只会扰乱我们的计划。” 乔宝莹立即应道:“成,我不去江陵。” 苏辰微愕,接着说道:“不过我同晋王商量了,你不去江陵,晋王会派暗卫护在你的身边,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你恐怕也不能出王府。” “你们要软禁我?” 乔宝莹气愤的看着他。 苏辰面颊一白,连忙解释道:“莹儿,不是要软禁你,而是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你若再在京城里走动,恐怕会惹上不该惹的人,我们是担心你。” “我才不要呆在王府里无聊要死,你们去江陵,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吧,你们让我呆在王府里,哪儿也不去,这不是软禁是什么?” “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 “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江陵。” 乔宝莹退而求其次,要是真的被他们给软禁了,她还跑个毛,倒不如跟着他们去江陵,半路再逃走。 苏辰郁闷的看着她,又有些无可奈何,说道:“好,你跟着我们一同前去,但是你不能离开我们两人的视线,这一次去往江陵极为凶险,我们恐怕护不住你。” “我身边有素者,再说我自己也会保命的功夫。” 苏辰没有接话,却是拉住她的手,出了温泉口,两人朝山林里走去。 乔宝莹想要挣开他,却发现他的功夫又深厚了,竟是纹风不动的,乔宝莹只好任由他拉着。 “你的功夫学的不精,素者太过鲁莽,且他总是很冲动,未必能护得住你。” “那你们多安排一些暗卫就好。” “他们的功夫没有素者的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还是想把我给软禁了。” “不是的,莹儿,你要信我,我怎么舍得软禁你,只是……” 来到一处山地,苏辰拉着她在石板上坐下,说道:“你掌管着紫金楼自然也是知道的,朝中昝泊一手遮天,把你留在京城你若只呆在晋王府,是没有事的,但你若出行,恐怕上了人家的当。” “这一次我们去往江陵,路上必会遇上不少刺客追杀我们,昝泊恨我入骨,吕氏也不想给晋王活路,咱们此去就是为了引起他们过来追杀的,所以怕护不住你啊。” “我有自己的人,你们不必担心。” 乔宝莹挣开他的手,坐开了一些,才看向底下的农田出神。 苏辰看到那深深的草从,想起以前两人滚在草从里的场景,苏辰忍不住面颊一红,侧首看向乔宝莹,正好看到她暗自沉思的侧颜,不由得看痴了去。 乔宝莹缓过神来,回头一看,正好撞进他锁人的眸子里,接着苏辰倾身向前,猛的抱住她,宽大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唇瓣贴近她的,来了一个深深的长吻。 直到乔宝莹使了浑身解数一把推开苏辰,紧接着飞身而起,离开苏辰两丈远的距离,忍不住用手背擦着滚烫的嘴唇,心怦怦直跳。 苏辰扬唇,起身,朝她一步一步走去,乔宝莹却忍不住后退,这么一位美色就在眼前,要是乔宝莹以前的性子,非把他给吃了不可,可是人家喜欢的是前身,她怎么可以动心,难道愿意当替代品吗? “你别过来,不然我出绝招了。” 苏辰听到她的话,却并没有止步,反而走得越发的快了,乔宝莹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睛左右看了一眼,正想着该怎么逃走时,苏辰一个箭步过来,抱住她飞身而起。 于是两人落到了一棵大树之上,把她安置好,苏辰方说道:“别说话,咱们静静地坐一会儿,看看美景。” 天越来越黑了,坐在高大的树杆上,看着底下雾朦朦的山林,乔宝莹说道:“我失忆了。” 再这样被苏辰骚扰下去,被人发现她的芯子换了,倒不如直接以失忆为借口说出来。 苏辰果然惊讶的看着她。 乔宝莹压下怦怦跳动的心,说道:“就是那次在凤栖宫被人砸了脑袋,所以我失忆了,我了解到你和李易还有我,咱们三人的过往,以前我的确是你的妻子,但是我不记你了,对你很陌生,所以以后你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好吗?让我慢慢适应。” 苏辰闭了闭眼睛,看向前方没有说话。 “我失忆的事,李易也不知道,至于你,我只能说抱歉,以前不管如何,那皆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对什么都是陌生的,而且我眼下的身份是晋王的侧妃,咱们三人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 “倒不如你和李易都另娶她人,这样的话,也正是咱们三人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那漆黑的眸里竟含了泪,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极度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只淡淡的问一句:“为什么?” 乔宝莹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不得不把现实说出来,“就算我恢复记忆,苏辰你打算怎么办?要抗旨吗?” “晋王他可以不纠缠,但是你们都不可能抗圣,我名义上已经是晋王侧妃了,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与其咱们三人这么纠结,你们不如放开我,另娶她人。” “比如李易,他若娶了定国公府的水姑娘,将来他的日子也会好过了,所有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而苏辰你,你若娶一门能帮到你的人,朝中的昝泊又算什么,你可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你还是咱们魏国唯一的大三元,你一呼百应,将来必定能与昝泊抗衡。”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两个都将前程无量,还不会遇上这么多的危险,不是吗?正好我也把你们给忘记了,如此,以前的事咱们都留在记忆里,你们放开我,也是放开你们自己,接着各就各位,生活继续的转,而乔九会一直留在你们的心里。” 乔宝莹说完,不敢看苏辰,因为她已经知道他正仰着头极度的忍耐着眼眶里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苏辰尤其是,什么事他遇上了,那双眸里都不曾有惊慌,更不会有伤情,唯有看到她。 “莹儿,这是你的真心话?” 苏辰开了口。 乔宝莹点头,“我说的很明白,也正是咱们眼下所遇上的,希望你能同意。” “好,既然是你的真心话,我会试着去做的,但请求你不要离开我们好吗?就当朋友一样,你做的饭很好吃,至少我们时不时还能吃上你的饭菜。”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她若不离开,这事能成立吗?还会像以前那样,不是被李易带出来就是被苏辰半路截走,反正她以后没得自由了。 “你答应了,我才答应你。” 苏辰固执的看向她。 乔宝莹一气之下跳树下去了,亏她还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多,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只是她离开前想再劝劝他们,免得事后又追查她。 乔宝莹一口气回了庄园,李易居然等在她的屋里头,就像在晋王府一样,人永远都会安静的等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回来为止。 “你吃饭了吗?” 李易摇头。 果然又没有吃晚饭。 “一起吃。” “好。” 两人正吃着饭,苏辰也过来了,下人添了碗,苏辰照吃不误,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就像刚才乔宝莹根本没有说那一番话似的。 乔宝莹看了苏辰一眼,他也正好看着她,还朝她笑了笑。 刚才流眼泪的某人不见了,又像以前一样的,想起刚才两人在山里头的那个吻,乔宝莹的心又怦怦跳动起来。 一顿饭吃完,苏辰不走,李易也不走,乔宝莹带着素者去了练武场,很是气愤。 与素者对打了一场,乔宝莹累瘫在地上,素者也来到她的身边坐下,乔宝莹看了看左右,问道:“师父,这周围有没有人?” 素者摇头,“没有暗卫。” 这下乔宝莹放心了,于是试探的说道:“师父,你是王爷给我的人,那你是忠于王爷还是忠于我?” 素者疑惑的看向她,语气淡淡的说道:“自是忠于你。” “那就太好了,师父,我有一事你得向着我。” 素者也来了兴致,“何事?” “我想离开王府和苏辰,其他人我都不带,我只带着师父一起走天涯。” 素者双眸一亮,连忙忍住,问道:“你想去哪儿?” “零陵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乔宝莹早已经想了许久,李易的权势,苏辰的聪明,她不管逃到哪儿都有可能被两人抓住,上次她看全国地图的时候,就发现零陵郡不错,那儿山多水多,又是前身的老家。 再说刚才她故意告诉苏辰自己失忆的事,相信很快李易就会知道,到时他们肯定想的是她不但不会去往零陵郡,搞不好为了离开两人,去更远更偏的,到时她留下信息说自己去了巴蜀。 在零陵郡躲个大半年的时间,她再去燕北,燕北是边关之地,正好做生意啊,搞不好还可以去一趟关外。 素者听了瞪大了眼睛,“零陵郡也是苏大人的家乡,咱们上那儿安全吗?” “咱们易容,会这门功夫的暗卫营里知道的人不多吧?” 素者点头,“暗卫营里有几位顶尖的人物,我师父明者一位,还有一位暗者,正在死亡谷给你训练死士,其他还有两位。” “那就不怕了,只要在零陵郡能躲半年,转身咱们去往燕北,那儿是关外最好做生意。” 素者点头。 终于拐走了一个,还是一个功夫超级厉害的,她将来也有了保障。 第二日从庄园里回去,苏辰带着人马先行离去,免得与李易走得太近被人察觉。 回了王府,紫金楼的张总管就来了消息,叫乔宝莹上紫金楼一趟。 于是乔宝莹带着素者出了门,为了不引起苏辰的注意,她正好是在他们办公的时间里,且坐上马车从正门出来的,自然不会遇上先前苏辰包下的酒楼。 到了紫金楼里,张总管把她引入一座院子里,里头有十名暗卫,素者看到这十人,面色上一喜,乔宝莹疑惑的看向张总管。 张总管说道:“先前主子吩咐邬总管在死亡谷带回来十名暗卫,这十位正是死亡谷里最顶尖的,他们的年纪虽小,却百般武艺精通。” 这些人个个穿着黑衣蒙了脸,连乔宝莹也没有看到几人的真容,但看到素者放亮的眼睛,这几人必定是有能耐了,于是把人留下了,邬总管办事果然靠谱,正好在这个时候来了人,到时她跑路还能用上障眼法。 乔宝莹把暗卫留在了紫金楼,五日后随他们的大部队出京,往江陵而去,到时就留在队伍的后头,时常与乔宝莹联系,待她和素者离开时再行帮助,一起逃往零陵郡去。 乔宝莹又留在紫金楼里打探了一下消息,果然朝中的官员都在讨论这一次晋王的江陵之行,不少人猜测着这一次晋王向皇上请命想去一趟封地,怕是为了当年虞氏家族的造反案,搞不好这一行能拿到证据,翻了案。 这些人心思复杂,个个都有想法,但至少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相信二十年前书香门第的虞家要造反,毕竟虞贵妃才入宫一年多而已,真要造反不应该等外孙出生了,等虞贵妃的位置稳了再说么? 主要人家还是书香世家,怎么可能造反去?但当年却在江陵搜到了兵器制造厂,才是案子的关键所在,所以要为虞家翻案,除非晋王再次回江陵。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了,皇上对晋王的喜爱并不是假的,朝中的官员对晋王的态度都已经变了。 乔宝莹听了一个下午,了解了一下朝堂上的动态,到傍晚带着素者又回了王府。 陪着李易吃了饭,饭后,李易说道:“再过四日咱们就要出发了,这几日九儿别出门了,怕外头不安全。” 怕生出幺蛾子吗?李易是请了圣旨去往江陵的,若是她出了事,因此而被扣下,李易和苏辰却不能留在京城,到时她的处境还当真不妙,反正周围事情也已经安排好,倒是可以不出门。 乔宝莹不出门,没想水悦姑娘又寻上门来了,看到乔宝莹心情极其不好,陪着她进了厨房,水悦说道:“晋王要回江陵封地去,我很想跟着一起去。” 这时代这样坦然的姑娘真的是少,是不是看着乔宝莹平时在她面前比较随意,人也好说话,还当真把她当成知已了不成?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我还当真不建议你去,你若跟着去了,名声就没有了。” 水悦一双漆黑的水眸眨巴眨巴的看着乔宝莹,看得乔宝莹都要不好意思了。 “讲真的,虽然女追男隔层纱,但是这事儿吧,太过张扬,定国公府地位高,水姑娘得三思。” 水悦嘟着嘴,很是不乐意,但终究也是明白乔宝莹所说的,她一个姑娘家的确不方便跟着一起去,去了就真的没有名声了,万一晋王不愿意娶她,她岂不是左右不是人了。 “乔姐姐会一起去吧?” 乔宝莹点头,可是她一点头吧,这小姑娘就伤心了,虽是认了她为姐姐,瞧着心里头还是挺不好受的。 乔宝莹没有办法,只好叫人守在主院那边,一但李易回来了,就把人请回侧院来,好让这小姑娘见上李易一面,以解相思。 李易回来被乔宝莹的人请来,心里正开心,没想看到了水悦,便一切都明白了。 吃过午饭,李易走了,小姑娘很是难心。 乔宝莹问道:“水姑娘可懂得骑马?” 水悦点头,没想到京城贵女还时兴骑马,于是两人换了一身骑马装去了马场。 两人比了一下马术,没想到水悦只会皮毛,勉强能骑着马跑跑,不像乔宝莹可以单足站在马背上,马驹还被赶得飞快,果然学功夫是真的好。 傍晚送走水悦,便吩咐白总管,若是水姑娘再来访,就说自己出门了,今个儿瞧着李易那脸色可不好了。 终于到了李易和苏辰一起去往江陵的时候,乔宝莹别的都没有准备,只带了两身夜行衣,以方便使用,她带了好多的银票,她怕自己弄丢了,还给素者带了不少,两人要跑路,银票很重要。 再说有了银票,到哪儿都能买衣裳,她才懒得带侧妃身份的衣裳,是个累赘。 按理她跟着出门应该与晋王一辆马车的,但李易却给她单独准备了辆马车,也不知咋回事,按着李易的性子,巴不得跟她坐一辆马车才是。 直到出了城门,车帘被挑开,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妹纸,妹纸长相清秀,温柔柔软,颇有一种令人想保护的感觉。 乔宝莹看着她进来,正暗自猜测她的身份,马车边响起马蹄声,莫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小妹,你也要去?” 莫情挑开帘子朝自家大哥看一眼,嘘了一声,说道:“侧妃是我的朋友,我陪着她一起去怎么了,千万别告诉大人。” 正文 第258章治疗 乔宝莹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说话,直到莫金走后,莫情放下帘子,接着朝乔宝莹笑了笑。 马车开始往前驶去,乔宝莹说道:“这是苏辰安排的吧?” 莫情连忙摆手,“九儿,是我啊,你不记得了?” 乔宝莹抚额,看向莫情说道:“我失忆了,苏辰没有告诉你吗?” “九儿,你居然失忆了。” 好假。 “苏辰不可能不告诉你的,你是莫金的妹妹,我听说莫金的妹妹懂医术,你是不是来给我冶病的?” 一语道破,莫情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对,正是大人叫我一同陪九儿去往江陵,顺带看看九儿的病情。” 乔宝莹朝她的手看了一眼,眼下她正握住一块玉佩,似乎很是珍爱,于是问道:“你成婚了?” 莫情脸一红,说道:“我……还没有。” “那也一定有未婚夫了?” 莫情点头。 “你未婚夫可有在咱们队伍当中?” 莫情摇头。 “那莫情,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其实没有病,我只是被砸了头,眼下好了,恢复记忆的事,需要的是一个契机,是药石无医的,再说你已经有了未婚夫,瞧着也快要成婚了吧,莫情真的舍得离开自己的未婚夫?这一次去往江陵可不是一天两天,恐怕得半年了。” 莫情自然也是知道的,原本两人定在年底成婚的,可是当她得知九儿失忆了,再想起先前她给九儿配的避子药,一直觉得对不住两人,是她害得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子嗣的,不然也不会让两人走到今日这模样。 所以莫情把自己的婚事推后了,好在赵家人也挺理解她的,另择了日子。 乔宝莹见莫情沉默下来,显然自己说到了她的点子上了,正要再劝,莫情却从药箱里拿出一套针来,说道:“既然九儿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我不会辜负你和大人的,不如就现在吧,我给九儿施针,或许能快速促使九儿记起先前的事来。” 乔宝莹犹豫的看着她,她是魂穿的,如果让她冶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前身的记忆,她倒是想看看前身对苏辰和李易的感受。 在莫情的坚持下,她躺倒在马车内,莫情拿出针来,这便是针灸法了。 莫情的手从乔宝莹鼻端前拂过,乔宝莹只觉得闻到一股香甜之味,很快人就昏睡过去了。 这是助眠的醉果,再配合着针灸必能事半功倍。 莫情正在施针,前头的队伍停了下来,李易忽然从马车里跳下,直接冲到了后面的马车前,他挑帘一看,正看到乔宝莹昏睡在马车内,而旁边的女子正在给她头部扎针。 “该死。” 李易刚跳上马车,苏辰带着人马拦住他。 李易紧紧地盯着苏辰,气极败坏的说道:“你先前答应我的,会以正规的手段再次令九儿爱上你,可是你现在却在做什么?你是要冶好她的失忆吗?” 苏辰面色微暗,却是没有接话,他的确有这一份私心,所以才悄悄把莫情带进队伍当中的。 李易冷笑一声,“想不到你得不到九儿,所以着急了,对不对?” “一向自命不凡,一向公平公正,光明磊落的苏大人也会有一日使用这样的手段来。” 李易朝苏辰攻了过去,两人对打了起来。 李易使了全力,苏辰根本不是对手,但明者很快现了身,却是挡在两人中间。 明者原本是李易的人,后来李易把人送给了苏辰夫妇,面对新旧主人,明者不能出手,很是无奈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眼下才离开京城,两位是不是该三思而后行。” 苏辰和李易反应了过来,刚才的确是气急了,他们才离开京城不到五十里地。 李易说道:“叫莫姑娘住手,想不想恢复记忆,全由九儿决定,而不是你们使用下三滥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九儿的意思?莫情不会功夫,九儿会功夫,莫情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她,自是九儿自己同意的。” 李易被苏辰说得无言以对,只好一甩袖子坐回马车。 车队又开始动了,可是整个车队却沉默的可怕,似乎暗藏着一股火药味,一点就能燃。 乔宝莹昏睡过去后,她眼前多了不少模糊的身影,太多太多的身影朝她扑来,她忽然变得很伤心,甚至她站在某个角落很是清醒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被这些黑影缠住,黑影都要往另一个自己的头脑里窜。 然而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这些黑影窜到另一个自己的头脑里,她的思想也将会改变,可是她却从那些黑影里忽然看到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这张脸腊黄,满含风霜。 还有她的目光不太灵活,有些畏畏缩缩,那模样乔宝莹感受到了,这不是她,这不是她,这张脸吸引着其他的黑影在身上重叠,慢慢地,这张脸越来越清晰,乔宝莹终于看清了,她只有十二岁,头发发黄,目光呆立却带着恨意,她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看到乔九,她惊了一跳,那些黑影全部围着这一张慢慢清晰的脸,她能感觉到,若是这张脸再清晰得更彻底,她会朝自己扑来,然后就会印入她的脑中,她的思想将会被她的取代,她就不再是完整的自我了。 乔宝莹原本被固在这儿静看,可是她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思想被别人取代,这样她将不存在了,她猛的推开使了功夫,腹中一口中气猛的提起,手往前一推,那已经快要清淅的脸被她打散,发出一道厉声,散成碎片落入黑暗中。 乔宝莹猛的翻身而起,把莫情吓得惊叫出声,身子往后一倒,打翻了药箱。 而乔宝莹却瞪大眼睛,飞身而起,直接冲破了马车顶,飞身跳出。 此时她头上还插着不少针,她面目狰狞,看到的人都吓了一跳。 苏辰和李易立即冲了过来,然而乔宝莹却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李易眼明手快的接住乔宝莹的身子。 落了地,苏辰站在李易身边,看着他怀里的人儿,只见她双眸睁得大大的,可是却没有半点神气,全身僵直,头上还插满了针,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很狰狞。 看得两人皆是心中一痛,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易连忙把人抱进马车,莫情定下心神,赶紧把乔宝莹头顶上的针拔下,面色苍白的看向苏辰。 车队再次停住,李易和苏辰都进了马车。 苏辰疑惑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莫情叹了口气,“莫家祖书上有记载,醉果粉能助眠,但它的功郊与助眠的药物不同,还带着修复功能,就是吃了醉果的人再配上针灸或药物,病情就会好得快。” “可是我是按着祖书上的图谱记载曾经在病人身边实验过的,那些病人脑中有淤血导致记忆力下降,皆被我冶好,但都不曾出现过九儿这样的情形。” “这情形,她似乎在她的记忆里受到了惊吓。” “莫情,这针灸法的功能只是恢复记忆吗?可还有其他的功效?” 苏辰连忙问道。 莫情面色严肃的看向眼前两人,说道:“有,除了恢复记忆的功效,还能凝神,就是把脑中所有的精神气全部凝聚在一起,再集合到一点覆盖现有的记忆,如若脑中有血块受了阻压,还能消耗血块,慢慢冶疗恢复。” 马车内几人皆是沉默了。 苏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说会把人的精神气全部凝聚在一起,再集合到一点覆盖住现有的所有记忆,那大脑内部会不会存在两个独立的记忆,就好比两个人的记忆?” 莫情和李易齐齐看向苏辰,莫情虽不明白苏辰为何这么问,但说起大脑里有没有同时存在两个人的记忆的可能。 莫情沉重的说道:“其实莫家的秘术里有记载,在湘西蛮地总有一种法子用死人的灵魂留在另一个人的体内,不过所谓灵魂,也就是一种记忆,把这种完全独立的记忆载入别人的思想里,通过蛊虫来记忆,再覆盖住本体的记忆,人的行为习惯就全部改变,会变成另一个人。” “不过这种法子早已经失传,秘术里只提及,却是至今未能解的一种毒,在莫家的秘术书里称之为毒,蛊虫也是一种毒,只要适得其法,必能解,只是此毒无人能解,且随着时间久远,中毒之人就会融合,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再也恢复不过来。” 莫情说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她看到过,根本无法相信还能这样的。 “九儿不同,她是被人砸了头,她是不记得以前的事而已,今日奇怪的举动,待醉果的药效一过,咱们再问问她,或许她已经记起了前事。” 李易一听到可能记起了前事,面色一暗,身子靠在车壁上,面色白得像一张纸似的。 苏辰一拳砸在车壁上,低咒几声,冷声吩咐道:“莫情,以后你不必再为九儿看病了,她不记得没关系,我只想要现在的她。” 莫情越发疑惑的,可是九儿不恢复记忆,她就不能记起大人,那他们的感情该怎么办?瞧着晋王爷也极其在乎九儿,将来会不会生变化? 若是会生变化,莫情会内疚一辈子,她就不该为九儿配那避子药的。 李易听到苏辰这话,似乎反应过来,粗鲁的拉起苏辰,两人跳出了马车。 山坡上,李易问道:“你刚才为何会问有两个独立的记忆,你到底知道什么?” 苏辰没有说话。 李易却抽出腰间的配剑,架在了苏辰的脖子上,再次冷声问道:“最后一次问你,九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若不答,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辰叹了口气,看向李易,说道:“我是担心有人在砸了九儿的同时,对她做了什么,若是如莫情所说的,那咱们就麻烦了,九儿若是恢复记忆,可是记忆却是别人的,并不是她的,那她将变成另外一个人,她将不再是九儿。” 李易心下一惊,收回剑,沉声问道:“以前你说的话还做数么?” “做数,以后我不再为九儿冶疗她的病情,咱们和睦相处,由九儿来选择,但我相信,她会选我,因为夫妻之间讲究的是一种缘份,我跟她缘份未尽。” 李易冷嗤一声,转身走了。 车队接着朝前走,乔宝莹终于醒来了,却看到莫情那苍白的脸,同时马车内多了两人,便是苏辰和李易,此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似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怎么了?” 三人皆是动容,李易试探的问道:“九儿,你还记得咱们去江陵的事么?咱们去江陵是做什么?” “为了翻案。” 乔宝莹答道,干嘛问她,她又不想参与。 苏辰接着问道:“我送你的玉簪在哪儿?” 乔宝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心虚的从包袱里拿出玉簪,她生怕带在头发上不小心掉了,所以放在了包袱里,这是苏辰送给她的,她要好好收着,以后见不到他们了,这玉簪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三人明显的松了口气,李易却忽然解下腰间的佩玉送给乔宝莹,“这个你收着,这是我父皇给我的,说是我母妃留下给我的唯一遗物,我现在送给你,本就是女子佩带的,我带在身上也不方便。” 乔宝莹可不敢收,这可是李易母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她怎么可以收啊。 然而李易却强行塞到她的手,接着转身跳下马车。 苏辰面色暗了暗,倒也没有阻止,而是关切的说道:“莹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这两人怎么怪怪的,没有了先前的火药味,但气氛越发诡异了。 乔宝莹看向莫情,问道:“莫情,我似乎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所以恐怕这针灸法对我没有效果。” 莫情点头,“大人说了,这法子没有效果,所以以后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不用冶了,不过我仔细给九儿的头部看了看,里头没有淤血,九儿是健康的,除了记不得以前的事。” 乔宝莹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要她再做这样的冶疗,虽然是睡梦中,但她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胸口还翻涌着有想要吐的感觉。 这一路上倒是再没有出现什么事情,直接到了陈州淮阳郡,这一路去往江陵可并不着急,乔宝莹发现到了一个大郡就会停留几日,似乎李易会与当地的官员有接触。 正好她也好筹备着离开这些人。 每个郡都有紫金楼,但他们并没有住进紫金楼,而是寻了一间豪华的客栈住下了,把整个三层楼的上房全部包了下来,早有刘五公公在前头打点,又是晋王出行,这些商贾自会为了巴结晋王而早把客栈给布置的奢华不已。 乔宝莹一个人一间两进的屋子,还有左右侧室。 与李易和苏辰一起吃过午饭,三人便又散了,各有各自忙的,乔宝莹带着素者出了客栈的门,先是打算去大街上转悠一下,没想到闹市里看到一间客栈,名字极其普通,叫九九楼。 九九楼,乔宝莹看后就忍不住想笑,邬总管果然有脑子,她看到九九楼就知道是自己的,而且这名字又普通又好记。 门牌上有梅花印记,乔宝莹知道这是她当初与邬总管约定好的,这样她到了一处看到这梅花印记就知道是自己的产业了,不过眼下李易和苏辰是不知道这是她的产业的。 她带素者站在门口,乔宝莹问道:“师父,咱们有没有跟上尾巴?” 素者摇头,“有我在,没有尾巴。” 还真是自负,不过乔宝莹却是放心了,她可不想李易和苏辰知道她私开的客栈。 两人走了进去,那小二哥问道:“两位客倌是住店还是打尖?” 乔宝莹看了他一眼,长相果然也是普通,一时间还记不住对方的相貌,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能让人放心。 于是说道:“打尖。” 来到掌柜的面前,那掌柜的年约四十上下,双眸细长显得很精明,瞧着就是个行商的典型商人模样。 乔宝莹从袖里不动声色的拿出一块梅花令牌,那掌柜的一看,再看向乔宝莹的模样,当即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便带着两人上了楼,两人瞧着跟普通的客人没有什么两样。 来到二楼后进入一间秘室里,居然秘室在厨房的隔壁不远,很是隐秘。 掌柜的立即朝乔宝莹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叫心腹拿出小册子,说道:“这些邬总管皆有细看,邬总管眼下在赣州,正准备着各地的消息给主子传过去,眼下主子来了正好。” “咱们淮阳郡在五日前来了一伙人,这些人很是神秘,瞧着功夫很深,小的倒没有试过,不过他们来了后便在淮阳郡的黑市里发了通知,招集江湖杀手,重酬,只是他们来的目的,小的还不曾查到,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准备给邬总管传信出去。” 正文 第259章陈州的刺客 “好,把小册子放下,这事儿我来办。” 掌柜的退了下去,接着有心腹送上瓜果点心。 乔宝莹一看这么多的小册子,于是拿了一本交到素者手上,“师父,帮我看看。” 素者惊讶的看着她,问道:“此处也是你的产业?” 乔宝莹点头。 “可是你已经有了紫金楼。” 乔宝莹接着点头,“紫金楼太贵气,针对的是高官与朝堂上的事,九九楼不同,是针对江湖人的,而且此处产业除了师父知道外,其他人包括晋王和苏大人皆不知道。” 素者收回讶色,对自家这个开门弟子越发的佩服起来,虽然是笨了一点,学功夫弱了一些,但她却是一个很地地道道的行商高手。 两人看了一个下午的小册子,乔宝莹伸了一个懒腰,郁闷道:“江湖上也不太平啊,原本以为是朝堂上的问题,瞧着隔着京城最近的陈州眼下也不太平了。” “朝堂上的动静也会影响着湖江上的动静,这不,黑市里起了纠纷,这些人纠结江湖人这是要对付谁?而且这么巧,正好是五日前赶来陈州。” “那个时候正是皇上正式下令让晋王和苏辰去往江陵的旨意,所以他们就提前出发了,真是令我不得不想把这两件事的牵连在一起。” 素者却沉着的说道:“今夜我去探探。” “师父前去?” 素者点头,“去,他们功夫高强,客栈里的打手自是不成,他们只会打草惊蛇,由我去,且万一被发现,他们也不知道我的来路。” 乔宝莹点头,“好,由师父前去,这些人我担心是为了对付晋王的。” 素者想了想,点头,“也有这个可能。” 师徒两人出了九九楼,回到先前的豪华客栈,就听说李易和苏辰跟陈州的地方官员去了紫金楼吃饭。 紫金楼还真是一个好地方,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紫金楼里可有打探到消息,恐怕不如九九楼吧。 夜里李易和苏辰都不曾回来,莫情来了乔宝莹的房间,可是两人已经变得陌生,乔宝莹不记得前事,看着柔弱的莫情,颇有些怜香惜玉,可是却不知从何打开话题。 两人干坐了一会,乔宝莹正等着莫情回去,没想她建议道:“不如咱们去花园走走。” 这客栈里还有花园呢? 乔宝莹立即来了兴致,于是跟莫情朝外头走去。 两人在花园里散步,倒是一个清静的地方,虽是包了整三层,事实上底下一楼二楼都没有招待客人,这位东家还真是有头脑,听说还特意过来求见晋王,被李易表扬了一番。 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里坐下,乔宝莹又忍不住劝道:“莫情,我觉得吧,你还是回京城里去吧,我听说你的未婚夫赵公子已经调回京城述职,赵家在京城虽不是大世家,却也是很有名气的,你的婚事可不能再三往后推了。” 莫情没想到同坐马车的时候,九儿还不知道此事,没想转眼就打听到了,不过她已经跟赵家人商量好的,赵牧也支持她,这一次倒也没有什么,何况他们这一次去江陵危险重重,指不定还会受伤呢,她就更应该在旁边守着了。 “九儿,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跟赵牧说好的,这一次江陵回来,我们就成亲,没关系,这一去大家可能会遇上危险,我正好是随行的大夫,也好照顾到大家。” 听到莫情这话,乔宝莹也不好再劝,看来这位跟前身是真的好朋友了,乔宝莹于是问起两人以前的经历。 这一个倒是个好话题,莫情说过不停的,乔宝莹听着也是很开心,想不到自己的药房占了一半的股份就是支援了莫家,而莫家一向传男不传女,结果莫金是个不务正业的大胃王,硬生生把莫家的家底给吃垮了。 后来跟着她后,不但莫家的医术得到传扬光大,同时还能跟着乔宝莹一起做生意,如今生意遍布天下,她也成了一个有钱的富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忍饥挨饿。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人家跟前身好如姐妹,这一下乔宝莹也有些亲近她了,这两兄妹当年能活下来不容易,莫金那个时候功夫又不太行,凭有一身蛮力而已。 待莫情说完,气氛很好的时候,乔宝莹试探的问道:“莫情,你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至人晕倒的?” “醉果。” 莫情说完,便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几颗药丸,乔宝莹惊讶的看着这些药丸,只见莫情把药丸打开,里头是一些粉沫,这是醉果粉了。 “上次我给你冶病的时候就给你吸了一点醉果粉,然后你就睡晕过去,这药丸方便携带,我还有不少,你要多少?” “多给我一些,我可能有大用。” 乔宝莹问清了使用方法和份量,发现一颗药丸能醉倒一片,这是提纯了的醉果粉。 乔宝莹把药丸收起来,两人回到了各自的房中,乔宝莹刚进屋去,就看到屋中坐着苏辰。 他坐在这儿做什么?乔宝莹有些奇怪,苏辰不是跟李易一起去了紫金楼招待这些地方官员吗?怎么他却到了她屋里来了? 乔宝莹刚靠近,就闻到了苏辰一身的酒气,瞧着喝了不少的酒,来到他的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试探的问道:“要不要给你准备醒酒汤?” 苏辰却是摇头,低醇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醉。”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瞧着双颊通红,那一双发亮的眸子里此时有点晕朦朦的。 乔宝莹倾身向前,试探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是笑了,“我没有醉。” 然而他的手抬起来想要捉住乔宝莹手的时候,却明显慢了一拍,根本没能抓住她的手,要是放在平时,他功夫高过自己,是不可以犯下这样的错误。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原来学霸喝醉酒是这样的,还带着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没有醉,明明醉得可怜。 乔宝莹起身,想要扶他回他自个屋里去,然而还没有扶上他,他倒好,直接爬桌上睡着了。 乔宝莹动作一停,靠近苏辰,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这男人长得真他玛的帅,要是自己早点遇上他,非把他给收了不可,何况瞧着这男人也极喜欢自己这一款的。 乔宝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眉眼,说起来,他的五官还没有李易的俊美,可是为何她觉得他要比李易更有味道呢,那一双眼睛她的确很喜爱。 不说话看着她的时候,总感觉他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总是看得她怦然心动。 想着自己也很快就要离开他们了,要不赶个本。 乔宝莹生了这邪恶的心思后,她心里怦怦的跳,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似的,所以平时瞧着颜控,有胆子,懂欣赏,其实却是外强中干,骨子里保守的要死,说好睡了美男,真要她下手,却未必做得到。 比如眼前这一个。 乔宝莹上前吻了吻他的眉眼,接着一路朝下,来到他滚热的唇瓣,很软很烫,还带着酒香味。 她下意识的吻得更深了一些,双眸闭紧正享受着自己正在亲薄他的臆想中时,苏辰双眸睁开,明亮如星辰,哪还有先前的醉眼朦胧,一切都是他装的。 他就知道,小媳妇一但靠近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欺负他,这让他想起当年两人初次相见时,她不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偷偷摸摸的想要占他便宜么? 苏辰心情大好,接着又闭紧了眼,装醉的同时,不忘用手把小媳妇给搂在了怀里。 乔宝莹松开他的唇,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坐他大腿上去了,而且他的手怎么搂紧了她的腰身,要死,那里正是她的死穴,痒得不行了,可是他却依旧半醉不醉的只顾回应着她,手也没有接着往下乱放。 乔宝莹有些犹豫了,这怀抱还挺舒服的,然而乔宝莹还是赶紧起了身,瞧着苏辰又倒下去了,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理了理衣裳,才出了门,叫护卫把苏辰给扶回去了。 这一夜居然做了一个春梦,早上起来,乔宝莹郁闷的看着帐顶,美色的诱惑实在是有些承认不住啊,但愿苏辰昨个儿醉得忘记两人有接过吻,不然他们见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大亮了,乔宝莹刚梳洗好来到外室,就看到素者一脸平静的坐在那儿饮茶,乔宝莹立即来到他对面坐下,疑惑的问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素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道:“半夜回来的。” 乔宝莹心下一惊,昨夜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梦话吧,试探的问道:“师父一直坐在这儿没回去休息?” 只见素者淡淡地点头,这是坐了半宿。 “师父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素者面颊红了,绕开话题,说道:“打听到了,这些人正是京城来的,且是殇组织的人,他们中有人佩带了令牌,且他们这一次来的人数不少,到了陈州又召集黑市里的游侠,这些人皆是江湖人士,要钱不要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们收买这样的人其实就是来对付晋王和苏大人的。” 素者说完接着起身。 “师父,你上哪儿去?” “回去休息。” 那在她屋里呆了半宿咋不去睡觉呢,再说这可是大事,他就一点都不担心,留下来给她出点主意什么的。 然而素者已经走了,乔宝莹一脸凌乱的坐在桌前,心想着昨夜里自己虽然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按理她不会有梦呓的习惯,他应该是没有听到什么。 现在她怎么处理呢,这些人都在九九楼里盘锯,还招集江湖人对付他们,将来真要被人查出来,也跟他们没有什么瓜葛,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李易和苏辰去?如果告诉他们的话,九九楼的秘密岂不是也被他们知道了,乔宝莹摇了摇头。 乔宝莹在屋中来回踱步,正思忖着对策,门被人敲响,她打开门一看,看到神情气爽的苏辰,他倒是醒了,瞧着也没有宿醉后的没有精神,反而精神气十足。 “一起吃早饭。” “好吧。” 正好她也没有吃,跟在苏辰身后,两人来到大厅,还是没有看到李易,乔宝莹疑惑的问道:“李易去哪儿了?” “还在招待这些地方官员,昨个儿在紫金楼里住下的,今日晌午,紫金楼也会给莹儿送来小册子了,看看上头写些什么。” 到了晌午时分,果然紫金楼里送来了小册子,倒是挺准时。 乔宝莹和苏辰细看,里头有说到这几日陈州的一些大小事件,还有昨夜里李易招待的官员,他们住进紫金楼后与下人的言词,果然他们把紫金楼当隐避的地方看待,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了。 其中有官员说打算把晋王招揽他们的话传去给昝丞相,且在没有收到昝丞相的书信前,尽一切的努力把晋王留在陈州,待昝丞相传了话,他们再做下一步指示。 “看来此人有异心啊,好在咱们也只是试探一下,这些人追不追随咱们,用处皆不大,毕竟都是墙头草,里头虽有一些没有异议,却皆是在观望,就跟朝中的大臣是一样的,只有晋王强大起来,自然会有人拥护他,不过这一路上可以知道不少事,但凡与昝丞相走得近的臣子,我便造一个小册子,一一记下了,将来也好有一个防备。” 没想到苏辰居然想得这么多,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倒当真是一件事半功倍的好事,他们在京城里是不知道的,眼下可是配合着地方官员表演,怎么说也能看出一些真情假意来,这些给记住了,以后也不会吃了暗亏而不知道。 李易被那位大官给留在陈州,瞧着这意思怕是不会这么快走了,也正是李易和苏辰的意思,那就等着吧,反正昝丞相早已经派了杀手,他们也正巴不得他们多留几日,足够让他们有时间招兵买马。 夜里素者又跑去打探了,乔宝莹半夜特意醒来,果然见素者坐在外室喝茶,于是来到素者身边,问道:“师父,你为何不回去休息?” “有尾巴,我在这儿喝茶,顺带保护一下你,不然我的开门弟子大业未成就死了。” 郁闷,她有这么弱么?再说这楼里头不知道有多少暗卫和护卫,难道连她都护不住不成。 “打探到了,他们招集这些人手,打算在毫州动手,殇组织的人,还有所有招集的江湖人士,他们虽没有告诉这些江湖人在毫州准备要杀谁,具体要做什么事,但这些江湖人只认钱,只要有银子,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杀人放火,没有他们做不到的,看来晋王这一次江陵之行,可不太平啊。” 乔宝莹二话不说,把身上所有的银票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接着朝素者伸手,说道:“师父,把银票都拿出来。” 孝敬他的银票还没有捂热,就要他拿出来了,这个徒弟忒不靠谱了一些。 素者没动,乔宝莹嘿嘿笑了笑,素者无奈,只好把所有的银票全部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道:“别得寸进尺哈。” “师父,别怕,我的钱都是你的钱,这些不算什么,我不是还有不少产业么?你别担心,待咱们自由了,到时跟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少不了师父的孝敬钱。” 听着这话,素者好过多了,于是问道:“你拿这些银票做什么?至少目前是咱们的身家,你还跑路呢。” “金钱去了还复来,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所以我想用这些钱买命。” “买命?” 乔宝莹但笑不语,只是在素者耳边低语了两句,素者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说道:“果然是奸商,无奸不商。” 乔宝莹抱了抱拳,“过奖过奖。” 素者郁闷的收起所有银票,起了身。 “师父可以先休息一个晚上再行动。” “算了,此事越早越好,我先去办了。” “师父也懂陈州的黑市?” 乔宝莹有些不敢置信,为何素者啥也知道的样子,果然武功好的脑子也聪明。 天亮了,素者也跟着回来了,啥话也没有说,便是回去睡了。 乔宝莹下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莫情,莫情坐了过来,没有看到苏辰和李易,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他们两人去哪儿了?” 莫情自是知道问的是谁了,她神秘的说道:“昨日大人说陈州的官员有意于晋王,如今晋王去了官员府上赴宴,似乎晋王有纳妾之意。” 听到这儿,乔宝莹就忍不住想笑,说道:“这纳妾之意是莫情加上去的,还是苏辰说的?” 莫情面颊一红,自然是她加上去的,她只是想让夫人看清形式,毕竟晋王与大人不同,晋王是天下人的晋王,大人可以只有夫人一人的,只要大人有能力,谁也不能逼着他娶亲。 乔宝莹就知道是莫情加的,李易若是愿意纳妾或是娶妻,早就去做了,也不至于眼下这么危险,还单枪匹马的行事。 到了傍晚,苏辰扶着醉熏熏的李易回来了,一回来,李易气极败坏的说道:“连夜走,陈州不想呆了。” 正文 第260章遭人追杀 乔宝莹和莫情两人相视一眼,皆纷纷看向李易,果然他上了地方官员的当,好在脱身了。 晋王出行,一路上可是香饽饽。 乔宝莹和莫情两人上前帮忙,莫情给李易喝下醒酒汤,乔宝莹却坐在李易的床边,李易握紧她的手,解释道:“今个儿的事,皆是他们害我,我并无纳妾之意。” 站在一旁的苏辰,面色有些不好看,目光盯着两人握紧的双手,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 乔宝莹顺势从李易手中挣扎,安慰道:“我知道的,你也不必在意,咱们明日就离开陈州,下一个郡是毫州,到了哪儿,必定还有不少地方的官员,你和苏辰都要小心了。” 李易点头。 他今个儿酒喝得有些多,看着人很是疲惫的样子,乔宝莹守了好一会,直到他睡着了,她才起身。 屋里转眼只剩下她和苏辰守着,这会儿她起身,苏辰也跟着起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守着晋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乔宝莹说完,连忙躲开苏辰那灼热的目光,赶紧往外走。 没想苏辰追了上来,在外室,苏辰开了口,“晋王若真的纳妾,你会不会伤心?” 乔宝莹摇头,“我虽然失忆,但我知道全部内情,所以你也不必猜疑,我跟晋王是清白的,只是如今我与你的身份有别,更不能越了规矩。” “规矩?” 苏辰冷笑,看着自己的小媳妇,他真的有一种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可是他只能强忍着,眼前的小媳妇已经今非惜比,对他的防备心太重了。 苏辰慢慢恢复平静,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轻声道:“你早点休息,明个儿还要赶路的。” 苏辰硬是送乔宝莹来到她的门外,苏辰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乔宝莹开了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黯然的眼神,心下一软,问道:“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好。” 苏辰双眸一亮,整个人都开心了。 乔宝莹又有些后悔邀他进来喝茶了。 一杯茶喝下去,苏辰却是没有动,接着又喝了一杯。 转眼喝下去三杯茶,乔宝莹坐在对面干看着他,苏辰面颊一红,清了清嗓子,说道:“莹儿,这一路上会不太平,你身边的人手我已经安排了,还有素者师兄护你,我也放心了,只是你不要拒绝我给你的暗卫,人手多我也放心一些,总有照顾不到你的地方。” 乔宝莹连忙开口,“那些暗卫真不必了,李易给我安排了人,还有素者师父,不成问题的,倒是你和李易可得小心些,此行江陵,应该有不少人想要加害你们吧,我只不过是顺带了。” 苏辰见她执意拒绝自己的暗卫,心里有些失落,宁愿收了李易的好,都不愿意答应他的,看来她心目中还是向着李易。 苏辰起身走了,乔宝莹看着他失落的背影,有些后悔刚才的话太重了,或许她也该同意苏辰这个建议。 可是她在这一路上还得行事,晋王府的暗卫那几人皆是素者熟悉的,到时素者处置起来也容易,可是苏辰的不同,而且莫名的令乔宝莹感觉苏辰的人指不定不简单,跟他一样。 不想再节外生枝,苏辰的失落权当没有看见了,可是为何她会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以后离开苏辰,离开李易,来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生活,将来会不会想这两位大美男呢? 乔宝莹想想就有些想笑了,美男啊?颜控的她,不知道多心动的,在前世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艳福,但凡有那么一个多金的美男追她,她会义不容辞的嫁了。 可是为何现在与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了呢? 若说李易,她真的不讨厌,甚至还被他的外表给迷住,如此多金又温柔又体贴的王爷,可是为何在看到苏辰后,她就动摇了,她忽然就变得理性了,她欣赏着两人,可是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是颜控没错,但她也不再是那个为了颜值而不顾一世的小女孩了,她慢慢地变得理性了,她已经换了芯子,不能再用前身的身份去骗两人,这两人何其无辜,如此深爱着前身。 乔宝莹有时候还有些嫉妒前身的,看镜子里,与她前世的相貌差不多,为何她在前世连初恋对象都没有,在这儿,这模样居然被这两位美男深爱着,她简直是嫉妒的要命了。 虽然遇上这两人都是在他们落泊之时,他们都看重的是情义,都不是好色之徒,可是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全盘接收了前身的所有人。 算了,反正都是要离开,离开前给他们扫除了障碍,安生的回江陵去,这也是她对他们唯一的回报,至于这两位美男么,以后权当最好的回忆,虽然爱的不是她,而是前身。 乔宝莹这么一想,心里头好受了不少,夜里躺在床上终于睡着了。 天未亮之时,她家师父又坐在外室喝茶了,这一夜又去九九楼里打听了吧。 不过这一次素者居然拿来了两个小册子,一个小册子是九九楼的,上面记录了那些江湖人的话,皆是重点,果然邬泽找的这掌柜的都不错,很会收集情报。 而另一个小册子却是紫金楼的,这里头却是记住陈州官员的言词。 素者把这两个小册子交到乔宝莹手中,两人对面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乔宝莹看完紫金楼的册子却是笑了。 “想不到晋王在陈州很是吃香,先前苏大人还说有不少官员在观望,而这些观望的官员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既然要投靠晋王,便想着把家里的女儿送去晋王府为妾。” “瞧瞧这位同知,居然想把家中嫡女送去晋王府为侧妃,侧妃位尚有三个名额,便已经记挂上了,当然其中还有不少官员想把家中庶女送入晋王府为侍妾的,不过这些庶女也不是普通的庶女,不是曾养在主母膝下的,便是打小受父亲喜爱的,看来都很有成意。” 素者却是冷笑一声,说道:“王爷要是这样的人,何不把定国公府的小女给娶了,那可是一劳永逸的事。”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对啊,可是晋王不愿意啊,难怪昨晚回来气极败坏的,一定是得知了这些官员的心思。 紫金楼记载的这么清楚,李易的艳福也不浅。 “你说要不要把这册子交去给晋王看看?” 乔宝莹试探的问。 素者掀眸看了她一眼,虽是她师父,却明明比她小好不,怎么这么模样的看着她。 素者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太冷血了。” 素者立即起身,看都不看乔宝莹一眼就走了。 “喂,师父,你还没有讲九九楼的事。” 素者理都不理她就走了,她说错了吗?都不听她后面的话,她的意思是送去给李易,叫他好防备,这种艳福可不是好消受的,再说既然这么多人动了这心思,李易更应该知道才是啊,将来万一中了人家的招,岂不是不娶也得娶了。 不过估计男人都不会这么想的,谁愿意把一个好好的姑子名声给直接毁了,或许是她多虑,一定是电视看多了,把人心想得险恶了。 乔宝莹打了个呵欠,决定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果然离开了陈州,李易似乎很是着急的,根本不想在陈州多留,苏辰以防万一,也不再与陈州官员打交道。 一行人出了陈州的地界,往毫州地界而去。 走了三日的路程,一路上还算太平。 但乔宝莹和素者却并不太平了,那些游侠已经追上来了,相信苏辰他们也知道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江湖人是昝泊的人买下的,他们定然以为这些事还是江湖事。 江湖事向来不敢管朝廷上的事,在朝廷上苏辰向来有法子,可是这一批人是昝泊买下的,他们要钱不要命。 就在他们一行人来到毫州地界的时候,隔着他们不远的一线天险路,车队还没有进入一线天,前面就起了打斗声。 车队在一里外停下,苏辰带着人手打马过去,乔宝莹和素者随后也跟上了。 李易和苏辰看到那两边陡峭的悬崖,而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的时候,两人面色白了白,若是有人在此处理伏,他们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了,进了一线天,他们就算带了这么多人手也未必是对手,必会折损不少。 “苏大人怎么看?” 李易在他身边问道,两人皆是盯着一线天里两波游侠的打斗。 苏辰却皱紧了眉头,他向来说事喜欢寻证据,理思路,可眼下他却是没有任何思路,这两波游侠的打斗,看似与他们无关,可是却隔着他们只有一里路的距离,若是这些人原本埋伏在此就是为了等他们呢? 那简直不敢想,苏辰看了一眼,没有多做凭断,却是调转马头,说道:“建议王爷改道而行,这一线天的地势太险。” 改道的确可以,也有宽敞的官道,只是这样的话得多走三日的路。 李易同意了,与苏辰打马回去。 乔宝莹和素者在后头跟着,乔宝莹小声问道:“师父,这些人是咱们找的人?” 素者点头,“这银票咱们可是花了不少的。” 原来她师父更像守财奴,乔宝莹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试探的问道:“师父,你那夜在九九楼里探到了什么?之后你都没有再告诉我。” “这些人会在咱们去往毫州的几地都设下了埋伏了,所以就算咱们改道也是一样的。” 乔宝莹“哦”了一声,郁闷的说道:“那这一线天经过一场打斗之后会不会就安全了?” “不知道。” 素者板着一张脸的,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似的。 乔宝莹双眸一转,试探的说道:“师父,呆会我做一盘炸鸡给你吃,不让李易和苏辰知道。” 素者立即来了食欲,这一路走来,除了在陈州吃得还不错,之后几天可都是简陋的很。 素者立即点头,便说道:“一线天过去有不少险地,此道还当真不好走,咱们虽是请了游侠对付游侠,但也不能保证这些人还留有后手,毕竟咱们在陈州呆的时间不长,我听到的事情也有限,不过有一条道我觉得应该是能行的,我早已经告诉了王爷,呆会王爷定是要选那条道了。” “你已经告诉了王爷?” “对,就在刚才一线天出事的时候。” 乔宝莹看向素者,忽然问道:“你很讨厌苏辰?” 素者疑惑的看着她,脸上有些不自在,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我为何要讨厌他?” “那不然你为什么不告诉苏辰,苏辰向来想法多,你告诉了王爷不告诉苏大人,有些奇怪,何况他还是你的师弟。” “就因为他是我师弟,师父喜爱他,什么都帮着他,如今还住他府上,太过份了。” 素者脱口而出。 乔宝莹当即明白了什么,果然这小屁孩子吃他师父的醋了,这是有多缺爱。 “成了,苏辰向来是个学霸,你吃学霸的醋做什么,这种事,咱们努力了就好,不要比。” 乔宝莹反正已经完败了,早已经心思豁达。 可是素者却像炸了毛一般,脸色难看的不行,说道:“谁说我吃他醋了,师父一直在暗卫营里训练,那么多人里头,也只收了我为徒弟,凭什么师父为了他一人,从暗卫营里出来,还在他府上藏着,无名无份的反而成了苏府的暗卫似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说起来,她也有些吃醋了,那可是她的师袓,为什么要在苏府做暗卫了,这么帮着他。 恐怕这两人都不曾知道,当初是谁要求李易给苏辰夫妻请一位厉害的师父来学功夫的,李易手中的人,不听李易的安排听谁的安排,乔宝莹自然是不记得了的。 于是两人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莫名的竟有些“同仇敌忾”的针对苏辰,待他们两人回来时,李易已经跟苏辰谈妥了,选了一条路往毫州去。 这一条路正是先前素者为李易推荐的,这一些李易没有听苏辰的,而是自己出的主意,苏辰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同时也觉得李易想得周到,这一条路算是最太平的,就算有埋伏,至少他们也能有些防备。 前头探路的人不能少,还要增加,苏辰便一一安排了下去。 于是车队转了道,没想到了下一条道的路口,又看到一波游侠斗殴,苏辰和李易犯了狐疑,这些江湖人不对劲啊,为何总是在他们的去路斗殴,莫非这其中有隐情不成? 乔宝莹却看向素者,乘那边两人商量着事情去了,她才问素者,“师父,这一条道上,你收卖的人手还够吧?” “废话,我都在九九楼听到了,怎么可能不够的,再说,这些游侠只认钱,咱们的银两可是全部花光了,顺带的我在九九楼还用了些银两,记你帐上了。” 乔宝莹呆呆地看着素者,疑惑的问道:“在九九楼里你还要用什么银两?” “你这个守财奴,你是不是我徒弟?” 素者郁闷的说完,见乔宝莹要解释,便说道:“行了,你也甭解释了,我请了黑市老大吃了一顿饭,顺带的打听到了,殇组织的人在陈州黑市里购买的游侠人数,所以我按着那人数多加了一倍,支付了银两。” “咱们带的银两不够,于以叫掌柜的支了银两,反正你在九九楼赚下不少,陈州这间分号亏了,你也不会在意的。” “谁说我不会在意,我很在意。” 乔宝莹前几天刚到陈州的时候,还在算九九楼的帐,盈利不错,还能打探江湖中的事。 素者接着说道:“好吧,就算你在意,但那些银两也是花了刀刃上了,你也不亏。” 乔宝莹看向前方,叹了口气,的确用来保命了,至少这一路上,都不用他们的人手出手,不过是一些银两的事。 而那边苏辰和李易却猜出了什么,苏辰说道:“这些游侠必定是被人买通的,不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易却是皱眉,疑惑的问道:“谁买通的?” 苏辰回过身来,目光朝那边坐在火堆旁烤肉的两人看了一眼。 李易瞪大眼睛,“你说是九儿买通的?九儿向来单纯,她若真的做了,不可能不告诉咱们两人。” “她身边有一个素者,这一路上就数她跟素者说话最多。” 苏辰这么一说完,李易也朝素者看去,果然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的,好不惬意。 “素者是我安排给她的人,素者年纪尚小。” 李易还没有说完,苏辰却打断了他的话来,“可是素者长得俊。” 李易目光一黯,再朝素者细细打量了一眼,苏辰倒是说的对,“那九儿为何要瞒着咱们?” “怕咱们担心吧,而且这些消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她还有咱们不知情的事?” “你是说除了紫金楼以外的产业?类似于紫金楼这样的收集情报之地?” 正文 第261章陷入桃色事件 李易面色白了白,心里头有些不好受,被自己原本最信任的人防着,心不知道有多难受。 苏辰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是防着咱们两的,只怕她早已经生了异心了。” 李易看着乔宝莹出神,正好此时乔宝莹抬起头来,看到两人古古怪怪的朝她看来,她提醒了素者,“瞧着,他们两人怎么回事?” 素者也朝这边看来,看到两人那奇怪的眼神,他收回目光,立即起了身,“我还是先走为妙。” “师父,你去哪儿?” “这半日你别叫我。” 素者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个情况,那边两人朝她走来了。 她忽然有些心虚啊,这是什么情况,气氛有些不对劲,不是正在讨论前方的路况么?怎么情节不对头了? 苏辰和李易一左一右的坐下,三人围着火堆子,乔宝莹左右看了一眼,拿起烤架上的肉分给他们两吃,两人也不客气,皆拿起来慢慢地吃。 食不言,他们三人倒是真做到了,可是乔宝莹吃得没滋没味的。 苏辰吃完感叹的说道:“看来这游侠里头也有背叛的,好巧不巧的都在咱们的前路上。” 李易点头,“说的是,如果不是背叛,就是这两伙人被两方人收买。” 乔宝莹低下头去,她默默地吃着,虽然已经很饱了。 前面打斗停歇了,死了不少人,但没有死的,很快都撤了,就是这么的巧,他们停下来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前面的路也清空了,也不需要他们动手。 车队又出发了,再往前走,官道很好走,大家伙的也没有遇上江湖人。 就在大家心下一宽之时,又遇上了两波游侠,这一次打得更加厉害,尤如修罗场一般,死了不少人。 乔宝莹和素者来到溪边蹲着,乔宝莹问道:“下一场打斗便是殇组织的人出手了吧?师父,你可有看到殇组织的踪迹?要不咱们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那些人可不少,而且他们也发觉了异常,不过这个时候咱们动手,或还能争取到先机,只是这样的话,咱们要怎么告诉王爷和苏大人去?” 素者的顾虑也正是乔宝莹的,不过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要折损他们两人的人手,到了江陵,还有他们好受的,这些人折损不得,于是乔宝莹问道:“师父,咱们身后的十名暗卫可以对付这些人么?” “少了。” “要不偷袭得了,杀一点算一点,人少了,到时正面遇上,咱们也不必这么辛苦。” 素者点了点头,“成,听你的,我这就去安排。” 两人刚从小密林的溪边出来,就看到苏辰和李易站在路口,两人目光古怪的看着乔宝莹两人。 乔宝莹觉得两人的表情很奇怪,不但奇怪,这气氛又不对头了,莫非他们刚才的谈话被他们两听到了?可是素者明明功夫高强,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跟踪了过来,除非他们根本没有跟踪过去,甚至都没有寻到他们的去路,所以在这路口等着两人? “这些游侠还当真英勇不怕死,这不又遇上了。” 苏辰说完,素者立即抵足一点,脚底抹了油,留下乔宝莹一脸的尴尬。 果然如乔宝莹和素者的安排一样,后头十名暗卫偷袭了这些人,待他们进入毫州的时候,居然一路顺利的,没有半点风波。 进了毫州后,这一次他们住进一间奢华的府邸,也不知道是谁家被抄了,收归了国有,晋王来了后,自然暂时住了进去,也不必在客栈里曲着了,主要是,他们这一路上不太平的,这么曲着也不是个事儿。 乔宝莹出门倒也算是自由,她一来就先去了紫金楼,她呆在紫金楼的时候,素者就去了九九楼。 毫州的九九楼与陈州的差不多,请的掌柜的也是不错的,很是精明,在素者亮出身份后,很快就被带入一间暗室,那掌柜的说道:“东家,昨夜里咱们九九楼里来了一群江湖人,他们虽然说话很忌讳,却还是被我们的人听出了端倪,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受了重伤,这会儿包下了整座客栈的后院子,为了遮人耳目。” “你们连后院也租出去了?” 那掌柜的连忙解释道:“先前收到东家的信,小的怕这些人正是东家要找的,于是把后院给囤出来了,这些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嗯,做得很好。” 素者没想到九九楼的掌柜这么聪明,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情来。 两人细谈了一会,素者得知这些人来九九楼后的去向,以及他们受伤的程度还有折损的人员。 至于他们十名暗卫除了受了此轻伤,倒也没有什么。 而乔宝莹却在紫金楼打探毫州官员的事,这一看,看了一个下午,看得她有些头昏眼花的。 这毫州的贪官还真多,居然都是在紫金楼里交易,这份册子得留给李易了,将来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得好好处置一下这些地方官员,难怪毫州的百姓过得这么辛苦,一路上来她就看到有不少农田荒在那儿长杂草。 而百姓却很是零落,住的是茅草屋子,穿得是补丁衣裳,穷得连草鞋都没有穿的,像个乞丐似的。 乔宝莹看完小册子,收了起来,刚出了紫金楼的后门,就见李易身边的刘五公公正焦急的等在那儿。 乔宝莹疑惑的问道:“刘公公,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刘王看到乔宝莹,立即朝她走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回禀娘娘,王爷和苏大人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乔宝莹这一下更加惊讶了,毕竟连着两人一同出事了,这毫州的人她都摸清了,殇组织的人来了毫州正在招兵买马的,他们损伤不少,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的,那他们两人出事,除非是地方官员惹的祸。 然而刘五公公却扶着乔宝莹叫她赶紧坐上马车跟着走。 半路上刘五公公解释道:“侧妃娘娘,是这样的,今个儿王爷和苏大人受知州卫严款待,于是在卫府喝了一些酒,没想这酒很烈,是从边关送来的,几杯下肚,王爷和苏大人都已经醉倒了。” “就在傍晚时分,卫府就把王爷和苏大人给扣住了,老奴四处打听才知王爷醉了酒后不知为何,酒兴大发,轻薄了卫家小姐,如今卫家小姐要寻死,王爷醒了一点酒后,为了救人,暂时僵持在了卫府,眼下卫府却不放人。” 还有这样的事? 乔宝莹瞬间有些头痛起来,“王爷到底现在是何意思呢?” “王爷就派老奴出来寻娘娘,王爷说娘娘一定有办法的,他不想纳妾,这是受人坑害,还请娘娘快去救王爷。” 乔宝莹立即喊停了马车,朝外看了看天色,说道:“反正天色也不早了,王爷的事也发生了,咱们着急也没有去,咱们先回府一趟,我得准备一身行头。” 这都什么事儿,这些男人就不能损心一点,明明知道自己是香脖脖,才来毫州就闹出这幺蛾子出来,就不知道防着点,如今倒好,还得她去救两人。 若是政事上的,他们还有手段处理,可是若是桃色坑害,两个长相这么好,又有权有势的,还当真不好推脱。 那毫州知州卫严的脑袋一定是被门给夹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就算把自家女儿强行推给了晋王,晋王因此而怀恨在心,以后不宠幸于她,不也是白搭,真是想不通这些人的想法,自己的女儿如此不值钱么? 听刘五公公说还是卫家嫡长女,卫家在京城也是大世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简直是不要脸。 刘五公公无奈,只好叫人调转马车,返回府中。 回到府中后,乔宝莹便直奔自己的内室,她这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带,但李易却强行给她带了两身行头,一套天蓝的云锦,上面绣的是团凤纹,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瞧着朴素低调,可那代表皇家之威的凤纹还有那精贵如寸金寸丝的云锦却还是令人不能忽视。 无疑乔宝莹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有佳,但当她穿上这一套团凤纹的云锦衣裙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雍容华贵,还当真有一股皇家的派头,她练过功夫的,身架子不错,衣裳穿着很是合身。 乔宝莹梳了一个抛家髻,带上了一套点翠头面,整个人贵气逼人却贵而不艳。 她从内室出来时,刘五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平素见惯了侧妃娘娘穿着窄袖衣裙,一身的利落,也不曾带什么发饰,可是今个儿宽衣广袖的,还如此华贵,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金镶玉嵌宝的青鸾桃心上垂下的小米粒珠子正好靠近眉心,那张容光焕发的精致小脸上有一种一分为二的视觉之感。 她的眸子漆黑却灵动,眸如空灵,美若星辰,五官精致虽不及倾国倾城之色,却也是清秀有余,在这清秀的脸上,这双眸算是画龙点晴吧,如今配上这米粒珠子垂落在眉心,越发的让人朝上看,看到她的眼。 乔宝莹侧首看向刘五公公,就见他连忙垂下头去。 “走,去往卫府。” 这一次乔宝莹坐上的是李易的马车,李易的马车有些奢华,正好配他王爷的身份,以前她可是不注重这些的,可是今个儿她得去救两男人,能不高调一点。 来到卫府的前门,乔宝莹不但不下车,连帘子都不曾挑开。 卫府的总管事,连忙恭敬的迎了出来,那总管是瞧着也是一个精明的,他上前曲着身子行了一礼,说道:“不想侧妃娘娘亲临,家主正在官衙里,并不曾回来,如此府中夫子正在等娘娘,娘娘且随小的来,另有大门进出后院。” 这哪是卫严不是在府上,他在不在府上乔宝莹和刘五都知道,刚才刘五才从卫府出来的,再说她身为晋王的侧妃,要走一位下臣的大门是可以的,可是卫严居然以此为由想让乔宝莹走侧门,当真不把她这个侧妃的身份看在眼里。 对晋王定也是势在必得吧,将来卫府的嫡长女入了晋王府,怎么说也得是一个侧妃的位置,与她平起平坐,自然不必巴接于她,何况这事儿拖得越久越好,肯定是不会这么快让她见到李易和苏辰的,一定会先把这事儿传出去,再过上一夜,李易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乔宝莹静坐着,没有出声。 刘五公公立即板起一张脸来,很有皇家的气派,吊着嗓子说道:“怎么,晋王侧妃来卫府还不能走正门不成?” 那总管事额头冒出汗来,连忙解释道:“家主并无此意,着实家主不在,夫人在后院,自然得从那边正门入内。” “若是本宫非要从此门入呢?” 乔宝莹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开了口。 刘五借机大喊一声,“大胆奴才,敢冲撞了娘娘,就不怕王爷事后追究?” 原本坑害晋王,卫府就已经很心虚了,要是真出了这么一出,将来晋王再反转过来追责,那就有理由的。 可是卫严是不同意让这位侧妃走他卫家的正门的,不过是晋王的妾室,卫家在京城里头可是世家,家大业大,在皇上面前也是有功的。 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 没想乔宝莹怒气冲冲的挑开车帘,借着刘五公公的手,从马车上直接下来了,她那一身华丽的行头,还当真震住了这些下人,谁也没有看到过真正的皇家侧妃是个什么模样,一直呆在毫州这么多年,如今乍一看,瞧着就像皇后似的。 看到那团凤纹的衣裳,那总管事的变了脸,就算是一位侧妃也不可能穿这样华贵的衣裳。 乔宝莹怒气冲冲的吩咐道:“刘公公还愣着干什么?王爷一日未归,当我这个侧妃是个摆设呢?卫家扣住王爷,本宫今日非把王爷找出来不可。” 刘五一听,立即反应过来,侧妃娘娘这是要大闹卫府了,这一招倒是不错。 于是刘五借机发飙,大声解释道:“王爷只不过进卫府吃宴,娘娘息怒。” “叫本宫息怒,一日未归,又不带上本宫,必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宫当年救过王爷,王爷却这样对待本宫的,本宫可是皇上亲点的侧妃。” 乔宝莹一边说一边往卫府里头冲去,那卫府总管事一时间被吓傻了眼,这位侧妃娘娘还当真脾气不小,看来王爷是个俱内的。 那总管想要再去拦时,乔宝莹已借机冲进了卫府府邸,进去了后也不停歇,直接问刘五,“在哪个方向,赶紧带我去,乘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刘五立即会了意,带着乔宝莹往西厢房里去。 瞧着这路线就不对了,乔宝莹心下一惊,李易怎么去了人家小姑娘的西厢房,这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是闯了人家的香闺,他们两个大男人的,又不是没有喝过酒的,怎么就中了招了。 还亏的一个是学霸,一个功夫了得,结果呢,全栽在姓卫的手中了。 后面卫府总管算是想明白了,连忙带着人追了过来,先前说卫大人去了衙里头,自然此时看到了也不好出面,而卫家夫人却在后院里,她还没有到后院的地盘,夫人也不好冒然出现。 眼下只盼着卫家总管能把人拦住了,只差一点就要成事了,只要把这位侧妃给阻止了,只要他家主子动作再快些,生米煮成了熟饭,晋王就无回天之力了。 卫严和自家夫人呆在主院里,心神不宁的等着,而底下的人却一波又一波的过来传话,转眼之间这位侧妃都冲到西厢房去了。 卫严急的,也不顾合不合理什么的,直接着夫人去往西厢房阻止。 而乔宝莹这边跑得飞快,她可是练过功夫的,这些人还是追不上她,若不是她要注重着自己的身份,穿着这一身衣裳带着这一头首饰的不方便使用功夫,不然她早已经飞身而去。 到了西厢房的垂花门外,有两位婆子拦住了去路,乔宝莹二话不说,手一挥,把人打翻在地,怒道:“拦本宫者死,今个儿本宫非要找王爷说理去,胆敢背着本宫一日不归。” 她说完就跑了进去,后面追得气喘嘘嘘的卫家总管到了垂花门外,看到被打翻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有一种大势已去之感。 乔宝莹冲进堂房,没有看到人,于是朝刘五看去,只见刘五面色白了白,声音都发了抖,说道:“可能……可能在内室。” 都已经被弄到内室里去了,就算没做什么,只要被人看到了,李易也脱不了责任。 她叫刘五在外头守着,千万别让人进来,她直奔内室而去。 挑开珠帘,果见里头点满了蜡烛,天色才暗,屋里就灯火通明了,而兰花帐幔却已经放下,拔步床上很是安静。 乔宝莹见室内空无一人,除了那垂落下的帐幔外,根本不可能藏人。于是她二话不说挑开帐幔,就见一位少女已经脱下了衣裳,露出了美背,身上只着了亵裤和肚兜。 正文 第262章苏辰差一点失身 而就在少女的身侧,李易紧闭着眼睛,双颊通红,却全身无力的躺倒在床上。 这哪是喝醉了酒,这是下了药吧? 由不得乔宝莹多想,她上前拉起李易,这会儿李易才睁开眼睛,看到乔宝莹,面上一喜,早已经红透了的双颊这会儿越发的红了,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乔宝莹。 “得了,别这么娇情,快穿好衣裳,我扶你下床去。” 那少女听到声音早已经吓得尖叫来,下意识的用被子裹紧身子,一脸惊恐的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朝她看了一眼,刚才只看到一个美背没有看到正脸,这会儿看到正脸,她都要惊呆了,这么美,美得像仙女似的,其实李易欺负了人家自己也不亏,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犹豫了一下。 “这么好看的女子,要不你娶了她得了?” 李易黑着脸看她,若不是他全身无力,哪会这么糟糕,连功夫都使不出来了。 “今生唯九儿一人,绝不另娶。” 李易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向李易,他没有发烧吧,这个时候说什么情话。 没想这话对这位少女却是管用。 那少女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目光看向乔宝莹时已经是满满的嫉妒,乔宝莹见状,也只好发挥自己的凶悍了,于是二话不说便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李易,想当年我救你于水火,你是对我怎么承诺的,你刚才还说唯我不娶,怎么就给老娘在外拈花惹草的。” “我告诉你,老娘庄户人家出身,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敢跟我抢夫君,我要了谁的命,我可是皇上清点的,呆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宝莹一边这么说一边为李易整理衣裳,手法很快,争分夺秒的,很快就为李易把衣裳穿好,接着美眸看向床上惊恐的少女,一脸凶相的说道:“还不把衣裳穿上,要我给你穿吗?瞧着你这张狐媚子脸,我就恨不得上前划一刀,你若入了王府,非毁了你的脸不可,反正皇上也宠着我,我对夫君还有救命之恩,他们都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王府后院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把女儿送进来,不过是一位妾室被我毁了容而已,最多面壁几日,家丑不外扬,谁又会知道呢?” “王府后院向来由我管着,你若敢把此事说出来,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乔宝莹说完,就见那少女面色苍白,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裳。 乔宝莹眼看着已经来不急,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少女的手,立即把衣裳给她套上,接着朝她露齿一笑,说道:“晋王你就别想了,倒不如借着自己家的家世寻一门心仪的姻缘,岂不是更好。” “我不会受你恐吓的,我卫家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世家,我要嫁给晋王,皇上必会准许。” “可是你将得不到夫君的疼爱,一辈子守了活寡。” 那少女猛摇头,她着实长得好看,眼下梨花带雨的不知道有多可怜,可是乔宝莹却还是不得不忍心断了她的念头。 少女说道:“不会的,夫君一定会看到我的好的,再说我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 那少女说完,乔宝莹也呆住,接着转头看李易,李易一脸的茫然,瞧着果然是下了药,这会儿还有点晕头转向的。 可是已经等不及了,外头传来了动静,乔宝莹把李易扶了出来,扶他在大堂主座上坐好,接着帮他理了理两鬓的发,外头刘五公公早已经拦不住,卫家人闯进来了。 卫夫人来了,看到乔宝莹跟着晋王坐在主座,晋王还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看着乔宝莹华丽而高贵的模样,卫夫人心中微惊,不是说晋王身边只不过是一位农女么?为何这模样与京城里的贵女不相上下。 便是那身上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从容与威严,也令卫夫人刮目相看,不敢再有所造作,也不敢低估了对手。 卫夫人来到堂前朝两人行了一礼,立即有下人摆来椅子给她坐下。 很快有贴身的婆子恰到好处的把少女从里头扶出来,乔宝莹和李易皆朝那边看去,这个时候很麻烦,连李易都不知道有没有碰人家,何况那少女年纪瞧着十四五岁的样子,刚才也被她吓得脸色苍白的,没想到居然已经成事,而不是正在宽衣解带。 李易身子软,本就靠在乔宝莹肩头,乔宝莹低声劝道:“既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王爷还推辞什么,不过是一位妾,多纳一位又如何?” 李易却气得脸都红了,强行从她肩头起身,却是药效未过,起不得身。 “本王娶谁纳谁皆是自由,但本王最厌人威胁,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这晋王的身份不要也罢。” 李易果然是这样的性子,想想当初定国公府的小女儿,长得是天姿国色,又温柔体帖,还很喜欢李易,没想李易也拒绝了,眼下卫家用了这种恶心的手段,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可是你把人家给睡了,这怎么办?岂不是逼人家去跳河,我瞧着你还是纳了。” 李易冷哼一声,他若是纳了,又何至于此,这样的人若是遂了他的愿,将来就敢干出更出格的事来,何况卫家在京城也是有权有势的。 李易不同意,乔宝莹也拿着没有办法,瞧着李易是铁了心了,她也不好再劝,只能见机行事了。 那少女来到堂前,看到自家娘亲就哭成了泪人儿,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人,乔宝莹看着,觉得这小姑娘也蛮娇气的,刚才在里头被她一唬,还敢跟她说出那一番话,并铁了心的要跟了李易,眼下见到了自家娘亲,就恢复了娇气的本性。 贵女千金多半都是如此,恐怕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吧。 要乔宝莹对付这样的人,她觉得有欺小的感觉,何况是李易把人家给睡了,就算手段不光明,但这份清白没有了,放这个时代,还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乔宝莹没说话,那少女却一边哭一边说,把所有的经过都说完了,就一句总结意思,就是她跟李易睡了,已经没有了清白之身,要么让她死,要么纳了她。 乔宝莹已经无话可说,刚才还想着没有成事就诈他们一诈,没想到这事儿办不成了,于是她看向了李易。 李易面色铁青,大声说道:“你要跟本王也可,但本王即刻就回京,晋王的身份本王不要了,请父皇准我为庶民,如果你还是愿意跟着本王也行。” 李易话落,那卫夫人明显面色白子白,眼神犹豫的看向自家女儿,没想那少女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愿意,不管如何,我都愿意,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李易抚额,垂下头去,他咬了咬牙,小声说道:“今生我负了九儿。” 乔宝莹一听,连忙要去劝,李易却又道:“扶我起来,咱们回府去。” 事已至此,显然已经成了定局了,乔宝莹要扶李易起来,身边的刘五公公想到了什么,忙上前接手,说道:“娘娘去寻苏大人,不知道苏大人如何了?” 对啊,还有一个苏辰,苏辰也是青年才俊,长得又好,若是他也要纳妾的话,不准。 乔宝莹从未有过的难过,这会儿反应过来,她脚步飞快的朝外跑,没有半点侧妃的形象了。 那卫夫人得知自家女儿的事已经成了,便叫总管带着乔宝莹去找苏大人。 隔得并不远,绕过花园便到,乔宝莹问了路后支开总管事,她理了理衣裳,整了整头发,想起苏辰,心里就郁闷的紧,呆会她一进去,就看到苏辰正好跟一个女子睡在一起的话…… 到了屋前,乔宝莹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还是大步推门进去,外室没人,乔宝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脚步飞快的冲内室,可是找到了内室也没有人,难道她走错了地方。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跑出来,开始在四下里寻找,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两位丫鬟,乔宝莹下意识的藏在了花圃一角。 那两人手中端着盘子,其中一人说道:“香儿,刚才我看到了表小姐哭着跑前院去了。” “为何?” 另一位丫鬟惊讶的看着她。 “苏大人只喝了一杯,一直都是醒的。” “那表小姐的事看来是不成了。” “对啊,咱们毫州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两位贵人,一位受皇上看重,将来必定是朝中重臣,还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听说还是大三元的状元郎,前程似锦,表小姐却是棋差一步。” “可是这样瞒着贵人,就算是小姐瞒了过去,将来洞房花烛夜该如何瞒过去?” 另一位丫鬟扑哧一笑,说道:“急什么,只待事成,成姻前用东西破了身子就是,还倒好说,可是表小姐那边可不好办,苏大人一直是醒着的,如何说得过去,这不表小姐跑前院去了,今个夜里定有大事发生的。” “院里院外都清理干净了吧?” 那丫鬟点头。 “我刚才看到总管事朝这边走来了,还带了一个人。” “走不出花园的,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只要找不到苏大人,表小姐就有机会,前头小姐的事已经成了,咱们也就放心了。” 两人开心的走了。 乔宝莹早已经在两人谈话之际脱下了外头华丽的长衣,里头只穿了窄袖长裙,虽然还是不太利落,倒是不影响她的轻功。 她飞身而走,呆在悬梁上看着两丫鬟朝前面的假山走。 到了假山群里,只见其中一位丫鬟在一处假山上摸了一把,眼前开了一扇石门,两人皆往里头走去,随着她们两人的身影,进了假山后,石门自动关住。 乔宝莹就这样等在那儿,没过多久,石门打开,两丫鬟出来,却是面色不好,其中一人愤愤不平的说道:“苏大人若是再不识实务,咱们就把他关在里头饿他个三两日的,看他敢不敢。” 两丫鬟有持无恐的笑了,笑得很是阴险。 人走了,乔宝莹跳到假山后,也朝上摸了一把,只见上头有个机关,正是一块小石头,石门大开,她悄声走了进去,一进去,门就自动关上。 乔宝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石门边里头也有一个机关,出去倒不难,也不是很复杂的机关术,除了隐避一些外,没有什么不同。 乔宝莹朝内走,只见经过一条暗道,眼前顿然开朗,却是一间两室的屋子,很宽敞,家具摆设齐全,还很是奢华。 外室没有看到人,乔宝莹挑开帘子进了内室,就见苏辰躺在床上,不过手里头却拿着一把匕首,此时双眸闭着,面色苍白的可怕。 乔宝莹才走了几步,苏辰就猛然睁开眼睛,一看到乔宝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白日做梦,轻唤了一声,“莹儿。” 听到这一声莹儿,乔宝莹就有些感动,看来他可是受了些苦,看来这时代太优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背后势力不强,就算卫家如此强势的加害两人,事后不也难以惩罚到两人。 乔宝莹来到床边,安慰道:“是我。” “李易如何?” “他有些不好,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应该能给你们两个一个清白,卫家看来最好别招惹。” 苏辰冷哼一声,“卫家这次敢这样对付我和李易,是觉得李易虽是皇子却没有什么势力,而我也是寒门出身,所以他们有持无恐,眼下莹儿你只有一人,如何能救出我们两人?卫家守卫森严,我跟李易却中了他们的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好在我只喝了一杯,李易是喝了一壶。” 看来两人原本是很想拉扰卫家的了,没想到反而遇上了卫严这位厉害的人物。 “苏辰,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有人跟了过来,只是我想把你们光明正大的带出来,免得事后卫家说闲话。” “就怕卫严此人老谋深算,狗急了跳墙。” “如果真的狗急了跳墙,我就把身边的人叫出来也没有事,你忘记了,我的师父素者一个人能抵好几个。 苏辰点头,乔宝莹把苏辰扶了起来,接着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刚打开石门,正好与石门外站着的少女碰了面,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丫鬟嘴中所说的表小姐了,必定是卫家的表亲,可是这手段也太不光明了。” 乔宝莹和苏辰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接着朝外走去,那少女大叫一声,立即就要朝外跑去,乔宝莹脚边石子一踢,只见石子对准了对方的膝头,那少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此女与先前看到卫家嫡长女有几分相似,都是貌美又年纪轻的小姑娘,可是做起这下三滥的事来,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那少女吓得跌坐在地,起不了身了。 乔宝莹扶着苏辰便从她身边走过,直接穿过花园,朝西厢房去。 在去往西厢房的时候,乔宝莹已经感觉到了整个卫府的变化,周围就往西厢房那边布了不少护院,她已经看到有人走动了,虽然看起来很隐避,必定以为她不会功夫的。 到了西厢房,刘五公公正等在门外,一脸焦急的看向乔宝莹,见她扶着苏大人回来,心下一安,脚步快上两分来到两人身边,低声说道:“卫府戒备森严,调来了不少护院,眼下已成事,卫家不让晋王走,非要与晋王定下婚期,卫家小女要做侧妃。” 乔宝莹冷笑一声,刚才她还替那少女担心来着,眼下她可是半点也不会同情。 把苏辰扶回正堂,就在李易左下属的长榻里靠着,李易比他还惨,整个人都软绵绵,那卫家小女还在他身边服侍着,刘五公公连句话都插不上,李易虽是拒绝的,可是无力推脱,只好闭着眼睛,不予理会。 乔宝莹在李易身边坐下,目光淡淡地看向那位少女,她的外衣早已经脱了,身上穿着衣裙,在这个时代来说没有外衣加身是不雅的,何况还是窄袖的衣裙,与她这一头配饰不相配。 那卫夫人目瞪口呆看着乔宝莹,在乔宝莹看来,一是惊讶于她居然把苏辰给救了出来,二是她的这一身穿着,敢“衣衫不整”的在卫府行走。 乔宝莹朝卫夫人看去,徒得提高了嗓子,声音清脆的问道:“卫夫人,本宫问你一事,刚才我去内室见到了王爷和贵府的小女在床榻之上,只是起身的时候,我却没有看到落红,莫非贵府小女早已非完身不成?” 这一句话把正堂中的卫家上下给吓得目瞪口呆,卫夫人却是怒气攻心,靠近李易跪坐着打算理所当然的去服侍李易的少女却是面色一红,怒气冲冲的说道:“胡说八道,我本来就是处女之身,我卫家家风端正,又是京城里的大世家,你虽为晋王侧妃,也不能如此抵毁于我。” “那好,本宫且问你,你既已成事,为何没有落红?” 乔宝莹目光一收,盯着少女,两人靠得近,乔宝莹又是练过的,再加上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一时间说得那少女哑口无言。 正文 第263章报复 乔宝莹也不待他们多想,接着说道:“照本宫猜测,指不定你们就是栽赃陷害,乘着王爷昏睡不醒,已非完身的卫家女赖到王爷身上来。” “床上没有落红,这是最大的破绽,所以你们此番居心何在?”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们敢如此藐视皇权,不把晋王放在眼中,王爷不会再喜欢你了,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并不高明。” “你……你血口喷人。” 那少女朝李易看去,行了一个大礼,说道:“王爷,您一定要信妾身,我是完整的身子,从来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来。” “你乘王爷昏睡之时与王爷成了事,这不是出格的事?” “我……” 乔宝莹不待她说,立即说道:“你用这个方法去掩盖你已非完身的事,将来怀了孩子再赖到王爷身上不成?” “不是这样的,王爷,您一定要信我。” “信你什么,信你轻薄了王爷?” “我没有,我……” “你没有什么?你是根本没有跟王爷睡,还是你非完身?那么奸夫是谁?是不是府中的下人?说。” 那少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二话不说撸起了袖子,“我的守宫砂尚在,我还是完身,你血口喷人,我卫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过是一介农女,你算什么东西。” 乔宝莹抓起她的手,细看那一点红的守宫砂,说道:“这就是守宫砂,为什么不像,不会是事后点上去的吧。” 乔宝莹拿手擦了擦,擦不了,那少女甩开她的手,朝李易伏身,“王爷,你一定要信妾身,我守宫砂尚在,我是清白的。” “所以,你根本没有破身。” “是。” “那你为何要说跟王爷已经成事?”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向少女,先前所谓的激动已经不复存在,那少女也立即反应了过来,于是朝乔宝莹定神看去,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当了。 那边卫夫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上当了。 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李易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本王念及你们事出有因,此事不予追究,至于先前的事,皆是荒唐之事,权当没有发生。” 李易要起身,乔宝莹上前相扶。 那边刘公公也扶起了苏辰,四个人打算离开卫府。 却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卫严的笑声,“王爷这就要走了么?” 李易冷着脸看去,就见卫严带着护卫闯进了堂前。 “卫大人这是何意?” 卫严朝自家妻女看了一眼,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卫严说道:“下官原本不想以下犯上,可是王爷毁了我女儿清白之身,我不得不为此请求王爷,给小女定下婚期,娶为正妃。” 脑子秀逗了吧,逼李易娶卫家女为正妃?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卫夫人,先前不是与夫君商量好了的,女儿入晋王府为侧妃的,怎么眼下却要做正妃了? 那少女的脸色却是白了白,垂下头去。 乔宝莹看向李易,李易早已经气得不行,不要说正妃了,就是侧妃都不可能,卫家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倚仗,敢这样对付一位皇子。 李易强行直起身子,冷声道:“若是本王不肯呢?” “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耻我妻儿,下官宁死不屈。” 还宁死不屈,这完全就是看着晋王没有势力,才敢如此的嚣张。 苏辰这个时候开了口,“卫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逼亲,这么看来,王爷就允了吧,不过是一个妃位,卫家想要就拿去。” 李易和乔宝莹两人惊愕的看向苏辰。 苏辰接着说道:“下臣先走一步,撑得太久,已经不行了。” 李易和乔宝莹立即回过头来,就见卫严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看向苏辰,笑道:“苏大人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苏辰此时已经走到了卫严的身边,他疑惑的看向他,紧接着他一把推开刘五,身子一转,虽然有些不稳,却还是扣住了卫严的脖子,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前。 乔宝莹已经看到苏辰那站立不稳的模样,看来撑不了多久了。 刘五公公立即上前扶住他,乔宝莹却在此时吹响了竹哨,很快院子里跳下来数条黑影,素者正在其中。 外头十名暗卫对付,素者却飞快的入了屋,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身影如鬼魅一般穿过护卫近了苏辰的身。 “把他交给我。” 苏辰看到素者,心下一安,点头。 当素者扣住卫严的时候,情势立即变了,卫严明显的感觉到了杀气,他吓得面色苍白的,额头冒汗,立即叫护院住了手。 一行人就这样的扣着卫严出了卫府,不过素者可没有放过卫严,直到回到他们的临时府邸里,卫严也跟着一同进去了。 到了院子里,素者把卫严放开,乔宝莹拍了拍他的肩,“来,我们来谈谈人生。” 卫严肃面色很不好,不过素者放了他后,他却朝四下里看了一眼,瞧着这府邸没有什么出奇的,也没有几个护院,可是他却是不敢逃走。 被乔宝莹带到堂房前,苏辰和李易躺在长榻内,乔宝莹问道:“卫大人说吧,这是出于你的本意?还是另有人授意?” “本来就是下官的想法,下官呆在毫州多年未能调任,心里郁郁不得志,没想遇上了晋王去往江陵后,便生了这心思,下官如今已经知道错了,千不该万不该生这龌蹉的心思,还请王爷和苏大人原谅,下官甘愿为晋王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乔宝莹却反而笑了起来,“据本宫的密探来报,就在三日前,卫大人曾与京城有个书信的往来,那人正是当朝丞相大人,是也不是?” 卫严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昝丞相的事会被人察觉,他是昝丞相一手提携起来的,这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为何这些人一来毫州就什么都知道了? 莫非这毫州有晋王府的细作? 卫严心虚的反驳道:“并无此事,一定是有人要污陷下官。” “你是说本宫污陷你吗?” “下官不敢。” “昝丞相给你的信里头说到,晋王即将去往毫州,命卫大人以美色诱之,若不成便毁之,如今正是如此,先以美色相诱,晋王却不上当,于是便想毁之,当晋王说要返京恳求皇上变成庶人时,卫大人是不是也高兴了。” “下官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那你又是何心思?” “下官忠心为国,从不曾这样想过,一心只想着毫州的百姓。” “哦,那你这么多年为何没有政绩,却还是坐在这知州的位置上。” 正是卫严的痛处,他面色一暗,叹了口气,“是下官无能,还望王爷、娘娘、苏大人原谅。” “现在只问你一句,若想活命就老实的说出来,别以为我们进了毫州就走不掉了,说句实话,昝丞相派来的人马早已经被杀了,你若是爽快点,或能留你一命,以及你毫州卫府老小的命。” “你敢杀朝廷命官?” 卫严冷笑一声。 乔宝莹说道:“本宫自是不敢,毕竟只是一个侧妃,王爷为了名声也下不了手,苏大人更加不会,不过黑市里的悬赏令倒是可以,十万银两要你一位五品大员的头颅,如何?” “你……” 卫严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向乔宝莹。 “说,是不是昝丞相派你来行事的?” 卫严果然老实多了,答道:“昝丞相曾提携过下官,但下官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原本是想投靠晋王的。” “得不到就毁之,你这作风可不正派。” 乔宝莹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对于卫严此人再无兴趣,余下的就交给李易和苏辰吧。 两人中的毒也很普通,有莫情在,很快给两人解了毒,身上的力气慢慢地恢复过来,李易能自己坐住了,而苏辰却靠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此时的卫严已经送去了侧院,屋里只有三人,李易看向苏辰问道:“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苏辰睁开眼睛,眸露精光,也带着一股狠戾之色,苏辰说道:“杀了卫严。” “他是朝廷命官。” “那就制造意外,卫家,太无法无天了,留下此人,将是你我之灾难,京城里的卫家还顾及世家的颜面,毫州这一支却是完全不留情面。” 李易知道苏辰怀恨,他们两人都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好在事情过去,除了吃了一点苦,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李易此人以前是极为记仇的一个,自从做了晋王后就有些瞻前顾后了,苏辰却依旧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风。 乔宝莹试探的问:“要不要去找江湖人士。” “不用,现就叫人杀了卫严,卫家人不知道他的生死,不会断然冲进府邸,再说咱们带的人手也够护咱们出城的,事后把尸体抛在山野里,再由紫金楼里传出去,说卫大人被山匪所杀,只因他贪了银两,被山匪知道,事后没谈拢,就被杀了。” 做毫州知州,这么多年没有政迹,那只能证明一点,要么着实平庸,要么他官商勾结,贪了不少银两。 不管哪一样,卫严都不能留了。 很快有人过去处置了卫严,李易和苏辰才解了这一口气。 当天夜里,他们就离开了毫州城,出了城门后他们走得飞快,这一次走的是山道,打算绕远一些。 乔宝莹坐在马车当中已经有三日,瞧着后头是没有人追了吧,他们兵分几路,早有两路为他们一行人掩人耳目。 正好是乔宝莹所希望的,若是先前那么多人,还当真不适合她动手的。 她打算离开两人了,只是就这样忽然离开容易引起人误会,所以她得想个法子,于是她把舆图拿了出来,在晌午饭休息时候,乔宝莹把舆图放在了桌案上,指着赣州说道:“咱们去这儿吧,虽是绕了一些,却可以躲过卫府的人,而且眼下的山路正好朝着这边去。” 苏辰和李易上前看了看,分析了一下,最后采取了乔宝莹的意思,决定去往赣州。 从这儿去往赣州得走半个月的路程,好在在这山林地带还没有什么人。 而素者却在九九楼里发现了殇组织的人,来的人数不少,又在毫州招集了一波人手,看来要对付起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卫严的死震惊了京城,卫夫人本想要指责这是晋王干的,却是终是为了保全自家女儿的名声开不了口,最后只能默认了,卫严是山匪所为,接下来朝廷里派来了差兵把毫州各山的山匪都给缴了,不知不觉竟帮周围的百姓干了一件好事,从此之后好几年毫州山头都没有山匪,走商行商方便了不少。 乔宝莹这一路最担心的就是昝泊的人,那些人当中只伤了一部分,还有不少人在后头追踪他们,她不能告诉李易和苏辰,如果说了,指不定九九楼的事就被人发现了,所以她瞒着了他们。 素者这几日不在她的身边,就是去查看殇组织的人,那些人在毫州又招买了一些江湖人,再这样把银子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乔宝莹打算一劳永逸的解决了他们,好让自己也离开的安心一些。 李易和苏辰在毫州这一次教训后,再行走就谨慎多了,他们怕是不曾想过还有人掂记着他们这人的。 到了赣州南康郡,那儿车水马龙的,瞧着还挺繁华的,事先李易派人打点好了,没有住进客栈,而是直接住在城里的一座院子里,这儿地方虽不大,也不够气派,却是够他们几人住下的。 李易和苏辰又是早出晚归的,每到一地,自然是要去联络一下地方的官员,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只把人请去紫金楼里,所有费用全由李易包下,这些地方官员在这儿饮酒作乐,花天酒地,倒也没有出什么事儿来。 而乔宝莹却召集了自己的十名暗卫,打算解决了后头的尾巴。 上次她私有的十名暗卫被苏辰和李易知道,又在卫府救过他们,之后虽然两人没有问她的原因,却都给她塞来了几名暗卫,正好乔宝莹也一并把人给用上了。 这么一算下来,连她和素者在内都有二十人了。 乔宝莹先是去黑市里买下不少游侠相助,毕竟对方也买通了不少人手,他们也做万全的准备。 乘着对方朝赣州赶来时,他们就在半路截杀,他们先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早已经做下几处记号,只要在那几处埋伏便可以先下手为强。 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去往江陵的一行人,却绕道去了赣州南康郡,一时间抓不准他们的路线后,他们的计划也被打破,原本想在下一个城郡再次动手的这些人,一时间反而被他们带着追到这边来,很是被动,正好也给了乔宝莹机会。 在几处险地上,乔宝莹带着人手过去了,她的人要留到最后对付殇组织里的刺客,所以半个也不能损落。 于是官道上又出现了游侠斗殴的事迹,待有人报到李易和苏辰耳中时,两人皆是惊奇了。 而乔宝莹却与素者伪装成游侠的模样,带着人直接杀到后头,与殇组织的人交上了手。 乔宝莹手中有醉果药,她事先在自己小小的手弩上沾上了药粉,中了她暗器的人皆是纷纷倒地,醉卧不醒了。 这醉果粉还是莫情给她的,给了不少,很是方便。 最后一场恶战免不了,素者多是护在乔宝莹身边,师徒两人一起对付,乔宝莹专门在素者身后放冷箭,倒是对付起来防不胜防的。 原本那些刺客就在先前的打斗中折损了不少人,这一次直接被乔宝莹的人给灭了,不过她手中的十名暗卫只剩下了五位,素者和她都没有受伤,而先前李易和苏辰给的暗卫全部没了。 看着如修罗场一般的山道,乔宝莹有些作呕,她第一次杀人,虽然她没有亲手执行,但事情是她安排的。 来到这个时代,她感觉自己变了不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可是见识到了这些刺客的厉害,见识到这些游侠的阴狠,乔宝莹为了自保,也变得心狠了起来。 好在她学了功夫,这是她最后保命的本事,在这个时代行走,比什么都要强。 他们往赣州去,素者疑惑的问道:“为何不直接走了。” “我想跟他们告个别,虽然我的本意就在赣州与他们分开,眼下尾巴也解决了,他们也安全了,我再跟他们告个别,即刻就走。” “师父,给死亡谷再去一封信,召集几名暗卫过来,咱们这一路开始浪迹江湖,以后身边没有人护着,可不好行事。” 素者点头。 五名暗卫留在了城外,他们两人进了城。 此时正是半夜,有素者相护,倒也没有人知道。 进了院子里,素者说道:“我也想同师父告别,今个儿夜里我会把师父灌醉,你那里不是有醉果粉么,到时师父醉倒,你我行事也方便。” 正文 第264章终于离开两人 乔宝莹一脸古怪看着他,见素者似乎也很是无奈,乔宝莹便从袋里拿出醉果粉的药丸交到他的手中,说道:“睡两个时辰只需一点点,若是一棵药丸,起码得睡几个日夜,这样伤身。” 素者应下了,接着飞身而起,不见了。 乔宝莹转身进了屋里头,然而当打开内室的门时,一个黑影就将她给抱住了,紧接着将她按在了门板上,两人贴得紧紧地。 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苏辰的,他怎么在她的寝房里守着?男女授受不清,他就不能避点嫌,何况出门在外她还是晋王侧妃。 屋里的灯火很暗,苏辰抱紧了她,乔宝莹郁闷的开口,“苏辰,放开我。” 苏辰不肯,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问道:“你这么晚了去了哪儿?你为何总是跟师弟在一起?” 乔宝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灯火太暗,她看不太真切,但她有一种感觉,似乎苏辰很是生气,可是他却压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但她看到他那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眼睛时,里头竟然有熊熊的怒火。 “你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苏辰想了想,还是放开了她,他不敢强行靠近她,毕竟她已经记不得他了,以前两人蜜里调油的日子回不来了。 两人在桌前坐下,乔宝莹为他泡了香茶,泡茶的手法跟以前如出一辙,似乎有些东西是记在骨子里的,可是两人的感情呢? 苏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眸里很是难过。 乔宝莹避开他的眼神,心想着本来这次回来,她就是来告别的,为前身来一个完满的分别,虽然她不能明说,可是苏辰却如此之敏感,他是不是已经感觉到她要离开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说道:“等天亮了,苏辰有时间陪我出去走一走么?今夜南康郡的官员都住在紫金楼吧,明日你若不陪在王爷身边,应该没事吧。” “好。” 苏辰应得很是及时,似乎就像等着她这一句话似的,同时他的面色一柔,刚才那古怪的气氛立即消失了。 隔着天亮已经不远了,乔宝莹强行送走苏辰,她还回到床上再眯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好跑路。 没想这一睡,她睡到了太阳出来,以前可是天边泛了白肚就会自动的醒来的。 她洗漱出来,就见苏辰在外室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她朝那桌案上看去,只见已经是喝到第三壶茶了。 “你应该派人叫醒我的,今个儿真的没有事吗?” 苏辰点头,“没关系的,你昨个儿睡得晚,而我向来起得早,今日的事我早已经安排妥当,王爷自然就要辛苦一些。” 乔宝莹点头,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只见外头一辆马车,苏辰疑惑的看着她。 乔宝莹说道:“我想带你去泛舟,你还记得在京城里的时候么?那里你强行带我去了城郊,那儿的山水真的很漂亮,我也很怀念,现在也正好有这么一个去处,有山有水有人家。” 苏辰双眸一亮,看向她,“遂不知你还记得咱们在京城里的那段日子,那时可是我强行带你出来的,还使尽了手段,你没有怪我?” 乔宝莹朝他笑了笑,却是第一个起身进了马车。 她今日穿的是月牙白的窄袖襦裙,外头披了一件浅红的窄袖外衣,这衣裳很是普通,没有宽衣广袖,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可是乔宝莹就爱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打扮会让她很方便行事。 她在马车中坐下,苏辰也随即上了马车,他今日却是穿上了他上次所说的是前身亲自缝制的白袍,他身姿挺括,穿上这身白袍衫,整个人如沐春风,前身是很有眼光的,要是她,她也会这么干,苏辰就像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矮几,上头有精致的香炉,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苏辰却在里头四下看了一眼,接着看着她,清朗的声音说道:“你今日很漂亮,你穿着这样的衣裳很利落,颇有一股前朝遗风,前朝的贵女向来爱骑马射箭,自然也流行起窄袖来。” “只是到了魏朝,女子又不擅于在外走动,也不再以骑马射箭为傲,自然又穿起了宽衣广袖来,甚至又有些人还追求起晋卫之风,不过男子面上敷粉,我却有些接受无能,在京城里的贵圈里,便有这么一些人。” 乔宝莹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贵女和贵子们的日常便是这个时代流行的标榜,可是男人敷粉,乔宝莹也接受无能,她喜欢像苏辰和李易这样带着血性的男儿。 马车驶动,乔宝莹挑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接着放下,说道:“南康郡的百姓生活不错,这一路上看来,毫州的百姓生活却是不好。” “以后会好的,毫州知州卫严已经不在了,他不在,再换个好官过来,百姓的生活就会好起来,毫州本可以更好些,都是给卫严给耽误的,他已经连上三任不曾调任,人的心思就变得可怕了。” “何况这些世家子弟,多以荫补入士,朝中这样的官员太多,对江山社稷没有好处。” 乔宝莹点头,皇上应该多采用一些寒门子弟,当然世家也是要用的,但得两边平衡,尤其是对寒门子弟得给更多的机会,不然好不容易中了状元的子弟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容易走上歪路。 两人从朝堂上的问题不知不觉聊到了南康郡的官员上来,乔宝莹叫素者在九九楼里打探过了,这边的黑市里很平静,江湖游侠出没的少,同时也不至于像毫州和陈州两地那样,随处可以在黑市里买下人头。 马车行了小半日的路程,终于停下了,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苏辰看着眼前翠绿的景色,心情好了不少。 “怎么样,像不像京城里的那处?” “少了一间木屋,还有咱们两种的花,眼下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乔宝莹原本开心的脸上不知不觉收起,那是他强迫带她过去的,不过两人一同在木屋前种下了花草,当时他是抱着希望的吧,现在都不在京城,那儿自然没有人打理,自然也是荒废了的。 此处水草丰富,两边有青山环绕,中间一条宽大的河流,河水却很是平静,清风徐徐,送来暖意,很是惬意。 快到初秋了吧。 两人坐上了小船,像当初的一样,一艘小船上两支桨,两人一人拿一支,接着朝水中央划去。 然后两人在船的两头躺下,望着蔚蓝的天空发呆。 苏辰忽然问道:“莹儿,你会离开我和李易吗?” 乔宝莹原本轻松惬意的心情因为他的问话差一点破功了,她今日是来告别的,可是为何苏辰有如此大的反应。 乔宝莹却绕开了话题,反而问道:“苏辰,你说说你以前跟我的事吧,我听着。” 苏辰仰头朝她看来,接着坐直了身子,“莹儿想听?” 乔宝莹点头,她却是没有坐起来,枕着双手望着天空出神。 苏辰扬唇,记忆早已经打开,他冉冉而谈,不知不觉说了一个下午,把两人相遇相见到结缘的这一段以及后来两人的艰辛。 听得乔宝莹都震惊了,他们以前怎么这么难啊?也难怪,她是听说前身是庄户人家出身,而她接盘的时候,早已经家财万贯,全国都有自己的产业,这样的奇女子还当真有一种穿越女的外挂性质。 乔宝莹这么想着,接着她又自嘲一笑,这个时代就不能有厉害的女子么?何况她遇上的是苏辰和李易啊,这两人何其宽容,在她看来,这个时代的女人能有一番作为,若没有这两个男人的宽容与支持,怎么可能做得到。 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又何谈大展身手,连出门在外的江湖险恶都不知道,自然也干不成什么事情。 待苏辰说完,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没有想过让你妻子安心呆在家里头,相夫教子么?” 苏辰却盯着她,接着笑了,“这就是完整的她,我为何要缚着她,她有她的自由,而我不正是喜欢这样的她才娶她的么?” 真的很令人感动,乔宝莹都忍不住起了身,看向苏辰,长得这么好看,又是学霸,还是朝堂上的青年才俊,又有手段,脑子又好,对妻子又温柔体帖,还不束缚着妻子,真的很完美的男人。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不如咱们来喝酒吧。” 乔宝莹从船里头拿出了两坛子酒,也没有碗的,乔宝莹却打算一人一坛酒。 苏辰瞪大了眼睛,劝道:“你喝这么多酒不好,会伤身的,咱们还是小口小口的喝吧。” 乔宝莹本想与他一醉方休吧,爽落一点,可是他这话又烫帖的很,乔宝莹于是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酒杯。 两人泛着舟,坐在船头喝起了酒,欣赏着这湖光山色,喝着这美酒,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转眼三杯酒下肚,乔宝莹微熏,看向苏辰,只见他也面露驼红之色,于是笑了起来,“你平素里也会喝不少酒吧?” 苏辰却是摇头,“除了这一次陪着晋王去往江陵,必须与这些地方官员应酬之外,在京城我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自然有资格拒绝出门应酬,所以喝酒并不多。” 那就更好了,免得自己喝醉了,他还没醉,就该两人都喝醉了,再在船头睡上一小会儿,接着坐马车回去。 两人接着又喝了起来,乔宝莹感觉头脑有些发晕了,看着这天地都在打转转,于是停了手,叫他先喝着,她先睡一会儿,晌午这会儿正是适合睡午觉。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苏辰一开始还没有注意上她来,拿着酒杯一杯一杯喝下去,看着这山水就让他思念起在京城里自己强行带她出来游玩的事。 他不知不觉苦涩一笑,以前两人极好的,小媳妇顾着他,他也有了盼头,自从他下了狱,再返回京城,一切都变了,如今家不成家,人不成人,他过得有些绝望。 越是喝吧,就越是想起这些伤心的事来,在政务上他从不曾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是在小媳妇身上他却总是出现这样的感觉。 一坛子酒喝完,苏辰忽然爬了过来,撑着身子看着睡熟了的小媳妇,忍不住俯身下去,一把抱紧她,捉住她的唇瓣,强行吻了起来。 乔宝莹在睡梦中很是不安稳,唇巴子动了动,可是却有什么侵入了进来,堵着她出不了气,她不由得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双紧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眼睫铺在眼帘上,浓浓的剑眉有棱有角的,还有那张熟悉的脸,似乎梦里头出现过。 这是谁呢? 她有些迷惑,两世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她真的很动心,也很赏心悦目的。 于是回应了他,没想他立即睁开眼睛,四眸相对,却发现身下的小媳妇正对着他笑,苏辰面颊一红,再也不是试探,而是双手抱紧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恨不得与她骨血相融似的。 “你的手臂太紧了,很痛。” 乔宝莹抗议,双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将他往外推了推,可是根本推不动,他也不想松开。 “莹儿,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你到底是谁呢?你从哪儿来?”苏辰松开唇,看着她轻声问,两人双眸都很迷离,云里雾里的,都是醉得一踏糊涂。 乔宝莹的脑子却有些短路了,她侧着头想了想,说道:“我其实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有养父母,但不怎么跟他们住一起,我读完了大学就出来工作了,工作有些不太好找,等等,我似乎是被车撞了。” “车?在哪儿撞的你,我替你报仇。” 苏辰一脸严肃的,那模样恨不得立即给乔宝莹报了仇似的。 乔宝莹忍不住一笑,心中很暖,说道:“没事,大概是撞了车也没事,所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只是以前我没有男朋友,我的初吻居然给了你。” 苏辰的酒醒了一半,他本来是一个自制力极好的人,就算喝得多了,他也会下意识强忍着自己迷糊的脑袋,慢慢地令自己清醒,他试探的问道:“你家住何方?” “家住……” 乔宝莹说出了身份证上的地址,但很快又笑了笑,“我可能会留在一线城市,本来就是在这儿读的书,我的同学和朋友都在这儿,我舍不得走,只是我的养父母却有些舍不得我。” 苏辰倒吸了一口,他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有些猜测却一直不敢正视了,他内心里有一个很荒唐也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他的小媳妇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他急迫的想要知道的更多,于是把她抱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问道:“你小时候是在哪儿长大的?” 随着苏辰的问话,乔宝莹不知不觉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事情经过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可是她说的很多新鲜内容却是苏辰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事,他目瞪口呆看着怀中的人,可是他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一直的问,怀中的人一直答,两人一问一答,转眼天黑下来了。 而乔宝莹也已经睡着了,苏辰的酒还没有完全醒,但他的脑子已经不再浑沌,他靠在船头,抱着她,目光看向水面,他惊奇于她的话,她说她是未来世界的人,来自千年之后。 太过离奇的事,令他有些恐慌,所以她会不会离开他呢,就像那次莫情为她冶病,她忽然变了个大样,他在她发疯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看到乔九的身影,弱小自卑,还有些阴沉。 当时他看到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当莫情说的那一番话后,他犹豫了,他害怕她的小媳妇回不来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是现在的她,他们还可以有更长的时间让对方彼此了解,然后再次让她爱上自己。 天黑透了,马车外也现了人影,那是他的暗卫,怕是催着他回去了。 苏辰抱着她来到岸上,接着进了马车里。 马车内很安静,除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那安祥的睡容,苏辰有一种想独自占有她的冲动,什么狗屁侧妃,谁也别想跟他抢人,他的小媳妇,从小至大与他一起长大,照顾着他,与他同床共枕,他们明明如此要好。 李易凭什么与他争,这是他的。 苏辰一路抱紧她,却是不知不觉又流下了眼泪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苏辰却生出一股无力感,如今所有的局势不再受他控制,不像在零陵郡之时,而他的小媳妇也有了别的想法,她或许因为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所以以为自己是异世来的人,就想着离开他们吗? 正文 第265章回零陵郡 不再与以前的自己有任何的瓜葛,这正是他所担忧的,如果小媳妇就这样的走了,他会痛不欲生的,如今能让他在朝堂上镇定自若的人,只有他的小媳妇才是盼头。 为何老天要造化弄人,为何要折磨着他们这一对小夫妻。 进了院子,苏辰抱着她回了房,而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素者双手抱胸,郁闷的低咒一声,“蠢女人居然把自己灌醉了,今夜若是不醒来,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离开。” 说好两人今夜就走,素者已经把他师父老人家都下了醉果,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他却义不容辞的做了,可是这没良心的女人却在别的男人怀里喝醉了酒,简直不可饶恕。 苏辰从屋里头出来,他伸手摸向发痛的唇瓣,手里拿着玉佩,这是他刚才从小媳妇身上找到的,这一块新玉佩材质普通,不像是李易之物,而小媳妇却在迷糊间拿了出来说要送给他。 她还说当初收到他的发簪很是开心,所以他们两人这也算是交换了定情之物了吧。 苏辰心情极好,脚步轻盈的离开,苏辰前脚才离开,素者后脚就飞身下来,在院子里左右看了一眼,接着进了屋里头,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接着在内室的门口盘膝而坐。 算了,给她两个时辰休息,关键时候还能喝酒。 乔宝莹终于清醒时,她惊了一跳,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意是灌苏辰的酒,却把自己给灌倒了。 接着她下意识的摸下嘴唇,只觉得那儿有些发痛,不会是她把苏辰给轻薄了吧,若是她喝醉了的话,没把苏辰给睡了那是自制力好的。 乔宝莹却还是很开心,看来她的吻是送了出去了。 她起身梳洗了一番,再挑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帘子外盘膝而坐的素者,这孩子面色很不好,阴沉的可怕,看着她的眼神那责备之意不言于表。 “我错了,贪了杯。” 乔宝莹赶紧先行解释,没想只听到素者一声冷哼,“你还记得咱们是有正事要办的?” 乔宝莹也很无奈,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会儿再说也没有用了,好在这会儿还是子夜时分,倒是可以加油行事了。 “换身黑衣,咱们要走了。” “等等,我要去看一下李易,既然要走了,自然也得跟李易告别一下。” 乔宝莹朝外走,素者却是无奈的在后头跟着。 两人使了功夫飞身来到晋王的院子,乔宝莹轻声问道:“这里外的暗卫你都清理了么?” “并没。” 乔宝莹被他一句话吓得差一点从半空掉下来,回头看向素者,“师父,你不把人清理了,咱们就这样硬闯进去?” “有何不可,他们看到是你,不会有人说你的,再说你进去后给王爷下了醉果粉,王爷的功夫在我之上,我可对付不了,至于这外头的暗卫以前都跟我有些交情,应该很快能得手。” 这特么有些坑朋友的感觉。 乔宝莹只好按着这计划行事。 于是两人鬼鬼崇崇的跑到屋顶上,远处潜伏的暗卫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其中一人道:“侧妃娘娘为何不走正门?夜行不穿夜行衣,穿得这么漂亮,太古怪了。” “小心你的嘴,娘娘是咱们能评价的么?这不娘娘闯王爷房里去了。” 几个暗卫皆是一笑,“这一下王爷要成事了。” “真替王爷高兴。” 几人皆笑了起来,没想才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出现一人,不正是素者么,于是有人从暗中跳出来,把素者抓到几人身边,其中一人八卦的问道:“你今个夜里跟着娘娘跳屋顶上做什么?你臭着一张脸的,咱们又没有得罪你。” “少废话,你先前还欠我一顿酒呢。” 素者臭屁的脸讨起债来让几人有些牙痛,可是都打不过他,没法,其中一人从怀里拿出一只酒壶,很小很精致的一只酒壶,那人说道:“这可是醉春楼的酒,可值钱了。” 素者立即露出笑来,拿起酒壶拔开一闻,只见一股酒香味儿溢了出来。 素者说道:“瞧着王爷跟侧妃娘娘有不少话要说的,要不咱们一人喝一口,这酒虽好,咱们这么多人一人喝一口不会醉吧。” 先前交出酒来的暗卫说道:“不会不会,这么小一壶,咱们几人喝一口很快就见了底。” “好吧,有福同享,你这一顿酒当还了。” 那暗卫笑了笑,想不到落到素者手上的东西,他还能有口福。 于是几人接连喝了起来。 等最后一人喝下一口酒时,酒壶已经空了,前头那个暗卫疑惑的看向素者,“为何你不喝?” “因为会醉啊?” “不可能啊。” 转眼他就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纷纷倒下去了。 醉果粉能管几个时辰,希望这个蠢女人能快些。 而潜入内室的乔宝莹来到李易的床沿边,她不好意思直接掀人家的床吧,于是坐在外边的圆凳上,两人中间隔着床幔。 李易向来功夫深厚,自然在她跳上屋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只是心里疑惑又有些期待的等着。 乔宝莹坐下后,也没有开门见山的,而是直接开了口,说道:“李易,你应该是醒了的吧,我有事想跟你说一说。” 李易立即起身,接着挑开床幔,乔宝莹瞪大眼睛,为何李易睡觉的时候衣裳还是完整的,所以他穿着这么多层衣裳睡觉。 好吧,她邪恶了,半夜闯男人的房里,本来就出格了,不过她都要走了,也不在乎这名声了,这时代就算穿着亵衣裤睡觉也不露出任何的肌肤,何况李易还穿带整齐的。 李易下了床,来到乔宝莹的桌案对面坐下,他穿的是一身玄衣,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可是那一身衣裳却很精致贵气,衬得他越发的眉眸如画,俊美非凡,便是这随意的坐下,这一处地方也跟着与众不同起来。 “你为何半夜寻我?” 李易看向她,凤眸里有惊讶也有欣喜,“你可知道,半夜进入男人的屋里头可是要负责的。” 乔宝莹忍不住一笑,“咱们两什么交情,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乔宝莹从袖里拿出一块令牌交到李易手中,说道:“这是紫金楼的令牌,以后紫金楼你随意的用,反正你以后也用得上,反观我,原本就是为你设置的紫金楼,真于我没有多大的用处。” 李易没想到她会把紫金楼的令牌给他,他错愕的看着她,眸里温柔似水,“你为何把这个送我,果真只单纯的为了我的前程?” 乔宝莹点头,“你对我很好,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你呀不知道自己多有魅力的,早已经把京城里的女子都给迷住了,你呢就放宽心思的,等江陵之行结束,回到京城,你就娶定国公府的小女儿为妻吧,这小姑娘我是觉得挺好的,除了脾气大了点,却还是一个小姑娘,很好哄的。” 李易原本还开心的脸上立即变得阴沉。 乔宝莹接着劝道:“我把你当朋友才这样劝你,你可知道历史上多少君王都不得不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开始不喜欢没关系,处一处或许就喜欢了,就算不喜欢,两看不相厌也是能过下去的。” “再说你是皇子,你是皇家之人,注定你一生不会太平,如今不是你想不想当晋王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保命的问题,还有你娘和虞家的冤案,你若是娶了定国公的小女儿,这些地方官员都不敢欺负你了。” “等你以后强大了,你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眼下你不能,苏辰可以任性,因为他是臣子,他有才,但他任性也要负出代价,可是你不同,这个代价太惨重,也无翻身之地,所以你不能任性。” “踏出这一步,你就得遵守这样的规则,你可以有不少女人,而你喜欢的人可以只有一位也可以有多位,这是时代附予你的权利,你为何反而成了负担。” 乔宝莹一边说一边端起茶壶为他倒了茶水,乘他不注意的时候,弹了一点醉果粉进去。 “也口渴了吧,你先喝一杯茶。” 可是李易却是没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阴沉的脸色像是随时都要暴发出怒气似的,乔宝莹有些后悔自己要这么的劝,可是历代君王,若不能对自己心狠一些,又岂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以后会懂的,他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他不做晋王也是无法回到以前的。 “九儿,你要离开我么?” 乔宝莹的心咯噔了一下,再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说的什么话,我几时说要离开了。” “总之呢,你要万般小心,把自己练强大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之时,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心思了,现在于你,就是一种奢求。” 李易没有接话,却是默默地接过乔宝莹手中的茶杯,他一口饮尽,接着放下杯子,说道:“你在杯里下了什么?九儿,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他看到了?那他还喝? 乔宝莹瞪大眼睛的看着他,接着试探的问道:“那你喝下去了?” 李易点头,“就算你毒死我,我也愿意,有什么不能喝的。” 这话说得,乔宝莹有些内疚,李易功夫这么好,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当然不是对手了,只是他明明看到自己下了点料,为何考都不曾考虑一下就喝下去了。 “九儿。” 李易忽然伸手过来,握紧她的手,他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说道:“九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这个晋王之位,我真的不想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做农夫我也愿意。” 乔宝莹连忙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她有些慌张了,说道:“反正你记住我的话,你是皇家人,你不心狠,别人就会对你心狠,定国公府的婚事你一定要答应,这样你才能呆在京城,才能为你娘报了仇,你一定要听人劝,别再任性了。” 随着乔宝莹的话落,李易应声倒下了,乔宝莹立即起身上前推了推李易,见他一动也不动,这一下放心了,接着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怎么这么固执,以前的乔九早已经死了,你就把她给忘了吧,安心的当你的王爷,娶个好媳妇好好生活,我走了。” 乔宝莹从内室出来,就见素者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双手环胸抱着剑,冷着眼看她。 “天都要亮了,你倒是知道出来。” 明明比她小了几岁,却还总是来责备她,眼下乔宝莹可不敢得罪他,还得倚仗他护着自己。 “知道了,师父,咱们走,死亡谷的隐卫送过来了吧?” “在城郊等着,跟我们走的一共有二十个隐卫,死亡谷那边传来信,李家又送了一批去了死亡谷,是你姐夫的意思。” 乔宝莹脚步一顿,叹了口气,她有了这二十位,以后连死亡谷都不再联络了,再送人过去做什么喽。 两人就这样跳上屋顶,隐入夜色中,转眼不见了。 天大亮,苏辰匆匆跑进主院,却发现李易还在睡觉,他叫来大夫,大夫说李易喝醉了酒,这倒不像他的个性。 苏辰坐在外室,一直等到日上中天,李易从内室跑出来时,就看到苏辰正在喝茶。 “你急着去找九儿?” 苏辰的话很冷,面色也阴沉,一双细长的丹凤眸淡淡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问道:“昨夜九儿找了你?” 李易点头,来到苏辰的对面坐下,两人亦敌亦友,总是在同一件事上成为敌人,却又同一件事上变成统一战线的朋友。 “九儿已经走了。” “为何?” 李易大惊,他的手里还拿着令牌,这是紫金楼的令牌。 苏辰也看到了,面色白了白,问道:“这是九儿给你的?” 李易点头,“紫金楼的事务,她一并交给我打理了。” “那是因为她要离开了,她所有的产业都不要了,她一定在别的地方又做上了什么生意,我了解她,她一定会准备足够的银两。” “你日日与她在府中,就没有看出半点不同?” 李易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接着起身,施展了功夫,飞快的出了院门。 “追吧,他已经追过了,追不上的,他师弟已经把师父都给醉晕了,师父恐怕还得明个儿才能醒来了。” 到了傍晚,李易回来了,一脸的沮丧,盯着苏辰,整个人都憔悴了,他问道:“你猜她会去哪儿?” “不好说,她对这儿不熟,哪里都有可能去。” 她失去了记忆,自然没有定性了。 “巴蜀,你觉得有可能么?” 李易试探的问。 “或许有,我大清早的就派了人去往巴蜀。” “那零陵郡呢?” 李易带着希望的问。 苏辰却掀眸看他,“去哪儿她都不会去往零陵郡,不然她为何要离开咱们?” 李易双眸一暗,接着说道:“可有派人去往京城?” “有。” “我连江陵也事先派了过去打探了,一有她的消息就会传来,但是咱们只能等,或许为此等一世。” 她有了银子,她还有不少暗卫,身边又有一个素者相护,她若是要躲,自然谁也不会找到她了。 两人就干坐在屋里头,也不动,独自拿着酒杯自斟自饮,难得的很是和谐。 而乔宝莹与素者两人却是直奔零陵郡而去,反其道而行,不知能不能躲过苏辰的聪明,李易的势力,按理应该可以,毕竟这儿可是前身生她养她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她会来这儿吧。 这一路上两人没有停歇,后头还跟着二十名暗卫,这样的出动,还当真很显眼的,为此她还分了三波人,先后跟着,也免得惹来高手的注意。 她跟素者假扮成兄弟,反正两人的易容术出自同一人之手,都是不错的,两人隐入一队走商之中,素者成了护卫,她却成了记帐先生。 一路上没吃一点苦,还顺带的也不用自己操心这吃饭睡觉的问题,跟着这一队走商,得知他们去往零陵郡是来拉酱汁的,说起这一队走商还是李家底下的,只是李家是皇商,底下商队太多,谁会注意到他们去。 当他们进入零陵郡后,也没有要那走商的银两,两人又易了容,找到了九九楼住下了。 当初她开了个九九楼,当真是想得周到啊,不错,至少现在她可自由了,有九九楼的收入,还能得到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她一个人在外很是逍遥的。 离开了这两个男人,她倒是轻松,不过轻松之余也有些惋惜,如此美色,她居然放过了,不像她的性子啊,以后她是要注孤生了,世界再也找不到这么俊的男人,同时依着她的姿色也不可能找到了。 来到异世走一回,她就逍遥一生好了,有了银两还有功夫,大江南北的走一遭,多惬意的生活,没有男人更加自由不是。 乔宝莹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心情极好,一到零陵郡就迫不及侍的想要出去四下里看看,看看这当地的风土人情。 正文 第266章他们的故乡 她跟素者两人扮成了兄弟上街,没想素者扮成了她的哥哥,着实是身高差啊。 两人先是进了一家酒楼里吃饭,发现此处的饭菜带着辣味,还挺是美味的,酒楼里居然还有腊肠腊肉,这味道好正宗,好像前世她养父母做腊肉的手法。 她打算带一些回去给九九楼做给她吃,这味道还有前世的记忆了。 吃饱喝足了,两人走在大街之上,只见零陵郡的主街上很是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衣料不错,颜色也丰富。穿补丁的庄户都是少见的。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豆花摊子前,素者皱了眉头,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然而乔宝莹却是双眸一亮,明明已经吃饱了的,她还想再吃了。 我端起一碗豆花,刚吃了两口,接着来到东家面前,说道:“东家,给你一个建议,这豆花不是这么做的,首先你这豆花老了点,还有这酱汁不对味。” “还有豆花上面可以加一点儿肉臊子,再顺势提点儿价格,瞧着这来来往往的客人手里头也有银子,若是这么做起来,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没想那东家冷哼一声,见她这模样很是朴素,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里的人,于是说道:“谁不知道那样好吃,那可得多花银子,眼下我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日晌午前就卖完了,你觉得不好吃可以不吃啊。” 哟,还有这样做生意的,乔宝莹郁闷了,朝这东家看去,他已经转过身去,对着自家婆娘说道:“瞧着,又有人来指手划脚了,指不定还想要咱们去买乔家的酱汁,你四哥和四嫂如今开了这么大的酱坊,酱铺的生意也都做到了零陵郡来了,你怎么不向你四哥私下里要点酱汁呢?” 那位忙碌的妇人听到这话后,朝这边看来,看到一身男装瞧着像个十四五岁少年郎的乔宝莹,说道:“你不会是我四哥派来的吧,来嘲讽我们么?” 她丈夫却道:“得了,他买了一碗豆花就觉得了不起了,在咱们面前指手划脚的。” 乔宝莹听着心里头很是不舒服,这些人也真是过份了,做为客人这么提点意见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她可是做豆花的高手,他们要是听了她的提点,生意只会翻倍,为何要在街头做小商贩,一但赚了银子就该买下铺子,好生把生意做大。 豆花都没有吃完乔宝莹就甩在了一边,也没有心情吃了。 她看到旁边有三个乞丐,瞧着两大一小的应该是一家人,于是买下了包子来到三人面前,见两位大人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或许可能更年轻,毕竟庄户人家日晒雨淋的。 乔宝莹把包子送三人手中,三人连忙道谢,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了。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们为何变成这个样子的?为何不在自己的家乡呢?怎么说田地里也能出点东西,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乞丐吃完手中的包子,接了话:“家里的田地早已经被人霸占,眼下我们一家三口是回不去了,可是在这儿我们也举目无亲,只好在此行乞了。” “你们想不想学一行傍身的手艺?” 乔宝莹试探的问。 两人听到她这话,双眸一亮,接着又一暗,男的说道:“这世上的手艺但凡能赚钱的,都是传男不传女,绝不外传的,我们岂能学得到。” “我有啊,也不是什么很难学的方子,像他们一样做豆花生意,你们可想?” 两人朝那豆花摊子看去,双眸发亮,可是却是不敢想,“谈何容易,我们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我会帮你们的,做出零陵郡里最好吃的豆花来,你们起来,跟我走,三日后,你们就可以做生意了。” 乔宝莹带着三人经过豆花摊子,只见那东家的朝乔宝莹恶毒的看来了一眼,显然刚才与乞丐的谈话被他听到了。 就是因为这人的态度令乔宝莹很是不爽,她决定把这豆花生意给搅局了,何况这三人也太可怜了些,有了技艺傍身,将来也不会饿死,至少她看到那豆花摊的两位东家穿的衣裳连补丁都没有,这生意应该是好的,能在零陵郡里做生意,没有一点特别之处留不住客人。 乔宝莹把人带回九九楼,先让小二的给三人送去了洗澡水,又着人去给三人买来了新衣裳。 然后就是叫人准备了石磨,还送来了豆子、酱油、香熏料等。 待三人收拾妥当的出来,又吃了一顿大餐,三人吃饱喝足了,人也精神了,来见乔宝莹的时候,乔宝莹双眸一亮,看着那只得六岁左右的孩子,虽是瘦弱了一些,但瞧着将来一定能长成帅帅的小伙子,定能迷住不少女子了。 这一对夫妻老实巴交的,看着就是一脸的忠厚,两人来到乔宝莹身边,二话不说带着孩子就跪了下去,喊她恩公。 乔宝莹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接着带着两人来到石磨前,开始教他们做豆花。 做香辣豆花没有什么出奇的,不过就是豆花嫩一点,调料味道香一点,自然就有人喜欢吃了。 第一次不成功,两人觉得很是可惜了,对粮食极为珍惜。 乔宝莹就这样陪在两人身边教了一个下午,素者都已经没有脾气了,直接走了,也不知他是出了门,还是隐在某一处,反正乔宝莹也没有关注他。 到了傍晚两人终于做成了,尝了尝,味道好的能吞下他们的舌头,乔宝莹尝了一下,也露出了笑来,比街头那两人做的好了太多。 “这样吧,明个儿你们就开始做生意,我给你们置办了家什,明日就推到那大街头卖,我陪你们。” “那怎么好让恩公亲自动身,我们能行的。” 他们两人看着乔宝莹这一身打扮,就生怕脏了她的衣裳。 乔宝莹摆手,“没关系,我也正好体验一把,教你们怎么做这小商贩的生意。” 于是第二日大清早的,天还没有完全的亮,乔宝莹就跟着这两人拖着板车往那街头去了。 刚把家什摆好,准备做生意之时,对面的豆花摊位上也来了人,就是昨日的两位,他们看到对面忽然支出来的豆花摊子,两人面色立即变了,朝这边看了几眼,眼看着再过一会儿客人也要来了,对面的男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乔宝莹就知道这些人会来这一招,所以她才站在这儿等着的,不然这一对老实原夫妻还不被人给欺负死了。 “谁准许你们在这儿卖豆花的?” 那男子脸色可难看了,瞧着三十几岁的中年大叔,脸上还有一股横蛮的劲儿。 “那又是谁准许你们在对面卖豆花的?” 乔宝莹反问。 这人一冲过来,果然把这一对乞丐夫妇吓得脸都白了,昨日里他们还求着人家赏一口汤汁充饥,转眼两方却做起了对门的生意。 那男人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经过衙役同意的。” 乔宝莹朝素者看了一眼,“大哥,去问问。” 素者很快走了去。 “好了,我们能不能在这儿做豆花生意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也不是你该质问的,呆会我们也经过衙役同意后,自然就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 然而男子却是不走,上前做势要掀了他们的摊位,乔宝莹站在摊位前,目光一冷,说道:“你敢掀试试看,你敢阻着我做生意,我让你的生意也做不成。” 那人气了个半死,可是明明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小少年,能耐他何去,于是二话不说就伸起一脚朝她揣了过来。 不过是一个匹夫之勇,没有半点技巧,乔宝莹学了这么久的功夫,避开这个不成问题。 她侧开一步,接着伸起一脚,就将他拌倒在地,乔宝莹疑惑的问道:“噫,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也太弱了一点。” 那人面色白了白,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再朝她打来,乔宝莹出了手,伸手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一拉一松,他又倒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地。 痛倒是不太痛,就是很耻辱。 正好这时来了客人,有不少疑惑的看着这边,怎么今个儿多了一个豆花摊子。 有人想尝鲜的,过来买下一碗,价格与对面的一样,可是吃起来,味道却完全不同。 这一下,客人都朝这边来了。 那人见自己打不过乔宝莹,指着她警告道:“你给老子等着,敢在我家对面开摊,看我不弄死你。” 乔宝莹却是没有理会他,反而走回去招待客人了。 那边的豆花摊位廖廖几人,还不停的朝这边张望,再这样做几天生意,对面必定就没有生意了。 那两人干坐在那儿看着这边,气得只想吐血。 第一天卖完不到中午,他们收拾摊子的时候,衙役跟着素者来了,那衙役不知道有多好的,朝乔宝莹那是弓着个身子,只叫他们只管在这儿做生意就是,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就直接告官,必会抓了他们去坐牢。 衙役说这话的时候朝对面的豆花摊位看去,看得对面两人缩了缩脖子,再也没有了先前嚣张劲来。 衙役走了,乔宝莹来到素者身边,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令衙役对咱们点头哈腰的?用银子?” 素者翻了个白眼,“俗气,银子是很好解决问题,但这些人收的银两可不少,胃口大着呢。” “那你用了什么手法?” 这一下乔宝莹好奇了起来。 素者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就这个。” “这是什么?” “王府的令牌。” “你借了晋王的名声,那他们会不会发现咱们了?” “他们不会发现,我说是晋王府的在此办事,这几人要求他们照顾一下,并没有多话。” 这一下乔宝莹放心了,想不到素者还带出了晋王府的令牌,虽然什么也没有做,却还是给震摄住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九九楼,一起算了个账,发现除去成本,每日能赚三十百文钱。 于庄户人家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进项了,在庄户人家里头,做苦力一天也最多十文钱,在这零陵郡里头繁华之地的河运上做苦力,一天最多能得二十文,指不定还得给一些头目抽成。 而他们这么一卖,仅半日,就赚了三百多文钱,两人激动的不行,纷纷朝乔宝莹跪下,喊他再世恩人,非要报了恩不可,于是把这赚下的三百多文全部呈给了乔宝莹。 乔宝莹有些哭笑不得,扶起两人,说道:“我们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儿,所以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先前衙役说了的,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就报官,不用怕。” “还有眼下你们要存钱买个院子,不可能长期租房子住,这样吧你们先去西市那边租个小院子住下了,以后有了银子再来大街头周边买院子安顿下来。” 乔宝莹说完,便叫九九楼的下人带着一家三口去了西市,那儿她已经帮他们租下了院子,付了半年的租金,这些石磨调料什么的一并也给送了去。 做完这一些,素者有些不高兴了,“你做这些事不是多余了。” 乔宝莹笑了笑,说道:“反正咱们也得在零陵郡呆一二个月呢,一二个月后,他们寻不着我,我们就可以去往燕北了,到了边关之外,咱们就去关外做买卖。” “成,听你的。” 素者面色舒展了一些,接下来两人一直在零陵郡里头逛,时不时的去一下豆花摊那边,见豆花摊前生意兴隆,客人着实多,这两位老实巴接的夫妻打算一天做两趟生意,虽然下午那一趟生意可能要差一点,但能卖一点算一点。 而对面的豆花摊子没几天就关门了,已经不知道去向。 乔宝莹看着这一家人,放下心来,她打算离开零陵郡,去往下属县里头转一圈,她想去前身的家林源县看看。 反正都已经易容,也不会有人认识的。 两人说好就出发,这一趟去林源县倒是可坐船去,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扮成了贩卖毛皮的商人,身上带着几张揉制好的皮子,坐到商船之上,便与几个小商人套了近乎,了解了一下林源县的状况。 如今林源县的知县姓阮,与零陵郡的前任知州是亲戚关系,不过听说零陵郡的前任知州如今已经在京为官,而这位阮知县却是把林源县打理的井井有条,比前几年好了不少。 这让乔宝莹有些期待起来。 商船到了林源县码头的时候,乔宝莹点了点头,瞧着码头还挺大的,她先前也去过别的县城,就没有林源县的码头气派,果然如这些商人口中说的,这位阮知县不错。 下了船,走上了码头,看到不少苦力正在吃晌午饭,手里有不少人拿的是豆饭,还有不少人拿是粗面馒头,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早已经乔装成兄弟,这儿无人能认出他们,他们先去了林源县最繁华的地方,果然那儿也有九九楼,邬泽还当真是好,想得周到,为了能得到更多的消息,连小县城里也有九九楼。 两人住进九九楼后亮出了身份,自然住在了天字一号房,两人进出还有专属通道,也不会跟人碰上。 休息了两日,她又开始往外头跑,前身的家乡,她在别人嘴中听到不少,便是苏辰说的那些事迹,也挺吸引人的。 不过到了林源县后,她发现苏辰成了百姓口中常谈的人物,他可是林源县大三元的新科状元,回家祭袓,苏氏家族的人也成了当地的大家族了,除了苏家之外,当然第二大家族却数乔家。 乔家不是家族人员多,而是家族的生意,涉及整个林源县,酱铺是开了一间又一间,基本只要有银子的,都是吃的乔家的酱汁。 除了这些,苏乔两家的人有专人管理,很是安份,而林源县早年出过成阳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如今再加上这位苏才子,林源县早已经成了读书郎的县城。 读书郎以林源县为荣,在外头说林源县的人出来赶考,都会另眼相看,感觉命中率就要高一点似的。 所以当乔宝莹来到林源县最繁华之地时,就看到这股子热闹的劲,街头的小吃点心应有尽有,只要有银子,不怕你吃不好。 乔宝莹尤其好奇这些小点心,带着素者两人穿行在街头,从街首到街尾,她已经不用吃饭了,直接吃零嘴就吃饱了,却是苦了素者,他一不吃零嘴,二不爱说话,三还不爱与人交谈,一副冷冰冰的忤在乔宝莹身后。 “大兄,来,吃一点呗。” 一块香甜的茶糕送了过来,素者皱眉,接着板过脸去,那模样像个挑食的孩子,乔宝莹忍不住想笑,她一直把素者当弟弟看待,虽然在外以大兄相称,平素为了感激他教她功夫,也会叫上一声师父。 可是真的相处起来,多是她以弟弟的关怀,可惜这家伙不领情。 “那边吃一碗香辣面条去。” 素者点头,除了甜食他半点不沾外,其他都还好。 正文 第267章遇见乔六 两人在面馆坐下,点了面条,乔宝莹自是吃不下了,没想一碗面条上来,只见一个大海碗,直接能把整个头给扣住的那种大碗,里头满满一碗面条,好实在啊,可是她看到就吃不下了。 于是乔宝莹朝素者看去,素者正大吃特吃的,半晌抬起头来,见乔宝莹没有动筷子,于是说道:“都给我吃吧,反正我吃得多。” “成,你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哈。” 素者果然黑了脸,“我是你师父,要懂得尊重。” “师父难道就不想长高一点,我跟你讲,若你想长得像苏辰和李易这样高的话,你得多喝骨头汤,真的,不然你可能要长不过他们了。” “我会比他们长得还要高。” 素者冷哼一声,不过却是把骨头汤给记住了,以后吃饭多喝骨头汤。 从街市出来,就看到一间茶庄,只见里头的女子身姿美妙,泡茶的手法也是行云流水的。 乔宝莹和素者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来到茶庄前坐下,如所有客人一样,都是来看人家泡茶的。 这温婉的模样,再加上这七分的长相,真的宁静又好看,很能使人立即清静下来。 这茶室开的很到位,前头茶室,进来喝泡好的茶,大概五十文一壶,壶不是很大,而后头有茶叶出卖。 觉得好喝的,就上后头买去,听旁边的客人说这些茶叶也是乔家的生意,乔宝莹一脸的古怪,她有一种感觉前身不会也是穿越人士吧,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想得周到。 她跟素者尝了一口茶香味儿,乔宝莹睁开双眸,说道:“像闽中的茶叶香,王府里的是上乘的,这些只能算是下乘的了。” “这位客人果然是品茶的高手,咱们铺子里头有不少上乘的茶叶,正宗的闽中茶叶。” 乔宝莹摆了摆手,她要喝好茶还不简单啊,叫九九楼的掌柜以邬泽的名义随便去哪家铺子取些珍藏的来便是。 不过眼下刚刚吃得太饱,过来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于是朝那出声的掌柜看去,只见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但身姿均匀,四十出头也没有露出半点中年人的模样来,倒像个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 乔宝莹说道:“我想自己泡一壶茶来喝,就拿你们店里头最上等的好茶。” 那掌柜的一听,当即笑道:“客人还有这雅兴,正好咱们铺子里头有一条规定,若是客人也能如铺子里的茶女那样泡出同样茶色的茶,可免一单。” 还当真会做生意了,这是谁想出来,简直神了。 “我来,我也会泡茶的哦。” 反正她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学会的,应该是前身的手感遗留下来的,反正她醒来就会拿王府的茶叶泡茶,李易都说好喝,说她手法极好。 乔宝莹于是受掌柜的约请,来到正堂茶座上,那位少女却恭敬的从上头退下。 乔宝莹坐下后,似乎有一种很奇特的熟悉之感,她生出一种曾经也曾这样的泡过茶的错觉,感觉看到什么都是熟悉的,可是寻遍了前世的记里也不曾这样过。 甚至前世她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这时代的茶叶收藏的极好,在王府那更是顶好的上。 乔宝莹先是闻了闻茶叶的味道,还当真与王府的一模一样,这下可以肯定了,定是同一茶园摘下送来的。 乔宝莹的手是下意识的,不用她想的,她也如此熟悉的就泡出了好茶来,香味醇厚,就在她倒下几杯时,那掌柜的激动的走上前来,握起一个杯子就喝了一口,接着闭上眼睛,过了好半晌,他才睁开眼睛看向乔宝莹。 “你是谁?这世上跟我一模一样与我泡茶手法的只有略略几人,且都是我教的,其中一人便是这茶庄的东家。” 乔宝莹惊了一跳,泡个茶都能暴露了身份,她心里有惊慌,不过面上却是不显,说道:“一个朋友那个学来的。” “朋友?哪位朋友?” 那掌柜的激动的上前抓住乔宝莹的手,她的手可是柔软的女子之手,若是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的话。 那人微微一愣,看向手中的手,这时素者已经来到两人身边,素者的剑抵住掌柜的脖颈,冷声喝道:“放手。” 那掌柜的吓得赶紧放了手,可是他却不甘心的看向乔宝莹,说道:“我先前本是茶器商人,后来生意做不去了,是邵夫人叫我来打理茶庄的,并没有要冒犯的意思,我之一生一共只教了几人徒弟,而公子的手法却与我的一模一样,定是我教的徒弟有渊缘的人。” 原来这中间还这么曲折。 乔宝莹瞧他发亮的双眸看着自己的样子,郁闷的问道:“那你的那些徒弟呢?” “全部背井离乡的走了,连茶庄的东家也跟着苏才子去外地上任了,眼下我都不敢收徒了。” 乔宝莹叫素者放下剑,没看到茶室里的客人都要吓跑了么。 乔宝莹朝那人抱了抱拳,说道:“我还真不是,我是在朋友那儿学来的,那人在巴蜀,是位女子,不过我今日是经过这儿,多有打扰,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茶没喝成,却是赶紧走了,那人却站在后头看着两人离去,心里默念:是哪个徒弟在巴蜀?怎么跑巴蜀去了?那儿多偏远,多不安生啦。 乔宝莹和素者出来,素者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叮嘱道:“以后不准出风头,还有你难道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你可是王爷的人,怎么可以随便让别的的男人子握住你的手。” “不就握过手,再说我眼下是男儿身,人家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是你想歪了。” “你……” “师父,别生气,呆会咱们吃红烧肉去。” “就知道吃。” “不然呢,我很无聊啊,如今咱们还在逃命呢,到了燕北就好了,到了关外,我也不易容了,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素者没有再说什么,却是护在她身后,冷着一张脸。 两人又逛了好半晌,到傍晚才回到九九楼去,乔宝莹莫名的有些喜欢上了林源县,林源县的百姓很纯朴,在这儿冶安也挺好的,街头的生意也挺兴隆的,想要买什么,什么都有,尤其是吃的,主要是口味也挺对的。 “师父,明个儿咱们去一趟百溪镇好不好?” “去那儿做什么?镇里头恐怕就不好玩了。” “苏大人的家乡啦,也是我的家乡,林源县百溪镇十里坡,咱们装作收毛皮的商人,下乡收货去。” 素者无可无不可的,便这么决定了下来。 第二日两人又出发去往百溪镇,乔宝莹却是没有租马车,反而租了一辆牛车,素者的脸都要黑了。 “师父,你会不会驶牛车?听说也是一门技术活,苏辰都会。” 素者立即自告奋勇的说道:“有何可难的。” 一开始还当真有点不自在,不过赶着赶着就习惯了,毕竟去往乡镇的多是牛车,马车极少见,到了百溪镇,基本看到的都是牛车。 两人从牛车上下来,只见百溪镇很宽,可是街头人却没有林源县的人多,听说今个儿还是百溪镇赶集的日子,没想也是人不多的场面,要是换在平时,岂不是街头没有什么行人不成? 乔宝莹和素者行走在街头,牛车上放着毛皮,瞧着还挺像这模样的。 两人到了市场,只见有不少百姓在此做买卖,两人上前问了问行情,感受了一下当地民风。 接着再朝十里坡去,镇里头已经如此安静了,到乡下去更加安静吧。 一路上有不少百姓从镇上赶集回来,挑着担子却走着路,看他们成群结队的,一边走着一边聊着,瞧着似乎也不辛苦。 他们的牛车驶得很慢,借机也能在这些人的嘴中听到不少周围村镇的事情来。 不过从这些人的口中却反复听到一个名字,叫大善人乔氏,莫非他们嘴中所说的正是乔六不成? 乔六成了百姓口中的大善人了,原来这几年里,百溪镇中不少地方不是受了雪灾就是受了旱灾,或是霉雨季节山体滑坡等等,而乔六总是会自掏银子给乡民们修路,时不时还救济村里村外的人,所以这个大善人的名头就出来了。 说起来这条去往百溪镇上赶集的路还是乔六出银子修的,每年会出银子叫人从河里拉来石头填,所以牛车马车走在山间小道上也不觉得难受,不然若是没有人修整,早已经坑坑洼洼的过不去了。 接着就是乔六这人给村里不少人提供了做长工的机会,不过却不是做下人的,而是使了银子的,大家伙闲的时候就去帮忙,不闲的时候还能回家打理一下农作物后再去。 反正也算是致富一方了。 乔宝莹一路听着,心里对乔六此人有些期待了起来,那可是前身的二姐,看来也是一位厉害的人。 牛车不知不觉到了十里坡的村外,乔宝莹和素者从牛车上下来,先把牛车在树林子里安置好,两人再徒步朝村里头走去。 还没有进村,就在村子外遇上了十里坡村里下地干活的村民,几人朝两人看来,见是生面孔,其中一人上前问道:“瞧着两位像是商人,不知来咱们村里头做什么?” 乔宝莹朝他们抱了抱拳,说道:“我们是来收皮子的,不知道村里头可有猎户?” 那村民脸色立即变了,却是没有接话,其他几人也纷纷低下头去。 不过却有一位村民乘着两人愣住的时候,从田里出来,扛着锄头跑了,乔宝莹和素者都是练过功夫的,自然是看到了。 只是这些人为何得知他们是来收皮子的就这模样了,怎么感觉防着他们似的。 而先前那位扛锄头走了的仁兄却直接冲村里头去了。 乔宝莹和素者也没搞清楚状况,见这些人不理会他们了,他们两人只好接着朝村里头走去。 入了村,看到一棵几人环抱的老槐树,就在老槐树下有一间乡村小铺子,只开了一扇窗门做为售卖的窗口,这建筑模式倒与现代乡村里的小卖铺有些相同,乔宝莹生出一股亲切之感。 她和素者者朝那铺子走去。 铺子里只有一位妇人,她正在缝补衣裳,这会儿看到两人过来,疑惑看向她去。 毕竟村里头来了生面孔,大家都有些堤防也属正常,乔宝莹问道:“这位嫂子,能否给碗水喝。” 她原本想说想买瓶水,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可笑了,这时代谁还卖水来着,河水清澈的可以直接饮用,不过一般人家都舍得送水给路人喝。 乔宝莹这么一说,那妇人立即起身,去了后院,一个四岁大小的孩子从里头跑出来好奇的打量着两人,瞧着是个小男孩,一双眸子圆溜溜的像葡萄很是好看又可爱。 乔宝莹忍不住一笑,朝那小男孩招了招手,问道:“小朋友,你多大了?” 那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我今年四岁半了。” 乔宝莹一听到对方喊自己叫哥哥,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有开蒙?” “已经拜访了夫子,开年就去。” 也只得三个月的时光就要过年了,开年就去,那会儿正好五岁左右吧,倒也是不错的。 “嗯,不错,男孩子就要多读书,将来保家卫国,成为有用的人。” 那小男点头,接着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们来村里头什么事儿?” 乔宝莹说道:“我们来村里头收皮子,你家可有皮子卖?” 那小男孩子面色一变,一脸严肃的说道:“大哥哥,我瞧着你不像坏人,可是上次来咱们村收皮子的商人把我表姐给骗走了,若不是我表姐机智,恐怕就要落人牙子手里头了。” “你表姐真聪明,小孩子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那小男孩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表姐还常常告诉我,外头有不少坏人,要好好的听爹娘的话,等以后我认了字,就不会有人敢骗我了,表姐就是因为识字,所以才逃回来的。” “你表姐这么厉害啊,那小朋友你也要加油读书呢。” 乔宝莹越发的喜欢这小孩子,可是她正与小男孩聊得起劲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有瓷碗落地后破碎的声音。 乔宝莹循着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先前那位妇人,正一脸的惊慌失助的,接着只见她一个箭步的上前抱紧了孩子,一脸仇视的盯着乔宝莹和素者,“你们是收皮子的商人,咱们十里坡没有皮子收,你们赶紧走。” 乔宝莹知道这些人定是被上次那些人给吓怕了,难怪她在村子外遇上那些村民也是这样惧怕着她的。 乔宝莹见对方如此抗拒,解释道:“我们是真的商人,不会害人的。” 可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乔宝莹无赖的转身,决定不进村里头了,先前还想着看看苏辰的家乡,看看他们长大的地方,没想到因为扮成了收皮子商人反而被人防着了。 正在两人打算离开十里坡的时候,先前在村外看到两人就扛着锄头跑的那人忽然带着一伙人拿着农具从村里头冲出来,朝着两人就气势汹汹的跑来了。 乔宝莹暗叫不妙,连忙叫素者赶紧跑,可是才跑了两步,村外头又出现了一伙村民把两人的去路堵死了,眼下两人被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位手里拿着砍柴刀的高大男子,他来到两人面前,冷声问道:“你们来我们十里坡做什么?又要拐走我十里坡的孩子吗?” 乔宝莹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真的来收皮子的。” 乔宝莹赶忙把身上的包袱拿下来,只见里头还有揉制好的皮子,可是对方看了一眼,不但不信,还冷笑道:“先前那两人也是这么说来着,后来就拐走了我家大闺女,若不是我家大闺女聪明,还识了字,自己跑了回来,指不定我家闺女就与我们今生不得见了。” “你们这些收皮子商人,说是下乡做生意,其实就是干的是拐卖孩子的生意,是不是五里开外就有牛车,是不是打算把孩子拐走后就卖给人牙子?” 乔宝莹郁闷的想着她的牛车就在村外不远处,可没有在五里开外。 “我们真不是来拐孩子的,我们真的是来收毛皮的。” 乔宝莹还要解释,而男子旁边的村民却说道:“邵南,别跟她废话,把他们抓去见官,你妹夫可是京官,知县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邵南,别手软,这些人太可恶了,若不是媚丫头聪明,指不定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卖到哪儿去了。” 邵南有些犹豫,他有一个京官的妹夫后,阮知县是一定会帮他,只是他不想借妹夫的名头,妹夫能调回京城里为官不容易,他们怎么可以用这种小事来借用他的名头。 这时乔六带着一大一小两孩子从山脚上下来,小的那个是个小男孩,瞧着像是一岁多一点,走起路来还容易摔跤。 正文 第268章聪明的媚丫头 而大的那个却已经六七岁的模样,长得是标致,皮肤白皙,眼睛水灵灵的。 自家妻儿过来,邵南也让开了一步。 乔宝莹和素者却盯着乔六看,这可是前身的二姐,长得还真漂亮,这眉眼水灵灵的,难怪她女儿也这么漂亮的。 瞧着虽是住在乡下却养得极好的,皮肤也不错,年纪也不大吧,最多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姿不肥不瘦的,脸圆润很是福相。 乔六上前看向乔宝莹,眼下乔宝莹是少年模样,自然无人能认出她来,她也没想认这些人,不过看到这些人,她却有一股很强的熟悉之感,令她生不起气来,也动不起手来。 “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是收皮子的,没有别的心思。” 乔宝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实在不行,她跟素者逃了吧,反正这些人也追不上的。 乔六朝两人看了一眼,说道:“夫君,把他们捉了去见官,上次咱们媚丫头受得苦还不够呢,咱们不能心软,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若是这两人真的是冤枉的,大人也会给两人一个清白,可是孩子何其无辜,若是他们真的是来拐孩子,等事情发生了,咱们后悔都来不及。” 六岁的媚丫鬟看向两人却是没有说话,瞧着是个孩子,怎么那双眸子却精明的不得了。 乔宝莹不知不觉朝那孩子竖起了一个拇指,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兰花的帕子,这是她先前新买的,瞧着这孩子从山脚下下来出了不少的汗。 乔宝莹把玉兰花的帕子朝媚丫头丢了过来,邵南和乔六两人下意识的要去拦,却在这个时候,乔宝莹喊了一声,“师父,跑。” 于是两人飞身而起,脚底抹了油。 转眼被包围在中间的两人逃得没了踪迹了,大家伙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邵南和乔六却目瞪口呆的看向两人逃走的方向,媚丫头这个时候蹲身下去捡了洁白的帕子,闻了闻,还带着淡淡地香味儿,那媚丫头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接着贴身收好。 乔六见状忙制止,“媚丫头,你怎么能收了这帕子,指不定上头下了药。” “娘,我瞧着刚才那位小哥哥像个女的,她的手很细,她的帕子上面还有清香味,他们来村子里的目的我是不懂,但她刚才却看向了我,我能看得出来,她没有恶意。” 媚丫头把手帕拿出来,乔六闻了闻,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三姐妹一起长大的,谁身上的气味那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乔六却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九儿,九儿一不会功夫,二也不可能扮成男人,可这味道怎么这么的像。 虽然媚丫头聪明,可是那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说的话也做不得数的。 既然帕子没有毒,孩子喜欢便还给了媚丫头,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记得燕北你姨丈家么?上次你丢了,事后你回来了,我便写了一封信去了燕北,你的小夫君打算接你去燕北,这样他才放心,爹娘是舍不得你,可是上次着实是怕了,所以媚丫头,现在爹娘问你,你可愿意去往燕北?” 媚丫头看向自家爹娘,半晌,她点了头,“爹,娘,我十岁的时候就回来看你们。” “待你十岁也得四年。” 乔六就开始算着日子了,媚丫头忍不住窜母亲怀中,噌了噌,笑道:“娘,咱们可以写信,信不能断。” “好,我这就给燕北回信,叫你小夫君把你接走,到了那儿你也别怕,你将来的婆母可是你的大姨,必定会宠着你的。” 媚丫头点头。 一家三口朝山脚下去,其他的村民也跟着散了,不过在他们心目中却留下了阴影,瞧着这些人身手这么了得,以后家里的孩子可得看紧了,上次才出了这么一桩子事,这一次又来了两人又来骗孩子,下一次再撞见,非打断了他们腿不可。 这些村民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却是一阵后怕。 乔宝莹和素者从十里坡逃出来,而先前栓在树林子里的牛车也不见了,必定是先前在村口打探时那些村民干的。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十里坡发生过拐卖个孩子的事,真是失策,出师不利。 乔宝莹和素者走在长长的土道上,一眼望去,除了山还是路,所以两人要走几十里到百溪镇么? 素者倒是没有感觉,乔宝莹却是越走越气,这时代的庄户人家也不是好惹的,怎么这么凶,真不知道前身是怎么在这儿生存的。 两人走了小半日才到了百溪镇,没想一进百溪镇就听到有人说十里坡又发生拐卖孩子事件,百溪镇街头所有人,都说那收皮子的商人千万要防着,于是一时间弄得满城风云,小孩子皆被管束了起来,街头的行人越发的少了。 乔宝莹两人一到街头就早早的把身上背着的皮子包袱全部给扔了,两人再也不敢说自己是皮子商人,很是低调的走到一家酒楼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能听到不少传言,反正刚才他们在十里坡的事,居然比他们来的还要快,同时也跟着有人讨论起上次十里坡乔大善人家的女儿。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半晌,乔宝莹算是明白了全部的过程,小声说道:“这个小女孩还当真聪明,六岁就知道骗了人贩子跑了,这孩子六岁就识字,记性又好,还知道原路逃回来。” “可惜是个女娃。”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素者,“为何?” “如此聪明之人,本该造福百姓才是。” 这一下乔宝莹有些哑口无言起来。 说起来这么聪明的孩子还是前身二姐的孩子,跟她也有亲戚关系呢,乔宝莹想起刚才被人围住时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村里头所有人都防着她,为何她不惊不惧的,似乎还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乔宝莹对这孩子很有一种亲近感,事实上刚才她看到邵南和乔六也有一种亲近感,或许这种记忆的感觉在做祟,但这孩子因为是个女儿身就什么事也不能做了么? “师父,我想拔两名最好的暗卫守护这孩子,并悄悄地教她武功,我觉得这时代女人不能出门行走,皆是因为自身没有功夫的缘故,在外头容易遭人欺负。” “这孩子跟我极有眼缘,我很喜欢她,将来她学会了易容之术,她就可以行走江湖,依着她的聪明,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素者皱眉,忍不住掀眸看她,冷着脸道:“一个小女孩,不过是六岁,她从骗子手里逃了,并不能代表什么,你当真要培养她?” 乔宝莹点头,“我小的时候要是有这么好的资源,能从小学功夫,我一定会早早的出来走江湖,这大好河山多壮丽,我都不曾去过呢?这孩子本就是我的侄女儿,我希望她将来能四方游历,长长见识,这样的话,有一技防身是多么的重要。” “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学功夫的,学功夫很辛苦,像你和苏大人这种,皆是受过了苦才想着认真的学功夫,要是放在以前,你会学么?” “会。” 乔宝莹斩钉截铁的说道,因为她是穿越人士啊,对功夫的向往谁都没有她这么的执着,而苏辰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男儿,本就要行走四方,有功夫护身更好,再说他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行,那我把暗一和暗二给她送去,便一生护着她,这两人的功夫在这二十当中是最好的,也是跟着暗者师父最久的两人。” 乔宝莹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顿饭的功夫,乔宝莹的决定彻底的改变了邵娩媚的一生,将来她之成就恐怕连现在的乔宝莹都想像不到,一个人的聪明但凡得到半点资源和资助,那将改变这人的所有人生轨迹,邵娩媚就是这样的人。 一面之缘的一个决定,就像一把小小的命运之锁。 两人从百溪镇租了马车,接着往林源县而去,还是林源县繁华,冶安也好些,百姓也开明一些,收皮子的商人也多一些,不会大惊小怪的。 两人回到九九楼,素者便去安排了,这两人终身守护在邵娩媚的身边,除了教她功夫,其余时间不得出现。 乔宝莹害怕小丫头不接受这两位师父,于是给小丫头写了一封信,上面说明了来由和自己的身份,并与之约定,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免得这小丫头起了疑心,而为此不再重用两人。 就在乔宝莹做下这个决定后的第二日,暗一和暗二就已经出发了。 十里坡山脚下的大院子里头,邵娩媚背着小背箩上了后山腰,她要上山采一些药草,家里人谁都不知道,这孩子自从识了字后,便偷偷的看了一本医书,时不时上山寻药。 有时邵南的一些小伤还是小丫头帮忙上的药草,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这是她干下的事,因为她说是从村里的大夫那儿买下来的药草,不然这么聪明似妖的孩子,恐怕两位亲生父母也将无法接受。 毕竟同年纪村里头的小孩子都还在擦鼻涕呢。 她才上了山,眼前就出现了两名黑衣人,邵娩媚的脚步一顿,居然没吓得大叫,反而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把信拿了出来,两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暗一说道:“主子,这是你小姨给的信,我们也是你小姨的人,以后便跟在小主子面前护着,并教小主子功夫。” 邵娩媚毕竟是个孩子,她强压下心里的惧怕,上前拿起信,只见上头简短的写了几个字,看完后,邵娩媚若有所思。 “你们起来吧,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你们应该功夫不错,能隐身吗?” “可。” “好,以后我什么时候开始起床跟你们学功夫?” 这孩子接受能力这么强,两名暗卫皆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每日寅时起床,来山头,由我们两人教你功夫,我们两人名义上是你的暗卫,实为你的师父,小主子学功夫时可不能偷懒。” 邵娩媚点头,于是药也不采了,而压住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脚步飞快的往家里赶。 到了家门口,她又拿出信来看了看,高兴的不行,她就说了,那两人不是收皮毛的商人,因为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其中一位,就是那位小少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来到家里头,乔六正安排下人去酱坊,见小丫头这么早就回来了,奇怪的问道:“可是遇着了事?” 小丫头摇头,却是拉着自家娘亲来到屋里头,雅声雅气的问道:“娘,小姨跟小姨父是不是在巴蜀?” 乔六摇头,“他们已经回京城了,眼下应该是在京城吧。” “是不是我三岁时去过一趟巴蜀,我还见到了小姨和小姨父那次。” 乔六点头,心想着这孩子的记性怎么这么好,三岁的事还记得。 邵娩媚又道:“昨日来收皮子的商中,其中那位个子矮的,长得像个小少年的,我猜测着可能是小姨了。” 乔六瞪大了眼睛,她相信自家孩子聪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但这事儿太过离奇,而且苏辰明明在京城里为官,也没听说苏辰有返乡的消息,那九儿就不可能一个人回来吧,而且还扮成男子? 邵娩婿拿出玉兰花的帕子,说道:“娘,你看看这块帕子,这可是女子之物,怎么可能在一位少年的手中,如果真的是少年,那必定是定情之物,那为何可以随意的扔给我擦汗,所以我断定此人是名女子。” 乔六拿起邵娩媚手中的手帕,若有所思的看着,昨日她下意识的闻了闻,闻到了九儿的味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后头几年也曾睡一起,怎么可能闻不到这个味道。 “媚丫头,你不要胡思乱想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待你大姨家里来了信,派来了人,你就去往燕北。” “成,我都听娘亲的。” 邵娩媚走开了,乔六却陷入了沉思。 乔宝莹在九九楼里住了三日,又觉得百般无聊,她已经在这个三个月里头把整个林源县都给摸透了,好比林源县的两大世家,其一是苏家,其二是乔家,可是乔家的人不多,主要以乔六一脉为重。 就是因为苏辰,名气极大,而除了这两家因为苏辰而起来的名声外,还有两家却是最近几年新起之秀,一家姓伍,一家姓江。 这两家却是接了当年赵家的生意,一分为二被两人给买下了。 乔宝莹倒是听到不少当年苏辰拜师前后的事迹,还当真是传奇的很,令乔宝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连侯府都在林源县,成阳先生夫妻都葬在城郊处,那儿已经成了林源县的圣地,四面环山,修理的整齐。 听说是乔家拔出的银两,这几年不停的在修,为此还来了一群和尚在此修行,于是周围建了寺庙,居然也是乔家出的银两,这个二姐乔六果然是个有头脑。为苏辰和乔宝莹都赢得了名声。 不仅如此,那圣地已经被当地的百姓俸若神灵,没有人敢随意来此造次,而侯府尚在,里头还有总管事,名义上还有苏辰管着的,所以越发威严不减。 乔宝莹对苏辰的了解又深了几分,对他跟她以前的生活更加的令她向往,那样真挚的感情,令她感动。 青梅竹马,又是苏辰养大的小媳妇,想想就觉得是一段传奇。 可是越是这样,她怎么感觉到越是郁闷呢,莫非自己吃醋了? 就在乔宝莹在屋里头自怨自哀之时,素者忽然跑了回来,他面色严肃的说道:“九九楼里来了一群人游侠,不是林源县黑市的,是从零陵郡而来,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来杀十里坡乔大善人的,且点名了要杀了他们一家。” 这一下乔宝莹震惊了,这么小小一个地方,乔六一家又有苏辰的名头罩着,是哪方的人马要杀了他们? 乔宝莹在屋中来回踱步,说道:“不成,我这一次离开前,一定替乔六揪出背后主凶,他们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又没有得罪人,苏大人也在朝中如日中天,这些人巴接还来不及,为何要下杀手?” “我已经派人去跟踪了,你今个儿应该能收到九九楼掌柜的小册子,里头会更详细,刚才我不小心听到,前不久他们派去的皮商就是为了这事来探路的,看到邵家的小丫头,便临时起意把人给掳了去,之后本想利用小丫头来威胁邵家夫妇,再把他们一家都引出来,一并杀了,只是没想到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给逃了。” 两人在屋里头坐着等,到了傍晚,果然掌柜的把小册子送了过来,乔宝莹和素者看向小册子,里头记载了这些人所说的话,可以看出不少消息来,这些人的来历是知道了,不过言语中却并没有提及背后主使之人。 当两人看完小册子之后,乔宝莹说道:“看来咱们得再去一趟百溪镇了,这些人想在百溪镇来县城的路上动手,我们跟在他们的后面,算着日子,乔六他们再过两日要来县里头对账了吧。” 正文 第269章认出乔九 素者点头,“也成,带着人手跟着吧,此时暂且不动,或许那山里头还有人,九九楼的只能算是小部分。” 乔宝莹也正是害怕这样,不然直接在九九楼把人给端了就是。 两日过后,素者偷听到了,这些人开始要动手了,大清早的天没亮就出发了,乔宝莹和素者两人跟在这一伙人的身后,一路朝百溪镇而去。 就在临近百溪镇的小官道上,两人停了下来,只见这些游侠一个个的潜伏入了草从。 果然当这些人潜伏进去后,就看到山头也出现了一批,早已经潜伏好的,还有人正在交头接耳。 乔宝莹和素者隐藏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她的轻功是素者教的,做这中跟踪逃跑的事还是很厉害的,这些人的功夫相较于素者来说就有些平庸了,倒是不为所惧。 天亮了的时候,山道上来了一辆牛车,上头坐的正是邵南和乔六,两人赶着牛车,还一边说着话儿,瞧着两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山头的人动了,乔宝莹带来的人也跟着动了。 这些江湖上的游侠哪是他们暗卫营里出来的对手,这些游侠各自一伙的,根本没有团结之心,大难当头就有了私心,这倒是给乔宝莹有了机会。 当两方人马动手的时候,牛车上的邵南和乔六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邵南下意识的把牛车赶到草从里,两人躲了起来。 而乔宝莹和素者却也从树上跳下来,加入了打斗之中。 待收拾了这些游侠后,发现跑了不少,这些逃走的定是一开始发动之时就逃跑进了山里头了。 乔宝莹倒也不怕,她已经派了人手在那边跟踪,只要这些人与买主见面,就知道买主是谁了。 捉住的游侠不少,全被乔宝莹给绑了,山道上一时间平静了下来,乔宝莹朝邵南和乔六的方向看去,两人早已经吓得不敢出声,定是把他们也当成了贼子。 “乔大善人,你就出来吧,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们今日路过此地,拔刀相助,不必言谢。” 乔六听到一把清脆的少年男声,她和邵南自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两人正是几日前来村里头收皮子的商人,一时间让乔六想起了媚丫头的话。 她拉着邵南一起从草从里出来,邵南下意识的护在乔六身前,虽是害怕的不行,却还是强忍着俱意看向两人。 乔宝莹提着剑,指着其中一位游侠的脖子,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杀乔大善人?” 那人连忙摇头,“我们根本不知道,是黑市老大说的,只要干了这一票就能拿到银子,至于杀手,我们向来不过问。” “谁是黑市老大?” 一时间在场的游侠中,皆没有人说话。 素者可没有乔宝莹这么有耐心,也没有这么温柔,直接一刀结果了刚才那个说话的,沉声问道:“是谁,若不站出来,我就一个一个将你们杀了。” 果然他的举动吓住了这些人,其中一人胆小的,便指着靠近山石下被按压在地上的一位说道:“就是他带的头,只有他知道杀的是谁,跟谁接的头,银子都在他的手中。” 素者提着带血的剑就朝那人走去。 乔宝莹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乔六,带着两人来到那黑市老大面前。 那人见已经暴露,正想要咬舌自尽,没想到暗卫眼明手快,很快扣住了他的下颚,接着把他的牙给敲碎了。 画面很是血腥,连乔宝莹都要看不下,何况乔六和邵南两人,皆是转过头去呕吐了起来。 素者蹲身,目光淡淡地盯着地上的人,沉声问道:“说吧,是谁主使的,你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不说,我殇组织的人可不是好招惹的。” “你们是殇组织的人?你们是京城来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吓得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在素者的逼问之下,那人慢慢地瞧着要松了口,那人说道:“相信你也知道咱们黑市的规矩,买家只需要付银子,不必露出真容,来黑市的人皆是蒙着脸。” “你是何许人,除非功夫高过你,不然你不会不知道他的真容。” 那人被素者点破,只好一叹,接着说道:“的确,来人不会功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型与你一般高,长相虽不知,但我记得他的右脖子上有一颗小痣,说话还文皱皱的,应该是位读书人。” “而且此人说话带着林源县的口音,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说到邵家夫妇两人时,咬牙切齿的,目露凶像,他还曾不小心说出‘当年之事’几字,我虽没能听全,不过相信这些线索你也能找到了吧。” “的确够了。” 素者一抬手,手起刀落,杀了那人。 素者回身看向乔宝莹,说道:“我知道是谁了,此人我在九九楼见过,而你知道的,九九楼里有一些暗室,都是留给江湖人临时避难之所,他便是其中之人。” “那咱们回九九楼。” 素者点头。 乔宝莹看向乔六和邵南,就见两人也一直在打量着她,她心下一惊,连忙松开乔六的手,刚才下意识的想要去扶乔六,便也没有多想,这会儿就有些突兀了。 “九儿。” 乔六忽然喊了一声,没把乔宝莹吓一跳,她有这么明显么?她已经乔装了的?莫非是媚丫头这孩子不守信用,她可是故意警告了的,要是把她的信交给父母,她就把两位暗卫收回来,不教她功夫,不过只不是小小威胁一下,真的说出她的身份来,大不了再次脚底抹油,打死不认就是。 她是不可能把两名暗卫收回来的,小丫头很投她眼缘,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 “九儿,是你么?” 乔宝莹连忙退后两步,朝两人抱了抱拳,说道:“两位认错人了?” “你身上的味道我记得,你可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怎么可能忘记,你一定是九儿。” 乔宝莹不想再多话,拉着素者飞身而起。 乔六和邵南站在原地,一脸的惊讶。 乔六说道:“应该不是九儿,九儿哪会功夫,定是媚丫头认错了。” 邵南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刚才两人喊她九儿的时候,明显露出了惊慌之色。 转眼人都走光了,两人方反应过来,四下里一看,不知何时连尸体都清理干净了,除了一地的血腥味,再也看不出先前打斗的场景。 两人坐上牛车,也不急着去往县城了,而是赶紧往十里坡而去。 乔宝莹和素者蹲在树上,她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他们没有发现。” 素者却道:“你不是学艺不精,易容之术讲究的是形态,而不仅是容貌,而你却以为容貌可以遮住一切,你身上就没有带香襄?” 乔宝莹摇头。 素者见状,便把自己身上的香囊解下来交到乔宝莹手中,她疑惑的看着他,见他面颊似乎有些发红,莫不是害羞了?不对啊,害啥羞? “给你,收好了,以后易容就带着,如此你就可以形似了。” 乔宝莹点头,拿起香囊闻了闻,那上头还有他身上的余温,乔宝莹却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带一个香囊就能隐住气味,那这味道…… 她闻到了淡淡的山茶味,还当真像扮成男子时佩带的,乔宝莹忽然问道:“如果我以后扮成茶商,这玩意儿还真管用了,那是不是我以后扮成粉面公子,就该配点俗香粉去?” 乔宝莹抬头看向素者,就见他盯着她手中的香囊看,面颊却红透了。 “师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行了,你很聪明,一点就通,走,咱们也回去,免得那人跑了。” 素者忽然抵足一点,不见了。 乔宝莹连忙追上去,心想着这跑得也太快了些,她都要追不上了。 回到九九楼里头,立即召来掌柜的,很快从那些隐室里找到了这个特征的人。 他们也没有出隐室,就地审了此人。 这人果然是个书生模样的打扮,吃不得苦,不经审,很快就被两人给审了出来。 他说自己叫赵四,赵文欢是他大伯,不过关系已经是表代亲之外,但当年受过赵文欢之恩惠,所以一直记着这个恩。 当年赵家人打杀侯府,与苏辰结了大怨,之后赵家被抄了家,所有人都下了狱,如今赵家人都已经死绝,他是唯一漏网之鱼。 而他原本只是赵文欢身边的小跟班,赵文欢见赵家大势已去,便把赵家最隐密的财富全部留给了他,要求他为赵家绵延子嗣,赵家的根不能断,并要求他在族谱中记载赵家与苏家和乔家的恩怨。 再把这些财富传承下去,直到赵家人丁兴旺之时,一定要报了此仇。 可是这位赵四自从赵家出事后,有几人得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得知他得了一笔财产,于是四处寻凶找他,他不得不躲到九九楼里来,每天花销高额价格,就这样在九九楼里躲了小半年,暗无天日的不敢见人。 最后他想着自己出去也是死,而财富也有用尽的一天,于是就想用力一博,先把邵家夫妇给杀了,至少解了恨,接着再想法子杀了苏辰和乔宝莹。 所以苏家和乔家都是他要报复的对象,这赵家人还真是恶毒。 乔宝莹坐在交椅当中,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四,疑惑的问道:“你如此胆小,为何忽然敢为此一博?” 不过是随意一问,没想到赵四面色一白,一脸紧张的看向素者手中的剑,却是不敢答。 两人见他有异样,素者手中的剑朝前一送,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流了一点血,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的。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小二送来了茶水,乔宝莹却是皱眉,又没有点茶水,小二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看来得好好交代掌柜的一声。 不过那小二倒是熟脸。 茶水放在桌案上了,地上的赵四忽然吵着要喝茶。 乔宝莹和素者瞧着他似乎吓得可不轻,于是放下剑,素者也跟着坐下,为赵四倒了一杯茶来。 闻到这茶味,正是上等的好茶,乔宝莹和素者也各自倒了一杯,乔宝莹细细的闻了闻,说道:“这茶不会是茶铺的那小姑娘给泡的吧,味道这么香。” 审着审着还谈起茶来了,素者郁闷的看了她一眼。 好吧,她着实有些喜欢茶香味,尤其是他送的那个香囊,不也带着茶香味。 赵四喝下了一杯茶后,身子不抖了,却是面如死灰的看着两人,说道:“的确有人在背后提点,他当年我大伯门下弟子,还是一位举人,他也姓苏,却是叫苏奕。” 乔宝莹一听到苏奕两字,立即放下茶杯,目光严肃的盯着赵四,问道:“当真是苏奕?” 那可是苏辰的弟弟,她是听过不少当年苏奕的事,曾害过苏辰,害他不能下考场,可是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何况这一次可是要犯下杀人罪的。 他好不容易中了举,一身功名加身,也不过是二十岁,这个时候,他若是再接再厉,指不定还能科举成功,中个状元或探花什么的。 若是苏奕下的手,这事儿就严重了。 “你且说说,他当时都说了什么?” 乔宝莹为苏辰心疼,亲弟弟要杀人,留着此人是个祸害,她要不要动手,想到苏辰就犹豫不决了。 那赵四便把这几年苏奕的事一并说了。 原来这人在林源县还蛮吃香的,可以说算是左右逢源了,外头不知道的人,都觉得他是苏辰的亲弟弟,个个都巴接着他,可是他无心于学术,却沉迷于赌术了。 听说把他的养父母二伯的家底给败完了,如今他二伯一家人不得不回街头做小本生意,并与他断绝了关系。 而苏家族长却还是有管束着苏奕的,不过他除了好赌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出格的事,二十岁了,也不曾谈一门亲事,成天游手好闲街头打混,这日子就这样过去。 可是就在赵四从九九楼出来取银子的时候被苏奕给撞上,于是两人给碰上了,苏奕露出本性,要杀邵南夫妇,还要乔家人和苏家人都不得好死。 赵四一开始还不敢的,可是被他劝动,还是苏奕带他去一趟零陵郡的黑市,才知道可以花银子在黑市买人头。 三年的事情说起来很快,乔宝莹听完,早已经没心思喝茶了,她朝素者看去,说道:“师父,此人是留还是杀?” 赵四一听,连忙跪伏在地,大声求饶,“我全部说出来了,还请两位大侠饶命。” 素者却是抽出佩剑来,也没有对着赵四,却是把剑往桌上一放,说道:“想要活命,也简单,你把苏奕的住址告诉我们。” “他不在林源县,也不在零陵郡,他有时出现,有时不见,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那很简单,平时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赵四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平素我只要留一张字条放在城隍庙的菩萨下,就有人来取,过几日我再外出,必会撞见他。”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对看了一眼,扬起唇,赵四果然不经吓。 两人立即起身,正要提溜着赵四写下信来时,赵四忽然面色一白,伸手抓住了素者的衣摆,说道:“茶里有毒,苏奕来了。” 他说完,口吐白沫死了。 素者面色一暗,立即坐下,刚才他喝了一杯茶,他还没有发作,定是身体素质比赵四的好。 素者给自己探了一脉,立即从怀中拿出解毒药丸吞下,接着朝乔宝莹看来,乔宝莹却站在那儿担心的看着他。 “我没有喝,刚才听苏奕的事去了。” 所以她躲过了一劫,而素者却喝下了茶水。 “小二有问题。” 两人立即出了隐室,来到外头,掌柜的被乔宝莹给提溜了上来,那掌柜的一脸恭敬,得知小二的半路送了茶水,他连忙说道:“隐室的人都是江湖人,我们从来不会派人随意送东西进去,就算客倌要吃的,也是他们自己出来,或者包下顶层的房间,在里头吃喝。” “是大堂的小二。” 掌柜的面色一白,立即叫来心腹,把大堂的小二找来。 那心腹去而复还,回禀道:“人跑了。” 掌柜的沉着脸说道:“他本是我的一位同乡,家里尚有老小,皆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如今干下这样的事来,已经不顾家中老小的危险,我必定抓到他向主子请罪。” 这位掌柜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他不会管控住自己的属下,乔宝莹叫掌柜的先退下,却是私下里给了邬总管一封信送了出去,林源县九九楼的人全部得换。 眼皮子底下还能下毒了,他们当真不曾设防,好在他们有解药。 乔宝莹处理完这些事,再回头看素者时,只见他坐在交椅中,面色苍白的可怕,他不是吃了解药么?为何还是这模样。 素者看着担忧的乔宝莹,说道:“这种毒解不了,我刚才又仔细的探了探,莫家人的药只能缓解我的病情,却不能根除。” 正文 第270章素者中毒 “那解药到哪儿才能弄到手?” 乔宝莹担心起来,素者若是中了毒,她还在江湖上混什么,想不到苏奕如此恶毒。 素者从怀里拿出解药来,说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是苏大人叫莫家当家人配的解药,基本能解百毒,只是这种毒不同,我想起当年师父说的江湖上的一种毒,名断情,能断人七情,当一个人没有情义之分时,六欲就会上涨,人与禽兽无分,极其可怕。” “百多年前前朝在南越国曾发生过此事,当年南越高袓皇新立南越之时,只娶皇后一人,终身未曾纳妾,南越从此繁荣,开通了海夷之路,后来军器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厉害,若是南越皇能有半点野心,早已经平定了四国,统一了中原,乃至关外。” “可是后来南越的军器却一夜间遭毁灭,不曾流传下来,南越的辉煌也不曾再有,皆是因为当初的南越皇中了此毒,断情绝义,变得禽兽不如,后宫妻妾众多,那些妻妾不是他虐待至死,就是被他杀死。” “南越的史书上尚有记载,世人都传这是当年南越开国高祖娶的皇后有妖术,造出了妖人的武器,因此而锅害了子孙,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都是这一种毒的原因。” “当年这种毒研制出来就是为了害死南越皇的,不过目的达成,位传三代,南越而亡,接着中原混战了多年。” 素者说出这段史记,他也把袖子撸了起来,说道:“你看,中了此毒之人,手腕上必有一条血线,只待此线到达脑部,便是断情绝义之时。” “而赵四,他不会功夫,在审的那一个多时辰里,毒性直达脑部而不知,而且他身上应该还中了其它的毒,两毒加在一起,才立即死掉的。” “如果是苏奕下的毒,那他就是一个懂毒之人,必定为了控制赵四,早已经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而这次派人送来茶水,恐怕是针对咱们两人。” 乔宝莹目光凝重的看向素者。 素者点头,“好在你没有喝。” 她差一点就喝了,因为这茶好,也是她熟悉的茶水,若是她喝了,两人都中了毒,那就更惨了,连出门找解药的人都没有了。 “茶庄的少女。” “茶庄的少女。” 两人异口同声,乔宝莹立即起身,召来暗卫叫他把茶庄的掌柜和泡茶的少女都抓了来。 乔宝莹再进来时,苏奕又在吃药。 “怎么样,还能控制得住么?” 素者摇头苦笑,“只能让毒气缓慢进行,刚才我耽误了一个时辰,毒是从脚根开始时,如今已经到了我的手腕。” “师父,我一定会抓住苏奕的,为师父寻到解药。” 素者点头,如今他已经不能出门行走了,刚吃下的解药,还没能控制住毒线,看着一点一滴的往上涨。 很快暗卫抓来了茶庄掌柜的和那名泡茶的少女,两人再看到他们,那掌柜的一脸高兴的想要上前认亲,乔宝莹却冷着脸,拔出剑来。 两人被强行跪下,乔宝莹把剑指在那少女的脖子上,沉声问道:“你今日可有泡过一盏茶,然后被客人带走?” 那少女哆嗦着嘴答道:“有的,就在一个多时辰前,有一个奇怪的客人来到茶铺,说要泡一盏上等的好茶,给了掌柜的一笔银子,且此人瞧着着急,还令我们好好护住茶香,味道不能散。” “他拿走茶后,就走了,事后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记得当初那人的样貌?” 乔宝莹说这话的时候同时也看向那掌柜的。 他吓得面颊发白,额头冒汗,抖着身子代那少女接了话,“此人的口吻不像零陵郡人,倒像是北方人,语气与南方人讲话不同,我先前是茶器商人,曾在外头走南闯北几年,去过不少地方,南北两地的人也见识过不少。” “此人身材高大壮实,有一股游侠味,腰间佩一把大头弯刀,刀身短且利,像关外的刀,此人虽蒙着脸,看不出全貌,但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体味,这种味道我曾在少数人中闻到过,是生而就有的,是狐臭。” 这些特点的确够了,可是从此二人的描述当中,定是江湖人没错了。 如果是会功夫的,他们反而不好找了。 两人被扣住,屋里只剩下她跟素者时,乔宝莹焦急的问道:“瞧着样子,咱们找苏奕可能要费些时日,而刚才那茶庄掌柜嘴中所说的人是江湖人,咱们要找这人就更难了,师父,你的毒还能维持多久?” 素者又撸起袖子,细看了一眼,说道:“或许是三个月,或许是半年,当你发现我已经无情无义的时候开始,我已经入毒很深了,若是莫家当家人能在我身边,辅以针法,或能延长,但并不能完全解毒。” 乔宝莹听后,气极败坏的在屋中踱步,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茶水里下了这么厉害的毒来。 乔宝莹咬着牙道:“师父,我即刻就去黑市里买解药,费多少银两我都愿意,哪怕是我所有的财产。” “我这就给几位管事的写信,全国黑市皆悬赏。” 素者听后,很是感动,却是抬手制止了她,说道:“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不过是一名暗卫,本就是为主子去死的,我没了,到时你再从暗卫营里提出一位来便是,功夫高过我的人不在少数,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尚有几个月的时间,主子,你不要再任性了,我送你回王爷的身边,江湖险恶,不是你一位女子能闯的。” 乔宝莹听着这话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怎么可能再回到李易和苏辰的身边去,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出来,她不会回去的,同时她也不准素者死,这孩子才十七岁吧,如此年轻,怎么可以这么早的死掉。 “师袓可有说哪里还有解药?” 乔宝莹试探的问。 素者犹豫着没有说,乔宝莹一看有了希望,再次缠着素者,“师父,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去寻解药的,你快告诉我,哪里还有解药?不然我就费大笔银子去黑市问。” 素者叹了口气,说道:“在南越,百年前的南越国边彊到湘西等地,湘西多毒,那里是当年断情绝义之毒的起源,这种毒跟蛊毒有异曲同工之妙,所江湖上但凡有无解之毒,便去沅州,寻青山茅芦要解药,若是那儿都没有,基本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解药了。” 乔宝莹一听,心急如焚的问:“那咱们去往沅州大概要多少时日,师父,你能动么?” 素者起了身,却是四肢软绵,他说道:“能动,只是不能再用功夫,否则会毒气攻心。”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先给几位管事的去信,在黑市里寻药,接着咱们去往沅州。” 素者点头。 乔宝莹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密封的茶缸,她脚步飞快的朝外走去,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还是抱着茶缸。 素者疑惑的问道:“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带上这些毒茶水,到了沅州,寻到青山茅芦的主人,便把这东西送给他,万一他没有解药,可以借着这茶水去配药。” 还真是心细如发,素者点头。 “百年前的南越皇也未曾逃过此毒,今日我中了此毒,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到了青山茅芦后,若是不能拿到解药,我就会强行把你送回王爷身边去,以后你的江湖梦还是乘机取消吧,外头太过凶险。” 乔宝莹心中一痛,却是没有反驳,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也得她自己做这个主,如今她不会忤逆了师父,免得他动怒。 马车很快备好,乔宝莹朝九九楼的掌柜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走了。 这里的人是好是坏,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究,眼下她只想赶紧为素者寻到解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电视里出现的事没想到在她身上发生了,她一惯以来的轻松转眼间没了,再也无心于游山玩水的。 看来她还不够强大,她身边的人手还是太少,她的财富还是不够。 从零陵郡到沅州得半个多月的车程,素者没有了功夫,坐马也不成,坐上马车风餐露宿也算是最快的了。 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遇上刺客,也没有人追杀,定是那些人认为他们已经饮下了茶水中了毒,虽不能立即毙命,却已经离死不远,自然就不再对他们上心了。 没有人跟踪,他们走得也快,半个月后,他们进入了沅州地界。 素者挑开帘子,看了看两边的山色,接着放下车帘,看向乔宝莹说道:“到了沅州,咱们得住几日。” “为何?” “青山茅芦在江湖上立了规矩,若是上门求药,必得其同意,我拿出王府令牌相求,不知道青山茅芦同不同意,若是不同意,咱们也不能入山,否则杀无赦,就咱们几人的能力闯不进青山茅芦的。”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看向素者有些气极败坏,“救人还立这么多的规矩,什么意思?救人还要挑三捡四的,是不是救了人还得答应他们一个请求不成?” 乔宝莹随口一说,素者接着点头,“你说对了,他们挑人是有目的的,救下我,我就得答应他们一件事,此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青山茅芦的人不但能解我的毒,也同样能给我下毒,反悔之人,他们永不相救。” 狗屁规矩,乔宝莹听了就想骂人,“不会是杀人放火的事吧?” “若只是杀人放火的事就是小事,做我们这一行,这些已经稀疏平常,他们要做的事或许比这个更难,或许更易,一切皆看芦主的心情。” 乔宝莹心里头不好受,人家求医,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他们却乘火打劫,太过份了。 两人在沅州的九九楼住下了,按着素者的要求,同时也按着青山茅芦的规矩,他们把王府令牌放在了城郊三里开外的一块青石板下。 乔宝莹站在那儿看着那石板,怎么感觉不太靠谱,她说道:“师父,你确定会有人过来拿走令牌,就知道是你在求药。” “不确定,当年师父说的,他说城郊三里开外一块青石板下,所说的景色与地方与此地相似,但愿咱们没有找错。” 两人放好令牌后,便回到了马车上,乔宝莹忽然说道:“师父,咱们别走,远远地看着,看看那青山茅芦的人是什么模样。” “不可。” 素者立即严肃起来,“不可以坏了江湖规矩,不然青山茅芦不会接下这桩事,有可能还会被青山茅芦的人报复,一切皆看芦主心情,且此人心情怪异,没有人猜得透他。” 乔宝莹听后,只好叫车夫驾着马车回去。 在九九楼里等了三日,这日大清早的,素者拿着一张字条坐在外室等着她。 “师父,青山茅芦来了信?” “是,他们同意我去,但问我可是晋王本人,若不是不准。” 乔宝莹立即炸毛,她这一路上收到各地管事的回复,黑市的寻遍了,县赏金额也加得老高,不少江湖人为此都四处去寻了,最后都说只有青山茅芦有此解药,其他地方皆没有。 乔宝莹已经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青山茅芦上,如今他们却告诉她,只救晋王这样的人物,若是素者不是晋王,他们就不出手,太过分了,太势利了,没有半点医德。 “师父,你会易容之术,扮成晋王应该不成问题。” 素者苦笑,说道:“其实我当初拿出王府令牌就是错的,便有了欺骗之嫌,如今我再扮成王爷的模样,虽然这易容术是我师父的绝活,可是谁能知道这青山茅芦会不会知道呢,再说一但被他们察觉,咱们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可是现在咱们也没有机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一试。” 素者动心,他看向乔宝莹,说道:“我一个人去,你不能去,你去容易被发现。” “不成,你如今不能用功夫,我必须在你身边相护。” 两人在这个问题争执了一番,最后素者准许了乔宝莹跟着一起去。 两人皆是易了容,为了能让乔宝莹没有半点破绽,她扮成九九楼的小二哥,而小二哥却暂时藏了起来。 为此乔宝莹观察了小二哥此人,学他说话学他做事,还学他喜欢掏鼻子的手势。 这一点上她很讨厌,为何要让她学小二,还当着人的面用手掏鼻子,很恶心。 可是为了逼真,她只能模仿一个与她高矮差不多,又有特点还不显眼的小人物,这样才不会露馅。 在约定的时日,两人坐上马车朝青山茅芦去了。 所谓青山茅芦其实就是山里头,沅州山多,不少山连着山,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会藏在哪座山中。 来到山脚下,他们不能再坐马车了,得徒步而行,至于徒步行走多远,那得看芦主的心情了,沿路有人留下记号,他们跟着走。 而在他们走的这段时间,随时会有人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以此来凭断他们是否有假扮易容或者其他的。 而且这个时间越久,有些人因为不耐烦就会本性必露,出现不少状况来,正是他们要观察的事。 素者易容成了李易的模样,他没有李易那么高,好在乔宝莹站在他身边比较矮,如此显得他也高,只要李易没有在当场,没有对比就不会被发现。 素者对晋王还很熟悉的,连走步的姿态都一模一样,乔宝莹刚开始看到素者的时候,她都要以为李易真的来了。 说话声音,那温和的眼神,俊美的容姿,没有半点不同的,连她这个朝夕相处过的人也会认为正是本尊。 两人在山里头走了一日一夜,夜晚烧了火堆烤肉吃,乔宝莹是又困又饿的,不知不觉靠着树睡着了。 她睡来时,还是半夜,却见素者睁着眼睛正为她守护,说好她来护他的,想不到又反转了过来。 “你还没有吃呢,本王烧了肉,你且吃一点。” 乔宝莹点头,拿起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刚才睡着了,肚子还是空的。 吃了一只腿子肉,肚子饱了,她起了身,来回走动了一下,醒了醒神,说道:“王爷,下半夜小的来守夜,王爷先睡吧。” 素者“嗯”了一声,也不客气靠着树睡下了。 乔宝莹就这样守到了天亮,这山里头除了传来野兽的声音也没有别的动静。 要是放在前世,她一定会吓个半死,不过如今她有功夫在身,先前还打杀过野猪,胆子早已经练大了,倒也不害怕。 天亮了,两人接着上路,留下的记号尚在,他们只需跟着走,谁也不知道青山茅芦到底在哪儿,所有进去过的人,出来后还是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就这样连走了四天,乔宝莹脚底都磨出泡出来,她不敢随意的脱鞋子上药,因为女人的脚比较小,所以她的鞋子里头垫了东西,容易被发觉,而素者又不能用功夫,所以也不能探视到这周围有没有人盯着。 正文 第271章青山芦主 乔宝莹吃下肉靠在一旁闭上眼睛,脚底却传来钻心之痛,她睡不着,可是还得忍着不要动作,而对面的素者也好不到那儿去,他不用功夫后与普通人没有两样。 半夜里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清醒过来,却发现素者面颊通红,她连忙上前探了探,只见他额头滚烫,瞧着是发烧了,原本就不能使用功夫,四肢无力的,这会儿再发起了烧来,岂不是更加不能行走了。 乔宝莹打算休息一日,便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铺在草从上,接着扶着素者平躺下来,她拿出了药丸让他服下,接着在周围寻了野菜和蘑菇回来弄成了热汤给他喝下。 这浓密的森林里不见天日,透出来的光也比较阴暗,天黑得早,亮的晚,乔宝莹就这样在他身边守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晨,她不知不觉也打了盹,听到素者的声音才惊醒。 素者清醒了,看起来更加的虚弱不堪,他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血线又增高了,已经到了手臂之上,再往上就是肩头,时间越来越少了。 乔宝莹心里很难过,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明明中了毒,还让人在山里头走了这么久时间。 为此,乔宝莹对着山林大声喊道:“我要求见芦主,王爷不行了,再也走不下去,你们青山茅芦若有诚意,便不要再这样折腾王爷了。” 话传了出去,可是林里间除了被惊起一群鸟之外,没有半点声音,根本就像没有人听到似的。 素者拉住乔宝莹,说道:“你不必再说,芦主要见本王自会相见的,如果他不见,咱们想见也见不到,既然他们做了记号,就是要让本王再接着走下去。” 乔宝莹一气之下坐在素者身这的草从里,大声说道:“不就是为了观察我们么?咱们不走,就在原地坐着让他们观察,五日十日,由他们定,我们就这么坐着不动。” 素者微愕,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事儿,对啊,青山茅芦不就是为了观察他们,那就借他的病情不便原地等待,青山茅芦可没有说一定要走下去。 于是两人不走了,就在原地等着,乔宝莹权当此处临日落脚点,去山里头捡柴,采蘑菇,挖野菜,打猎,她一个人包了。 两人再也不用匆匆忙忙的赶路,也不必成日里吃着烤肉,大可以吃青菜喝热汤,除了没有米饭,他们的生活好了不少。 主要是能吃些青菜,对身体也好些。 于是就这样等了三日,第四日早上,乔宝莹才醒来,林里子里就多了一位黑衣人,他站在不远处,来无踪去无影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他看向素者,抱了抱拳,说道:“芦主有请。” 看来他们两人已经经过了考验,终于可以见到芦主了。 两人立即起身,朝那黑衣人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到人家身边,迎头就落下一张网子,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待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梁上的茅草,她立即起了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普通的木床之上,而室内却很是整洁,虽然家具简朴,也并不多,却是给人一种返朴归真之感。 她从床上下来,推门出去,她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一片农田,一眼望去的农田,田梗上的野草修得干干净净,正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时节,农田里种的麦子和油菜花都青青绿绿的。 就在那道路与道路之间还种满了梨树、桃花还有不少果子树。 而她所站在的正是山坡之上,这里一排建筑皆是茅舍,就在一片茅舍当中有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入建有竹屋。 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素者,心下一惊,再无心欣赏着这美景,而是朝着那竹林子里走去。 来到竹林外,立即出现了几个黑衣人的身影,他们皆蒙着脸,谁也看不出他们的真容。 乔宝莹朝他们抱了抱拳,诚恳的问道:“我跟着王爷一同来青山茅芦求药,而今王爷不见了,还想问问几位兄弟,不知我家王爷去了哪儿?” 其中一人板着脸答道:“芦主把人请去了竹林,小兄弟你就在外等着吧,茅舍不可随意乱闯,回到你先前的住处,若有违背,杀之。” 乔宝莹只好应下,接着返回茅屋。 她在茅舍前摆了一张长凳坐下,望着底下的农田发呆,再看看两边的山色,也是浓密的森林,不远处还有河流,上面还有洗衣女,当真是赏心悦目的好景色。 就在那河流之上,乔宝莹发现了竹筏,是几位年轻小伙子,此时看到那些洗衣女来,山歌便喝了出了来,男声瞭亮,歌词优美,唱的是诗经里的一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好,歌声也美,歌者带着青春之气,岸边的洗衣女却传来笑声。 多么和谐的村庄,住在这里头将不会再有半点烦恼吧。 乔宝莹想,她要离开李易,离开苏辰,寻一个去处,此处不正是她最想去的么?这么好的环境,简直可称之为世外桃源了。 青山绿水好人家,好山好水好姑娘。 可惜这不是她的地盘,不过她倒是可以借鉴一下,这样的世外桃花只待她赚下了银子,就可以仿制一个出来,到时把周围的乞丐找过去,在里头挑些老实的人,带着他们一起进入世外桃园,过上他们这样的好日子。 乔宝莹就这样看着这一片景色,不知不觉看了大半日。 终于竹林里派人出来了,还是先前那位蒙脸大哥,他说道:“晋王正在冶疗,得静养几日,芦主召你过去服侍。” 乔宝莹立即起身,她居然也可以进入竹林,是不是可以看看芦主的真面目了,不知道他多大的岁数了,有没有七老八十的?毕竟在江湖上青山茅芦如此有名,这么多年名声积攒下来,必定年纪也不小了。 见乔宝莹跟来,那蒙面大哥忍不住叮嘱道:“芦主喜静,不爱热闹,你服侍你家主子的时候,可得注意了,说话得小声,最好不要出房门。” 还有这样奇怪的规矩,果然这位芦主性情奇特。 只要能救素者,这一点算什么,她能忍的。 于是跟着蒙面大哥朝竹林里走去。 一进竹林,乔宝莹居然听到了琴音,她心中虽疑惑,却不敢冒然相问,不过除了这琴音,林间便不曾有任何的杂音。 一条小道弯曲的朝那竹屋走去。 竹屋很大,左右两排约有六七间屋子,后头相连的是一处水滩,在此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却并不吵闹。 乔宝莹在屋前停住,那蒙面大哥退下了,她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寻着那琴音走去。 才来到拐角走,就有一位十三四岁的童子挡住了她的去路,见她来到了这儿,面色白了白,说道:“请随我来。” 乔宝莹只好转身,不过乘机往那八角亭子里看了一眼,只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衣背影,那一头漆黑墨发全部披散下来,竟然没有冠发,身上的衣裳宽衣广袖的,被风吹着带着一股飘逸之感,在这山水之间抚着琴,仅一个背影就让乔宝莹像看到了仙人一样。 这一处的景色、气氛、还有天真活沷的村民,每一样都很令人赏心悦目的。 她跟着童子一路朝东南角走去,就在东南角最末端,这儿有一间竹屋,里头是两进的,可是到了门口,她就闻到一股药香,这种药香很奇特,能令人醒神。 她进去后,那童子便恭敬的规劝道:“还请客人不要在竹园里逛,除了这间竹屋,不要再出来走动。” 那童子瞧着年纪不大,也很纯朴,一双漆黑的圆圆的眸子里很是清澈,乔宝莹都不忍心去为难这样的孩子,于是应下了。 童子走了,乔宝莹便去了内室,内室里,素者堪堪醒来,他还是晋王的模样,那简直是太好了,至少两人没有穿帮。 不过当素者看到乔宝莹的时候,面色严肃起来,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为何不在茅屋里等着,这竹园的芦主不喜欢女子,整座园子乃至整个山坡都没有一个女人,你若是……” 素者连忙住了口,他刚才太过激动,差一点说了出来,乔宝莹立即会意,来到他的床边伸出手来。 素者在她手心里写字,这下她明白了,这个竹园里住着的正是青山茅芦的芦主,但他有一个怪僻,不喜欢女人,所以整个山头都没有女人,不过她先前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里是有女子的,她看到了不少洗衣女。 乔宝莹原本轻松的心情立即严肃起来,两人本来都是乔装的,但凡有一个露了馅,两人都死定了,她的暗卫还留在沅州九九楼,素者说青山茅芦的芦主高深莫测,他们若带上这些暗卫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是来寻药的,不是来抢药的,所以不能带上这些人,眼下好了,除了她能脚底抹油外,素者连功夫都使不上。 乔宝莹抓起素者的手,在他掌心写字,便是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冶好? 最好是早点冶好了,他们好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素者却是摇头,“芦主说本王中毒太深,得静养数日才能施针,不过他似乎还另有隐情。” 接着素者在她掌心写下:恐是要求我答应他们的事,才会为我真正的解毒,我们只能等着。 乔宝莹点头,两人那模样,搞得像间碟似的。 到了傍晚时分,芦主来了,乔宝莹生怕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她事先跪在内室门帘处,正好也符合素者晋王的身份,身边服侍的人肯定得恭敬一些。 乔宝莹才跪好,芦主就进来了,她真的很想仰头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着实是那个背影太过仙气,她就想不明白,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的超凡脱俗,一定是这里的山水养人,感觉就像个世外高人,不涉尘世似的。 她也只是这么想一想,哪敢出声,哪敢抬头,抬头就不符合她的身份了,做为下人跟班,自然不能这么鲁莽。 只见一双精致的兽皮靴子从眼前经过,那洁白的不沾尘埃的白袍衣摆从她眼前滑过,真的自带一股仙气。 人走进去了,乔宝莹怦怦直跳的心也跟着平覆下来,至少没有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内室里传来声音,却是一把年轻的如玉石之声一般好听的嗓子,乔宝莹错愕,难道是个年轻人?那青山茅芦的名号响了这么多年,若这个年轻的嗓子是芦主的话,那他必定是学出来的徒弟,或者祖宗基业,就像莫情一样,继承了家里的绝学。 可是这样的话,他能解百年前的那种毒吗? 不是她看不起年轻人,就莫情自己说也没有当年她爹在世时医术精湛,所以这医术来说,前人虽留下了精华,可是经验和应变之能却是后天努力学来的。 就在乔宝莹胡思乱想之际,里头传来芦主的脚步声,这是要出来了,她连忙垂下头去。 又见一双精致的兽皮靴子从眼前走过,那白袍还曾撩过她的膝头,袍角上是金丝绣成的花卉,特么也太仙气了些,不知道长相会是怎么样的? 乔宝莹听脚步声远走,她跟着起身,揉了揉膝头,刚才那一关算是过了,看来以后也这么干,直到素者解了毒为止。 乔宝莹挑帘进去,在床边坐下,看见床里头的素者面色有些不好,刚才她一味的神游天外去了,没有仔细听。 素者在她手心写着:你快下山去,此地不宜久留。 乔宝莹却是摇头,接着在他手上写道:他们也不会让我下山的,下山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这也正是素者最担心的地方,他看向乔宝莹无奈写下:好,那就像今日一样,你辛苦点儿,咱们都得小心谨慎。 乔宝莹点头。 一天到晚只能呆在这间竹屋子里,不能出门,她就与素者一起坐在外室的门口,看着园子一角,一片竹林,依旧还是竹林,看久了便腻了。 晌午送饭过来,乔宝莹已经吃了三顿的水煮菜了,里头是有肉,但肉和菜一起煮过来,只能算得上煮熟,下了盐味,没有半点调料,也谈不上半点好吃的,算是填饱了肚子吧。 没想素者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加菜汤的大杂烩。 乔宝莹真心吃不下,好好的青菜,好好的肉,好好的米饭,偏生吃成这样,这不是虐待自己么?是这儿没有炒锅么?人家庄户人家都有大炒锅,那是为了啥。 乔宝莹就看着素者吃完,她也没有动筷子,素者皱眉,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你为何不吃,不吃就得饿了,这儿可不是外头也不是王府。 乔宝莹立即写下:吃不下,全是汤,盐还放得少,我这是要成仙了。 素者忍不住扬唇,也没有再劝她,反正饿了自会吃的了。 于是饿了两顿后,乔宝莹吃了,但吃得极少,看着就没有食欲,可是那位童子却觉得很是正常。 这日乘着童子送来饭菜,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们都是这么吃的吗?” 那童子点头,“我从小便在竹园里跟着师父修行,皆是这么吃的。” “你和你师父能吃肉不?” 乔宝莹想着可能是道士或者别的修行者,一般都不吃肉的,皆是素食者。 没想到那童子说道:“吃啊,跟你们的饭食是一样的。” 乔宝莹皱眉,接着又问道:“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那童子红了脸点头,“从小负责师父的饭食,竹园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厨子,我就自告奋勇的成了厨子,两位客人是觉得不好吃吗?” “不,不是的。” 乔宝莹看着这童子也是尽力了,这竹园里没有厨子,这么小个孩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能让我去一趟你们厨房吗?我向你保证,只要弄几道菜出来后,就一定直接回来,不然你守着就是,我绝不会乱走。” 那童子犹豫。 乔宝莹接着说道:“着实是我家王爷在王府里吃惯我的口味,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那童子看向素者,素者早已经在那儿狼吞唬咽了,这会儿见两人看向他,他连忙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那童子可不认为他们吃不惯,不过竹园里也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师父也正在弹琴,应该不会影响。 于是童子点了头,同意带着乔宝莹去往厨房。 半路,童子又交代道:“我师父喜静,晌午会抚琴,这个时候我可以带你去厨房,但到了傍晚时分,你就不成了,这是竹园规矩。” 又谈及了规矩,乔宝莹只好点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厨房挨近后边的溪流,流水声响了不少,站在厨房里能听到溪边的动静。 她看到那有一间竹屋大的厨房,面上一喜,这厨房的摆设真的很到位,应有尽有的,瞧着像是一个会做饭的打理的,可是这吃食就不敢恭维了。 童子站在那儿看着她,双眸露出好奇之色,她忍不住扬唇,问那童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正文 第272章抓住神医的胃 “师父叫我小童,客人就叫我小童吧。” 小童是随意取的吧,这做师父的看来对这个徒弟也不怎么上心,看看素者就知道,自己第一个开门弟子可精贵着,生怕她在外头给他灭了威风,这名字可灭威风了。 “小童,你喜欢吃炸鸡么?” “炸鸡是什么?” 小童显然没有吃过了。 乔宝莹但笑不语,却是跑到厨柜里细看,里头什么都有,居然还有不少新鲜的鸡蛋,野猪肉,还有兔肉,都已经切好洗净的。 乔宝莹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处理好的?” 这孩子的刀法不错啦。 “不是,是竹林外的几位大哥送来的,他们每一天都会寻些食物过来,师父吃得多,所以肉也准备的多,也是他们弄好的,我只需要煮熟就好。” 他师父还真能吃肉,按理说竹园里就两个人,一天要消耗这么多肉。 乔宝莹从里头拿了兔肉,又拿了几只鸡腿子,然后拿了一些面粉和调料出来,先把鸡腿腌制起来。 她这会儿已经饿了几顿没吃了,真等到鸡腿腌好再弄,人都要没力气了,所以她决定先弄几张鸡蛋烙饼再说。 调好鸡蛋液,下了葱花,与面粉糊一起倒入锅中,面粉糊里早已经放好了盐和调料,这儿居然还有酱油,不过味道有点奇怪,没有林源县的香。 烙饼出来,乔宝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她看着那烙饼就流下了口水,真的很美味啊。 没想到旁边的小童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张烙饼,咽了咽口水。 乔宝莹迫不急待的拿起烙饼就吃了起来,方发现小童那渴望的眼神,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瞧着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乔宝莹接着连煎了十张烙饼,她自己一个人吃了三张,小童吃了三张,剩四张打算给素者送去。 小童吃完,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的问道:“客人这会儿送去给王爷,岂不是被王爷知道咱们先吃了,王爷会不会不高兴了?” 差一点儿露馅,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呢,毕竟跟素者太熟悉了,可是眼下他们的身份是不同的。 乔宝莹当做恍然大悟,说道:“对啊,我刚才太饿了没有想到,不然过一会儿连炸鸡腿一起送去。” 小童点头,从怀里拿出手帕,说道:“用这个把嘴擦干净,就不会被看到了。” “你常常这么干?” 小童摇头,“我做的饭菜没有客人做的好吃,也没有什么食欲,不过师父很爱吃,每一顿都吃完了。” 他师父还当真不挑食,搞不好没有吃过好的。 乔宝莹想到这个可能就想笑。 如今肚子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于是开始炸起鸡腿来,她一边炸一边说道:“我跟你讲,我还会做很多菜呢,你们买的这酱油不行,改日我给你酿几缸好酱出来,保准你的饭菜都变得好吃了。” “除此之外,我再给你做一些腊肉腊肠,我再教会你打豆腐吧,豆腐也是很好吃的,我还会做不少小饼干,炸麻花,做糕点,各种鲜花酢。” “瞧着这山里头有不少的花,不少好吃的东西,只要能吃的,我都能弄得来。” 乔宝莹这么说着,笑了起来,那小童听着却流了口水,目光盯着祸里,一瞬不瞬的看着,看着就好吃的样子。 鸡腿炸了一盘出来,乔宝莹捏了一个送到小童手中,说道:“来,吃吃看,王爷最爱吃我的炸鸡腿了,要是配上酒,挺好的。” 那小童却是不敢接,“客人要送给王爷的,咱们怕是不能先吃。” “没事,呆会你吃完擦完嘴,没有人知道的。” 那小童一听笑了,“好。” 早就蠢蠢欲试的心思立即接了过去,吃了起来,只见他狼吞唬咽的,刚才才吃下去三张饼子,明明肚子饱了的。 不知不觉小童把一盘鸡腿给吃完了,看着盘子中最后一只鸡腿,他舔了舔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手。 “吃吧,没事,咱们不是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么,到傍明前我就离开,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没有了咱们再炸,里头还有不少的肉,没有艰腿就吃别的也是一样的做法。” 乔宝莹说完,小童再次吃了起来。 这一日她还当真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小童的食量居然这么大,终于让小童吃饱喝足了,乔宝莹端着一盘炸鸡,一盘红烧兔肉,还有炒的一些小菜和蔬菜放到食盒中,她提着食盒就走了。 小童留下来收拾厨房,收拾完了,也该为他师父准备吃的了,于是按着老样子,又把剩下的肉倒在锅里去,等肉煮熟了加青菜加盐,一锅肉汤做出来,他盯着肉汤看了许久。 回想起晌午吃的这一顿,他就觉得回味无穷的,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他从小就在竹园里长大,从来没有出去过外面,甚至他连山脚下都很少去过,那儿的欢声笑语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吸引的,而庄户人家家里的吃食还不如他们这儿的,有肉有油还有盐,白米饭粒粒精细。 他以为外头的人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因为在青山茅芦里,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大家都没有烦恼,这世上还有比这儿更美的世外桃园吗?不会有了。 小童熄了火,把饭菜装好,准备给师父送去。 乔宝莹端着好吃的回了她和素者的竹屋,东南角的一间,她进去,素者坐在屋内抬头看她,闻到那熟悉的香味,面上一喜,问道:“你成了?” 乔宝莹点头,“成了,这一个下午把小童给搞定了,以后必定能上厨房了,以后咱们两都有口福了,这竹园里有好多的食物,可惜都被他们胡乱煮了,那味道真的不好吃。” 素者其实吃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着实是平时吃得太好,但他们身为暗卫从来都不挑食的,不管怎么样,都会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谁能保证下一刻会不会就要出任务了。 两人在八仙桌前坐下,乔宝莹把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素者一看到炸鸡就要流口水了。 “在这儿我还能吃到这个味简直太不容易了,我瞧着芦主清心寡欲似的,没想到这竹园里还能有这么多的肉食。” “清心寡欲?民以食为天,他很能吃的,听小童说一天能吃很多的肉,就这样煮着吃,没啥味道也是的。” 素者忍不住好笑,这一次轮到素者大块朵颐了,乔宝莹吃几块就饱了,转眼素者将几盘子吃得干干净净的,乔宝莹把碗筷收拾起来,说道:“以后我只能响午的那会能去,到时我多做些,咱们留着晚上吃,这天气晚上吃凉的会有些难受,这竹园里似乎有一股天然的热气,咱们不觉得冷,可是这会儿应该是初春之际了吧。” 素者点头,“这青山茅芦的地势很奇怪,你还记得不,咱们自从进入那片山林开始,就不觉得冷了,咱们席地而坐,靠着树也能睡上一觉,那会儿一心想求药倒没有往深处想。” 乔宝莹点头,她所看到青山茅芦就像长年四季如春似的,这么好的一处地方,还当真让人留恋的不行。 第二日到了晌午,乔宝莹还没有准备着去厨房,小童就来了,小童每日寅时起来练功,一个上午得陪在师父面前学医术,只有晌午那会儿才会有时间,接着晌午过后,他的师父会抚琴,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四处走一走。 不过以前的他除了做饭外,剩下的时间都呆在书房里看医书,小小的年纪,药术也很惊人,要是放在外头也算一方神医了,可是这孩子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每日要做的事就一日一日这样的重复着。 除了给村里头的人看病之外,一年到头前来求药的客人没有几个,皆是不符合青山茅芦的规矩,符合的没有几个,而这一次乔宝莹和素者过来距上一个客人离去已经相隔了一年之久。 以前芦主都不会让人进竹林的,都是在茅舍里救冶,这一次不知道芦主出于什么心态,居然准许了他们进来。 乔宝莹听着小童在竹园里的这十几年生活,感觉枯燥无味的,一句话便能说完了,这样的日子,他居然坚持了这么多年了。 乔宝莹不得不佩服这芦主和这孩子保持初心的那份决心。 两人又来到厨房,开始做饭时,乔宝莹问道:“小童,你难道就不想出去走一走吗?” “自从师祖过世之后,师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来,便是我在师父那儿学医术,也都是沉默的。” 这位芦主不会有自闭症吧? 还有,等等,这位芦主瞧着说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几年前老芦主过世,所以他现在怎么说也不是她想像中的老态,果然是一个年轻人,不然连个背影就这么的仙气。 乔宝莹的手法很快,又弄了几道菜出来,见小童又一脸的羡慕,于是叫小童先吃,她接着弄,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饭,不知不觉乔宝莹做了不少点心出来,放在桌案上,她双手撑着脸颊,一脸期待的看着小童尝着味儿。 “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 “成,以后我做的每一样东西都给你留一半,这些点心给你留一半,你可要收好了,别让你家师父知道了,不然以后咱们都没有口福了。” 小童连忙点头。 乔宝莹会心一笑,把剩下的食物装到食盒子里去,这些份量也够她和素者吃一日的了,只是那边没有厨房,晚上只能吃凉的了。 两人从厨房里出来,然后先前的抚琴声没有了,乔宝莹疑惑的朝那边看去,小童也觉得奇怪了,喃喃道:“几年如一日的琴音,今日为何没有了。” 乔宝莹倒也没有在意,他师父也是人,不可能不偷懒吧,这会儿搞不好偷懒去了呗。 两人在厨房处告了别,她朝东南角去,进了屋,素者早已经伸长脖子等着了,看到她手中的食盒,肚子咕噜一声,乔宝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坐在八仙桌前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讨论着吃食,乔宝莹说道:“咱们这味道真的好的不得了,这竹园里头食物丰富,那小童又是一个好客之人,随便我拿,为此这几日他跟外头的蒙面大哥多要了些食物,外头那些人也不过问,立即就送进来了。” “我说小童你爱吃什么就多要些想吃的食物,我给他做去,他可高兴了。” 这竹园里乔宝莹已经摸清了底儿,没有什么暗卫之类的,这一次两人说话就随意多了,再说涉及到两人身份的话题便打住,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两人的饭菜只吃了一点点,正暗自高兴着,小童就急匆匆的冲了过来,看到乔宝莹就焦急的说道:“两位客人,今日之事被我师父知道,师父已经警告了我,以后客人不可以再去厨房。” 乔宝莹和素者原本还开心的吃着的,这会儿听到这话,面色都变了,不能吃到好吃的,也太可惜了些。 乔宝莹试探的说道:“小童就不想吃我做的饭菜么?” 小童摇头,“想,可是被我师父知道了,我下午还得抄十篇药方。” 真是把人家孩子给坑了,乔宝莹起身来到小童身边,接着问道:“你师父有没有吃我做过的小点心?” 小童摇头,“我不敢给师父吃。” “那就对了,你把小点心全部拿去给你师父吃,到那时你师父吃到好吃的了,就会同意我进入厨房做饭给你们吃啊。” 小童似有所悟,双眸一亮,但他面色一暗,说道:“我把小点心吃完了。” 这熊孩子,忒能吃的,她做了那么多他都吃完了呢,她还以为要吃过几日去。 乔宝莹立即来到自己的桌上端了菜和零食放入食盒,瞧着素者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乔宝莹也肉痛,若是以后没得吃了,这会儿赶个本。 小童把吃食送去了,乔宝莹和素者都已经没有心情了。 “咱们什么时候能把病冶好?” 素者面色一暗,说道:“芦主似乎有心事,这几日过来也只是看看,给我施了针,又给我吃了一些药,但他说这些不是真正的解药。” 乔宝莹就纳闷了,青山茅芦不是天下最有名的药芦么?怎么连素者这毒都冶不好。 “下次芦主再来,要不你问个明白,给句痛快的话。” 素者点头,其实他都没有跟她说,他的血线又上升了,已经过了肩头,再这样的下去,不用芦主冶好,他已经成了一个断情绝义之人,到时便是禽兽也不如了。 两人吃饱后,一时间也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到傍晚的时候,小童来了,面露喜色,他朝乔宝莹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客人,我师父同意你进出厨房,但别的地方不可再去,只是以后竹园的伙食全由客人包了。” 也就是他也要吃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不过是多做一个人的食物而已,倒是没事的。 乔宝莹到傍晚的时候她居然也能进出那厨房了,她来到厨房里,只见那餐柜里的食物多了一倍,乔宝莹瞪大眼睛,看向小童。 小童也有些无奈,他说道:“我师父旁的不说,就是食欲有些大,这些恐怕都得客人全部做出来,小部分可以客人留着,其他都得给我师父送过去。” 乔宝莹抽了抽嘴,接着撸起了袖子,她打算大干一场,她心里忽然生出一条计谋来,这两人不问世事,一直呆在这竹园里,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面,指不定她可以利用厨艺把这位怪人给笼络了,到时再求他冶好素者的毒。 怀了这样的心思,乔宝莹越发的做得仔细,除了味道好,她还把食物摆成花来,看着就赏心悦目。 小童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看向乔宝莹,说道:“客人做的这些饭菜感觉不是在做饭菜,而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看着我都想吃了。” “小童,你尽管吃,不够了我再做,你先吃饱了再说,呆会记得抹完嘴,可别露馅了。” 小童再也不客气,就坐在一旁的桌子前先吃了起来。 一人吃一人做,还一边聊着天,先前对青山茅芦那紧张的心态没有了,反而觉得住在这儿也挺好的,只要素者的病好了,芦主也不赶他们走的话,他们倒是可以留下来玩一会,不过也是她一厢情愿的事了。 很快做了不少的菜肴出来,摆满了桌子,乔宝莹怕饭菜凉了,每道菜又放入热气腾腾的祸里头温着,然后拿出一小部分是她跟素者的吃食外,其他的叫小童送过去。 这会儿小童早已经吃饱喝足,连她费尽心思煨好的汤他也喝了不少,瞧他圆滚滚的肚皮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肚子有多撑了。 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改日额外给他做一些骨头汤来补点钙。 两人一同出的厨房,乔宝莹提着食盒高高兴兴的去了自己的竹屋,与素者吃饱了,两人也变得轻松了。 正文 第273章素者失控 “就在傍晚那会儿,芦主来了,今日他似乎对我热情了一些,还问了不少问题,以前只会看看,再按惯例的给我施了针,但今日却教我压制住自己起伏的心情,并教了我性情不同时的气息吐纳方法来抚平自己的情绪。” 乔宝莹抬头朝素者看去,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想冶好你的,咱们按着现在的计划来,我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好吃的,你呢就抓紧时机,一但他来这儿,你就试探的问问什么时候能好之类的话题。” 素者点头。 只要有缓和的机会,不要像以前的那么紧张,或许还真的就这样平安过去了。 一连做了半个月的厨娘,乔宝莹的菜肴就没有重复的,她天南地北的,湘菜她最会做,接着还有川菜粤菜等,她一一尝试,反正她要什么,叫小童朝外头的人吩咐一声,不管多难得的调料,第二日必定会上桌,包括她要的乔家酱汁。 在沅州是有得买的,但在这深山老林可未必,可是她叫小童出去吩咐要人上沅州买去,第二日就在餐柜里头了,有了这酱汁和好调料,她做的饭菜自然好吃了。 好的菜肴无非是调料到位,还有火候到位,她在京城里吃过不少口味的,做几个菜不成问题。 只是一直不重复却是不可能的。 但她可以从一些细节上改动,比如炸鸡腿吃多了,她就炸鸡胸肉,但鸡胸肉她先是全部捏碎,再做成五角形,三角形之类的形状后再炸得金黄的,立即就像另一道菜了。 她是费尽了心思,可是素者的毒却还是没有解,乔宝莹有些担忧起来,问素者可有别的感觉,素者摇头,跟以前一样,但他自己已经感觉到了,他每天的心情开始出现浮躁之感,他们做暗卫的最忌心浮气躁,不然怎么能隐藏在暗中。 自然他们也有一种调整的方法,可是眼下却不适用了,他控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除非用上芦主的吐纳法,似乎又好些,可是还是在压制,并不能解决问题。 素者却不曾把这些话告诉乔宝莹,乔宝莹一直以为他的病情往好的方向去,也就安下心来。 又过了十日,乔宝莹端着吃食回来,就见素者面色阴沉的坐在桌前,看到她,冷声问道:“为何出去的这么晚?不知道我已经饿了么?” 乔宝莹微微一愣,以前素者在她面前说话向来温和,虽是她的师父,却从来都没有这架子,就像两个好朋友似的,可是今日却完全不同。 他本来就功夫好,一但露出杀气,连着乔宝莹也有些害怕了。 她把饭菜放在桌前,连忙给他盛了一碗饭,就见素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吞下去,他又往嘴里塞去,这种吃相怎么有一点像那燥食症似的。 乔宝莹温声喊了一句,“师父。” 素者猛的抬头,冷了脸,“食不言,你不懂么?” 乔宝莹不敢再说话,拿起碗筷自己正要吃之时,只见迎头一双筷子就朝她袭来,夹住她的筷子往旁边一扔,在素者面前她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这一下乔宝莹愣住了。 刚才那杀气外泄,她居然生出一股惧意来,感觉这个时候素者真的恼火的时候必定会对她出手,会毫不犹豫,不顾及旧情。 “师父,你吃莫情的药吧,那个是不是能压制住?” 素者抬眸,满嘴的食物,他说道:“芦主说不能再吃了,那药只能压制住一时,却并不能根冶,他用他的方法正在冶我的病。” 说完,他似忽然想到什么,放下碗筷立即起身回了屋。 没一会儿素者从内室出来,他面色似乎平复一些,除了脸色白了些之外。 “师父,你这是……” “对不住,刚才有些失控。” 乔宝莹见他衣襟敞开了,眼神朝那儿看去,居然看到了血线的踪迹,虽不及脖颈之上,但整个肩头已经占据了吧,就敞开这么一点她居然都看到了一点端倪。 于是乔宝莹二话不说起身上前伸手就去解素者的衣裳。 素者面色大惊,捉住了她的手,“不用解了,我告诉你,过了肩头,朝脖子上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素者一脸的无奈,说道:“芦主说要尽快让血线上去,他再替我放血。” 至死地而后生吗?这样残忍的解毒之法。 “他是没有解药吗?这一种更像是手法冶疗,如果有解药的话,只需配对了药吃下去就成了啊。” 素者摇头,“我的病情时好时坏的,有时候你若见势头不对,不要靠近,我怕伤到你。” 乔宝莹没有接话,但她想立即见到芦主,她要问问素者的病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让血线快些上头,那可是药石无医之时了,他挺而走险,是把素者当小白鼠了,还是这毒没有解药,只有解毒的手法? 于是第二日乔宝莹到晌午也不去厨房,小童过来叫人,她却是不动,她要求见芦主,小童有些为难,不过他还是回去向师父禀报了。 晌午过后,小童也没有过来,于是到了傍晚,傍晚时分,乔宝莹也不去厨房,就这样一日没有做饭,吃的都是小童先前煮烂的肉汤,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以前。 之后两日依旧如此,瞧着这位芦主也挺倔气的,乔宝莹原本想让他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后再以此打探素者的病情,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发出请求,人家连面都不想见她的。 还真是高傲的不行。 素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芦主居然不来了,乔宝莹强行命令素者先吃莫情的药先制压着,倒要看看什么时候能见到芦主了。 就在乔宝莹开始自我怀疑自己的厨艺时,芦主松口了,他愿意见她一面,但必须先做一顿好吃的送过去,看来这一招见效了。 乔宝莹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拿手菜做了出来,接着跟小童一起朝主院走去。 便是她第一次进竹园时走错方向的那处,晌午这会儿芦主要抚琴,听到这悠悠琴音,乔宝莹竟听出他淡然自若,心系山水的心态。 果然是一位从未出世的仙人,在此修仙呢? 外头花花世界对他一点都没有吸引力么?这时代的人还真是古怪,固执起来也真是令人唏嘘,包括小童将来将成为他师父的影子,住在这竹园里头,从小到老。 她来青山茅芦时很是羡慕这儿,喜欢这儿的宁静与自在,那是因为她见过真正的繁华与喧闹,有了对比才会去珍惜,像这种从不曾出世看看世界的人,却是另一种心境了。 到了拐角处,她又看到了那个带着仙气的背影,一身白袍,宽衣广袖的,风一吹,乔宝莹有一种他要乘风而去之感,不知道他长得怎么样? 这么年轻不出去见世界,不会有相貌上的缺憾,才会呆在这青山茅芦里不出去吧。 来到凉亭外,乔宝莹站住不动,小童提着食盒进去了。 站在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一个侧颜,可是就这么一个侧颜,却把她惊呆了,真是太美了,有木有,像二次元的画里出来的古装美男。 那乌浓的剑眉,漆黑的眸,高高的鼻梁,还有带着浅红色的嘴唇,肌肤也挺白的,被他的白衣一衬倒是露出几分润红,感觉这模样扮成女子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正在她想入非非时,芦主面色微冷的朝这边看了过来,终于被乔宝莹看到了正脸,她瞪大了眼睛。 真是美得有仙气,先前还想着扮成女子也不会有人猜疑,如今看到整张脸,她立即推翻了先前的想法,他有极明显的男性特征,五官棱角分明,带着阳刚之气,不过依旧是美,却是俊美的美。 乔宝莹朝他露出一个笑来,芦主皱眉,被女子这么盯着看,似乎都成了习惯似的,乔宝莹想,底下村庄里的女子要是见到了他,必定也会看痴了去吧,这世上没有谁不是颜控的,只是大部分人只是纯粹的欣赏,就好比她。 乔宝莹站着没动,面上笑容却是不减,待那边芦主吃上了,她又瞪大了眼睛,瞧着芦主还是一个大胃王的样子,做这么多的吃食,他居然一口气吃完了,一到吃的时候,吃得这么利索,可是他吃相也挺好看的,就是把人看饿了。 所有食物吃完,芦主净了手,小童把桌前收拾了退下,经过乔宝莹身边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芦主朝她召了召手,她走了过去。 从第一眼的惊艳过后,乔宝莹倒也淡然了,世上美人太多,不分男女,看看就好,说起来李易和苏辰也是美的,李易美出了天际,苏辰的那一双眼睛也包涵了世间万物似的。 想起这两人,尤其是苏辰,乔宝莹再欣赏美色就有些无能了。 她一脸坦然的坐下,反而对方似乎有些奇怪她的举动,刚才看到他不是看呆了么?怎么转眼又恢复正常,此人倒与村里头的那些女子不同。 “何事要见我?这几日晋王未得我救冶,这病情再拖下去,对他也没有好处。”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还想跟他理论呢,当她瞧着对方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莫名的她就不害怕了,要是遇上的是一位老者,她可能会多想一会再说。 这会儿她本性必露,说道:“我听王爷说芦主打算放血,那我冒昧的问一句,王爷若放了血,那补给的血从哪儿弄?人的血一次不能流太多,否则会供应不上,可是他的毒性若上了头,基本全身的血都得替换掉吧,这个时候他流净了血,还有活路?” 没想小小一个下人还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芦主完颜文宇笼了眉,这模样就算是生气也挺好看的。 “我自有法子冶他,你说的这些话不会出现。” 乔宝莹一听,立即来火了,这可是一个严谨的问题,是个现代人都知道的事,这换血得有人输血,而且两人血型要相配,这落后的时代连血型都查不出来,怎么可以随便换血呢。 乔宝莹忍耐住内心的怒气,接着问道:“那我能问问一次放多少血?分几次放?每次相隔多久么?” 完颜文宇目光淡淡地盯着她,一张俊容上早已经出现了疏离之感,与先前吃她的嘴短不同,这一会儿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若想冶,便照我的来,不然你们就下山吧。” 乔宝莹心中郁闷,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叫他们下山,毒都已经上来了,素者的性情都已经不稳定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下山。 乔宝莹无奈,连忙起身抱拳行礼,“都是我态度不好,还望芦主不要见怪,但我担心着王爷的病情,还望芦主能告知一二。” 眼前的男子人面色缓和了一些,他说道:“你说的这一些我皆了然于心,放血尤如生命再造,自然得谨慎行事,你能想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但请你们两位放心,我青山茅芦答应要救冶的人,绝不会失言,只是需要时日,你们若是着急着有事要办,那就请自便。” 所以还是没有结果了,不然人家就不冶了。 乔宝莹没法,只好道了谢出了凉亭。 凉亭中琴音又起了,如此好听的琴音,乔宝莹怎么感觉听得那么刺耳。 到了自己的竹屋里,素者面色灰暗的盯着她看,乔宝莹暗叫不妙,果然素者又性情大变了。 “你可有向芦主要解药?” 乔宝莹摇头,“他不给,他说会冶好你的。” 素者冷笑,“这种鬼话你也信,现在你再回去,他已经被你的饭菜吸引,你用这个威胁他,若是他不给解药,你就不要给他做饭。” “师父,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深呼吸,来,芦主的吐纳之法,可还记得?” 素者一愣,照着她的话按着芦主的吐纳之法盘膝而坐,慢慢地素者恢复平静,可是他却拿出了莫情的药吃了下去。 “莫情的药咱们不要吃了。” 素者微微一愣,说道:“如果我不吃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刚才我有一种想要杀了你的冲动,不然你叫芦主把我单独关起来吧,要是哪日我受不住把你给杀了怎么办?” 乔宝莹一听担忧的看着他,想不到他的病情已经这么糟了,可是眼下除了能信芦主的话,她也别无选择。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乔宝莹看着那条血线已经及他的下颚,她就担惊受怕的,每次素者发病,她就站在门口,生怕他失控。 可是素者的功夫高了她不知道多少倍,真要朝她动手,她也来不及跑出门去,再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至少芦主有没有什么可以压制住这种冷血无情的性情来。 乔宝莹问起小童,小童倒是拿来了一些药丸,乔宝莹看到药丸,一直以为只有莫情才会造药丸呢,没想到这青山茅芦的医术如此先进,连感冒药都是有药丸,若不是她现在水深火热的,定会了解一下他们青山茅芦造药丸的历史。 吃了小童的药丸后可以令素者昏睡过去,这样的话她便每日在他的饭里头下了这药,这个睡着了的素者相对安全了不少,可是乔宝莹却有些内疚。 她一直陪在素者身边,除了一日三餐饭,她基本哪儿都不去。 这一日她又在饭菜里头下了药,可是居然被素者发现了,素者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眸子里露出嗜血的火焰,他沉声问道:“为何要下药?” 乔宝莹被他掐得呼吸困难了,她拍打着他的手,可是却无济于事,若不是小童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来,并朝素者出了手,素者把她放下,他跟小童却打在了一块。 看着小童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可是功夫却非常的好,他手里拿着银针,一边打斗一边替素者下针,待他手中的银针都已经扎了下去后,素者倒地不起。 小童说道:“这些银针上涂的也是至人昏睡的药,以后要是按不住他,客人大喊一声便是,我一听到动静便立即赶过来。” 乔宝莹点头,可是还心有余悸,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素者,一直护住她的素者,一但变成冷血无情之人时,竟会是这种模样,这让她想起百多年前南越皇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南越皇被人下了这种药,又身为天下的王,那将是对整个南越国的灾难吧,这种毒太可怕了,这是要磨人心志,却又不一刀至死,够折腾到中毒人身边所有的事全部崩离。 乔宝莹和小童合力把素者抬上内室的床,小童离开了,乔宝莹却坐在床边想事情。 再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她是不是该找芦主好好谈谈,到底还要多久?可有一种药物或是法子,能让素者减少一点痛苦的。 乔宝莹朝主院而去,可是到了主院她没有找到人,小童也不知道在哪儿,倘大的竹园里一共才住着四个人,其中一人还是个病人。 找不着两人,乔宝莹看了看天色,想起小童以前说的话,说芦主一到傍晚喜欢去溪边,于是她朝溪边走去。 正文 第274章女儿身被发现 可是宽敞的溪水边一眼放去,空空如也,除了流水声什么也没有。 她来到一处大石板上靠坐,盯着眼前的瀑布发呆,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只听到有细微的水声不像是从溪流那边发出来的,她忍不住起了身,蹲身在石板后边,朝着前头看去,居然在她靠坐的石板后边还有一口小潭。 那小潭冒着热气,从那平静的小潭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头,吓得乔宝莹“啊”的一声,她连忙捂住嘴。 “谁?” 一把玉石相击的完美之音却如一道催命符似的,乔宝莹连忙起身要跑,半空却多了一条长鞭,只见那鞭舌又狠又准的朝她袭来,先是打到她的背上,她身子往前一倒,可是人还没有着地,整个身子就被长鞭给绑住,身子囤空,不待她腹中提起中气,就“哗”的一下落入那冰冷的溪潭当中。 乔宝莹落了水,才发现那背上被鞭抽得痛得她要流泪,定是出血了,她在水里头闻到了血腥味儿。 水潭很深,她落了水后一时间竟然浮不上来,上面又有落下的瀑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岸上却站着一个白袍男子,他站在石板之上,目光冷凝的看着那清澈的溪潭里死命挣扎的身影,潭水很深,天气又冷,挣扎的那人四肢慢慢地使不上劲,却冒出一股血水把潭水弄得混浊了起来。 岸上的完颜文宇看了后,皱紧了眉头,他已经看到了,是晋王身边的跟班,是那个厨子,这人要是死了,他可就没有口福了。 完颜文宇犹豫了一下,他纵身跳入潭中,正要伸手下去抓人,没想不远处冒出一个头来,正是乔宝莹,她看到芦主正背对着她呢,刚才伤她可惨了,这会儿不报复回去她就不姓乔了。 乔宝莹在他身后往前一推,将他按入水中,嘴中故意喊道:“打死你这个刺客,打死你这个刺客。” 呆会等那芦主冒出来,她就说自己没有看清便是。 于是混着那血水,乔宝莹借着自己水性好,硬是把完颜文宇按到了潭底还被乔宝莹用力了踢了两脚,没想好巧不巧的踢的正是他的脸。 他胡乱一抓,抓住乔宝莹的脚,只见那只脚小巧,只及他巴掌大,他微微一愣,本要出手的心思立即停住,接着迅速的放开她的脚祼,朝另一边游去。 乔宝莹费了大力气才上了岸,背上火辣辣的痛,痛得她想骂人。 她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而且那口温泉那么小,又在大石板后头,她一开始都没有注意的,再说她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头,就被人袭击了。 就在对岸,完颜文宇也从水里爬了出来,他面色古怪的看向对岸这边坐着的乔宝莹,眼神不知不觉落到她的胸口,那儿衣裳粘在身上,隐约露出鼓起的一团,果然他猜测的不错,是位女子。 此二人居然乔装入了青山茅芦,他竟然不知道,要是他父亲在时,必定要受到惩罚了,居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再看这女子身份的人顶着一张明显的男人脸,易容之术果然精湛,竟然连他都给蒙骗了过去。 乔宝莹见对面的人盯着她看,她才做恍然大悟之色,一脸尴尬的说道:“对不住,没有看清,还以为是芦居闯入了刺客潜在水里躲藏,所以就出了手,对不住了啊。” 看到他那张俊容上肿成包子的模样,她背上的痛也轻了几分。 这流水声太大,她说的话估计他也听不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离开,呆会等他反应过来,把人家脸给打成了包子模样,恐怕是要发怒了。 她赶紧朝竹屋这边跑来,进了竹屋,连忙去小侧室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反手朝背上一摸,捏了个去,还在流血。 她连忙去内室找素者,可是素者却昏睡着,根本没有人可以为她换药的。 乔宝莹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小侧室,爬在床上,拿出莫情的药,反着手放药,直到摸到后背不流血了,她才用干净的布巾包扎起来,然后穿上衣裳。 待她从小侧室出来时,就见正屋里一坐一站的两人。 芦主蒙了脸了,只露出那一双凌厉的眸子,倒是把脸上的伤给遮掩了去,此时他坐在主座上正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而小童却朝她挤眉弄眼的,暗示了不少,可是她看不明白。 “小童,送上药水。” 小童立即出了门,很快端来一盆药水放到桌上。 乔宝莹不知道两人的意思,芦主朝那药水看了一眼,说道:“洗脸。” 洗脸? 用药水洗脸,那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刚才她落了水,回来她照过镜子,自己并没有露馅。 “如若不洗,现在就把你们两人丢山里的狼群里。” “我洗。” 乔宝莹暗自祈祷,但愿她师袓这易容的药物能抵抗得住这药水。 她用药水随意洗了一把,接着看向两人,只见她有一半的易容已经落下了,还有一半挂在脸上,简直是惨不忍睹。 乔宝莹看到小童眼中的惊讶之色后心里有些没底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皮肤光滑,而易容的脸皮是粗糙的,毕竟扮的是小二哥,日晒雨淋的怎么可能细滑得起来。 “洗干净。” 芦主下了令,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反正都露馅了,她只好接着把脸洗干净,心里却在这时间一直盘算着,自己的厨艺不知道能不能抵过这一次的欺骗,大不了她和素者的身份全盘说出来就是,虽不是晋王亲临,但他们也是晋王的人。 何况她还是晋王侧妃呢。 乔宝莹这么想着,心里安实一些,待她全部洗去易容之物,露出本来面目之时,就见小童面颊一红,有些气极败坏似的,一定是觉得她欺负自己生了气。 “你们听我解释,这事儿真不赖我,当时我们把王府的令牌放在石板下,你们说若是晋王的亲临,你们才冶,我们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还有,我们真的是晋王府的人,里头的那位其实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暗卫,他中了毒,而我却是真正王府的侧妃,皇上亲封的,真没有骗你了。” “你是侧妃?” 完颜文宇朝她上下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小童在一旁也补充道:“姐姐,你瞧着跟咱们底下的农女没有两样,真的可以做晋王的侧妃。” 哗,嫌她长得丑? 难道是她易容过后毁容了。 乔宝莹赶紧朝自己的小侧室跑去,来到铜镜前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是以前的自己,脸上的皮肤还这么的光滑,二十岁的女孩子能丑到哪儿去,再说她还是挺清秀的,不过与眼前这位带着仙气的芦主相比,那当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乔宝莹从屋里了来,倒也不生气,很是坦然的说道:“我是长得不好看,没关系,晋王就喜欢我这一款的,没有办法。” 眼前两人却是目光冷凝,在她刚才冲屋里头去后,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连表情都如此一致。 乔宝莹连忙说道:“我们的确是骗了你们,依着青山茅芦的规矩,我们死一万遍也不足惜,可是我们真的是诚心来求药的,还有我可以一直做好吃的给你们吃,以后你们衣裳我也帮你们洗了怎么样?” 乔宝莹看向小童,小童果然动容。 “本芦的规矩,没有人可以违背,你们即刻就下山,我不会再下药了。” “别,别,求你们,我们错了,真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如今素者的毒已经上了头,芦主你快些为他放血吧。” 完颜文宇冷哼一声,刚才自己居然被一名女子给看光了,想想就恼得不行,自己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转眼间没有了,若是早知道她是女子便不会把她请回竹园来。 完颜文宇起了身,乔宝莹上前抱住他的腿,恳求道:“最后一次,我做一顿饭给你们吃,也算咱们相识一场。” 完颜文宇挑眉,以后竹园的确会恢复以前的清静,可是这可口的饭菜的确就没有了。 小童也哀求着师父,完颜文宇没有拒绝,却是提起脚来,朝前走去。 乔宝莹郁闷的坐在地上,她到底是哪儿露了馅,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除了背上的伤,脖子上的掐伤也不小,素者失了性情时真的会下狠手。 想了一会,她坐地上起了身,来到内室,看到素者还没有醒来,她也很是难过,不能救素者了,她对不住他,没想到还是露了馅,她果然学艺不精。 她来到厨房,小童已经在那儿了,转眼她变成女子,小童显得有些拘紧,一开始话都不敢同她说。 乔宝莹像往常一样朝他笑了笑,说道:“小童,今日这顿呢,我教你做,你做我说,以后我走了,你也有好吃的。” 小童面上一喜,可是又有些伤感起来,看向乔宝莹,再是忍不住跟她说话了,“竹园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已经有几十年了,这个规矩不曾打破,可是姐姐冒充男子进来,师父知道了,定然不高兴,而且先前小童也交待过姐姐,千万不要在傍晚的时候去溪边,因为师父每日都会去那儿洗澡。” “这会天色不是还早么?都没有到傍晚。” 天都还没有黑呢,这么早就洗什么澡呢。 小童也是无奈,“只能说姐姐运气不好,今个儿师父没有抚琴,我正好出去采药去了,所以师父去了水潭边。” “我正是去找你们呢,你看看,我的脖子,已经被我师父给掐的,快要掐死了。” 小童自然是看到了,人还是他制伏的,以前还以为是晋王的下人,下人的死活这些主子哪会顾及,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 可是眼下姐姐是晋王的侧妃,而中毒的那位虽是她的师父也是他的暗卫来着,被自己的暗卫差一点杀了,那也太过份了。 “姐姐就没有想过不救了,不过是一名暗卫而已。” “我把他当师父看的,你将来会这样的对待你的师父么?虽然他比我小,可是他教过我功夫,我不可能丢下他的。” “我也不会丢下师父。” “这才对啦。” 两人一问一答的,他们的话却被屋顶上坐着的某人给听了个全。 完颜文宇坐在屋顶之上,看着整个竹园发呆,他从小到大在竹园里长大,亲生父亲年轻的时候曾外出游历,认识了他的娘亲,娘亲跟着来到青山茅芦,可是后来娘亲却生了病,即使是他们完颜家的医术再高强,也不能同天争命。 他娘亲早早的去了后,他父亲带着他留在竹园,再也不曾踏出青山半步,为此他对外头的世界也越来越没有了欲望,或许就这样在竹园里呆一生也不错。 可是这几日的他却有些动摇了,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乔宝莹在厨房里很是仔细的教小童做饭,尤其是他喜欢吃的红烧肉,教他做调料和肉汁。 一顿饭做下来,天都黑透了,不过却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乔宝莹问小童可有酒? 小童说他师父爱喝酒,竹园里有酒窑,里头有不少的酒。 于是乔宝莹先回了竹屋,看到素者静坐在屋内,面色还算平静,她在他的身前蹲下,仔细的把今日之事全部说了出来,素者面色暗了暗,却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咱们下山吧,我也不想冶了,我送你回江陵,把你送到晋王和苏大人身边去,他们能护住你。” 乔宝莹忍不住流下眼泪。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素者也不必伪装了,他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目,两人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乔宝莹算是终于穿上了女装,不过是窄袖的衣裙,一身的利索劲儿。 从屋里头出来,素者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便猛的朝她跪下,“是属下犯下的错,求主子惩罚。” 乔宝莹连忙把他扶起来,“咱们走吧,最后一顿,明个大清早的咱们就下山,指不定还是被人敲晕了送下山的呢。” 素者点头。 两人朝主院去。 那儿小童已经备好了饭菜和酒水,芦主却还没有到,乔宝莹和素者出现,小童看向素者,原来真容是这模样,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一身女装的乔宝莹,目光呆了呆,比先前那身粗布小二衣裳顺眼多了。 “姐姐细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这是夸讲吗?乔宝莹已经受的打击够多的,早已经有了抗击力,于是笑了笑,权当是他的夸赞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芦主却还没有来,小童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起身再去找师父,一袭白袍加身的完颜文宇便走了过来。 看到桌前的两人,他了然于心。 素者恢复真容后,他也知道这次冒犯了青山茅芦,芦主不追究他已经万分的庆幸。 四人坐下,桌上有美酒佳肴,一场离别宴。 不知不觉吃到了半夜,乔宝莹朝素者看去,只见他已经醉了,伏在桌上睡着了,小童也是,酒量果然没有芦主的好,芦主却是淡然自若的,还在独斟独饮。 乔宝莹却是以茶代酒,她的酒量不行,一沾就会醉倒。 乔宝莹见芦主的酒杯空了,她亲自上前为他倒上酒,完颜文宇掀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被掐伤的脖子上,皱紧了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主客都算欢喜,可是明个儿在睡梦中两人就被丢下山了吧。 乔宝莹睡前这么想着,第二天大亮了,她睁开眼,可是印入眼帘的却还是洁白的帐顶,她猛的起了身,看着熟悉的简朴的家具,她忍不住想要笑出来,所以芦主这是决定留下他们了吗? 乔宝莹高兴出了门,朝内室走去,却看到素者还酒气冲天的正在睡大觉。 所以他们没有下山了,芦主那是真的同意他们留下了吧。 她又出竹屋的门,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小童应该已经学完了,指不定在厨房,她朝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果然看到小童,小童正在捡菜,看到乔宝莹他愣了愣,“姐姐,你们没有下山?” 乔宝莹点头,“这代表着是不是芦主已经同意我们留在竹园了?” 小童也是高兴的点头,“师父一定是同意你们留下了,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姐姐留下了,那姐姐来做饭吧。” 小童立即让开,一副很不想做饭的样子,刚才还一脸高兴的乔宝莹故意板起了脸,“小童也把我当厨娘了。” 小童连忙摆手,却是高兴的看着她,“姐姐,你就安心的住下,师父一定是同意你们住下了。” 这一日乔宝莹很开心,至少素者可以再接着冶病了,两人再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晌午饭后,芦主会带着小童过来给素者施针,这一次乔宝莹也不跪在那竹帘下,而是直接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施针。 这位芦主大人也不避嫌的,也不怕她学去似的,不过她也看不懂。 但明显的当芦主施针完后,素者的眼睛里越发的平静,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清明。 正文 第275章成了保姆 完颜文宇起身,看到旁边发呆的某人,他朝小童吩咐道:“她曾说过,若能留下来,愿意替你分忧,以后竹园里的杂事都交给她吧,你安心的学医,多去书房看书,还有囤出一间竹屋来给她住。” 眼下是女儿身,再与素者住一个屋里头的确不妥当,乔宝莹听到这一些话后,内心一苦,自己成他们的保姆了。 但愿素者赶紧好起来,早点结束她的保姆生涯。 于是乔宝莹接了竹园里所有的活计,其实也不多,就四个人的衣裳每日一洗,还有扫扫院子权当练体力,接着就是做饭了,一日三餐做下来,时间排得还挺满的。 不过她在这竹园里没事干的时候,连一点娱乐都没有,那只好窜厨房里研究一下菜式,做几样可口的自己先过一把瘾。 日子过得很快,三月的天气,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乔宝莹做好了饭菜后,觉得自己一身的油腻受不住,于是烧了热水,一桶一桶的提到自己竹屋里头,大白日的泡了一个花辨浴。 这竹园里别的不说,后边溪水旁就花多,只要不是傍晚上那儿去,平素去是遇不上芦主的,事实上她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遇上这人了。 素者在那边冶病,她不是去洗衣了就是去扫地了,所以很少遇上的。 洗了个香香的澡,乔宝莹穿上干净舒服的衣裳,从屋里头出来,接着去了厨房提食盒,没想小童那份食盒已经早早的提走,她提着另一个食盒回了素者的屋里。 他们是分两边吃饭的,自然她跟素者一起吃。 素者这段时间似乎不容易暴燥了,跟以前一样平和起来,可是那血线却已经到了耳垂的地方。 “芦主打算什么时候给你放血?” 素者摇头,“芦主脾气古怪,问是问不出来的,咱们只能等。” 乔宝莹无奈点头,只要能冶好素者的病,这日子过得还是挺舒服的。 吃完晌午饭,乔宝莹又得扫游廊。 她每天都要清扫一下,这竹园好是好,就是竹叶子掉得多,风大了些,叶子都吹进游廊来了。 一路扫到主院,她听到了琴音,声音婉转,煞是好听,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竹园发呆,这清风吹送的晌午后,听到这静心的琴音,还当中是一种享受。 要是前一世有这么一个地方,一定会成为旅游圣地吧,简直是太完美的一个地方了。 扫完竹叶后,她又用布巾擦拭游廊的扶拦还有竹椅。 待一切做好,她坐在竹椅中听着琴音昏昏欲睡。 小童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在乔宝莹身前站定,接着忍不住一笑,说道:“姐姐,你怎么听着这琴音也能睡着,这可是师父弹的琴,底下村里头的人听到这琴音都恨不能多听一会,就你不懂得欣赏。” 乔宝莹被他的话弄醒,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的往嘴角一抹,好在没有流口水,她这不是受琴音的原因才睡了,她这就是忙碌了好半晌了很想睡觉,再说这春风拂面的有些犯春困。 “我,我就听呆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就在她这话落之时,只听到琴音“嘶”的一声传来刺耳之声,小童面色一变,两人皆朝八角亭看去。 只见那个白衣仙气满满的背影这会儿坐在八角亭里一拂袖,接着起身,走了。 这啥情况? 乔宝莹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隔着这么远说话,芦主不会听得到吧?” 小童摇头,“不会的,隔得这么远听不到,不然我哪敢这么说。” 可是接着整个下午小童被他师父关进了书房,没有列出五十张药方出来不准出门吃饭。 乔宝莹自然是不知道了,据她所知,素者隔着这么远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相信这位芦主大人也没有听到的吧。 做完晚饭,乔宝莹又洗了一个花瓣浴的澡,自从可以随便洗澡,可以随便在竹园里走动,只要不在傍晚的时候去溪边,她就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后,她就恨不得天天泡在花瓣浴里,何况每次她做完饭菜身上一股油腻的味道也弄得她很不舒服。 等天气再热些,她恐怕还要洗得勤了。 与素者一同吃了晚饭,两人就这么点着烛火干坐着,看到那到了耳垂处的血线,乔宝莹就想来一段故事或者笑话什么的来缓解一下气氛。 于是两人来到竹屋外的栏杆前坐在竹椅中,乔宝莹说道:“来,我给你讲故事,先从四大名著说起吧,算了,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想听热血的,那就水浒传说起。” 于是乔宝莹开始说了起来,素者一开头还不太想听来着,不过听了一会儿后,立即聚精汇神的听着。 天色黑透了,瞧着时间不早了,乔宝莹停住,说道:“今天咱们就讲到这儿,若想知道下边剧情,请听下回分解。” 乔宝莹起身,素者有些意犹味尽。 “你这些是从哪儿听来的?怎么如此绘声绘色,就像真人事似的。” 乔宝莹有些汗颜,说道:“师父,你听听就好,权当打花时间,话说我还有不少故事说呢,哪天给你说一段鬼怪故事。” “鬼怪我不喜欢,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故事。” “成,明个儿再接着说。” “姐姐,我也要听。” 忽然一把稚子的声音加入,乔宝莹和素者都朝那边看去,这不,芦主大人和小童都来了。 芦主大人还是这么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俊美如仙的气质却是有种疏离之感。 “要听故事也成,反正竹园里只有咱们四人,以后每天晚上说一段,眼下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睡了。” 小童点头,显然刚才两人说的故事,这两人也听了去。 然而乔宝莹转身之际,却发现这位芦主大人一直奇怪的盯着她看。 这眼神儿有点奇怪,她今天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不成? 为此之后,每天晚上乔宝莹都会来一段,倒也消磨时间,同时乔宝莹看到素者的血线又上升了,已经齐耳朵了,才不到一个月时间,竟然发展的这么快。 乔宝莹总感觉素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芦主一施针,他能好一会,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狂砸东西,不过这个时候小童听到声音就会冲进去给素者下针,然后昏睡。 看着素者这么辛苦,乔宝莹很是难过,瞧着应该快要做放血的手术了吧,她明显的从小童那儿打探到他家师父最近一直在翻看药书,连琴都不抚了。 这日乔宝莹在主院拖地,不知不觉扫到了书房外,这几日下了小雨,从竹园里出来,就踩了一脚泥巴,虽然在游廊下换了鞋子,可是还是把游廊给弄脏了。 她正好伏在地上擦泥巴,就听到书房内有人讲话。 里头有小童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师父,这种法子不能冶么?” 完颜文宇点头,他从脖子上取下链子,在链子的底端上挂着一块宝石,小小机关按下,宝石一分为二,露出里头一颗小小的药丸。 完颜文宇说道:“全天下只有这一颗解药,我的祖先不曾研制出来,到了我这儿倒是想到了一招换血的法子,可是依旧冶根不冶本,这一颗药丸乃当年我完颜家祖宗寻得,正是断情绝义药的主人配制,当年他配了三颗毒药,却只有一颗解药。” “完颜家在青山茅芦几十年都不曾找到解毒的法子,这一颗我今日便打开,不研究出解药不罢休。” “那位病人怎么办?” 小童心思单纯,这会儿只觉得很对不住那位姐姐,吃了她这么多个月的饭菜。 完颜文宇面色不变,收起药丸交代道:“不能告诉他们,我研究解约之时也急需人来试药,他左右不过一死,倒不如成全了我。” “师父。” 小童面色白了白。 完颜文宇冷下了脸,“小童,你要记住,咱们青山茅芦的存在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研究这解药,这么多年过去,剩下的两颗毒药从来不曾出现在江湖,到我这一代,终于等到了此毒再现江湖,不正是咱们研制出解药的契机么。” 小童没有再说话。 “记住师父的话,青山茅芦从来不是以救人为目的,救起一人,必须为咱们青山茅芦办一件事,这是规矩,可明白?” 小童点头应下。 师徒两人话才落,书房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乔宝莹提着脏木桶从外头冲了进来,目光冷冷的朝书房内的两人看了一眼,把木桶往地上一扔,怒道:“原来你们一直把我师父当小白鼠,不错,手段高明,害我在竹园里为你们当牛做马。” “这下雨的天气,我还跪在地上给你们擦脚印,我给你们洗衣裳,衣裳不干还用柴禾烤,给你们做饭,变着花样的来,结果你们说真正的解药不会交出来,却是拿我师父做白鼠的试验。” “滚驴子,我们不求你们冶了,立即放我们下山去。” 她打算让素者吃莫情的药,带着他回江陵找莫情,或许莫情还有法子。 她先前就错了,什么青山茅芦,简直是没有人性的地方,人心险恶她早该明白。 以前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未出世的高人,眼下看来竟如此的庸俗不堪。 完颜文宇沉声道:“你们要走便走,走了就赶紧离开青山,别死在了青山毁了我青山茅芦的名声。” “名声,青山有什么好名声,刚才你口口声声说青山茅芦不是救人之地,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救我师父。” 老娘是真的不干了,做奴婢做保姆这么久,她也真是傻得可怜。 乔宝莹把木桶一丢,转身就走。 屋里两人面沉如水。 小童惊恐的说道:“师父,咱们以后就没有饭吃了,还有咱们的竹园又要脏了。” 以前还没有发现,自从竹园里有了一个女人后,完颜文宇才知道什么叫做干净,这竹园里里外外擦得那叫一个干净的,每天都令他赏心悦目的。 但完颜文宇也气得不轻,大意了,这下雨天的一个不注意,外头蹲着个人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话被她听到。 “把他们两人丢山里头去,吃几日苦,自然就会求我了。” 小童听后,立即想到了什么,那位病人会失控,若是把两人丢山里头,那姐姐还有活路? 可是架不住师父的怒气,就在这个阴雨连连的午后,乔宝莹和素者被人敲晕,丢到了山脚下去了。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素者双眸赤红的盯着她,她暗叫不妙,连忙从怀里拿出药丸来到素者身边要求他服下。 莫情的药丸可以压制住,可是他们的药已经不多了。 素者平复下来,他立即起身,说道:“既然青山茅芦的人不愿意留下咱们,我现在立即将你送去江陵,找到王爷后我便走,这个毒世上无解。” 乔宝莹把那对师徒两人说的话告诉了素者后,素者便再也没有抱着希望了。 两人起了身,全身淋湿了,可是他们却不能久留,得乘早走出山林。 好在乔宝莹练了一身功夫,身子骨硬朗,不然依着以前那副娇躯,恐怕早已经受不住。 两人一路朝前走,走得极快,密林里却因为落下的雨水令小路烂成了泥。 她高一脚低一脚的,顺着雨势往前走。 天是暗的,乌云密布,他们分不清方向,素者只凭着自己的直觉带着她穿梭在林间,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嘶鸣,两人却当没有听到似的。 走了一日的路,夜里找一个小山洞蹲里头,连柴禾都是湿的,点都点不燃,最后素者施展了功夫,寻了一些干柴来才燃起了火。 把衣裳烤干后,吃了一顿饱的,为此乔宝莹大半宿没有睡,却一直不停的在烤肉,她要乘着火堆还在把肉烤好,明日带在路上吃,这样的话素者就可以少施展功夫,毒发时间就能挨长一点。 第二日接着走,转眼他们在山林里行走了五日,却还没有走到尽头,也没有走到林边,他们是真的在林里迷了路。 一定是那芦主故意这样做的,叫人把两人丢在这鬼地方,害他们辨别不了方向。 就在两人寻路的时候,素者再次施展了功夫,不过他速度极快,很快从半空跳下,手里头多了一个人,正是竹园外的蒙面大哥。 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素者的功夫这么高深,他悄悄跟在后头多日,见他们都没有发现,今个儿靠近了一些,没想就被发现了。 蒙面大哥被甩在地上,五花大绑,素者沉声问道:“说吧,芦主这是何意?” 那蒙面大哥打死不开口,乔宝莹却是接了话,“是不是芦主大人叫你来杀了我们的?” “不是。” 那蒙面大哥急忙开口。 青山茅芦的人总让她一种涉世不深的感觉,包括眼前这位蒙面大哥也是,这么单纯,她刚才不是诈他的话么,一转眼就诈了出来。 “那就是看我们死没死,对不对?” 那蒙面大哥知道自己不该说话,这会儿默了声。 素者却从腰间抽出佩剑来,剑尖指着他,“不用多说了,既然芦主不救,咱们也不用与他们废话,你跟了我们多日,你若不说出原因,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蒙面大哥目光凌厉的朝素者看去,乔宝莹瞧着素者这是要大开杀戒了,连忙上前握住他的剑,小声劝道:“青山茅芦虽没有救人,但他们也没有伤咱们,出发点是自私,但他们至少没有加害于人,此一时彼一时,留着他给咱们带路得了。” 倒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素者收起长剑,抓起蒙面大哥,问道:“青山茅芦的事职责所在不能相告,那带我们出林总该可以吧?” 那人连忙摇头,“我是不会带你们出林的。” 瞧着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下乔宝莹也不会相护了,果然素者出手了,只见他抬起一掌打在他的背上,接着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带是不带?” 那人临死不屈,乔宝莹从怀里拿出一颗醉果粉来,一口气倒在那蒙面大哥的嘴中。 转眼他醉晕过去。 素者微愕。 乔宝莹说道:“放了他吧,这样强求,万一把咱们带入陷阱了,眼下只有他一人,把他醉晕了,咱们赶紧走。” 素者把人往地上一扔,两人接着朝前边赶路,这一走又是两日,还是没有寻到山里头的边边,他们已经完全迷路了,连青山的方向都已经辨不清了。 可是他们却在森林里发现了脚印,两人小心翼翼的循着脚印朝前走,走了大约五里路的样子,爬上了山顶。 刚一上山顶,就听到底下的哟喝声,乔宝莹和素者立即伏下身来,躲在草从里朝下看,只见底下有不少屋舍,屋舍却是简陋,可底下忙碌的人里头全是男丁,连半个女人都不曾见。 这些人有伐木的,有打铁的,还有不少看不明白工序正有序的进行着。 而先前他们看到的脚印,正是这些伐木工人留下的。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所以,在这深山老林里头,为何会出现这么一片场地,还有这么多的苦力来。 正文 第276章救人的条件 这些苦力个个身材壮实,脚上却套着链子,走起路来有铁链与地上石头发出的摩擦声。 两人看了半晌,决定半夜潜入打探一下,素者却“嘘”的一声,只听到数个衣袂翻飞的身影在前方落下。 场地里多了五位穿着黑披风的男子,个个身材高大,半张脸藏在那风帽下,使人看不清模样。 只见这五人走路时的脚步很轻,也很警觉,瞧着可是高手。 五人在一起说了几句,很快有三人朝那边屋舍走去,余下两人却在场地里做起了监工。 那边有人偷懒,就听到鞭子的声音打得啪啪做晌。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连忙从山顶上撤退下来,刚才那些人的功夫,随便一位,就是现在中了毒的素者根本不是对手,在他鼎峰时期也最多能一挑二,那还有些勉强,这么厉害的人一来就来了五位,看来此地极为重要了。 两人下了山,坐在林间,天边已经停了雨,天气却还是阴沉沉的。 乔宝莹想起刚才那一幕,便猜测道:“他们有点像在铸造兵器,不会是这周围有人铸造兵器来造反吧?” 素者摇头,“魏国一向太平,尚不至于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铸造兵器。” “这里可是深山,而且湘西多毒物,会不会更加好藏匿?” 素者倒也犹豫了起来,此处着实是一个好藏匿的地方。 “咱们先把此处做下记号,以后指不定会有别的发现,眼下依着咱们两人的力气,闯进那兵器场是不可能了。” 素者点头。 两人做了记号,便一路做着记号出了这片山林。 前路方向尽失,连里连官道也找不到,简直不知道到了哪儿。 耳边阵阵野兽的嘶鸣,他们也不敢停留太久,又走了三日的路程,没想素者又听到动静,把暗中跟踪的人给揪了出来。 开头两人还以为是那兵器场的人追了上来,没想到又是先前那位蒙面大哥。 乔宝莹惊奇的看着他问:“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你们又返回了。” 那蒙面大哥无奈的说道:“芦主有请二位,二位若再在这山林里转悠,命都要没了。” 乔宝莹和素者相视一眼,瞧着这位芦主知道那兵器场的样子,恐怕在这儿已经有不少时日了。 于是在两人正要朝那蒙面大哥反扑之际,林间冲出数条人影,便又把两人给敲晕了。 醒来时在竹园,乔宝莹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这次这位芦主把他们找回来又是何意呢? 小童提着食盒过来,乔宝莹朝他看了一眼,他却很是不好意思,还垂下头去了。 原本还想说他几句的乔宝莹心又软了。 她来到桌前,这几日天天吃没有味道的烤肉,嘴都已经尝不到味道了,有一口热食吃是多好的一件事。 食盒打开,这一次不是她想像的煮的肉汤,而是炒的三菜一汤,乔宝莹忍不住赞道:“小童进步很快,姐姐教你的你都会了。” 小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姐快吃,这几日在林子里一定不好过。” 还是这孩子体贴人,不像某个冷血的人。 乔宝莹端起米饭吃了一口,就是白米饭也挺好吃啊,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一塞,忽然面色变了。 她看向小童,小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表情看,那模样很希望她能夸几句,可是这红烧肉的味道怎么这么怪呢?怪得她想吐。 要咸不咸要甜不甜,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那铁锅几日不洗就直接做了饭菜的味道。 乔宝莹勉强吞了下去,试探的问:“小童,你炒菜前洗锅了吗?” 小童很认真的答道:“洗了,洗得干干净净的才炒的菜。” 那这股子味道是什么味?莫非是肉变质了? 乔宝莹只吃米饭,其余的菜尝一口就不吃了,这些菜还不如先前煮的肉汤呢。 吃完饭,小童一脸沮丧的收拾碗筷,乔宝莹试探的问:“你们这几日都是吃的这个?” 小童点头,“没有姐姐的做的好吃,师父也不爱吃了,我也没有了食欲。” “不如姐姐我做一顿给你吃吧。” “好啊,正好师父还没有吃午饭呢,不如姐姐多做一点。” 她有点不想给芦主做饭,不然又成他保姆了不成? 小童见她面色一暗,忙说道:“师父已经给客人看了病,这一次师父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就在你们离开后,师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呆了五六日,终于研究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不用给客人放血,可以配制药丸出来解毒,而且这几日你们的情况也有人回来禀报,他们吃的那个药有压制的功效,所以我师父从你这儿拿走了一颗药配制,这会儿配了好多的药出来,客人可以先吃着这药,待我师父的解药出来后,就可以药到病除了。” 乔宝莹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现在他不打算放血了,可是素者的毒都已经齐耳朵了,若不是莫情的解药支撑着,素者不早一命乌呼了。 乔宝莹下意识的伸手入怀,里头唯一剩下的三颗解药果然只剩下一颗了。 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你们谁拿走我的药的?” “我师父。” “你师父?” 乔宝莹伸手入怀,捏了一个去,往怀里藏东西,这春衫这么薄,岂不是占了她的便宜。 “你确定是你师父从我怀里拿的药。” 小童天真无邪的点头。 乔宝莹坐不住了,立即起身朝主院奔去。 小童焦急的在后面跟着,疑惑的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师父也是为了客人好,研究那药引出来,还缺一味药,所以只能先把你们的药多配一些出来护住客人的命,等那味药到位了,就可以做成解药服下了。” 乔宝莹走路飞快,果见凉亭里有人抚琴,那个白衣如仙的身影瞬间从她眼前倒塌变成一张萎缩痴汉脸。 乔宝莹冲到亭子里,后面跟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童还提着食盒。 完颜文宇见到食盒便朝小童召了召手,“可是做好了饭菜。” “没做。” 乔宝莹代小童答道。 这语气不对啊,他把她们捡回来了,还打算救下他们了,怎么还怒气冲冲的了?他没有哪儿得罪了这位吧。 完颜文宇朝乔宝莹看来,依然是那风淡云轻的脸,俊美如仙,不食人间烟火,呸! 完颜文宇收回目光,接着抚琴,可没有把乔宝莹放在眼中。 乔宝莹却是二话不说走进亭子,来到完颜文宇面前坐下,小童想要上去相拦,可是看到乔宝莹那脸色不对,小小少年竟生了惧意。 “你从我怀里拿药?” 完颜文宇掀眸看了她一眼,修长洁白的手指依旧在抚着琴音,他看乔宝莹就像在说明知故问的意思。 乔宝莹面色红了红,说道:“我怀里的东西怎么可以不经我同意就拿,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琴音忽然停住,他双手放于琴之上,他朝乔宝莹看来,脸也跟着红了,倒是让他想起先前在水潭里抓住的那一双小脚,女人的脚果然是小,便是这一双小脚,莫名其妙的在他梦里出现过几回。 完颜文宇手抬起,乔宝莹还要再质问他时,只见自己怀中的东西自动飞到他的手中去了。 乔宝莹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文宇,半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这样从我怀里取走东西的?” “不然呢?” 完颜文宇那清朗如玉石之音说出来,剑眉一挑,不知道有多撩人。 乔宝莹的脸更红了,是自己想多了,她到是不知道还有这种武功,她该回去问问素者,是她孤陋寡闻了。 乔宝莹不说话了,完颜文宇自然知道她刚才想什么,唇角扬起,把她怀里帕子包着的药丸放在琴案上,乔宝莹只好拿起来放回怀中起了身。 “你救了我们,我给你们做饭去。” 乔宝莹讪讪的走了。 小童却是没有走,当看到乔宝莹的背影消息在拐角的尽头时,小童疑惑的问师父:“师父,之后我瞧着你把这帕子放回乔姐姐的怀中,为何不告诉乔姐姐。” 完颜文宇脸刷的一下红了,怒瞪着自家小徒弟,沉声说道:“此事切不可说出去,你可知外头男女授受不清,若是我这样对她了,她指不定要我娶她。” “娶了乔姐姐也挺好的,乔姐姐好勤快,有姐姐在,咱们有好吃的,竹园内外也很干净,乔姐姐还会讲故事,性子又开朗,感觉竹园里都有了欢声笑语。” 完颜文宇被小徒弟这么一说,暗自沉思了起来,见小徒弟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说道:“待我想想,你果真喜欢她留下?” “喜欢乔姐姐留下。” “好,为师就帮你把你乔姐姐留下。”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完颜文宇点头。 小童开心的不行,这几天师父把他们两人送下了山后,整个竹园一片死寂,师父都不抚琴了,小童也不想做饭了,两人都觉得空了一块,今个儿乔姐姐回来了,师父的琴音又起了,小童觉得也有了盼头,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师父要是能娶了乔姐姐,以后就是我的师娘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离开竹园,就会一直在青山茅芦里陪着我们。” 完颜文宇没有说话,却是面色动容。 乔宝莹的保姆模式又上线了,她又开始了一日三餐,两顿时花泡澡,另外清扫竹园内外。 午后的时光就可以坐在摇椅中,听着那优美的琴音好午睡,这可是她来这个时代这琴音是唯一的乐趣吧。 小童来到乔宝莹身边,看着已经睡熟的乔宝莹,摇了摇头,师父要是知道乔姐姐天天听着他的琴音入眠,会不会生气呢。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又是傍晚了,于是她又得去做饭了,做好了饭菜后,她才回到自个屋里洗了一个花瓣浴,她已经爱上了这花瓣浴,简直是太美了。 当然要是能泡温泉就更美了,但是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溪水那边,不然又像上次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被人打了一鞭子,搞得自己像个色魔一样的。 她把饭菜端到素者的屋里去,却发现素者滚倒在地,这一下没把她吓个半死,这是毒发作了吗? 素者在地上翻滚,似乎非常的痛苦。 她连忙从怀里拿出药来要给他吃,素者却是一把推开她的手,药丸落在地上,乔宝莹赶紧去检,可是刚检到手,素者却从背后用一根白绫把她的脖子给拧住。 乔宝莹连忙施展了功夫,借着她那矮个子的优势,从那白绫下溜了出来,接着与素者交上了手,功夫是他教的,自己也没有学到家,哪是他的对手,她才接了几招就被素者打中了胸口。 乔宝莹的身子不稳,胸口却是一股腥甜之味,很快嘴中喷出血来,可是不容她缓口气,素者又倾身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眼瞪瞪的看着素者那眸里的无情,她的身子被他按在墙上,一步一步囤空,她想着怕是要死在素者手中了,连发出求救声都来不及了。 乔宝莹就这样昏了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当她瞪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她愣了愣,见是完颜文宇,立即提了一口中气要起身,紧接着胸口一痛,又倒下。 完颜文宇眉头一皱,叮嘱道:“别忙着起来,你的伤很重。” “我师父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向我出手?” “毒气攻心,必须马上吃下解药。” “那你的解药可有配制好?” 完颜文宇摇头,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口,面色认真,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发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凉,于是朝自己胸口看去,只见自己敞开着胸口,露出一片酥胸,而完颜文宇正沉着脸为她冶伤。 “你……你居然脱了我的衣裳。” 完颜文宇皱着眉头看向她,“我是救你,不脱你的衣裳能救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放眼整个竹园也没有一个女大夫啊? 在现代妇科还有男医生呢? 可是这个时代不行,难道完颜文宇他不懂。 “在大夫面前不分男女。” 完颜文宇见她神色不定,又补充一句。 这话也没有毛病。 乔宝莹于是压下心头的不适,闭着眼睛,权当没有看见,想想自己以前被男医生检查的经历,一切都已经淡然了。 完颜文宇替她上了药,施了针,之后帮她把衣裳给穿好,这也太体贴了吧,像在现代人家医生都是一句话,行了,起来自己穿好衣。 乔宝莹忍下心中的异样,装着没事人似的接着把被子盖在身上。 完颜文宇从她床沿边起了身出了内室,到外室吩咐小童好生照顾她,他便提着药箱走了。 完颜文宇一走,乔宝莹就见小童从外室进来,她立即问道:“我师父怎么样了?解药可有配制好?我师父的毒可有解?” 小童摇头,“尚未配出解药来,那味药引得从关外寻回,师父派了几名高手前去取,这一次是师父查看了老祖宗的手扎才发现的,当年老祖宗为此还研制过这解药,可是后来因为没能取回那味药引,这位老祖宗就不在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去寻药了。” 乔宝莹忽然觉得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但她很快想起完颜文宇脖子上挂的那一颗解药来,如今也只有这颗解药能救人了,虽然历经了一百多年,但毒药还有效,那解药一定也是有效的。 乔宝莹看向小童,问起了完颜文宇脖子上挂着的解药,小童面色就不好了,“乔姐姐,不是我不帮你,这颗药是完颜家的祖宗用命护住才传下来的,师父毕生想法就是要研制出此毒的解药,眼下只要寻到那药引立即就能成了,可是这一颗对他的意义重大,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研究,不然早没有了。” “可是我师父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还能讲究这么多,那可是救人一命。” 小童没有接话,并且也没有打算为她去找他的师父。 乔宝莹躺在床上想了一日,到傍晚完颜文宇又来替她施针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室内只有他一人。 乔宝莹看着他为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口,乔宝莹为了缓解尴尬,问道:“我大概多久会好?” “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伤筋动骨一百日,没有我救你,你得在床上躺一百日方休。” 想不到芦主这么厉害,先前还觉得他是个庸医,眼下倒是不敢小瞧了他,她试探的问道:“我想向你求药。” 乔宝莹的目光朝完颜文宇脖子上的挂坠看去,完颜文宇面色一沉,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从脖子上拿下挂坠,打开宝石下的机关,露出里头小巧的药丸。 “要这一颗药救他也可,你可愿意留在青山茅芦?留在竹园?此生都不得离开?” 这一下乔宝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同意,可是为何是她留下来? “我可以让师父留下,只要能救他的命,他以后可以留在青山效命,以后你就是他的主子,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正文 第277章情愫 乔宝莹连忙补充。 “不,他我可看不上,小童喜欢你,要你留下。” 乔宝莹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飘过,又不是救她的命,凭什么要她留下? “因为我会厨艺?” 完颜文宇已经开始施针,“随你怎么想。” 乔宝莹在被窝下的手不知不觉攥紧,她可不是圣母,可是素者就要死了。 想起以前与素者的点点滴滴,甚至他投靠了自己,忠心护主,也跟着她一起逃离了晋王的身边,这样一位真心对待她的人,她怎么可以见死不救,来青山茅芦吃的所有苦她都为他受了,这临门一脚,难道就要退缩了吗? “我能确定你只是要我留下来做厨娘,外加小保姆,外加清洁工吗?不会对我……” 乔宝莹的面颊一红,话还没有说完,完颜文宇便接了话,“你大可放心,本芦主对你可没有兴趣。” 这么美如仙的一人,她长得只不过算是清秀了些,着实是是她想多了,果然这厨艺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我信你,我同意留下,你赶紧救了我师父,在我师父下山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完颜文宇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由得掀眸看她,见她一脸淡然的,似乎也并没有难过或是生气。 “你喜欢青山茅芦么?” 完颜文宇一边施针一边试探的问,当他问起这一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憋紧了呼吸,就等着她回话。 “喜欢,很漂亮,空气非常好,而且清静,在这儿衣食不愁,还能与山水相伴,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乔宝莹这么一夸,完颜文宇便扬起了唇,“我完颜家在百年前便来了这儿,之后世代传下来,底下的村民原本是我完颜家的下人繁衍而来,他们都记得祖宗的教训,所以也不出这青山茅芦。”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这么的和谐。 乔宝莹忽然又想起一事来,于是问道:“上次你把我们丢下山后,我跟师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兵器场,那儿你可知道?” 完颜文宇点头,却没有了下文。 乔宝莹看着他,就等着他说呢,没想到等了半晌也没有见他说话,不过他也施完针了,又替她扣起衣裳,掖好被子,然后起了身。 “等等,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 完颜文宇风淡云轻,“这片山域所发生的事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那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 乔宝莹脸色变了,不是说他知道啦。 完颜文宇见她有些不高兴,又忍不住说道:“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必定有一颗造反之心,而你已经决定留在青山茅芦,便不要再过问世事。” 乔宝莹无言以对,她也知道这些人在这荒山野岭的铸造兵器当然是有造反之心,同时她的确答应了完颜文宇的提议,她会留在青山茅芦给他们做厨娘。 完颜文宇走了,过了一夜,第二日大清早的,小童送来早饭,乔宝莹便问起素者的事,小童红着眼说道:“师父把祖宗留下来的药给了客人吃下去了,由于中毒太深,所以客人得在屋里休息几日才能恢复功力。” 这一下乔宝莹放心了,安慰了小童一声,她安心的躺在床上,一时间轻松下来,睡觉都香了。 过了三日,素者来了,他来到乔宝莹身前就跪下了。 “是我没有护好主子,如今还让主子陷入危机。” 乔宝莹看着恢复如初的素者,只见他此时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内疚。 乔宝莹摆手,“没事,你先前不是说了么?被青山茅芦相救的人都要替他办一件事,眼下他们把我留下,也算是条件之一吧。” 素者却是面色一沉,说道:“属下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主子带出去。” “不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那王爷和苏大人怎么办?他们留我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护住你,如今你叫我一人离开?我该如何向王爷和苏大人交代?” 乔宝莹看着这个二愣子素者,她要是能起来,非敲一下他的脑袋不可。 乔宝莹不敢说,怕隔墙有耳,于是朝她勾了勾手指,素者立即领悟,来到她的身边。 乔宝莹在他的手上写下:先稳住芦主,你先走,去往江陵,把山里头有人要造反铸造兵器的消息带给晋王,而我在这儿没有危险,改日待我寻到机会,就会逃之溜溜。 素者还是觉得不妥,她一个人要怎么逃之溜溜,可是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素者不得不又信了。 因为那桩秘密铸造兵器的事,素者也着急起来,就想赶紧去往江陵,所以当日就要告别,临走前他又来到乔宝莹床边问她可有想说的,乔宝莹想起李易和苏辰,尤其是苏辰,想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思恋。 “你不要把我的行迹告诉他们,否则这铸造兵器一事没有办成,指不定先闹到青山茅芦来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素者犹豫了,他本就打算一去就告诉两位。 “这是我最后对师父的命令,不要告诉他们。” 素者点头应下了。 就这样素者的毒解了,人也走了,乔宝莹彻底的留了下来,她先前不是要躲开苏辰和李易,以及跟前身所有有关的人么?此时倒是一个好机会。 住在这竹园里不知道有多安静,世上的人也找不到她,她还不用为了自己的生计发愁,也不会再遇上危险了。 可是为何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缺失,一定是素者提起苏辰的时候,又令她起了思念。 明明更应该远离的就是苏辰,那可是前身的丈夫,她难道还捡起来继续做丈夫,那她岂不是成了替身。 乔宝莹把这种想法打消,决定真的听芦主的话,不再过问世事。 乔宝莹的伤也养好了,只要不要在三个月里施展功夫,她日常作息不成问题。 小童很开心她真的留了下来,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小童都会在一旁相陪,反正他上午就已经把要学习的内容全部完成,下午的那会儿他会出门一趟去村里头,所以每日的作息基本就是这样了。 而乔宝莹的生活也宽松一些了,她可以去溪水边了,也就是说,在上午芦主和小童都去书房看医书的时候,她可以去温泉里泡澡。 这个想法令她蠢蠢欲试。 每次做完饭身上一身油腻的,这一日她胆子大了些,于是跳进了那温泉池里,那个舒爽,简直让她忍不住想大喝一声。 她在水里游了一圈,接着冒出头来,看到不远处的坐凳,那儿恐怕是美丽的芦主坐的吧。 算了她还是不要占有了,他坐过的凳子,她再坐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乔宝莹泡好了温泉起身,在石板背后换衣,这会儿发现石板的好处,难怪她先前坐在石板处看不到温泉水里的场景,原来这儿可是天然遮风口。 她刚换完衣裳,迎头就听到一声怒斥:“谁在那儿?” 人还没有出现,乔宝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没把她吓死,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正是芦主的声音。 她听着脚步声,不知不觉施展了自己的功夫,腹中提了一口中气后,她走路就没有声音。 见那脚步声朝山石的左边来了,她便去了山石的右边,然后出了大石板,抵足一点飞身而起,跳到竹屋的屋顶,再从上边跳下,到了游廊处,刚着地,她的胸口一痛,只觉得眼前发黑。 小童在不远处看到她,看到她面色铁青发黑,连忙上前相扶,问道:“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乔宝莹连忙说道:“扶我回屋,我真要吓死了。” 小童没有听明白,但还是将她扶回了房间。 乔宝莹躺在床上,瞧着自己似乎有些脱力,叮嘱道:“小童,我刚才施展了功夫,我胸口的伤可能复发了,小童,你帮我看病,千万要背着芦主,我刚才在温泉里洗了一个澡,他肯定得打死我。” 小童一听她进了温泉里洗澡,脸都吓白了,连忙应下了她的请求,哪还敢告诉师父去。 乔宝莹只觉得眼前越发的黑了,然后就晕了过去。 小童见状,立即上前要解开她的衣襟,查看她的伤势。 刚把手伸到乔宝莹的脖子下,手就被一股大力一拂,小童身子不稳,摔倒在床榻之下。 完颜文宇一身白袍清冷的站在屋内,冷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沉声道:“她以后会是你的师娘,你怎么可以解师娘的衣裳?” 小童吓得连忙跪下,“师父,我……我一时着急就……” “以后尽量少跟师娘接触,你也不小了,都长大成人了。” 小童点头,应声退下了。 完颜文宇来到床边,看到晕过去的某人,内心一叹,不过是一口温泉,她说出来,他让给她都成,又何必吓成这个样子? 完颜文宇气定神闲的上前解开她的衣襟,一共三层薄衣,就这样全部解开了来。 看到那雪白的胸口,他的目光变深,接着移开目光看向她的脸,瞧着这张脸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为何那双眼却如此的灵动,说起话来,眼珠子灵活的像随时有一个主意出现,不过她的身材却是好。 给床上的人施了针,完颜文宇替她穿好衣,接着再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药书。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完颜文宇,她心虚的不行。 完颜文宇药书都没有放下,头也没抬的说道:“以后温泉你用便是,那儿我不会再去,我也要求小童不准去后边小溪,你想什么时候洗澡都成,你要花瓣同我讲,我着人下山去采,不要再把我溪边的花草给糟踏了。” 乔宝莹脸颊一红,只好应了,但她以后有温泉可以用了,用不用花瓣都无所谓,先前只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 “此口温泉带着药性,你这一次旧伤复发,可以多泡,但伤好后,便要有节制,否则会伤身。” 乔宝莹也应下了,她当然知道不能常泡温泉,她先前就知道了,一天就晌午那会儿泡一次。 完颜文宇说完这些,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隔着她的床榻只有两步的距离,他垂着头看书,看样子不会马上就走。 屋里点了香,这种香味乔宝莹反应了过来,这不正是平时完颜文宇身上带着香气么?原来他喜欢熏香。 这香有带着桂花香气却是不浓,里头似乎还惨杂着别的香味,是不是也是他自己调制出来的药香? 乔宝莹闻了闻,正暗自猜测。 完颜文宇便头也不抬的解了她的惑,“这种药香能安神清心之效,你好好睡着。” 还睡,她已经睡了好久了,背都要睡疼了。 “我能翻个身吗?” 完颜文宇听到这话终于动容,他放下手中的书,上前为她翻身,乔宝莹才发现胸口传来钻心的痛。 她翻了个身,背朝里边,不过很快她就无趣了,她连看看这位美郎君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他在她背后做什么?还在看书?这么认真,怎么不回他的书房里去。 “你这儿还有书么?不要是药书,要有趣一点,我也好在床上打发时间。” 完颜文宇微微一愣,接着起身,“我叫小童给你送来。” 乔宝莹听到脚步声,瞧着样子他是离开了,他晌午过后就要抚琴的,这会儿也到时间了。 乔宝莹正这么想着,听到两个脚步声,正是小童和完颜文宇进来。 “把琴放在这儿,你把书给她。” 乔宝莹好想再翻个身,看他们在搞什么。 小童送书过来,乔宝莹说要翻身,小童却是没有出手,反而跑师父面前把她的请求说了。 完颜文宇倒是有耐心,上前又帮她翻了一个身,于是乔宝莹看到内室里放着一张琴台和一把柚红的琴。 乔宝莹手中拿着书,一时间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在屋里抚琴吗? 还真被她猜中了,完颜文宇的确要在屋里抚琴。 小童退下了,屋内只有两人,一人抚琴,一人看书。 可是完颜文宇一身白袍坐在那琴台边,欣长的身形,雍容的坐姿,还有那俊美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乔宝莹淡定无能。 以前都是远远地听着,看到他一个带着仙气的背影,然后她靠在躺椅中睡着了过去。 这会儿两人对面对的,还挨得这么近,美男抚琴,琴音又这么的优美,指法又这么的娴熟,还有那修长洁白又骨结分明的手指。 有没有听说过手控人士,她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她可以明白的说,她有,芦主那一双手到底有多迷人呢,就是不用看脸,只要看手也能满足的地步。 于是乔宝莹盯着他的手指瞧,真是好看,好看到爆了,还读什么书,看不进去了。 一曲完了,乔宝莹不但没有睡意,瞧着那双手还很亢奋,这人美如仙,手也美如仙,简直是绝了。 不过三首曲子弹下来,乔宝莹再一次睡着了,手中的书一松,掉在地上,完颜文宇抬起头来一看,看到她那流着口水的模样,忍不住扬唇,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完颜文宇的手停住,琴音也停了,他起了身,来到床边捡起了书,接着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又坐在床边看着药书,守护着她。 夜里乔宝莹醒来,除了看到屋里多了一张琴外,倒是没有人了,不然得尴尬死。 乔宝莹下半夜睡不着了,肚子却是咕噜的响起,她是不是没有吃晚饭,就这样睡了这么久? 她有些郁闷的想,眼下自己饿了该怎么破,下不了床,这竹园里一共就三个人,小童是个孩子,芦主可是主人,看来得饿到天亮了,明个儿小童回来,她才有得吃了。 就在乔宝莹想着她一路吃来的美食之时,内室的帘子被打开,完颜文宇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面……” “我第一次做面,你凑合着吃。” 乔宝莹受的惊吓不少,也不差这一条,可是让这么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撸起袖子下厨,这画面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无法想象,不过很快她被芦主扶了起来,接着端着面碗,耐心的喂给她吃。 “小心烫。” “你刚才去厨房做的?为何不叫小童帮忙。” “小孩子晚上睡得沉,我便没有再叫他了。” 面入口,结果没有盐味,所以他是忘记了放盐么? 可是没有盐味就算了,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怎么感觉跟小童一样的做法,估计就算是小童起床做也是这么个味道,她又不是没有吃过。 “好吃吗?”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乔宝莹看着他那带着仙气的脸近在眼前,她下意识的点头,“好,好吃。” “那就好。” 他温和一笑,满园花开。 一碗面见底,她吃的不是面,她吃的是美色。 完颜文宇起身要走,乔宝莹连忙说道:“我马上就要睡了,要不芦主也回去睡吧。” 完颜文宇点头,提着食盒出去。 乔宝莹简直是受宠若惊,她不是留下来当何姆外加厨娘和清洁工的么?一时间被主人家这么对待,是不是有所图谋? 正文 第278章完颜家的穿越者 呸,她这一无所有的,还能怎么图谋她,要是她长得美过芦主,她可能还会怀疑别人贪图她的美色。 躺了五日,她又下地了,这在屋里屋外的瞎转悠,这些活计都已经熟悉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已经有了底,也很快便能干完。 可是却有些无聊起来,那一对师徒一天到晚可忙了,十年如一日的寅时起来练武,上午师徒学医,下午徒弟出门,师父抚琴,傍晚师父洗澡,徒弟做饭。 这节凑可以浓缩为一日的功夫,反正都一样的,没有什么新鲜。 乔宝莹做完所有的事,她朝那竹林子走去,外头有蒙面大哥,不知道会不会拦住她? 然而当她走到竹林边了,也没有看到人,所以这儿没有人守着么?还是说素者走了,他们也没必要守着了。 乔宝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竹园,来到先前她住过一日的茅舍前,站在这顶坡上看向村庄。 湖光山色,看得她很是舒心。 底下的农田农作物都金黄累累了,她在青山茅芦也呆了半年之久了吧。 看着底下劳作的村民,还有唱着情歌的年青小伙子,以及跟着对唱的洗衣姑娘,她看着就忍不住想笑起来。 这样的生活挺纯朴的,住在青山茅芦的村民也挺幸福的,自给自足,不受战乱之苦,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心里头少了一块呢?就像她一样。 就是因为知道了外头的繁华,就是因为了解了外头的尔虞我诈,更是遇上了不少狼子野心,明明厌烦的不得了,可是到了这纯真淳朴的地方住久了,竟然还怀念起来,真是奇怪了。 她此时的心情的确与刚入青山茅芦时不同了,那时看到这儿,恨不能在这儿住一辈子。 不过现在她又有点想出去走一走的冲动,不过这青山茅芦还是很令人舒服的。 她在山坡上坐了一个下午,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躺椅中听着琴音睡觉,她甚至也不打瞌睡。 就这样看着底下忙碌的村民也能看一个下午去。 到了傍晚时分她又回到了竹园,可是竹园里的气氛却有些奇怪,首先是小童看她的眼神不对,其实是芦主居然对她全程冷脸。 她做错了什么么? 乔宝莹待芦主走后,她来到小童的身边,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了?我出了一趟竹林是不是犯了忌讳?” 小童摇头,却是很沮丧,他担忧的问道:“乔姐姐是不是想离开青山茅芦,想着外头的世界了?” 她有想吗?不过是出了一趟竹园而已。不过她的确有些想了,但也不是很想。 “没有啊,我只是出去走一走,看看村里头村民的生活。” “乔姐姐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 这一下小童高兴了,拉着她朝厨房走去,“今日师父说会拿出好酒,叫我们两个一同陪他吃饭,乔姐姐,你做一点好吃的小菜,咱们一起喝酒。” 一起喝酒? 她好久没有喝过酒了,也不知道这青山茅芦的酒如何?反正每天的日子一模一样的重复,她喝醉了也没有什么吧,睡到日上中天再醒,不过是做下午饭。 于是乔宝莹同意了,她高兴了,转眼做了不少下酒的菜,跟小童一起提着食盒去了主院。 这段时间她跟小童吃,芦主独自一人吃,第一次受芦主之邀,可以一起同桌吃饭,虽然在乔宝莹眼中没有什么,可是小童却不同,他可是很怀念跟师父同桌吃饭的日子。 三人坐下,乔宝莹拿起酒坛,拔开闻了闻,好香啊,一股桂花的香气,这位芦主似乎很喜欢桂香。 她给三人倒满了酒杯,接着拿起酒杯说道:“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们可是太有缘分了,为了这份缘分,咱们干杯。” 小童高兴的笑了,完颜文宇扬唇。 三人喝下一杯,哪有乔宝莹想像的难喝,超级好喝好不好,还是甜的,太爽口了,就像喝饮料似的,不,比饮料好喝多了。 于是又倒满一杯,“来,这第二杯,我要感谢命运将我带到你们的身边,认识了你们,尤其是芦主,长得这么俊美,像电视里的人。” 对面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小童朝自家师父看去,只见自家师父的脸红了。 于是三人又喝下一杯,乔宝莹接着又倒满,还贪口的小喝了一口,才开始吃菜。 可是她才拿起筷子,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她下去捡,可是看着筷子在眼前,却总是抓不住,这么争执了半晌,有些气愤。 于是她在桌底下跟筷子扛上了。 桌上的两人表情各一,小童一脸担忧的看向师父,“师父,乔姐姐喝得太急,这是醉了。” “这酒后劲很足,但味道极好,她太贪杯了。” 完颜文宇风淡云轻的,面上却还带着笑意,小童却蹲下身来给乔宝莹捡筷子。 筷子捡起来了,小童却给她换了一双,然后还要夹菜给乔宝莹吃,不然她恐怕连一顿饭都吃不好了。 可是菜夹到半空就被自家师父的筷子给夹住,“记住你的身份。” 小童立即反应过来,他倒是没有多想,为何最近师父总是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对他发脾气,他也只是关心乔姐姐而已。 于是完颜文宇给乔宝莹夹了一碗的菜。 乔宝莹端着碗就吃,吃得也不安稳,有些眼花。 她又偷偷把桌上自己的酒杯里的酒水又喝完了,她还要去倒,完颜文宇却挡住了她的手,“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我没有醉,我还能喝,这个太好喝了,我以前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完颜文宇扬唇,那可是他亲自酿的酒,可是完颜家祖宗传下来的密方,这世间都没有的。 “小童,你可有吃饱?” 小童才吃了两口,可是看到师父那目光,只好放下碗筷,答道:“吃饱了。”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你师娘由我来照顾。” 小童点头,只好起身离席,还以为今天能和师父大吃一顿,大饮一顿酒来着。 桌前只剩下两人,完颜文宇扶起乔宝莹坐直了,便端着碗给她喂了起来,“你先吃一点儿,半夜会饿肚子的。” 乔宝莹的确有些饿了,不过她还想喝酒,那酒太好喝了。 吃完一碗饭,乔宝莹又去倒酒。 完颜文宇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她桌前的酒坛换了一坛,这一坛完全是果酒,喝了也不会醉。 于是乔宝莹一杯接一杯的,喝得很开心。 完颜文宇也舍命陪君子,一杯一杯下肚,却不见他醉的。 “我跟你讲,芦主,这你仙境要是放到我那个时代,一定能嫌不少银子,放开旅游,再把底下的村庄建成古色古香的建筑,每年的游客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芦主你这么仙气十足,你可以向世人说你在此修行,然后就有不少人跑过来寻你求道,跟着你一起修行,那也能捞到不少银子,何况你这长相,指不定进入娱乐圈呢,看过你的人都会成为你的粉丝。” “到那时,我就做你的经纪人,咱们一起赚钱一起发达,很快咱们两人就会成为富人,我就是富婆。” “然后我把我的养父母接过来一起住,他们身体不好,住在这山里头,远离城市的烦扰,病就会好的。” “想想我刚读书出来,正准备着美好人生,结果呢被车撞了,这该死的穿越。” “我真不想留在这个时代,这都什么鬼时代,还下个毒什么的,一点科学的根据也没有,这里的医疗机构极为落后,看个病吃的全是中药,西医都没有,还有啊,万一要是得了肿瘤,癌症什么的,直接就等死吧,指不定死的时候还说染上了怪病,吓着别人。” “这些就算了,这里的交通,坐着马车去一个地方,还得坐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时间全都耗费在路途上了,完了半路还有追杀什么的人,这里的人杀人不眨眼,还不偿命。” “都是爹娘生的,谁不精贵着,可是却命如草芥,普通人弱的像一只蚂蚁,能寿终正寝那是祖宗积德。” “这个时代唯一好的就是山好水好,人长得美长得俊,还民风纯朴,做好事的多,做坏事的少,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的,有小部分还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可是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这种封建的思想,女子不能出门,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什么下人的生命全部掌握在主人的手中,不把下人当人看,还有啊,女子被男子看到了穿亵衣裤,根本还没有露,就要以身相许,不管这男人是打老婆的恶人,还是犯酒瘾的醉鬼,反正女人悲催,男人也过得很痛苦,这时代给了男人地位,可他们也得撑起门户,成为当家之人。” “每个人都活得这么累,为什么?如果男女平等,女人也可以出来行走江湖,也可以行商做生意,也可以一同与男人撑起整个家族,这样男人活着也轻松,女人也不会活得这么憋屈。” “还有啊,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女人一但穿着衣服被人看了就是不守妇道,就要沉塘,要休妻,然后一时想不开,女人还自杀了,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算什么,男人只能娶一妻,女人只能嫁一夫,如果两人过不下去了就离婚,离婚后男女都可以再找,再结婚。” 乔宝莹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不吐不快,压抑得太久了,虽然吐槽了这么多,但她对这里还是很眷念的,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善良,这是她喜欢的地方。 完颜文宇却面露奇异之色,一直听着她说话,有不少他根本听不懂,可是他却被她所说的话里的内容所吸引,他试探的问道:“你们那里的男人不能三妻四妾?” 乔宝莹点头,“我们那里的女人都很能干的,要是男人三妻四妾,一巴掌拍死他,离婚也是分分钟钟的事了,这种渣男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完颜文宇嘴角抽了抽,他又问道:“那你们出门的工具是什么?” “汽车、飞机、高铁,反正交通超级方便,我同你讲,从沅州去往燕北,一日就到了。” 完颜文宇听到这话,容色一变,“如此速度,那岂不是打起仗来,整个国家将会覆灭?且令人防不胜防。” 乔宝莹却是笑了起来,“你傻啊,哪是现在的冷兵器时代,你知道核武器原子弹不?这种武器可是环境天敌,辐射可以污染在它引爆范围内的所有物质,包括人。” “当国家都拥了这东西,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便不会再有战争,有的只有资源的掳夺,除非还有人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打破这种平衡。” “冷兵器时代靠的是人,连火枪火药都没有制造出来,又何谈战争,话说在南边海的另一端也存在着一些人,那些人的发展也差不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也搞不清楚,指不定人家都已经研究出武器了呢。” 乔宝莹一边喝着果酒一边说着,可是完颜文宇却尤如定身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内心是震惊的,他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与祖宗记载中的那位所说的话一模一样,还有她谈到了武器。 这一些武器早在百年前他们完颜家的祖宗就已经制造出来,并成了南越之王,之后称霸中原,连海的另一端,他们完颜家的人也曾去过,并在那边留下了影子。 可是皇位只传了三代,南越皇中了断情绝义之毒,没有人发现,直到毒发后,南越皇成了无情无义之人,把朝中的大臣全部打杀了,又开始征战四方,还扬言要造船出海,统一世界。 为此两位老祖宗含泪把当时的南越皇给控制住,并沉封了那些火器,完颜一家归隐,从此世人再也不知道完颜家的下落。 其实他们归隐之地就在南越的边境沅州,青山茅芦从此以后是他们完颜家间接存在在世上的名头。 完颜文宇再也无睱听她嘴中的世界,也没有心思喝酒,却是起身拉起乔宝莹的手,拉着她朝书房走去。 “你拉我手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你不是说连身子都没有看算不得什么,你不是说就算成婚也能离婚再嫁,拉个手而已。” “倒也是,我是怕你觉得我占了你便宜,毕竟咱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可别到时要我负责。” 不用再怀疑了,她一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种话她都能说出来,完颜文宇却是心喜若狂,想不到他能像他的祖宗一样,能遇上那个时代的人,他是何其幸运。 两人来到书房,只见那宽敞的书房内居然还有一道密室,这个秘密便是小童也不知道,机关藏得深,小童在这儿打扫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过。 两人进了密室,然后石门关了,外头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密室里灯火通明,点了不少油灯。 乔宝莹看着这间完全现代化的房间忍不住惊叹了起来,“这里是哪儿?难道我又回来了?这么奢华,居然还有真皮的沙发,天啦,我想在沙发上打滚。” 于是乔宝莹还当真往那沙发上一躺,滚了两滚,简直不要太美,像做梦似的。 光滑的木地板,还有毛绒绒的地毯,屋里恒温,很是舒服。 她二话不说脱了鞋子,赤着脚走在地毯上,然后又脱下外衣,一身轻盈的,她又在地上坐下,身子歪歪斜斜的,眼神也不清明,如梦如幻似的。 可是完颜文宇却静坐在沙发,望着她,看到她的随性,看到她很开心,尤其看到她那双赤祼在外的小脚,洁白如玉,令人移不开眼。 乔宝莹跑到那张柔软的双人大床之上,她跳了两跳,接着倒在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完颜文宇就这样靠坐在贵妃椅上,盯着她,心里也是激动的不行,原来这屋子里的一切那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原版做成的? 那个世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是不是比青山茅芦的生活要丰富多彩。 当每个国家都有了强大的武器,那世界就太平了,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于是人与人的交往也就坦诚多了。 他的手枕在沙发头枕上,望着屋顶上的灯,那里也是机关,只要打开密室就能把灯点燃,当年完颜家的祖宗会不会常来密室,怀念以前的生活? 当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吊顶,整洁的天花板,明亮的屋子,还有粉红色的四角帐顶,这……这不是完全的现代装饰么?只是她对这儿怎么这么陌生,这么豪华的装饰,莫非她又死后穿越了,难道是醉死的? 乔宝莹翻身爬起来,就见屋中一张三人位加转角的沙发,在那转角的贵妃位上居然看到一位白衣美男,明明是现代的家具,上面却躺着一位古典美男,此美男不仅美还自带仙气。 正文 第279章中蛊 要死啦要死啦,嘴巴都要流口水了,这颜控的毛病改不了了。 重点是那人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啊?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沙发上一看,看到是芦主,惊了一跳,连忙摇醒他,“咱们喝醉酒后,一起穿越了?” 完颜文宇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说,这是什么时代?” “安定三十三年春。” “安定三十三年是什么鬼?” “告诉我,咱们是在魏朝还是在天朝?” 完颜文宇答道:“魏国安定三十三年。” 好吧,她没有穿越。 可是这屋子里的摆设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来回看了一眼,完颜文宇立即知道了她的疑惑,试探的问:“你还记得你昨夜里说了什么么?” 乔宝莹这一下有些迷糊了,她昨夜只喝了两杯酒,居然醉了,她在捡筷子,之后呢,之后她做了什么,她脑子断了片,于是奇怪的看向芦主,见他衣着完好,她放下心来。 “不记得了,我一向对我不记得的事不负责任。” 完颜文宇听出了言外之意,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需要你负责任,这里是我老袓宗留下的遗物,昨夜里被你发现,我是被你强拉着进来的。” 她强拉着他这种事她表示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赤着脚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走着,心里开始有了一个疑问,他说是他的老祖宗留下的遗物,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的老袓宗是一个穿越人士,而且瞧着这沙发的款式,有点欧式风格,所以不但是现代人穿越的,而且隔着她穿越的年份不久,指不定跟她同年也说不定。 乔宝莹在沙发上坐下,那柔软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果子咬了起来,刚醒来就饿了。 但她吃了一口后,立即将腿放下,旁边坐着的完颜文宇可是一直在看着她,她也太过随意了。 话说她昨夜没有乱讲话吧,比如说她是穿越过来的? 想到这些,她就吃不下去了,连忙问道:“我昨夜都说了些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说,看到床就睡了。” 她朝那张床看去,放下心来,果然酒品不错。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穿越的,那是什么意思?” 乔宝莹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咳一声,掩饰道:“那个是我胡言乱语,一定是刚才做梦没醒,乱讲的,没事,你全当没听到就好。” 完颜文宇也不再逗她,而是起身来到书架前。 乔宝莹看到那完全现代版的书架,很有一股熟悉之感。 只见完颜文宇从那书架上拿出一叠手扎过来,放在茶几上,他跪坐在茶几的毛毯上,将手扎一一打开。 乔宝莹也从沙发上下来,在毛毯上跪下来,不过她的屁股却是歪一边的,要她金刚坐会受不了。 乔宝莹看着他手中的手扎,完颜文宇把手扎递了过来,说道:“你看看,这是我那位老祖宗留下的来的遗物。” 乔宝莹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她打开了手扎细细看了起来,只见上头写着一手简体的好字,字迹工整像雕刻似的,前辈一定有书法功底。 她这么一看,就沉浸在其中,完颜文宇却在旁边打量着她,这手扎里头的字事实上完颜文宇并不认识,明明个个都这么工整,却并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字,他看不懂,可显然的眼前这人看懂了,且看得很仔细。 瞧她那丰富的表情,恐怕已经沉浸其中了。 转眼看完一本手扎,乔宝莹抬头,就见芦主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脸相长了东西,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这些手扎里的字可是简体汉字,这时代多以繁体或小篆字体,她能看懂才让人奇怪的。 乔宝莹发现自己真是大条,正要解释,完颜文宇便问道:“是不是外头的人都写这样的字?我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尚不知道这些字的意思。” 他没有出门见过世面,到是好事,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对,外头的字都是这样的,你可能没学,没关系,我讲给你听就是。” “这手扎里呢记录的是你祖宗那位的日常事,还有她跟她夫君的感情,算是女子闺房之物,但写得很详细,里头有不少两夫妻的吵架拌嘴,她把这种心境记录下来,算是一种发泄。” 乔宝莹说完,又拿起一本细看,完颜文宇也没有制止她,却是乘她看得仔细时,他起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完颜文宇提着食盒进来,乔宝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肚子咕噜一声叫。 完颜文宇把食盒放在茶几上,“要不咱们移步去餐桌上吃?” 那边还有餐桌呢,乔宝莹点头,她放下手扎,跟着一起去了餐桌上。 与现代完全没有两样的餐桌,一桌四椅,很是温馨。 这间房很宽敞,里头却什么都备下了,也就是说人住里头,什么都不用愁,甚至她还看到了开放式的厨房。 “要不我做猪排给你吃,晌午的时候。” “好。” 一起吃个西餐也不错。 这饭菜还是昨夜她做的,都没有吃完,但就算是剩饭剩菜也比小童做的好吃,不然她起的这么晚,今日只能吃小童的水煮肉汤了。 两人吃饱喝足,接着又移步茶几。 这一次乔宝莹不但没有金刚坐,她直接背靠着沙发坐在毛毯上,双腿伸长,拿着手扎看。 完颜文宇看到她如此不拘小节,又忍不住想笑,不过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又看向那双赤着的脚祼,洁白的脚指时不时的还动一下,令人心痒难耐。 乔宝莹却完全被手扎里的内容吸引,她可以完全肯定此人是穿越的,且跟她是同一个时代的,这位女子穿越过来也是传奇,却跟她极为相似。 同是穿越到庄户人家,不过她就惨一点,被当时的寿王完颜玉给看中了,然后还强了她,原本她以为自己就嫁给这么一个“猎户”在村里头过日子,没想到人家是寿王大人,还是侵犯中原的完颜一族,历史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金朝,那个金朝。 乔宝莹看到这儿就忍不住了,恨不能一口气看完,简直是太传奇了,完颜一族可是边外游牧人,好像有一个风俗习惯,就是父亲死了,儿子继承财产的同时还继承了父亲的妻妾,除了生他的母亲除外,还有兄长的妻妾弟弟接收。 所以这位穿越女就落入到这么一个奇葩的家族里,倒是苦了这位寿王的,为了得到妻子,一不能死,二还得强大起来。 最后建了南越国,也是极为惊险,两人都是逼上了绝路了,不得不离开京城。 晌午到了,乔宝莹却还在看,然而完颜文宇这一日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做,哪儿也没有去,便一直看着乔宝莹发呆,想起她昨夜那些惊离的事,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停留在她那双动来动去的脚指上。 “晌午了。” 完颜文宇在旁边推了推乔宝莹。 乔宝莹反应过来,看向芦主时,她问道:“你姓完颜?” 完颜文宇面色立即一冷,他的姓不能让世人知道,否则会带来杀身之害,百年前南越的武器太过发达,后来被老袓宗给藏了起来,但世人若是知道他的姓氏,几国都会为了百年前南越的武器而疯狂。 完颜文宇乘着乔宝莹说话之际忽然朝她嘴里塞入一颗药丸,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 “毒药,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寻我要解药,否则会死。” 乔宝莹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招,郁闷的问道:“你做什么呢?为什么好好的给我喂毒药?” 完颜文宇却是面沉如水的说道:“我姓完颜的这件事不能让世人知道,以后你可以叫我文宇,我姓文名宇。” “哦,你原来叫完颜文宇?” “嗯?” 完颜文宇那双美眸凌厉的看来,看得乔宝莹内心发毛,她连忙改口,“文宇,姓文名宇。” 完颜文宇才收回目光。 “如果没吃到解药会怎么样?” “会死,而且死相很难看?” “有多难看?” 完颜文宇又凌厉的看来,吓得乔宝莹住了口。 同时完颜文宇夺下她手中的手扎,打算不再让她看,并顺势把手扎给收了起来。 “喂,我还没有看完,只看了一半,正在关键时候,你至少让我看个结局,事后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完颜文宇没好气的看向她,“他们若没有在一起,会有我的存在么?” 对啊,她这犯傻的,简直把这手扎当看了,结局是知道的,道理都懂,可是这过程太吸引人了,她想看啊,在这个无聊的竹园里,能看看这手扎也不错,好打发一下时间,何况还有这么多,后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来。 而且她能在手扎里感觉到两人那深深的情义来,简直是羡慕死她了。 “晌午饭没有人做,你不是要做什么猪排。” 完颜文宇坐在沙发,目光淡淡地看向她。 在这儿做吗? 她来到那开放式的厨房里头,居然也是现代的用具,而且她发现这儿可以用煤气,这发明扛扛的。 平底锅,来一份猪排,食材都已经准备好,她倒是手法娴熟的做了起来,居然还有油烟风筒,打开机关,油烟味就能从这儿出去,简直做得很到位。 煎了两份猪排,她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完颜文宇却是盯着那盘子看,“就这么一小块猪排?” 乔宝莹点头,“在外头正常的吃点呢,一份猪排基本能吃饱了,然后再喝点红酒,最多来一份沙拉,或者水果,不然来一份甜点,反正是够了的,你先吃了再说,没吃饱我再弄就是。” 乔宝莹给他发了刀叉,果然他不会用这东西,但瞧着挺聪明,看乔宝莹用一次就会了。 两人吃完猪排,乔宝莹看向完颜文宇,他还没有吃饱,此时正看着她。 “我再给你做去,反正竹园里旁的不说,就是食物最丰富。”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接连又做了两份猪排,终于把他给吃饱了。 两人干做在沙发上,乔宝莹试探的问道:“要不,咱们再看看那手扎。” 他又不认得上面的字,哪是咱们,直接说她想看就是。 完颜文宇却拿出一张琴来,说道:“我抚琴,你午睡。” 倒也是个好主意,只是她还想看看那手扎,眼神飘向那书架上,但很快就被完颜文宇那眼神给吓了回来。 她躺在他先前躺的贵妃椅中,看着他抚琴,他的指法很准,指尖很漂亮,感觉他只要静坐,让人有一种即刻就会羽化成仙的感觉。 听了好一会儿琴,乔宝莹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出山看看?” 琴音戛然而止,完颜文宇目光冷淡的盯着她,“你想出山?”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她是有一点,但不知道这位芦主会不会生气,或者也很想出去看看。 完颜文宇的面色暗了暗,“你想去哪儿?” “燕北。” “不是江陵么?你的晋王和苏大人都在江陵。”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李易和苏辰?“你偷听我和素者的谈话?” “本芦主还真不需要偷听,整个竹园,只要我想听,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这么远,这么宽,你耳力这么好?” 完颜文宇挑眉。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救好你师父,你便留下,此生不得出山门。” 完颜文宇一双凌厉的眸子看来,那温和的面色收起,一股天成的威严之感袭来,乔宝莹愣住。 她就不明白,他从小在竹园里长大,一天到晚的也不曾出竹园,十年如一日,他就不觉得腻么?就不想出去走一走,看看这个世界么? 眼下完颜文宇琴也不抚了,却是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坐下,他忽然这么一坐过来,还挺有威胁的。 乔宝莹连忙坐起身,他握紧了她的手,温言细语的说道:“我用家族的一颗药换你留下来,并不是想强迫于你,我……我想娶你为妻,就咱们两人,不问世事,住在竹园,再生很多的孩子。” 乔宝莹瞪大眼睛看向他,他的脑子没有烧糊涂吧?他长得这么好,她长得这么丑,而且她不学无术,他可是饱读诗书还有药书,还是天下的神医,还是南越皇皇族的传人。 乔宝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完颜文宇却顺势把她揽入怀中,手抱紧她的肩,接着说道:“我带你去青山游玩,只要在青山地界,你要上哪儿,我都带你去,留下来,陪着我,外面的世界不要再想了。” “还有,你若是喜欢这间屋子,我把这屋子送给你,你若是还想建造别的屋子,或者有别的想要做的,跟我说,我全都满足你。” “我有很多银子,完颜家有用不完的银子,外面也有我完颜家不少的人脉,要什么都可以,每天山珍海味都成,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只要你提,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全部都能为你找到。” “但是你不能离开青山茅芦,我也不要三妻四妾,一生一世只你一人,咱们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一起教育孩子,让他们跟我一样成为天下的神医。” “你可愿意,你若愿意,我即刻就叫人去办,三个月内就成亲,可好?” 乔宝莹的心怦怦直跳,她连忙推开完颜文宇,心里又有些难受起来,朝完颜文宇勉强一笑,说道:“你呀,就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的女子是多么的美好,所以才会对我一个厨娘感兴趣的,外头跟我一样会做菜的,比我美一百倍一千倍的女子何其多,她们比我温柔,比我贤惠,你是没有见到她们。” “将来你若见到她们,你会后悔的,我真的没有你想像中的好,事实上我一开始还贪慕你的美貌呢,像我这种有颜控的人,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但我这人有自知之明,颜控也好,手控也好,我只是纯粹的欣赏,我知道我配得上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完颜文宇面色白了白,却是握紧了她的手,坦诚的开了口,“我虽在竹园长大,并不代表我不熟识外面的事,完颜家除了这一身医术与学识,更加要学的是识人谋划之事,只是我不愿意出世而已。” “我这人没有什么野心,你若没有来,我便打算就这样孤独终老,再过继了小童,把他培养出来,从此为完颜家继续完成使命。” “但是你来了,我开始生出了野心,那就是把你留在身边,或许一开始我只是被你的厨艺折服,但后来我也不知道就不知不觉的心悦于你,不能自拔,你不是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么?我全都应你,绝不反悔,若是反悔……” 他从怀中拿出一棵药丸朝自己嘴中一塞,接着吞咽下去,把乔宝莹吓了一跳,心想他千万别想不开啊。 他接着说道:“这种药跟你先前吞下的药是一起的,以后我们便能感应,其实我先前骗了你,你吞下的不是毒药,而是我的解药,以后我们生生不离,若有背叛,我将不得好死,你不会有事。” 正文 第280章婚事 “你……” 怎么不经过她同意,这药能乱吃的么?这药怎么说得像书上说的情蛊似的。 “你这些药是中成药制成还是蛊?” “蛊。” “沅州蛊术,我完颜家早几世便在这儿盘锯,早已经摸透了这些蛊术,虽是药丸,但包裹在药丸里吞下的却是情蛊,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太疯狂了,她居然吞下了情蛊,“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呢?” “我会死。” 不是她会死么?怎么是他死? “为何是我?” “因为你吞下的是我的解药,一般下情蛊的人会把解药给自己吞下,这样可以控制对方,但我舍不得你受苦,所以我让你给我下了蛊,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我绝不会三妻四妾,绝不会背叛你,如果你若对我有意,也请你不要背叛我。” 乔宝莹已经受不住了,美人有毒果真不假,乔宝莹连忙从沙发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鞋子就穿上,可是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从哪儿出去。 “我想出去。” “你不是喜欢这儿吗?” “这儿虽是喜欢,可是像座牢笼似的呆得我喘不过气来。” 乔宝莹的话令完颜文宇面色白了白,他只好摸下机关,两人从密室出来,外头是书房,书房里安静至极,小童显然也没有来书房了。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乔宝莹朝身后的完颜文宇看了一眼,见他正深情的望着自己,于是说道:“关于婚事,请容我想一想。” 完颜文宇点头,“好,你可以在竹园一直呆着,若是下山,外头全是我的人,所以不要迷路。” 这是威胁? 乔宝莹仔细的看向他,先前的正人君子呢,之前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脸仙气的样子呢? 全都是假的。 乔宝莹连忙朝自己的屋里跑去,半路遇上了小童,她抓起小童的手进了屋。 到了堂屋,她急切的问道:“小童,你学到你师父多少医术?你可懂蛊?” 小童一脸的奇怪,点了点头,“懂。” “情蛊呢?” “也懂。” “那你快给我把把脉,我这身体里是不是中了情蛊。” 乔宝莹撸起袖子就让他看。 小童连忙帮乔宝莹把脉,把完脉他点头,说道:“你不是中了情蛊,你是给别人下了情蛊。” “那会怎么样?” “你可以控制那人,让他对你不离不弃。”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怎么解开这情蛊?” “得你自己解。” “我怎么解?” “那你是怎么下的?” “我不知道。” 小童惊讶的看着她,“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自己下的蛊,怎么会不知道?” “好吧,那除了我自己能解之外,还有别的法子能解不?” “世上无解,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控制的人死了,蛊也就自动解了。” “啊。” 乔宝莹没想到完颜文宇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她的身上,要是她负了他呢?要是她心地很坏,作弄他的身体,最后弄死他呢? 他怎么这么不看重自己的性命,竟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果真是没有出门见见人间的险凶,这么疯狂的事也干的出来。 “小童,你说这蛊里头会不会是某一种虫子经过特殊方法养成的?” “是,正是这样养成的,不过情蛊得下蛊的人才知道养的什么虫子,且这虫子是如何控制的。” “可是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下蛊的时候说了什么?” 乔宝莹仔细回想,于是默念出声,“文宇,姓文名宇。” 话音刚落,完颜文宇飞身而下,只见他面色苍白,额头冒汗,他扶着竹栏杆坐下,说道:“你不必叫了,以后你只要叫到文宇两字,我便会心绞痛,你可以在心里默念,我也能感应到,但不会这么痛。” 乔宝莹连忙住口,心想着,原来召唤完颜文宇的字是文宇二字。 “你是不是在心里念了我两声?我感应到了。” 完颜文宇看向乔宝莹,她吓了一跳,刚才这么一想他就感应到了,这种事也太过神奇了一些。 然而小童却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一眼,接着恍然大悟,“所以乔姐姐是给我师父下了蛊?” 小童立即冷了脸,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剑,来到师父面前相护,威胁乔宝莹:“快解了这蛊。” 乔宝莹一脸懵然,说道:“不是我下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解。” “我教她下的,小童,你不得对师娘无理。” 小童面色白了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师父,说道:“师父难道您没有看出来吗?乔姐姐跟师祖母一般,只向往着外头,不愿意呆在咱们青山茅芦,所以师祖才下令不可以离开青山茅芦的,师父您这是忘了么?您怎么让她下蛊的。” 小童有些气极败坏。 完颜文宇却是苦笑,他哪会不记得他的娘亲向往着外面的生活,明明他爹那么深爱着娘,娘却觉得爹缠着她,她一日一日的憔悴下去,最后病倒,药石无医。 就是因为这样的,他爹才下令,以后青山茅芦的世代家主从小就不得离开竹园,同时芦主的妻子只能在村庄里寻找,为些村庄的族长都已经开始为完颜文宇培养了几位女子,只待他点头,便会送上竹园来。 可是他偏生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乔氏,遇上她后,他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尤其知道她是穿越的身份后,他竟有些疯狂了,这样的一个人,明明知道没有定性,不会静得下来,他偏生就要抓住,否则他的心再无法宁静。 只要她留下,他就算少活几年也没有什么,只要能与她留下两人的血脉,相信在她的人生里也不会再抹去他了吧。 乔宝莹又听到不少内幕了,莫非完颜文宇从小就没有母亲,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 她疑惑的朝两人看去,可是原本温驯的小童却一脸凶狠的看向她,看得乔宝莹心虚起来,她的确有些想出山,但她也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何况完颜文宇居然把性命交给了她,越发让她心里难安。 “小童,你别担心,我不走,以后都不走了,我留在竹园,哪儿也不去。” “你说的是真的?” 小童期待的看向她,而他身后坐着完颜文宇也朝她看来。 乔宝莹点头,“我说的是真的,咱们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吧,三个月后,咱们成婚。” 乔宝莹觉得告别前身所有的记忆,离开前身所有的生活,那就是嫁给完颜文宇,呆在青山茅芦,从此再不出世,与世无争,这个世上再无乔九,有的只有她乔宝莹。 小童高兴的跳了起来,完颜文宇却上前拉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同意。” 她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乔宝莹忍不住的想,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她坐在花轿里,穿着沉重的喜服,手里握住苹果,花轿一直不停的走着走着,只听到外头不少的祝福声,他们大声喊“知县夫人。” 乔宝莹的头扎心的痛,她抚着额,不知不觉沁出一身冷汗出来。 完颜文宇见状,连忙上前抱紧她,手握在她的脉门上,过了半晌,他焦急的摇醒乔宝莹。 乔宝莹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精致的脸正对着她笑,那双神光逼人的细长丹凤眸里是满满的温柔,她轻柔的唤道:“夫君。” 完颜文宇见她唤自己夫君,心中大喜,扬起唇角。 “知县夫人。” 乔宝莹扑哧一笑,接着晕了过去。 知县夫人?完颜文宇皱起眉头,他记起先前乔氏与素者的对话,关于她跟晋王与苏大人之间的事。 完颜文宇温柔的抱起乔宝莹朝她的屋里走去,在内室,他为她掖好被子,接着起身出了门。 “蒙安。” 一条黑影从竹园外飞身进来,接着在完颜文宇身前跪下。 “你亲自去一趟江陵,打探一下晋王和苏大人的下落,并查查芦主夫人的身世与过往之事。” “是。” “还有,召告天下,青山茅芦之主于三个月后成亲。” 蒙安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家主子,看到主子脸上那洋溢的笑容,他立即了然于心,接着也跟着高兴起来,领命下去了。 转眼江湖上传出消息,这消息主要是江湖和黑市里流传,便是青山茅芦之主要成亲了。 这个消息不可谓惊起一滩浪花,这代表着芦主将有后,且青山茅芦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了。 同时在芦主为表示青山茅芦的喜意,竟放下消息,在成婚后未来一年他将给出三个名额,不论身份、不论地位、不论过往,此三个名额只要来青山茅芦求冶,芦主必会出手相救。 成婚事小,这救人水火却是事大,有多少人中毒多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江湖人,因为青山茅芦的任性,硬是没能见到芦主求药,但这一次却是一个契机,三个名额,先到先得。 而就在青山茅芦发布婚讯出来后,远在江陵一间普通的客栈内,客栈名叫九九楼,里头天字一号房里的一位客人刚与江陵黑市的管事打探到此事,脸色都变了。 他便是多月不见,刚赶到江陵来的素者,此番前来,他正要寻晋王和苏大人,把那山里头有人私造武器要造反的事全盘托出,可是还没有见到两人,他却听到了这一桩惊天动地之事。 不知道晋王和苏大人知道了这事后,会不会杀去青山茅芦,可是青山茅芦哪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不然的话早被江湖人士给踏平了。 所以他是该瞒着还是该一并说出来? 素者在九九楼里呆了一日,打探了不少江湖事情,并得知晋王和苏大人来了江陵后所发生的事。 晋王成了江陵之王后,蒋知县看到当年被他追杀的人,表情很丰富,开始诚惶诚恐。 到这个时候蒋元才发现,一直与他联络的宫里的那一位,向来都是对方联络他,可他眼下有危险了,却根本联络不到对方,憣然醒悟,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全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和一个自称为宫里头来的人。 不过他把当年追杀李易得到的那些信送给那人后,那人还当真派到了用处,竟然用一位姑子给冒充了身份成了宫里的公主。 眼下晋王在朝中势力不足不说,还被人怀疑了身份,可是他至少现在是晋王,并且皇上也准许他来江陵之封地,由此可见,蒋元这一次的危机,恐是难过了。 晋王和苏大人刚来江陵之时,蒋元便千方百计的请两人来蒋府赴宴,没想到两人根本就没有来,他不过一知县,又不是知州,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蒋元没被气死,怎么说当年与苏辰还是同年,如今苏辰回京做了官,而他还呆在这个江陵县里安逸着却还是个知县。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李易和苏辰便与江陵的地方官员联络了一下,至少江陵这边的地方官员基本已经向着了李易,李易为此也开始调查起当年虞家之事。 比他当时举目无亲,又还被人追杀时调查到的东西果然要多的多,虞家世代书香门第,在当地不知道有多受百姓爱戴,虞家有不少子弟还在外头开私塾做夫子,算是桃李满江陵没错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一个家族,还不是说灭了就灭了,所谓公道,这世上也没有人会为此而去平反的。 查到的事越多,李易就越是愤愤难平,不过两人在这一次调查之中,倒是盯上了江陵首府知县的蒋元,宫里头不是出现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公主么?正好那公主手里还是当年李易跳河逃走时落下的书信。 于是苏辰和李易两人打算回京之时把蒋元给扣押上,正好两人发现蒋元这人品性不端,在外掂花惹草的,他的夫人与他的感情不和,眼下夫妻之间都快成仇了。 蒋元的夫人正是当年巴蜀刘志广知州的女儿刘氏,刘家在京城是有势力,可是刘志广这一房却有些拿不出手。 既然如此,晋王就来推一把。 没想到在苏辰的设计之下,李易与那刘氏见了面,两人达成协议,只要能绊倒蒋元,刘氏愿意配合。 只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见了刘氏后没有两日,蒋元的结发妻子忽然暴毙了。 刘家立即从京城派了人过来,蒋元又慌了,其实这一次刘氏之死还当真跟蒋元没有关系,却是先前来江陵找蒋元的那位黑衣人动的手脚,他知道,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他,只是他的结发妻子不小心误食了他的茶,就这样代他死了。 为此蒋元吓得半死,觉得县衙后宅也不安全了,最后决定找苏辰寻找帮忙。 这一次刘家来人,是晋王和苏辰代为接见的,去的是紫金楼,至于在里头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江陵首府的知县蒋元却一夜之间不见了影迹。 却是在这个时候,素者来到了紫金楼,他有乔宝莹给的手令,进出紫金楼也很方便。 他来到紫金楼才不到两个时辰,李易和苏辰便匆匆赶来了。 如今的紫金楼基本成了李易的地盘,只要素者出现,立即就有人来向他汇报,素者可是乔宝莹身边的人,他出现了,是不是代表着乔宝莹也出现了。 李易和苏辰几月不见,似乎都憔悴了不少,素者看到两人,有一种一言难尽之感。 心里正为着自己在江湖上听到的一些事犹豫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两人时,两人异口同声的问起了乔宝莹的下落。 素者只好撒了谎,说道:“那日在赣州之时,主子叫我同她一起走,于是我同意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半路,主子带着死亡谷来的暗卫又将我给抛下了,而我那时莫名的又中了毒,此毒很奇怪,江湖上寻不到药,于是我去了一趟青山茅芦。” “冶好了病后才回来的。” 倒是有真有假,正好为他接下来想要说的那兵器场的事做铺垫。 只是两人一听到这话却是不信的,但素者不待两人多问,直接说出了从青山茅芦出来后看到的那个兵器场,这一下两人沉默了。 国家大事要紧,儿女私情只能放一边。 只是素者却是不能平静了,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乔九即将嫁人的消息说出来。 然而这时李易和苏辰却很快商量了起来,素者在一旁心神不宁的坐着喝茶,看着两人为了国家大事着急。 苏辰的意思是打算亲自去一趟沅州,看看情况再做定夺,而李易只能暂留江陵,他们先前的部署不能乱,还得李易最后收尾,此行之目的,一是平了虞家当年的案子,二是将蒋元带回京,指认宫里那位是假的,这样李易在朝堂上的地位会水涨船高。 就这样的两人达成了一致,苏辰带着暗卫和明者师徒两人朝沅州而去,李易留在了江陵。 半路上,素者还是心神不宁的,虽然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这来来去去的江湖人只要一提到青山茅芦的事,素者就会聍神去听,然后一直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正文 第281章疯了的苏辰 明者是他师父,这个徒弟也是他带大的,自然看得出来他心事沉沉的。 在三人来到沅州之时,住进了紫金楼,素者还在精神恍惚着,莫名的就被他师父给绑了。 苏辰和明者两人在屋里审了素者,他一路鬼鬼崇崇的一定有事瞒着他们,面对苏辰,素者可不吃他那一套老谋深算,可是面对养大自己教自己功夫的师父,素者却开始动摇了。 “徒儿必定有事,说说吧,你这一次把我们引来沅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者这么问来,素者面色白了白,朝自家师父看了一眼,过了半晌才答道:“兵器场的事的确存在,那会儿我还跟主子一起做下了记号,只是……” 素者连忙住口,他说漏了嘴。 苏辰很快抓住他的破绽,面色一沉,问道:“你先前说早就跟你主子失散了,为何会一同出现在青山?” 素者闭嘴不答,他师父走上前拉住了他的耳朵,“师父把你养大不容易,你再不说,小心我打你。” 素者的头歪了歪,见两人皆是面露忧色,于是一狠心,违背了主子的意愿,他决定把此事说出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看起来风淡云轻,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青山茅芦的芦主也会有反悔的时候,如今竟然还想要娶了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主子也是为了救他才被人扣住的。 于是素者把她和乔宝莹是怎么去的青山茅芦全部说了出来,苏辰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莹儿真的会去零陵郡,当他知道乔九的身体里已非小时候的乔九之时,他的心情很复杂,却也很庆幸让他遇上了现在的乔九。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如果她不是乔九,她就不可能去往零陵郡,所以一直都不曾派人去往零陵郡打探,没想到她不但去了,这一次她跟素者还中了招。 且此事居然跟他弟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曾派人给侯府捎信,打探过他弟弟的下落,他弟弟下落不明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我们这一趟不但要去查看青山的兵器场,还要上青山茅芦要人,把她救出来。” 素者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眼神却看向自家师父,青山茅芦的存在可是他师父告诉他的。 然而明者却面色变了变,见苏辰那一意孤行拦不住的表情,说道:“当年我曾与青山茅芦的前芦主有过交集,我的易容之术连前芦主也不曾发现,当年为了求药,假扮他之面目进了茅芦,后逼他交出解药,为此我欠青山茅芦一份情义。” “此次你们要上青山茅芦之事,我恐怕是不能跟着同去了。” 明者不去,那他们手中的人手根本不是青山茅芦的对手,素者和苏辰皆朝他看来,苏辰知道明者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虽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暗卫,但这是他的原则,他说不去,他便是不会去。 “师父,你若不去,主子就有危险了,她马上就要成婚了。” “什么?” 苏辰奇怪的看向素者,沉声问道:“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素者郁闷的看向苏辰,“你生什么气,你生气也没有用,芦主与主子的婚事已经传遍了江湖,离着成婚的日子不到一个月了。”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苏辰再也按耐不住,目光朝明者看去,接着又收回目光,说道:“师兄你带路,今天晚上咱们便上青山。” “不可。” 明者连忙制止,你们这样真面目去,只有死路一条。 “师父。”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看到师父那表情,两人皆面露喜色来,莫非他们师父要帮他们两。 明者沉吟了半晌,叹道:“我当年发了誓言的,不得再次易容去往青山茅芦,并且还欠芦主一份情,所以我不能出手,但你们两人是我的徒弟,你们不是学了易容之术,青山茅芦的医术再强大也未必能分辨得出你们两人本来面目。” “还有既然芦主成亲,这些江湖上的人必定会前去送礼,你们也一并去,师父教你们,只要送了这个,芦主一定会见你们的。” 说完,只见明者拿出一物来,素者和苏辰两人看了一眼,很是疑惑不解。 于是三人在屋里商量了好一会,直到夜幕降临。 乔宝莹醒来,便听到竹园后的流水声还有前面竹林里的鸟叫声。 她梳洗起床,出了竹屋,就见一抹白衣身影居然在竹林里练剑,那飘逸的风姿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乌黑的长发只在头顶用竹冠束起,第一次看到美男练剑,简直是赏心悦目的。 只是以前完颜文宇都是早上的寅时起床练剑,至于在哪儿练她不知道,但今个儿天色大亮,他却还在练剑,那小童的课业不管了? 乔宝莹不由自主的靠着竹栏杆坐下来,手撑着面颊,看得津津有味的。 终于完颜文宇收了功,只见漫天的竹叶飘落,他却朝乔宝莹看来,扬起唇,精致如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真是闪眼,闪得乔宝莹都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一场梦。 完颜文宇穿着白袍,手中的剑背于身后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来到身边,乔宝莹不但没有闻到半点汗臭味,居然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桂香,他是有多喜欢桂香,不过挺好闻的。 “你那剑术已经出神入化,能否教我?” “娘子喜欢,为夫可以教你,来。” 完颜文宇拉起她的手,乔宝莹也是蠢蠢欲试。 于是两人一同来到竹林,完颜文宇开始耐心的教她剑法,她跟着练了一个上午,时间过得飞快,她却不觉得累,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精妙的剑法,可惜她没有什么内力,没有他使得如此有威力。 “你学功太晚,所以练到我这般自是不可能,不过我可以教你几招保命的功夫。” “好。” 也正是乔宝莹所想的,笑看着他,却见他收起了剑,从怀里拿出一袋子药丸,“把这些收起,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药粉撒他们眼中,保准他们眼瞎,这样他们就打不过你了。” 这画风变得太快,乔宝莹一时间受不住,郁闷的想吐血。 “除了下毒之外,还有别的招势么?” “有,反正你以后呆在这竹园内,咱们可以把这一套剑法练一辈子,等再过二十年,你的剑法一定能成的。” 二十年!!! 乔宝莹把剑一甩,转身便走,完颜文宇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为夫错了,要不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不学了,瞧着我是没有这天份了,我还是去厨房里弄吃的吧。” “我同你一起去。” 乔宝莹不置可否,反正这几日他都不怕厨房里的油烟味,总是相陪,那就陪着吧。 半路上,乔宝莹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最近脑子老是出现一些幻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乔宝莹一边说一边朝前走,自是没有注意到完颜文宇变了的脸色,他想起那日她说的话,她嘴里喊出来的名字不是他,却是一个姓苏名辰的人,他心里头不是滋味,他猜测着多半是那位苏大人了。 不过自家娘子以前做过什么他都不管,反正现在是她的,以前的事自然也不必记住,指不定这些事还是前身的事,毕竟她可是穿越过来的,亦如他的祖先一般,所以前事皆忘也是好事。 “你不用为此事烦恼,为夫可是天下的神医,必会冶好你的幻觉。” “好,你给我施个针什么的,讨厌这些幻觉,搞得我睡不好。” “吃完饭我替你施针。” 乔宝莹放心了,两人朝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里头,小童正在捡菜,这就奇了,这孩子这么勤快的。 没想小童却是苦着脸看向两人,“师父,师娘,你们倒是练了一个上午的剑,小童可是饿了一个上午了,咱们以后都不吃早饭了么?” 这事儿还真怪乔宝莹,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早饭不吃,一天只吃中晚两顿,因为睡觉误事,她睡得晚,起得也晚,于是恶性循环。 乔宝莹连忙说道:“从明日起,我天不亮就起来,今天晚上也要早早的睡去,不然睡觉前来一点小酒,这样我就睡得着了。” 然而完颜文宇却是板起了脸,看着小徒弟,责备道:“你就不知道昨晚多吃一点。” 还有这样教徒弟的,人家小孩子在长身体。 乔宝莹见完颜文宇面色不好看,连忙制止他,“小童在长身体,他不多吃点,将来成了个矮子娶不上媳妇。” 小童一听,面色都变了,来到自家师父面前一站,矮了半截,“师娘,那该怎么办?” “我想想,我觉得我以后给你单独弄一份食谱出来,不能像我一样,吃一顿不吃一顿的,我是习惯了,你不成。” 完颜文宇却是拉住了乔宝莹,接着将她揽入怀中,朝着小童看去,面沉如水,“她是你师娘,你想要吃,去村里头吃去。” “实在不行,上村里头找个厨师过来,村里头有不少做席面的男子,我竹园要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乔宝莹推了推他,“成了,就咱们三人多自在,多了一个人又要重新相处。” 其实以前没有从村里头找人过来也正是因为完颜文宇不习惯不相干的人在竹园,他向来爱清静又有洁癖,可是自从他要娶妻开始,竹园里就闹腾,着实是他的娘子是一个闹腾的性子,不过这一种闹腾却让他平静的生活像加了料一样的有滋有味起来。 “我明个儿早点起来,说好了,咱们晚上早点睡,打牌不得超过十二点。” 三人斗地主有没有,反正这段时间乔宝莹教他们两人打牌,两人一开始不会,被她赢了不少银两和好药,现在她在这个竹园也算一个小小的富婆了。 “成交。” 两人同时开口。 自从乔宝莹发明了斗地方和麻将后,他们在竹园倒是有事干了。 待乔宝莹把饭菜做好后,完颜文宇和小童早已经在八仙桌前排排坐好,她把食物端上来,刚坐下,两人就盯着食物流口水。 “把口水收起来,锅里头还有,吃不饱再加,尤其是小童,你多吃点骨头汤,还有多吃一点肉吧,放开肚子吃,你们一天到晚的练功,消耗那么大,不吃怎么成。” 叨叨叨的,不待她叨完,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盯着桌上的盘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成,我再去锅里添。” 又端来了几盘,终于三个人都吃饱了。 下午那会儿乔宝莹开始清扫整个竹园,这个时候就是完颜文宇和小童学习药草知识的时候,他们下山。 乔宝莹把竹园里里外外擦拭干净,简直是一尘不染的,她很是满意,不过看到竹林里那土路,她又开始动了心思,这些土路一但路面潮湿一点,他们就踩了一脚泥跑回来,到时还不在她的竹园里留下脚印了。 不成,她得想过法子,她倒是记得底下村庄里有一条河,那儿有不少小石子捡,要不铺成一条石子路,直接来到竹屋外,并且在廊下设一个换鞋之所。 乘着两人没有回来,她便指使着竹园外隐身守护着的蒙面大哥,其中一人还是曾经被她和素者抓到那位大哥,到如今都不敢与她正面相见,都是躲着她的,她现在可是竹园之主,生怕她还记当年之仇。 不过乔宝莹一发话,那些人可勤快了,立即一窝蜂似下山去了村庄,他们这是呆在这儿实在无聊了不成?去河里捡石头都这么高兴。 于是乔宝莹出了竹园,来到茅屋前,就见那河里的洗衣女看到一群精壮的男人挽起袖子正在捡石头,那些少女哈哈大笑,朝这些大哥们喊出声,那些人可是不好意思,有几个跑下游去。 不知道完颜文宇身边的暗卫是怎么解决自己的个人需求的,到了一定年纪会成婚的吧。 乔宝莹坐在茅屋前就这么看了一个下午,脸上也带着笑意。 完颜文宇和小童归来时,看到竹园里里外外擦得干净,两人二话不说便把鞋子脱了,赤着脚在廊下走着,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也没有见到乔宝莹,完颜文宇面色一暗,有些焦急起来,她去了哪儿? 小童见师父面色不对,连忙出了竹林寻找,却见竹林外的隐卫一个也不见了,正暗自惊奇时,就听到前面传来笑声,太过熟悉了,小童面上一喜,跳到茅屋顶,果见茅屋外头坐着一人,正看着那河边的洗衣女大笑不止,正好其中一名隐卫跟被一名洗衣女调戏,手忙脚乱的。 “师娘。” 乔宝莹止住了笑声,回头一看,没有看到人,抬头才发现小童坐在茅屋顶上。 “你师父可有回来?” “回来了。” 乔宝莹立即提着裙摆往竹园跑去,小童却是笑了起来。 完颜文宇坐在她常坐的竹椅中,面色可不好,不过当她看到那个高兴的跑过来的身影,所有的怒气全部消失,竟然扬起唇角。 来到廊下,乔宝莹换了鞋子,然后来到竹椅旁,见完颜文宇闭着眼睛生气,她就忍不住想笑,“生气了呢,我是想着这竹林里的尘土太多,我这不是擦得累么,所以就叫他们下去摸石子了,到时把竹园的地面全部铺上石子,这样你们走在上面就不会沾上泥土。” 完颜文宇睁开眼睛,笑了,却还是重复道:“底下村庄你千万别下去,村里头还有不少未成婚的少年儿郎,你这样的下去对他们影响不好?” 这明明就是吃醋啦,还叫她不要下去,说得如此有理如此慎重其事的。 乔宝莹执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吻了吻,这漂亮修长的手指,还当真是迷人的很,人长得美就算了,连手都这么美。 “你的手很好看,你可知道?” 完颜文宇没想到忽然被自家娘子这么一说,脸上一烫,立即坐直了身子,然后大胆的拉着娘子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心悦我哪儿?” 乔宝莹伸手摸向他精致的脸,真的超级有感,她一个还没有初恋的人,遇上这么美的一个男子,能不动心么,简直是暴殄天物,便免为其难的把他给收了吧。 “你又要暗自想我了,我都感应到了,你今日想了我四次,我在那山里头就感觉到了,所以我匆匆赶了回来。” 这也太神了些,乔宝莹于是问道:“那如果我们分开好远的话,你还能感应得到么?” “能,只要你想起我,我就能感应得到。” 简直太神奇了,于是又问道:“如果我在心里想着,文宇,你在哪儿?” 这样你能知道我想要说的话么? 完颜文宇摇头,“那也太神奇了些,你想起我,我的心会痛,但我的心不会说话,不会告诉我我的娘子在问我在哪儿?” 乔宝莹扑哧一笑,说道:“有一种工具可以,想起对方不管对方在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他。” 正文 第282章移情别恋? “这么神奇?” 乔宝莹笑了起来,“就是这么神奇。” 她想起前世的事,想起自己玩手机的那段时光,可是当她有这个工具的时候,却连个要问候的人也没有啊。 “什么时候带我去山里头玩?” 完颜文宇笑了笑,“眼下不是时机,咱们快要成婚了,山下有不少给我送礼的人,所以那儿人多口杂的,你的功夫不深,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待咱们成了婚,我就带你去看山水。” “成婚后的蜜月之行,你能带我去沅州城里玩吗?” “你想去沅州?” 乔宝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看得完颜文宇心都要化了,他点头,“成,我带你去玩,只是只许这一次,咱们回来后就不要再离开青山茅芦了,可好?” “成交,咱们回来后便哪儿也不要去了,就呆在竹园里。” 完颜文宇放心了。 青山下这几日有太多太多的江湖人过来送礼,个个都想着那三个名额的事,只在这件大喜事当前,暂时不敢提出这些请求免得得罪了芦主。 只是在这些送礼的人当中,却有两位带着面具的江湖人来到青山山脚的石板前送来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 这个盒子很小巧,可是那上面的图案却令收礼的隐卫大吃一惊,这可是青山茅芦的图腾,为何会出现在那两名男人的手中。 很快这盒子送到了完颜文宇的手里,他皱起了眉头,这让他想起当年父亲被骗一事,便是这些江湖人易容上了山,还逼着他父亲给了解药的那一位,当时便是偷走了这个装药盒的盒子,那盒子里的一味药却是他这一次正好找人去关外寻的那一味药,本是配那断情绝义丸的药引。 想不到在关外没能寻到,却有人主动物归原主。 完颜文宇却为了当年自家父亲被骗生出一股耻辱感,于是叫隐卫在青山下留下口信,此二人他要亲自见上一面。 乔宝莹进来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完颜文宇面色不好,她奇怪的看着他,“可是山底下的人闹出事来了?” 完颜文宇笑了笑,顺手把盒子放回抽屉里,接着从她手中接过茶水,说道:“这些小事让小童来做,你多休息一下。” 乔宝莹却是摇头,“小童可勤快了,你一天给他布置了这么多的课业,他都要忙不过来了。” “我是怕他去闹你,所以才布置的多。” 他不会还吃小童的醋吧,乔宝莹奇怪的看向他,完颜文宇面颊红了红,的确他是有些不高兴小童一直缠着她,缠着他师娘本就不合规矩。 “小童也要适当的休息,不然以后我们吃完饭,我就陪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可。” 他心里头高兴,面上却是不显,不过却是拉着她的手往竹园外走。 我今日要见两位江湖人,你有没有兴趣旁听? “好啊。” 在这竹园里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她也想见见外头来的人。 完颜文宇笑了笑,两人来到茅屋前,只见那小小的茅屋里居然还有机关术,不知他按了哪里,出现一间密室,他交代道:“你就坐在这儿看着吧,呆会他们两人会进来,我便在外头见客,这儿有一扇小小的风窗,正好适合你朝外看而不让人发现你,你可要记得憋住呼吸声,你虽然功夫不深,这呼吸之法却学得不错。” 乔宝莹点头,生怕他反了悔。 将她安置好没有多久,隐卫便扛着两个昏迷的人进来了。 完颜文宇坐在屋中主座上,一边饮茶,一边等着那两人醒来。 没过多久,两人醒来,只见他们身上穿着一身黑衣,还披着一件宽大的披风,头上带着风帽,脸上却带着面具。 完颜文宇朝两人看了一眼,说道:“进入青山茅芦就该露出真面目来。” 两人不得不取下了面具,自然两人已经乔装,并且易了容。 没想到完颜文宇冷笑一声,叫护卫端来一盆水,他说道:“从今往后青山茅芦尚有一条规定,所有进来青山茅芦的人都要洗脸。” 素者面色一变,朝苏辰看去,苏辰却站着没动。 两人洗了脸,果然洗去了一张容颜,露出本来的面目。 当完颜文宇看到素者时,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朝着苏辰看去,两个男人隔空相望,却是火花四射。 苏辰此时却一脸淡然的看向这位芦主,当看到他那俊美的容貌之时,他暗自心惊,这样的容色,莹儿定会被迷惑住。 完颜文宇也发现了端倪,沉声问道:“你是苏辰?” 苏辰面色清冷,露了真容也是一丝不乱的在一旁的交椅中坐下,应下自己的身份。 素者却站在他的身边,警惕的盯着完颜文宇。 而完颜文宇得到他的肯定后,他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苏辰,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朝那密室看去,然后手一挥,原本开的风窗忽然落下不见,却成一堵密封的墙。 “两位前来可是喝本芦主的喜酒?” “卑鄙,你先前怎么答应我们的,你明明说留下乔姑娘只是为了做厨娘,你如今居然召告天下,你要娶她,她可是晋王的侧妃。” “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辰沉声补充。 然而完颜文宇却是哈哈大笑,见两人住了嘴,他方说道:“那皆是前事,可是莹儿已经前事尽忘,所以以前的事做不得数。” “你……你居然叫他莹儿。” 苏辰的面色再也淡定不起来,他猛的起身,刚朝完颜文宇出手,可是还没有所动作,一条长鞭就扣住了苏辰的手腕,接着苏辰整个身子囤空,打在墙壁上落下,当场吐了血。 “隐卫何在,把此二人送下山去。” 隐卫立即出现,不待两人有所反抗,两人就昏了过去,从入山到出山,不到半日的功夫,可是他们醒来时,却是半夜了。 素者扶起苏辰,出了青山直奔沅州城里去。 乔宝莹被完颜文宇从密室里放了出来,她面色苍白的看向完颜文宇,他盯着她,心中焦急,却是上前强行拉起她的手。 乔宝莹的手挣扎不了,只好由着他,跟他进了竹园。 完颜文宇看着一直沉默未语的乔宝莹,心情烦躁的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没有。” “那你……” “我虽是前事皆忘,但苏辰是一个好人,以前或许我跟他有什么,但我自然也不会再去想那些自己不记得的事,只是你为何要关了风窗?” “我……” 完颜文宇一时间口拙,“我怕你记起他。” “我失去记忆后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交集,不也没有记起他,所以不会因为看他一眼就把前事记起来的。” “是我错了,我刚才想得不周到。” “他们人呢?” “被我送下山了。” “你有没有伤害他们?” “我……” “你是不是打了他们?” 乔宝莹听到了声音,他出了鞭子,他的鞭子出神入化,防不胜防,当初她被打了一鞭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我打了苏辰,但他伤并不重,养两日便能好。” 乔宝莹却是看着完颜文宇,见他面色暗恼,心里头也不好过吧,定是他对自己那幻得幻失的心态太过强烈,她明明呆在竹园,呆在青山,也呆在他的身边,他不让她去村庄,她就不去,他不让她跟小童太亲近,她也尽量防着点。 可是现在他却莫名出手打了苏辰,她就不理解了。 “文宇,我已经同意跟你成亲了,我也决定留在竹园,可是你为何还不能放心呢?世间的男子千千万,那也是他们的事,我决心留在青山哪儿也不去,跟你白头偕老,可是你总是约束着我,恨不能我天天跟在你的身边,可是就算我做到了,你还是不放心,你在怕什么?怕我离开吗?” 完颜文宇深情的看向她,接着点头,“是,我怕你离开,你如此的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我父亲就是从外头把我娘带回来的,后来我娘却是郁郁而终,而且我把你栓在这青山茅芦里,你将会涉我娘的后尘。” 原来是童年留下的阴影,乔宝莹又有些心痛的来到完颜文宇身边,抱住他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别再疑神疑鬼的,你的心里不仅是对我外出的心思产生怀疑,你还不让我去村里头,你担心那些男子会喜欢上我,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在这竹园里没有其他的女性,所以你一直以我对你的看法为标准,其实不是的,外面有太多太多优秀的女子,你若到了外头,你就会发现,有多少女子比我优秀的多,所以你不能这样自我封闭,我还担心你将来出了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喜欢上别人呢,所以你不用自卑的,你原本是何其的自信。” “我刚来茅芦时,你那时自信满满,风采照人,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我原本想带你出去看看,是让你内心认可自己,你却一直以为我想出去外头。” 完颜文宇听到她的话后连忙起誓,“我就算出山也不会辜负你,若有负你,你大可用蛊毒杀了我。” 乔宝莹有些无奈,她讲的话他还是没有明白,她还要再劝,完颜文宇却接着说道:“我完颜一族向来多情种,我的祖宗当年只娶了一位妻子,便是南越的皇后,这么多代传下来,每一代的芦主都不曾纳过妾室,所以子嗣比较单薄,到我这一代,我依然如故,我只爱你一人,也只想娶你一人,绝不纳妾。” 乔宝莹被他的话感动,她想不到百年前的那位穿越者居然找到了完颜家的祖宗,成就了南越皇,她也成了一代皇后。 而自己过得就糟糕多了,眼下出去,前身的情债那么多,看来她是不能出山了,就在这山里头跟完颜文宇过吧。 “出山度蜜月,我想带你看看这个世界,不出沅州地界,之后咱们回山,再也不出去,我向你保证,所以你不要再担心了,至于苏辰和素者,请你善待他们,前事虽是忘了,可是他们曾经也出现在乔九的生命里。” “我先前便想到了,所以并没有下重手,我已经叫隐卫把人送下山了,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 但愿如此,依着苏辰那不依不挠的性子恐怕事后还会纠缠的,好在婚事将近。 婚礼将近,芦主成亲,整个村庄里的村民都沸腾了,先是完颜文宇带着她一起去村里头见族长。 其实百年前这些人本就是完颜家的守护者,这些人留在这儿留下了后代,他们看起来是庄户人家,干着农活,瞧着仆素,其实村里头每一个人都有学功夫,世代如此,尤如祖训。 每隔一段时间,芦主会以村民的能力来选拔一次,被芦主选拔入竹园做暗卫的村民将得到无上的荣耀,村里人很是拥护着芦主。 这是乔宝莹第一次来村庄里,她第一次看到村里人是在那茅屋前,那时看到的是河里的洗衣女,和河水竹筏上的少年郎。 如今近距离与他们接触,才发现这些人包括女子在内,身手都比她好。 她站在完颜文宇的身边,完颜文宇却是带了面纱,自从他十三岁那年下山为村民冶病的时候,因为自己的长相,害得村里有女子为他投河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村里头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美颜宛如神灵一般的文宇身边站着她这个看起来又不曾倾国倾城,还一身朴素的模样,令村里头不少少女对她露出惊讶之色来。 他们想不到的是,芦主是何时遇上这位姑娘的,这位姑娘是外头来的人,会不会一心只想去外头去,就像前芦主夫人一样。 一开始入青山茅芦的时候,前芦主夫人看起来很温和,到了后来就变了模样,不过前芦主夫人长得是倾国倾城,连村里人看到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可是这一位芦主夫人就…… 有村里的少年郎打量乔宝莹,但乔宝莹发现这些人看她只不过出于好奇,毕竟都不曾出过山,不曾见过外头的世面。 可是这些目光落入完颜文宇眼中就有些吃味了,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乔宝莹的手,甚至身子朝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乔宝莹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疑惑的看着他。 芦主那不高兴的模样村里人自然都是看到了的,族长立即将村里的人都散了,只留下几位族老一同把两位新人迎进祖祠。 这是完颜文宇带着乔宝莹进袓祠上香,也算是进入完颜家族谱的一个仪式,与成婚仪式不同,这代表着完颜家祖宗的认可。 成婚的日子却是在五日之后,入了祖祠,两人会在里头守夜一日,然后第二日族长大人会把乔宝莹的名字写上族谱,在村里头两人便是默认为夫妻了。 接下来是受天下人的祝福,完成婚礼,完颜文宇已经邀请了几位江湖人士来芦屋喝喜酒,这些人皆是先前完颜家救冶过,还曾为完颜家办过事,在江湖上有威望的人。 然而乔宝莹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了,时不时的又痛起来,痛的时候总闪过一些画面,就是她总能看到自己成亲的一幕,不过只要她发作,完颜文宇就会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下针。 施过针后,她便恢复如初,依旧不记得刚才发梦的原因,也不记得前程往事。 再过两日,他们就成了真正的夫妻,完颜文宇显得很紧张,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哪儿也不去,竹园内外的打扫也不用乔宝莹做了,全部都由小童代劳,除了做饭,乔宝莹基本都跟完颜文宇在一起。 他抚琴,她就在旁边打着瞌睡,他练剑,她就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也会跟过去一起学学,这样一折腾就能小半日。 到于屋后泉水边的温泉水现在就成了乔宝莹的天地,她可以在里头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完颜文宇绝不会随意进来,也不准小童随意入后山,于是小童干脆背着背箩上山采药去,如此整个竹园只剩下两人了。 说实话,完颜文宇不仅人长得俊美如仙,脾气也是好的不得了,不管乔宝莹心烦的时候,或者是发病的时候怎么向他开火,他都是一脸的笑容,一脸的宠溺。 除了这个外,但凡乔宝莹喜欢的东西,只要她无意间提起,第二日或是过几日一定会出现在她的竹屋里,眼下她都已经空出两间竹屋给她放他送的礼物,天南地北的,只有乔宝莹想不到的,没有完颜文宇得不到的。 除此之外,他明明很爱着自己,甚至跟她坐一起就会动情,但他从来不会逾越,甚至明明知道她天天去温泉里泡,喜欢天天下水洗澡,他都是正人君子一个。 乔宝莹看着他,能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还能坐怀不乱,不知道会是他根本没有碰过女人的缘故。 正文 第283章夫妻相见 说起来乔宝莹的记忆里,自己也是第一次,虽然她的初吻被无赖的苏辰给强行夺走,但她第一次与人成婚,也很重视,反正人都跑不掉了,倒也不急着跟他婚前同居。 这一日正是成亲之日,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被接了上山,他们能在山上呆上半日,喝完喜酒就会被人原路送下山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些人当中却还是有人混了进来。 当乔宝莹和完颜文宇在所有江湖高手面前,对着天地行了夫妻之礼之后,乔宝莹就直接被小童扶入喜房,接着小童和他师父就要在前头应付四方来客,傍晚那一顿将会主客皆欢。 乔宝莹穿着大红喜服,衣裳还是用金丝线绣制,感觉这一身衣裳都不知道费了多少银两,她穿在身上合身的不得了,不知道完颜文宇什么时候为她准备起来的。 反正她是想不到这些,她先前还想着要不要做件红衣穿身上像个模样,毕竟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成婚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今天尝试了,头上的花冠全是宝石做成,就连喜帕也是金丝绣成,还能有谁像完颜文宇这么奢侈么? 喜帕带在头上,前一日完颜文宇千交待万交待她不要因为一时好奇把喜帕给揭了,那得由她的夫君也就是完颜文宇亲自揭开盖头,再喝上交杯酒,方算礼成完满。 于是乔宝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垂着头,手里头握着一个大红的苹果,她正暗自想着事情,同时也希望完颜文宇快些回来,她的脖子都累了,腰也要直不起来,大清早就起来打扮,接着还去了村里的祖祠,又在村里行了一系列礼仪,到了竹园还得受江湖人士见证。 反正她忙活了一日,很辛苦。 却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面上一喜,完颜文宇终于来了,她立即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等待着完颜文宇入屋,挑开她的喜帕。 脚步声来到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他进来后,脚步却快上几分,不待乔宝莹反应,只见那黑衣蒙面人朝乔宝莹后颈抬手拍下,转眼将她打晕了过去。 乔宝莹手中的苹果落在了地上,头上的喜帕也落了,还有头顶的凤冠在慌乱中掉在地上。 黑衣蒙面人将乔宝莹用麻袋装起来,接着扛起她就跑。 出了竹园的门,居然没有人拦住他倒是奇怪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蒙面大哥的长相与当初守护竹林之外的那位一模一样,这些暗卫一开头还有些疑惑,可是当几名黑衣都扛着麻袋来在竹林外汇合时,此事才被遮掩了过去。 这此江湖人喝醉了酒,全部被隐卫打晕,扛下山去,而乔宝莹就这样被人蒙混了过去。 完颜文宇今日喝得太多,有些醉意,不过不管有多醉,完颜文宇的自制力却是很强的,他整个人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看着那些江湖人醉倒后,他抬手示意将这些人一一送下山,他却迫不急待的想要回喜房。 世人都说男人最得意的两件事是金榜题名,还有洞房花烛,他终于娶亲了,可以给列宗列祖一个交代了,还有他终于得到了乔氏,而且以后她也将会留在竹园,陪伴他一生。 想起这事儿,完颜文宇就脚步飞快,恨不能飞身而起赶紧入屋,小童第一次见到师父也会有失态一日,看到师父那焦急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完颜文宇反应过来,脚步刻意的放缓,交代道:“这一个月,为师会带着你师娘出山,去往沅州游玩,你就好生在竹园里呆着,若有人求药,按着先前说的,一年内三次机会,先到先得,每少一次机会,你便向江湖发个消息。” “你的医术为师已经全部传授于你,接下来的是你自己得多为村里人看病,还有那些寻不着解药的就靠你自己的本事配药了,小童,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小的时候我从村里头将你抱上来,就是觉得你天姿聪慧,是一块学医的好料,为此师父也欣慰,以后这青山茅芦的名声就靠你了。” 小童一听,有些着急了,平时都是师父在,他不觉得,转眼要自己独挡一面,他就惧了。 “师父,你跟师娘不是一个月后就回来么?为何师父要交代的这么详细。” 完颜文宇却是笑了,“以后我跟你师娘将不问世事,她喜欢上哪儿,师父都决定了陪她去,就算是再次出山我也是这么决定的,不能让她步我娘的后尘,被闷在这山里头,外头怎么样我也无心向往,但她若是高兴,我也愿意为了她出山。” “师父,那师祖的遗训……” “我父亲的遗训里曾写着,若真是看中了外头的女子,一定谨记不要阻着她去外头,可以带她一起去外头看看,如此方能长久。” “而今为师想清楚了,以后青山茅芦的名声全部交到你的手中,你可别砸了老祖宗的招牌,咱们世代神医,只要拥有这一门手艺,江湖人就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小童重重的点头。 完颜文宇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转身入了屋。 只是当他心急的入了屋后,却看到喜房里的一团乱,凤冠掉在地上,苹果已经被踩碎,床上的百果也全部乱了,而他的莹儿却是不见了。 “莹儿。” 随着完颜文宇一声喊,整个竹园的隐卫都出现了。 小童也立即冲了进来,看到屋中的场景,他吃了一惊,侧头看向师父时,就见师父披头散发的一脸的愤怒。 “为师现在就出山,必会寻回你的师娘,竹园交给你了。” 完颜文宇一说完,不待小童接话,他已经飞身而起,随着完颜文宇的离去,竹园的隐卫也全部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完颜文宇飞一般的速度狂奔下山,他的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喜服还不曾脱下,可是他的面色却阴冷无比。 想起乔宝莹,完颜文宇就心痛的不行,谁会在这个时候敢掳走他的娘子,一定是苏辰,是他没错,他们会易容之术,连他都看不出来,若不是让他们洗脸,他也将会把他们认错。 如果他们两人混进隐卫队呢。 完颜文宇脚步一顿,朝身后跟来的隐卫看去,那些人跟着有些吃力,这会儿见主子停下,皆纷纷停下脚步。 完颜文宇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不在?” 隐卫长立即点花名册,清点完后,隐卫长说道:“大青不在。” 果然如他所想,是素者和苏辰一同把他娘子掳走的,大青正是当初跟在素者和娘子身边的那位大汉,他们见过他的长相,只有他能易容,其他隐卫都不曾见过真容。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眼前的景物在眼前飞奔而过,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正是半夜时分,且在山林地带。 而且她是被人扛着的,还被装在麻袋里,麻袋里有一个小孔,方便她通气。 她就从那小孔里看着外头,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对付这个贼子之时,那人忽然在一棵大树下停住,接着将脸上的易容之物给扒拉了下来。 麻袋放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将麻袋打开,正好与睁开眼睛的乔宝莹对视一眼。 “师父。” 素者点头,随即他朝林子里吹了一声口哨,半空飞来一人,不正是她的师祖明者? 祖师三代面面相觑。 乔宝莹从麻袋里站起来,两个大男人看着她身上的大红喜服,那亮瞎眼的金丝线,借着这月亮都让人移不开眼,真的是太有钱了。 乔宝莹却是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师祖,师父,你们做什么,干么把我偷出来,我喜欢芦主,我不是被强迫的,若不是先前你们与芦主有了冲突,不然吃喜酒的事我还想给你们发请帖呢。” 明者和素者两人却是面色一暗,素者气极败坏的说道:“你不能嫁给青山芦主,你曾经嫁给了苏大人,只是后来又被皇上乱点了鸳鸯成了晋王侧妃,你其实还是苏大人的妻子。” 乔宝莹却是面色不改,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那都是前身做的事,何况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跟苏辰有个婚礼。 这时明者却朝她伸出手来,将手按在她的脉上。 半晌,明者疑重的看着她,说道:“你被青山芦主给控制了,你身上有蛊毒。” 乔宝莹一听,却是并不当回事,“是,有蛊毒,不过不是他控制我,而我控制了青山芦主,是我对他下了蛊毒。” 明者立即又抓住她的脉门,探了半晌,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她,“你怎么可能给芦主下毒?” 乔宝莹也不想多做解释,劝道:“你们快将我送回去吧,文宇若是怒了,他一定会生气,江湖再无宁日,你们知道文宇的厉害。” “青山芦主姓文名宇?” 素者奇怪的问,他呆在竹园这么久怎么不知道。 乔宝莹点头,完颜氏是不能提的,于是顺势将这个虚名说了出来。 明者也跟着点头,“芦主历代姓文,只是你不能回去,苏大人还等着你,晋王还等着你。” “你们别说了,前事尽忘,我如今喜欢的是文宇,快把我送回青山,以后跟你们还是朋友。” 明者却是皱眉,显然也动了怒,他说道:“你不记得了,老夫可不能忘记,我是当年晋王在巴蜀时送给你们两夫妻的暗卫,也一并教你们功夫,你真正的师父本该是我,可是后来苏大人入狱,你跟着晋王去往京城见圣想要恢复晋王身份好救苏大人。” “你们的确办到了,可是你却在那次入宫赴宴中头脑受了重伤,从此失去记忆,但是你跟苏大人本是夫妻的事不会有假,而且你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过来,你是把前事忘了,可是苏大人却是没有。” “你要负了他吗?” 乔宝莹的头又奇怪的痛了起来,扎心的痛,脑中有一些幻影,她扶着大树站着,看着两人,恨不得两人赶紧走,她想留在完颜文宇身边,只有他能冶好自己的头痛病。 可是完颜文宇如今不知道在哪儿,她的头痛病该怎么办? 乔宝莹只觉得眼前又有些昏沉起来,明者见状,吩咐素者:“还不打晕她带她走,再耽误下去,芦主就追上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将她带给莫姑娘看病。” 素者立即上前将乔宝莹再次打晕扛起她就飞身而起。 而刚出青山的完颜文宇却是脚步一顿,抚着胸口,他的胸口痛了好几次,他娘子在想着他了,他没有告诉过她吧,只要她想自己一次,他的胸口会痛,可是那种痛是扎心的痛,只有离她很近的时候,他才会舒服一些。 所以现在两人离得很远吗?恐怕已经出了沅州地界了,如果是在沅州境内,他不会这么痛。 于是原本想要追去沅州的完颜文宇立即转变了方向,他首先想到的是江陵,先前听到娘子跟素者谈话曾谈及江陵的两位,若是被苏辰掳走,他是朝中命官,不能离开江陵的吧。 于是完颜文宇带着一行人直奔江陵而去。 乔宝莹再次醒来却是在马车上,马车里还有一人,不正是苏辰么? 他穿着一身青袍,手里拿着一本书,身子挺正的坐在那儿,见她醒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就要上前抚起她,乔宝莹却是下意识的拒绝他,很快自己起了身。 苏辰看着她,面色白了白,说道:“莹儿,几月不见,你变了。” 变了吗? 她自认为个么也没有变,她只是不想再与前身有任何瓜葛而已。 “莫情给你看过病了,你跟青山芦主的蛊毒是情蛊,所以你们会心心相印,你但凡想他,他就能感应得到吧。” 苏辰说这话的时候却是面露苦色,他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看得乔宝莹有些心神不宁。 “莫情说你其实是被青山芦主控制了,他令你记不得前事,而且久而久之,你还会把你醒来后在京城里跟我们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慢慢忘记,现在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对我和李易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哪怕是友情也极为的淡薄。” 乔宝莹奇怪的看向他,完颜文宇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的,何况她记得她穿越后的所有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他并没有对我这样的做,我记得你们,在京城的时候,还有你耍无赖的时候。” 乔宝莹面无表情。 苏辰却是内心一痛,接着说道:“不,只是时间尚短,所以你还没有忘记,但过不了多久,你将把我们全都忘记,你会一直依附着青山芦主,他总是在你头痛之时守在你的身边,然后以冶病为由慢慢地消淡你对外边世界的思念,你就会完完全全的喜欢上他,并爱上他,离不开他,从此留在那深山老林里,再也不想出山。” “你胡说,他没有你卑鄙,在京城之时你使尽了手段占我便宜,你为了让我早些记起那些记忆,你让莫情将我醉晕然后施针,我记起那日想要恢复记忆时的痛苦,我再也不想恢复记忆,我已经跟文宇成了亲,我是他的人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们别再来缠着我。” 苏辰听到这话,面色苍白如纸,那神光逼人的目光却慢慢地暗了下来,他不再看乔宝莹却是闭上了眼睛,他冷声说道:“放开你,做梦,除非我死。” 乔宝莹听到这话惊了一跳,想要施展功夫,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看来他们已经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她连反抗都无能。 于是两人对面而坐,苏辰不再看她,她却一脸仇视地盯着他。 天黑了,马车停了下来,莫情上了马车要扶乔宝莹下车,乔宝莹看到莫情,恨声道:“莫姑娘,你是医者本该有医德之心,如今你利用自己的能力却来害我,你会有报应的,我以前是瞎了眼才认识了你这么一位朋友。” 那话不可畏不伤人,莫情听到这话手一松,竟流下了眼泪,眼神朝苏辰看去,苏辰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只交代道:“就算她恨我们,我们也要将她在京城的那段时间的记忆恢复过来,她快要忘记我们了。” “待她记起,她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们,莫姑娘你权当她是一位病人,不必在意她的言词。” “你……” 乔宝莹回头盯着苏辰,“我没有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文宇,快来救我,快来。” 完颜文宇感应到了扎心的痛,他皱眉,他都已经快要到江陵了,为何还是如此扎心的痛,莫非方向错了。 隐卫长拿出舆图,完颜文宇细看,就在他停留之地,他将以四方为准,各方行至几十里,但愿这段时间娘子能多想想他,这样能让他感应到她的方向。 这一次马车停下的却是一座农家小院,苏辰强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安置在一张床榻上,莫情很快就上前为她施针。 乔宝莹瞪直了眼睛盯着苏辰,苏辰却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正文 第284章脑子不够用 她的眼里有怒火,有恨意,苏辰不敢看,看了他会受不住,青山芦主的医术是天下最厉害的,他要控制一个人那都是简单的事,好在他们把她弄出来了,不然再过些时日,以前的莹儿将不复存在,眼里只有青山芦主,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却反而成了陌生人。 莫情施完针,乔宝莹就睡了过去。 莫情起身,凝重的说道:“夫人以前一定想起过什么,所以青山芦主才出的手,不然不会用这种禁忌之术,莫家原本属湘西一派巫医,后来莫家祖宗不知为了何事搬迁到零陵郡来,再结合了中原的医术就这样传承了下来。” 苏辰点头,“莫姑娘辛苦了。” “只要夫人能恢复如初,我没有什么辛苦的,我也甘愿。” 苏辰叹了口气。 莫情退下,屋里静悄悄地。 苏辰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握紧小媳妇的手,想起两人一路所经历的事,心里暗叹不已,这一切都是昝泊造成的,若是当初他能顺利的留在京城,他跟小媳妇便不会去巴蜀,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的下狱,那李易就不会带着小媳妇回京认亲,被皇上乱点鸳鸯。 一切都这般的巧合,这一次他回京,绝不会放过昝泊,眼下已经不是皇权相争,而是他与昝泊的战场。 师父的开门弟子与关门弟子,两人的手段都对不住师父,可是这一口气他咽不下去,只能以后在师父坟前负荆请罪了。 乔宝莹半夜醒来的,却看到床边坐着的苏辰,他还握紧着自己的手,此时正在打盹,可是既便是睡着了,手也不曾放开,她的手挣扎了一下,没想到苏辰立即醒来,朝她紧张的看去。 见她还在床上,面色才恢复过来。 “你醒了,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 乔宝莹看着苏辰,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这样对付她,居然又扮好人,她的手动了动,却发现还是不能施展功夫,于是冷声说道:“你若是真的有心,你恢复我的功力。” 苏辰却是面色一暗,没有再接话。 “果然,你只不过想要控制我?对不对?” “我没有要控制你,就算你恢复好身子后,再回去继续做李易的侧妃,我也认了,但青山芦主这人,你不可以,他太危险,他会控制你,不会让你见我们的。” 乔宝莹还是强行收回自己的手,接着放入被窝,闭上眼睛说道:“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了身,他却道:“我就在外室,你若有什么事喊我一声便成。” 乔宝莹看着他失落的离去,她心头微微动容,一种很奇怪的悸动从心底里传来,她越发的觉得奇怪,难道她以前真的对苏辰有心思?她不是一直喜欢的是文宇么? 文宇,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我,他们一定是对我下了什么药,所以她才会对苏辰有反应的,她刚才居然有些心痛苏辰,她真是疯了。 乔宝莹就这样在院子里养了半个月的病,心里每天都默念着完颜文宇,可是该死的他还没有出现,她开始不对完颜文宇抱希望,只盼着在苏辰的眼中,她已经“病”好了。 这样能恢复她的自由,恢复她的功夫。 莫情每日都会过来给乔宝莹下针,乔宝莹的头痛病不但没能得到冶疗,却是越来越严重。 有一次她竟痛得昏迷了过去。 莫情的面色越发的凝重了,苏辰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乔宝莹,心中沉痛的问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莫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我的法子与当初咱们出京时用的一样,按理夫人会恢复记忆,但是她的反应却有些奇怪,像是有两种记忆在做斗争。” “两种记忆?” 苏辰面色一白,他想起先前莫情说的话,他再也不能淡定如初,连忙制止莫情再次施针,他害怕那个真正的莹儿不见了。 “不要再冶疗了,他不是将我的情义又忘记了么?我有的是耐心,以前她喜欢上我,现在只要跟我在一起处久了,她一样会再次爱上我的,我相信,以后咱们都不要再给她施针了。” 莫情奇怪的看向苏辰,劝道:“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让夫人记起您,刚才那个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不会,毕竟我不曾遇上过。” 苏辰却是摆手。 乔宝莹头痛之后醒来,没想自己昏睡了三日,脑子里一团混乱,如今又只有一些幻影的存在,不过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功夫回来了,她又有力气了。 她提起一口中气起身,身子轻的不行,她穿好衣裳从床上下来,接着出了屋。 只见农庄小院外居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农田,此时田地农作物长得丰盛,正值仲夏,还有些热气扑来。 天色尚早,太阳只露出尺把高,她在院子前走了几步,却没有看到人拦她,她胆子大了些,刚出了院门,就看到院子外不远处的大树下放着简陋的桌和凳子。 有不少庄户家的小孩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而前面的夫子首座上却坐着苏辰,只有他一个清俊的背影,一身青衣袍衫,简朴却不失儒雅。 乔宝莹看着这个背影就有一股熟悉之感,她靠着墙看着,盯着前方的小小读书郎跟着苏辰念着书。 不一会儿,她看到那些孩子全数起身,朝苏辰行了一礼,然后背着书包往田地里跑去。 转眼孩子散了,苏辰拿起课本也起了身,回身就看到乔宝莹站在那儿正看着他。 乔宝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翻了一个大白眼,他堂堂一位三品京官,跑到这村里头来当夫子了,简直是不学无术。 苏辰却朝她走来,在她几步开外站定,神色淡淡,不疏离也不热络,不过他那双神光逼人的眸子朝乔宝莹看来的时候,她莫名的又有些悸动,这双眼睛太过熟悉了,熟悉的像印入了她的脑海里,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苏辰。” 苏辰点了点头,温和的问道:“你饿了吗?一起去吃早饭。” 乔宝莹不置可否。 苏辰却拾步朝前走去,那修长的身子,儒雅的气质令乔宝莹忍不住侧目,“你打算一直在村里头教书?” “会在这儿呆半年吧,我已经给皇上写下了凑折,经皇上准许。” “你为何要这样?你志在朝堂。” 苏辰却回身看她,那双明亮的不能让人忽视的丹凤眼里似带着希望的光,他说道:“现在我懂了,所谓功名,也得有人与我分享,那才是我最终想要得到的,否则得到又如何。这种心情你权当理解为锦衣夜行,衣锦不能还乡之感。” 还描述的真贴切,果然是痴情种。 两人进了院子,一同吃早饭,莫情也在,乔宝莹看到莫情就有些排斥,饭餐上,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们恢复了我的功夫,以后还会给我扎针么?” 莫情听到后,面色一白,连忙摇头,苏辰接了话,“不会了,记忆是你的,你想记住自然会记住,我既然心悦于你,便不能强迫于你,否则我不配。” 我不配三个字何其重,乔宝莹心中一惊,竟莫名的有些心疼,她的情绪很奇怪,明明脑子里很是理智,可是心却变得柔软,变得脆弱,她已经有好几次看到苏辰都会产生奇怪的情绪。 就像现在她竟然有一种冲动要阻止苏辰的这种想法,并告诉他,她没有生气,可是她明明是生了气,她是多么高兴自己恢复了功夫,恢复了自由。 一顿饭吃得静默无声。 莫情吃完饭便收拾好桌子走了。 乔宝莹和苏辰两人干坐着。 苏辰建议道:“早饭过后还要教孩子们识字,你要一要也一起过来旁听?” 乔宝莹有些心动,她想仔细的打量一下苏辰,为何自己对他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 乔宝莹在小孩子身边坐下,苏辰开始面色严肃的讲解课本,她刚听了一会,手不知摸到了什么,看向手腕,那儿正是完颜文宇送给她的手镯,他说这东西是他们完颜家的祖宗留下来的,只传给完颜家的儿媳妇。 这手镯很简朴,也不是很贵重,可是这东西的形状和图案是现代版的,也是百年前那位穿越人士留下来的,南越皇后的所属物,完颜家竟保护得如此完好。 她当时很喜欢,带在手上,这让她想起那间密室里的一切,开放式的厨房,高端的真皮沙发,还有吊顶的天花板,以及有机关术的油灯。 不知不觉她神游天外。 只是在她摸那手镯的时候,她的手又来到发髻间,不由得把发髻上的发簪拿了下来。 这是苏辰送给她的玉簪,她又看着出了神。 苏辰虽是在讲课,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表情,当她看到那玉簪露出迷茫的神情时,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她这是记起当初他送她玉簪之时么?只是她如今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而且这个手镯竟如此的怪异,刚才她把玩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她是想起了青山芦主么? 乔宝莹将花簪和玉镯都用帕子包起来收好,免得睹物思人,而且她得把眼前的状况搞清楚,她为何会对苏辰有奇怪的心思。 感觉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甚至怀疑,在完颜文宇和莫情身上,到底谁对她做了手脚,一开始她见到苏辰是很抵抗的,她并没有任何心动的心思,连熟悉感都很淡泊,可是莫情给她施了针,说什么要让她恢复记忆,可是她记忆没能恢复,却奇怪的对苏辰有了奇怪的心思。 总感觉太多事情都太过熟悉了起来,她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完颜文宇对她动的手脚,还是苏辰要莫情动了什么手脚。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她已经连自己的感受和思想都不太相信了,她是真的爱完颜文宇么?还有她对苏辰的奇怪思想是什么? 如今连素者都帮着他的师父去了,她简直就是孤军奋斗。 “莹儿,下课了,咱们也该回去吃晌午饭了。” 苏辰在她对面坐下,乔宝莹惊醒过来,看向苏辰,疑惑的问道:“你能说说以前的事么?” 苏辰犹豫了一会,却是摇头,“我不能,这些只能靠你自己的心去感受,我说过了,我不再左右你的思想,我、李易、青山芦主,三人当中,由你自己的心去选择,我不再过问。” 太离奇了,她宋青宛到底何得何能,竟然得到他们三人的眷顾,只是现在她也很迷茫了,她先前是多么的坚定一定要跟着完颜文宇,并甘心成为他的妻子,跟他与世隔绝,呆在青山斯守终生。 苏辰起身离去,乔宝莹也跟着起身,她看着苏辰的背影发呆,似乎自己曾经这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多少回,心头一酸,她朝苏辰跑去,接着从他身后抱住他,“苏辰。” 苏辰身子一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腰间的藕臂,他试探的问道:“你都想起来了么?” 乔宝莹只觉得头很痛,她有一种潜意识的本能,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她能安心,她会想也不想的上前抓住,生怕他离开似的。 身后的乔宝莹并没有说话,她抱着他却是没有动,苏辰却是差一点失控,至少她已经有了感觉。 以前两人不知道有多么的要好,想不到如今变成了这样,好在她对自己的感觉还有一种本能。 “莹儿,我带你上山踏青,你以前都挺喜欢的,想不想去。” 乔宝莹也很想跟苏辰出去走一走,她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的。 于是应了他。 苏辰将他腰间的手握紧,然后回过身来,两人的身高差,注定乔宝莹看他都得仰视,可是这个角度看他,竟是如此之熟悉,苏辰的眉眼,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他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合在一起却是略普通了一些。 他的美貌不能与完颜文宇相比,可是她却很喜欢苏辰那双会说话的漆黑眸子。 而且这细长丹凤眸望着人的时候,竟然还带着威严,令人不敢造作和放肆,果然是天生的官威。 第二日私塾休学一日,而苏辰却提着食篮带着乔宝莹去了山里头。 两人出门的时候,莫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难过,一向对医术深有研究的莫情,这一次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她回到书房里,拿起祖宗留下来的一本医书,这本医书里记载着在百年前有人将灵魂记忆放入新的身体里,导致对方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并且两个记忆会存在一个人里,之后再融合,最强的那份记忆便是主导。 很光怪陆离,可是这上面的症状,她却在夫人身上发现了,莫非夫人被人下了蛊做了手脚?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便努力的寻找解决法子,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如非将两人记忆中其中一人的记忆给消除掉。 这是多么玄乎的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就在莫情研究医术之时,乔宝莹和苏辰已经来到了山顶,山林之地,多有猛虎,不知道这儿可有野兽,她跟苏辰在石板上坐下,她看着底下忙碌的村民和田地发呆。 “苏辰,我们以前有登过山吗?” 苏辰手中的食盒差一点掉地上,他强装镇定,面色淡淡地说道:“曾经有过,不过之后便很少了。” 那次乔宝莹从皇宫里醒来的时候,前事不记,只记得自己穿越了,之后与苏辰和李易都打过交道,她可以肯定的是她跟苏辰没有登过山,可是为何到了这山顶,竟然有如此强烈之感? 好熟悉的一幕,农田、村庄、百姓。 乔宝莹忽然看向石板旁的草从有些发呆,这儿怎么这么眼熟,她以前…… 苏辰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深深地草从,他面颊一红,以前与莹儿的疯狂事做的太多,他早该想到,若是真的乔九,从小就胆小,怎么可能会敢跟他一起在草从里做这种不可描述的事。 两人在山林里吃的晌午饭,乔宝莹忽然提议让苏辰来练一段功夫。 苏辰便捡起地上的棍子当剑,他还真的舞了一段,让乔宝莹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乘他不备飞身加入。 于是两人在林间打斗了起来,打着打着乔宝莹笑了,苏辰的功夫不高,她居然可以与他交上手。 你来我往的,还玩上了,苏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莹儿,你的功夫进步了。” 乔宝莹见他与自己打斗之时居然还能云淡风轻的,心想着不会是没有使用全力吧,于是二话不说把完颜文宇教的剑法使了出来,看起来很普通的剑法,以前乔宝莹都不曾真正的与人对打过。 她以为这剑法应该也比较不看好的,没想到对付起苏辰却是令他手忙脚乱了,原本两人学的剑法是一个体系的,素者也是从明者那儿学来的,自然苏辰都能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现在不同的,乔宝莹练的剑法很诡异,招招致命,却收放自如,除了没有内力,只论剑法的话,苏辰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招。 正文 第285章重拾感觉 几个回合后,苏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没有放弃。 乔宝莹皱起秀眉,她想起与完颜文宇学剑之时与他一起练的那一套,不过却是两人互补型的练习,可是眼下剑法用完,不能将苏辰给制服,那只好再使用这双打的剑法了。 没想到这剑法一出,棍子直接拍打在苏辰的背上,苏辰朝前一扑,倒在了草从中,他居然打不过莹儿了。 以前明明比他要差的,可是这剑法却这么的诡异,不像是出自明者这一派的,莫非是那青山芦主教的不成? 苏辰很有些吃味,却是不动声色的起身,在一旁的石板上坐下。 乔宝莹累得一身汗的,见苏辰终于输了,心情极好的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青山芦主的剑法果然精湛。” 苏辰忽然开口。 乔宝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不觉收起,讨好的看向他,“你生气了?” “并没有,我堂堂朝中三品大员,怎么可能与小女子计较?” 苏辰话落,乔宝莹就笑了起来,伸手捏住苏辰的脸颊,“瞧着就生气了,还说不生气,生气就生气啦,不然我把剑法教你?” “不用,你我两人练剑也只能是形似,全无内功,脚底抹油的功夫倒是不错。” 这一下乔宝莹笑得前俯后仰,“苏辰,你可是朝廷命官,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形象太反转了,乔宝莹想要将苏辰想成一个江湖人士飞檐走壁什么的与他身上儒雅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苏辰忽然伸手捉住在他脸上做乱的双手,然后用力一拉,把乔宝莹拉入怀中,顺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俯身看着她,一双神光逼人的眸子却深深地望着她。 原本正笑着的乔宝莹这一下胸口怦怦直跳起来,看着近在尺尺,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的苏辰,她竟没有半点抗拒之心。 苏辰慢慢地垂下头去,深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红唇上,然后慢慢地覆上,很轻很小心翼翼,也带着试探的启开她的唇齿,他的袭入进来,来了一个长长的湿吻。 但乔宝莹很快的反应过来,抵着他胸口的双手一用力,将他一推,然后身子灵活的一起,飞出去两丈外,她还有些心绪不能平,那胸口此时正怦然跳动,这种欢喜的感觉连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起来。 苏辰到底是喜欢前身还是喜欢她? 她穿越过来没有几月,他跟李易明明都喜欢前身到无法自拔,如今苏辰却这样的对她,是把她当成了前身的替身了吗? “莹儿。” 苏辰一脸彷徨的坐在那儿看着她喊出了声,可是那一声呼唤却听出了他的委屈。 乔宝莹沉默了好半晌,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匕首,她飞身而起,转眼就来到了苏辰的身边,匕首抵在苏辰的脖子,她冷声问道:“苏辰,你可知我已非乔九?” 苏辰心下一震,眼下莹儿很是激动,她到底是怎么了?他知道她早已经不是乔九。 “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 苏辰如是答。 乔宝莹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不放过他所有的表情,此时看着他很诚恳也很坦诚的模样,让她不得不相信。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所指的非乔九不是失去记忆,而是……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也知道。” 苏辰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说道:“你还记我曾在王府侧门的酒楼里问你的话么?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叫乔宝莹,你知道我当时是不是立即叫你莹儿了?而非九儿。” 乔宝莹一想倒是记了起来,对啊,他为何要这么一问,那时她是不知道,甚至被人相问是一种条件的反射,何况她看到苏辰时那种熟悉之感,那种奇怪的情绪,使她很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名。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你并非乔九,其实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为何跟乔九成亲,因为就你十一岁之时,乔宝莹就来了,真正的乔九已经不在了。” 苏辰目光坦诚,可是为何这话却如此惊悚。 “你说什么?以前我就……” 苏辰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了起来,他很熟练的写下了乘法口决,还是阿拉伯数字。 乔宝莹瞪大眼睛的看着那地上的字,她不确定的问,“这些是谁教你的?” “你教的,我们两人从小就相识,你十一岁前我们两人并不熟悉,虽然住在同一个村里头,但是你十一岁那年就像变了人似的,你总是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有一次你还强吻了我,我便是那时对你动心的。” “那时你已经不是乔九了,真正的乔九很胆小很懦弱,我是村里的童生,我苏家在村里头很有威望,按理你不敢这样对我,但你做了,你还要我将你买走,做我的媳妇,你说话大胆,你性子坦诚,你欺负我时却又很是幼稚,你的心思其实很单纯。”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才深深地喜欢上了你,莹儿,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莹儿,紫金楼是你开的,酱是你酿的,你真正赚下银子的是你的手艺香辣豆花,那时林源县里没有谁会弄,你做出来味道很好,于是咱们有了第一笔银子。” “后来你酿酱赚钱,你为我赚了赶考的盘缠,我的成就都是你的努力,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很深很深,这么多年过来,想起我们初次相遇之时,你强吻我之时,我就会心痛,就会想要找回你,回到曾经。” 苏辰的话是多么的震憾让乔宝莹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他会这些数字,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的,她醒来后的这几个月里她看到太多太多这个时代的人,帐本也曾看过,没有这些数字,也没有这些记帐之法。 那么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她其实在乔九十一岁的时候就穿越过来了,要么,在乔九十一岁穿越过的是另有其人,而那次落水被人敲晕了头,其是那人离开,她再穿越过来。 但不管怎么样都太过玄乎,她一时间脑子有些消化不了了。 她看向苏辰,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下山的时候一直很沉默,乔宝莹还在想那两种可能之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做香辣豆花是她的手艺没错,她一直都会,酿酱她的确懂,只是现在没有去弄过,按理不差了。 而她刚才问过苏辰这十来年间她所有的习惯与说话口气,还有吃东西的偏好,并与他在巴蜀时的一些事迹,每一样居然都很像自己,是的,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那么她是在乔九十一岁就穿越过来了么?所以她其实就是苏辰的妻子,并没有所谓的前身,她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她吃醋了吗? 乔宝莹侧首看向苏辰,只见他身姿挺括,一身青衣儒衫,那模样与他口中所说的读书郎是如此之相似,而且这衣裳…… 她细细看去,上面缝的并不是很好看,在庄户人家家里可能是正常的,可是他是京官,朝中三品大员。 怎么会穿这种纯手工没有好针法的衣裳。 苏辰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衣裳出神,于是笑了笑,说道:“我的衣裳全是出自你之手,你若不信,回去再给我做一件你便知道了。”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应下了,“好,我回去试试。” 苏辰双眸一亮,那双眼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他的眼睛是上天的杰作,太有光彩了,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他的长相。 两人来到院子里,莫情明显的看到两人在一起的感觉与以前完全不同了,莫情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接着笑了,定是和好了。 到了屋里吃完晚饭,乔宝莹试探向莫情要了布和针线。 她倒是要试一试,若是她的针法与那衣裳上的一模一样,那么可以完全肯定的她就是他们嘴中所说的那个乔九,所以其实她一直都是本人,她是苏辰的妻子。 乔宝莹第二日开始就给苏辰开始做衣裳了,可是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衣裳,于是莫情在一旁教她,她一边学一边做,做好一件衣裳也是十日后的事,她拿起成衣一看,面色一喜,这针法竟是如此之相似。 苏辰看到小媳妇给他做的长衫,很是感动,终于她是记起来这种感觉了吗?虽然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但是她还是记得这种感觉了。 “苏辰,你穿上试试。” 乔宝莹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苏辰脱下外衫,那挺括的身形还是让乔宝莹垂涎了一眼,简直身材太棒了,天生的衣架子。 缝制的是一件墨绿色的长衫,也算是儒衫,跟他眼下夫子的身份很配。 苏辰理了理袖口,见袖口绣的花,居然是油菜花,好吧,这么普通的花绣到了袖口上,同僚见了岂不笑话了,还是以前的依米花让人摸不得头脑,还有人问过他的花是怎么花呢。 “我见油菜花挺好看的,便给你绣上了,以后再缝制衣裳,我把这山里头的野花都绣一遍,你看如何?” “你开心就好,反正我都喜欢。” 反正只要是小媳妇缝制的衣裳他都喜欢。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果然穿上新衣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越发的显得他出尘。 苏辰拿着课本要去教书了,乔宝莹坐在院子接着缝制衣裳,不过却是给自己缝的,还有她的小内内,小内衣。 她坐在里头听着外头朗朗的读书声,心情很不错,她似乎已经有许久不曾想起完颜文宇了。 完颜文宇。 她的手一抖,想起他,她的胸口有股奇怪的感觉,为何完颜文宇这么久都不曾找到这儿来?他不是青山茅芦的主人吗? 或者他根本没有来寻她? 转眼在小院子里停留了三个月,乔宝莹已经适应了这儿的生活,很朴实,他们三人也受到了这里百姓的拥护,尤其是苏辰,不知道怎么的他是当年那位大三元的状元郎名声被人传了出去。 连知县大人都跑过来与他套近乎,毕竟是三品大员的京官,连知州都赶过来了,不过都被苏辰一一给婉拒了。 只有当地的寒门学子不时来他这儿听课,他一边教这里的小朋友开蒙,一边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这些寒门学子。 经他指点的学子在学业上是突飞猛进,有不少学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但苏辰却并未打算开门招学生,这种事一但开了头就会越来越多的人拜入他的门下,他没有这个精力。 何况内未安,如何有心思安外。 苏辰与乔宝莹同住一个屋檐下,让乔宝莹对他的熟悉之感已经不用刻意的去想起什么,她能感觉得到,她跟苏辰以前也是这样的生活,她很乐意。 可是这日夜里,院子门被人敲晌,苏辰披衣去看时,只见外头有四人抬着一顶软轿站在院子外。 那软轿很是奢华,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能拥有。 苏辰有些奇怪,不过那四人却面色冷淡地盯着他,也不开口说话,但苏辰看得出来,这四人的功夫极为强大,至少他身边的暗卫阻止不了。 所以四人抬着软轿才敢有持无恐吧。 软轿内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挑起一角帘,他朝苏辰看去,虽然轿子里很暗,可是苏辰还是看到一点轮廓,此人五官精致,那一身白衣加身,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只是对方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反而让苏辰感觉到对方似乎很是虚弱。 “你是苏辰?” 他的声音尤如玉琴相击,煞是好听,但苏辰立即猜到了什么,他心头咯噔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带着莹儿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躲着,还是被他找到了,他是如何做到的?青山茅芦竟有如此之本事,是他漏算了。 苏辰虽没有立即回答,但轿子里的人却是猜到了,他放下轿帘,说道:“进院子。” 苏辰挡在院门处,那四人抬着轿子却朝他走来,这是要硬闯了么? 院子四周所有的暗卫全部出现,那四人却尤如入无人之地,抬着轿子飞身而起,翻过了墙,软轿直接落在院子的正中央。 然而软轿里的人却没有立即下轿,所有的暗卫包围住这顶软轿,那四名轿夫却站在轿周围,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几名暗卫,那几名暗卫只觉得一股杀气扑来,心里头竟生了惧意。 乔宝莹和莫情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很快起了身,从屋里出来。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这些人,她来到了苏辰的身边,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人是?” 随着乔宝莹的话刚落,那轿子里坐着的人立即挑开帘子,他扶着轿门从里头出来,立即有一名轿夫上前扶着他。 “莹儿。” 那如玉琴相击之音却如此虚弱的喊了一声,乔宝莹听到这个声音,面色一怔,她朝对方看去,她看到了完颜文宇。 他怎么站都站不稳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乔宝莹连忙来到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居然瘦了这么多,原本就不胖的身材,这会儿都瘦成竹杆儿了。 “文宇,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出山了?” 完颜文宇挣开隐卫的手,上前握住乔宝莹,乔宝莹便顺势扶住了他。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功夫不是很强么?怎么才出山就成了这个模样? “是谁向你出的手?” 乔宝莹有些气愤,完颜文宇从不曾出山,一定是不知道江湖险恶,上了当被人欺负了。 完颜文宇那张俊美如仙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这世上没有人能欺负我,只有你。” “我?” 乔宝莹看向他,很是不解,她怎么欺负的他了,再说她在这小山村哪儿也没有去。 “你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过我了?情蛊就是这样,若是一方不再记挂着另一方,另一方就会虚弱,我一路寻来,越来越虚弱,我就知道你要把我忘记了。” “我……” 乔宝莹心情有些复杂,她看向苏辰,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竟有无助,她的心一紧,可是当她再回过头来看向完颜文宇时,他却已经虚弱成这个模样。 乔宝莹顶着苏辰的目光,垂下头去,扶着完颜文宇进了西边小屋,那是她住的地方,院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她只好将完颜文宇扶到自己的房间,让他躺下。 她已经跟完颜文宇拜了堂成了亲,她已经上了完颜家的族谱,她是一心要跟着他的,但下了山经过莫情一顿扎针,她的情绪又变得很奇怪起来,她发现自己很爱苏辰,她以前是吃前身的醋,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就是前身,她的心就不知不觉倾向了苏辰。 完颜文宇看到神游的乔宝莹,他抓住她的手捂在怀中,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苏辰了?”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能背着自己的心撒谎,她一直很疑惑,难道她同时爱上两个人? 不可能,她可没有这么博爱,再说爱情是唯一的,可是先前对完颜文宇的时候却连苏辰都不想见,可是现在看到苏辰,她却不想见完颜文宇。 正文 第286章离开 “你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完颜文宇露出无力的笑容,就在乔宝莹不知所措之时,她居然在完颜文宇的眼角发现了泪痕,他哭了? “文宇,你……” 完颜文宇那双深隧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莹儿,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你答应我,为我生下子嗣,继承了我的姓氏,我便放你走,我便解了这蛊毒。” 乔宝莹连忙挣开他的手,可是他却抓得很紧,像生命一样的抓紧她,“你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陪在我的身边,一起白头偕老。” 乔宝莹看着他这样哀求的看着自己,她心下一软,试探的问道:“在竹园里时,你有没有给我施针而控制我的记忆?” 完颜文宇忽然住了口,他没有接话。 乔宝莹不甘心的再次问道:“你是不是乘着我要恢复记忆的时候你向我施针了,你还做了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他不但封住你的记忆,还要消毁你所有的记忆,这样你的记忆里只有永远的留住他。” 苏辰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却是站在内室门帘处,他看着屋内的两人,目光盯着两人握紧的手,眉头紧锁。 “文宇,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完颜文宇闭了闭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文宇,你说从来不会强迫我的,你说会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的。” 完颜文宇见乔宝莹那失望的眼神,他胸口一痛,喉间似有腥血要冲出来,他强忍住,说道:“是,苏辰说的没错,我的确这么做的。” “文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 他抬头看她,话语忽然停住,过了好半晌,他方说道:“怕你离开,不想你离开,我自私,我懦弱,我对你没有信心。” 果然是这样的,难怪她的脑袋里思绪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恨不能跟着完颜文宇一辈子,一会儿又恨不能跟着苏辰,又时不时的记起以前一些模糊的影子,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涌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搞得她都要变成精神病了。 “莹儿,咱们已经是夫妻,你别离开我,可好?” 乔宝莹松开他的手,他倒是没有再强求,她站起来,朝床上的完颜文宇看了一眼,接着朝苏辰看去,苏辰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是在等着她会说什么吧。 “这些事以后再说,先养好你的伤再说。” 乔宝莹转身出了门,天还是黑的,正是后半夜,乔宝莹却跑进了莫情的房间,同她睡在了一起。 第二日天大亮,乔宝莹没有看到莫情,她下了床,梳洗好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 苏辰一身墨绿袍服,而完颜文宇却是一身白袍,两人长得如此出色,很是赏心悦目,可是两人坐在那条长板凳上却显得格格不入了。 看到乔宝莹出现,两人皆朝她走来。 到这时乔宝莹才发现不对劲,这两人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们两人后半夜到底做了什么? 完颜文宇功夫高强,虽然身子虚了些,却还是比苏辰速度快,他很快就抓住了乔宝莹的手腕,说道:“莹儿,咱们走,离开这儿,这里是苏辰故意设下的计,目的就想让你记起以前的事,然后将我遗忘。” 这又是怎么脑补出来的,苏辰还没有这本事,倒是他才有这个本事。 乔宝莹连忙挣开他的手,没想手又落到了苏辰的手,“莹儿,跟我走,咱们回京。” “你们两人脑子瓦特了,我昨晚是怎么说来着,这事儿先不要讲,把文宇的病养好了,咱们三人好好谈谈。” 完颜文宇见苏辰抓住乔宝莹的手想也没想就朝苏辰劈出一掌。 苏辰哪是他的对手,本就没有内力。 眼看着苏辰就要挨了完颜文宇那一掌时,半空忽然跳下一个身影,他一身黑衣迅速挡在苏辰身前,硬生生的接了完颜文宇那一掌。 本来完颜文宇就看出了苏辰只是一介书生,根本接不了他的掌,所以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再加上身子虚弱,根本没有多少威胁力,可是接他掌的人正是明者。 当明者出现之时,完颜文宇感觉到了杀气,连忙撤退已经来不及,硬生生接下了,可是还是把自己给震伤了。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乔宝莹一看是师袓出现了,她挣开苏辰,朝完颜文宇跑去。 “文宇,你怎么样了,你……” 她看到他的胸口被染红的一片,心里头很是不好受。 “你本来就身子虚弱,你为何要出手,苏辰功夫不深,岂能受你一掌。” 感觉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如今两人正在气头上。 乔宝莹朝苏辰看去,苏辰却是面色淡淡,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两人相对,乔宝莹想起那日在山上同他约定的,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心是向着他的,这一次也是的。 苏辰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似的,竟点了点头,脸上有难过,乔宝莹看出来了,可是她的这个失忆症这世上只有完颜文宇能冶。 “文宇,咱们走。” 乔宝莹扶起完颜文宇,带着他离开了。 这一次不仅是她的失忆症,还有她跟完颜文宇的蛊毒,必须一并给解了。 乔宝莹不敢与苏辰再对视,怕自己忍不住,正好完颜文宇的隐卫出现,于是合力将完颜文宇扶进软轿,乔宝莹朝院中的苏辰和明者再次看了一眼,然后一转,她跟在了轿子旁边朝村子外走去。 才走了五里路的样子,后头就跟来了一人,正是素者。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素者却在乔宝莹身前跪下,“你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我,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而我却把这些事告诉了苏大人,是我不对,主子惩罚我吧。” “师父,我惩罚你做什么,快起来。” 乔宝莹将素者扶起。 “好,既然主子不惩罚我,那可否让我再次跟着主子?” 乔宝莹面色严肃的看着他问:“你是真心要呆在我的身边,还是师祖的安排?” 素者干脆的说道:“是我要跟着主子,以后只要主子不让说的,我绝不会再说。” “好。” 想不到素者又跟来了,这样也好,她身边就有护她的人了。 软轿上的完颜文宇正吃了药在调息,这会儿缓了过来,他挑开帘子,朝素者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娘子时,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们离开了这个小村庄,直接去了县里,他们先在县里头休息了一日,备下了必需的物资又买了一辆马车一路朝沅州前行。 半路上,乔宝莹说要学医,要完颜文宇教她。 娘子失而复得,完颜文宇很高兴,他立即拿出医书,问她想学什么?乔宝莹便道:“我想学蛊毒。” 完颜文宇面色一暗,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解了这蛊毒?” “是。” 乔宝莹坚定的看向他,问道:“文宇,能好好的同我讲一讲,这蛊毒若是另一方背叛了对方,移情别恋了,那中蛊的人会怎么样?” “虚弱而死。”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是完颜家的唯一传人,你现在给自己下了蛊毒,把性命交到我的手中,我若是自私自利,我若是狼心狗肺,你岂不是白死了,这世上无情无义,朝三暮四的人不少,你就不怕你碰上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甘愿,你是我认定的娘子,我甘愿如此。” 乔宝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词了,她只好就事论事,问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 “你为我生一个孩子,如此我以后跟着孩子过,不过男孩女孩都可以,只要一个,我便放你自由。” 乔宝莹黑了脸。 完颜文宇的面色暗了下来,他修长洁白的指尖捏住书页,半晌轻叹了口气,带着恳求的说道:“莹儿,咱们就不能再回到曾经么?咱们呆在竹园,哪儿也不去。” 乔宝莹看着他那黯然失色的脸,再想起她初次见到那神采奕奕俊美如仙的青山芦主,前后不过几个月,他瘦了,他也憔悴了,他更是没有了笑容。 “文宇,你又何必执着,我长得又不好看,出身也不好,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你的确一无是处,功夫也不好,也不会说话,除了一身厨艺,的确并不出彩,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看到你我就能安下心来,世间万事我都可以不留恋,唯独你不成。” 完颜文宇说完,广袖一挥,乔宝莹只觉得他的袖口滑过她的脸颊,带着一股桂花香,然后她却晕了过去。 完颜文宇将她抱入怀中,垂首看着一脸安睡的容颜,他到底爱她什么呢?他说不出来,她身上一无是处,如此平凡朴素,可是他却疯狂的爱上了她,他想应该是她这活泼的性子,或者是她的厨艺,可是不管是怎样的她,在他心目中都是完美的。 完颜文宇拿出一套针法,开始将针插入她的发髻里,一盏茶的功夫,完颜文宇收功。 他摸向乔宝莹腕间,只见那儿已经空空如也,她的手镯呢? 完颜文宇盯向她的胸口,那儿鼓起一团,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曾经无意间将那药丸放入她的怀中,不小心碰到了那柔软的一团。 可是自那以后再也忘记不了这种触感,他会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这会儿娘子晕在他的怀中,他的心也跟着急促的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素者的声音,“主子,到了潭州。” 马车内的完颜文宇立即醒悟过来,好在他没有逾越,可是双颊却已经通红,他倒是不曾碰过女子的身体,这种感觉不知道还好,可是那小小的碰触一旦感觉到了,他就有些失控的想去试,这可不是他,他一向的自制力去哪儿了? 完颜文宇挑起一角车帘,朝外面的素者看了一眼,正好素者要朝里头看去,对上完颜文宇的眼神,素者面色一变。 “她睡着了,你不必担心,到了潭州,寻一处不显眼的客栈住进去。” 素者点头,不过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她好好的为何会大白日的睡着了,莫非芦主对她做了什么? 到了潭州长沙郡的街头,素者不动声色的在四处看了一眼,看到了九九楼,他带着这一伙人进了客栈。 下马车时,素者亲眼看到完颜文宇将乔宝莹抱下了马车,素者面色一沉,却是没有出声。 待两人进了客栈,素者手中多了一个梅花印记,跟掌柜要房间的时候,他将手放在掌柜的桌案前,要了两间天字号房,接着手拿开那掌柜的刚要翻帐本就看到那梅花印记留下的痕迹,他立即反应过来,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楼。 进了三楼的上房,完颜文宇正要将乔宝莹抱回他的房间,素者立即拦住,“芦主这样可就不磊落了,主子不知为何昏迷不醒我便不追究了,但有一点若与芦主同屋而睡,至少也得我家主子同意。” 完颜文宇面色一白的,冷声道:“本芦主向来光明磊落,你将我想出什么人了。” 他将乔宝莹抱入内室,放在床榻之上,素者也跟了进来,却是守在乔宝莹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完颜文宇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起身出去了。 素者见他出去了,立即在乔宝莹身边蹲下,上前摇了摇她,她还是没有醒,素者皱眉,果然上了青山芦主的当,这是给他徒弟下了药了。 素者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莫情给的解毒药,刚要送入乔宝莹嘴中,她却忽然睁开眼睛,看到素者就在眼前,吓了一跳。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乔宝莹忽然坐了起来。 “师父,你做什么?”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素者,素者见她醒来了,才放下心来。 “你先前跟芦主坐在马车里,为何会忽然昏睡过去,他是不是给你下了药,所以你才会这样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手脚,到了长沙郡之时,我觉得他很是奇怪。” 完颜文宇给她下药,她想起与他在马车上的时候,两人明明说着话,后来的事她就记不得了,莫非真的对她动了手脚不成。 乔宝莹下了床,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全身上下,包括衣襟,倒是完好无整的。 她直接冲去完颜文宇的屋里,此时完颜文宇坐在那窗棂台前的茶座上,看着底下街头的行人发呆。 乔宝莹来到他的对面坐下,面色有些不快的看向他。 “文宇,我决定跟你一起出来,不是因为我将苏辰他们忘记了的缘故,我是怕你在那儿吃了亏,我师袓的功夫很厉害,你呆在那儿怕你有危险,但是咱们已经走到了长沙郡,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吧,你回青山茅芦去,而我打算和素者一起去燕北关外看看。” 完颜文宇奇怪的看向她,“你为何想到要去关外?” “中原的繁华我已经见过了,我要去关外看看,再说以前的事令我很困惑,与其大家在一起痛苦,不如我离开。” 完颜文宇焦急的握紧她的手,“莹儿,你真的要离开我吗?我以为你在苏辰和我之间选择了我,你……” 乔宝莹挣开他的手,摇头,“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我何得何能,再说我也是自由的,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不少事情值得我去做的,我要离开中原。” “完颜一家原本不是中原人,我们的老袓宗本就在关外,莹儿,你知道么,就是你的这个性格,让我着迷,你敢带着素者闯关外,世上女子怕也只有你一个,不如我跟着你一起去,由我护着你,我比素者的功夫要好,我还懂医术,完颜家在关外也是有人脉的,到了关外也能有个照应。” “不必了。” 乔宝莹斩钉截铁的拒绝,要带着他一起去关外,她又何必要去关外,再说她唯一想要的是清静。 这一次遇上苏辰后,苏辰跟她说了太多的事情,包括乔九十一岁那年认识苏辰的事,她已经可以肯定的说,其实是在十一岁那年就穿越过来了,而且她所做的这些事正是她本来就会的事,比如那香辣豆花。 不用再猜是不是别的穿越者,就是她本人,可是她在魏宫里被打了头丢进了食人鱼的嘴里,所以她失去了这里的记忆,却莫名的把上一世的记忆也留了下来。 所以她跟苏辰才是真正的患难夫妻,她也曾去过零陵郡,得知不少当年她跟苏辰的事,苏辰的科举之路并不太平,他费尽了心思,自己也曾帮了他不少,他金榜题名的时候也不曾负了她,所以她怎么可以背叛他啊。 她虽然记忆没了,但那份感觉还在,跟在苏辰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是很平静的,甚至与苏辰的接触,她是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舒服。 可是她知道的太晚了,若是先前苏辰就如此坦诚对她,她就不可能认识完颜文宇,并答应他的婚事,如今自己的名字上了完颜家的族谱,又还召告了天下,她要完颜文宇如何下得了台。 正文 第287章回青山冶病 看着完颜文宇那黯然的眼神,乔宝莹就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文宇,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失去记忆,有些不自量力,虽然现在我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但是我对苏辰的感觉是不同的。” “还有,文宇,以前在青山茅芦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施针制止我恢复记忆?” 乔宝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莫情说他的冶疗是有问题的,他暗地里做了手脚,她开始信了,甚至对完颜文宇以前的所做所为都有了重新认识,可是现在看到他。 他明明功夫深厚,就算身子虚弱,对付苏辰也好,对她也好,都不成问题,但他来了农家小院后就没有立即出手,后来出手她也看了出来,并没有使全力,不然依着她师袓的功夫不可能一掌将他震开,还受了重伤。 完颜文宇面色暗了暗,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莹儿,你信我么?” “我信。” “好,凭着你这一句,我今日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在你陪着素者来青山茅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我完颜家的袓宗在青山隐居下来是有缘由的,那儿不仅是世外桃园,还有一点是那儿原本的村落是一个专门赶尸练蛊的村子,完颜家的袓宗为了当年南越皇中毒之事才刻意的深入沅州,本想将当年练毒的那人揪出来,不过完颜家在这儿盘锯了一百多年也不曾将人找出。” “倒是让完颜家从此学到一些巫术以及化解的药方,而你初来竹园前,我原本以为的是你本人是男子,但身体里住着一个女子,如今看来是两位女子的记忆承载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你可听得懂这个?” 乔宝莹却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完颜文宇,她有两个记忆,莫非真正的乔九根本就是阴魂未散,只是一直藏在某一处? “此术原本是在一千八百年前秦皇求仙得来的,那时秦皇想要求长生不老之术,于是寻到不少会巫术的人,其中便有这练巫的袓宗出现,当时听传可以将人的记忆剥离开来,承载到另一个人的体内,从而让此人取而代之,也算是一种生命的延续。” “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我觉得你应该与此巫术有关,所以当你记起以前一些事的时候,她也会同时出来争夺你的主导权,一但由你的记忆由她来主宰,你将不存在,你只是她记忆的一部分,你的行为举止都将不是你。” “我怕失去你,所以给你施了针,却是封存了你的记忆,我给你的冶疗想法是,将你所有的记忆封存,然后再使你全部记起来,包括另一个人的记忆,这样你将是主导,你便回来了。” “你明白吗?但这段时间你不会记得所有人,你或许只会记得竹园里的事,所以莫姑娘是不是告诉你我曾这样对你了?” “你知道莫情?” “莹儿,我是青山芦主,你身边的人,你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全部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你从十一岁那年开始性情大变,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那个时候来的。” 乔宝莹看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完颜文宇却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间吻了吻,安慰道:“你不用怕我,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我从袓宗的记载里看出来的,你跟素者那一次下山的好几日,我都在书房里翻看医书,才发现了这一段。” “所以真正怎么冶好你,我也只能算是尝试,其实百年前我的袓宗也是这样来的,只是她从来不曾失去过记忆,便一直都不曾知道,而我的袓宗深入青山后发现了这个巫术,才时时护着她不让她遇到任何令她失去记忆的麻烦。” 乔宝莹慢慢地缓过神来,没想她居然落完颜文宇怀中去了,他的怀里透着一股桂花清冷的香气,她看到了他那光洁的下巴,还有那深情的眼神,如此了得的医术,如此聪明睿智的人,居然只心仪她。 要是放在她穿越前,她怕是要笑醒的。 乔宝莹从他怀里起身,坐在他的身旁,问道:“所以你刚才将我药晕,也是在为我施针吗?” “是,我越是怕失去你,我越是要将你冶好,不管莫情和苏大人同你说了什么,莹儿,你一定要信我,我虽然心悦你,一直都想与你在一起,但我也是有原则的,绝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碰你。” 乔宝莹看着完颜文宇那坦诚的眼神,她动容了。 “如果你真的这样冶好了我,那我会记起十一岁那年以及之后的事么?” “会,她的记忆你都将知道,你的记忆也将全部恢复。” 乔宝莹心思活洛起来,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能将苏辰和李易记起,到时当她全部恢复记忆,再由她的心来决定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到底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想要逃避,而令他们三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好,我决定让你冶好的我病,我信你,文宇,只要你能冶好我,暂时的失忆我也愿意。” 完颜文宇听到这话却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开心,这是他医术上的造诣,多好的一次机会,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很开心,到了他这个境界,只有疑难杂症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可是眼下要救冶的是他的娘子,如果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是不是代表着她也记起了苏辰。 她跟苏辰风雨十年,从小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她还是苏辰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本不该奢想的,可是人的心要是能够控制住,那他也不会有现在的烦恼。 乔宝莹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说道:“文宇,以后我就交给你了,我信你。” “那你跟我回芦居冶病吧,那儿清静,我也能翻看医书,安心的冶好你。” “好,我跟你回竹园。” 乔宝莹含笑看着她,两人以茶代酒的喝下一杯。 两人既然达成了协议,乔宝莹便决心跟着他一起回青山茅芦了,素者自然是不解,乔宝莹并没有把始末告诉他。 这让素者有些郁闷,他就害怕那青山芦主不怀好心,将他的宝贝徒弟给骗走了。 他们在九九楼里呆了一日,第二日便从长沙郡出发去往沅州,这一次还是完颜文宇和乔宝莹共坐一车,在马车内完颜文宇会按着他的计划给乔宝莹施针,如今也不必药晕她了,她是自愿的。 那些针扎入她的脑袋里,感觉很奇怪,除了痛麻之外,她会出现幻影,不过施完针后,她就恢复正常。 就这样马车行走了六日,终于到了沅州,完颜文宇身边跟着的四名暗卫只留了一位在赶车,其他三人却藏在了暗处,而素者却是骑着马跟在马车边,时刻关注着徒弟的情况。 他功夫深,自然尖着耳朵能听到马车内的动静,也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如此他才能放下心来。 到了沅州地界后,完颜文宇挑帘,朝素者说道:“前面沅州咱们住一日,明个儿咱们再出发,你寻一处普通的客栈住下。” 素者同意了,于是又将人都带入了九九楼。 只是令他们不曾想到的是,在九九楼的门口,乔宝莹刚从马车上下来时,就看到了苏辰正站在九九楼的台阶上,此时正看着她和完颜文宇。 原本被完颜文宇扶着的乔宝莹连忙收回手,虽然下马车有些狼狈,但至少没有与文宇有接触,不然苏辰那眼神能杀死人。 她刚才施针不久,身上使不上功夫,甚至还有些发软,得养半日,可是这些苏辰自然是不知道的。 苏辰看着乔宝莹下来,目光在她和完颜文宇身上看了一眼后,就转身进了九九楼。 到了掌柜的面前,苏辰说道:“梅花印记正是我家夫人的酒楼,掌柜的可有安排上房。” 那掌柜的有些狐疑,如果你夫人的酒楼,你不应该有令牌么?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在身后不远处听到苏辰这话,嘴角抽了抽,果然瞒不过苏辰,他居然知道了九九楼的存在。 乔宝莹来到掌柜的面前,亮出了令牌,那掌柜的立即恭敬起来,迎着几人走上三楼的上房。 乔宝莹吩咐掌柜的,“三楼全部空下来,不要再招待客人。” 他们这一行人可是问题多多,可不能有闲杂人等的出现。 苏辰这一次带来了莫情,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来的,来得这么快?莫非骑的马,一路赶过来的。 怎么想到他们会来沅州,正好在此处将他们截住。 到了三楼后,掌柜的便退下了。 上面有好些屋子,乔宝莹也不看他们两人,而是跟着素者进了一间上房,一般乔宝莹出行,素者基本都是守着她的,说什么为了保护自己的开门弟子不要落了自己的脸,其实已经是在保护她。 夜里素者多是不睡,也不知道他隐身在哪儿,反正屋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乔宝莹有曾怀疑他藏在外室的悬梁之上睡觉。 而这边完颜文宇便选在了乔宝莹左边的屋子住了进去,苏辰自然住进了乔宝莹右边的屋子。 莫情却来敲乔宝莹的门。 素者开门看到的是莫情,立即引她进来。 “反倒是我不知去哪儿了,可否在九儿的侧室叨扰一夜。” 乔宝莹从内室出来,看到莫情,便点了点头,“成,反正屋子大,莫姑娘在这儿住着我也有个伴。” 吃晚饭的时候,乔宝莹点了一大桌子菜,还要了好酒,她将完颜文宇和苏辰都请了过来,一同坐在一起吃晚饭。 她打算将事情说开,她跟完颜文宇回青山养病的事,她不希望苏辰误会,这样她会有些不舒服,虽然两人先前已经私下里说好,他也容忍自己跟完颜文宇离开。 吃饭期间,乔宝莹便将自己的决定同苏辰和莫情说了,她没有说出来龙去脉,但她说完颜文宇可以冶她的失已,并恢复以前的所有记忆。 说到这儿的时候,苏辰是激动的,他好看的眸子热烈的看着她,恨不能她赶紧记起以前的事来。 而莫情却是面色暗了暗,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完颜文宇看向苏辰,“我带她回青山冶疗,你不可再闯我青山,否则我杀无赦。” 苏辰收起脸上的期待,目光淡淡的看向完颜文宇,两人不由露出来的杀气令乔宝莹有此头痛。 “苏辰,你就不想我恢复记忆吗?咱们先前说好的。” 苏辰立即看向她,“想,莹儿,你早些恢复记忆,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话却是令完颜文宇面色暗了暗。 莫情却看向乔宝莹,见她很开心的样子,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大家谈妥一至,苏辰也愿意乔宝莹回青山去,但他希望他们带上莫情,莫情是懂医术的,有她在旁边看着点,免得被这位所谓的神医骗,就怕他在中途动什么手脚。 莫情同意了。 苏辰和莫情从乔宝莹的屋里出来,回到了苏辰的屋里,苏辰收起脸上风淡云轻的表情,却是一脸沉着的看向莫情,“莫姑娘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关于九儿恢复记忆的事,我觉得此事可不简单。” “为何?” 苏辰的心又揪了起来。 莫情说道:“九儿身体里有还有别人的记忆,大人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带着九儿离开京城去往江陵之时,大人叫我为九儿施针恢复记忆,可是当时我施了针后,九儿就性情大变,发了狂,那时我便怀疑了,事后我翻了莫家祖宗的手扎,里头便有记载。” “记载的什么?” 苏辰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长生术。” “将人的记忆承载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记忆成了主导后,将变回她自己,这样也算是延长了生命。” 苏辰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莫情接着说道:“此术多是出自湘西的巫蛊,在千多年前便曾存在,也始源于秦皇寻长生术之时。” 两人在屋里谈了许久,莫情将自己看到的猜测的全部托盘而出,苏辰震惊了,他一直都知道此乔九已非彼乔九,在十一岁那一年她性情变了,那时她曾求他想要离开十里坡。 若不是他那时有私心,将她吓唬住,她指不定就离开了十里坡了,可是那时候他就想为何这个乔九落落大方,说话做事也极有头脑,反观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与他小时候见到的乔九不同了,小时候的她胆小怕事,还有同乔家院的人一样,贪婪没有同情心。 同住一个村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的,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他才不想接近呢,可是后来人不一样了,居然还敢强吻他,好大的胆子,现在想来,要是当初没有发现这个乔九不一样了,他可能会对先前的乔九出手,虽然他不打女人,但至少也得教训她,居然敢占他便宜。 可是当时他鬼使神差的执意的认为这个乔九是不同的,虽找不出原因,但他被强吻后也没有多恼,反而总是想起,甚至还有些窃喜。 “苏大人,苏大人。” 莫情没想到自己全盘托出后,苏大人居然神游天外去了。 “青山芦主是位江湖神医,不少人想向他求药都得不到,既然如此凶险,你这一次跟着入青山,并在他冶疗的途中想法子学到那解蛊之术,将乔九与他的情蛊给解了。” 莫情点头。 第二日出发,苏辰送他们来到青山外,苏辰止步,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宝莹。 乔宝莹回头看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待她恢复记忆,她一定会去找他。 之后他们一行人进了青山,当乔宝莹爬上山顶之时,她回头一看还能看到苏辰还站在那儿,望着那树林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宝莹心中莫名一痛,她收回目光时,却发现完颜文宇身子一个跄踉,差一点摔倒在地。 他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乔宝莹连忙上前扶起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完颜文宇的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没事。” “是因为蛊毒吗?” 完颜文宇没有接话,乔宝莹知道了,定是她刚才想起苏辰时的异样感觉,所以如果她真的恢复了记忆后,想起了苏辰,一但她的心真的向着苏辰去了,是不是代表着完颜文宇也会死? 看来这一次入青山,不但要冶好自己的失忆,还要解了这蛊毒不可,否则她走得不安心。 他们一行人往青山深入去,就这样连着走了五日,乔宝莹和素者都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全是青山的隐卫带着路。 到了一座大山面前,完颜文宇朝素者和莫情看去,两人疑惑的看着他,只是转眼之间,两人就被他给药晕了。 两名隐卫将两人扛了起来。 乔宝莹忍不住喊道:“你们温柔点,莫姑娘还是女子,你们得注意点。” 那隐卫奇怪的看向乔宝莹,不过那可是芦主夫人,不敢不听,不过却是姿式不变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正文 第288章病得奇怪 乔宝莹这一下看向完颜文宇,“你为何没将我药晕?” 完颜文宇却是一笑,“我若再将你药晕,你以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乔宝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决定告诉她怎么入青山茅芦的世外桃园么? 完颜文宇却是伸手过来,握紧她的手,交代道:“来,跟着我走,前面山道险阻,一个不小心会掉下山崖。” 他说完,忽然将她身子一带,几人直接一跃上了那半山腰的突石板之上。 停留了一下,接着朝上一跃,又上了一阶,就这样跃了三下,终于停住,乔宝莹朝下看时,脸都吓白了。 “就算知道怎么进来,我也没有这么好的轻功和力气。” “所以回到竹园,你首要任务是跟我学功夫。” “还学,我不想学了,只要不走这条道,我跑路的功夫还是有的。” “你那些算什么功夫,只能对付一般的游侠,要是真正的江湖高手,你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乔宝莹倒是认可,她知道自己学得太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到了这条半山腰上的小道时,他们开始朝前走,只能容下一人的宽度,完颜文宇却是拉着她的手,深怕她掉下悬崖。 而乔宝莹就害怕后头的隐卫将莫情和素者给伤着了,于是回头一看,就见那些隐卫扛着一人,走起路来还轻松的不得了。 “别分神,不然你掉下去,我就算能救你,也得吓一大跳。记得以前刚出山村中少年郎曾经在这儿掉下去了,被同伴救了回去,结果恶梦了半个月,还是我冶好的。” 乔宝莹被他这么一说,连忙打起了精神,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不过这条道不是朝外走的,而是朝里走的,可是明明是在两座山峰挨着一条隙缝里,瞧着是没有路了,可到了两峰挨一起的地方却还是有一条很小很窄的路来,乔宝莹想太胖的人恐怕都要过不了。 而且她都可以伸手摸到另一座山峰的山体了。 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名隐卫将身上扛着的人举了起来,这样就可以通过了。 乔宝莹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以前她跟素者上青山的时候也是这么扛上去的。 还真是苦了这些隐卫了。 从那夹缝里穿过,这条夹缝又黑又暗,感觉走了好久了也没有看到尽头,这两座山很深的,恐怕算下来有几里路了,何况在这儿走还得心脏受得住,若不是有完颜文宇拉着她,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乔宝莹嘘了口气,说道:“文宇,你就算告诉我青山的入口,我也进不来,我害怕,这山这么高,这路这么窄,掉下去便是万丈深渊,我连看一下都腿发抖。” “不用怕,不是有我么,回了竹园,你一定要学轻功,只要你能飞上来,走这条道不成问题,要相信你自己。” 从底下飞上来么?她应该能吧,她现在基本不会失去腹中之气,不会半空掉链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终于从那黑暗之地走了出来,前面的路开阔一些的,但乔宝莹却闻到了花草的香气,她朝山崖下看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太美了,这儿简直像仙境。” “这是幻觉。” 完颜文宇笑看着她,接着补充道:“你若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那很简单,以后我将竹园内外全部种满花草,我将后山也种满花草,这样就像这儿一样。” “真的可以?的确比竹子林要好看多了。” “竹林多冷啊,一股萧肃之感,种满花草多好啊,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她盯着那幻境里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脚步走歪,朝着那幻境走去,是的,她看到了那里有条路,可以直接去往那片花园,这片花园一望无际,感觉整个天地都被花草包围,但她看到花间有一间小竹屋,上面还有一个人影,穿着一身青衣。” 她仔细的盯着那青衣身影看,却是看不清他的长相,他到底是谁呢?在这儿等着她。 青衣身影回过头来,露出了真容,他……他居然是苏辰? “芦主。” 身后的隐卫飞身而起,将掉落下去的完颜文宇和乔宝莹两人拉了回来,完颜文宇背靠在石壁上,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乔宝莹的手。 乔宝莹这个时候缓过神来,再去看前方,哪有什么花园,哪有什么苏辰和小竹屋,眼前的只有万丈深渊。 而前面拉着她却停住了的完颜文宇却是半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是因为她想到了苏辰吗? “文宇,你又是不舒服?” 乔宝莹有些愧疚。 完颜文宇睁开眼睛,痴情的眼神望着她,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扶着石壁站直了身子,脸色恢复过来,他风淡云轻的一笑,说道:“没事,你刚才落入幻觉,记住,以后来到这儿,千万别乱看,闭着眼睛,用手摸着石壁,一步一步往前走,只需走上十步,你就不会出现意外。” 乔宝莹心里在内疚,回头朝那隐卫看了一眼,那隐卫颇有些委屈,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责备却不敢表现似的。 刚才若不是这些隐卫发现的早,她就将完颜文宇拉下深渊了,正好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苏辰,于是完颜文宇的身子就虚弱了。 终于走出了这条窄道,他们落了地,不过却是在一座山峰之顶上。 “下了这座山就是青山村了,也就是你先前看到的村庄。” 乔宝莹有些期待起来,内心却是重重的嘘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走这样的危险的山道,她是怕了。 可是才走了几里路的样子,瞧着是下山的,可是半山腰却是一片树林,根本连青山村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看到这片千年老树林,遮天避日的,简直连阳光都看不到了,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 完颜文宇却在此站住,说道:“这一片树林里有机关,也有阵法,你要进青山村,就得会走阵法,现在我教你,你可要记好了,以后你回来,也知道怎么进来。” 被完颜文宇这么一说,乔宝莹立即全神贯注的听着。 跟在他的身后,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且每一步该怎么走法都有规定,她一一记下了,倒是简单,就是不能走错,一但错了,四面机关就会朝人射杀过来,机关可不认主。 跟着完颜文宇走了一遍,完颜文宇说:“好了,就这几步。” 乔宝莹正高兴着,就见眼前一阔,这哪是在半山腰上,这明明就是青山村的村口。 她再回头一看,明明这里是一条小道,一直朝前就是一座青山,所以没有什么不同的,但这儿却是青山村的出入口。 村里人都知道这里的机关,但却没有一人出村去,他们并不怀念外头的风光,在青山村里他们活得很快活,每个人都能自给自足,生了病还有芦主这个神医看病。 这里山好水好,他们生病都少,而且听完颜文宇讲,村里头可有一些人有来头,研究了不少种子,所以村里人种植的东西产量极高,粮食根本吃不完,所以百姓们也不必太过辛苦,这些人当中有各行各业的,从造房子到家具,到田地里,到做美食到织布绣花等。 一切日常需求都有,在这村里头只要会一样,都不会饿死,实在不聪明的人,就直接种个田,产量这么高也有余有剩的。 而且在这儿没有攀比之心,个个住的屋子都差不多,多余的粮食用特殊的方法将之封存,就算哪年遇上了灾年他们也不用担心,何况他们的水渠和农田都修整的很好,连灾年都不可能遇上。 一入村口,便有不少村民朝完颜文宇几人打招呼,而完颜文宇却从树林一出来,脸上就蒙着一块面纱,不露出真容。 他长得这么俊美如仙,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他要带上面纱也是有道理的。 乔宝莹跟在他的身边,手被他握住,村里人都知道两人成了婚,他这么抓住她的手不放,必定是为前段时间芦主夫人丢了的事寻回面子。 这不村里便有人露出惊愕之色,还看像两人握住的手。 很快族长来了,看到乔宝莹,露出欢喜的表情,“夫人能回来,咱们青山村的村民也开心,为此村里人今个儿夜里准备了晚宴,到时芦主和夫人一定要下来参与。” 完颜文宇点头应下。 乔宝莹不得不也跟着应下。 他们终于上了山,来到茅屋前,就看到了竹林了。 站在竹园外,乔宝莹感慨颇多,在这儿也快住了一年了,想不到两人再次回来却是冬季。 可是竹园却并不显得多冷,两人入了竹园,竹园外守着的隐卫纷纷现了身,朝两人跪下。 进了竹林,看到了竹屋,竹屋前站着小童,这孩子看到两人归来,眼泪都要落下了,颤着声喊道:“师父,师娘,你们终于回来了,小童守着这竹园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孤冷。” 完颜文宇看着自己的徒弟,这孩子还是他带大的,自然感情深厚,不过看着孩子那流泪的眼,还有些心软,本想多说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乔宝莹却上前抱住小童,“你居然长高了,你现在比我高,看来以后我不能抱你了。” 却是把小童给逗笑了,“以后我要长得像师父一样的高,到时师娘看我只能仰着头看。” 乔宝莹一撇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至少现在我能摸到你的头,所以乘此机会不能错过,来,再揉一下。” 把他一头乌发给弄得乱七八糟,小童怒气冲天的,他冠着的发全乱了。 “师父,你看师娘这样对我。” “那也是你活该,谁叫你贫嘴了,师娘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以后在整个竹园不敢忤逆你师娘,可懂?” 小童苦着脸。 乔宝莹却是忍不住想笑,“成,小童,别生气,这么久了,你的厨艺可有精进?要不我下个厨吧,赶了半日的路,也饿着了。” “我要炸鸡腿。” 完颜文宇朝她说道。 “成,我这就去厨房。” 小童立即跟着乔宝莹去了,他跟着一起去,可以在师父不吃之前将自己灌饱,看着师娘做,一边做他一边吃。 于是乔宝莹便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这一次她得多做一些,素者和莫情也差不多要醒了,他们也没有吃什么。 不过炸鸡腿一出炉,全部落入小童的腹中。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对师徒相处的模式,不但没有说,还不动声色的多做了一些,直到小童完全吃饱喝足动不了,接下来才是他们的饭食。 “小童,你这次可就亏了,几盘炸鸡就将你喂饱了,其他的美食你可就吃不下了。” 果然当乔宝莹炒出来的红烧肉,漂亮的令人要流口水,接着又炒了几道她的拿手菜,放在那八仙桌上满满一桌子。 这一下小童傻了眼,他是不是吃得太急了些。 提着食盒跟小童去主院,没想到素者和莫情已经坐在了那儿,两人的头还有些不太舒服,但莫情看到这清静的不行的竹园,却有些欢喜上了。 “想不到鼎鼎有名的青山芦主原来住在这竹林深入,还当真会享受,这里可是世外桃园。” 乔宝莹接了话,“莫情,你还没有看底下农田,你看了后,一定会爱上这儿,这里的村民都很淳朴,又热情,晚上咱们可以去村里头吃晚宴,到时你们就会发现这里的有趣了。” 莫情点头,不过很快被乔宝莹的美食给震住。 “九儿,你亲手下的厨,我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吃了,居然做了这么多。”莫情看着就要流口水了,她的肚子咕噜一声,莫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乔宝莹。 “那你们多吃些,不够我再去炒几道来,竹园里旁的没有,就是想吃什么都能弄得来,这山里的野兽都是荤食,而底下的村庄里却是有吃不完的粮食。” 莫情一听,感叹一声,素者倒是没有啥感觉,于他来讲,一个馒头也成,一碗红烧肉也成,他都能填饱肚子。 而完颜文宇这个时候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裳,同时乔宝莹还闻到他那沐浴的香气,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干净,居然刚才一回来就先去沐浴了。 不过乔宝莹很快想起竹园后的温泉,呆会等他们吃完午饭,她打算带着莫情一起去温泉里洗一洗。 一顿饭吃完,只见桌上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坐在乔宝莹身边的完颜文宇舒服的叹了口气,“许久不曾吃到你做的饭菜。” 乔宝莹朝他看去,“我还许久不曾闻到桂花香味了。” “这是药香。” “桂花香。” “好吧,药草里有桂花。” “我也想要用,这种是不是能护肤。” 说起这事儿,完颜文宇反而想起一事来,朝她小声说道:“呆会我送给你一样东西。” 那一脸神秘的,倒要看看他能送什么。 收拾碗筷的事就落到小童身上了,乔宝莹着实有些累了,小童却是很勤快。 完颜文宇将乔宝莹拉入书房,接着摸开秘密的门,两人又进去了那间有着开放式厨房的现代小屋。 乔宝莹往那真皮的沙发上一躺,好有一种又穿越回去的感觉。 完颜文宇却从那边书架旁的高脚柜里拿出一个漆黑的木盒放到了茶几上。 “你打开看看。” 乔宝莹坐起身,拿起木盒打开,只见里头是一套护肤品。 她没有看错,里头的确是护肤品,不过却是古色古香的,并不是现代的模样。 上面写着繁体字,蜜膏,养肤露,粉底,药皂,澡豆…… 看得乔宝莹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说道:“这蜜膏我在晋王府见过,那还是御赐之物。” “这是我完颜家那位祖宗研制出来的,当年便是这东西起的家。” 难怪会有这些东西,原来是那位穿越者研究出来的,乔宝莹按耐不住的拿起蜜膏打开闻了闻,只觉得里头一股花香带着药味。 “这些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术,自是不外传,也是我亲自弄的,以前竹园没有女人,所以我也没有理会这秘术,上一次我本想在成亲之夜交到你的手中,那是费了好些时日将药材配齐做出来的,可是你却不在竹园了。” “至于外头送去皇宫的蜜膏澡豆之类的那也是我青山的人故意卖出去的。” “底下村庄的村民都会弄澡豆,几位手工好的,隔一段时间隐卫会将这些送出青山往各府州的官员府中送去,所以青山虽是在江湖上有名,但青山药皂却在整个魏朝有名。” 难怪这样,当初李易还说这东西很少,很珍贵,原来青山随便拿出去送人的,并没有以此为生意,所以哪能买得到了。 瞧着这一套也能用上一年了吧,简直是太珍贵了,而且里面的药材都是最好的,连完颜文宇都要寻一会才能配齐,那证明这里头的有药材是稀有的了。 “想不到我能收到这东西。” 正文 第289章上山采药 乔宝莹高兴坏了,哪个女子不喜欢这些往脸上抹的,就算她没有完颜文宇长得美,也想一直保持自己年轻的肌肤啊。 完颜文宇却是笑了笑,说道:“你以后要用的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不用愁,还有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便给你做什么味道的。” “桂花香味的,我也很喜欢。” “我这样的吗?” 完颜文宇不知不觉红了脸。 乔宝莹点头,“药香中带着桂花香,味道不重却很清新。” “只是我这种的是男子专用的,待我好好想想,怎么将桂花加入你的这些药材当中而不相克。” 完颜文宇一脸的认真,乔宝莹有些感动,他总是把她的事都很认真很仔细的去完成。 “其实也不一定要桂花香的,其他的花香我也喜欢,就好比这个腊菊味的,很香,我也很喜欢。” 完颜文宇霁颜一笑,如春花灿熳。 两人从这间现代的屋子里出来,出了书房,就见莫情等在竹园的八角亭里,那里有一把琴,正是完颜文宇的。 “又到我抚琴的时候了,你们去玩吧,我先练一会琴。” 这种习惯几十年如一日,也只有他有这恒心了。 乔宝莹却上前抓起莫情的手,两人一同回了她先前的竹屋,以后莫情便跟她住在这儿,这间竹屋有两进,还分左右侧室。 乔宝莹拿出一个木盒送给你莫情,完颜文宇一共做了三盒,见乔宝莹喜欢,以后还会再做。 她自己用一盒,给了莫情一盒,剩下的一盒还在那间现代的屋子里收着。 然后拉着莫情去了竹园后的温泉,看到温泉莫情大惊过望,两人在石板后脱下衣裳,下了水。 “这个药皂可是天下的神医芦主大人配制出来的,很是养肤。” 莫情点头,有股腊菊的香味。 两人泡了好一会儿起来,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 接着乔宝莹带着莫情出了竹林,来到茅屋前,带她看底下村庄的模样,指着那条河流道:“那儿有不少洗衣的姑娘,还会唱山歌,这里的村民都很淳朴,他们的生活过得很富足,没有半点烦恼。” 莫情看到这一片山林和底下的村庄,内心只有一个震憾来形容。 “此处果然是世外桃园,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原来青山茅芦是这个模样的。” “九儿,你在这儿养病是最好的,我闻得出来,这后山有种植的药材,还是珍贵的药材。” “那我们叫上小童上山寻药草去。” 莫情点头,她是行医的,自然很喜欢这些东西,而乔宝莹却想着上山游玩一下,接下来她要冶疗,可能会将所有的记忆全部失去,到时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来。 两人又回到竹园,小童正好背上背箩,乔宝莹拉着他问他上哪儿去,他正好要上后山采药。 八角亭里的琴音动听的传来,乔宝莹看向莫情,只见她听得如痴如醉,“想不到芦主竟然在琴艺上有如此造诣,这世上怕也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比的。” “走了,莫情,咱们去后山。” 小童自然高兴两人一起去,于是给两人身上也背了一个背箩子,以前莫情穷的时候没少入山里头采药,那深山老林的,逛了一个天也未必能采到几棵,可是为了她和她家大胃王哥哥能吃饱饭,她再辛苦都甘愿。 而今再次背上背箩子,莫情感慨万千。 不过上了这后山,可就不是当年莫情入深山采药时的场景了,这儿到处有药草,各种各样的,一般普通的药材,小童都不停留的。 带着两人直接入了深山里。 深山里没有野兽,有隐卫在这周围巡逻。 一进深山,莫情就瞪大了眼睛,这遍山的珍贵药草看得她心动不已,这里哪是普通的山村,简直是一座宝库。 这么多的药材,莫情小心翼翼的,深怕被踩踏了,害得乔宝莹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三人在林间走动,可是小童却并没有打算采这一片山林的药草。 小童说道:“咱们今日还得翻一座山,这些药材太过普通了。” 乔宝莹看向莫情,果见她的表情很精彩,那种想吐血的感觉在她脸上表现了出来。 “咱们的药房里能有咱们脚底下这些药材就已经赚个满怀了,可是却是很难弄到,前不久我在乡下买下了一片地,正准备着种植这些药材来着。” 莫情刚说完,小童在前头接了话,“这些药材你直接种在深山老林之地,那些地里有千百年树叶腐烂的营养,根本不需要你多照看,就能长得飞快。” 好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普通人能进深山老林么?再说了老林里那么多的野兽,还不是被野兽给吃了不成? 也正是莫情所想的,两人都没有接小童的话。 小童回头看向两人,猜到了她们心中所想,翻了个白眼,朝莫情看去,“你傻啊,会冶病的人不会用毒?你在深林里撒下药粉,可以防不少野兽,再找几个功夫高的时不时的留意这周围,看到有野兽的出没,接着撒药,就这样就成了。” 好简单的样子。 莫情却是弱弱的问道:“那你们撒的是什么药?” 小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等了半晌也不见小童说话,乔宝莹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小童这头发瞧着乱了,姐我给你揉揉。” “师娘,你又欺负我。” 小童像炸了毛似的,抵足一点飞出一丈之外,然后摸向自己的头发,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小童气极败坏的,又拿乔宝莹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整理头发,然后怒瞪着她。 乔宝莹说道:“反正你师父也说了,我欺负你是对的,因为我比你大。” “师娘不讲道理。” “那小童就告诉莫情姐姐,你姐我还跟莫情一起开着药房呢,能不能赚钱全在你了。” 小童无耐的说道:“呆会回去,我给你写几张药方,你拿走吧,拿走吧,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乔宝莹这一下放心了,看向莫情,莫情高兴的不行。 再朝前走,小童就有点防着她了,生怕她再弄乱他的头发。 三人又翻了一座山,乔宝莹瞧着莫情累坏了,倒是让她想起来,莫情可是不会功夫,她跟小童是不成问题,莫情不行。 于是乔宝莹蹲身,说道:“莫情,我背你。” 莫情面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九儿都能走,我怎么就不能走了,看来我平素里缺少这经验,以后要常常上山采药才能练出来。” 乔宝莹却道:“你能跟我和小童比,我们都练过功夫,每日都有在练,而且我还会轻功,背着你很轻松的。” 莫情无奈,在乔宝莹的强求下只好由着她背了起来。 小童却道:“会行医者一不会用毒,二不会功夫,可是大忌,好在你的医术平平,不然成了江湖人手中的香饽饽,你就别想见天日了。” 小童这话倒说的对,乔宝莹也赞同,身怀技艺若是守不住就是灾难。 莫情却反驳道:“我有醉果粉。” 乔宝莹想起来了,那玩意也不错的,既不伤害人,又能将人醉倒。 然而前面的小童却是大笑出声,“醉果如此普通的药材,莫姐姐是把江湖人当三岁小孩么?” 这下乔宝莹不同意了,说道:“以前我们还将醉果粉将我师父给醉倒了。” 小童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有我师父的功夫厉害么?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普通的毒药皆能逼出,所以对付这些江湖高手,除了功夫,便是让人察觉不到的毒,且还不能被其逼出的毒才算是保命的手段。” 乔宝莹和莫情相视一眼,她将莫情放下,两人脚步快上两分,来到小童身边,一左一右将小童挡在中间。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小童,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日莫情姐姐看到你正在配毒药,然后她就不小心看到了方子,她就能有自保的能力了。” 莫情一脸期待的看向小童。 小童面颊红了红,被乔宝莹这忽然的热络劲给吓着的,师娘可是师父心尖尖上的人,他若有半点不敬,若是被师父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少苦头等着吃。 小童连连摇头,决定不说话了。 乔宝莹继续说道:“那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你的医书不小心没有收,正好莫情姐姐给你送好吃的过来,然后就顺带看了看医书,帮你收起来,再帮你把房间擦干净,至于能看多少靠她的造化。” 小童沉思。 看来有戏,乔宝莹和莫情又对视了一眼。 小童反问道:“你们只是要一点保命的手段,没有别的居心?” “没有,绝对没有,真要有,我直接寻你师父要,他恐怕连整个青山茅芦都给我了。” 乔宝莹胡乱一说,没想小童还真信了,依着师父现在这脾气,还当真做得出来,既然这样至少让两人少去蛊惑他师父。 于是小童点头,“好,明个儿晌午那会儿,我会陪着师娘去厨房做饭,到时莫情姐姐可以进我屋里收拾一下,看完记得将书放回原处。” 莫情连忙点头,乔宝莹也高兴了,眼下能看多少就看莫情的造化了,毕竟不是青山芦主的徒弟,也没有拜入青山,自然不能学人家的医术了。 小童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仁慈了。 这么说着,三人已经来到了山顶,站在那山顶之上,远处还是起伏的山峰,但莫情却看向那谷底的药材,早已经怦然心动,恨不能冲下去赶紧采。 然而小童却拿出小锄头带着三人进去,到了这儿乔宝莹看得出来,连着小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药材给踩踏了。 他挖药材很有一手,每一棵都会留一些根在原地,这样的话下次还会接着长起来,过一段时间他还有得采。 “青山到底有多宽,怎么瞧着这一片都是咱们的。” 小童有些得意的说道:“那自然是,青山的地界,江湖人都知道,有些不懂事的就进来送死了,正好成为药材的肥料。” 乔宝莹听到这话,连忙直起身,谁能想到这棵药材下是不是一具尸体腐烂而成? 这毛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平时不知道有多心善的,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是平等的,个个都有生存的权力,你们凭什么可以杀了人家。” 小童却朝乔宝莹看去,“师娘这话就错了,师父说了,犯我青山的人,若不诛之,那些人只会得罪进尺,人是贪婪的,人心之险恶是想都想不到的,与其助长他们的险恶之心,倒不如一了百了。” “真是你师父说的?” “那自然是。” 看来完颜文宇教孩子犯杀虐这三观可不正了。 “那姐姐问你,如果有百姓误入山林怎么办?” “为了护住青山,那也只能杀之,不然他会出去乱讲,就好比这些珍贵的药材,一但有人发现了,就会生出贪婪之心,就算他是手无寸铁之人,他就会告诉别人,或者带着人进山采药,若不杀了,青山岂能有今日之宁日。” “就是青山的强大,才能令高手如云的江湖人不敢随意乱闯,不然如今的青山茅芦就将不存在了,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乔宝莹看向小童,她竟反驳不了,可是杀人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凭什么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不然要这律法何用。 但乔宝莹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就像她从赣州去往零陵郡时中途所见到的,还有那林源县收皮子的商人,一个一个的做起坏事来,律法能管得住么? 甚至连朝堂上也都是这样的生存法则。 可是她还是想强调一下,“小童,咱们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滥杀无辜,若是真的是贪婪之人,那是罪有应得,但若只是误闯,能留人一命就留人一命,不然你们青山医术这么高超,能不能研制一种药丸能令人失去记忆,若者记忆模糊,忘记自己闯山一事。” 乔宝莹只是这么一个建议,没想小童手中动作一停,惊叹道:“师娘说的对呢,还真有这么一招,师父给师娘用的就是这一招,给人施针,再配上药物,很快就能将这记忆给抹除了。” “会很快吗?”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小童,小童连忙住了口。 那为何完颜文宇还叫她回竹园,并说要冶疗的时间太长,所以要静养。 “小童,你说实话,这种封存人记忆的法子会很快吗?” 小童无奈点头,“可以很快,不过这法子是封存人的记忆,不让人想起来,师娘的症状是不同的,自然不能用同一种法子才是。” 乔宝莹半信半疑。 回去的路上,莫情是乔宝莹背回去的,到了竹园,乔宝莹还是累出了一身的汗,她又去洗了一个澡,穿着一身干爽的衣裙出来,便去寻完颜文宇。 寻到他时,发现他在书房里看医书,乔宝莹来到他的桌前,试探的问道:“我的病能冶得快一点吗?” 完颜文宇却是抬头看她,一双凤眸带着深情,他奇怪的问道:“冶病不能着急,我尚且是第一次解这种巫蛊之术,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我还得一边研究一边看你的情况。” 倒也是这么一个事,可是今日小童说的那话却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得不有些怀疑完颜文宇真的没有要拖延她的意思。 完颜文宇不知道她想什么,却是起身上前拉着她在他的身边坐下,那洁白修长的手指指着那书页上的字说道:“你看看,是不是与你的症状一样?” 乔宝莹仔细看去,繁体字能看懂,她看了一遍后,心里释然,看来完颜文宇真的是在研究她的病情。 是她错怪了,她看向完颜文宇,如此俊美如仙的一个人,简直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若是一开始穿越的是在这个青山村里,遇上的就是完颜文宇,她想她不会爱上别人的,只是如今她心里有一个苏辰。 “你心里默念了我两声,是也不是?” 完颜文宇侧首看她,那一张无可挑剔的俊颜令她忍不住呆了呆,接着笑道:“你感应到了?” “嗯,我感觉到了,你若是开心的唤我,我的胸口只会发痒,并不会很痛,你若是恨着我或者想要惩罚我,我的心就会很痛,这种带着感知的情蛊是沅州最高级的蛊毒,我亲自养了二十年。” 乔宝莹能说什么,他费尽心思养出来的蛊,然后给自己下了,他没有伤害别人,他伤害的是他自己,可是乔宝莹就是不舍,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造成他痛苦的,她做不到淡定。 “你又何必。” “这样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情起伏,还有你对我的态度。” 乔宝莹看着他那深情的眼神看了过来,她只好连忙绕开话题,说道:“今个儿小童说你教他怎么杀人了,只要误闯入青山之地的人不管是百姓还是江湖上的人,你都不会放过,全部杀了了事,是吧。” 正文 第290章还算坦诚 完颜文宇一时间不好接她的话,她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青山要存在于江湖,就要狠一下点,不然青山将保不住。 然而乔宝莹却说道:“我觉得吧,只要能把这些人的记忆封存起来,只要不记得这青山的事,能留一命就留人一命吧,毕竟人生来是平等的,都有求生的权力,不能因为自己有权有势滥杀无辜。” “我相信因果报应,每行善一次就会为自己积上福德,咱们不犯杀虐。” 完颜文宇听完她的话,便想也没想的应了一声“好”。 “你真的答应了?” 完颜文宇点头,“不过是留人一命,你说的我会去做的。” “你们那个封人记忆的手法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别人应该解不了吧?” 完颜文宇摇头,“这可说不定,江湖上有不少神秘的人存在,就连我这个芦主也是神秘所在,或许也有人能解得开。” “哎呀,那就不妙了,这样吧,为了护住青山,闯山的人咱们查清是误入还是另有所谋,若本是心术不正之人就按你们青山的规矩,若只是打猎的猎户或者其他不小心闯入的人,能留人一命就留人一命吧。” 完颜文宇又点头,“好,听你的。” “你还当真什么都听我的,就不怕我做不义之事。” “你心地那么善良又岂会行不义之事。” 完颜文宇摇着头却是笑了起来,“你才是整个青山里最单纯最善良的人。” “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呢,说我是最单纯的人,是说我没有脑子么?” “并不是,我是说真的,只是你这种性格最好别用在行商之上,也不能用在行走江湖之上,不然很容易被人欺负。” “不还有你青山茅芦的名头罩着我么?谁敢动?” 完颜文宇哈哈大笑,“对,还有本神医罩着你。” 乔宝莹将桌案上的医书合起来,拉着完颜文宇的衣袖去了八角亭。 “我今日上山里头去了,都没有听你抚琴呢。” “你是想听一曲吗?” 乔宝莹点头。 完颜文宇想了想,接着双手抚上琴,一首极为熟悉的旋律出来。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这是……” 完颜文宇看向她,又使乔宝莹呆了呆,他居然在弹《滚滚红尘》的曲子,不会又是那位祖宗留下来的吧。 乔宝莹不知不觉随着那琴音她跟着唱了起来,“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焦灼……” 唱着唱着,乔宝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是回不去了,她回不到那个时代了,只能留在这儿。 完颜文宇看到她眼眶里的泪花,胸口一颤,手中琴音停住,他起了身,来到乔宝莹身边坐下,“你是不是想回去?” 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什么都知道。 “这儿也不错的,你若真的回去了,你就会怀念这里的一切,在你离开那个地方开始,你就注定不可能回去,人讲究一个缘分,你离开了,证明你跟那儿再也没有缘分了。” 乔宝莹看着完颜文宇,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个时代只有完颜文宇最懂她,是的,正因为完颜家的祖宗是穿越过来的,所以她对完颜文宇有一种奇怪的亲切之感。 乔宝莹抹干眼角的泪痕,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首曲的?” “那手扎你并没有看完,里头写了不少曲谱,是一些很奇怪的符号,我从小到大呆在这竹园,于是没事就拿出来研究一番,之后弄明白了那些曲谱的特性,所以我便会了,还会几首,你要不要听?” “听。” 完颜文宇便又坐回琴台,指尖拔动,琴音又起。 乔宝莹听着,双手忍不住捂脸,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原唱是日本中岛美雪的,却是九十年代香港乐坛翻唱到超级流行的曲目,其中有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也有任贤齐的天涯,包括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 全是当年香港乐坛最流行的曲目啊,可是却被这优美的古琴弹出来,那感触又有所不同了,乔宝莹看着如沐春风一般的完颜文宇,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与才气。 现代的谱曲他竟然能看得懂。 太阳落山了,天色暗下来了,八角亭的琴音也停住了,乔宝莹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她无疑是想着前世的,那个时代,她太过熟悉,太过自由,太过舒心,可是这一个时代的人物,她已经参与了十年之久,她要是真走了,即便已经失去了十年的记忆,她也会再次想起,再也无法分割。 注定一个人只能在一个时空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么前一世只能算是无缘分了。 乔宝莹来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小童在做饭,不过他又煮了肉汤,乔宝莹见了很是不好意思,“小童,让我来做吧,你这肉汤吧,好是好,就是没有啥味道。” 小童本就想着师娘快点过来做饭,可是师父和师娘在亭子里抚琴啊,他可不敢上前打扰。 乔宝莹见肉汤业也熬好,于是打开厨柜,从里头来出调料,待她将调料放入汤中后,原本平淡无奇的肉汤里有了香味。 “小童,以后那些蔬菜什么的不要往肉汤里放,蔬菜用炒的,倒是可以放些山药进去煮一煮。” 小童点头,他就是觉得这样省事啊,一锅出来全熟了。 乔宝莹炒了几道菜后连着那一锅汤送了去。 今个儿大家伙的倒是将汤和菜全部吃了下去。 第二日开始,莫情就会在小童的默许之下进入他的竹屋里帮着他收拾屋子的同时赶紧学学那些医书。 其实这时代的知识是贫乏的,书本都抓在那些有权有势的手里,自然医书也不例外。 在乔宝莹看着完颜文宇和小童两人能在那么大的书房里学医看书,她觉得很正常的时候,于莫情来讲,她的求知欲却是前所未有的。 莫家除了祖宗留下来的医书和手扎之外,基本没有藏书库,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是一方的好大夫,在百姓口中,甚至在各地都觉得是厉害的大夫了。 所以当莫情看到小童的起居室都能放下这么多的书之时,她惊呆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医书的,那书房里岂不是更多的医书。 真羡慕九儿能进出那书房,可惜她却是不学无术。 乔宝莹的确是暴殄天物,首先完颜文宇送了她不少的礼物,里头有不少珍药的药材,比如千年的人参。也有不少首饰还有不少银两地契和铺契。 反正那一屋子里的东西她太富有了,比她自己创造出来的财富还要多,重点的是青山茅芦取之不尽啊,百年前人家可是南越之王,所有家底全部撸进这世外桃园,乔宝莹都要怀疑完颜家是不是有一座宝藏。 可是正因为太有钱了,所以她对那一屋子的东西有些无视,每次完颜文宇送东西,看都没看就放那竹屋里收好。 只有送给她的护肤品,那可是珍之重之的收着,至于那些首饰什么的,她头上只有一支玉簪,那是苏辰送给她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饰物。 她的发髻梳得也简单,衣裳却由不得她简单了,着实是竹园里没有差的布料,眼下冬季就不说了,先前夏季的时候,为了能消署,她的衣裳里有绡纱加身,很凉快。 竹园下雪了,乔宝莹将完颜文宇最近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首饰放进竹屋,然后将门窗上了锁,她来到廊下,看着那白雪皑皑的竹林。 完颜文宇从游廊那边走了进来,看到她出神的盯着竹林看,不由的也朝那竹林看去。 他来到乔宝莹身边,接着带她朝那竹林去。 到了竹林,他放开她的衣袖,只见他飞身而起,不待乔宝莹注意,就在她头顶上的竹子往下一弯,所有的雪全部落在了乔宝莹的头发和脖子里。 “该死的文宇。” 乔宝莹才这么喊了一声,完颜文宇忽然从半空跌落下来,简直是防不胜防的。 他郁闷的看向乔宝莹,“你不能生气的叫我名字,我会心痛。” 乔宝莹方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的,她连忙上前蹲身看向完颜文宇,问道:“现在好些了么?” 完颜文宇点头,“只痛了一下。” 乔宝莹乘他不备,却是捞起自己身上的雪朝他脖子里灌,完颜文宇打了一个哆嗦,有些气极败坏。 乔宝莹借机抵足一点跳开了。 两人在竹林里用上了轻功,看谁的轻功不好,缓了神就会中招,满竹子的雪落在身上,冷成冰渣子。 乔宝莹中了几招后,郁闷极了,跳到场中一跺脚,朝竹林外走去。 “你不玩了?” 完颜文宇跳了下来。 见乔宝莹的确是生气了,于是说道:“不如你灌我一脖子雪报仇?” 乔宝莹立即看向他,“你说真的?” 完颜文宇犹豫着还是点了头。 于是乔宝莹一蹲身就捧起一团雪,“把头低下来。” 还有这样的操作,站在这儿都做不到,他能如何? 完颜文宇没动,乔宝莹作势又要走。 于是完颜文宇矮了身,乔宝莹一口气将雪全部灌入他的脖子里,完颜文宇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乔宝莹一拍手,满意的说道:“好了,咱们回吧,也玩累了。” 完颜文宇还想要还回去了,她就不玩了。 “你的轻功一直都不好,恐怕连那座山都通不过,你确定不想再学学?” “不想。” 完颜文宇没有说话,乔宝莹看向他,“明年春暖花开之际我再学。” 完颜文宇点头,“成。” 两人一回去,莫情就给两人端来了热热的姜汤,两人灌了下去。 那边素者正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人那狼狈的模样皱了眉头。 来到乔宝莹身边,素者开了口:“走,教你轻功去。” 唉呀,这是丢了他的脸了。 “我先休息一会。” “不成,现在就去。” 乔宝莹无奈,只好一口气喝完姜汤,跟着素者朝那该死的竹林走去。 完颜文宇却披着一件白狐裘,抱着暖炉子坐在廊下看着她练。 她好冷啊,她也想要披白狐裘,抱着暖炉子嗑瓜子。 我不过也是这么想一想,毕竟素者今天生气了,她的功夫没有长劲,素者觉得丢脸了,她可是他的第一个开门徒弟,失策,应该很后悔收她为徒。 “师父,我觉得有些发冷。” 素者脚步一停,回头看她,见她面色有些青白,看来是真的发冷了,于是说道:“行了,今日练到这儿,下次不要没事跟人比轻功,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跟人比。” “那我们两比一场如何?” 不知何时完颜文宇已经来到了竹林外。 看到发冷的乔宝莹他将身上的白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将她裹紧,然后把暖炉塞她手中。接着回过身去,看向素者。 素者冷冷地回应他,“比就比。” 素者比完颜文宇小了有五岁有余吧,就岁数上就没有人家练得久,恐怕是比不赢了。 乔宝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她裹得紧紧地来到游廊下,很快莫情披着另一件灰白的裘衣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小童也披着一身全黑的裘衣坐另一端,三人都朝那竹林子望去,看着那两人比试。 原本林中的两人站在原地对视着,就像高手过招前露一露杀气之类的,在气势上压住对方似的。 但很快两人动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乔宝莹就找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只觉得竹林里雪花飞舞,一根一根竹杆不停的弯下身来接着又被弹了起来,雪花溅到了三人的脸上,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然后靠着竹屋的墙壁站着继续看。 过了好半晌,竹林雪花乱舞的情景没有了,整个竹林的雪花全部被震落,露出青竹的本色。 而竹林内却站着两个雪人,像个雪雕塑似的。 三人瞪大了眼睛,所以这是谁赢了? 小童说道:“我师父赢了。” 乔宝莹说道:“是我师父赢了。” 莫情却道:“打了个平手。” “嗯,有可能。” 三人齐人道。 那边两人身子一动,就像落汤鸡甩了甩羽毛,对的,两人很快就恢复了人样,不过两人下意识的在原地跺着脚,缩了缩脖子,然后看到对方的狼狈样又纷纷站好。 当两人回到屋里来的时候,乔宝莹还听到两人那咯咯咯的牙齿声。 好样的,都没有使用内力,不然竹园就毁了,那么凭着物理外力,两人冷得够呛的,不知道会不会感冒生病。 连着神医都生病了,这画风还是有看头的。 果然看到两人脸忽然红了,纷纷坐在角落里开始逼出体内的寒气。 三人坐在屋里各自抱着暖炉看着两人作死,刚才那功夫的确有看头,在没有戏看没有电视和手机的年代,这是一场好戏份。 终于这两人恢复往日的神采,面色也正常的,体温也正常了,不过两人纷纷朝竹园后边去了。 那温泉水也是活水,两人二话不说跳温泉水里去了。 三人很淡定的坐在屋子里,乔宝莹拿起桌上的瓜子继续吃,三人接着讨论刚才两人比试的结果。 直到两人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一脸雍容的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三人也没有讨论出结果。 看着一袭白衣加身的完颜文宇,便忍不住看向他那衣襟和袖口绣的金丝钱的花卉。 这是什么花,没有见过,但衬得他很美很仙,自带一股仙气说的就是完颜文宇这样的人物。 刚才那狼狈的模样谁能想像出来这是同一个人,而素者这边,又是一身窄袖打扮,一身的利落,那画风就像马上又要上前干一架的样子。 功夫倒是没有对比出来,不过两人眼下这模样却是有很明显的对比,三人纷纷站在完颜文宇这一边,素者不太受待见。 美男果然要讨喜一点。 乔宝莹才这么想了一下,完颜文宇便来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你想了三次,你刚才心里默念了我的名字。” 乔宝莹面颊一红,真的很想将这蛊毒给解了,这样一但想到他,他就这么一说,她简直尴尬的要命。 竹园里的娱乐的确有些少了,大清早的几人练功的时候,上午又是小童和完颜文宇一起学医的时候,乔宝莹却是做饭的厨娘。 晌午过去完颜文宇抚琴,之后便是乔宝莹每日施针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整个竹园里的人都会围在她的床边,莫情尤其很仔细,竟坐在她的床沿,握住她的手,生怕完颜文宇下的针有什么问题。 她是帮着苏辰来监视完颜文宇的,不过文宇下的针却是坦坦荡荡,看过几次后,莫情也算是放下心来,并开始与完颜文宇讨论乔宝莹的病情和冶疗情况。 然而两人却是去了外室讨论,根本不让乔宝莹听到好吧,但每次从莫情脸上看到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是乐观的。 日子过得很快,纷纷的大雪天色过去了,转眼就阳春三月了。 正文 第291章性情大变 竹园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乔宝莹和莫情的感情也深了,两人像小姐妹似的,乔宝莹算是想明白了,为何自己以前会选她来一起开药铺,这样性子好的姑娘家,真的当闺蜜最最好。 只是乔宝莹得知莫情为了她和苏辰,竟然将与赵家的婚事延了又延,本是说去年入冬就回京成亲的,这会儿都开春了,看来成亲的时间还得往后推。 赵牧大人都已经写过几封信来了茅芦,莫情与外头通信,完颜文宇倒也没有阻止。 可是这样拖着人家女孩子也不是办法。 一次冶疗完,乔宝莹看向文宇,问道:“我大概还要施几次针才能真正的冶好?” 这一下完颜文宇手一停,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这么说来,今年就可以喝到莫情的喜酒了吧。 乔宝莹心下一喜,恢复以前的记忆也是挺好的,看来以前自己跟莫情一定很好,至于苏辰和李易,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以前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到底对他们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呢? 乔宝莹这么想着,忽然只觉得头扎心的一痛,她啊的一声,忽然就晕了过去。 才起身的莫情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上前察看,看到她紧锁的眉头,便将她的眉头抚平,疑惑的看向完颜文宇。 “芦主,九儿这是怎么了?以前施针不是这样的。” 完颜文宇面色微沉,他倾身上前探了探,乔宝莹发烧了。 “乔九的记忆要恢复起来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几人都惊讶起来,这么快,刚才才问出来,转眼昏睡了过去,那醒来后是以前的乔九还是现在的乔九? 完颜文宇收起针,却是没有走,小童下去做饭,素者却在外头的梁上守着。 乔宝莹晕过去后,她的思绪进入一团混沌之中,像一重迷雾,有些寻不着方向,她有些搞不懂,刚才那扎心的痛是怎么回事,她才扎了那一下,自己就迷失了。 第二日,乔宝莹终于醒了,此时是完颜文宇守在床边,他撑着手正在床边打着盹,乔宝莹看到他那俊美如仙的容貌,扬起唇角。 乔宝莹轻手轻脚的起身,靠近打盹的完颜文宇,接着慢慢地靠近他,吻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洁白修长,抚琴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她竟对他的手生了兴趣。 人美便什么都美,连手都这么的美。 乔宝莹松开他的手时,完颜文宇正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乔宝莹却面颊一红,连忙躺在床上。 “你的烧退了,可有好些?” 完颜文宇关切的问道。 乔宝莹摇头,“不太好,我身子有些虚,你扶我起来。” 完颜文宇见状,上前要扶她起来,两人手握到了一起,完颜文宇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双颊红得像苹果似的,竟然有些娇羞可人。 完颜文宇不知不觉看呆了。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将完颜文宇惊醒,他却是扬起了唇角,美男笑起来竟也如此之美。 “我靠你的怀里可好?” 乔宝莹红着脸问。 完颜文宇呆了呆,却是满心欢喜,点了头,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却顺势坐在床头。 “现在可有好些?” “有些头晕,不过休息一下就好。” 于是完颜文宇就这样的抱着她坐着,转眼坐了好半晌,乔宝莹才准备起身下地。 刚才被他的娘子这么靠着,心里怦怦直跳,从没有过的欢喜令完颜文宇竟有些冲动起来,或许莹儿对他的感情是有的,只是一直觉得对不住苏辰才会故意对他冷漠也说不定。 完颜文宇将乔宝莹扶下了床,穿衣梳妆的时候,完颜文宇红着脸走了。 从屋里头出来后,乔宝莹看到满园的竹林,她的目光朝那竹林子里看去,想起下雪的那一次,完颜文宇跟素者的比试,那时她坐在廊下穿着狐裘嗑瓜子。 乔宝莹转身朝前走去,不知不觉将整个竹园都逛了一遍,之后来了后山,看到了溪泉,她竟发起了呆,她当初在这儿不小心撞见了完颜文宇泡温泉,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完颜文宇的身影,就吃了他一鞭子。 之后落入水中,他的手曾抓住过她的脚,从那之后,完颜文宇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站了好一会儿,乔宝莹又朝书房走去,此时书房内没有人,她熟门熟路的将那密室的门打开,看到里面现代化的家具和开放式的厨房,她瞪大了眼睛,接着又恢复平静。 她在沙发上坐下,双脚并拢,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接着她侧着身子躺下,脚上的绣花鞋子还不曾脱掉,她犹豫了一会,将鞋子脱下,整齐的摆在沙发一角。 正在她闭目养神之际,完颜文宇忽然从外头进来,看到在沙发上躺着的她,有些奇怪,“你今日怎么进来了,你前不久还说这儿也不有什么好玩的么?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乔宝莹睁开眼睛,看到完颜文宇,脸颊一红,连忙坐起身来,顺势将自己的小脚丫压在自己的膝头下,不让完颜文宇看到。 完颜文宇见她那娇羞的模样,心情越发的愉悦,说道:“你的脚丫我都不知道看到过多少回了,一到这屋子,你总是赤着脚,不像个女人的样子。” 乔宝莹却还是将绣花鞋子穿上,见完颜文宇在旁边的贵妃位上坐下,她不由的靠近他,在他身边坐着。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这个味道我也想要。” “上次不是同你说了,这是男子用的,你果真要用,我改日给你做一盒来。” “好。” 完颜文宇却顺势起了身,伸手去握她的手,乔宝莹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的掌中,面颊红得滚烫,微垂着头。 “晌午饭尚未做,小童这会儿一个人在厨房,我今个儿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乔宝莹点头,“好,我做给你吃。” 两人出了密室,完颜文宇放开她的手,朝着八角亭去,这是要抚琴吗?今个儿倒是早了些。 而乔宝莹却是往厨房里走去。 她来到厨房的门口,看到小童正蹲在地上捡菜,她却站在那儿看着他没有动。 小童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一看,看到乔宝莹立即来高兴起来,“师娘,你上哪儿去了,让小童好找,咱们的午饭还在师娘的手中,师娘,我今日想吃炸鸡块。” 乔宝莹神色不明的看向小童,看得小童立即住了口,疑惑的回看着她。 “想吃炸鸡块?你不过是你师父的徒弟,我可是你的师娘,不应该是你来孝敬我么?” 乔宝莹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却说得小童有些惭愧,“师娘,小童吃惯了你做的饭菜,就一直念着了,反正师娘也喜欢做饭啦。” “我可不喜欢做饭,若不是你师父爱吃,我才不想给你们做呢。” 小童瞪大了眼睛,今日的师娘感觉有些怪怪的。 看到小童那受到惊吓的表情,乔宝莹笑了起来,“吓唬你的,小童爱吃什么,师娘都会做给你吃的。” 这一下小童放心了,跟着也笑了起来,“师娘,我要吃两盘,这会儿就饿了,今日师父带我上了一回山,没有看医书,在山上巡视了一遍,发现又长出很多药材来,还是比较罕见的,去年师父为了给师娘冶病,特意叫人从关外带了一些药材种子回来种下,听说今年开春便能用上了。” 乔宝莹面色微变,奇怪的问道:“我不是只要施针就可以了么?还要喝药?” 小童摇头,“我不知道,师父是这么说的。” “我可不想喝苦药,施针扎头不知道有多痛,每次被你师父一扎,我就感觉到不舒服,若不是你师父逼着我,说什么恢复我的记忆,我看那记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不恢复也罢。” “啊?” 小童有些搞不明白师娘的想法了,先前不是谈好的么,师娘也是愿意的啊,看来师娘并不太愿意,全是为了师父不成? 乔宝莹来到灶前,看到灶台上干干净的,连那口锅都擦得干干净净,她忍不住夸道:“小童果然是个心细的,这灶口擦得可干净了。” “师娘,你最爱干净了,每次弄完都会收拾,我就只会吃。” 小童在一旁笑。 乔宝莹倒也没有说什么,她走到橱柜前,看到里头那么多的肉食和青菜,她赞叹了一声,“竹园的菜还当真丰富。” “那是自然,师娘要什么,只管说一声,外头的隐卫敢不去弄。” 乔宝莹打开柜门,拿出鸡肉,她将鸡肉放在钻板上,然后拿起刀,想了想,接着开始剁了起来,只是剁了一会,发现手腕有些发痛,这辛苦的。 “给你炸几块鸡肉块就成了,小孩子别太贪吃。” “不,师娘,我要吃两盘,你以前给我炸了好多。” “吃那么多做什么?吃饱就成了,吃多就是浪费粮食。” 小童郁闷的看着师娘,他今天就是想吃啊。 最后只炸了一小碗出来,小童端着碗来到八仙桌前坐下开始慢慢地吃,只是吃了第一块,他就皱了眉头,“师娘,今日的盐放多了些。” 乔宝莹回头瞪了他一眼,“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可是纯鸡肉,一点骨头也没有的,你还嫌盐多。” 乔宝莹接着开始做红烧肉。 就这样忙活了好半晌,终于炒了六道菜,每道菜都是乔宝莹的拿手好菜,端到桌台上时,小童却又皱紧了眉头,看到那那菜汤里飘着的黑点,他疑惑的问道:“师娘,这些菜里头为何会有这些黑黑的是什么?” 乔宝莹来到桌前,看了一眼菜,并没觉得奇怪,见小童指着,她便伸手捏了出来,小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怎么直接用手捏,那菜可是他们吃的。 乔宝莹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小童,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不过是炒菜没有将锅洗干净,上面可能有上一道菜余下烧的锅皮。” “庄户人家家里,能有这美食吃就不错了,这么一点算什么,小童你以前就是吃得太好了。” 乔宝莹说完转身朝灶台上去,将最后一道菜装了来,也不清洗锅子和灶台,却是解下围衣,朝外走。 “这油烟味重,师娘我回去洗个澡。” 小童看着师娘离去,他站在原地接着看向灶台,好乱,好脏啊,师娘怎么变懒了,连灶台都不收拾。 小童没办法,只好上前将灶台和厨房都收拾了一遍。 竹园的人都坐到了一起准备吃饭,可是乔宝莹却还没有来。 大家伙的坐到桌前就有些饿了,却只盼着乔宝莹赶紧来啊,盼了好一会终于把人盼来了,却看到她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其实乔宝莹这长相初看只能算秀丽,可是穿上这艳色一点的,整个人就起眼了,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 还有她一直以来练功练出来的窈窕身材,莫情见了,忍不住赞道:“九儿,你这一身很适合你,以前怎么不见你穿,你以前总爱穿青色、绿色,却不见你穿过红色。” 完颜文宇也忍不住朝她看去,双眸一亮,竟也点了头,“不错,以后叫人帮你置办一些艳色的。” 乔宝莹在完颜文宇身边坐下,小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乔宝莹朝一边的完颜文宇看去,看到他眸里的欣赏,心下一喜,然后夹起红烧肉送到文宇的碗中,“你多吃点儿,这个是你最爱吃的。” 乔宝莹从来都不曾对完颜文宇这么好过,一时间竟令完颜文宇呆了呆,心中早已经欢喜的不行,那红烧肉落到嘴中,他吃出了甜味儿。 其他人接着开始吃饭,素者吃了几口,有些奇怪的说道:“这些饭菜怎么味道没有以前的好,不过还能下咽。” 莫情也吃了出来,九儿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饭菜没有以前做的好吃了,带着一股烧糊的味道,不会是九儿心情不好? 当莫情抬头看去,只看到完颜文宇和乔宝莹眉来眼去的,莫情皱眉,轻咳一声,说道:“九儿,大人写信来了。” 乔宝莹听到苏辰的名字,她回过头来,看向莫情,“写给我的还是写给你的?” 这一句话问得莫情哑了口,苏辰的确是写给莫情的,因为乔宝莹在冶病,再说本来此事是跟着赵牧书信而来,莫情不该说,否则青山芦主一个不高兴,不准她朝外头通信了怎么办? 但她刚才看到眼前两人那眉来眼去的就为大人可惜,心里不爽落,明明好好的两人,最后变成了这样。 完颜文宇在听到苏辰写信来的话后,便尖着耳朵听着下文,没想到莫情却住了嘴。 “看来是写给莫情的,那就不必要给我看了。” “九儿?你不想大人吗?” “我已经失忆,以前的事不记得了,对苏辰的感情尚没有对文宇的感情深。” 完颜文宇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子差一点落了地,他疑惑的看向乔宝莹,她为何会这样说,知不知道这样说的后果,这会让他生出不顾一切后果都会占有了她的想法。 完颜文宇的目光许是太过灼热,乔宝莹感受到了,她侧首看他时,竟朝他一笑,完颜文宇的心咯噔一下,他放下碗筷,立即将乔宝莹拥入怀中,“只要你能留下,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包括你文家的财富?” “所有的一切。” 完颜文宇再次承诺,“就算你想出山,我也愿意陪着你,只要你跟我一起,永远不分开。” “好。” “好?莹儿,你真的同意?” 听到莹儿两字,乔宝莹面色微变,她推开完颜文宇,淡淡说道:“愿意。” 怎么又不高兴了,刚才明明还高兴的,完颜文宇连饭都吃不下了,捉住她的肩关切的问道:“莹儿,你生气了?” “没有。” “可是……” “以后你叫我九儿吧,毕竟我已经来了这个时代,我也要用乔九的身份生存。” 完颜文宇微微一怔,却是没有接话。 “怎么你喊不出口,那就算了。” “九儿。” 乔宝莹高兴的看着他,接着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完颜文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缓过神来,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而在座的几人面色各异,表情复杂。 乔宝莹正准备再次吃饭时,素者猛的一起身,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走。 素者走得飞快,乔宝莹毕竟是他教出来的,哪打得过他,也没有他的力气,便硬生生的被他拉到了竹林里。 “你是苏大人的妻子,你还是晋王的侧妃,你来青山的目的是冶病,你怎么可以爱上青山芦主。” 乔宝莹扶着一棵竹子,气愤的看向他,“要你管。” “我是你师父,我就管你了。” “你不是我的师父,那是我以前对你的尊称,你不过是我的暗卫而已。” “你……” 素者一时间失语。 乔宝莹却站直了身子,胸口也恢复了平静,她来到素者身边,仰着头看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不会也是喜欢我吧?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的身边比晋王的身边会更好吗?” 正文 第292章善嫉的乔宝莹 “你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京城,离开晋王,还离开自己的组织和师父,你是不是也一直肖想我?” 素者被乔宝莹问得脸颊一红,气极败坏的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是你师父。” “你不是,你不但不是,你还比我小,在我面前你就像个孩子,不过你护着我,我很欢喜,但是在青山,我要做什么,由不得你过问,你若再过问,直接给我下山。” “莹儿,你怎么变了?” “莹儿,主子的闺名是你叫的吗?” 乔宝莹的话说得素者无地自容,他忍了忍,接着朝她跪下,“主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还是我啊,你看出我有什么不同么?” 素者看向她,却说不出哪儿不同,就是感觉她变了,变得有些冷血无情,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乔宝莹也不想再与他废话,她上前挑起素者的下巴,仔细的看了一眼,说道:“你长得不错,我知道她喜欢你这款的,所以才将你留在身边的,你也喜欢着她吧,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照样喜欢我,留在我身边做我的死士吧,我不会在青山留太久的,你别担心。” 乔宝莹松开他的下巴,看到素者那红得滴出血的面颊,她心情愉悦的朝前走去。 而素者却跪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他的手摸向自己的下巴,刚才被她捏住,他竟然没有出手制止,要是以前,要是以前非砍了她的手不可。 乔宝莹来到饭桌前,桌前只剩下完颜文宇还在等着她,一身白衣的他,那淡蓝色和金丝绣成的领口和袖口,使他自带一股儿仙气,这样的人当真是好看的紧。 乔宝莹在他身边坐下。 “九儿还没有吃饱吧,来,多吃一点,你做的饭菜这么好吃,可不能浪费了。” 乔宝莹点头,两人吃完饭,饭菜也不收拾,乔宝莹直接陪着完颜文宇进了凉亭。 “要不我抚琴,你唱歌?” “不,我看着你抚琴就好。” 乔宝莹在琴台前的长榻上微微靠着,看着他优雅的入座,接着琴音起,乔宝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她就这么的睡着了。 瞧着好像只睡了一会,其实天色却不早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完颜文宇居然拿着针朝她头上扎了过来,她连忙起了身,“你在扎针?” 完颜文宇点头,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说道:“还有几针就扎完了,你先躺好,不会很痛的,你且忍一忍。” 是不痛,他的手法很好,连着她睡梦中都没有感应到。 但乔宝莹却是气愤的将头上的针全都拔了,“以后不要再扎针了,我想好了,记忆回不来就不要了,我只要跟着你一起守在青山,要出山咱们两人一起,我只想嫁给你。” 完颜文宇手头上的针落了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娇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红着脸起了身,跑了。 完颜文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乔宝莹回到竹园,她从奁盒里拿出钥匙,接着朝隔壁藏宝的竹屋走去,打开进了门,她转身将门窗关好。 看到满屋子的金光闪闪的东西,双眸睁大,脚步飞快的来到一座金子雕刻的金山摆件,她忍不住将金山拿起来,只及手掌大,却很是小巧精致,这么一块金子能雕刻成这么复杂带着天然孔洞的金山来当真是不简单。 恐怕费了些时日,她忍不住拿起金山塞到嘴中一咬,是真金,绝对没有错。 她接着又朝一旁的玉雕看去,那是整块原玉雕刻而成,这个应该更值钱吧,她忍不住将玉雕拿起来细看,看完了小心翼翼的放下。 她在屋子里呆到了傍晚都不曾出来,但她出来的时候,头顶上多了一套金饰头面。 她穿着粉红的衣裙本来就有些艳了,带上这金饰头面,整个人显得贵气了起来。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小童,小童看到她,愣了愣,有些不敢上前相认。 “师娘,你越来越漂亮了,原来以前是没有打扮的缘故。” 乔宝莹一听,心里很舒服,她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钗,面色带着笑意。 “师娘,咱们是不是该做晚饭了?” “做饭做饭,叫莫情过来,叫她做饭,竹园里两个女人家的,以后一人一顿的做。” “莫情姑娘做的饭菜没有师娘做的好吃啊,莫姑娘只会医术,估计厨艺跟我不相上下。” “那我就指点她一下,想要呆在竹园,还要偷学几招医术,就不能犯懒,再说当初这机会还是我替她争取来的,她不服侍我就算了,还要我做饭给她吃?我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乔宝莹一口气说完,看到目瞪口呆的小童,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以后这种做饭小事,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师父爱吃的,我会亲自下厨的。” 小童只好回去自己下厨了。 不过当乔宝莹看到小童煮的肉汤就没有了味口,于是自己下了厨,却只做了三道小菜,提着去了主院,瞧着这是不跟他们一起吃了。 桌前完颜文宇只看到了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他们呢?” “文宇难道就不想跟我单独吃饭么?以后就咱们两人一起吃,可好?” 那敢情好,完颜文宇心下一喜,立即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又在竹林里散步。 而那边三人吃着小童煮的肉汤,一脸的苦色。 小童忽然说道:“莫情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师娘好像变了?” 莫情抬头看他,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但素者却在发呆,完全没有把两人的话听进耳中。 小童用胳膊肘噌了噌素者,问道:“你跟了师娘这么久,应该清楚她的习惯,她是不是变了?” 素者缓过神来,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他红着脸说道:“没有变,跟以前是一样的。” “不可能。” 素者三两口吃下饭菜,也不跟两人打招呼而直接出去了,然后他去了竹林,靠在两根竹子上躺好。 没想才闭眸了一会儿,底下就传来两人的脚步声,素者朝竹林看去,看到乔宝莹和完颜文宇两人手牵手的走了过来。 素者面色微变,眼神不知不觉朝他们两人手牵手的地方看去,心里竟然有怒气。 他这是怎么了,莫非他真的对主子动心了?不可能,他一直都很讨厌女人,怎么可能会动心,跟着主子那是王爷的命令,他只是听了王爷的命令而已,何况王爷将他赐给她做暗卫的。 素者这么一想,立即抵足一点,离开了竹林。 莫情有些心神不宁,她跟乔九两的关系很有些奇怪,前一段时间两人做什么都喜欢在一起,俨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可是这几日,九儿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了,甚至还充满了敌意。 这日晌午那会儿,她正在屋里歇晌,听到主屋里的动静,她悄悄地跟了出来,就见乔九悄声的来到隔壁的库房,她开了门进去,转身便将门关紧。 莫情在窗户边站着,伸手戳破了窗棂纸,朝里头看去。 只见乔九抱着一座金山正在笑,接着见她拿出首饰点了一遍,又拿出金银原玉的摆件,一件一件的抚摸着。 至于那些药材,莫情看到了一支千年白人参被她丢在了地上,莫情皱眉,可是乔九却将柜里所有的药材翻了出来,随便一扔,反而把那些珠宝全部装柜里锁好,而地上人的药材她弯身捡起,就随意放在了桌台上。 似乎她很不喜欢药材,只对那些珠翠首饰感兴趣。 莫情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越发的肯定,眼前之人完全变了,她觉得这人不是乔九,那难道是…… 她脚步匆匆地朝主院去,莫情打算找到完颜文宇问个清楚。 可是在主院她没有寻到人,于是将整个竹园寻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接着她来到了后边溪泉边。 却看到青山芦主居然在洗温泉池,他撸起袖子,亲自动手。 莫情见状,疑惑的问道:“芦主,为何要清理温泉池?” 完颜文宇没想到这会儿会有人来后山,他见是莫情,倒也没有生气,说道:“这温泉池里的药泥是当年我用的,只适合我,如今九儿要用,以后她会一直用下去,所以我打算给她换一池药泥,对她病情的恢复有帮助。” 莫情听到这儿,她试探的问道:“九儿最近可有施针?为何你们施针再也不让我看到到?芦主,你当初答应我们的,会坦诚相对。” “我知道,但九儿最近并没有施针。” “为何?” 莫情带着怒气看着他。 完颜文宇手中动作一停,站在水中看向岸上的莫情,说道:“是九儿不肯,不过她怕针太痛,那我就给她换药泥,你也别告诉她是,免得她心生反抗。” 莫情看着眼前的青山芦主,忽然说道:“是不是连芦主也觉得九儿变得不同了?对不对?所以你才偷偷换了这一池药泥?” 完颜文宇没有接话,他要换药泥,他的确害怕此乔九已非彼乔九,而且自从她让他叫她九儿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怪异。 可是现在的乔九却更加的爱他了,他分辨不清,于私他觉得乔九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为何会有一些隐忧。 完颜文宇没有接话,却是接着做了起来。 “芦主,我怀疑现在的乔九并不是先前我们认识的乔九,是那个人的记忆回来了吗?” 完颜文宇的手又是一停,“不可能的,我的针疗还未到那个地步,如非……” “如非什么?” “如非有人在施巫。” “芦主的意思是施巫的人也发现了,所以也在想法子?” 完颜文宇点头,但他却又摇头,“九儿在我竹园,就算施巫也不可以操控的这么远,除非那人也在青山。” 这一下两人都觉得不可能了,青山是什么地方,高手如云,连江湖上的人都不敢随意的闯入,那人怎么可能留在青山去。 莫情从石板上起来,没想那石板上有青苔,莫情脚下一滑,差一点掉到浊泉池里。 完颜文宇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扶,莫情站稳。 “你们在做什么?” 一把娇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晌起。 两人朝前一看,就见乔宝莹正疑惑的从石板背面走出来,此时正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 完颜文宇一慌,连忙松开莫情,莫情的身子摇了两摇,跌坐在地上,倒是没有落入温泉水中。 “你们两人背着我在此处做什么?你们是一同沐浴么?” 乔宝莹的目光朝完颜文宇看去,眸里受伤,“想不到你们是这样对待我的人,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未婚夫,很好。” 乔宝莹转身便走。 完颜文宇再也顾及不了什么,连忙飞身而起,然后挡在了乔宝莹的身前。 “九儿,你误会了,我跟莫情姑娘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她站不稳,我扶了一把而已。” 乔宝莹却是不信,一把推开完颜文宇,脚步飞快的朝竹园里跑。 莫情扶着石板起身,朝完颜文宇看去,只见他面色灰暗,一脸怒气的看向她。 “以后莫姑娘便不必私下里见我了,只要九儿不肯的事,我都不会做,你就好好呆在自己的竹屋里不要出来吧,直到九儿消气为止。” “青山芦主,你这不是爱九儿,你这是溺爱,我知道你对九儿的情义,但你可别把这份情用错了人,你到底喜欢的是以前的九儿还是现在的九儿,希望芦主能分得清。” 完颜文宇却是冷笑一声,“还容不得莫姑娘在此教训本芦主,我跟九儿的事,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再私下里见我。” 完颜文宇来到溪边洗好手和脚,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才起身,见莫情走了,他松了一口气,却是朝乔宝莹的竹屋走去。 小童将莫情的东西全部搬入另一间竹屋,并且莫情被芦主禁了足,不能出屋半步。 在这一件事上,连素者也没有帮着莫情说话,莫情开始有担忧起来,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乔九绝不是从前的那个,果然她的记忆恢复了,但主导的那一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完颜文宇入了屋,没有看到人,犹豫着来到内室的门帘处,他挑帘看去,果见乔宝莹侧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完颜文宇进去,在她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乔宝莹却是朝他的方向翻了个身,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完颜文宇对上她的眼瞳,忽然他怔了怔,那张容颜的确一点也没有变,甚至变得更加艳美了,只是那双眸里的灵气却是不见了,原本如空灵一般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很是皎洁,可是现在感觉却是不同了。 这种奇怪的心思才起,完颜文宇连忙挥去心中的异样,上前握紧她的手,一脸坦诚的说道:“我跟莫姑娘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扶了一把。” “好,我信你,但以后你不能再见莫情。” 完颜文宇同意了。 这一次两人算是和好了。 第二日,小童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师娘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待他做好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竹屋里准备换一身衣裳时,却发现书架上的书少了一本,他吓了一跳,莫非莫情姐姐将书拿走了?不可能啊,两人说好了,只是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顺带看看书的,不会带走的。 小童到处找,没有找到书,他不得不朝莫情的屋里走去,莫情原本被禁了足,更不可能出门去拿他的书。 小童不知道怎么办好,少了一本医书,此事若是被师父知道,自然也会知道他这段时间偷偷让莫情姑娘看医书的事。 而乔宝莹今日却背着背箩子上了后山腰。 她手里拿着医书,对着那上面的药材形状在草从里寻找。 最后她上了山顶才发现了这支药材,她面色阴冷一笑,摘下这药材收到怀中,再随意的挖了些药材背着背箩子就回来了。 正好小童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乔宝莹将手中的书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小童的屋里,而她采药回来的背箩子被她随意的丢在一个角落。 她回到自己的竹屋,先是药材像书上所说的磨成了粉,然后回到厨房里做了面条,将那药粉跟调料一起下了面汤里,然后端着面朝莫情的竹屋里去。 莫情一直不能出门,心里很难过,没想她看到乔宝莹亲自端着面汤过来。 乔宝莹看到莫情一脸的欢喜,“莫情,我以前错怪你了,今个儿来放你出门的,你原谅我吧,咱们就像以前一样,可好?” 莫情疑惑的看着她,见她热情的将面碗放到她的面前,并坐在一旁说起两人在竹园里一起挖药草,她还背她下山的事。 想起那一次,莫情很是感动,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面条的味道还当真不错,莫非是她真的想错了不成? 莫情这么一想,又有了悔意,可是才放下碗筷,她就抚着肚子痛倒在地上,她奇怪的看向站起身来的乔宝莹。 “我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293章下毒 乔宝莹却是蹲在她的身边,伸手入她怀中,将她带着的药丸全部拿走,然后还搜了她一遍袖袋,以及身上,直到找不到药了,她才起了身,说道:“你是不是对芦主动心了?所以才去勾引他的对不对?可惜,文宇喜欢的是我,你错用了手段,不是每个人都像赵牧一样对你死心踏地的。” 乔宝莹说完,端着碗走了,也没有理会躺倒在地上的莫情。 乔宝莹将碗筷放回厨房洗净,没有半点证据了,她才带着那些药丸来到了溪泉边,她将从莫情手里拿到了所有药全部倒到了溪泉里,流水很快冲走,她拍了拍手,满意了,才到竹园来。 小童给莫情送吃食的时候才发现莫情痛晕在地上,他连忙将莫情救起,把了脉后,他面色古怪起来,毒不厉害,却是很伤身,而且这毒药居然还是出自他们青山。 在竹园里谁会给莫情下药,如果是他和师父出手,就不可能用这么低劣的手法,只是折腾人,却并不毒死人,是的,他们如果出手,非死即伤。 那么还会有谁? 小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师娘,不知为何,这几次的相处令小童很是困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做风却完全的不同,以前心地善良,做好吃的也像是一种享受似的,每次做出好吃的看着他们吃,她很开心。 还有她很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竹园里的每一个人,但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对待他们就像陌生人似的,除了对师父依旧如此之外。 小童从莫情的竹屋里出来,他去了药居,从里头拿了药草接着配了解药,过了一会儿他拿着解药出门,没想到廊下的角落里看到一个背箩,里头还有挖回来的药草,只是瞧着是刚挖回不久,药草有些焉了。 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脚步没有停留,却是往莫情的竹屋去了。 莫情吃过解药醒来,看到小童,惊恐的说道:“是九儿给我下的药,她要毒死我。” “这不是毒死莫姐姐的药,就是折腾人的药。” 小童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自己丢失的那一本书,那本书上正好有此毒药的配制。 他猛的起身,朝自己的屋里跑去,却在书架上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医书,所以书也是她拿走的么?然后拿着书上山挖回来的药,再下到莫情姐姐的面食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就很可怕了。 小童立即冲出门去,想去找师父将此事禀明,可是竹园外的隐卫却进来了,看到小童连忙禀报道:“族长寻芦主救村民,村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溪泉里的水中了毒。” 小童心中大惊,带着隐卫找师父,却发现师父和师娘两人正在书房里看书,而师娘居然也在看医书,小童见状,面色白了白,又不好当着师娘的面说出来,只好先将村里的情况禀报上去。 完颜文宇微微一惊,青山村与世隔绝,绝不可能有人在溪泉里下毒,在溪泉的上游都有人照看着的,而到了村里头的水已经有过一次检测,更不可以会中毒了。 完颜文宇起身,却见身边的乔宝莹面色白了白,一脸的紧张。 “九儿,你要不要陪我一同下去村里为村民看病?” 乔宝莹立即点头,小童见了,却是心情极为复杂,终是没有说出口。 几人出了竹园,看到外头焦急的族长,完颜文宇上前安慰道:“不必担心,这世上的毒没有青山茅芦解不了的,咱们这就下去。” 在路上的时候,完颜文宇便问了村民的情况,却发现有不少一觉不醒,有的人却是拉肚子,还有的却是痛不欲生。 下了山,到了村口,完颜文宇的袖口忽然被乔宝莹拉住,他朝她看去。 乔宝莹从怀里拿出一块纱巾将亲自为完颜文宇带上,遮住了半张脸。 完颜文宇立即反应了过来,他进村里头基本不露出真容,都是小时候的阴影,不过刚才由于担心走得有些急就忘记了。 那族长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小童却是面色凝重。 三人跟着族长进了村,原本欢声笑语的村里头转眼都露出苦色来,基本每一家不是中了这毒就是中了那毒,反正都没能逃脱,除了几位没有喝下溪泉里水的村民,像族长就是没有喝的。 完颜文宇先是去查看了村民们剩下的水,他在水缸里细看,他甚至闻过后又喝了一点尝在嘴中。 小童出口阻止,却是晚了。 完颜文宇目光淡淡地朝小童看来,说道:“若不能亲自尝又岂知里头下的是什么毒。” 他这么说着,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他睁开,说道:“水里的毒都是普通的毒,里面竟然还有醉果。” “族长,那些一觉不醒的人恐怕就是中了醉果,至于其他的毒物,只需吃解药就好。” 于是族长为完颜文宇在村里的祖祠里摆一张桌子做为临时看诊之地。 乔宝莹坐完颜文宇身边,小童却在另一桌子前,只待师父报出毒药名称,他便开始配药。 师徒两人配合的很到位。 完颜文宇很快就给几人解了毒。 后头村里还了不少的人,眼下来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长相娇美,眉清眸秀,当真是好看的紧。 这位姑子在桌前坐下,眼睛就不敢看完颜文宇,白皙的面颊上不知不觉飞起两朵红云,她那纤细的小手伸出来,完颜文宇顺势搭上她的脉博,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接着放下手来。 “巴豆。” 完颜文宇刚说出来,那姑娘却朝他还是忍不住看来,正好对上完颜文宇温和的眼神,她脸颊的红云红到了耳根上,完颜文宇见状,微微一怔,收回自己的手。 少女离开,朝小童走去,但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吃下的是巴豆,量不大,却还是让她拉了许久,倒致她身子发软,走路就像弱柳拂春。 乔宝莹朝那少女看了一眼,面色幽冷。 接着又有一位少女在桌前坐下,完颜文宇伸出洁白如玉的手,那少女却甜甜的喊了一声“芦主大人”。 完颜文宇掀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开始仔细把脉。 而那少女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却盯着芦主大人瞧个不停,正好这时清风吹起完颜文宇的面纱,不知为何掉落一半。 随着那面纱落下,前面的少女传来惊呼声,后面村里的少女也都朝这边看来,看到芦主的真面目后,个个都惊呆了。 完颜文宇连忙背过身去,赶紧将面纱带好,可是乔宝莹却起了身,朝眼前长得极漂亮的少女看了一眼,说道:“暂时停一停。” 乔宝莹来到小童面前,说道:“你师父身子不适,先回茅芦,你在这儿好好将病患冶好。” “我一个人?” 小童朝排成长龙的村民看去,他救冶的越晚,村民就多受一份苦,师父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走,青山村可都是芦主的子民,怎么可以不顾他们的生死。 然而乔宝莹却拉着完颜文宇的袖口,娇声道:“我头有些晕,我想先回竹园。” 完颜文宇已经系好面纱,这会儿见乔宝莹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有些犹豫,毕竟青山村的村民都中了毒,若不早些将他们冶好,他们就多受一苦去。 “你不愿意陪我回去就算了,我自己回去。” 完颜文宇见她恼了,但想起她平素里心地那么善良一定会理解他的难处,便松开她的手,让她先回。 乔宝莹走了两步,见先前那少女还一瞬不瞬的盯着完颜文宇看,心中醋意滔天,喊道:“该死的文宇。” 完颜文宇胸口一痛,他捂着胸口朝乔宝莹看去。 乔宝莹看着面色不好的完颜文宇,她又喊了一声,“该死的文宇。” 果然他又痛了,脸都痛白了。 乔宝莹猛然想起,完颜文宇中了她的蛊毒,她可以控制他。 “该死的文宇,该死的文宇……” 一连喊了五句,完颜文宇软倒在桌子下,小童见状,连忙跑过来将师父扶起。 乔宝莹却不紧不慢的来到他身边,手握紧他的手,恳求道:“陪我回去。” 完颜文宇无奈一叹,只好跟着她回去,于是把村里的事交给了小童。 在所有村人的目光下,完颜文宇走了,他们的芦主都不愿意救冶他们就走了,族长见了,摇了摇头,内心很是担忧,这个外来的女人,看来心地不善,将来芦主有苦头吃了。 离开村子,来到半山腰时,乔宝莹站住,转身看向底下的村民,冷声说道:“文宇,替我将刚才那姑子的眼睛挖出来,她看了你的真容。” 完颜文宇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目瞪口呆的看向她。 “怎么,你心疼她了?她是不是比我长得好看?所以你不愿意挖出她的眼睛?” 完颜文宇没有出声,可是乔宝莹却一脸失望的看向他,“你说你心悦我,还要我留在青山,说什么你的都是我的,只要我留下你什么都愿意,而今我不过是要你挖了那少女的眼睛,你却不肯,我又没有要她的性命。” 完颜文宇垂下眼帘,“他们是我的子民,一直拥护着我完颜家,世世代代不曾离开,我虽为芦主,但我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好,文宇,我乔九当你以前说的话是放屁,我不信你了,我现在就要下山,我要离开青山,永远都不想跟你在一起。” “九儿。” 完颜文宇眼看着乔宝莹朝山下跑,他赶忙追上她,将她拥入怀中,控制住爆走的乔宝莹,他压下心中的愧疚,朝隐卫吩咐道:“将刚才那位少女的眼睛挖了。” 那隐卫面色微变,却没有半点犹豫,飞身而起。 这一下乔宝莹开心了,她双手反抱住完颜文宇,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说道:“文宇,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赌气的话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 就在她话落之际,底下传来一声惊叫,村民们纷纷朝一个地方跑去,却见先前看了病正要回家的少女,双眼被挖,甩在路边,此时已经痛晕了过去。 小童面色白了白,连忙上前去查看,接着将少女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他便开始施针。 止了血,小童立即为她上了药草,然后将眼睛用布包扎好。 这时村里的妇人早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其他的村民也是一脸的茫然,连族长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青山村到底进来了什么人,为何光天白日之下还有人将人的眼睛给挖走了。 而山腰上的完颜文宇听到这一声尖叫,他的身子僵了僵,而怀中的乔宝莹却是抬头朝村里看去,唇角微微扬起,完颜文宇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 “九儿,你今日之事有些过了,以后你不能再这样。” 完颜文宇本想多说两句,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份量,连他自己也不忍责备,心想着,只要她留下,留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愿意。 “文宇,你是在怪责我吗?眼睛可是你挖的,你若觉得我做得不好,你可以不出手的。” “九儿。” 完颜文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切都是他犯下的罪孽,怪不得九儿,若要受到惩罚,也该是他才对。 “走,文宇,咱们上山,以后青山村的村民你别理,他们命如草芥,哪及你我,不要理他们,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 完颜文宇没有接话,手被她拉着,一步一步上了山。 小童在村里头忙活了两日,终于上了山,可是到了竹园,却看到师父和师娘你侬我侬的呆在一起抚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将莫情的遭遇告诉师父,可是当他猜到前日少女的眼睛是师父下令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震惊了。 这样子的师父,他觉得陌生,自从师娘变了个人似的后,师父也变得奇怪起来,师娘说什么他都会去做,师父也已经不再是先前的那个师父了。 乔宝莹拿着一块糕点塞到完颜文宇的嘴中,乘他不注意,上前吻住他的唇,完颜文宇的心怦怦直跳,乔宝莹却顺势坐他怀中去了。 就在这八角亭里,两人如此不雅,刚走过来问学识的小童只好连忙抬袖遮眼,赶紧离去。 “文宇,你会爱我一辈子么?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听我的。” “会,绝不负你,除非我死。” “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爱我。” 乔宝莹偎他怀中,完颜文宇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似的,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她,生怕再次失去似的。 “文宇,咱们虽然不曾完成婚礼,但我已经认定了是你的人,不如我们早些将最后的仪式都完成如何?” 完颜文宇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使她看向自己,两人呼吸交融,他轻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出自真心?” 乔宝莹的目光落入他那温柔带着宠弱的眼神中,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容,“我想嫁给你。” “你不后悔?” “不后悔。” 完颜文宇盯着她看了许久,他同意了,“好,我们成亲。” 当乔宝莹和完颜文宇将他们两人的决定告诉竹园里的所有人时,三人面色各异,小童看着两人神色不明,莫情却还一身虚弱,这会儿看到乔宝莹,连忙制止,“芦主,请三思,眼前的乔九不再是以前的乔九,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么?真正的乔九一定爱的是大人,她是大人的结发妻子。” 完颜文宇面色不善的朝莫情看去,警告道:“我跟九儿你情我愿,你是苏辰的人,这一次我便不予你计较,下一次若再这样的说,休怪本芦主对你不客气。” 没想这边的素者却直接朝完颜文宇出了手,两人打了起来。 小童却将莫情扶回了竹屋,回到屋内,小童说道:“你又何必出声,你如今自身难保。” 莫情却抓住小童的手,“小童,你一定要制止你师父,乔九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乔九了,一定是……一定是她的记忆恢复了,而恢复的那个人不是咱们相遇的那个九儿。” 小童神色复杂,事实上他也自身难保,师父现在很信师娘的话,他说的话师父是不信的。 小童安抚好莫情,叫她好好休息,他才出了竹园,就看到自家师父正提着剑指着素者,而素者却身受重伤。 “师父,剑下留情。” 小童上前制止,乔宝莹进了竹林,看了看地上躺倒的素者,那眼神没有半点感情。 完颜文宇收回剑,那剑一收回就从他手上不见,也不知道藏在哪儿,就像平时也不曾见他佩剑于身上一样。 小童忙将素者扶起,然后出了竹林。 “文宇,这些隐卫都不听我指使。” 乔宝莹有些委屈。 完颜文宇将手中的令符交给她,交代道:“有了这令符,他们便听你的话了,但是你要小心些用,毕竟他们都跟了我多年。” 乔宝莹看到令符,满心欢喜,立即纳入怀中,然后又在完颜文宇脸颊上吻了吻,拉着他回竹园。 正文 第294章这都是她吗? 半夜,有隐卫出没在竹园内,将莫情和素者两人敲晕,直接送下了山。 当小童第二日给两人送吃食时,才发现两人已经不在竹园了,小童提着食盒去见师父,却见师父正教师娘写字,两人有说有笑的,却令小童心中委屈极了。 他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转身便走了。 完颜文宇抬头一看,看到小童离去的身影,他眸里微微一怔,乔宝莹却道:“小童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居然还给师父和师娘甩脸子。” 完颜文宇也觉得小童是不是对他这个师父有了成见,最近几日也不来好好学医,师徒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过完颜文宇这几日也没有心思理徒弟,心思都废在娘子身上了。 “文宇,咱们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上次的太草率了,咱们青山比较特殊,也不方便这么多的江湖人过来,不如咱们将他们约到沅州如何,我们两人一同去见见他们。” 完颜文宇皱眉,“不过是些江湖游侠,咱们不必在意,以后他们只有求我们的份,我们两人成亲更不需要他们肯定。” 乔宝莹听到这话,立即炸了毛,“不行,你须召告天下,我们两得完成先前的仪式,为此,我要跟你一起去沅州见见这些人,告诉他们谁才是芦主夫人。” 完颜文宇一时间没有接话。 “该死的文宇,答不答应。” 完颜文宇胸口一痛,他扶着桌子站着,见乔宝莹气得就朝外头走去,他心下一慌,应下了,“好,都听娘子。” 乔宝莹脚步停住,折身回来就抱住他,“还是夫君对我最好。” “那咱们出山去沅州,那儿毕竟已经越过了青山的地界,咱们要想在那儿全身而退,也得万分谨慎才是。” “夫君可是青山芦主,还怕他们这些江湖人去,若敢有冒犯,毒死他们就是。” 完颜文宇苦口婆心的劝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他们虽然求着咱们,但也不能这样对待他们,若是引起公愤,群起而攻之就危矣。” 乔宝莹板起了脸,“夫君,难道在江湖上你不是最顶尖的那个么?他们敢对你怎么样?” 完颜文宇见她那可爱而崇拜的模样,又忍不住扬起唇角,“娘子说的对,他们不敢对你夫君怎么样,我只是怕他们对你怎么样,你是我的软肋,让他们知道了你的真容,以后你若出山会有危险。” “不有夫君罩着我么,我不怕。” 完颜文宇心想着到时多带些人手过去,应该能护住娘子。 于是青山茅芦又对江湖上发出了成亲的亲事,不过却有一份声明,一是江湖上的人不必再送礼,二是他将带着娘子去往沅州见见各位,到了那一日,成婚当日,青山芦主会利用半日的光景为江湖人看病,不用任何报酬。 这可是最大的诱惑了,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首先有人觉得好笑,青山芦主成个婚还得费两次,不过第二个条件可就太妙了,先前只是答应多看三人,不分身份地位。 而今是免费半日,不但不问出身地位,还可以不用报酬,毕竟青山茅芦的报酬就是要让对方做一件事,万一这件事是大家伙的不想做的怎么办,可是芦主那么有能耐,不做的话就没有活路。 所以就凭着这个诱人的条件,整个江湖的人都动摇了,很多门派之主都纷纷朝沅州赶来。 成婚的日子定得有些急,令完颜文宇准备起来有些麻烦,何况还要出了青山。 可是乔宝莹却不管他们这么,只要是她想的,完颜文宇就算再辛苦他也会愿意的。 师徒两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不曾见面了,完颜文宇出了几趟青山便是去沅州安排去了。 竹园里只剩下乔宝莹和小童二人,做饭的时候,两人还是能撞见,因为乔宝莹是绝不会做小童的饭菜的。 看到他还一脸的嫌弃,“瞧瞧,你都有十四岁了吧,怎么还这么的矮,什么时候能长成你师父那样高,看来你可能长不到他那么高了,毕竟基因有限,所以啊,你就安份守己的好好给你师父端茶倒水,包括师娘我,可明白?” 乔宝莹一说完,便使唤着小童去扫竹园,里里外外都得擦拭一遍,当初可都是乔宝莹的活计,她那会儿可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又很勤快,可是现在的她却完全不一样了。 乔宝莹吃完午饭,摸了摸小童的头,然后就走了,小童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有些恨着他的师父,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他可以置青山的名声于不顾,他可以置青山村的村民于不顾,这样恶毒的芦主夫人,将来是不是祖宗的基业也将毁之一旦。 小童暗自下定决心,将来待他继承了青山,他决定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妻生子的,女人的心太狠了,他若像他师父那样对一个女人入了迷,那就是傻。 完颜文宇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看到娘子等在竹园的那一瞬间,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乔宝莹扑入他的怀中,两人卿卿我我的进了竹园。 而小童却站在竹屋前看着两人那亲密的模样,心里头很是不好受,他原本想见见师父将这些日子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可是他的师父却根本不给他留时间。 甚至他的师父还不知道素者和莫情两人早已经被丢下了山吧。 终于小童乘着乔宝莹去后山洗温泉的时候他去找了师父。 师父很是疲惫,正坐在躺椅里闭目养神,小童来到师父面前,忽然跪下,完颜文宇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他,问道:“小童有何事?你快起来,在师父面前何须这些虚礼。” 小童却是不起来,他跪着说道:“师父,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师娘已经变了吗?以前的师娘心地最是善良,连我们对外头的人见死不救的事,她都要责备一下,还出了主意,说让我们压制住对方的记忆,就不会乱杀无辜。” “上次村里的人都中了毒,毒药并不高明,师父应该也知道吧,那就是莫情姑娘手中的毒物,她原本是没有毒物的,来了园子试着配了几副。” “而师娘却背着师父给莫情下了毒,害她那几日躺在床上,师娘怕她能自己解毒才将莫情研制的药拿走,然后丢到后边溪泉里,这样村里的人才喝了溪泉里的水而生了病的。” “还有上次,师父不过是面纱落了,被那村女看到而已,师娘居然叫师父将那少女的眼睛给挖了,师娘到底有多残忍,师父为何要一一容忍。” “后来师父将隐卫的令符给了师娘,师父可知,师娘拿到令符的第一晚,她居然将莫情和素者两人当天夜里就甩山下去了,他们两人早已经不在竹园了。” 小童一口气说完,完颜文宇坐直了身,面色微变,半晌方说道:“你说的这一些都是真的?” 小童指天发誓。 完颜文宇却是没有说话,面色严肃的看向他。 “师父,你还是不信吗?小童是你养大的,我是什么样的心性师父最清楚,如今的青山乌烟瘴气,底下的村民对咱们竹园都有了恐惧,他们可是祖宗留下来要护住的人,我们不能对不住祖宗。” “小童,你不要再说了,这些话以后都不要说了,你师娘就算万般不好,但以前她也做过不少好吃的给你,还把你当弟弟一样的看待,现在她是变了些,但那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她是个病人,现在的她有些古怪也是正常的,等以后冶好了,她就会恢复过来。” “师父……” “小童,我相信你的师娘,她会变回来的,她就是以前的那个心地纯善的师娘,并没有变成别人。” 小童却是不信。 完颜文宇上前拍了拍小童的肩。 却在这个时候,乔宝莹一头湿湿的发披着来到了师徒两人的面前,她的目光阴冷的盯着小童,沉声说道:“小童,你果然长本事了,居然在你师父面前告我的状了,好在你师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居然这样诬陷我。” “文宇,你要替我做主,小童他,他昨夜乘你不在竹园里,他……他非礼我。” 乔宝莹说这话的时候顺势坐在了完颜文宇的大腿上。 完颜文宇面色微变,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小童,小童连忙摆手,一脸憋得通红,“师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乔宝莹却接着说道:“一定是昨夜里我拒绝了他,他心怀嫉妒,所以才说出今天这话的,他昨夜里乘我睡着了摸到了我的床边,他的手还很不安份,那会儿我才穿着薄衣裙,他这样对待我,我可是他的师娘。” “小童。” 完颜文宇听到这话就气血上涌,他相信小童不会这样做的,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非杀了他不可。 小童连忙在两人身前跪下。 完颜文宇冷声问道:“小童你说实话,昨天夜里你是不是摸进了你师娘的屋里?” 小童一脸的灰暗,却是点了头,“是。” “你……” 完颜文宇手腕一动,手中多了一条长鞭,“你再说一遍,你昨晚果真有摸进你师娘的屋里?” “师父,那是因为我想乘着师娘睡着了好给她冶疗,我要她变回来。” “所以你还是摸进了你师娘的屋里了?” 小童无奈点头,完颜文宇二话不说一鞭子打了下来,打在小童的背上,他生生的受了。 “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你师娘不说,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以后再背着我又摸进你师娘的屋里?” 小童很是委屈,他只不过想冶好师娘的病,他要以前的师娘赶紧回来。 “说,是也不是?” 又是一鞭子,小童自暴自弃的说道:“是,是,是。” 他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竹园不能留我,我现在就离开竹园。” “好,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居然要离开竹园。” 完颜文宇将鞭子往地上一甩,怒气冲天,怀中的乔宝莹却吻了吻他的脸颊,手抚在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小童,你要是踏出竹园半步,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小童背着背箩的身影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到乔宝莹那得意的笑,他一咬牙,走出了竹园,他也不想回来了。 完颜文宇盯着竹林发呆,乔宝莹却捧起他的脸,安慰道;“不过是个孩子,过两日气消了,就回来了,以后他若再摸我屋里去,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免得你不开心。” “那是畜生行为,居然打师娘的主意。” 完颜文宇将她抱在怀中,过了好半晌缓过气来,两人再也不谈小童的事了。 完颜文宇将怀中的人扶着坐好,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病若再不施针,恐怕就难得冶好了,就让我今日开始为你施针吧。” 乔宝莹摇头,“我怕痛,不要施针,我不要施针。” “不施针怎么能冶好病,乖,你听话,我不会弄痛你的,可好?” “不,我怕,我不要施针。”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完颜文宇实在捱不过她,只好放弃,却是劝道:“以后竹园也没有旁人,你可以多去泡泡那口温泉。” “好,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去泡?” 乔宝莹抬起完颜文宇的下巴。 完颜文宇面颊一烫,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好吧,也得等咱们成了婚再说。” 乔宝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的,你还当真。” 完颜文宇却是深情的望着她,看到她那不点而朱的红唇,他居然产生了冲动,他的眼神连忙看向别去。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感觉。” 乔宝莹喃喃低语,完颜文宇却是没有听明白,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乔宝莹却是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双眸明亮的望着他,问道:“文宇,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完颜文宇却是仔细的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的长相,只是她的那双漆黑的眸却已经失去了灵气,以前的她是一脸灵动的,让人有一股如沐春风之感,现在的她却阴沉了一些,不过他一样的欢喜。 “我都喜欢。” “那可不行,你得告诉我,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就是同一人,不会变的,记忆是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所谓巫术,迷惑的只是中术者而已,不会迷惑别人,你依旧是你,十岁的你,二十岁的你,永远都不会变。”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她盯着完颜文宇,接着头开始痛了,她双手捂住了头,她却强忍着扎心的头痛,再次问完颜文宇,“我是乔九,文宇,你知道么?我是乔九。” “我知道,你就是乔九,以前你也是乔九,现在你还是乔九,你不是别人。” “不是的,我是真正的乔九,我是真正的乔九啊。” “你一直都是真正的乔九。” “不是的,啊……” 乔宝莹痛倒在地,完颜文宇惊慌的起身,上前将她抱起来,心疼的问道:“九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头,我的头,我的头要炸了。” 完颜文宇见她如此痛苦,于是手腕一挥,将她药晕了过去。 完颜文宇将她抱回竹屋,放在床上,接着开始拿了银针给她施针。 乔宝莹的头上扎满了针,过了好半晌,她紧锁的眉心才展开,接着失去知觉。 乔宝莹醒来时,发现完颜文宇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她见他睡得沉了,便也没有将他叫醒,而是这样目光痴痴的看着,她乔九,不过是十里坡的一位农女,家里穷得响当当,连口吃食都要争都要抢。 家里三姐妹,母亲却为了弟弟不把她们三姐妹当人看,如今大姐嫁去燕北,成了富奶奶,二姐跟二姐夫琴瑟和鸣,不知道过得有多好,而她却嫁给了村里的苏辰,陪着他夺得功名,如今成了京城里三品的京官。 可是她很离奇的是,她居然莫名成了晋王的侧妃,多高贵的身份,可惜她却被关在这青山。 但她发现,留在青山也不错,青山芦主可是天下神医,谁都要巴接他,在江湖上可算得上是大人物。 她乔九一介农女,才几年的时光,不但得到三个男人的喜爱,还得到了天下的财富,她开了九九楼,她开了紫金楼,她还有遍满全国的茶庄和酱铺,简直像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唯一遗憾的是,衣锦不能还乡,她若带着如此俊美如仙又有权势的完颜文宇回十里坡去,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乔家人还有苏家人,会怎么看她?一定是仰视着她,到那时她完全可以将这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全部给毒死,叫他们死前都要受折磨。 乔宝莹这么想着,唇角扬起,可是脑中又出现了别的记忆来,那就是前世的记忆,那个横穿马路,手里拿着手机的女子,刚从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的女子。 乔宝莹的头又开始痛了。 正文 第295章真正的她 完颜文宇立即惊醒,就看到头痛欲裂的乔宝莹,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并没有起烧,却是捂着头一脸的痛苦,于是他再次将她药晕,然后施针。 就这样两人呆在竹园里冶病,转眼过去了五日。 乔宝莹这一日醒来后,她的眼神朝床边的桌案看去,只见上面有一套银针,她立即起了身下了床,莫非这几日完颜文宇都偷偷的为她施针不成? 竟然敢背着她施针,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乔宝莹大怒,一把将床边打盹的完颜文宇推倒在地,她却下了床,直接朝后山的温泉去了。 好几日不曾洗澡,身上都要臭了。 完颜文宇却站在游廊下望着竹林发呆,他想起刚才被乔宝莹的那一推,心里就有些难过。 乔宝莹洗完澡回来,就看到完颜文宇站在那儿。 她来到他的身边,语气不善的问道:“文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我施针,老实说吧,我根本就不想回到以前,就现在这样很好的,而今你背着我施针,我也不会再放过你,也得让你尝尝痛苦。” “该死的文宇,该死的文宇……” 乔宝莹一连叫了好几声,完颜文宇倒在了地上,乔宝莹却不紧不慢的坐回了躺椅中,目光淡淡地看向地上的完颜文宇,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来,她接着喊道:“文宇你该死,怎么不去死……” 在一声一声当中,完颜文宇抚着胸口痛晕了过去,他躺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前后他都没有时间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时间说上一句话,那股扎心的痛令他无法思考,也不敢对乔宝莹有半点的违背之意来。 过了许久完颜文宇醒来了,可是他还躺在地上,而旁边坐在躺椅中的正是乔宝莹,她看着竹林发呆,听到他起身,接着带着恨意的喊道:“去死吧,文宇,这世上没有人欢迎你,文宇,你去死吧。” 完颜文宇再次倒地。 如此反复了两日,终于完颜文宇病倒,卧病于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宝莹坐在他的床边,慢悠悠的削起了苹果,她一边吃着一边看向他,看到完颜文宇那沉痛而痴情的眼睛,她却嗤之以鼻,说道:“你当初给我下蛊的时候可曾想过,总有一日,我会利用这个来对付你的。” 乔宝莹哈哈大笑,“你不听我的话,那只好直接对付你了,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的,那也没有办法。” “我打算将青山茅芦的名声扩大到江湖上去,你就安心给他们看病,其他一切事务都由我来打理,还有,等咱们两人成了婚,就去一趟零陵郡,见见我的父母。你这么好的女婿,就是给我长了脸。” 乔宝莹将手中的苹果削下一小片,送到完颜文宇嘴边,他却闭紧了嘴。 她见状,用手捏住了完颜文宇的下巴,将那苹果强行塞到他的嘴里,高兴的笑了起来,“乖乖的听我的话,我用着这蛊毒甚好,都怕你将蛊毒给解了。” “所以现在问问你,这蛊毒是无解的吧?只要我不愿意解,你是解不了的对不对?” 完颜文宇无奈的点头。 乔宝莹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心吧,以后跟着我,我会好好爱你的。” 乔宝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要黑了,她也开始犯困了,于是起身去了后边温泉泡澡去了。 完颜文宇强行撑起身子,望着窗外发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黑透了,她就要来了吧。 乔宝莹从温泉里起身,披上了干爽的衣裳,接着回了自己的屋里躺下睡觉。 一沾床她就睡着了过去。 完颜文宇躺在床上默念,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外屋起了动静,很快一个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她挑开内室的帘子,看到完颜文宇还躺在床上,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你又受伤了?” 完颜文宇终于露出笑容来,看到她,笑了,接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就躺一躺。” “我扶你起来。” “好。” 她将他扶起,就听到完颜文宇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奇怪的问道:“你没有吃晚饭?” “没吃。” “怎么这么不注重身体。” 她将他扶到外室,然后叫他坐着,她打算去厨房里给他弄吃的。 完颜文宇却是跟着起了身,“我陪你一起去厨房。” “那儿油烟味重,你一身白衫,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坐得住。” “坐得住。” “好吧,你要跟着来就跟着来吧。” 两人来到游廊下,乔宝莹感叹道:“为何我每次清醒的时候都是晚上,我想白日里去看看山上的杜鹃花。” “你喜欢杜鹃花?” 完颜文宇第一次听她讲起。 “对啊,春季万物生长,百花盛开,而我却总是在晚上醒来,我白日里都在睡觉不成?” 完颜文宇点头,“你可能日夜颠倒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的。” “好吧,文宇,你想吃什么?” “吃炸鸡,红烧肉。” 那你在门口坐好,我这就给你弄去。 完颜文宇在厨房门边的八仙桌前坐下,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心里也跟着变得平静了起来。 大概是小童走后的那个晚上,他忽然发现夜里还有一个乔九,不知道这个乔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每天夜里喜欢坐在游廊下发呆,也不到处乱走,定是怕把大家惊醒。 先前她夜里醒来的时间很短,坐一坐看看竹林里的风景就去睡了,后来他施了几次针后,夜里的乔九出现的时间长了。 他的冶疗法子可能出了问题,完颜文宇有些懊恼,白日里出来的乔九的确也是乔九,不过却是乔九最阴暗的一面,所有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但由于他们从小接受到的道德、律法、世俗、习惯,才将他们这阴暗一面压制住。 所有的人都有很多面,而乔九便是将这两面呈现了出来。 他要将她冶好,就算整个青山将毁于一旦,他也在所不惜。 大清早的,竹林里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乔宝莹起床,她下了床一看,就见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半个苹果,昨夜里又起来吃了苹果不成? 她来到廊下,就见完颜文宇在竹林里练剑,看来他的身体恢复了过来。 她打算将青山扩大,将完颜文宇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没想完颜文宇什么也不说,居然都默许她了。 她来到竹林里,看到眼前这个飘逸的身影,不得不赞上一句,有眼光,她居然能将这样天资卓越的人握在掌中。 见他收起了剑,她来到完颜文宇身边,拿出手帕为他擦汗,完颜文宇却是深深地望着她,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九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沅州?” “等我将青山村解散了再说。” “你要解散青山村?为什么?” 这一下完颜文宇不淡定了,她甩开完颜文宇的手,说道:“你不觉得青山村的村民一点能耐也没有,只会种田,咱们青山有的是银子,还缺那几个种田的不成。” “他们呆在青山村就是你的累赘,咱们将他们赶走,然后囤出青山村来,接着准许那些得病的江湖人进来,以后你就在村头给人冶病,得到救冶过的人就要为咱们青山办一件事,那样的话,咱们到时可以区分一下这些人的能耐。” “继而掌握整个江湖,乃至朝堂。相信除了这些江湖人之外,必定还有朝堂上的人,再不济,咱们还能派人给咱们需要的人下毒,他们再来咱们青山冶病,如此我们就可以完全将魏国掌握在手中。” “权势谁不喜欢,一方首富又算得了什么?” 乔宝莹说完,完颜文宇已经目瞪口呆,“九儿,你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的?” “这是一种本能,哪像你和小童,太蠢了,江湖虽是凶险,但为了这些权势来,这些算得了什么?你们拥有了神医的能力,这就是财富,用到好处指不定你还能成为天下之主。” 完颜文宇半晌也没有接话,乔宝莹皱起秀眉,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不会答应你的,青山茅芦是完颜家世代传承下来,所谓天下也不过过往云烟而已,人生只得百年,百多年前我的祖宗为皇位可以什么都不顾,后来呢,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权势于我,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诱惑,有的只是我对中原的执着,我喜欢中原,我呆在呆原便是,不必争入囊中。” “你傻啊,这明明可是好机会,你却这样生生浪费了。” 乔宝莹一把将他推开,直接开口,“你若是不同意解散青山,我就弄死你。” 就在乔宝莹这一番话说出来时,竹林里的隐卫纷纷现了身,他们可都是从小在青山村长大的,青山村的村民虽然都在种田,却并不是芦主夫人说的一无是处,村民们个个都身手了得,连村里的女子也是如此。 “请芦主夫人收回成命,青山村其实是完颜家的隐卫村,不能解散,万万不能解散。” 乔宝莹却是淡淡地瞥了地上跪着的几人一眼,正抓不到人出气泄愤,立即朝其中一名隐卫下令:“杀了他,敢对本夫人出言不逊。” 其他几名隐卫面有犹豫,乔宝莹却朝完颜文宇看去,完颜文宇上前拥她入怀,一只手却在身后摆手,那些隐卫赶紧退下了。 “咱们回竹屋吧。” “怎么,我要杀一个隐卫都不成了么?” “咱们先回屋再说吧。” 便这样半推半就的将乔宝莹拉回竹屋。 “九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青山村的村民是我完颜家的子民,我不会准许你这样的做的。” 乔宝莹却将手中的令符拿了出来,说道:“这隐卫符还作数么?” “作数,你拿着它就是青山之主。” “好,我要你现在立即杀了刚才那名隐卫。” “九儿,不要再乱杀无辜了,他们都愿意为了你的安全付出他们的生命,但他们同时也是人,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你以前不是说过么?这世上人生来是平等的,都是人不能草芥人命。” “那你是念着以前那个乔九了?” “九儿,我心悦你,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 乔宝莹冷哼一声,既然完颜文宇真的已经到了触及他的底线的地方,她只好暂且放过他,等去了沅州见了这些江湖人再说。 “我们明日就去往沅州。” “好。” 完颜文宇松了一口气来。 第二日完颜文宇带着乔宝莹出了青山,这一次乔宝莹的轻功好了太多,走在那狭小的山道上,她居然也不害怕了,就这样全程走下来,对出入口基本已经记熟。 出了青山地界,两人坐上了马车,直接朝沅州而去。 到了沅州进了城,完颜文宇早已经在沅州最出名的紫金楼里订好了上房。 完颜文宇怕是不知道这紫金楼是她的地盘吧,沅州这么一个小地方,还当真没有酒楼有紫金楼这样奢华和舒服的。 “我打算在此地宴请江湖上的人,我已经同紫金楼的老板商量好的,这半个月,我将紫金楼全部给包了下来,不会有外人在。” 乔宝莹站在三楼的上房窗户前,朝下边的街头看了一眼,指着前头那条最繁华的街头说道:“文宇,帮我把那条街买下来。” 完颜文宇疑惑的问道:“买下这儿做什么?” “既然你不解散青山村,你就坐镇那条街,给他们看病,再叫他们许下诺言。” 完颜文宇嘴角抽了抽,只好同意了,至少她不再打青山村的主意。 只是这样的话,他算是出山了,以后青山茅芦的规矩又将改了,他对不住自己的父亲。 完颜文宇派人将紫金楼对面的大街全部买下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便是有这个能耐,这个世上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便是在皇城,他也有这个能耐。 青山茅芦的名头不是虚的,在江湖人的眼中,那就是最神秘最不敢惹的所在。 芦主要成婚,而且还在沅州大摆宴席,这可是大事,不少江湖人在这几日皆纷纷跑来了沅州,并按着芦主的意思住进了紫金楼。 夜幕降临,夜色正浓的时候,完颜文宇和乔宝莹呆在暗室里,静观那些江湖人。 乔宝莹将手中的小册子交到完颜文宇的手中,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些人个个都不安好心,还有人想要掳走我来危胁你,你为何要将我公之于众,令我隐入危险之中。” 完颜文宇却是无奈的看向她,还不是白日的你造的孽,但他不敢说,只好连忙道歉。 “来,你先躺下,我先给你施针,白日里太过忙碌,都未给你施过针,眼下也没有温泉药池泡着,再不施针,病情就更严重了。” 乔宝莹无奈的躺下,疑惑的问道:“我来青山也冶了好久了,为何我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我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完颜文宇手中动作一滞,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很快就会将你冶好的,大概再过一个月的样子吧,一但你恢复了记忆,你的病就痊瘉了。” “都快要入夏了,我的病还不曾好,也不知道莫情和素者两人回了京城没有,居然将我一个人给丢下了,太没良心了。” 乔宝莹喃喃自语,接着在完颜文宇施针之下,她睡了过去。 青山芦主的婚事那叫一个热闹的,不过在婚事前,完颜文宇就开始接触这些江湖人了,并从中得知有多少人是特意过来瞧病的,很多古怪的病归根到一点就是中的毒,或是中的巫蛊之术。 江湖上的人五花八门的,好的坏的未必能分得清,但在紫金楼里,完颜文宇根据着乔宝莹提供的消息倒是能知道哪些江湖人对青山茅芦有非份之想,比以前摸石子过河要好太多。 紫金楼里供这些江湖人吃喝玩乐,又不用花钱,还能如此光明正大的。 放在别处,他们可未必进得了紫金楼,那都是高官权贵之地,江湖人虽然功夫深刻,有时还得看这些高官权贵的脸色,他们也不敢得罪进尺,自然紫金楼不给进还是不会进的。 他们可是听说这紫金楼背后之主指不定是当今受宠的晋王爷。 乔宝莹见完颜文宇这么忙碌,她有些不高兴,主要是他也不带她出去见见这些人物,她可是有不少想法的。 这几日她看了小册子,里头记载着这些江湖人说的话,想不到这么多人对青山茅芦生了异心的。 乔宝莹将这此册子收集起来,她找到了当初跟着她一起来青山寻药时的十五名暗卫,想不到这些日子他们十五人居然一直守在九九楼里隐瞒了身份,就等着她哪日召见。 乔宝莹身边带上这十五暗卫,再加上竹园带出来的十名隐卫,她背后护着的人还真是多。 看到这些江湖人狂妄的脸,她叫身边的隐卫将人暗暗带走,根据那信息册里的,权势不大的门主,直接杀了了事,而有权有势的就爆打一顿。 正文 第296章恢复记忆 这样的作法却令紫金楼里的江湖人开始猜疑起来,他们开始担忧着这芦主此番将人召来参加婚礼另有隐情,不会是将他们一锅端了吧? 可是青山芦主却在这个时候时不时帮着人看了病,的确不用报酬,这让不少江湖人士不愿意离去,甚至为此还向芦主套近乎,希望能得到救冶。 乔宝莹却乘机打算见几位在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为她将来的生意打开局面。 完颜文宇阻止不了她,只好在夜里为乔宝莹加快了冶疗,很快他的法子开始凑效了。 夜里的乔宝莹开始醒来的时间长一些了,完颜文宇只好乘着晚上才能给她冶疗,心里也着了急。 如今沅州来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晚上他跟乔宝莹细看紫金楼的小册子,还真的看到不少江湖人的异心,有几个却想到掳走乔宝莹威胁完颜文宇,有的想把完颜文宇直接掳走,成为本派的神医。 各种说法都有,乔宝莹倒是为完颜文宇担心起来。 完颜文宇在暗室里一直坐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摇醒乔宝莹,说道:“还有一个法子,能加快你恢复记忆的速度。” “什么法子?” 乔宝莹疑惑的问。 “白日你不要睡,你现在开始睁着睛睛,不要让自己睡着。” 那样的话,乔宝莹会做不到,她很困,到了那个时间点,她就想睡了。 天亮了,乔宝莹睁着眼睛开始打转,完颜文宇却在一旁跟她不停的说着话,这个法子他也不知道行不行,但再这样的下去,不仅青山危矣,连整个江湖都有一场血雨腥风。 这些人各怀心思,没有几个是好心的,即使他救了那些人。 乔宝莹眼看着又要睡过去时,完颜文宇忽然给她扎了一针,痛得她想骂娘,不过她倒是不想睡了。 “其实这个法子我也不曾试过,但我发现夜晚的你在延长,如果再延长呢,会不会你就回来了。” 乔宝莹忽然觉得这青山芦主的医术也不太靠谱,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是把她当小白鼠了吧,就像当初素者上山求药的时候,他还说要给素者放血呢,怎么转眼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忍住,过了晌午,我猜测着你会有了变化。” 好便宜的小白鼠,她还得感激他。 她郁闷的想,许久不曾看到太阳升起了,她将暗室的小窗打开,盯着天边慢慢升起的太阳看。 就这样,一但她犯困,完颜文宇就给她扎了一针,她就能痛醒,慢慢地到了晌午,吃完晌午饭后,乔宝莹的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了,总有个什么要出现了。 以前看到的幻影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她辨别不出来,但她的头却并不是很痛,只是很疲惫,全身的疲惫。 到了傍晚,她瞪大眼睛看同完颜文宇,“我竟然熬了一日。” “对,你熬了一日,但是你还得熬,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 这种强制的手段还真的是让人可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她现在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紫金楼的小册子又送了过来,里头居然有谈到了呆在江陵的晋王爷,说晋王爷与地方官员对付上了,而江陵却莫名来了一个叫“殇”组织的,这些人身手了得,应该是某些权贵手中的隐士营。 乔宝莹看到这一段话时,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指着这一段话说道:“文宇,晋王有危险了,殇组织极为厉害,当初在巴蜀的时候,我跟苏辰差一点死在这些人的手中,还是李易救下的我们,可是这一次他去江陵带的人手并不够,到时会不会……” “你记起来了?”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文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记起来了吗? 对啊,她居然想起了巴蜀的事,而且巴蜀的事越来越清淅,但这种记忆不是她记起来,而是她本来就知道的感觉,所以她开始恢复了吗? “你不要睡,记得一定不能睡,再熬几日就好了。” 不要睡觉还得熬几日,自己会熬得过去么? 她看着完颜文宇,“我的病故然重要,但晋王在江陵会有危险,文宇你手中可有人,能不能帮我去一趟江陵打听一下。” 完颜文宇面色一暗,点头,“我现在就派人过去,不过是权贵手里的隐士,没有什么可惧的。” “可是晋王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相帮,再说他在江陵也是孤军奋战,当年虞家惨案,他还得翻案寻找证据,若是因此而得罪了一些人的势力,肯定会对他落下杀手。” 完颜文宇抬头看她,试探的问道:“莹儿,你对晋王是不是也有感情?” 乔宝莹想也没想的说道:“是我救的他,他当年寄养在王家时,王家全家遭灭门,他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过也挺可怜的,从小失去父母之爱,养父如今也不在了,他一个人站在朝堂上,又不肯娶定国公府的小千金,人太正直了,不懂曲线救国,将自己困于最危险的地方。” 乔宝莹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完颜文宇内心却很不是滋味,原先还以为只有苏大人是可以与他争一争的对象,可是恢复记忆的莹儿却对晋王恋恋不忘起来,不会她首先要去的是江陵吧。 “那李易他为何不愿意娶?” 乔宝莹见完颜文宇问起,她愣了愣,叹了口气,“可能是当初我救下他的时候,他要报恩于我,后来就对我形成了依赖,人在万般无助的时候,很容易找到一个人做临时的依靠和寄托,而我就像他的姐姐一般,所以啊,下次再见到他,非把他与定国公府上的小千金凑合了不可。” 完颜文宇果然猜的不错,晋王对她有了非份之想,男人的心思很简单,喜欢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喜欢了便也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 如今谁要问他,堂堂青山芦主,天下的神医,为何会喜欢上一个相貌也不算出色的女子,他一定会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看对了眼,就是忽然认定了,那种认定了的感觉让他很心安,于是看到这个人他就很心安,很想要拥有。 “莹儿,如果你恢复了记忆,还会跟我回青山么?” 完颜文宇那俊美如仙的面容上带着满心的希望,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乔宝莹眨也不眨的,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想要问的,只是却一直也不敢问。 乔宝莹看向他,好半晌,她才说道:“文宇,我其实已经嫁给了苏辰,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我是苏辰的妻子,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当年他考中了状元,有多少权贵要在榜下捉婿,可是他却为了我,放弃了所有的荣华富贵,他甚至为了我不顾生死。” “所以,苏辰于我是生命,没有他我不行。” 乔宝莹刚说完,只见完颜文宇皱紧了眉头,全身都瘫软了下去,只见他的面色瞬间变白,额头冒出汗来。 “文宇,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乔宝莹关切的上前将他扶起,完颜文宇躺在她的怀中,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失望与痛苦,想不到恢复记忆的她会这般的绝情,半点感情也不将留给他。 “文宇,我们解了蛊毒吧,我跟苏辰的过去是无法分割的,我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所以这个蛊毒只会伤害着你,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是控制不了的,越想控制越是无法控制。” “文宇,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怪只怪咱们相识的太晚,若是我一来就在青山村,那样的话,我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青年,苏辰是你们三个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他还是寒门学子,开头既没有钱也没有势,可是他却是我心中的那道白月光,这一生是挥不去了,所以咱们解开蛊毒吧。” 乔宝莹一脸的恳求,完颜文宇见她如此绝决,他闭上眼睛,好半晌他坐直了身子,说道:“要解了蛊毒也是可以的,你其实只要吻吻我就成了。” 还有这样的解法?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文宇不会是在骗她的吻吧?再说在她清醒的时候,她还不曾吻过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权当一个告别的吧。” 完颜文宇红着脸说道。 乔宝莹不想他再受这种痛苦,想了想,闭上眼睛,“来吧,速战速决,早日解了蛊毒,咱们都轻松。” 完颜文宇看向她那绝决的表情,越发的受伤,他也是有尊严的,她既然不爱,那就放手,那就成全她。 “不必了。” 原本还想做最后挣扎的完颜文宇沉声说完,手朝乔宝莹的胸口击了一掌,那掌很绵软,不过却有一股力量在乔宝莹的腹部转了一圈,过了好半晌,身体里的那股气流越来越强烈了,接着朝她的下腹部去了。 “唉呀,我要更衣。” “你去吧。” 完颜文宇面色阴沉的说完,人就闭上了眼睛,他盘坐在团席中,乔宝莹见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只好赶紧起了身。 进茅房拉了后,再出来,乔宝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她怀疑是不是她的毒已经解了? 到了暗室,完颜文宇却不在这儿,她心里犯了狐疑,刚坐下来,紫金楼的掌柜悄悄进来,小声禀报道:“芦主被人请走,那些人看起来来头不善。” “是些什么人?” “这些人拉帮结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这一次有好几派的势力,恐怕已经结盟。” 刚才一味的管自己的病情去了,她还没有把紫金楼的消息看完,于是拿起小册子迅速的看了一眼,然后起身。 不过她这一次却没有急着离开暗室,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翻,转眼她变成了小童的模样,她叫上身边两名暗卫乔装成了跟班,带着两人直接朝那边大厅走去。 完颜文宇被人请到了这儿,大厅里有不少江湖人聚集,将完颜文宇团团围住在中间,却有病人正在诊冶。 此人的病很怪易,全身皮肤溃烂,人却还活着,不仅活着,溃烂的皮肤会再长出新的皮肤,然后周而复始。 这种毒还很心狠的,谁要中了这种毒,那当真是生不如死。 乔宝莹带着两人从那边走过来,看到大厅中的人,她面色不善的说道:“让开让开,我要找师父。” 随着这一声稚嫩的男音响起,在场的江湖人士皆纷纷看向她,不知道她的身份。 乔宝莹就乘着这端儿来到完颜文宇身边,朝这些江湖人看了一眼,再看向那病患,小声问道:“师父,这个人的毒怎么这么奇怪,倒有些像出自乌托帮之手。” 完颜文宇抬头看乔宝莹,见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正朝他眨了眨眼,他微微一愣,然后接了话,“从何见得?” “师父,你忘记了,上次咱们青山不也送来了这么一位,当时他说的啊,原本去乌托帮做细作,没想到被人识破就被乌托帮下了毒,不过乌托帮的小少主没了,却是他动的手脚。” “放肆,小童,你忘记师父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咱们只负责为人冶病,病人的事是不可以对外讲的,以后不管如何,都得三缄其口,可懂?” “是,师父。” 乔宝莹垂下头去,很是委屈。 而两人说的话虽然小声,甚至带着蚊子音,可是那看病的病人,以及在他身边相护的人却是听到了,听到这些话后,面色很是难看,很快有一人悄悄地退下了。 刚把这病人冶好,紫金楼的掌柜就跑了过来,“大家快走吧,底下一楼打起来了,你们若再不走,紫金楼都要保不住了。” 乔宝莹和完颜文宇对视了一眼,却是一脸的低调,为那病人扎好了针,吃下了解药,然后一脸淡定的收拾药箱。 而那位病人身边的两位随从却一脸感激的说道:“两位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紫金楼怕是不安全了。” “不必了,我们打算回青山了,成婚的事就此作罢。” 完颜文宇说完,那两位随从面色一变,见两人要走,下意识的朝两人走了两步,那模样是要强行扣留他们吗? 乔宝莹回过头来,说道:“师父,他们不会是想将我们扣下吧?” “不会,咱们青山也不是好惹的。” 随着完颜文宇的话落,屋里忽然出现好几条人影,那两人见势不妙,连忙解释道:“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芦主千万别误会。” 于是完颜文宇和乔宝莹两人就出了大厅,两人快速的来到暗室,并将两名青山的隐卫打扮成两人的模样从紫金楼的后门骑马回了青山。 于是在沅州的江湖人都知道了青山芦主师徒已经离去。 那些还想等着他冶疗的江湖人一个一个的只好死了心,不得不离开了紫金楼。 而先前被乔宝莹挑衅出来的两个门派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紫金楼掌柜的劝导下,他们移了阵地,去了沅州的城郊。 紫金楼有京官做靠山,这些江湖人也不想与官斗,何况两人的恩怨可不是转眼便能解决的。 不过一日功夫,这些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原本紧张的沅州忽然安静下来,那些小老百姓也敢出门了,街头的叫卖声也多了起来。 乔宝莹挑开窗子,看着底下街头还有不少江湖人行走,笑道:“想不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册子帮了咱们好大的忙,这乌托帮的人自己说出来的,咱们倒是利用了这个消息。” 完颜文宇却是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温柔。 乔宝莹回过头来,就落入他的眸子里,她关切的喊了一声“文宇”。 完颜文宇缓过神来,说道:“你的确很聪明,一招解了咱们的围。” 乔宝莹坐到他的身边,试探的问道:“我的病情是好了吗?” 完颜文宇点头,“你现在还犯困吗?” “不了,感觉一点也不困了。” “你熬了两夜一天,你居然不犯困?” “不犯困。” “那可以了。” 暗室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乔宝莹从怀里拿出香囊,那是她亲手缝制的,是她夜里醒来时无事可做,便缝了这么一个香囊来。 “这东西很廉价,不过是我亲手做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的关照,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得的,我身上也没有别的饰物,就这个送给你吧。” 完颜文宇接过那香囊,里头装的是时花吧,可是他的心却怦怦跳动起来,或许她对自己还曾有留恋。 “你是何打算?” “我想回江陵,先找到李易,告诉他的危险,再去找苏辰,以后苏辰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完颜文宇握着香囊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他面色白了白,冷声问道:“若是我不肯呢?” “文宇。” 乔宝莹惊讶的看向他。 完颜文宇却是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若是我不肯呢,你将如何?” “文宇,我……对不住你,但是我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以前的事我全部记了起来,我必须去一趟江陵,还有找到苏辰。” 完颜文宇苦笑,“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必须跟我回青山去。” “文宇。” 正文 第297章去往江陵 乔宝莹紧紧地盯着他,“你让我走。” 完颜文宇没有说话,可是他却是手一拂,乔宝莹只感觉到一股香风迎面而来,很快她晕了过去。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完颜文宇将她抱起,乘着夜色,他们坐上了马车。 子夜过后,马车来到了青山,刚要入山时,黑暗中跑出数条身影来。 为首的那人完颜文宇认了出来,正是素者,想不到他没有离开青山。 就算他没有离开青山,完颜文宇也并不惧他,这些暗卫功夫虽强,却强不过青山的隐士。可是不待完颜文宇下令,林间忽然燃起一股浓烟,那浓烟异常的刺鼻。 完颜文宇察觉这烟中有毒,连忙下令,“全部捂住嘴和鼻子。” 就在他们几人移动的时候,坐在马车中乔宝莹被素者给救走,待那烟雾散了,原地却没有半个身影,他们上当了。 “必定是莫情下的毒。” 完颜文宇将解药丢给底下的隐士,此毒竟出自他们青山茅芦,莫非莫情在竹园住的这些日子,小童私下里教了她制毒之法?想不到最后拿来对付青山。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她吓了一跳,莫非又被完颜文宇给抓回了青山不成? 猛的一起身,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莫情,此时正有些防备的看着她。 “莫情,怎么是你?” 乔宝莹欢喜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咱们这是在哪儿?” “已经出了沅州的地界。” 乔宝莹立即挑开帘子看去,看到素者骑着马就在马车旁边,素者朝她看来,也是一脸的防备。 除此之外,后面跟着的都是她先前的十五名暗卫,看来素者联系到他们了。 乔宝莹朝素者露出一个笑来,接着放下帘子,回头看向莫情,“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陵。” “太好了,我正要去江陵找李易,他有危险。” 莫情还是一脸的谨慎,生怕她转眼又变了个人。 “莫情,我已经恢复了记忆,而且我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乔九,青山芦主将我冶好了,这一次沅州之行的确有些荒唐,但至少给了我出山的机会。” 莫情还有些惊疑不定,可是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又犹豫着朝她坐了过来,问道:“九儿,你知道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知道,你哥是个大胃王,在一家面馆前卖杞酱,事后我叫你哥跟着苏辰,然后就借机认识了你,咱们一同开了药铺。” “你真的全部记起来了,九儿,芦主真的将你冶好了,果然这世上没有芦主冶不好的病。” 莫情上前抱住她,乔宝莹却对她说了声对不起,毕竟她那个时候不受自己控制,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她那段时间的所做所为现在全部想起来了,就感觉是另一个人用着她的身体似的。 莫情却是摇头,“我们知道的,那个时候的并不是你,我们也不怪你,至少当初将素者一同丢下了山,不然我可能就被野兽给吃了。” 乔宝莹越发的愧疚起来。 这一路上还算太平,素者派人回去打探了,青山芦主居然没有派人追来,倒是奇怪。 快到江陵地界的时候,乔宝莹的车队在九九楼住下,没想到半夜里有黑影潜入客栈,乔宝莹第二日大清早的在书桌上看到一封信,是完颜文宇写给她的,他决定在青山等她回来,如果她下次再回来的话,就别想再离开青山了。 乔宝莹看了后,忍不住落下眼泪,他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想起当初遇上他的时候,那俊美如仙的风采,现在他又重拾自己,回到了那时的模样,他可是天下的神医,不知道多少人要求着他,多少女子愿意嫁给他。 他本就骄傲的,以后,她不会再去青山了,就如他所说的,若再次去往青山,必定是她想留在他的身边才会去,否则就不会再去招惹他。 乔宝莹将信收起,跟着素者一同进了江陵城。 他们三人打听了晋王的府邸一行人朝晋王府而去。如今整个荆州都在晋王的管辖之内,江陵的王府却是晋王常住的地方。 他这一次从京城回来,一呆却是一年多,这一年多里,江陵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在苏辰还在江陵这时,整个荆州的百姓受益了不少,当年在巴蜀帮助百姓的不少法子大部分拿了出来。 连着李易都对苏辰和乔宝莹的一些思路佩服的不行,转眼这些法子实施下去已经有一年之久,百姓的生活明显富饶了不少,原本就繁华的街头可以看到不少庄户挑着担子做生意的场景。 晋王府外,乔宝莹和素者在王府外等着,那门防匆匆去见了总管事,紧接着大门开了,白申快步从里面出来,看到乔宝莹,上前恭敬的跪下,“侧妃娘娘回来了。” 乔宝莹再次听到这一声喊,有些不自在,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跟着白申进晋王府的门。 进门后,白申带她去了主院。 一路上白申很是激动,说道:“娘娘这一年多没有在主子的身边,主子不知道有多思念,去年个娘娘的生辰,主子便是三日未曾出府门,老奴看到主子就拿着当年娘娘曾穿过的衣裳,就这样静坐了三日,什么话都没说。”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面色微变,李易,他还是这么的执着。 她一直都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可是他每次外出回来,必定给她买上一样东西,送给她,有贵重的有不贵重的,他给的夜明珠她还好生收着,第一次看到夜明珠很是欣喜。 “王爷可在府上?” “王爷去知州府赴宴,恐要到入夜才能归来。” 乔宝莹听后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在侧院里住下休息吧,到时王爷回来了,你再告诉我一声。” 白申恭敬的退下,于是三人在侧院里住下了,很快白申送来了不少的美食,又有下人过来服侍。 三人周车劳顿,一番洗漱后,接着坐下吃饭。 傍晚过后,乔宝莹正与莫情说着药铺子里的事,乔宝莹说得仔细,甫一抬头,就见堂屋门口站着一个玄衣身影,他头顶玉冠,身佩美玉,眉眸如画,身姿挺拔,不正是李易么? 天还没有黑透呢,他就回来了,不是得入夜才会回来么。 两人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可是李易却站在门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接着他笑了,“你回来了。” 乔宝莹点头,“我恢复记忆了。” 随着她这一句话,李易目光一黯,接着朝她走来。 “你可是来江陵寻苏辰?” “不,来找你的,我知道苏辰已经回了京,你如今一个人在江陵,我担心你的安危。” 李易半晌没有说话,目光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在京城里的事,我对不起你,当初我父皇忽然下旨,将你封为我的侧妃,我对不住你和苏辰,在你失忆后,我又起心思,是我不对,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不要做你的弟弟,事实上你比我小,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虽只是侧妃位,但我应承你,今生不娶正妃,只你一人,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李易握紧了乔宝莹的手,莫情连忙起身退下。 乔宝莹叹了口气,将手从他手中挣开,说道:“你知道我跟苏辰的感情,没有他,我不行,他为了我连前程都可以不要,我岂能贪图富贵将他抛弃,再说我现在恢复记忆了,我很快就要回京找苏辰去。” “来江陵是因为我在紫金楼里听说殇组织的人全部赶来江陵来对付你,你可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紫金楼的令牌,你不是给了我么,所以我早就知道这些人来了江陵,如今江湖上也不稳定,在黑市里我听说有人私下里买我的人头,既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倒不如迎头面对。” 乔宝莹一听黑市还有人买李易人头,心里就慌了,“要不咱们也去黑市里悬赏,捉住殇组织的头领,这下咱们也算有一个助力。” “不必,我是魏国的晋王,江湖上的游侠没有什么作为,江湖上的帮派却对皇家还是有畏忌的,我已经在江陵布署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带来了十五名暗卫,我叫他们全部留在你身边相护吧。” “不成,万一你遇上了危险该怎么办?” 乔宝莹见他推脱,便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似乎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当他是自己的弟弟般的接触。 李易忽然问道:“如果你一开始遇上的是我,你会喜欢上我吗?” 乔宝莹朝他看去,如果真的一开始的时候遇上的是他,她想会爱上他吧,李易这人心地善良纯真,对百姓也有照顾,还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有为的青年。 如非这世上没有苏辰,乔宝莹忍不住莞尔,“这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李易,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吧,你想吃我做的饭菜时,就来苏府,我和苏辰招待你。” “你要回苏府去?” 李易面色微变,“至少你现在不能回苏府,难道你要在苏府这样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吗?” “父皇许你侧妃位,只有将来苏辰和我足够强大了,到那时再禀明皇上,你才能恢复身份,可是这一段时间必定不是短期内,你如今如果去苏府呆着,你就不能见外人。” “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你为了苏辰也愿意吗?” “愿意,婚姻只是形式,我跟苏辰的感情不是一纸婚姻,也不需要世人的认可,只要苏辰认定了我,我就是他的妻子。” 李易听到这话面色白了白,过了半晌才恢复平静,说道:“好,那你早早回京吧,江陵是我的地盘,你不必为我担心的。” “只是你这一次回京,可能会有所不同,昝泊告老,准备回乡,苏辰受我父皇重用,虽未提升为中书令,却已经是同平章事,有了丞相之权,他如今是京城里赤手可热的人物,你回去无名无份的呆在苏府里,可能处境更加的艰难。” 乔宝莹一听,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易,“他已经做到丞相了,昝泊为何会退下?” 李易摇头,“此事我在江陵,也不清楚,苏辰上次来信中却并未说明,但可以想到的是,苏辰这一次原本休假的事却早早的被我父皇召回了京城,之后就提升为同平章事之职。” 乔宝莹听到这消息她是开心的,这不正是苏辰一直想要做的事么?想不到如此厉害的昝泊会忽然退下来了,但乔宝莹很快心生疑惑,“苏辰既然已经大权在握,昝泊也退下来了,为何虞贵妃当年的冤情还不曾平反,还有虞家在江陵的冤案,昝活是吕家的走狗吧,我当初被人敲晕的时候,就听到吕后与昝泊的对话。” “可是为何昝泊退下了,吕家却一点事也没有?” 乔宝莹所想的也正是李易所想的,他也想不明白,但他在江陵的事还未完成,而且昝泊退下了,但殇组织却依旧存在,还来了江陵对付他,还有在黑市里买他的人头,那么这一切是谁做的? 以前他们都怀疑是昝泊下的手,他们一直觉得昝泊才是吕家最大的爪牙,而今呢,为何吕家还是如此之强大? “李易,你别急,我随即回京问问苏辰,再在紫金楼里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待我查明,必会给你来信说清,你安心的呆在江陵,查出虞家当年的事。” 李易点头。 “你此次回京,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说求不求的,你且说。” 一番话后,乔宝莹感觉她跟李易先前那轻松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不知不觉的她又当他是自己的弟弟或是亲人。 “蒋元已伏法,你将他带回去交给苏辰,宫里还有一位来路不明的公主,虽然没有赐封,可是吕后抓住她不放,如今只有蒋元可以证明此人是假的。” 李易将当初自己被蒋元追杀,不得不跳河逃走的事说了,并说蒋元得到他虞家所有的书信往来,却送回了京城吕氏之手,所以才会出现后来那个冒充的公主。 乔宝莹应下了,既然要将蒋元带回京城,那这一次她回京就得万般小心,好在他们会易容之术,可以把蒋元扮成素者的模样,而素者却将隐身。 “那你在江陵多加小心。” 李易点头,看到乔宝莹他就有些不舍。 第二日天未亮,乔宝莹三人就出发了,身边的“素者”是蒋元易容而成,看着又是三人行的样子。 但乔宝莹却将十五名暗卫全部留在了江陵,暗地里保护李易,不让李易察觉。 从江陵去往汴京,坐马车得一个月了,她就像当初去往江陵时一样,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到了一处城里,就寻找九九楼住下,很少去紫金楼的。 在九九楼里,三人很安全,还能听到不少江湖中发生的事情。 转眼到了邓州,三人刚入住九九楼,素者从暗中现身,面色严肃的来到乔宝莹的屋里头,说道:“九九楼里进来了一伙江湖人,那些人曾经在沅州出现过,你是不是在沅州的时候曾露过真容?” 乔宝莹仔细一回想,正好那个时候她在冶病,她还真的露过真容,以青山芦主夫人的名声出现,所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帮派帮主定是见过她的,这么一想,乔宝莹真的很想骂自己是猪。 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为何要露出真容,想起第一次跟完颜文宇成婚,完颜文宇为了保护她,外头的人见都不曾见过她,第二次她非要作死的还想与这些江湖人打交道。 乔宝莹这一下有些坐不住了,说道:“咱们赶紧离开劝州,往下一个城郡赶去,错开这些江湖人。” 素者也是这么想的,原本还想在九九楼里休息一夜,等第二日出发,这会儿却是半刻也没有留,带着蒋元三人又轻装上阵,匆匆往许州赶去,这一路多是呆在山野之间,连城镇都不进去。 倒是苦了莫情,可是莫情是女子还说得过去,那蒋元面色苍白还起了烧,乔宝莹就有些看不起这人了,就在体质上,苏辰也是一介书生,却比他身子好太多。 蒋元是完全典型的柔弱书生模样,平时一身官威,到了这节骨眼上不但妨碍他们赶路,直接还生了病。 乔宝莹将马车让了出来,由莫情在马车内给蒋元冶病,她在马车旁边骑马向前,可即使是这样,因为长期呆在马车内的缘故,蒋元还是一病不起,连着饭菜也吃不下,整个人都瘦了。 被蒋元拖了后腿,乔宝莹一行人不得不在一个小县城里暂时停住,住进当地的小客栈。 可是天还没有黑,素者又发现那些江湖人又赶来了,他们开始怀疑这些人其实就是奔着他们来的,不然他们从邓州出来,方向是朝京城而去,这些江湖人要去京城做什么? 而且他们来了小县城,这些人也来了,住在同一间客栈里。 正文 第298章她要回京找苏辰 眼下他们三人带着蒋元立即逃走不可能,蒋元连站都站不稳,这身板差的,还不如农夫身子结实。 可是蒋元是重要的证人,他们一定要护他回京。 三人坐在屋子里商量着对策,乔宝莹问道:“你们说他们到底是奔着蒋元来的,还是奔着我来的?” 素者和莫情齐刷刷看向乔宝莹,“青山芦主和芦主夫人从沅州离开时可有些不光彩,挑起了江湖两大帮派的一场战争,虽然这两大帮派本来就有过节的,但有一点,此事咱们不能不防着。” 乔宝莹就有些郁闷自己当时为何要露脸。 三人没能商量出对策来,最后三人决定早点离开客栈,看来他们这一路上只能逃走了,再不济,到时在半路拐个弯,找户农家将蒋元放下冶病,眼下在这县城里太过显眼,他们人手少,而莫情和蒋元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乔宝莹离开江陵的时候,便把所有暗卫全部留在了那儿,而他们几人轻装上路,本来是已经乔装好的,可是蒋元和素者是互换了身份,而乔宝莹能易容之事,恐怕江湖上的人也知道了吗? 毕竟她去往青山的事也被人知道了。 夜里,三人带着蒋元打算再次逃走,一行人刚出了城,离开城里不及三里,前面就有一群黑衣大汉挡住了去路,他们连蒙面都懒得蒙了,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马车停住,乔宝莹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素者很快现了身,两人对看了一眼,马车内的莫情挑开帘子朝乔宝莹和素者看来,三人眼里都有忧色。 乔宝莹扮成的小少年,这会儿朝那些人抱了抱拳,豪爽的说道:“各位大侠,小弟带着阿姐正要回乡探亲,还请各位大侠让个路来。” 那些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芦主夫人何必再伪装,沅州一别,夫人的底咱们都已经摸清了,夫人尚有一门易容之术,可是再厉害的易容之术,也逃不过我乌托帮的眼睛,那日芦主夫人扮成青山芦主的徒弟出现,并与青山芦主行挑唆之事,还当我乌托帮没有人了么?” “那一次芦主夫人害我乌托帮损失惨重,这一次怎么说也得给咱们乌托帮一个说法,青山芦主已经回了青山,咱乌托帮是对不付不了他,但芦主夫人喜爱外头的热闹,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机会,只要抓住夫人,还怕芦主不乖乖出现。” 那人一说哈哈大笑起来,乔宝莹和素者却是面色一黑,暗叫不妙,他们这易容之术也不是万能的,想不到这些江湖人士这么厉害,回去得找师祖好好问问,为何这易容之术也不管用了。 乔宝莹与素者互看了一眼,两人再也不废话,直接飞身而起,朝前头几人冲去,很快被他们包围在中间,乔宝莹和素者师徒两人背靠着背,乔宝莹功夫不行,倒是可以在素者的掩护之下放冷箭,那箭头上是涂有醉果粉的,射中了,就有人倒下。 乔宝莹手腕上的小弓弩倒是几次救过她了,这东西既细致,又很精准的。 一番打斗之后,这些人发现了端倪,一开头还以为是素者很厉害,只要与他交上手就会很快倒地不醒,一定是素者的剑法了得,看久了,就看出来了,那个总是躲素者身后的芦主夫人才是那个放冷箭的。 于是好几人直接朝乔宝莹攻了过来,这一下乔宝莹都快没有招架之力了,她根本来不及放冷箭,迎头就出现一把长剑,逼得她不得不后退,素者一个转身接了剑,可是另一边又冲出一人。 如此这般,两人已经精疲力尽,眼看着快要对付不住了,连着素者身中了几剑后,两人再也无法应付,乔宝莹说道:“师父,咱们逃,快。” “莫情和蒋元怎么办?” “一人扛一个。” 素者看着这些江湖人,眼下不逃,他们还当真逃不出去了。 二人且打且退,乌托帮的人是何其的老道,很快看出了苗头,那先前说话的首领大声喊道:“别让他们逃走了,赶紧派两人将那马车里的人抓住。” 这话一出来,没把乔宝莹和素者吓个半死,如果莫情和蒋元被人抓了,他们也跑不脱了。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之际,那边跑出去两人要捉拿马车内的莫情和蒋元,然而一接近马车,两人就被震飞了,很快从天而降一行黑衣隐卫,这些来无踪去无影的,连行走的身影都如鬼魅一般,让这些乌托帮的人猜不透。 很快后方又传来被杀的声音,那乌托帮的首领眼看形态不妙,亲自飞身而起,直攻乔宝莹而去。 乔宝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是这些江湖人的对手,她看到那人攻来,啊的一声,素者正要回身,可是却是来不及了,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乔宝莹身前忽然多了两个黑衣人,他们身形高大壮实,手里的剑却亮得刺眼。 有了这些黑衣隐卫的加入,战场很快反转,一盏茶的功夫,乌托帮的人马全部死于刀下,这些黑衣隐卫却全身沾上了血迹,此地已经成了修罗场,血腥气冲天。 乔宝莹背靠着素者,全身都在发抖,她第一次真正的与人对干,出手的时候全凭自己的本能,她功夫在这些江湖人的眼中简直不值得一提,但她被素者护住,并没有受伤。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吓得脚都软了。 素者回身扶住她,她看到素者那肩头剑伤正流着血,可是她却连自己的手都管不住,一直颤抖个不停。 那边突然出现的黑衣隐卫忽然全部朝两人走来,两人正疑惑间,这些人却在乔宝莹身前跪下了,其中一人说道:“我等拜见芦主夫人,我等受芦主大人之令,一路相护,护夫人回京。” 他们是完颜文宇派来的? 乔宝莹想起完颜文宇,心情就复杂了起来,他不说与她再见了么?那信里也说得很明白,以后若是再去青山找他,他就不会再放过她,可是当初强行离开他的也是她,他却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还派了这么多人尾随于后护着她。 乔宝莹慢慢地缓过神来,试探的问道:“待我们回京城,你们是不是就要回青山去了?” 那些隐卫立即点头,“我等乃芦主大人身边的隐卫,此番出山就是为了夫人的安危而来。将夫人送回京城,我等便回山。” 乔宝莹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激完颜文宇想得周到,他不但没有记仇,还如此之慷慨。 “你们代我谢过芦主,这一次我欠着芦主两份情义。” 一份情义是他救好了素者,另一份情义是他记住了自己的好,居然还派了这么多的人过来帮她。 有了这些人在身后相护,四人再上路,就安心多了。 马车内的莫情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而蒋元却是直接晕倒了过去。 素者受了伤,莫情给他的剑伤上了药,乔宝莹劝素者进马车里休息一下,他却是不肯,反而骑着马跟乔宝莹一同在前头领路。 这一路上他们再次遇上乌托帮的人马,他们分几波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拦截,都被青山的隐士全部给清理,根本不需要她和素者动手。 转眼来到了许州。 到了许州,他们得休养数日,蒋元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坐马车还有吐的,他们已经走得很慢了,他居然身子骨这么弱。 而素者的伤也因为坐在马驹上一直得不到休养,虽没有恶化,却也好得很慢。 为此又有人护着的情况下,他们倒是不急着回京了。 于是在许州的九九楼里住下了,莫情和乔宝莹安置好了两人,便顺带的去巡视了当地的酱铺、茶铺、药铺。 莫情待入冬后就要与赵牧成亲了,再不成亲,赵家人都有看法了,所以这一次巡视,对于她来讲,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嫁了人的女人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走南闯北的,她也不会功夫,何况赵家在京城里也是世家,虽不是一流世家,却还是很注重这些面子的。 反观乔宝莹和苏辰却是不同,两人都是寒门出身,也不必在乎这些世俗的看法,苏辰也由着她,这是她最大的动力。 这些生意做的都不错,毕竟离着京城近了,比在前几郡看到的铺子生意要好得多。 莫情看着莫家的药铺开遍了全国各地,她很欣慰,莫家的名头被她打响了,而她只是一位女子,小的时候她爹就说唯有传给儿子才能继承莫家的香火,可是她哥从小不听劝,就不爱学医。 莫情也一度认为莫家的招牌要砸自己手中了,没想到自己会撑起整个家族,她感激的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这样一位有能耐的妹纸,医术虽不及青山芦主,却也小有名气了,这一次为了友情,居然延迟了婚事,还跟着他们出京,经受过重重险情,差一点儿送了命,这份情义当真是难得。 乔宝莹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以后有我的一份,便有你的一份,咱们的交情,至死不渝,以后要是赵家敢欺负你去,我就叫苏辰帮你出头,他现在可不是小小的三品官员了,他可是执行丞相,很得皇上喜爱,我和苏辰就是你的娘家。” “赵家是世家没错,但莫情,你的娘家人也不能小看的。” 乔宝莹说完就看到莫情眼里的泪,她上前抱住她,“九儿,真的要谢谢你,因为有了你,我们莫家的招牌才得以继承,如今我的婚事还要你来为我操心,我真的无以回报。” “咱们是什么交情,你若是要回报,我还觉得你娇情了,记好了,咱们是姐妹,虽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却胜过一个娘胎出来的,以后谁要欺负你,都得过了我这一关。” 莫情点头。 两人从药铺里回来,就见素者百无聊耐的坐在屋里头饮酒,乔宝莹看他那饮酒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呢。 没想莫情比她还有气势,上前夺下他的酒杯,然后叫小二将酒水给拿走了,她上前查看他的伤口,见伤口倒没有什么事,暂时安下心来。 “我说师父,你贪杯也不是这么贪的,你这伤再不好好养,咱们又要出发了,再说这一次押着蒋元回京,到了京城还有一场硬仗,我都不知道吕氏一族知道了后会不会对付我们,还有苏辰。” “所以呢,你得快快养好了,到时还能帮到我和苏辰。” 素者郁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呆着很是无聊。” “无聊?” 乔宝莹和莫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乔宝莹笑问道:“师父,我发现你跟我去了一趟江湖,性子变了,以前你做暗卫的时候,一天到晚蹲一个地方,一没有陪你说话的人,二没有陪你一起守着的人,三你还得一动不动的,你那时是怎么做到的?” 素者面色一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样的日子感觉离他有好久了,他喜欢跟着九儿热热闹闹的。 “成吧,师父,我也不逼你了,见你这么无聊,要不这样,咱们三人斗地主,我教你们哈,我记得师父手里有不少银两,不如咱们赌一场。” 莫情和素者两人黑了脸,这是闺阁女子该干的事么?在外头赌钱? 乔宝莹将两人拉着坐下,一看两人表情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就咱们三人,谁也别把今个儿的事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赌过钱,对吧,你们不会是怕输给我吧。” 莫情和素者立即瞪大了眼睛,果然对这输赢有着天生的执着。两人都是聪明的,一点就透,先玩了几场无筹码的三人斗地主,等两人熟悉了,才开始接着玩。 几盘下去,三人没输赢,却是彻底的将两人的兴致提了起来。 于是三人在房里斗了一天的地主,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莫情和素者两人还不想放手,莫情还好,至少看看天色不对,有些矜持,而素者却不同,这一日输得最惨的就是他了,好不容易落到手的银子都被她们两人给赢走。 “吃完饭咱们再开始。” “不成,我们累了,吃完饭,各回各屋,各找各妈。” 乔宝莹往那长榻上一躺,刚说完,莫情和素者都看向她,怎么九儿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什么叫各找各妈。 乔宝莹瞥了两人一眼,说道:“明日吧,明日咱们赌不一样的东西,银子于我真的没有啥吸引力。” 素者一听,牙咬着咯咯作响,莫情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明日咱们来画鬼脸。” 乔宝莹大笑起来,她想像着明个儿将素者涂满整张漂亮的脸蛋,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想杀了她。 于是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很快就过去了五日,蒋元终于缓过了劲来,至少吃下得饭食,除了虚弱一些,人看着还算精神了。 于是四人接着出发,从许州去往汴京。 这一路上就轻松多了,他们弄了两辆马车,另一辆马车里装的全是食物和桌椅,而她跟素者却还是骑着马,骑马果然舒服,可以看看两边山色。 一但走累了,几人就寻一处好山好水之地坐下来休息。 有了桌椅,又有好的吃食,生活质量上升了,三人又沉迷起这赌博之术来。 那蒋元见状,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最后不赌银子了,直接赌一段真心话。 乔宝莹却退下,让蒋元上,蒋元哪是两人的对手,输得最多的就是他了,于是由乔宝莹开始问,问蒋元的时候她就问他当初是怎么考上榜眼的,他倒是如实说了。 接下来就问他是考上榜眼后怎么去的江陵,怎么娶的亲。 而乔宝莹问莫情却问她是什么时候失去初吻了,这话题让两个男人都脸红,但人家蒋元都将亲身经历说了,莫情倒是真性情,便说了,在巴蜀的时候被赵牧给强吻了。 轮到问素者的时候,乔宝莹露出邪恶的笑容,问道:“师父,你有没有失身?” 素者红着脸又气又恼的看着她,一甩牌,怒气冲冲的起身,不玩了。 乔宝莹大笑出声,莫情和蒋元两人都笑了。 素者见被乔宝莹调遣,脸都红透了,莫情接了话,“素者师父一定没有失过身,要不九儿回京后给你师父寻一门好的亲事,瞧着也快到成婚的年纪了。” 素者红着脸抵足一点跑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才出现。 三人看到他还想笑。 不过这一次乔宝莹倒是了解了蒋元不少事情,虽然不能证明他所说的真假,但蒋元当年追杀李易,又将李易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上面那人,再有他跟周家的义子关系,当初在巴蜀为了做生意,周忠义的死也使乔宝莹和蒋元成了仇。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如今居然能跟他坐在同一桌谈笑风生,她不知道李易是如何收服的此人,虽然是叫她押着他入京,但这一路上他没有半点要逃跑的意思,甚至跟他们说话都很大方,也没有一点受制于人的自知。 正文 第299章她的苏辰 快到京城了,他不但没有想要逃走,居然还说会亲自去见皇上,将这些事说个明白的。 乔宝莹却想着等到了京城后,她就带他入苏府,要苏辰将他带去见皇上,也免得他再耍阴招。 终于到了汴州城了,他们几人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终于回来了。 而在城外一里路的样子,那些隐卫现了身,纷纷朝乔宝莹跪下,告了别。 他们一路护送几人回京,还当真说到做到。 乔宝莹看着隐卫们离去,她本想要向完颜文宇说几句,或者给他一封信什么的,昨个儿夜里她就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到底要怎么写,甚至她要留下什么样的话呢? 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娇情了,也很无力,既然以后不见,那就断得彻底一点,她要回京寻苏辰去,她要告诉他,她恢复记忆了,以前的乔九又回来了,他们两个的过去,她并没有遗忘。 四人入了城,却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他们没有去王府,而是直奔苏府而去。 站在苏府门外,乔宝莹万般感慨,苏辰,“你会不会也很开心呢?我终于恢复记记,回来找你来了。” 近乡情怯这种感觉没想会在乔宝莹身上出现,她这是近人情怯,想起苏辰,她恨不能冲进苏府,可是她却又有些担忧,不知道苏辰会不会怪她失忆后这些日子的鲁莽。 “莫情,你去敲门,我还是少年的装束。” 她不方便出现在苏府,正如李易说的,她若入苏府,将是无名无份,也不能以丞相夫人自居。 莫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上前敲门,门打开了,门防看到是莫姑娘,立即露出笑来,迎着四人入了府。 却是把四人带入了主院。 蒋元自从来到苏府门外后,面色却凝重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苏辰已经是丞相大人,想当年一起考中士子,春风得意,状元郎、榜明、探花三人带着所有士子走在汴京的大街之上,不知道多受京城女子的亲睐,多少人跑到榜下来捉婿。 那时候的蒋元觉得自己前程似锦,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必将光宗耀袓,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了自己与苏辰的差距,他的确厉害,当年能考上大三元的人选,他深得帝心,从那时考试开始就得了帝心。 蒋元心中苦涩,这苏府看得出来,瞧着朴素,却很是奢华,他能想像得到苏辰是如何的得意,在朝堂上如何的有光彩,而他呢,不过还是一个江陵县知县,连个知州都当不上,更不谈京官。 乔宝莹恢复本貌,正好此时府中的下人送来了洗澡水,几人洗了一个美美的热水花辨浴。 接着换了一向衣裳来了堂房,乔宝莹这一次动了一点小心思,她穿上了宽衣广袖,桃花红裙外披的是洁白的软纱外衣,头顶上的发髻也弄成了灵蛇髻,带上了一套玉翠头面,刚到堂前坐好,蒋元却一脸奇怪的看向她。 “苏辰娶你,果然是有道理的。有妻如你,夫复何求,在这一点上,我便不如苏辰。” 蒋元忽然开口,乔宝莹愣了愣,没想到蒋元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蒋元的婚事正是榜下捉婿被京城里的刘家女得到了他,自古都有这么一说,新科状元被人捉婿,有不少还成就了一段佳谈,甚至寒门士子为此少走奋斗十年。 苏辰当初是拒绝了,但他如今却做到了丞相之职,估计与他一同考出来的同年恐怕心里都不会好过,一位真正的寒门士子,不凭着任何人的帮助,也不曾用婚姻换取一些东西,但他却是做到了所有人都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丞相之职。 换谁看到了心里也不好过的吧。 乔宝莹看了蒋元一眼,便叫素者先带他下去安置,侧院里还有住的地方,待苏辰回来,她便把蒋元交到他的手中。 乔宝莹第一次这么精心的打扮,就等着苏辰回来看到她,于是这一个下午时光坐在那儿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莫情见了都忍不住笑话她,“你们多年的夫妻,还讲究这些呢?苏大人若是看到九儿恢复了记忆,而且还回来了,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乔宝莹想起苏辰,心跳加速,她许久不曾见到苏辰,心里不知道有多期盼,当初她不小心听了吕后与昝泊的对话被人敲晕了头,掉河里去了。 如今她恢复了记忆,知道是谁害的她,她一定要报复了回来不可,目前来说,苏辰已经做到了丞相之位,应该对付吕后更加容易了吧,苏辰若知道她是被吕后落下的手,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想起以前她但凡受别人一点欺负,他都会想法子报复回去,绝不委屈了她。 到了傍晚时分,苏辰还不曾回来,府中倒有一个总管事李江,李江迎几人进来后,才知道那个做少年打扮的人居然是大人心心念着的妻子,于是对乔宝莹很是恭敬。 莫情叫他来问话,问他有没有将九儿回府的消息给大人送去,乔宝莹听后就叫两人千万别说,苏辰总是要回府的,也不急在一时,不能耽误了他的正事。 李江原本不知道怎么答好,这会儿被夫人抢了话,便借势退下了。 出了主院,李江叹了口气,大人这是怎么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念着夫人,怎么眼下夫人回来了,他在晌午过后就派人去告知了大人,没想到傍晚了大人都不曾回来,吕府的宴吃了这么久,就不念及夫人的感受么? 瞧着夫人也是风尘仆仆的赶得很急才回来的。 李江这么想着,便叫来下属,让他再次去一趟吕府,将夫人归来的消息告诉大人,怕是大人将此事忘记了。 天已经黑透了,乔宝莹和莫情随便吃了一点,两人坐在屋里聊着天说着话,却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乔宝莹心神不宁,心想着苏辰怎么还不回来,一想到李江被自己制止了,不让他去告诉苏辰,苏辰一定是政务缠身了,她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该体谅他的,虽然乔宝莹很有些失落。 这边莫情看她这模样,就有些心疼,心里也犯了狐疑,要是以前的苏大人,一听到九儿归来,必定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也要回府见上她的,莫非真的是那李江没有通知大人,那这位李总管就有些不知时务了。 天越来越黑了,这会儿莫情都打起了呵欠,乔宝莹见状,叫她先回去休息,她一个人留下来等,莫情见她还要等,便说自己不困,陪着她一起。 乔宝莹心绪有些乱,她想了想,便说道:“莫情,你回去,我也不等了,先休息。” 莫情见状,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去了。 乔宝莹回到了主院的内室,一入屋,她就能感受昔日苏辰的身影,很简洁很干练,屋里的家具虽是金漆描身,却并不多,也不显得奢华无度。 不过她入苏府后就发现,眼前的苏府与那时她失忆时被苏辰带回来看到的有所不同,大体上差不多,但细节上有了改动。 他一向不喜奢华的,眼下也喜欢描金漆了。 跋步床上被褥叠得整齐,就像他本人一样,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不管这被子是奢华蚕丝被,还是以前两人盖的锦被,他都会如此整齐干干净净的。 她来到床边坐下,接着忍不住在枕头上闻了闻,那上面还有苏辰的气味,闻到这味道,她的心就安定了,苏辰,她的苏辰,她回来了。 她来到梳妆镜前,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今日精心打扮的样子他不曾看到,一向不穿宽衣广袖的她,这一次她也穿了,但苏辰不曾看到。 她梳好一头秀发,披散在肩的两侧,接着脱了外衣,只穿了中衣便来到床边,接着躺下,将那舒服的蚕丝被褥盖在身上,全身上下全是苏辰的味道,就像苏辰的怀抱一般。 这些日子的劳累便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是她半夜却被人噌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正她与苏辰四眸相对。 屋里的烛火通明,两人清楚的看到对方,皆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笑,苏辰倾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又吻又啃的,似乎还带了一些情绪。 乔宝莹下意识的推了推他的肩,他却是纹风不动的。 终于一个深吻结束,乔宝莹抽到了空端喘了几口气,才皱紧了秀眉,“苏辰,你喝酒了,你以前都不爱喝酒的。” 苏辰却是抬头看着她,那眸里有眷念,不敢置信,还有些迷茫,他喃喃自语,“我这是在梦里么?莹儿,真的是你么?” 乔宝莹含笑点头,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双手抱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接着松开,“呆子,感觉到了吗?我恢复记忆了,你的乔九回来了。” “莹儿回来了?你果真恢复记忆了?” “恢复了,所以就匆匆来找你了。” 苏辰欢心一笑,接着咬住她的唇,她呼痛,苏辰却是不管,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迫不急待的脱下衣裳,时不时乘着空档还喃喃低语,“既然在我的梦里,你就是我的,莹儿,我要你。” 那三个字动人心弦,以前他不敢这么露骨,现在他却是如此动情的说出来,那种久别后的急迫令乔宝莹也有些振奋,刚才还有些委屈的,转眼看到他后便半点委屈也没有了,有的只有满心的欢喜。 “苏辰,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就呆在你的身边,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哪儿也不去,即便是无名无份,我也不在乎。” 乔宝莹双手抱紧他,苏辰忽然抬头,唇角勾起,带着邪气的一笑,然后手掌捂住了乔宝莹的眼睛。 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忍不住一声惊呼,床幔被苏辰打下,帐里是满室春光。 乔宝莹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了苏辰,她目光呆呆的朝外头看了一眼,感觉昨夜的缠绵就像一个梦似的,苏辰是上早朝去了吗? 在梅县的时候,如果是这种久别的重逢,苏辰多半都会留下来,就算因此而耽误了公事。可是现在,他却走了,也没有将她叫醒,甚至两人除了睡了外,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 乔宝莹知道他如今是丞相了,政务繁忙,不再是以前那个知县大人,也无人管制住他,她该明事理才对。 乔宝莹自我安慰了一下,接着从床上下来,发现双腿还有些发软,他昨夜有些勇猛,练过功夫后果然有些不一样了。 乔宝莹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是苏辰的主卧,如今成了他们两的了。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就见那镜中的自己面色驼红,一脸的春光,再细看那脖颈之上竟还有他留下的吻痕,他到底有多用力。 乔宝莹不知不觉撩开衣裳,发现身上也有吻痕,难怪她全身酸痛的难受,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力气。 乔宝莹虽有些责备,却还是决定原谅他了,呆会等他下了早朝,她非要跟他好好说一会儿话去。 她忍不住又穿上了宽衣广袖,接着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带上玉翠,从内室出来,到了堂房前,就见莫情和素者两人正在喝茶。 莫情一抬头就看到乔宝莹,接着瞪大了眼睛,“九儿,你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 乔宝莹心虚的问。 “昨夜大人一定回来了。” 乔宝莹的脸颊越发的红了,甚至还垂下头去。 莫情见她这模样,当即想到了什么,也跟着住了口,毕竟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姑子,虽然她跟赵牧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再让他得乖,城门就无法把守了,于是对这男女之事也有了一些感触。 每次她跟赵牧见了面后,她就是九儿这表情,真的很像,春光满面的,不能让人忽视。 素者看到她,却是面色一暗,冷哼一声,说道:“我要吃炸鸡腿。” “炸鸡腿,没问题。” 乔宝莹今日开心啊,于是还问莫情喜欢吃什么,接着她跟莫情去了小厨房里,忙了一桌子的好菜,乔宝莹回来又洗了澡,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又打扮好才来到堂房前坐下。 就等着苏辰下早朝归来,呆会一起吃晌午饭,李江说了的,平素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私下里李江还是派了人去皇宫外等着了,就等着大人一下早朝,好将夫人亲自做了一桌美味的消息告诉大人,这样也好弥补昨个儿夜里的失误。 可是连着晌午都过去了,苏辰也没有回来,李江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定是大人公事繁忙,于是悄悄退下,正好在皇宫外等候的下人匆匆赶了回来,说道:“大人刚才叫小的回来禀报,今日刘府赴宴,恐怕不能早归。” 如今大人的官阶高了,要到处应酬,这无可厚非,但李江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夫人才回来,大人这样是不是要冷落了夫人,以前大人这般念着夫人,怎么夫人回来了,却这么的不热络了呢。 这一日三人又等了苏辰到了夜里,莫情回去睡了,乔宝莹躺在苏辰的床上,睁着眼睛半点睡意都没有,苏辰到底是怎么了?忙成这样,以前自己一直觉得是苏辰缠着她,现在她发现是自己极其依赖着苏辰。 快到子夜了,苏辰回来,像昨日一样,满身的酒气,刚沐了浴,一身水气的上了床。 乔宝莹立即起身,见苏辰朝她扑来,她拦住了他,疑惑的问道:“苏辰,我回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苏辰捉住她的肩,又带着酒气的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方说道:“留在我府上,哪儿也不要再去了,就咱们两,白头偕老。” 听到这熟悉的话,却令乔宝莹忍不住热泪迎眶,她上前抱住苏辰,是她想多了,苏辰初为丞相,不知道有多忙,她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去怀疑苏辰的真心,她应该更加的温柔体贴才是。 又是一夜的缠绵,到了天亮时分,乔宝莹强撑着打转的眼皮起身,看得精神气爽的苏辰正在穿衣。 “夫君,你去上早朝?” 苏辰见她醒来,扬起唇角,笑了笑,也不急着穿衣了,反而在床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你安生的睡吧,我今日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那你会回来吃晌午饭么?” 苏辰想了想,说道:“吃晚饭吧。” “好,我做好饭菜等你回来。” 苏辰在她唇上吻了吻,点头。 乔宝莹起身亲自为他穿上衣裳,看着苏辰离去,她才接着躺回被窝,睡起了回笼觉。 而苏辰穿着一身官服出来,走到院子外,面上的笑容没了,却是一张沉着的脸。 陈意上前,苏辰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冷声吩咐道:“蒋元立即带走,莫姑娘今日便将她送去赵府,主院派人把持好,不准夫人踏出院子半步。” “大人。” 陈意面露忧色。 “怎么,你要向着莹儿吗?” “不是的,大人,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夫人向来独来独往惯了的,指不定想要出门什么的。” 正文 第300章无名无份 “以后苏府我说了算,莹儿那边我自会解释。” 陈意只好住了嘴,看向苏辰背影的眼神却有些意味不明,但陈意还是安排了暗卫和护院将院子全部看住。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太阳都出来了,她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里面色红润的自己,想起温柔的苏辰,又忍不住想笑,她梳了梳头发,接着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她这一次决定不再吃避子药了,不知道会不会怀上苏辰的孩子呢? 她忽然有些期待了起来,以前自己着实对不住苏辰,背着他吃了避子药,好在现在还能弥补回来了。 她又打扮的美美的来了堂房前,却没想到只看到了素者。 “师父,莫情呢?” “莫情回赵家去了,赵牧得知她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还请了假来到苏府接人,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莫情,再加上你又起得这么晚。” 乔宝莹想起莫情和赵牧,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赵牧居然还是性情中人,看到自家妻子连政务都不管了,这样反而令乔宝莹有些吃味了,苏辰要是哪天也能请上一日假,与她好好处一处,而不是在床上云雨,折腾得两人都精疲力尽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素者见徒弟又神游了,于是冷哼一声,“你可别把正事给忘记了。” 乔宝莹反应过来,连忙问起蒋元的事,素者说蒋元大清早的被大人带走了。 乔宝莹想一定是苏辰知道后,将人带去见皇上了,于是也放下心来,一心只想等着傍晚做什么好菜等着苏辰回来。 素者却在一旁提点道:“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乔宝莹看向素者,素者无奈一叹,说道:“青山那个兵器场,不记得了?我那次跟莫情被你丢下山后,在山洞里躲着,有一次我又去了一趟那儿,发现了一点端倪,有京城里的人去过那儿,虽然是生面孔,但我看得出来,此人腰间的令牌很是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一时间记不住,但一定是京城里的人就对了。” “京城里的,那可不是件小事。” 乔宝莹也想起青山的兵器场,她首先想到的是谁要造反了,看来此事关系太大,如今苏辰又是丞相之职,为了国家社稷,她也得将此事告诉苏辰才好。 两人一直等到傍晚,乔宝莹做了美美的饭菜,就等着苏辰回来了,为此乔宝莹特意给素者做了一桌小的,端他的房间,还给他买来了美酒,这一下素者就不会来打扰她和苏辰的烛光晚餐了。 夜里苏辰回来,看到桌上的好酒好菜,心情不错,换下官服,穿着一身青衣袍衫出来,上前握住了乔宝莹的手,顺手一带,将她带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我们一起吃饭。” “这样吃?” 乔宝莹有些受惊,这样吃也太离奇了,总感觉苏辰变了好多的样子,以前的他动不动就害羞脸红,如今却倒过来了,轮到了乔宝莹,反观苏辰成了调情的老手,对她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外加强悍霸道,那种反差令乔宝莹有些摸不准他。 苏辰夹起菜,首先送到了自己的嘴中,接着再哺入她的嘴里,这么暧昧的吃饭还是头—遭,连乔宝莹这个现代人,本就开放的她居然也有些受不住。 “苏辰,我下来,咱们好好坐着吃。” “不准,我说不准便不准。” 乔宝莹无奈,只好由着他。 一顿饭吃下来,菜还剩下大半,可是饭菜都凉了,而桌前的两人却疯狂的吻到了一起。 这还吃什么饭,唉,她都要把持不住了。 接着她被苏辰抱起,直接朝内室去了。 直到背沾上了床,乔宝莹才缓过神来,怎么转眼从饭桌上来到了床上,这节凑也太快了些。 “苏辰,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不准,你先让我吃饱了,你再吃饭。” 这话简直说得乔宝莹脸都要红了,她推不开他,不知不觉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他。 停歇下来后,乔宝莹从他的怀里爬起身来,见苏辰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人,那眸里有纵容的意味。 他不会是想让她再去闹他?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她连忙下床,苏辰却是意由未尽的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床。 “咱们这饭还吃吗?” “吃,可是你还没有喂饱我呢。” “你……” 乔宝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苏辰却是拉住她的手捂在胸口,目光痴痴的看着她,“莹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咱们两人在一起,白头偕老。” 乔宝莹面色认真起来,她迎上苏辰的眼神,他那双神光逼人的眼眸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对她痴迷,“好,我哪儿也不去了,就留在你的身边,就算没有名份也没有关系,只要咱们在一起,那些世俗的礼节都不算什么。” 苏辰笑了,“你果真愿意不要名份的跟着我?” “愿意。” “好。” 苏辰上前吻了吻她的唇,“咱们去吃饭吧。” 噫,深情场面这就完了,然而苏辰没有提到什么时候为她争取回先前的身份令她心里又有点儿失落,要是以前的苏辰,一定会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一定会给她争取回来正夫人的身份。 如今的丞相之位,再加上李易的澄清,按理离她恢复身份应该很快了,但苏辰却没有说,失落的同时,乔宝莹又觉得好笑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就将名份什么的看得很开,以前还想着跟苏辰同居呢,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前两人只要结婚就行了,现在是要反抗皇上收回成命。 乔宝莹心思想开,便也没有把此事当做一回事儿,她跟着苏辰开心的出了屋,叫下人把饭菜端下去热了回来,两人又接着吃了起来。 这一次苏辰老实多了,两人吃完饭洗了澡,接着像以前一样,苏辰拉着她的手在后花园里闲逛。 天已经黑了,府内的路灯却点着很明亮,在这个寂静的花园里越发的温馨惬意。 这些花大部分是野花野草,不正是乔宝莹以前说的,她就喜欢野花朝草的,如今入秋,许多花草已经枯萎,只看到了小金菊,这小金菊还可以摘下来泡茶喝,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不正是喝这个菊花茶水。 两人在秋千架上坐下。 乔宝莹想起青山那兵器场的事来,于是把此事说了出来,包括今日素者说的。 苏辰听后,面色凝重,想了想说道:“得派人去仔细看看,可是我手边的人手太少,不如这样,把素者派出去,我再加几名暗卫一同去打探一下,最好是能查出来是京城里哪位的心思,这事关重大,没有查出来之前,咱们也不要动手。” 将素者派出去吗?那是她身边唯一守护人,她现在可是一个自己的暗卫也没有了,一直以来都是素者跟在她的身边,她才觉得安稳,虽然已经来了苏府,也不必到处奔波,但是她有些不想让素者去。 毕竟当初素者和莫情为了将她救出青山,素者与完颜文宇早已经有了过节,这个时候再叫他去,那不是狼入虎口。 “苏辰,咱们再合计合计,素者毕竟伤才好,而且这一路上护我回来,也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他不过是你的暗卫,暗卫本就是这样行事,若是连这一点苦他都受不了,那他就成不了暗卫。” “苏辰。” “不要说了,我明日便叫素者带着府中的暗卫去往青山,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如今虽有地位,官至一品,但我也有苦衷,不能出京,同时素者去了,我也放心。” 乔宝莹最后还是他说服,只叫苏辰通知素者明个儿跟她告个别。 可是这一夜,苏辰却很是勇猛,将乔宝莹折腾的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入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她匆匆起床,想起素者今个儿要出发,还没有跟自己告别呢,不知道走了没有了。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衣裙,头上也没有带什么饰物,却这样匆匆要出院门,打算去往侧院。 没想到才出院门,都没走两步,眼前就出现了暗卫,还有一群护院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立即跪下,恳求道:“请夫人回院子,这是大人的嘱咐,大人不在,夫人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这些人,她很是奇怪的问道:“你们确定是大人发的话?大人一向尊重我的想法,不会拘着我,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么?” 乔宝莹动了怒,可眼前的这些人却并没有要退下的意思,就这样跪着挡了她的去路。 乔宝莹郁闷的朝不远处的小侧院看去,接着抵足一点打算朝小院子里冲去,可是这些暗卫却很是了解她似的,很快在半空中当她拦下,乔宝莹在半空受了惊吓,差一点掉下来,好在其中一名暗卫收了手,将她扶住落了地。 “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乔宝莹眼看着自己是出不去了,只好气愤的转身回了院子。 她来到花厅坐下来,看着花厅外的花园,一股清香袭来,她闭了闭眼睛,脑子里很乱,她想不明白,苏辰为何要拦住她,这不是苏辰的性子,他以前从来不会拘着她,就算她失去记忆,成了晋王的侧妃,也极其尊重她的选择。 而且她回到苏府这段日子,看着甜蜜,可是她慢慢发现了不对劲,苏辰似乎变了,对她虽然痴情,可是他的占有欲却似乎变得强了。 可是转眼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苏辰明明这么的爱着她,两人在一起时,跟以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的感情是真心的。 乔宝莹一转眼喝下了两杯茶,却还是心神不宁的,她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方发觉整个院子除了她,也没有看到什么下人,她现在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除了有苏辰外,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而苏辰却不能早早归来,有时早些有时晚些,除了在床上的温情,她却越来越空虚。 苏辰是不是变了呢? 还是她变了,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不足了?还是因为她的失忆做下的事让他不舒服了,所以他要拘着她? 乔宝莹在秋千上坐下,她越发觉得应该是苏辰对她失忆那时候的所做所为心生了芥蒂,所以才会这样的。 夫妻之间不能存着这种心思,她决定跟苏辰好好谈谈,两人敞开了心胸的来谈,如果苏辰对她先前所做所为而失去安全感,她愿意改正,她现在全部记起来了,世上所有人都不及她的苏辰。 以前两人的同甘共苦的那些经历一直都存在,存在她的脑海里,永远不会抹去的,她要跟苏辰回到从前。 然而等到傍晚了,却还是令乔宝莹失望了,苏辰还没有回来,她坐在秋千上望着满园子的花竟失去了生气。 以前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着花,原本看到这么一大个花园,她该高兴的,苏辰完成了他的承诺,他说了的,以后会给也整一个大花园。 可是现在呢? 她怎么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 素者带着人已经离京了吧,还不及跟她告别,好在昨夜里给他做了一顿好的,算是一种告别吧。 天快要黑了时候,苏辰回来了,先是回到堂房里没有看到乔宝莹,脸色立即变了,他到处寻找,将整个院子寻遍,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心烦意乱的,他沉着脸叫出暗卫,得知今日的所有经过。 于是他想到了什么,脚步飞快的朝花园里来,看到秋千架上已经睡着了的乔宝莹,他松了口气,脚步放慢了一些。 苏辰来到乔宝莹身边坐下,接着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发,乔宝莹在他怀中醒来,抬头看他,看到他光洁的下巴。 苏辰的手不知不觉摸到了她的腹部,“这儿,什么时候才会有咱们的儿子。”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打下他的手,说道:“你怎么能肯定这儿的必定是个儿子。” “已经有了?” 苏辰瞪大眼睛,一脸的欣喜。 “呆子,哪有这么快,我才回来几日,再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易孕的体质,若真是有了,也未必一定是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你生的我都喜欢。” 这话她爱听。 随着这个话题的落下,两人忽然又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乔宝莹沉默了一会,便坐直了身子,试探的问道:“苏辰,我为何不能出院门?” 苏辰面上的喜意收起,关切的说道:“你现在要好好在院子里养身子,就不必出院门了,咱们快些生下孩子吧,想我也有二十有三了,像毕浩那样的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还有黎三第二个已经怀在肚子里了。” 乔宝莹看向苏辰,有些愧疚,原本还想再质问他的,却硬生生说不出口来。 苏辰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别胡思乱想的,我不让你出院门也是为你好,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得好好养着。” “都还没有怀上呢。”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辰吻了吻她的耳垂,笑道:“会有的,快了,要不咱们现在回去努力一下。” 乔宝莹痴看着他,原本有万般话语要同他讲的,甚至连词都想好了,没想到一看到苏辰,她所有的心思全部变了,半点责问的想法都没有,心里忽然觉得只要苏辰对她好,一切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苏辰,你上早朝去了,我就极其无聊,要不把喜姑他们叫来院子里吧。” “我叫喜姑过来,至少毕成良一家就不必了,如今毕成良是我的左膀右臂,也不方便,还有毕浩毕竟是外男,也不能出入咱们府上,至于我黎三,她现在自顾不睱呢。” “那喜姑是不是在照顾着黎三?” 苏辰点头。 乔宝莹一想,于是说道:“那都不要叫了吧,改日你得空了,带我去见见他们。” “也成,你安心的在院子里养着就是。” 乔宝莹安心的点头,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变得平静起来,自己想得也太多了,苏辰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好想的,自己这段时间失去记忆伤害过他,他有些占有欲也是正常的。 两人的生活过得很是甜蜜,蜜里调油的也不为过,每日虽然要等着苏辰,乔宝莹感觉到有些空虚,甚至无所事事,可是当夜幕降临看到苏辰风尘仆仆的归来,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查看过紫金楼和九九楼的事务了,于是乘着这日夜里两人缠绵过后,乔宝莹提出要求,想让紫金楼的总管能随意入府的汇报工作,苏辰开始是不同意的,经不住乔宝莹的软磨硬泡,苏辰答应了。 第二日,紫金楼的张管事过来了,乔宝莹首先让他给邬泽去一封信,把邬泽召回京城里来,到时叫邬泽入府为管事,这样也不用张总管老是往这边跑。 正文 第301章甜蜜的生活 张总管将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都送了过来,跟乔宝莹谈了谈这一年多的经营,然后才离去。 有了帐本和小册子,乔宝莹就有事做了,她没事坐在桌案前看小册子,喝着香茶。 虽然呆在这院子里头,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但这小册子却是她了解外头世界的窗口,她从小册子里能看到不少朝堂上和江湖上的事。 她先看到是紫金楼的小册子,发现最近堂朝上不少官员对苏辰颇有微词,且话里头还有些奇怪,苏辰什么时候成了吕后的爪牙,吕后的爪牙是昝泊好吧,而且苏辰将昝泊给弄下去了,如今是他和李易的天下。 当年他跟赵牧就已经商量好的,会追随李易,如今苏辰成了丞相,赵牧成了京城守将,两人对于李易可是一大助力。 乔宝莹翻看了几页,还看到一则消息,吕后身边的那位未封的公主终于被蒋元给告发了,但是令乔宝莹奇怪的是,皇上只是将此女打入天牢,而吕后却半点问题也没有,甚至此事于吕家一点影响也没有,毕竟小册子上的消息太少,乔宝莹也无法看全,至少李易是虞贵妃唯一的骨肉已经是确定了的。 看完所有的消息,乔宝莹只觉得这些朝堂上的官员有迫害妄想症,苏辰她是最了解的,对吕氏一家恨之入骨吧,虽然当年出手的是昝泊,但吕家在背后也没少出手,怎么可能会帮吕家呢。 放下紫金楼的小册子,乔宝莹拿出九九楼的小册子细看,就见那小册子上看到了青山芦主的名头,不过江湖上发生了大事件了。 青山芦主将乌托帮给灭了,捏了个去,完颜文宇居然将乌托帮给灭了,那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啊,他怎么出的手,莫非他后来又出山了。 看到这一桩事,乔宝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完颜文宇,他不会是因为乌托帮这一次在她回京的路个受阻,所以才下的手吧? 乔宝莹连忙摇头,抛开这个念头,怎么可能是为了她,她也是想多了。 再看看别的内容,却发现青山芦主名声重出江湖,以前还是神秘所在,后辈并不知道青山茅芦的存在,如今因为灭了乌托帮,在江湖个投下一棵石子,不少人开始说起了青山茅芦当年的盛况。 看来在完颜文宇的父亲那一辈,在江湖上名气很盛,只是有人谈到当年他父亲后来娶妻隐居后,就不再出现在江湖了,也没有话题了,所以青山茅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低调下来的。 这让乔宝莹想起完颜文宇说的,当年他父亲在外头带回来妻子,正是他的亲娘,但后来结局却并不好,他娘似乎抑郁得病而终,所以才导致他为此也跟着心里有了阴影,生怕她离去。 乔宝莹放下小册子,将两本册子放到桌案前,她起身去了花园时晒太阳。 没想晌午过后,苏辰便回来了,一回到院子里没有看到小媳妇,他有心烦意乱,到处找,没有找到人,他却在桌案前看到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 于是他坐了下来,拿起册子细看,看到紫金楼的册子时,他面色变了变,接着放下,然后拿起九九楼的,看了一遍后,面色阴沉了起来。他合上小册子,接着朝桌案上一甩,起了身。 花园里乔宝莹正闭目养神,苏辰就过来了,看到苏辰穿着官服,玉树临风的走来,她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落入他那锁人的眸子,乔宝莹就忍不住扬起唇角。 “苏辰,你都没有换下官服就来了,要不我陪你回去换身衣裳?” 苏辰点头,看着她起身,忽然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目光也朝她那细细的蜂腰看去。 他以前就觉得小媳妇的身段极好,圆润的胸,细细的腰,挺翘的臀,这长相好生养,在庄户人家里尤其信这个吧。 乔宝莹看到苏辰那怪怪的眼神,可是他眼神从那腰间移开,看到她的胸口时,却露出灼热的目光来。 “莹儿,九九楼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冷不丁被苏辰这么一说出来,她呆了呆,看向苏辰心里头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苏辰见她没有接话,面色微暗,“你可记得当初你想离开我和李易的时候,你将紫金楼交给了李易,而今你却不将九九楼交给我?” 乔宝莹看到苏辰那一脸的不高兴,她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不过是个九九楼,交给他也没有啥不好的,于是从怀里拿出令牌交到他的手中。 “李易管着朝堂上的,我就管着江湖上的,两人双剑合壁,在这京城里也能看到天下之事。” 乔宝莹当初就是这么想才弄的这两间酒楼。 “以后九九楼和紫金楼的小册子都交给我看吧,你在院子安心的养好身子,早日怀上咱们两的孩子。” 乔宝莹看到苏辰那温柔的笑容,心里的怪异一扫而空,于是点了点头。 她跟着苏辰来到内室,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不知不觉将她推床上去了,大白日的,乔宝莹被他压着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回来后看到的苏辰与以前果然是不同的,就说这床事上也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难得苏辰有半日的时光陪着她,乔宝莹很开心了,亲自做饭给他吃,两人还在府中下了棋,苏辰哪儿也不去,抱着她,似乎能抱一辈子,两人曾经恩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第二日,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没有送到乔宝莹的这儿,却是直接送苏辰的书房去了。 而乔宝莹忽然发现,连这个她也不管了之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坐在秋千架上,满园的花草已经完全的失去兴趣,她背靠在秋千架上,整个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果然习惯热闹,想起以前在巴蜀的时候,喜姑和毕成良一家都在,她一天不出院子,也能跟他们一起喝喝花茶,聊天说话,还一起修剪花草,说得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还能在喜姑这儿听到不少京城里的话题。 就算那样热闹的日子没有了,但在她失忆的时候,她带着素者闯江湖,去了零陵郡,被苏奕害了,后来去求药,虽然每一件事都这么危险,但她很精彩,她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 可是现在,她却是无事可做了,她双手抚上腹部,心情有些不好,她这一次在沅州找回了记忆,首先想到的是她欠苏辰一个孩子,当初自己自做主张的,现在她后悔的不得了。 可是孩子的事也不是想要的时候就能有的。 就这样过了三日,乔宝莹一整日都不怎么说话了,到了院门口便有暗卫和护院出现,全部都跪下地上恳求她别出院门,他们不强着来,不然她至少还能跟人打一架什么的,可是他们越是这样的,她越是下不了手,都是职责所在。 乔宝莹转身回院,好在下午的时候莫情来了,看到莫情,乔宝莹很开心,两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 乔宝莹问起外头的情况,莫情却面色微变,接着转移了话题。 “九儿,我跟赵牧的婚事定下了,就定在腊月初三,隔着还有几个月吧,赵家的人就忙活了起来,我哥这几日在外办事,昨日回来,听说我跟赵家的婚事,他居然把全部身家都给了。” “我哥在大人身边当差,本就吃得多,大人不嫌弃就已经不错了,想不到我哥居然还有这么丰富的身边,京城里的铺契就有两间,他是怎么弄到手的,还有巴蜀的一些铺子和田地,看到这些东西就让我想起当年与我哥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 乔宝莹也替莫情高兴,说道:“你哥也该的个姑娘家成家立业了。” 莫情点头,“赵牧说他有个远房表亲,到时在婚礼上,让我哥悄悄看一眼,若是有意就告诉我,赵牧也是热心的,这次回来,两人许久不得见,赵牧竟请了好几日的假陪我在京城四下里走了遭。” 乔宝莹听后忍不住想笑,平时看着赵牧很不解风情,政务上也兢兢业业,向来都严谨,没想到遇上了莫情,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莫情忽然抬头,看向乔宝莹,“大人这几日对你也极好吧,听说一下早朝就只想回来,外头不少酒宴都推了。” 一说到自己身上,乔宝莹却面色暗了暗,她也说不上来,心里有些失落,可是当听到苏辰为了她把外头的酒宴都推了,她又心中一甜,点了点头。 “你今日入府专程来看我的?” 乔宝莹笑看着莫情。 莫情面色微微一暗,说道:“入府帮大人看病,不过不是什么大病,一点小毛病而已。” “苏辰病了?” “吃几幅药就好了,只是可能以后我每隔三日就要入府一趟,大人的身子得养,九儿也不必担心,有我在,没有什么能难倒的。” 乔宝莹也放心了,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苏辰这些日子瞧着都挺好的。 两人聊了好半晌,直到苏辰回来,莫情跟他去了书房,许久后莫情从书房里出来,却已经是华灯初上。 李总管都已经派人来摧了,赵大人早早的来了府上,都已经喝了两壶茶,却还没有等到媳妇儿。 乔宝莹只好跟莫情告别,她现在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有莫情,可是她也马上要成婚了,将来成为当家主母,只会更忙吧,再见面就难了。 好在以后每三日便能见到莫情,至少她也有了一个盼头。 苏辰陪着她吃了晚饭,两人园子里散步,乔宝莹看向苏辰,说道:“夫君,我想出府玩玩,在这府里呆着真的很闷,可好?” 苏辰面色微冷,却是没有接话。 “苏辰。” 乔宝莹拉住他手,见他面色缓和了一些,她安下心来,苏辰半晌点了头,“你想出门就去吧,我准许你出门一次。” 听到这话,乔宝莹却有些不舒服了,为何她出一个门还得苏辰准许。 “苏辰,是不是我的存在令你举步艰难,若是如此,你送我去城郊别院吧,我不呆在京城里,在别院里我还能跟庄户人家打打交道,我一直都挺喜欢那些庄户人家的淳朴。” “不准。” 苏辰将她揽入怀中,“你不要想多了,如今我在京城里横着走也没有人敢冲撞我的,你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去。既然你要出门一趟,那便就出去一趟好了,府中若是无聊,不然我买几个小丫头来陪着你。” “你知道我不喜欢人服侍的,再说我这人也念旧,就不必买小丫头了,我明个儿出门一趟,会早点回来的。” 苏辰点头。 终于她可以出府门,上街头走一走,可是她才出府门,却发现身后跟着一群人,暗卫怕有上十位。 这么多人,她感觉到哪儿走着都有些不舒服,于是在一处隐僻的地方,她将这些人叫了出来。 “我出门根本不需要你们这么多的人跟着,若你们说这是大人吩咐的,那我待大人回来后再亲自同他说,你们就拔出三位功夫高强的隐在暗处跟着吧,我许久不回京城,不过是在京城里逛逛,又不出城门。” 乔宝莹说完,那些人垂下头去,似乎很是为难。 乔宝莹面色严肃的朝几人看了一眼,她也是有脾气的,今日好不容易出个门,这么多的人跟着是怎么一回事儿。乔宝莹轻咳一声,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道:“你们到底还是要跟着,对吧?” 那些暗卫却是不敢接话,反而纷纷朝她跪下,又是用这一招。 乔宝莹转身,刚走了两步,猛的一个回身,只见她手腕上射出五支小巧的箭羽,而随即跪着还不曾起身的暗卫中有几人闷哼一声倒下。 其他的暗卫正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乔宝莹又发动了机关,手腕上的箭全部用光,最后场中还剩下五人,那五人功夫显然最高,这会儿不敢朝乔宝莹动手,却是一脸的防备。 乔宝莹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惧意,她解释道:“我并没有落下杀手,他们也是没有防着我,这箭上有醉果粉,他们只不过是醉倒了,睡两个时辰就会醒来,你们五人当中,余二人跟着我,其他三人将他们挪回府里去,此事你们不说出来,我自然也不会同大人说,你们好自为之。” 乔宝莹转身便走,而她身后的五名暗卫却有些犹豫不定了,他们只有五人,若是全部跟着主子走了,这些人就没有人照看了,于是按着乔宝莹的意思跟了两位功夫最高的暗卫在她身后,其他三人却将地上醉倒的同门扛回了府中。 乔宝莹见身后的人解决了个麻烦,她也跟着轻松起来,一年多不曾回京城,这一次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上街。 好在她虽为晋王侧妃,但统共也才参加过吕后宫里的宴席一次,而且还没有全程参与,倒是走在这京城里头就算是本来的面目,也没有能认出她来。 她双手背于身后,身上穿的是窄袖青衣裙,发髻上只得一支玉簪,是苏辰送给她的,她一直带着。 她在街头走着,不知不觉来了西市,这儿有不少庄户出身的,徒着自己的一门手技在街头做点儿小本生意,可是就是这样地方才是最热闹的,大多中产阶级及以下的百姓多是来这儿游玩,与东市完全是两个档次的区分。 乔宝莹不知不觉买下了不少好吃的,来到一处面馆,她进去吃了一碗红烧肉面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起眼的面馆门口有几人在斗殴,而有街坊围了过去,她站在人群里听到不少人议论,原来斗殴的几人都是街头的小混混。 而这几人打就打吧,不知怎么的就把气撒到了在面馆门口乞讨的一位乞丐身上,那乞丐年纪不大,瞧着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可是整个人乱糟糟的,身上也没有一处干静的地方,可是没想今日倒了霉。 那些街坊看到这几人朝着那小乞丐大打出手,甚至以自己打出的拳头数量论输赢,不少人看不下去,瞧着那小乞丐鼻青脸肿的都已经流了一滩血了。 乔宝莹扒开人群就看到这么一幕,皱起了秀眉,她将手腕上弓弩装好,朝其中打得正起劲的几人射去,街坊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些大打出手的几位小混混忽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有人喊道:“死人了?死人了?不得了,这里头有一位可是史家的公子。” 史家的公子?是什么人物?乔宝莹没有啥反应,不过西市街头的百姓却纷纷散去,生怕惹祸上身,殃及鱼池。 乔宝莹拉住一位大伯问道:“史家公子?可是当今大理寺卿的史家?” 那大伯白着一张脸说道:“也不差了,这位也姓史,不过跟你说的这位啊还有亲戚关系,虽不是主脉那一派的,却也是史家的旁支,真闹出什么事来,史家老爷必是会出面,姑娘,你也赶紧走吧,咱们小老百姓不与官斗,你快逃吧,瞧着也会些功夫,逃出京城,别再回来了。” 想不到随便射倒一位混混也能跟史家扯上关系来,虽然人家是只是旁支,但本家一荣俱荣的道理她是懂的,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才在西市里称王称霸吧。这个京城里头还当真遍地皇亲国戚,大小世家,瞧着普通的人,谁知道后头会有什么权势。 乔宝莹却是不怕,如今的苏辰根本不需要怕史一言,何况史家为了这一点小事也起不了风浪,两个时辰后人家就从地上醒来了,最多肩头受了箭伤,那箭伤很小,伤并不重的,她出手的时候都有分寸。 她来到中间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叫来一名暗卫将这小乞丐扛了起来,再不救冶这人就要没了,想不到这人命如此的不值钱,这些人也真是过份的可以。 而那些倒在地上被醉得人事不省的几人,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没有当一回事儿,就直接离开了。 将那小乞丐就近送入莫情的药铺里,药铺里有坐堂的大夫,没想今日西市坐堂的大夫居然是莫情,又看到莫情,乔宝莹很开心,莫情也想不到今日她会出门游玩。 乔宝莹上前将小乞丐的事说了一下,莫情看着他就皱紧了眉头,“这些人出手还当真忒重的。” 正文 第302章应酬太多 有了莫情的照看,小乞丐的得到了冶疗。乔宝莹呆到傍晚才回去的,她原本想去九九楼和紫金楼,后来想想,便没有去了,如今两处都交给了李易和苏辰。 她就不插手了吧。 乔宝莹从药铺子里出来,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准备回苏府。 刚才把小乞丐墨交到了莫情手中,由她代她照顾,以后冶好,就留在药铺里帮忙,着实太可怜了些,莫情本是行医救世之人,也见不得这样的事来。 下次再出来看墨,看莫情,那得什么时候啊? 她是不是应该再同苏辰说说,她还想出来走一走,这样呆在苏府真的很难受,她觉得在京城她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几个人认识她,她只要不要去东市高档之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在苏府是不存在的人,只要别人不知道她回的是苏府,谁还会关注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去。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到了苏府,就想见到苏辰吹吹枕边风,明个儿继续出门闲逛。 可是她回到府中后,却发现苏辰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今夜又有了宴席,又回不来了不成? 乔宝莹回到院子里,在花厅里坐着喝茶,有心等他,可是夜已深了,苏辰尚未归来。 第二日天堪堪亮,她连忙起身,伸手摸了摸外头的被褥,是凉的,莫非苏圾一夜未归。 他为何会一夜未归,乔宝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出来,出门看到李江,没想李江匆匆转身离开,她觉得有些奇怪,正好自己要找他,连忙将他喊住,问道:“大人一夜未归?可是去了哪儿?” 李江一听,连忙回身向乔宝莹行礼,恭敬的答道:“大人昨夜在同门家里赴宴,聊到夜深了,就住了下来。” 这不对劲啊,放在现代,一直会回来的男人忽然一夜未归都有内情,这时代就更不得了,若是他被人灌醉了酒,再跟某个姑子惹出一点绯闻来,那不是得娶了。 乔宝莹心中忐忑,吩咐李江立即叫人去宫外守着,苏辰一下朝出来就将人找回来。 这初为丞相,大权在握,是要忙了些,但也不是这么忙的,至少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夜。 李江唯唯诺诺的应下了,很快派了人去了宫外守着了。 乔宝莹也无心出去游玩,在家里一直坐着等,不过这一次她又等到了傍晚,人还没有回来,她再次找了李江,李江都说派了三批人去等了,大人都不曾从皇宫里出来,所以是皇上将人留住了? 乔宝莹隐隐有些不安,皇上要留住苏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苏辰犯错了吗?还是朝堂上出大事了? 如今没有紫金楼没有九九楼的小册子,乔宝莹成了睁眼瞎,她思前想后,便叫李江派人去了一趟紫金楼找张掌事,然而来的不是张掌事,而是邬泽。 邬总管收到乔宝莹的消息就立即赶回了京城,已经回来有两日了,只是主子一直不得召见,便没有入府。 邬泽将全国上下的九九楼和紫金楼盈利都汇报了一下,有几处是亏损状态的,着实是那些地方太偏,就好比沅州那处的九九楼,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因为江湖人没有人敢在沅州出现。 而只是用餐的百姓,人家也未必去九九楼,再加上九九楼本就是不一样的存在,里头有不少门道,有一些遭人追杀的,只要付出足够的银两,还能得到一些保障。 可是在沅州,自从上次青山芦主灭了乌托帮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存侥幸心理,再说青山茅芦的实力不在于他们本身,他们本身向来不太出手的,在于就是他们这些江湖人。 只要有人中过毒,得到过芦主的救冶,谁知道从青山出来领了什么命令,所以是防不胜防的。 沅州的九九楼是一定要存在的,她叫邬泽往沅州补给,九九楼照开不误。 而最赚钱的就数边关之所,燕云十六州的九九楼,真的很赚,听说那边常年有战乱,有不少江湖人在那边混。 这反而促使他们的生意好的不行,有不少得罪了人,要躲九九楼里逃命的,这笔生意,简直成了九九楼的大头。 所以邬总管还在死亡谷派出不少人出来,去了燕云之地。 燕北不正是她姐夫的地盘么,她的九九楼开在那儿,相信这么久了,她姐夫也知道了,有她姐夫罩着,她倒也不用害怕。 “邬总管可有拿来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 邬总管却是一脸古怪的看向乔宝莹,他左右看了一眼,院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于是说道:“苏大人每天都会派人过去拿,按理是不会留下的,不过我来了后,觉得有些奇怪,就叫人另备了一份,就是怕主子要看。” 邬泽为何要这么说? 她可是记得自己失忆的时候,邬泽还一直帮着苏辰说话来着,怎么这一次这意思,好像还帮着她一起抵抗苏辰不成? 是她的错觉吗? “邬总管,你能告诉我最近京城里出了什么事么?我没怎么出门,也没有看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所以不太清楚。” 邬泽一副了然的表情,“果然苏大人不曾将这些小册子给主子看。” “怎么?” 乔宝莹觉得邬泽这话里有话似的。 邬泽连忙收起表情,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京城里有些不太平,有些事还是让大人直接告诉主子最好。” 乔宝莹面色一凝,严肃起来,问道:“邬总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邬泽却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乔宝莹说道:“主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一个下人,当年也是看着大人和夫人一起走来的,一直都令我很佩服,所以有些事,主子还是直接去问大人吧,我不方便说。” 乔宝莹见邬泽那表情,瞧着是打算真的不说了。 邬泽说完,甚至连小册子都不曾留,直接走了,乔宝莹也没有心思看什么册子,她想起昨夜苏辰没有回来,今日这么晚了也不曾回,他到底去了哪儿? 要是以前,在巴蜀的时候,他不管去哪儿,都会派人知会一声,而不是连府中的总管都不知道他的去向,那他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瞧着邬泽的话里头,似乎这些事还跟她有些关系似的。 乔宝莹在屋里坐立难安,叫来李江再一次去宫门外守着。 入夜了,乔宝莹坐在堂房前,满室的灯火,照得亮如白昼,她一点睡意也没有,茶水已经喝了好几壶了,可是她的心却怦怦直跳,一直不曾安定下来。 苏辰到底去了哪儿呢?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乔宝莹立即起来,一双漆黑的眸,水灵灵的盯着门口。 李江扶着苏辰入门,只见苏辰歪歪倒倒的,看得乔宝莹又心疼起来,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去。 乔宝莹上前接过手,吩咐李江准备热水,她要亲自给苏辰洗浴,服侍他上床。 她将苏辰扶到堂前的长榻上坐下,看着他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有多疲惫有多辛苦。 “苏辰,你不能喝这么多,为何还要喝呢?” 乔宝莹握紧他的手,在他身前蹲下,用湿巾为他擦了一把脸。 那凉凉的湿巾让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有些迷茫,他伸出手来捧起乔宝莹的脸,接着猛的上前狠狠的吻住她。 一股酒气熏来,乔宝莹很不舒服的想要挣开他,可是他却像使了全力似的,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就这样用力的吻了她许久,也不曾放手。 到最后,乔宝莹完全脱力,只能伏在他的胸口。 他松开她的唇,手一路朝下,手劲很是用力,像是对她生气了似的。 乔宝莹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见他如此辛苦,又如此渴着,她还是由着他了。 苏辰的目光里有情欲,他猛的一用力,将乔宝莹拉入他的怀中,一个反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一次全身将乔宝莹给禁固了,她再也动弹不得时,苏辰双手捧着她的脸,从她饱满的额头,再到眉眼,再落到她的唇上,他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他这是带着情绪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清醒的时候,一直都压抑着自己吗? 乔宝莹的双手下意识的推在他的胸前,却是于事无补,他又吻又啃的,就像吃着一件美味的糕点似的。 吻到她的耳垂上时,她忍不住发出笑声来,这里可是她最痒的地方,他那浓烈的荷尔蒙的气息喷在耳根处,她全身都要酥了,太过熟悉他的碰触,以至于,他一碰就会有反应。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李江派下人将热水端了进去,本是去耳房,可是乍一看到两人躺倒在长榻上的模样,面颊一红,连忙转身,叫下人全部退下。 两位主子也真不省心,这堂房大门还大开着,外头还有不少护院和丫鬟都守着,怎么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李江匆匆从堂房前出来后,将下人屏退,他站在廊下守着,心里却越发的奇怪起来,大人既然如此疼爱着夫人,为何还要应了那婚事,要是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李江叹了口气。 一场欢爱下来,苏辰居然醒了酒,出了一身的汗,又啃又咬的,到最后乔宝莹身上没有一块好的。 苏辰起身,上前温柔的替她穿上衣裳。 苏辰的头还晕着,但基本已经清醒了,看着长榻上两人欢爱后的狼狈,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乔宝莹却是穿好衣裳起身来到苏辰身后抱住了他,问道:“要是在你喝醉酒的时候在你身边的是别的女人,你也会这样吗?” 苏辰掀眸瞥了她一眼,那薄唇里清冷的吐出两字:“不会。” 莫非她问这个问题,他生气了? 刚才他明明是闭着眼睛吻她的,要是身边呆的不是她,是别的女人呢?刚才她可没有看到他有分辨的能力,就像是一种男人的本能。 “我问这个,你生气了?” “没有。” 苏辰松开她的手,起了身,他身姿挺括,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是沉稳的让人心安。 乔宝莹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也不好再问,或许等他沐浴后,再清醒一些了再问吧。 乔宝莹亲自服侍着苏辰沐浴,苏辰坐在那热气腾腾的浴桶中,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乔宝莹对上他的眼神,脸颊微微一红,他的祼身不是没有见过,都老夫老妻了,只是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却还是令她有些受不住。 她垂下眼帘,弯着身去擦他的下面。 苏辰的面色微微一窘,手用力一拉,将乔宝莹拉入了浴桶中,她还穿着衣裳,怎么将她拉了进去。 苏辰不待她抗议,就直接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乔宝莹只好停歇下来,不做反抗,双手抱住他,调整了一下位置,使自己舒服一些。 现在的苏辰与十年前的苏辰完全不同了,他真的变了,他变得越来越霸道,她甚至都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是因为他做了丞相之后吗?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越发的沉重,越发的深不可测,便是她与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结发妻子也已经看不透他。 在床事上苏辰是霸道的,由不得乔宝莹拒绝,也由不得她多想。 于是就这要昏昏沉沉的落在他的怀中,折腾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反正就在清醒和沉沦之间反转。 到天亮之时她醒来,却发现身边人已经离去。 乔宝莹坐在床上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原本是要问苏辰这两日的去向,可是怎么被苏辰吻一吻,人就迷糊起来。 搞得她现在又有点猜疑,又有些羞耻,她昨夜里是不是太过那啥了,两人玩的方式还真多。 她简直都要佩服自己的狂放,好在在苏辰面前她也不必拘着自己,苏辰似乎还有些鼓励她似的。 她下了床,才发现不得了,双腿都在打颤,苏辰为何能去上早朝的,他就不累么? 她扶着床围子下地,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她又呆了呆,想起昨夜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为苏辰生下孩子的感觉,她昨夜居然每一次之后故意跑到耳房后头倒立,听说这样能增加怀孕的几率。 想到这儿她就脸红的不行,她到底有多希望生下孩子? 她双手用力的摸了一把脸,然后开始打扮起来,女为悦者容,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道理呢。 她穿着宽袖广身出来,就看到李江站在堂房外候着,她有些疑惑。 李总管看到她,连忙进来,向她行了一礼,方说道:“夫人,这是大人叫小的送来的,大人今个儿临走前便有吩咐,以后由夫人掌中馈。” 她掌家啊,她没想着掌家,掌家不是有李江么,再说苏府后院又没有妻妾成群,不像京城里的那些权贵家里,一堆妻妾,所以才有主母掌中馈啊。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李江,李江却是垂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乔宝莹倒也没有深想,接过李江的帐本,笑道:“大人将这个给我做什么,莫不是他要纳妾了?” 李江面色一白,连忙说道:“夫人有时间就看看,小的就先退下了。” 乔宝莹点了点头。 李江走后,乔宝莹拿着帐本来到花厅坐着细看。 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苏辰很富有啊,自从当了丞相后,各方权贵给苏府送来的礼都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宝库了,除了这些还不算,皇上提他为丞相,赏下了这苏府府邸,还有好几处别院庄子铺子,其中京郊的别院,便是京城里的权贵也未必能得到,只有那些皇子公主才有这个权力。 他不但得到了,还是一片很宽很大的地皮,那儿不知道有多少农仆,所以当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可以造一个大世家出来,还真的不假。 所以这些世家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么?几代为官,慢慢地积累,就成了大世家。 苏辰是一步登天,然后直接成为大世家的祖宗,以后在京城,苏家也是鼎鼎有名了吧。 乔宝莹越发的心安,以前不敢生下孩子,她是怕两人动荡不安,在巴蜀被那么多人追杀,后来苏辰为此还入了狱。 而今呢,他们不但稳稳当当的,一般人都不敢对付他们了。 她现在也有二十岁了,是时候给苏辰多生几个孩子,因为喜欢着苏辰,她对孩子也越发的期待起来。 苏辰不再纳妾,自然不能像别的世家那样嫡子庶子一大堆的,但他们生下的却全是嫡子女。 至少得生下一儿一女,如此才不会觉得遗憾。 乔宝莹这么想着,就忍不住伸手摸向腹部,昨夜他们缠绵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快了呢? 乔宝莹将账本放在桌案上,她开心的躺在软椅中,闭目养神。 虽是没能出府,但乔宝莹居然这么呆着也不觉得无聊了,为此她还从苏辰的书房里弄了几本书来,她打算以后怀上了,就要做最好的胎教。 正文 第303章小乞丐之死 苏辰这么厉害,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不会差的,万一也是一个学霸的话,会不会在她肚子里就喜欢听书了,正好念给孩子们听,也好打发时间。 乔宝莹生活中的举动都被李江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苏辰。 苏辰今日回府有些早,天还没有黑,他没有急着去院子里,却是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 这几日由于太过繁忙,他连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都不曾看。 李江将这几日的事说了,其中就有乔宝莹出门,将身边的暗卫射伤的事,同时她还救下了一位乞丐的事。 苏辰听着,面色无波,手里却翻看公文。 直到说夫人来书房里翻了几本书去,一个下午都在花厅里念着书时,李江就见苏辰双眸一亮,停下手中的事,交代道:“明个儿莫情过来,叫莫情去给夫人把把脉。” 李江一听,回味过来了,莫非是夫人有喜了,所以才故意这样将书念出来,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吗? 苏辰也没有心思再处理公务了,他起了身,吩咐道:“将那乞丐杀了,再给史家传个信,此事不得让夫人知道,还有,以后不准再让夫人出门,这些暗卫连夫人都打不过,全部换了吧。” 李江心中一惊,却是垂下头去,恭敬的领命。 苏辰快步出了书房的门,朝主院去。 进了院子,倒是没有听到读书声,却是看到了她站在廊下等他的身影,他扬起唇角,脚步飞快的来到小媳妇身边。 “你今日居然这么早回来了。” 乔宝莹高兴的不行,她只是站在廊下看着,心想着苏辰会不会就已经回来了呢? 苏辰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拉着她朝花园走去。 “天还没有黑,咱们去花园。” 两人不去亭子里,也不去秋千架上,而是一同坐在花草之中,苏辰侧首看她,那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眸里有一团火花,太过熟悉的情绪,乔宝莹已经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于是连忙出声制止,“这还是白天,而且这是在外头,这花园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 毕竟还有下人啊,虽然以前的乔宝莹胆子大的不行,但那是因为她知道周围很安全才会这样的。 但现在可不同,这院子里那么多的下人,要是忽然来那么一个人,岂不是被底下的下人笑话了。 苏辰却是不管,拉着她一同躺倒在草从里,他很是怀念以前两人在山野之间时。 一场欢爱过后,花草都被躺倒不知道多少,好在整个花园里只有两人,下人也知趣的并没有来。 是不是别的权贵家里也是这样的,不然她以前怎么看到那么多的荒唐事,就拿皇上来说,皇上偶遇谁谁谁,第二日就被赐封,所以皇宫里也有这样的了。 两人躺倒在草从中,苏辰伸手摸向她的小腹,笑道:“这儿会不会已经有了?” 乔宝莹心中一喜,想不到苏辰也这么盼着这个孩子,但她很快却是笑了,“才多久的事,哪有这么快。” 苏辰侧过身躺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咱们得努力,我都二十有三了,却还是不曾有子嗣,京城里的那些权贵见了我,都恨不能给我塞个女人过来。” “怎么,你怨着我了?那些人要给苏府塞女人,那你就收了呗,这样给你生孩子的人多了,你苏家的子嗣也就多了。” 乔宝莹带着酸意的说出来,苏辰却是目光一沉,面色微微一暗,竟然没有出言反驳。 乔宝莹见他这模样,试探的问道:“苏辰你还真收了?” 苏辰却绕开话题,问她怎么从沅州逃回来的,他可是知道那个青山芦主一点也不好说话的。 乔宝莹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那个时候我没有恢复记忆,总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思绪很乱也很奇怪,总是想的和做的都不同,而且后来在冶疗的过程中,我还变成分裂状态。” “就是白天一个我,晚上一个我,晚上的是本我,白天那个是分裂出来的,好在只是分裂出一个,最终也冶好了,不得不说青山芦主的医术不错。” 乔宝莹轻描淡写的说完,她可不给苏辰去翻旧帐的机会,于是找了另一个话题,“苏辰,你前天晚上为何一夜未归?” 苏辰一听到这话,面色一沉,忽然起身,伸手拉起她的手,说道:“走,我们去吃晚饭吧,晚上咱们还有重要的生娃计划,不能错过的。” “你,晚上还来。” “不然呢,漫漫长夜,没有媳妇陪着做点什么,真的会失眠的。” “你以前失过眠?” 苏辰侧首看她,那眸里有些忧伤,“经常的失眠,曾一度得抱着枕头睡才能安稳。” 乔宝莹既心疼他,又有些无法想像一个大男人抱着枕头睡,莫非把枕头当成她了。 她倒是发现苏辰对于抱着她睡有一种倔强的执着,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要躺在床上,就一定会将她抱在怀里,她半夜翻身都不准,一个交缠的姿式睡到天亮,早上醒来,她都觉得胳膊痛,他就没有啥感觉么? 果然如苏辰所说的,乔宝莹被折腾了一夜,原本要问的全部都忘记,甚至她甜蜜的已经抓不住重点。 乔宝莹想她这一次回来,一定是更爱苏辰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呢,爱他都连理智都没有了。 不过苏辰对她这么好,不就是一夜未归,他那么大个人,先前她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在毫州的时候被人下了药,他都懂得防备,这一次自然没有什么的。 今日莫情过来了,这会儿正是晌午过后,乔宝莹看到莫情,高兴的问起小乞丐的事。 莫情却是面色一暗,说道:“小乞丐死了,赵牧说有可能是史家的报复,那日没能将人打死,但是事后一直都有在注意着小乞丐,所以才会这样的,尸体被丢在了乱葬岗,是莫情收的尸。” 这孩子这么年轻就没了。 乔宝莹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真的是史家的报复,她一定要查到证据将之交到苏辰的手中去不可,正好他如今当上了丞相大人,当年史家对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来,也该一一清算了。 跟莫情聊了一会儿,莫情便开始给乔宝莹把脉,乔宝莹有些疑惑,“我又没有病。” 莫情但笑不语,半晌过后,却面色微暗,似乎有些失望。 乔宝莹不明所以,反而问道:“我怎么了?你怎么脸色都不好了?莫非我哪儿不好?” 莫情摇头,接着又笑了起来,“你没事儿,九儿,你介意男人纳妾吗?” 莫情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弄得乔宝莹忍不住想笑。 “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莫非苏辰要纳妾?” 莫情面色一白,连忙摇头,“瞎猜什么。” 乔宝莹想了想,反问道:“莫情,你会介意赵牧纳妾吗?” 莫情面色暗了暗,想了好一会儿,她方说道:“我不会阻止他纳妾,但如果他纳妾,那我只是他的正妻了,就不是什么话都不谈的夫妻。” “嗯?” 这一下乔宝莹反而听不懂了。 莫情解释道:“我跟赵牧可以说是看对眼的,也是你情我愿的,两家都同意了,我们两人感情也极好,但那只限他只有我一人的时候,如果他纳了妾,我就该有主母的风度,但他同时也相当于失去了我的真心,我会把他当夫君看,却不是把他当夫妻看,我的心是自由的。” 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如此聪慧的女子,这时代赋予了男人这些权力,他们真的要纳妾,那也是正常的,虽然她觉得不正常。 乔宝莹见莫情这么的坦诚,她也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跟莫情不同,我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我做不了主母的宽容,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想我会成全他。” 莫情惊讶的看向乔宝莹,“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乔宝莹点头,莫情却是面露惊色,她拉住她的手,劝道:“其实夫君纳妾也很正常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若是没有,人家才觉得不正常,再说男人喜欢的和为了绵延子嗣的人是不同的,对吧。” “莫情,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连你都做不到去原谅一人,推心置腹的对待他,我就更不可能了,我这人吧平时不怎么发脾气,但却有一股子执着,我的世界里不能有第三者,若是这样,我宁愿不曾拥有,他若无情我便休,这是我一直坚守的。” 莫情惊得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他若无情我便休,从一位女子口中说出来,是多大的勇气和坚毅的性格。 莫情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苏辰,大人的确一早就回了府上,本是叫她过来把脉的,没想到他亲自过来了,是不是为了孩子的事。 乔宝莹见莫情目瞪口呆看向门口,她也朝那边看去,没想到看到苏辰,他面色有些不好,一身青衣袍衫,脱下了那一身严肃的官服,可是他却如此清冷如月华,为何她会有一种他是不是生气了的错觉。 “苏辰,你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乔宝莹很高兴,连忙起身朝他走去,来到苏辰身边,拉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异常的冷,她惊奇的看向他,“苏辰,你怎么了,为何这么冷?你刚才去了哪儿?可是衣裳穿得少了些?” 莫情起身,向苏辰行了一礼。 苏辰却握紧手中的小手,不顾乔宝莹唠叨的声音,反而拉着她坐了下来,他看向莫情,使了一个眼色,莫情便说自己还有急事,得先出府了。 乔宝莹便点了点头。 厅中只有两人,乔宝莹看到苏辰早已经见色忘友了,这会儿莫情要走,她也没有多留。 苏辰将她安置在大腿上,双手环住她,伏在她的耳衅轻声说道:“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乔宝莹郁闷的想,她这种话怎么可以直接跟苏辰讲,这不就是威胁之语么?何况她的本意是跟莫情说得闺阁里的悄悄话,只是她心里这么想的,她知道苏辰不会这样对待她的,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想这个问题。 若不是莫情问起,她甚至连这个问题都不会想到。 “咱们不说这事儿,咱们先聊点别的。” “不,你再将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苏辰似乎很固执的执意要乔宝莹将这话说出口来,乔宝莹沉默了。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乔宝莹抬头看向他,眸里有深情涌动,目光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你真的想听?” 苏辰微微一愣,面色越发的不好。 “你若无情我便休。” 乔宝莹吐出这几个字,苏辰的手臂紧了紧,硬是抱着她差一点喘不过气来了。 “苏辰,你弄痛我了,你快放手。” 苏辰却是不管不顾,忽然囤出一只手来捉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吻向她的唇,粗暴的没有一丁点儿前兆。 乔宝莹差一点儿背过气去,她想苏辰最近这么狂暴,是要吻杀了她吗? 好半晌,苏辰松开她的唇,乔宝莹能感觉到唇上的痛疼之感,他的眸很深,深的像一口深井,幽黑的不见底,可是那幽黑的深潭里却带着暴风雨一般的狂戾。 乔宝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苏辰自从做了丞相后,在两人的生活里完全的占了主动,再也不是以前由着她在上面指使,或是拿住主动权。 乔宝莹甚至生出一股无力之感,眼前的苏辰似乎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就算是毁灭了她? 毁灭了她吗?狂风暴雨一般的。 乔宝莹被自己这奇怪的思想弄得怦然心动,整个人都都亢奋了起来,莫非她还喜欢苏辰这调调,真是要死了,原来自己还有这受虐的一面。 只不过停歇了一下,乔宝莹思绪还不曾收回,他的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半点空气也不给她留,吻得她沉受不住,身往后倒下,直接将她躺倒在长凳之上,接着苏辰蹲身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入了内室。 天快黑了的时候,苏辰从屋里出来,不过却只有他一人,他的衣裳和头发都有些乱了,他也没有打理,却是直接朝书房去。 书房里,莫情还等在这儿,莫情没想到自己来到书房会等这么久,有点儿恼火,可是看到苏辰那模样,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身为医者,虽未与赵牧成婚,却早已经被赵牧软磨硬泡的纠缠了几夜,对这些男女之事自然也懂了一些。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脸红了,苏大人就不能整理整理一下再出来。 苏辰倒是没有心思了解莫情的心理变化,他沉声问道:“探出来了没有?九儿可有身孕?” 莫情摇头,“如今时日太短,看不到的,只能再过两月,到那时就能稳稳当当了。” “两个月?” 苏辰挑眉,“时间太久了,你今日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吧?” 莫情面色白了白,答道:“没说,但是大人,我也是一路跟着你们来京城的,我跟九儿如此要好,如今大人要我瞒着她,我瞒着她了,可是这样总归也不是事儿,今日九儿说的话,相必大人也听到了,就算九儿怀上了孩子,九儿也会离开的,大人好自为知。” 莫情显得很无礼,甚至还有些愤怒,但苏辰却并没有责怪她,他撩起袖子伸出手来,说道:“把脉吧,血线已经到了手腕上,该如何是好?” 莫情一听,再也没有心思管这儿女私情,而是上前仔细查看,手腕上露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线,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不小心看到了,莫不是那药不行?” 莫情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而是伸手过来给他把脉,过了半晌,莫情说道:“大人还是给青山茅芦递个信,今年芦主欠江湖上三次看诊,不论身份诊冶的事还有一次尚未完成,大人,咱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的医术,不能根冶,只能压制住。” “你要我去求他,我就算死也不会去求他的,他之野心我还不懂么,如今九儿在我的身边,他一定会以此为筹码,你也是让我舍弃了九儿么?”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莫情语气有些发颤,她哪舍得这么好好的一对会这样拆散。 “可是大人的病不能再等了,先前我在青山茅芦的时候曾跟那位芦主打个交道,他的医术的确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这种病我探不出来,我甚至怀疑这是失传了的毒,看来我得翻翻祖上的手扎了。” 苏辰却是未收回手来,沉着声说道:“给我施针吧,你的药能压制住多久?” 莫情摇头,“大人不早告诉我,若是早告诉我,我一定会叫九儿早些归来,这一路上我们耽误了些时日,好在大人在第一时间吃了我给的药。” “但终归是不能根冶。” 苏辰垂下眼帘,吩咐道:“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明者和素者,还有九儿,不然她一定会离开我的。” 正文 第304章查到小乞丐死因 莫情却是面色白了白,没有再多说了,起身上前,开始给他施针。 乔宝莹醒来时,是半夜,身后躺着苏辰,他紧紧地抱住她,跟平常夜里时又有些不一样,那模样就像生怕失去她似的。 乔宝莹回过身来,将苏辰抱入怀中,苏辰在她胸口噌了噌,忽然睁开眼睛,他那上挑的眼梢竟带着点点笑意来,然后也不打算睡了,他低哑的声音说道:“咱们接着来,早日怀上孩子。” 乔宝莹被他说得面色耳赤的,正要想法子推拒他,他却忽然翻身将乔宝莹压在了身下。 苏辰慎重其事的说道:“以后都呆在我的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咱们两人永不分离,可好?” 忽然说这么温情的话做什么,说得她有点想流泪了,感觉千言万语都不及他现在这一句话,她迎上他的唇,用行动代表了一切。 第二日,苏辰去上早朝的时候,她就叫李江把邬总管叫到府上来,邬泽来了后,看乔宝莹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邬总管,你居然把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册子给拿走了,你不是做了一些备份么,是不是给我看的,不如交来,我正好无事。” 邬总管却是没有动,他犹豫了一会,忽然问道:“大人对夫人可好?” “好,挺好的,苏辰每次回来都会来寻我,如非他很忙的时候。” 然而邬泽却是冷哼一声,“大人没有夫人想像中的忙,我前不久还看到大人在醉花楼里喝酒,就他和陈意。” “什么?” 乔宝莹瞪大眼睛,试探的问道:“醉花楼是不是那些烟花柳巷?” 邬泽点头。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看错了,苏辰每天忙得要死,哪来时间去醉花楼。” “但愿是我看错了,大人对夫人好就成了,今日主子叫我来不知何事?” 乔宝莹虽然觉得邬泽说的话怪异,但她知道苏辰不可能去那种地方,一定是邬泽看错了,她跟了苏辰都快十年了,还不知道苏辰是什么想的么。 于是乔宝莹说起了自己的正事,她交代道:“邬总管,你帮我去查一查史家,就是前不久我救了一个小乞丐,当时受史家一位远房小侄的欺负,没想到那小乞丐被史家的人给杀了,要是能寻到证据就好了,这样史家就逃不了干系。” 邬泽应下了,接着出了府门。 乔宝莹起身,她打算去厨房里给苏辰做一些好吃的去。 转眼过去了十来日,邬泽再一次入了府,乔宝莹与他坐在花厅里,正问他史家的证据时,邬泽却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破烂的布。 这布的颜色是墨绿色的,没有什么花纹,很普通的一块破布而已。 邬泽说道:“主子,此事还当真的不好查,倒是在那位乞丐手中攥紧着一块布,必定是他临死前抓住了那人的衣裳,所以留下来的。” 乔宝莹一看连忙将布丢到桌上,这可是从死人手中巴拉下来的。 邬泽将布收进布袋,“主子,此事还得再查,可是对方功夫高深,我们当真没能查出来,或许得与史家的暗卫或隐卫交上了手,才能知道结果。” 倒也是这么一个事儿,这么看着还当真看不出来的。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那你再查吧,此物也算是证据之一,一但能确定下来,苏辰就能对史家出手了。” 邬泽走后,乔宝莹起身,她倒有一种想吃点零嘴的想法,这么多日不曾出府门,她居然有些习惯了。 一天到晚的呆着,就等着苏辰回来,这些日子他倒是回来的早,每天都能在傍晚之前回来,她就可以跟他一起共进晚餐,再夜里一折腾,她基本能睡一个大早床。 也不知是不是苏辰故意这样的,总是弄得她很疲惫,他就不辛苦么?自从他练了功夫后,感觉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样,生出几分凌厉来。 乔宝莹去了厨房,她打开厨柜,看到里头腌制的罗卜,于是拿了出来,本想尝一下,看看这一次做的味道如何,没想尝着尝着,吃了大半瓶,这酸辣之味不要太好。 还没到晚饭时候,她居然饿了,就从锅里拿出凉凉的米饭拌着酱瓜吃了起来。 转眼吃下一碗饭,放了手,这无所事事的,连饭都吃得多了。 她起身再做饭,可是做红烧肉的时候,闻到那油腻的味道时,差一点儿要吐了出来,她本想尝一尝味道的,居然没有一丝食欲了。 将红烧肉放入蒸笼里温着,之后又炒了几道菜,饭菜做好,她基本也没有食欲了。 苏辰傍晚回来,一桌子好吃的,就看到小媳妇的秀眉蹙起,很是没有兴趣的样子。 他倒是奇怪起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 “我做饭前居然吃了一碗酱瓜拌饭,简直是,一口气吃饱了。” 苏辰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酱瓜一直都是我的最爱,记得以前咱们两人住在村里时,那时你瞒着我在师父家里做厨娘,每天早出晚归的,我在家里没有菜吃,就有这酱瓜拌着饭吃了好几日也不曾腻。” “酱瓜的确是好吃,又酸又辣,在庄户人家家里哪有这么好的菜吃。” 苏辰笑了起来,乔宝莹却是看着他吃饭。 时间过得很快,离着莫情的婚礼只得一个月了,她最近看到莫情可忙了,她每天都不曾去药铺里头,可是却忙得不行,亲自绣制的嫁衣,让乔宝莹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人能坐在一起说一会儿话的时候,也只有三日一次莫情入府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赵牧不会去催着她们,不然准会第一时间将莫情接走,生怕这个小娇妻被拐走了似的。 乔宝莹都要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莫情以前是怎么看得下去她跟苏辰在一起的模样。 苏辰基本在外头没有什么应酬,每天早早回来,都是守着乔宝莹,时不时抱着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把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乔宝莹知道,他很想着这孩子的到来。 原来苏辰这么爱着孩子,瞧着都要魔怔了,夜里睡觉除了抱着她,手也没有停歇的放在这腹上来回探探。 转眼回到京城也有三个月了吧,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是她有始以来最轻松最自由的生活,再也不用提着心苏辰会被人追杀,也不用担心着他又要上任外地之类的,她完全可以安心的生下孩子去。 邬泽被她叫到府上,发现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她怎么感觉邬泽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在她和苏辰面前不知道有多随意,一脸笑容的,时常还帮着苏辰说话,现在倒好,时不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却令乔宝莹感觉到他总是针对着苏辰。 若不是让邬总管查那小乞丐的死因,她都不想召邬总管入府,不然又会弄得她心情不好。 邬泽一来,朝她忽然跪下,行此大礼,倒把乔宝莹给吓了一跳,“邬总管,你这是怎么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根本没必要这样。” 邬泽却是不起,恳求道:“主子,你放小的离开京城吧,小的在许州等你。” “许州隔着京城也不远,为何在许州等我?我不会去许州的,我都不想出京城。” 乔宝莹觉得他很是奇怪极了,她都想着留在京城了,怎么可能去往许州,何况那儿隔着京城不远,他出了京城,她身边就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了。 然而邬泽却一定要求乔宝莹应了他这事,乔宝莹没办法,只好应下了,却只准许他过完年后再回京。 邬泽也没有再说,显然也同意了。 扶邬泽起来后,乔宝莹接着问她,“上次的事查得怎么样?” “查是查到了,只是主子真的要听吗?” “为何不听,当然要听的。” 邬泽犹豫了一会,又拿出那块布来,这一次没有从袖袋里拿出来,而是连整个袖袋都交给了乔宝莹。 “是苏大人所为。” 仅几个字,乔宝莹拿着袖袋的手抖了抖,她疑惑的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邬总管也在此。” 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邬泽身子一抖,朝乔宝莹使了个眼色,可是乔宝莹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但她听到了苏辰的声音,想不到他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邬总管转身朝苏辰行了一礼。 “九九楼的大管事,如今九九楼由我接管,你以后有什么事不用劳烦夫人,直接向我汇报就成了。” 邬泽没有接话,却是看向乔宝莹,乔宝莹却对苏辰这话有些不高兴,“苏辰,邬总管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向我汇报工作也是一样的。” “莹儿。” 苏辰将乔宝莹揽入怀中,温声道:“你现在有首要任务,九九楼的事你说好交给我打理的,莫非反悔了。” “我没有。” “没有就好,现在邬总管管着这些事,他不向我汇报向谁汇报去。” “邬总管你说是不是?” 苏辰忽然回头朝邬泽看去,邬泽连忙垂下头。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苏辰,邬总管马上就要离京了,去往许州,以后张总管直接跟你汇报吧。” 苏辰听后点了点头,“邬总管既然要去往许州,那就等着咱们孩子吃满月酒的时候再回来吧。” 乔宝莹瞪了苏辰一眼,他们的孩子都还没有怀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再说没了邬泽在身边,她连个指使的人都没有。 “邬泽,你先退下吧,先前说好的,年后你就回来。” 乔宝莹瞪了苏辰一眼,可没有依着他的,苏辰面色有些黑,显然又生气了。 邬泽走了,苏辰猛的将她抱了起来,“看来你是不听话,得为夫管教一下。” “苏辰。” 乔宝莹惊呼出声,声音消失在内室门榻前。 邬泽却快步出了苏府,苏府外不及一里的地方,停着车队,那是邬泽的家眷,他带着一家人当天就离开了京城,却并没有往许州去,而是往燕北去了。 乔宝莹感觉到乏力,可是这一天一天的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将整个院子都转完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她又有些想出府玩一趟,可惜苏辰怕她身份暴露影响他们三人,所以叫她呆在院子里别出去。 乔宝莹来到院门处,果然看到几位暗卫出现堵住了去路。 乔宝莹今日没想着出手,她只想着找个人比试一场,练一练功夫也是好的。 于是朝着其中一个眼熟的指了指,她可记仇,第一次想闯出院子的时候,她就被这人给拦下的,飞身而起的时候还是他给扶了一把。 “就你了,过来,咱们比试一下。” 那人面色一怔,朝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其他的暗卫连忙倒退三步跪着,他一个人就显了出来。 这些人太不讲义气了,夫人叫他出来,准没好事,不会忽然又放冷箭吧,他得防着。 乔宝莹却将手腕上的弩弓放下,说道:“来,跟我比试一场吧。” 那人见夫人身上最厉害的弩弓放下了,于是听令起身,就在院门口两人比试了起来。 而院子内外那些护院们却一个一个的都朝这边看来,倒要看看夫人的功夫怎么样? 想不到如此柔柔弱弱的夫人居然还会功夫。 转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乔宝莹拿出一把剑,用上了完颜文宇的剑法,那暗卫也不敢使用内力,就与乔宝莹对打起来。 若不论内力,只论剑法的话,这暗卫居然还不是乔宝莹的对手。 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后,暗卫落了下风,不由得也激起了他的斗志,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使出了毕生绝学。 没想乔宝莹剑法一变,也用了完颜文宇最厉害的必杀技,只论这剑法,还真是把这些人的眼光给吸引了过去。 转眼又是几十个回合,乔宝莹有些体力不支,居然感觉到小腹有点儿痛,她皱紧了眉,刚飞起的身子因为小腹的原因心中一慌,一个不稳就沉了下去。 那暗卫眼明手快,使足了内力,转眼冲上来,将乔宝莹扶住。 乔宝莹下意识的手一抓,抓住了对方的衣裳,她正要说谢谢,却发现手中的衣裳怎么这么的眼熟。 她抓住那暗卫的衣裳不放,这是暗卫里头穿的第三层单衣,墨绿袍衫,外头套的是黑色薄衣,比一身黑的暗卫要好看得多,而且还有层次感。 但乔宝莹知道,这也是能区分是苏府的暗卫还是别的府上的暗卫的手段,凭着这衣裳就完全可以看出来了。 她没有松开衣裳,那暗卫面色一窘,连忙跪了下去,随着他这一跪,衣裳顺势的往下一拉,从乔宝莹的手上滑落下来。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向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在一个多月前,杀过一个小乞丐?” 那人面色微变,却是闭口不言。 乔宝莹却拿出了匕首,忽然抵住了暗卫的脖子,她虽然没有内力,但是练过功夫的,她伸出匕首的同时,手里多了一根银针朝他后脖一按,那暗卫皱紧了眉,痛得脸色都白了白,只觉得全身绵软,哪还使得出功夫来。 这一招也是完颜文宇教她的保命招势,如今都能派上用场。 “你说吧,是不是你杀的小乞丐?”乔宝莹将布袋拿出来,布袋里是从死者手中巴拉下来的那块布跟他身上穿的衣裳完全一样的布料和以颜色。 那人眼看着瞒骗不过了,只好点头,“请夫人饶命,一切都是我当时的自做主张,当日被夫人射倒,心怀恨意,就暗中将那小乞丐给杀了。” “好完美的解释,我差一点信了,如果我刚才从半空中摔下来,你只要装作慢一点,而不是这么急忙跑过来,我就完全的信你了。” 那暗卫一听,面色立即变了,想不到夫人心智如妖,他闭口不再说话。 乔宝莹反而拔出银针,放开了他,“你退下吧,今日的事不要跟大人说。” 暗卫微愕,为何夫人不打算冶他的罪。 乔宝莹淡淡地朝这院里院外的人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是暗二,跟着大人最久。” “嗯,暗二你退下吧。” 暗二连忙退下,其他暗卫也纷纷憋住了呼吸,转眼都不见了,院前恢复了平静下来。 乔宝莹入了院子后,心情过了好半晌才能平复下来,难道真的是暗二的报复?还是苏辰指使?可是他为何要出手? 如今知道了答案,她反而为难了起来,她要质问苏辰吗?她做不到,待她仔细查一查再说。 她一直坐在堂房前休息,她用手抚着小腹,刚才使力的时候,怎么会有些痛,这会儿虽然不痛了,却有一种坠涨之感,她决定先在长榻上靠一靠,休息一下,一定是许久不曾使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她这么靠着,居然睡着了。 苏辰一听到李江的传话就匆匆回来,一入屋看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场景,他觉得还是得给小媳妇找几个下人服侍才行,这么睡着了,连个盖被子的人都没有。 正文 第305章苏辰的婚事 他入了内室,抱出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没想到她睡得这么沉,练过功夫的人,连他盖被子这么大动静都不知道。 苏辰从堂房前出来,看到外头跪满一地的暗卫,苏辰指了指暗二,暗二面色一白,出了列。 “去领罚吧,你是哪只手碰过夫人,砍了吧。” 暗二神色都不变,转身便去领罚了,其他暗卫却是一声不吭。 “以后,你们若敢靠近夫人,就是这样的下场,还有吩咐所有的护院,全部离主院远一点,以后院子里会有一群下人,不用你们这些男人守着。” 那些暗卫很快隐了身影,护院也是齐刷刷的从院子撤出来,转眼院子里空了。 但没一会儿,李江带着一群下人入了院门,看到李江,苏辰沉声问道:“东院可有修好?” 李江恭敬的答道:“已经按着吕家娇娇的要求修好。” 苏辰一听却是冷哼一声,“尚未嫁入苏府,就已经指使你们了,你们居然这么听她的话。” 李江连忙跪下,却是没有反驳。 “都依着她的意思吧,主院任何人都不准踏入一步,包括吕氏。” “是。” 苏辰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回身入了屋。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辰穿着白袍坐在她的床边,她倒是想起来了,这衣裳还是她当年为他缝制的,想不到他一直留着,时不时还拿出来穿,乔宝莹忍不住留下眼泪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没有吃饭吧?” 苏辰摇头,“还没有,等着你一起吃,今日没有什么应酬,自然就回来的早些,我听说你今日与暗卫对招,他们的功夫深,可别伤着你了。” “不会,他们很让着我,而且我发现我的功夫有见长。” 苏辰宠溺的看着她,上前将她扶起来,顺势将人揽入怀中,“你啊,什么时候能学乖一点呢,你一个人在家,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恨不能早些回来陪着你。” 苏辰忽然说出这么温情的话,令乔宝莹忍不住脸都红了,“我又不是小孩,我在院子里呆着挺好,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着实不行,要不我住到京城别院去,这样你也不用太为难,也免得真的被人发现了。” 苏辰面色一沉,看着乔宝莹却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可以离开我的身边,说好的,你会一直陪着我,莫非你现在又反悔了?” “没有,苏辰,你听我说,我是怕你每天进出,万一走漏了风声,我毕竟是晋王的侧妃,虽然京城里见到我的人不多,可是你如今是当朝的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但有一点把柄落入别人的手中,比如说虎视眈眈的吕家,再传到皇上的耳中,咱们两人将万劫不复。” 苏辰听后,面色微微一变,半晌没有说话,之后才说道:“我希望你留在身边,我再也不想一回到府上却孤零零一人的时候,连个人陪我吃一顿饭的都没有,莹儿,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么?我很害怕你会爱上芦主,莫情一直给我偷偷写信,她说你没有,我还是不放心,轮身份,我不如他,论长相,他强过我和李易,所以我当初从沅州离开后就直接回了京城,因为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得到你,我要跟芦主一样拥有着地位,这样你会不会就会回来找我。” “苏辰。”乔宝莹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我当时头脑有些奇怪,不受我控制,就感觉有两个我存在,现在才是真正的乔宝莹,我是你的妻子,所以当我记起你的时候,我就恨不能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算你不是丞相,你不是一品大员,又如何,跟以前一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谁都不能取代你。” 苏辰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我放心了,原来我的莹儿这样的爱着我。” 两人坦诚布公的说出自己的思念之后,乔宝莹发现她跟苏辰的感情又似乎进了一步,除了生死能分开彼此,她想不管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两再分开了。 乔宝莹万分庆幸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能找到这么爱着她的人,她的苏辰,念着这两个字,她就会觉得温暖,觉得心安。 乔宝莹休息了一日一夜,小腹的感觉好多了,她来了京城后,月事就有些说不定,昨日那感觉不会是要来月事的征兆吧。 她在想会不会先前受完颜文宇冶疗,吃下过不少的汤药,才导致她的月事不准的吧。 上次莫情为她把脉,她不曾怀上孕,才过去一个多月,应该没有这么快,等过一段时间她再叫莫情把把脉,她现在发现也挺希望能尽快怀上孩子,看着苏辰那般渴望,让她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乔宝莹起床时,没有看到苏辰,却看到主院里突然多了不少下人。 喜姑来了,乔宝莹看到院中正在指导着下人们规矩的喜姑,她忍不住脚步快上几分,来到喜姑身边,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喜姑,你怎么来了,三儿不是要生孩子了。” 喜姑看到乔宝莹,老泪纵横,上前抱住乔宝莹,“孩子,我听大人说你受了不少苦,以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一次是我请求要来的,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得多辛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三儿的事交给了乳母,她也年轻,照顾得过来。” “如今陈意也是大人身边的护卫首领,他赚的银子够三儿享福的,再说大人还给了我不少铺面,我们一家过得很宽裕,九儿不用担心就是。” 乔宝莹简直高兴坏了,她一个人呆在这主院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坐牢似的,现在有了喜姑,虽然齐氏不能来,不能像以前在巴蜀时一样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但有了喜姑,她也知足了。 喜姑将院中的事务安排妥当后,李江就将所有账本送了过来,要乔宝莹行主母之事?她看了几眼就交给了喜姑,“这院里院外的有李江就成了,府中主子就两位,我干嘛还得行主母之事?” 喜姑一听,面色微微一变,拉着乔宝莹的手,两人来到花厅,喜姑劝道:“一府之主,主内与主外,大人自是主外之人,九儿自是主内之人,礼该如此,当年老夫人也是这样过来的,何况这也是九儿的本份。” 乔宝莹听后,便笑着接受,以前在巴蜀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看来是自己的思想跟不上苏辰的脚步,既然这样,那就管着吧。 喜姑给她倒了一杯茶,忽然问道:“九儿可有出府看看,对京城感觉如何?” “京城挺好的,只是苏辰叫我不要出府,毕竟身份尴尬,若是被人看到就会落下把柄。” “九儿跟大人不是会易容之术么?为何不易容出门。” 话是这么说,乔宝莹忽然意识到,苏辰为何不让她出府呢? 喜姑见她这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道:“其实不出去也是可以的,毕竟外头也乱,在府中多自在,我不是陪着九儿么。” “喜姑也是这么认为么?我还想着要不要跟苏辰说说易容的事,我的确是想出门一趟。” 喜姑沉默了一会,话题一转,说到了黎三的身上,喜姑说道:“陈意这人的确有本事,曾几次遇到险境,都能脱险,九儿,我思前想后,若是陈意有心想纳妾的话,我会劝住三儿准了,只要男人心目中有她就成。” 乔宝莹微愕,喜姑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于是反驳道:“陈意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纳妾的,他这么喜欢黎三,再说陈意每日那么繁忙,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精力风花雪月。” 喜姑却是端起杯子饮了一杯茶,轻咳一声,说道:“其实男人纳妾也是正常的,九儿,只要男人心里有你,也不要在乎这些。” 乔宝莹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师娘当年不也强势的不让先生纳妾,先生也尊重着师娘的想法,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直到白头,两人的感情还是这么的好。” 喜姑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嘴唇动了动,接着又停住。 “喜姑,你可别劝,不仅黎三跟我一样,我想着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些女人强势,有些女人却没有办法,毕竟这时代的女人都是依附在男人身上,否则连生存都难,所以才不得已为之。” “好在,苏辰他不会负我,我们两人跟在巴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他对我依旧那么的好。” 喜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张了张口,又有些欲言又止。 有了喜姑在,果然过得就舒心多了,连苏辰晚些回来,乔宝莹都不那么的盼望了,她跟喜姑正在厨房里做饭呢,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苏辰。 他已经换下了官服,一身白袍加身,衣襟和袖口绣制的依米花,让乔宝莹有着一股亲近之感。 她来到苏辰身边,将他推出去,说道:“厨房里油烟味儿重,你要不去书房里处理一下公务,呆会我叫下人去叫你。” 苏辰只好点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就走了。 乔宝莹进厨房时,就看到喜姑一脸的笑意,“你跟大人的感情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当年我在老夫人身边时,看到大人拜师入府,看到你们排除万难,一步一步走来,而你们两的感情却始终都令人羡慕,老夫人当年就说了,大人是一个重情义的,九儿是一个温柔的,你们在一起,才会有大成就,果然被老夫人看中了。” 乔宝莹被喜姑笑得都不好意思了,只好垂下头去接着做饭。 饭菜做好,本是想叫个下人去找苏辰的,乔宝莹想了想,决定自己去找苏辰,她脚步飞快的朝苏辰的书房走去,想起喜姑的话,她竟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要见到苏辰。 只是当她来到书房外,里头的声音却让她忽然止了步。 “李江,上次我没有说你,你还当真把苏府当她吕家的后院了,东院的那一排槐树不准种,东院就该有个东院的样子,主院尚且朴素,东院也只能如此,若是她再闹,你就说是我说的。” “大人,吕姑娘说过两日想入府看看东院的布署,还问了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再派人通知她,所以东院之事,不如等两日后吕姑娘来了再说?” 苏辰却是冷哼一声,“跟她说,我没空,还有,她是未出阁的姑子,这样来我苏府是何意思?” 李江却是面露难色的看向苏辰,苏辰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我与吕家的婚事,绝不可以告诉九儿,不管以后谁入府,九儿都是当家主母,她只住主院,主院是所有后院女人的禁地,可懂?” 李江连忙应下,看来吕姑娘入府一事是不可能了,只是先前大人还容许着吕姑娘胡闹的。 “夫人,大人正在里头议事,还请夫人移步。” 外头暗卫忽然响起声音,苏辰连忙“嘘”了一口,立即起身。李江也露出惊惧的神色来。 书房的门开了,乔宝莹面色苍白的看向苏辰,看以他那挺括的身姿从书房内走来,一身白袍加身,衣襟和袖口的依米花如此之显眼,她的眼眶里竟有些泪意。 两人对看着,都没有说话。 苏辰来到乔宝莹身边,试探的问道:“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 乔宝莹盯着苏辰的眼睛,看到他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里竟有些慌乱。 “那你……你可有听到什么?” “你想我听到什么?” 乔宝莹面沉如水的看着他。 苏辰受不住她那眼神,连忙避开,接着朝身边的暗卫和李江看了一眼,那一眼凌厉令两位下属皆是一惊,连忙退下了。 苏辰上前拉住乔宝莹的手,她的手很凉,这么小这以的脆弱,苏辰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她抱紧,唇瓣伏在她的耳边温言道:“莹儿,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 “我想像的哪样?苏辰,我都没有说出来,你就说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的,你这不是做贼心虚么?苏辰,咱们好好谈谈吧。”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挣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 他们没有回院子,却是往院后的花园走去,这个花园是苏辰亲自打理的,里面种了不少野花野草,一切都是跟着她的喜好而来,难道做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么? 两人在八角亭中坐下,乔宝莹直视着苏辰,问道:“刚才你跟李江说的话是真的吗?” 苏辰一时间没有接她的话,石桌下,他的双手已经握紧。 “苏辰,咱们一直都是坦诚的,不管什么事,都会告诉对方,在巴蜀的时候,咱们那么的艰难,可是我们不也过来了,有喜有泪,却过得自在,可是自从你做到了丞相的位置,你就变了。” “在回京城前,我去过一趟江陵,李易说你做了丞相,我开头还是不相信的,我的苏辰是天之娇子,你的能力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但寒门子弟,要做到丞相之位,是何等的艰难,所以我现在想问你,你是如何坐到丞相之位的?” 苏辰一时间竟然有些哑语,他轻叹了口气,说道:“接近吕家,先与吕家结盟,再除掉昝泊,这是我的第一步。” “这一步你已经完成了,那之后呢?” 苏辰又沉默了一许,方说道:“当我坐上这丞相之位后我才发现,昝泊早已经跟吕家要反目,这中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尚未查清,但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吕家和昝泊的圈套,也就是说,我的出现正是他们两家的引火线,而我的这个计划,反而让我和李易都陷入了险地。”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话,她却是不信的,“昝泊要告老还乡了,这怎么就是一个圈套了?苏辰,你能坦诚的告诉我吗?你……” “莹儿,你想说什么,你说,我受得住。” 苏辰见她欲言又止,他反而追问起来。 乔宝莹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你今天的地位,是不是用什么东西换来的?比如你的婚姻,毕竟你还是单身。” 乔宝莹说完这话,就见苏辰的眸里有受伤,可是他却没有一时间否认,要是放在以前,苏辰一定会生气,并激动的否认,就像他中了状元之时,如此坚决的拒绝了史家的榜下捉婿。 后来在巴蜀,他们被人陷害,苏辰不能升职,只能留任之时,史家再次来信,苏辰不也义不容辞的拒绝了么,反而今日他没有表态,他居然真的这样做了? “所以你同意了吕家的婚事?对不对?” 好半晌,苏辰说话了,他伸手握住乔宝莹放在桌上的手,目光恳切的看向乔宝莹,说道:“莹儿,你信我么?我说了,我不会负你的,你要信我。”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诚恳的眼神,她又有些动容起来,苏辰莫非真的遇上了难事,所以他才会这样的? “苏辰,是不是吕家威胁你?” 苏辰却是摇头,苦笑一下,“若只是威胁,我又岂会怕他们,有些事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明白,以前一直不准你出府门,就是怕你听到这些事,但是现在我不怕了,莹儿,你一定要信我,我们会在一起,永远的不分开,我对你好一辈子。” 正文 第306章陌生的苏辰 “吕家的事你不想说,那好,我且问你,先前我救下的小乞丐,是不是你叫人杀的?” 苏辰点头,“是我杀的,我得给史家一个交待。” “史家?你跟史家还有瓜葛,你如今是丞相,你又何惧于史家?” “那日打小乞丐的人正是史家的族人,我若不杀了他,史家必会查到莹儿的头上,到时你藏在我府中之事,必定会被人知道,莹儿你可曾想过,我不许你出府,就知道你会发善心,在巴蜀的时候,那是咱们的县城,你怎么做都可以,可是这里是京城。” “莹儿,我是真的为你着想的,我虽为丞相,却终是未提为中书令,皇上信任我,惜我之才,可我是寒门的出身摆在这儿,京城里世家众多,关系复杂,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乔宝莹听后,忍不住默了声,若是威胁到苏辰的生存,她也不好再坚持,可是她生气的是苏辰做下这事为何要瞒着她,为何不能好好告诉她利与弊,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乞丐送出京城,或者她利用易容之术,将死囚犯易容成小乞丐的长相,就可以蒙混过关。 可是她终归问不出口,她总觉得苏辰还有许多的话不曾说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计划,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都不知道。 果然跟在巴蜀不同了,苏辰变了,他不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若是他担心她知道的太多应付不过来,那样至少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再说有她在旁边帮衬着,苏辰也不会这般艰辛,她的能力苏辰难道看不到吗? “苏辰,你能好好的跟我讲一下,你现在是个什么计划?是真的要娶吕家女吗?” “不娶。” 苏辰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两字,却令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心思又活了过来,所以这只是一个计划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看到乔宝莹那明显的喜悦,苏辰松了口气,上前接她拉入怀中,放下心来,“现在你开心了?” 乔宝莹连忙隐去喜悦,轻哼一声,问道:“你还没有把你的计划说完呢。” 苏辰却是吻了吻她的耳垂,说道:“这些你不要再担心了,反正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只是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乔宝莹侧身抱住他的脖子,目光恳切的看向他,“苏辰,以后你要做什么,可不可以同我商量一下,比如这一次的婚事,比如小乞丐的事,以前咱们在巴蜀都是有商有量的,到了京城,我希望咱们还能一样就好。” 苏辰点头,“好,以后绝不隐瞒你,只是有些事不告诉你,也是怕你胡思乱想,再说指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更不能激动才是。” 乔宝莹见他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腹上,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哪有这么快呢,一个月前莫情还帮我把过脉,我回京才几个月啊。” 苏辰笑了起来,“这么看来,咱们还需努力才是,这凉亭里可没有什么人,要不咱们再重温一下。” 想起以前两人偷偷摸摸的时候,乔宝莹的面颊的一红,苏辰果然是变了,现在是一点也不害臊了,都反过来了,不应该是她去调戏他么,怎么变成他来主动了。 乔宝莹看到迫不及待的苏辰正在脱她的衣裳,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园子里有下人,这府里的下人也太多了一些。” “没事,他们若是敢乱看乱说,必是觉得自己的活得太安逸了。” “苏辰。” “别说话,吻我。” 乔宝莹受不住他的热情,只好吻了吻他,谁知他忽然抱起她,将她摊开在石桌上。 看着动了情的苏辰,乔宝莹都有些害怕了起来,以前就发现了,一但苏辰动真格的,那没好半晌是停歇不了的,他怎么就这么精力旺盛呢。 转眼天都黑了,乔宝莹推了推身上覆着的苏辰,咬了咬他的耳垂,说道:“再不回去,喜姑都要笑话咱们了,饭菜都要凉了吧。” 苏辰却是低醇一笑,抬起头来,起了身,帮她穿好衣裳。 两人整理妥当从花园出来,却发现整个院子安静的不行,那些下人都去哪儿了? 两人来到堂房前,就见喜姑在灯下做绣活,这会儿看到两人手牵着手的进来,立即起身,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害得乔宝莹很不好意思的,苏辰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桌前,苏辰交代道:“喜姑,你若是想黎三和孩子了,不如将他们也接回府上,主院旁边还有一个侧院,正好陈意跟在我的身边,也能照顾。” 喜姑却是摇了摇头,“孩子闹腾的厉害,以后再说吧,眼下我陪着九儿在府上,挺好的。” “那就有劳喜姑了。” 喜姑连忙摆手。 第二日,乔宝莹大清早的易容出来,来到厨房找到喜姑,喜姑一看到与自己义女长得一模样的脸,差一点吓晕过去,“夭寿,大清早的。” 乔宝莹却拉着喜姑喊了一声“娘。” 缓过神来的喜姑反而疑惑的看向她,“你……你是九儿?” “娘,是我啊,黎三。” 喜姑连忙朝乔宝莹的腹部看去,但很快反应过来,“九儿,你的易容之术,当真是出神入化。” 乔宝莹这一下笑了起来,拉着喜姑的手就往外走,“走,我已经跟苏辰说了,他也同意了,以后我可以随时易容出门,喜姑,咱们一起走吧。” “喜姑,你知道么,这么长时间呆在这府里头,我不知道有多难受,以后我可以易成黎三,跟喜姑一起出门,在外头我就喊你娘,喜姑也只要把我当三儿使是。” 喜姑也高兴,想不到大人居然同意让九儿出门了,只是外头的那些传言,不知道九儿听到了,会不会不高兴了。 乔宝莹和喜姑刚出了院门,想着从小侧门出门时,没想到半路看到前头李江跟一位小姑子站在一起,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但乔宝莹却看到李江很是恭敬。 乔宝莹觉得奇怪,昨日书房内,李江说起了吕家女,莫非眼前这女子就是? 乔宝莹脚步一顿,喜姑不明所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微变,低声道:“九儿,咱们从另一道门出去。” “喜姑,不急,我正想看看。” 喜姑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没有再强求。 乔宝莹见那女子忽然回过头来,似有所感触一般,她朝乔宝莹忽然看来。 正好李江也回过身来,一看到易容成黎三的乔宝莹,他面色一变,连忙说道:“吕姑娘,大人还得午时过后才会归来,不如吕姑娘先回府如何,待大人归来,小的即刻就派人入吕府禀报。” 吕欣美眸一冷,说道:“不必了,我就在府中等着苏辰。” 李江心下着急,可是看到吕氏朝着乔宝莹走去,他也只好亦步跟随。 “这位是?” 来到乔宝莹身边,吕氏朝李江问道。 李江正想着要怎么介绍时,喜姑开了口,“这位贵人,老妇带着女儿入府照顾苏大人,小女黎三正是苏大人身边的护卫首领之妻,苏大人府中没有女眷,便将小女一并召入府中照顾。” “哦,原来如此。” 吕氏的面色略缓和一些了,目光却朝乔宝莹看来,看到她那细白的手指,这一双手纤细又柔软,怎么瞧着不像是下人的手。 李江和喜姑都看到了吕氏面上的疑惑,喜姑抢先开了口,“老妇原本是成阳先生府上照顾老夫人的,后来老夫人去了,大人便把我接到了身边,还提升我女婿为护卫,女婿对我女儿多有疼爱,大人又对我们母女俩多有照顾,在府中锦衣玉食的,未曾受过疾苦,当真要感激大人的照顾。” 吕氏点了点头,正好一旁的李江也跟着解释道:“喜姑原本是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老夫人对待喜姑如姐妹一般,大人对喜姑也是敬为长辈的。” 吕氏听到这儿,连忙朝喜姑行了一礼,吕家京城大世家,吕欣天生高贵,这一礼却是诚恳,贵女的落落大方尽显无疑。 而乔宝莹却站在喜姑身后,一时间竟呆住。 想不到昨日才知道对方的存在,今日就能见到本人,眼前的吕氏娇女倾城之貌,谈吐得宜,这一股从小受世家熏陶的贵气一举手一投足都尽显了出来。 乔宝莹忽然生出一种自卑之感,苏辰若是真的娶了她,他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这一次的吕氏与当年的史家女不同。 何况他已经行丞相之职,只是未提为中书令而已,这个时候若有吕家拉他一把,融入这些世家权贵当中,那他的地位就无人能动摇了。 可是想到这些,乔宝莹就难受的要命,想起苏辰昨夜的话,她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一直保持着沉默。 可是前头的吕家女却并不是这么好惹的,她虽然向喜姑行了一礼,可是看到后头那身姿挺得笔直,没有半点卑微的女子却生了另样的想法来。 她忽然问道:“那以后二位都会在府中吗?” 李江只好点头。 吕氏又道:“那夫君也打算将此女认为义妹么?” 李江看向喜姑,喜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吕氏却是轻笑出声,上前一步,挽住乔宝莹的手臂,说道:“要不我同夫君说说,就认为义妹吧,正好我的妹妹极少,姐姐倒是挺多的。” 乔宝莹忽然被她挽住,心里很不舒服,她不动声色的松开她的手。 吕氏却蹙起秀眉,疑惑问道:“莫非你还有别的心思不成?” 乔宝莹抬眸看她,说道:“尚未成婚,岂能称夫君,我也并不是大人的妹妹,娇娇费心了。” 吕氏收起笑容,面露威严之色,“我好心待你,你倒是自视清高起来,不过是下人的女儿,你还不配做我的妹妹,见到我不行跪礼,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吕氏说完这话,目光朝喜姑和李江看去,那话里话外可都是说给喜姑和李江的,看来先前吕氏的恭敬与笑容都是绵里藏刀,并没有把喜姑和李江放在眼中。 一时间令喜姑和李江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乔宝莹自然是不会朝她行礼的,反而转身便走。 吕氏大怒,“往哪儿走,我虽未嫁入苏府,但与大人早有婚约,年底就要成亲了,皇上的旨意,连东院都已经按着我的意思准备好了新房,区区几个下人而已,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上下的旨意?” 乔宝莹连忙转身过来,看向吕氏问。 吕氏扬起高傲的下巴,冷笑一声,“怎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你还装不知?” 她居然不知道,苏辰竟然瞒她这么紧,连昨天跟她说的也是一半一半的,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他怎么可能不娶?何况离着腊月也只有一个多月了。 莫情都是腊月成亲,那苏辰娶亲又是几时? “你们几时成亲?” 吕氏倒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她,越发觉得此女有问题,若是一个下人的女儿,怎么会关心主子成不成亲的事?吕氏冷声道:“腊月十六成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刚回京城吗?你到底跟我夫君是什么关系?” 喜姑和李江听到这儿,连忙上前,一个拦住吕氏,一个拦住乔宝莹,都将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推。 乔宝莹被喜姑推回主院,后面还能听到吕氏那怒气冲天的骂着李江,骂得李江一无是处。 到了主院,喜姑只见乔宝莹居然流下了眼泪,这会儿不知道有多伤心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九儿哭。 喜姑叹了口气,劝道:“九儿啊,你不要难过,有些事大人也是身不由己。” “喜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你昨日才这般劝我?” 喜姑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过了许久,方说道:“我看得出来,大人喜欢的是九儿,相信九儿也能感受得到,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只要男人心中有你就成了。” 乔宝莹却是冷笑出声,“喜姑,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名份的事,一直以为只要苏辰对我好就成,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了,没有名份,我就是什么都不是,我在他身边是不存在的人,将来我生下的孩子也将无名无份,现在圣旨已下,这事改变不了。” 原本以为只有她当初跟李易不小心弄巧成拙,闹出这侧妃的事来,没想到她的身份还不曾恢复,又闹出一桩苏辰要娶妻的婚事。 难道他们两人注定不能走到一起了么? 这一日乔宝莹根本不想出门,她恢复了真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盯着满园的花草发着呆。 当苏辰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乔宝莹,他脚步一顿,反而看向身边的喜姑,问道:“今日吕氏可有欺负九儿?” 喜姑摇头,“吕氏被李总管拉走了,九儿这儿她会想开的,大人还是想着皇上指的这婚事,该怎么办?” 苏辰背靠在圆柱上,轻叹了口气,说道:“喜姑,九儿这边你为我多劝劝,如今吕氏还在府中闹着,我去一趟。” 喜姑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大人,莫忘了你的结发之妻。” 苏辰脚步一顿,接着快步朝外走去。 喜姑来到乔宝莹身边,劝道:“九儿,你别难过,不过是个平妻而已。” “平妻?”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喜姑。 喜姑点头,“你可能不知道,不知为何,京城里传出来,大人有一位妻子的,但妻子在巴蜀的时候不见了,巴蜀那地方乱的不行,他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所以皇上念及大人的前妻,只许吕家女为平妻之位。” 有意思,正妻和平妻,两个都是妻位,这古人的思想是多么的通达,说得好听是一夫一妻之制,底下多以妾室,如今为了平衡吕家的权势与世人的言词就造出一个平妻之位来。 就是一夫两妻的意思了。 乔宝莹大笑出声。 “喜姑,苏辰若是回来,你告诉我,我要见他,我要跟他好好谈谈,不管是平妻也好,妾室也罢,我都不准。” 喜姑面色微微一白,想要再劝的话硬生生的说不出来了。 等到傍晚,苏辰入了院门,乔宝莹就坐在廊下等着他。 苏辰来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握紧她的手,领先说道:“莹儿,我昨日说的话你还信么?我说不会娶就不会娶的。” “可是只有一个多月了,你不娶?那是皇上的旨意,你若违抗是要杀头的。” “我知道,这都是吕后所为,皇上原本提我起来,就是为了对付吕后的,可是吕后使了计,皇上不得不给我指婚,我不会娶她的,你要信我。” 乔宝莹忽然发现自己竟说不过苏辰,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光,这么久都过来了,她还不能多等一个月么?要死心就彻底的死心好了,他说不娶,到时看他如何脱身。 见乔宝莹半晌没有出声,苏辰心下一喜,将她拥入怀中。 乔宝莹压下心中的疑团,咬着牙道:“你若无情我便休,苏辰,不要负我。” 正文 第307章美好的回忆 苏辰点头,他的吻已经落下,密密麻麻的不留乔宝莹喘息的机会。 正因为两人心中存在的疑团太多,似乎只有在这样拥吻和床榻之上,才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的安心。 乔宝莹睁开眼睛,伸手朝外一摸,本以为苏辰已经去上早朝了,没想到他还在,背后暖暖的胸膛让她心下一安,可是很快她又紧张起来,连忙推醒苏辰,“苏辰,你怎么没有去上早朝?” 苏辰睡眼惺惺的睁开眼睛,看到乔宝莹那焦急的模样,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按在怀中,说道:“今日沐休,呆会我陪你去京郊,你不是一直想要去么?” 乔宝莹一想起她失忆后,苏辰用计将她拐去那条河道上,还骗她建了个小木屋,又在木屋前种了花草,她就忍不住想笑,失忆后的她太单纯了,哪是苏辰的对手。 只有她经历了那么多年,看到苏辰的城俯,她才会知道苏辰到底想做什么,亏她当时居然也被他的美色所迷惑,还在船上偷偷的吻了他。 乔宝莹想到这些,心中就泛起了甜蜜的味道来,她双手攥紧他的亵衣,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怎么了?” 怀中的女人似乎明显的想到了什么甚至还害羞起来了,苏辰很快想到了什么,扬起唇角,笑道:“还记得那次我将你带去小木屋的时候么?咱们两人在河上泛舟,陈意说你偷偷的吻了我,我当时很震惊,想不到你失忆了,对我的感觉却半点不假,所以你即使是失忆也会喜欢上我对吗?” 乔宝莹红着脸抬起头来,嗔了他一眼,郁闷道:“那可不一定。” 乔宝莹这一句话彻底的取悦了苏辰,他一个翻将她压在身下,吻上她的唇,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才下了床榻,乔宝莹刚坐在梳妆台前,苏辰便穿着薄衣起身来到她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檀木梳,温柔又小心的帮她梳理一头乌发。 乔宝莹看着镜中的两人,她的眼眶有了热意,在零陵郡的时候,在巴蜀的时候,两个人但凡在一起,苏辰都会忍不住露出这样的温柔来。 她现在莫名竟然怀念起以前两人的生活,虽然危险重重,却让两人的心意连通在一起,坦诚相对,她可以想尽方法护住苏辰,她可以随意的逗弄苏辰。 可是现在她心里却有些迷茫起来,心里不安,不是因为危险,不是因为两人的处境,而是苏辰带给她的不安。 还有一个月零十天,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有了答案。 记得自己穿越过来,梳的第一个发髻最好的,就是苏辰亲自为她梳的,如今的苏辰梳起发髻来,还是像以前那般手巧,甚至梳得更好,比她的手艺还要好。 两人从内室出来,堂房内喜姑正指使下人做清扫,看到两人那眉目间的温情,心下一安,想起昨日九儿的眼泪,她就替九儿难过。 当年在侯府时,看到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曾跟先生闹过,两人为此还曾分房,不过先生从来都不曾纳过妾室,也不曾娶过平妻,所以夫人到老都记着先生的好。 同时让喜姑也感觉到,女人就算学识再多,教养再好,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的。 “喜姑,我跟苏辰出一趟门,过几日回来,府中的事务就有劳喜姑了。” 喜姑点头,看着两人能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吕家贵女着实太过跋扈,以后入了府,恐怕还有不少闹心的事来。 乔宝莹的手被苏辰紧紧地握住,拉着她往外走,上了马车,他都不曾放手,如今他可是丞相大人,这样粘糊像什么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好在府中的陈意和莫金早已经习惯了,这两家伙看到两人那粘糊劲,竟然还笑了起来。 乔宝莹才进马车,苏辰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在大腿上,说道:“还记得那会儿你扮成小公子的时候么?你想想你当时说了什么话?没把我给吓着。” 当时她说了什么? 乔宝莹想了想,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当时以为苏辰龙阳之好,她扮成小少年,这个时代不就有某些人很喜欢对小少年下手的,她以为苏辰也是,不过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爱,她这么了解苏辰,再直不过的男人。 “为此我难过了好一阵,心想着,下次你若再扮成男子,绝不对你动手动脚,免得你误会。” 苏辰说完,抬起她的下巴,垂首下来吻住她的唇,轻轻柔柔的碰触,令得乔宝莹很是安心,昨日的事她压在了心里,眼前的苏辰是真正爱她的,她能感受得到,像以前在十里坡一样,对她是真诚的。 其他的事,她不要去想,也不想去想,一个月后再说吧。 乔宝莹双手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上,练过功夫后的苏辰果然与以前的手感不同,结实的不像话,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肉,全是强劲有力的精肉。 她的手不知不觉摸到了苏辰的衣襟内,她胆大起来向来都主动,这几日太过温柔了,一转眼还是露出了本性来。 她的手碰触到那滚烫的胸膛,就发觉苏辰的身子微微一怔,原本轻柔的吻着她的唇转眼使了劲,吻得她的舌头都发麻了,整个身子欺压上来,直接将她压倒在马车内。 马车朝前行驶,外头还有不少护卫,尤其是陈意和莫金耳朵这么的尖,他们在马车里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乔宝莹乘着他松开她的唇舌之时,连忙喘了口气,小声说道:“苏辰,这里是马车。” 苏辰从她胸口抬头,那双细长的丹凤眸里带着动情的欲望,眼梢带着难见的媚意,竟让乔宝莹的眼神呆了呆,男人要妩媚起来,真的是个女人都难以控制得住。 “苏辰。” 乔宝莹擅口微张就被苏辰一口含住,挡住她又要反驳的声音。 于是马车以一种奇怪的震感在官道上行驶,陈意自然早已经听到里头的声音,虽然他已经将耳朵塞住,但做为过来人,太熟悉这种动情的声音,事实上他一碰到自家小媳妇的身子,也会不顾场合,不顾地点的想要这么做。 可是这里毕竟是官道上,万一遇上别的车队,尤其是京城贵圈里的人,那岂不是大人的颜面要扫地了。 陈意犹豫了一下,决定保险起见,在马车外隔一圈的地方巩起了人墙,将摇动的马车挡住视线,并朝那车夫使了个眼色。 那车夫是暗卫出身,面无表情,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陈意见了,都忍不住佩服此人的淡定,他可是隔着马车只有一张车帘,要是他简直是煎熬,何况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三儿身边了,听不得这声音。 莫金这个愣青打马来到陈意身边,朝那马车噜了一嘴,悄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这次回京,就感觉大人变了个样,严谨的不行,怎么今日,很是奇怪,居然欺负起夫人来。” 陈意一听,面色一红,朝着莫金的马甩了一鞭子,由不得莫金犹豫,他座下马驹箭一般的冲了出去,莫金咬牙,回头瞪了陈意一眼,他似乎没有说错话,有本事的男人是不会欺负女人的,女人那么柔弱,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人弄伤,他真做不到像大人这样。 莫金一个人走在前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待马车到了城郊的河岸上,乔宝莹发颤的双腿下了马车,就见莫金朝她打马过来,那眼神盯着她,一脸的怜惜,来到她和苏辰身边,莫金朝着苏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辰挑眉,朝莫金看去,疑惑的问道:“莫金,你有什么要说的?” 莫金动了动嘴唇,正想着该怎么劝的时候,陈意连忙将莫金拉住,说道:“快点,这周围还得打点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人闯入山林,大人和夫人的安危要紧。” 莫金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陈意拉走。 苏辰却是一脸的莫名,莫金到底怎么了?这小伙子,也该找门亲事了,他妹妹都要成婚了,做哥哥的还这么没有定性。 苏辰过了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刚才一路上的事吧?苏辰侧首过来,说道:“莹儿,有时间你同莫情说说,你给莫金看门亲事,他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懂得男女之事。”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她很快反应过来,必定是刚才的事,她郁闷的看着苏辰,见左右无人,说道:“以后你不要这样了,这是在外头。” 苏辰却是挑起唇角,他这会儿吃饱了,整个人都愉快起来,自然不计较莫金那愣青的模样。 “动情之时,岂能忍得住,何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在巴蜀的时候看到的还少么?” 被苏辰提起巴蜀时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跃耀起来,那时候两人的确很疯狂,而且那会儿苏辰放不开,不知道闹过多少笑话,可是现在的苏辰却更加疯狂了,在外头也敢这样。 两人来到河岸上,看着那清澈的水流,乔宝莹就忍不住想下河泛舟,这一次苏辰能休息好几日,她倒是可以自由自在的休息一下了。 以前一直呆在府中,哪儿也不能去,不知道有多难受,现在来到这青山绿水之间,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苏辰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朝一边的护卫招了招手,低声吩咐几声,很快河上飘来一艘船来,两人坐上船,一人拿着一桨,苏辰说道:“巴蜀的小船薄而轻,却是涉水最快的,跟这一艘没法比。” 巴蜀那可是造船之地,自然技术了得,不过船不同自然乐趣也不同。 两人齐心合力泛舟到河中,然后放下桨,两人看着河水聊起了天。 乔宝莹看着远处的木屋,说道:“这屋的地址还是我选的,当时我想着那儿背靠山,隔着濗布远一些,这样呆在里头也不会太吵,而那长长的木桥直达河心可以洗衣做饭,做什么都方便。” 正说着,乔宝莹看到木屋外的花草居然开得正盛,她瞪大眼睛,“当年咱们两种下的花草还没有死?” 苏辰扬起唇角,“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打理,所以这此花草都还活着,毕竟那是你和我亲手种的。” 乔宝莹的眼眶忍不住一热,她发现自己最近老爱流眼泪,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呢?她以前是打死都不会流泪的,更不怎么在苏辰面前流眼泪,昨日忍不住流泪就算了,今日不过是苏辰的一句话,竟也让她想要流下眼泪来。 乔宝莹拿起手帕抹了抹眼角,心情越发的感动,眼泪又流下来了,她真的好想哭一场。 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她忍不住压着胸口朝那河水中呕吐起来,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还会想吐。 干呕了一会儿,她又停住,就见苏辰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可是今日马车坐得太久的缘故。” 尤其是看到她眼角的泪痕,苏辰的心揪紧,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由于他忽然的动作,船头不稳,差一点将两人掀翻入水。 苏辰吻了吻她的额头,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哪儿不舒服?要不咱们今日回城,找莫情看看。” 乔宝莹伏在他的怀中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才不要回去,咱们两人就在这木屋里呆着,哪儿也不要去。” 两个人在一起,不问世事,将所有的事情抛之脑后。 苏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眼,见她面色还算红润,人也看着还算精神,这会儿也不吐了,放下心来。 两人泛舟累了,就回到岸上,那儿陈意和莫金早已经为两人准备了午饭。 两人坐下来一起吃饭,乔宝莹看到那烤肉,胸口又泛了酸意,陈意和莫金长年在外头呆惯了,出门自然狩猎做烤肉,何况这烤肉两人还精心挑选了的,最好的里脊肉,又放了所有两人喜欢的调料,学着当初在山洞时乔宝莹的做法,按理是很好吃的。 可是乔宝莹却拒绝了,看到那烤肉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朝旁边一推,说道:“苏辰,我想吃烙饼。” 吃烙饼也简单,木屋里家具一应俱全,尤其在旁这还有一间大厨房,就是为了乔宝莹而建的,她喜欢做好吃的,同时陈意和莫金还有一些私心,当时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就是夫人做的吃食太好吃了,以后还想着噌上一口来。 乔宝莹来到厨房里,看着一应俱全的调料,她拿出白面,开始做起了烙饼来。 只是闻着那油荤味儿,她胸口又是一滚,差一点吐出来,她强忍着,看着八仙桌前排排坐着的三个大男人,她还是烙了不少饼子,又刷上了她酿的酱油,用盘子给三人装过去,结果她自己一张也不吃。 这一下三人不淡定了,苏辰关切的问道:“莹儿,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也说不上来,刚才烙饼的时候,闻到那一股油荤味就已经饱了,这会儿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苏辰起身,说道:“我给你煮点小米粥吧。” 乔宝莹也没有拒绝,看着莫金和陈意吃得很是香,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很快小米粥出来,还配上了苏辰最爱吃的酱瓜,乔宝莹竟一口气吃了三碗小米粥,把一瓶又酸又咸的酱瓜给吃完了。 厨柜里还有三瓶酱瓜,乔宝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带着酸味和咸味的,吃下去胸口很舒服,同时她还发现她腌制的生姜,也是味道极好,至于肉什么的,她是真心不喜欢吃了。 于是当天又腌制了几瓶,免得跟苏辰抢着吃,虽然他一向让着自己。 陈意和莫金原本想着回到小木屋就可以吃到夫人做的饭菜,谁知道夫人的口味变了,所有荤食不沾,而酱瓜和腌生姜,他们可不喜欢,他们可是肉食的。 反而苏辰陪着乔宝莹,顿顿小米粥吃下去,没有半点违和感。 苏辰忍不住说道:“当年你为了能顺利拜师成阳先生,跑到侯府做厨娘,那段日子我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我就一个人在家里,吃着小米粥和酱瓜,就这样度了好些日子,你有一次还把酱瓜给拿走了,那一日我就光喝小米粥了。” 想起那一事,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就不学着做几道菜,还不是把自己给饿了,也是我当时太过粗心,事后想想就后悔,后悔没有逼你学着做饭。” 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眸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会逼我学做饭?” 乔宝莹毫不犹豫的点头。 苏辰却似乎很开心,上前拉住她,将她带入怀中,说道:“不可能,我的莹儿总舍得我学做饭。” 果然被他说中,她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他好好读书,其他的事一概不要他负责,虽然一开始没办法的时候,他还是挑着豆腐担子往镇上跑,但那之后她就再也不让他干粗活了。 正文 第308章朝中大事 而今她更舍不得他做这些事,他要努力做好官,努力保护好自己的,他的志向应该在朝堂之上,应该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而不是在厨房里,整日为了柴米油盐。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苏辰很是笃定的说完,也不待她说话,便将她的唇堵上人,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突如其来的吻,不分场合。 这不刚进来的陈意和莫金愣在了门坎处,很快,陈意捂住了莫金的眼睛。 乔宝莹连忙一把推开苏辰,坐直了身子,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坐到了苏辰的大腿上去了? 苏辰的手放在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侧首朝两人看去。 就见莫金还好奇的要往这边看来,陈意都要制止不住了。 “陈意,回去就给莫金许门亲事,这么大的人了,太不懂事了。” 莫金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拔步跑了出去。 乔宝莹捏了捏苏辰的脸,说道:“也只有你脸皮这么厚,别人看到了,还说人家,以后咱们在人前不要这样。” “怕什么,以前你还教我在山里头,那时候你胆子到底有多大?” 乔宝莹也很郁闷,那时候她的确胆子肥的不行,不仅在山里头,她还想过与苏辰在花园里,反正所有邪恶的想法都曾有过,也曾逗过他,知道他不敢,所以越是要这样,如今倒是反着来了。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苏辰变成主导的,是从他考中了状元之后吧,乔宝莹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以前没有中状元之前,她吻一下他都要红半天的脸。 乔宝莹想到这儿,不甘示弱的抱住苏辰的脖颈,直接压住他的唇,主动的吻起他,也不管这场合了,谁怕谁啊。 放在现代在街头拥吻,当着这么多人都没有觉得什么,她是不是穿越过来后头脑变傻了,居然还会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苏辰拉得下面子,她怕啥。 于是将苏辰一把推翻在长榻里,整个身子扑过去,那模样还真有一点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苏辰一开始有些愣住,小媳妇这架势不对啊,但他很享受的握紧她的腰肢,配合着她那狂野的招势,竟有些心旷神怡。 不过他还是想提醒一下小媳妇,免得呆会又来责怪她,毕竟木屋的大门还没有关,外头有不少暗卫和护卫,虽然他们自觉的背过身去,可是小媳妇事后不会难过? 于是苏辰提醒道:“大门没关。” 乔宝莹终于听到苏辰的害羞,心里那个乐的,立即撑着他的胸膛起了半个身,眼神里有此得意的看着他,挑眉问道:“怕了?” 苏辰配合她,“有点怕。” “怕什么,都是你的人,谁敢乱咬舌根就杀了他。” 好有道理的样子。 苏辰不说话了,于是乔宝莹得意的俯身下来,苏辰的手伸入她的衣襟内,脸上地带着得逞后的笑来。 腰酸背痛的从长榻上下来,看着一边正在穿衣一脸风淡云轻的某人,她忽然发现在上面的那人很累的,下次她不要在上面,她要在下面不动,这样可以节省体力。 只是腹部怎么又有一种想要来月事的感觉,跟上一次一样,很是强烈,她吓了一跳,感觉要来月事了,要不躺床上休息去。 于是乔宝莹躺床上休息去了,本是休息半日的样子,谁知一睡睡到第二日大清早的,看到近在尺尺的苏辰也正睡得香时,她还有些不习惯。 她中午那会儿吃了饭,之后费了体力,就一觉睡到天亮了,她现在可以吃下一锅小米粥,肚子饿得发痛了,小腹的月事感觉又没有了,莫非还不来?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她郁闷的想,她被完颜文宇冶了病,搞得月事混乱,这样下去,会不会将来不好怀孕,还真有这个可能。 乔宝莹要下床准备找吃的,见苏辰居然还没有醒,她披着外衣出了门,就看到陈意拿着一张烙饼正准备要吃,乔宝莹二话不说上前抢走,猛的一口,发现烙饼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简直太香了。 她一边吃一边赞道:“这烙饼是谁弄的,真是太好吃了,比我弄的还要好吃。” 陈意却瞪大了眼睛,弱弱的开口,“莫金弄了,夫人,你觉得好吃吗?有一边烧糊了,夫人还觉得好吃?” “好吃啊。” 乔宝莹翻开一边黑黑的,也不知道是糊的还是酱油弄的,反正她一口气将饼子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打算回厨房里烙饼去。 陈意一听,高兴了,心里正想着夫人和大人这么晚起来,他跟莫金都没有吃早饭,这一下好了,夫人出手,肯定弄得好吃了。 于是烙了好几张饼子,莫金把自己烙的饼子偷偷的藏了起来,两人坐在桌前好好的吃上一顿。 乔宝莹烙完饼子,基本已经对烙饼没有了食欲,她拿出一张饼子裹住酱瓜和生姜,就这样吃下去一张饼子后,她基本饱了,而莫金和陈意却目瞪口呆,真不知那酱瓜有啥好吃的,又酸又咸又辣,若不是那酱汁味道好,简直就是在吃素啦。 乔宝莹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苏辰站在廊下想事情,他背着手,一身青衣衫穿在了他的身上不比那锦衣加身差,一样的雍容华贵,挺括的身姿使他看起来竟让这满园花草失色。 她终于知道为何苏辰在她眼中永远是这么的好看,这么的吸引人,因为她喜欢苏辰现在这沉思的模样,他看着什么也没有做,可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却让她移不开眼,还有他这独一无二的气质,不正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么。 “苏辰,饿了吧?” 苏辰缓过神来,原本清冷的神色恢复温和,拉着她的手,点头,“有什么吃的?” “烙饼。” 苏辰脚步一顿,忍不住问道:“你有好一段时间不曾做炸鸡腿了,也没有做红烧肉了。” 一想到这两样,乔宝莹就要吐出来,她连忙摇头,“我现在很讨厌吃这两样,你若是喜欢吃,我单独做给你吃。” “那倒也不必,咱们喝着小米粥也挺好的。” 两人来到厨房,看到吃饱喝足的陈意和莫金,再看看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面粉,苏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说道:“咱们木屋里得提拔一位做厨工才成。” “为何?” 乔宝莹觉得她做的挺好的,但见苏辰朝莫金看去。 莫金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是吃的多,但他也喜欢吃好吃的,以前是不挑食,但自从跟着大人后,他有那么一点挑食了,而且难得吃到夫人做的,虽然只是烙饼子,没有红烧肉和好吃的猪蹄子。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给陈意和莫金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今晚我做火锅给你们吃吧,这样我也能吃一点,你们也能吃上肉了。” 火锅?那敢请好,这让莫金想起山洞里的烤肉,虽然没有吃到火锅,那味道一定不会太差的。 到了晚上,四个人围着八仙桌子吃火锅,火锅就是调味到位了,自然煮进去的东西都不会难吃。 乔宝莹吃了一盘子蔬菜就停住了手,她看着莫金大块大块煮着肉吃,还时不时同陈意碰杯。 苏辰今日似乎也兴致很浓,喝了不少酒来,乔宝莹悄悄地拿起苏辰喝过的酒杯尝了一口,忽然胸口翻滚,她连忙起身捂着胸口朝屋后头去了。 她吐了好一会儿,扶着墙,心里纳闷的要死,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完颜文宇的药有后遗症,她吃啥都不香了,闻到一点味不不舒服了,简直再这样下去,她还要不要好好的吃饭。 她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吃着红烧肉,喝着果酒,还能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不觉累,现在早上起身缎练一下都觉得累,还想回去睡回笼觉,人变得懒了,还贪睡,为此她都拒绝了苏辰几次求欢,搞得自己都以为性冷淡了。 她坐在木椅上,正暗自沉思着,苏辰走了过来,他一身青衣长衫,身次挺括,那雍容的气质,令她不动心都不行。 苏辰在她身边坐下,身上的酒味让乔宝莹忍不住推开他一点,她又想吐了。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乔宝莹无奈的坐开一些。 苏辰却笑了起来,“我瞧着某人在偷喝我的酒,于是追出来捉贼的。” 乔宝莹面颊一红,说道:“那酒真没有什么好喝的,没有青山的酒好喝。” 乔宝莹话落,面色微微一白,忙看向苏辰,果见他面色一暗,神光逼人的眼瞳里暗藏着怒火。 “你还会想起他对不对?” 乔宝莹连忙摇头,她已经很少记起完颜文宇了,只是在青山的事却时常出现在脑中,那时候的自己很是奇怪,可是却这样的经历过来了,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这世间之事本就离奇,她能魂穿过来就已经不可思议,那再存在一些巫术,一些降术什么的,似乎也不奇怪了。 她这么想着,朝苏辰看去,见他眸里有忧伤,她忍不住抱住苏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再想过他,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跟他是清白的,我一直只有你一个男人,不曾背判过你。” 苏辰听到她这话,神色好看一些了,他将乔宝莹拥紧在怀中,吻了吻她的耳垂,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二日天大亮,乔宝莹醒来的时候,苏辰还睡得正香,昨夜喝多了酒,宿醉后不舒服吧。 她起身下床,准备给苏辰准备醒酒汤,才打开木屋的门,就发现门外站着两人正与陈意和莫金说着话。 这两人她都认识,而且两人曾经都帮着她和苏辰,乔宝莹看着两位老熟人,面上大喜,喊道:“汪公子,于公子。” 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人同时回过头来,看到乔宝莹,两人笑了起来,齐声喊道:“嫂子。” 乔宝莹将两人引入花厅,这儿正好可以看到她和苏辰打理的小花园,乔宝莹亲自为两人泡好了茶水,然后坐下。 这么久不曾见到两人,想起以前的整整,乔宝莹就忍不住感慨,当年若是没有他们两人,她跟苏辰的日子可想而知。 汪子渔说道;“想不到在这儿能遇上嫂子,我们两人一直以为嫂子在巴蜀的时候失踪了。” 毕竟整个京城都传开了,苏辰的原配他们都是知道的,在巴蜀那样的地方,于时灵尤其身有感触,当时差一点被刘志广给扣住,若不是自己走脱了,恐怕他都不能坐在这儿了。 “失踪了?”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两人,两人也正好奇来着,没想身后传来苏辰的声音,“两位倒是有空,这个时候敢出京。” 汪子渔和于时灵听到苏辰的声音立即起了身,两人像老友一样,在苏辰胸口捶了一拳,笑道:“你竟然向皇上告假,带着娇妻来了这山水之间隐居呢。” 苏辰笑了笑,接着三人入了座。 乔宝莹连忙起身,问两人想吃些什么,中午饭她亲自弄来吃。 于时灵很快想到了,于是与汪子渔异口同声的说道:“炸鸡腿,红烧肉……” 乔宝莹被两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她的拿手菜只有这些么?她做过不少拿手菜,她还做过不少腊肉腊肠,还做过不少肉丸子,为何一个一个的都喜欢这肥腻的东西了。 乔宝莹下去做饭。 中午满桌子的饭菜端上桌,于时灵就忍不住要动筷子,他还记得当初离开梅县之时,乔宝莹给他带在路上食用的炒面,于是说道:“还有没有先前那种炒面什么的,我这一次回京带在路上吃。” 汪子渔忍不住笑道:“回京不过两个时辰,你带在路上吃?” 汪子渔一边笑着一边朝乔宝莹看去,接着说道:“嫂子,要是做得多呢,我也带一点在路上吃。” 苏辰看着两人摇了摇头。 乔宝莹做了这些饭菜,早已经没有食欲,这会儿看到两人喜欢那干脆面,于是笑了笑,应下了,转身回了厨房。 几人一边吃着菜喝着酒。 乔宝莹忙活了好一会来到前堂准备收拾碗筷时,就听到三人正在争吵,似乎是为了朝堂上的事。 乔宝莹原本不想插手朝堂上的事,所以对这一块她也没有关注,再加上苏辰似乎也不喜欢她去打听朝堂上的事来,没想到眼下他们三人在这个时候谈起,她不听都不行。 于时灵说道:“苏辰,你还记得当年在巴蜀的时候,你对梅县的百姓是如此爱着他们的,那个时候,你可以为了梅县的百姓不顾生死的与当地的富绅相斗,为何现在你却要屈服在吕家的手中,你明知道吕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汪子渔也说道:“苏辰,当初你乡试的时候忘记了么?昝泊是你的师兄,也是成阳先生的开门弟子,他当初给了你一份假的消息,你当时若不是听了我的话,便不会有如今的你,你事后怎么跟我说的,同门之下,竟有昝泊这样的人,而今的你又与当初的昝泊有何分别?” “先生门下的弟子有不少在朝中为官,他们如今拥立你,你是咱们清流一派之代表,连时灵的父亲都对你赞赏有加,为何你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对同门不管不顾,还要遭你的陷害,与吕氏一族不清不楚,你竟然还要娶吕氏贵女为平妻,你不理会同门师兄,不理会我和时灵也就算了,嫂子怎么办?嫂子当年为了你在巴蜀,可是吃了不少的苦,为了你的前程,她一介妇人撑起整个家来。” “没有当年嫂子的支持,你连向成阳先生拜师都通不过,在梅县,没有嫂子的银两,你怎么跟这些富绅斗,还有时灵,当时时灵对你可没有什么好评价的,若不是嫂子机智,将他留住,才发现你的才学,也不会有你回京的机会。” “我们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如今却与吕家走得最近,苏辰,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朝中你的师兄们有不少受到了迫害,如今的你与当年的昝泊更胜。” 于时灵此时也开了口,“苏辰,你真的令我很失望,我当初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叫我父亲亲自将凑折呈上去,这些年就因为当年之事,我一直外放为官不得回京,你如今这样对待我们的。” 苏辰神色淡淡地看着激动的两人,半晌也没有说话,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人说完,见他这模样,心里失望至极,总感觉今日也是白来了。 汪子渔起身,拉着于时灵要走,苏辰这时候发了话,目光淡淡地朝两人看去,语气清冷的说道:“当年的事,我苏某感激你们,但我身为平章事,有些事处理起来自然跟你们不同,在其位谋其职,有些事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只是与吕家的事,你们不能插手。” 汪子渔一听,气极了道:“与吕家的事不让我们插手,那好,我问你,你的那些师兄们呢?当时你写信给他们支持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为何你上了位却要反悔?” 正文 第309章苏辰的背叛 苏辰没有接话,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两人,汪子渔对他很是失望,于是拉着于时灵出了门,正好在门口撞见了乔宝莹。 汪子渔收起满脸的怒气,语气温和了一些,说道:“嫂子,你在巴蜀失踪的事,这个中恐怕也不简单,但是……” 汪子渔朝身后的脚步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乔宝莹,说道:“嫂子以后若受了委屈,我汪家就是你的娘家。” “我于家也是,于家是京城里的大世家,有些人还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以后嫂子就是我的妹妹,我的义妹,我于时灵在这儿认下了,谁要是敢欺负嫂子,我于家绝不会放过他。” 乔宝莹看着两人那关切的眼神,她很是感动,但她知道,这些话他们两人都是说给苏辰听的,她不知道为何苏辰会跟他们两人闹翻,毕竟当年多得两人相助。 “苏辰一定有苦衷的,你们给他一点时间,好不好?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乔宝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可是她这话一落,看到眼前的汪子渔和于时灵,只见两人瞪大了眼睛,两人忍不住上前,一脸气极败坏的说道:“嫂子,你醒一醒吧,你……嫂子,你是一个好人,真的,我们说好的,以后于家和汪家就是你的娘家,谁敢要欺负你的话。” 两人回头瞪着苏辰,说道:“就不要再谈什么兄弟情义了,不过是个平章事,我于家也不怕。” 两人匆匆走了,乔宝莹做的干脆面还没有做好,两人飞身上马,一夹马腹飞身而去。 乔宝莹回头看向苏辰,看到他也正好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面上有些失落,甚至还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他也不好受吧,毕竟当年三人是何等的要好,尤其是汪子渔,两人一起成长,汪子渔毫不吝惜的将自己手中资源与他共享,在这个时代尤如再造之恩。 “苏辰,你们到底怎么了?毕竟是好友,为何会闹到如今这地步的?” 苏辰没有说话,看向她,接着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别理他们,咱们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成了,何况在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战友,只有政见一致的盟友。” 乔宝莹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她动了动唇,可是看到苏辰那刚毅的脸,还有坚定的神色,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苏辰的话令她很震惊,他居然会这样的想,在朝堂上为何没有真正的战友,如果全是利益相交的盟友,那也是各取所需,随时能离开,这样的人更不值得相交。 乔宝莹不好再劝,只好默默地收拾了桌面,将碗筷拿到厨房,苏辰回书房里处理公务去了,她呆在厨房里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做好的干脆面她用袋子装好,准备回京后给于时灵和汪子渔送去,就算苏辰不想与他们再结交,但她不是朝堂上的人,当年的情份她还记在心里,她要为苏辰还了这份情。 原本在这儿住五日的,可是第四日天还没有亮,陈意忽然在外室喊苏辰,苏辰起身披衣下床出门去了。 没一会儿苏辰回来,见乔宝莹已经醒来,于是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京城里有急事,我得马上回一趟京,你先在这木屋里多住几日,过几日莫金送你回京去。” 乔宝莹点头,她知道苏辰能抽出三天空闲陪着她,她已经很开心了,这会儿有急事也是正常,不过想归想,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说好陪她五天的,只不过三天就要回去了。 她真的很喜欢与苏辰呆在这小木屋里的日子,很温馨很舒服,像回到了十里坡的时候,两人之间亲密的没有半点距离。 她双手环住他有脖颈,吻了吻他的唇,点头,“我回京的时候你会来接我么?” 苏辰面色微微一暗,叹了口气,说道:“有莫金送你回去,不会有事的,我很放心,这样你回到府上,你就能见到我了。” 乔宝莹点头,心里很失落,但她劝着自己,苏辰如今可是丞相大人,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乔宝莹放开他,苏辰直起了身,可是很快又脱衣下来,接着掀被进去,有些委屈的在乔宝莹的耳边说道:“你老是犯困,我都有两日不曾碰你了,要不这会儿遂了我的意可好?” 两人离别在即,乔宝莹也有心想缠着他,于是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又缠绵在一起,终于苏辰停歇下来,乔宝莹感觉自己可以半日不用下地了,腿酸得她合不拢。 苏辰扬起唇角,精神气爽的起身披衣,还回头看着一脸苦闷的乔宝莹说道:“你应该多缎练一下,就在这床上,你就有些后劲不足,相信在功夫上,你打不过我。” 乔宝莹立即来了斗志,心想着,呆会接着下来几天,她非要好好练练不可,怎么说她打不过他了。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却引来苏辰低声一笑,他俯身下来,吮住她的唇,一个深深的长吻过后,松开她,接着转身出去,走前叫她别下床,反正马就停在了门外。 乔宝莹正好也觉得小腹难受,于是没有下床,她觉得这几日是一定会来月事了,不然为何每次床事过后会有一种想来月事的感觉。 没想她在床上躺了一日,到了傍晚身子爽落了才下了床,肚子已经饿扁了,没有苏辰在,也没有人给她煮小米粥了。 她来到厨房,却发现八仙桌上放着一锅热乎乎的小米粥,她疑惑了,心里忽然生出一喜悦来,莫非苏辰根本没有离开。 她什么也不顾了,连忙出门来寻,就见莫金在花园里除草,这会儿看到她,连忙起身恭敬的说道:“夫人,桌上的小米粥喝了么?大人说夫人喜欢喝粥,所以我学着煮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大人煮的好吃。” 让一向粗条的莫金下厨,她真是无法想像,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很感激,说道:“喝过了,味道不比苏辰煮得差,很好喝。” 小米粥只要煮熟了基本差不多,乔宝莹这会儿正饿着,吃着腌干菜和小米粥,很快填饱了肚子。 莫金将小花园里的草拔完后也没有什么事干了,于是拿着剑在水边练了起来。 乔宝莹无所事事,来到那边看莫金练剑,而今的莫金与当年在巴蜀时看到的不同,他剑法精湛,内力纯厚,看得乔宝莹都要忍不住佩服,果然跟在陈意身边学得多。 莫金练了一身的汗水,见乔宝莹正看着呢,于是收回剑,来到她的身边,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站着,恭敬的抱拳,说道:“夫人要不要来一段?” 乔宝莹想了想,接过莫金手中的剑练了起来。 在拿起剑的那一刻,似有感触的,她练起了完颜文宇教的剑法,练得很入神,思绪不知不觉想起了完颜文宇。 青山茅芦之顶,竹林深入,在那温泉池边,一身白衣的完颜文宇盘身坐在青石板上,自他回来青山后便一直呆在这儿,不曾动过。 这会儿,他忽然睁开眼睛,手摸向胸口,那儿痛了,那儿居然痛了。 难道是她在想他吗? 这么久了,第一次感觉到痛,他的药能压制住身上的蛊毒,却压制不住这股心痛的感觉。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解了蛊毒,只有她会相信,拉一次肚子就算解了。 完颜文宇露出难得的笑来,他起了身,从青石板上下来,回到竹园,小童正好从书房里出来,忽然看到自家师父,他手中的书惊的掉在了地上,他欢喜的看着他,激动的说道:“师父,你……你终于回竹园了。” 完颜文宇目光淡淡地看着小童,说道:“做一份炸鸡给我吃,味道不对,就一直做,做到对为止。” 小童连连点头,只要师父回竹园,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完颜文宇看着小童高兴的往厨房里跑,他收回目光,看向竹林之外,喃喃道:“她快要回来了吧,说好的,这一次她若再回来,就不能再离开了,这一次他也不会再放过她了。” 乔宝莹一套剑法练完,出了一身汗,她收回招势,看向目瞪口呆的莫金,说道:“如何?” 莫金砸了砸嘴,试探的说道:“夫人,这剑法,能不能教会我?” 教会他?如果这剑法能配合着内力来运作,自然气势就不同了,恐怕莫金的功夫也会高了。 乔宝莹想也没有想的说道:“可以,正好这几日没事干,我教你这套剑法,但是不要说出去是我教你的,不然苏辰又得收拾你了。” 莫金连连点头,大人可着急着夫人了,若是知道夫人教他功夫,不收拾他才怪。 在木屋里呆了五日,莫金也学了五日,如今配着内功使着这套剑法,当真是比乔宝莹练起来厉害的多。 莫金又是个勤快的,每天都在练习手中的剑,功夫感觉上升了不少。 乔宝莹觉得没有苏辰在木屋里陪着,她也无聊,于是打算跟莫金一起回京城里去。 两人说好,乔宝莹坐上了马车,本来她想骑马的,只是她感觉自己最近很犯困的,而且更加的犯懒,靠在舒服的马车里不知道有多惬意。 前头一个车夫,莫金骑着马护在马车外,就三人走上了官道,身后有不少暗卫吧,都是苏辰安排给她的,倒是也不用担心安危。 两人来到城门处,却发现有不少百姓正在翘首以盼,乔宝莹有些疑惑,她挑开帘角问莫金,“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成?” 莫金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多的百姓夹道等着,莫非有什么大人物要回京不成? 随着入城的人流,乔宝莹的马车入了城,可是刚入城,后头就传来整齐伐一的马蹄声,很快有守城军上前禀报,“将军,皇后娘娘的车驾已经在一里之外,很快就要入城了,城门前的这些人都得先行避让才好,免得惊了御驾。” 那守城军的头目点头,于是立即召集官兵将两边的百姓给挡住,严令所有入城的人全部在两边候着,呆会凤驾前来,所有人都得跪下去。 乔宝莹正好碰上,马车被官兵挡住去路,她不得不下了马车,跟莫金一起在人群里等着。 没一会儿,有打头的先锋金甲骑兵入了城,很快那明黄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两边夹道的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 乔宝莹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跟着莫金跪在人群里,但她想起吕后,于是忍不住抬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却看到了马车后面不远处骑着马前行的苏辰。 此时他挨着另一辆有些普通的马车行走,那马车帘子挑起一角,里面露出一张让乔宝莹忘记不了的面容,那是吕后的侄女吕欣,也正是苏辰的未婚平妻。 此时吕欣挑开一角帘正看向苏辰,苏辰侧首过去,竟是一脸的温柔看着她。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乔宝莹知道,此时的苏辰一定是温言细语的,他们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她看到那吕氏娇娇脸上幸福的笑容,那模样就是一个初入恋河的少女对倾慕的男子露出的羞涩之意。 乔宝莹就这样的呆呆的看着两人从她眼前走过,她盯着那个马背上高大的背影,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而旁边跪着的莫金却是关切的朝乔宝莹看去一眼,手不知不觉握紧。 乔宝莹拿出帕子摸干眼泪,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接着坐上马车,随着人群朝前走。 快到苏府的时候,莫金忽然调转马头,说道:“夫人,已经到了府,莫金先走一步。” 莫金一夹马腹,飞快的跑开了。 乔宝莹还没有发话,就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她挑开帘角,看着莫金的背影,忽然发现,她身边所有人似乎都变了,不再是巴蜀的那样,连莫金也是。 莫金快马加鞭的往东市街头而去,在一处药铺里停下来,他翻身下马,脚步飞快的跑进药坊。 来到掌柜的面前,没有寻到自己的妹妹,莫金很快又上了马,直接去找赵牧去了。 乔宝莹回到苏府,府里没有什么动静,苏辰居然还没有回来,她回到主院,叫来李江。 问李江苏辰的去向,没想到李江说苏辰处理政务还没有回来,还以为她不知道苏辰跟着吕后去上香的事,在城门处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也听到不少百姓的传言,说三日前吕后带着侄儿去寺里上香吃斋,苏辰一路相陪,也一同住在寺里头,今日才回跟着一同回来的。 所以这三日,苏辰一直跟吕欣在一起。 乔宝莹想到两人在一起,她就受不住,心里难过的要死,苏辰为何要瞒着她,若是他坦荡,她或许还能想着他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可是整整迹像表明,苏辰并不是,连府中的管家李江都在替他隐瞒,所以要瞒着她什么? 到底是什么?是瞒着她真正的娶了吕氏么? 乔宝莹看着李江,半晌没有说话,李江内心忐忑不安,他没想到夫人会今日回来,连大人也不知道吧,李江心想着得赶紧派人将大人从吕府请回来才成了,不然看着夫人架势,恐怕他兜不住了。 乔宝莹沉声问道:“李总管,你就坦白告诉我,苏辰是不是赴吕府的宴去了?” 李江连忙摇头,但很快又不得不点头,夫人说的没错,李江垂下头去。 “大人的假期到底是几日?” 李江犹豫着,不知道如何说。 乔宝莹代他说,“是不是八日的假期?陪我在木屋里三日,回京五日,那五日都陪在吕氏娇娇身边吧?” 李江惊愕的看着乔宝莹,显然猜对了,李江连忙解释道:“大人也是有苦衷的,吕家在京城不仅是大世家,其实魏国一直都有外戚持权,大人初行丞相之职,有太多的事情不得不依赖着吕家,而吕氏正好对大人有意,所以就……” “所以就利用吕氏的感情,苏辰借娶她之机,坐稳丞相之位?” 李江不得不点头,“这些也是小的的看法,不过大人的苦衷不仅是自己的丞相之职,他还有天下的百姓,是成全自己还是成全天下的百姓,夫人应该也是明事理的,对不对?府中不过多了一位平妻,夫人还是正室,大人以后也不会再纳妾了,夫人为何要阻止,何况在京城里头,哪位权贵家里不是妻妾成群,在世家里,娶妻纳妾都是手段,但越是高位的人就越会看重发妻之地位,绝不会轻意休掉的,只要夫人明事理,对大人也是好的。” 合着是她不明事理了,李江难怪对吕氏这般恭敬,被吕氏骂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就是因为吕氏有显赫的家世,而她却是农女出身,寒门出身,没有家世。 乔宝莹算是明白为何汪子渔和于时灵会这样说了,如今连苏府的总管也是这么的认为的,她没有家世,她甚至在苏辰身边连名份都没有,能给她留个正妻的位置就不错了,如今还阻止苏辰纳妾,连府中的下人都觉得她不明事理,觉得她无理取闹。 正文 第310章信还是不信? 所以平时李江对她的恭敬也是假的对吧,一转身必会说她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当年对苏辰的那点情义。 乔宝莹抬手,不想再见到李江,叫他退下了。 整个院子里她忽然发现是如此的孤独,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了,这个家不属于她的,竟是如此的陌生。 喜姑匆匆过来,看到乔宝莹伏在桌案前,双肩耸动,心中一涩,蹲身上前抱住她,安慰道:“九儿,李总管说的话着实不好听,但是他说的没错,大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大人了,越是在高位就越不能像以前那般洒脱,当年老夫人为何会费劲的周旋在贵圈之中,最后占得一席地位,也是时势所迫,所以九儿,你不能伤心,至少大人敬着你,他是真心疼你的。” 乔宝莹抬起头来,看向喜姑,摸去眼角的泪,她很奇怪,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容易伤心的,现在动不动就情绪低落的想要杀人,尤其是一碰到苏辰的事,她就会控制不住,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 她朝喜姑笑了笑,说道:“喜姑不必担心,我知道的,我信苏辰,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喜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拉住乔宝莹的手,叹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没有等来苏辰,乔宝莹却等来了莫情,莫情来得急,乔宝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情看到乔宝莹略显苍白的脸,说道:“我给你开一剂补药吧,这样不仅补身体,也能让九儿早点儿怀上孩子。” 乔宝莹却是摇头,她如今跟苏辰太多问题,反而这个时候怀上孩子更加的不明智,她有些担心起来,可是她知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她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眼中都显得很荒唐,比如让如此优秀的苏辰不要娶妻纳妾,真是被人知道她的心思,只会说她妒忌,犯了七出之条,按理可以休了她。 喜姑见莫情来了,便起身回厨房去了,乔宝莹不想吃补药,甚至她现在对吃的一点味口也没有,尤其是想起苏辰伤心的时候,她还想吐,没来由的随时能吐出来似的,但她忍住了。 她不能这样的悲伤,她以前说想好的,苏辰若是真的娶妻纳妾,她就退出,这是她最后的底线,虽然离着这底线越来越近,她怕自己心软不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自己劝自己,该接受这个时代的规则,她再也回不到前一世了,她要活在这儿。 甚至有时还很自卑的想,只要能留在苏辰身边,其他的事都可以不过问,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听,她跟苏辰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她很快乐,她很想抓住这份快乐。 可是她的骄傲不容许,你若无情我便休。 “九儿,九儿。” 莫情喊了两声,她缓过神来,莫情忽然苦笑一声,说道:“再过一个月我就要成婚了,我前两日想起九儿和大人的事,我忍不住问赵牧,如果以后家里人或者皇上逼他纳妾怎么办?赵牧竟然没有回我,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回答我,明明以前那么坚定的。” 乔宝莹缓过神来,看向莫情,怎么越是要成婚了,反而越不开心了呢?于是连忙安慰她道:“你先前不是说了的么,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你就做当家主母,但并不是他知心的妻子。” 莫情却忽然流下了眼泪来,伏在桌上哭起来了,原本真正要伤心的是乔宝莹,可是看到流泪的莫情,她又忍不住去劝慰。 过了好半晌,莫情抹了把眼泪抬起头,说道:“九儿,我不想成婚了,我看到九儿和大人这么坚定不移的感情,结果还是这样,我跟赵牧,我将来更加阻止不了,我何德何能,一个医术小家族里的出身,上至三代也不曾出过什么人物,而赵家却是京城里的世家,赵牧前程无量,他还想着去边关守几年,立了功回来升职,到那时职是升了,恐怕他的婚事也由不得他做主了,到那时我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主母还得看男人三分眼色。” 乔宝莹没想到莫情想得这么远,想当年她跟苏辰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想苏辰以后中了两人会怎么样,可以说莫情想得真多,可是这些问题的确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要遇上的问题。 嫁给一个有能力的男人,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时间乔宝莹都不知道怎么劝她好了。 莫情抬起头来,看向乔宝莹,“所以九儿,我不想成婚了,我要回梅县去,我的家乡在梅县,我若不成婚,就咱们两人的生意,我也能富足的过一辈子,我就全心全意的将莫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不必看重婆家的眼色,也不必在乎世人的眼光,更不用注意自己的身份,待将来我哥成婚了,我就把所学所长全部教会给侄儿,这样莫家的传承不会断,我还能衣食无忧的没有烦恼的活到老。”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莫情,赵牧为了能跟莫情成婚,已经等了她两年了,两年前就定好的日子,因为她的缘故,一直拖到现在,眼看着还有一个月要成婚了,莫情居然不想成婚了,赵牧要是知道了,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乔宝莹试探的说道:“我觉得赵牧不是那样的人。” “赵牧是不像那样的人,可是大人更不像,在巴蜀的时候,赵牧跟苏大人那么要好,人家说人以群分,能得苏大人常识的人,人一定不会差,所以我一直坚信,我跟赵牧也能像九儿和大人那样。” “可是现在我迷茫了,我觉得并不是的,他们的身份就已经决定他们会身不由己,我都懂,可是我发现我接受不了,我不要嫁给赵牧了,我要回梅县去。” “可是你们一个月后就要成婚了,所有喜帖都发出去了,在京城里的贵圈里也全部传开了,这个时候你若是毁婚,赵家恐怕就没有半点颜面了。” 乔宝莹话落,莫情的面色怔了怔,接着摇头,“我不管,我要回梅县去。” 这是婚前恐惧症吗?乔宝莹很想戏弄她一下,可是却发现自己也心酸的难受,是她跟苏辰的事让莫情寒心的。 “莫情,要不你好好跟赵牧谈一谈,或许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你们好不容易走在一起,在梅县九死一生,如今赵牧也等了你这么多年,而且你爱着赵牧啊。” 对啊,她爱着赵牧,莫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乔宝莹忍不住问道:“莫情,你是不是快来月事了?” 莫情想了想,点头。 乔宝莹了然,难怪会情绪这么激动,又是马上要成婚了,莫情没有爹娘在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劝导一下,再加上要来月事了,心绪也烦躁,自然就有些极端了。 乔宝莹劝道:“莫情,你说的这些事不是还没有发生么,所以你不要担心,你记住自己的底线就好,指不定赵牧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像苏辰这样的事来,你岂不是错过了一个有情郎了。” 乔宝莹的话令莫情抬起头来,眸里露出希望来,她试探的问道:“要是赵牧以后也像大人这样,得了圣旨,不得不娶呢?” “那不是还没有发生么?到了发生的时候再说也不迟,何况赵牧他是真的爱着你,这么多年都等着了。” 莫情不说话了。 事实上莫金匆匆将妹妹喊来,是来劝乔宝莹的,没想到反而变成乔宝莹劝她了。 天黑了,莫情还没有要出府的意思,李江却匆匆走了过来,说赵大人来了,此时正在抱夏那边等着,问莫姑娘什么时候回去。 莫情却不想回去,她想留在苏府,李江朝乔宝莹看来,如今乔宝莹再看李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礼待,事实上这位总管也没有把她一位当家主母放在眼中,连对吕氏的态度跟对她都不同。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朝他看去,“既然莫姑娘要留下,李总管去安排就是。” 李江没走,却是低声道:“大人夜里会回来。” 那又如何,他回来了,她就连自己的闺蜜也不顾了么? 乔宝莹朝李江看去一眼,这一眼有别于以前,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李江微微一惊,不敢再有异议,脚步飞快的朝抱夏去了。 莫情握住乔宝莹的手,说道:“发现来了京城,只有九儿一人是知己,这么久了,在京城一个朋友都没有,若不是为了赵牧,我真想回梅县去,那儿的山水我都熟悉,我住在那儿也自在。” 乔宝莹一听,似有感触,她也想回梅县去,跟苏辰在梅县虽苦,却过得最快活的几年,两人的感情好到蜜里调油,她也不喜欢京城。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没想到赵牧不但没有听李江的话回去,反而打了进来,跟府中的护卫干上了。 听到那边的打斗声,乔宝莹和莫情连忙起身,莫情面色微惊,“不会是赵牧打起来了吧?” “有可能。” 乔宝莹话落,莫情提着裙子往外跑。 当两人来到抱夏前,就见莫金将赵牧按住,郁闷的说道:“不过是向你借我妹妹一用,夫人最近心情不好,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一个晚上而已,你犯得着在府中闹事么?再说我的妹妹还由不得我叫走了,你这也太霸道了,我妹妹被你管得可严了,我在外奔波,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你还不让我做大哥的不见了不成?就没见你这么小气的。” 赵牧却是气极败坏的说道:“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情儿身子弱,我怕她在苏府住不惯,半夜失眠对身体也不好。” “呵,一个晚上而已,犯得着么?” 赵牧无耐的一叹,说道:“她习惯我守在身边,要是没我在身边,她胆子小,我怕她睡不着,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我跟她快要成婚了,家里头不准我见她,说成婚前两人得分开,我这不也是偷偷来的么,一日不见了,想她也是正常,改日大哥有了心仪之人,就会了解我的处境了。” “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么婆妈,不过是个女人,一日不见少块肉了,她是我妹妹,我说她今夜住在府上,你就别想带走,再说婚前不见是对的,你该听长辈的话,我也打算叫我妹妹这一个月里住在苏府,这样我也能照看得到,不必你费心思,还有,没成婚前,两人不准见面,我说的。” 赵牧气极败坏的看向莫金,咬着牙道:“大哥,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情儿的话,给大哥找门亲事,大哥,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情儿,若是见不到她,我就……我就跟苏大人直接要人。” “你敢。” “我就敢,这个守城军我都不想做了,我带着情儿私奔,让你找不到我。”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了,乔宝莹连忙上前阻止,莫情早已经无地自容,赵牧怎么可以在她哥面前说这样的话来。 莫金一听到乔宝莹的话,连忙收了手,赵牧看到乔宝莹,立即上前套交情,眼神却盯着莫情,满脸的喜色。 看来莫情想在苏府留一个晚上,某人要发飙的,她可不敢留了,于是劝着莫情先回去。 终于送走莫情和赵牧,却见莫金一脸的气愤,乔宝莹想是该给莫金找门亲事了,再这样下去,莫金一直是个愣青年。 莫金关切的问道:“夫人还好吧,大人的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大人对夫人的感情是最好的,连我这个看不懂的都感觉到了。” 乔宝莹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说道:“莫金,多谢你今日把莫情找来,我很开心,这会儿没事了。” 莫金一听,放心了。 乔宝莹回到堂屋前,她在长榻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油灯发呆,一直等到快到子夜时分了,她才回了内室。 刚躺下不久,正要睡着的时候,床榻往下凹,带着一身酒气的身子贴了过来,猛的将她抱住,然后将她压在身下。 乔宝莹想要推开苏辰,想好好跟他说一会儿话,却发现他醉得不轻,这会儿闭着眼睛,强行吻上她的唇,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乔宝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果然如他所说,她学的功夫不如他的,她打不过他,就今夜这一场欢爱,乔宝莹根本不愿意,可是苏辰却不管不顾,强行撕开她的衣衫,整个身子沉了进去,也不顾得乔宝莹生涩的感受。 折腾了半宿,身上的人终于醉倒过去,呼呼大睡了,乔宝莹才缓过神来,这一场欢爱没有半点开心的,甚至她只觉得痛,可是苏辰哪怕是一句话都不曾问过。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问苏辰,可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乔宝莹睁眼到天亮,直到苏辰醒来,准备起床去上早朝时,她也跟着起了身,她没有上前帮苏辰穿衣,却看着他问道:“你这五日去了哪儿?” 忙着穿衣的苏辰手中动作一滞,坐在床边,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解释道:“我送吕后去寺里烧香。” “只是吕后吗?” 乔宝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苏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与我有婚约的吕家娇娇。” “你们在寺中都做了什么?” 苏辰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负责寺里的安全,跟陈意在一起,而女眷休息的地方,我都不曾进去。” “你这三日都不曾与吕氏单独见过?” 苏辰沉默未语,乔宝莹的心在滴血,她看着苏辰,说道:“是不是有见过?” 苏辰一把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发,“莹儿,你要信我,这一切以后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但不是现在,有些事我无法说出口,但是我跟你的感情是真的,以后永远,我爱的都是你,不会是别人。” 乔宝莹在他怀中没有说话,她心里很难过,为什么每次苏辰都是这样的说,这样的话听多了,她也开始不确定起来,可是她明明亲眼所见,她看到了,苏辰对那个女人笑了。 “莹儿,我得上朝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听话,乖,在家里好好的,信我,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不是现在,这么多年咱们在一起,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你。” 乔宝莹沉默了一会,看着苏辰松开她去穿衣,她忽然开口,“苏辰,九九楼的事务我想接手。” “不行。” 苏辰忽然严肃的出声,让乔宝莹瞪大了眼睛,她看向他,他为何会忽然这样严肃,不过是九九楼的事务而已,又不是朝堂上的事。 苏辰显然也发现自己过激了,于是说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不必理会江湖上的事。” “九九楼的事我要接手,苏辰,我以后会时常出府。” “不准,你要接手九九楼,是不是还想打听青山芦主的事?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苏辰猛的坐下,手指捉住乔宝莹的下巴,她的下巴一痛,苏辰却道:“莹儿,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以前你跟李易和芦主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但是以后不准,以后你是我的,只能跟在我的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正文 第311章夫妻不和 乔宝莹看着一脸愤怒的苏辰,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莹儿,答应我,不再去想李易,不再去想青山芦主,好不好?” “我回京后便不曾想过,我要回九九楼的事务也不是为了他们,我只是……” “只是什么?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想叫人查我对不对?” 乔宝莹看着愤怒的苏辰,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她的沉默让苏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冷笑一声,松开乔宝莹的下巴。 “莹儿,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你会用九九楼来查我,你不相信我么?莹儿,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走到今天的地位,我没有什么可以瞒着你的,就因为吕氏,你就担心了?你以前的自信呢?你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身边会有别的女人,甚至你已经想过如果我有别的女人你就立即离开。” “我若无情你便休,好大的气魄,没有女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莹儿,你是第一个。” 乔宝莹看着他,没有接话,苏辰的脸色很严肃,这一次是真的惹恼了他,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不能在巴蜀的时候那样,两个人一起同心协力一起对付那些人和事。 “莹儿,不管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样的女子,为了得到你,我会不择手段,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咱们的十年,以后的几十年,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 苏辰像宣示主权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抬头看向身姿挺括的苏辰,此时他正好穿上威风凛凛的官服,准备要走。 “苏辰,那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么?” 苏辰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那细长的丹凤眸里是一渊深潭,眼梢微挑,正是乔宝莹最爱他的模样,当年不过是一眼,就被他的眼睛所迷住。 “莹儿,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为何是心里?难道他的生命里会出现很多女人,心里只有她一个吗? 乔宝莹苦笑,苏辰反而疑惑起来,他又回身上前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神光逼人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问道:“莹儿,你不信?” “我不知道,苏辰,你若是真的对我好,不要束着我,我要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 “像以前一样救起李易?像以前一样跑到沅州去?你已经是妇人,是我苏辰的妻子,你就该有妻子的本份,莹儿,跟以前不同了,你很快就是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自由自在的?这个世上即使我身为丞相之职,照样不能自由自在的,连皇上也不能,所以你也别想。” “苏辰。” 乔宝莹知道他曲解了她的意思,以前的事,她是对不起他,若是早知道后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一定不会跟着李易回京,她会一起呆在苏辰的身边,即使是坐牢,她也不会离开。 “莹儿,你在府中好好呆着,为我生一个孩子,在巴蜀的时候,你背着我吃了避子药,你知道我知道这事后是怎么想的吗?我恨当初怎么那么粗心,竟没有发现你吃这东西,不然咱们两的孩子都可以开蒙了,可是你却如此狠心。” 她现在说不过苏辰了,被苏辰说起当初之事,即使她告诉他,十几岁的身子不宜有孕,他是不会相信的,即使告诉他,如果那个时候怀孕只会连累两人,他也不会这么认为,所以她能怎么解释呢?两人明明是两个时代的人,就像她不会习惯妻妾成群的婚姻制度一样。 “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我陪你吃晚饭,若是觉得无聊,就给我做一桌好吃点的,咱们晚上一起喝喝酒。” 苏辰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乔宝莹只好点头,苏辰上前抱住她,也不顾会不会弄皱了官服,直接吻上她的唇瓣,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般,带着浓浓的占有,恨不能将她吞掉的感觉令她窒息。 终于苏辰松开她的唇,唇角扬起,显然乔宝莹的温驯取悦了他,他起身,紫色的官服衬得他贵气逼人,苏辰转身走了。 乔宝莹坐在床上发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可是她反驳不了苏辰,她说不过苏辰,他可是学霸,如今又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她怎么能说得过苏辰呢? 可是心里的感觉不会骗人,她很不安,紫金楼当初给李易,是想着一走了之,后来苏辰要走九九楼就是怕他觉得她对李易还有念想,为证清白。 如今看来,这是苏辰预谋的?断其羽翼,然后束她于府中?是她想多了吗? 乔宝莹起身,她穿了一身干脆利落的青衣裙,挽了一个爽落的发髻,来到堂房前,便叫下人喊来李江。 李江对她还是一脸假惺惺的恭敬,她看得出来,府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位,不是主母又状似主母,她知道,她要打杀府中任何人,只需在苏辰耳边说一声,这些人就没命了,可是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打杀了这些人,还会来一些新人,同样会存着疑惑。 到如今乔宝莹算是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所谓名份,尤其是像苏辰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的夫人与他的情人,完全是有着天远之别的。 李江不知道乔宝莹找他做什么,面色有些不安,不过他的眼神骗不过人,乔宝莹亲自给李江倒了一杯茶,叫他坐在自己的对面,李江有些受宠若惊,于是说起府中的事务来。 这一次苏辰陪着吕后去上香,平安归来,宫里赏下不少东西,已经入册,正要乔宝莹这个当家主母去过问。 乔宝莹听着,面色不显,待李江说完,便端起茶杯说道:“以茶代酒,敬李总管这些月的照顾。” 李江面色一红,心里头却很是好受,一番谦虚,端起茶杯喝下一口。 “李总管,我亲自泡的茶味道如何?这是我的茶园里摘的新茶,味道极好,比闽中的茶叶还要香。” 被乔宝莹这么一说,李江又喝下一口,还当真与府中的茶叶不同,他倒是知道夫人不但开酱坊还开茶园,就是这两项收入,就够大人这些年的开支的,旁的不说,夫人在这一件上,的确帮了大人不少的帮,可惜家世不太好,农女出身,若是能像吕氏那般,那就是天作之合了。 李江连连喝了几口,不知不觉就伏在桌案前睡着了。 乔宝莹起身回内室,没过多久,就见她打扮成李江的模样走了出来,原本身高上是硬伤,但她做了特殊的处理,只要不近看,是看不出来,而这些暗卫只会守在远处,只要大体上一样,自然她能蒙混过关。 乔宝莹将李江扶到长榻中朝里躺下,接着拿出薄被盖在他的身上,这样从外头看起来,以为是她躺在里头睡觉。 乔宝莹阔步出了门,也没有犹豫,直接从西南方的小侧门出来,往东市去了。 一路上她特别的留意了一下,没有人跟着她,她放下心来,走在人群里,她脚步一顿,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方发现,她是向往外头的,只有在这人群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让她觉得那府的生活如此压抑了,她摇了摇头,有些事不要去想,想也想不清楚,只徒增烦恼罢了。 她很快来到紫金楼后门,张总管没想到主子今日会来,平时的小册子都是往江凌送去的,毕竟主子已经将令牌交给了晋王。 乔宝莹进了暗室,问张总管拿最近的小册子,以前的小册子全部已经送走,每日一趟,快马加鞭,从不间断,眼下有的,只有昨个儿正准备送出。 乔宝莹于是叫张总管抄录一份,以后往江凌送一份,她也要一份,不过放在紫金楼里,她看过后就烧掉,千万不能送去苏府。 今日的小册子上打探的消息并不多,不过有几位低阶的官员喝酒的时候说到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原来这一位官员也正是苏辰的师兄之一。 此人官至五品,自然与苏辰无法比,但他说起朝堂上的苏辰,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还连连骂了好几句。 看来上次在木屋前乔宝莹所听到话的确不假,汪子渔和于时灵是苏辰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人都要忍不住追出京来,想劝苏辰,显然这朝堂上苏辰到底有多过份,可是苏辰为何要这样呢?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记得曾经他说过,他最讨厌的是昝泊,所有师兄们都知道先生最疼爱的是这个关门的弟子,所以当初他写信给这些师兄们的时候,有大部分是支持他的,如今他成了丞相,若是联合起这些师兄们的力量,在朝中谁还敢挡着他,成阳先生门下弟子,有不少在京为官,在地方上也是如此。 乔宝莹想不明白,苏辰如今的作法与当初的背道而驰,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他另有隐情? 乔宝莹收起小册子,问道:“张总管,邬总管如今在哪儿?什么时候回京?先前我不得不答应他离开,但现在我又有些后悔了,没有邬总管在身边,连个替我办事的人都没有。” 张总管面色微微一暗,嘴张了张,却是欲言又止。 乔宝莹看向他,叫张总管坐下来,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她挑开窗子,看向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说道:“张总管,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邬总管如今在燕北,刚到燕北不久,可能不会再回京城了。” 乔宝莹面色微变,“为何?” 他明明说好在许州等着的,怎么去了燕北,那边是李原的地盘,是谁准许他去燕北的。 张总管苦笑一声,说道:“邬总管是九九楼的总管事,主子将令牌交给了苏大人,自然他得听苏大人的指令。” 是苏辰叫他回燕北的吗?为什么?他真的要折了她的羽翼吗?只为了让她留在京城?还是……别的? 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攥紧,昨日所见所闻令她内心不安,今日所知又令她难受,她强忍着胸口的翻涌,沉声问道:“苏大人到底说了什么?” “苏大人原本是让邬总管呆在许州,但是家邬总管的家眷必须留在京城,这让邬总管不安,所以他带着一家去了燕北,邬总管走时总留下口信,若是主子寻他,他会回来,但家眷会一直留在燕北。” 他是怕苏辰威胁他吗?苏辰会背着她去威胁她的总管吗?为什么? 乔宝莹忽然捂住嘴,胸口的翻涌她控制不住,甚至小腹又有些下坠之感,是又要来月事了吗? 一下子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张总管连忙上前清理,然后叫底下的人拿来了生姜。 吃到那又咸又辣的生姜,乔宝莹又好些了,但这个时候她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她的身体出问题了,为什么会这样?完颜文宇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副作用这么大。 她背靠在软枕上,吩咐道:“张总管,你现在马上替我办两件事,一件事是给燕北的邬总管,叫他快马加鞭回京,回京后不要呆在九九楼,就呆在紫金楼里,你掩护他,另一件是立即派人去往沅州,将我师父素者等人召回京城,记得回京易容,不要去九九楼,也呆在紫金楼吧。” 张总管虽心里有疑惑,却还是照着去做了。 再回来,看到乔宝莹的面色好了一些,张总管却买来了好多小零嘴,有酸酸甜甜的梅子,还有咸辣的小菜,也不知道张凡一个大男人还有这细心的时候。 乔宝莹点了点头,她靠在长榻中,一动不动的,叫张凡先退下了。 乔宝莹捏起一颗梅子,以前看到梅子就流口水,感觉酸不入口,可是今日放入口中,她并不觉得很酸,味道刚刚好,甚至吃这东西,她胸口难受没有了。 她靠在长榻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还睡着了过去,到了下午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是在紫金楼,长榻旁边的窗棂可以看到底下的行人,她看着行人发呆。 看到一个豆花摊子,似乎看到自己做豆花生意的那些年,然后她看到一个卖簪子的摊子,此时那儿围满了不少女子,正在挑选。 乔宝莹忍不住从头上拔下玉簪,拿在手中,想起她失忆后苏辰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她的时候,不过这玉簪给她留下太多的回忆,每每看到她都会想到苏辰。 乔宝莹感觉到小腹又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她起了身,正好张总管敲门,送来来了不少美食。 乔宝莹看到那些美食就忍不住食欲大振,这张总管还当真是细心的不行,菜虽普通,没有苏府里的奢华,但都是她这会儿喜欢吃的,闻着就食欲大动。 于是连吃了三碗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吃饱过,其实她已经喝了好一段时间的小米粥了,早已经腻到不行,可是也没有别的想吃的,不过这种酸辣口味的她最是喜欢。 心想着以后都叫张总管送餐去苏府得了。 乔宝莹吃完饭,又有些犯困了,于是叫张总管在傍晚前叫醒她,她还能睡上一个时辰。 吃完就睡是最好眠的,直到张总管来叫她,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乔宝莹带走了张总管买的酸梅,整整一瓶,她拿在手上,一边走一边吃,这零嘴真正是好吃的不行。 她回到苏府,来到主院堂房,还没有入内,就看到喜姑守在廊下,看到扮成李江的乔宝莹,喜姑连忙拉住她入内。 这周围的下人全部被喜姑支使开了,喜姑甚至在外头守了一日,就是怕有人闯进来,发现乔宝莹易容出了府。 乔宝莹知道她骗得过别人,骗不过喜姑,同时她也知道,就算喜姑发现了,也一定会替她遮掩的。 两人来到长榻前,看着还在沉睡的李江,乔宝莹说道:“喜姑,他快要醒了,我下的醉果粉份量少,待我先缷了妆。” 乔宝莹回内室换成女儿装,再出来,李江堪堪醒来,一脸莫名的看着喜姑,喜姑却问道:“李总管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府中尚有不少事务,李总管还是快快去处理吧。” 李江朝外头看一眼,只见天色都暗了下来,所以他睡了一日,一大清早的来了主院,睡到天黑才起来,他这是怎么了?李江的目光意味不明的朝乔宝莹看去,就见她与喜姑正绣着花,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李江连忙起身告辞。 乔宝莹点了点头,待他走后,乔宝莹和喜姑相视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喜姑劝道:“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但愿李江不知道。” 可是乔宝莹还是棋差一步,苏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女诫》,面色阴沉的来到乔宝莹身边,将《女诫》放在桌案上,沉声说道:“以后你哪儿也不准去,在家里将这本书背熟,我会考核你。” 乔宝莹一看到《女诫》两字就火大的不行,她最近情绪也有些无法控制的样子,就像来月事前一样的感觉,烦躁的不行,二话不说将书甩在了地上。 正文 第312章终于能出府 “你……” 苏辰强忍着怒气。 乔宝莹疑惑的问他,“为何忽然要我学这东西?” 苏辰阴沉着脸坐在她的身边,说道:“你今日用醉果粉药倒了李江,是不是易容他出门了?” 乔宝莹淡然的点头,“是。” “为什么?去了哪儿?见了谁?为何不带暗卫?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一连窜的问题,问得乔宝莹差一点留下眼泪,她的情绪很糟,一把推开苏辰,起身往内室去。 苏辰追了上来,将她按在床榻之上,乔宝莹有些担心他会像上次喝醉酒一样,对她不管不顾。 “苏辰,你放开我的手。” “不放,你告诉我,是不是去了九九楼?” “没有。” “那就是紫金楼?” 乔宝莹没有接话,苏辰算是明白了,当即松开她的手,说道:“你去紫金楼是打探我在朝中的消息,还是打探李易的消息?” 乔宝莹坐起身来,眼眶里的热意又涌了出来,胸口翻涌,感觉随时都能吐出来。 她扶着床围子起身,在苏辰身边蹲身下来,握住他的手,说道:“苏辰,以后准我进出苏府,我是你妻子,不是你的女奴,还有女诫我不会看的,不知道哪个脑残的人写的,反正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在一起十年,苏辰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乔宝莹温言细语的令苏辰动容,他上前扶起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沉默了一会,方说道:“你要出府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带上那些暗卫,还有不要在外惹事,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处处都得小心。” “我不会惹事,我会易容之后再惹事。” 乔宝莹仰着小脸,扬起唇角挑衅的看着苏辰,苏辰原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竟说不出口,居然还有些纵容的想,就算她惹事,他也一样会替她摆平的,绝不让她受到任何的欺负。 苏辰俯身含住她的唇。 乔宝莹双手捧着他的脸,变被动为主动,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个深深的长吻后,她松开他,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说道:“那本书你带走,再也别让我看到。” “你有空还得读一下,以后你是丞相夫人,有些事得注意,在我面前倒是不必。” 原来是这样的,看来是她误会了,不过她还是不会去读那本书的,有病才会看这样的书。 苏辰一看到她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就知道她不会去看的,他知道她不是这里的人,她是哪里的人,她曾经喝醉酒的时候曾说过一次,可是那是一个他未知的地方,可是他却有些嫉妒,那样美好的地方,若是他能跟她一起生活在那样的地方,没有纷争,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你出神了。” 乔宝莹想从他身上下来,没想被他强有力的手按住,乔宝莹心下一惊,抬头看向苏辰,只见他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欲望。 乔宝莹连忙抵住他的胸膛,无奈道:“苏辰,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过两日。” 苏辰扬起唇角,一个反转,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苏辰,我……” 苏辰的手落在乔宝莹的小腹上,一脸渴望的说道:“莹儿,我如今已经二十有三,只盼着你能为我生下大子,莹儿,你容了我,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咱们两的孩子。” 乔宝莹抵住他胸膛的手一软,转而勾住他的脖颈,她今日的确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刚才吵了一架,心情也很激动,这会儿略好些了,可是却耐不住苏辰想要孩子的心思,当初是她对不住苏辰,私下里吃了避子药。 乔宝莹抱紧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身子更加舒服一些。 这一次苏辰早早的放过她了,毕竟两人没有吃晚饭,两人从内室出来,看到甩在地上的女诫,苏辰叹了口气,捡起来放在桌案上,乔宝莹目光淡淡的朝那书看了一眼,啥也没有说。 之后两日,乔宝莹在屋里休息着,哪儿也没有去,她总觉得自己好累,但是心里又想着去一趟紫金楼,也不知道这几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乔宝莹大清早的送走了苏辰,便扮成黎三跟在喜姑的身后,带着所有的暗卫出门了。 苏辰应承她了,要出门得易容,还得带上暗卫,紫金楼和九九楼不准去,在街头闲逛也行,就算她惹了事也行,一切都有他罩着。 可是乔宝莹最想要去的正是紫金楼。 她跟喜姑逛了半日的街,买下不少零嘴,酸梅子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捏一个放在嘴中,心情舒畅了。 中午时候,两人来到一家酒楼,乔宝莹跟喜姑对视了一眼,在屋里缷下黎三的模样,易容成了小二的模样从屋里出来,然后穿过酒楼的后门,发现没有人跟踪,方朝东市街头而去。 再次来到紫金楼,张总管早已经将紫金楼的小册子拿了出来,每日会往江陵送上一批,同时会有人誉抄一份留着等乔宝莹来看。 乔宝莹在暗室里看着小册子,半晌后她将小册子放下,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朝中官员对苏辰的评价真的不好,有人还说苏辰与昝泊一样,有过之无不及,同时他居然极为亲近吕家。 与当初昝泊不同的是,他不但亲近吕家,他很快要成为吕家的女婿,圣旨是早就下了的,苏府的东院李江也早已经布置,虽然乔宝莹一直住在主院,也一直在主院里来往,还看不到主院的喜意,但她知道,再不过多久,主院这边也会装点红锦,挂灯笼。 所以苏辰说他不会娶,真的不会娶吗?只有一个来月了,他真的会不娶吗? 乔宝莹双眸一暗,眼眶又有了热意,她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胸口的翻涌让她难受的不行,张总管却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递上了酸梅子,乔宝莹道了声谢,连抓两个入口。 吃了酸梅心情就好了不少。 张总管这时说道:“主子,晋王要回京了,大约再过十日左右的功夫,不过晋王这次回京是秘密进行,没有人知道,好像是皇上的密旨召其回京的。” 江陵虞家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吗?那这一次回来会给虞家翻案吗?总感觉李易这个时候回来很不妥当,苏辰若有什么动作,也不能明着帮他了,那他一个人孤舟奋斗吗? 乔宝莹忽然想到了定国公府水家,问道:“张总管,你搜集一下定国公府水悦的资料,她可有婚约?” 若是水悦对李易还有意,她打算将两人促成一对,这样李易就不会这般艰辛,她知道真要这样,李易不一定会喜欢上水悦,但如果成事,李易一定对她负责,就是要委屈小姑子了。 乔宝莹安排了这些事,她又想在紫金楼里休息一下,可是再捱下去,就怕喜姑那儿露了馅,于是起身,准备要走。 这时有一位下人来到张总管耳边低语了两声,下人退下了,张总管说道:“主子,今日三楼来了一位娇客,是吕家嫡女吕欣。” 吕欣? 乔宝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张总管,说道:“我暂且不走,她在哪一间房,我去瞧瞧。” 于是两人移步另一间暗房,从那隐避的暗窗看去,果见吕欣带着两位贵女坐在屋中饮茶。 平时三楼都是高官才能进入,张总管今日居然将吕欣放了进来,她看向张凡,见他心虚的垂下头去。 他也是知道了吕氏与苏辰的婚事了吧,所以才让她们进来的,若是她今日没有遇上,相信小册子里也会记录的。 乔宝莹在暗室里喝着茶,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声音,开头只是三位娇娇说起这街头闲逛的事来,之后又有娇娇说起婚事,于是另外两位自然夸吕氏找了一个好夫家,虽是寒门出身,却已经掌握了丞相的实权,只待他们一成婚,吕后再在皇上面前说说情,苏辰必能提为中书令。 乔宝莹听到这儿,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握紧。 吕氏听了两位女伴的恭维,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你们不要再恭喜我了,为了这婚事我都不知道跟姑母吵了几次了,为何给我指的婚是平妻?平妻是什么?是妾,是妾,是妾,凭什么那个人都死了,还要占着一个位置。” “我不甘心,我身为吕家嫡女,嫁给一个寒门,居然还不能为正妻,就算是填房也是正妻,不应该是平妻,不是吗?这一口闷气我咽不下,若是夫君的前妻没有死,我非要好好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夫君为他留下名份。” 另两人一听,内心却在暗笑,京城里贵圈里的人都知道,吕家势大,可是吕家娇娇嫁给后起之秀的苏丞相却是平妻之位,听着就闹心的,谁家的嫡女嫁人不是正妻之位,就算是填房的正妻都是有损颜面的。 其中一位少女感叹道:“欣儿,我觉得当初你还不如答应做你表哥的侧妃,这样的话待你表哥成了皇上,欣儿也得是一个贵妃之位,比这寒门士子强多了,君下之臣,也究竟只是一个臣子。” 吕欣听后目光冷淡的看向她,那少女连忙道歉,“是我无状,说的太过了。” “你们没有看到过苏辰吧,自然不知道,他虽是寒门出身,可他与那些京城贵子们不输半分,不仅如此,他还有所有贵子不曾有的气魄与胸怀,我姑母说苏辰此人身负天下,还说若有可能,魏国有他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而他的权力与手段一定不会比王候差,甚至也不差别于皇室。” 吕欣说出来,两位女伴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行,另一位少女劝道:“欣儿,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毕竟苏大人如今还只是一个实权的丞相,却并没有坐实,欣儿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不说苏大人将来必造反了?不成不成。” 吕欣却是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也就你们两人听到了你们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出卖我的吧,再说咱们也不懂朝堂上的事,只不过这么一听而已,我姑母可不是说苏辰会造反,但是我能嫁给他,也必定要防着这一点的,我表哥是将来是皇上,自然苏辰要拥护的是我表哥。” “还有,君臣共冶天下也没有什以不可的,咱们是不懂了,但我能嫁给如此一位志在天下的伟丈夫,我很知足了,只是这个正妻之位,我迟早要得到的,苏辰的妻子只能是我,还有以后也不准他纳妾,他一定要纳妾,我就……” 吕欣看向两位姐妹,说道:“就在你们这些姐妹当中找庶出妹妹,这样咱们能掌握着她们的生死,敢跟主母争宠么?” 两位女伴恍然大悟,皆纷纷点头,其中一位说道:“欣儿倒是说的对,以后咱们三个人要联合起来,不管嫁到哪儿,咱们一辈子的感情永远不会忘记,以后遇着困难了,姐妹们一起出主意。” 两位女伴的话令吕欣很开心,她点头应下了,“以后你们但凡遇着事儿,直接跟我说就是,太子是我表哥,皇后是我姑母,我的夫君还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就算提拔你们家中官位,也不成问题。” 两位女伴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将吕欣抱住,吕欣这个时候又小声道:“你们知道不,听说苏辰的前妻是在巴蜀失踪的,所以我早就派人去巴蜀查了,若是没有死,就一举弄死她,绝不能有后患。” 乔宝莹听到这话,茶杯落了地,想不到吕家女竟如此心思歹毒,如果苏辰真的娶了这样的女子,苏府后院将不得安宁。 乔宝莹再朝里头看时,就见三位小姑子再讲的却是怎么俘获夫君的心,那些手段简直是乔宝莹闻所未闻的,难怪这贵圈里乱的,贵圈里的夫人们能一生坐在那个正妻之位寿终正寝,其手段堪比朝堂上男人们的争斗,甚至更堪。 身为一个男人,若是回家后的后院里出现了这样的女子,想想自己的枕边人时刻都在算计着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心思纳这么多的妾室来。 乔宝莹起身往外走,她得赶紧回酒楼,换成黎三的模样赶紧和喜姑回府了。 乔宝莹才跟喜姑从酒楼出来,她就敏锐的感觉到有暗卫出现在周围,一定是怀疑她们两人在酒楼里喝了这么久的茶,吃了这么久的饭有些不对劲了。 两人不动声色的回到苏府,乔宝莹换上一身利落的女装,来堂前坐好,背靠在长榻中,怀里抱着一个软枕,今天这么一劳累,居然犯困的厉害。 一觉睡到天都黑透了,可是苏辰却并没有回来,屋里灯火依旧,却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起身朝外走,喜姑正好进来,看到她,说道:“大人今个儿有应酬,恐怕得晚一点儿回来,九儿,跟喜姑一起吃饭吧。” 乔宝莹点头,两人吃完饭,乔宝莹先去休息了。 之后苏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倒是不记得了,早上走了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苏辰的确回来了,一回来就从背后抱住她,抱了她一个晚上,每次她翻身时都有感觉到苏辰那占有欲极强的手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即使是睡着了,也不曾放手。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日上中天,大好的太阳,可是天色却越发的冷,早晚的温差很大,可以看到下雪的痕迹了,已经有霜降。 她披着温暖的狐裘从屋里出来,手里头抱着一个暖炉子,刚来到廊下,一股冷风吹来,她打了个颤,就见喜姑匆匆走来,看到乔宝莹说道:“汪大人和时大人来了府上了,李江不好往主院引,怕他们发现了夫人,所以在抱夏那边等着,但两位大人的身份,恐怕……” 乔宝莹一听到两人来了,面上一喜,说道:“喜姑,将两人请进来,跟李总管说是我说的,原本是旧识,还有把上次我做好的干脆面拿来,他们两人可喜欢吃了。” 喜姑一听,想起当年在巴蜀见到的于时灵,还有曾经帮过苏辰的汪子渔,喜姑高兴的应下了。 很快汪子渔和于时灵纷纷走来,看到乔宝莹就笑了笑,两人已经换下了官服,穿的是便服,汪子渔一身白袍加身,衣襟和袖口的金绣花纹却显得贵而不奢,而于时灵却是一身紫衣长衫,气质如修竹一般。 两人看到乔宝莹都上前喊了一声“嫂子。” 说实话于时灵应该比苏辰大吧,但两人都用了这敬语,她都不好意思,在朝中苏辰的职位比两人要高,两人是按着官职来的。 在花厅落坐,乔宝莹把私藏的好茶拿出来,接着亲自给两人泡上一杯,一股香茶之味迷漫在花厅中。 汪子渔喝下一杯茶,感叹道:“到了嫂子这儿才能喝到好茶,难怪嫂子的茶生意这么好的。” 乔宝莹笑了笑,看到他们两个让她感觉回到了以前那样的日子。 汪子渔接着说道:“嫂子,其实我们两人来这儿本是来见嫂子的,苏兄还不曾回来,我们也知道,嫂子一向明事理,懂大局,若是男儿身,必能造福天下。” 正文 第313章请支持晋王 乔宝莹反而有些奇怪了,他们两个来找她做什么?莫非苏辰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来? 于时灵这个时候也开了口,说道:“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有同位高官在位的因为苏兄的提议,皇上将两人外放为官,他们年纪也大了,恐怕经不得折腾,而昝泊此人守在京城一直不曾返乡,让我们两人很不安,不知苏兄到底是何想法,毕竟眼下首要的任务不应该是催着昝泊返乡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让同门师兄外放为官,折了自己的羽翼,此举恐怕会伤了所有同门师兄的心。” 乔宝莹在紫金楼早已经看到了这朝堂上不少事,可是这外放为官的事却是这会儿才听说,莫非是今日早朝的事么?乔宝莹犹豫了一下,要她劝,她要如何劝得住苏辰? 苏辰早已经说过不准她插手他的政务,更不让她谈论朝堂上的事来。 所以她要如何插手去? 乔宝莹没有说话。 汪子渔和于时灵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还要再说,乔宝莹却抬头看向两人,诚恳的问道:“你们两位会帮我么?” 汪子渔和于时灵立即点头,“嫂子的事,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 “那你们会支持晋王么?” 晋王? 汪子渔和于时灵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没有答话。 乔宝莹接着说道:“你们是我和苏辰的好友,那么多年得到你们二位的照顾,真的很感激,同时我也相信,你们会帮李易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外戚的皇子。” 这一下汪子渔和于时灵有些不明白了,没有外戚的皇子,岂不是也是没有半点势力的皇子,反而是所有皇子当中要争才是最辛苦的一位。 乔宝莹接着补充道:“吕后你们是知道的,如今连皇上都要顾及吕家颜面,因为外戚专权,因为太子的势力,局势才会如此恶化。” “其实你们说的那两位遭到贬官,正是清流派的顶梁柱,他们若是离开京城,在朝中还能牵制吕家,给皇上忠言逆耳的人就更少了,以后魏国将落入吕家的手中。” 汪子渔和于时灵大惊,想不到他们两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在官场上沉浮,都没有乔宝莹这般看得通透,对啊,晋王是唯一一个没有外戚的皇子。 有了吕家的前车之鉴,外戚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势力,如今们要斗倒吕家,以后还会有刘家李家,只要有外戚在,就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汪子渔和于时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乔宝莹接着说道:“皇上对晋王是有偏心的,相信你们也能看得到,晋王刚认回来,就让他回江陵去,那是为何?相信两位也清楚,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而虞家惨案,却是牵制吕家权势的最有利手段,你们觉得呢?” 如果他们扶持李易,他们就能同李易一起将虞家惨案翻出来,以此达到他们制约外戚的手段,可这样的话相当于他们清流这一派,原本只拥护皇权的,却还是偏向了晋王李易去了,就算他们想澄清,世人都不会这样觉得的。 而且拥护李易,他们也相当于拥护皇权,在朝中几位皇子当中,哪一位的外戚不是非富即贵,不管谁坐上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都会存在外戚,而且前期必定会有外戚支持,不然如何能坐得上这个位置。 汪子渔和于时灵一时间很是沉默,过了半晌,汪子渔忽然问道:“苏辰是何意?” 对啊,苏辰是何意?不是苏兄,不是苏大人,他到底是帮的吕家还是李易啊?可是眼下明明娶的是吕家女,帮着吕家的人对付他们清流派,使朝中的大臣全部听令于吕家。 乔宝莹想都没想便说道:“苏辰是帮着李易的,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但当年在巴蜀的时候,李易曾救过我们,当时我跟苏辰还有赵牧扬言会追随李易,立下了誓言。” “可是……” 于时灵说了两字又忍住,乔宝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解释道:“这中间有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苏辰一直以来不是被史家迫害,就是被昝泊迫害,你们也是知道以前苏辰的事,那个时候我们过得有多艰苦都拜他们所赐。” “如今苏辰能这么快的行丞相之职,因为皇上信任他,我相信两位也知道,皇上绝不可能帮着吕家的,那他为何要给苏辰指吕家的婚约?” “嫂子,你……” 汪子渔和于时灵都被她主动说出这一句话而感到惊讶,他们一直不敢在乔宝莹面前提成吕家的婚事就是怕她难过,可如今她不但不难过,还说得如此坦诚,莫非连这婚事也未曾如世人所看到的一样,所以苏辰这是忍辱负重? 汪子渔朝于时灵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说道:“嫂子,容我们回去同长辈们说说,若是成,必会给嫂子一个答复。” 乔宝莹点头,同时她朝汪子渔说道:“不管成不成,都没关系,但是眼下有一事,我想让汪公子帮忙。” 乔宝莹将李易的行踪说了出来,李易再过十来日要回京了,而回京的这一段路恐怕会遭人刺杀,所以希望汪子渔能派人帮忙接应一下。 汪子渔和于时灵听完叹了口气,汪子渔说道:“嫂子之才不在苏兄之下,刚刚明明说好让我们回去与长辈商量,如今嫂子又私下交给我这么一个任务来,眼下看来,我接是不接都得跟晋王扯上关系了。” 乔宝莹但笑不语,李易会遇上危险那是真的,她当初留下了暗卫的,按理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若是借机让汪子渔以私情帮她一个忙,自然就将汪家与苏辰扯上了关系,而汪子渔的师父禄木也一定会帮着李易,同时于家也会斟酌着考虑要不要帮李易。 一但汪于两家相帮,那朝中清流派都会向着李易,若是李易再娶了定国公府的水悦为妃,那在朝中,能与太子对付,能与吕家的对付,只有李易了。 乔宝莹看着两人无奈的模样,笑道:“下次再来,我亲自做饭给你们吃,我欠你们十顿饭菜好了,不过上次你们说的干脆面却是做好了,你们一人提一袋回去,以后若是还想吃,我还有不少,还是于公子最爱吃的腊鱼腊肉,麻辣的都可以。” 两人一听到有干脆面,立即来了劲,连连点头,正好喜姑将面送了过来,两人拿出来吃了一口,于时灵忙说道:“就是这个味,当初从巴蜀回京,被我一个人吃光了,都没有给家里人留,这一下好了,我给他们送一些去。” 乔宝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个活宝。 “你们倒是同我妻子挺谈得来的。” 苏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乔宝莹下意识的去看天色,明明天还只是晌午过后,怎么苏辰就回来了?他平时都回来得很晚的,今日怎么就这么的巧。 汪子渔和于时灵恐怕也没有想到苏辰会忽然回来,这会儿两人脸上的笑容还不曾褪下,看到苏辰,两人原本开心的脸收了起来。 苏辰却来到乔宝莹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目光在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看向汪子渔,说道:“汪兄,你还没有娶亲吧?” 汪子渔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娶亲有罪么? 于时灵看着两人那不对付的眼神,连忙上前打圆场,“苏兄,我们刚才只是寻嫂子要了点爽口的面食,这就走了。” “这得寻我内人单独要?还得我不在的时候?” 苏辰看向于时灵,郁闷的说道:“于兄,你可是有订亲的,你管好自己的媳妇就好了,改日我跟汪子渔入你府中找你媳妇说话,会如何做想?” 于时灵想都没想说道:“你们找她说什么话?” 于时灵一说出来连忙住了嘴,被汪子渔瞪了一眼,于时灵连忙解释,“我内人你们都不认识,但嫂子是咱们都认识的,何况在巴蜀的时候,苏兄可没有这么吝啬,还让嫂子做好吃的给我吃来着。” 不仅在巴蜀,在零陵郡的时候也没有防着谁,汪子渔以前想来就来,就算遇着嫂子也不尴尬,再说那会儿他们还没有成婚,都没有这么小气的。 而且嫂子跟别的贵女娇娇不同,落落大方,又很有见解,事实上两人都没有把嫂子当女人看,反而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 乔宝莹真是看不惯苏辰这咄咄逼人的模样来,以前也不见他这样的。 于是上前说道:“汪公子和于公子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只是你不在家,所以我先接侍一下,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计较。” 乔宝莹一出声,苏辰像炸了毛,说道:“他们两个不知道我不在府上,刚才下早朝的时候,皇上把我喊到御书房去了,他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乘着我不在才来的。” 这话怎么越解释越有问题了,乔宝莹郁闷的瞪了苏辰一眼,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太过,怎么说也得给苏辰留面子所以她不好开口,可是苏辰被她一瞪,当没看到。 苏辰说道:“以后找我,就在宫门外等我一下,一起去酒楼喝两杯,有什么事不能解释,要吃的,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 汪子渔和于时灵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好意思拿干脆面了,脚步飞快的走了。 乔宝莹见人走了,她忍不住上前捏了咯吱窝一把,咬着银牙道:“我也有交朋友的权力,谁说女人嫁了人就不能见外男了,汪子渔和于时灵是什么样的人品你还不知道,乱吃醋,乱扣帽子,气死我了。” 苏辰却是一把将她抱起来,才不理会她的反抗直接朝内室走去。 “苏辰,你浑蛋,说好的,休息两日的。” “我明天一定不碰你。” 苏辰认真的说完,乔宝莹手中动作一停,问道:“你明天要出门?晚上不回来?” 苏辰点头,迫不及待似的将她的衣裳一口气脱完,一边解自己的衣裳一边说道:“不然我今日怎么这么快回来,就是回来交待一下,马上就要去一趟许州,有政务要处理,得三日后才能回来。” 想到苏辰要出门,乔宝莹就万分不舍了,刚才还有好多委屈的,这会儿抱住苏辰,将他缠得紧紧地,倒是取悦了他。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乔宝莹点头,她将苏辰推翻在床上,转身坐在他身上胡乱的咬了咬,郁闷的说道:“你是丞相了,为何还要出门?” 苏辰抓住她不安份的手,说道:“所以我要出门了,你快点喂饱我,就不怕我在外寻花问柳找别人。” “你敢。” “我不敢,我的莹儿,我哪敢。” 苏辰抓住她的小手指拿到嘴边咬了咬,酥酥麻麻的又不是很痛。 她郁闷的收回手来,原本有千言万语的,结果一场床战,她又妥协了,甚至她今日对汪子渔和于时灵所说的,关于苏辰是有苦衷的话,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可是她跟苏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却骗不了她,苏辰是爱她的,她离不开他了。 以前是很洒脱的说你若无情我便休,可是真要做到这一步,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真的很爱苏辰,恨不能与他一夜白头,这样他们就真的白头偕老了。 替苏辰穿上衣裳,手指在他光洁的下巴处扣扣子,迎头就对上苏辰那含笑的眼,他那双神光逼人的眼睛是温柔的,温柔让乔宝莹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手不知不觉停住,心里很是不舍,苏辰要离开三天,可是她真的舍不得他离开。 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你会出去偷吃么?” “的确你没有喂饱我,不过我会积攒起来,待我回来的时候一次性找回来。” 乔宝莹无奈的咬了咬他,他却一把将她抱起,像抱孩子似的,强劲的手臂放在她的臀部,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垂首吻了吻他的唇。 “好了,我要走了。” “你去那儿是办什么事?” 苏辰目光微微一闪,笑道:“朝堂上的事,莹儿在家里等着我,我就回来。” 乔宝莹点头,又忍不住吻上他的唇,两从呼吸交缠,难舍难分,她爱死苏辰那温暖的气息,就想就这样的一直到老。 苏辰的手抚上她的小腹,说道:“或许这里头已经有了咱们的孩子,如果是女孩,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小棉袄,如果是儿子,我想让他去军营历练,不想他像京城里的贵子们那样纨绔无才。”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苏辰的脸上说道:“你呀,怎么这么可爱呢,这肚子里还没有消息呢,你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 “一定是我不够努力,不然咱们再努力一把?” 乔宝莹面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已经累了,肚子有些不舒服,等你回来的时候,好不好,还有你尽量早些回来。” “嗯,听你的。” 苏辰将她放下,乔宝莹却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坐上高头大马准备要走,乔宝莹忍不住朝前追个两步,这一种感觉怎么有点像当初苏辰去京城里赶考的时候,不过是三日,怎么这么娇情起来。 苏辰朝她看来,那深深的目光让乔宝莹露齿一笑,他才转过头去,一夹马腹,带着陈意和莫金走了。 乔宝莹站在门口看了好久,半晌才回过身来,却见李江的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似乎眸里有些可怜她? 是她看错了吗?李江这是什么意思?乔宝莹似福至心灵,挡住了李江的去路,问道:“大人去许州到底是什么事?” 李江脚下一个跄踉,却是不说话,眼睛也不敢看乔宝莹。 乔宝莹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她跟苏辰来不及说几句话,但是苏辰这一次走得这么匆忙,原本她没有觉得什么的,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不会有假。 可是李江是苏辰身边的人,他必然知道一些事情,刚才为何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李江死活不说,甚至快步绕过她匆匆走了,可是李江越是这么慌张,越是心里有鬼,莫非苏辰去许州不是处理公务? 乔宝莹这一下静不下心来了,她回到主院中,在堂房前坐立不安起来,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思前想后,她扮成黎三跟喜姑出了门。 又是酒楼里的包间,她扮成小二从后门出来,直接往东市街头去,到了紫金楼,她坐在暗室中,心里起伏不起,鬼使神差的,她叫张总管立即派人去吕府打听,吕欣是不是也出了府? 等了半晌,张总管派出去的人匆匆赶回来了,的确,吕家派了车队出门了,而出门的主子里有吕府的主母和吕欣此人,母女两这一趟去往许州探亲。 为何都是许州,为何正好是苏辰带着人去的许州,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同一个目的地。 乔宝莹在暗室里坐了一日,小册子也没有看,就这样呆呆的坐着,想起出门前苏辰的温柔,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缠绵,她的手抖了抖,胸口翻江倒海的,她又干呕起来,张总管很快拿出酸梅子给她,乔宝莹真心觉得这个张总管真是一个好男人,很细心。 正文 第314章乔宝莹怀孕了 居然时常给她准备着酸梅子。 含了几颗梅子,她的胸口平静一些了,她坐在窗前吹着冷风,身上的狐裘敞开着,胸口舒服多了,可是她的脑子却很乱,她已经不能判断苏辰离别时对她的温柔是真心还是假意。 天黑透了,她从紫金楼里出来,没想到在街头遇上了喜姑,喜姑担心她所以出来了,所以这些暗卫也都出现了。 看到后头跟的尾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暗卫说是保护她,其实就是来看住她的,怕她去紫金楼,怕她去九九楼,但是现在她不管了,既然这些人都来了,她直接往九九楼走去。 还没有到九九楼,立即有一位暗卫从暗中出现,在她们两人身前跪下。 “求主子留步,大人说了,主子不能去九九楼。”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直接朝前走,很快又有一名暗卫朝出现,一路跪下去,她却是不管不顾,喜姑在她身后吓得不行,到底是为什么?大人为何要阻止九儿,明明两人那么好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的? 乔宝莹接着朝前走,一直走,到了九九楼的门口,已经有一排暗卫跪着,不管她从哪个方向都走不进九九楼。 乔宝莹直接朝着中间那人走去,那人跪着没动,到了他的身边,乔宝莹想要推开他,却是纹风不动。 乔宝莹手腕一动,手掌中多了一把匕首,抵在那暗卫的胸口,“让开。” 那人还是没动,甚至都不曾看那胸口上的匕首一眼,乔宝莹见状,手腕一动,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些暗卫见状,齐刷刷开口相劝。 乔宝莹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威胁道:“最后说一次,让是不让,不让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那些暗卫吓得不轻,连喜姑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九儿……九儿,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念着大人的好,大人会难过的,九儿。” 乔宝莹无动于衷,最后,她终于走进了九九楼。 九九楼的掌柜看到乔宝莹立即认了出来,很快带着她和喜姑上了天字号房。 “把小册子交出来,如今江湖上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乔宝莹,有些犹豫不定,毕竟是原主子,可是令牌在苏大人的手中,苏大人又已经规定下来,不可以向原主子禀报任何事情。 那掌柜听着却是没有回话,反而退下了。 乔宝莹郁闷的想要掀桌子,不过不待她掀桌子,四楼的天字号房出现动静,有人打了起来。 乔宝莹起身正要出门,很快掌柜的闪身进来,带着乔宝莹和喜姑两隐入暗室。 没一会儿,乔宝莹身边所有的暗卫全部出现在屋中,却没有看到人,很快这些人跳上房顶追去了。 掌柜的到这个时候才带两人出来,看来这掌柜的还是一个老江湖,功夫很深。 他朝乔宝莹跪下请罪,说道:“当初邬总管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跟小的说过,若是主子问起什么事,一定要如数相答,就算大人不准也要如此。刚才小的是为了自保,所以故意将人引开的,如今主子要问什么,我都会事无俱细的说出来。” 乔宝莹没想到苏辰管的九九楼竟然这么严厉,难怪邬总管会带着一家人逃往燕北去。 苏辰这是真的要打杀了她与九九楼的所有联系了。 乔宝莹将掌柜的扶起,问起了江湖上的事。 江湖大事倒有一件,就是青山茅芦的芦主大人覆行了先前成婚时的约定,为江湖上无偿看过三位病人,如今已经看了两位,还有一位的名额,如今江湖上为了这一位名额的事抢得头破血流。 有一股恶势力欺占了沅州,一但有人上山求冶,必遭其打压,显然这一个名额是被那些人占有,可是这些人又不冶病人,为何要占有一个名额,江湖上的人猜测着,可是最近江湖上会不太平,他们已经事先想到怕被人下毒手,所以才这样的。 反正各种猜测都有,为了这一个名额的确是抢得不行,青山外连沅州都不太平了,江湖人来来去去,沅州的百姓离奇死亡的太多,那边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而青山芦主却对这天下事似乎完全不管,甚至除了那三个名额外有人求冶,就算身份地位很高,明显符合要求的,青山芦主也不管冶,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有人怀疑芦主闭关了,有人怀疑芦主已经不在青山,众说纷云。 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因为一个名额让江湖上起了血腥。 乔宝莹见掌柜的说起这事,她忍不住问道:“掌柜的帮我查一查京城里提供药皂的那几位商人,如今提供药皂的情况以及这些人的去处?” 掌柜的点头,接着说起了一些京城黑市的事,京城黑市里发生了一件事,最近有在买苏辰的人头。而且出价黄金万两。 乔宝莹听到这话,立即警觉起来,她连忙问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清晨,黑市出来的,九九楼有不少黑市里的游侠都已经离开,听说出了京,小的正准备将小册子送去给苏大人,看来最近苏大人最好别出京,这些游侠都在京外等着的。” 问题是苏辰刚好出京,而这人能在苏辰出京前就知道他会出远门,而且刚巧在今早才发出来的悬赏令,所以这些人一定是与朝堂高官有一定关系的,或者直接就是朝堂上的人。 这样他们才会知道苏辰的行踪。 乔宝莹心惊肉跳的,这一下坐立难安起来,她不知道苏辰身边到底带了多少暗卫和护卫,便走的时候,明明只看到他带了陈意和莫金,吕家应该有不少护卫的吧。 可乔宝莹还是担心的不行。 她立即下了令,“掌柜的,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查这条消息是谁发出来,同时,再发一个悬赏令,救出苏辰者,悬赏两万黄金。” “主子。” 掌柜的连忙恳求道:“咱们京城里的银子不及两万两黄金。” “我知道。”乔宝莹看向他,说道:“现在你去紫金楼里找张总管,将周围能凑到的银两全部凑到,同时我现在回苏府,打开库房,将所有值钱的全部送来,你立即去发悬赏令,因为大人刚刚出了京城。” 掌柜的再也不敢犹豫,连忙出了门,乔宝莹带着喜姑往苏府赶去。 她回到府中,二话不说拿出钥匙,将库房打开,只见角落里有几箱金银财宝,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乔宝莹二话不说叫人将宝箱抬了出来。 李江闻风而至,看到乔宝莹忽然析台空库房,心里那个着急的,正要上前制止,乔宝莹沉着脸问道:“李总管,先前你将帐本和钥匙交给我,称我一声主母,那现在我的所做所为算不算主母所为?” 李江一时间愣在那儿,半晌才接话,说道:“自然夫人是苏府主母,这些都是夫人所管的。” “那就好,现在我要搬走这些财宝,你叫两个人帮忙。” 李江无耐的去喊来人,抬着宝箱去了九九楼交到了掌柜的手中。 乔宝莹和掌柜的算了一下账,隔着两万两黄金的价值还差两千两黄金,一时间要到哪儿去筹备呢? 乔宝莹想了想,她一个人恢复容貌,骑着马跑去了晋王府中。 晋王府她是侧妃位,总管叫白申,这会儿忽然看到乔侧妃归来,面上一喜,正要上前恭敬的说话,乔宝莹却直接冲向了库房,当初李易把好多田产庄子交给了她,还有晋王府中的库房也是。 她打开库房,立即叫苏府的护卫搬宝箱,那白总管站在门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乔宝莹看向白总管,这个人跟李江不同,不管她什么身份,只要主子认定了她,即使是农女出身的侧妃位,他一样恭敬。 “白总管,我也不想为难你的,待王爷归来,我再向王爷解释,如今这是保命的银子,我没有办法,还请白总管通融。” 白申连忙朝乔宝莹行了一礼,说道:“侧妃娘娘只管搬就是,王爷先前已经说了,府中内务全部由乔侧妃管着,小的虽是总管,但管的是外务事。” “那就好,王爷也快回来了,待王爷回来的那一日,我会亲自登门将库房的事说清楚。” 白申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王爷快回来了的,就在这几日,但乔侧妃忽然出现,同时也知道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他猜想着会不会这就是王爷的指示。 乔宝莹只搬够两千两黄金就离开了。 九九楼掌柜的将这些黄金全部送去了黑市的管事那儿,这一次,他们是真的。 很快黑市里被两个消息给搅乱,一个是要杀苏辰的,杀他得一万两黄金,一个是救他的,救他得两万两黄金,那黑市的管事得到这两桩子事,心里就郁闷了,这不是叫这些提着命赚钱的游侠自相殘杀么? 乔宝莹做完这些还不算,她打算带着暗卫,再找些人往许州去,她要去救苏辰。 乔宝莹首先回了苏府,站在苏府的练武场,乔宝莹喊道:“师祖在上,徒孙乔九求见。” 没一会儿,场中多了一位黑衣人,那是明者,素者的师父,应该说乔宝莹以前的师父,只是后来失忆了,就认了素者为师父。 明者果然没有跟着苏辰去,乔宝莹面色一白,说道:“师祖,苏辰有难,黑市有人县赏,要杀了苏辰。” 明者皱眉,说道:“夫人在家里好生休息,我这就去往许州相助。” “不,我要一起去。” 乔宝莹坚定的看向他。 明者摇头,“不可,你去也也帮不到什么忙。” “不,我要去,我……我要去一趟。” 她要去看一看,他跟吕欣是怎么在一起的,她要亲眼看到,如果苏辰面对吕欣也是如此的温柔的话,她才能判断她跟苏辰的未来,她不想猜来猜去了,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明者见她如此坚定,没有再阻止,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当天夜里出府,喜姑追了出来,拉住乔宝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所有的事她也一并听到了,连大人去往许州的事,她也知道了原委,所以她很想叫九儿不要去许州,知道又如何?男人再娶一房又如何? 她不想九儿像当年老夫人那样辛苦,可是她知道九儿的固执,劝是劝不住了。 乔宝莹上前抱了抱喜姑,接着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与明者带着一队护卫与暗卫朝许州出发。 乔宝莹养了几日,走了夜路,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第二天白天再前行之时,她就有些难受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她强忍着,到了傍晚时分,在一座庙里休息时,明者忽然伸手上前按住乔宝莹的脉门。 乔宝莹连忙要甩开,可是岂是师袓的对手,只好任由他把脉。 没多久,明者放开她,声音淡淡地说道:“你发烧了。” 乔宝莹知道,她胸口翻涌,小腹不舒服,这些日子老是有这种感觉,以前休息一下就好,今日忍了会,所以就弄得自己发烧了。 明者接着又道:“你有了身孕。” 他的话平淡无奇,可是乔宝莹却是惊了一跳,她瞪大眼睛看着明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怀孕了?” 明者点头,他朝一边的护卫招了招手,低语吩咐几声,那护卫匆匆的去了。 而守在梁上的暗卫包括在场的护卫,个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精神一振,感觉自己这一趟的使命又更重要了。 他们一定要护住小主子平平安安的。 明者见乔宝莹还有些接受不了,说道:“你不知道?你身上还带了酸梅。” 乔宝莹一路上都在吃这零嘴,尤其是胸口不舒服的时候。 乔宝莹很快想到张总管每次见她来都准备了酸梅和爽口的饭菜,所以他也是猜到她有了身孕吗? 她终于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酸梅,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她有了苏辰的孩子,他们要有孩子了。 苏辰一直想要的孩子,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似乎都已经做过不少安排,要是生女儿的话,苏辰要把她养得像个小公主似的,要是生男儿的话,要把他丢军营里历练,这样的话不知道反复说了多少遍。 每次半夜不管多晚回来,就算两人没有欢好,他的手也会伸到她的亵裤里,摸着她的小腹,似乎里头有一条生命一样的,一直期盼着。 明者看到她哭了,关心的劝道:“别哭,怀了孩子不能哭的,不然孩子生出来不好看。” 乔宝莹被明者的话说得扑哧一笑,哪有这样的道理,一哭就不好看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一定要生个健康的小宝宝,所以她不要老伤心,这样孩子在肚子里也会伤心的。 她抚着小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能赶紧到许州,告诉苏辰,他们有孩子了。 乔宝莹扬起唇角,说道:“师袓,你不要告诉苏辰,这件事我打算自己亲自告诉他。” 她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跟苏辰慢慢地说,到时他一定会开心死了。 明者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他自然不会主动的去说,大人怎么这么粗心,还有做母亲的也粗心,瞧着都快三个月了,怎么都不知道的。 “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叫人去买。” “不用了,我要赶紧去往许州,见到苏辰。” 明者却是面色一暗,说道:“不行,不能这样急忙去许州,你现在起烧了,呆会大夫来了,开了安胎药和退烧药,你就得在这儿附近的农家养几日再说,我带着人先去许州,留下一小部分先护你在这儿,等你身子养好了,你坐马车慢慢来,隔着许州也不远了。” 乔宝莹本要拒绝,可是想起孩子,她又不敢冒这个险了,是啊,她得好好护着孩子。 于是同意了明者的想法。 当天夜里,护卫把大夫敲晕了给扛了过来。 待那大夫醒来,明者丢下一大块金子给他,交代他好生照顾乔宝莹,并要一路跟着乔宝莹去往许州,否则,他提起了剑,吓得那大夫连忙跪下应承。 明者带着人马走了,乔宝莹却在附近找了一个村子,住在农家养胎。 这一养养了五日,按着那大夫的说法是,她早先就动了胎气,只是她的身子骨好,所以一直没有出问题,但这一次胎不稳,因为骑马走得太久的缘故,若不是起了烧,发现的早,恐怕再骑两日的马孩子也将留不住了。 乔宝莹吓得一阵后怕,于是听了大夫的话,静休了五日,连床都没有下,以前一日呆床上都受不了,她这一次居然为了孩子生生呆了五日,连吃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终于大夫说她可以坐马车了,她才买了辆马车,带着护卫接着往许州去。 一路上她不知道有多期盼,苏辰知道她怀了孩子,他会怎么样呢?一定是高兴的不行吧? 正文 第315章被吕家知道孕事 想起苏辰那高兴的劲儿,乔宝莹就有些忍不住了,恨不能快一点,可是这些护卫和暗卫似乎对她怀上孩子这事也很小心警惕,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打马的车夫走得可慢了,就算被乔宝莹说,他也只是笑笑,却还是很慢。 有一次她还听到车夫问那大夫,如果马车快了会怎么样? 大夫自然说慢一点对孩子好的,于是就不管乔宝莹怎么拒绝都不成,马车慢吞吞的到许州,已经是五日后了。 到了许州她就易了容,没有找别的客栈,而是直接去了紫金楼,还是紫金楼的奢华,要什么有什么,她在里头住着也方便。 紫金楼里的管事果然都有一定的本事,一行人进来,很快将几人的痕迹遮住。 乔宝莹在暗室看小册子,这段时间的小册子自然是送去给李易的了,只能看到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来,她看得仔细。 许州最近倒是发生一件很轰动的事,就是吕家主母带着小女回许州探亲,许州知州等一群大小官员都过来相迎,满城的百姓也都出来了。 毕竟皇后的母家,也算是看到皇家的人了,没见过世面的百姓,自然都会跑出来看看。 而听说在那一日,吕家娇娇下车的时候,被不少人看到,虽然带着幕离,但吕氏的倾城之貌还是被传了出去,成了许州的佳话。 而吕欣的名声在许州也非常的好,才来几日,就已经叫吕府的下人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出来救济乞丐,在城隍庙那边修整好,有不少乞丐有了临时的窝。 乔宝莹看完,面色微微一暗,有钱有权的人,随意一点小举动,甚至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就能赢得好名声,吕氏她曾见过,跋扈的不行,怎么可能如外面这样的说的,温柔善良,美丽心善。 京城里的贵女没有几个是心善之辈,先前她在京城紫金楼里听到吕氏与两闺蜜的谈话,她就知道,这些贵女们从小就被家里的女性长辈训练成当家主母,做为当家主母的同时,还教了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这些姑子放在前一世就是还在读高中的小孩子,就要嫁入夫家做主母,还要有一定的手段把夫君抓在手中,管制住府中后院的那些小妾们,甚至连夫君的孩子她们也可能下手。 要两世为人的乔宝莹做出这样的事都做不来,可是这些少女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男权下的怪物,乔宝莹这么想着,心里头郁闷的不行,她想起苏辰,于是叫那管事的派人去一趟吕府,她想亲自确认一下,苏辰来许州,是不是跟上次送吕皇上香一样,还有他真的住在吕府吗?或者已经回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管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的确,苏辰在吕府里住着,根本不是什么公事,就是陪着吕家母女回许州探亲的,而这一次为何要叫苏辰一起来,自然吕氏母女的面子了,立即就有一个在朝为丞相的女婿,还如此的俊郎年轻有为,带出来多有面子。 想起上次上香归来,乔宝莹在人群里看到苏辰骑着马跟马车内挑帘的吕氏娇娇温言温语的样子,她就心情难受的不行,胸口又翻涌了,她捏起一颗酸梅吃下,正好下人送来安胎汤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喝了下去。 为了孩子,她不能生气,她相信苏辰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的,她的苏辰跟她在一起十年了,以前两人心心相印,相依在一起,她相信现在苏辰也会是一样的。 可是乔宝莹的眼泪却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没有哭,却止不住眼眶不争气。 她抹了一把眼泪,叫来护卫,她打算今夜潜入吕府,见苏辰。 她怀孕了,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苏辰,不管眼下是什么情况,她也一定要告诉他,这是他们两人盼了多日的孩子,也是她迟来的歉意,二十岁生育刚刚好,十六岁时,她觉得太小。 如今他已为丞相,这会儿生下孩子才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乔宝莹吩咐完,遭护卫长的拒绝,这人长年蒙着张脸,也看不到真容,不过他的右手似乎有些不灵敏,藏在袖笼里,看不太真实。 乔宝莹蹙起眉头,忽然起身,来到护卫长的身边蹲下,接着抬起他的右手,但他很快倒退几步,又单膝跪地,一脸的诚恳,说道:“请夫人三思,毕竟是吕府,夫人身子要紧。” 在半路上大夫诊断出她怀了孕后,从此这些暗卫们一个一个的对她可小心了,坐马车来的时候,那些人还不准车夫赶得太快,于是费了不少时日,如今她不过是说潜入吕府,他们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吕府里有苏辰,苏辰如果跟在吕家母女身边,必定是打理着这些护卫的事,再说不是还有明者在里头,所以她没有什么可怕的。 乔宝莹忽然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再看着那垂首不语的护卫长,说道:“你是暗二?” 那人也惊讶于夫人的记心,毕竟他这会儿已经蒙了脸,而且他连衣裳都故意换成全黑的了。 见到他的反应,乔宝莹肯定了,果然是暗二,再不顾他拒绝,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你就是暗二了,之前跟你比过一场,不记得了?只是你的手。” 乔宝莹迅速的抬起他的右手,接着面色刷的一下变白,他的右手手掌没有了,先前跟她比武的时候明明右手尚在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右手练的剑。 乔宝莹疑惑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一回事?” 暗二没有说话,而是打算退下。 乔宝莹见状也不再多问,干这一行的本来就提着一条命,于是直接下了令,“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今夜就要潜入吕府中,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自己去,如果你们同意,就护着我去,我师袓在那儿,他认出咱们一定会掩护我们进去的,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 乔宝莹说完转身回到长榻上坐下,再看到暗二,只见他一脸的犹豫,的确是阻止不了的,就像当初在九九楼一样,夫人决定的事,他们改变不了,如果是这样,倒不如一起前去,还能掩护夫人。 暗二只好点头应下了。 夜黑风高,乔宝莹易容成一张普通的妇人脸,穿着一身黑衣,蒙了脸,她跟在苏府的暗卫中,朝着吕府去了。 沿街上除了敲更的老头,偶尔看到巡逻的兵卫,就没有发生什么异状,很是胜利的到了吕府侧门外。 暗二朝乔宝莹看去,乔宝莹点了点头,接着暗二带着几人飞身上了府墙,入眼的是一个后花园,瞧着怕是来到了女眷的地方了。 几人探了路,没有什么异状,才让乔宝莹飞身进去。 而后院里的吕氏母女正在屋里说着话儿。 吕欣娇柔的声音有些不满的说道:“娘,你干嘛阻止我去见苏辰,这一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求了姑母才让苏辰一起来的许州,可是娘你现在让我不要见他,凭什么?” 吕家主母宁氏郁闷的看着她,说道:“你懂什么,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男人啦,没得到前自然积极,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我家宝贝女儿才得忍住,住在同一个院子,看得到摸不着,待到新婚,再略施手段,怀上子嗣后,基本那苏府还不是我家宝贝女儿说了算了。” 吕欣一听,面颊一红,母亲说的对,可是她真的很想见苏辰,于是恳求道:“娘,你就远远地看一眼,我叫张姑一起同去,好不好,张姑在,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这样的话不也是看得到摸不着么?” 宁氏沉了脸,说道:“你们成亲只差一个月不到,按理这个时候你们是不能相见的,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人的名声比生命还要重要,如今你的名声最好,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不然夫家会看不起你的。” “娘,苏辰不过一介寒门,公婆都在乡下,又不会来京城里,谁敢说我去?” “娘说不行就不行,不要再说了。上次你姑妈在清修,你倒好,说好陪你姑妈的,你在那清净的寺里竟偷偷去见了苏大人,你这不是落你姑妈的面子,好在你姑妈疼你,事后也只是告诫了我一番,没有惩罚你,但你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明白?” 吕欣不语,宁氏沉声问道:“莫非娘说错你了?” 关于上次寺里偷偷见苏辰的事,吕欣的确心虚,可是她太想见苏辰了,苏辰跟京城里所有的贵子不同,他有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甚至有时她都有些怕他,他那睥睨世间的眼神,令她疯狂的着迷。 吕欣立即起身,堵气道:“娘,我不管,苏辰就住在府上,而我明明可以去见他,你非要我忍住,女儿忍不住,我今生非苏辰不嫁。” 吕欣气冲冲跑出屋子,宁氏没法,只好叫张姑好好跟在小姐身边,千万别闹出笑话,坏了名声,尤其是不要被夫家看不起,以为自家女儿轻佻。 吕欣冲出来的时候,乔宝莹刚从花圃中飞身而起,好在这小姑子不会功夫,倒也没有发觉,可是暗二却是惊出一身冷汗来,今个儿他带着夫人闯进吕府,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呆会会不会就像上次一样遭大人的惩罚,他的目光不知不觉看向自己的右手。 乔宝莹来到暗二身边,目光盯着吕欣一路小跑的朝另一处院子跑去,乔宝莹说道:“跟着这女的走,或许能找到苏辰。” 暗二点头,目光复杂的朝夫人看了一眼,他不明白,夫人难道不会心里不舒服么?毕竟大人跟吕氏有婚约,在未成婚前却跟着一起来许州探亲,这样是不是代表着吕氏女在大人眼中也是有份量的。 真正佩服夫人的大度,何况正是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 几人正要飞身而下时,屋顶忽然出现一个身影,乔宝莹和所有的暗卫戒备的看去,发现是明者,乔宝莹露出喜色来。 明者沉着一张脸,郁闷的说道:“你们怎么一回事,怎么带着夫人夜探吕府,不知道夫人身子不方便么?” 暗二无奈的看着明者,乔宝莹连忙上前解释道:“是我要求他们跟着来的,我想见苏辰,真的很想见他。” 明者当然也体谅乔宝莹想见夫君的心思,毕竟还没有告诉大人有身孕的事。 “你们跟我来吧,不是在这儿,大人带着陈意和莫金住在前边的院子里,这里是吕家后院,不适合外男进出。” 于是一行人从屋顶上踏过,黑暗中有暗卫伸出头来,见是明者,于是又缩回头去了,显然认得他,这些人应该都是吕府的暗卫了,但苏辰一路上都管着吕家母女的安全,所以这些暗卫对明者也是熟悉的。 很快来到前边主院,就在主院的客院中,看到了陈意和莫金。 两人看到蒙着脸一身黑衣的乔宝莹跟在明者身边从屋顶上跳下时,他们两人目瞪口呆,下意识的说道:“大人出门了,可能要晚点回来。” “出门了,你们两怎么没有跟着去。” “不方便。” 莫金嘴快的说了出来,乔宝莹却蹙紧眉头,疑惑的问道:“什么不方便?是去应酬了吗?” 陈意连忙点头,侧首瞪了莫金一眼,乔宝莹却郁闷起来,来到许州苏辰就要去应酬了,陈意和莫金还不方便跟在身边,那他是去了哪儿?莫非是去了烟花柳巷不成? 乔宝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陈意拉着莫金就走了,免得夫人再问起其他的不好答。 乔宝莹的确还想问两人其他的事,可是看着两人那脚底抹油的功夫,只好住了口,而明者却朝暗二看了一眼,交代道:“你们守在夫人身边,好好看着,这儿是大人的院子,按理不会有人进来的。” 暗二几人点头应下。 乔宝莹进了屋,屋里很奢华,毕竟是国舅吕家的别院,就算是客院也是如此的不差钱,在家世上她当真比不上吕氏,就连当年的史家也比不上的。 乔宝莹坐在长榻上,等了好半晌,也没有等来苏辰,她差一点就要睡着了,想着天亮就得离府,不然就露馅了,于是起身,想出门走了走,着实是犯困,呆在屋里一个时辰不曾动过。 往哪走都不对,好在客院里还有个花园,她走了两步,回头朝暗中问道:“暗二,花园那边安全么?” 暗二立即着人去查探了一下,于是回答道:“夫人,很安全,你去吧,这儿隔着后院中间有好几座院子拦着,这吕府上下目前只有两主子,那边花园应该没有人去。” 乔宝莹点头,交代道:“你们就留在这儿吧,若是大人回来了,就告诉大人一声,就我在花园里等他。” 夜里逛花园,恐怕也只有她最无聊了,不过吕府的花园很明亮,真是不差钱的,虽然只有两位主子,再加上客院这边只有苏大人,可是吕府上下全部的灯都点亮了,花园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什么人。 倒也安静,她走在花园小道上,看着这些难得一见的珍贵花草,感觉比晋王府的品种还要多,这还只是吕府的别院而已。 她走走停停,想着心事,手不知不觉抚上小腹,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在湖边她停住脚步,看着湖中圆月的倒影,她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湖心丢去,一下打了三个水漂。 乔宝莹正要捡起第二个石子时,手落到一双温热的掌中,乔宝莹抬头看去,看到苏辰那温暖的笑容。 “苏辰。” 他将乔宝莹一把抱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责备的问道:“为何来了许州?说好你等我几日,我就回去的。” “你说的是三日。” “我怕你不许我离开,所以只说了三日。” “所以你先骗的我,我就来了。” “当真如此?” 乔宝莹伏在他的怀中点头,其实心虚的很,半晌她抬起头来,就见苏辰此时也正看着她,那细长的丹凤眸里光彩照人,却满满的全是对她的柔情。 这样的苏辰,这样的苏辰,她真的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的。 乔宝莹想也没想的,抓起苏辰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含笑说道:“这儿你摸摸。” 苏辰疑惑的摸了摸,手再朝下一点,有些心猿意马的。 乔宝莹嗔了他一眼,郁闷的说道:“说正经的,手别乱放,对,就这儿。” 苏辰摸了摸,悄声问道:“莫非有了?” 苏辰只是随意一问,就见小媳妇点了头,苏辰手中动作一停,神光逼人的丹凤眸里露出惊讶之色,甚至他憋紧了呼吸,试探的问道:“这儿,有咱们的孩子了?” 乔宝莹含笑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莹儿,这儿有咱们的孩子了?” 乔宝莹再次点头,她发现此时的苏辰,不管平时多么的沉稳,眼下他是一个十足的年青小伙,那惊喜的模样一把将她抱起,然后举了一个高高,还转了两圈,没把她给吓死。 正文 第316章苏辰的宠爱 乔宝莹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裳,求饶道:“苏辰,放我下来,我吓着了。” 苏辰才不理,又是几个旋转,终于将她抱在胸前,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胸口,半晌抬头,乔宝莹竟看到他眼眶里有泪痕。 她捧起苏辰的脸,近在尺尺,那眼眶里的湿一目了然,可是她为何这般心痛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真的是,害得她也想哭。 难怪最近老爱哭了,原来是因为怀上了孩子,所以变得脆弱了吗?尤其是受苏辰“欺负”的时候。 “苏辰,咱们有孩子了。”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苏辰“嗯”了一声,接着吻上她的唇,轻轻地柔柔地,没有半点占有,有的只是似水的柔情。 就在两人说着温情的话时,不远处在明暗相接之处,一个娇影站在那儿,她目瞪口呆看着湖边站着的两人,两人相拥在一起,这小小的天地里容不下任何人。 少女咬碎了银牙,二话不说朝湖边跑去,身边的嬷嬷连忙将人拉住,眼看少女要出声,那嬷嬷连忙将她捂住,很快有暗卫上前将少女打晕,几人很快隐入暗中不见。 乔宝莹从苏辰身上下来,脚跟终于落了地,两人在湖边坐下,苏辰怕她着凉,脱下外衣铺在地上给她坐着,又将身上的狐裘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乔宝莹靠在苏辰的怀中,苏辰的手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小腹,轻轻地又怕弄痛她。 他们终于有孩子了,她知道苏辰会很开心的,果然是这样,虽然她不知道苏辰为何会跟着吕氏一起来许州探亲,但刚才苏辰得知有了孩子的时候,那失态的表情她全部看在了眼中,对孩子如此喜爱,他的感情不会有假。 “苏辰,我能留在许州陪你吗?” 乔宝莹试探的问。 苏辰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动作一停,接着将她揽紧,说道:“我们一起回京,明早就出发。” “那吕家的事呢?” “没有我在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跟我的莹儿一起回家好好养胎,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乔宝莹心中一暖,什么也没有再说,更没有再问,将整个身子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竟觉得自己这一趟许州之行真的很值,不然她若呆在京城,她会一直猜测下去,心神不宁,甚至会怨恨。 第二日天未亮,苏辰果然兑现了承诺,帮她穿好衣裳,拉着她一起早早的起床坐上马车出了吕府。 她不知道苏辰事后怎么摆平,但苏辰那有持无恐的态度令她很是心安,于是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都让苏辰去安排。 两人坐在马车里,苏辰一刻都不放开她的小腹,以前是恨不能睡了她,现在是只摸着她的小腹出神,将她安置在怀中,枕在他的大腿之上,底下毛绒绒的毛皮,身上厚厚的软絮,还有一个天生的火炉子苏辰。 马车看起来普通,可是却密不透风,坐在里头这个小天地里,乔宝莹感觉就像坐在暖室里。 马车内有各种各样的小点心,里头有不少点心不是酸的就是甜的,味道都比平时的重,还有乔宝莹最爱吃的酸梅子。 苏辰曾偷偷尝了一口,很快就吐掉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宝莹一会吃一个,一会又吃一个。 乔宝莹睡一觉起来,发现苏辰在念书,没看错,他居然对着她的腹部在念书。 乔宝莹面色一窘,连忙起身,可是却被苏辰按下,说道:“你别打扰我给孩子开蒙,我苏辰的孩子,从小就要识字,不是神童,只要后天努力一样能成大事。”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这不正是苏辰自己么? “万一是个女儿呢?又不能科举考试,就像小媚儿一样,再聪明也没办法。” 苏辰顿了顿,说道:“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一定不让孩子受半点苦,我昨晚想了一夜,若是女儿,我也打算让她读书识字,就算不能科举,将来也得学富五车,饱读诗书。” 乔宝莹感觉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压力山大,那得读多少书去。 “可是女子太聪明,将来怎么找得到夫君,咱们女儿若是学富五车,那找的女婿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苏辰却很是不舒服,“谁说女儿要嫁人了,咱们把孩子留在身边,嫁人就得受委屈,才舍不得。” “你养孩子一辈子?” 苏辰也纠结了,他舍不得女儿出嫁,可是不嫁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郁闷的说道:“那也得是一个人中龙凤般的女婿,否则配不上咱们的女儿。” “好吧,那万一生的是儿子呢?” 说要生的儿子,苏辰立即轻松了,“是个小子就好办,科举考试必不说,不准他荫补入士,若没有这份天资,就丢军营里历练,吃点苦就知道了,男儿就是要吃苦。” “将来再娶一房大家闺秀,生几个孙子孙女……” 苏辰没说话了,可脸上却带着一脸的笑容。 不过一个晚上,他已经将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不成? 乔宝莹简直受不了苏辰了,她强行起了身,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况她好的很,先前学了功夫,一直都有在缎练的,身子骨好的不行,怀上孩子不知道的时候,还跟苏辰同房,导致有几次不舒服,现在懂了,自然注意着,再加上这几日好吃好喝的调养着,她感觉可以跟人打上一架都不成问题。 可是苏辰却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哪儿不舒服,她坐直了朝车壁上靠去,背没有沾车壁却沾上了软枕,苏辰细心的过分,简直不需要她去想什么。 静坐一会儿,嘴里时不时被苏辰塞来吃的,他似乎就这样呆看着她也挺开心的,都不见他提到政务了。 乔宝莹摸了摸圆滚滚吃得太饱的肚子,郁闷的说道:“我想出去骑会儿马消消食,好不好?” “不行,孩子要紧。” 苏辰果断拒绝,同时将她抱入怀中坐好,他拿着书又要开始念,还说道:“我念书给你们娘俩听,孩子应该也能听到,等一生出来就会识字。” 乔宝莹简直看怪物的看着苏辰,说道:“如果孩子一生出来就会识字的话,非把人给吓死不可。” 苏辰可不准她乱说话,接着开始念书,念得津津有味的,比当初自己学习还认真。 乔宝莹听了一会儿书,又因为吃得太饱,就在他怀中睡着了,于是苏辰垂首看了看她,扬起唇角,将软絮提起来,把两人裹紧在被窝里。 苏辰的手放在小腹上,接着念。 马车停了,乔宝莹也跟着醒过来,却发现苏辰还抱着她居然也在打盹,倒是没有念书了。 乔宝莹身子挪了挪,挣开他的怀抱,挑开帘角往外看,却发现在一座镇子的牌坊下,正好看到莫金站在车外候着,于是问道:“莫金,这儿是哪儿?” “梨花镇,大人说了,一路上回京不宜太快,有城镇就停下来休息一两日再走。” 乔宝莹的嘴角抽了抽,如果这样走回去,那得好几日了吧,千万别耽误了参加莫情的婚礼去。 乔宝莹和莫金的对话全部落到了苏辰的耳中,他早就醒来了,怀中的人一动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不会耽误莫姑娘的婚礼的。” 乔宝莹回头看向他,苏辰倾身上前吻住她的唇,一个湿湿的长吻,吻得乔宝莹差一点窒息。 一起下车,果然在小镇上休息了小半日,住上一夜,第二日再出发的。 为此这小半日休闲的光景,苏辰带着乔宝莹上了街,上街后就是各种美食,但凡乔宝莹爱吃的,苏辰都默默地记下了。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有人正在绘声绘色的说书,底下客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两人在一旁的客座里坐下,喝上一杯茶的功夫,不想听到那说书人说什么都不成,只听到那讲的故事,半晌过后,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的面色微微一暗。 那故事讲的正是他们两人在巴蜀时的一些事,不过说书人将地点和人物全部改成了前朝之事,里头有他们两人初入梅县之时与富贾之间的争斗,还有将败坏不堪的梅县如何建立起来的事迹。 巴蜀的事,感觉隔着好久远,可是再次想来,乔宝莹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苏辰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说道:“这个人在这个小镇上说这些事迹,有些可疑。” 可疑?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看人很老实,莫非是巴蜀来的?” 苏辰没有接话。 两人从酒楼出来,又在街头逛了一会儿,才回到了客栈里。 屋里,两人相对而坐,乔宝莹又说起那说书人,苏辰但笑不语,乔宝莹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她居然在刚才苏辰沉下脸来的时候,竟生出惧怕之心,害怕苏辰将那说书人杀了。 这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心思,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以前在巴蜀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的想苏辰,甚至在那个时候,她觉得苏辰从来不会乱杀无辜的。 乔宝莹看向苏辰,正要问个清楚,就见暗二匆匆进来,在苏辰耳边低语了两句,很快苏辰收起了笑容。 暗二退下,乔宝莹看向他,苏辰说道:“查出来了,此人果然如莹儿猜测的是巴蜀梅县来的人,而且一路乞讨过来的,唯一的手艺就是说书,可是还是不能糊口,一路上,原本有五个孩子的,饿死了两个,如今还剩下三个,连老伴也去世了,眼下在这酒楼里说书,不要钱,只求一家人能吃点客人的剩饭菜。” “苏辰,这是怎么一回事?梅县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他们要离开家乡,千里迢迢的来到这边?” 苏辰摇了摇头,说道:“暂且没有查清楚,不过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乔宝莹的心提了起来。 苏辰却是一脸温和的看着她,说道:“梅县多半出了什么事,而我想让昝泊也感受一下我当年的滋味,所以这一趟回京,我便向皇上请求派昝泊去往巴蜀上任。” “苏辰。” 乔宝莹神情不明,看着苏辰半晌没有说话。 苏辰挑眉看她,不明白她怎么就不高兴了。 “苏辰,昝泊怎么说也是成阳先生的开门弟子,他在各位师兄面前还是具有影响力的,你如果真的这样,会不会寒了各位师兄们的心,当年你给各位师兄写信联络,也给过承诺,如今这样做,恐怕不妥。” 苏辰面色一疑,手中的茶杯忽然被他捏碎,他阴沉的脸盯着乔宝莹,沉声说道:“莹儿,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插手朝堂上的事,不要理那些政务,你是怎么答应的?我不准你去紫金楼不准你去九九楼,就是怕你听信这些歪言。” “师父门下的人这么多,谁能一一照顾得上,他们自己犯下的错,还要我这个师弟替他们承担不成?” 苏辰似乎很激动,一说到昝泊,怎么这么激动。 乔宝莹竟然有些害怕起他来,他不会出手打她吧,刚才那一瞬间,他捏碎了茶杯,忽然令她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苏辰见乔宝莹那恐惧的目光,丹凤眸里竟然露出红色血丝,他忽然出手,拉住乔宝莹,然后粗鲁的将她按在身下,俯身吻向她的脖颈,又吻又咬的,吓得乔宝莹连忙护住小腹,好在他还有分寸,至少没有对小腹下手。 乔宝莹强忍着,也挣不过他,过了半晌,苏辰忽然放开她,转身入了内室。 乔宝莹理了理衣裳,朝着内室去,今日的苏辰太奇怪了。 一来到内室,就见苏辰拿起一个药瓶慌张的倒出一棵药来很快吞下了,连水都没有喝。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苏辰跌坐在梳妆台前,他扶着额,好半晌才打起精神,原本烦躁不安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 他起身,将门帘处的乔宝莹拥入怀中,接着两人来到外室坐好,苏辰抱歉的说道:“刚才吓着你了吧,以后不会了。” “苏辰,你在吃什么药?” 乔宝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见他面色一暗,以为他又要发怒,却见他疲惫的看着她,说道:“其实自从做了丞相之后,因为太多的事务,所以会有失控,于是莫情给我配了一些镇定的药丸。” 他刚才那模样怎么那么像燥郁症,可是也有些不像,她有些说不清,但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全部跑了出来,苏辰一定有什么正在隐瞒着她,一定是有什么瞒着她的。 乔宝莹见苏辰还真的恢复正常了,她也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两人都避开了那个说书人的事。 一夜无梦,清早醒来,乔宝莹精神气爽,感觉怀上了孩子后,整个人都犯懒了,一天到晚的瞌睡都多了起来。 第二日车队接着出发,不过这一次车队略快些了,看样子是不会在路上再停留多久了,莫非苏辰真的为了那梅县来的说书人要匆匆赶回京去?他真的想将昝泊派去巴蜀不成? 先不说派昝泊去巴蜀对他们这些师兄的打击有多大,就说昝泊此人去了梅县,真的是百姓之福么? 乔宝莹不敢说,苏辰一点就爆的模样让她是抵触,他不让她理会朝堂上的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只是这样的话就没能帮到汪子渔和于时灵了。 这一日赶路,晌午饭是在野外吃的,就在他们吃晌午饭的时候,前面传来打斗声,暗二和莫金带着人手去打探了一下,接着两人回来,一脸的古怪。 苏辰问两人怎么回事,莫金说道:“那边有江湖人斗殴,这些江湖游侠似乎受两边人马指使,反正死伤了不少人,我们晚一点再出发吧,等那边清理了门户再说。” 苏辰点头,于是他们在野外休息好一会,直到莫金带着人手看过回来后,说那边已经清理干净了,车队才开始行走。 马车到了打斗的地方,乔宝莹还是忍不住挑开车帘看去,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她皱紧眉头,莫非这些江湖游侠原本是来杀苏辰的,而她出了价后,有游侠反过来救苏辰,于是就像以前去往江陵一样,两边游侠斗殴,不然怎么这么巧的就在他们做晌午饭不远的营地前打起来了。 乔宝莹这么想着,却是没有说出来,苏辰侧身将她抱起,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看得乔宝莹好一阵心虚的。 然而没走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吧,官道上又有一批游侠斗殴,乔宝莹已经完全猜到了原因,她庆幸自己拿出银子减灾,如今对于她来说,钱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她当初不过是拿了京城里的银子,在各地的盈利她都没有算在内的。 至于拿了晋王的库银,这个她回京后怎么说也得还给李易才成。 乔宝莹一脸的淡定,苏辰似乎也看出些什么。 马车行了四日,快要到京城了,晌午那会儿露过一处茶亭,天上的雪下得越来越大,苏辰怕乔宝莹冷着了,于是拉着她下了马车,在茶厅里的小屋子里烤火。 正文 第317章吕氏大闹苏府 雪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外头的护卫和暗卫站在雪中没有半点感触,莫金和暗二反而担心的是夫人该怎么回京,这么大的雪,马车车轮也会打滑,连着苏辰都得下车骑马。 而乔宝莹坐马车却走得是极慢。 烤火很有效果,乔宝莹全身暖和起来,看向苏辰,说道:“骑马吧,这样咱们回去的快些。” “不行,这样你会着凉的。” “不会,我身子骨好,养了这些日子,根本不用担心的。” 苏辰却还是不准。 却在这时,茶亭外响起了打斗声,那茶亭的老头冲进屋内,看到两人,吓得哆嗉着嘴说道:“客倌,你们快逃吧,外头打起来了,你们带来的人全部被包围了。” 说完,那茶亭老头从屋子的后门逃了出去。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立即起身,来到门帘入挑起一角朝外看,外面还当真来了一伙人,但这些人可不是先前的游侠,而是一群有过正规训练的刺客,他们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将整个茶亭团团围住。 苏辰皱眉,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一时半会未必逃得了,眼前这些人明显是针对他们两人的,想逃也不容易。 苏辰回身将乔宝莹藏在屋里的门柜后头,他转身出去,手里提着长剑,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乔宝莹听着打斗声,心里担心的不行,苏辰就算练了几年的功夫,怎么可能是这些长年浸泡在刺客行列的对手,他怎么可以亲自动手呢。 不成,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乔宝莹从门柜后跑出来,挑开门帘看去,脚步一顿,露出惊讶之色来,这些人不是游侠,这些人的功夫明显正规的多,所以他们是某位养的暗卫? 就在这时,官道上齐刷刷的奔来一队人马,那些人身上的衣裳各种颜色,一看就是半路凑上的,其中一个算是领头的大喊一声,说道:“救下苏丞相,赏黄金两万两。” 那些游侠一听,一脸的振奋,那可是两万两黄金,他们已经不顾性命的冲了过来,而这边开打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却是面色一变,很快与这些游侠交上了手。 很快局势一个大反转,官道上的游侠越来越多了,从四面八方赶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苏辰却带着莫金和暗二退到茶屋门口,看到乔宝莹竟跑了出来,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苏辰拉着她入了屋,双后捂着她发凉的手往火上烤,责备道:“叫你呆在屋中,你怎么跑出来了,外头下着大雪很容易着凉。”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风淡云轻的样子,半点也没有被人追杀的慌张,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是她多此一举了。 很快外头的打斗声停住了,莫金进来禀报道:“那些刺客全部死了,游侠全部走了,听说要去领赏金。” 苏辰听后,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被他看得受不住,只好如是说了出来,在她出京之时在黑市里做下的事,没有瞒着他,全部说完,苏辰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 “莹儿,你救了我一命。” 刚才乔宝莹还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会儿听到苏辰把明者和陈意留在了许州的事,心里就郁闷的不行,她特意将明者带来就是为了护住他的安然的,他倒好,把明者留给了那个女人。 乔宝莹心里很不舒服,苏辰吻了吻她的唇,伏在她的耳朵轻声问道:“吃醋了?” 乔宝莹冷哼一声。 苏辰笑道:“莹儿,你要信我,这样安排有我的道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我这人一向不好色,也不喜欢后院的纷争,只想跟你在一起,多余的我都不要。” 乔宝莹果然是说不过他的,还有一个月的时光,一切都会明白的。 再次上路,他们的马车又快上几分,雪似乎小了,马车走得快了,苏辰却骑着马守在马车外,乔宝莹但凡挑开一角帘,就能看到苏辰正看着她,一个眼神都不曾落下的,这让乔宝莹甜滋滋的,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路平安的回到了苏府,毕竟是坐马车,有些折腾,外头下雪,太凉,乔宝莹还是在府中养了两日,正好这两日苏辰居然还在休假,就这样陪着她,哪儿也没有去。 花园里无法去了,就在主院烧了地龙,呆在屋里头,乔宝莹忽然想做小孩子的衣裳,喜姑知道她有了身孕,不知道有多高兴,亲自教乔宝莹做孩子的衣裳。 而苏辰却坐在一边,什么事也不干的看着她,待喜姑离开,他就坐过来念书给乔宝莹听,这念书倒是一个安眠的好方法,她很容易在苏辰那温柔的念书声中睡着了过去。 待乔宝莹睡着,苏辰将她抱回内室,又掖好被子才出来,堂前站着喜姑,苏辰难得露出笑来,交代喜姑:“九儿第一次怀孕什么也不懂,前一段时间老是出去,有好几次都腹痛,所以还得劳烦喜姑帮忙照看了,以前看着陈意很快做父亲还不觉得,自从九儿有了身孕后,我一夜都睡不安稳,生怕她着凉,又怕她不吃饭。” 喜姑一听,忍不住想笑,“大人不必担心,过了前三个月,九儿一定吃好睡好。” 苏辰面上一喜,有些不相信,“九儿这一路上老是说梦话,踢被子,一会觉得热一会觉得冷,吃也没有胃口,成日里吃那酸梅子,没有什么营养,喜姑若得空,就去李总管那些支些银两,九儿爱吃什么都买回来,就算她忽然又不吃了也没关系。” 喜姑点头,她怎么觉得九儿怀个孕,大人紧张得像什么似的,果然是初次做父亲的,那模样让人好笑又心疼。 苏辰说完朝外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说道:“喜姑,我上次看到九儿偷吃酱瓜,要不把我那里的几瓶酱瓜都拿来。” “大人不吃?” “没事,我什么都能吃的。” “还有她刚才脱了外衣躺下的,起床的时候可能会着凉,我这会儿得去一下书房,喜姑帮我看着点。” 怎么感觉像在照顾小孩子似的,大人太紧张了,喜姑还是笑出声来,“大人越来越像当年的先生了。” 苏辰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几日时刻都跟小媳妇在一起,就不知不觉啰嗦起来。 苏辰来到书房,陈意早已经等在这儿了,见苏辰进来,连忙禀报道:“大人从许州匆匆离去,吕家母女颇有微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吕家母女当日也匆匆返回京城,半途遇大雪等了几日,今个儿归京,吕家小姐可能这两日会闹到府上来。” “闹?” 陈意刚才太过委婉,当初大人走后,吕家小姐不知道有多生气,把屋里的东西全部给砸了,陈意这一次见识到了这些贵女跋扈的另一面,简直与外头的好名声完全是两回事。 陈意都一直躲着这个娇娇贵女,就怕她拿他出气,果然与夫人没法比,夫人落落大方,体恤下属,脾气又好,性格也好,为了大人什么都愿意,这才是他们的主母。 苏辰挑眉看向陈意,没想这家伙在他面前发呆。 “陈意。” 陈意回过神来,连忙应下。 “把李江叫来,你先下去休息吧,你也好久不曾回去看黎三了,上次听说又怀上了,你也回去好好照顾一下,在孩子未出生前你不要外出执行任务,就多陪陪家中的妻子。” 陈意瞪大了眼睛,大人怎么这么好了,居然放他假陪妻子,简直美死他了。 苏辰忽然被陈意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抬了抬手。 陈意立即退下,将李江叫来,他就匆匆走了,他的确快一个月不曾见到三儿了,不知道有多想她,孩子也快出生了,这一下不用担心了,可以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直到出生。 苏辰自然看到了陈意那欢喜的表情,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以前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上来,女人怀孕竟然这么的辛苦,看着陈意和毕浩生下孩子那么简单,可是看到莹儿才发现原来女人生孩子这么辛苦。 毕浩这家伙也该从外地回来了吧,这两日还不回来报到,莫非回家陪妻子去了,这家伙。 苏辰正想得入神,李江进来了,朝着苏辰行了一礼,“大人。” 看到李江,苏辰吩咐道:“以后吕氏若闯入苏府,主院一步都不得踏入,还有吕氏不是苏府的主子,你不必恭敬,如今府中只有两位主子,你知道的,我和我媳妇两人,我平时不在家,夫人那边你得多担待。” 李江暗自心惊,就为了这事,大人居然叫他过来了,莫不是夫人在大人面前说了什么? 苏辰接着说道:“多拔一些护院去主院吧,反正其他院子也没有人住的。” 李江应下了,可是他却没有急着退下,苏辰皱眉,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李江禀报道:“东院已经准备妥当,至于府门和主院要不要张灯结彩?” 毕竟不到一个月就要成婚了,还没有哪家新郞这么不担心的,李江看着苏辰。 苏辰沉吟了一会,说道:“过些时日再说吧,这些东西你先准备好放那儿。” “是。” 李江退下了。 苏辰却坐在书桌前半晌没有动,或许是刚才李江的话让苏辰不得不去面对眼下的事,他抬起手来,看着手臂上清淅可见的血线,他放下袖子,拿出莫情的药吃下一颗,然后才朝主院正堂而去。 第二日苏辰大清早的上朝去了,府中一时间安静下来,乔宝莹倒也没有想着要出门,如今手头做着小孩子的衣裳,让她感到异常的幸福。 喜姑陪在她的身边,说道:“以前三儿没事做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好多的衣裳,后来穿不完,就留给小的穿,没想到第三个孩子又要出生了。” 乔宝莹郁闷的看向喜姑,为何别人生孩子那么快,那么简单,临到自己这么辛苦,时间过得这么的漫长。 乔宝莹做好一件成衣,拿在手中,这么小小的一件衣裳,看得她忍不住想笑。“喜姑,孩子会这么小吗?感觉像只小兔子一样。” 喜姑被她的话给呛住,从她手中拿下衣裳摊开在桌上,笑道:“不小了,这衣裳还是做得大的,毕竟得穿到一岁吧,你看啊,小脚会这样子的……” 两人就聊孩子能聊一个上午。 而晌午那会儿,苏府却来了一个不素之客,正是苏辰的未婚平妻吕氏,她带着吕家的下人气冲冲的闯进苏府,李江连忙拦住。 吕氏看到李江,一双凤眸一冷,骂得李江一无是处,着实与外头的名声是两回事。 吕氏骂完李江还不解气,反而吼道:“把那贱蹄子给我带出来,我这个当家主母还没有入门,那贱蹄子就先有了身孕,其有此理,今日我非抓住好好盘问不可,是不是她勾引的夫君。” “不知道主母未曾有身孕,她凭什么?不过是个妾,敢在夫君面前扮柔弱,哼。” 吕氏的话极为的难听,李江面色微怒,一向忍着脾气,这一次他没有再懦弱下去,何况她可是真正的夫人,她一个平妻算什么东西,说的好听是平妻,说不好听不也是个小妾,男人身边只有一个正夫人,怎么可能有两位夫人。 李江直起身子,朝左右两边的护院吩咐道:“吕家娇娇无状,未成婚先闯了苏府,与外头名声不符,看来得完整的告知大人,毕竟娶妻娶贤,大人怎么说也是一朝丞相。” 李江的话硬是让吕氏顿住了脚步,李江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唯唯喏喏的,怎么今日居然胆子这么大,还敢威胁她了。 吕氏朝两边蠢蠢欲动的护院看了一眼,怒斥道:“我看谁敢动我。” 那些护院可不管这么多,很快就朝吕氏走了过来,吕氏本来也带了不少人,何况暗中还有不少暗卫,很快那些暗卫出现了,将苏府护卫打爬在地。 吕氏乘机飞快的朝后院跑去,她每次进来都是去东院看新房,就没有去过后院西厢,指不定那里还养了不少妾室,说什么苏大人不恋女色,府中连个女人都没有,上次夜里她偷偷看到,直接怀上了孩子,这一口气她咽不下。 可是闯进后院看了一圈,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个贱女人呢?去了哪儿? 她又跑到东院,在东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最后她带着一伙人直接往主院去了。 那个贱人是一定在府上的,毕竟她看到苏辰那么的高兴,所以府中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那一定在主院了,可是若是在主院的话,那意义就更不同了,连她都不能住进主院,这样一个没有出身的妾室居然与苏辰同进同出的,她不准。 找到主院来,没想到主院外站满了护院,这一下吕氏更加肯定了,她就在里面,不然主院为何护得这么紧。 吕氏朝前一指,喊道:“给我打,把里面的人给我活捉了。” 很快吕府的护卫和暗卫纷纷朝前冲去,而主院前的护卫团团包围过来,暗二带着所有暗卫也跟着出现,转眼场中站下不少苏府的人,吕欣傻了眼。 苏辰竟然给她身边放了这么多的暗卫,她到底有多重要,不过是个妾,居然派这么多的守着,因为怀上了他的子嗣吗?她不准,她是正夫人,苏辰的孩子只能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吕氏像疯了一般,叫着身边的人往前冲,可是冲过去的吕府护卫全部死在了刀下,后边的暗卫也死伤了不少,最后剩下一名暗卫将吕欣强行给带走了。 苏府的暗卫也没有去追,李江却是面色铁青,想不到吕氏竟然如此跋扈,先前还只是言词中伤,眼下是大打出手,根本没有半点贵女的样子。 收拾了殘局,李江连忙派人去通知了苏辰。 而乔宝莹听到了动静,跟喜姑出来的时候,被暗二拦住,这人是越来越胆子大了,不但不准她现身,还在她身前跪下,连出门都不准。 看来这些人是吃准了她的心软,乔宝莹无奈的看着暗二,看到他少了手掌的右手,她还是忍着了。 但院子外头的动静很快没了,在乔宝莹再三追问下,暗二还是说出了实情,原来是吕氏娇娇闯入了苏府,居然还带了大帮人过来,这些贵圈里的娇女,性子娇的不行,当真不把苏府当什么,毕竟自己是待嫁之身,难道这么不注重颜面么? 苏辰到底会不会娶这样跋扈的女人为平妻呢? 一想起这个,乔宝莹连忙摇了摇头,她不要再想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光。 当天夜里苏辰回来,不顾李江的禀报,匆匆来了主院,看到完好的乔宝莹,他松了一口气,将小媳妇搂在怀中,也不顾喜姑和李江在场,直接吻上了乔宝莹的唇,将小媳妇吻晕在怀中,他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知好歹的李江,喜姑都悄悄退下了,他还不分场合。 正文 第318章苏辰反击 李江原本有不少事要禀报,尤其是吕氏这一桩,毕竟马上要成亲,可是却闹成仇来了。 李江收到苏辰那凌厉的眼神,连忙退下了。 接着苏辰将乔宝莹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将乔宝莹放在床榻上,他又开始例行公事,拿着书开始准备念半个时辰的书给她听。 这不是又得将她催眠了么?她还不想这么早早的睡,话说她好不容易等着苏辰回来,想两人说会儿话来着,怎么就这样睡呢。 可是容不得她,半个时辰后,乔宝莹还真的睡着了。 苏辰扬唇,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掖好被子出来,见李江候在门口,于是叫他进来。 李江忽然发觉大人竟是如此的爱着夫人,先前他还曾劝过夫人心要宽,要接受吕氏为平妻的事,现在想来他竟后悔不已,他说了这么多,夫人竟然没有跟大人说半句,夫人的胸怀就算是他身为男子也自叹不如。 苏辰朝室外走去,李江只好跟随,下大雪了,外头白雪皑皑,李江站在苏辰身后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全部禀报出来。 苏辰听后,面色微暗,他沉默了好半会,说道:“吕家的事,我自有分寸,以后吕氏要来府上,只能去东院,不可踏入主院半步,还有别让夫人知道吕氏来了的事,可以多派些人手护住主院。” 主院倒是已经护得滴水不漏,只是那吕氏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后,吕家以及皇后恐怕都知道这事儿了,大人的事要如何瞒得住。 苏辰却是面容淡淡,并没有把李江的话放在心上。 李江再次提起:“离成亲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该准备的小的都已经准备好,不知这府上可要张灯结彩。” 李江本想问的是主院可要喜气一点,毕竟是大人娶亲,如果主院没有一点表示,人家吕家恐怕更加有心结。 苏辰回头看向院门,说道:“此事不急,何况我未必想娶。” “大人。” 李江面露惊色,苦口婆心的说道:“大人,先前明明说好的,若是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 苏辰撩起袖口,看到那手臂上的血线,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接着放下袖口,竟然扬起唇角,“李江,此事且容我再想一想,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夫人怀上了孩子,我苏家有后了,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也无憾了,只是不能陪在夫人身边,李江你一定要好好护住夫人。” 李江连忙点头,可是听到这话,却是悲从心来,说道:“明者说了,青山芦主有药。” “李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青山芦主。” 苏辰一听到这话就怒火攻心,双眸瞪着李江,即使是站在文武百官面前也不曾这么失态过,一向沉稳,忍辱不惊的苏辰不过是听到这四个字就破了功,李江内心极为震憾,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苏辰叫李江去请莫情入府,想起小媳妇一看到莫情就高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扬起唇角,心情也立即好了起来。 李江退下,苏辰转身回了主院,来到内室,看到床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媳妇,他在床沿圆凳上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手不知不觉的抚上了她的小腹,这儿已经有了他的骨血。 乔宝莹一觉睡来,却是半夜三更,可是房中没有苏辰,倘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摸了摸身侧,却是凉的,所以苏辰根本没有睡吗? 她披衣下床,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狐裘裹紧,然后来到屋子外头,只见漫天的白雪飞下,院里院外都铺满了深深的雪,她走了两步,就有守夜的下人过来相扶。 乔宝莹直接去了书方寻苏辰,却发现并没有寻到苏辰,在主院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有些疑惑了。 苏辰半夜还能去哪儿?他明明回来了的,莫非又有急事去办了? 乔宝莹正想着上哪儿去找时,在拐角处听到了李江的声音,李江似乎正在安排事务。 李江说道:“你们即刻去吕府看看,若是大人夜里回来,你们就将大人照顾好了,马车里面烧暖一些,这天气不好,喝了酒的大人会不舒服。” “还有,若是大人没有出来,你们就在外头守夜,明个儿大清早大人是一定会回一趟府的,千万不能耽搁的。” 那小厮连忙点头。 李江一回过身来,就看到身后披着一身毛绒绒狐裘的乔宝莹,这会儿看到,那明亮的灯火打在她的脸上,竟让人看着美如画里的人一般。 李江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毕竟夫人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只能算是中上姿色,清秀有加。 李江很快反应过来,那么刚才他说的话夫人全部听到了吧? 李江心中一惊,上前行礼。 乔宝莹也不拐弯抹角了,虽然一不小心听了墙脚,但她内心却忍不住的难受,她沉声问道:“大人去吕府了?” 李江只好点头? “是因为今日吕氏闹了苏府的原因?” 李江还是点头。 乔宝莹忍了忍还是问道:“大人今夜会夜宿吕府?” 李江这下不好点头了,他也搞不清楚,反正入夜那会,吕家派人过来,吕家娇娇今日在苏府受辱,听说回去病倒了,大人就匆匆的去了。 可是这些事他不能告诉夫人,不然夫人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李江,你直接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江连忙跪下,却是死不开口。 乔宝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她苦笑一声,也没有叫李江起来,却是直接回了主院。 她坐在堂前,屋里烧了地龙,倒也不觉得冷,可是她的心却很冷。 苏辰竟然夜宿吕家。 乔宝莹不知道为何苏辰会对吕家如此看重,几次三番,先前陪着上香,后又陪吕氏女回许州探亲,他跟着去也是以一个女婿的名义去的吧。 除却这些,还时常在吕府过夜,或是赴宴吃酒。 这所有的一切,她都自欺欺人的没有去计较,今夜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满脑子的疑问,于是她拿起了苏辰平时爱给她念的书,她也跟着念了起来。 读书能让人心静,能暂时忘却烦恼,乔宝莹就这样看书看到了天亮。 天边露出白肚,苏辰回来了,他回来是准备换上官服出门的,可是他一入堂房前就看到了乔宝莹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进来。 苏辰来到她的身边,上前将她一把抱住,乔宝莹忽然发现,一看到苏辰,只要跟他身体接触,她的心就会软,好几次都是这样的,她一把推开苏辰,却是推不开他,他强行抱着她,吻了吻她的眼和鼻,伏在她的耳垂边说道:“别生气,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每次都是这样的话,乔宝莹闭了闭眼睛,看着天色不早,苏辰再不去上朝,就要惹皇上生气了,她强忍着,说道:“你先去上朝,咱们晚上回来再说。” 苏辰点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接着起身入了内室。 乔宝莹拿在手中的书落了地,她捡起来,却再没有心思看书了。 目送着苏辰去上朝,她在院中走了走,吃过早饭,莫情提着药箱过来了。 看到莫情,乔宝莹的心情立即好了不少。莫情放下药箱,跟她一起来了暖厅,乔宝莹亲自为她泡上了茶,两人聊了起来。 莫情一边说话,一边给乔宝莹把脉,过了半晌,她忽然停住,眼眶里一润,激动的说道:“大人说九儿怀孕了,我还特意跑过来把把脉,这一下我放心了,九儿,当年给你避子药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我不知道有多后悔,好在现在好了,九儿有了,大人也不用着急了,我也算有了交代。” 莫情收回手,立即提笔写下安胎药方,叫下人去抓药了。 乔宝莹想起上次莫情哭的,眼下看来,却见莫情似乎还很开心的,连脸上也是光彩照人的很。 “莫情还有半月就是你成亲的日子了,到时我跟苏辰一起过来。” 莫情点头,接着笑了起来,“九儿,上次我来吓着你了,那时我特别的难过,但现在我想开了,而且赵牧也起了誓,他说以后不去边关,就在京城里陪着我,反正他在官场上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守住皇城做金吾卫就挺好的。” 乔宝莹点头,赵牧跟她和苏辰不同,赵家是世家,在京城里也没有人随便敢欺负他去,她跟苏辰若不自己拼出来,大把的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他们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直到今日的苏辰,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再也不用像在巴蜀的时候那样。 两人聊了好久,乔宝莹的心情好了,可是快到晌午那会儿,原本还在守城军那边的赵牧就匆匆跑到苏府来了,公务时间私用,也没谁了。 莫情被赵牧接走,乔宝莹许久不曾见赵牧,打趣他,他倒是脸皮厚了些,想起当年一行人在山里头逃命的时候,赵牧看着她和苏辰的感情很羡慕,如今他也拥有了。 不过赵牧走的时候,却来到乔宝莹的身边说道:“晋王回京了。” 乔宝莹的心微微一怔,点了点头,目送着赵牧抱着未婚妻子共乘一骑走远。 乔宝莹打算出趟门,李易回来的事,她算着时间也知道,这一路上他还平安吗?她正想着要不要去一趟晋王府时,苏辰居然早早的归来。 或许是今日两人走时闹了别扭,苏辰才会内心不安的回来得这么快。 苏辰一看到廊下的小媳妇,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乔宝莹无奈的看着他,进了堂房,将她安置在长榻上,苏辰顺手拿起书。 虽然苏辰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一直没有变,甚至没有在今早上暴发,这会儿气势也消了一些,乔宝莹却还是打断他念书。 问道:“昨晚上为何去吕府?” 苏辰叹了口气,解释道:“为了应酬,有些事我不好说,以后你就会成明白了,咱们要好好的,你千万不能生气,对孩子不好,一想到你可能会在家里气一天,我就坐立不安了,所以今天早早的回来。” 乔宝莹一听,郁闷的说道:“所以你是怕我生气伤着了孩子,你的眼里只有孩子,哼。” 苏辰听到小媳妇那生气的话,二话不说将反身将她抱起,直接朝着她屁股大力的拍了几巴掌,郁闷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不是你怀的孩子我才不稀罕,我爱的是你,莹儿,不准耍小脾气,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得忍住自己的脾气,好不好?” 乔宝莹摸着被打痛的屁股,气得从他身上挣脱起来,“你说的倒好,眼里就是只有孩子,自从你知道我怀孕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对我好的不行,以前怎么没有见你这么好过。” 苏辰疑惑的看着她,果见她气得不行,心中一颤,抓住她的手捂在胸口,说道:“摸摸这儿,这儿都是你的。” 想不到苏辰说起情话来这么措不及防,刚才还生气来着,怎么一句话就将她的气全部给消了,她挣了挣手,却是没有用,苏辰反而越抓越紧。 乔宝莹最后只好遂了他的意。 苏辰从怀里拿出九九楼的令牌放在乔宝莹的手中,说道:“以后九九楼的事还是你管吧,至于邬总管的事,当时是怕你知道了我与吕家的婚事,所以才……” 原来是这样的。 乔宝莹没有想过苏辰会二话不说把令牌还给了她,她握住还存有他体温的令牌,心中感动,或许苏辰是真的有苦衷的呢,他如今身为丞相,自然与以前不同了,而且苏府上下也没有张灯结彩,都没有一个月的时光就要成亲,他没有任何的举动,看来是真如他所说的,他不会娶。 乔宝莹便也没有再追究昨夜的事,两人和好如初,伏在苏辰的怀中,温暖的不行,听着他湿润的读书声,她慢慢地睡了一个午觉。 到傍晚才醒来的,原本要出门的计划被打破,两人粘在一起儿,苏辰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就没有移动过,甚至还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小腹,说道:“为什么没有大一点,根本看不到。” 乔宝莹练过功夫,身材紧实,这才三个月的时光,还当真看不出什么来。 “哪有那么快,三个月的孩子在肚子里才豆子大。” 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着急了些,毕竟还得十月怀胎,哪能这么快。” 乔宝莹将莫情的话说了出来,“待四月开始,我就挺能吃了,那会儿孩子是飞快的长,大概四五个月可以看到隆起的肚子了。” 苏辰很是期盼。 乔宝莹抱住他伏在她腹上的苏辰,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他的乌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恨不能一直都留住,最好是一夜之间白头,这样也是平安到老的相守白头。 乔宝莹这么想着,却忍不住笑起自己的想法来,她到底有多爱苏辰,恐怕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去了。 第二日苏辰上朝去了,乔宝莹天亮起床,她穿了一身利落的青衣,也没有多做打扮,头上只带了一支素银簪子,就打算出门了。 喜姑跟在她的身后,喜姑以为还要像以前一样,两人去酒楼然后再脱身,但这一次乔宝莹却根本没有这样,而是直接将喜姑以及苏府的暗卫都带去了九九楼。 想起上一次那些暗卫在门口跪着阻止她的场景,而今她却是正大光明的进了九九楼。 掌柜的看到她手中收回的令牌,当即朝她跪了下来,甚至还很感激。苏辰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对苏辰如此的惧怕,而今令牌落到她的手中,这些人居然还长松了口气。 掌柜的说道:“邬总管已经来了信,在半路,大约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能回到京城。” 先前乔宝莹叫张总管给邬泽去了一封信,叫他从燕北快快赶来,而邬总管多是负责九九楼的事,所以掌柜的知道也不奇怪。 乔宝莹反而问起了黑市的事,先前她拿出了两万两黄金,这一路上帮了不少忙,她跟苏辰好在都平平安安回来了。 掌柜的查到了那幕后的主使,居然是昝泊。 一听到是昝泊,乔宝莹就发现到底是昝泊不行了,成了吕家的弃子,要杀苏辰,再也没有殇组织的人,还得花重金去黑市找游侠。 于是乔宝莹叫掌柜的时候关注着昝泊的动静,他原本辞官后要返乡怡养天年的,可是昝泊竟然一直没有走,呆在京城里,原来还在暗地里行事,所以他还舍不得丞相之职吧。 掌柜的接着说起江湖上的一些事来,青山芦主要闭关了,这一次闭关得半年之久,江湖上的人都传开了,原本江湖上还有一次无偿救冶的事,由于有个大帮派在沅州将江湖上的人给阻止了,导致不少想要求药的人进不了青山。 等了这么几个月,芦主便直接闭关,这半年来,江湖上也该平静下来,尤其是沅州终于平静了,江湖上的人都已经撤走了。 正文 第319章李易回京 而整个青山的山林地带全部有人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闯入青山,芦主亲自下的令,不管什么人在他闭关期间入青山山林的都杀无赦。 这一下乔宝莹反而想起了素者他们一行人,邬总管都已经快要回京了,那素者是不是也快回来了,看来青山那一片他们留在那儿只会有危险,那些私造武器的人不查也罢,就素者几人也行不了事,行却苏辰要派素者他们去往沅州也只不过是希望素者离开她而已。 毕竟除了明者,没有人制伏得了素者,有他在身边,她什么事都会知道的,不过现在苏辰将令牌交给了她后,相信苏辰也不在乎素者和邬总管了。 乔宝莹这么想着,立即叫掌柜的在各处九九楼查一下,可有素者等人的入住信息。 乔宝莹在九九楼里查看了不少小册子,看到不少江湖上的事,还有她先前黑市的那些黄金还当真在那几次的相护当中早已经瓜分完了,而昝泊的黄金也一并没了,黑市这边算是没有人再来对付苏辰,再说在京城地带也没有人有这个胆量。 乔宝莹从九九楼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可是苏辰却还没有回来。 醉香楼的天字号房里,一脸严肃的国舅吕文鼎目光凌厉的看向对面坐着纹风不动面不改色的苏丞相。 吕文鼎沉声道:“苏辰,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为何苏府上下没有半点喜意?前日将我女儿从苏府气走,你私下里有纳妾就算了,但是主母未入门,岂能让妾室先行怀孕?” 苏辰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抬起,看向吕文鼎,放在腿上的左手在桌子下不知不觉握紧。 “吕大人说的是,只是这主母的身份原本就是我的原配妻子的。” 吕文鼎一听皱了眉头,“苏辰,你说的什么话?你到现在还叫我吕大人,我是你的岳丈,同时我女儿嫁给你虽为平妻,但那也是你的妻子,怎么可以说她不是主母?你的原配妻子不是在巴蜀失踪了么?” 苏辰的目光却异常坚定的看向他,说道:“是失踪了,不过已经找到了。” “找……找到了?” 吕文鼎一听,心头一口老血,那这么说来,原配还得回苏府,那他女儿就是做小了,先前他以为巴蜀那样凶险的地方,一个妇道人家,岂能活命,可是没想到不但活命,还找到了。 苏辰点头,却又不说话了。 吕文鼎却沉着脸忍住怒气说道:“原配既然找到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说的,但我女儿天之娇女,虽为平妻,你也应以正妻相待,放眼京城,我家欣儿最为娇贵,不管嫁给谁都是嫡妻,若不是欣儿固执,你也是知道的。” “如今事已至此,你身为一朝丞相,做事也该干脆,妾室肚中的孩子不能生,同时苏府上下也该有些喜意。” 苏辰没有接话,吕文鼎冷笑一声,“皇后那儿必会帮你去说,那药的事,必能寻到。” 苏辰点头应下。 陪吕文鼎吃饱喝足,又将岳丈送回吕府,在吕府的时候遇上了早已经候在那儿的吕欣,苏辰跟吕欣去了花园,到入夜后,苏辰才回来。 回到院中,站在廊下,看到屋里明亮灯火下正在做衣裳的小媳妇,他脚步一顿,面色微暗,接着拾步进去,果然小媳妇立即起了身迎向他。 “今日回来这么晚。” 苏辰含笑点头,洗漱后,两人回到内室,按抚着小媳妇睡下,苏辰又起身披衣来到外头,李江早已经候在了那儿。 “李江,明个儿将府中装扮一下,显得喜气一些,至于主院就不必了,只要府门处看着就成。” 李江点头,这一下他无法判断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 “大人,晋王回来的这几日一直呆在府上,密探说不曾出府半步。” 李江说完,等着苏辰的下一步指示。 苏辰没想到李易回来这般无声无息,但他也看到了,皇上对李易的偏爱还当真不减,晋王回京不上朝,不入宫相见,皇上竟然也没见责备,甚至还派了太医入王府,又赏下不少好药材。 自李易回京,苏辰的人就盯着晋王府,他自然知道李易并没有病,所以皇上赏下这些药材,无非是让满朝文武不要追究晋王的事。 “晋王府还得密切关注,一但有什么就来告知。” 李江点头应下。 乔宝莹第二日醒来时,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外沿,那儿还有丝热气,苏辰刚走不久呢。 她披衣起身,在院里转了一圈,看到喜姑,见她面色有些不好,有些奇怪,想着要不要带喜姑去莫情那儿看看,喜姑反而劝着她在府中养胎不要去哪儿。 乔宝莹的确有些犯困,于是在府中呆了两日,第三日她呆不住了,她打算出府一看,又遭喜姑阻止,乔宝莹心中存疑,之后乘着喜姑忙去了,她一个人出了主院,她知道身后跟了不少暗卫。 刚跨出小侧门,她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门匾,只见上头大红的丝锦挂得喜气洋洋的,连廊下的大红灯笼上还有那耀眼的双喜。 她如同魔咒一般立在那儿成了一樽雕塑,她盯着那大红灯笼看了半晌,接着回身入了府,她倒想去大门看看。 后宅女子不得走大门,如非是当家主母。 乔宝莹朝大门去的时候,早有下人向李江禀报,他脚步飞快的跑过来,一向不走大门的夫人,今日为何来了兴致,可是这满堂的红锦和大红灯笼,无不透着喜意,夫人会不会有想法? 当李江看到乔宝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的,那一身利落的衣衫,与这喜气洋洋的院子是多么的不协调。 到了大门处,李江的嘴角动了动,本想上前相劝。毕竟大门的确太过显眼,免得被人看到,可是终归没能说出口来,看着夫人一步跨出门去。 站在门前两只威武的大石狮子前,她回头看去,苏府正门的喜意正浓,连大红狮子身上都挂了红锦,旁边的老槐树上也是,红锦装扮,既喜气,又贵气,出手也是大手笔。 所以苏辰这是打算要娶亲了吗? 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李江上前说话才将她唤醒。 李江说道:“夫人,这儿是府门,还是不要在这儿久留为好。” 乔宝莹立即看向李江,先前吕氏骂李江的时候,他连半点都不敢反抗,而今对她却居然叫她不要站在府门口,免得惹人眼。 乔宝莹冷笑一声,接着转身离去。 她这一次去了紫金楼,心里存着事儿,很不高兴,张总管将她迎进暗室,推门而去时,却发现里头早已经坐下一人,那一身紫袍加身,俊美非凡的气质让乔宝莹一眼就认出了李易了。 李易看到她,俊美的脸上有惊喜,也有渴望。 乔宝莹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易今日会在这儿的,这会儿看到他,她也很欢喜,再说看他的气色,似乎这一路上归来,没有受到伤。 李易将紫金楼的令牌放在桌案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说道:“九儿,紫金楼的令牌帮了我不少,如今朝中有苏辰把持,不用紫金楼,我与他也会知道朝臣的动向,所以这东西还你,以后有什么,我们直接问你就是。” 乔宝莹没想到李易一来就将令牌还给她的,先前置下紫金楼就是为了收集情报,如今正如李易所说的,苏辰站在朝堂之上,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紫金楼反而有些信息会滞后。 乔宝莹本想还劝李易收下令牌的,没想他那俊美非凡脸上却只是笑了笑。 “一路上还好吧?” 乔宝莹下意识的问完,看到李易会错意的笑容,又连忙补充道:“毕竟你是去江陵替虞家翻案,我怕有人对你不利。” 李易却是答非所问,“谢谢。” 乔宝莹面色一怔,笑道:“谢我做甚。” “谢你一直替我操心,朝堂上除了苏辰,只有赵牧,如今却有了不少人归附于我。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位亲自带着人马去接我,我很意外。” 想不到汪子渔和于时灵会亲自去接,看来上次她说的话,那些老臣都动心了,所以这些长辈才会放任汪子渔和于时灵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乔宝莹就放心了,有了这些老臣跟着李易,她也就放心了,至少这一次李易回京,他们三人也有了人帮助。 李易说完这些,却又沉默了好半晌,乔宝莹反应过来,正要问他,他反而先问道:“九儿,苏辰最近对你可好?” 李易是知道苏辰和吕欣的婚事吧,是怕对她有影响吗? 乔宝莹点头,“他对我很好。” 李易却是试探的说道:“九儿,你恢复你的身份吧,先住晋王府来,毕竟苏府要办喜事,吕家权势滔天,你呆在苏府怕不安全。” 这一点上她倒不用在意,于是想都没想的摇头拒绝。 李易却似乎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如今呆在苏府无名无份的,你有没有想过,一但被吕后知道,你将没命。” 乔宝莹自然是知道的,“李易,你别担心,苏辰会护我的。” 李易却反而被她给气笑,“他护你,他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你?” “李易。” 乔宝莹有些生气了,苏辰的事她最清楚,李易才回京,自然有些事不明白。 然而李易反而更加的生气起来,“九儿,你什么也不知道,还一头冲进去,苏辰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辰,你知道么?你不要被他骗了,他现在就是当年的昝泊,这些日子,他派人守在我的晋王府,他跟吕后同仇敌忾,只要抓住半点机会,抓住我半点把柄,我就将落入他们的手中,九儿,你回来,你在那儿就是我的软肋。” “李易,你不要这样想苏辰,他是有苦衷的,他要娶吕氏女的事我知道,而且我已经怀上了苏辰的孩子。” 李易面色一白,半晌没有说话,原本有太多大多的话要说的,却还是强忍着,最后轻轻一叹,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如无必要,不要出府吧,如今京城里有些乱。” 乔宝莹知道李易关心她,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她老是呆在府中也不是个事儿,何况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见乔宝莹没有应下,李易似乎早就猜到。 陪着乔宝莹吃完晌午饭,喝香茶的时候,李易说道:“九儿,我打算过两日面圣,将我们之间的关系跟父皇明说,恢复你在苏府正妻的位置,孩子生下来必定是苏府的大子,不能无名无份的,将来被人看不起。” 乔宝莹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不,她想过,但她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名份,她只要苏辰心中有她,名份的事她不在乎,何况她先前本来就是苏辰明媒正娶的妻子,苏辰对她也一直以正妻对待,所以她一直没朝这方向想。 自然现在也不会在乎的,于是摇头,阻止李易,“李易,你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我发现昝泊一直留在京城另有所谋,若是这个时候我成了苏辰的正妻,恐怕有些朝臣会抓住这事儿不放,对你和苏辰都不好,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我的身份,指不定将事情弄巧成拙了。” 乔宝莹的话让李易心头一震,他也跟着反应过来,若是吕后知道了,搞不好还说九儿是冒认的,就像当初那假冒的公主一样,黑的都能说出白的来,显然此时将九儿的身份说出来不是一个好时机。 可是李易却有些不甘,如果九儿无名无份的在苏府呆着,将会连妾室都不如的存在,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在这样的目光下长大,孩子怎么受得了。 李易什么也没有再说,直到送走了乔宝莹,他才匆匆从暗室出来,转身进入一间雅室,只里头正好坐着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人。 于时灵倒是终于调回了京城,跟汪子渔的关系极好,这会儿看到李易过来,两人皆纷纷站起,朝他行礼。 李易将两人扶起,说道:“九儿的事,你们也是听说了的,以后苏辰所做所为,咱们都不能阻着他,苏辰与我相识多年,他不是那样的人。” 谁都不会相信苏辰是那样的人,可是有些事他们却不得不信。 汪子渔和于时灵对看了一眼,汪子渔说道:“晋王可能还不知道,巴蜀雪灾,皇上派人去巴蜀冶雪,你可知今日苏辰在朝上怎么说服的皇上?” 于时灵的品阶不高,不能上朝,同时他处理完公务没有回家,就直接来了紫金楼,自然也没听说过,李易最近一直呆在府上,根本没有出门,自然也不知道。 汪子渔见两人果然都不知道,于是接着说道:“苏辰建议皇上派昝泊前去,而且皇上已经同意了,拔银十万两,一是去巴蜀冶雪灾,二是按着苏辰画下舆图修路修桥,防止夏冬涝灾。” 今年巴蜀收成不好,雪太大,庄稼都被雪冷死了,道路不通,百姓受阻,除了首府梅县今年收成不受影响外,其他几县全部中招。 梅县的路修得好,下了雪,便有村民习惯性的组队上前挖雪,先将大路打通,将雪运去河岸上,待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也不会变成涝灾。 同时梅县的百姓这几年赚下不少银两,除了修路就是修房,住茅屋的百姓大大减少,又因先前苏辰在时的指令,每个村里头的祖祠修建的结实,可以临时住下不少灾民,这些灾民平素里开荒种下不少豆子和粮食,早早的藏在干燥的山洞。 所以除了住茅屋的百姓没有了屋子外,吃食根本不用人去救济,有了吃的,百姓又团结的将路打通,所以生意上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第一场雪融化后,庄稼都保留了,也没有出现水灾,所以此番昝泊前去,便是叫他按着首府的模样,将其他各县城都这样冶好,方能回京。 李易听到这话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于时灵也是呆住了。 想不到苏辰会把自己的大师兄派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巴蜀山多路险,水域急流多,那样的地方,一但受灾,会有不少百姓暴乱,而山地里就会出现山匪,眼下第二场大雪落下,一但这一场雪融开,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去。 那边知县多是没有什么作为的,昝泊一人之力要如何管制得住,何况昝泊年纪大了,真的能经得住巴蜀之行的折腾吗? 汪子渔的话令两人沉默下来,汪子渔接着说道:“昝泊明日就要离京了。” “一但昝泊走了,苏辰就是第二个昝泊。” 李易目光微冷,他跟苏辰已经有半年不曾联系了,甚至他成了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以前在那山洞里头,那时苏辰、赵牧、陈意、莫金,还有九儿,大家在一起起誓,誓要跟随于他之时,他还不敢相信,他一直都把这些人当成好兄弟,从来没有想过他要依赖着这些人走上什么样的路,事实上他的抱负就是希望能把虞家的惨案推翻,他们几位好兄弟能过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这就是他所思所想。 正文 第320章昝泊外放巴蜀 可是真到了连自己最要好的兄弟都不告诉他半句就已经成了丞相,甚至在他回京后还派人盯着他的行踪,令他心里很难过。 于时灵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昝泊不能出京,咱们得将他留住。” 李易看向于时灵,汪子渔却道:“留不住的,今日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反对,但苏辰却一意孤行,皇上偏爱苏辰,也是一手提拔,自然苏辰说的话,皇上基本都会同意的,如今朝中的老臣都已经放弃了争辩,何况昝泊当年所做所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就算在京城也不是一件好事。” “当年昝泊去南边处理灾情的时候,竟坑埋了不少百姓,虽然这些事他都做得滴水不露,死无对证,可是还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这样一个人如今再次派去巴蜀,他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今后连平安告老回乡都将不可能了。” 所以昝泊去往巴蜀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对于此人,他们倒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苏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向自己的师兄下手,并像当年昝泊对付他一般的对付回来,这样也可以证明,眼前的苏辰再也不是他们所见到的那个苏辰,他的心更加的狠了。 乔宝莹从紫金楼出来,坐在马车上,面色微白,她想起刚才与李易的一番话,关于名份,她似乎也有了新的认识,的确在这个时代,名份对于女子是多么的重要,有了名份,孩子的出生才是正当的,而她现在是什么呢? 只能算是苏辰的小妾了,可是即便是小妾,也不能露出真容,当年的事错了一步,如今步步都是错。 乔宝莹抚上小腹,她虽然内心不认为一个名份便能怎么样她,可是当太多太多的人重视这个的时候,她也开始动摇,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她是苏辰明媒正娶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出,可是孩子出生后却要暗无天日的活着,甚至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还不如人家庄户家活得磊落,那这样真的是对孩子好吗? 乔宝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心里忽然又有些动容,或许他们三人可以寻一个适当的机会向皇上禀明一切,然后一切都恢复正常起来。 马车忽然停住,原来是前面撞了一个乞丐,乔宝莹挑开帘角,朝外看去,没有易容的她,她极为小心,也不露全脸。 暗二来到马车前看了一眼,接着朝乔宝莹说了一声,原来这乞丐腿脚不好,刚才倒在路上无人相扶,而马车刚才经过,这人恐怕是也不想活了,于是朝马车的方向爬了去,好在车夫眼明手快,于是迅速的将马车停下了,倒也没有伤着人,就是有些擦伤。 说起乞丐,总是让乔宝莹想起当年在巴蜀时看到的乞丐,她就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于是叫暗二拿了银票派人将乞丐背去自家开的药房,出示她的令牌,叫掌柜的好生安置这乞丐。 乔宝莹吩咐完,正准备放下车帘之时,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前不远处的首饰铺前围了一堆人,原本在这京城里头,聚众斗殴的多半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大多都不敢理睬,也不敢上前观看。 乔宝莹没在意,可是里头的一把娇音却让她立即挑开了车帘子。 那是安乐公主的声音,太过熟悉了,当初她砸坏了脑袋,失了忆的时候,曾经救过水家二公子一命,与安乐公主有过短暂的接触,可是这跋扈的声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只听到安乐公主一声娇斥,与当初救下水府二公子一样,却是叫身边的人立即冲上前打杀。 然而更让乔宝莹惊讶的是,被安乐公主欺负的是一个姑娘,且这个声音也很熟悉,虽然颤着声,恐怕已经被人安乐公主欺负过了,可是却还是倔气的反击。 乔宝莹正猜测着那个姑娘是谁,可是看到安乐公主身边这么多的人,她一狠心,从马车上下来,叫上暗卫冲上前相救。 当安乐公主看到乔宝莹的这一张脸时,气得面红耳赤,不指着地上的姑子,反而朝着乔宝莹指来,喊道:“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这个人居然躲了了我两年,好在现在被我抓到了。” 随着安乐公主的一句话,很快这些金吾卫都向乔宝莹冲了过来,所有的暗卫都出来了,挡在乔宝莹身前。 乔宝莹却已经看到了被欺负的姑子是谁了,不正是水家的三姑娘么?想不到两次相救都是水府的人,看来她跟水府还挺有缘的,难怪听这声音熟悉,原来是水悦,先前看中了李易,来过晋王府,两人交情还不错的。 乔宝莹将水悦扶起来,护在身后,不顾眼前混战的场面,而是直视着安乐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上次将水府的二公子毁了容,两年后,又来伤害水府的三姑娘,看来公主殿下果然针对的是定国公府,就是不知道定国公府什么时候得罪过公主了?或许得罪过吕家了?” 安乐公主气极财坏的指着乔宝莹,“贱人,还轮不到你说话,今日看我不杀了你。” 乔宝莹的目光却是朝对面的醉香楼看去,看到四楼天字号房的窗棂被撑开,里头露出半个身影,她发现那是吕家的人在那儿。 于是乔宝莹用话引到吕家的身来,那边酒楼的人有人匆匆下来了。 没多会来了一队人马冲过来,说是守城军过来了。 守城军将领还是赵牧呢,乔宝莹倒是不怕,而且来的这一位头目,瞧着认识乔宝莹,看到她的时候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相认,不过他却叫人将安乐公主送回宫去。 安乐公主不肯走,他从马上跳下,向安乐公主小声道:“这可是吕国舅的意思,公主若不希望吕国舅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定国公府这边早已经有人回去传话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水府也会派人过来。” 安乐公主朝一脸淡然的乔宝莹看来,最后一甩袖子,跟着守城军走了。 乔宝莹将水悦扶向对面的酒楼,叫了一间包间,两人坐下,瞬间安静下来,水悦抚着脸,那儿显然被安乐公主甩了一巴掌。 她更加不理解了,安乐公主为何要甩水悦巴掌,两人应该也没有什么交际。 经乔宝莹安抚后,水悦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看向乔宝莹说道:“就是当年我二哥的事,安乐公主同我水家生了仇,当年皇上将安乐公主送到水府,被我父亲管教了一个月送回去,而我父亲当时只不过按着京城贵女的要求,要求她怎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没想安乐公主不学无术,竟怀恨在心。” “这些年我极少出门,偶尔几次曾遇到过安乐公主,后来都因为我的机智没有被她堵到人,今个儿本来是给我二哥过来拿首饰的,没想到碰到她,身边带的人太少,就……” 安乐公主这仇记得也是莫名其妙,她毁了人家的容,人家不过是按着贵女的要求学了一个月的规矩,她倒是一直记着仇,这样娇惯了的公主,也当真是让人受不了。 乔宝莹握紧水悦的手,试探的问道:“水姑娘不知可有成亲?” 水悦看向她,一双剪水秋眸露出羞色来,她摇头,“尚未成亲,我二哥的婚事一拖再拖,我二哥若不能成婚,我就不会先成亲的。” 原来这小姑子还替她哥哥着想着。 可是当年水远毁了容,自己辛苦费了一年打造出来的簪子也毁了,所以早早的将亲事给退了,那他二哥成了那样,要怎么娶亲去? 没想水悦说起她二哥,面色露出喜意,原来水远退了婚事后,没想那女子非水远不嫁,还一门心思要寻死,最后没法,于是两人又定了亲,可是水远一直拖着,就是不成婚,可能心中自卑吧,尤其是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他容颜不再,前程尽毁,所以过不了心里这个结。 可是这位水家三姑娘却因为二兄不成婚的事,于是誓要二兄成亲她才成亲,恐怕也是因为妹妹的话令水府二公子动容,于是应下了成亲的日子,过两日就要成婚了。 水悦今日过来也是取簪子的,就是当年那支簪子,又重新被掌柜的磨好,虽然小了不少,却还是好看又精致。 为此水悦为了护住这一支簪子,死死的将宝箱抱在怀中,所以她被安乐公主甩了一巴掌,还被踢了几脚,好在伤不重,还来不及下重手就被乔宝莹发现了。 乔宝莹正要叫人去水府报信,水家大公子水逸带着人手匆匆过来,在酒楼的门口撞见了吕府的人,差一点起了冲突,水逸强忍着了,到了包间,看到妹妹那肿红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乔宝莹见水家大公子过来救人了,她也不便久留,于是朝两人告辞,水逸这会儿反应了过来,他发现眼前的这位不正是当年救二弟的那一位么,想不到人家救了他的家人两次。 于是水逸诚恳的说道:“侧妃娘娘若是有空,三日后,我二弟的婚事,还望娘娘跟王爷能参加。” 乔宝莹摆了摆手,先是恭喜了一番,接着应下了,就算她不去,做为晋王侧妃也得去的。 水逸还要再说,乔宝莹已经转身出了门。 水逸见状,叹道:“到时将帖子送上府去,咱们在这个时候这么随意一说,当然显得不够重视,她再一次救了咱们家的人,怎么说父亲也会当面道声谢的。” 水悦本想还与乔宝莹多说会儿话的,这会儿自家兄长的想法,立即赞成,两人两年不曾见了,也不知道晋王如何了? 乔宝莹从酒楼出来的时候,暗二就来到她的声音,小声说道:“主子,这周围有些怪,似乎有人跟着咱们。” 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之上,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何况她今日没有易容,亮出的是晋王侧妃的身份。 她朝暗二吩咐道:“去查一查,是不是安乐公主的人手?” 暗二点头,带着人去了。 乔宝莹接着要上马车,刚要上去时,她目光微微一眯,看向那年轻的车夫,那车夫连忙下来,接着跪身于地,准备给乔宝莹当脚凳。 乔宝莹蹙起眉头,她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朝前驶去,乔宝莹轻轻挑开帘角,正好暗二带着人手出现,来到车帘处,小声说道:“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个个功夫高强,暂时看不出门路,但不是宫里头出来的。” 乔宝莹点对,暗二很快发现不对劲,目光朝乔宝莹看来,乔宝莹朝前面瞥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马车不知不觉驶出了京城城门,下了护城河,马车上了官道,飞速朝前跑去。 乔宝莹惊慌的挑开帘子,怒斥道:“该死的奴才,你这是要拉着本宫去哪儿?” 很快暗二带着人手将马车堵住,那车夫飞身而下就要逃窜,暗二哪容他逃窜,飞快的将他团团围住。 这时原本空旷的官道上忽然涌出数条黑衣身影,正是先前暗二所说的跟着二十人的尾巴,全部跑出来了,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宝莹的手摸向了胸口,嘴里惊慌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宫可是晋王侧妃,你们若敢杀本宫,本宫非诛了你们的九族不可。” 这些黑衣人面色冷冷的朝乔宝莹看来,没有半点动摇的,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从怀中抓出醉果粉朝那几人掷去,她借势抵足一点飞出马车,上了马车车顶,手里又多了一把醉果粉。 风向对她很有利,正好寒风凛冽,手中醉果粉一撒开,寒风很快将粉沫展去几人的鼻端。 有人倒下了,他们的人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快捂住鼻子,他们下毒。” 那些人有了防备之心,很快退开,不再在下风口,而是直接朝车顶的乔宝莹跑了过来。 暗二见状,飞身而起,来到乔宝莹的身前挡着。 就在这时,半空又跑来数条黑影,两方人马都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到底是帮哪一方的,就见乔宝莹高兴的喊道:“师父。” 素者在半空双眸明亮的朝乔宝莹看来,很快落入她的身前,点了点头,便与暗二加入了战斗之中。 素者回来了,而素者带回来了这些人居然是当初她把暗卫留在江陵给李易的那些人,所以李易把这些人都给了素者,那他们两人是怎么遇上的?还是素者没有去沅州直接去的是江陵,她有些搞不懂了。 不过看到这些跟随她有过出生入死的暗卫兄弟们,她很开心,甚至原本不安的心也跟着安下心来。 有了素者带着这么多的暗卫过来,很快将这些黑衣人给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这些眼看着打不过,立即下了撤走的令。 素者带着人手追去,这边暗二却将那些被醉果粉给醉晕过去的黑衣捆绑了起来。 朝几人身上淋了一身冷水,又往各自的嘴中喂入药汁,很快有人醒来了,只见被捆绑住,正要审问,立即有人咬舌而尽。 暗二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将人控制住,转眼死了好几个,只剩下三个被人扣住了下巴。 “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其中一人受不住暗二的手段,最后松了口,刚说了吕家两字,远处密林齐刷刷的射出几箭,原本被控制住的三人一人中了一箭倒下了。 暗二带着人飞快冲入密林,乔宝莹站在原地,忽然发现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好在很快素者带着人马回来,原本阴暗不明的密林似乎转眼又明亮了一些,乔宝莹松了口气,接着叫人入林把暗二等人喊回来,人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还是吕家。 在京城里,国舅吕家的人还当真敢在街头横着走,没有什么事儿的,只是吕家为何要安排这么多的人来打杀她,莫非其是安排这些人的人其实是吕欣不成? 要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在她离开苏府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然后跟了一路?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朝素者问道:“先前那些可都杀了?” 素者点头,乔宝莹安心了一些,毕竟这些人看到过她的真容,若是有人发现苏辰的正妻正是李易的侧妃,那他们三个人都别想活了。 眼下只要等着暗二这边的消息了。 很快暗二过来了,他面色阴沉,朝乔宝莹禀报,跑了一个人,受了重伤,其他的人全部杀了。 乔宝莹上了马车,他们一同回苏府。 来到苏府的侧门,素者看到府门上挂满的红锦,还有大红灯笼,再入院后,一路上的小道上,树梢上都带着喜意时,他面色沉了下来,倒也没有多问。 待乔宝莹进入了主院,素者飞身而起,往校练场去了。 师徒两人坐在校练场,明者看向面色阴沉的徒弟素者,叹了口气道:“有些事,咱们做下人的不必问,主子们自会有分寸的。” 正文 第321章吕欣失身 就知道这臭小子一回来就会闹事,好在还等着分寸的回来问问他这个师父,不然真闹出点什么来,他还不好交代了。 素者却道:“大人将我派去沅州,是不是早就已经打算这样做了,如此夫人身边就没有什么人了?” 先前的确是这样的,明者一直看在眼中,有些事他不方便插手,但他知道,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男子三妻四妾本属正常,何况大人娶亲也是迫不得已,可有些事不能跟这个一根筋的徒弟说,于是命令道:“主子怎么做都是他的道理,你不要过问。” 然而素者却抬起头,看向明者道:“师父,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从沅州偷偷潜回江陵了,当时我带着府中的暗卫去往沅州后发现,江湖上大乱,青山芦主闭了关后,整个江湖都混乱起来,为了这一个冶病的名额,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而且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有两位中了毒的帮主被人直接给杀了,恐怕也是为了争这一个名额的原因。” 明者虽然一直呆在京城,对江湖上的事也有所耳闻的,他没有说话,看向素者,过了好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苏府的那些暗卫是不是全部在沅州死了?” 素者点头,“沅州的局势乱成一锅粥,我带的人手要闯入青山查看,被青山芦主的人伤了不少,之后又被人误会以为是闯入青山有资格冶病的人,于是被几个帮派的人追杀,我便直接回江陵了。” “此事不要再声张,不然你知道咱们的规矩。” 素者沉默着,没有再说。 乔宝莹今日吃了吕家的亏,她知道,恐怕以后出门都会遭人伏击了,她以后出门自然得易容了,同时她是不是该把此事告诉苏辰去? 就在乔宝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辰时,素者却背着明者入夜后闯进了书房,正在处理公事的苏辰被他突然打断,看到素者,苏辰感觉到头痛,他回来了,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将人指使开,离开京城? 素者却把今日之事全部拖盘而出,苏辰听后,面色疑重的看着他,然后把暗二叫了过来,一番盘问后,与素者说的话一致,但暗二却没有在回府后第一时间禀报上来。 苏辰盯着眼前挺直脊背的暗二,沉声问道:“可是夫人叫你们别说的?” 暗二微愕,看来是苏辰猜对了,想不到小媳妇还不让他不知道,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以不让他知道,这一次身边若没素者,小媳妇和孩子恐怕都有危险。 原本还想着把素者调走的心思,苏辰很快又下定了决心,叫素者留下来护住小媳妇,同时再次看到暗二,叫他把手中头目的令牌交到了素者的手中,至少素者是府中功夫最高的人,除了明者就数素者最厉害了。 两人领命退下了,苏辰再无心公务,匆匆起身,直接往主院去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乔宝莹感觉到疲惫,一回来后,她就躺在床上休息。 苏辰匆匆进来后,看到堂房里没有人,很快去了内室,却发现小媳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吓得面色一白,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床沿边,伸手探向乔宝莹的鼻息,这下意识的举动却使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原本闭着眼睛睡觉的乔宝莹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抓住苏辰的手指,苏辰却是俯身一把将她抱住,顺势脱了鞋子也跟着上了床。 从背后抱住她,吻落在她的后脖上,接着是美背上,苏辰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她似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停下,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这一件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那话里头坚定的语气令乔宝莹身心俱是一怔,她回过身来,双手抱住他坚硬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身边这么多的暗卫,不会有事的。” 黑暗中,苏辰那神光逼人的眸子似带着摄人的光茫。 第二日晌午过后,京城里最奢华的醉香楼四楼天字号房中,一男一女围着桌案对面而坐,桌上的茶水都要凉了,可是两人似乎没想着要喝的意思。 其中那位男子,身姿挺括,虽是一身普通的白衣袍服,甚至连针法都很普通,可是却掩不住他那贵气与威势,一双细长的丹凤眸神光逼人的朝对面坐着的姑子看去一眼,那姑子身子微微一颤,竟垂下头去。 男子正是下了朝的苏辰,这一身白袍正是乔宝莹当年一针一线缝制的,都已经穿旧了,苏辰却一直舍不得穿,只有特殊的日子或者别的原因才会穿上。 而对面坐着的正是当今京城极为娇贵的吕氏娇娇。 她不敢看苏辰,其实苏辰一向对她温文尔雅,都不见他发过脾气,可是吕欣却是很害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与苏辰相见,她就会生出这惧怕的感觉来,可是她对苏辰的喜欢早已经如飞蛾扑火一般,就算再害怕,她也要靠近。 苏辰再次给她的杯中加入热茶,声音不容置喙的说道:“这衣裳是我心悦之人亲手所制,她在我心里头的地位,不管是谁都取代不了,而今她怀了我的孩子,因为她怀上了孩子,我感觉此生死而无憾了。” “但是你昨日却追杀了她,你可知道她肚中的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是我跟她一起的鉴证,我一直想要一个我与她的孩子,如今心愿已偿,我不希望你再对她出手,你是吕家的娇娇,我寒门出身的士子,原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人,皇上既已指婚,我苏某自会遵守,但就这一事上,我不能容忍。” “你若是觉得自己还不能住手,那么咱们就不必成亲了。” 苏辰说的话无喜无怒,像是在描述着天气,可是他那一脸正色的面容,还有那干脆的语气,却还是令吕欣暗自受惊,越是叫她不能向她下手,她就越是不甘心,凭什么,不过是个小妾,凭什么与她这个当家主母相比? 吕欣忽然想到什么,一双美眸含着泪试探的问道:“那你敬着的亡妻呢?他当初也是这样对待她的吗?” “住嘴,她没有死,她只是……她只是失踪了而已。” 看到苏辰终于动容的表情,吕欣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辰,你口口声声说叫我不能伤害你的妾室,就算你的妾室生下孩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又不让我说你的前妻,那你到底爱的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不爱,只是你讨厌我而已?” “两个我都爱,而且我愿意抛弃我的生命。” “那我呢?我呢?” 苏辰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吕欣不甘心,立即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苏辰身边,接着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哭道:“苏辰,那我呢?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可是旨意在那儿,而且你也曾与我私下见过面,你是协妥了的,你甚至连府上也张灯结彩的,要娶我为妻的。” 苏辰立即起身,原本就练过武的他,很快就将吕欣掰开,沉声说道:“今日来,我跟你说的事,你且记好了,不要逼我出手。” 吕欣嫉妒的银牙都咬碎了,她含泪看着他不动,苏辰却理了理衣裳,转身出了房门。 吕欣不甘心的追了出来,最后一次绝望的问道:“苏辰,你到底娶不娶我?” 苏辰脚步一顿,过了半晌,说道:“旨意已出,自然不会违背,你若知好歹,就安守本份。” 苏辰走了,吕欣站在原地大哭,她还是会嫁给苏辰,可是为何这么委屈? 吕欣跑到窗台前,看着那个白衣长袍的身影入了马车,接着远去,她拿帕子抹干眼泪,飞快出了醉香楼,直接往太子府去了。 吕欣的表哥是太子殿下李谧,而李谧此人自从李易认回来了后成了晋王就恨上了,晋王成了他最大的威胁,而且二十年前的事一直在朝臣口中猜疑不定,对他和皇后很是不利,虽然他并不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也感觉到此事不简单,毕竟是皇宫后院,从小这么长大的李谧怎么不知道皇宫内那些深藏的糟心事。 吕欣看到李谧就哭了起来,说外头有人欺负她,说起这个表妹,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他一直都有照顾,只是父皇将她许给了苏丞相,不然的话他倒也不介意纳了这个表妹为妃,毕竟表妹的长相还是不错的。 李谧被吕欣一哭,心头一软,上前拿出帕子给她抹泪,手却不知不觉落在表妹的肩头,乘着她伤心之际,手朝下来到她鼓起的胸口。 这让李谧想起两人小的时候在一起,那时表妹比他小,没他懂事,他差一点引诱表妹成了事,那会儿表妹才十岁,可是被母后发现后,表妹就再也不能与他单独相见,所以他从来不曾真正的碰过她的身体。 李谧见她哭得伤心,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于是手接着朝下,悄悄解开她胸口的布扣,乘着她抹泪的时候,手就伸进她的衣襟之内,一掌握住她的乳首。 吕欣大惊,连忙制止,可是哪是他的对手,莫名被表哥轻薄,在她的记忆里表哥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对她也极为容忍,怎么今日却这么轻浮起来。 她挣不脱,大喊救命,却被李谧捂住了嘴。 吕欣一双美眸心惊肉跳的朝左右两边看去,只见下人们早已经退下,堂屋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可是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表哥为何忽然会变成这样的?她又惊又怕,双手拍打着,李谧却一把将她抱住,脚步飞快的入了内室。 内室里,吕欣在床上扭动,可是一位弱女子岂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很快在她挣扎之间,李谧一撩下摆,毫无怜惜的将她破了身。 吕欣目瞪口呆的盯着近在尺尺的熟悉面容,感觉却像陌生人似的,第一次认识到她已经破身了,她已经不是完整的女孩了,她该怎么办? 恐怕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当今的太子殿下在十三岁开始被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给带坏,开始学会玩女人,之后便将皇宫内的女子都屑想一遍,直到他出宫设府,才开始接触贵圈里的娇娇,才发现在京城里头,有几位出了名的美人,其中他的至亲表妹吕欣却是其中一位,虽然跋扈,但她的美貌却不可否定。 所以李谧曾经也求过自己的母后,希望娶表妹为妃,可是吕氏却一直反对,吕家外戚专权数年,皇上早已经对他们吕家忌讳很深,若是连太子妃也是吕家的女子,指不定太子位不稳,何况后来又出现了虞妃的亲生儿子回京认亲的这一幕,让吕后越发感觉到危机。 所以在人前,李谧是“睿智”的太子,且是一位正人君子,身边连妾室都没有几人,除了一开头的通房丫鬟,极为“洁身自好”。 可是谁也不知道太子府中的座上宾中有多少人是吕家费尽心思请回来的能人异士,为李谧出谋划策,而吕家容不得李谧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在外人面前极为完美,至于妾室的确没有几人,不过他却有一个很奇怪的癖好,就是专抢属下人的妻子为乐,玩腻了再还给对方还不准对方休了。 导致有几位下属的妻子怀孕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这位太子的种,可是这些人敢怒不敢言,又有吕家的人在背后使力,这些人更加不敢有半句怨言。 除了这桩游戏,他还喜欢上街抢民女,就是那种极为老实的农女,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但凡被这位太子殿下看中,他也就会叫属下将人掳回来,玩个几日腻了就将人送回去,有的怀孕了的就跳了河,有的忍辱偷生,可是这些事都不会有人发现,吕家权势滔天,没有什么是不能掩瞒的。 而今这位看着正人君子的太子殿下却对早已经心仪的表妹出了手。 没想,六年前他想做的事,到现在才能实现,而且还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想起几日后她会怀着自己的孩子嫁给苏丞相,李谧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终于爽够过了,李谧下了床,原本带着淫光的脸上,下了床披上那锦衣,束起那玉冠,佩上美玉,又成了谦谦君子,不会有人知道的。 吕欣慢慢地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双眸有些木纳,她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定是梦,来得太突兀,她不相信一向宠着她的表哥会出手。 吕欣抬起头来,看向一旁刚把美玉佩带上理头整理衣裳准备离开的李谧,吕欣拿起枕头朝李谧砸去,李谧皱眉,原本俊朗的面容却露出淫光,语气威胁道:“表妹,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反正你过不了几日就要嫁入苏府,就算怀了孩子也无人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再说相信依着表妹的手段,新婚之夜自然有能力避过这问题,如此,你遂了表哥的愿,有什么事,表哥帮你就是。” 吕欣忍住腿根处的酸痛,咬着银牙,好半晌冷静下来,她已经失身了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可是她对苏府小妾的恨意却越来越深,若不是因为她,她今日也不会失了身。她一双美眸凌厉的盯着李谧,说道:“既然你已经欺负了我,那就还了我的恩情,我便也不再计较这事了。” 李谧内心冷笑,果然女人只要得了身子,就是一个样,他试探的问道:“是何事?” “表哥借我一些暗卫,我要杀了苏辰的小妾。” 李谧笼眉,刚才还在他身下被压得哭的女人这会儿却想着去打杀了别人,果然狠毒,李谧却是没有接话,吕欣心中咯噔一声,正要出言相斥,没想到原本穿好衣裳的李谧又开始脱起衣裳来,一双俊美的眸子里又露出淫光来,他说道:“帮你也可以,不过是杀了一个妇人,可是表妹可得遂了表哥的意,服侍好了,这些事都好办。” 吕欣差一点将舌头咬破,她忍着心里的恶心,破罐子破摔的上前服侍起来。 太子府大门,安乐公主从马车中下来,看到太子府门前跪下的一地下人,她不屑的看了一眼,脚步飞快的入了太子府,然而要入主院之时,那些护卫以及太子身边的大太监都将她拦住。 安乐公主生了疑心,自己的兄长几时这样对待过她,今个儿她非要找兄长借些人不可。 她一脚踢在那公公的脑门上,原本年长的太监受不住这一踢,被安乐公主踢晕了过去,再也没有人敢阻拦,就见安乐公主气冲冲的冲进了院子里。 堂房内无人,安乐公主正要冲进内室,刚好内室的门帘打开,李谧揽着吕欣从内室出来,看着两人脸上满脸的春情,就能察觉两个刚才做了什么事。 一向在皇宫长大的安乐公主,见惯了这些丑事,尤其在母后的宫中她便见到过自家母后曾与一位太监也是这模样的出来,开头她还不懂,后来她就懂了。 正文 第322章借兵 可是看着自家大哥这模样,上前就给吕欣一巴掌,被李谧拦住。 安乐公主厉声道:“犯贱,有了一个苏丞相,你还朝三暮四。” 吕欣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她看向李谧,李谧拉着安乐公主坐下,沉声问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安乐公主不答反问道:“吕欣,亏我平时还当你是好表妹,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哥已经有了太子妃人选,你嫁给苏丞相是正妻,若是嫁给我哥,不过是个侧妃。” 吕欣却反而被气笑了,看着兄妹两人,她苦笑道:“嫁谁都无所谓,现在我只想杀了苏辰的妾室,是那个人害的我,是她,不杀了她,我吕欣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安乐公主听到这话,不但没怒,反而面上一喜,问道:“苏丞相居然有妾室?” 吕欣点头。 安乐公主沉着声道:“那就杀了吧,只是你跟我哥的事。” 李谧立即接话,“此事只有咱们三人知道,不会再有别人知道的。” 安乐公主倒没有心情管他们这点破事,她今日过来是来借兵的,她要杀了晋王侧妃,两次都被她给搅和了,这口气非出了不可。 于是三人谈妥,李谧拿出“殇”组织的令牌交到吕欣手中,交代道:“这些人极为厉害,是母后给我的令牌,虽然没怎么用过,但只要他们出手,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吕欣其实曾经在父亲的书房偷听过,这个组织本就属于吕家,而且当年是昝丞相在打理,做过不少事情,所以只要这些人出手,的确不成问题。 吕欣将令牌收下,接着三人又密谋了好一会儿,安乐公主得了吕欣给的计谋,决定不跟她争令牌,甚至打算支持她先灭了那小妾,然后再处死那晋王的侧妃。 水府二公子成亲的事在贵圈里传开了,不少世家皇亲贵胄都收到了帖子,自然晋王府和苏府都收到了,只是李易收到了帖子当中,水府点名了要乔侧妃一同出行。 李易当然可以拒绝这事,可是自从朝堂上有了一帮大臣追随,又有汪家的人和于家的人在背后支援,让李易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他不娶水府小女儿的事,被不少人说过,甚至当年也曾被苏辰和赵牧说过,如今人家给了请帖,他还拒绝不出席,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李易来到了苏府,入府后坐在花厅中,见到的自是苏辰。 两人好几个月不曾联系,甚至在晋王府的外头,还有苏府布下的暗探,两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当初一同去往江陵的时候,两个人为了整个江陵的事忙碌着,甚至为了捉住蒋元,苏辰想尽了法子,终于将蒋元说服,回京如实说出实情,李易的身份也得到了证实,成了明正言顺的晋王。 可是之后苏辰就再也不曾跟他联系了,然后他成了当朝丞相,把昝泊给弄出了京城,如今都已经去巴蜀了,还有朝堂上不少昔日的师兄们,到头来也被苏辰弄得外放为官,看似他越来越帮着吕家了。 两人相对坐下,李易盯着苏辰看了半晌,忽然他开了口,“当年在死亡谷你们发的誓还算数吗?” 苏辰的表情微微一怔,之后他慢慢地饮下茶水,说道:“作数。” 李易双眸一亮,他接着说道:“那你是何意思?关于吕家,关于朝堂之上。” 李易刚说完,苏辰却接了话,不答反道:“李易,你与水家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什么?” 李易面沉如水,手中的茶杯被他握紧,感觉再用些力道,恐怕就要碎掉了。 苏辰接着说道:“朝堂上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不知道九儿怎么帮你的,她竟然说服了汪子渔和于时灵,这两个人即使是我以前也不曾说服过来,李易,她对你真的好。” 苏辰看着李易,心中却有些吃味,他接着说道:“朝中有了清流派的人护住你,李易你赢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半,你不能辜负了所有人的心,你该娶定国公府的女儿,这样可以在兵权上得到优势,有文有武,如此才能真正一战,相信水家三姑娘对你是有情的,这两年来,她一直不嫁,虽然外头的人都说她是为了她的二哥,然而在我看来,她是在等着你。” 李易手中的茶杯忽然被捏破,鲜血流了出来,他却是不管不顾,语气阴沉得可怕:“苏辰,你不必用这样的手段,我对九儿早已经没有了念想,她是你的妻子,以前我错了,是我奢想了,但我心中有她,这是一个无法抹灭的事实,然而也只是有她而已,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来,所以我会把这份感觉埋藏在内心里。” “至于我的婚事,我先前不愿意现在也依旧不愿意,不要祸害了人家姑子,我不适合。” 苏辰反而却笑了起来,接着苏辰面色一收,严肃的看着他问道:“李易,你好天真,你说说看,这京城里头哪个人娶亲是娶了自己心悦之人?你是谁,你可是魏王朝的晋王,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你说怕耽误了小姑子,那她嫁给了其他的贵子就不是耽误么?再说至少她嫁给你是心甘情愿。” 听了苏辰的话,李易好半晌没有接话,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去的江陵,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要这个晋王的身份,可是虞家的冤案,王家的惨案,他不得不报,他要报仇,他就要做到比对方更强。 李易苦笑一声,拿出手帕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上的血,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想见九儿。” 苏辰面色一沉,直接了断的说道:“她不会见你的。” 李易却是笑了,“她已经见过我了,就在紫金楼,我今日见她,不为别的,而是她的身份,她是我的侧妃,我身边无正妃,若出席京城里的席宴,她必须跟我一同前去,否则别人会存疑。” 苏辰面色很不好看,他没立即否决,可是想起两人曾经在紫金楼里见过,心里就醋的不行,他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李易掀眸看了一眼他的反应,心中苦涩,却解释道:“她告诉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我很欣慰,毕竟她一直爱的都是你,而且也为此与我划清界限,所以我不会再纠缠,我会将她当嫂子看待,同时我已经将紫金楼的令牌还给她了,以后她的东西我不会再要。” 苏辰不知不觉松开了手来,他目光疑重的看着李易,半晌方说道:“明日出发之时,你来苏府接她,你要好好照顾她。” 李易点头,没有再说话,却是起身朝外走去,那手心里的伤还在滴血,他却是毫不在意。 苏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去,他接着回过头来,撩起袖口,然后放下袖口,解开衣扣,露出结实的肩膀,只见上面一条血线。 苏辰整了整衣裳,他看着李易坐过的地方发呆。 乔宝莹知道苏辰接到了水府的喜帖,同时她也知道李易收到喜帖了,可是去赴宴的时候,李易坐着马车过来接她之时,苏辰竟然没有半点反应,甚至目光坦然的看着她上了李易的马车,她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苏辰没有生气吧? 挑开车帘,果见苏辰正望着她,她的目光也迎向了苏辰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苏辰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她快要忍不住,正要多挑开一些帘角,跟苏辰说句话什么的,谁知他却转过身去,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先前离去了。 李易垂下眼帘,也没有看乔宝莹,可包扎好的手心,他似乎感觉在滴血。 他没动,直到她坐回马车来,他才给乔宝莹倒了一杯茶水,语气温柔的说道:“你多休息一下,呆会到了水府,恐怕还有一些应酬,你若是累了就跟我讲,我们可以先行离去。” 毕竟是水府的喜宴,李易正要与水府打好关系才是,怎么可以先行离去,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的,你不必顾及我,今日去水府,你多与定国公聊聊,咱们救过水府的二公子,怎么说这份情义尚在,前不久我还曾救过水府的三姑娘。” 于是乔宝莹把几日前的事说给了李易听,并感谢他事先将素者和暗卫放在她的身后跟着,不然可能会能危险,就算没有人身危险,她的身份危险也不容小计。 乔宝莹说完,李易却是动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辰身为丞相,这些人还敢动他的人,若是这样,他早就代苏辰出手了。 乔宝莹忽然问道:“素者他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吗?” 李易摇头,“中途从沅州赶来的,带着的人都没了,只有他一个人从沅州逃了出来,那边很乱,青山芦主闭关,青山不准外人踏入一步,所以他们也无法进入青山的地界,而那私造兵器的场地原本在青山深处,现在我倒有些怀疑,会不会是青山芦主私下里的产业,在青山深处也只有他知道。” 乔宝莹立即摇头,她看过了,完颜家那位穿穿人士的手扎,她开头发明了火药,后来又有专人研究,所以在百多年前有这么一位南越皇后,差一点颠覆了历史,同时也让她明白了,在海的另一端已经大量出现了火药,这中间中原倒退了一百年,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比不上海外那些强国了? 完颜家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又怎么可能去铸铁制剑的冷兵器,而且她也觉得完颜文宇没有什么野心,除了天下神医的身份,连救人都是随心所欲,他若是真的有野心,就像她那时大脑不受控制时所说的,他完全可以以冶病为目的控制了整个江湖为他所用。 然后再出手,拥了那么一个火药库,又有那些粮食和财宝,他真的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只是这样的话,他就得打破他现有的安宁。 两人聊着江湖上的一些事,很快就到了水府外。 水府的地位高,苏辰的地位也不低,所以从苏府到水府,不过是隔着两条街,都靠近皇城内城。 乔宝莹从马车上下来,她今日穿的衣裳并不华丽,就跟平时一样,她原本是没想着以晋王侧妃的身份出现的,甚至都没想着要来,小腹微微隆起后,她就没有准备什么出席宴场的衣裳。 所以当她一身朴素的出现在李易身边的时候,引来不少人侧目,但很快这些人都看向了俊美如画的李易去了,李易没有娶妻,妾室也只有一位,在京城里来说他是个异数,也是一个奇葩。 于是这样的他得到不少女眷的喜爱,谁不想把家里的女儿送入晋王府,尤其是这次李易回京,居然把清流派的大臣都拉入了阵营,让这些朝臣不得不刮目相看,连定国公都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乔宝莹站在李易身后,只要陪着笑,什么事也不用做,待入了府门,终于有管事的将女眷和男人们分开,她得到解脱,到了后院里,便有定国公夫人接待这些女眷,这会儿她来得还尚早,倒是遇到的人并不多。 来到花园后,她就想寻个亭子坐坐,怀了孕后不是犯困就是犯累,再不然就是饿,想吃东西,吃起来又想吐,反正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刚在凉亭坐下,便有一位下人上前禀报道:“侧妃娘娘,我家小姐有请。” 水府的小姐自然是水悦了,上次水悦被安乐公主打了一巴掌,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她正好去看看。 跟着那下人朝后院西厢房走去,没多久,到了一处院子的垂花门外,有婆子上前恭敬的将她迎了进去。 到了堂房前,没有看到人,那婆子却匆匆进了内室。 乔宝莹在堂房前的交椅中坐下,高几上放着一瓶梅花,寒梅正是开放之时,一股冷香扑鼻而来,她心情好了不少,看到几上的糕点,接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花茶,先前想着要应酬的烦恼没有了。 很快从内室那头出来的水悦,她今日穿着一身蜜合色的褙子,身披白绒绒的斗篷,一张小脸从那风帽下露出来。 而此时她的手中拿着花篮,上前拉着乔宝莹就说要去小花园里采梅花,到时做梅花糕点。 乔宝莹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起身陪着她一起去。 两人来到小花园里,那边婆子和下人都退下了,乔宝莹才看向她。 水悦的脸颊好了,本来长得又漂亮,水灵灵的,一双杏眼漆黑的像宝石似的。 这样美丽的女子,李易怎么就不动容呢?她都要动容了。 乔宝莹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说道:“我帮你摘吧。” 水悦却是驻足不前,扭捏了半晌,恳求道:“九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乔宝莹就知道她有事要说,于是说道:“只要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说就是。” 水悦上前激动的抓住她的袖口,说道:“你能不能安排我和晋王见上一面,最后一面,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他。” “如今我二哥已经成婚,按理我也该成亲了,相信不日便有媒人上门,我连阻止的借口都没有了,可是我不甘心,最后一次,我问问他,哪怕是他不讨厌我,我都可以不顾名份的跟着他。” 乔宝莹一听,有些心痛起这小姑子来,明明长得如此倾城绝色,偏生遇上李易那个一根筋的家伙。 乔宝莹想也没想的说道:“好,我帮你,最后一次,给自己一个交代。” 水悦笑了,如冬雪初融的太阳,令人赏心悦目。 于是两人也不摘花了,事实上水悦刚才拿出花篮本来就是有意掩瞒着出来的吧。 只见水悦抓住她的手,快速的朝花园深处跑去。 乔宝莹不明白她的意思,水悦却笑道:“我知道这儿有条小道可以直通前院的花园,呆会咱们到主院的花园,你去请晋王来花园里一趟,最后一面,我保证。” 乔宝莹点头。 这一条路可不简单,有几道小门,却不知怎么的都已经开了锁,恐怕水悦事先就已经打点好的。 两人倒是一路顺利的到了主院的花园。 前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儿多是男子相聚之地,很少女眷出没,若有出没,那也必是下人。 乔宝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裳,还当真可以打扮成下人了。 她把发髻解开,梳了一个双丫髻,接着将衣裳整了整,就这样扮成丫鬟出了花园,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假山后的水悦,她挺直了身板,接着朝前走去。 中途遇上一个丫鬟,于是上前一掌将人劈晕,抢了对方的餐盘和酒水,端着朝前边的宴场而去。 在人群里寻找李易的身影,终于看到李易了,却同时也看到他身边的苏辰,可是在苏辰的身旁还有一位明明是下人打扮的女子与定国公府的下人不同,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发髻梳得随意一些,头发挡了半张脸,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是那是吕欣没有错。 正文 第323章李易赐婚 她在苏辰身边,苏辰也明显的已经发现是她了,竟然还为掩护她,扶着她的手臂,往花园小道走去。 乔宝莹压下心中的难过,来到李易身边,李易掀眸看来,看到她后,面色微微一愣,接着立即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餐盘,拉着她就走。 好在厅中人太多,他们在一角发生的事,也只有周围几人一脸的疑惑。 直到两人跑到了花树下,雪花落在梅树上,被寒风吹过,满树梅花花瓣就这样飘飘洒洒的落下,飘到乔宝莹的头发上,李易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说道:“你干嘛来这儿,想要见我,大可叫人唤一声就是。” “唤一声,又去哪儿见呢?你不可能去人家水府的后院吧,那样的话,你会毁了人家姑子的名声。” 乔宝莹这么一说,李易竟无法反驳,她说的倒也是,的确不方便。 “李易,我这会儿过来是有一事要说的,水府二公子今日成亲,水家三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她很快就要定亲了,所以她拜托我想再次见上你一面,毕竟你是她的初恋,虽然你没有啥反应,但人家小姑娘也希望有始有终,所以想见你一面,好好说说话,可成?” 李易听到她的话后,原本含笑的脸上,笑容慢慢地消失,他仔细的看着她,问道:“你希望我去见她么?” 乔宝莹却是没有说话,紧紧地看着他,她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何况她已经怀了苏辰的孩子,她眼下只想跟苏辰长相厮守,除了失忆那会让他有些误会外,她从始至终就将他当亲人般看待。 李易见她面色变了,连忙转过身去,“走吧,你带路,宴会还没有开始,不然我无故缺席,恐怕会引起人的误会。” 乔宝莹也当作他刚才什么也没有说,于是在前头带路,两人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会不会撞上苏辰和吕氏呢?他们两人似乎也是往这边走来了的。 乔宝莹这么想着,手不知不觉攥紧,苏辰为何要见吕氏? 假山边上,李易脚步停住,他自然已经知道水家姑娘躲在假山后,乔宝莹却跑到假山后看到水悦一脸紧张又带着希望的看着她时,她很庆幸自己将李易带来了。 乔宝莹朝外头噜了噜嘴,于是水悦从假山后头出现,她却远离了此处,打算在外头替两人把把风,毕竟是私下里见面,郎未娶女未嫁,一但被人发现,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乔宝莹又怀念起上一世来,至少在那儿想要谈一场恋爱是很随心的一件事,而且不合适的时候还能离开,这个时代却不行。 就在乔宝莹离开后不久,小道上来了两个身影,魏帝雍容的从小道上走来,身后是大太监刘福,两人刚走了几步,魏帝脚步一顿,疑惑的朝前头看去,正好看到那假山处半遮着的地方露出一个头来,那假山正好到他的肩头,可是他却侧着身子似乎在对人说话。 看到自家儿子忽然出现在这冰天雪地的梅林,他疑惑了,刚从定国公书房出来的魏帝,原本想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会遇上自家儿子与人私会,也不知是哪一位娇娇,瞧着这身高被假山拦住,身材应该极为娇小。 魏帝脚步一顿之时,刘福公公也发现了,弓着的身子微微站直,朝那边望了一眼,接着又随着主子朝前走,这一次他算是明白了,皇上这是想看看那假山后站着的娇娇是谁? 很快绕过了一圈,终于可以看到那假山后的场景,却发现是定国公府的三姑娘,正好先前魏帝还想着将此女指婚给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谁知遭他百般阻绕,先前答应他给他两年时光考虑的,眼下也到了时限,若是最后自家儿子娶的正是水家三姑娘的话,那简直太好了,也不必他这般操心了。 魏帝站在那儿没动,虽然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倒是可以看看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而那边小院的游廊下,安乐公主跟吕欣两人出来,往花园走去,吕欣说道:“刚才我的暗卫已经打探了,水悦在花园里正与人私会,若是这会儿公主殿下能将他们揭发,水悦的名声就毁了。” 安乐公主脚步一顿,面露喜色来,这几日两人想了不少法子,却发现她们要对付的两人都不曾出府半步,简直连机会都没有。 于是两人脚步飞快的朝花园里走去,听到前头男女的对话声,两人脚步一顿,吕氏朝安乐公主看去,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吕氏往后退,来到花园边边,刚站稳,花园里闹出动静来。 安乐公主大声喊道:“你们居然在这儿私相授受,想不到水家三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私下里勾引晋王殿下,真不要脸,下贱的胚子。” 安乐公主的声音很大,假山边的两人面色一变,李易下意识的将水悦挡在身后,凭着他的身高将女子藏着,免得小姑子难看。 看着安乐公主,李易面色一沉,一双温和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不管谁都没有看过晋王真正发过怒,露出带着煞气的一双眼,原本温和的气质立即变得凌厉非凡,藏在他身后的水悦只觉得身子一冷,错愕的看着身前挺直脊背的男子,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帝双眸微眯,第一次看到儿子露出这份威严,竟也有些意外。这孩子以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一个眼神就带着如此煞气逼人,若是在战场,这眼神就能将对方震慑住。 安乐公主被李易的气势吓住,生怕他上前打人,立即将身后的暗卫召集出来,终于被人围护在中间,她才安心一些,再次面对只得一人还得护着水姑娘安危的李易时,她已经有持无恐。 安乐公主的声音又传出花园,吕欣唇角扬起,张嘴喊道:“来人啦,花园里抓住一对狗男——” 呜呜呜,很快吕欣的声音被呜呜声取代,身后出现了乔宝莹,她捂住吕欣的嘴,将她拖入花树下,接着又起身朝外看去一眼,见没有什么人听见,心下一松,再回头,迎头一块大石,好在乔宝莹会功夫,她很快一个翻转,侧开去了。看着吕欣时,见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扭到的手,由于石头太重,没有砸到人的吕欣收势不住,石头掉地之时,手也跟着被扭到了,折了手腕,骨头错位,得接骨。 乔宝莹却是看了她一眼,接着上前想将她绑住,免得她再出声时,吕欣却乘机大喊救命,见有人出现,便命令道:“来人,杀了她。” 没想到原本平静的梅园里居然飞出几条黑影,这些人显然是从府外飞进来的,转眼就落到了吕欣的身前将她护住,全部朝着乔宝莹看来。 毕竟定国公府,谁都不好将自己的暗卫带进来,当然她要喊,素者还是能听到的,但过来得一会儿,何况她没想这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定国公府行凶。 她抵足一点,飞身而起,打算脚底抹油,可是她才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也落下几位黑衣人,这几人的气势与暗卫有所不同,乔宝莹双眸微微一眯,想起来了,这些人怎么跟在巴蜀时遇到的那些刺客竟如此的相像? 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其中一位头目的身上,这一身黑衣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这人腰间的那片令牌…… 乔宝莹心下一惊,她记得先前苏辰说过的,有此令牌的头目,手里至少有五六名刺客跟随,且个个功夫高强,强过普通的暗卫。 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的,乔宝莹真怪刚才没有出声将素者喊出来,她再回身看向吕欣,只见吕欣被暗卫包围在内,密不透风,她现在的功夫连个暗卫都打不过的。 正乔宝莹想着怎么动手之时,梅园里忽然涌现出金吾卫,金吾卫步伐整齐,一身黄金铠甲威武又肃穆,他们将整个梅园团团围住。这位黑衣头目见状,很快飞身而起,而金吾卫当中也有厉害的,很快飞身追去了。 乔宝莹却迅速的往前飞身而去,就在刚才金吾卫与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她明显看到有一块令牌从那黑衣人身上掉落,恐怕这些人也没有想到,这定国公府的花园里如此幽静,正是杀人的好时机,怎么会忽然跑来金甲卫,而且人数这么的多,他们离开的匆忙,措不及防,掉下令牌的那位头目原本还打算折身回来捡的,可是很快被冲来的金吾卫差一点抓住,所以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乔宝莹将令牌捡起来后,偷偷藏在袖囊里,接着起身朝人多的宴场跑去。 这儿有金吾卫,那就代表着皇上已经知道了,她不必留在这儿,免得被人发现,在乔宝莹离去的时候,她发现吕欣居然也往女眷的宴场跑去,而她身边出现的黑衣暗卫也已经不见了。 她见乔宝莹看过来,脚步一顿,对乔宝莹似乎生了怯意,直到乔宝莹先行离去,她才敢接着朝前跑,心里却暗恨,难怪安乐公主要将她除之后快,现在连她也想将她除之后快了。 魏帝来到晋王身边,李易忽然被父皇抓了个现行,他垂下头去,正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定国公也跑了过来,定国公看到女儿站在李易身后,那柔弱的模样,再看看李易护着她的架势,他面容微微一怔,倒也没有急着出声责备,反而站在魏帝的身边,朝皇上行了一礼。 魏帝原本还想问问儿子的意思,所以才急忙让金吾卫将梅园围住,没想到定国公也有能耐,很快就带着护院跑了过来,他连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魏帝沉着脸,语气中含怒,斥责道:“你身为晋王,怎么入了水府如此不懂规矩,你简直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魏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向身旁的定国公,见他面色似乎还算好,暗叫不妙,看来连定国公都想将女儿嫁给他这个儿子,可是他这个儿子他知道,脾气倔强,眼下干出这样的事来,若是不能给小姑子一个交代,人家指不定为了名声尽毁,没有活路了。 如果他指婚的话,他这个儿子多半会拒绝,就像以前一样。 魏帝沉吟了一会,朝金吾卫长看去,赵牧立即上前将李易扣住,他正想着李易要是娶了水府姑娘,哪还容得他跟苏辰这么辛苦。 不过想归想,以前倒也没有逼过他,不过眼下机会来了,他是极力配合的。 赵牧将李易带走了,定国公的脸色不好看了,于是只好叫人将水悦也扶回香闺,这会儿定国公面沉如水,明显生了气,或午刚才他还有些奢想,没想到皇上直接将人扣走,那意思很明显了,是不打算指婚了,可怜了他的小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又长得如此好看,眼下名声尽毁。 魏帝却拍了拍定国公的肩,说道:“晋王从小在民间长大,也怪朕没有教好,眼下事已至此,定国公还请宽心。” 他宽心不了,一句民间长大就能解释一切。 定国公正要发飙,魏帝却叹道:“是皇家对不住定国公,这样吧,若是定国公不嫌弃,朕今日就在此为晋王指婚,娶水家三姑娘为正妃如何?” 定国公愣住,表情僵在脸上。 而魏帝却是故意让人将儿子给弄走的,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拒绝他的指婚,那简直让外人看了笑语,眼下将人弄走,事后再动之以情,或许找找那位乔侧妃相劝,弄不好事就成了,何况他知道儿子很听那侧妃的话,而对付一位侧妃,比对付他儿子轻松的多。 定国公终于反应了过来,很快朝魏帝跪下接了旨意。 乔宝莹回到宴厅后,这儿显得很平静,看来花园里的事没有人知道,在她前脚进了宴厅后,吕欣后脚也进来了,她直接朝吕家主母宁氏那一桌去了。 吃席的时候,身为晋王侧妃的乔宝莹被几位女眷时不时投来注目礼,她今日穿的本来就朴素,又加上先前为了假扮成丫鬟去找李易,所以发髻梳的也不够端庄,像她这模样的在贵圈里算是另类,同时让不少人都觉得她不配站在晋王身边,农女出身就算了,还有这姿色,岂能与晋王相配去。 乔宝莹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反而状作无意的朝吕家那一桌看去,隔得并不远,她看到吕欣正好与其母坐在一起,这两人与京城里不少贵夫人认识,这会儿只见吕欣一脸端庄又有礼貌的贵女模样,八面灵玲的与这些贵夫人打了交道后,端着酒杯朝乔宝莹走来。 乔宝莹不喝酒,于是端起茶饮了一口,一抬头看到吕欣就站在她桌前,不少人投来目光,乔宝莹却没动。 “晋王的侧妃,倒是自在的很,不过我听说晋王在前面接受了皇上指婚,不日便要迎娶水家三姑娘为妻了。” 这样的话她都听了两遍了,上一次是吕氏亲口说出她跟苏辰的婚事,如今又来向她说李易的婚事。 李易得到了指婚,她的确意外,但刚才出了那样的事,被这么多的人看到,不指婚难以给定国公府一个交代。 乔宝莹却是落落大方的拿起杯子朝吕欣举了举,接着喝了口茶,道了声谢,谢谢她告知。 吕欣听到这一声谢,面色红了又白,没有达到半点效果,她站在桌前不走,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乔宝莹明显的看到她的手差一点就要上前掀她桌子了,可是却忍住迟迟未动。 要不要逼她一下,看看京城的贵女忍耐力到底有多强。 于是乔宝莹接着说道:“男人娶妻纳妾本是常事,何况还是晋王,所以多谢吕氏娇娇的提醒,不过我听说有些人却见不得夫君纳妾,明明还没有入府为妾,就已经打杀起其他的妾室来。” 她可是看了紫金楼的小册子,吕欣没少借吕国舅的名头在紫金楼四楼大吃特吃的,自然她看到了不少她与两位闺蜜的那些话。 她那日去许州告诉苏辰自己怀孕了,这姑子看到了,那时好在她易了容,不然就被她发现了。 而这位姑子却把易容了的她当成了苏府的小妾,所以才会事后派人打杀她吧。 乔宝莹的话点了吕欣的痛处,何况刚才她的手被扭到,恐怕才接好骨,为了不被人发现,眼下也是强忍着痛处吧。于是看到她再也按耐不住,手中的酒水忽然朝乔宝莹沷了过来。 乔宝莹有功夫,对付手无束缚之力的贵女娇娇倒是游刃有余,她身子往旁边一侧,酒水全部撒在地上。 乔宝莹扬起唇角,手中的茶杯立即拿起,朝着吕氏迎头沷去,沷了她一身湿的,连头发都粘在一起了,上头还飘着几块茶叶,乔宝莹却是淡淡看着她。 吕欣抓狂,二话不说就要掀翻乔宝莹的桌子,谁知乔宝莹的手放在桌上,吕氏硬是掀不动。 直到乔宝莹受惊的起身,原本使了全力的吕欣控制不住手劲,不但将桌子给掀了,人也朝前扑去。 正文 第324章与吕欣交手 掉在一堆菜汤里,一身的狼狈。 乔宝莹状似惊慌的朝身后躲,吕欣见状,立即起身上前去追,手里却扒下了头顶上的金钗,就近的几人发现那金钗一头居然是尖的,而且还很锋利。 于是这些人也吓得纷纷逃窜,生怕殃及鱼池。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那边吕府主母宁氏急得不行,忙叫人上前去拉女儿,可是吕欣那手头的凤钗吓住不少人,纷纷逃窜的同时,自然场面也乱了。 乔宝莹轻松的从人群里逃出来,她半靠在雕花圆柱上,看着一团乱的宴场,而吕欣却失去要刺杀的对象,此时披头散发的正在人群里寻找。 今个儿她惹毛了这位贵女,平时的跋扈劲都懒得遮掩了,在花园里若是没有那些金吾卫,她今日还真的难逃一劫,此女心思歹毒已经没有任何底线,再加上吕家在京城里权大势大,从来就没有怕过谁,人家那一桌席坐的还在左下第一排,多尊贵,连定国公府都得给这面子。 很快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整齐伐一的声音不是定国公府的护院也一定是皇上身边的金吾卫。 乔宝莹护住腹部,走到一旁角落,免得这些人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女眷的宴场一片慌乱,随着金吾卫的到来,为首的赵牧带着人手将宴场包围,他一边巡视,一边查找乔宝莹的身影,看到角落里完好无损的乔宝莹,他松了一口气,同时朝乔宝莹走去,来到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事吧,我听情儿说你有身孕,有没有事,要不要将你送去情儿那儿?” 乔宝莹摇头,看到赵牧,她也心安了,赵牧还像以前一样的对她好,这人是个血性男儿。 “没事,你快去忙吧,我站这儿就成了。” 赵牧见她面色还不错,于是放宽了心,带着人去处理了。 而堂前不知何时走来一个欣长的身影,他来到专注着场中的乔宝莹身边,接着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出了宴场。 到了小道上,乔宝莹看着面色铁青的苏辰,心虚的不顾场合的扑他怀里去了。 刚才她的确嫉妒了,吕欣既年轻又美貌,还有好家世,她就算嚣张跋扈也有资本,而她呢,一介农女,除了曾经陪伴过苏辰十年,真要说起来她不能帮着苏辰半点。苏辰跟李易一样,他们只要不娶她,不要与她有关系,他们都将有一个好前程。 可是李易,她可以想尽办法将水悦推给他,助他登上宝座,可是苏辰,她却不行,不准,她不敢,也不愿,苏辰是她的,不准他娶别的女人。 所以刚才她反击了回去,与吕氏娇娇交过几次手了,自然已经了解了她的性子,表面上温柔的贵女,私下里的暴燥性子却是一直隐藏着的。 “你为什么不带人在身边,哪怕是下人也行,连个丫鬟你都不带,我怎么告诉你的,这些下人都是替你卖命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你也得将他们带上,必要的时候,他们能替你去死。” 乔宝莹伏在他的怀中不说话,刚才苏辰闯进堂前,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的,不过现在她不管了,管她什么身份,她只要这样抱着苏辰,她的心就安稳了。 怀中的人不说话,苏辰却是心疼的半死,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有受伤,至少这一点上,他安心一些,刚才听到这边闹了起来的时候,尤其是听到乔侧妃出事了的话,他想都不想跑了过来。 “以后为了孩子,你也得听我的,成不成?不成我不准你出府了。” 还真是霸道,乔宝莹无奈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那抿紧的唇,严肃的脸,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里那责备的眼神,她就有些委屈起来,“什么都是为了孩子,没有孩子,你就不会这样着急了,所以着急的是孩子。” “你……” 苏辰被她差一点气出一口老血,强行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她的唇,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带着惩罚似的,使乔宝莹差一点窒息。 她双手抓住他的衣襟,身子依托的力量全在他的身上。 直到苏辰惩罚性的吻终于放开她时,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嘴里竟然尝到了腥味,苏辰那责备的眼神中不知不觉被柔情取代,看到她可怜的唇瓣上带着血迹,他又心疼了,接着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可是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吻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又按抚似的吻到她的唇瓣上。 这一次的吻深情而绵长,还一点一点的给她度着气,免得她难受。 终于再次松开她后,乔宝莹整个身子都软在他的怀中,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从来没被苏辰这样又爱又恨的吻过,方发现他霸道起来真的很疯狂,所以最好不要惹他不高兴,不然他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站在寒风中,明明外头天气这么的冷,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热意。 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全身却软成一团,由着他强有力的手臂揽紧她的腰肢堪堪站稳。 “我们不能在这儿,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眼神朝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儿只是花园的一角,早已经远离了宴场。 苏辰听到她这话,勾起唇角,说道:“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过来的,那儿出了那么大的事,相信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咱们。” “可是先前吕氏要杀的是我,你确定他们不会发现咱们?” 苏辰一听到这话,面色就黑了,吕氏今日很过份,看来先前他的话没有起到作用。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你跟我回去吧,我现在只想在床上要了你。” 苏辰伏在她耳垂边说完,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就心情愉悦了起来,他算是知道了,十几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小媳妇特别喜欢调戏他,那会儿他多半跟小媳妇一样,面红耳赤的样子,如今倒过来了,再这样的看着她,才知道她当年是什么感受来。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难怪小媳妇对他迷恋的不行,这会儿他倒是对小媳妇这模样迷恋了起来了。 苏辰带着乔宝莹很快出了定国公府,上了马车,就叫车夫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向主人告别,他们这样就离开也有些不厚道了吧。 不知道李易怎么样了,可是在苏辰面前,她不敢问,正好这会儿苏辰似乎心情还不错,她也不想让别的事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两人是最早出了定国公府的人,马车来到苏府,没有急着下来,却直接驶进了府中,乔宝莹知道眼下她的长相在京城里爆光了,肯定有不少人认识她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大意。 回到了主院的门口,苏辰将乔宝莹从马车上抱下来,她双手抱紧他有脖颈,看着他那俊朗又棱角分明的五官,还有他那柔情专注的眼睛,她的心也跟着怦然跳动起来,她爱惨了苏辰。 进了堂房,可是苏辰却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而是直接将她带回内室里,将她摊放在床上,接着苏辰开始替她解衣裳。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了,天还没有完全黑,这样不好吧。 可是苏辰却是掀眸看向她,颇有些生气的样子,乔宝莹不敢拒绝了,只好任由他。 然而他解开她的衣裳后却是仔细看她有没有受伤,乔宝莹又有些感动起来,好在她当年做下的那个决定,跟苏辰一起学功夫,练了功夫的身子本就灵活,尤其在这种场面,若是没有功夫,她未必逃得掉,身子怀着孩子也不爽落。 今日吕欣也是发了狠了,她怎么在头发上留下这样的凤钗来,莫非平时就防着的,像吕家这样的大世家,如果当时真的伤到了她,事后还真没得追究的,所以当时她反击回去了,吕家只能暗恨也不敢明着说,毕竟她是晋王侧妃的身份,也是皇室人员,闹大了,皇家颜面不保。 乔宝莹当时就想到了这样,凭着这身份,她就是嚣张一点也没有人敢说她。 乔宝莹见苏辰察看的仔细,于是双手抱紧苏辰的脖颈,将他强行拉下来,然后吻上他的唇。 熟悉的燥动,心爱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愉悦的。 而院子外守着的李江却迎来了晋王府的刘五公公,他看到李江,焦急的说道:“晋王殿下叫侧妃赶紧回去,皇上快要入府了。” 李江一听,面色白了白,于是叫人好生招待了刘五公公,他却赶紧走进屋内。 在内室的门帘处,李江恭敬的说道:“大人,晋王府的刘公公过来,皇上快要回晋王府,娘娘该回去了。” 室内正在穿衣的两人手中动作一停,乔宝莹看向苏辰,心里很是不舍,看到苏辰那暗下的面色,就知道他也不舍得她。 可是眼下她正是侧妃的身份,她不得不去晋王府,否则他们三个人都将有麻烦,这京城世家贵圈就像一个泥潭,一但陷进去,就别想干净的出来。 两人整理好衣裳下了床榻,苏辰一把将乔宝莹抱住,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你去吧,这段时间若是不能回来,就住在晋王府,李易此人,我相信他。” 看来两人私下里有见过面,说开了,如此也好,她最怕苏辰会胡思乱想,她跟李易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能算是好哥们,或者当一个亲人吧。 两人携手出门,李江见了,只好垂下头去。 且不说乔宝莹跟着刘五公公回了晋王府,先说定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后,赵牧将人是捉拿住了。 屋里都是女眷,有些事外头的人并不知道,魏帝也不想这事儿传出去,所以派赵牧匆匆而来,场面稳住,魏帝同定国公水元昌进来了,当家主母白氏却在下人扶持下上前先礼。 看来刚才白氏也吓得不轻,白氏是一个极为讲究门风规矩的人,刚才看到吕氏娇女如此张牙舞爪的对晋王侧妃下手,就让她吓得不轻,原本对吕家的评价便不好的白氏,这一次对吕家那简直是敬而远之。 白氏将过程说了一遍,可是却看不出魏帝的脸色,晋王侧妃受了委屈,可是晋王却没有来,定国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晋王没有出面,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他做为主人家,不但要管了这事,他还要管好了,有些事皇上是不方面出面的。 于是定国公当着所有贵圈女眷的面向皇上禀报道:“皇上,吕家女无状,大闹我定国公府,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皇上准许微臣让吕家人先行回去,以后定国公府不再欢迎吕家人入门。” 魏帝本来就想着自家儿子娶了定国公的小女后能与太子有抗衡,而不是随意被吕家的人打杀了,如今他的侧妃受了此等委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吕家根本不把晋王放在眼中。 正好眼下定国公这么一说,那彻底将定国公与吕家划清了界限,也正是他乐见其成的,魏帝心里一万个满意,却还是劝了两句,定国公心意坚定,且面色极为不好看,看来气得也不轻。 魏帝见状,便同意了,于是叫金吾卫护送吕家母女回去。 而在前堂吃宴的国舅吕文鼎一听到后院发生的事,差一点将手中的酒杯给掷碎,女儿太娇惯了,在这么多京城贵胄面前,她居然敢打杀晋王侧妃,当真是不想活了。 可是皇上已经派了金吾卫将妻女送回,这吕家的颜面早已经丢尽了,吕文鼎想要挽回的心思也由不得他再犹豫,他只好起身,找了一个借口告辞,先行回去了。 不过几日后,整个京城的贵圈都知道了,吕家的门风一落千丈,先前还想着人家是国舅,上头还有一个端庄的一国之母,没想到娘家人却如此的不堪。 而坐在马车内被皇上强行送回去的吕欣,终于缓过神来了,她刚才原本只是一点点生气的。 她不过是过去故意说几句话气气那个侧妃,可是自己不但没有气着她,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不知不觉就动了气,而且还如此的失态,以前的她再跋扈,也懂得分寸,不会在这种场合上生气。 再次回想对方的言词,还有她明明掀桌来着,为何她掀不动,可是对方一起身,她又掀动了,而且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给摔着了。 眼下虽然换了一身衣裳,可是身上那油荤味儿却还在,头发上也还有茶渍,这样污辱她,在她的生命里姓乔的还是第一人。 吕欣平覆心中的恨意,叫来身边的暗卫,小声问道:“那些人都撤了吗?没有落入金吾卫的手中吧?” 暗卫长点头,面露疑虑,欲言又止。吕欣正在气头上,见他这模样,冷眼看向他,暗卫长于是恭敬的说道:“主子,有一事小的尚未查明,但想跟主子说说。” “何事?” “这位乔侧妃身边的暗卫似乎跟上次追杀苏府小妾身边的暗卫相同,有几位我见过面目,虽然蒙着脸,可是功夫上很熟悉,只是这也太离奇了些。” “你的意思是晋王的侧妃是苏大人的小妾?” 吕欣冷眼看着那暗卫长,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却吩咐道:“把乔侧妃的画相取来,多带几人去往巴蜀打探一下,我倒也查一查这位侧妃到底在晋王心中占着什么样的位置,还有这位乔侧妃总该也有家人吧,你们若查到姓乔的家人,直接将人带回京来。” 那暗卫长领命去了。 吕欣却拿出手头“殇”组织的令牌,这是从表哥手中得到的,想起李谧,吕欣的手抖了抖,一股恶心之感袭来,自己清白的身子被他占有,吕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是这个哑巴亏她还不能说,就算说出来,家里人也是向着表哥的,谁叫他是太子,是吕家的依靠。 可是她不甘心,她爱的是苏辰,她不要跟苏辰分开,就算将此事给掩瞒了,她也要嫁给苏辰,所有跟苏辰有关的女人,她都不会再放过。 吕欣叫来心腹,召集殇组织的人,打算派出人手全力追杀苏府的小妾。 乔宝莹回到晋王府后,刘五公公就迫不急待的将她带回了侧院,没想一回屋里,就看到李易竟然坐在长榻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正大口大口的喝着。 乔宝莹知道他心里烦闷,他不想娶水悦,可是今日这事儿还是她起的头,在李易心中更加的难过吧。 乔宝莹在他对面坐下,试探的劝道:“你别喝了,有些事也未必是坏事。” 李易拿着酒壶的手动作一停,接着他又朝自己嘴中倒酒,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铺在眼帘上,看不到他的情绪,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不开心。 “李易,今日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擅作主张了。” 乔宝莹说完,她上前夺下李易的酒壶,再次说道:“皇上快来了,你不能醉,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应付。” 正文 第325章道出真相 酒壶被乔宝莹夺下,李易终于睁开眼睛,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他才出了声,“待我父皇来了,我就拒婚。” 又何必执着,乔宝莹忽然也生出无力感,她要如何再劝,这种事得两情相悦,虽然她已经给了水悦机会,可是李易真的这么讨厌水悦的话,她不能把水悦给害了。 乔宝莹这么想着,心思又活洛起来,或许她可以乘着这一次机会跟皇上说出身份,虽然先前她还反对李易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跟吕欣几次交手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很重要,若是直接是苏辰的正妻身份,吕家又会是何感想呢? 反正都是要惹恼皇上的,那么就干脆一点,也好过这偷偷摸摸的,他们三个人都不会好受的,尤其是李易,她还得占着李易一个侧妃的名位。 乔宝莹正暗自沉思,李易反而看着她出神,直到刘五公公说皇上来了,两人才回过神来。 起身的时候,李易握住了她的手,乔宝莹挣了挣,没能挣开,正要说他,魏帝带着刘福公公进来了。 两人连忙上前行礼,魏帝闻到李易身上的酒味,皱紧了眉头。 他大马金刀的主座上坐下,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见两人似乎气氛有些不对,而且他这个情根深种的儿子似乎很不开心,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的不开心,居然还喝起了闷酒来。 两人起身,接着一个转身双双朝着魏帝又跪下了,这一跪,连李易都看向身旁的乔宝莹,以为她也是为他求情的,心中很感动,甚至还带着一丝希望,她是不是也不希望他娶水悦为妻? 于是李易乘着乔宝莹还没有开口之际,他抢先开了口,他知道,如果由她说出来,父皇只会讨厌她的不懂事,可是如果是他自己一心不想娶的话,父皇拿他也没办法的。 可是李易才说出要拒绝的话,魏帝连眉头都没有皱,直接打断他,说道:“易儿,你先退下,朕跟乔侧妃有几句话要讲。” 李易面色一白,跪在那儿不退下,生怕父皇给九儿难看,他还连忙解释道:“父皇,这些话是我自己要说的,也正是我自己的意思,定国公府的婚事孩儿不答应,在两年前就跟父皇说过,所以请求父皇别怪九儿。” 乔宝莹看向李易,这个时候李易还一心只想维护她,她真的很感动,可是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想听他的解释,甚至还有些生气。 魏帝瞬间觉得头痛起来,他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眸子看向两人,沉声道:“还不退下,需要朕再说一遍么?” 李易紧了紧乔宝莹的手,只好起身退下了,同时刘福公公也一并退了出来。 屋里只有两人,魏帝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乔侧妃,屋里静得落针可闻,乔宝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眼下正是一个大好时机,既然皇上要生气,那就来吧,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使不得皇上为了顾及皇家的颜面,指不定不追究也说不定。 乔宝莹不待魏帝开口,直接朝他匍匐于地,恳求道:“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 民女?本是他的儿媳,虽只得一个侧妃,着实因为她的出身不高,魏帝阴沉着脸,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乔宝莹不顾头顶上威压的目光,诚恳的说道:“皇上,民女原本是苏辰的发妻,因为——” “九儿。” 李易猛的冲了进来,刚才他在外头放心不下里头,他将刘福公公打晕,他站在门口细听,一听到乔宝莹刚才那一番话,吓得脸都白了。 李易很快冲到乔宝莹身边跪下,魏帝却已经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你们最好把话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宝莹直起身子,一双漆黑的眸子不卑不亢的迎上魏帝的眼神,她要赌,赌魏帝对李易的父子情,赌苏辰的官位,虽然这样做不理智,可是今日与吕氏那一次争锋,让她深深的认识到,身份到底有多可贵,她的孩子不能是私生子。 魏帝看着眼前这个敢迎视他威仪的女子,她身子显然很单薄,明明看起来也并不出彩,容色也只能算是清秀有加,为何她的气势却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眼前这位果真只是一介农女么? 李易见乔宝莹那坚定的眼神,他连忙握紧了她的手,并果断的说道:“父皇,乔氏无状,还请父王不要见怪。” 魏帝刚才可是听得清楚,她说她是苏辰的发妻?难怪苏辰的发妻会在巴蜀失踪,所以并没有失踪,而是攀上了高枝,知道了他儿子的身份,所以跟他私奔来了京城? 还亏他当初看她一脸英勇的不惧皇权,明明被人追杀却也要闯入祭天台,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筹谋好的? 魏帝的眼神冷了下来,甚至他打算出手将此女拖下去,此女如此朝三暮四。 乔宝莹还要再说,李易却是一掌将她打晕,她晕在他的怀中,他将她抱起放在长榻上。 “说说吧,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易斟酌着该怎么圆了这话,正要说时,魏帝又警告道:“易儿,父皇有些话一直不曾对你说,你是朕的儿子,你是皇家的人,咱们李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所有的人都要匍匐在我李家的脚下,你要懂得,不管是苏辰也好,昝泊也好,他们都只是臣,都只是咱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所以不管乔侧妃是谁的妻,她也只能是你的侧妃,朕不管她先前是什么人,也不管易儿跟苏辰有多要好,哪怕是他向你示忠,在枕边人身上,你不能妥协,否则你退一步便再无能力在这些棋子身上立威,可明白?” “此女聪明,当初敢以一人之力登上祭天台,她胆识过人,所以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为了咱们皇家的颜面,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生,要么死,生死之间就看易儿的了。” 李易听到这儿,猛的朝魏帝跪下,他知道,父皇宠着他,但有些事他可以包容,好比他不愿成亲的事,可是有些事尤其是涉及皇家颜面的事,他知道父皇是绝不容许,他想不到九儿会在今日说。 就像当初九儿问的,他们三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将此事说出来,李易知道,除非他当上皇上,否则,他们三人都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他当初刚认亲之时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结局。 李易不再犹豫,说道:“父皇,九儿是儿臣的侧妃,儿臣会好好管制她的,不管以前她是什么身份,她也只能是儿臣的侧妃。父皇,今日的事,儿臣请求父皇不要再追究她了,儿臣愿意答应水府的婚事,还请父皇也答应儿臣,今日之事全当没有发生过。” 魏帝没有说话,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李易,李易就这样恭敬的跪着,魏帝忽然又有些不舒服起来,为了一个女人,父子之情都要生疏了,此女看来在易儿心中份量很重,早知道可以用此女给易儿适当的威胁就能答应婚事,就不会白白浪费两年,要是两年前就应下了婚事,他现在恐怕都已经抱上孙子了吧。 魏帝从主座上下来,亲自上前将自家儿子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得了水家的权势,吕家不足为俱。你若真想护住她,你就该强大起来,不要像当年父皇那样,有些事一但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李易心头一怔,他从来不知原来父皇心中是这样想的,得了水府的权势,他就能护住身边的人,李易已经下了决心。 魏帝走了,倒是没有追究乔宝莹的猛撞。 当乔宝莹深夜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床边坐着打盹的正是李易,他连今日参加酒宴的衣裳都没有换,身上还飘着酒味儿,这会儿俊郎的面容上是深深地疲惫。 乔宝莹起身推了推他,将李易推醒,乔宝莹劝道:“回房休息吧,这么晚了。” 李易看向她,有些不舍,过了好半晌,他才劝道:“以后不经我同意,不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好不好?” 乔宝莹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她的孩子就要成为私生子吗?她从没有哪一刻让她感觉到一个身份的重要性。 何况她本来就是苏辰的正妻,可是为何会弄成如今这局面的,她想当初的事,心里不怨着李易她是不可能,可是她也知道,当时是情势所迫。 乔宝莹没有说话,李易也不好再开口,事实上他也快要娶亲了,他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他没有资格再来说她。 李易走了,乔宝莹坐在床上失眠了一夜。 第二日,乔宝莹想要离开晋王府,她想见苏辰,如今觉得哪怕是在苏府日日守着不出门,等着苏辰回来,她都觉得有盼头,心里很高兴。 李易不上朝,他一回到京城就一直呆在府上,也不出门,乔宝莹听说在晋王府外有几方势力都盯着的,所以李易这一次回京还挺凶险的。 李易见她执意要离开,于是召集了身边的人手,乘着夜黑风高,将府外盯着的那些人给杀了。 至于苏辰的人,却是被李易给绑了起来,乔宝莹看着这些人,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苏辰的人,苏辰为何要派人盯着晋王府,而且不是在她入了晋王府之时,不然她还可以有理由怀疑苏辰是想要盯着她的行踪。 回京后苏辰的整整行迹让乔宝莹存了疑心,如今又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后,她忍不住问李易,“你们到底有多久没有联系?” “快一年,那是我们得知你在青山的事,苏辰便让我留在江陵,而他跟着素者去了沅州,之后去了哪儿,他再也没有告知,直到有一日,我收到京中邸报,发现苏辰已经提为平章事,昝泊却辞了官。” 李易如实说出来,乔宝莹心里头不好受,所以苏辰到底是怎么想的?先前他们五人在死亡谷怎么向李易起誓效忠的?为何现他却变了呢? 乔宝莹见李易面色难过,于是说道:“苏辰一定是有苦衷的,李易,你要相信他,我也一样会相信他的。” “九儿,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苏辰马上就要娶吕氏为妻,九儿回到苏府又是怎样的存在呢?眼下离婚期不到一个月,你就留在晋王府吧,以后侧院我不会随意过来,除非你派人来叫我,要出府你也可以随意,只是你若离开,不仅京城权贵都盯着,还有吕家时候都盯着。” 乔宝莹听后,她犹豫了起来,她要不要就留在晋王府,苏辰说不会娶,可是魏帝并不是好相予的人,她不过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当时就感受到了魏帝的威严,能成为皇上的人岂会听信她一面之言,何况这事还有损皇家的颜面。 乔宝莹没有说话,李易却起身,说道:“九儿,你安心的呆着吧,很快赵牧要成亲了,到时会有喜帖送上,你是我的侧妃,自然也得一同出席。” 乔宝莹听到这儿,她点头应下。 她虽不能住到苏府去,但她可以半夜偷偷潜入啊,为何一定要住呢,再说的确她不喜欢看到苏府那张灯结彩的样子,苏辰怕是真的要娶亲了吧,她虽然一直相信着苏辰会说话做到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这一日安稳的过去,也没有什么人来拜访,到了夜里,乔宝莹换下一身黑衣,跟着素者就出了晋王府,在他们两人出府的时候,主院里,李易坐在屋顶之上,看着匆匆离去的娇影,心中苦笑,终归留不住人的,她一心只喜欢苏辰,何况他现在还得娶亲,再没有资格对她好了。 乔宝莹和素者走上街头,一人一骑刚走了一段路,迎头一队巡逻兵卫,素者拿出赵牧的令牌,那些人一看,原是守城军将的令牌,自然不会盘问两人的出处,直接恭敬的放了行。 两人来到苏府的侧门,乔宝莹从马上翻身下来,朝素者看去一眼,素者一路上都是不高兴的,他不希望这半夜三更的像做贼似的。 乔宝莹却是笑了笑,转身入了院门,那门防看到她,微微一愕,门防是知道府中有两位主子,这一位却不知是什么来头,整个苏府,除了李江知道外,其他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去了主院,刚入主院,就在院中槐树下看到一个孤零的身影,他穿着中衣,手扶着槐树,眼睛看向天上的圆月,圆月略缺一点,已经过了十五,月亮只会慢慢地又变成月牙。 乔宝莹来到他的身边,看着这个挺括的身子,就忍不住心疼的上前抱住他,苏辰身子一震,闻到熟悉的体香,他扬起唇角,回身将乔宝莹抱了起来,就像抱孩子似的,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自从她怀孕后,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她的胸口竟有一股奶香味儿。 闻到这体香,他就会身子受不了,像着了魔似的。 乔宝莹双手抱住她的头,无奈道:“苏辰,快把我放下来,这样要是被喜姑见了多不好意思。” 苏辰却是不放手,反而恳求道:“以后每日夜里都来,没有你在怀中,我睡不着。” 乔宝莹见他仰着脸,满脸的渴求,她忍不住想笑,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后,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怕被人发现了,到时就麻烦了。” 苏辰却是摇了摇头。 他将小媳妇抱入屋内,原本寒冷的天气,他穿着中衣,按理该冷了,可是全身却发起热来,手下意识的伸向了乔宝莹的衣裳之内。 乔宝莹拍打着他的手,苏辰反而笑了,“别打了,我是你夫君,都不能摸你么?”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可是自从苏辰变得越来越没脸没皮之后,乔宝莹就下意识的怕他了,一但他不顾场地对她上下其手,就忍不住想拒绝。 看到室内空无一人,下人全部被屏退,她才放下心来,便也由着他了。 到凌晨天边快露白肚的时候,乔宝莹赶紧从床上起来,还不到苏辰上早朝的时候,可是她这会儿不离开,呆会在路上就会遇上上早朝的官员,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所以她得离开了。 苏辰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她换下一身黑衣,苏辰坐在床上,一脸的幽怨,乔宝莹看到他这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她上前一步,捧起苏辰的脸,吻上了他的唇,来了一个深深的长吻后,乔宝莹笑着离开了。 出了苏府的侧门,马驹刚走上街头,四下安静的街道上忽然跳下数条黑影,他们被人跟踪了。 乔宝莹蒙着了脸,素者飞身而起,跳下马驹,此时乔宝莹身后的暗二,以及从死亡谷来的暗卫们全部现在了身。 街头响起了打斗声,两方人马打得水深火热的,素者朝暗二看去一眼,暗二便带着乔宝莹先行离开。 正文 第326章杀招 既然行踪暴露,自然不能马上回晋王府,她不能把自己是晋王侧妃的身份暴露出来,于是她直接去了九九楼里住下。 九九楼里有暗房,她甫一进去,那些追杀的黑衣人纷纷闯入九九楼,很快不少江湖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起身往外跑,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只见暗房的门一打开,邬总管走了进来。 想不到邬总管已经回来了,从燕北到京城,这么远,他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了回来,看到邬总管,乔宝莹立即起了身。 邬总管却是惭愧的朝乔宝莹跪下请罪,“没听主子的话,属下并没有去许州,而是直接去了燕北。” 如今令牌在乔宝莹的手中,这些原本属于她的人,个个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邬总管。 乔宝莹将他扶起,哪还责怪他,怪也得怪她先前的粗心。 “邬总,今日在街头被一伙人追杀,你去帮查查,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邬总管领命去了。 天亮了后,素者来到了暗室,看到在长榻上打盹的乔宝莹,他也没有急着将她叫醒,而是直接在一旁坐下,喝起了酒来。 素者很难醉倒,直到乔宝莹醒来,天大亮了,太阳都要晒着屁股了,乔宝莹睁眼就看到素者旁边倒下的酒坛,已经有三坛子酒了。 看着素者那通红的脸,她郁闷的不行,她怀孕后,总是犯困贪睡,昨夜本就睡得晚。可是她睡了这么久起来,素者师父居然喝了这么多的酒。 “师父,怎么样了?” 素者听到她的声音,侧首看来,抬了抬手中的酒坛,说道:“你要不要喝。” 她当然不喝酒了。 “这些人不简单,我坐在这儿想了好一会,倒是想到了一些眉目,这些人的身手不像是普通的暗卫这么简单,他们倒像是某个组织,这些人有过严密的训练,进退有度,昨日交手,他们对付不住,逃了,我费了半夜劲,抓到了一人,没想到对方咬毒自尽了,在舌下藏毒的人,果然是有组织的有安排的。” 乔宝莹一听,她想起昨日在定国公府捡到的一块令牌,她见苏辰的时候,倒把这事给忘记了,于是她将令牌拿了出来,放在案桌上,素者刚端起酒杯,看到那令牌,面色一暗,说道:“殇组织的人,在巴蜀,你还记得么?手法一样,难怪我会觉得熟悉,原来是这样的。” 乔宝莹也反应过来,所以这个组织还在,可是昝泊已经去了巴蜀,那这个组织并不是昝泊的人马吗?那先前在巴蜀追杀她和苏辰的也不是昝泊所为? 乔宝莹有些想不明白了,以前一直以为是昝泊,如今他们回了京,这些人也出现了,可是昝泊却已经不在了京城。 如果这个组织一直存在,并没有在上次中毁灭,那就是真的不是昝泊在掌握着,至少上次昝泊要杀苏辰,还费了家产请了黑市的人出手,这一切都似乎解释的通了。 那这一支组织到底是谁的人? 乔宝莹与素者对看了一眼,语气坚定的说道:“素者,咱们再向死亡谷要些人手吧,我想查一查这殇组织,若是可能,直接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 素者沉吟了一会,接着点头,“可以,我现在就给巴蜀去信。” 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些人,这一次她就算倾尽财力与人力,她也要报复回去,不管这些人是谁的属下,只有拔掉其爪牙,才能安下心来,否则将防不胜防。 乔宝莹被人伏击的事,她谁也没有说,到了第二日晌午她才回的晋王府,从九九楼后门出来,前头又有人遮人耳目,至于昨夜追到九九楼的黑衣人,被邬总管安排的人给打了出去,这些人只知道九九楼是江湖人开的,却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开的。 但从沅州那边传来消息,九九楼可能跟青山芦主有关系,因为沅州的九九楼被芦主包场了好久,人傻钱多,而芦主大人包了场却不进去,反而闭了关。 这些黑衣人倒也不敢强闯,于是离开了。 晋王府内,李易居然不在,乔宝莹知道他不需要上早朝,那他去了哪儿? 到了傍晚的时候,乔宝莹在紫金楼的小册子上看到了消息,晋王与定国公府的三姑娘被皇上指了婚,朝堂上风云乍现,不少大臣已经开始摇摆不定。 而且很快昨日定国公水文昌将国舅一家赶出水府的事也传开了,所以两家要水火不容了,再想起两年前,吕家的侄女安乐公主当初不正是毁了水家二公子的容么,害了别人的一生,不得出士为官,前程尽毁。 所以就这一点上,定国公府也不可能亲近的,如今各站了队,吕府自然是帮着太子,而定国公显然是帮着晋王去了。 原本追随定国公的那些大臣全部一边倒的支持起晋王来,晋王就算回了京,没有上朝,也没有参政,可是他的身份与地位却能与太子相抗衡,果然水家的婚事是晋王的一大助力。 乔宝莹看完紫金楼的小册子,接着看向九九楼的小册子,昨夜被黑衣人吓出来的江湖人士当中,居然有青山茅芦的人。 当初乔宝莹叫人去查京城里药皂的供应情况,很糟糕,做药皂的那位商人失踪了,不见了,但乔宝莹知道,此人恐怕就是完颜文宇派来在京城打探消息的,只是为何现在不见了,且正好是在完颜文宇传出要闭关的时候,他这是将人召回去了么? 可是为何九九楼里会有呢? 乔宝莹立即叫素者派人追查青山茅芦的人。 想不到连老谋深算的九九楼掌柜也没能看出此人的破绽,若不是昨夜里黑衣人大闹,九九楼里的所有江湖人出动,他露出功夫,被江湖上的人猜到,消息走漏,乔宝莹都不会发现这一桩来。 完颜文宇到底在京城里布下了多少暗线呢? 乔宝莹沉思着,李易回来了,他今日居然是去了定国公府。 原来是定国公派了请帖,此事既然已经下了旨,那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成亲的日子尚未定下来,这样的一流世家,嫁娶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成不了亲。 李易面色还算好,乔宝莹试探的问道:“水姑娘没有吓着吧,她可好?” 李易点头,“她很好,不过那天的事,是我想得不周到,毕竟是姑娘家的声誉。” 这事儿乔宝莹也有错,她没有想到安乐公主会闯进去,梅园太大,她守着一头守不着另一头,而安乐公主本来就与水府有过节,听说这事以后,安乐公主又得禁足一个月,先前她在街头欺负水家三姑娘后也被魏帝知道了,在吕后的请求下才只说了禁足一个月而已。 李易接着说道:“父皇让咱们入宫吃顿饭,我好久不曾陪着父皇用膳,着实不孝。”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我也得去吗?” 李易点头,“九儿,苦了你了。” 乔宝莹只好无奈点头,她不能不去,她的身份在这儿,而且这些人都盯着晋王府的,李易在朝中有了声望,就算做个样子,她也得去。 对于皇宫,她是真的怕了,上次去凤栖宫里,被吕后算计的事一直记得,为此她都吃了不少苦头,这一次她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最好是一直跟在李易的身边,不分开就是,相信李易也不会让她分开的。 两人的马车来到宫门口,刚从上面下来,就见宫门口也停了一辆马车,很快从上面下来一人,不正是苏辰么?他怎么来了? 乔宝莹和李易皆是一惊,刘福公公这会儿过来引路,朝李易和苏辰看去一眼,见眼前两人气氛有些奇怪,于是上前说道:“见过晋王,见过晋王侧妃,见过苏大人,不如就随老奴来吧,皇上正等着呢。” 李易朝苏辰对视一眼,接着坐上了步辇,入了宫门,到了养心殿前,几人入内,就见魏帝和吕后都在。 三人上前行礼,乔宝莹刚跪下,小腹却是一阵不舒服,莫不是刚才跪下用力太猛的缘故。 乔宝莹蹙起秀眉,李易朝她看来,苏辰更是焦急的朝她看去。 三人的怪异全部落入魏帝的眼中,他的目光在李易和苏辰的身上看了一眼,接着看向乔宝莹,看着这女子,他又生出错觉来,此女到底有什么能力让自己的儿子对她恋恋不忘,如今看来连苏辰都动了心思,莫非真如此女所说,她原本是苏辰的发妻?那个在巴蜀就失踪了的女人? 魏帝没说话,吕后却是不动声色的抬起帕子放在鼻端,一双美眸在三人身上看了一眼,柔声道:“都起来吧,不过是个便饭,不必拘紧。” 三人起来,李易下意识的伸手上前相扶,苏辰也差一点出手。 乔宝莹的手却下意识的抚向腹部,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先前她不懂,所以老是让腹部不舒服,不过休息一下多半就好了,看来她得多休息一下。 几人入座,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菜肴,转眼上了百余道菜,看得乔宝莹眼花瞭乱的。 当她闻到这满桌子的荤腥,尤其是一些海鲜,她竟然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她强忍着,这些日子她都尽量只吃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同时避开一些怪味,她的鼻子似乎很灵敏的,一点味道不对,她就不想多闻,否则不舒服。 她坐在那儿吃了几口,胸口一阵一阵的翻涌。 乔宝莹的面色白了白,感觉自己手心都冒出汗来了,腹部越发的不舒服,她很想立即就起身退下,哪怕是让她再躺一会儿,不吃饭都行。 乔宝莹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时,主座上的吕后却赏下一道菜来,叫身边的宫人端过来,刚送到乔宝莹面前,看到那油腻到不行的五花肉,虽然色香味俱全,可是她这一刻却是没能忍住,直接呕吐出来,她连忙捂住了嘴。 乔宝莹立即起身,朝殿外跑去。 很快李易也跟着起了身,苏辰原本要起来的却还是忍着坐在了那儿,面色也不好,心神不宁的。 乔宝莹来到外头,呼吸了新鲜的空气,扶着一棵大树,心绪慢慢平复。 李易来到她的身边,手乘她不注意摸向她的脉门,另一手却拍了拍她背,过了好一会儿,李易放下心来,说道:“走吧,咱们回去,父皇那边还得说说,你怀孕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乔宝莹呆呆地看向李易,李易却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两人走入殿内坐下,魏帝意味不明的眼神朝两人身上看去,旁边坐着的吕后却是欣喜的说道:“莫不是有孕了,不如叫太医看看吧。” 魏帝微微一愣,他倒是没往这上面想,他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很快太医找来了,上前把脉,屋里几人都很安静,只有吕后却起了身,来到自己贴身的婆子面前,小声说了几句,那婆子很快退下,而殿前的几人都不曾注意到吕后的举动。 那婆子出了殿门,直接朝宫外去了。 很快定国公府的门防处忽然有一个婆子过来送信,话还没问清,人就跑了。 那门防看到信封上写的是定国公亲启,恐怕是哪个府上的下人特意过来送信的,于是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信呈上,送去定国公的书房前。 定国公拿起信来,有些疑惑的打开,看到里头简短的写下一句,“晋王侧妃已有身孕,必将产下大子。” 大子? 定国公气出一口老血来,一个侧妃而已,岂能产下大子,那也是庶出。 可是如果将来晋王登位,这位侧妃有可能母凭子贵,荣升为贵妃,那此子的确成了晋王的大子,而他的傻女儿却替人家做了嫁衣裳,不成,此子不能留。 本来正妃未出,侧妃不得出,这本就是惯例,虽然这位侧妃在晋王身边陪着最久,那也是以前,现在晋王要娶正妃,此子便不能先嫡子而出。 水文昌很是生气,正好此时外头大子水逸求见,于是父子俩就此事商量了起来,然而父子两的话全部被随后而至的水悦听到。 她原本是过来偷听父兄对她婚事的事,先前她大哥在她的院子里又说了一些语重心长的话让她有些忐忑,她想不到自己最后一次找李易告别,表明心意,却安乐公主抓了个正着,好在皇上也在那儿,不然她的名声就彻底的没有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知道晋王是被迫的,圣旨不可违,但她的婚姻不想逼迫谁,尤其是她心爱的人。 她在门外偷听着,当听到晋王的乔侧妃已经怀有身孕,不日快要产下大子的时候,她的心猛的揪了起来,她知道,晋王最爱的是这个侧妃,虽然乔氏一直都帮着她,救过他们水家两次。 可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嫉妒起来,她听了真的很难过,他们两个的孩子,晋王应该很高兴吧,水悦内心苦笑,可是如今就算她不愿意嫁也不成了,为何明明是一条艰辛的路,她竟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 可是当水悦听到父兄要将乔氏腹中的孩子弄死,她就受不住了,先不说她与乔氏的交情,虽然她还嫉妒着乔氏,就凭着乔氏曾经救下她的二哥,后来又救下她来,他们家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水悦也不顾父兄的责备,直接推开书房的门闯了进去。 屋里原本正商量着怎么样给皇室施加压力的主意时,却看到他们家的娇娇跑了进来,那么刚才他们说的话,她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两人一直将水悦护得滴水不漏,可以算是从小娇惯着养大的,没能将女儿养成跋扈的性子,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自从见识过了安乐公主的跋扈后,他们万分庆幸。 可是眼下他们说的话,再看看女儿那苍白的脸,就知道她有多生气了。 水逸上前拦住水悦,见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于是扶住妹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悦儿,有些事你不懂,你也不要插手,我们要你干干净净的跟在晋王的身边,其他腌脏的事就由父兄来,这样将来晋王要恨的也只有父兄,而不是你。” 水悦却是摇头,看着水元昌和水逸说道:“爹,大哥,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是谁救的二哥?若是没有她,二哥早没有命,哪还会有二哥如今的幸福。” 水悦一句话,说得眼前两人皆是一怔,水元昌想起两年前看到毁了容的二儿子,当时恨不能杀了安乐公主,想到这儿,他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看到两人的犹豫,水悦接着说道:“大哥,你忘记了吗?上次在街上我给二哥去取簪子,遇上了安乐公主,她打了我,若不是乔氏侧妃出手,我恐怕要成为下一个二哥了。” 水悦的话令水元昌面色一冷,他疑惑的看向兄妹两人,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安乐公主又向悦儿出手了?” 正文 第327章水府的决定 这件事因水悦只受了一点轻伤,所以兄妹两人回来后便不曾告诉长辈,如今忽然说出来,水元昌气不打一处来,得知前因后果后,水元昌恨不能再一次弄死安乐公主,想不到自家两孩子都要毁在这个毒女的手中。 水元昌一拳砸在书桌上,面色阴冷,水家的颜面不能不要,可是这恩情不能不报,这让水元昌很是为难。 他看向眼前的兄妹两人,水元昌问大儿子,“你怎么看?” “爹,大哥。” 水元昌抬手,水悦只好忍着,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水逸。 见大哥还在犹豫,水悦再也不顾自己的名声,直接说道:“爹,大哥,你们可能还不清楚,我能与晋王殿下成亲,便是我求着乔侧妃帮我把晋王喊去花园的,我跟她说最后一次见晋王,若是晋王见我有意,我愿意等他,若是他无意,我便另择亲事,可是乔侧妃不但没有生气,她甚至都帮我把风,在花园外守着,一开头根本没有人来,公主殿下是从里头出来的,所以我们都没有发现她。” 水悦说完,水家父子再一次震惊,看向水悦,一时间两人不知道怎么说好,水元昌很想说说这个不顾一切的女儿,那天还好皇上在,不然自家女儿的名声尽毁,遇上安乐公主,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眼下女儿心愿已偿,最后还是乔氏的恩情,水元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语重心长的说道:“悦儿,有些事你得想清楚了,将来父兄必定是站在晋王这一边的,帮着你们一起夺下这太子之位来。” “以后乔氏也将跟在晋王身边,你是正妃,将来自是皇后,而她呢,母凭子贵,又有晋王宠着,指不定成了贵妃,待她成为贵妃后,她的孩子晋王的大子,将来必能与你的孩子一争高下。” “爹,那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咱们水家不能对不住她,没有她,就没有我和二哥。” 水元昌和水逸沉默了。 最后他们当这件事不曾发生,事后水元昌发现了问题,这消息是谁最先知道,又是谁传出来的? 水家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快就查到了一些眉目,得知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吕后了,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听了女儿的话,他们差一点就中了吕后的计了,一但他们对乔侧妃下了手,那么晋王就会恨着他们水家,虽然先前已经想到这一点,但有吕家在里头插手的话,他们原本与晋王结盟的局面就将瓦解。 水元昌暗自捏了一把汗,同时打算将吕后一脉给弄下台去不可,否则晋王没有出头之日。 而宫里头,太医把了脉后,立即起身向魏帝和晋王道喜,苏辰却面色苍白的看向李易,乔宝莹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的喜意,她怀孕的事终于被发现了,可是这孩子的身份该怎么办? 乔宝莹看向李易,李易面色微僵,却还是配合着太医露出喜气来。 魏帝却高兴的不行,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于是看向吕氏,吩咐道:“乔侧妃有了身孕,你可是她的婆婆,去吧,咱们给孩子打赏的事你来决定。” 吕后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点头应下,立即起身去了。 屋里只剩下四人,这时苏辰起了身,来到乔宝莹身边拉着她一起向魏帝跪下,两人匍匐下去,很是恭敬恳诚,苏辰说道:“皇上,臣有一事相禀。” 魏帝双眸微微一眯,刚才心中所想似乎得到了肯定,先前的喜意一扫而空,目光淡淡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 李易是站着的,只有他看到了父皇眼中那一扫而过的杀戮,他心下一惊,也在两人身边跪下了,不待苏辰说话,李易接着说道:“父皇,儿臣当初与苏辰是结拜的兄弟,在巴蜀的时候,若不是苏辰相救,儿臣早就死了,所以苏辰说的事还请父皇同意。” 李易朝面色微冷的苏辰看去,含笑说道:“苏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前私下里跟我说,想把自己的婚事往后推推,今年巴蜀是一个多事之年,百姓过得不好,你心里很愧疚,毕竟那是你第一次上任的地方,把一个贫穷落后的梅县变成如今的首府,所以你希望把婚期移至明年的这个时候,可是你一直不敢同我父皇说,眼下我的侧妃怀了身孕,这是大喜事,要不你说吧,我想我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李易这话说得滴水不露的,可是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李易在护着他们两人,连魏帝心里都不高兴了,自家这个傻儿子,所谓君臣,便是君在上,臣为下,岂能对下臣予以平视。 苏辰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却是看向宝座上的魏帝,他看到了魏帝眼底一扫而过的凌厉,拌君如拌虎的这么多时日,他早已经知道皇上这是怒了。 他只好顺着李易话,没有再做声,李易见他没有再出声,连忙看向魏帝,“父皇,儿臣求您了。” 魏帝看着这个有着亏欠的儿子,看到他那长相,总让他想起他的母妃,魏帝心下一软,说道:“关于苏辰与吕家的婚事,推后一年是不可能的,就定在明年的五月吧,这中间五个月够你们准备的,到那个时候昝泊也该有些成绩了,巴蜀安定下来,苏辰你就没有任何理由不成婚。” 苏辰只好应下。 乔宝莹的心却怦怦的跳动,要到明年的五月吗?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心又揪了起来,所以明年的五月还是得娶吕家娇娇吗? 可是他们两个呢?她知道刚才那一刻苏辰是想带着她一起承认的,可是李易却打断了,就像上一次她要说一样,她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的简单,刚才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殿前的杀气,这殿里虽然只有四个人,但还隐身不少人吧。 只要魏帝一声令下,她跟苏辰别想活着走出大殿。 苏辰紧开握住乔宝莹的手,三人跟着起身。 吃了饭后,三人陪着魏帝一起去花园走一走。 然而到了御花园后,她明显只看到苏辰了,李易和魏帝却不在。 两人隔着一张石桌,乔宝莹看着苏辰,半晌没有说话,苏辰却是伸手沾了一点水迹在石桌上写下,“莹儿,再等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份的。” 看到这一行字,乔宝莹竟有流泪的冲动,她跟苏辰在一起后,苏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一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份的,从他少年时起。 就凭着这一句话,先前所有的委屈转瞬间都消失了,先前所有不安也跟着消失了,她本来就是不在乎名份的,若不是时机不对,今日她跟苏辰早已经将此事禀明,可是事不如人愿,只要苏辰的心是向着她的,没有名份又如何,她都不介意的。 乔宝莹也学他的样子,沾了水迹的指尖在石桌上画一个心。 苏辰皱眉,他有些看不懂,乔宝莹扬起唇角,对上苏辰那疑惑又渴望的眼神,就是不告诉他的意思。 而养心殿内,被魏帝叫住的李易,心里咯噔一下,看向父皇。 “跪下。” 魏帝威严的一声令下,李易不得不跪下了,可是却有些倔气的看向他。 魏帝见他这模样,轻叹了一声,眼前的他与年轻时的他何其的相似,那时一门心思要把虞氏带回宫里头,若是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父皇只问你一句,乔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李易毫不犹豫的说道:“是的,父皇,乔氏一直跟在儿臣的身边,同眠共枕,的确是儿臣的孩子。” 魏帝一听到这话,气消了一半,毕竟虞氏一脉有后了,他也将要有孙了,若是这一胎生下的是儿子,便是晋王的大子。 可是自家儿子那护着的模样让他还很生气,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先前父皇怎么同你说的,君为上,臣为下,下臣何须你如此紧张,苏辰是有才,他曾经也的确救过你,但那是以前,在巴蜀的时候,他知道你的身份,你能保证他当初没有别的心思?” “他被朕安排到了巴蜀,没有人想去的地方,他去了,遇上了你,这不正是他的大好机会吗?如今朕也给了他相应的地位,虽未提中书令,却已经不比昝泊当年差了,他是大三元的状元,这些年受的委屈,朕也给他补偿了,昝泊退下,如今他将昝泊送去巴蜀,也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朕并不糊涂,这些朝臣之间斗争,早已经看透了,苏辰尚且年轻,如今他正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刃,用着乘手而已,朝臣之间的斗争,你若拿捏得好了,是助力,也是君王制约这些人的手段。” “易儿,你以后若再这样意气用事,下臣将变为上臣,要记得历史上的教训,千万别到最后君臣共冶天下之局面。” “父皇。” 李易迎上魏帝的眼神,面色严肃的说道:“父皇,在朝堂上,父皇的确将臣子们管好了,可是外戚呢?吕后呢?当年吕家杀了我母妃的事,父皇却不敢动吕家半分,吕家势力这么大,不也是父皇一手养出来的么?” “父皇,我母妃的仇几时能报?这一次我回江陵,所有的证据都找到了,父皇也是知道的,虞家书香门第,从来便不曾有造反之心,要他们文臣提刀上阵,吕家也敢如此诬蔑。” 魏帝一时间哑口,可是被儿子反驳了,有些恼羞成怒,手臂一拂,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落地,目光冷冷地盯着李易,沉声说道:“吕家的事,朕会帮你,易儿,有些事你不懂,因为你太年轻,等你以后就会懂是父皇的艰辛。咱们李家打下的天下,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父皇不说无过,能为子孙守住这江山,朕已经不愧于祖宗了。” “父皇,那虞家的人就白死了吗?那我母妃就白死了吗?” 李易严声质问出来,魏帝被他气得差一点身形不稳,毕竟年纪大了,最近朝堂上又有些不顺,魏帝捏了捏眉心,抬手朝李易摆了摆,叫他退下,再不退下,他可能出手打人了,这个不肖子,就不能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话么。 李易退下了。 魏帝叫来刘福,吩咐他给定国公府送下赏赐,这一次乔侧妃怀孕,相信定国公府很快就会知道,与其这样,不如皇室坦荡一点,将此事挑开了来说,这一次送下赏赐,相信定国公很快就知道原因。 魏帝的赏赐很丰厚,送到定国公府的时候,足足派了两队宫人搬运。 而御花园内,李易匆匆走来,看到亭中两人相视一笑的场景,他脚步一顿,心中苦涩,最后上前带着乔宝莹和苏辰出了宫门。 宫门处,两辆马车,乔宝莹是上哪一辆马车呢? 她是想回苏府,想跟苏辰在一起,可是眼下她又以侧妃的身份怀了身孕。 乔宝莹看向李易,苏辰也忍不住看向了李易。 “李易,刚才你为何阻止?” 苏辰看向他,带着质问的眼神。 李易苦笑一下,说道:“君能戏臣,臣岂能戏君?” 仅一句硬是让苏辰说不出话来,他的左手下意识的摸向了右手臂,那儿的血线越来越高了。 “不过是一死罢了。” “孩子你不管了么?” 李易一句话又是苏辰的软肋,他怎么可能不管,那可是他跟小媳妇的孩子,身上流着两人的血脉。 苏辰叹了口气,反而向李易道了声谢,李易却是摆手,看向乔宝莹,见她看向苏辰时那依恋的眼神,李易转身入了马车,叫车夫走了。 乔宝莹有些犹豫不定,苏辰却是面上一喜,拉着她的手上了苏府的马车,两人直接往苏府而去。 这一次苏辰带着乔宝莹走的是苏府的正门,下车的时候,李江正好候在门口,苏辰吩咐道:“以后夫人走正门,小侧门那边就不要了。” 李江微微一怔,正想劝劝,毕竟夫人走了正门,那以后吕氏入了府,两人岂不是时常遇上,那不是闹出事端来么? 然而苏辰这会儿却是朝大门看上一眼,面上含笑的说道:“李江,将这些大红灯笼和红锦都取下来吧,还有东院那边也是,婚事暂时推后了。” 李江这一次更加震惊了,目光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主子,主子不会是为了讨好夫人吧?李江连忙甩去这样的想法,先前没有这样做,以后也没必要,那么是真的了? 李江竟然松了口气,后院两位主母的情况,他这个做总管的必会成了出气筒,于是欢喜的应下了。 一夜之间,苏府上下的喜气都没有了,而吕欣派来的人潜伏在苏府外头的人第一眼得知后告诉了吕欣。 吕欣第二日不管不顾的带着人闯进了苏府,正好是晌午过后,苏辰回来得早,一回府就在主院里陪着乔宝莹,这会儿李江说吕氏入了府,直接去了东院。 苏辰听到后起身,见乔宝莹担忧,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说了马上就回来。 乔宝莹只好任他去了。 不过待他一走,乔宝莹便跟在了后边,刚出院子的垂花门,就听到苏辰向李江说道:“吕氏只能安抚,婚期延后的事,吕后定会生了想法,所以以后吕氏入府,李江,你得以主母之礼待之。” 李江应下。 乔宝莹却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内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 李江对她的态度难怪会摇摆不定,因为苏辰的一句话,以主母之礼待吕欣,苏辰到底是怎么想的,昨日两人还曾一同跪在魏帝身边,昨日他一回来还叫李江将所有灯笼红锦取下,为何今日他又如此礼待着吕氏? 乔宝莹在院中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最后着实是坐立不安了,她叫来了素者,她一定要去看看,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么多时日的猜疑,让她心神不宁起来。 素者来了后,苏辰就将他安排在府中的暗卫里,成了暗卫之首,而素者都向着她,自然会帮她的忙,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得知苏辰与吕欣的婚约后,她没有做出任何的主动,竟然还相信着苏辰,这不符和她的处事做风,她说的,他若无情她便休,可是真的做出来了么?爱情无法理喻,而恋爱中的人,更是不可理喻,她是没有救了,她离不开苏辰。 乔宝莹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跟素者两人上了屋顶,这院里院外的暗卫全部已经被素者安排到了别处,一盏茶的功夫内他们是安全的,也不会事后被苏辰得知。 两人转眼来到了东院屋顶,看到亭中的男女,乔宝莹和素者连忙蹲身,落入草从之中。 就轻功来说,乔宝莹已经学得相当不错了,两人看向那边,亭中除了两位主子,下人都被屏退了下去。 就这一点就让乔宝莹有些不舒服起来,两人若是相见,不应该让这些人留下以证清白,何况两人还是未娶未嫁的时候。 正文 第328章离开苏府 这个时代不是很在乎名声么?为何现在就不在乎了呢? 乔宝莹看到吕欣不知说了什么话,很是激动的一个转身,接着扑入苏辰的怀里,苏辰居然没有让开或者推开?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所以他们两人的相处是这样的吗?她一直相信着苏辰,他每说的一句话她都相信,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偷窥,可是今日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婚事推后,吕氏一定不会罢休,吕家也会在暗中给苏辰下绊子。 她想到很多,唯独没想到苏辰会以这样的法子来应付,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攥紧,身边的素者却忽然伸出手来,按在她马上要起来的肩头,沉声交代:“你不要妄动,想想你以后是走还是留?没有想清楚,就当此事不曾发生。” 乔宝莹心下一惊,看向素者,她想不到连素者都看得通透。 乔宝莹起身,抵足一点,飞身上了屋顶,素者见她走了,也跟着离去。 而八角亭中的苏辰,却似有感触的朝这边看去,只看到一片淡黄色的衣角,他双眸微微一眯,立即想到了什么,忙将吕欣推开,沉声道:“明年五月咱们才成婚,你是姑子,为了避嫌,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吧,有什么事叫父亲和兄长告知一声便是。” 吕欣不肯,还要上前抓他的手,苏辰却一甩袖口匆匆离去。 李江连忙上前,拦住了吕欣的去路,虽然这婚意是皇上下的,为了巴蜀的百姓,也为了苏辰的名声,她什也不能说,但她隐隐感觉到,苏辰对她的好一定是迫于姑母和父亲的压力。 苏辰匆匆回到主院,入了堂房前,看到堂前主座上坐着的那一抹黄色身影,他脚步一顿,两人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相望。 乔宝莹想起素者的那一番话,她若没有想好离开,就不要出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有没有想好离开? 她不舍,她不甘心,她陪了苏辰这么多年,她以为两人可以白头揩老,他曾经为了她,连前程都不顾,连史家那么好的高枝都没有攀,可是现在,他动摇了?是朝堂上的阴险狡诈吗?还是官场上处处为难,仰或是这世家的能力和手段,所有的一切改变了他的心意,他也开始动摇了吗? 娶了吕氏,苏辰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他完全可以从一个寒门的出身直接跨入世家行列,多么好的机会,放在哪一个朝代,都会这样的选择。 乔宝莹免强带着笑意起身,迎上苏辰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她心里却在滴着血,人却往他走去。 苏辰见她走过来,眼看着就要扑入他的怀中,他却让开了,他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铺在眼帘上,乔宝莹看不到他的情绪。 苏辰说道:“莹儿,等我一会,我且换身衣裳再来。” 苏辰转身走了,乔宝莹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江守在主子的门外,这儿是侧院,主子今日大白天的说要沐浴更衣,可是已经抬了两桶花瓣汤浴进去,他还听到主子正一个劲的搓着,到底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掉粪池也不至于这样的。 很快屋里又传来主子的声音,“李江,再抬一桶来。” 李江愣住,过了一会还是按着主子的要求去了。 待苏辰换了衣裳过来,乔宝莹已经在长榻上睡了一个午觉,她最近老是犯困,待鼻端传来梅花香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却发现苏辰跪坐在长榻前,此时正靠近她,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睡颜,此时见她睁开眼睛,他连忙直起身,眼神看向别处。 乔宝莹忍不住伸出手来,拿起他的袖口闻了闻,居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味儿,这种可不是喷了香水的缘故,是真正的梅香味儿。 乔宝莹看向苏辰,忍不住叹道:“苏辰,你好香。” 苏辰抬起手来闻,笑了笑,“倒不觉得。” 苏辰以前可不喜欢熏香,为何今日有些不同。 乔宝莹要起身,苏辰立即上前扶起她,靠近他的怀中,那强有力的心跳之声,还有那抹淡淡的香气,让乔宝莹忍不住有些贪恋,喜欢一个人,连他的心跳声都是这么的悦耳。 看着她亲手缝的这件白袍,她就忍不住想笑,“多少年了,你还穿着?” 苏辰却道:“平时穿得少,衣裳不曾坏,就穿着了。” 是舍不得穿吗?像先前说的那样,那时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最近我老是跟喜姑做孩子的衣裳,都做了好些衣裳了,够穿了,要不我乘着这几日空闲,我给你做几件衣裳吧,你老穿白袍也不是个事儿,虽然我很喜欢你穿白袍时那禁欲系的模样,但总得食人间烟火的,不如我给缝一个松花色的吧,平时穿着出去也正常。” 苏辰一听到小媳妇要为他亲手缝衣,心中一喜,点头,“好,都听你的。” 除了松花色的,我再给你做一套石青的与绽蓝色的长衫,正好到时春季的时候可以穿上,里头也不必加棉了。 苏辰点头,手却下意识的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额发上,吻了吻她的发髻,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在那十里坡那简陋的茅屋里一样。 “苏辰,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吓李老三的时候吗?那会儿他欺负我,正是你救的我。” “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若不是你,我就要失身了。” 想起那事儿,苏辰也后怕,不然自己的小媳妇就是李老三的了,想起小媳妇为此而嫁给了李老三,心里就不舒服。 “我们回房再说,我想抱着你说。” “天还没有全黑呢。” “内室里光线不太好,就跟天黑差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宝莹郁闷的看向苏辰得逞的笑,最后还是捱不过他,被他抱入屋中。 她的背一沾到床,苏辰就忍不住覆身上来,以前苏辰喜欢点着灯,光线明亮的与她在一起,后来不知几时就不怎么点灯了。 这会儿光线暗,乔宝莹完全只能靠手摸的,尤其是摸到他光洁的背,她就心猿意马起来。 苏辰俯身吻住她的唇,乔宝莹被他压了个结实,话都说不出来,这么猴急的。 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到他的胸前,想将他推开一点,她快要受不住了,可是当她的手摸到他的胸前时,忽然手感都不同了,这儿怎么回事? “苏辰,等一等,你等等……呜……” 根本容不得乔宝莹说话。 直到滚完床单,乔宝莹下床将油灯点上,就见苏辰已经穿上洁白的中衣躺在那儿,他倒害羞,两人做都做了,不过是点个灯,他倒把衣裳穿上了。 乔宝莹可不放过他,刚才她明明摸到了异样,于是上前坐在他的身上,一双纤手摸着他的襟口就要为他解衣,可是他连忙捉住她的小手,丹凤眸里满目春情,看得乔宝莹色心大起。 但她似想到了什么,她强行将他的襟开打开,就见那红通通的胸口,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胸口的皮都要破了?这模样可不是别人伤的,反倒像是用什么搓破的皮。 “你……你自己搓破的?” 苏辰却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一个翻身就将乔宝莹压身下去了。 手一挥,灯火又灭了,转眼满室的春情。 乔宝莹睁开眼睛,就看到苏辰正站在床边穿衣,那挺括的身形,看得她留恋的不行,尤其是他穿上那紫色的官服,不知不觉显露出来的威严与贵气,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辰见状,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交代道:“别回晋王府,就在这儿好生呆着,我想回来后就能见到你。” 乔宝莹却是没有应下,只是朝他笑了笑,苏辰也没有多想,便起身走了。 乔宝莹在床上睁目到天明,看到明亮的光茫一点一点的照射到屋中,直到她不用借着油灯就能看清屋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后,她才起身下了床。 梳洗妥当,出了屋,就看到喜姑拿了几双小孩子的鞋子过来,乔宝莹看到那小小的不及巴掌大的鞋子,她就忍不住露出笑来,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这一段时间做了不少衣裳,就没有想着做鞋子,而且这手工鞋还真的要技术的,不是谁都能做的。 她就不会,看着就麻烦的不行,亏得喜姑有这耐心和手艺。 乔宝莹见喜姑去了厨房,她便叫来素者,她打算离开苏府。 素者一双凌厉的眸看向她,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要离开?” 乔宝莹点头。 “那你打算去哪儿?” 去哪儿?乔宝莹苦笑,放眼京城,她似乎还当真没有能去的地方。 想了想,乔宝莹说道:“去紫金楼吧,那儿环境好,我住在小院里,也不受外人打扰,直到平安生下孩子。” “晋王这边呢?” “给李易和苏辰都送去信,以后我住紫金楼养胎,他们若是有事,可以给我送信,师父,你带着人把守,他们两人都不可以进入我的小院。” 素者却是笑了起来,“你又何必。” 她又何必,她到了紫金楼,苏辰就不去找她了么,脚在他的身上,他必定是要去的。 乔宝莹和素者就这样不告而别的出了苏府,到了紫金楼,原本就有不少小院子提供给这些京城贵客最隐密之所,乔宝莹来了,要下了其中一间小院,整人院里院外被花园团团围住,不仅起到了隔绝外界的效果,同时还能赏心悦目。 乔宝莹住进去,邬总管和张总管都来了。 江湖上也不太平,朝堂上更是如此,如今的她对这些也失了兴趣,朝堂上有苏辰,江湖上有青山芦主,就他的消息最多,先是闭关惹来的事,后又有人上青山求药而失踪的,青山如今成了江湖人的禁区,只要芦主不出关,青山就不能靠近半步。 完颜文宇有这能耐,以前他太过温和,应该说以前他没有什么心思搭理这些江湖人,甚至连给人冶病也是顺手为之,如今他却随心所欲的同时把握住了江湖上的一些局势,让这些人为青山疯狂。 乔宝莹有时候都在想,江湖上为何这么多人中毒,而且非要找完颜文宇才能冶好,会不会这些毒药就是从青山流出去的,至于对付谁,他们青山可不管,可是这些药一出现,这些江湖人岂不都是他的手中物? 乔宝莹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摇头,江湖上的事,比朝堂上的事还更难让人猜测,可是两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乔宝莹在小院里才住下一日,这日半夜某人就闯入紫金楼来了。 张总管和邬总管两人很是为难,苏辰半夜来了,也没说要见她,只是说要在紫金楼里要个院子,要什么院子什么标准,就叫两位看着办,否则他会出手将紫金楼连根拔起。 他现在是丞相大人,的确有这个能耐,惹毛了他,还当真有可能。 可是她就是不想苏辰住在隔壁院子,万一他穿过花园跑她院子里来呢?她不准,于是叫邬总管张总管给推了。 可是两位总管又很快跑了过来,苏辰不但不走了,还叫来了人,包围了紫金楼,打算搜院。 乔宝莹郁闷死了,看着自己的老公抱着别的女人,这一口气她咽不下,她想起这场景就妒的慌,她就是小心眼的不行。 乔宝莹一狠心,说道:“你们给苏辰带个话,他要住紫金楼也可以,但若是敢这样霸道的来见我,我就让他永远见不到。” 邬总管和张总管两人只觉得头痛,明明是夫妻之间吵了架,而且两人都明明记挂着对方,非要折腾出花来。 两人退下了,乔宝莹总算清静,她坐在摇椅中,心情很复杂,素者那一句话直中她的心,她如果将那日的事说破了,她跟苏辰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以后在两人心目中也会留下阴影的,她真的要离开苏辰吗?一想到要离开他,她就受不了,可是他如果娶了吕欣,她是一定会离开的。 好在还有五个多月,她可以慢慢地想。 半夜三更的她睡不着,白日里睡多了。 第二日,没想她在摇椅中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天亮,看到邬总管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疑惑的问道:“邬总管一夜未睡?” 邬泽点头,“都是苏大人给折腾的,他把苏府的不少书籍搬来了,折腾了一宿,这会儿倒是去上早朝了,只是以后苏大人进出紫金楼,恐怕别人要起疑心了。” “不用管他,他可是当朝丞相,有的是法子,邬总管,上次喜姑说的那位稳婆回京了没有?喜姑说她很会经验,此人又帮黎三接生过,还是同乡,要是她回来了,就直接将她带来见我吧。” 邬总管点头应下,“怕是已经在半路了,不日便能入京了。” 乔宝莹点头,稳婆找好了,还是喜姑和黎三熟悉的人,她正好乘着这几日清静,给苏辰做几身衣裳吧,不然他老穿着那身白袍,也太高冷了一点。 苏辰搬入紫金楼的第三日,却把喜姑从苏府送了过来,乔宝莹很意外也很惊喜,她当然希望喜姑在她的身边,先前她是不希望跟苏辰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苏府上下一个人都没有带,只带了自己的暗卫和素者几人。 再过五个月的时光,到那时就是她的预产期,她知道自己对苏辰爱得有多深,如果她再次看到吕氏闯苏府,或者跟苏辰有半点牵扯,她就会控制不住,那夜里也不知道是被苏辰给折腾的还是她自己的情绪不好,反正第二日身子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很害怕,因为这是她跟苏辰的孩子,也是她跟苏辰爱情的见证。 哪怕是以后两人真的不能在一起的话,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寄托。 她很珍惜老天给她的这一次机会,以前觉得年轻,觉得不是时机,现在想来,这些都是不够爱的理由,一但爱得深了,恨不能融入对方的骨血,然后为这一段感情来一个见证,即使这过程辛苦,却是甜蜜的。 她看向小腹,手里正在给苏辰缝衣裳,虽然已经跟苏辰分开了,但先前答应他的事,她还是要做到的,何况她的确有太久没有给苏辰做过衣裳,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要说话算话。 喜姑坐在一旁却是给她做小孩子的衣裳,喜姑照顾过黎三,自然手法熟练的很,不管是衣裳还是照顾她,都很到位,一个如此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很开心,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喜姑朝她看去,看到乔宝莹做衣裳时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手中动作一停,试探的说道:“九儿,喜姑不太会说话,不过倒是见过不少世面,也是过来人了,我瞧着九儿心里是放心不下大人的吧,连自己都没有缝几件衣裳,倒是很专注给大人缝衣裳。” 乔宝莹心中一怔,她有如此明显吗?她抬起头来,朝喜姑看去,说道:“喜姑,我比较喜欢买成衣,或者请裁缝过府亲自做,因为好看,我的手法太粗糙,做的衣裳不好看。” 喜姑听到这牵强的理由,忍不住苦笑,“九儿,大人其实很辛苦。” 正文 第329章缠人的苏辰 乔宝莹心中微惊,莫非喜姑她知道一些事不成?她连忙停下手中的针,伸手握住喜姑,问道:“喜姑,你也是看着我和苏辰一路走来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她虽然一直劝着自己,苏辰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也一直这样的解释着,虽然从来不说苦衷在哪儿,可是她心里头却还是难过的不行,越是爱得深,眼里越是不能容沙子。 喜姑见乔宝莹那紧张的模样,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是关心着大人的,不过,九儿来紫金楼住着也好,女人怀孕的时候最是敏感易怒,这个时候你能在这儿安心养胎对孩子有好处。” “至于大人那边,我也没有听到太多的消息,不过有一次李易叫我去书房给大人收拾一下,大人那天收到吕家赴宴的帖子,还发了一顿脾气,书房里砸了不少东西,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我当时进去的时候,我发现大人很暴燥,那模样便是当年先生发怒之时也不曾这么过,大人从来没有失控过,何况不过是收到吕府的赴宴帖子而已,而陈意却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还有他跟莫金一同守在书房不是防着外头进来人,反而像是为了控制住大人。” “那一次我惊住了,但我看到陈意和莫金合力将大人按倒,喂了一颗药,大人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却又像往常一样去了吕府。事后我曾问过陈意,陈意说大人得了一种怪病,莫情正看着,不日便会好的,只是要调养。” “怪病?到底是什么病?” 喜姑摇头,“陈意没说,他应该也是不知道,但莫情一定知道,每隔三日她会给大人诊脉一次,有时候会来府上,最近莫情要成婚了,便是大人去寻的她。” 莫情,她以前似乎说过每三日就会来苏府一趟,当时说没有什么大病,可是为何让如此沉稳的苏辰都会失控,还得陈意和莫金按住才能喂药,这让乔宝莹想起上次苏辰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忽然生了气,最后也是拿出了药吞下的。 他到底生了什么样的怪病,难道真的是因为做了丞相,压力远远超过她的想像,所以得了燥郁症,或者别的? 乔宝莹一想起苏辰得了怪病,心疼起他来。 喜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九儿,先前吕家娇娇进入东院的时候,我曾跟在李江身边去见识过,婚事的事,大人便不曾上过心,甚至李江说都是吕氏一味纠缠,而且李江似乎知道一些什么隐情,只说大人太苦了,明明如此讨厌吕氏却还要应付着。” 是什么样的隐情呢? 乔宝莹再没有心思做针线活,她真的好想直接问苏辰,到底他有什么样的隐情,还有他为何得了这样的怪病,若是压力所至,他可不可以不要做这个丞相了,哪怕是外放到地方为知县,她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她也知足了。 晌午过后没多久,正在午睡的乔宝莹忽然被朗朗读书声惊醒,那熟悉的已经印入她脑中的声音,让她一动也不敢动的。 好在隔着那熟悉的声音还有一床帷幔,只是是谁放苏辰进来的,说好的,他住在隔壁院子,中间隔着一个梅林和花园,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不过才一日的光景,他就失约了,跟在苏府时没有两样。 乔宝莹心里生气,可是却又装着睡着未醒的样子,贪恋的听着他的声音,那朗朗的读书声,就像当年在十里坡时,她陪着他挑灯夜读时的场景。 十年寒窗苦读,她陪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乔宝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过了好半晌,苏辰的声音停住了,她还是没有动,但苏辰却收起了书,朝着她的方向说道:“莹儿,我以后每日不管多晚回来,我都要过来给孩子念书,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这个权利培养他。” 他知道她已经醒了,他会功夫,她倒是把这一件事给忘记了。 乔宝莹有些无地自容,明明义不容辞的搬出了苏府,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一看到他这个,她就怂了,她就眷恋的不行,所有的坚持都要动摇。 苏辰起身,接着朝外走去,乔宝莹悄悄挑开床幔,看到那个白衣身影,他最近穿这一件白袍很频繁的,他也很喜欢这个颜色吗?看到这白衣出尘的身影,她又有些痴迷起来。 苏辰走后,喜姑就来了,是她放苏辰进来的,乔宝莹算是明白了,难怪苏辰迫不急待的将喜姑送到乔宝莹的身边,原来就是为了方便进来的。 虽然手段卑鄙了一点,但乔宝莹却还是说不出重话来,喜姑对她很好,把她当女儿看待似的,她敬着她。 乔宝莹睡足了,她打算出一趟门,她要去找莫情,太多的疑问,她一定要将苏辰的病搞清楚,为何她所见到的苏辰的时候,他却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也从不曾像喜姑所说的那模样,除了那一次之外。 乔宝莹穿了一身利落的青衣裙,来到药铺里,想不到莫情今日真的在药铺,乔宝莹先前还怕赴个空的,不然就得去赵府了。 看着莫情那一脸的喜意与娇羞,乔宝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莫情终于放下心防,要与赵牧成亲了。 两人来到帐房,莫情拿出帐簿,想顺带将这几月的盈利情况说说,但乔宝莹却没有什么心思,她跟莫情合秋做药铺的生意,打理上基本交给了莫情,乔宝莹只需要提一些点子和打点各方人物,莫情却负责药铺的运营与成药的研制。 乔宝莹却将帐簿推开,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莫情一听,面色微微一暗,接着笑道:“九儿,那是大人以前吧,现在病已经冶好了,大人已经无碍了,九儿不必担心了。”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她,接着问道:“那莫情你能告诉我吗?苏辰之前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这个病会复发吗?” 莫情摇头,“不会复发,已经冶好了,九儿不必担心。” 莫情说完,伸手抚向乔宝莹隆起的腹部,如今她已经有了孕味,不像先前一点也不显,略显怀,而且味口也好了不少,虽然闻到不喜欢的味道会不舒服,但没有先前厉害了。 “九儿,好好护住孩子,这可是大人唯一的孩子。” 莫情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开心,却似乎带着异样的沉重,让乔宝莹听着有些不舒服。 “莫情,你……” 莫情又笑了起来,“九儿,我只是有感而发,大人盼着这个孩子已经有好几年了,以后……不说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九儿都要好好的护着孩子,孩子是你们俩的见证,而且我看得出来,自从九儿怀孕后,大人很开心,每次见到赵牧,都会很得意的说起,赵牧都很羡慕。” 说起这事儿,乔宝莹又忍不住甜蜜的笑了起来,她也抚上腹部,心里甜滋滋的,“苏辰在赵牧面前有这样吗?” 莫情点头,“不仅在赵牧面前这样,在陈意和莫金还有毕浩他们面前也是这样,连毕师爷都说大人变了好多,果然做父亲了,人就变得不同了,上次去毕家,看到毕浩家里的三个孩子,苏辰竟跟孩子玩了好一会,以前大人可不曾这样。” 他竟然如此喜欢孩子,难怪他说每日都要来给孩子念上一段,知道她恼着他,他也不敢久留。 乔宝莹的心又柔软起来,一但说起孩子,她恨不能将所有好的都给孩子,包括父爱,不到万不得以,她绝对不会让孩子失去父爱。 “九儿。”莫情握住她的手,目光关切的看着她,除那眸里的关切,似乎还有些什么她看不懂的。 “九儿,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你都原谅他好不好,他……九儿,其实很多咱们先前执着的事,以后再想起来,会觉得当时很傻,就像我先前老想着赵牧要是负了我该怎么办,甚至不敢与他成亲,后来我又想,若是赵牧真的上了战场,有去无回了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我恐怕会后悔我现在为何要想些有的没的,只要自己想跟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其他的事都不重要,真的什么都不重要,包括生死。” 乔宝莹总觉得莫情今日似乎有什么要向她说,可是她却听不出来什么,看着莫情那漆黑的杏眸里发着闪闪的光茫时,她忍不住动容,若是自己心爱的人马上要死了,她还会同心爱的人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吵架和别扭上吗?这些真的重要吗? “莫情,虽然人不能知道自己的寿年,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但只要活着,就会想着以后,自然就会计较眼前,有些事的确过不去,比如男人娶妻纳妾,莫情,你说对不对?” “九儿。”莫情似乎要落下泪来,她似乎于恳求的说道:“九儿,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对大人好一点,陪着他,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这些名与利,这些身份与地位,都无所谓的,不是吗?对大人好一点,他很苦。” “莫情。” 乔宝莹的心为之一颤,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心很不安,她抓住莫情的胳膊,严肃的问道:“莫情,你告诉我,苏辰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要死了吗?是谁要害死他?还是他得了不冶之症?” 莫情的眼泪流下来,乔宝莹的心揪了起来,然而就在两人都不让着对方之时,赵牧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迅速的将乔宝莹的手从莫情身上扒拉下,将莫情搂在怀中,目光严厉的看向乔宝莹,沉声说道:“莫情已经有了身孕,她现在总是喜欢流眼泪,所以乔九你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身子不好,如今她为了成亲的事,一直忧心重重的,今日必定是又哭成泪人儿,乔九你也是过来人,不是吗,你先回吧。” 乔宝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情还没有成亲已经有了身孕,难怪莫情今天怪怪的,想起自己刚怀上孩子的时候老想哭,再看莫情,她叹了口气,向赵牧点了点头,于是出了门。 乔宝莹走了,赵牧终于松开莫情,那双因长年握剑带着茧子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心疼的为她擦去泪痕。 莫情指责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告诉九儿说我怀孕了,明明咱们还没有成亲。” 赵牧却是无奈的看着她,“不说你怀孕了,你要怎么圆了这事,你刚才是不是差一点想说出来了?” 莫情愣了愣,眼泪又流了下来。 “大人太苦了。” 赵牧却是一句也没有再说,将莫情揽入怀中,安慰着。 乔宝莹坐在马车里,她就这样定定的坐着,连身姿都没有动,回想起莫情的话,她心里还是很不安,莫情她今日是不是有话要对她说? 再想起苏辰,她就忍不住心疼,他还穿着那一身白袍,那都是几年前帮他做的,那针法还没有她现在的好。 乔宝莹回到紫金楼,便拿起松花色的布开始缝了起来,她打算连夜将衣裳赶制出来,至少下次苏辰再来穿的不再是白袍,而这件新衣。 下次再来?乔宝莹想到这四个字,心里忍不住一怔,她也希望他再来的吧,也不知他念书对胎教有没有好处,将来会不会生下的孩子从小就会对读书很感兴趣呢? 天黑透了,喜姑见乔宝莹一直坐在那儿缝衣,连忙上前相劝,孕妇得走动走动,不能一直这么坐着。 乔宝莹听话的在堂房里走了走,一刻钟的样子,她又坐下来,接着开始缝制。 喜姑夜里先行睡去了,她却一直做到午夜,很困了的时候,她就回了床榻上躺了一会,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她又忍不住起床接着缝制,想着晌午过后苏辰就会来给孩子念书,一个上午的时光大概能收尾了,这样的话,苏辰就能穿上新衣了。 乔宝莹又在缝衣,喜姑送早餐过来的时候,看到她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微惊,莫不是坐了一夜,于是劝她去休息,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 她一定要在上午把衣裳做好,还有另外两件也要一并做好。 喜姑劝不住,吃完早饭也只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到了晌午那会儿,她终于将绣着竹叶边的长袍拿起来一看,喜姑赞叹道:“九儿的手法越来越好看了,这针法可以与裁缝铺里的师傅不相上下,连绣功也有了长进。” 得了喜姑夸讲,乔宝莹有些期待苏辰看到衣裳时的反应。 她吃过晌午饭后会午觉,再加上夜里没睡好,她很快就睡着了,虽然心里一直想着要等着苏辰回来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沉睡过去。 苏辰进来了,喜姑指了指内室,苏辰点了点头,他拿着书进去,看到打下的床幔,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快上了几步,在床沿边站了一会,感受到床上的人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沉。 他才上前挑起床幔,接着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适宜,这几日天气太冷,屋里虽然烧了地龙,可是还是担心她出门时一冷一热的会感冒。 接着他为她掖了掖被子,满眸的柔情望着床上的人,他就忍不住俯身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吻向她的眉眸,直到落到她的红唇上,他就忍不住停留下来。 那轻轻柔柔带着滚烫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流连,这种柔弱的感觉使他忍不住想狠狠地占有她的冲动。 可是他还是不敢太重,只敢轻轻的碰触,直到身下的人忽然张开嘴巴,他的舌尖不小心滑了进去,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他吓得睁开眼睛,却发现小媳妇还睡得正香,这种下意识的迎合,是在睡梦中想起了什么? 苏辰一边盯着她的眼,一边试探的与她的唇纠缠在一起,直到他身体传来某种本能的反应,可是她却并没有醒。 她到底有多困,明明连身体都动了情,她竟然还没有醒。 苏辰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强行松开她的唇瓣,撑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人,内心就苦涩。 可是乔宝莹的手却缠上了他的脖子,发着梦呓,声音很小,苏辰忍不住伸着耳朵就近细听,就听到她嘴里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苏辰,别走,别丢下我。” 仅一句话,苏辰的眼眶猛的一热,他立即仰起头,坐直了身子,他从来不曾流过眼泪,哪怕是当年没能过继给二叔,被爹娘强行分家出来的时候,他也不曾流过一滴泪。 除了师父和师娘去世,他哭过两场外,似乎这一生都不打算再用这种懦弱的表现方法。 可是眼下他却有些忍不住,他抬起袖口,看向那手臂上的血线,接着他脱衣上床,窜入被窝里。 就算莹儿醒来后会怪他,或者恨他,他也不管了。 苏辰乘着她睡沉了,脱下了她的衣裳。 就在乔宝莹在睡梦中记起十五岁时在花林里与苏辰纠缠在一起,一场梦,让她如同身临其镜,美好的似乎没有一丝烦恼,那个时候的苏辰还不曾考中状元。 正文 第330章买下歌舞坊 乔宝莹忍不住扬起唇,她要欺负苏辰,使他变成自己的男人,成为他的女人,这样他就不会再离开她了。 乔宝莹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苏辰却拿着书坐在圆凳上疑惑的看着床上那个梦里发笑的某人,他刚才匆忙的穿上衣裳,这会儿还没有整理,见床上的人没有醒,他连忙整了整衣摆,甫一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美眸,他忽然有些心虚。 可是乔宝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毕竟梦里太过真实,她将苏辰给睡了,还在那片河边的花林里,她记得那时被马蹄声打断,没能睡成。 她刚才没有梦呓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来吧? 她刚要问,就发现下身有些奇怪,似乎那儿有些酸软,还有一种重温后的余热,她不会是在梦里也那个啥了吧?不对,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身下,床单上一片水渍,她…… 乔宝莹看向苏辰,却见他面颊微微带着红,那模样与当年他在花树下时是如此的相似。 “我给孩子念书。” 乔宝莹“哦”了一声,垂下头去,她有些摸不准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眼睛却看到那床边和被褥都皱了,像是……经过了一场床战。 乔宝莹又看向苏辰,见他从先前的失态中又恢复正常,而且还一脸的认真与严肃,对着她念起书来,她靠在软枕上,目光粘在他的身上,甚至看到他那柔软的唇,她在梦里跟苏辰接吻了,这种感觉如此的真实,就像真的接了一样。 她的手不知不觉摸向唇瓣,那儿有些烫,还有一点儿痛,她没法照镜子,不会是被自己的春梦给咬破了吧。 乔宝莹的手下意总的摸向自己的脖子,接着摸到耳垂处,那儿怎么湿湿的,似乎还有齿印。 等等。 乔宝莹的手这一次摸向自己的胸口,若是身下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那胸前这感觉,为何一摸就痛,她不能当着苏辰的面马上将衣裳撩起,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儿的异样。 接着看向眼前正在念书的苏辰,乔宝莹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他刚才乘她睡着了真的跟她做了? 可是她胆小的竟然不敢问,甚至她还带着一丝甜意,所以在梦里的感受其实是真实的,她也很想苏辰的。 书念完了,乔宝莹掀被下床,可是脚沾地,忽然一软,苏辰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两人靠得这么近,乔宝莹的心怦怦跳动,她还是将苏辰推开了,来到耳房,将自己裁制好的衣裳拿出来。 刚出来,就看到苏辰的目光一点胶着在她手中的衣裳上,他似乎面上一喜,可是那轻微的表情却并不是很明显,可是乔宝莹却觉得刚才她感觉到了。 她将衣裳展开,在他身前比划,没想苏辰却展开手,那模样是要她帮他试穿吗?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帮他穿衣,挨得他这么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甚至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发髻上。 她的手伸向他的衣襟上扣扣子,可是他却忽然捉住她的小手捂在怀中,他低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九儿,咱们在一起吧,不要再分开了,为了孩子,你原谅我。” 原谅他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先前她看到了他和吕欣在一起的事?所以这一次她离开,他不但没有生气,也没有追究,没有说要收走她九九楼的令牌。 乔宝莹没应,心里有些不舒服,苏辰已经知道她看到了,不需要她去点破,她嫉妒的不行,他也知道了,他心里没有半点膈应吗? 乔宝莹挣脱他的手,也没有再给他扣上,说道:“这衣裳是跟着你的旧衣量的尺寸,大小正好合适,你可以穿在外头,里头穿一件袄。” 乔宝莹说完转身出去,苏辰一双意味不明的眸看着她离去。 到了外头,看到喜姑,喜姑有些心虚,这一次又是她放苏辰进来的,她只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 乔宝莹坐下,看着喜姑纳鞋底,其实这些事她完全可以不用做,可是她说孩子的鞋子不大,她做得顺手,也是她对孩子的一份心意。 乔宝莹倒也没有说喜姑放苏辰进来的事,直到苏辰出来,两人皆保持沉默。 苏辰没有留,就这样走了,乔宝莹的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 她刚才差一点就同意了,可是苏辰又没有向她保证什么,比如保证以后不再私下里见吕欣,虽然她觉得苏辰可能做不到,她也明显的看出来了,他不说就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做不到,不然依着他的脾气,他首先说的不是跟她在一起,不要再闹了,而是直接向她保证。 就像当年在巴蜀时看到史家来信时一样。 乔宝莹的心又乱了。 莫情的婚事越来越近,她又怀有身孕,她想去找莫情都不敢了,的确,莫情在她面前已经两次失控,连跟她熟悉的赵牧都会对她生起气来,她不能再去找她了。 对喜姑她也不能说,于是去了紫金楼的暗室里,不如听听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吧,最近她没有心情看小册子,全都叫人转交给了李易。九九楼的就交给了素者看,江湖上的事她更加没有心情。 她刚入暗室,邬泽就跟了进来,说道:“吕家大小姐过来了,还带了两位贵女,主子要不要去听听。” 吕欣来了吗?只要听到这人的名字,她就会立即动摇,心情就会不好。 乔宝莹起身,跟着邬总管移到另一间暗室去。 打开暗窗,朝房里看去,正好吕氏带着两位姑子进来,还是上次她看到的两位贵女,在定国公府的宴会上,她看到过这两位,不过宴席安排的靠后一些,显然家族的地位并不高。 乔宝莹盯着吕欣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她忽然发现她似乎变了,感觉眉眸之间出现了媚态,比以前更加成熟一些,更有女人味一些。 原本就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再露出这娇媚的模样,相信男人们见了,都会忍不住侧眸吧。 包括她身边跟着的两位贵女,也是长相出众,胖瘦相宜,前突后翘的,在京城里应该也小有名气吧。 看着三位姑子,乔宝莹竟有些自卑,这样好看的女子,苏辰真的不会动心吗?她看得出来,吕氏真的对苏辰倾心,苏辰的五官虽然没有京城贵子那样出众,可是那一双画龙点晴的眼,却能摄人心魂。 这一双眼让多少女子沦滔,包括她当年也是看到那一双神光逼人的丹眸眼就移不开眼了。 乔宝莹不仅自卑,竟还有些难过,眼眶已经热了,她发现自从怀孕后,情绪很敏感,还有些暴燥,总想发脾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孩子,她也不能生气,她要开开心心的。 屋里三位贵女先是点了茶,看到那茶座上坐着的美丽少女,吕欣旁边的青衣少女皱眉,说道:“这紫金楼倒是妙,连个泡茶的下人都如此美色,瞧着年纪轻轻,长相清秀,那举止竟有贵女的端庄,与醉香楼那些下人完全不同。” 吕欣和另一位少女朝那泡茶的少女看去,吕欣笑道:“难怪我父亲老爱来,还有我哥他们也是。” 那青衣少女一听到这话,当即点头,“我爹不也是老来,不知道给紫金楼里送了多少银子,也不知这紫金楼背后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敢如此大手笔。” 另一位粉红衣裳的少女却道:“你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这背后的老板跟皇商李原有关,李原虽为商人,却是皇上唯一请入宫宴上的人,而且他也姓李,国姓也姓李,我父亲曾说李原怕是跟皇室还有渊缘。” 青衣少女惊讶的看着她,接着看向吕欣求证,吕欣这会儿优越感尽显,一但涉及到皇室的事,她说的话都比较有依据,于是她一脸淡然的说道:“你们现在才知道,皇上怎么可能找外头的人做皇商,李原一直守在燕北,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 两人一脸的好奇。 吕欣转动着手中精美的茶杯,说道:“听说李原跟当年镇守燕北的三皇叔有血源关系。” 三皇叔那可是皇上同母亲哥,然而却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听说三皇叔那会儿还没有成婚就战死沙场,可是现在却冒出一个皇商跟三皇叔有关,莫非这还是皇家的隐密不成? 眼看着两人还要再问,吕欣却是摆了摆手,“不要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说的,此事太过复杂,你们姑娘家的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咱们今日来不说这些男人家的事,咱们多日不见,说说你们的亲事吧。” 一说起亲事,对面坐着的两位少女却不敢开口,毕竟才几日光景就传下了圣旨,吕欣与苏辰的婚事推后到明年个五月,贵圈里都传开了,说苏大人不想娶吕家娇娇,所以才在皇上面前跪求的旨意。 如今谁还敢提去。 吕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在两位少女面前转了一圈,说道:“这是苏大人从小佩带的玉佩,你们知道么,这玉佩看起来虽然跟那街头买的那玉佩一样廉价,但那是他从小带到大的,连他的发妻都不曾给的贴身之物。” 两位少女一听,都齐刷刷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手中的玉佩,果然看着手工粗糙,京城贵子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连他们府上的下人佩带的都要比这个好,可是正因为如此才珍贵,苏大人是寒门出身,也只有他有这样的东西。 两位少女终于听明白了,果然是贵圈里以讹传讹的说法,哪有什么不想娶,连如此帖身之物都拿出来了,那定然是已经当吕欣为妻子的定情之物了。 “想不到苏大人还如此费心。” 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笑得吕欣羞得面颊一红。 吕欣接着说道:“明个儿苏大人约我去游湖,听说红梁坊里的头牌在湖上有一场表演,轰动整个京城,不少官员都带着妻女前去,虽然湖上风大,也阻止不了大家伙的热情。” 两位少女羡慕不已,“苏大人竟然如此细心。” 一听说京城鼎鼎有名的红梁坊的头牌要表演,两位少女也想着要去,但可不敢跟着吕欣去,可那样的话,就他们家族来说,恐怕不够资料前去。 乔宝莹听到这儿,手不知不觉握紧,吕欣有一句话说对了,苏辰一直佩带的那块玉,当年她跟苏辰成婚,他都不曾给她,的确他是一直佩带在身上,就是前不久她都看到了,他即使是当上了丞相,也不曾将玉佩取下,没想到如今落到了吕欣的手中。 还有明个儿苏辰要带吕欣去游湖,听那口气,怕是重要人物才能去的场所,看那两位少女渴望又无奈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乔宝莹没有再看,她怕再看下去就忍不住易了容,跑到隔壁将吕欣掐死,再逃出京城去。 邬泽站在角落一直垂着头目不斜视,他也是听到了的,所以他不看自己是怕她难堪吗? “邬总管,你可知道红梁坊的头牌?” 邬总管抬头,“是京城里出名的舞姬班,要入红梁坊得有帖子,一般人不能进去,与咱们紫金楼的四楼有些相似,没有身份和地位,自是去不了,何况明日是红梁坊头牌出道的表演,定是约了不少有身份的人。” “我明个儿能去么?” 乔宝莹问出口,邬总管愣了愣,方说道:“如果是晋王侧妃的身份,可以去。” 乔宝莹却是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我以晋王侧妃去,岂不是被苏辰知道了,不行,还有什么法子?” “那就买下吧。” 邬总管干脆的说道。 “买下?” 乔宝莹看向邬泽,这土豪的作风她还从来没有用过,如今她全国的资产还当真是个暴发户土豪。 “对,买下,只赚不亏,红梁坊很出名,相信班主也愿意投靠到晋王侧妃的羽翼之下。” “班主背后没人?” 她不相信,感觉在京城里做生意的,没有人没有靠山的,否则站不住脚。 “有,也没有,班主刘氏原本是一位三品大员的外室,不过现在年纪大了,这个身份就淡了,所以她能在京城勉强能站住脚跟。” “没有生下孩子?” 乔宝莹疑惑。 邬总管却是笑了。 乔宝莹错愕的看向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正妻不准?” 邬总管点头。 乔宝莹觉得这位也挺悲哀,这个时代正妻的地位是很高的,虽然男人们可以娶妻纳妾,还能在外尝鲜养外室,可是要得到正妻的同意,必然也得牺牲一些权利。 人老珠黄了,连个盘身的孩子都没有,也不曾纳回府上,刘氏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能力弄出来一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舞姬班子来。 “好吧,那就买下吧,我的生意倒不涉及这些,若是这位以后想出京,我也准的。” 邬总管应下,下去办此事去了,毕竟明日就要开始,今日若不能买定,她明天去不了。 乔宝莹从暗室起身,刚要离去,就听到那屋里三人正在笑,青衣少女压低声音说道:“吕姐姐,我听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懂得利用女人的……”她指了指身体。 虽然这时代保守,可是在这后宅内院里,在这些闺房密室里,还是会隐讳的讲到一些男女之事,那大胆起来也不输现代人。 乔宝莹脚步一顿,立即坐下,接着看向那边。 吕欣一听到青衣少女的提议,面颊一红,她那沉默又娇羞的模样,让两位少女心知肚明的。 三人举起茶杯,粉衣少女说道:“那就祝吕姐姐大功告成。” 吕欣忍不住低笑一声,接着点头。 乔宝莹却气得不轻,她立即起身离开暗室,再留下来,她真的想杀了姓吕的。 红梁坊的班主刘氏居然要见她,原本买下红梁坊便是个意外,她倒没有想到还得应付刘氏。 然而当乔宝莹看到刘氏的时候,她就呆住了,此女不仅倾城绝色,瞧着年纪也并不大,应该三十岁吧,不过在这个时代都是算老的了。 乔宝莹坐在主座上,看着邬总管带着刘氏进来,刘氏眼尖,很快就看出乔侧妃怀有身孕。 她一来就向乔宝莹跪下了,乔宝莹倒有些意外。 邬总管扶起她,她在交椅中落落大方的坐下,接着恭敬的说道:“红梁坊交到侧妃娘娘手中,我很放心,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乔宝莹倒没有什么吩咐的,只要明个儿她能在隐避点的地方出现就好,但她很快想到一事,她是不是可以变成红梁坊的幕后老板,然后跟紫金楼一样,帮她探听消息呢? 忽然生出这么一个想法来,她有些震惊,若是按着红梁坊这样出色的舞姬来运作,恐怕她可以听到不少官员后宅以及各种小道内幕,这些消息若是用好了,比在朝堂上耍手段来得强。 正文 第331章苏辰背叛她了? 乔宝莹立即起身,来到刘氏身边,拉着她往花厅去。 在花厅里,两人对面而坐,乔宝莹说道:“刘班主,我虽是购下你们红梁坊,但我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以后还得班主多操心,若有遇上困难,便由我来解决就是。” 乔宝莹把明个儿自己的要求说了,刘氏微愕,想不到买下红梁坊只为了这一点儿小事,当即同意了。 乔宝莹接着试探的问道:“刘班主,红梁坊的舞姬出道,除了在红梁坊表演,还会在别的地方表演吗?比如可以去官员的府上助兴之类的。” 刘氏点头,“红梁坊受不少大人抬爱,这种外出的生意还是不少。” “那红梁坊内就没有姑娘对哪位大人动心,然后隐退的?” 刘氏一听,立即反应过来,“的确也有的,为了留住这些人,自然也是事先说好的,为免这些姑娘受骗,红梁坊的赎银很重,若不是真心喜欢这位姑娘,我们是不会放人的,事后成了,就会留下一半交给姑娘自己傍身,剩下一半算是红梁坊的费用补偿。” “姑娘们都不容易,有受过骗后又回来的,红梁坊也会接受,所以真正走的人并不多。” 刘氏还是挺会管冶的。问完了自己想要的问题,乔宝莹也没再问,却是拿出钥匙交给了刘氏,说道:“这儿有一处院子,是东街的,以后这处就是你的了,还望班主继续帮忙管冶红梁坊,也不用改变了,都按着你原先的规矩来,每月将帐簿交上来就成。” 刘氏惊愕的看着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还以为会对姑娘们不利,所以她才想着亲自过来见上主子一面,如今她放心了,有了晋王侧妃相护,她再也不需要周旋在这些男人的身边。 刘氏退下,乔宝莹对邬总管吩咐道:“试探一下刘氏的底,是不是个忠心的,还有明个儿的事,叫人看着点。” 邬总管应下。 这一日晌午过后,苏辰还是来了,他坐在床边给乔宝莹念书,乔宝莹就这样看着他,心里描绘着他的眉眸,她想着,苏辰会邀请她去画舫吗?还是他只想跟吕氏去呢? 苏辰念完书,便收起书来,接着起身,见乔宝莹看着他不放,他面颊微微一红,有些犹豫的上前,想要抱住她,乔宝莹倒也没有拒绝。 苏辰见她没有拒绝,胆子大了些,接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乔宝莹也没有说话,苏辰抬起她的下巴,直接朝她落下一吻,一个深深的长吻,两人都动了情。 苏辰捉住她的手捂在怀中,低哑带着渴望的声音说道:“让我留下来陪你,可好?” 乔宝莹抬眸看向他,被他吻肿了的唇张了张,问道:“明天晌午过后你还来么?” 苏辰微微一愣,很是自然的说道:“明日我不能这么早回来,怕是要夜里来了。” 因为明天红梁坊的活动是晌午过后,一直热闹到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才散场,她早就知道了,而苏辰这几日都来得早,怎么就又说有事了呢。 “是政务太过繁忙吗?” 苏辰点头,“明个儿会有些晚,不如我今夜夜宿这儿,莹儿,你容了我,就一次。” 他想要紧紧地抱住她,乔宝莹却推开了他,她倒要看看他明日真的会政务繁忙吗? 苏辰无奈的走了,乔宝莹却是一夜未合眼。 第二日乔宝莹穿了一身普通的衣裙混在一艘画航里,这里接二连三挨着的画舫,正是红梁坊姑娘们走动的地方,京城里的这些大官都不会走到这后来。 邬总管特意安置出来的地方,视线正好对上苏辰的那一艘画舫,她已经坐在这儿好一会儿了,可是没有看到苏辰。倒是看吕家娇娇出现,她身边只带了一个婆子,那个婆子看起来挺精明的,莫非吕欣的所作做为也是吕家授意的? 不然这些贵女娇娇怎么可以随便与外男相见,还打算色诱苏辰? 乔宝莹沉默未语,手里端着茶正喝着,就听到一位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 今日乔宝莹倒是见识到了,红梁坊里尽出美人,不美的不会收留,所以昨个儿看到刘氏的美色后她还一脸的震惊,但今日看到全是美貌又年轻的姑娘时,她已经习惯了。 京城里果然最不缺的是美人,原先还觉得吕欣挺美的,现在看来比她美的不少,不过论出身,她却是完胜。 在这样繁华的京城里,又如此有权有势的贵胄,怎么可以不想出门花天酒地一番,倒真是一个她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看到这位少女,年纪大约十五岁的样子,人长得极为漂亮,估计刘氏也没少在她身上费心思,这少女一颦一笑优雅又好看,没有半点风尘气,却带着极尽的媚惑,乔宝莹想要是自己是个男人,想必也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吧。 乔宝莹让她起来坐在她的对面,这位正是今日捧的头牌,也有幸见上主子一面,她有些惶恐,连坐姿都带着恭敬。 乔宝莹叫她放松,看着她那杏眼含春,十分灵气的模样,她的语气忍不住放缓,交代道:“呆会你去了那边画舫后,帮我听听屋里头的动静……” 相信刘氏也已经交代过她了,乔宝莹只这么一说,那少女便应下了,也没有多问,进退适宜,说话温婉。 少女退下,乔宝莹泡了一壶茶,打算再喝时,她就看到那画舫上出现了苏辰的身影,他果然还是出现了,这就是他说的政务繁忙吗? 他才在画舫前站了一会儿,吕氏便走向他,还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他居然没有推开她。恐是那儿太过显眼,苏辰拉着吕氏的小手就入了船舱。 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握紧,过了半晌,她看到红梁坊的头牌朝那画舫去了,她才松开手来,端着茶杯,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苏辰他对吕氏是真的动情了? 连着喝了三壶茶,乔宝莹喝得想要吐了,她看向那画舫那边,船舱还是关着的,没有看到苏辰和吕氏出来,而画舫的少女也不方便总往那边去,所以他们两人在里头做什么? 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有看到苏辰的踪影,却是看到吕氏一个人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着苏辰的玉佩正看得仔细,脸上是洋溢的幸福。 乔宝莹叫刘氏亲自去一趟,刘氏去了,她到了那儿还跟吕氏聊了几句,似乎两人也认识的,说了一会儿话后,刘氏回来,却说苏大人早已经走了。 他是怎么离开的,她明明一直盯着那边,没有看到苏辰走,难道她眼花不成? 既然苏辰已经走了,她也跟着起身,到了紫金楼的小院。 第二日天未亮,乔宝莹就叫来素者,说道:“师父,咱们离开京城吧。” “又离开京城?” 素者看向她,总觉得不对颈,瞧着她都要哭了似的。 乔宝莹在内心苦笑一下,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苏辰的身边指责他不要靠近别的女人,以前她是他的正妻之时,她尚且不曾说过,如今她什么也不是,又要如何开得了口。 他若是爱重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夫妻之间彼此的忠诚,他若无情她便休,是时候了,再这样拖延下去,她恐怕会伤了胎气,自昨天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堵气上前将吕欣拧断脖子,也没有大义禀然的端着正妻的身份跑去那船舱里捉奸,但她还有一样可以选择的权利。 她可以选择离开,这是她唯一的自由了,苏辰,陪伴了他十年,原来结局还是敌不过这京城里的繁华。 她起身收拾衣物,素者却有些不赞成的说道:“你就没有想过晋王的感受,侧妃不见了,晋王要出席京城的宴会,还有万一皇上召见,该如何解释?你现在表面上可是揣着皇家的子嗣。” 乔宝莹手中动作一滞,她有好几日不曾想过李易了,她一心只扑在苏辰的身上。 乔宝莹想了想,来到书桌前给李易写去一封信来。 “就这样吧,以后我不想再来京城,这一次直接去燕北找我姐夫,他一定能护我。” 乔宝莹说完,背起包袱就要走。 素者无奈的跟在她的身后。 邬总管安排了马车,马车很普通,她走得也低调,甚至都没有告诉喜姑。坐进马车后,她感觉到有些凉,这一次离开京城,跟上一次不同,苏辰再没有时间去找她了,相信吕家也不准他请假的,这一路上她还得小心了,出了京城指不定吕家的人还得报复她。 虽然没有人知道她是苏辰的发妻,但她是晋王侧妃的时候也得罪过吕家人,信应该送到李易手中了吧,他看到信,不会宣扬的,如此倒是给她争取了逃走的机会。 马车来到城门处,守城的是赵牧手中的人,邬总管就像一张门牌,平素也有些打点,那些人一看到邬总管二话不说换了行。 出城很顺利,马车下了护城河,直接来到了官道上,她松了一口气,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手不知不觉抚向腹部,所有的坚持在昨日那一幕中瞬间消失,你若无情我便休,就这样吧。 走了小半日的路,素者在车外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毕竟有身孕,这样坐在马车上颠簸会不会不好。 乔宝莹自然做了些准备,腰下垫了软枕,马车内又有毛绒绒的毯子,手里抱着暖炉,倒也不觉得不舒服,于是叫车队继续走,要是能在除夕夜赶到燕北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跟姐姐乔三在一起,还能看到媚丫头。 乔宝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明明想得很清楚,可是为何这么的伤心,十年的陪伴一朝化为乌有。 外头邬总管忽然叫停车队,说道:“前面路被堵了。”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当即挑开帘子,看着漫天的大雪,她想看向那被堵的官道,定是昨夜下的雪太大,这小半日还不曾融化。 这冬季的官道上行走的人少,一时间还真走不过去。 邬总管和素者带着人在前面清理雪堆,她坐在马车内,抹干眼泪,拿出小零嘴吃了起来,最难过的时候就吃东西,尤其是她爱吃的酸梅子。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邬总管和素者朝那边看去,纷纷变色。 乔宝莹也感觉到了,她挑开帘子朝那边看去,只见李易带着护卫冲了过来,他匆匆跑过来做什么?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 李易来到马车前,看到马车内的乔宝莹,他面色阴沉,却很无奈的说道:“九儿,你不能走,腊月宫里有不少宴席,你若不在,父皇会起疑心的。” 乔宝莹这会儿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开开心心的,好好的护住孩子,还有远离京城这个伤心之地,呆在亲人的身边,否则她会受不住,做出蠢事来。 乔宝莹直接拒绝了李易的话,放下帘子,手帕抹了一把眼角,接着吃东西。 李易却下了马,接着窜马车内,一股冷风吹来,乔宝莹的身子缩了缩,没有去看李易。 李易在旁边坐下,沉默了半晌,方说道:“苏辰还不知道你走了,紫金楼是你的人,倒是可以瞒几日,只是九儿,你打算真的就这样的走了吗?苏辰他……他虽然做的不对,但他对你的确是真心的。” 连他也要劝她回苏辰的身边吧?什么时候连李易也是个圣人了。 乔宝莹不说话。 李易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俊郎的面容上很是无奈,说道:“九儿,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怀孕后,智商也跟着出了问题。” 乔宝莹一听李易这话,生了气,一棵酸梅核瞬间出手,李易却是眼明手快的接住。 “九儿以前敢做敢当,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走了不告诉苏辰,你这一走倒是轻松,来日我既要在父皇面前圆谎,又得遭苏辰追杀,他一定怀疑我藏的你,你想想看,在京城里,你认识几人?” “除了苏辰就是我,而我对你有野心,正在乘着他跟你不睦出手,他甚至都会怀疑我禁固你,反正我很害怕苏辰发脾气的,如今他是丞相,他要是发起脾气来,就不要说晋王府了,连定国公府都会头痛。” “在朝堂上,他一无根底,二不是世家,三还没有人脉,就凭着一张嘴,便能舌战群儒,他的确是丞相之才,可是这样的人才可怕。” 乔宝莹被李易说了一通,也不好反驳,但她是绝不会回去了,她知道苏辰厉害,何止厉害,对付她不也有一道办法。 她回到紫金楼躲着,他倒好直接搬了过来,又送来喜姑,之后就明正言顺的当两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过来给孩子念书,偏生她还不能拒绝,再这样纠缠下去,她会心软,就像刚来京城时一样,每次遇到事,他也不解释,只说有苦衷,苦衷呢?在哪儿? “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还当之无愧,你若跟苏辰中间存着事,那就直问他啊,两人把事说开了,也免得我在中间不好做人。” 李易生气的模样又让人有些心疼,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拐着弯儿劝人了。 乔宝莹又朝他投掷一棵梅子,没想他没有躲开,打在脸上,力道倒不重,不过也现了红点。 乔宝莹郁闷的说道:“没用的,我曾经问过苏辰,他只会说他有苦衷,说以后我就会知道的,我不知道,我昨日看到他跟吕氏进了船舱,在里头呆了好久,孤男寡女的,这么长的时间,有什么要聊的?” 李易面色微沉,听到这儿,他也有些生气,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错愕的看向乔宝莹,“昨日红梁坊的表演你也去了?还能看到苏辰的一举一动,你是怎么去了?他身份高,没有谁的船支可以与他并排的。” “我买下了红梁坊,我就坐在红梁坊的后台。” 乔宝莹捏了一枚酸梅入口,原本沉闷的心情略好过一些了,果然有人说说话也轻松一些,可是没想到说话的对像会是李易。 李易却是震惊的看着她,说道:“为了看到苏辰,你买下了红梁坊?” 乔宝莹点头。 “九儿果然钱多孕傻。” 乔宝莹怒眸瞪他。 李易只好住口。 乔宝莹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红梁坊也不会亏本的,亏本生意我不做,我打算把红梁坊做成紫金楼一样的存在,这些官员后院,必定有不少秘密的,若是抓住这些人的秘密,指不定比在朝堂上还管用。” 乔宝莹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李易反而一脸正色的看向她,半晌问道:“九儿,你打算怎么做?”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现在我不呆在京城,我要走了,等我先生下孩子再说。” “九儿,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时候么?国舅吕文鼎这几日看中了红梁坊的头牌,正与那班主周旋,九儿,难道不心动?” 有这样的事吗?连吕文鼎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他毕竟与皇室结了亲,也得顾及一下大世家的面子吧? 正文 第332章陪着上香 看来她收购红梁坊还当真是时候,很快她就想到了,为何邬总管收下红梁坊如此顺利,恐怕刘氏就想找她这样的靠山,这样吕文鼎也好对付一些。 刘氏对红梁坊的姑娘是很好的,如今令刘氏如此迫不急待的找她这个靠山,那就说明这位头牌不愿意入吕府了? “吕府还有什么秘闻?李易,你说说看。” 李易想了想,接着说道:“吕府当家主母很有手段,听说吕府后院有不少妾室死在她的手中,所以恐怕这位头牌也不敢入府吧。” 想不到吕欣这小姑娘手段厉害原来是师承她那厉害的母亲。 李易接着说道:“九儿,留下吧,开了年再走也不迟,毕竟现在雪下的大,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路被封了,你这样走走停停的,你也会受冻的。” 乔宝莹倒有些犹豫了,如果头牌入了吕府,她再暗中相护,岂不是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乔宝莹挑开帘角,看向那封死的道路,好一会儿了,也才清理出一点点,还当真没法子走了。 李易见她犹豫,于是建议道:“住我晋王府吧,苏辰若来,我替你挡着,只要你人在,他也拿我没有办法的。” 乔宝莹看向李易,问道:“到时苏辰会不会向你下手?” 李易面色微暗,就算没有九儿这一次,苏辰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辰,他如今是吕家的人,就跟昝泊没有什么区别。 但李易还是没有说,只道:“不会的,他一向公私分明,不会为难我的。” 乔宝莹略宽心一些,想了想,还是同意跟着李易回去,这一路上的确太冷,路也不好走,万一她感冒,要是喝药的话对胎儿也不好。 于是两人回了晋王府,李易果然说话算话,给她安排在侧院,连他都不怎么来的,来了也只是在花厅里坐一会儿。 住下来了,隔着莫情的婚礼还有五日的时光,她先前要走了,心里最愧对的是莫情,不能参加她的婚礼。 然而当日傍晚苏辰就闹上晋王府的门了。 先前她还想着能瞒几日,现在看来,她倒是小看了苏辰,即使是张总管派人易容成她,也还是被苏辰发现。 乔宝莹听到白申总管来报时,她还有些担心,但入夜后,白总管又过来说苏大人回去了。 不知道李易同他说了什么,反正至少她暂时安定了。 眼不见为净,或者自欺欺人,说的应该就是她了,她再也不看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册子,将手令交给了李易,让他去管吧。 至于红梁坊的头牌聂依依她召见了一次,刘氏一并跟着过来了。 乔宝莹直接问出了口,聂依依有些慌张,刘氏也很维护她,说道:“依依不想入吕府,所以被我给强行拒绝了,吕老爷怕是会对红梁坊不利,没想到咱们还能在这个时候投靠到侧妃娘娘,当真是姑娘们的造化。” 先前乔宝莹还夸下口,说会罩着他们,保持她们以前的作风不变,眼下她又发现自己要改口,简直有些说不出口来。 “刘班主,我且问问依依,她对自己的将来是何打算?” 推出红牌这位也不过是给红梁坊造势,每年都会有新的头牌出现,少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跳舞的几位顶梁柱都还在,红梁坊就不会倒。 聂依依却是垂下头去,“主子,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一生都呆在红梁坊。” “是因为吕府主母太过厉害的原因?” 相信没有谁愿意留在风尘,虽然红梁坊是很正派的姑娘,但出来表演的,有时被人揩油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姑娘们不还得忍气吞声的。 聂依依点头,果然是因为这个,乔宝莹看向刘氏,说道:“如果我说,我会全力支持你,用上晋王府的力量,你还敢嫁么?” 刘氏和聂氏都惊讶的朝乔宝莹看来,刘氏内心有些不安,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敬的问道:“主子是要给依依什么任务吗?” 刘氏还当真聪明,难怪八面玲珑,能在这京城里混下去。 “是,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刘氏接着开口,这一刻,她竟挺直了脊背,那模样若是她说出无理的要求,刘氏很怕会冒死也会拒绝,就像当初她义不容辞的拒绝吕国舅一样。 乔宝莹说道:“帮我对付吕家母女,若是依依有手段,能让吕国舅痴迷于她,我们还能将宁氏拉下台,谁做主母都成,只要不是宁氏。再不济添点堵也行。” 其实她还想让依依打探情报,但眼下刚买下红梁坊,她不能把自己的意图表现的太过明显,待依依入了吕府,需要她帮助的时候,自然一些情报也愿意拿来交换。 乔宝莹的话令两人沉默了,显然聂依依最听刘氏的话,这会儿刘氏似下定了决心,说道:“主子,有些话本不该说,但眼下依依一生的幸福就在这一次了,我想请求主子,不管什么时候,依依的生命都要好好护住,就算以后主子想要吕府的一些消息,依依也可以帮主子做到,但宁氏那边,还有皇后那边,就怕容不下依依。” 乔宝莹却是摆了摆手,“不用怕,我会派一个人易容在你的身边,一直相护左右,以后你一但遇上危险,他将取代你在府中,也会将你换出来的。” 乔宝莹的话如一针定心剂,聂依依和刘氏都高兴起来,谁不想找个正经的人嫁了,哪怕是小妾也好过这风尘。 何况聂依依要嫁的是当今的国舅大人,是权势滔天的人,先前是怕,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岂会犹豫。 乔宝莹却没有想到两人反应的这么快,甚至连以后替她收集情节的事都应下了,如此也好,她正好不好开口。 于是三人谈了谈细节上的事,接着刘氏带着聂依依走了,不日红梁坊的头牌就被吕国舅悄悄的从侧门抬进了吕府。 乔宝莹叫素者安排了一位功夫深又懂易容术的暗卫送到了聂依依的身边护住她。 且不说平静的晋王府,先说那抬了一房小妾入门的吕府后院,东院里,宁氏怒意滔天,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老爷还是将那贱人给抬入府中了,红梁坊的头牌,有本事,敢勾引老爷。 宁氏命底下的人速去查红梁坊的底细,同时她正想着法子怎么弄死这新来的小妾时,自家女儿走了进来。 宁氏看到女儿,沉声问道:“上次的事办妥当了?” 吕欣点头,“妥当了。” 吕氏从怀里拿出玉佩,说道:“娘,咱们不要对付苏辰了好不好,娘,你跟爹说说,把药给苏辰,给他好不好,我看着他那样就心疼。” 宁氏却冷着脸看向女儿,“你懂什么?不过婚期推后也好,我们要的只是他与吕家结亲的这一层关系,你不用嫁更好。” 宁氏这么说着,接着拉着女儿往屋里,可是吕欣却挣开自家母亲的手,哭着请求:“娘,你跟姑母说说,不要再折腾苏辰了,他真的很辛苦,娘,把药给他吧,娘,女儿求您了,以后你让女儿做什么都可以。” 宁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女儿的额头,怒道:“这种话你千万别在你爹面前说,还有你姑母,不然你也甭想嫁给苏辰了。” “不,我一定要嫁给苏辰。” 吕欣连忙拉住宁氏的袖口,“娘,怎么办,我怕苏辰会死。” 宁氏却摇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以后还是咱们吕家的女婿呢。” 吕欣抹干眼泪从东院出来,心里忐忑不安,这时暗卫长忽然现身,在她身前跪下,禀报道:“属下近日都不曾见到苏府有女子出入,且曾混入苏府,里头并没有女眷,主子,还要不要监视苏府?” “当然要监视,那个贱妾不可能凭空消失,你们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 暗卫长却犹豫了一下。 吕欣蹙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属下怀疑此人懂易容之术,苏府有下人曾见过有不同的女子进出苏府,若是这样的话,要不就是苏大人后院妾室甚多,要不就是她懂易容之术。” 吕欣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是易容之术?” …… 苏府主院,李江站在门外候了小半日了,天都要黑透了,大人却坐在屋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用膳,更没叫人进去服侍。 喜姑端着饭菜来了,李江看到她,心思一动,忙上前说道:“喜姑,你还是亲自进去一趟吧,我瞧着大人似乎不高兴,也只有喜姑还能劝上两句。” 喜姑叹了口气,她提着一个篮子,直接进了门。 喜姑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接着提着篮子来到苏辰身边,见他拿着一本书正在看,可是那书页却久久没有翻动, 喜姑从竹篮里拿出一件靛蓝色的长袍出来,说道:“这是先前九儿做的衣袍,还有一件未能赶制出来,这一件倒是好了,只是这衣襟上尚未绣花。” 果然苏辰一听到乔宝莹亲自做的衣裳,他面色动容了,他漆黑的眸看向那身衣裳,半晌也没有说话。 “大人,先用膳吧,不然吃食都凉了。” 苏辰却是起身,拿走喜姑手中的衣裳,接着回了内室,便不曾出来。 这一夜,苏府很安静,安静的像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似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月色,只有雪花的夜里,苏府的屋顶上飘下几条身影。 很快这些身影进了主院院门,刚要进入堂房,这几条黑影就被苏府的护院包围住。 可是当这些护卫刚要动手之时,却发现苏府内外所有院子的屋顶都站满了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长剑,满脸的煞气,人数之多,就算苏府的护院和暗卫都出来也不够。 苏辰可是当朝的丞相,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带着这么多的人闹事,这是要杀了朝庭命官吗? 李江心下一惊,立即往校武场跑,眼下只有这位才能救大人了。 苏辰被打斗声惊醒,他刚要起身,脖子下就多了一把剑,苏辰不敢动了。 那人上前挑开床幔朝里头看,只有苏辰一人躺在床上,那人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伸手上前捏了捏苏辰的脸,苏辰乘机往后一倒,拿出匕首向对方刺去。 对方轻松的避开,不过却是“噫”了一声,两人就打了起来。 苏辰功夫不深,岂是这人的对手,此人手法精湛,又有经验,很快将苏辰逼退到角落,剑又架到了他的脖子。 却在这时,陈意和明者两人纷纷闯了进来,一上来二对一交上了手。 苏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那黑衣人的表情太过奇怪,那模样似乎怀疑他的脸易了容? “抓活的。” 苏辰下令,明者和陈意两人立即改变了作战的方式。 那人显然不是两人的对手,很快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落入对方的手中,他忽然摸向胸口,一把粉沫朝着三人洒来,明者怒喊:“捂住鼻子。” 苏辰和陈意很快将鼻子捂住。 待那粉沫消失,也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却哪还有那人的身影,三人翻窗而出,却发现院子里的黑衣人全部撤走了。 苏府的护院死伤不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奔着苏辰来的,似乎在寻什么人似的,这边主院打斗起来,而苏府上下其他的院子都被黑衣人光顾了。 莫金在草从里捡到一块令牌,苏辰和陈意看到后,面色微变,殇组织的人出现了,在巴蜀的时候一直追杀着他们,今日他们却并不是来杀苏辰的,这有些奇怪。 不仅苏辰有这种错觉,眼下陈意和莫金两人也觉得这些人在找人,但昝泊已经去了巴蜀,而殇组织的人已经出手,那这些人如今到底是谁掌管着。 明者和陈意很快跟着出门去打探了,苏辰却隐隐觉得不安,他们这一些不会是奔着莹儿来的吧? 莫非莹儿懂易容之术被人知道了? 太子府,吕欣从太子的床榻上下来,刚穿上衣裳就被李谧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李谧伏在她的肩头,小声说道:“这一次我的人借给你用,你也得帮我一事,听说明个儿定国公府的主母和三小姐要去太安寺上香,你明个儿跟着我母后一起,到时你想法子……” 吕欣听后,一脸的错愕,看向李谧,心里却觉得恶心,她不动声色的推开李谧,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越发觉得自己也恶心起来。 “姑母上次才去上的香,这会儿又去,会不会让人起疑心?” “不会,母后会帮你的,你只需要按着我说的去做就成了,还有,那位乔侧妃,你最好先别动她,她还有大用。” 说起乔侧妃,吕欣一肚子的气,这一次她非要弄死她不可,谁都别想阻止她,上一次害她在定国公府受辱,这个仇她不可能不报。 …… 乔宝莹收到定国公府的请帖,是水悦给她的,水悦毕竟跟晋王定了婚约,不方便直接来晋王府,却派人送来了请帖,请帖上说得很真切,她跟她母亲要去太安寺上香,希望邀她同去,乔宝莹怎么瞧着像是水悦的母亲想要见她的意思。 莫非想探探她,再来分析一下自家女儿入府会不会吃苦? 乔宝莹现在可没有心思管晋王后院的事,于是当即拒绝了,接着白申就回了帖子,可是下午那会儿,宫里吕后又来了旨意,居然也是邀她一同去太安寺上香的,也正好就是明个儿,居然还是跟定国府的白氏一起。 不过吕后可不是什么请帖,而是旨意,她当真把自己当成婆婆的架势,让乔宝莹拒绝不得。 傍晚李易回来,乔宝莹便将吕后的旨意交给他,问他怎么办? 李易有些无奈,说道:“我替你多安排一些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想去。” “那我现在就入宫见父皇,把此事给拒了。” 乔宝莹一想到魏帝,她连忙制止,“算了,为了这一点儿小事找皇上,岂不是让皇上生气了。” 于是按着李易的安排,她身边多带些护院和暗卫去,其实保护她的人已经够多的,可是她身为晋王侧妃还是要有护卫出行,而这一次李易却安排的都是一些功夫高强的,从梅县带来的那一批护卫。 第二日是去上香的日子,乔宝莹刚准备好出来,水家的车队已经等在了外头,没想到水悦会这么早的来接她,于是顺理成章的,乔宝莹就直接坐入水悦的马车内了。 车队动了,到了主道上,就遇上了吕后出行的仪驾,水家车队便让在一边,让吕后的车驾先行,随即跟在后头,浩浩荡荡的出城门。 乔宝莹在马车内靠着软枕,手里抱着暖炉子,就见水悦拿出不少小零食出来。 看来水悦挺费了些心思,竟然想得如此周到,不少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跟水悦的关系还不错,上次从安乐公主手中将她救下,之后水悦对她是无话不谈起来。 “九儿,对不起,我当时原本只是见见殿下的,没想到皇上在,就指了婚。” 正文 第333章下药 水悦像抢了她的人似的,乔宝莹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以后咱们姐妹好好相处就是。” 水悦一脸的淡然,心下一安,说道:“我娘说指了婚,婚期定在明年入秋之时,今年最后一次去寺里,必须叫上我,而我跟姐姐熟悉,也想一路上有个伴,就邀请了姐姐,想不到姐姐也一口气答应了。” 原本是退了帖子的,但乔宝莹又派人给水悦送去了帖子,与其跟着吕后走,倒不如跟着水悦,还在上头说了叫水悦过来接一下。 不过是半日的路程,倒也不是很远,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太安寺。 前不久吕后才上过一次香,这一次水府要去上香,她又跟着出来,这用意还真深,好在应付吕后有定国公夫人白氏就成,她跟水悦在一起,像好闺蜜似的。 到了太安寺,先是听了一段经,接着晌午吃斋饭,因为有事先准备好的酱瓜和麻辣菜,乔宝莹吃得多些,水悦听说这些菜都是她亲手做的,很是崇拜她的手艺。 两人坐一起吃着,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这一趟出门会出什么事儿。 晌午饭过后,乔宝莹和水家母女两人一同被吕后召去。 她们今夜在这儿住上一晚,所以各自清静的院子都已经安排好,乔宝莹便直接跟白氏母女两一个院子。 从院子里出来,走上宁静的小道,白氏侧首朝乔宝莹看去,目光收回时却看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也不过是匆匆一瞥,面色不显。 乔宝莹却是跟水悦说起梅花的几种吃法。 说到吃的,两人话题挺多,两人说着说着,甚至说到了桃花开时也是可以做糕点的,不过乔宝莹很少用花去做糕点。 三人来到吕后的院子,就看到吕欣跟在雍容华贵的吕后身边,很有一种晚辈承欢膝下的孝心。 吕欣长得美,在京城里数得上名,眼下与吕后站在一起,乔宝莹忽然发现,年轻时的吕后也一定是位倾城的美人,那精致的轮廓,如画般的眉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与吕欣的年纪不能相比,但吕后那天生的威严与贵气,却是无人能与之相比的。 三人行了礼坐下,桌上放着两碟糕点。水悦眼尖,指着一道糕点说道:“这是桃花糕还是梅花糕?” “桃花糕。” 吕欣补充,语气温软,很有贵女的端庄,但她跋扈的时候可没有眼前顺眼。 吕后见水悦喜欢,纤纤玉指捏起一块给了水悦,那模样就像一个长辈宠溺晚辈的模样。 白氏含笑看着,水悦恭敬的接了,尝了一口,开心的笑了,“九儿,味道真的很好,这么冷的季节还能吃到桃花糕,简直是不可思议。” “桃花是从南边送来的,南边气候温和,不少花材都出自那边。” 吕后接话,还笑了笑。 水悦有些脸红,自己的见识也太浅了,乔宝莹也是没有想到这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还这么奢侈的送些桃花过来做糕点吃,恐怕也只有皇室才有如此荣耀。 吕后见乔宝莹没动手,于是捏起一块要赏给乔宝莹的时候,白氏忽然上前接住,说道:“这个季节吃桃花糕倒是新鲜,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不过我瞧着乔侧妃还是少吃些桃花糕的好。” 乔宝莹和水悦都抬起头来,看向白氏,不明白她的意思,为何她要少吃桃花糕? 然而吕后与白氏对视一眼,笑了,似乎都不讲下文,一时间要问也不好问,乔宝莹便也不再拿那桃花糕来尝鲜了。 吕后拍了拍给她揉肩的侄女,于是吕欣坐了下来,正坐在乔宝莹的身边,乔宝莹下意识的挪了一点,隔开了些。 吕后看向乔宝莹说道:“晋王年纪也不小了,终于有了子嗣,这一胎算是晋王的第一个孩子吧,是该隆重一些,呆会本宫为你祈一道平安福带着。” 乔宝莹听着这话就有些不舒服,她这是什么意思,还给她祈一道平安符,听着就像咒她似的,乔宝莹抛开心头的异常,道了声谢。 吕后却看向白氏,接着又看向水悦,宠溺的模样道:“这孩子就是小了些,不经事,这明年个都要成亲了,也该多学学掌家之道,以后嫁入晋王府也得掌中馈,成当家主母。” 白氏面上含笑,礼貌的与吕后寒暄几句。 乔宝莹却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真不想坐在这儿听她们废话,尤其是吕家的人。 乔宝莹一抬眼就看到吕欣正紧紧地盯着她,她盯着自己做什么?莫非当着水家母女的面,她还要动手不成? 动手倒也行,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是不成问题。 正在吕后与白氏说起这后院该如何打理时,乔宝莹眼角余光就见吕欣忽然端起了茶杯,可是她的手怎么这么的不自然? 乔宝莹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身子立即坐直,还悄悄地往后仰了仰,果然,吕欣的茶杯没能拿稳,直接朝她飞了过来,茶汁落了一地,却没有半点落在乔宝莹的身上,她暗自冷笑一声,手整理了一下衣裳。 吕欣这个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反而问:“你是如何躲过的?” 乔宝莹挑眉,“莫非刚才那茶是吕姑娘故意沷的?” 吕欣面颊一红,连忙道歉,可乔宝莹却看出来了,她气得牙痒痒的,这会儿恨不得杀了她似的。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白氏母女的眼中,水悦似乎有些生气的上前拉起乔宝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乔宝莹笑了笑,“没事儿。” 水悦放下心来,吕后却是笑了,“想不到两姐妹处得这么好,晋王也该欣慰了。” 吕后收起脸上的笑来,目光冷冷地朝吕欣看去一眼,吕欣心中一慌起了身。 “你是贵女,岂能如此不稳当,下去吧,抄十遍经文才能出来。” 吕欣有些生气,凭什么要她抄经文,但眼前这人到底是怎么躲过的,明明坐在那儿动都没有动一下,偏生就这样坐着连挡一下都没有,却半滴不沾身,运气也太好了些。 白氏却在这个时候起了身,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款待,正好一路过来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下午还有功课。” 吕后点头,看着白氏带着女儿就要走,同时乔宝莹也立即起了身。 吕后倒也没有叫住她,直到三人走了,吕后才板着脸看向要争辩的侄女,说道:“不要再说了,她会一点手脚功夫,你不是她的对手。” “她一介农女还会功夫?不可能。” 吕欣气愤。 吕后却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这种图一时之爽的蠢事以后不准再做,还有,你得对她好一些,她可是晋王的枕边人,若许许以条件还能弄到一些消息来。” 吕欣显然可不这么认为,要她去巴接一个地位低下的农女,她才不干,她可是京城里出名的贵女。 可是吕欣又很害怕吕后,正好此时有下人送来一盘子青梅,原本这是送上来给乔侧妃吃的,眼下她跟着白氏母女走了,也吃不上了。 吕欣皱紧眉头,看着姑母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全部倒入那青梅盘里。 吕后却又捏了一颗青含在嘴中,这一下把吕欣吓的不轻,刚才下的那一瓶药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她姑母还在吃?那个难道不是给姓乔的下药么? 吕后吃了一颗却没有再吃了,就叫吕欣端起那盘子,亲自给乔侧妃送去。 要她堂堂一个贵女给农女送吃的,她才不干,她死活不肯接,无奈之下,只好叫下人将新鲜的酸梅送了去。 吕后叹了口气,“你呀,忍不住气,好在嫁的是寒门出身的苏辰,否则你这脾气也得改一改了。” 吕后说的话,吕欣还是听的,这会儿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吕后忽然赏下一盘酸梅,让乔宝莹感觉到有些意外,她看了看那盘梅子,个个新鲜好看,还当真可口的很。 水悦见状,夺过梅子,说道:“猜个谜语,赢了的吃。” 两人正在猜谜语,白氏睡过午觉起来,看到两人桌前放着的青梅,她面色微动,来到两人面前坐下,然后叫身边的婆子将青梅给端下去。 很快那婆子端下去了,却并没送去小厨房,而是交给了随行的大夫看。 水悦看着梅子没有了,对乔宝莹有些过意不去,乔宝莹倒没在意,不过今日白氏有些奇怪。 白氏叫人又端来零食,这一次是水府带来的,花样挺多的,各种各样美味的糕点,还有不少零嘴,先前在水悦的车上也吃到过了。 白氏入了屋,那贴身婆子禀报道:“青梅用糖熬制过,同时里面还有滑胎的药物。” 白氏一听,似乎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说道:“吩咐下去,以后吕后送来的东西全部要大夫看过,必要的话,不要送上桌来。这一次乔侧妃是跟着水府的名义出来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那婆子一脸严肃的退下了。 而吕后的院子里,很快有宫女打探回来,禀报道:“禀娘娘,青梅全部倒了。” “倒了?” 吕后微怒。 那宫女接着说道:“是定国公夫人叫人倒的,恐怕里头两人并不知道,定国公夫人这一次带来的下人里头有一位婆子识医术。” 原来如此,吕后叫宫女退下,两次都不曾得手,吕后生气,而一旁的吕欣终于看出了明堂,试探的说道:“姑母,侄女不明白。” 吕后见侄女一脸的茫然,有心提点一二,于是屏退了下人,说道:“你还没想明白吗?若是乔侧妃的孩子没有了,你觉得晋王会怪本宫还是怪在水府的头上?” 吕欣似想到了什么,莫非姑母也要挑拔了两家的婚事不成? 吕后起身,她这一行倒是漏算了一人,便是定国公夫人,看来此人挺有些手段,再次下手,可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欣儿,你以后记住,后宅里的妇人,若想守住夫君的心,一不能动怒,要有贵女的端庄,二要善良,从不在夫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狠厉,你可知道?” 吕欣连忙应下。 下午听经文,乔宝莹差一点睡着了,她这么金刚坐着,她真的很想放松腿脚。 终于熬到了大师讲完经了,她们才得以休息,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走在林荫小道上,水悦摘下一朵梅花,身上披着的白绒绒的斗篷衬得她人比花娇。 乔宝莹看着她,她觉得以后李易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如此善良纯真,与那吕家娇娇比起来,水悦简直是贵女里的一株莲。 “九儿,你累不累?” 乔宝莹摇头,笑了笑,她也正想散散步步,虽然外头有些冷,但坐在那屋里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其实她根本就不想来上香,在外头住上一夜有什么好的。 就在这时,远处小道上走来一位宫女,她来到两人身边向两人行了一礼,方说吕后请水悦过去一趟。 乔宝莹有些疑惑,今日才叫她们三人过去,怎么忽然又来请水悦了,这吕后心思还真多了。 毕竟是皇后下的令,水悦也不好推辞,只好先去了。 乔宝莹便折身往回走,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发现屋里居然点了香,她面色微冷,叫来下人,沉声问道:“谁叫你们熏香的?” 那下人连忙说道:“刚才寺里的人送来的,有安神的作用,每个院里都有送。” 乔宝莹点了点头,说道:“我现闻不得香,你们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点香了,拿下去吧。” 那下人将香炉端了下去,乔宝莹却并没有急着进屋,反而叫下人将窗门敞开透透气。 白氏走了过来,见只乔宝莹一人在,她奇怪的问道:“乔侧妃,悦儿去哪儿了?” 乔宝莹把水悦被吕后叫去的事说了,白氏面色微变,说道:“刚才我才跟皇后娘娘分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月儿叫去,快,叫人去寻小姐。” 水府的下人全部出动,护院也去了一半,只留下小部分还在院子里守着。 乔宝莹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她刚才明明看到那宫女就是吕后身边的人,可是为何吕后还跟白氏在说着话儿,水悦就被叫去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氏回头看向她,面色有些不好看,交代道:“乔侧妃是跟着我水家出来的,你如今身子也不爽落,就千万别出院子,不管谁的话都可以不听的,不如乔侧妃先去休息如何?” 这是告诉她不要再像先前水悦一样,一收到吕后的指令就走,她是晋王侧妃,又怀有身孕,在外人看来这可是皇家子嗣,她任性一点,还当真拿她没有办法,于是朝白氏点了点头。 白氏才带着人走了。 乔宝莹见左右无人,便将素者叫了出来,说道:“师父,你去帮我找一找水悦,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是吕后那边的宫女过来将人请走的。” 素者立即去了,有了他出手,乔宝莹略安心些。 正好屋里的气味也清的差不多了,她跟着入了屋,吩咐下人,院子里不管什么人要见她,都说她已经睡下了。 下人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她一人。 没多会儿,乔宝莹从内室里换了一身黑衣,接着坐在堂前等着,很快素者回来了,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打算跟着一起出去了。 “找到水姑娘了,被小吕氏叫了去。” 也就是吕欣叫了去,乔宝莹疑惑看向素者,吕欣叫她去做什么,着实奇怪。 “一起去看看?” 素者点头。 两人从窗户跳出去,很快上了屋顶,接着朝那密林里去。 可是到了密林里,又没有看到水悦和吕欣的身影,反而看到了吕后的身影,在那棵大梅树下,吕后正与心腹说着话,两人隔得有些远,乔宝莹根本听不到,于是悄声问道:“师父,你听得到吗?” 素者点头,他正凝神在听。 过了好一会儿,他面色沉重的说道:“吕后想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说晋王不能有后,还安排子夜过后就行动。” “这可是苏辰的孩子,不成,师父,我一定要护住孩子,怎么办?如果吕后出手,我怕是没有活路,咱们这一次带来的人手没有吕后的多吧?” 素者沉思了一会儿,看向乔宝莹,说道:“你易容吧,你易成我,而我换成你,呆在那屋里头,只是这样的话,你就辛苦一些了,在外头有风雪,没有屋里暖和。” “我不怕,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叫晋王向皇上求情了。” 乔宝莹忍不住抚住自己的小腹,这可是她跟苏辰的第一个孩,今天夜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好好护住孩子。 素者这会儿起身,说道:“风雪太大了,这会儿我也听不到什么了,咱们先去寻水姑娘,将人找回来再说。” 两人才离开,就在两人不远处,出现了好几条黑影,吕欣从那些黑衣人中走出来,她面色苍白的盯着那个远处的娇影,说道:“这世上真的有易成他人的易容术?” 正文 第334章太安寺风波 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即答道:“的确有,不过此术听说已经失传,眼下看来,却是在这位乔氏的手中。” “所以她就是苏辰的小妾?那这是她的本来面目吗?” 那黑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答,只道:“若是真的是那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易容术,那么她的面容就可能是假的。” “把人都叫出来,现在马上活捉了她,正好在这太安寺里,弄死了她还能将她的死嫁祸给水家。” 那黑衣人立即领了令,接着随着他一声哨音,林间出现了不少的黑衣人。 这些人仔细看去,就能看出来,他们不仅是暗卫,他们还是杀手,正是太子李谧交给吕欣的人。 听到这奇怪的哨音,素者立即警觉了起来,忽然拉住乔宝莹,两人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只一会儿,就发现不少黑衣人朝这边方向追来,素者见状,低咒一声,拉着乔宝莹飞身而起,直接朝小院的方向跑去了。 “水姑娘的事,呆会我再出来打探,你先回去,那儿有水家的护卫,再加上咱们的,相信还能抵抗得住。” 素者脚速飞快,用上了他的极限,带着乔宝莹穿梭在林间,后头跟着一伙人,追了好长一段距离不但没能靠近两人,反而越追越远。 很快两人又回到了小院中,却没有急着去她的屋里,而是直接往白氏的屋里去了。 白氏猛的推开门,正好乔宝莹被素者带着落了地,白氏倒也没有对乔宝莹会功夫的事起疑心,还以为乔宝莹是被暗卫带来的,她一脸沉着的问道:“出了何事?” 看到白氏,就让她有一种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的感觉。 “有刺客,夫人,咱们赶紧集齐所有的护卫护住小屋。” 乔宝莹说完,白氏的面色白了白,“护卫都出去寻悦儿了,这会儿恐怕人手不够。” 乔宝莹一听,连忙看向素者,小声道:“吕后明明说是子夜时分动手,为何会这么快?” 素者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眼下显然到哪都不安全了,他们得赶紧找到水悦,于是素者去找水悦去了。 而乔宝莹带来的暗卫,在那些人过来后,他们很快现了身,乔宝莹朝左右看去一眼,微微一惊,为何暗二也在这儿,苏府那边的暗卫,李易给她的暗卫,还有她自己本来的暗卫,身后居然跟着这么多的人。 这一次万分的庆幸还有这么多的人跟着,显然这阵仗把白氏也吓了跳,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清静的寺院里还出现了这么多的刺客,而乔宝莹身边也有这么多的暗卫相护,先前她看她身边带着的护卫极少,还生怕护不住她,眼下反倒要她护住她了。 乔宝莹将白氏护在身后,接着回到屋里头,将门一关,清静一点了,乔宝莹却守在窗户边看着,手里摸向袖子里的匕首。 外头打得火热,屋里坐着的几人却度日如年。 素者再次潜入密林,却发现所有的刺客全部出动将院子包围了,反而这密林却没有什么人,正好方便他寻找。 按着原先的路疾步去了,追出密林,却发现有一处流水,不远处还有一处山洞,那儿守着几个人,他悄声潜过去,借着他的身手,很快将外头这些人给解决了。 他来到洞门口,只听到里头水家三姑娘大声喊救命,素者面色一惊,飞身进去。 刚把外头的布帘挑开,就见里头两女一男,其中一女的却被那男人压在了身下,手猛的一撕将少女的衣裳撕开,露出里头的中衣。 而旁边站着的女子不正是吕家娇女么?此时听到动静,看到素者,吓得面色一白,赶紧往外跑,素者手一挥,醉果粉洒出,屋里三人吸入醉果粉全部晕了过去。 素者上前抓起男子的衣襟提了起来,正要甩出山洞去时,看到他腰间的佩玉,心下一惊,这是当朝太子李谧的佩玉?上头有刻字。 素者手一松,也没有再理会李谧,倒是没有再下重手。 他上前将晕过去的水悦用衣裳裹好,可是已经被李谧撕碎了大半,若不是他来得快,恐怕水姑娘清白不保,想起堂堂太子殿子,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真是令人不耻。 看来这些刺客也是太子安排的了,那他们的目的是要杀了他们还是为了调虎离山,等成了事再撤走? 不管哪一样,素者都很恼火,他正要扛起水悦离去,忽然计上心来。 刚才李谧对水姑娘无理的时候,吕家娇女一个姑子居然站在旁边看着,这位姑子若是跟这太子没有点什么,他绝对不相信,要知道吕家女可是跟苏大人有婚约的,做了这样的事来,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放过这一对狗男女,不成,也得给点教训不可。 素者将李谧提了起来,甩到那茅草堆里,接着他又的抓起吕氏往李谧怀里一塞,想了想,将吕氏的外衣脱了,直接往水姑娘身上一裹,扛着人就跳出山洞来。 他朝着来时的路飞快离开,到了小院外头,只见里头已经打斗声四起,而且随处可以看到尸首,看来打得很惨烈。 素者皱紧眉头,一路杀进去,终于在小屋里找到了几人。 白氏看到素者身上不醒人世的女儿,原本的沉着再也不淡定,连忙前查看,素者却说道:“外头刺客太多,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不如连夜回京吧。” 住在这寺里头还不知道子夜过后,会再次发生什么事来,倒不如直接往京城里赶,只要回到京城地界,他们就不怕了。 白氏却摇头,“我们去找皇后娘娘,她带的可是金吾卫,就算走,也得与皇后娘娘一同走。” 白氏自然没有听到吕后说的那一番话,不知道这些刺客其实就是吕后派来的,于是上前说道:“夫人,这些刺客来路不简单,为何咱们在这儿斗得你死我活的这么久,隔壁院的金吾卫却没有什么动静?” 白氏震惊的看向乔宝莹,她以为吕后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但显然她算错了。 带着白氏母女杀出重围,接着朝山脚下跑,都是女眷,跑得没有乔宝莹快,后面追来的刺客越来越多,素者将水悦交给了水府的下人抬走,他带着人断后。 就这样打打杀杀中,他们终于跑下了山,寺里的和尚都被这阵仗给吓死了,那些和尚没有什么功夫,看到这场面就四处逃窜,连个敢出来帮忙的人都没有,怎么一座寺里没有一个武僧? 到了山脚下,他们立即窜入马车,马车跑得飞快,白氏却还苍白着一张脸,恐怕到现在都不曾想皇后娘娘会对他们出手,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好在她带的暗卫多,又有水家召回来的护卫相护,逃路倒是不成问题。 而那太安寺里住着的吕后,听到有人来报,水府一行人全部逃下山去了,她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原本的计划是不想杀白氏的,她只是想杀了晋王的侧妃,再嫁祸到水家身上,谁知道这些人的手令不在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手令落在谁的手上,竟然提前出动了。 要是子夜过后起事,白家的人逃得掉? 吕氏很是生气,这时身边的嬷嬷匆忙走过来,说吕欣不见了,吕后大惊,以为侄女遭了水家的殃,于是一边派人去追水家的车队,一边又派人搜查整个梅林。 过了好久,有人发现了山洞,不过却没有人敢进去,吕氏见寻到了人,亲自带着人手往那山洞里走去。 刚到洞门口,身边的嬷嬷代吕后事先挑了帘,可是看到里头那模样,连忙叫所有的人退下,吕后生了疑心。 待她走进去后,看到自己的侄女与自己的儿子衣裳不整的抱在一起睡大觉时,吕后气不打一处。 她雍容的脸上再也忍不住一惯的端庄,冷声命令道:“沷醒两人。” 嬷嬷退下,提了一桶冷水来,往两人身上一沷,终于有了反应。 本来两人吸的粉沫就不多,这会儿忽然一冷,醒来了,可是看到屋里一脸怒气的吕后,两人吓得立即起了身,跪在了吕后身前。 李谧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他这是中了人家的计了,好不容易将水家三姑娘弄到手,没想到反而着了人家的道。 吕氏叫嬷嬷退下了,洞里只有三人,吕后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看着侄女穿着薄薄的中衣,又被冷水沷了后冷得发抖的身形,猛的朝她甩去一巴掌,一双美眸凌厉的盯着她,“你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已经跟苏大人定了亲,你以后只能是苏大人的妻子,今日你竟背着本宫勾引你表哥?你好大的胆子。” 吕后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吕欣,她捂着脸仰起头,迎上了吕后的眼神,说道:“不是我勾引的表哥,是表哥强了我,也不是今日,而是……而是一个多月前他就将我强了,我早已经非清白之身。” 吕后气得又甩上一巴掌,吕欣两边脸颊被打肿,身子往旁边一歪,一口血水从嘴里吐了出来。 李谧却目光淡淡要看向她,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吕欣忽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力感,她明明从小集万千宠爱的长大,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她不过是吕家的一枚棋子,是嫁给苏辰的一枚棋子,什么贵女娇娇,什么天生贵胄,那都不是她的荣耀,那只是吕家的荣耀。 吕后看向太子,忍了好一会儿,才一甩袖子离开。 到了洞外,吕后冷声下令,“所有人全力追杀水府的人,尤其是乔侧妃。” 下雪的天夜里赶路,亮如白昼一般,倒是不影响他们的速度。 乔宝莹坐在白氏身边,看着她伤心的为女儿梳好头发,乔宝莹终是于心不忍,劝道:“夫人,今日这事是个意外,而且我的人也看到了,他冲进去的时候,水姑娘是齐整的,只是在打斗中衣裳乱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白氏没想到乔侧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原本以为悦儿的把柄落到这位侧妃手中,婚事怕是黄了,没想到她真的如悦儿所说的,心地善良,是真心希望悦儿嫁给晋王的,可是她明明是晋王的侧妃,还怀有晋王的子嗣,她为何没有半点醋意,甚至跟悦儿还能像好姐妹似的? 白氏感激的看向乔宝莹,说道:“既然如此,那悦儿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待咱们平安回京后,定国公府必有厚酬。” 乔宝莹却是摆手。 马车外,素者飞身过来,禀报道:“又来了一伙人,九儿快准备。” 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她也不顾白氏知道她懂易容之术了,直接将自己易了个容,变成了素者的模样。 在白氏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倾身上前要给白氏易容,白氏连忙摆手,“使不得,我不会,我是女子,走不出男子的样来。” 的确,这时代的女子走路都很端诗,细碎的步子,迈大一点都不曾,哪像她平时随意走路惯了的。 乔宝莹想了想,便二话不说将白氏易容成了她身边的婆子,水悦易容成丫鬟,接着将婆子和丫鬟易容成两位主子的模样坐在马车当中。 这是让下人代替着主人,白氏不舍,可是也只有自己身边的婆子她才扮得像样。 三人从马车上下来,而马车内坐着的两人却已经换了。 乔宝莹会功夫,她二话不说蹲身将水悦背了起来,白氏有些惊愕她的力气,但亲眼看到她会易容之术,再看她的功夫,也就理所当然起来。 在暗二几人的相护之下,他们三人跑进山头,打算徒步行走。 可是这雪地里有脚印,为此暗二叫了几人在后头清除印记,并故意做了几处记号误导那些人。 她们三人躲在林子里,看着先前坐着的马车一路时前,素者带着人护在左右,而那些刺客也跟着去了。 几人正要松一口气,就见后头又跑来一群人,这一次他们看到的却是金吾卫,是吕后身边的护卫,这一次白氏彻底的相信了,白氏紧紧地盯着那些金吾卫,内心翻涌,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不过是与晋王结了姻亲,非要这样赶尽杀绝。 定国公手中可是有兵权的,又是朝中老臣,威望也高,吕家这一次敢如此对付她,只待她回了京,这个仇非报了回去不可。 这些追来的金吾卫果然朝着那马车留下的痕迹追了去,有几人疑惑的朝山林看来,停下脚步,可是先前留下的脚印也被暗二给抹去了,这些人入了山林,却并不是她们这边的方向。 很快暗二尾随在这些人的身后,反而将这些人给杀了。 她们三人走是走不动的,而且在这雪地里还容易暴露,倒不如就这样躲藏起来,待素者过来了,她们再出发。 就这样等到了子夜过后,素者带着人回来了,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中了彩,黑衣被血染湿,又被风干,除了一身的杀气与血腥,倒是看不出来。 素者看到暗二护着她们三人,除了被冷风吹得面色不好外,倒还没有出什么事端来。 素者说道:“我已经准备了马车,现在应该安全了,咱们立即回城。” 就在他们一行人往城里赶的时候,才赶到一半的路程,李易亲自带着兵马过来。 他一身青衣袍服,披着白色狐裘,在骑队最前尤其的醒目。 没有哪一刻是这么的想要见到李易的,乔宝莹看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来。 李易跳下马,二话不说上前将乔宝莹抱入怀中,厚实的狐裘将两人裹紧。 乔宝莹很是尴尬,刚才被冷风吹着,其实水悦就已经惊醒了,这会儿她跟白氏正好也站在不远处,李易这样对她,人家小姑娘会怎么想。 乔宝莹连忙推开他,小声道:“定国公夫人尚在。” 经乔宝莹提醒,李易算是控制住他的举动,但他很快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披在乔宝莹的身上,她的确冷了一夜,这会儿双腿都要没有知觉了,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千万别生病了,生病吃药对孩子不好。 于是也不娇情,将狐裘紧紧的包裹住。 白氏带着水悦过来向李易行了一礼,李易朝两人看去,正好对上小姑子那热情的美眸,他连忙收回目光,看向乔宝莹。 “走吧,咱们回京。” 白氏显然看到了晋王后,也放下心来,于是三人又上了马车,外头由晋王带来的人马相护,暗卫全部隐了身,除了素者骑着马在晋王的身边。 有晋王相护,接下来的一半路,他们安稳多了,没有再看到刺客,乔宝莹也放下心来。 马车到了城门口,这半夜三更的,按道理城门是关住的,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不仅城门大开,连护城河的桥也放下,同时她看到了城墙上穿着一身白袍的苏辰也站在那儿,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马车,直到乔宝莹挑开一角帘子的时候正好与他凌厉的眼神相对。 乔宝莹微微一怔,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然后就站在了这儿么? 乔宝莹连忙放下帘子,可是心里却是微微一甜,苏辰也是担心她的吧。 正文 第335章生病 除了苏辰来了,赵牧居然也来了。 当水家母女出现,赵牧上前行礼,苏辰正好站在赵牧身边。 马车停下来,白氏挑开帘子,正与几人寒暄,乔宝莹也看到了外头的苏辰,而他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她不放,那眸里灼热得有些烫人,若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若不是眼前这么多的人,她想,苏辰一定会冲来,然后抱起她。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苏辰那温暖的怀抱,一想起,她的面颊就红了,内心是甜的,果然一见到他,以前所有的坚持又软和了下来。 苏辰是她的劫吧,可以毫无底线的原谅他,这不是真正的她,也不是她想这样做的,她不能再这次心软下去了。 乔宝莹别过头去,直到白氏放下车帘,马车继续朝前走去,乔宝莹怦怦跳动的心思才平稳下来。 先送乔宝莹回了晋王府,晋王接着又护送水家母女回去,素者却跟在乔宝莹的身边。 乔宝莹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这一夜太过折腾,又在雪地里躲了这么久,她可能要感冒,于是叫小厨房送来了姜汤,她自己喝下了,还叫素者带着那些暗卫一同喝下。 乔宝莹说道:“师父,这一次若不是他们,我真的就死于非命,所以这一次我打算拿出两万两银子打赏下去,师父觉得如何?” 素者郁闷的看向她,“你这商人逐利的心态还是收一收,他们保护你,都是认定你为主子,每月的薪俸已经足够他们做暗卫的银子,你真要打赏,就给他们放个假,好好养一养,或者带他们上紫金楼里吃上一顿美食,喝上美酒,相信他们已经很开心了。” 这个时代主仆之间的这种关系,乔宝莹还当真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他们从小的教育已全成这样,所以改变是不可能,乔宝莹还是觉得愧疚,说道:“那就放他们五日假,好好养身体,然后在紫金楼那儿多吃点,全部记我帐上就是。” 素者听后点头,“五日假倒也不必了,放两日假吧,到时赵家的婚宴也是得跟着一起去的。” 乔宝莹把这一桩给忘记了,见素者这么说,她也没有再争辨,不过她看向素者,说道:“师父,我想好了,干脆我把九九楼的三成盈利给你吧,这样以后你积累了银子,好娶媳妇,总有一日,你也要像陈意这样,有妻有子,过上安定的日子,要娶媳妇没有银子可不好办。” 素者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微微一暗,接着笑道:“这算是徒弟孝敬师父么?” 也算是吧,素者为她出生入死,她无以回报,反正她银子多,多到她花不完,如今苏辰也不需要她的银子相帮,甚至比她还有银子,晋王就更不用说了,她拿的这些银子做什么呢?她倒是想投入到这歌舞班子里去,由刘氏做总管事。 乔宝莹点头,一脸认真的看向素者。 素者应下了,接着说道:“那以后九九楼我可以随意调动么?” “当然可以,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素者这一次反而更高兴,比听到那些银子还要高兴。 乔宝莹喝完姜汤,又加上劳累,犯困了,于是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就睡下了。 这一睡不得了,她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是夜里,而且身边坐着的不是下人,却是苏辰,他怎么在这儿? 乔宝莹下意识的朝屋里的摆设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她怎么睡在的是苏辰的床上,而且是他们两人睡了好几个月的大床,这里是苏府的主院。 她是怎么又回到这儿的?李易不会将她交出来了吧,李易明明说好的,在晋王府呆着,不会让她回苏府。 乔宝莹看着面色阴沉的苏辰,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时,她心有些慌,他不会要打她吧。 乔宝莹的脑袋往被窝里窜了窜,想着接着睡,却听到瓷勺碰在碗上的声音,还听到苏辰吹气的声音。 她从被窝里露出眼睛,就见苏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正在吹凉一点。 她生病了,果然是,四肢无力,身上的衣裳都湿了,似乎出了一身的汗,头上还搭着布巾,她见苏辰看来,又将眼睛蒙住。 “喝药。” 苏辰语气有些不好,乔宝莹心里虚,又有些怨着他,于是背过身去。 苏辰倒吸了口气,看到这个娇小的背影,却硬是生不起气来,其实只要她能留在苏府,他怎么样都好,哪怕是不能与她同床共枕。 乔宝莹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了,正想说让他先离开,自己呆会再喝时,忽然身子被他强行板了过去,然后他那带着凉意的唇瓣俯身下来含住她的,一个深深的长吻,吻得她晕头转向的,一口药汁也就这样喂了下去。 刚松开她的唇,她缓过气来,苏辰又喂了下来。 如此几次,一碗汤药喝完,两人的身体都燥热起来。 乔宝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太熟悉了他的感觉,控制不住,可是她此时并不想跟苏辰有肢体上的接触,心里的那个结始终存在,她不要再像前几次一样,总是被他的柔情给擒住,最后又不得不原谅他。 乔宝莹强行将他的身子推开,自己也猛的坐起来,苏辰那双漆黑的丹凤眸一脸幽怨的望着她,她摸不准苏辰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她垂下头去,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 “我守在旁边,你只管休息,我不出声。” “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你若睡不着,咱们就好好谈谈,行不行?” “好,你说。” 乔宝莹抬首看他,看到他眸里似乎带着忧伤,可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的眸里又露出凌厉的光茫出来。 乔宝莹软和下的心又坚强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避着我,离开我?因为我的婚事?因为我跟吕家的关系?还是你在紫金楼里听到了什么?” 乔宝莹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他激动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她才说道:“是,我嫉妒吕氏的年轻,吕氏的家世,还有你对她的爱。” “我并不爱她。” “那是逢场作戏吗?可是我就是这样,连逢场作戏,我也很嫉妒。” 苏辰震惊的看着她,说道:“我没有逢场作戏。” “好,那我问你,在红梁坊的那次,你跟吕氏入了船舱,你们在里面呆了多久?做了什么?就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 乔宝莹一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心里难受的要命,正因为爱着他,她才会妒忌,才会生要要占有他全部的心思。 苏辰面色微冷,“你监视我?” 乔宝莹不说话。 “你当时在红梁坊的后台?” 乔宝莹点头,“是,在后台,我全都看到了,我看到你跟吕氏进去,还有,我看到你抱了她。” 苏辰半晌没有说话。 素者怎么跟她说来着,不要挑明,挑明了是不是真的离开苏辰?老死不相往来,真的两人的关系彻底完蛋? 她刚才什么也没有想,便问出来了,所以现在苏辰不说话了,她是继续闹,闹到两人分手?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摸向腹部,这儿只是隆起一点,并不大,可是这里头有一个生命,正是她跟苏辰爱情的见证。 所以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要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么? 乔宝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苏辰动容,他强行将小媳妇搂入怀中,吻了吻她发髻,从头发上一直吻到她的额头,再到她的眉心,最后吻上她的眼泪,他一点一点的为她舔干,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乔宝莹越发觉得委屈,他为何不争辩,为何就这样什么话也不说,还要这么的温柔待她。 乔宝莹要推开他,可是苏辰却是用了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温柔的舔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柔的像是在道歉,像是在乞求原谅,但乔宝莹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不要再相信他了,他们之间不是吕欣的问题,也不是朝政上的问题,而是他本人对她已经不忠心了,也不专情了。 乔宝莹最终推开她,对上苏辰那双怜惜的眼神,她心中又委屈的不行,她背过身去,说道:“放我回晋王府,我虽是晋王侧妃,但李易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我只是寄居在那儿,所以你也不用多想。” 乔宝莹下床,想要离去,苏辰二话不说起了身,上前将她抱入怀中,接着将她压在床上,手一挥,床幔落下,被褥将两人裹紧。 乔宝莹再一次被他欺负上了,床幔内的缠绵如一场梦境一般,明明是不愿意,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她诫不掉他了。 在水家母女和晋王侧妃回来之后,天大亮的时候,皇后吕氏也跟着回来了,不过一起回来的金甲卫里,却死伤了好大部分,留下的小部分基本都是吕氏的亲信,同时也是一脸的狼狈。 早上上早朝的时候,定国公就见到了魏帝,将前因后果都说了,魏帝正要派人去找吕后,没想她如此‘狼狈’的回来。 一回到凤栖宫,魏帝便亲自来了。 定国公这一次是生了大气,先有安乐公主毁了水家二公子的容,后又有安乐公主欺负水家三姑娘,好在他指了婚,将此事圆了过去。 如今倒好,连皇后都亲自出手,要至水家母女于死地,相信是个男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会过不了这个坎,魏帝很生气,稳住了定国公在御书房,他匆匆来了凤栖宫。 可是当他看到殿前坐着的吕氏,除了一身的疲惫,似乎整个人好好的,而且入了宫,她便换上了衣裳,并没有过来传报时说的受了伤。那话是吕氏故意当着他的面说给定国公听的吧。 吕氏见到魏帝连忙起身,上前跪下请罪,娇声说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这一次在太安寺没有好好照顾水家母女和晋王侧妃,害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思虑不周,没有将人护住,还请皇上降罪。” 魏帝没有像往常那样要她起来,而是在她面前坐下,目光淡淡地盯着她,沉声问道:“吕氏,现在你还要骗朕吗?” 吕氏一听,心下一惊,看来这手段显然已经遮盖不住,早知道就该往自己身上划上一刀,至少也得做个样子,可是她很害怕痛。 吕氏不说话,魏帝也盼着她会回答,魏帝接着说道:“吕氏咱们两人也算是少年夫妻,年轻的时候,那时朕还只是一位皇子,并不出色,而你爱上了朕,愿意倾吕家之力支持朕,后来坐上了皇位,朕也不曾亏待过你们吕家。” “那个时候的你,一脸纯真,对朕也是一心一意,就算朕后来有了别的妃嫔,你也很端庄识大体,并没有责怪朕,但朕知道的,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我却为此对你吕家极尽补偿,才会有你们吕家如今的繁荣,在京城里头,吕家人即使做错了事,也无人敢管,只要不是天怒人怨的事,朕也一直容忍着。” “相信这些你也明白,这些年,咱们两人在一起,如同老来伴,不离不弃,朕心里是有你的,不仅是年轻的时候你曾帮过朕,还有你这些年为朕生儿育女,对朕无微不致的照顾。” “朕宠着你,容忍你,对吕家偏爱,那也是有底线的,如今你们母女伤害了定国公的人,他是一名勇将,也是朕的左右手,朕不能失去他的辅佐,你身为朕的妻子不能为朕想,反而故意去伤朕的左右手,皇后,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朕心目的中的妻子。” 吕氏听到魏帝这话,心如撕裂的痛,这么多年的隐忍与掩饰,想不到在这一桩事上彻底的触怒了龙颜。 她怕了,她知道,龙颜已大怒,她膝行向前,双手抓住魏帝的衣摆,恳求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您就容臣妾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你是真的不敢了吗?晋王刚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乔侧妃来宫里吃宴,你当初对晋王侧妃做了什么?害得人家失忆,你那时说也不敢了的,可是现在呢,你竟然动了定国公的头上来了,人家的发妻,有诰命在身,你竟也敢。” 吕氏怕得不行,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交出她吗?要废了她吗?吕家势力这么大,皇上不会废了她的,一定不会。 吕氏还要再恳求,正想拿出平时的招数来,魏帝却起了身,朝刘福公公召了召手,刘福送上了魏帝的剑,他拿着剑指着地上跪着的吕氏,说道:“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们吕家吗?” 锋利的剑尖直指吕氏的脖子,吓得她的脖子往后缩了缩,一脸惊慌的看向他,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帝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却一步一步的膝行着后退,一双美眸含着泪,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魏帝。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这么多年跟在皇上身边,皇上难道就没有半点恩情了吗?” 魏帝却是冷笑一声,他的剑抵着吕氏,面容淡淡地看着她,问道:“二十年前,你到底有没有对虞妃动手?” 吕氏一听到虞妃两字,身子一抖,接着坐倒在自己的脚跟上,莫非皇上已经查出了当年之事? 魏帝眸里有沉痛,闭上眼睛,手中剑柄一转,直接刺入吕氏的胸口。 吕氏素手握住剑,血喷了出来,她还是不敢相信,夫君真的会对她出手,真的会杀了她,她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吕家为了他们李家的江山,有多少人死在了战场。 “皇上。” 吕氏喊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魏帝松开剑柄,睁开眼睛,眼眶一热,转过身去。 “刘福,请太医过来,并把定国公请来。” 当定国公水元昌看到吕氏胸口的剑时,他心下一惊,想不到吕氏真的中了剑,伤得这么重,只是这剑是出自谁的手,他的目光朝上头的魏帝看去,看到他衣角的血痕,定国公赶紧垂下头,皇上竟然亲自动了手。 这个时候他再计较,君臣之间恐怕也生了间隙,定国公只好就势不再追究此事了。 定国公从凤栖宫出来,正好看到太医也已经退了出来,于是上前问道:“皇后这伤,将会如何?” 太医面色微微一暗,说道:“娘娘受的伤很重,虽没有直中心脏,也得熬过这三日才能才好说。” 那太医自然也听到一些定国公府夫人与吕后上香的事,所以这会儿也不好再多说,便带着药童走了。 定国公心里震惊,想不到皇上出手这么重,这一次他不能再追究了,皇上这是在保吕后,他这次带着先前所有的怒气过来,皇上要给他一个交代,吕后若是没事,他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吕府后院,吕欣从太安寺匆匆赶回时,得了病,吃了一幅药好了,她起了身,在梳妆台前看到自己肿涨的脸,心里暗恨。 当时被姑母发现后,她的手令被姑母拿走,所以以后她身边再没有太子府的那些暗卫了,她要行事,又没有人手了。 正文 第336章苏辰得重病 可是她这一次听到了乔侧妃居然是苏辰的小妾,那么就是真正的乔侧妃并没有出门,但不知什么原因,反而让苏辰怀有身孕的小妾代替她出门。 再不然就是乔侧妃与苏辰的小妾其实是一个人? 她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呢,晋王也是皇家之人,苏辰一个寒门出身,就算如今是丞相大人,那也是单打独斗,晋王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丞相,那绝不可能的。 所以就是这人假冒的了,那苏辰的小妾到底长什么样? 她上次看到的那模样吗?可是长相相当的普通,她也怀疑那只是易容的,不然苏辰看着她这长相而不喜欢,反而喜欢一个那样毫不出色的长相。 吕欣坐了半晌,接着起身,正要再回床上躺着去,就听外室传来声音,宁氏带着贴身婆子来了。 宁氏手是端着药汤,在床边坐下,看到女儿那肿涨的脸就心痛。 “欣儿,把药喝了,接着说说,你姑母为何要打你?” 这种事她当然不能告诉自家母亲,她跟李谧的事要是让爹娘知道,她就麻烦了,到时搞不好自家父亲会对姑母施加压力,然后嫁入太子府,毕竟嫁入太子府,将来还有可能再当皇后,嫁给苏辰只不过是一时的利用。 吕欣垂着头,答道:“是我惹怒了姑母,不是姑母故意要打我的,是我自己不好,我也该打,我以后会记住的,再也不会惹怒姑母了。” 宁氏一听,心里就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哪能给别人打的,何况那还是她的亲姑母,下手竟然没有一点轻重,把两边脸颊都打肿了。 “你姑母这一次动手,我非要告诉你爹去,你是我宁氏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娘,不是姑母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现在都后悔死了,就不该做出这样的错事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娘给你评评理。” “娘,你就别问了,我心情正不好呢。” “好,娘不问了,也不去问你姑母了,但你这药得喝,这天气这么冷,你姑母怎么就将你喊去上香,上次不是才上香回来么?” “是再次去还愿,姑母比较相信吧。” 宁氏无奈的看着女儿,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将汤药喝下去,心里才踏实。 “娘,我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你说。” 宁氏叫婆子将汤碗端下去,一脸怜惜的看着女儿。 吕欣想了想,将自己那夜听到的说了出来,宁氏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苏辰居然已经有小妾了,还怀了孩子,捷足先登,这京城里不是有一位,正是晋王府的那个侧妃,人家水府忍得了,她可忍不了。 “欣儿,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这孩子,这个妾室是一定不能在你入门前生下孩子的,当真置我们吕家威严不放在眼中么?苏辰也不过是个寒门书生,如今皇上看重他,也未必是好事,不过把他当棋子而已。” 宁氏目光阴沉,接着说道:“此人竟然与晋王有关系,看来有点手段,娘必会为你除了这后患。” 吕欣面上一喜,心下一安,只要她娘出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吕家的后宅里,还没有哪个女人能与她娘对付的。 “娘,你打算怎么出手?” 宁氏沉思了一会儿,方说道:“赵家不是有婚宴么?待那时咱们就……” 母女两商量了好一会儿,这一下吕欣彻底的放心了。 吕欣待宁氏走后,她亲自给李谧写去一封信,她如今连人手都没有,若是在赵家的婚礼上她再带些人手去,也能万无一失。 然而信送去太子府后,很快得到李谧的回信,信里简短几句话,却显得极为无情。 李谧不但不再给她人手,同时还叫她不要再找他,她不能为他做事,反而将事搞砸了,这一次太安寺的事都是因为她,谁叫她没有按着他母后的安排在子夜之后行事,同时她还将人手全部调去追杀那边的人,害他堂堂太子吃了暗亏,好在那人没有动杀手,不然他就没命了。 吕欣看到这儿,面色苍白如纸,她一直以为表哥贪恋着她的容貌,才会这样对她下手的,所以她要表哥的人,表哥就全部交给了她,而今呢,说翻脸就翻脸。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当初就不该屈服,她就不该再继续跟着他。 吕欣郁气加深,刚喝下的汤药忽然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她一边呕吐,一边大哭,唯有这一件事,谁也帮不了她了,甚至她都不敢说出来。 乔宝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苏辰,屋里的摆设还是原先的一模一样,她的确在苏辰的卧室里,睡在他的床上,甚至昨夜的抵死缠绵也是真的。 所以苏辰到最后他都没有解释为什么会跟吕欣呆在那个船舱里,一直没有出来,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与跟她一样的做了这些事? 乔宝莹起身,喜姑便端着吃食进来,见她要起身,便将她按下,劝道:“先养一养吧,毕竟有身孕在身,你的病也没有好全,身体要紧啊。” 乔宝莹只好听话的躺下,接着一口气喝下汤药,说道:“喜姑,你是向着我的对不对?” 喜姑一时间有些为难,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人对九儿是真心的,只是有些事他一定有苦衷,他也是没有办法,九儿,不要再跟大人生分了,好好在一起。” “这一次我看到大人得知你躲在晋王府,还生了病,不知道有多担心,强行将你从晋王府带出来,差一点跟晋王打起来,若不是陈意他们拦着,大人必定要吃上苦头,他不是晋王的对手,晋王功夫好,大人其实中了晋王的一拳,刚从莫情那儿拿了药,这会儿又上早朝去了。” 他昨日就受伤了吗?可是看他在床上的勇猛却一点也不像,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痛吗?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喜姑,说道:“喜姑,不管苏辰多辛苦,我是真的累了,我不想见到他,你帮我拦着,若是拦不住,我就离开苏府,我现在有这个本事,他也知道的。” 喜姑见状,也不好再劝,只要九儿不离开苏府,她也愿意。 下午的时候莫情来了,她是来送请帖的,她要成亲了。 乔宝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莫情正奇怪的看着她,含笑问道:“九儿,你居然还给大人缝衣裳,他如今身份不同,九儿完全可以不必要的。” 是啊,他现在是丞相大人,她的针法又不好,他这样穿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可是她似乎没有看到苏辰穿过其他的衣裳,她以前给他缝的衣裳都好几年了,他也穿着,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 就是因为看到他老穿旧衣,她才缝的,这会儿被莫情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 莫情这一次来也顺带给她把脉,看她气色好了,知道病也好全了,只要再养养,精神气就来了。 莫情笑道:“孩子很健康,你不用担心,三个月已经过了,孩子也会坚强起来。” 乔宝莹听到这话,心里也开心,在雪地时折腾了一夜,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感觉到腹部不舒服的。 乔宝莹的目光看向莫情的肚子,莫情面颊一红,连忙抬手,“不准说我。” 乔宝莹笑了。 喜姑见有莫情相陪,她便去了厨房。 屋里只有两人,乔宝莹收起笑容,认真看着莫情,问道:“上次走的匆忙,我尚未问清,莫情,你一定要告诉我,苏辰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他有时候会暴燥不堪,还有你上次说的,他很苦,他何苦?” 莫情一时哑言,赵牧都已经叫她别来送喜帖的,可是她那日后便不曾见过九儿,再说又是自己的喜帖,怎么可以不亲自来呢。 果然九儿还是问起来了,她该不该说呢? “莫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向着我的对不对?你不会像喜姑一样向着苏辰吧?” “在巴蜀过来的就你们几位了,我一生的朋友很少,毕家的人都住在外头,如今各自也有事忙,喜姑抛下黎三来照顾我,只有她还能跟我说上话儿,余下就只有莫情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闺蜜,你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就算苏辰威胁你也没有用,因为你是向着我的,对不对?” 莫情伸手握紧她的手,“九儿,我自然是向着你的,刚回京的时候,发现苏大人有了婚约,我还叫赵牧去警告苏大人,可是有些事,咱们两是一样的,世俗却并不这样。” “九儿,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最后还要跟别的女人来一起分享夫君,可是他是当朝的丞相啊,他是天下人的丞相,他不能只顾着后宅这点小地方,也不能只管着这儿女私情。” “再说到了这个位置,一但做不好,触怒了龙颜,那可是再无翻身之地的了。所以九儿,你不要再跟苏大人闹了,由着他,因为他得了一种病,或者可能也是中了毒,可是我查不出来。” 乔宝莹听到这儿瞪大了眼睛,连莫情都查不出来这是毒还是病,莫情的医术那么的厉害,仅次于青山芦主了。 “莫情,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到底是中毒还是病?还有要怎样才能冶好?” 莫情面色一暗,说道:“我也已经翻遍了所有的书,也看到祖宗留下来的秘术,最后在里头有提到一点症状能与之相近,这症状与百多年前的那位症状有些相似,且经过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此症可冶,就是待病发之时,将病者身上的血换了,如此可以根冶。” 乔宝莹内心咯噔一下,这说法似乎在哪儿听说过,她一听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术,他们打算怎么换血去? 莫情见乔宝莹目瞪口呆,于是解释道:“此法我在这三个月已经用三个不同年纪的身体试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你说你给三个人换个血,没有死?” 莫情点头。 真是奇迹,于是问道:“你怎么确定这些换血的人身体里的血型是跟病者一样的?还有那些新鲜的血液你如何储存的?” 莫情却是神秘一笑,说道:“其实这换血之法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人试过了,这些说起来还跟蛊术有关,有一种蛊可以辩认血液,这种东西只要不停的用病者的血喂之,它就能辩认出与此血相同的人是谁。” 还有这样的操作方法,就像完颜文宇说的情蛊,她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所以这换血之法可行? “莫情,换血之后,苏辰会彻底的好起来,是吗?” 莫情点头,“按理应该如此,不然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别的法子能解了,不然只能送去青山。” 莫情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了嘴,她知道,这人不能提,以前的事最好都不要再提。 乔宝莹看出她心中所想,她也没再继续说,只是她刚才看莫情眼中的忧虑她又担心起来。 将别人的血换到苏辰的身上,这样彻底换过,他真的就会没事么?还有这到底是病还是毒,莫情都不敢肯定,她就凭着那一点症状下了决定。 乔宝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至少完颜文宇是天下的神医,他一定有法子冶好苏辰的病,虽然他们都不愿意再提到青山芦主的名号,但为了苏辰的病,她一定要试一试。 送走莫情,乔宝莹又在屋里做针线活,先前那件靛蓝色的衣裳没有绣花,她这一次一并做出成衣,免得苏辰还穿着那件白袍。 他似乎也挺喜欢依米花的,上次他还说来着,要不这件衣裳上再绣成依米花如何? 乔宝莹想了想,便动手做了,喜姑在一旁看着,有些好奇的问她这是什么花,乔宝莹将花语说了,说到这儿,喜姑却是笑了,“九儿,你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对大人明明欢喜的不得了,还亲自为他做衣,我这个局外人最是看得清楚,九儿,原谅大人如何?” 乔宝莹总感觉喜姑是来给苏辰做说客的,这会儿又来劝了,乔宝莹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叹了口气,她真的对苏辰放不下么? 两人都不知,其实门口早已经站着苏辰,两人说的话全部落入他的耳中。 苏辰提起衣摆跨过门坎,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白袍,依米花的图案落入喜姑的眼中,她含笑起身相让。 “喜姑,你答应我的。” 喜姑只好不看乔宝莹的眼,连忙出了门。 “不要怪喜姑,是我要来的,脚在我的身上,心在你的身上,我不得不来。” 苏辰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说着天气,他气定神闲的在乔宝莹对面坐下,目光看向她的针线蓝子,那眸里竟有欢喜。 乔宝莹沉着脸看向他,收拾好针线蓝,她说道:“做好这三件衣裳,我以后不给你做了,你如今也是丞相大人,我这针法拿不出手,你穿着人家也笑话。” “谁敢笑话我?我就让他笑不出来。” 苏辰说这话时并没有带怒,甚至还很温和,可是乔宝莹却感觉到了他的认真,他怕是真的做的出来,可是又何必做这种姿态呢? 乔宝莹不接他话,却是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接着看了看他的面相,又看了看他宽大的手,瞧着气色都不错,也没有什么症状,除了当了丞相后脾气大了外,就没有别的不同。 乔宝莹正要放开他的手时,手就被他反握住。 “九儿,准我睡在这儿,书房里太冷。” 乔宝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睡回来了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辰面上一喜,连忙问:“什么事?” “你去一趟青山茅芦,青山欠江湖还有一个名额冶病,这一个名额你一定要得到,好不好?” 苏辰面色一收,沉着脸问:“莫情对你到底说了什么?” 乔宝莹心中一颤,恳求道:“苏辰,听我的话,好不好,你去一趟青山,就这一次,待你养好了病,我什么都由你。” “包括吕欣嫁给我?” 苏辰忽然问。 乔宝莹另一只手在袖中攥紧,她吐了口浊气,点头,“如果你以后只娶吕欣一人,以后后院只有我们两人,我就同意。” “莹儿,我一但娶了吕欣,她也会为我生下孩子,就算我只娶了你们两人,那也不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同意?” 乔宝莹闭着眼睛答道:“同意,你好好冶病,把病冶好。” “乔宝莹,你再说一遍,我要抱着别的女人睡觉,我要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你都不在意?” 乔宝莹带着哀求的说道:“苏辰,你不要逼我了,你去一趟青山好不好,朝堂上的事,有晋王在,不会出事的。” “乔宝莹,你很好,这么希望我抱着其他的女人入睡,将我推给其他的女人,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准你去青山的,你以后也别想再去青山,那个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求他,还有你也别肖想,这个世上,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谁都不准你见,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正文 第337章青山芦主的信 “可是你的病怎么办?”乔宝莹哀求的看着他,“莫情说了给你换血,可是她也是看的书,并不能确定你生的就是这样的病,还有她还怀疑你中了毒,连是病还是毒她都分不清,你怎么可以放心你给她冶。” “青山茅芦是天下的神医,我不去,你去,再不济,晋王去,要什么代价,我们都给,你跟晋王两人的力量还不成吗?” “要是他要的是你呢?”苏辰紧紧地盯着她,“该死的,他要的就是你啊,你以为我不知道,青山茅芦何其厉害,我生病的事,他一定也是知道了的,如今就等着你去,或者我和李易去,再将你交出来。” “苏辰,不会的,我当初跟他说好了,他都放我回京了,知道我是来投靠你的,他都没有阻止,再说我那时脑子不好。” 乔宝莹握紧他的手,被苏辰这么一说,她证实了,苏辰的病一定很严重,他都已经想过青山芦主了,她是不是该找莫情再次仔细问问,真的换血能行吧?病情到底已经到了哪一步。 苏辰却是冷笑一声,“我不会去,你也不准去,莫情能冶好我,若是不能,我也有了孩子,他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乔宝莹心中一慌,心里头有丝不好的预感,他这段时间如此看重这孩子,不会真的是这样的想法吧?“苏辰,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毒?” 苏辰沉默了一会,目光凌厉的看向她,“你不要多想,我的事我自会处理,莫情会冶好我的,适合我的血已经找到,到时我会换血,换完便好了。” 乔宝莹也只能暂且相信他,她看着他,一双美眸里带着忧愁,唇瓣动了动,却是没有再继续劝。 乔宝莹从他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双手撑着头,垂下眼帘,说道:“苏辰,你今夜就睡这儿,明日我叫喜姑将书房整理一下,给你买几床暖和的被子,你也好休息。” 苏辰面色很是不好看,但今夜能住下,他的心就跟着跳动起来。 夜里,乔宝莹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床上躺着的苏辰,那乌黑的发垂于两侧,手指骨节分明的拿着一本书,此时他正看得仔细,那双平素让人留恋的丹凤眸,此时却是微微垂下,灯火打在眼帘上,投下一片阴影。 乔宝莹脚步一顿,在床边站着,有些不好意思上床去,苏辰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居然还只穿着一身薄薄的中衣,扣子没有扣好,松松垮垮的,她不想看都不知不觉看到他敞开的宽阔胸膛。 她的心跳动的厉害,她知道一但留他睡一夜,他必会真真的将她睡一夜。 乔宝莹抱起被子,打算乘他不注意,悄悄溜出内室,去侧室睡去,那儿也有烧的地龙,只是床小了些,原本是给守夜的下人住的,但他们两人身边的下人极少,又极为念旧,用惯了就不想换。 乔宝莹刚走了两步,苏辰却挑起眼帘,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看了打量了一眼,问道:“上哪儿去?” 乔宝莹连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侧室睡。” “哦,那儿的床已经搬走了。” 苏辰漫不轻心的说完,低头接着看书。 乔宝莹疑惑的回头看他,“为什么搬走?” 苏辰扬唇,“你今天是怎么答应我的,今夜准我留下,你不就已经准我碰你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的。” 自从苏辰做了丞相,说话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半点置喙。 乔宝莹只好抱着被子回来,苏辰放下手中的书,指了指床里边。 乔宝莹总感觉自从苏辰做官后,她就再也占不到上风了,心里真是不甘心,于是噜了噜嘴,“你进里头睡去,我睡外头。” 苏辰见状往里头挪了挪,说道:“我是怕你冷,你又睡得沉,万一掉下去了。” 这时代的床还真的很高的,要是真的掉下去了,呸,她一个大人了,怎么可能掉下去。 乔宝莹才不管他,待他挪了进去,她才躺到床上来,苏辰很快凑了过来,乔宝莹连忙挡住他扑过来的胸膛,说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而且怀孕了,床事不能太过频繁,所以今晚不行。” 苏辰面色一暗,请求道:“那我只是抱抱你。” 乔宝莹捱不过他,只好同意了,其实在他温暖的怀里她还挺舒服的。 可是苏辰的手又不安份了,总在她的身上游移,乔宝莹抓住他的手,说道:“说好的,你老实一点。” “让我摸摸,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宝莹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苏辰抱着吕欣在一起的画面,她强行将他的手打下,生了气,“别碰我。” 苏辰挑起她的下巴,使她直视着自己,果然看到她恼怒的一双黑眸,他微微一震,试探的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乔宝莹不说话。 “说。” 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使了点力,乔宝莹更加的恼火,拍下他的手,说道:“你是怎么摸吕欣的?” 苏胡震住,接着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住,滚烫的唇瓣在她耳根处吻了吻,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没有背叛过你,你要信我,那日在船上我其实早早的离开了。” 乔宝莹不信,她明明在那儿守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何况吕氏手中还有他的玉佩。 “你为何送她玉佩,你以前都不将那玉佩送给我。” 听到这儿,苏辰又停下手中的动作,撑起上半身,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说道:“你先前不是还要我娶了她么?我若娶了她,我就得跟她做跟你一样的事,你都说你愿意。” “我那时也是气疯了,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人会将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别人的,可是皇上的旨意,你为臣下,怎么可以拒绝得了?” “今夜咱们不要说别人好不好,就咱们两人,莹儿,我真的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我是干净的,至于那块玉佩,不过是块破玉佩,我以前带着只是习惯,现在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莹儿,你要信我,若是什么好东西,我必是全部给你的。” 苏辰的话似带着蛊惑似的,令乔宝莹的心跟着软了下来,她本要再拒绝,不想自己被他吃定了,几句话温柔的话就原谅了他,可是当他那缠绵又酥软的吻落下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有一种只论今日不想明日的感觉。 就这样半推半就的,两人又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后来她困到睡着了,苏辰才将她抱起来放回床里边睡,生怕她半夜真的掉床下去了。 然后将被褥把两人裹紧在里头,他抱着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日天大亮,乔宝莹醒来,自然没有了苏辰的身影,做官的也是挺辛苦的,一年到头放不了几日假,每日还得这么早的起床,好在他们住的地方离皇宫近,可以多睡一会儿。 乔宝莹收拾好自己,将床单换下交给下人去洗,她却开始准备给苏辰的书房里打理一下,书架后头有休息室,那儿本有一张小床,的确没有他们的大床舒服,所以临时买来了软和的褥子。 正忙着铺床的时候,喜姑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两人真打算分床睡,就觉得有些难过。 “九儿,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大人对孩子很宝贝,其实男人跟自己孩子的感情是建立在他对孩子母亲的感情之上,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他就会喜爱的不行,尤其是在孩子多的大户里,我看大人对九儿和孩子很是爱护,他这是对九儿好呢。” 乔宝莹还真没有这样想过,不过喜姑说的也对,就好比魏帝,晋王一认回来,中间二十年都不曾相伴,却对这个儿子喜爱有加,处处都维护着他,不就是念着当年对虞氏的情义么?而且她知道虞氏是魏帝最爱的女人,当年没了的时候,一向勤奋的魏帝也曾一个月不上早朝,整个朝堂上的大臣都慌了。 若不是他对晋王的看重,乔宝莹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来。 苏辰是真的很爱她,所以才喜欢孩子的吧,昨天夜里,他的手一直抚在她的小腹上,她虽然睡着了,却还是能感觉得到的,一个姿式,一夜都不曾放开过。 乔宝莹手中动作停了停,看着已经铺得差不多的床榻,她有些犹豫。 她不能再心软下去,每次苏辰随便解释一下,她就信了,随便温柔一下,她就心软了,这不是她,不是那个毫无底线的她。 他说没有抱吕欣,她不信,他跟她在那船舱里呆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他说他早就离去,可是她没有看到,她应该不会眼花。 乔宝莹将枕头放好,起了身,见喜姑还站在那儿,甚至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乔宝莹忙上前抱住喜姑,“喜姑,我跟苏辰的事我们会有分寸的,咱们还是先回屋里去吧。” 喜姑无奈道:“看到你和苏大人,我就想起了当年夫人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这样闹过别扭,没把我给急死,不过后来两人又好成蜜了,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九儿,你一定要记住,闹小别扭没事,就是不要伤人的心,若是伤了心,恩情就会被慢慢地磨掉了。” 乔宝莹听着喜姑的话,觉得她说的也对,小打小闹是可以,真要是伤了人的心,就收不回了,她现在的心不正是被苏辰给伤了么?别看她平时跟苏辰在一起一会儿又心软,但她知道,心里有个结,有个坎,过不去了。 与喜姑一同回到屋里,邬总管就将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小册子送来了,乔宝莹看到邬总管,忽然想起一事来,说道:“上次九九楼的掌柜说先前从九九楼里跑出一个青山茅芦的人,这人你们还知道踪迹么?” 邬总管点头,“此人一直在京城里未走,似乎在等着什么,也不怕我们知道,甚至还在九九楼里长住着,只是不按触其他人,也不干别的事,也不像暗探之类的人。” 青山茅芦的人果然很奇怪。 乔宝莹接着说道:“邬总管,你将此人带来,我要见他。” 邬总管去了。 乔宝莹拿起九九楼的小册子,特意看了看有没有青山芦主的消息,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里看到一些,还是说沅州和青山的事,芦主闭关未出,没有一个江湖人敢去,又说青山这段日子有百姓出没,被青山茅芦的人给杀了。 而且青山放出话来,若是再有人敢上山,不管老弱病儒全部杀之。 看得乔宝莹郁闷的不行,为何最近才是说青山的事,她撇开这则消息又看向别的消息,江湖上有两大帮派打起来了,又有人中毒,向青山芦主求药未果,毒发身亡了。 看完后,乔宝莹又跳过,看到另一则消息,却是说燕北有一位富户得了重疾,寻医无方,找遍了天下的名医,甚至连传说中不出山的某某某也找来了,还是未能冶好,最后大家都说只有青山芦主有这个能耐。 于是此人送去沅州,向青山请药未果,却听说此人极有造化,正好芦主身边的药童经过沅州,被他撞上,随手就冶好了他,事后才知道这是芦主身边的童子。 不过听说此人很快也上了山,不怎么下山了,能遇上这位童子,也得有造化,青山的消息又打听不到的,完全凭运气。 看完整个九九楼的小册子后,她似乎明白了一事。 待晌午那会儿邬总管将人请来时,看到眼前这个毫无特色的人,此人丢在人群里让人有一种很容易就忽视的感觉,实在是跟街头的张三李四没有分别的。 可是他是青山出来的,他的功夫很深,邬总管说连九九楼的掌柜曾试探过他的功夫,根本不是对手,不知素者是不是他的对手。 乔宝莹将九九楼的册子拿了出来,问道:“这位大侠,这此消息是不是都是大侠的杰作?所有关于青山茅芦的消息都是你透露的对不对?” 乔宝莹立即明白了,“你来京城的作用就是散布青山的消息,对不对?” 乔宝莹的话震惊了邬总管,先前他还觉得奇怪,此人既不是青山的暗探,也没有什么作为,就是一直住在九九楼里,若不是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所有江湖人都跑出了九九楼,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果然眼前这人点头,很是诚实的说道:“乔侧妃开的九九楼,遍及全国,所以芦主吩咐了,青山的消息就从九九楼里出,各处九九楼里都有我青山的人,就好比我这样的。” 乔宝莹看向邬总管,邬泽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青山芦主的厉害,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京城里的这一位本就是想暴露的吧,不然依着他们这手段,根本查不出来,简直是滴水不露。 乔宝莹很快想到一个问题,那么先前苏辰一定要了她九九楼的令牌,甚至事后也不给她,是不是苏辰早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两男人就是心智如妖太可怕了些。 乔宝莹强装镇定的问道:“芦主可有留下什么话?” 那人摇头,“不能说,话是有,但得乔侧妃问起来,才能呈上。” “问什么?” 乔宝莹一时间很是奇怪,他已经算到她要问什么了?所以此人才故意暴露,就是为了等她问出口? “乔侧妃想要问什么?” 看着眼前这位长相平平,身姿平平,一脸淡定的人,乔宝莹有些郁闷,试探的问道:“我想向芦主求药。” 果然此话一出,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那信是早就准备着的吗? 邬总管将信呈给乔宝莹,乔宝莹展信一看,只见上面简短的几字,字迹刚劲,她看得出来,这完全出自完颜文宇之手。 “你若再来,就不准再回。你想好了,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这也是完颜文宇最后放她离开时说的话,难怪苏辰不准她去找他,难怪苏辰说完颜文宇未必不会知道他的病情,青山的暗探无处不在,不然他怎么掌握住整个江湖的人。 苏辰心智如妖,完颜文宇也如是,只有她还傻傻的,苏辰不让她看九九楼的小册子,她还以为苏辰别有他意,不,意思是一样,想要将她禁固在身边,但出发点她猜错了,她以为是怕她知道了吕欣的存在,事实上是他怕她借着九九楼跟完颜文宇通信,怕她再次离开。 乔宝莹手中的信掉落,她心里很震惊,所以苏辰的病真的非完颜文宇冶不可么? 乔宝莹问道:“那芦主可还有带什么话?” 那人摇头,“小的只是个送信的。” 乔宝莹见他还站在那儿,于是试探的问道:“可是等我回信?” 那人点头,“芦主说乔侧妃一定会回信的。” 是啊,她一定会回信吗?她的确会回信,但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不是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执笔写下信来,她决定信莫情一次,她的医术一向都高超,何况已经找到了血型相符的人,换血也曾试验过三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正文 第338章莫情成婚 信上只写下七个字:“永远不会回青山。” 他能掌握住江湖,但他不能掌握住人心,他应该没有想到莫情的医术会如此好的吧。 乔宝莹将信放回原来的信封,一并还给了他,这人也不多话,向乔宝莹行了一礼,便走了。 乔宝莹看向邬泽,“派个高手去追查看看,他会将信交给谁?” 邬总管立即去了。 莫情的婚事很热闹,满城皆知,因为赵牧掌管着金吾卫和守城军,所以这次莫情成婚,皇上会亲自来,但帝后来不了,听说那次上香回来后就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乔宝莹不信的,但样子总要做到。 皇上要来,自然满城的权贵也会去,原本三流的赵家,成了一流世家里的香饽饽,尤其是这位赵牧还跟当朝的丞相与晋王在巴蜀是好友,也曾救过晋王,如今晋王在皇上心目中很是看重,借着这风向,赵家成为一流世家也不远了。 傍晚回来,苏辰过来吃晚饭,乔宝莹说已经帮他在书房里准备好了被褥,夜里自然叫他睡书房去。 苏辰面色阴沉的可怕,倒也是没有说什么,同意了她,只说每日为孩子念书的事,他还是会坚持的。 乔宝莹应下他,夜里乔宝莹躺在床上,苏辰坐在一旁念书,没一会儿,乔宝莹就睡着了。 苏辰起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帮她掖好被子,出了内室。 看到喜姑,叹了口气,“明个儿赵家的喜宴,九儿也要去的,她是晋王侧妃,明个儿早上就安排马车送九儿回晋王府吧。” 喜姑点头。 苏辰走了两步,又道:“喜姑,你跟九儿一同回晋王府,在喜宴上也有个人商量。” 喜姑应下了。 第二日,乔宝莹起床,就见喜姑说要送她回晋王府,她知道今日赵府喜宴,皇上都来了,满城的权贵一个不少,晋王跟赵牧这么好,他要去的话,她不得不在他的身边。 于是梳洗后吃了早饭,就跟喜姑一同回了晋王府。 晋王府内,李易也不在,白申看到她回来,连忙将近日府上的帐务都报给了她,乔宝莹本想不接手这些内务的事,可是李易身边没有人,礼品要置办什么,李易都说等侧妃回来再说,白总管不好做事主。 乔宝莹看到帐务上对除夕夜做了计划,腊月了会有不少喜宴,也要送些礼什么的,她真的不想处理这些事情来,这些本该是府中主母来持家的。 想到这儿,她就想起了水悦,也不知水家母女回去后有没有生病,身子都好了么?今日喜宴上应该能看到吧,到时找一找看。 乔宝莹就这样处理了好半日,把一切事务处理妥当了,她也得参加赵府的喜宴了,于是换了一身代表着侧妃身份的华服,又带上了翡翠头面,一打扮出来,喜姑忍不住眼前一亮。 “九儿,你若是平素也这么穿,不比那些贵女润色,她们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咱们的九儿是天生丽质。”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喜姑就像她和苏辰的长辈,自家孩子自然怎么看都是顺眼的。 苏辰这一次将喜姑安排在她的身边,她也挺开心的,有喜姑在,心里都觉得安心一些,喜姑是见过世面的,以前陪着着夫人在京城里应付这些世家的夫人,一住也是好几十年,京城里不少夫人都是旧相识。 李易回来了,带着她一起上的马车,马车来到赵府门外,只见车水马龙的,外头停着不少权贵的马车。 李易扶着她下来的时候,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朝他们两人看来,她现在略显孕相,不少人都看向她的肚子。 她甚至听到有人低语,说她很厉害,竟然捷足先登,怀上了晋王的子嗣,有人却是冷笑,说她肚子里怀的指不定是个女儿,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乔宝莹郁闷极了,她可没有他们想得这么阴暗,若不是皇上当年指错了她为侧妃,她现在就是苏辰的妻子,恐怕这些人也不会这样说她了,果然这时代名份真的很重要,一个好人也能说出坏人出来。 两人入了门,见过赵家的人,送上礼物,两人就将要被分开,女眷吃宴在后院,由赵家主母招待,而李易却在前院与所有达官贵族一起,是男人的天下。 乔宝莹身边今日带着喜姑,两人倒也有话题聊了,她本就不想与这些京城里的贵夫人结交,她的身份这么尴尬,结交的人越少越好。 正好进入宴厅后,里面三三两两的,各自找着伴儿,她跟喜姑反而更自在一些。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向她投来注目礼,都想看看这位让晋王宠爱有加的女子是个什么倾城国色,虽然以前也曾在定国公府见过,可是她怀孕的事一暴出来,还是有不少人好奇她的手段。 美色是没有了,乔宝莹想,恐怕让这些人失望的很,那一定谈的是她的手段,或者床上的功夫,这些看似低语的,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吧,不然当着她的面为何要说,不回去私下里说。 乔宝莹面色不变,与喜姑坐下后,两人说起黎三的事,黎三生下孩子,身边有人照顾,陈意对她那简直将她宠上天了,什么都不让她做,家里请的下人都不让她插手。 陈意年纪比黎三大了十几岁,平素里什么都听黎三的,只要一有空,绝对回家陪媳妇和孩子。大的孩子打算再过一年就要送去私塾,为此苏辰还想帮他的孩子找一个好的夫子,并承诺将来孩子若是能在十三岁过了童生试,他就让孩子拜他为师,没把陈意和黎三高兴的。 说起黎三,喜姑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当初救下黎三,认下这个义女,完全没有想过现在要多么的感激当初的那一个举动。 黎三也将喜姑当成再造父母,很是孝顺。 正在两人说着话儿时,莫金忽然走了进来,他在乔宝莹耳边说了一句,接着赶紧走了,这儿毕竟是女眷吃宴的地方,他一个外男不方便呆太久。 莫金今日可不是跟着苏辰来的,他可是代表着女方家,苏辰先前就同她说过,莫金两兄妹没有显赫的家世,赵家虽然只是三流世家,那也是在京城,赵家出了不少官员,外放在地方,也是有一定权势和名望的。 所以为此苏辰对两人特别的关照,赵家得知苏辰对兄妹两人的态度后,倒也不曾对莫情怎么样,甚至这些京城里贵圈中,也没有人敢说莫情家势不好的,毕竟人家身后还有一个当朝丞相,谁敢说去。 “莫金喝了这么多酒,一身酒气的。” 喜姑忍不住想笑,“不会是被赵牧给灌的吧?” 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个时候不灌他,以后就得舅子灌他酒了。 乔宝莹起身,对喜姑说道:“走,咱们去见见莫情,她似乎有些激动了。” 两人起身朝外走去,按着莫金说的,很快走到了莫情的新房外,外头守着两丫鬟,这两人乔宝莹也认识,她们两人一直跟在莫情的身边,显然莫情已经结拜了天地,这会儿正在新房里了。 那丫鬟看到两人有些惊讶,上前行礼,接着问过里头的莫情,得到答复,便迎着两人进去了。 喜姑见状,她却留在了外室,乔宝莹进里室一看,看到莫情端庄的坐在荷叶托首的交椅当中,一身大红喜服,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听到乔宝莹的脚步声,高兴的唤道:“九儿来了。” 乔宝莹在她身边站住,含笑道:“真的很想挑开你的红盖头,看看咱们的大美人,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之幸事。” 莫情扑哧一笑,说道:“九儿,也只有你说的话让我很快轻松起来,一定是我哥叫你来的吧,刚才我听赵牧说皇上也来了,差一点出乱子,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亲自过来喝喜酒,赵牧官阶不高,只不过皇上看重他,这一次喜宴上,不少人不请自来的,都是京城里的权贵和世家,赵家门坎浅,他们能来,都是奔着皇上来的。” 莫情果然是门儿清的,的确都是奔着皇上来的,皇上看重谁,谁就受欢迎,像赵牧这样的官阶还当真未必请得来这些高官大户。 “莫情,你干嘛紧张,不是已经跟赵牧在一起了,而且他那么疼着你,一定会很温柔的,你不必担心。” 莫情一听,放在腿上的双手动了动,说道:“赵牧我是不怕的,我是担心明个儿给公婆敬茶,赵家有四房,其他三房都已经成家立业,官阶都比我夫君的高,我的情况与九儿的不同,我没有显赫的家世,若不是苏大人一直护着,恐怕这几房的妯娌都已经看不起我了吧。” “就算赵牧再护着我,公婆再对我好,这样长年被人看不起的闲言碎语也会让人慢慢受不了的。” 莫情的公婆对她还是挺好的,不过莫情说的也是实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若是不然,就会有无尽的烦恼,而莫情与她性子一样刚强,不会委屈求全的,做不到夫君三妻四妾的,那就更加难了。 果然成亲后想的事情就不同的,乔宝莹嫁的是寒门,在十里坡的时候,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头的,说起话来不好听,她也不会让自己委屈的,终归一点还得夫君向着自己。 “莫情,你这事只有一个人可以解。” 乔宝莹话落,莫情就抬头看向她了,“谁?” 乔宝莹笑了笑,“当然是你的夫君,只要他向着你,其他人说了都没有用,入了门,你只需要抓住自己夫君的心就成,当年我嫁给苏辰,若不是苏辰护着我,我也被公婆给欺负死去。” 莫情听到这儿,似有所悟,接着说道:“其实他说成了亲后,我们会分得东边的院子,但每日给公婆晨昏定省肯定是省不了的,其他几位嫂子都是这样的十年如一日,我以后恐怕连出府都有些难了。” 乔宝莹一听,心一沉,她是穿越过来的,还当真没有感受过这种儿媳妇尽孝,每日大清早的过来服侍长辈的事。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赵府是不是规矩很严?” 莫情摇了摇头,“跟京城里的世家是一样的,都是这样的。” “那晨昏定省的时候,是不是还得服侍长辈,比如陪长辈用早膳、布菜、或者捶背之类的?” 莫情点了点头,“为此我还专门请了一位先前宫里出来的嬷嬷,是她教我的,京城里的世家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做的不好被妯娌们笑话,何况我跟我哥在梅县那小地方呆惯了,性子也放任,忽然这么拘着,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坚持不下去?” 乔宝莹一听,心下一凉,特么先前还挺羡慕莫情嫁给赵牧,赵牧眼看就是个妻奴,可是人家是大户家里的公子,这规矩一听就要受不住了,乔宝莹忽然好庆幸自己跟苏圾辰是农家出身,不必做这种规矩来。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想办法跟赵牧出府另外置办院子,隔一段时间再回来看长辈。” 乔宝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很无力,这样的大户家里,本来就各自有院子,怎么可能让子孙住外面,在庄户人家里尚且长辈在不分家,这些大户家里就更不得了,不管多少房都是住在里头的,就这些妯娌的关系就能让人头痛的。 莫情果然摇了摇头,“恐怕不能,现在我倒是羡慕起大房的哥嫂两人带着孩子外放为官,平素都不回来,就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些东西回来,可是赵牧是金吾卫,他离不开京城。” 乔宝莹忽然发现莫情这个还当真是个大问题,且无解,赵家大房是外放为官了,二房三房也是外放,二房嫂嫂却因夫君外放时怀有身孕不能动,之后就这样夫妻长期分居,听说夫君在外地早已经纳了几房妾室,三房的这一位,却听说夫君快要调回京述职,所以倒还有盼头。 乔宝莹久久未语,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无法感同深受,而且她发现她真的做不到,莫情也算是农家出身了,从小吃过苦,在外头跑惯了,跟她又做着药材的生意,要是她每日晨昏定省,那一天下来还有什么时间出门管自己的生意。 乔宝莹捂额,半晌没有说话。 莫情的手又不安的动了动,叹道:“这世上就没有两全之法,谁又过得如意的,九儿,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儿媳妇,而且我从小没有父母,是大哥将我养大,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去服侍老人家。” “赵牧怎么说?” “我不敢问他,这种事我能问出口吗?我是不想给长辈尽孝?还是想在外置府?” 乔宝莹忽然想起一事来,“你说什么情况下,男人可以另置府邸?” 莫情想了想,说道:“如非这个男人立了功,拜将封侯,或许还能另置府门。” 乔宝莹一听,心下一喜,说道:“赵牧跟着李易,待李易将来成事,赵牧必定是个将军,以后你就是将军夫人,总该置办府邸了吧?” 莫情双眸一亮,但接着又暗下去了,“谈何容易,我只能慢慢适应吧。” “但那至少是一个希望不是。” 乔宝莹只好这么劝着她,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怎么能不开心呢?乔宝莹发现莫情跟她玩得来的原因是,跟她有一样自立自强的想法,说起来就是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想法是不同的,她没被男权驯化,她有着独立思考与反抗的精神。 所以这才让人烦恼。 乔宝莹握住她的手,劝道:“会很快的,赵牧功夫不错,又讲义气,有勇有谋,总有一日,他会出人头地,到那时你也将封诰命,到时候你就可以摆脱这种生活了。” 莫情握紧她的手,道了声“谢谢”。 从莫情的新房里出来,乔宝莹心情不是很好,看到莫情不高兴,她也不高兴了,她一直没曾这么想过,还真如她说的,个个都是有难处的,就好比她现在不也在水深火热之中么? 喜姑看到她出来,那两位丫鬟向乔宝莹行了一礼,两人往回走,一路上,乔宝莹一直沉默未语,喜姑见她这样,还而有些担忧起来。 “九儿,莫情出了什么事?”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喜姑,京城里的世家是不是儿媳妇都得每日晨昏定省,给长辈尽孝,常常陪伴在长辈身边。” 喜姑一听,立即明白她们不开心的是什么了,她无奈说道:“这本就是女子的命,再正常不过,谁家媳妇嫁进来不用服侍公婆,只是刚从一个姑子变成一个持家的主母,会很辛苦,但放眼望去,古至今皆是如此。” 乔宝莹一听,都不好再接话了,其实她很想说,要尽孝也不一定是要晨昏定省,可以每隔几日回来看看老人家,再说这时代的公婆年纪大多四十来岁不到,这么年轻,让这些年轻的小媳妇过来做规矩,不也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么? 乔宝莹不好说,她的想法跟这个时代完全不同,同时她也做不到,幸好她找的是苏辰,也不需用这样。 正文 第339章杀人诛心 喜姑说完见她还是情绪低落,倒也没有再说了,从姑子到女人,本就是该这样经历来的。 两人经过一处花园,正要拐弯朝宴厅去,忽然在拐弯处看到了苏辰,他穿着一身松花色的长衫站在那儿,身上披的是墨绿的披风,这会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感觉他不会是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吧? 喜姑见状忍不住想笑,明明两人感情好的不行,偏生还要折腾,这些年轻人她当真是看不透,果然是老了,老了糊涂了。 喜姑先行一步,乔宝莹站在那儿迎上苏辰的眼神,中间隔着好几步远,他不过来她也不会主动投怀送抱的,虽然她刚才因为莫情的事情绪低落,万分庆幸嫁的是苏辰,导致她现在看到苏辰,心情立码好了起来,可是她得忍住,她昨日还叫他睡书房来着,但凡她这会儿再心软一会,他今夜又爬她床上去了。 “莹儿,你去了哪儿?” 苏辰关切的问。 莫非她离开后有暗卫向他禀报了? “我去看了莫情,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随着乔宝莹的说话声,苏辰还是朝她主动走了过来,接着将她揽入怀中。 “今日你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到处乱走,今日赵府来的人太多,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只有自己小心了。”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觉得他担心过了头,皇上还在赵府,谁敢闹腾去,再说这一次她打算跟那吕家母女坐得远远的,这样也不用担心与那吕欣有冲突。 苏辰吻了吻她的额发,接着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郁闷道:“怎么没有抱着暖炉,身体可不能着了凉。” “没事,到了宴厅就热乎了,那儿人多。” “呆会我叫陈意给你送个暖炉来吧。” “不用了。” “不准拒绝。” 乔宝莹无奈,只好应下了。 苏辰拉着她的手走过拐弯处,到了前面的叉路口,这儿是往前堂去的,两人的方向不同,苏辰只好松开她的手,又再三交代她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就好好的呆在宴厅里,吃完了就等在那儿,李易很快就会来接她的。 乔宝莹觉得苏辰有时候还当真啰嗦,两人各自走了一个方向,就在两人消失的地方,又出现了两个人。 吕家主母宁氏拉着冲动的女儿吕欣,刚才那一幕是全看在眼中了,原本尾随过来看看,没想到撞见了这么一幕。 宁氏惊疑的说道:“乔侧妃就是苏辰的小妾?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怀的是谁的?有意思,听说苏辰与晋王原本在巴蜀认识的,两人关系极好,如此看来,两人关系好的可以分享一个女人,不知道这消息告诉了你姑母,再让皇上知道后,这位乔侧妃还能有活命么?” 吕欣却是咬牙切牙的说道:“娘,我早就怀疑这人有问题,想不到,乔侧妃是苏辰的小妾,气死了,今日我非杀了她不可。” “不。” 宁氏摇了摇头,手中绢子拿起放在鼻端,沉思了一会,说道:“杀人不如诛心,她是苏辰的小妾,欣儿不能出手,将来若是传出风声,苏辰跟你之间生了间隙,所以此事只有母亲亲自出手,而这个孩子是关键,欣儿未入府,这孩子不能留,只可惜了这着好棋。” “娘,一定要杀了她,我看到她就吃不下饭,都是她害的女儿,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恨,苏辰都是被她给迷住的,只有她死了,苏辰才不会想她了。” “不,欣儿,你错了,得不到的和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此女不能杀,欣儿,听娘亲的,现在赶紧回宴厅,好戏在后头。” 吕欣被宁氏强行拉走。 乔宝莹在来宴厅刚坐下不久,陈意便送来了暖炉。她坐在那儿,桌上放着餐前小点心,她看了看,没有什么味口,这些糕点太甜,甜的发腻,她不爱。 这一次她故意与吕家母女隔远些坐着,这会儿看去,中间隔着好些人,根本对不上眼,不过侧过头来,就看到隔壁桌的水家母女,几日不见,她们母女两的气色都还不错,水悦看到她,还笑了起来,正好水家的下人端来一盘糕点,上面粘有果酱,水悦尝了一口,那果酱有些酸,她不爱,就叫人将桌上的美味糕点送给了乔宝莹。 乔宝莹的确爱吃酸甜的口味,此时也正有些饿了,就吃了几块,接着是赵府的老夫人过来了,很快宴席开始。 喜姑在乔宝莹身边为她布菜,每位贵夫人身边都有人服侍着,喜姑也不甘落后,乔宝莹都要不好意思了。 赵府的菜色不错,味道也极好,听说请了大厨子过来做的,那这一次酒宴恐怕费了不少银子吧。 乔宝莹吃饱了,接着看歌舞表演,很快吃食撤下,有下人送上插食,水悦送来的糕点还在,她又捏了两块吃了,插食却是吃不下了。 正欣赏着歌舞,听着旁边三三两两的贵夫人聊着天时,乔宝莹忽然发现有些腹痛,她心下一惊,伸手摸了摸肚子。 很快这种腹痛又传来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猛,她额头冒出冷汗来,手连忙扶住喜姑,说道:“走,咱们赶紧回晋王府。” 喜姑关心的看着她,见她面色苍白的,忙将她扶起。 可是才走了两步,乔宝莹只觉得下腹一松,像有什么坠落下去似的,很快喜姑看到她留下的脚印里带着血,吓得喊了起来。 旁边的水家母女连忙站起来,白氏面色很不好看,忙叫身边的嬷嬷将乔宝莹扶了出去,宴厅里一时间乱了,看着那带着血的足迹出了门,连赵家老夫人都惊慌了起来,这可是皇家的子嗣,千万不能在他们赵府有闪失的。 乔宝莹感觉到头昏脑胀的,开始慢慢失去知觉,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苏辰那张焦急的脸,她晕倒在苏辰的怀里。 苏辰第一个跑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暗卫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他比李易来得快。 白氏看到苏辰抱着乔宝莹,她面色暗了暗,也没有说什么,却是立即叫人喊大夫过来。 待苏辰将乔宝莹抱回赵家安排的屋子时,赵牧和李易跑了过来,赵牧喝了不少酒,脸还是红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时,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苏辰朝赵牧看去,说道:“赵牧,借你夫人一用,快让莫情过来看看,一直都是莫情在把脉的,她最是清楚。” 看着床上流血不止的乔宝莹,赵牧想也没想的去了。 很快莫情穿着一身嫁衣就匆匆赶了过来,她看到床上乔宝莹染湿的褥子和苍白的脸,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有男人都退了出去,全部等在门外,坐立难安的来回走动。 莫情却掀开被褥,打开乔宝莹的双腿,接着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何止流血,孩子小产了。 谁这么狠心,谁这么狠心? 莫情强忍住要哭出的冲动,连忙取出针来,开始给乔宝莹施针。 终于止住了血,她叫下人端来热水。 屋里好半晌没有动静,苏辰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这会儿不走动了,却站在冷风里,一双漆黑的眸里幽深的盯着房门,就这么站着,就这么看着,已经许久不曾移动过,看不出他的情绪,可整个人却让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哀伤。 李易带着赵牧很快离开了,他要立即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手。赵家老夫人一脸沉稳的将宴厅里的贵夫人按抚住,同时派人将宴厅包围了起来,谁也不能立即离开。 每个桌上的饭菜和吃食全部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舞姬全部退下,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赵老夫人手执帕子放在胸口,心里却祈求老祖宗保佑,晋王的子嗣千万不能在他们赵府出事。 很快李易带着人马过来,魏帝也一并来了。 宴厅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魏帝看向屋里众人,面色威严,阔步走进来,朝赵牧看去一眼,赵牧带着金吾卫来到先前乔宝莹坐的那一席。 很快有太医过来查验桌上的饭食以及糕点。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厅里没有半点声气,连呼吸声都小了。 过了好久,三位太医纷纷停住手,朝魏帝禀报道:“饭食和糕点里没有任何问题。” 魏帝面沉如水,明明乔侧妃吃的就是这些东西才没了孩子的,这些吃食不可能没有问题,魏帝下令再查,甚至连周围的下人都要查,看身上有没有事什么药物之类的。 喜姑被查了一遍,她惊惊颤颤的站在那儿,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想起刚才九儿那模样,心就揪了起来,简直不敢置信。 太医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魏帝下令再查,于是太医将整个宴厅里全部的吃食都查了,没有半点问题,最后将先前吃过的饭菜倒在潲水桶里的也一并摆了上来,三位太医伸出手进去捞,看得几位贵妇差一点吐了出来。 全部检查完,连潲水也没有问题。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帝坐在主座,赵牧带着金吾卫开始全府搜查,包括先前乔宝莹去过的新房沿路都检查了,甚至还把新房给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查出什么,这一下魏帝的面色很不好看了,李易气得一拳砸在八仙桌上,砸了一个大洞。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莫情带着一身血腥的匆匆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的还是红嫁衣,可是她的新娘头发全部都乱了,她的眼睛有些发肿,定是哭过了,这会儿匆匆过来,向魏帝禀报乔宝莹的状况。 孩子是已经没了,一切来得太突然,在场的各位都面色暗了暗,赵家老夫人听到这一句话,差一点气晕过去,心里怕什么就来什么。 老夫人被人扶住了,魏帝却朝老夫人看去一眼,那一眼凌厉,让赵老夫人半晌缓不过神来。 莫情朝乔宝莹的饭桌走去,她吃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检查了,为何还是没有查出什么来? 莫情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好友这样凭白没了孩子,孩子是已经没有了,若是没有查出凶手给皇上一个交代,以后皇上对赵家一定存有间隙,名义上,九儿怀的是皇家的子嗣。 莫情看向桌上的插食和糕点,她迅速的看了一眼,正要去别的桌上看时,她忽然又回过身来,看到桌案上其中一盘糕点上似乎有污迹,赵家招待的都是权贵,怎么会拿有污迹的盘子装点心。 她伸手朝那小小一点污迹抹去,沾在指尖上,放在鼻下闻了闻,她双眸大瞪,“这盘里本有带着酸味的果浆,是也不是?” 没有人点头,只有旁边的水悦点了头,“对,莫情说的对,先前我就是尝到这果浆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糕点沾上一点儿,立即开胃了,所以才送给乔侧妃吃的。” 水悦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各位都齐刷刷的看向她,莫情也看向她,亏得九儿还救过水家人的命,最后孩子却亲自断送在水家人的手中。 白氏到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拉着女儿连忙朝魏帝跪下,说道:“皇上,糕点是赵府下人端上来的,中途悦儿也吃了几块的,她跟乔侧妃本来就要好,知道乔侧妃的喜好,所以才将糕点送过去,绝不可能出手做出如此丧天良的事。” 定国公府的人,魏帝有些头痛,要是旁的小族,早已经将人拖下去了。魏帝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凌利的朝白氏母女两看了一眼,接着看向莫情,“你能确定这果浆里下了药?” 莫情跪下恳求道:“还请皇上准民女试验一下那些果酱。” 赵老夫人连忙叫人将厨房里的果酱全部拿了出来。 一一检试后,莫情疑惑了,全部都没有下药,可是刚才她用手指刮到的那一点,明明味道不同,里面下了很浓的一味滑胎药。 她对这药香味本就敏感,虽然这果酱的香味太浓,她依然能辨别的出来。 莫情来到赵牧身边,对他说了几句,赵牧很快带着金吾卫在赵府上下全力搜索。 等了好半晌后,赵牧捧着一个果酱瓶子匆匆进来,莫情面色微动,上前拿着那果酱的瓶子闻了闻,向魏帝禀报,正是这一瓶里的果酱。 很快三位太医上前相继看了,也都认定了就是这一瓶。 那现在至少可以说明白氏母女两人和赵家两人都有下药的嫌疑,但果酱是赵家的,所以还更偏向于赵家。 赵老夫人来到莫情身边,至少这个儿媳妇有能耐,找到了根源,可是赵家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赵老夫人小声说道:“情儿,想法子查一查这些药是怎么下的,咱们府上可没有这样的药材啊。” 赵老夫人这话虽然小声,却还是让很多人都听到了,魏帝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赵家一族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莫情想了想,接着看向厨房的管事,问道:“果酱的份量应该不多,你们可记得一共有多少瓶?” 那管事的连忙答道:“一共有三百二十五瓶,多以女眷这边食用,三日前从皇商李家手中购得,铺子在东市街,都有数目登记入账。” 果酱何其珍贵,京城里大户办喜宴,哪个不是在皇房李家那儿弄些好货。 莫情说道:“那数一数瓶子。” 李家果酱的瓶子是很特别的,冒充不了,有有包装上每批都有记号,这三百多瓶酱同一批买的,包装相同,一眼就看出来,虽然莫情手中的这一瓶有毒的酱也是同一批的。 很快将先前用完的没有用完的瓶子全部拿出来数了,数目是对的,但莫情手中这一瓶却是多余的。 赵老夫人甚至松了一口气,自家这个儿媳妇娶的好。 莫情看向赵牧,说道:“今日入府的所有人,上至夫人们,下至下人们,总管事可都有细看?有没有存疑的?” 莫情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贵夫人全部震惊了起来,这是要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了。 一个一个朝莫情投来注目礼。 莫情却没有理会,她现在杀人的心都有,还怕你们眼神杀人,就算得罪了所有的权贵夫人,她也要给九儿讨回公道。 那边吕家母女到这个时候面色白了白,两人往后退上一步,而身边跟着的婆子却是惊慌的四下里看了看,隐入了阴影当中。 宁氏朝那婆子看去一眼,使了个眼色,那婆子朝后看去,见这儿人少,又靠近小门,于是顺势走了出去。 赵牧盘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结果,最后莫情向魏帝建议,查京城皇商李家商铺里的帐本,最近买下果酱的京城世家有哪些人,然后按着数量各家都数瓶子,这些果酱的瓶子很特别,每一批进的货上面都有批注,而李家商铺里的帐本登得仔细,什么时候送来的货,此批货卖给了谁,都有注明的。 这种果酱又不是便宜之物,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买的,府中不办喜事,自然也不会买下这么多的来。 魏帝准了莫情的要求。 正文 第340章吕家母女之罪 赵牧很快召集了金吾卫和京城巡逻兵卫开始四处查,而这些官员和夫人都不得离开赵府,甚至连魏帝都一直坐在主座上等着,如此也没有人敢往自家府中传信息,自然查起来就措不及防。 莫情将果酱瓶子放下,她却转身往侧院去了。 九儿还昏迷着,呆会醒来,会不会难过的不行,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莫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身为大夫第一次看到这么狠心的手段,那些血迹,连莫情都要忍不住颤抖。 推门进去,就见苏辰坐在床沿边,目光冷冷地盯着床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的,没有半点生气了。 莫情吓得上前探了探苏辰的脉门,心下一惊,转身出门,正好看到陈意在,连忙说道:“陈意,快进来将大人扶回床上休息,他昏过去了。” 还有人能坐着昏过去,一个人气到了极限,会失去知觉,可是他内心坚定的要守在乔宝莹的身边,于是就这样坐着晕了过去。 陈意将苏辰抱起,在临时铺的另一张床上躺好。 莫情接着给苏辰被褥里放入暖袋,又有在屋里烧了银炭,赵府没有苏府的地龙,自然屋里冷些,可是刚才他在外头站了好半晌,之后又坐在这儿一动不动的,四肢都冷麻了。 莫情给苏辰扎了针,再摸向他的脉门,发现他慢慢地恢复生气,才松了口气。 如今两人都病倒了,该如何是好? 莫情来到乔宝莹的身边,已经换了一身雪白的亵衣,可是那原本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会儿却是软下去的,不知道九儿醒来会怎么样?一定很伤心了。 原本是赵牧和莫情的洞房花烛夜,原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可是这一夜赵府灯火通明,魏帝一直坐阵赵府,所有吃宴的官员全部都滞留在了这儿,赵牧什么时候查出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天大亮后,赵牧匆匆赶了回来,不过手里提溜着一个婆子,仔细一看,不正是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么?怎么就落入了赵牧的手中?而且还是从外头提溜进来的。 莫情很快被喊了去,宴厅里,魏帝一脸的疲惫,可是却是威严不减,神色清冷,所有的人或坐或站,个个都心情紧张的不敢出声。 直到赵牧提着那婆子进来后,将那婆子甩在场中,向魏帝跪下禀报道:“禀皇上,下官在吕府抓到了此人,正好从赵府逃出来,还不曾入府,被下官的人抓住,盘问了出来。” 到这时魏帝听到吕府二字后,他差一点气出一口老血来,他猛的起了身,抬手制止赵牧接着往下说。 赵牧话音顿了顿,违背了皇上意思,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直指重心,“是国舅夫人宁氏所为。” 魏帝目光冷冷地扫了跪着的赵牧一眼,如今已经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吕家连转弯的余地都没有了。 魏帝背着的手不知不觉握紧,过了半晌,才下了令,金吾卫将吕家母女两人扣押了下去,宁氏还在喊冤,说是那婆子被人教唆的背判了她,她是冤枉的。 在场的所有贵夫人却终于松了一口,心终于放下了。 水家白氏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事若是没有查清楚,她家悦儿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何况她已经与晋王定下了婚约,这个时候外头人怀疑她出手也是事出有因,一但有这一点,贵圈里的谣言就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不管真假,死的都能说出活的来。 好在,莫姑娘天资聪慧,为他们水家解决了这一道难题。 赵老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手握紧儿媳妇的手,说道:“情儿,你是咱们赵家的恩人,你也是咱们赵家的福星,以后你悬壶济世,老太太我就不再阻止你了,你尽管去做。” 莫情没想到赵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眶一热,喊了一声娘。 赵牧却是朝妻子灼灼的看去一眼,接着带着金吾卫全部退下护送皇上回宫。 终于赵府的宾客都散了场,只有李易和苏辰却守在这儿,莫情也没有回新房,而是直接守在了乔宝莹的身边。 天大亮了,床上的乔宝莹还没有半点反应,莫情正端着米粥水给她悉心的喂,而旁边床上的苏辰却醒了过来,只见他面色苍白还有些发青,连唇色都看不到血色了,他双眸里却带着红丝,看向这边床时,有极度的隐忍,那份哀伤和怒气,虽不言语,却还是让莫情吓了一跳。 苏辰起身,从莫情手中夺下米粥水,亲自给小媳妇喂了起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面色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情朝苏辰看去一眼,接着退下了。 推开门出来,就看到李易站在门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但他一夜未合眼是真的,眼眶都红了。 李易见莫情出来,说道:“要什么补药,我府中有很多,这就派人去取。” 莫情想了想,说道:“现在暂时不用,先让他们缓口气吧,我怕九儿醒来受不住。” 李易没有再说话,却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莫姑娘回到厨房里亲自熬药,药房里的药材她挑最好的来,可是熬着熬着,她又哭了。 赵牧回来了,看到妻子,上前将她抱住。 “刚才你违背了皇上意思,将宁氏供了出来,以后,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 赵牧无奈苦笑,“这个时候我不怕怪罪,他们竟敢下手,我没有一刀杀了宁氏还是好的,伤我嫂子的孩子,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气。” “呆会我就同晋王商量去,晋王还守在那儿有什么用,宁氏再不立即处死,很快吕家就有动作,到时真的只是怪罪在那婆子身上,那就麻烦了。” 莫情一听,连忙推着他去,“你快去,快把晋王拉着入宫。” 赵牧却是没有急着走,说道:“先让皇上休息一下吧,昨夜一夜未醒,待晌午那会儿,咱们再去。” 莫情拉着赵牧坐下,说道:“那你去劝劝苏大人吧,我觉得他有些奇怪,他本来就有病,经此一遭,不知道他的病会不会暴发,你还是去一趟吧,我内心很不安。” 赵牧听后,起了身。 当赵牧来到小侧院的时候,就见门口苏辰和李易两人打了起来,两人也没有使功夫,你一拳我一拳的毫无章法,完全跟民间男子斗殴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两人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九儿躺在床上人事不醒,你们能不能安生一会。” 赵牧出手将两人隔开,李易目光凌厉的盯着苏辰,咬着牙道:“苏辰,那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让我带着九儿来赵府,你明明知道危险,还让我带着她来。” 苏辰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牧听出话锋来,看向李易,问道:“晋王殿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易却气极败杯的指了指苏辰,“你让他说,他干的好事。” “孩子没了,苏辰也不想的,李易,你不要得寸进尺,苏辰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知道,他对九儿的感情咱们也是知道的,他那么爱着九儿和孩子,绝不可能做出对孩子不好的事来。” 李易一听,怒道:“姓赵的,早知道就不来你这儿喝喜酒了,若是没有来,九儿岂会遇上这样的事来,只要再过几个月,孩子就生出来了,如今呢?还有姓苏的,你明知道吕家母女不善,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手段,知道她们两人会在今日动手,你却让九儿身陷危险当中,你是真的爱着孩子吗?还是又是你的一个手段?” “姓苏的,你现在很可怕,在朝堂你舌战群臣,没能人斗得过你,在九儿面前,你也要使出这样的计谋来,你还是不是人,我李易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你是吕家的女婿,而我是晋王,我要夺下太子之位,势必你我将有一场生死之战,以后九儿跟着我,永远都是我的侧妃,你也别再肖想了,你娶着你的吕氏攀高枝吧。” 李易转身要走,谁知苏辰朝他扑了过来,李易身子不稳,往前一倒,两人滚打在地上。 赵牧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刚才李易说的话让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苏辰明明那么宠着发妻,有了孩子后整个人明显都不同了,怎么可能会对付孩子呢。 然而就在外头两人打得正猛时,屋里却传来伤心的哭声来。 这一声出来,外头三个男人都怔住了,尤其是苏辰,挨了李易一拳,倒在地上,望着天空,却是没有起来。 李易匆匆起身,不顾身上的狼狈,推门进去,看到床上哭得差一点背过气去了的乔宝莹,心疼无以复加,上前连忙抱住她。 乔宝莹双手抓住李易的衣裳,朝他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下,直到咬出血来,她才松了口,她含着泪颤着声问道:“你刚才说的全是真的,苏辰他早就知道吕家母女要对我下手,是了,一入赵府,他就再三叮嘱我注意,可是为何还要让我来?为什么不叫我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乔宝莹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屋外苏辰的耳中,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混着雪花落下。 乔宝莹哭得背过气去了,把李易和赵牧给吓住,赵牧连忙去找莫情,莫情匆匆赶来一看,吓得不轻,上前施针,叫赵牧将李易和苏辰全部拉走,她决定亲自在旁边守着,同时把喜姑也叫来了。 赵牧也不管李易和苏辰两人的过节,直接拉着两人入了宫,这一次死活都要将吕氏母女绳之以法的,一位是当朝嘴巴子最会说的苏丞相,一位是皇上看重的晋王,名义上这孩子还是皇孙,吕家必须给个交代。 三人跪在御书房外,皇上得知三人来了也不召见,就可以看得出来,皇上这是要偏心着吕家外戚的。 天空飘下雪来,三人在雪地里跪久了,不知不觉成了三尊雪雕塑。 乔宝莹终于缓过神来,醒了,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腹部,那儿什么也没有了。 她呆呆地盯着帐顶,她没有哭,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 喜姑侧眸看来,看到乔宝莹这模样,含泪拿出手帕给她轻轻的擦着。 “九儿,想开些,你们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乔宝莹感觉一切都像一场梦似的,来的竟这么快。她看向喜姑,认真的问道:“喜姑,我的孩子是吕家母女弄死的对不对?喜姑,你将那日的事全部告诉我。” 喜姑便将那日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乔宝莹再一次握紧了拳头,她跟苏辰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的没有了。 自她回京后,她就觉得诸事不顺,想不到如今落得这样的田地。 “喜姑,苏辰去了哪儿?” 喜姑只好将三人的去处说了,三人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这么冷的天,可是皇上却是不见他们三人。 莫情正好这个时候回来,她手里端着药,看到床上一脸憔悴的乔宝莹,心痛的说道:“九儿,好好养身体,等你养好了身体,以后还会再有的。” 乔宝莹在喜姑相扶之下,坐起了身,她端起药喝下去,有些抱歉的看着莫情:“对不起,莫情,毁了你的新婚夜,如今又连累了赵牧。” “九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只要是你的事,我跟赵牧都会义不容辞的。” 莫情上前抱住乔宝莹的双肩,安慰道:“皇上一定会给一个公道的。” 但愿啊,她一个农女,那些人可是皇亲国戚,真的会为她主持公道吗? 就这样莫情和喜姑都陪伴着她,一直沉默着等着三人回来告诉结果,然而到了半夜后,三人的确是回来了,不过却是宫里的人抬回来的。 三人都跪晕了过去,这两日朝堂上皇上也不上早朝,文武百官就此事都要上凑折,有太子党的人,有清流派的官员,还有明显帮着李易向着定国公府的官员,而真正帮着苏辰的没有几位。 乔宝莹得知几人回来后,什么也没有办成,反而落下一身病,害得喜姑和莫情都很难过,两人相继过去照顾三人。 飘着雪的夜是如此的寒冷,即使屋里烧了银炭,点了灯火,盖上的是厚厚的褥子,可是乔宝莹却还是很冷,她抱着自己,没半点睡意,小腹再没有怀孕时的感觉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所有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样,她现在孑然一身。 “师父,你可在?” 乔宝莹朝着窗子的方向喊了一声,过了没多久,窗户的门打开,素者跳窗进来,原来他一直守在外头,这么冷的天,这些暗卫是怎么做到的。 “师父,上次我让你从死亡谷调来的人,他们可是都到了?” “到了九九楼,这一次人来的多,那边说了,以后可能没有这么多人了。” 是哪,自她进了京后,就频频的向那边借调人手,哪有这么多的人手可以调用的。 “师父,你帮我打探一下,吕家母女到底关在哪儿,我想夜闯天牢,将人杀了。” 素者惊愕的看着她,“九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乔宝莹点头,“难解心头之恨,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些于我已经没有半点留恋的,我的孩子我要亲自报了仇。” 素者见状,点了头,“我这就去打探。” 素者去了,乔宝莹坐在床上半夜没有动,眼泪染湿了被褥,到了早上她堪堪睡了一会。 再睁开眼睛,床边坐着苏辰,他胡渣都长了出来,人看着瘦了好多,一张脸带着不自然的红,像是起了烧的样子。 “九儿。” 苏辰朝她伸出手来。 乔宝莹立即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苏辰坐在那儿一动没动,直到莫情叫人将苏辰强行带走,他跟另外两人一样,病得很严重,在那样的冰天雪地里,跪了两日一夜,这么冷的天,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住的。 莫情在床边坐下,摸了摸乔宝莹的额头,她还算好的,另外三人却得躺两日了。 如今赵府都成了四人休养的地方,可是气氛却压抑的很,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敢随意来这边。 莫情端着药,安慰道:“九儿,你不要怪苏大人,他也是迫不得以,何况当初就算他知道后不准你来赵府赴宴,那以后呢?这些人要害你,他们手段倍出,又有权有势,防不胜防。” 乔宝莹没有说话,她很是配合的将碗里的药喝了,可是临到吃饭,她却是半点味口也没有,叫莫情将吃食撤下了,屋里只有一人的时候,她又安静下来。 到了晌午,素者赶了回来,他说道:“吕家母女原本被扣押回了天牢,但眼下已经悄悄放了,朝堂上为此事争吵不休,皇上一直不曾上早朝,听说也病了。” “吕家现在有什么动作?” 素者摇头,“吕家现在很低调,也不去上早朝,连府门都关了,不见任何人。” 正文 第341章落入陷阱 “那也就是说吕家母女在吕府后院好好的?” 素者点头。 乔宝莹面无表情的说道:“在吕家后院也好,总比在天牢强,咱们今夜就动手吧,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既然皇上要保住这两人,那我杀了,咱们就离开京城,皇上要追杀我便杀吧,我已经无所谓了。” “九儿。” 乔宝莹抬手,制止素者再劝,这一口气她不能咽下,她若不能为孩子报了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于是素者出门去召集人手去了。 而这一日傍晚,苏辰带着病躯入了宫,不过不是见皇上,而见的是吕后。 吕后的伤并没有养好,刚勉强起床。 吕后坐在上座,看着下座上的苏辰,沉声问道:“苏大人,你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你直接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吕家由吕后出面,恐怕不仅是吕家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若不把三人给解决了,这朝堂上也会乱成一锅粥。 苏辰目光冷冷的盯着吕后,他起了身,说道:“杀了宁氏。” “不可能。” 吕后干脆利落的说出来。 苏辰冷笑,转身要走,殿外的护卫将苏辰给拦住。 苏辰回身看向主座上的吕后,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吕后目光淡淡的看着他,“算是吧,吕家这一次欠着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杀宁氏,其他的都好说,哪怕是让一步。” “杀人偿命,没有什么可让的,在你们眼中她只是一个侧妃,孩子也算是庶出,但她在我们的心里,很珍贵,所以皇后娘娘,如果皇上执意要维护吕家,那咱们就朝堂上见吧,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苏大人,别得寸进尺,你这丞相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不要忘本,没有我吕家的照佛,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寒门出身的士子,有什么?凭着这一点小聪明,世上聪明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又有多少不是死在权贵手中的。” 苏辰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主座上的吕后,没有半点动容,明明是个病躯,却站着身姿笔直,一身正气。 吕后见威胁显然不够,语气略软了一些,说道:“皇上愿意给乔侧妃的家人封赏,她家里可有兄妹,都可以来接赏。” “不必,她的家人过得很自在。” “苏大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有家人,若想逞一时之快,真不顾家人的安危了吗?” 苏辰面色微变,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那一双眸里的风云,竟让高高在上的吕后都忍不住心头一惊,此人这眼神竟然如此犀利,才多大的年纪,竟有如此之城府。 “皇后娘娘,大家都有家人,这样威胁人也是皇上的意思,如此只会寒了朝臣们的心。” 苏辰转身要走,可是这些护卫还在拦着,苏辰沉声喝道:“让开。” 那些护卫心下一惊,看向殿内的吕后。 这时一把男声从背后出现,正是吕国舅的声音,“苏大人,好大的官威,如今你翅膀硬了,连吕家的婚事也不管了么?” 苏辰面色一暗,手不知不觉攥紧,他回过身来,看向屋里的两人,冷声道:“关于与吕家的婚事,我正要跟皇上说,这个婚事我决定不要,还请收回成命。” “姓苏的,你这是反了,敢违抗皇上的旨意。” “什么旨意?” 苏辰看向吕文鼎,看到他一脸的不屑,他的目光却越发发的深沉,甚至有些可怕。 吕文鼎发现他们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以前的迎合讨好、向吕家借势的那个苏辰不见了,甚至短短几月,他更像昝泊一样的有手段和能耐,如果再假以时日,指不定他们吕家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仅吕文鼎这样感觉到了,连吕后也心头一惊,这才是苏辰的本来面目吧,想不到吕家养出一个狼子野心,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昝泊赶下台,至少他已经年迈,顾及的东西多。 “还请皇后娘娘向皇上禀报一声,我苏某对于吕家的婚事在此明言解除,以后吕家的事我苏某不会再管。” 苏辰再次回身朝外走,这一次那些护卫不敢再拦,皆纷纷让开。 苏辰解除了吕家的婚约之事,很快在贵圈里传开了,自然素者也得知了,便将此事告诉了乔宝莹。 乔宝莹还在休息,也不曾下床,莫情说了,她小产,也得养一个月,至少也得养半个月,再加上她此时情绪不稳,最好都不要下床。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消息就传了出来,苏辰与吕家解除婚约,乔宝莹听到后不但没有半点喜意,甚至心更加的痛了起来,他这是用孩子的命换来的条件吗? 所以当初得知危险,他也让她来了,就这样看着她失去孩子,为的就是今日这一步吗?苏大人好算计,真正是老谋深算,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借这孩子,他彻底的脱离吕家的掌控,皇上还拿他没有办法。 他先前不就说了,先借吕家的势力将昝泊赶下去,接着再答应吕家的婚事,故意的打入敌人的内部,然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朝政也稳固下来,丞相之位也牢靠了,再借着她孩子的事,脱离吕家,好完美的计划。 一个孩子换他一世荣华,他倒是想得开。 乔宝莹越想越是气愤,眼泪早已经流干,余下的只有深深地恨意,所有伤害过她孩子的人,她都不会再放过,她要亲手将这些人杀了。 子夜时分,乔宝莹和素者带着一批人出了赵府,到了九九楼外集结,转眼不下一百名人手,全部朝吕府赶去。 这一次她把所有家底都带出来了,全部是她手中最厉害的人,如果不能杀了宁氏,她也别想活着出吕府。 所有人在街头迅速的移动,寂静的皇城里,除了打更的兵差,便只有巡逻的兵卫,这些人看到赵牧的手令,都不曾拦下他们。 一百多人来到了吕府外,乔宝莹再也不管不顾,跟着素者全部跳进吕府,若有人阻拦就直接杀了。 先前素者已经打探过了吕家后院的方向,于是这一次直接朝后院奔去,没有半点的犹豫。 到了吕府后院的门口,乔宝莹和素者纷纷从屋顶跳下,这一路上早已经打斗声四起,中府的护院全部出动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刺客的,一时间死伤了不少。 乔宝莹推开东院的门,吓得眼前的下人纷纷逃窜,而内室里住着的宁氏被身边的婆子给叫醒,有刺客闯入府中,把宁氏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起身,衣裳都来及及穿,随便披了一件斗篷,就在下人的掩护下跑了出来,出了堂房,就见乔宝莹一身黑衣一脸肃冷的站在那儿,脸上没有蒙面,那双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看得宁氏头皮发麻,她倒不知,一个女人家竟然有如此杀虐的眼神来。 乔宝莹发现了宁氏,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长剑,飞身而起,对着宁氏便是一剑刺去,眼看着长剑没入对方的肩头,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手一挥就将乔宝莹的长剑挡开,对方内力深厚,乔宝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很快被这内力震的飞了起来。 素者见状,吓得面色一白,不顾身前的对手,飞身而起将乔宝莹半空中抱住。 两人落地,身后冲出来的黑影,朝着素者便是一刀挥来,素者背后中刀,好在他借势带着乔宝莹一个旋转避开了,刀伤并不深,只破了皮肉。 素者担忧的说道:“九儿,不行了,咱们中了吕府的陷阱,殇组织的人全部来了,恐怕有两百来人,且个个功夫高强,他们就等着咱们亲自送上门来。” 乔宝莹却没有理会素者的话,反而目光盯着前面惊慌的宁氏,坚定的说道:“师父,今日怕是要你陪我死在这儿了,但是我死了也要杀了宁氏不可,师父,你引开宁氏身边的那人,我要杀了她。” 素者一听,徒的生出一股斗志来,“九儿,能跟你死在一块儿,我也无怨,好吧,咱们就杀了她。” 素者放下乔宝莹,两人联手朝着那边的黑衣人杀去,那人与素者交上了手,宁氏给暴露了出来,乔宝莹却乘机向宁氏攻了过去,她是没有内功的,但她学了完颜文宇的剑法,很古怪,也有些防不胜防,那人顾不上乔宝莹,于是她得了手,靠近宁氏只有三步之远。 乔宝莹对着宁氏的心窝,剑尖一指,就在宁氏的尖叫声中,剑没入肉里。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黑衣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一掌拍向宁氏的肩头,将宁氏拍飞出去,顿时脱离了乔宝莹的剑,这边素者却是乘机一剑插入那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倒下了。 乔宝莹二话不说提起一口中气,飞身而起,朝着宁氏扑去,可是很快半空中又飘下数条身影,正好落到她的身后。 就在乔宝莹朝着宁氏脖子上砍去时,乔宝莹的后背暴露出来,有人朝她拍去一掌,直中她的肩头,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接着撞向前方坚硬的墙壁,墙被砸出一个大洞,整个身子倒在了废墟里。 她这点功夫,岂能挡得住人家内功纯厚的全力一击。 素者大声呼喊:“九儿。” 乔宝莹只觉得头昏眼花,眼睛似乎被血染湿了,她睁不开眼,很快她失去了知觉。 素者疾驰过来,蹲身看她,看到那血肉模样的样子,低吼一声,将她扛了起来,看着围住他的黑衣人,他飞身而起,那些人也跟着跳上了屋顶,在屋顶上与对方交上了手,素者且打且退,用尽全力最后一击,接着转身往吕府外逃去。 素者胜在轻功了得,他扛着乔宝莹一身带血的逃出了吕府后,直奔赵府去了。 可是这些人却是穷追不舍,就算素者带着人跳进了赵府,他们也一路跟了过来,很快赵府又成了另一个战场。 在赵府养病的三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当苏辰看到素者肩头奄奄一息的乔宝莹时,面色白的可怕,他差一点倒下,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素者,沉声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九儿她……” “莫情来了,快,莫情快看看。” 赵牧拉着妻子的手飞快跑来。 苏辰抓住素者,那指尖的力量都要陷入他的肉里来,那一双原本带着光茫和睿智的眼睛,此时怒气滔天的盯着素者,恨不能杀了他,“如果莹儿有个什么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辰跟在莫情身后,转身入了屋。 外头打斗声起,赵府兵力不足,快要抵挡不住。 好在赵牧是守城将,调不到皇宫里的金吾卫,但他可以将满城的巡逻兵卫召集过来。 虽然召集人手的时间略久一点,但李易身边跟着不少人,一时间暂时挡住了。 而床上的乔宝莹倒在血泊当中,便是见惯了血腥的莫情见了,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苏辰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乔宝莹的鼻息,那手抖的有些厉害,他便咬了自己一口,使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莫情正匆匆的给乔宝莹止血施针,苏辰却在乔宝莹的床前忽然跪下来,双手握紧乔宝莹的手,颤着声恳求道:“莹儿,只要你能醒来,我就马上将宁氏给杀了,将吕家给斗倒,拼尽全力,不死不休。” “莹儿,你别吓我,你一定要醒来,你醒来了,看我怎么替你报仇,莹儿,醒过来,咱们还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你若是不醒来,他们就都没有了。” 苏辰一遍又一遍,伴着他的泪她的血,就像誓言一样,或许是要报仇,或许苏辰嘴中说的孩子,乔宝莹忽然睁开眼睛,她看向苏辰,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疲惫。 “苏辰。” “莹儿。” 苏辰一脸惊喜的看着床上的小媳妇,握紧着她的手,恳求道:“莹儿,别抛下我,你要好好的,你还要留着力气来骂我,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孩子,还有吕家,仇人都没有死,你怎么可以倒下,你要站起来,看我怎么弄死宁氏,怎么替咱们的孩子报仇。” 乔宝莹的手指动了,她眼眶里淌下泪来。 莫情却在一旁说道:“大人,接着说,别让九儿睡着了。” 苏辰便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仇人宁氏,说着他们的孩子,乔宝莹满目的仇恨,仇恨令她清醒,令她一直支持着,直到莫情将她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又施了针,喂下汤药,她才睡了过去。 苏辰看着睡过去的乔宝莹,惊恐的问道:“莫情,莹儿她还会醒吗?” 莫情见他六神无主一脸狼狈的模样也忍不住动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连如此沉着、咤叱朝堂的苏大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她连忙安慰道:“大人,别着急,九儿只是累了,待她休息一会,她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莫情其实没有告诉苏辰九儿的伤到底有多严重,身上除了刀伤,她还被碎石砸中,五脏都受损,而且眼下两日,若是她挺过来了,她就熬过去了,否则恐怕…… 屋里苏辰一直守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化石。 而屋外却是死伤无数,赵府的护院全部阵亡,李易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有几位功夫高的还在这儿挡着。 明者带着人手过来,却还是抵挡不住,先前素者说来了两百人之多,其实不然,后来追到赵府来的都不只两百来人,所以吕家早就知道素者已经联络了这些人就要起事,然后就派了这么多的人在这儿挡着了。 他们这一次其实是落入了吕家的陷阱,看着吕家闭门不见客,其实却早已经暗中布署。 素者和明者挡在最前,赵牧手中的人终于集结过来,赵府外是一万守城军与巡逻兵。 即使吕府的这些人功夫再高强,也经不过这样轮番战斗。 于是打了一夜之后,吕府的人也死伤了大部分,余下的小部分开始往外撤,可是赵牧和李易却杀红了眼,哪轮得他们后撤,直接着带着守城军将追出城门,一直追上官道,只见一路的血迹和尸体。 他们这一次誓要将殇组织的人赶尽杀绝不可。 天亮了,满城的血腥,城门没有像往日那样早早的开放,而朝着城门而去的街道上全是血迹和尸体,百姓们都纷纷躲在屋中不敢出门,铺子的门全部都关着。 街头没有什么兵走动,百姓更是看不到半个。 死一般的寂静,比夜里时还要可怕。 而今日满朝文武百官也罢了朝,皇上终于病好上一次早朝时,却见满朝文武都不曾来,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朝堂不是朝堂,国家不是国家,魏帝这是要毁了祖宗基业吗? 魏帝冲进吕后的寝宫,指着吕后下令:“交出宁氏和吕家二姑娘,若不然,休怪朕不客气,吕氏,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们吕家?” 吕后不顾伤势从床上下来,连忙在魏帝脚边跪下,膝行向前抱住魏帝的靴子,恳求道:“皇上,宁氏死不足惜,可是若是同意了他们的说法,这就证明只要满朝文武逼皇上就能达到他们要的结果,这样的话,以后谁还会服皇上,以后李家的威严何在?” 正文 第342章软硬皆施 这正是魏帝的软肋,的确一开始魏帝有心偏护吕家,后来被朝臣一逼迫,就已经不是偏护吕家的事了,而是他身为天子的金口御言了,不过是个侧妃的庶出之子,竟然弄得满朝文武都动容。 是他培养出来的晋王,也是他培养出来的苏丞相,如今对付起他来,跟吕家不分上下,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魏帝没有说话,吕后见他动容,接着劝道:“皇上,吕家都不重要,可是皇权至上,皇室威严不能有损,就算冶宁氏的死罪,那也得过了这次风波,不是吗?皇上,臣妾现在就告诫我兄长,马上将宁氏交出来,关入天牢便是。” 魏帝应下了,可是很快刘福公公匆匆跑进来,在魏帝耳边低语了几声,魏帝脸都气白了,也不顾吕后的事,起身朝外走去。 御书房内,赵牧、李易、苏辰三人跪在那儿,终于得皇上召见,可是却是这一次刺杀之后。 魏帝收走了赵牧的兵权,并撤了他的官职,而李易被下令回家反省,禁足不准出门。 当魏帝看向苏辰时,只见苏辰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朝魏帝行了个大礼,方直起身子,说道:“既然皇上执意要护住吕家,那臣也是无话可说的,臣愿意辞职回乡种田。” 苏辰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魏帝,魏帝起身,背着手从台阶上下来,在三人面前来回的走动,可是他们那誓死如归的目光,与坚定的眼神却还是震撼了他,他忍了又忍,最后说道:“收回先前的成命,赵牧你掌管着京城的安全,以后不能再犯下今日这样的蠢事,否则便是诛九族的罪名。” “至于晋王,你将你的侧妃带回府里去,叫她安份一点,好好养着身子,将来为皇家绵延子嗣,封赏不会少。” 魏帝看向苏辰,沉默了半晌,方温声说道:“苏辰,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都起来吧,今日这事权当没有发生。” 然而三人却并没有起来,怎么可能当没有发生,床上躺着乔宝莹还生死不明,京城里死了这么多的守城军,吕家竟然私下里养了这么多的死士,怎么可以不计较? 魏帝看着三人那模样,忽然很是头痛,他一个转身,袖子一甩,气得自己出了御书房的门。 到了傍晚,三人才回来,却也是伤痕累累,赵牧和李易都是强行支撑着。 到了赵府,全都晕了过去。 莫情查看两人的伤情,心疼的不行,两人身上大小刀伤或剑伤起码有十几道,虽然都没有中要害,可是却流了不少的血,再这样流下去,他们也活不成了。 皇城内外,守城军将尸体清走,扫洒了街头,将所有血痕都清除了,可是留下的杀气却经久不散,连着三日,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 赵牧醒来了,他下了地,他是守城军,而且眼下赵府连半个护院都没有,全部在上一次中损落,所以他不得不起来安排,府中的护院召集齐了,所有的巡逻兵每天夜里都要特意的来赵府外看上几眼,就是怕吕府再次反击。 魏帝护住吕家,不仅是吕家的强悍,还有太子是吕后所生的缘故,这一次没有计较他们三人,自然也没有计较吕府的人,大家都不开口,此事就这样过去。 可是仇恨却半点不减,反而更深了。 转眼又过去了十日,乔宝莹终于可以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她却开始每日吐起了血,忧思成疾,连莫情都有些束手无策。 为此李易先将乔宝莹带回晋王府静养,在赵家这个伤心地,乔宝莹的确不好受,到了晋王府,又换了院子,直接住进了主院,而李易却住进了侧院,免得她触景伤情。 莫情一直呆在乔宝莹的身边照顾着她。 朝堂上苏辰彻底与吕家反目,不管皇上怎么劝都没有用了,苏辰这一次不仅针对着吕家,甚至拉拢朝臣,做事极为明显,好在他只针对吕家的事,一但处理国家政务,还是很严谨的,这让魏帝既头痛又欣慰。 乔宝莹一直躺在床上,好些日子不曾下地,这会儿身子好了大半,她披着衣裳走了出来。 很快就是除夕之夜,这一个年过得她惊心动魄,记忆犹新。 她裹紧了衣裳,抱着暖炉来到廊下,看到满园的雪景,还有怒放的梅花,感觉过了好长时间似的。 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手里的帕子堵在嘴边,一股腥甜染湿了帕子,咳嗽停下,她目光淡淡地朝那帕子看去一眼,面色微变。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涌入脑中,她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怎么可以过得如此糟糕呢?她的孩子没有了,她连手刃仇人的能力都没有。 素者在远处看到她手中帕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的,他便从树上跳下来,身上带着雪,也不知道在树上蹲守了多久,这会儿出现,他拍了拍肩头的雪花,看向乔宝莹,劝道:“进屋里去吧,身子要紧,你现在还没满月,就这样出来吹冷风,对自己也不好,何况你的伤还不曾好。” 乔宝莹却是苦笑一声,“没事,这一点辛苦哪及我孩子那样痛苦的离开人世。” 素者神色微变,看着她叹了口气,“孩子没了可以再有的,可是你的身子要紧。” “不会有了,我跟苏辰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他,待我报了仇,我就走,不会再跟这里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师父,你若是向着我,就不要将此事说出来,我现在有另外一个计划,师父你帮我。” 素者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到底要做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压下心头的情绪,问道:“是什么计划?” “帮我把红梁坊的刘雅叫来,我要见她,宁氏的事既然硬的不能来,就来软的,此生唯一的想法就是给孩子报仇。” 素者动容,忍不住劝道:“你又何必这般执着,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你不能有生命危险,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仇人只会笑话你的脆弱,所以一个孩子就将你打倒了吗?” 乔宝莹看向素者,她震惊,一个孩子就将她打倒了吗?亲者痛仇者快,的确她先前过激了。 “师父,我明白了,我以后会注自己的身体。” 素者走了,没多会,刘雅就入了府。 聂依依入了吕府也有一段时间了,问过刘氏,得知聂依依在吕府很受宠,又因为最近宁氏的事,根本没法打理后院,而且上次乔宝莹刺伤过她,虽然没有将人杀死,伤口也不深,养了这些日子也该好了,可是却连夜做恶梦,听说东院那儿一到晚上就得灯火通明,宁氏还得有人陪着,同时还会半夜惊醒,如今精神不振,后院的事就落到了一位老姨娘的手中。 乔宝莹问起聂依依有没有查到宁氏的一些事情来,相信入府这么久,依着红梁坊的手段,不可能没有留下一手的。 刘氏似乎早已经做了准备,这会儿拿出一封信,交到了乔宝莹的手中,这是聂依依写给刘氏的,她展信一看,只见上面全是宁氏的丑闻,当然还有后院里其她姨娘的,聂依依弄到这些丑闻,又证据确凿,原本只是交到刘氏手中为了保命的,一但她哪日受到威胁,刘氏就可以拿着这些出手。 这一下却帮了乔宝莹不少的忙了,尤其是宁氏婚前的一些事,她知道这些京城贵女们看似端庄大家闺秀,又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名声极佳,可是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腌脏。 宁氏婚前竟有一位青梅竹马,原本宁氏小的时候曾在老家长大,而那位男子竟夺下了宁氏的初夜,所以现在宁氏的大子到底是那男子的还是现在吕文鼎的? 不过不管是谁的,只要有这一个消息,就算是吕文鼎的大子,也会变成不是。 乔宝莹又交代了刘氏几声,叫聂依依时刻关注着吕府的事,尤其是宁氏母女的事。 刘氏走后,乔宝莹便把邬总管叫了来,她将信交到邬总管手中,说道:“首先让紫金楼故意将宁氏的丑闻传出去,接着你上黑市一趟,交付黄金五千两,寻到一位姓莫的年青男子,给姓莫的造一个身世,嗯,就说是前朝余孽什么的,而传这个消息出去的正是一位妇人就成了。” 邬总管微愕,不明白意思。 但当他看完信后,他就忍不住赞叹起主子的高明,在黑市发布消息,并费黄金五千两找人,又是以妇人出面,那么吕文鼎若是发现这些传言后,一定会派人去查,而黑市的这一条消息就可以以假乱真,让吕文鼎怀疑是宁氏发现自己遭祸,才在黑市寻人的,那么他大子的来历就有问题了,进而吕家从内部开始乱起来。 邬总管连忙退下了。 过了两日,全京城的贵圈都知道了,吕家主母宁氏,她平素居然在吕家后院里虐待妾室,处死怀孕的妾室,不知道杀了多少吕家的子嗣,再细数吕家庶出的子女,居然全是宁氏亲点的妾室才有所有,也不多,多是女儿,庶子只有两位,嫡子有两位。 吕文鼎下了朝,与太子党的人一起入了紫金楼,正喝茶之际,便听到了此事,还是隔壁传出来的,竟被吕文鼎听到了,他感觉到不可思议,可是一回想起后院里的庶子,还当真只得两位,其他都是庶出的女儿,且这些生下庶子的妾室,有一人就是先前宁氏身边的大丫鬟,另一人是吕文鼎在外头买来的,但也是跟宁氏处得最好的一位,眼下正是她在打理着后院的事。 吕文鼎身上冒出一身冷汗来,再无心政事,匆匆起身走了。 第一波震憾的消息刚过,第二波又来了,那便是宁氏婚前失贞,而那一位是她打小的青梅竹马,没有透露出名姓,也没有透露出家世,越是模棱两可,反而让这贵圈传出了花儿。 刘雅又来了,交上聂依依的信,就这几日,吕文鼎一共去了宁氏院中两次,第一次听说将宁氏气出病来,还请来了御医,第二次听说吕文鼎打了发妻,情况如何,聂依依也无法进入主院,但太医是来过了,同时吕文鼎的大子却被禁了足。 显然有效果了。 再从邬总管那边关注的黑市,发现的确有人在打听这一笔金子的出入,同时又有人去了闽中寻找此人。 此人是不是在闽中,那也是乔宝莹胡乱说的。 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她出手了,她写信给了宁氏,信里只有几个字,“若不想你的男人成为证据,就来城外长亭将人带走。” 城外长亭在京郊,隔京城并不远,这儿多是送亲的人告别的地方。 乔宝莹早在两日前就从黑市里买下了不少游侠,她这一次非弄死宁氏不可。 聂依依将信送到了宁氏的手中,很快宁氏回了信,当然不是聂依依送来的,她不能暴露了身份,而叫一位婆子送来的,直接送到了晋王的侧门。 宁氏说了明日午日去长亭。 于是夜里,素者就带着所有的人都潜伏在了长亭外。 这日傍晚,苏辰来了晋王府,乔宝莹得知后,根本没有理会,白总管倒是很听她的话,她说不见,白总管竟然把人拦住了。 李易从侧院过来,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来过主院,看到乔宝莹那面色苍白的样子,连着身体也极为单薄,却是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见一下苏辰吧,你不见他,他不会离开晋王府的,何况当时我也是急躁了点,那是苏辰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拿去冒险,他当时也不曾想会变成这样的,你原谅他吧。” 乔宝莹却看向李易,“李易,也不必再给苏辰说好话了,要是那时你还可以说我是冲动,但到现在我也该冷静下来,我跟他之间不仅是这一件事,我不会再见他的,你叫他回去,若是他执意要纠缠,我就回紫金楼去,晋王府我也不住了。” “那不行,你不知道现在外头乱成什么样了,吕家的人开始对我和苏辰下手,在外行走都得小心,现在苏辰不再帮着吕家,吕家都将苏辰视成仇人,今日上早朝时,苏辰就遭到了伏击,好在身边有明者。” 乔宝莹默默地听着,听到苏辰差一点受伤,胸口一紧,接着又苦笑出声,自己简直是犯贱,不过一句话,就能心软。 “行,我叫苏辰回去,你呆在晋王府吧,最近不要出门,吕家的权势绝不只先前的那些人手,我已经派了大量的人将晋王府护住,你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 乔宝莹没有应他,却是背过身去直接回了屋。 李易应该是走了,他没有跟过来。 乔宝莹拿着地图细看,长亭外的地势,她看了好几遍了,如果真的有危险,她该往哪些方向逃走? 刚才李易说吕府权势不只是这些,先前将殇组织的人一扫而净,应该也只是冰山一角吧,到这时她才发现世家要培养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少,这么多代人的积累,果然不是她一个暴发户能比的。 但愿如她所算,宁氏怕以前的事暴露,不敢调用吕府的人马,如此,她就不必惧怕宁氏了。 吕府后院,宁氏心神不宁的坐在屋中,手里拿着长亭的地图半晌没有动,而身边的婆子见状,劝道:“不如向老爷借些人手?” 宁氏苦笑,她摸向虽然已经好了却还有些发痒的伤口,尤其是胸口那一处,那伤疤丑陋得成了她这一辈子不可磨灭的印记,这一生夫君都不会再碰她了吧,这一次她婚前失贞的事都传了出去,她是百口莫辩。 屋外传来动静,却是吕欣。 母女相见,吕欣来到宁氏身边,这几日的事吓得也不轻,尤其是苏辰已经拒了吕家的婚事。 吕欣抓住吕氏的手,恳求的问道:“娘,苏辰他还会再娶我么?” 吕氏一听气不到一处来,怒道:“一个寒门出身哪值得你如此,若不是因为你,娘也不会干出那样的蠢事来,现在好了,你父亲对你哥怀疑他的身世,改明个儿咱们母女也别想呆在呆府了,若没有吕家相护,咱们母女要如何逃得出那毒妇的手。” 想起那天夜里看到她凌厉带着杀气的眼,宁氏就有种深深的惧怕,做梦都会被惊醒,越发的恨着那贱人。 吕欣却伏在桌案前哭了起来,“娘,连你也不帮我了么?” “怎么帮?欣儿,度过了这一关,你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吧,不然你就像史家那位娇娇一样从此青灯古佛。” “娘。” 吕欣看向宁氏,宁氏摆了摆手,无奈说道:“明日午时,娘要出门一趟,能不能平安归来都未知,你好生在府中呆着,哪儿也别去。” 吕欣一惊,在她的追问之下,宁氏将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要人的,只说是去见乔侧妃,来一个最后的了断。 正文 第343章恶有恶报 吕欣从东院出来,看着漫天的白雪,她也没有朝自己的院子回去,而是直接出了吕府的门。 小侧门处有辆马车,直接朝太子府去了。 吕欣裹紧斗篷,又将风帽遮住了自己的样貌,跟着那管事的来到了李谧的寝殿。 她坐在那儿等了好久,李谧带着一身酒气的回来,看到小表妹,李谧淫邪的笑了笑,上前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淡淡地问道:“表妹有何事?” 李谧发现女人一但得到了手,就没有什么滋味了,眼下他再看表妹,也发现不过如此而已,于是松开了她的下巴。 吕欣抬起精致的小脸,看到表哥走上主座,她也跟着走了过去,待他坐下,她便在他脚边跪坐下来,柔声道:“表哥,借我一些人手,我要杀了乔侧妃。” 李谧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接着冷哼一声,“你要杀乔侧妃关我什么事,再说我凭什么再帮你,先前我母后将人手全部派去吕府相护,害得我的人全部损落,如今我手里头的人也不多了,你叫我将人手派给你?可笑。” “表哥,求你了,最后一次,你派些人手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谧微微一愣,坐直了身子,伸出洁白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细看,人还是挺漂亮的,没有得到手的话,还是有些渴望的吧。 于是试探的问道:“当真什么都愿意?包括我将你送给我的属下?” “你……” 吕欣气得涨红了脸。 李谧又松开她的下巴,兴趣缺缺的,可没有想帮着她的意思。 吕欣闭上美眸,好半晌她才松了口,“好,仅这一次,权当一次交易。” 李谧心中一喜,于是叫身边的公公把属下齐军叫了来。他早在两日前无意间看到了齐军同他的妻子行房事,那时他百般无聊,路过人家屋顶,于是就贪恋上人家的妻子。 齐军过来了,这半夜三更的过来,他面上难掩担忧之色,都说太子性情古怪,尤其好淫人妻女,但愿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李谧拍了拍吕欣的肩,命令道:“去,勾引他,若是不能成,你的事我也不会答应。” 吕欣咬紧牙关,犹豫了一会,耐不住李谧的催促,只好起了身。 她来到齐军身边,接着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齐军从小在军营长大,身姿魁梧,这会儿忽然看到平素只敢偷偷打量的京城贵女,却在他面前脱起了衣裙,让他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垂下头去,不敢乱看。 吕欣手中动作一滞,却见主座上的李谧意味不明的笑了,接着起了身,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只有两人,吕欣叹了口气,将自己全部脱光,来到男人身边,软软地靠入他的怀中。 屋里传来男女纠缠的喘息,过了小半夜,终于停了下来。 齐军穿戴整齐的起身,却是不敢看一身狼狈倒在地上的贵女,脚步飞快的跑了出来,一口气出了太子府,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却发现院子外站满了护卫,院门是闯开的,可是里头却传来他娘子的娇喘声。 齐军气血上涌,猛的冲了进去,可是却在房门口被护卫拦下,看着那灯影下重叠的两人,齐军方发现自己刚才到底一时鬼迷心窍的协妥了什么,他一脸苍白的盯着那灯影下的两人,等天边露出白肚来,屋里的人出来了。 李谧意味深长的看了属下一眼,拍了拍他的肩,戏弄的问道:“京城贵女的滋味如何?” 齐军却是淫笑道:“滋味好极了。” “嗯,你夫人的滋味也不错。” 李谧扬长而去,待人走远了,一脸淫笑的齐军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太子府上,吕欣穿好衣裳,静等了一夜。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李谧回来了,他看向屋里坐着的吕欣,只见她眉眸带着春情,李谧冷笑道:“难怪人家传你母亲婚前失贞,果然你也是这样下贱的胚子,连表哥都要看不过去了。” 吕欣攥紧了手,盯着李谧请求道:“表哥,我要的人呢?” 李谧将兵符甩给她,交代道:“仅这一次,下次你若再要人,如非你再愿意服侍其他的人,否则不要再来找我。” 吕欣拿着令符,一言不发的退下了。 晌午的时候,乔宝莹坐在长亭的亭子里,石桌石凳,很冷,但她却挺直了身形的坐着,一身窄袖襦裙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很是利落,外头倒也披了一件毛绒绒的斗篷,那双手早已经冻得冰冷。 时间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宁氏却还没有来,素者派的人去打探了,明明宁氏有出城的。 就这样静坐着,她的右眼皮不停的跳动着,她疑惑的摸了摸,右眼跳灾,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吧。 乔宝莹无奈自己忽然生出这样的心思,却在这时,素者忽然现了身,他面色焦急,说道:“咱们快走。” “为何?” 素者面色难看,“他们带了不少人过来,回城的路已经堵住了,咱们快走,现在手中的人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这些游侠未必讲江湖道义,指不定临阵退缩。” “不,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宁氏。” 乔宝莹坚定的看向素者,素者却有些气极败坏,“你傻啊,他们带来的人中有高手,咱们两人还不是送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乔宝莹被素者强行拉走,两人不能往京城的方向跑,于是往许州的方向跑去。 果然买的那些游侠,有些人已经悄悄地不见了,余下的还算讲义气,这会儿是跟在两人身边。 可是还是被宁氏的人追到了,游侠断后,素者带着乔宝莹逃得飞快,两人轻功不错,按理逃命不成问题。 可是两人逃没有多远,还是追来了数人,这些人的轻功也极为了得,乔宝莹朝后看上一眼,接着看向素者,说道:“咱们两人分开逃跑,这样至少你还能保命。” 素者却是瞪向她,没有理她的话,反而转身留下断后,乔宝莹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运用着手碗上的弓弩放冷箭,倒也伤了几人。 乔宝莹忽然想到了醉果粉,正好她是上风口,于是从怀里抓起一把醉果粉朝着他们投掷过去,前面一人吸入了口中,后头的人很快捂住了鼻子,脚上提速,将两人包围在内。 看来再想逃是不可能了,只能全力以赴。 乔宝莹躲在素者的背后,先前吸入醉果粉的男子已经倒下,其他人却并没有吸入,同时还防着她再次出手。 素者中了两刀,虽不及要害,却还是手速慢了下来,他回头朝乔宝莹喊道:“我来断后,你快逃。” 乔宝莹却是不肯,不过是一死,反正她也不想活了,孩子也没有了。 素者叹了口气,一掌将她拍出重围,素者一对五的将人挡住。 乔宝莹起身,只好朝前面接着跑去,可是没跑几步,那边的人又包抄了过来。 却在这时,官道上传来整齐伐一的马蹄声,这样的声音,只有军营里的将士才会有。 宁氏的人纷纷变色,手里的招势更加的强势起来,招招杀势,杀得素者没有还手之力,连连后退。 而乔宝莹却反而往回跑,不管眼下来的是谁,她都很感激他来得正是时候。 才跑了几步,前面的去路又被挡住,而远处的兵马也冲杀了过来,乔宝莹身子往后一倒,堪堪避开一剑,那剑尖却还是划过了她的胳膊,手臂上一痛,她身姿有些不稳,正要稳住身子之时,半空飞来一条长鞭迅速的卷了过来,卷到她的腰间,接着一拉,她就飞了起来。 不待乔宝莹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身后熟悉的气息让乔宝莹身姿一震,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盯着前方,却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苏辰将手落到她的腰间,将她固住在自己的怀中,生怕她摔了下去,接着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吧?” 乔宝莹没理他。 “莹儿。” 苏辰垂首看她,看到她那张倔气的脸,叹了口气,撸起衣裳露出手臂送到乔宝莹的手中,“咬我,你气我就咬我。” 乔宝莹看到他她就生气了,她的确恨不得咬他,那就咬吧。 她很快下了口,使了全劲,苏辰痛得皱紧了眉头,“你真的这么恨我?” 乔宝莹松开他,嘴角一口血沫子,她不管不顾,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来救我的?” 苏辰又抱紧她,回答道:“我派人盯着吕家二姑娘,所以就知道她从太子府借了兵,正好知道某人最近在黑市里花高价买了一群不讲义气的游侠。” 乔宝莹没有再说话,苏辰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两人一骑,直接往回赶,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宁氏,她被宁氏摆了一道,原本看着出了城的,恐怕事后又返回城内去了。 回到城内,两人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就这样往晋王府赶去。 “我知道你恨着我,所以我送你回晋王府吧,莹儿,保重。” 苏辰将乔宝莹交给了刚从宫里归来的李易,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走了。 回到晋王府后,李易将紫金楼和九九的小册子全部交了过来,乔宝莹根本不想看,她现在只想弄死宁氏母女,其他的事,她都不要看。 “九儿,你看看,你看看就知道苏辰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他不是故意的,他也很难过。” 李易走了,屋里静下来,乔宝莹坐在交椅中,拿起桌上的小册子。 莫情来了,看到乔宝莹身上带着血迹,还有她胳膊上的伤,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劝道:“九儿,你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但我的话你一定要听,你再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养着身子,恐怕你以后怀孕都难了,九儿,我不想再瞒你,你这一胎太过伤身,又忧思成疾,你眼下五脏尚未养好,还吐血,这会儿你又受了伤,在外吹了冷风,你不管自己的身体谁还能管得了,九儿,难道你以后都不想要孩子了吗?” 乔宝莹惊住,她呆呆地看向莫情,喉间一热,她拿帕子抹了一把,却是吐的血,莫情见了,立即上前查看,“你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你……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好好的一副身子如今破败成这样。” “你若是再不养一养,以后恐怕谁都冶不好你了。” 莫情哭了起来,乔宝莹看向手中带血的帕子,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以后都有可能怀不上孩子了吗? 莫情含泪为她施针,又亲自给她熬药,莫情打算呆在晋王府不走了,赵牧为此还将她身边的两位小丫鬟送了过来帮忙。 乔宝莹被莫情强行按在床上,时刻守着她养病,可是她根本睡不着,她只要一睡下,就会看到宁氏那狰狞的脸,仇未报,她岂能宽心。 就这样强行养了五日,乔宝莹倒是可以下床了,可是莫情还是没有走,她还时不时的吐着血,每日汤药不断,乔宝莹却是瘦了好一圈,风都能吹得动了。 苏辰回到府上,看向手臂上那深深的咬痕,心痛无法复加,他叫来陈意,将手中的信交给他,交代道:“速去巴蜀交给昝泊,十日光景来回。” “大人。” 十日光景岂能来回?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达不到,可是苏辰却是苦笑,“时日不多了,不解决了吕家的事,我不甘心,莹儿这么恨着我,我不能带着遗憾。” “是。” 陈意来不及给黎三留下话,拿着信就翻身上了马,往巴蜀去了。 陈意走后,苏辰松开襟口,血线已经快到脖子上了。 吕家后院,吕文鼎得知今日的情况,直接来到了宁氏的屋里,夫妻两又吵了起来,吕文鼎先前还只是怀疑大子的存在,眼下却得到了证实,至少宁氏一听到对方有奸夫在手,宁氏便带着这么多人手去打杀,而且胆子肥了,敢借太子府的兵力。 吕文鼎将大子手中的权力全部夺了回来,很快将大儿子外放到地方上去了,接着严令禁止了宁氏的出门,软禁在了东院。 而吕文鼎新纳的小妾聂姨娘却怀上了身孕,这个消息传到宁氏的耳中后,宁氏气得不行,要是以前像这样的小妾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随便一个手段便能将人弄死了,可是现在,自身难保,呆在院子里连门都不能出。 不过宁氏不能出门,聂氏可以进去,她带着下人去给主母请安,看着那娇媚的模样,宁氏气得差一点旧伤复发。 宁氏从主座上起来,带着下人转身要走,那聂氏却走了过去,柔声道:“夫人,莫不是不喜欢依依来请安?” 宁氏见她这娇媚的模样,又见她靠过来,于是随手往她身上一推,原本只是轻轻一推,将人推开就完事,谁知这位聂姨娘却忽然倒地不起,身下流了血,没把宁氏吓住,她刚才只是那么一推,竟把小妾的孩子给弄没了。 事有凑巧,吕文鼎似听到什么风声匆匆赶了来,看到屋中晕过去的聂姨娘倒在血泊里,上前就朝宁氏甩了一巴掌,很快有人将聂姨娘抬走,宁氏却扶着下人堪堪站稳。 “我没有出手,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你今日为何要找聂姨娘过来请安,刚才是不是你推的她?” 问得宁氏头脑发胀,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吕文鼎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沉声说道:“先前我还只当那是一个传闻,你虐杀我吕家的子嗣,现在我亲眼所见,算是明白了,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不配为我吕府之主母,也不配我吕文鼎的妻子,腌脏的东西。” 吕文鼎甩袖走了,宁氏方觉得大势已去,为何每一件事都这么凑巧,还有那些传闻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吕欣得知母亲因妒忌推倒小妾,害得小妾滑了胎的事感到很震惊,也忽然令她意识到,她再不逃离这个家,她也将殃及鱼池,苏辰不娶她了,她再也没有盼头了,唯一的法子,只有肚子里的孩子,她要嫁入太子府为妃。 于是吕欣当日入了皇宫见吕后,将此事说了出来,吕后震惊的看着她,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先前在山洞里两人被弄在一起,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害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两人还真的在一起了。 没有半点惊喜,反而只是一脸的惊讶,甚至吕欣从吕后眼里看到了冷意,那眼神跟她娘亲对付那些妾室时是如此的相似。 但吕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反而留吕欣在宫里住着,宫女也好生服侍着。 很快吕文鼎收到了宫里吕后的宣召,不过不是见他的,而是见宁氏的。 吕文鼎便让宁氏入宫了,临走前交代她不准将府中的事告诉吕后,如今的宁氏哪还有当日的凌厉,她完全听着吕文鼎的话,不敢有半点违逆。 宁氏入了宫,就见吕后面沉如水的坐在主座上,此时殿前没有半个下人,只有她们两人,看来吕后召她入宫是有话要说了。 正文 第344章这是他的苦衷 吕后看向一脸憔悴的宁氏,说道:“你可知吕家为了护住你们母女,动了全部的力量,害得本宫跟皇上的恩情都跟着淡了,如今你的好女儿告诉本宫,她怀了太子的孩子,宁氏,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办?” “欣儿怀了太子的孩子?” 宁氏一脸惊讶的看着吕后,吕后蹙眉,“你不知道?” 宁氏连忙摇头,“并不知道。” “得了,你们母女不必给本宫打哑迷,这个时候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办吧?” 吕后目光淡淡地盯着她,宁氏却手心冒出汗来,现在是她做选择吗?是留住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保了自己的命? 宁氏看向吕后,好半晌也没有说话,吕后有些不高兴,抬手示意,有人送来一碗汤药,黑乎乎的药汁,宁氏一看,脸就白了,这是要落了欣儿肚子里的孩子。 宁氏连忙朝吕后跪下,请求道:“皇后娘娘,欣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单纯,什么也不懂,能不能饶了她这一次?” 吕后冷笑,“饶了她,那你愿意出面挽回吕家的颜面吗?” 宁氏又顿住,是为了欣儿腹中的孩子?还是为了自己? 吕欣静静地坐在屋里,心里有些不安,为何姑母不生气,为何李谧还没有来?如果他知道她怀上了他的子嗣,他会怎么样?杀了她吗?她的身子反正都已经脏了。 这时房门打开,宁氏带着婆子走了进来。 “娘。” 吕欣连忙朝宁氏扑了过去。 宁氏却扶着她坐下,“孩子,你当心一点,想不到你居然有了身孕,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娘亲,太子殿下的孩子,本就是喜事。” 吕欣听到这话,心下一安,就见母亲亲自端着一碗药送了过来,她疑惑,没有接手。 宁氏却道:“这是安胎药,你快喝了吧,不然就要凉了。” 吕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还是没有接,宁氏面色微沉,责备道:“娘还会害你不成,快喝吧,为了孩子,你也得喝下去。” 见母亲那关心的模样,她还是相信了,于是接过碗将药汁喝下了。 没多久,她的腹部痛了起来,她扶着椅子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宁氏却拿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劝道:“孩子,你不能嫁给太子,你是吕家的人,咱们吕家太过招摇,如果你再嫁给太子,恐怕你表哥连太子之位都不保,欣儿,你认命吧,待你养好了身子,娘为你选一门亲事,赶紧嫁了,京城里你就不要留了。” 吕欣指着宁氏,可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便痛晕了过去。 宁氏将女儿带回了吕府,好生安置,又拿出了上等的好药给她补身体。 乔宝莹收到了聂依依的信,看着眼前的刘氏,她展开信看了一眼,心情好了不少,她想不到聂依依竟然假怀孕,然后嫁祸给宁氏,这一招虽阴损,却很到位,果然红梁坊的姑娘有手段,这招棋没有白费功夫。 “刘班主将赏银给聂氏送去,这一次她立了大功。” 刘氏道了谢,退下了。 乔宝莹神思郁郁的拿起紫金楼的小册子,李易说苏辰在朝堂上做了许多的事,她拿来一看,发现上面的信息都是苏辰怎么提拔了各位师兄,又怎么针对了吕家,而先前迎合吕家之时得到不少的内幕,所以这一次全部打击了回去,首先收了吕家的兵权,这可是魏帝一直想收回却一直收回不了的一件事,早已经成了心病。 不过这一次苏辰收了兵权不仅是因为皇权,而是因为吕家有贪污军晌的事,苏辰拿到了具体的证据,吕文鼎百口莫辨,魏帝收回兵权后又警告了吕文鼎。 这算是折了吕家一翅,没有了兵权,有的只是朝堂上的力量,接下来就好对付的多。 但很快乔宝莹发现昝泊要回京了,这才过了除夕,还没出正月呢,怎么昝泊就要回京了呢? 如果昝泊这么快回京,会不会伙同吕家对付苏辰呢?当初可是苏辰使的手段让昝泊去往巴蜀的。 乔宝莹内心感觉到不安。 再看九九楼的小册子,却发现上面没有半条消息是关于青山茅芦的,是因为她上次的那一封信吗?那人也走了吧,没有在九九楼了吧? 乔宝莹叫来邬总管,问起了青山的那人,邬总管却说此人尚在,但九九楼没有青山的消息了,不仅如此,最近许州那边以及各地的情报里都没有了青山的消息,像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一般。 乔宝莹没有再理会这些事,青山她不会再触及,于是叫邬总管仔细打探京城里各权贵的动静,尤其是太子党的动静。 邬总管领命退下。 莫情送来汤药,听说是一些补药什么的,莫情把晋王府的库房给打开了,里面有不少补药被她没收。 乔宝莹无赖的看向莫情,叹了口气,说道:“情儿,因为我的事,害得你的婚事都没有办好,还有这些日子你一直照顾在我的身边,不知道赵老夫人会不会心里有想法,毕竟他们是大世家,规矩多。” 莫情却是摆了摆手,“来这儿是经过婆母同意的,她知道是来照顾你,还叫我将你冶好了再回去,至于赵牧,上次差一点罢了官,现在比较恪尽职守的,反正也娶了我,他倒是不着急了。” “反正是我欠你的,情儿,对不起。” 乔宝莹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路走来,多是莫情在照顾她,她都不好意思了。 莫情反而笑了,“我是大夫,你以后少生些病,我就可以不用照顾你了。” 乔宝莹苦笑,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道:“苏辰的病怎么样了?那个换血的手术什么时候执行?” “快了,等那血线上了头顶,就可以换血了。” “血线?” 乔宝莹总感觉好熟悉的说法,似乎在哪儿听过,等等,上次素者中毒是不是也说要换血来着,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的,一定不是。 莫情却是点头,“九儿,不必担心,你好好养病就好了,看你现在身子虚的,再不养好一点就伤了底子了。” 她最近倒是很少吐血了,可能折腾了这么些日子,她想开了一些,既然武力解决不了宁氏母女,那就用软的来,不过是时间长一点而已。 “我会养好自己的,莫情,最近你就可以先回赵府去,熬药的事,有下人来就是了,不是还有喜姑么,我叫素者将她带来,她照顾我就是。” 莫情想了想,着实是与赵牧分开了好些时日,两人还没有圆房呢,她倒是有些想赵牧了,于是点头应下了。 送走莫情,乔宝莹将素者叫了进来,说道:“师父,我记得先前你上青山茅芦解毒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根血线一直往脑门窜,然后当时芦主说要给你换血来着?” 素者点头,“对,事后并没有换血,却是吃下了解药。” 乔宝莹心下一惊,一脸严肃的说道:“师父,你现在马上去一趟苏府,帮我看看苏辰,他的手臂上可有血线?或者有没有到脑门上。” 素者惊讶的看着她,“大人怎么可能中那样的毒,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我只是猜测,莫情说他是病,而且我听莫情说百年前也有人得过这病,那不正是先前芦主说的他祖宗么?不行,师父,你现在马上去看看,我心神不宁的,要真是这个毒那这世上就没有第二颗解药。” 素者立即去了。 乔宝莹却在屋里来回的踱步,似乎有很多的事忽然她就想得通了,苏辰投靠吕家,莫非是吕家给他下的毒? 若是这样就很可怕,但似乎也能解释的过去,所以苏辰才会答应吕家所有的无理要求,可是现他在对付的正是吕家,将吕家的兵权给收了,不知道吕家要怎么对付他去,那解药的事不就…… 不,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颗解药,完颜文宇他说的绝不会假,如果苏辰真的中了毒,那就是他被吕家利用了。 乔宝莹坐立难安,可是素者却去了好半晌也没有回来。 她一直等到深夜,素者还是没有回来,不过却迎来了苏辰,他怎么进来晋王府的,说好不让他进来的。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苏辰看到她拒人于外的模样,心中一痛,上前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温软的说道:“跟我回苏府吧,再陪我十天,十天过后莫情给我冶病。” 乔宝莹听到冶病两字,她心下一颤,目光看向他的脖颈,可是被他的衣襟全部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苏辰见她没有立即反驳,于是伸手上前握住她的手,“莹儿,跟我回去,陪我几日好不好?” “素者呢?” 乔宝莹不答反问。 苏辰面色微沉,说道:“被我扣住了,他替入我的书房要挟持我。” 看来素者是没有看到结果了,既然素者没有看到,那她亲自动手就是,苏辰不正是在她眼前吗。 乔宝莹伸手朝苏辰的右手摸去,苏辰是下意识的将手让开,他怎么可能让小媳妇看到那条血线。 乔宝莹蹙眉,居然不给她看手,她郁闷的看向他,接着起身来到他的身边,这一次直接抱住他的右手臂。 然而苏辰却也跟着起身,反而将她揽入怀中,乔宝莹始终摸不到他的右手,心中暗恼,抓住苏辰的襟口,勾住他的脖子,迎上自己的吻。 苏辰没想到今日来小媳妇会这么的热情,于是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内室去。 乔宝莹也没有拒绝,她由着他进了门,松开他滚烫的唇瓣,手朝他衣裳内探去。冬季的衣裳就是穿好几层,她要翻开他的衣襟看看都不成。 苏辰很快将她放倒在床上,接着覆身上来,乔宝莹身子一僵,连忙拒绝,“莫情说了,我们不能行房事,我的身子还没有好。” 苏辰连忙停住,憋红着脸看她,半晌他不甘不愿的在她旁边躺下,却是将她整个人全部抱入怀中。 吻了吻她的额发,接着说道:“睡吧,今夜我陪你。” 乔宝莹也没有拒绝他,由他抱着自己跟着睡了。 后半夜,她便醒来了,刚要探探身后的动静,却发现苏辰根本没有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身子微微抖着,整张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可是她却感觉到了颈窝处一股湿意,莫非苏辰……他哭了? 乔宝莹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听着,还能听到苏辰那轻轻地泣声,很小很压抑,便是她听到了,她也忍不住悲从心来,苏辰……他是在乎孩子的吧,他还是想着他们的孩子。 乔宝莹却装着睡着,默默地陪着他流了一夜的眼泪。 早上苏辰起身,乔宝莹很快就起来了,她要给苏辰穿衣,苏辰却不准她穿,反而朝她笑了笑,说道:“你好好养着,我傍晚再来看你。” 傍晚再来就借机留下吗?这里毕竟是晋王府,就算李易什么也不说,李易看着也不会舒服的。 乔宝莹想起昨夜苏辰默默流着眼泪的场景,她心下一软,说道:“我跟你一起回苏府吧。” 苏辰手中动作一停,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你真的愿意陪我回苏府?” 乔宝莹点了点头,面色无喜无怒,但她一想起昨夜的苏辰,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苏辰不敢再多话,却是赶忙穿上衣裳,接着上前给乔宝莹穿衣。 第一次被苏辰这样宠溺的抱在怀里穿衣,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衣裳穿好,苏辰起了身,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出了堂房,在门口看到了李易,李易面上看不出情绪,不过他的眼神却看向了两人牵着的手,他什么也没有说,反而转身走了。 乔宝莹跟着苏辰回到了苏府,苏辰得马上换下衣裳穿上官服上早朝去,目送着他离去,乔宝莹扶着门框,好半晌也没有回屋。 已经要出正月了,怎么还这么的冷,虽然外头早已经艳阳高照,连半片雪都没有了。 莫情又来了,不过她这一次来的是苏府,看到乔宝莹回了苏府,很高兴,可是看到乔宝莹穿了这么多的衣裳还披了件狐裘,她就有些奇怪了。 “九儿,你觉得冷么?” 乔宝莹点头,她将自己裹紧,手里的暖炉就不曾离过身。 莫情却看着她,伸手上前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双手很凉,她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九儿,你不但要养,恐怕都不能太过劳累,最近几月你不要坐马车也不要骑马,要少出门,在院子里走一走没有什么,还有尽量别让自己着凉,你现在底子很差,得给你好好补回来才行。” 乔宝莹点头,她现在心如止水,哪儿也不想去,即使是呆在了苏府的院子里,与那晋王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分别。 莫情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很凉,身体又瘦成纸片似的,看到她这模样就让人心痛。 莫情写下药方,把先前喝的几味药换了。 这时晋王府那边送来了好药,听说是今个儿从宫里拿来的,乔宝莹和莫情听到后,都怀疑晋王是不是向皇上讨药了。 莫情看到这些好药就心下一喜,说道:“若是九儿能将这些药都慢慢吸收了,以后身子骨就会好了。” 又欠晋王一个人情,她欠他的太多了。 莫情走后,天也黑下来,乔宝莹刚喝完药,一嘴的苦闷。 喜姑过来,陪着她坐下,平素爱做针线活什么的,这一次喜姑什么也没有做,就陪着乔宝莹说话,可是她兴趣缺缺的,提不起半点热情。 最后喜姑带着她去园子里摘花,打算做糕点给她吃,有事做果然会好一些,至少她暂时有了丝力气。 两人端着糕点从厨房里出来,就见苏辰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乔宝莹,竟松了一口气,很快莫金带着护卫跑过来,看到乔宝莹端着糕点,他就一脸古怪的朝苏辰看去。 夫人不是在府上么?大人刚才怎么像丢了魂似的。 莫金带着人退下,苏辰却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糕点,叫她不要再劳累了,乔宝莹没有接他的话,她有些不想说话。 喜姑见两人和好,心里欢喜,乘着两人不备,就悄悄的退下了。 两人坐下,苏辰捏起一块糕点喂了过来,乔宝莹侧过头去,自己拿起糕点吃,苏辰的手尴尬的顿在那儿,接着收回来自己吃了。 苏辰见她闷闷不乐,便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乔宝莹却顺势抱住他的右手,乘他不备猛的撩起他的袖口。 苏辰很快反应过来,忽然将乔宝莹推开,他起了身,离着乔宝莹远远地,面沉如水的看向她,“你想看什么?” 乔宝莹的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刚才那一刻她并没有看到苏辰的右手臂,他反应太快的,快的似在逃避着什么。 “苏辰,你的右手臂给我看看,好不好?” 苏辰却是没动,在另一张榻上坐下,先前的温柔没有了,只是目光淡淡地防着她。 乔宝莹很无奈,苏辰为何不敢给她看右臂,所以他是真的中了那个毒吗?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吗?是怕她背着他去找完颜文宇吗? “你是不是中了毒,跟素者当年一样,中的是断情绝义之毒,对不对?” 苏辰却是冷笑出声,“你想多了,你可有见我失态?” 苏辰一句话反驳回来,乔宝莹懵住,的确,他跟当初素者不同,素者的毒到了手臂上的时候,就会失控,六亲不认,可是苏辰如此平和,如此淡定,在朝堂上也如此睿智,根本不曾失礼过。 至于先前喜姑说见到苏辰失态的事,还有她先前看到过一次,可是也仅有这两次,眼下看着苏辰,好好的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正文 第345章恢复身份 乔宝莹起身来到苏辰身边 坐下,见他很是戒备,她轻叹了一口气,捧起他的脸,说道:“以后我不看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十日后莫情给你冶病,我也想在你身边。” 苏辰点头,看着眼前的小媳妇,苏辰忽然生出不舍,他坐直身子将她揽入怀中,这一夜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却似千言万语都已经说尽,乔宝莹已经不再怪苏辰了。 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苏辰刚穿好衣裳,却突然说道:“莹儿,你好好准备一下,晌午的时候,我会派莫金来接你入宫,我带你去见皇上。” “为何?” 原本还有些犯困的乔宝莹立即起了半身,看向苏辰疑惑的问道。 苏辰却是笑了笑,“你不用问,到时莫金接你,你跟着去便是。” 乔宝莹看着苏辰修长的身姿离去,她暗自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苏辰到底要做什么。 晌午那会很快就到了,她还是觉得很冷,明明已经披了温和的裘衣,她的手却还是如冰一样的冷,她抱着暖炉,吃过午饭,莫金果然来了。 苏府外备了马车,乔宝莹坐进马车里,问起莫金来,莫金也不知道什么事,莫金一向老实,平时也向着她,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到了宫门外,乔宝莹以为她会入不了宫,没想有一个小黄门在那儿等着了,也不多话,但将她引了进去,她越发的觉得疑惑。 苏辰是当朝的丞相,但他再有势也不可能管得了这宫里的公公来?那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在小黄门的引领下,她看到亭子里等着的苏辰,他一身紫衣官服还不曾脱下,洁白如玉的脸上却再带着一种类似于决绝的情绪,乔宝莹有些看不懂。 她走过去,手便落入了苏辰那宽大的掌中,她的手很凉,苏辰皱眉,“你感觉到冷?” 乔宝莹摇头,她不觉得冷,她只觉得人心很冷,这些外在的伤害早已经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仇恨。 苏辰见状,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但乔宝莹能感觉到,他心疼自己,那双神光逼人的眸里竟有晶光闪动,他不会心疼到要哭了吧,这也太离谱了些。 “这里是宫中,咱们这样手牵着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苏辰却是坚定的看着她,说道:“你是我苏辰的妻子,天下人本该知道,我要给你名份,这是我的坚持。” 乔宝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忽然又动容了,她的苏辰,他真的不顾性命了吗? 乔宝莹也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好在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似乎都被人有意的安排走了。 两人一直来到了御书房,直到魏帝宣他们夫妻两人进去,他们两人的手还是不曾分开,这一下乔宝莹还是慌了。 两人来到魏帝面前齐齐跪下,魏帝的目光却从两人握紧的手中没有收回,面色阴沉的可怕。 苏辰坦言说道:“皇上,臣有一事相禀。” “何事?” 魏帝的声音威严又清冷,再没有往日的温和,听到乔宝莹的耳中,她忍不住身子一颤,想要挣开苏辰的手。她是不怕死的,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但是她害怕苏辰死,她不能让苏辰犯下这个错误来。 然而苏辰却坚定的握紧着她的手,不让她有半点退缩,他一脸坦诚的看向魏帝,说道:“此事臣还得从巴蜀时说起。” 他将自己入狱的事到后来出狱的事,全部说出来,里面包括乔宝莹易容与李易回京认亲的事一并说了,当然还有魏帝乱点了鸳鸯的事,以至后来三人的事,事无俱细,没有半点遗漏。 然而魏帝听了后,面色黑成了锅底,一位君王最生气的莫过于下臣以下犯上的说他下错了旨意,这是对他皇权的藐视,也是对魏帝的不尊重,所以自古至令,多少旨意错了的,不也错着来了。 然而苏辰却是这般的坚持,在他除去吕家的兵权之后,视这一点功劳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此事说出来。 苏辰说完了,半晌,御书房里没有半点声音,过了许久,魏帝沉声问道:“乔氏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苏辰一脸坦诚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下官的,晋王与我原本交好,便一直代我照顾着她。” “苏辰,你很好,很好,你们两人竟敢欺骗于朕,还有那个孽子,居然也瞒着朕,害朕还以为这一次的是个皇子,心存愧疚。” 苏辰却是没有接话,身姿挺直的迎视着魏帝,他显然听到这一句话有些生气了。 魏帝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失言,可是对皇权的藐视让他无法释怀,于是气愤的起身,拂袖而出,屋里反而只留下跪着的两人。 魏帝出去了,苏辰侧首看向乔宝莹,看着她身姿瘦弱又苍白的模样,眸里便流露出愧疚与心疼,他双手握紧她的手,接着将她的手捂在怀中,说道:“莹儿,害你要同我一起跪着了,你还能受得住么?” 事实上刚才一惊一吓,再加上跪了好一会儿,她的确有些头脑发晕,胸口翻涌,似乎有腥甜要从胸口涌出来,但她忍住了,她不希望苏辰担心着她。 朝苏辰笑了笑,他都已经不惧死了,她有何可怕的。 “生同衾,死同椁,此生无憾。” 乔宝莹就这样清清淡淡的说出来,苏辰却是忍不住眼眶一热,这是他的莹儿,原来她一直都这么的爱着自己。 他们不知道要跪多久,御书房里很冷也很安静,静得没有人的气息。 可是两人跪在那儿却是无比的甜蜜,这一刻即使是死,乔宝莹也觉很满足了,所谓白头偕老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乔宝莹将头靠在苏辰的肩头,尽量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她要一直陪着苏辰在一起,绝不让苏辰孤舟奋战,以前如此,眼下更是如此。 不知道跪了多久,魏帝一直没有来,天色似乎要暗了,屋里走进来了宫人,正在点灯。 却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精神一振,跪直了。 魏帝带着李易进了书房,看着两个固执的人还跪在这儿,他皱眉,目光淡淡地朝自家儿子看去,那眸里的意思有警告,这就是你看重的兄弟和侧妃,结果两人一起背判了你。 然而李易却没有半点恼意,甚至来到中间与两人一同跪下,向魏帝恳求道:“父皇,儿臣平素不曾求您,眼下儿臣求您成全了苏辰,他是我的好兄弟,我不会夺人妻子,更不会拆人姻缘,我即刻就要迎娶定国公府的三小姐。” 魏帝有些怒其不争的看向自家儿子,即便是拱手相让,也得先恶之后善之,方能得人心,岂能一开始就协妥,可是话已经出口,眼下三人扭成一股绳,他若再不同意,恐怕三人都要造反了。 魏帝威严的目光朝乔宝莹看去,仔细一看,此女除了聪慧和勇气外,似乎长相并不如人意,也毫无特色,她到底哪一点吸引了自家儿子,竟大度的将自己最喜欢的人拱手送出。 “乔氏刚刚小产不久,再跪下去,恐怕神思不稳,你起来吧。” 魏帝忽然发话,没有指责,没有发怒,居然还让她起身了,莫非今日这事可以平安度过? 乔宝莹连忙谢恩起身。 魏帝又道:“此事朕不追究不可能,但苏辰得替朕办一件事。乔氏你且先退下,在外头等等,刘福,将乔氏带下去。” 刘福很快进来,引着乔宝莹出来,刚才她听到魏帝说此事过去,苏辰得为魏帝办一件事,是什么事呢?能让皇上收回成命的事,必定是大事,乔宝莹又忍不住忧心。 刘福引她来了一间侧殿休息,殿内很温暖,怕是有烧地龙,不会是因为她小产的缘故才特意烧的吧,不然那御书房便没有这么舒服。 乔宝莹刚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殿外就进来一位宫女,此女报出来处,竟是凤栖宫的宫女,乔宝莹没想到吕后会找她,看来她跟苏辰入宫的事怕是被人知道了。 乔宝莹与刘福公公说了一声,说明了她的去处,然后才跟着那宫女往凤栖宫去。 到了凤栖宫的殿前,就见吕后端庄的坐在上座,身后跟着的是宁氏。 乔宝莹看到宁氏,面色变冷,她向吕后行了一礼,便沉默着坐在交椅当中。 吕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含笑说道:“乔侧妃真的瘦了,果然这一次小产的事对乔侧妃打击很大的。” 乔宝莹却是抬眸看向吕后和宁氏,她是瘦了,脸小了一圈,可是那双漆黑的杏眸却半点未变,依旧凌厉。 “这一次教训我记得很清楚,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个仇我不能不报,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吕后身后的宁氏一听,面色一白,咬了咬牙,若不是吕后在,乔宝莹想,此人怕是要冲上来咬人不成? 吕后却是长叹一声,说道:“这一次是我吕家对不住你,好在乔侧妃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次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此事到底要怎样乔侧妃才同意不计较?” 乔宝莹手里握着茶杯,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她冷笑一声,说道:“不可不计较,除非宁氏母女以命来偿。” “你敢——” 宁氏大怒。 吕后却制止了她,反而不急不躁的说道:“本宫当乔侧妃还在伤心处,便不计较你的失礼,这一次我给你两个建议,一是你将你家里人带回京城,加官进爵,从此步上仕途,二是你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出来,本宫满足你就是。” 她要什么?她要孩子再回到她的肚子里来,她要把她和苏辰的孩子生下来,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连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 然而乔宝莹却朝宁氏招了招手,这举动很轻浮,根本不把吕后放在眼中,吕后凤眸微眯,却还忍着心头的怒气,叫宁氏过去。 宁氏来到乔宝莹身边,正要问她什么事时,乔宝莹猛的起身,朝她甩去一巴掌,这一巴掌使了她练功夫的全身力气,打得宁氏的身子朝后飞了起来,接着撞在桌案上掉在了地上。 吕后没想到乔宝莹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凤栖宫里行凶,先前还只是言词相激,她还没有放在心上,眼下看到倒地不起的宁氏,吕后震怒了。 “来人,捉住她。” 随着吕后一声令下,很快有宫人将乔宝莹扣住。 乔宝莹最后悔的是出府的时候没有带一把匕首在身上,这样的话,今日就是宁氏的死期,如此也给孩子报了仇,至于事后该怎么样,她都不在乎了。 可惜了,只甩了一巴掌,最近又没有力气,甩得不够重。 吕后起身下了台阶,来到乔宝莹的身前,凤眸阴冷的盯着她看,接着说道:“你还真不怕死,敢在凤栖宫里行凶。” 乔宝莹却朝她“呸”了一口,吕后气愤的背过脸去,接着朝乔宝莹打来时,被她脑袋一歪,暂且躲过,吕后还要出手时,乔宝莹却道:“皇后娘娘,我今日是陪着晋王和苏大人入的宫,原本皇上让我在侧殿等着的,我来凤栖宫的时候福公公也是知道的,如今娘娘要弄死我在凤栖宫,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必定会知道,上次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一次直接杀了一个侧妃,吕家要支手遮天了么?” 乔宝莹的话点到了吕后的痛处,她带着怒容的脸上还是动容,吕后忽然又笑了,她朝身后的嬷嬷的说道:“把证人带上来吧,不让她死心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 很快有人将一位妇人带了上来,乔宝莹一看,认出来了,这不是应氏吗?她原本在巴蜀藏着的,怎么落入吕后手啊。 “此事还多亏了我那侄女心细,早早的派人去巴蜀查了你的事,方发觉鼎鼎有名的乔侧妃居然是苏大人的原配妻子,京城里都传苏大人的原配妻子早已经在巴蜀失踪,结果却不然,而是攀了高枝,嫁入了晋王府。” “你说此事本宫若是告诉了皇上,你们三人可还有活路?” 乔宝莹看着垂下头去的应氏,心里很庆幸今日苏辰将她带入宫中,将他们三人的事全部挑明了告诉了皇上,眼下被吕氏这么一说,乔宝莹根本没有被吓住,反而心生一计来。 她装作惊恐的协妥,颤着声问道:“皇后娘娘想要如何?” 吕氏见自己的效果达到,便说道:“你们若是不想将此事传出去,本宫倒也愿意成全你们,但是你必须劝住苏大人带着所有师兄投靠我吕家,否则本宫便不会手下留情。” 乔宝莹低下眼帘,试探的说道:“我倒有一事不明,苏辰身上的断情绝义之毒是你们吕家下的吗?” 吕后微微一怔,忽然哈哈大笑,看来她是知道了苏辰中毒的事,既然如此倒也不怕让她知道了。 “是,吕家祖传下来的一颗毒药,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这一颗毒药用在苏大人身上有些大材小用了,也怪当初苏大人不听劝,要是早早的同我吕家家合作,又岂会浪费这一颗毒药来。” 吕氏理了理袖口的衣裳,一脸雍容华贵的看向乔宝莹,说道:“莫家医术不错,苏大人还能撑很久,他带着成阳先生门下的师兄全部投靠吕家,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将为吕家所用,如此你们也得到了善终。” 乔宝莹握紧袖中的手,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道:“吕家有毒,但无解药吧,先前逼迫苏辰为吕家所用,必定是以解药诱之,恐怕连苏辰都不知道吕家根本没有解药。” 吕后震惊的看向乔宝莹,“你是从何得知?” 吕后发现自己说漏话,面色微恼,但很快又释怀,知道又如何,不还有两人的性命和名声握在她的手中么。 “对,吕家的确没有解药,先前也是骗苏大人的,但莫家的药术不错,我瞧着已经支撑了苏大人这么久,或许这个毒能压制呢。” 吕后漫不经心的说出来,乔宝莹却早已经气得发抖,她抬起头来,目光无所畏惧的迎视着吕后,先前的惊恐与惧怕转眼间没有了,有的只有那浓浓的恨意。 “皇后娘娘,我不会协妥的,苏辰他心系百姓,不会同吕家同流合污,你们吕家就死了这一条心吧。” 乔宝莹说完,挣开这些宫女的束缚,转身朝外走去,吕后怒气滔天的,倒也没有去追了,毕竟刘福公公过来喊人。 乔宝莹跟着刘福朝御书房走去,表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一直翻涌,她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果然如她所想的,吕家给苏辰下了毒害他。 乔宝莹到了御书房外,正好苏辰和李易出来,苏辰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忍不住快步上前握紧她冰冷的手。 苏辰说道:“皇上同意了,以后你改名为乔宝莹,乔九已经在巴蜀失踪,你现在是我苏辰的原配妻子。” 苏辰连她的名字都改过来了,他到底答应了皇上什么条件,为何会如此的好说话。 李易也在,她不方便问出口,只好点了点头,跟着苏辰往宫外走。 正文 第346章开始报复 一路上三人也没有多话,乔宝莹看到李易似乎心事重重的,与往日的沉重不同。 她很熟悉两人,两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还是能看出一些,能感受一些,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乔宝莹坐在苏辰的马车上,两人终于能单独处在一起,乔宝莹再也控制不住的问出了口,苏辰不答反问她怎么去了凤栖宫,还问她有没有被吕后相伤。 乔宝莹便将自己在凤栖宫打了宁氏的事说了,还有应氏落入了吕后手中的事,但她将自己与吕后的那一段对话给隐瞒了下来,苏辰一直瞒着她,就是怕她知道他中毒的事吧。 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解药,除了青山茅芦有,她若不去求解药,真的让莫情替苏辰放血,那只会害了他,毕竟当初完颜文宇也是打算给素者换血的,可是后来他又觉得不妥,还派人去关外取药。 乔宝莹看向苏辰,看到他那关切的眼神,心头一痛,便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他不愿意告诉她魏帝到底安排了什么,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苏辰的性命,其他的名与利都已经不重要。 回到苏府,夫妻两人都没有说那皇宫里的事,乔宝莹喝下药汁,躺在苏辰的怀中睡着了。 第二日苏辰出了门,她便叫人将莫情请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叫上喜姑,甚至将屋里的下人全部屏退了出去,又让素者守在门外。 乔宝莹看向莫情,开门见山的说道:“莫情,咱们相交甚深,已是交付了性命的好友,如今我诚恳的求你,你帮我延迟苏辰的血线,不要让血线上头顶,我要立即去取药回来,此去青山来回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光,你能压制住这个病情吗?” 莫情惊讶的看着乔宝莹,反而劝道:“九儿,不要出门,一是你的身子受不住,二是我已经打算给苏大人换血,而且已经很严重,恐难控制住。” “就算我的身子不好了,将来怀不上孩子了,我也要去一趟青山,我要救苏辰,他不是得的病,他是中的毒,是吕家下的,还是百年前南越皇的那个毒,你应该也听说了,南越皇之后死于此毒,死前还将朝堂上的大臣都杀光了。” “暴虐,急躁,失去理智,无情,这将是他毒入心魔的表现,这世上没有任何的解药,也没有任何的法子能冶,除了青山芦主的药,先前我带着素者去往青山的时候,就因为素者中了此毒,莫情,我跟素者对这个毒很熟悉,你们一直瞒着我,才会造成我到现在才发现苏辰中毒的事,所以眼下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拖着病情,一个月的时光,我一定将解药带回来。” 莫情震惊的看着她,过了好半晌问道:“素者以前中的就是这个毒?” 乔宝莹点头,她将此毒的所有症状与血线的模样都说了,莫情吓了一跳,立即点头,同意了乔宝莹的意见,可是却还是担心着她去往青山的事,万一芦主将她留住了该怎么办? 莫情问起这事,乔宝莹沉默下来,她连死都不怕,还怕青山芦主吗?她会带走素者,只要素者能平安归来,她就算死在青山也没有关系了。 乔宝莹握住莫情的手,再次交代:“莫情,今日我同你说的话,你半个字都不要告诉苏辰,否则他将软禁我,不会让我走的,可是苏辰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 莫情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应下了。 当日莫情没有急着出苏府,反而在府中等着苏辰回来,接着去了他的书房,这一次她给苏辰施针,又喂下解毒类的药物。 苏辰不曾有疑心,反而问起自己什么时候换血的事,莫情面色微暗,说他现在的情况不宜过早,而血源提供的人最近染了伤寒,得将养,苏辰一听,内心一黯,过了好半晌,他看向莫情,忽然问道:“莫情,你说我的病真的能冶好吗?我真的舍不得莹儿,我想陪她寿终正寝。” 苏辰的这一句话越发的让莫情肯定下来,她忙劝道:“大人,会好的,莫情这几日会常来,大人也不要太过劳累。” 苏辰点头,“昝泊快要回京了,待他回京,我便将手中的事务全部交给他,如此我就轻松了。” 苏辰忽然这么一说,莫情惊讶的看向他,“大人不要丞相之职了吗?” 苏辰苦笑,“所谓名与利,倒不如我陪着莹儿,只要她开心,我便开心了。” “大人。” 莫情本要劝劝,可是却不知从何劝起,寒门士子若不向前冲,连倒退的资本都没有,但莫情知道苏大人自有他的道理,他一定会想好了退路,再不济,赵家也会相护的。 乔宝莹将素者叫进屋里,她将地图展开,指着青山问道:“师父,你上次潜进青山的时候,可有看清青山茅芦的人分布在哪些地方?” 素者回想了一下,接着用笔圈了出来,两人再细看,却发现完颜文宇不仅是个神医,还是一个懂得阵法的全才,这些看着一盘散沙,可是却一呼百应。 乔宝莹从青山出来过,尤其当初他还让她记住了青山的地形与机关,所以她要去往青山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要全身而退却是难上加难。 易容已经不是他们的优势了,进山容易出山难,他们拿到解药要全身而退,得有个万全的把握。 乔宝莹安排了莫情后,她没有立即出发上路,而是与素者商量了一个下午,又画了几张图纸让素者拿去铁匠铺子里去找人打磨,这些武器是她目前能想到的,也是她前一世看到过的,但愿到时能派上用场。 夜里苏辰从书房回来,夫妻两人与平常无异,似乎感情越发的好了,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两人有一种相沐以沫的感觉。 第二日,整个京城的贵圈忽然传出一个谣言来,说是晋王府的乔侧妃其实是苏丞相的原配妻子,此消息一传出来,震惊了整个贵圈。 下了早朝,很快连官员也知道了,只是这消息太过震惊,魏帝尚且不知。 吕文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思跟着动摇起来,他是不是该此刻出手了,将此事告诉皇上的话,苏丞相将不再得到重用,指不定还要断送了性命。 同时还能打击到晋王,如此太子的地位越发的牢固。 吕文鼎在书房里来回度步,书房外聂姨娘送来吃点,一听到聂依依的名字,吕文鼎神思一动,将公事抛之脑后,握住聂依依的手,将她抱入怀中。 聂依依的目光含娇带媚,勾得吕文鼎神思欲动。 他将聂氏爬伏在桌案上,他却整个身子从背后覆了过去。 乘着身上的男人动情,聂依依状作无样的摸到桌案上的公文,接着又不小心的将公文打开,她朝上面看去,看到吕文鼎刚写下的凑折,正是弹劾乔侧妃的事。 聂依依看到乔侧妃本为苏大人原配妻子时,她吓得脸都白了,身上的吕文鼎似乎感觉出来,伸手抓住聂依依的头发,使她痛得差点流下眼泪。 “莫非你认识字?” 漆黑的头发在他手中毫不留情,聂依依却吓得哆嗦道:“大……大人,奴家哪识得字,奴家从小卖入红梁坊,便没有了这好机会。” 吕文鼎倒是信了她的话,松开她的一头乌发,捉住她的小蛮腰,贴紧了她的身子。 乔宝莹收到红梁坊刘班主的信,里头写吕文鼎写凑折给皇上揭发她的身世。 乔宝莹默坐了一会,接着冷笑一声,吕后怕是没有想到她的兄长竟然坏了她的好事,她传入贵圈的这个消息,一是警告她,二是她知道苏辰若是知道此事,他一定能摆平了这事,自然就会投靠到吕家,为之所用。 就算苏辰最后没有摆平了此事,那也不应该是吕文鼎写凑折,而由贵圈清流派的人写,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但乔宝莹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辰,苏辰听后只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在他们已经早将此事告诉了皇上,早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救赎。 第二日早朝,果然魏帝将吕文鼎的凑折拿出来,在朝堂上臭骂了晋王和苏辰一顿。 同时晋王逐出京城,返回江陵,不召不得入京,而苏辰却被贬了丞相之职,外放到平江府为知州。 这一次魏帝很生气,将两人骂个半死的同时,当场还表扬了吕文鼎。 退朝后,吕后收到这个消息,气得脸都绿了,连忙将兄长请到凤栖宫去臭骂了一顿。 “大兄,我是怎么同你说的,你千万别插手晋王的事,就算有把柄,也只能暗中来,你倒好,直接遂了苏辰和晋王的意。” “晋王一但回了江陵,咱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而且他跟苏辰转眼都出了京城,将在外,焉知其反心?” “再说本宫这一招棋不是这样用的,要么苏辰背弃晋王投靠吕家,要么至苏辰与晋王于死地,本来这一次是大好的一步棋,晋王就算不死,也会失去民心,你倒好,你是代表着吕家出面,如今皇上和清流派的大臣都忌惮着吕家,这不是将咱们吕家招摇过市吗?” “晋王是离京了,但他带走了人心,苏辰外放哪儿不好,偏偏外放到平江府,平江府不比巴蜀,那儿富得流油,他这是外放吗?这是不是本就是皇上的主意?” 吕后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她忽然住口,很快看向一脸懵懂的吕文鼎,暗叫不好,“苏辰走了,接丞相之职的是不是昝泊?” 吕文鼎点头,“昝泊尚未回京。” “不成,赶紧派人追杀昝泊,此人不能回京,错了,大兄,咱们都错了,皇上提起苏辰就是为了咱们吕家的兵权,如今兵权已收,苏辰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外放到平江府,为何要去平江府?那儿一定有不可告的秘密。” “苏常熟,天下足,莫非为了囤粮?” 吕氏在殿中来回走动,她的脑子有些乱,此事来得太突然,不但没有按着她的想法来,如今反其道而行,看似晋王不得宠了,看似苏辰被贬官了,那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吕文鼎却是这时起了身,说道:“皇后娘娘,你不必担心,咱们吕家这么多年的风雨都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一个没有母妃的晋王,和一个寒门出身的苏辰,不足为惧。” 话是这么说,可是吕氏却是心不安,眼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安排吕文鼎立即派人追杀昝泊,昝泊此人不能留,他可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朝中那么多的师弟,一但联合起来,他跟苏辰一样的皆有号召力,都将是不容小视的一支力量。 吕文鼎领令去了。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日后,昝泊上了早朝,亲自授帝封为丞相,又恢复原职,而苏辰的丞相之职尚未撤,待手中事务交接给了昝泊,也差不多得一两个月后才去平江府上任。 朝中看着这两位成阳先生门下的天之骄子,纷纷感叹,一首一尾,竟都如此的厉害。 下了早朝,苏辰收到吕文鼎的信,他去了醉香楼。 隐密的醉香楼里,吕文鼎一双精明的眼睛朝苏辰看来,看着他从容的落座,吕文鼎冷笑道:“苏大人好大的官威,如今已经是五品官员了,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目前可不是,五品之位也得两个月后。” 苏辰面色匆容的说出来。 吕文鼎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我找你,便是有一事,你娶了我女儿,以前的事一笔揭过。” 这是吕文鼎的私心,尤其是那日听了妹妹的一番话,事后回去想了想,他觉得苏辰这个人还是得笼络,虽然此人已经贬官,何况自家女儿与太子的那些腌脏事他这几日才知道,为此女儿还失去了孩子,他心里极为震惊,同时对妹妹以及太子也颇有怨言。 苏辰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吕文鼎还在这样的想着,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苏辰也不再与他绕圈子,直接说道:“吕大人怕是有一事还不知道,苏某与虎谋皮多日,也不是蠢笨之人,手里拿到了一些证据,上次不过是吕家贪了晌银一事,那都是轻的,可是还有一件证据,却是吕家付不起的代价,所以吕大人觉得是不是该满足了我的要求?” 苏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画轴,往桌上一放,吕文鼎疑惑的展开画,只见上面画着一位华贵的妇人被两婆子按压在地,而不远处却有太监挖了一个坑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放进坑里。 此画说的是什么,他自是知道,但此画是从江陵蒋元交来的虞氏私信中里得见的,当时他发现后,悄悄将画收了起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幅画怎么就落入了苏辰的手中。 而画中的婆子与太监活灵活现,长相分明,他在拿到这副画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去找这三人,可是这三人却离奇失踪了。 吕文鼎不知道这些人落到了谁的手中,但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来威胁他,他以为这些人或者并没有落入谁的手中,但现在他算明白了,原来是落入了苏辰的手中。 “两件事,一是交出吕大人的发妻宁氏,二是将吕氏娇娇嫁入太子府。” “你知道欣儿……” 吕文鼎连忙住了口,所以苏辰早就知道自家女儿与太子之间的事?那此人太可怕了,这事儿他也是才知道的,他也逼问过女儿,她此举极为隐秘,根本不可以有人知道。 “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隐密的。吕大人若是同意,此画就还给你,若是不同意,苏某便要收起来了。” 吕文鼎一听,立即用力将画撕了个粉碎,大笑道:“入了我的手,岂有还给你的道理。” 吕文鼎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向苏辰,苏辰无奈的摇了摇头,“吕大人是不是还是把苏某想得简单了,不过是一副画,你觉得你现在手中撕碎的是真品?” 吕文鼎连忙拼起来细看,发现不过是描的画而已,他面色黑如锅底,说道:“我不会交出宁氏的,她虽然有错在先,但她是我的发妻,至于我女儿的婚事,也不必苏大人操心了。” 苏辰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我反悔了,杀了宁氏母女,此事方了。” “不行。” 苏辰立即起身,吕文鼎着急的将他堵住,咬牙道:“成,我交出宁氏,留下欣儿。” “吕欣嫁入太子府为正妃。” 苏辰再一次说出来,吕文鼎只好点头,将女儿嫁给太子为正妃,本来就是太子欠他的,就算他妹妹不肯,也由不得他们了。 苏辰将画交给吕文鼎,人就走了。吕文鼎立即将画撕了个粉碎。 宁氏忽然打入天牢,不日将游街示众。 贵圈里沸腾了,旨意是皇上下的,还是先前那件事,宁氏杀了苏大人的孩子,苏大人即使被贬官也要将人绳之以法,只是这戏剧的一幕令很多人大跌眼镜。 而随之而来的是,吕文鼎向皇上亲自求了旨,将女儿吕欣指婚给太子为正妃,而先前受指婚的正妃人选却忽然拒婚,正好吕文鼎抓住了这个机会。 正文 第347章宁氏伏法 可是所有人都怀疑会不会是吕文鼎为了吕家的前途,为了能让女儿当上太子妃,才将宁氏心甘情愿交出来的? 乔宝莹要的武器已经做好,素者拿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为何用。 乔宝莹却将自己关在屋里,研究了两日后,她便将成品交了一半给素者,让他带在身上,今个儿便可以出发了。 乔宝莹先给莫情去信一封,天未亮,她带着素者去了药铺,莫情也早早的来了。 两人在帐房里见面,乔宝莹再次交代莫情,无论如何要将苏辰的病情控制住,她跟素者今日出京直接往沅州去,目的是上青山夺药,夺到药后会很快赶回来,并且要求莫情稳住苏辰,不要说见过她,以及她的去向。 叫一向温善的莫情特意撒谎骗人,她真的很难做到,可是看到乔宝莹那焦急的模样,又只好压下心中的愧疚,好让乔宝莹安心离去。 乔宝莹告别了莫情,带着素者出了药铺。两人皆是易了容,成了路人甲,只是街头此时却极为热闹,两人走出了小街,来到正街的时候,就见百姓都出动了,全部围在街道的两边,纷纷侧目,似乎在等着什么。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素者,问了一位街坊,才知道今日是国舅正妻宁氏押入刑场的日子。 想不到才关入天牢的宁氏这么快就要执死荆了,罪名是祸害了皇家子嗣。 很快囚车来了,只见囚车里面披头散发的宁氏目光呆立,一路走来,被不少百姓扔了臭鸡蛋和菜叶,纷纷骂她毒妇。 乔宝莹与素者站在人群里,看着囚车里的人,乔宝莹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可是随着爽快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悲伤,这样的一个人竟害死了她的孩子,这是她跟苏辰的孩子啊,若是这一次不能将苏辰救好,她这是断了苏家的后。 难怪苏辰那日夜里会哭成那样,他也是多么盼着这个孩子的。 素者拉了拉乔宝莹的袖口,低声说道:“走吧,再不出城门,大人恐怕要发现了。” 乔宝莹缓过神来,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狼狈的仇人,她跟素者匆匆出了城。 两人一人一骑,飞快的朝许州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不曾停歇。 莫情说她还得养好些日子,最好别骑马别长途跋涉,可是她每一样都犯了忌,如果为此以后她的身子伤了,她或许…… 但她能救下苏辰,这是她最大的愿望,只要苏辰能活着,能跟她一起白头偕老,寿终正寝,她做什么都愿意。 一路上不停歇,到了许州,便在客栈时住上半夜,下半夜还是会起来接着赶路,所以他们打尖住店的时候,会带足了食物,到下一个城郡再补给,如此也不必在中间停留。 眼下天气还是凉的,食物也不容易变坏。 两人易过容,走在路上也不受人注目,看到过几队走商,还有不少的行人,都没有人注意他们。 便这样日行夜行的赶了七日的路,他们终于到了沅州。 这么快的速度,令乔宝莹几次都差一点喊停,她的双腿被磨破了,上面全是血泡,拉着缰绳的手也已经捏出血印来。 到了沅州的紫金楼后,两人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掌柜的又为乔宝莹请来了大夫,那大夫隔着一张帘子把脉,把完脉后,面色微暗,叮嘱乔宝莹得立即静养一个月,否则身子会伤得更严重。 素者和掌柜的都很担心她,花重金买了最好的药熬给她喝,她在紫金楼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叫素者将九九楼的小册子拿来。 他们一出京城的门,便吩咐九九楼在三日后发布江湖令,说青山芦主已经出山,并将为最后一个名额的事做下决定,所以为了江湖的安稳,青山芦主决定召集所有江湖人来沅州来一场最后的比试,得胜者得到最终的名额。 这个消息都是乔宝莹故意传出去的,为此她特意吩咐过,待九九楼发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重点关注店里隐藏着的青山暗探,没想还在几处抓到了这些人。 虽然不能全部抓住,但也露馅了几人,在审过这些人后,发现这些人最近两个月的消息是空白的,也就是说青山芦主没有下半个命令,只需要他们原地待命,等待时机。 乔宝莹看过九九楼的小册子后,便将小册子交给素者,说道:“眼下沅州成了江湖人的地盘,又再一次轰动起来,咱们乘着这混乱的时候才能混入青山。” “师父,你还记得竹园外的大青和大白么?” 素者点头。 “今日我扮成隐卫长蒙安,师父,你扮成大青,咱们两人必须成为江湖人口中的青山使者。” 素者看着乔宝莹,面露担忧之色,没想乔宝莹从怀里拿出小小的圆球,说道:“不还有这些火药么?这些土雷,到时咱们还怕不能脱身不成。” 素者无奈点头。 两人躲在紫金楼乔装了一下,再从后门出去,直接去了九九楼。 见到九九楼的掌柜,乔宝莹问那青山的暗探可有控制住,掌柜的点头,这一下他们放心了,直接住进了天字号房里。 掌柜的很快向前来沅州的江湖人发布了消息,青山的使者已经到了九九楼住下了,眼下离着比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江湖人一听到使者已经来了,纷纷起身问掌柜的。 九九楼的掌柜也是会功夫的人,又懂得察颜观色,很快被他打了圆场,这些人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们已经知道青山使者就住在九九楼,为此九九楼的生意暴满,酒楼里住的屋子全部被一夜之间订走。 没有赶上的,便在九九楼周围定下客栈或者是酒楼,每日都来九九楼一楼大厅里吃饭喝酒,时候关注着青山使者的动向。 可是两日过后,也没有见青山使者有半点动静,这些人有些不耐烦了。 乔宝莹和素者两人一直呆在天字号房里,哪儿也没有去,只有素者会半夜易容成小二在楼里走动,再加上九九楼的小册子,能看到不少江湖人的动向。 于是两人也基本猜到,青山的人要入沅州,开始动手了。 这个比武的消息本就是乔宝莹胡编乱造的,青山芦主根本就没有半点消息,这一次乔宝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害得整个江湖都乱了,青山不可能不管的。 他们等的正是这个机会。 第三日子夜时分,素者忽然敲晌了乔宝莹的房门,乔宝莹披衣下地,素者小声说道:“快易容成大白,咱们两人跟着蒙安回青山。” “蒙安来了?” 素者点头。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等一等。” 他们住进这天字号房就没有露过面,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于是她还是扮成蒙安的样子。 乔宝莹叫人在九九楼制造出动静,当这些江湖人士都警觉的跑出来的时候,她扮成蒙安的样子和素者扮成大青的样子,穿着紫衣蒙着半张脸出现在大厅,并代表着青山,再一次将比试的规矩说了出来,同时再一次证明这一次的消息是属实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儿,素者看到了乔装了的蒙安和青山的隐卫出现在人群里,此时他们打算开始向两人动手,素者连忙拉了拉乔宝莹的衣袖。 乔宝莹很快从怀里拿出一枚土雷出来,就地一炸,冒出一股大烟,很快两人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蒙安带着一伙人冲上来的时候,哪还看到这两人的踪影。 而大厅里的江湖人也跟着沸腾了,想不到这两人竟以这种方式隐匿,倒有些像青山的手段,来去无踪,连暗器都这么的厉害。 遂不知在这混乱的大厅里,乔宝莹和素者将蒙安身边分散了的大青和大白给捉拿住了。 两人被素者拖上了天字号房,将两人的衣裳剥下来,然后换成普通的衣裳,易容成外地走商的模样,丢在一个角落里。 直到乔宝莹和素者穿上两人的衣裳,并易容成他们的样子,大青和大白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两人,喊道:“可是芦主夫人亲临?” 谁是你们的芦主夫人,乔宝莹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没想这一瞪,两人反而确认了。 乔宝莹想了想,给两人下了醉果粉,很快叫掌柜的将两人藏于暗室,待他们两人事成之后,再将两人放了。 很快乔宝莹和素者又混入大厅,可是才到大厅,却发现大厅里的江湖人纷纷往外逃窜,里头却出现了斗殴事件。 两人还没有搞清楚谁跟谁打上了的时候,忽然跑来一个黑衣隐卫朝两人看上一眼,奇怪的问道:“大青,大白,你们两人还在这儿发什么愣,隐卫长叫咱们赶紧撤退,人已经跑了,很快要出城了,咱们还不快追去。” 乔宝莹和素者对视了一眼,两人速度飞快的跟在这个隐卫身后,很快三人跟上了队伍。 乔宝莹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差一点就没有跟上组织,不然回不了青山了。 她很快看到一路朝前奔跑着的蒙安,只见蒙安眉头紧锁,目光时不时看向后头跟来的江湖人,接着低咒一声,下了令,“分成两波人马,一波人追出城外,一波人随我杀向这些江湖人。” 乔宝莹和素者立即站了边,她可不想跟江湖人对上手,不然很快露了馅,于是跟着几人往城外追去。 其中一个隐卫吩咐道:“大家伙的注意了,这一次是芦主夫人回来了,芦主大人有令,只能捉活的,还有不能伤了分毫,并以礼待之,若是夫人不愿意回青山也不强求,但不能再在沅州留了。” 乔宝莹听后,心头一怔,想起了完颜文宇,她已经将整个江湖都搅乱了,他居然也没有下杀手,这让她想起先前抓到青山暗探的那人嘴中说的,若是她再回青山,就别想再离开,看来他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了吧,居然将身边最厉害的隐卫都派了出来,连蒙安都在内。 她先前还只是猜测,她这个做法如此的明显,按着完颜文宇的聪明,他很快就会猜到是她干的,何况他对京城时的局势一清二楚,对苏辰的病情也了解,所以才抓住这个把柄的。 乔宝莹与这些隐卫纷纷应下,很快一行人追到了城郊,果然看到一辆马车直往城外逃跑。 乔宝莹和素者又对视了一眼,故意落后几步,由这些隐卫前去捉人,他们两人可不能暴露了功夫,否则一眼就能看穿了。 好在乔宝莹学的轻功不错,所以两人还没有这么快的露馅。 很快马车被逼停,青山的隐卫将马车围困住,马车内走出一人,还真是“乔宝莹”,而前头赶车的正是“素者”。 素者憋住笑,回头朝乔宝莹看了一眼,这叫以假乱真,有了这两人被抓,他们两人才能顺利的乔装成青山隐卫的样子潜入青山。 很快两人被带走,马车跟着进了沅州城,接着是与蒙安汇合,乔宝莹才发现蒙安竟然受了重伤,身边跟着的隐卫也都挂了彩。 倒也帮了他们两人一把,蒙安受重伤后也没有再多做停留,更没有检查两人的真伪,直接带着人从沅州一条隐僻的路线进了青山。 乔宝莹顺带把这条隐密的路也给记住了。 他们一行人走得飞快,就算那边有隐卫将假扮的乔宝莹和素者敲晕扛上肩头也是跑得飞快。 然而前脚才入青山地界,后脚便有江湖人闯入,而守山的隐卫立即将人打杀了。 也不知蒙安是怎么脱身的,毕竟乔宝莹先前扮成蒙安的模样在大厅里出现过,虽然蒙了半张脸,可那眉眼与蒙安如此相像,那些江湖人这么厉害,不可能看不出来的,这一次怕是穷追不舍了,青山使者离开了沅州,这让这些江湖人是何感想。 他们很快到了悬崖之下,蒙安捂着胸口忽然吐出一口血来,他指向素者,“大青,背我上去。” 好在指的是素者,乔宝莹的心怦怦直跳,要是直接指的是她,那她就露了馅。 素者功夫高强,先前也接触过大青,还曾打过一场,他状做大青的功夫,将蒙安背了起来,很快以跳跃的方式上了崖顶,乔宝莹跟在最后,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馅。 可是先前那次入青山的时候,她差一点掉入幻觉里,这一次她一个人走在最后,还是大白的身份,就算她掉入幻觉也只是暴露了身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乔宝莹打起十二分精神,手摸着崖壁一步一步朝前走,再看素者,跟在这些人身后却是半点也不犹豫,她很想提醒素者前面会有幻觉,没想素者竟然闭上了眼睛。 他是怎么做到闭上眼睛背着一人,还能行走得如此之快。 乔宝莹不敢再分神,跟在后头最好别掉队才好。 然而好不容易出了崖壁,乔宝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些隐卫都站在路的尽头等着她一个人,她还是走得太慢,那些人一脸的古怪。 其只一个隐卫疑惑的问道:“大白,你怎么了?今日倒是奇怪。” 素者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被素者给伤了吧?” 乔宝莹连忙点头。 那些隐卫们便放松了警惕,纷纷转过身去。 蒙安从素者背上下来,勉强还能支撑着,领头带着人往山下走。 乔宝莹却乘这个时机拉了拉素者的袖口,小声道:“别松开我的手,你仔细注意我的脚步。” 素者没有进出过,自然不知道半山腰的阵法,出了那阵法树林子才能到村口。 素者立即会意,看似两人隔着一点,其实素者却时刻看着乔宝莹的步伐。 当他们一行人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乔宝莹和素者都不知不觉掉了队,这些人又朝两人看来,两人却飞快的跟上了。 再次看到青山村的模样,仿如隔世,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青山村的景色时,不知有多么渴望住在这样的人间仙境里。 不过要是跟着苏辰一起,她是甘愿的,这种朴实的生活,就算苏辰不再是丞相,不再是知州,甚至已经不踏上功名之路,她都愿意,但是她不可能陪着完颜文宇在这儿。 他们一行人回来,青山村的村民们纷纷投来注目礼,村长很快给几人送上吃点,到这会儿,乔宝莹也发现饿得不行了,这一路上都没有吃点什么,她发现做隐卫也挺可怜的,连口吃的都没有。 乔宝莹拿了一个手抓饼吃了起来,很快她吃饱了,跟着隐卫们往竹园走去,越要靠近竹园,乔宝莹和素者都跟着紧张起来。 他们抓回来的两人是易容的,按着完颜文宇的性子,第一时间便是给两人洗脸,这样很快就会发现两人的身份,若是一个不小,要是怀疑到她和素者的身上,那就更可怕了,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然将会前功尽弃。 很快有隐卫进去禀报给芦主,而带上来的两人却安置在竹园外的茅屋里。 蒙安受了伤,他带着受伤的隐卫入竹园给小童救冶,乔宝莹和素者以及没有受伤的隐卫却守在了茅屋前头。 乔宝莹正心里煎熬着的,就听到了竹园里的动静。 正文 第348章青山夺药 只见一个白衣身影快速的掠出,落在了茅屋前站定,就见完颜文宇近在尺尺,乔宝莹下意识的往素者身后躲了躲。 然而完颜文宇根本没有朝隐卫这边看来,而是目光痴痴的看着茅屋里晕睡过去的两人,尤其是那假扮的乔宝莹,穿的是一身利落的青衣襦裙。 乔宝莹就站在不远处,她竟看到完颜文宇流下了眼泪,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又别过头去,完颜文宇竟如此的记挂着她。 没一会儿,茅屋里传来完颜文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假的,是谁抓来的,连他们都没有认出来的吗?” 完颜文宇很快冲出茅屋,目光凌厉的朝茅屋外的隐卫看去。 隐卫们听到这怒吼声,纷纷跪下认罪,完颜文宇朝隐卫几人看去,乔宝莹只感觉到一双凌厉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盯住了她,她手心都冒出汗来,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他们认出来了,他们易成了大青和大白的模样,一路与他们执行命令,按理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来。 完颜文宇沉声说道:“你们捉来的人是假的,真正的两人已经逃出了沅州,他们这一次是奔着青山来的,就算扰乱了江湖,他们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青山,你们也不必出山了,免得此二人再次混入,就叫山下的兄弟注意点。” 蒙安听到这边动静,连伤都不冶了,立即跑了过来,这会儿听到完颜文宇下的令,接着应下。 乔宝莹看着那一抹白衣身影进入了竹园,她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发现。 隐卫们都起了身,蒙安捂着胸口朝茅屋里看去,接着“噫”了一声,乔宝莹这会儿正与隐卫要进去将人带下山。 一入门,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两人都还没有洗脸,也没有去掉脸上的易容之术,为何完颜文宇会发现这两人是假的? 她明明找的这两人是极其神像她跟素者的,女的功夫不高,男的功夫要高些,就完全按着他们两人的标准易的容。 乔宝莹和素者对视了一眼,见蒙安安排了别的隐卫带走两人,于是他们两人便跟着这些隐卫回到竹园外,很快飞身而上,隐入暗中。 倒是让乔宝莹第一次感受了一下做人隐卫的感觉,潜伏在一个地方动都不能动,连呼吸声都很轻,就像不存在似的。 好不容易守到了傍晚收功换班的时候,她和素者才得以解脱,才知道这些隐卫是不住在竹园外的茅屋的,而是下山回青山村里头住着。 也不知大青和大白住的地方在哪儿,两人下了山,素者便与其中一位隐卫套了近乎,得知了大青和大白各自的院子,便纷纷装做若无其事的进入院子里休息。 乔宝莹一进入院子,才发现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恐怕是大白一直是个孤家寡人。 她刚找了条凳子坐下,手脚都累得够呛,这一日打打杀杀,跑来跑去,都没有在竹园外做隐卫时累,全神贯注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还得时刻提着功夫,憋住呼吸,随时进入战斗的状况。 反观所有的隐卫却是习以为常,连素者都一脸风淡云轻,就她觉得辛苦。 乔宝莹刚坐下不久,门被敲响,她下意识的警觉起来,她阔步上前开门,没想到门开了后,院子外站着的是一位盲女。 她长得很清秀,年纪也很轻,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却已经没有了,她紧紧地闭着,手里端着一个食盒,含笑道:“大白哥,小玉亲手包的饺子,大白哥快来尝尝。今个儿出任务一定很辛苦吧。” 乔宝莹眼眶一热,她记起此女是谁了,正是她分裂的时候,那个是她又不她的人叫完颜文宇挖了她的双眼,所以她欠此女一双眼睛。 她忍不住上前扶着小玉进了院门。 没想小玉却挣脱了她,反而笑道:“大白哥,咱们还没有成亲呢,男女授受不清,我就在门口等你一下,待你吃完了,我带走食盒就是。” 乔宝莹立即搬来一张凳子让小玉坐着,她却在不远处坐下了,看着手中的食盒,她难以下咽,心里却万分的愧疚,她盯着那位少女看,心里很难过,她记起来,当时完颜文宇派去挖眼的正是大白。 所以大白为此娶了此女吗? “大白哥为何还不吃?是不好吃吗?” 乔宝莹没想到此女耳朵聪慧,竟能听出来,她本就欠她一双眼睛,如今还要吃她做的饭菜。 乔宝莹只觉得手头的食盒千斤的重,在那少女期待的神情下,她只好打开了食盒,开始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味道很好,这姑娘厨艺不错,只是不知道她没有了眼睛,是怎么做的饭菜,是怎么对付自己的日常生活的? 青山芦主是天下的神医,不知道能不能冶好她的眼睛呢?小童是完颜文宇的传人,会不会也有这个能力,或许她在最后走的时候,一定要将此女的眼睛冶好,若是能冶好的话? 乔宝莹打算以大白的身份问问小童。 于是乔宝莹来到此女的身边,小声说道:“小玉,你会做炸鸡吗?” 小玉摇头。 乔宝莹便把配方跟她说了,并说自己想吃,用上大白的身份,此女立即想为她做上一顿来,于是摸着院门出去。 没多会,小玉将炸鸡送来,味道差强人意,乔宝莹便又指点了一下,还叫她再去做一盘来。 很快又送来一盘,这一次倒与她做的几分相似,于是将这一盘炸鸡用食盒装好,准备随时偶遇小童,恳求他冶好这女子的眼睛。 送走小玉,乔宝莹站在院子里久久没动。 天快要暗了,她找到了素者,将自己的计划说了,素者却否决了她的意思,叫她不要这么做,否则会暴露了她的身份,可是她见不得这少女这模样,都是她害的,她当初做下的那些事,简直是丧心病狂。 素者无奈,只好帮她去打探小童的去向。 大清早的,小童会出门一趟,入山里采药,素者告诉她这个消息,于是在半山腰那儿等着,果然看到了小童,乔宝莹将炸鸡送上,恳求道:“童大人,这是小玉送的吃点,她当初见过芦主夫人,会做炸鸡,所以还请童大人笑纳。” 所有的隐卫叫小童都是喊童大人,乔宝莹这么一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看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小童,她感觉到了亲切。 小童疑惑的朝她看来,听到炸鸡两字,立即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一看,虽是凉了,但味道闻着是正宗的,他忍不住捏了一块吃了起来,接着双眸一亮,点了点头,提着食盒打算进山。 乔宝莹连忙说道:“还请童大人留步,小玉的眼睛没有了,生活料理上一直都不方便,不知道童大人可有法子冶好小玉的眼睛?如果能冶好小玉的眼睛,我大白愿意为童大人肝脑涂地。” 小童一脸古怪的看向她,沉声说道:“小玉的眼睛自是能冶好的,可是你也知道,当初是师父叫你去挖的眼睛,师父没有发话要冶好小玉的眼睛,我也不敢下手。” “童大人,芦主大人事务繁忙,恐怕早已经把小玉给忘记了,童大人能不能行行好,将小玉给冶好?相信夫人在的时候,她一定见不得小玉这般受苦的。” 小童一听芦主夫人的名号,不知不觉想起那张笑脸来,他轻叹了口气,俊朗的脸上竟起了思念,他看向一脸恳求的大白,说道:“小玉的眼睛我会帮她冶好,你不要告诉我师父,师娘若是真的回来了,也一定会这样做的,以后叫小玉多做一些炸鸡送上竹园来,我师父一个高兴,便会同意了。” 乔宝莹连忙点头,目送着小童离去。 身后的隐卫推了她一把,疑惑的问道:“大白,你怎么在这儿,快上竹园去,已经轮到咱们值班了。” 乔宝莹便跟着这些隐卫往竹园走。 在竹园外蹲守了一日,乔宝莹只觉得头昏眼花的,她一一忍着,到了换班的时候,她跟素者一同下山。 素者跟她一起入了大白的院子,便说起他今日与人打探到的消息,青山芦主真的没有再派蒙安出山寻人了,而竹园里也极为安静,所有的隐卫都只能在竹园外候着,竹园里就跟以前他们在的时候一样,只有师徒两人。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半夜闯入竹园偷药?” 素者沉默了一会,觉得可行,他们两也做了两日的隐卫,知道这些隐卫都藏在哪儿,他们只要乘人不备便可以闯入竹园,再加上两人的身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也不能把时间都耗在这上面来。 于是当天夜里,两人就商量好了路线图,接着穿上夜行衣,子夜时分过后,两人飞快的来到竹园外的茅屋前。 素者朝隐卫蹲守的几点看了看,见这些人都精神抖数的守着,素者便有些郁闷了。 “要不我将人引开,你先闯进去?” 乔宝莹点了点头,素者立即跳上茅屋将这些人的目光吸引住,待这有人从竹林边飞出来的时候,在这黑影相交之时,乔宝莹飞身落入一个隐卫蹲守的点,蹲在那儿不动了。 很快她看到素者也蹲在一个点上,两人弥补了这空位,那边的人也不再朝这边看了,然后两人飞身而起,跳入竹园内。 竹园里很清静,跟以前他们住在里头一样的,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人气。 这师徒两人住得相隔甚远,倒也方便两人行事。 乔宝莹和素者分头行事,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的去寻,乔宝莹先入了药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芦主的药房,只见一到里面,却是满屋的药香味来,还有宽敞的屋子,高高的屋顶,节节向上的药架,令她眼睛瞪直了,这么多的药,她要翻到什么时候。 她二话不说摆来了凳子,开始一一的翻看,终于将药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要找的药,这会儿素者赶了过来,他刚才也翻了一个药房,那是小童的药房,房间虽没有这主药房大,却也是够素者翻半晌的。 皆没有找到解药,两人在药屋里急得团团转,乔宝莹福至心灵,她想到了书房里的那间秘室,不知道完颜文宇会不会将解药放到这秘密里呢? 这么珍贵的药,世间仅有,他一定会藏起来的。 乔宝莹带着素者朝书房走去,一路上畅通无阻,这反而让两人越发的不安,这么安静的夜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到了书房里,两人又翻了一遍,最后乔宝莹打开了秘室,素者没有想到这儿还有秘室。 不得不对芦主的心思更加的揣摩不定,他对九儿是真心的吧,不然连这样的秘室都告诉了她。 可是当素者进入那间秘室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震惊,他看着屋里古怪的摆设,脚步轻快的来到乔宝莹的身边,小声问道:“此地为何处?为何这些摆设如此之古怪?莫不是有机关?” 乔宝莹却是朝那华贵的沙发看去了一眼,说道:“没有机关,这些家具虽然看起来是奇怪了一点,但用起来挺舒服的,也挺方便。” 她没有再多做解释,却是朝那开放式的厨柜那边走去,一个一个抽屉的翻找,没有找到解药,却找到了一套护肤品,她记起完颜文宇以前给她和莫情做了一些的,想不到这儿居然还有五套,最近他又有在弄吗? 她拿着那护肤品发呆,好半晌依依不舍的将之放回原处,然后接着翻找起来。 来到这一间屋子总让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的感觉,她对这种感觉太过亲切,亲切到她很是思念,虽然在这个时代也生活了十来年了,可是她还是记挂着她的上一世。 她倒是特别能理解完颜家那位穿越的祖宗当时建这一间秘室的心情了,她跟她一样的想起前一世的生活吧。 “这是什么?” 素者忽然拿出一个瓶子,乔宝莹接过去,细细闻了闻,有药香,她在瓶子下翻找,找到了四个字:断情绝义。 看来这就是解药了,乔宝莹连忙将药瓶纳入怀中,与素者一转身,准备要走的时候,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不正是完颜文宇么?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的,刚才两人入密室的时候,明明见屋里没有人的。 此时只见他一身白袍加身,身姿俊挺,眉目如画,那双漆黑的眸如一川深渊的看向两人,更确切一点讲,他正看着乔宝莹。 他们易了容,眼下容貌都是大青和大白的长相,再说他怎么就一眼看向她这个大白,而不是素者大青? 乔宝莹很快想起先前带回来的两人,都没有洗去易容,他就能分辨出那两人是假的,莫非他有一种分辨易容术的法子?还是他们在哪儿露馅了。 乔宝莹和素者这会儿早已经戒备起来,素者将她护于身后,素者打算拖住完颜文宇,乔宝莹便逃出去。 只是完颜文宇却坐在那沙发上没有动,他一身锦衣袍服,典型的古人衣裳却坐在这高端的现代沙发上,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却异常的引人注目。 完颜文宇收回眼神,目光看向茶几,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既然回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们两人了,我只是没有揭破而已,你不想回来,却跑来竹园偷药,你搅得江湖一滩浑水叫我收拾,我尚且不曾说你,你却偷我的药如此心安理得,乔宝莹,你是不是没有良心。” 完颜文宇抬起眼帘,目光忧伤的看向她。 看来也没法掩饰了,没想他早就知道了,就等着他们两人露出马脚,抓个正着,不就是像现在这样么? “乔宝莹,我带你来这间密室,那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也是我文家的秘密,如今你竟带着外男一起进来,你对得住我么?” 完颜文宇接着起身,一步一步朝乔宝莹走来。 素者将乔宝莹护在身后,完颜文宇见状,忽然朝素者出手,素者刚接了两招,只觉得眼前一花,鼻端闻到一股香甜之味,人就晕了过去。 乔宝莹看着人事不醒的素者倒在地上,她震惊的看向完颜文宇,“你下药?” “只是普通的药,药效相当于醉果粉,你不必担心。” 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将解药握紧。 完颜文宇见她如此防备,他轻叹了一声,“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解药已经被你拿到,这世上唯一的一颗,也是我青山茅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关外弄来的药材,如今你如愿以偿,你把药交给我,只要你答应我留在青山,我便派人将药送去给苏辰救好他,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叫小童出一趟山,亲自走一趟也可以。” “文宇,我不会留在青山的,你不是还有一个救冶的名额吗?你将这个名额给我,算我和苏辰欠你的,好不好?” 乔宝莹恳求道。 正文 第349章陷阱 完颜文宇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都憋红了,乔宝莹却看到了他眼里的泪,他伸手抹了一把眼角,说道:“你不知道这救冶三人的条件是怎么来的吧?是因为我青山芦主娶亲大喜才给的三个条件,如今你让我给你一个,那我的夫人呢?我的夫人不见了,这三个救人的条件还算么?” 乔宝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她的确给青山惹上了麻烦,但她绝不能留在青山,除非她死。 乔宝莹的表情令完颜文宇很失望,他立即下令,有隐卫端着木盆进来,完颜文宇阴着脸说道:“把脸洗干净,我不想面对着我属下的面容,还要露出一脸的温情。” 乔宝莹无奈的将脸洗了干净。 她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完颜文宇,到这一会儿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掩瞒的,她只有顺着完颜文宇的话去说,否则她怕是护不住素者,虽然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凶狠之像来,但她知道,完颜文宇有的是手段。 她来到沙发上坐下,背靠着沙发,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又来了,她忍不住闻了闻真皮的味道,就见完颜文宇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他忽然开口:“你想家了?” 乔宝莹知道他所说的家是哪儿,是问她想着前一世了吧,她的确是想了,她看向他点了点头。 完颜文宇也没有再说话。 屋里很静,两人就这样静坐到天亮,感觉不管谁开口,都将是一场争执,所以两人都不开口,都心知肚明。 只是第二日清晨,完颜文宇将她带出密室,来到外头凉亭,他抚琴一曲,乔宝莹坐在那儿干看着,也没有出声。 很快文宇叫来蒙安,吩咐道:“向江湖传令下去,本芦主出关,寻回芦主夫人,大喜,最后一个名额的比试依然有效。”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立即起了身,连忙制止,“能不能不公布我回来了?” 完颜文宇却是目光淡淡地看向她,没有理会她的话,叫蒙安退下了,乔宝莹无奈的坐下,如果江湖上传出去了,那九九楼都会知道,一但苏辰关注九九楼的消息,一定会知道她又回到了完颜文宇的身边,到时他受不住,单枪匹马的跑来沅州就是送死。 想到这儿,她就坐立不安,于是起身朝屋后头的温泉走去。 完颜文宇很快追上来,乔宝莹目光冷冷的朝他看去,“我去洗澡,你也要跟来吧?已经在你的竹园了,我还能跑哪儿去?” 完颜文宇无奈收手,只好看着她去了后屋。 乔宝莹蹲在温泉池边的大石头上,她望着泉水发呆,这条水源直接到达人村里的那条河,上次她迷糊的时候,还曾倒过药材进去。 或许他们可以从水源处逃走,先去到村口的河里,然后出了村口再逃出去,而且她一但在这儿泡温泉,完颜文宇就不会出现,在这儿她只有一人。 相信依着文宇对她的占有欲与自尊心,一定不会派隐卫在周围潜伏,看着她洗澡吧,要是这样的话,他还不如亲自来了昵?刚才他这么担心,莫非也害怕她从水源处逃跑? 乔宝莹摸了摸怀中的解药,这里只有唯一的一颗,解药是拿对了,文宇也没有强行将之抢走,就是因为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么? 这一次从水里潜走,得做一个万全的准备才好,这一次的行动,要么成功,要么死,她非要逃出去不可。 只是不知道素者怎么样了?有没有醒来? 乔宝莹泡好了澡,换了一身青衣,从后屋出来,就见完颜文宇坐在廊下的摇椅中,此时正闭着眼睛,似乎在聍听什么,她才走近,他便睁开眼睛,准确无误的朝乔宝莹看来。 看着眼前这张倾世容颜,乔宝莹脚步一顿,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这样出色又美貌的芦主看中了她?就因为她是穿越的身份,与他袓宗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者因为他从小到大不曾出过青山,第一次见到外头的女性? 她记得以前的文宇对女人是极其戒备的,还明令制止竹园里不能有女人,按理他不应该对她深恶痛绝么? 乔宝莹在他对面的栏杆木椅中坐下,小童从游廊那头疾步走来,远远地看到乔宝莹,他高兴坏了。 “师娘回来了。” 小童脚步飞快的过来,接着上前要拉乔宝莹的衣袖,嘴中说道:“快到晌午了,师娘跟我做饭去。” 先前小童还答应给她救冶小玉呢,这一顿饭她的确该她做,于是她跟着起身,却发现完颜文宇黑沉着一张脸看向小童拉着她的袖口处。 小童很快松开乔宝莹,有些心惊胆颤的说道:“我……我自个儿去厨房做饭。” “我跟你一起去。” 乔宝莹不想与完颜文宇单独的呆在一起,于是跟着小童飞快的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小童也跟着松了口气,说道:“师娘,上次是你假扮成大白要我救冶小玉吧?” 乔宝莹点头。 “我被师娘骗过去了,居然没有往这方面想,小玉忽然会做炸鸡了,不是师娘教的,她怎么可能会。师娘,我跟师父好久没有吃一顿好的了,师娘可否帮我们做一顿好吃的。” “吃火锅吧,这天气凉,最是适合。” “好咧。” 乔宝莹和小童在厨房里洗菜,乔宝莹试探的问道:“小童,素者在哪个房间?” 小童指了指院尾,说道:“在那儿,他先前住过的地方,应该快醒了,能赶上中午的饭。” 两人做好火锅的汤底,又洗好了菜,接着端到主院这边的八仙桌上来吃。 刚摆上碗筷,素者匆匆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大青的隐卫衣裳,不过脸是洗过的,露出了真容。 四个人坐下,完颜文宇给乔宝莹夹了一块鸡肉,手乘她不备,摸向她的脉门,使她挣开不得。 他探了半晌,面色苍白的看向乔宝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双清冷如月华一般的眸里却带着一抹哀伤,他吩咐小童:“呆会去我书房拿一张药方,每日熬三次药送给你师娘,以后你师娘不得进厨房,只能呆在竹园里。” 小童看向乔宝莹的面色,似想到了什么,于是点头应下了。 乔宝莹和素者都听到了师徒两人的对话,两人面色微变。乔宝莹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劳累就会头昏眼花,她明显也感觉到,有时候小腹还会痛,先前骑马的时候,她就有很强的感觉,但是她一直没有说出来,她不想耽误了时间。 眼下落入文宇的手中,她拒绝也是无能的,倒不如随他的,先喝着药,休养着,一但找到了机会,就带着素者从后山的水底潜走。 乔宝莹吃着麻辣鲜的火锅,不知不觉出了一脸的汗来,完颜文宇朝她看去一眼,从怀里拿出帕子就要给她擦,她连忙侧开了身子,抬起袖子一抹,举止跟个农家汉子没两样,却惹笑了小童。 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吃完后,乔宝莹跟小童收拾去了厨房,小童不让她做事,她就靠在门框边上,暗自沉思着自己的对策。 傍晚,完颜文宇叫她一起坐在凉亭里,身上却给她披了一件白绒绒的狐裘,叫她坐在那儿别动,又亲自端来了一碟子糕点,这些糕点的米香味里竟然还有药材的味道。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他。 完颜文宇在琴台上坐下,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她,带着肯定的口吻说道:“你先前落下一子,是苏辰的吧。” 乔宝莹点头。 完颜文宇苦笑,也不多说,便开始抚琴。 乔宝莹见那糕点是给她吃的,她也不客气,她还是养好好逃走,于是捏起一块吃了一口,接着停住,这味道药味太重,勉强能入口。 她忍了忍,还是将那一盘糕点吃完了,正好完颜文宇也停了下来,他看向她身前空空的盘子,说道:“每日吃一点,上等的阿胶,很补,你若再不仔细养十天半个月,你的身子就要垮了。” 她没有时间养十天半个月,事实上她已经想到了法子怎么逃出去,只是她还在看最佳的机会,不能功亏一篑。 完颜文宇见她不动容,无奈的说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苏辰想一想,你不想再生下他的孩子吗?” “你……” 乔宝莹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完颜文宇,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打算放她离去吗? 完颜文宇却是不再说话,面色很不好看,乔宝莹怕惹怒了他,也不敢相问,但愿她的意思没有理解错。 接下来的两日,她按着文宇的意思,要喝药就喝药,要吃糕点就吃糕点,她很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她还要为苏辰生下孩子的,就是这一个希望,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着身子。 只要完颜文宇叫她吃的,不管味道如何,她眨都不眨就吃了。 但很明显的,才不过养了两日而已,她发现身上有了热气,不会再像先前那样,身体带着一身凉气的,这春季里还能寒着自己。 还有下腹的痛疼明显的没有了,她能感觉到,下腹处暖洋洋的,人走起路来也有了力气,甚至连食欲都旺盛了一些。 小童看着她面露红润,说道:“师父将咱们园里最补的药都拿出来了,师娘,你若是能将这一味药材全部吸收,以后身体一定恢复如初。” 乔宝莹内心却是叹了口气,她没有这个时间将养了,她该走了,乘着她现在还有力气逃出去。 她跟素者两人暗中商量了一下,打算明个儿晌午那会儿从后边温池水里逃走。 这几日,完颜文宇将温池里的泥给换了,换了新泥后,总是叫她去泡澡,她泡澡的时候,完颜文宇似乎很放心她,也不摧着她,她有时候就在温池里呆久一点,她也不想回前边院里见到他。 她欠他的太多,她愧疚。 两人商量好后,乔宝莹却决定做一顿好吃的给师徒两人吃,傍晚那会儿,她叫小童去找调味品,她便迅速的做了好几张饼子打算带在路上逃亡的时候吃。 夜里,乔宝莹听到院中衣袂翻飞的声音,她忍不住下了床。 她住的是主院这边,隔着完颜文宇不远,而素者和小童住在另一端,相隔甚远。 她轻轻地推开门出来,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凉亭那边主仆之间的说话声。 正是蒙安向完颜文宇禀报沅州这些江湖人的情况,先前文宇高调公布芦主夫人回来了,他很高兴,出关了,并且执行这一次的要求,沅州的江湖人早已经人满为患。 乔宝莹听到蒙安禀报完,完颜文宇却说明个儿就出山一趟,后日就归来,将此事处理好,打发走了沅州的江湖人,他便再次向外说闭关,青山不再向外开放。 蒙安领令去了,乔宝莹目瞪口呆的躲在门后,心是扑通扑通的,明天完颜文宇出山,那岂不是对于她的行动太有利了,他应该不会带她出山吧,那她到了外头不正是如鱼得水,依着他的脾气他是不会带她出山的,呆在这竹园,竹园门口还有隐卫守着的。 正在乔宝莹暗自欢喜的时候,脚步声来到了门外,完颜文宇低沉的一笑,说道:“出来吧,都听到了?” 乔宝莹不得不出来,看到如月华般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完颜文宇,乔宝莹无奈的说道:“我明天跟你一起出山,我保证不乱走。” 完颜文宇却是摇头,“不行,你一但出山,你便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解药,你会回来,以后你没有任何理由回来了。” 果然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她也不再说什么,反正这么顺利的出山也非她本愿。 “我带着素者出山吧。” 完颜文宇忽然说道。 乔宝莹连忙摇头,“你若带着素者出山,那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你不准我去,我也会想办法去。” 完颜文宇郁闷的看着她,看她如此执着,只好同意她,不带走素得。 第二日大清早的,乔宝莹便起身给完颜文宇做了蒸肠粉,炒了面食,做了豆浆,炸了鸡腿。 看着丰盛的早餐,完颜文宇目光一凝,朝乔宝莹意味不明的看来一眼,他说道:“你想离开了?” 乔宝莹惊讶于他的眼光,不过是最后一顿早餐,她的确是做得用心了一些,多谢他这几日的照顾,还给她最好的药材补身体,但是凭着一顿饭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他心智如妖也不为过了。 她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在竹园里等你回来。” 完颜文宇却是没有说话,他吃早餐很慢,比平时的速度还慢,满满当当的把所有早餐吃完,乔宝莹惊异于他的好味口。 完颜文宇却看向一旁焦急的蒙安,犹豫了好一会,才看向乔宝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走,你的身体若没有我帮你养好,以后你想再为苏辰生下孩子都难。” 乔宝莹没有说话。 完颜文宇又有些犹豫了,“真不想出山,我总感觉你要走了。这里里外外这么多的人,按理你走不掉,可是我就是心里不安。” “莹儿,你这一次来若是不惹上这么多的江湖人,我也不会出山去按抚,你知道我等着这一日等了多少个日夜么?每每想到你,我就恨不能独自占有了你,将你关在青山,不准你离开半步,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会步了我母亲的后尘,最后郁郁而终。” “我父亲说的对,不能与外头的女子有任何的接触,以前我觉得自己的定力极好,不会像我父亲那样为一个女子忧思成疾,不会没有一个女人而活不下去,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真的很后悔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当初要遇上你,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抛弃了我最初的志向。” “莹儿,这一次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了,我一定会出山,这样的话整个天下都将不得安宁,我完颜家旁的没有,毁灭的能力却是有的,甚至你离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我先祖留下来的火药方子,可能你想像不到,他们曾经已经研究出来了火炮,还曾跟海夷之路的另一端打过仗,只是中原人都不知道而已,甚至连史册都不曾记入进去。” “中原再这样自负下去,将来会自取灭亡的,海的另一端已经有高端的火器,而中原却还在为着眼前的利益你争我夺,没有半点危机感,或许该我完颜家取代这一切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早已经胆颤心惊,百多年前那位前辈竟发明了火炮了,而且与另一端的人打过仗,那中原岂不是倒退了百年? 若是当初完颜家那位祖宗没有中了断情绝义之毒,是不是已经充霸了世界? 简直不敢相像,乔宝莹最多能制造个土地雷之类的,火炮什么的她还真未必造得出来。 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握紧,如果完颜文宇出山,那中原还当真对付不了他的火炮,同时也让乔宝莹想到了前一世的历史,虽然这儿只是一个平行空间,属于另一个时空,不是前一世的某个时代,但可以看得出来,历史的最终点都会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正文 第350章逃走 她是不是该跟苏辰说说,给他和李易提个醒,否则完颜文宇充霸了中原,那他们两人的性命便不保了。 乔宝莹不说话,完颜文宇看着她,心里有些难受,过了许久,在蒙安的焦急声中,完颜文宇还是起了身,他回头看了乔宝莹一眼,说道:“别离开我,否则我就出山。” 乔宝莹没接话,看着他带着隐卫离去。 人一走,竹园里更加的清静了,小童来到乔宝莹的身边,这孩子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乔宝莹扬起笑脸,问小童吃什么,他却端来了汤汁,恭敬的交给她,叫她先喝下。 一起吃完了早餐,小童去了药房,乔宝莹却潜入了书房,她再次打开了秘室,进去后,也没有留恋,却是朝着那边的抽屉走去,按着先前的记忆,打开最上头的抽屉,她看到前辈留下的手扎,写的全是简体字,以及英文备注。 她迅速的翻到最后几页,果然里头出现的英文最多,不过多是人名和地名,似乎她曾游历过世界。 她去过海的另一端,刚开始是跟着大奇国的王子去的,后来结识了不少国家,并说了他们当地的风俗习惯,以及这些地方的发展与经济,主要是居然打探到了当地的武器。 乔宝莹越看越是心惊,她将手扎用牛皮纸包好,接着揣入怀中,怀中鼓鼓的。 于是她不得不将手扎撕开为两部分,分别绑在腰身上,又穿上男式的衣裳,垫高了肩头和脚跟,她从秘室出来时,就见素者已经站在了门外。 “咱们这样不易容,真的不会露馅?” 乔宝莹点头,今日她打算反其道而行,她知道完颜文宇一但发现她不见了的话,首先想到的是他们易容逃出去了。 两人往后山走去,小童还没有出药房,并没有发现两人已经去了屋后。 从这儿下去是个深深的瀑布,乔宝莹将爪虎拿出来,两人吊着绳索下去,入了深潭,便往岸上游。 乘着晌午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想到两人会白日里潜逃。 两人进了村,有村民疑惑的朝两人看来,然而两人却走得飞快,很快有隐卫反应过来,朝着两人追去。 乔宝莹和素者从密林出来后马上上了悬崖的路,跳跃着离开的,到了山脚下后,两人按着先前的计划分开逃走。 隐卫不得不分开两部分追去,立即有隐卫放出信号,快到沅州地界的完颜文宇收到隐卫的信号,气不打一处来,他想不到早上的感觉是真的,莹儿要离开他了。 完颜文宇立即带着蒙安和隐卫全部折还,蒙安禀报道:“隐卫说两人分开逃的,两人高矮差不多,夫人模样的往深山的兵器场去了,而素者模样的却往青山外逃走。” “追素者。” 完颜文宇很快下令。 蒙安立即派人全力追查素者的下落,他们都认为乔宝莹易容成素者的模样,以假乱真的,遂不知他们没有易容,而是以真容示人,她往深山的铸器场去。 那条路上他们曾经还做过记号,她打算潜入这一伙人当中掩护几日,待素者将人引开再出山。 她很快来到山坡上,朝着底下的铸器场看去,只见跟上次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苦力一年四季都在劳作,而那些管事的却手握鞭柄等着敲打着这些人。 她爬伏在草从里,心里正盘算着自己呆会易容成谁的模样才能混进入这铸器场呢? 她在山头蹲了小半日,天快要黑了,这些苦力还在劳作,没有停歇,她看到其中一个壮汉肩头扛着两百斤的石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那边锅炉走,可是走到半路,身子一矮,石头落下,正遇上下坡,很快石头滚了下去,砸死了两人。 那管事的拿起鞭子就抽了起来,活活将那壮汉给抽死,很快有小兵上前将死人抬走。 在场中一脸惊吓和惧怕的奴隶全部垂下头去,接着又勤快的劳作起来。 乔宝莹看到这儿就有些看不下去,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地朝那铸器场潜伏过去,她今日没有看到那几个功夫高强的人出没,不知道那几人会几时出现,乘着这空端,她得混进去才行,外头青山早已经闹成一锅粥,她甭想逃出去了。 乔宝莹不知不觉靠近了厨房,就听到里头两个小厨工在说话,叫小黑的厨工说道:“掌事的说叫咱们做几道下酒的好菜去,今个儿三位将军要过来,咱们不能有半点耽搁,要是不合三位将军的口味,咱们恐怕是死路一条。” 另一个叫小河的厨工却担心的说道:“上次咱们做的那下酒菜,就挨了掌事的骂,连掌事的都觉得咱们做的不好吃,三位将军只会更难伺候,瞧着咱们还是快逃吧,与其被三位暴戾的位军折磨至死,不如拼一拼,指不定还能从青山逃出去。” 两人似乎商量好,于是也不做停留,立即脱下罩衣,纷纷朝厨房外跑,只是才到厨房的门口,两人就被乔宝莹砸晕过去。 乔宝莹很快易容成小黑的模样,再穿上他的衣裳,将他藏在了地窖,然后装晕在门口,直到小河这位少年醒来,疑惑的看向她,她才说道:“我们被偷袭了,看来咱们想离开是不可能了,只能想法子做些好吃的下酒菜送去。” 小河瞧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听到这话,就一脸的惊恐,不敢再逃出去,只好跟在乔宝莹身边。 做厨工倒是她的长处,还能避开这些苦力和掌事的,又能在里头躲上一阵。 乔宝莹来到灶火前,看到脏乱的灶台,于是二话不说将灶台刷洗干净,又将祸洗干净了,接着来到荤素的菜面前,疑惑的看向小河,问道:“平时下酒菜都做些什么?” 小河一脸古怪的看向她,这会儿心神未定,倒也没有存疑,只说道:“青菜炒肉,若者煎鸡蛋。” 于是乔宝莹叫他弄,她在灶口填柴。 小河硬着头皮做了起来,只见小河炒菜的方式就不对,切菜倒是拿手,也切的细,可是炒起来却是半生不熟的,这样的吃食,人家怎么下酒去?乔宝莹想一想,他们两人呆会的头颅要不保了。 乔宝莹叫他起来,她刚才看到有花生,于是叫他剥了花生米,然后做了红烧肉,麻辣小鱼干,炸了花生米,爆炒了虾仁,酸辣鸡脚,酥脆薯片。 食物是丰富的,厨柜里都有,只是这些人平时似乎不太会炒菜,好菜都炒得不好吃了。 当几道菜出来,那小河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感觉项上的人头已经保住,小河感叹道:“小黑,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招,上次为何不使出来,你可知道上次咱们被掌事的骂得半死,要是你上次能交出这些好吃的菜来,咱们也不至于流落到这大厨房来,若不是小厨房里的厨子被杀了,也轮不到咱们头上。” “好在有了这些菜,咱们的头颅是保住了。” 乔宝莹一听到小厨房里的厨子被杀了,她心下一惊,看来这些管事的都是脾气暴戾的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乔宝莹跟小河将下酒菜端上,那位中年的大掌事面貌长得倒不凶恶,人看着温和,只是那一双细眯的眼却透着一股精明与阴邪,朝两人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点了点头,“不错,你们退下吧,这几日三位将军的饭菜都由你们两人负责,他们脾气不好,你们若想保命,就使出绝招出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小河吓得颤颤巍巍的出来,到了门口扶着柱子,看向乔宝莹说道:“今天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以后该怎么办?三位将军来了也不知道要呆多久?” 乔宝莹忽然心生一计,要不乘机摸摸这铸器场的底细,到底是哪些人在此造兵器,幕后主使是谁?还有他们口中所说的三位将军是谁? 乔宝莹打定了主意,跟那小河入了厨房,小河却又忙活起来,乔宝莹疑惑的问道:“还要做饭吗?” 小河点头,“这里可是大厨房,外头的苦力和小掌事都是要吃饭的,咱们快点,不然来不急了,外头的小掌事也可以打死我们。” 人命如此不值钱,乔宝莹感叹,但她还是蹲下来,手脚麻利的干起了活。 想起那些苦力那么劳累,于是她起身来到厨柜前把肉都拿了出来,小河惊恐的看着她,说道:“不成,肉都是给小掌事们吃的,苦力不可吃。” “那苦力吃什么?” 乔宝莹疑惑的看向他。 小河指了指地上剥来下的老菜草,说道:“就吃那些。”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有了,咱们今日做饺子吧,给掌事的做红烧肉,红烧肉里放些调料菜,这样就可以省一些肉包在饺子里,加上这些老青菜,至少也能让苦力吃到油荤。” 小河犹豫,乔宝莹看向那边还有光光的骨头,说道:“和骨头熬汤下饺子,每碗多装一点汤去。” 小河听了她的话。 虽然是老菜梗,乔宝莹为了达到口感,将调料味都放齐整了,又在掌事吃的肉上割下一些肥肉来,想着这些掌事的平时吃这么多的肉,这会儿少吃一点肥肉,肯定感觉不出来,只要味道做对了,这些人就不会追究了吧。 按着她的说法,两人很快包好了饺子,平时这些苦力多是喝疙瘩汤,加几块老菜梗,这会儿有饺子吃,还有骨头汤喝,问题是饺子里全是肥肉油,吃得这些苦力很欢实。 那些拿着鞭子能随意取苦力性命的小掌事却被桌上的烙饼和荤菜勾引住了味口,自然也不再管束那些苦力了。 这些苦力也很精明,各自端着碗来到下风口,迅速的将碗中的饺子吃完。 有不少人根本没有吃饱,要是往常,份量只有这么多,没吃饱也没有办法,但这一次却可以回去打汤,汤是骨头汤,那些人连着喝了几碗骨头汤,早已经将自己灌饱了。 乔宝莹和小河收拾餐具,那些小掌事的朝两人看去一眼,接着有人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丢在了桌上,说道:“晚上做几个下酒菜送去我屋里,另有赏。” 小河欢喜的应下,收起银两正要与乔宝莹分,乔宝莹却说全给他,她不要,小河很高兴,收下银子后,对乔宝莹越发的好,她说什么他就是什么,唯命是从。 夜里给几个掌事的做下酒菜,不过炒了个小炒肉和一盘花生米送进去,小河又得到了一两银子的赏。 乔宝莹还是没有要小河的银子,只问他有没有听到这些掌事的说什么,那小河说道:“有几个掌事的在一起,说最近有两批兵器要运出山,其中一批兵器运往江陵,还有一批是运往平江府的。”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微惊,不敢在小河面色失色,连忙忍住,然后回了小黑的屋里,她坐在屋里细细想着,这两批兵器为何好巧不巧的是送去江陵和平江府的,最近江陵不正是李易要去的地方,而平江府不正是她和苏辰要去的地方,偏生这么的巧合。 莫非朝堂上的安排,这些人也早知道了,然后是去这两个地方伏击他们的? 苏辰去往平江府还有一段时间,但李易应该已经开始出发了吧,不成,她必须跟着这些人去一趟江陵,倒要看看江陵那边到底是谁在主事? 乔宝莹暗自做好决定,于是叫小河仔细去打听这两批兵器什么时候运出来。到时她好扮成押送兵一同出山,顺藤摸瓜,或许能查出造反的是谁。 转眼乔宝莹又在厨房里混了一日,这一日她很辛苦,铸器场来了三位将军,虽然没有露面,她跟小河都没有看到,但他们一天都在做饭,先是给三位将军烧了好菜,接着是照顾着这边的苦力和小掌事们,晚上还得给这些小掌事的加餐。 一开头还打赏银子,后来就直接逼着小河做了,更不用说打赏。 为此他们两人还得特意的为晚上几位小掌事的聚会留下荤菜来,原本想给苦力们加餐的计划没了。 乔宝莹开始在三位将军的饭菜里苛刻,打算省点儿给这些苦力吃,没想这三位将军居然也不知道,那简直太好了。 来到这儿她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藏在地窖里的小黑,她每日都会给他的食物里放入醉果粉,每次醒来饿了肚子,吃上吃食就会接着睡了过去。 小河终于在第三日的夜里打听到了,下一批武器明个儿就要出发,同时这些小掌事的又说起了另一桩事来,说起沅州的动乱。 沅州忽然来了一伙神秘的人,他们说青山茅芦身为天下神医,竟先行下毒或贩卖毒药给江湖人,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再上青山寻药,于是借机欠下青山的人情,以此来掌握住这些江湖人的思怨和生死。 就像这一次答应的三个名额,早早的用掉了两个,剩下的这一个久久不用,却害得江湖人从此动荡不安,于是这些江湖人开始结盟攻打青山,誓要向青山芦主讨个说法。 乔宝莹没想到自己随意捏造出来的消息,将这些江湖人招集过来,没想让人乘机借势,反而被人利用来对付完颜文宇,虽然这样的话,她和素者反而更加安全,但是青山恐怕得有难了。 完颜文宇到底有没有利用这个手段控制着江湖,她也说不准,她感觉这世上这么多奇怪的毒药,只有青山能解毒的事本就很离奇,若是真是完颜文宇故意流放出去的,那也有可能,不然他怎么能得到天下的消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为他所用。 乔宝莹不再想沅州和青山的事,她一心只想扮成这些兵差出山去,可是她一但走了,这小黑和小河两人恐怕性命不保,指不定她混进来的身份也会暴露。 于是乔宝莹当天夜里抓住小河,非要教他做下酒菜,又教他炒了几道拿手的荤食。 这一夜不准小河休息,直到早上,小河将饭菜做出了她的味道,她才放心的离开,离去前,她将地窖打开,待晌午那会儿小黑醒了,他能爬出来。 乔宝莹却易容成了其中一名押送兵,跟着队伍将兵器扛上了牛车,接着牛车上用柴禾盖住,押送兵都穿上了庄户人家的衣裳,然后就跟着大队开始出山。 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他们出山可不从青山走,似乎另有密道口,他们先是朝铸器场的后山走去,差不多走了五里路的样子,来到一个只容下一辆牛车的遂道口,这儿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是通往哪一处。 她跟着押送兵一脸淡然的进了遂道,前面有人举起了火把,乔宝莹看到了石壁,她松了一口气,一开头还朝下走的,这会儿是朝上走,她猜多半是打通了这座山,只要从这个遂道出去,指不定就是出了山了。 难怪完颜文宇不理会这些人的,只要不在他们青山地界闹事,不经过他们青山,他便不管,何况先前他说到了火器,这些兵器在他眼中都不值得一提吧。 正文 第351章江陵之乱 就是不知道这些兵器是谁在私造,这个很关键,瞧着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有不少时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使她不愿意放弃,与其她跟苏辰和李易被人追杀,防不胜防,倒不如顺藤摸瓜,将背后主使人摸清楚了。 遂道很深,走了快有一日的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里头倒是没有机关,只是却是有些难走,牛车经过,有时候还得跟着这些押送兵往前推,上坡的时候,尤其得小心,有时还会往下掉,上面的可都是兵器,落下一个砸到人了,死了就死了。 一日的功夫,终于出了遂道,是在一个山与山相连的夹缝中,印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天峦,她一下子懵了,这是到了哪儿?出了青山地界了吗?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跟在这些押送兵里头,接着一步一步朝前走,却是接连翻了三座山,转眼过去了两日,到第三日,队伍忽然停下,有头目上前巡视清点人数,还有武器的数量。 这个老深山里头,除了野兽的声音,就没有见到半个人烟的。 乔宝莹一路走着一路做着记号,这个记号正是她与苏辰两人通用的,素者也是看得懂,若是素者有经过这儿,他一定会寻过来。 可是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素者也没有消息,沅州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跟着这些人在山里头,早已经与世隔绝。 人数清点好后,便开始起火做饭,这一次似乎可以休息好一会儿,所以做了饭菜,以前都是啃冷硬馒头就不错了。 乔宝莹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水,跟着这些押送兵大块大块的吃下肉,待大家伙的都吃饱喝足,那头目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河运边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过是一处靠近河边的堤岸,便被他们修成了秘密运武器的码头。 很快他们上了船,乔宝莹盘算着,他们应该早已经出了沅州的地界,具体在什么样的位置她并不知道,但这一路上她都记住了。 在船上的时候,倒也没有人识破她,唯一不舒服的是跟着这一堆男人挤一个船舱里休息,臭汗熏天的,她有些受不住,看到这些人五大三粗的,嘴里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一但停歇下来,他们还聚众赌博,乔宝莹乔装的这一个人,平时也喜欢干这事,她好不容易找个了借口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才从船舱里出来透气。 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滚滚的河水,她又盘算着日子,此次到了江陵,她得赶紧联系九九楼,先是给李易送去信,然后再给苏辰去信一封,她要直接赶回京城送药的话,那这一趟她就没法跟了,可是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人。 那就只能苏辰来一趟江陵了,这样的话能节省不少时日。 乔宝莹跟着这些人坐了五日的船,船来一个小码头前停下,她看到岸边竟有官府的差兵正在巡视码头,没想到那头目上前拿出一块令牌,说了几句,那些差兵连船舱都没有检查,就这样放任他们拉着牛车走远,牛车上的柴禾和草屑,还有一些粮食之类的,不仔细翻找,是看不出来的。 乔宝莹仔细的留意着这是什么地方,没想从码头下来后没多久,他们却走上了官道,这里的官道很偏僻,两边山水静得无声,路上没有行人,连个走商都没有看到。 乔宝莹一路上走来,她都仔细打量了,却还是因为来去匆匆的,没能找到半点线索,他们的队伍似乎刻意的避开了城郡,走的是偏僻的路线。 直到终于进了江陵的地界,乔宝莹看到了九九楼,她没想到会有九九楼建在这偏僻之地来,于是乘着打尖的时候,她偷溜出去,匆匆与九九楼的掌事做了交代,她又偷溜回来,饭还来不及吃,他们又要开始出发。 乔宝莹连忙买了几张饼子揣在怀里,准备着呆会填肚子。 一路上她行事低调,这些人倒也没有寻出她的破绽,这样又走了小半日,他们出了城郡,来到一处荒野之地,队伍忽然停下来。 从山林之地冲出一伙人,他们身上都是短衣襟小的打扮,身上衣裳补丁一个接一个,有的衣裳都已经破了,他们手里有的拿锄头,有的拿刀子,这是乔宝莹第一次看到带着一脸凶恶的庄户人家。 瞧着这些人破破烂烂的,穷得响当当的,莫非是要掀杆起义造反不成? 这一种感觉太过荒唐,她一时间也摸不准,站在人群里静观其变。 这些人一出现,那队伍的头目便上前与人交涉,这些庄户里头有一人,人高马大,身材结实,脸上带着一脸的横肉,一看有点像乡村里的恶霸似的,他站出来与头目交淡。 隔得有些远,乔宝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头目说起这一批武器来,而那乡村恶霸却似乎并不想要武器,他只说村里收成不好,只想找官衙里的人理论理论,并希望官衙里大人能开仓放粮之类的。 明显的,乔宝莹看到这头目与乡村恶霸似乎没有谈拢,反而谈漰了,那头目有些恼怒,正要发飙,身边一人拉了拉头目的衣裳,低语了两声,于是头目交代乡材恶霸守在原地等着,他们还有人要来的。 两伙人就这么僵持下来,队伍全部停滞不前,就地烧火做饭,吃的时候,那些庄户人家都咽了咽口水,朝这边虎视耽耽的看了过来,那头目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发现就地扎营吃饭的举动是多么的不明智。 于是那头目只好将这些人请过来一起吃饭,这些人就像饿了好些日子似的,呼拉拉的将他们煮的粥食全部喝完,还没有吃饱,又有人要吃的时候,不得不把牛车上拿来做遮掩的粮食与柴禾给用上了。 终于将那些庄户给灌饱了,队伍里的人却还没有吃饱。 乔宝莹从怀里摸出饼子,来到一个背风口偷吃,刚吃了半张饼子,就被一位庄户看到,他朝她走了过来。 乔宝莹很快将手中的饼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看到那人面色黑沉,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来到乔宝莹的身边坐下,目光阴冷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翻出吃的。 乔宝莹轻咳一声,试探的问道:“你们这儿是闹了灾年吗?” 那庄户却是摇头,也不多话。 乔宝莹就更加疑惑了,不是闹了灾年,这些人为何没有吃的,还一副逼上梁山的感觉。 于是再次问道:“那你们为何吃不饱,家里没有田地吗?” 那人还是不说话,目光却盯着她,那模样若是她不把吃的交出来,怕是不放她走了。 乔宝莹只好从怀里摸出剩下的饼子,说道:“这是最后剩下的,我们千里迢迢押送兵器,在路上也是风餐露宿,没有吃上什么的,这个你吃吧。”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感触,接过她的饼子,他并没有急着吃,反而包起纳入怀中,怕是要留着回去给妻儿吃的。 乔宝莹又接着问起了刚才的话题,这人就开了口。 他们是樟树村的百姓,他们原本是樟树村的庄户,家里每人都有田地,江陵向来水土丰富,就算地里收成少,他们也可以打鱼为生,但基本日子还是能过去的。 只是自去年秋时起,他们村的田地忽然被一个富户给霸占,若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霸占,就是村里头忽然来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此人流浪至此,身上衣裳也不好,村里人觉得他可怜,家家户户都会施舍一点。 可是这人呆在村里头也不做事,就总是等着村里人的施舍,日子久了,村里人就失去了热情,村长打算赶人的时候,这人却开始赌博,先是与村里人赌吃食,赌一次吃一顿。 日子久了,村里人都不知不觉学会了赌博,这人便建了个茅屋开始做赌坊,村里人一但下地回来,都会去那赌坊里玩两把,反正每次输了,就拿一点粮食出来就是,赌资也不大,都在村里人能承认的范围。 只是就是因为村里人忽然染上赌瘾之后,慢慢地这人开始与人赌田赌地,有些人输红了眼的,就头脑一热,将田地给押上,全部身家转眼就没有了。 慢慢地村里人发现不对劲,才发现这赌坊害人,害得樟树村不少庄户家破人亡,有人输了田地心有不甘,就喝药死了,或者投河自尽了。 久而久之,这个开赌坊的人却越来越富有,收走了村里一半的田地,那些没田地的人,他一开始很是礼待,只要这些人愿意留下来耕种,他都要,到时粮食平分。 于是这些输得无田无土的人又生了一些希望,很快村里人对他的防备之心又弱了些,于是又有人去赌,慢慢地,整个村的田地都落入了此人的手中。 此人忽然变了脸,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原本答应给这些原主们租种分得一半收入的,这会儿他却将田地收回来,并且买下了农仆。 而整个村里的百姓都面临着无田无地的境地,这人又发话了,如果谁愿意再赌一把,赌自己本人,若是赢了,得到先前的全部田地,要是输了,自己甘愿成为这人的农仆。 于是这些穷途未路的庄户,又疯狂的进了赌坊,然后大多都落入了此人的手中成为了农仆,有小部分的人得回了田地,可是却止不住此人的诱惑,最后又输掉了。 于是樟树村的百姓全部落入此人的手中了,他开始苛待这些百姓来,春季来临的时候,便起早贪黑的赶着这些庄户去地里劳作,如果不好好做事的话就没有饭吃,这些人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要不就饿得面黄饥瘦。 不少庄户人家把妻女都卖了,只为求一口吃食。 乔宝莹听完这位庄户讲完所有的事,她震惊了,她看向此人,沉声问道:“这些田地的地契都已经落入那人手中了吗?” 庄户点头。 乔宝莹又问:“那你们的身契呢?” 那人却是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什么是身契,只知道那个人给了我们一张字据,说是卖身契,我们都已经签字画押。” 看来他们是落入那个人的圈套里头了,这么说这个人一开始来村里头就野心勃勃的,便是一步一步将这些村民引入坠落之地。 乔宝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道:“其实我可以帮你们把田地弄回手中。” 那庄户惊讶的看着她,若是能将田地弄回手中,他们不要命都可以,只要不丢了老祖宗的脸,能把家业还给后辈们,不做家里的罪人就好。 乔宝莹看到此人那渴望的脸,她忍不住问道:“你们若是得到了田地,恢复以前的生活,还愿意起事吗?” 那人连忙摇头。 乔宝莹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没想官道上忽然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来得匆匆,很快到了他们的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起了身。 马车停住,从马车内走下一人,此人一脸正气,身上穿着也是书生的模样,一身青布长衫,衬得他出类拔萃。 那人手里拿着折扇,他从马车上下来后,目光不怒自威的朝人群里看去一眼,那些庄户一看到穿长衫的读书人模样的,心里就慌,皆纷纷避开了一些。 青衣书生拿着折扇走到一个土坡之上,他朝底下的庄户看去一眼,忽然一脸沉痛带着愤恨的面容说道:“你们的事我全部知道了,我原本也是黎家村的一位夫子,前些年黎家村来了一个恶霸,欺男霸女,之后又教会村里人赌术,很快田地都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原本还有余粮读书的孩子们也失去了识字的机会,村里人不得不去外头寻找吃食,为此我是愤怒的。” “为何会有村霸?为何会妥次让他们得逞?他们为何赌术如此高明?因为他们仗着官衙里有人,仗着这些大小官员收授贿络,他们的赌术也是假的,十赌九输,没有谁会这么有能耐,除非他做弊。” “你们的家园被这样一个阴险狡炸之辈给毁了,你们不愤怒吗?你们不反抗吗?” 青衣书生说得绘声绘色,那感同深受的表情,让底下的庄户人家情绪越发的低落,很快迎合着他的言词,忽然生出一股愤起反抗之心。 可是这青衣书生却是话锋一转,说道:“为何会有这些村霸?为何我们的父母官不为咱们百姓着想?为何咱们会沦落到这一步田地?那是因为父母官的不作为,那是因为江陵之王的管制不当……” 很快这话锋转到江陵之王的身上,接着他又问这些庄户人家,江陵之王是谁?那些庄户人家个个一脸懵懂,可似乎听着每一句都有道理,而且人家是个夫子,多受人敬重的夫子,结果也是家园被毁,居然还是跟他们一样的。 这让这些庄户们觉得越发的感同深受,似乎所有的委屈得到了宣泄,有不少人听着听着就哭了。 山坡上站着的青衣书生冷眸看向那些哭的庄户,沉声说道:“哭什么?你们不是热血男儿吗?你们没有手和脚吗?你们不能起身反抗吗?不过是一死,你们如此怕死吗?你们要做祖宗的罪人,做子孙的罪人吗?” 每一句都深入人心,正好抓住了这些庄户脆弱的心。很快这些庄户都情绪激动起来,纷纷举手抗议。 到这时,青衣书生露出笑来,一脸赞赏的看向这些庄户,说道:“就应该是这样,不过是一死,我们不怕,但我们的家园不能毁,江陵之王的作法是不对的,他跟这些恶霸是一伙的,我亲眼看到过江陵之王强抢民女为乐,不顾百姓生死,百姓们一口吃食都没有了,他还能坐在那高高的楼上饮酒作乐,这样不体恤百姓的人,我们岂能放过,不过是一死,死也要为了子孙后代拼一拼。” 这些话说得这些庄户像打了鸡血似的,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古代版的表演戏精与歪理邪说的演讲,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些庄户全部跑了,那山坡上的青衣书生以及押送队的头目两人疑惑的看着这些庄户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乔宝莹也觉得奇怪,这些庄户人家刚才不是激动的不行,一副要上前干架的样子,怎么二话不说全跑山里头去了。 那青衣书生站在坡上,面色有些不好看,看来是演讲失败了,那头目回头看了几牛车的兵器,郁闷的不行。 没想到转眼功夫,山里头密密麻麻的冲下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庄户的打扮,全都衣着破烂。 那乡村恶霸模样的横肉男朝山坡上的青衣书生忽然跪下,很快这些冲下山的庄户也纷纷跪了下来,那人诚恳的说道:“这些都是失去田地的,我们都无家可归了,上至老下至小,只要年青力壮的我都带来了,还请夫子示下。” 正文 第352章嘴上功夫 原本还有些颓败的青衣书生立即来了精神,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向这些庄户,只见眼前出现的庄户个个都精壮的身躯,虽然穿着不好,可是他们有劲。 青衣书生朝押送队的头目看去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欣喜。 很快这些武器在青衣书生的指派下发了下去,接着押送队的人手开始训练这一支不正规的散军怎么使用。 而那青衣书生却乘人不注意往马车走去,很快他进了马车,跟先前来时一样,马车匆匆离开。 乔宝莹却乘乱脚踩轻功跟着那马车往前走。 直接跟踪到了城里,马车一刻不停的往前驶,直到停到东街的一片富人区的院子门外。 院子不大,门口也没有石狮,门户有些小。 那青衣书生一脸轻松的从马车上下来,那车夫似乎跟他很是相熟,说道:“先生之才果然是厉害,跟着先生这么些时日,我也对先生是心服口服,以后这车钱就不要再给了,但凡先生有需求,尽管开口就是。” 那青衣书生原本还想掏银子出来付车钱的,被此人这么一说,立即收了手,顺势把银袋收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说道:“你很不错,将来必会成就一番大事。” “真的?多谢先生提点。” 青衣书生点了点头,一脸清高的背着手进了院子。 那车夫一脸恭敬的将人送走后才转身离去。 乔宝莹震惊的看着这个古代版的戏精人物,她忍不住想,在这个时代若是出几个做传销一样的演说家,真的会把这些愚昧的百姓给带歪的,凭着一张嘴,便能使人造反,恐怕比传销还要厉害。 乔宝莹看着这座小院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富了,那刚才此人说也是黎家村的夫子,还被人霸占了田地,又怎么能住这样的院子去?而且还是在热闹的东街,这里可是繁华的城郡里。 乔宝莹飞身而已,脚步轻轻地跳进院子里头,院里虽是不大,却是个两进的,后头还有着个小花园,院里头有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她翻进主屋门下,就听到这青衣书生似乎正在跟他娘子说着话,青衣书生说道:“这一次咱们又赚了一笔,大约有两百两银子,加上上一次的,你盘算一下,咱们再买些铺子去,至于那樟树村和黎家村那边的人手,娘子还是不要插手,那些田地不属于咱们,当初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 “主家每年给咱们二百两银子养着,做事还另给赏银,够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就算娘子和我不想去做事,也无所谓,咱爹不也是靠这一张嘴吃一辈子的饭。” 妇人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夫君难道就不想早日考取功名么?夫君十八岁考中的秀才,若是再努力一把,指不定都成举人了。” 青衣书生却是不以为意,说道:“我为何要考取功名,凭着我这一张嘴便能赚下银子,我赚下的银子比那些知县不知道多多少,他们的俸禄不及我,还得忍受这十年的寒窗之苦,一个秀才名声就不错了,这些人一看到读书人就吓得不行,哪还管你是举人老爷还是地方父母官。” “再说混入官场,指不定我还有被杀头的危险。” 妇人却是气极败坏的说道:“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是有违天良的事,这些百姓按着你的指点上前拼命,他们的性命何其无辜,民不与官斗,他们必死无疑。” “死就死呗,关我什么事,咱们有银子就成了。” 青衣书生似乎也生气了,推门迅速的走了出来。 乔宝莹飞身上了悬梁。 青衣书生准备出门,妇人跑出来制止,生气的说道:“怎么夫君得了银子就要去花街柳巷不回来了么?” “你这婆娘说的什么话,多难听,本公子出门会友,你一个妇道人家的别多事,否则我休了你。” 青衣书生头也不回的出门了,那妇人却抬袖掩泪哭了起来,很快后院里跑出来三个小子,最大的也才七八岁的样子,小的只得两岁,那妇人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娃,眼泪止不住的流。 乔宝莹越看越是愤怒,她飞身出了院子,追上那青衣书生,乘他不备,从背后将他敲昏了头。 她将青衣书生给扛到了九九楼,没把她给累死了。 九九楼的掌柜将人带进密室。 乔宝莹在矮几边坐着喝茶,这几日赶路,着实辛苦的紧,吃又没吃饱过,再看这些百姓是要起事了,于是叫掌柜的派人去一趟樟树村和黎家村,打探一下这两村的百姓到底有多少,还有尽快将此事告诉晋王去,这是他的江陵,看来他得好好冶一冶。 不然这些恶霸逼良为娼,百姓起义造反都不是个事儿。 那青衣书生终于醒来了,却是见到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坐在窗边饮茶吃点心,他疑惑的起身,见她没有注意过来,脚步悄悄地想朝门那边走去。 才走了两步,乔宝莹淡淡地看向他问道:“上哪儿去?” 那青衣书生只好停下,一脸惊恐的看着她,试探的问道:“刚才是这位女侠将我打晕的?” “是我。” 乔宝莹一脸的坦然,却吓得那青衣书生面色白了白,忽然朝乔宝莹跪了下去,先前的不怒自威与一身正气转眼荡然无存,反而畏畏缩缩的恳求道:“求女侠放过小的,小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什么事也没有犯下,还请女侠手下留情。” 乔宝莹看到这个转眼换脸的人,她越发的没有了耐心,直接问道:“说吧,今日之事到底谁指使的?” 那青衣书生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转眼停住,惊恐的看向她,似乎在猜测着她知道多少。 乔宝莹却是把大刀拿了出来重重的一声摆在了桌上,她接着问道:“说不说?”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小的受人之托去了城郊说服那些庄户起……起义,半途潜伏在山里头然后打击报复江陵之王。” “是谁之嘱托?” 乔宝莹美眸微眯,她跟在苏辰身边这么久,经历了大风大浪,不知不觉她的神色与眼神也变得越发威严起来,可能她自己并不觉得,那青衣书生瞧见了,忽然问道:“女侠可是官府中人?” 没想这人还有几分眼色,竟然能看出她的出处,然而她却是什么也没说,只看着那青衣书生,他也发现自己逾越了,于是忙说道:“嘱托我之人从来没有露过面,我余家两代都为此人做事,我的父亲原本也是个秀才出身,因妥考不第,最后失望的回到了江陵。”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找到我父亲的,反正自那以后,原本贫穷的余家慢慢地变得有钱了,我父亲全凭着这一张嘴,每月可得两百两银子养家,每出外一趟另得两百两银子。” “后来我父亲死了后,我便子承了父业,至于那给银子的人一直都不曾见过面,有一次半夜送来时,我正好起夜,只看到一个黑衣人带着面具,他将银钱丢进我的屋里,然后就走了。” “自那以后,我也不敢再多问,而每次要求我出外的时候,都是一些小乞丐跑我家门口传信,也问不出东家是谁,只有一封信交到我手中,要求我几时去哪儿,说些什么,全都有写出来告诉我。” 乔宝莹听后有些不可思议,谁这么大手笔的养活这样的人,看来这些人不仅是打造兵器,甚至除了造反之心,似乎还有别的心思。 若是在各地都养了这么一些人的话,那岂不是整个魏国都要大乱起来不成? 乔宝莹起身,来到那青衣书生身边,手腕一动,手中多了一根长针,她将针抵在此人的脖颈脉上,沉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被我查出来你有说谎,或者没有说出全部,你就别想再活着回去。” 那青衣书生吓得汗都出来了,连忙举手发誓,乔宝莹见状,收起手中的针,叫来掌柜的,将此人押回密室好好看着,待晋王来了再将人交给他。 乔宝莹已经知道这些人埋伏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要在黑市里买些人手去? 于是清点了一下九九楼和紫金楼的收入,她叫人在黑市里召集了游侠,反正这些庄户也不是正规军,怕只怕晋王身边带的人也不多,也不知这些会不会还留有后手的。 于是乔宝莹打算再次乔装成押送兵返回先前的队伍中去,于是带上新买来的游侠朝那城郊去。 却是在半路遇上了押送兵,游侠全部隐去了身影,她进队伍,混入未端,正好被相熟的一人看到,他疑惑的看着她问:“刚才发武器的时候你去了哪儿?天都黑了,你又窜出来了?你不会背着咱们回城里一趟了吧?” 乔宝莹听后,连忙从怀里拿出吃点,悄悄给此人吃,接着点头,那人郁闷的看着她说道:“还好管事的不知道,不然你死定了,好在你也给我带了吃食,我就不告发你了。” 乔宝莹一脸的感激,试探的问道:“咱们眼下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沅州去,这一趟差事办完,咱们能平安回去后,就可以拿到赏银了。” 乔宝莹听后点了点头。 她看向左右,这一队赶着空空的牛车,似乎打算入城运些粮食扮成走商的样子,先前在路上的时候那头目便有说的。 于是她吹晌了一声口哨,吃东西的押送兵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看到她忽然飞身而起,暗叫不妙,可是还来不及出声,整个队伍被游侠包围。 所有的游侠将押送兵围困在内,乔宝莹却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圆球,看起来极为普通,可是随着她往地上一掷,猛的生出一股烟,就近的几人闻到烟味,很快倒了一片。 余下的人却将鼻子捂住,朝着乔宝莹杀将过来,她的功夫哪是这些人的对手,连连往后退,游侠却冲上前来挡住了。 一番打斗后,游侠擒住了押送队的头目,其他人不得不住了手,放下了武器。 再看先前闻到烟就晕倒的兄弟,这些人面色很不好看。 乔宝莹用的只不过是醉果粉,根本不伤人,只是暂时起不来而已。 来到那头目面前,那人盯着乔宝莹易容的熟悉面容,气极败坏的问道:“二狗子,你做什么?你连叔也抓。” 看来她乔装的这人小名是二狗子,还跟这头目有些渊缘,难怪一路上下来也没有人为难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蹲身下来,看向跪着的头目,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前来的?还有青山的那个铸器场到底是谁在主使?” 那头目听到这话,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乔宝莹抹去易容之物,恢复真容,这反而让这些人都惊呆了,她的身高全是假的,她不知道垫了多少东西。 转瞬这头目算是反应了过来,忙问道:“二狗子怎么了?” “没死,你大可放心,但你若是不好好说出来,他就死定了,还包括你们这一些人,都别想回沅州了。” 那头目却是冷笑,“我不会说的,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说的。” 乔宝莹叫人将这些人送回九九楼去,她打算先救了晋王,解了江陵之危,再将这些人一一再审。 乔宝莹带着这群游侠接着往官道上走,来到先前庄户聚集的地方,没想前头传来马蹄声,她刚要出声喊人的声音一时间又卡在喉中。 官道上只有一人一骑,马背上的人一身墨绿袍服,衣裳很简朴,像是某个富户家的公子,只是此人的长相却让乔宝莹震惊了。 李易为何单枪匹马的跑来了,这周围指不定埋伏了不少人去,他竟然也不遮掩一下。 可是李易却是这样的匆容的从官道上朝她跑来,远远看到她,露出笑容。 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捞到马背上,也不做停留,反而嘱咐道:“快离开这儿,这山林里全是埋伏的人。” “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我的长相,我当初在江陵呆的那两年,除了几位地方上的高官,便不曾有人见过我的长相。” “我这一次故意单枪匹马的来,就是试探这些人到底认不认识我,如果认识,那我差不多就能知道是哪些人要对付我,如果这些人不知道,那只能说明杀我的另有其人。” 乔宝莹没想到仅这一招便试探了出来。 这一路上他走过官道,那些山里埋伏的人居然没有动,那些人肯定告诉这些庄户,来的江陵之王必定是有车驾和护卫的,所以估计都注意这个去了。 两人一骑很快回到了城里,乔宝莹带李易入了九九楼,将自己一路上的事都说了出来,又将这些人的来路也说了。 李易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你果然独自去取药,你可知道,就在你离去后两日,苏辰也忽然不见了,不过我的人在沅州打听到苏辰有出没,还搅乱了江湖,如今整个江湖的人都要攻打青山芦主。” 苏辰怎么会去沅州的?乔宝莹心惊的看向他,她本来已经叫九九楼的人给苏辰送信过去,叫他来江陵,如此两人在江陵相聚,时间上就还赶得过来,可是如果苏辰在沅州的话,这时间上便很紧迫了。 乔宝莹已经坐立不安,可是天已经黑透,城门也关了,城外又还有伏兵,李易劝她明日再出发,他会连夜带着人将这些百姓平安带回来安置,再除掉这些恶霸。 掌柜的将青衣书生和那些押送兵都送了过来,李易亲自审,果然他的手段比她强势,很快这些押送兵的事已经审了出来,他们这一次分两波人马出发,另一批人去了平江府,却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也不是同一日出发的,他们去往江陵的目的只是送兵器而已,并没有别的任务。 所以当李易再三审问,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乔宝莹却发现这幕后主使之人很厉害,看似零散的管束,却每一步都像一个镙丝钉,他们一一相连便成就了整件事,眼下只能向青衣书生下手。 青衣书生说每月十五会有过来送银子,到时摸到这条线索,李易带着人手潜伏,将人捉拿住。 只是单独审那青衣书生这些年做下的事,没想件件事都让乔宝莹吃惊,他不仅策反过百姓,还曾策反过商户,先前晋王在江陵呆的两年里,发生不少事情,现在由青衣书生说出来,似乎一切都想得通了。 说到这儿,李易忽然问道:“二十年前虞家惨案,你父亲可曾参与?” 那青衣书生面色一惊,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求着李易能放过他,于是他将其父传下来的薄子送了上来,里头记载了他与他父亲所犯下的事。 原本这些事他们是不准记下来的,可能也是为了自保或者留下一些证据以备后患,所以便记录了下来,里头便记录了二十年前虞家惨案,居然青衣书生他父亲干下一票大的,他先是说服各路商人在各地采办粮食,全部以虞家的名义捐去庙里,接着又说服了当地的百姓开始私造兵器,并利用虞家的好名声说虞家遇上了困难,需要百姓们相护。 正文 第353章再回沅州 于是这些所谓正义的百姓与那些看似为虞家行善的商人,全部都达成一线,直到那座庙查出来是虞家的人捐银建的,于是这一切都成就了虞家造反的事实,然后当时的使臣便将虞老太爷押回了京城,有去无回,接着虞家全族遭灭。 就算魏帝那个时候想要帮着虞家也于事无补,毕竟人证物证据在,如今李易查到不少证据这是栽赃,但就是没有完整的说法,眼下遇上此人,似乎一切事情都明朗了。 李易听到这儿,早已经气得脸都黑了,他想不到仅凭着一张嘴,可以灭了一个世家大族,可见此父子之狠心。 乔宝莹看着青衣书生,感慨颇多,自古至今,嘴巴子厉害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人,若是此二人能平步青云,当年就考上功名,那将是朝堂之福,可惜偏生走了歪路。 乔宝莹不再掺合江陵之事,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回沅州,想起完颜文宇也在沅州,她的心就怦怦直跳,若是他们两人遇上,苏辰恐怕有了危险,如今易容之术已经不是他们强项。 算着日子还有七日的样子,她明个儿大清早出发,昼夜而行,应该能在五日内赶到沅州,这解药到时让苏辰第一时间吞下,救了他的性命要紧,至于怎么逃脱沅州,那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二日大清早的时候,乔宝莹打算离开江陵,往沅州去,天边才露出白肚,乔宝莹便出发了,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李易早已经等在紫金楼的门口,他一身青衣加身,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势,这样看着他,一脸俊容的李易依旧还是他们曾经在巴蜀时见到的一样。 所有人都变了,他并没有变。 “一起走吧,苏辰的事我不能束手旁观,这一次他深入沅州,对付这么多的江湖人,还要遭受青山芦主的报复,你去了,也无事于补,而我可以带不少人前去,再加上我是皇子的身份,相信这些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乔宝莹看着一脸认真的李易,她内心感激,可是想起昨日那余姓书生说的话,李易的母家遭受如此冤屈,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跟着她离开的话,便放弃了这个好机会。 “那些人怎么办?十五的时候,就会有人去给姓余的送银子,到那个时候,你正好抓住幕后主使人,你还是留下来吧,苏辰那边,我去便是。” 李易却是翻身上马,说道:“走吧,这边的人手我已经安排好,隔着十五还有十来日,先去沅州将苏辰救回来再说。” 乔宝莹见他去意已决,于是没有再劝,她也跟着翻身上马,两人两骑,快速的奔腾在宽敞的街头。 早市还没有开,街头不但没有行人,连铺面都不曾开门,马蹄声走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尤其显眼。 出城门的时候,李易亮出了身份,那些守兵连忙恭敬的上前开门,接着又有几名护卫在城外与李易集合,这些人不包括李易身后的暗卫。 一行人匆匆往沅州去,日夜而行,五日是能到沅州,只是这样速度的骑马,却让乔宝莹有些吃不消,她原本身子没有好全,先前隐藏在那些押送队里,时候关心着自己的安危与他们的阴谋,那会儿她还不觉得,可是眼下连跑三日,她的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乔宝莹坐在树下休息,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接着她的手又来到胸口,那儿藏着前辈的手扎,还有唯一的一颗解药。 不行,她不能再耽搁,她的病可以以后再养,可是苏辰的毒已经不能再等。 才休息了一会儿,填饱了肚子,乔宝莹便起了身,李易见她面色苍白中带着青色,担忧的问道;“你还行吗?” 乔宝莹摇头,“没事,我们还是尽快赶到沅州吧,我不曾想苏辰会这么快的赶到沅州的,他若是没有去沅州,直接从京城来江陵,我也不必这么担心了。” 乔宝莹不是不怨着苏辰,他担心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所以这一次她回青山可是万般算计,她对不住完颜文宇,可是她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李易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这样吧,咱们下一个城镇休息一夜再走,我给你请个大夫过来,先喝一副药。” 乔宝莹却是不理,一夹马腹,叫他们赶紧跟上。 接着又奔腾了两日,到了沅州境地的时候,乔宝莹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头晕目眩,额头也起了低烧,烧得不重,却让她有些昏沉。 这一切她都没有告诉李易,只盼着今日傍晚能赶回沅州城的紫金楼里休息,到时李易再派人找苏辰的踪迹。 到天黑透了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进了沅州城,车队直接朝紫金楼而去。 到了暗室,乔宝莹往那软榻中一靠就晕了过去。 李易先安排人手去寻找苏辰的下落,他才叫掌柜的派人去找大夫,那掌柜的一听要找大夫,便说道:“咱们楼里来了位尊贵的客人,便是青山芦主,已经住了好几日了,都不曾离去,要不找神医看看。” 李易一听到青山芦主四个字,脸就沉了下来,吩咐掌柜的不要声张,立即派人秘密去找大夫过来。 早知道芦主会住在紫金楼,他们大可以去九九楼,看来是漏算了。 李易转身刚来到暗室的门口,腰身便被人抵住,那寒冷的兵刃抵在他的腰间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晋王来了沅州?我在紫金楼里住了多日,当真是防不胜防,没想被我等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声如玉琴相击之音,明明如此清润顺耳,可是那言词之间可没有半点恭敬与惧怕,甚至还带着一丝威胁。 这是李易第一次见到青山芦主,当他看到此人后,他就知道,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难怪敢玩弄着江湖,此人若是在朝堂之上,也将是一个能人之辈,恐怕他未必是此人的对手,苏辰的话,也将是旗鼓相当。 “莹儿可有来?” 完颜文宇目光淡淡地打量着李易,想起莹儿先前还是晋王侧妃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把怒火。 李易却是冷笑,“莹儿没有来,我是来寻苏辰的,不知芦主可知苏辰的下落?” 完颜文宇收起手中的兵刃,直接推开了暗室的门,李易郁闷的看着他阔步走了进去。 屋里乔宝莹面色铁青,手不知不觉抚上小腹,她竟已是人事不醒。 待她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却是完颜文宇那张俊美如仙的脸,他面色很冷,手里拿着银针,毫无怜香惜玉之色,下手极重,扎得乔宝莹痛得皱眉。 “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忍不住在屋里四处寻找,没有看到李易的身影,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将我掳走了?” “看清楚了,这里是紫金楼,你的紫金楼。” 完颜文宇面沉如水,似乎说完这一句话,便打死也不会再想说第二句话似的。 乔宝莹再仔细看向屋中的摆设,发现的确是紫金楼,她放心了,可是她很快又问道:“那你抓了李易?” 完颜文宇掀眸朝她看去一眼,没有理她,可是手中连着三支银针扎了下去,乔宝莹忍不住痛出声来。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若还想为苏辰生下子嗣,你就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你现在这破败的身子,恐怕不用找到苏辰了,你已经魂归西去。” 乔宝莹不说话,她心里忐忑不安,一时想到苏辰,一时想到李易,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事,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向怀中,怀里的解药尚在,连手扎也在,她的心略安下。 这时门被推开,李易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完颜文宇正要撩起乔宝莹的袖口准备下针之时,他猛的冲上来挡住。 “你做什么?她是苏辰的妻子。” 完颜文宇停住手,面色黑沉的说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冶好她的病?”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两人,她直接将袖子撸起来伸过去,“扎吧,快点冶好了,我好下地。” 她知道她现在没有一丝力气,连走路都困难,大腿内早已经磨出了血泡,只是她没有说出口,一直强忍着,跑了五日的马。 先前来青山求药,也是这样奔腾过来,身子早已经虚了,再说不过是露个手臂,若论生死,这又算什么,她现在最着急的是去找苏辰。 完颜文宇很快下针,乔宝莹忍住痛,终于他收起银针的时候,她立即从床上起来了。 掌柜的却端来了药,她一口吞下,起身来到软榻上坐好,问道:“苏辰在哪儿?” 她当然是问李易的,李易看了看文宇,却是没有说。 乔宝莹也朝文宇看去,完颜文宇提着药箱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李易立即说道:“在青山地界,现在沅州乱成一锅粥,大街及后巷全是江湖人,不少黑市的游侠也从各地来了沅州,皆是被人收买的杀手,所以眼下要在街头行走可能还会被误杀,百姓不敢出门,铺面也不敢开了。” 乔宝莹一听苏辰在青山地界,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往青山地界去,李易却拦住她,说道:“咱们两人已经在青山芦主的监视之下,若是冒然去寻找苏辰,只会暴露了苏辰的身份,他现在尚有乔装。” 乔宝莹越发的着急,不可能因为文宇将紫金楼给监视住她就不能出门了吧,离着日子不远,苏辰再不吞下解药,谁也救不了他了。 乔宝莹在屋中来回的踱步,眼下连素者也是下落不明,她不能一直耗在这儿,必须出去。 于是她打开了窗户,看到街头行走的人,都带着游侠味儿,而在紫金楼下,她看到了蒙安带着一群青山护卫守在那儿,所以只要她跟李易出去就会落入文宇的手中了,他们两人这是被软禁了吗? 乔宝莹问起李易带来的人,没想都在紫金楼里动弹不得,而他身边的暗卫虽然在紫金楼外,那也对付不了蒙安带着这么多青山护卫,何况青山的护卫一个能抵两个,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待傍晚的时候,完颜文宇过来给她诊脉的时候,乔宝莹却装晕,李易明明坐在旁边看着的,没想忽然上前用兵刃抵住了完颜文宇的脖子,叫他将青山护卫调开,他们要出去。 完颜文宇却是一脸淡然的看向李易,说道:“我并没有要软禁你们的意思,你们要去找苏辰,大可去就是,只是我青山不保证不会跟着去,他如今乔装,身边还有厉害的人相护,便是我也找不到谁是他。” 原来如此,乔宝莹听到这话,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叫李易托住文宇,她乔装成文宇出了门。 遇上蒙安几人,她便带上了蒙安,其他人留在原地待守。 两人匆匆出了城,一直朝着青山而去,到了青山地界,蒙安劝道:“主子,不能再往前去了,眼下所有的江湖人都要攻打青山,驻守在青山下,咱们两人若是出现,恐怕成了众矢之的。” 乔宝莹回头,乘蒙安不注意,一把醉果粉朝他甩来,蒙安很快憋住呼吸,但还是吸入了一点点,他指着乔宝莹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接着倒下了。 乔宝莹知道托不住多久,便立即去了易容之术,扮成女装往青山山脚而去。 到了那儿她看到不少游侠,她便混入游侠的队伍当中,心里正着急着怎么去寻找苏辰,就见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的人都朝那边看去,直到看到骑队前为首的正是青山芦主之时,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乔宝莹看到完颜文宇,连忙朝人群里躲了躲,正见几位帮主从人群里走出来,混在那帮主之后的一人,看起来一脸的斯文,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乔宝莹眨了眨眼睛,忽然眼眶一热,朝着斯文的汉子飞奔而去。 马背上的完颜文宇眼尖的看到了乔宝莹的身影,见她奔跑的方向,立即飞身而起,手腕一动,折扇变成软剑出鞘,飞快的朝斯文的汉子攻击了过去。 半空中,人群里又飞身而起一人,此人身姿挺拔,功夫深厚,在半空强行挡住完颜文宇的攻势,一个照面,原来是晋王也追了过来。 乔宝莹飞身抱住斯文大汉,激动的喊道:“苏辰,是你吗?” 苏辰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认出来的?” “只要是你,你乔装成谁,我都能认出来。” 乔宝莹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安,伸手就要入怀,将解药拿出来,可是远处传来一声“小心”,她抬头看去,只见苏辰背后是迅速飞掠过来的完颜文宇,那锋利的长剑如蛇信子一般,眼看着就要触及苏辰的心头,她连忙抱住苏辰一个旋转,剑尖直刺入她的肩头,偏了一分,差一点中了心脏,可是那鲜血却流了出来。 她的眼晴开始模糊,可是她却还是从怀中摸出解药塞到苏辰的手中,虚弱的说道:“苏辰,你快点吞下,这是解药。” 乔宝莹晕了过去。 完颜文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苏辰怀里的乔宝莹,再看到那剑尖的血迹,他脸都白了,仰天大吼一声,剑尖抽出,再一次朝着苏辰攻来,这一次的目标却是苏辰手中的药瓶。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明者从远处匆匆奔来,伸手上前一抓,抓住了苏辰的肩头,直接将他们两人提起便是一阵狂奔,很快将所有人甩在了身后。 在山腰之上,明者夺下苏辰手中的药瓶,毫不犹豫的拔开盖子,将药送到呆立的苏辰嘴中。 “快点吞下去,这是夫人用命换来的。” 容不得苏辰多想,他把药吞了下去。 乔宝莹再次醒来,又是在紫金楼,眼前给她冶病的大夫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苏辰一言不发的坐在她的床边,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已经去了易容之术,恢复了面目,这会儿一脸愧疚的看着床上的她,接着抬手吻了吻她的小手,说道:“莹儿,你安心的养着,这里已经不是沅州,你不必担心了。” 他们已经出了沅州吗?也是紫金楼,那就是在另一个郡的紫金楼了。 乔宝莹安下心来,但她很快要挣脱他的手去摸怀中的解药,苏辰却握着她的手,紧紧地的不愿意放开。 “苏辰,你必须赶紧吃下解药。” “我已经吃了。” 苏辰将她的手捂在脸颊上,说道:“是我冲动了,李易全都告诉我了,要是我不追出京来,也不会害你受这么重的伤,你可知道,若是再偏那一点点,咱们两人就阴阳相隔了。”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自从你上次从青山回京之后,我就没有放心过你,我一直都暗中监视你,生怕你再回青山找他,尤其是听到你为了找解药又回青山去了,我首先想到的是,你打算用你自己来换解药吗?我是不准的,我先前怎么说的,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我当时恨不能将莫情给杀了,她居然敢瞒着我,到了青山,我使尽一切手段,恨不能马上攻战青山,杀了他泄愤,我到那时才知道,这个毒药我控制不了它,是它控制了我。” 正文 第354章走马上任 “我甚至还想杀了你,现在想来我是如此的可怕,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害你没有了孩子,如今又害你千里迢迢的为我取药,现在又害你重伤躺在床上,我对不住你,莹儿。” “我不乞求你的原谅,但我以后都不会再监视你,不会再约束着你,我也不会再疑神疑鬼。好好的将你的身子养好,什么前程,什么名利,这些都不重要了,我都不在乎了。” “苏辰。” 乔宝莹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原来他以前这样的对待她,都是这个药的原因,她本来就知道的,这个药怎么可能让他如此风淡云轻,他一直强忍着,他如此之辛苦。 乔宝莹反而握住他的手,扬起唇角,说道:“以前的事都不要说了,待我养好伤,咱们就回平江府去,以后能不能回京任职,都不必再强求,咱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苏辰点头,他将头埋在她的手心,她感觉到那掌心里一片滚烫,苏辰他哭了吗? 他这一路上追来沅州,策反了江湖上的人,亲自又跟着那些人打入青山,内心到底有多煎熬,这个毒会让人情绪失控,会暴戾,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会想杀人,她以前在素者身上便曾见到,她都懂得。 夜里,乔宝莹醒来,就见床边无人,她想要起身寻找苏辰,就听到外室传来苏辰的声音,却是李易向苏辰辞行,他问起她的伤势,苏辰说她无碍,李易便打算先回江陵了。 很快苏辰进了屋,乔宝莹连忙闭上眼睛,没想苏辰低低一笑,来到她的床边坐下,说道:“你醒了。” 乔宝莹不好再装,只好睁开眼睛看向苏辰,看到他气色很好,眼神又恢复他在巴蜀时的和煦,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好,苏辰的毒解了,以前的那个他也回来了,以后去了平江府,他们两人好好的过日子。 “莹儿,这次出京外放为官,皇上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可是皇威不减,皇上下的圣旨不得不依,所在对外宣布,晋王侧妃已不在人世,而你的名字原本皇上将要给你赐下,我便请求皇上更名为乔宝莹了。” “保留了原姓,但名字都改了,你同意吗?” 乔宝莹高兴的瞪大眼睛,讲句实话,她一直讨厌乔九这个名字,这代表着她在乔家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一个数字代替而已,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地方,女子能拥有一个名字,代表着她们的身份。 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有名字,而今这个名字恢复了她原来的名字,却是苏辰亲自给她求取来的,还经皇上同意,她岂能不同意。 她朝苏辰勾了勾手指,唇角微微扬起,一双漆黑的杏眸里带着深情的望着他,苏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垂首下来,乔宝莹便吻住了他的唇,有点儿用力过猛,她痛得蹙眉,苏辰吓得脸都白了。 “大夫说你不能动,你怎么就动了,你若是想吻我,跟我说一声便是。” 这种事还能说的吗?这是随性而为之,若是事先道破,哪还有那份情趣,但今日的乔宝莹很开心,她拥了自己的名字,似乎连着上一世的自己也回来了,而苏辰对她的容忍已经出乎了这个时代的所有男子。 他不但没有被她吓到,居然还愿意冒着丢官的风险,恢复了她现在的身份。 “苏辰,我们以后要一直好好的在一起,我要为你生下儿女一双,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乔宝莹伸出的那一只手抚上苏辰的俊容,可是他却是听到她的话后,面色微微一暗,重重的点头,“好,只要你开心,我都同意,就算以后没有生下孩子,我也不介意的。” “那可不行,那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一个带着咱们血源关系的孩子。” “好。” 苏辰眼瞳里带着奇异的光茫,他伸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看到她那清澈的眼瞳里有光茫流动,接着是吻了吻她的眼帘,再吻了吻她小巧的鼻尖,然后柔软的唇瓣落在她带着冷意的唇上。 没有情欲,有的只是依恋,对她无尽的依恋。 乔宝莹的手忍不住伸入他的衣衫里,她竟觉得冷,乘着他松开她的唇瓣后,她郁闷的说道:“我有点冷,这都快入夏了吧,怎么还是这么的冷。” 苏辰身子一僵,便伸手握紧她的手捂在怀里,又将她的被子盖好,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的确有些凉,于是起身又去找了一床被子盖在乔宝莹的身上,这模样都可以像冬季的时候了。 乔宝莹终于不冷了,苏辰也端来了药汁,“莹儿,快喝下,咱们就在这儿养两个月再走。” “两个月?你不用去平江府上任了吗?” “不碍事,我已经向皇上告了假,皇上准许了。” 乔宝莹放下心来。 要是两个月的话,相信她所有的病都能好全了,好在这一次的伤没有中要害,当时她是想也没曾想过的。 看着苏辰正深情的望着自己,她忍不住拍了拍床边,“要不陪我睡一会儿。” “好。” 苏辰便起身脱衣,接着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在这儿养病的期间,乔宝莹不知道吃了多少汤药,那些药材也不知苏辰怎么弄到手的,竟然还弄到了一支千年人参,她疑惑的看向他,问道:“这人参怎么来的?不会是李易从皇宫里弄出来的吧?” 她觉得倒也可能,依着李易那性子,再加上皇上对他的宠爱。 苏辰却是摇头,“你别乱想,这是某个不相干的人送来的,这也是他的赎罪之物。” 乔宝莹看到苏辰兴趣缺缺的不想再谈论,于是便也不再相问,眼下她只想养好自己的身子,好早点跟苏辰一起去平江府上任,她可不能拖了他的后腿,眼下可是外放地方为官,虽然这平江府比巴蜀那会儿好太多,那就要越发的注意了。 每天的吃食也很丰盛,紫金楼的掌柜将当地最有名的厨师都找了过来,变着花样的给乔宝莹弄吃的,她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已经胖了一圈。 一个月后,她下床走动,手臂那儿还没有好全,但手可以适当的活动,她开始在院子内外行走。 紫金楼里本来就有不少单独的院子,这周围都是树林和花园,环境很清静,时不时还能听到丝竹之声。 她跟苏辰是从没有过的悠闲与安静,两人一起逛花园,一起喂池里的金鱼,她还看苏辰给她做画、写诗。 这种滋味令乔宝莹眷恋不已,感觉就像回到两人初动情之时,那时环境没有这儿好,但他们两人每日相伴在一起,没有人打扰,他也能安心的读书。 这日下午,苏辰又替她画了一张画相,她拿着团扇起身,凉亭里一股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辰见状,连忙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说道:“咱们回屋吧。” 乔宝莹摇头,“我喜欢呆在外头,只是这天气怎么这么的冷,咱们这是在北边?” “不是,在潭州。” 苏辰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两人在软榻中坐下。 乔宝莹还在想潭州在哪个地界之时,苏辰便拿起桌案上的画,说道:“你这弱不经风的模样被我画入画中,我便把这画挂在咱们屋里,你若是再不好好吃饭,就看着画面画思过。” 那言词可严厉了,乔宝莹却有些听不下去,她又不是孩子,她哪有不吃饭,而是她吃不下,她每日喝那么多的汤药,她都要成药灌子了。 “好好好,我会好好吃饭的,也得一点一点的养,急不来,何况咱们去了平江府也是可以接着调养身体的。” 苏辰点头,“到了平江府,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养着就好,到时我将平江府最好的大夫都请进府里来。” 乔宝莹又觉得他担心过了头,恐是这一次她受剑伤将他吓着了,她一直都没敢问之后的事,苏辰也不说,青山的事她怕是得到平江府后才知道了。 在潭州呆了两个月,乔宝莹可以活蹦乱跳了,除了身子瘦了些,人看着还精神,反正她还年轻啦,才二十一岁,当然放到这个时代,她已经是妇人,而且还有些老了点。 终于苏辰要出发了,乔宝莹也在这些休养的日子里与苏辰讨论起青山那边私造的铸器场,她一直没有摸准是谁出的手,而江陵那边也没能抓到那个付银子的人,自从姓余的书生被抓后,那人便消息了,怕是得到了消息。 此次去平江府,这一路上必定会有人埋伏,他们得想过万全之策。 两人商量了好几日,苏辰说道:“据我估计背后之人可能是吕家,二十年前虞家的惨案,吕家必定有参与,而养下这些书生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只有可能是吕家。” 如果是吕家的话,那是太子要造反吗? “吕家有什么原因要造反,我瞧着那铸器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恐怕早已经盘锯多时,连那通往山外的遂道都已经有些年份,修得极为坚固,那要说吕家已经大权在握,太子也已经是不二人选,那会儿晋王还不曾认亲归来,甚至都还没有晋王的存在,吕家为何要这样大动干戈?” 苏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正是疑点之处,吕家没有这个必要,可是除了吕家还有谁呢?这么多年的兵器都送往了哪些地方,这些兵器所费银钱又是从何而来?” 苏辰抬手探了探乔宝莹的额头,看到她那认真的脸,就忍不住想笑,“你不要这么认真的去想了,不管是谁,咱们小心便是,这一次回平江府的事,我早已经计划好,两日后便出发。” “不是还得十日后才上任么?”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他,她可是记得苏辰前不久才把凑折写上去,定在十三这日往平江府去。 苏辰却是笑了起来,“先下手为强,这一次咱们多带点人手,你我易容,简朴出行,我非要查出那些人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他们要杀了我,那么就一定是吕家所为了,吕家人如今恨我入骨,他们一但抽准我外放为官的时机将我杀之而后快,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动机。” 乔宝莹点头,感觉只要苏辰出手,她都不必担心什么。 两人整理了行装,两日后出发,却是大白日的扮成走商离开的潭州。 他们带了五辆牛车的物资,东西不算多,跟着押送的人也是在潭州请的镖局,乔宝莹和苏辰却坐了马车。 两人扮成兄弟二人,一起出入,身边还有两三个下人,皆是新买的奴仆。 对外说兄弟两人打算将家底全部拿出来做走商的生意,从潭州拉的粮食想拉到平江府去。 镖局里的人一听,个个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有一个心地善良的乘没有人的时候告诉两人,说道:“你们兄弟两人怕是没有出过远门,不懂这行情,平江府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如果你们真想做了这粮食的生意,就该把粮食拉去燕北边关之地,那儿有不少关外的商人急需换取粮食。” 苏辰很好学,便问他那平江府最缺什么?没想那位兄弟笑道:“平江府可是最富饶的地方,什么都不缺,你们还是听我的,拉燕北去。” 苏辰却是不信,“再繁华的地方也需要南北走商,平江府不缺粮食,那必定有缺的,待到下一个城郡我且问问,指不定缺瓷器。” 那镖局兄弟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辰,直到苏辰真的在下一座城池换成了瓷器后,那人已经完全相信这两兄弟是个傻瓜,这一趟生意怕是别想赚了。 于是便也没有人再劝苏辰了,他们两人也图个清静。 一路上走来,有镖局的兄弟相护,他们两人倒也不用担心,反正他们的货物也不多。 终于要到平江府的地界了,在经过山道时,苏辰开始闹肚子,于是车队是走走停停,一天下来不及五十里,那镖局里的人个个面色都不好看,这山道里最忌久留。 虽然他们人多,不必害怕这些山匪,但是一直这样慢慢地走下去,难免招来几波山匪合伙前来,到那时他们也没有辙。 可是苏辰拉肚子,没有办法,车队走不动,夜里就露宿荒野。 走镖的头目是个有经验的,见不能立即翻过这座山峰,便派人去前头打探了,至少得了解一下这周围山匪的情况。 打探的小兵回来,面色有些不好,那人禀报道:“这周围几个山头早已经被山匪占据,来往的客商十个有九个被劫的,就在这一个月里头就发生了好几起,有不少走商都不经过这儿了,愿意绕着弯儿走水路。” 那头目一听,吓了一跳,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走过这儿,不过也是一年前了,怎么一年之后这儿变成这样了?连山匪也变得这么多了,明明平江府富有,又不缺吃少穿的,为何这些山匪反而更多了呢? 他想了想不对劲,跑过来跟苏辰说想回头坐水路,可是苏辰拉肚子拉得厉害,他走不动了,走水路指不定更厉害。 那头目没有办法,便又回来找齐了兄弟在一起商量着,他们平素给人押镖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会用上这个法子,就是主动上山与山匪交涉,并说明情况,或许留下一些买路钱,便直接过去了。 正好借机他们也好跟山匪打通关系,到时以利诱又以震慑,不然真轮到这些山匪出动,他们怕是招架不住,做这种生意的,不能将客人平安送到指定的地点,他们就没有了诚信。 这些人打算带上武器连夜上山去,将这一路上的山匪都打点好,如此那头目又跑过来与苏辰商量事情,想劝他拿些银钱出来破财免灾。 那头目本来还想来一段肺俯之言的,没想苏辰很快应下了,他拿出了银票。 当天夜里那头目带上了银两和武器便上山了。 到了山里头,那头目很有经验,按着山匪的一惯作风,他都以礼待之,在寨子外等着,也不急着冲进去。 很快山匪的寨子打开,里头出来了几个彪悍的汉子,这些人打扮很粗犷,有一个人眼角有个伤疤很是狰狞,他上下打量了镖局头目一眼,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头目朝对方抱拳,报出镖局的名号,没想到这些人根本很是不屑,甚至都没有听过似的,手里提着刀就像要冲过来,头目却有些疑惑的问道:“青风镖局向来讲义气,往日一趟生意都会对各位有些孝敬,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 那些人却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与头目说话,下令将他们赶出去时,头目带着人马开始与这些人动起了手。 就在两方人马动手之际,有两个黑影闪进了寨子后院。 这两人瞧着一高一矮像两兄弟似的,矮的那个不正是乔宝莹么,她虽然易了容,但没有垫肩和鞋子,便扮成了小小少年郎。 正文 第355章再见苏奕 “苏辰,我看清楚了,这些人拿的兵器正是从青山运来的那一批,上面都有独特的标记,我没有看错,只是不知道这批兵器怎么会落在这些山匪的手中。” 苏辰却是朝左右看了一眼,拉着乔宝莹闪入一间屋子,很快门前有巡逻的山匪经过,待人过去了,苏辰才说道:“这个寨子有些古怪,我瞧着青风镖局的人都不认识这些山匪,而山匪也似乎没有听说过清风镖局的名号。”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有两种解释,那就是这些人是最近才夺下这山头的,所以他们来后,并不知晓青风镖局,再不然就是这些人根本不屑小小的清风镖局。” 不管哪一种可能,这个寨子与青山私造武器有关,这一批武器落入这些人的手中,那他们必定是等在这官道上,就是来杀她和苏辰的。 乔宝莹又觉得有些想不通,“他们就这么注定我们会走陆路而不是水路。” “肯怕水路也有人监视着。” 那这样的话宁愿在陆地上,水里的话他们更惨。 “眼下咱们先下手为强了,咱们得乔装一下混进去才行。”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不知这些人是怎么个能耐,竟然能说动山匪行事。 两人打晕两个巡防的山匪,接着易装成对方的样子,潜入寨子里,前头似乎和好,那山匪头目叫镖局的队伍赶紧走,他们保证不下手。 青风镖局里的人还是挺讲义气的,说要将他们安全送达,他们便不畏生死。 人走了,寨子也平静下来,乔宝莹和苏辰便留了下来,那脸上带着疤的山匪头目回来后,便立即召集了寨里的人,打算开始启程,这让乔宝莹和苏辰更加的疑惑起来,做山匪的不打劫了,那他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五更天吃了饭,整个寨里的山匪跟着头目往外走,他们这一次却是往深山里去,打算翻山越岭的,似乎有什么大事似的。 三日后,两人跟着这些山匪来到一处山腰,只见这儿早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乔宝莹和苏辰都惊了一跳,这些人与江陵的那些庄户比起来,简直是小乌见大乌,看来背后主使的人也看得起苏辰一个书生上任。 要是以前他们去巴蜀时的那点实力,来到这平江府被这些人捉到手,早就尸骨无存了。 他们手里头拿的兵器全是先前青山出来的,乔宝莹一眼就看了出来,看来平江府这边运来的兵器不少,瞧着这些山匪全部聚焦在此处,莫非此地还有什么大人物不成? 两人混在这些人当中,静静地等着。 转眼过去了一日,到夜里,扎满营的山腰忽然来了一伙人。 所有的山匪全部从营帐中出来,朝那些黑衣人看去,看到他们,他们纷纷跪了下去,这诡异的一面让乔宝莹和苏辰摸不着头脑。 来的黑衣人并不多,但他们的身手不错,除了前面一位身材欣长的男子不带半点功夫外,其他人都是个中高手。 看到这些人全部跪下,这几人却是面无表情,一双精明的眸子从那蒙着的脸上看来,让这这些山匪竟生出了畏惧之心。 那个欣长的男子往前走上一步,目光淡淡地在这些人身上扫去一眼,说道:“今日召你们前来,便是告诉你们,新任平江府的知州早已经上任,而你们却亲手放过了他,不知道是谁告的密,我们起事的事,本是万无一失的,但你们令我很失望,不过是个知州,身边的护卫也没有多少,你们这么多人,却是一点也没有发觉?” 里头守在山头的山匪立即有人恭敬的出声,认为平江府知州是走的水路。 而守在水路上的劫匪却立即反驳,说不可以的,水路上每一艘船他们都有查看,根本没有平江知州经过,何况朝堂上是说还得十日过后才到来,不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那欣长的男子却是冷笑道:“你们不必再找借口,知州早已经上任,你们却一个不少的在这儿,那么这中间必有人将平江知州给放过,今夜,不能找出此人,你们所有人都别想离开山头。” 很快山头有树影晃动,这些山匪面色一变,个个都心惊不已,不少头目开始表露忠心。 那些黑衣人中有人摆了一张太师椅放在场地中,欣长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中,开始有黑衣人将头目带上来,打算一个一个的审。 乔宝莹看向苏辰,见左右的山匪小兵都吓得半死,不知不觉都抱了团,两人身边反而没有什么人,于是她靠近苏辰一些,小声说道:“苏辰,我怎么听着这个声音好熟悉。” 只见苏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交椅里的人看,听乔宝莹这么问起,他说道:“他或许就是我弟弟。” “苏奕?” 乔宝莹惊讶的看着他。 苏辰也不敢肯定,这些年他背地里早有派人去零陵郡长期打探他弟弟的下落,可是苏奕却失踪了,而先前他族长管制的族里人,却个个都很老实,也没有谁与他弟弟有接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弟弟离开了零陵郡。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他,同时他也不敢置信,或许坐在上头的那个人只不过与苏奕的声音相似的,毕竟他穿着一身黑衣,连脸都蒙住了。 乔宝莹再次朝那交椅中的人看去,眼睛不由得看向他的手,接着看向苏辰,正好苏辰也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眼,苏辰点了点头。 苏辰怕是也看到了苏奕那双手,跟他这么熟悉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手上有些什么疤痕呢,是他了,一定是苏奕了。 “苏辰,咱们该怎么办?我先前也跟你讲过,我跟素者去了零陵郡,当时素者中的毒就是苏奕下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当时听到那人提起了苏奕。” “莫非苏奕在为吕家做事?” 乔宝莹心里有些难过,那是苏辰的弟弟啊,就算当年他做了那么多对不住他们的事,但他们也不曾想他会甘愿成为吕家的爪牙。 苏辰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语气沉重的说道:“这一次咱们得小心,我一定将我弟弟给抓住,不能再放任他。” 乔宝莹点头。 那边还要审,已经杀了两个头目了,却还是没有结果,显然苏奕有些不耐烦了,眼神阴狠的看向这边的小兵,目光来到了乔宝莹两人身上,忽然他伸手一指,说道:“将他们两人提溜出来,此二人贼眉鼠眼的,老子瞧着不顺眼。” 乔宝莹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他们贼眉鼠眼的,这话该说他才是,想当初他下巴豆害苏辰不能进考场,不知道有多小人。 “苏辰,咱们怎么办?” “别怕。” 苏辰给了乔宝莹一个安慰的眼神。 两人自觉起身,朝苏奕一步一步走去。 苏奕目光凌厉的盯着两人,看到他们两人,似乎更加的不高兴起来,“杀了他们两人,我瞧着不顺眼。” 眼看着离苏奕不及一丈的距离,苏辰忽然飞身而起,乔宝莹见状,从怀里掏出烟雾弹往地上一掷,与苏辰一起迅速的扣住了苏奕。 山头响起口哨声,先前树影晃动的地方很快涌出一批兵马,却并不是苏奕藏在山头的人,而是苏辰的人早已经将这些人制伏。 山匪全部被包围,苏奕又被两人扣住,这些黑衣人与山匪都不敢轻举妄动,按着苏辰的的意思在原地蹲下,很快这些人被绑了起来。 乔宝莹站在苏辰的身边,看到这一幕,心下一安,她怀中只有一枚烟雾弹了,再来她也要对付不住,先前苏辰也不事先说明一声,害她急急忙忙的,好在两人还算有默契。 苏辰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却是什么也没有问,伸手摘下苏奕的面巾,一看果然是苏奕,只是他的脸怎么了?为何会下颚到嘴唇有一道疤痕,瞧着这疤痕的颜色,可不是近几日的伤痕,莫非是早几年就被伤着了? 苏奕惊慌的看着两人,求饶道:“两位大侠是何方神圣,我苏某还不知道原来是两位大侠前来。” 乔宝莹听到这儿有些听不下去,她伸手一摸,去了易容之术,露出真容来,却让苏奕目瞪口呆。 苏辰也很快露出了真容,苏奕看到苏辰,双眸狰狞,带着满脸的恨意。 居然被你们两人混了进来,想不到多年不见,二哥二嫂竟然还会了功夫,还学了这易容之术,倒是让他白白杀了两个自己人。 苏辰的匕首还抵在苏奕的脖子上,可是当苏奕看到两人的真面目后,他有的已经不是惧怕,反而是满脸的愤怒和恨意。 “二哥,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与你之间到底差了什么?是因为你娶了二嫂的缘故吗?二嫂这个女人她的确厉害,可是早些年也不过是做了些生意,给二哥赚下了银子。” “二哥这么早早的成婚,不但没有影响学业,竟然还能中大三元,明明小的时候我比二哥还要会读书,连夫子这么的夸我,可是为何你能拜入成阳先生门下,若是我当初娶了二嫂,再拜入成阳先生门下,那么这么些年过来,现在的你是不是就是我呢?” “二哥,我真的不甘心,一个女人,一个师父,便改变了你的一生,而我呢,之后几次考试当中,我依然名落松山,我不得不承认,二哥你比我命好,如今加官进爵,还能跟二嫂如此恩爱,你的一生我不知道有多么的嫉妒,可是老天对我不公平,一门两秀才,苏家既然出了我为何要有你?”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当初再狠心一点,叫爹娘将你给卖了,是不是你的人生便是我的了。” “可是以前的事不会再重来,这些年我活得生不如死,可是我没有看到二哥死掉,我怎敢去死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不知不觉摸到了自己的伤疤,这些伤疤以前没有,在苏奕不见之前,他都是好好的,明明是零陵郡的神童,年纪轻轻,大好前途,如果他能走上正轨的话。 乔宝莹和苏辰听到这儿,两人也被苏奕的话给震惊,到这个时候,他居然想的还是当初科举之时的事,能不能中这都是命,历史上有几个中状元的,万里挑一的人才,不仅他是神童,有时还需要一些机遇与天命。 当初苏辰若不是信了汪子渔的话,他挺而走险的答了那题,他就不会有今日之地位,若是信的是昝泊的话,他的地位还不如苏奕,而作为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带来多少荣誉就会带来多少麻烦。 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苏辰一个人走过来了,谁又能帮他呢,不过是寒门子弟资源太少而已,当初苏奕拜的师父赵文欢心术不正,但一开始并没有的,他们赵家是商人逐利本跟他们八杆子打不上边,该交涉的本就是知县而已。 那会儿苏奕但凡有一点进取之心,利用赵家的资源,依着他的聪明,也不会弄出今日这般田地,所以不是拜谁为师的缘故,更不是娶了她乔宝莹的缘故。 “我当初是怎么说的。”苏辰目光清冷的看着这个弟弟,接着说道:“你我兄弟情份尽,以后我不是你二哥,你也不是我三弟,苏家没有你这样的人,这一次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以前的事我并不想再与你多说,你要恨着就恨着,但眼下这一事,你必须说清楚,你到底为谁做事?” 乔宝莹刚才也是被苏奕话题给带歪,这会儿被苏辰问起来,她也全神贯注的听着苏奕打算怎么说。 这时场中原本捆绑好的山匪忽然暴动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有人解开了绳子,不顾自己的生死,打算冲出重围,但显然的结果是死在刀下。 可是才死了一个,又有一个冲了起来,转眼死了五六个人了,这些人还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山头也传来了震感,乔宝莹面色一变,说道:“苏辰,是野兽。” 谁赶来的野兽? 苏辰面色也不好了。 很快震感越来越强烈,有功夫深的去打探了,是一群财狼。 苏辰立即召集人手赶紧将这些人押走,可是来不及了,这些狼冲了过来,山林树林都一片倒,也不知后头是谁在追赶? 在这个时候,苏辰却还是扣住苏奕,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在帮吕家做事?” 苏奕却是毫无惧意的盯着他,然而他却是摇了摇头,“二哥,这一次你错了,你也会有错的一天,你好好想一想,吕家不过出了个太子,而这个太子还不是皇上最忌讳的,吕家如今自身难保,敢如此大动干戈?” 苏辰被苏奕的话震惊,脑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时,眼前一个晃神,原本抵住苏奕的匕首忽然被人夺去,乔宝莹和苏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黑影提起了苏奕,转瞬飞身而起。 苏辰手中无人,人却往后一倒,乔宝莹也受不住内力十足的一击,她也往后倒去,很快有暗卫将两人接住。 场中一片混乱,山里头的野狼全部冲下来,那些来不及解开绳的匪兵直接落入了豺狼的口腹。 乔宝莹和苏辰却带着人马赶紧追去山林,可是山林之中,哪有苏奕的身影,他已经逃了。 离开野兽群,他们来到官道上,一时间都没有急着走,却在原地扎营。 苏辰看向乔宝莹忽然问道:“刚才你扔地上就冒烟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这个,只是一个小玩意,吓唬人而已,并无实质上攻击伤害,待咱们到了平江府,我再细细跟你讲。” 其实她从青山偷走了手扎后,她心里就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把这手扎里的武器告诉苏辰,依着苏辰的能力与聪明,他一定能制造出强大的武器,再可以成就百年前的南越风光。 可是这些武器也是个祸害,若是落入到坏人手中,中原必会自相残杀的,她和苏辰与百年前的前辈不同,那时他们整个南越都在前辈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们可以这样做。 苏辰见她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多问,眼下他想不明白的更是苏奕的话,苏奕到底想要说什么?不是吕家,那会是谁要造反,又要杀晋王又要杀他,还私造兵器,这些罪名就够他死一百回的,可是他想不明白,除了吕家对他们的恨意之外,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恨意,又对这江山如此重的企图。 休息了一宿,他们一行人开始走马上任平江府。 原本来平江府的地界,不过两日的路程,他们一行人就到了,苏辰在车里换上官服,乔宝莹也不得不换上华丽的衣裳,梳了繁复的发髻,说起来这发髻还是苏辰帮她梳的,他的手挺巧的,乔宝莹身边也没有什么丫鬟服侍,苏辰身边除了陈意和莫金,还有毕浩外就没有别的人。 可是眼下三人都在京城,还得按着那个假消息跟着队伍前来,做个样子。 他们夫妻两提前来到平江府给地方官员不少人都震惊了起来,没想到两人会提前这么多日上任,搞得他们手忙脚乱。 正文 第356章平江府的洗尘宴 入了城,所有地方官员都来齐了,明显的看到他们是匆匆赶来的,似乎还有一丝狼狈。 苏辰拉着乔宝莹一起下了马车,在地方官员热情相迎之下,先去平江府最有名的酒楼里接风洗尘。 很快不少官夫人也随即来了,她们当中不少夫人身边带上了贵女千金,一来就让乔宝莹眼前一亮,这可不妙啊,这是接风洗尘宴吗?还是苏辰的相亲宴。 她才恢复苏辰正妻的身份,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立即就有不少人要送他女人了,她可是不准的。 乔宝莹自然跟着这些女眷在一起的,待苏辰与这些官员上前头喝酒去了,她和这些女眷在后头吃席,便有不少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这些人怕是得知不少京城里关于她的传闻,虽然这些人不知道事情的曲折,但苏辰的妻子在巴蜀的时候曾经失踪过,眼下是找回来了,却依旧得苏大人宠爱有加,仔细看此女,没有人家说的京城贵女的圆胖,反而比她们平江府的女子还要柔弱无骨,当真是个尤物。 这么一对比,不少少女都心有不甘起来。 不少人虽是暗中打量着她,但脸上明显的有些评比,有人正讨论着她是农女的身份,苏辰是寒门士子大家伙的是知道的,虽然如今贬官到平江府任知州,转眼从一品降到五品,但人家曾经也是当过京官,还是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所以很是受这些地方官员亲睐,尤其是这些女眷们的亲睐。 乔宝莹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她可是练过功夫的,听觉比一般人好,这些人瞧着是低声细语的,她们不能听全,她可是听了个全。 这种场景她遇到的实在太多,当年在巴蜀的时候便曾遇上过,后来在京城,那就更加的习惯了。 眼下来了富饶的平江府,看着这些江南女子如此水灵灵的,又是妙龄年纪,随便一个都是比她好看,里头还有几个可算是倾城的美人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越是苏辰娶她一个农女正妻这模样,这些美貌的女子对苏辰的征服欲与取而代之的欲望更强,这是美人的天性吗?怕是平素里受了这美貌的好处,到哪儿这些男人都会露出惊叹的眼神来。 所以遇上像个木头似的苏辰,她们就更加心动了吧。 苏辰倒是招惹桃花的主,他在京城先前就招惹到了吕家女,人家也是京城里数得上名的美人儿。 眼下来到这江南,遇上这水灵灵的美人儿,苏辰不知道会不会把持不住,苏辰在这个时代也算有些年纪了,弱冠过后几年都不曾有子嗣出,这些人更是蠢蠢欲动吧。 一顿饭吃得乔宝莹没滋没味儿的,虽然她知道苏辰不会对这些女子怎么样,耐不住人家对他对动心,给他抛媚眼,恋人眼中容不得沙子,她也看不惯,真想把苏辰关在家里别出门。 可是某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呢。 前堂后堂中间不过是隔着屏风,那边苏辰说的话,靠屏风近的还能听到,乔宝莹耳尖也能听到他那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再看向那些少女,个个娇羞的模样,她就很难过了。 乔宝莹吃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原本身子太瘦,一直没有什么食欲来着。 她朝席上贵夫人们看去,有人与她的眼神对上的,连忙垂下头去,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可是身为苏辰的正妻,以后还会出席各种各样的宴席,也一定会有交集的,她不能避开这些人,所以她即使是不高兴,也还得含笑应付。 她能听到苏辰的声音,不知道苏辰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呢?倒是可以试一试,反正这些贵夫人不会功夫,声音小了,她们听得模糊。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语气有些柔弱的说道:“苏辰,我身体不舒服,你听到了没有。” 说了一句,大堂内外还是一片喧哗,她只好提高了一些语气,又重复说了两遍,忽然前头大堂的声音哗然而止。 乔宝莹又轻了轻嗓子,她正准备再说时,尖着耳朵就听到苏辰担忧的说:“莹儿,哪儿不舒服,我马上过来。” 哟,他们两人真的可以这样传音,话说苏辰的功夫本来就比她好,比她耳朵尖,更能听到。 听到苏辰这一声回复,她面颊一红,她其实没有什么不舒服,她就是不想呆这儿了,堂堂一个知州夫人不能任性一点啦,这种酒宴按她来说,就算她找个借口走也是可以的,但为了保住她的名声,同时也让这些少女们死心,这个借口得苏辰来找。 所以当外堂的声音停住时,内堂的声音也接着停住了,就见苏辰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朝乔宝莹走来,这里在场的每一位妙龄少女得见苏辰的真容后,尤其是他那五品官服穿在身上时,那俊郎非凡的外表,竟让无数目光都胶着在了他的身上。 说什么这个时代的女性很保守,说什么她们不能见外男,出嫁前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那些都是小门小富及至庄户人家的规矩,在这些权贵家庭里,他们会想方设法让家中女儿见对方一面。 像这种吃酒宴的事就是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目的,眼下看到苏辰,那热烈的眼神就没有半点保留的,偶有几位长相美得惊人的少女还故做矜持的偷看,但还是掩不住她们看上苏辰的目光。 这种行走的招桃花某人,乔宝莹却在桌案上用手肘撑着头,一副病容看向苏辰焦急的走来,他直接来到她的身边,立即弯身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接着又握住她的双手往他怀中捂去。 然后将她身上的衣裳捂紧,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早已经习惯到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的额头的确有些凉,手也有些冷,这是一直就有的,她知道身子是弱了些,但她并不是哪儿不舒服。 可是落在苏辰眼中,却是无比的心疼,他生怕她再次着凉,再次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可是他又舍不得责骂她,只好将她的手捂热了,将她衣裳都捂紧了,才发现她并没有吃几口饭菜,那桌案上的饭菜根本没有动。 他的脸就沉下来了,叫她不好好吃饭,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端碗,接着夹了满满一碗的肉食非要她吃下去。 “不准拒绝,快吃,我怎么交代你的,要好好吃饭,你这瘦弱的身子,看着我就心疼,我喂给你吃。” 在潭州养病的那两个月里,他便是这样照顾着她的,这一种习惯似乎印在了他的脑中,所以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没有发觉。 苏辰喂一口,乔宝莹便吃一口,她是真不想吃肉食,若不是为了身子着想,就算苏辰喂她她也不会吃,她还想着养好身子后好怀上苏辰的孩子,为了孩子她也要努力的吃饭。 转眼喂完一碗了,乔宝莹感觉到要吐了,苏辰却顺手端来了汤,“喝一点清汤,这汤不腻,我尝过了。” 苏辰就这样端着碗尝了尝,觉得不油腻才让乔宝莹喝的。 她便一口一口将汤吞下,这一下饱过头了,苏辰却松了口气,还想多说两句时,才发现情况不对,他猛的抬头看向大厅,面色微红,顿时才反应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做下这闺房里与妻子喂食的事来,以后怕是在这些官员面前要失威了。 苏辰叹了口气,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面色虽是红润了,可是额头却还是很凉,手脚也是,捂也捂不热。 他叫来下人拿来了斗篷,亲自为她披上,再三叮嘱她先坐一会儿,那边也快吃完了。 然后他在这些女眷们的目光下匆匆离去。 乔宝莹唇角扬起,再次看向这些贵夫人,转眼之间她们对她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与她眼神对上,都是含着笑一脸的恭敬。 先前说什么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所出,一定是有疾病,瞧着这么瘦,一副病容。 又有人说她在巴蜀失踪了,恐怕名声也不好了,等等之类的话不绝于耳,眼下再没有一个人敢议论半分。 乔宝莹拉紧她的斗篷,整个身子包裹在里头,因为吃下了肉和热汤,整个人好了不少,当然心情很重要,她现在心情特别的好,尤其想到苏辰刚才那焦急的模样。 这一场宴会吃得匆忙,却内容颇丰,所有带妙龄少女前来的贵族都是别有用心,事后乔宝莹才知道苏杭两地可是风流才子聚集之地,也是歌舞伎坊最发达之地。 男人在这儿是天堂,在这边的男人家里没有几房妻妾,那证明他是没有本事的,所以像苏辰这样只有一房妻子,连个妾室都没有的,还将妻子如此看重的人物,那可以算是妻管严,惧内之名。 曾一度因为苏辰不纳妾的问题,令这些风流才子将他至之于门外,除了这种接风洗尘,不得不下官向上司献媚的时机,平素里甚至都不叫苏辰赴宴,似乎他已经不是他们的同道中人,导致苏辰好长一段时间都与这些人不能正常的沟通。 平江府苏州与在巴蜀时不同,在巴蜀是穷出来的刁民,在苏州却是富出来的闲情与骄傲,他们以纳美妾的数量为荣,不仅为官的,连个行商的,甚至是苏州城内普通的百姓,也有纳妾的。 谁的手里头没有点余钱,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像零陵郡寄希望于读书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 在这儿他们有余钱的,孩子会送去私塾,但若不是读书这块料,他们就去学会行商,读书的出路不仅是为了科举,自然还可以为了行商的家业。 虽然商人逐利,地位低下,可是在社会如此的风气之下,行商也并不是多低下的事,除了名声上是这么说来着,但真与这些官员打成一片的,还是那些大富,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 乔宝莹吃完宴,她没有走,其他的贵妇人也没有急着走,前堂的男人们还没有吃完,后头自然也得等着。 终于前头散了宴,乔宝莹带着众位女眷出来时,这些官员还是看到了乔宝莹的真容,她自认为从来就没有苏辰长得好看,她只能算是清秀有加,气质落落大方,属中等以上的成绩。 可是没想到她如今这瘦弱的模样到了平江府,他们的审美观点却是不同的,原来平江府这边的美型向来追求以瘦为美,才子们最爱说的美人腰肢便是扶柳之姿。 像那柳树条一样,连风都吹得动,这得有多瘦,眼下怕是看乔宝莹就可以知道了。 她虽瘦,可是该大的地方一样不曾小,她的衣裳并不是很合身,最近也没有新做衣裳,所以穿在身上感觉空空荡荡的,却越发的柔弱无依,风吹来时,她感觉到了冷意,便将斗篷拢紧,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时,那双漆黑灵动的眸大大方方的往场中的官员看去一眼,没想这些人居然都在看她,眸里竟有惊艳之色来。 她以前只在三个人的眼中看到过,第一个当然是苏辰,从小到大,她只要有一点变化的时候,苏辰都会露出惊艳之色,比如小的时候她的胸口鼓鼓的一块,后来越来越大的时候,苏辰每每看到她的胸口露出迷恋的眼神。 另外两个人,当然是李易和完颜文宇,这两人她倒是不在意,可是在这儿,她竟然看到这么多的人看着她,这就不对劲了。 当然乔宝莹也不会知道的,自她来了平江府之后,所谓扶柳之姿彻底有了新的概念,便是她这种虚瘦之美,女人不但要瘦,腰只及一掌,脸还得带着病白,偎在人的身上,一件大氅就将人裹在怀里。 伸手一抱就能将女人抱起,或许这样的女人更加像是男人的附属品,更加让男人有一种保护欲。 后来令乔宝莹没想到的是苏辰在平江府出了名,位极权臣之时,因为她深得苏辰宠爱的事迹成了坊间佳谈,于是平江府的少女们皆纷纷模仿她的柔弱模样,原本就不胖的少女们全部减肥病态瘦,并以病态瘦为美。 都变成了她当时风都能吹倒的娇弱模样,后来乔宝莹的身体恢复了,身子没有这么瘦弱了,可是平江府的这种病态瘦却出了名,反而得到了当地男子的追棒。 乔宝莹出来时,受不得风,苏辰见状,但上前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上马车时便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 苏辰练过功夫后,不再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他身形挺括,身姿也并不显得壮实,反而有一种精瘦之美。 自从元州归来后,苏辰对她心疼的没有话说,所有的照顾他都自然而然,却还是让所有的官员和女眷震惊,这到底是有多宠呢? 便是他们新纳美妾没过新鲜期也没有这么宠着的。 苏辰随后与各官员告辞,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苏辰将乔宝莹安置在大腿之上,只手握住她的小蛮腰,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前多结实啊,现在看看,你的腰不及我的手掌大,看得我就心痛,以后在平江府安定后,你要好好养身子,全天下最好的药我都会为你去寻来,除非非我能力范围。” “苏辰,你别担心,我虽然身子不好,但我感觉到,还是健康的,养一养,或许我又能怀上孩子了。” 一说到孩子,苏辰脸上越发的心疼,眸里有内疚,他一直都很内疚吧。 乔宝莹看到他这模样,便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伏在他的胸口,吻了吻他的喉结,这种静默却比说话更加能抚慰人的心灵。 马车动了,车帘被风吹起,马车内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模样被不少官员看到,其中有才子,顺口便吟出一首诗来。 而那些女眷们却是有些看不惯,这模样与那些美妾似的,没有半点正夫人的庄重。 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停留在知州府邸,苏州的繁华是听说过的,但没想到不过是个知州,乔宝莹就发觉比在京城里做的苏府还要好。 她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府门的三扇大门全部敞开,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而街道两边的杨柳与湖水,就让乔宝莹忍不住精神一振,不是先入府,反而看向府外的道路。 “咱们的府邸门前便是湖,这一条干净又齐整的街道真是美。” 隔着远远的才到主道干上,那儿才有百姓行走,也就是在府邸前半里路的范围连百姓都不能靠近的。 苏辰却毫不在意的朝府前看去一眼,说道:“看来苏州知州是个肥缺,连府邸都如此美,前几任没少费功夫。” 乔宝莹一听,扑哧一笑,她怎么就喜欢苏辰这势利的调调呢,刚才她看到这扬柳和湖水就很意境,要是她会弹琴或者做诗,必来上一首,这么美的意境竟被他三两句打回原型。 正文 第357章苏州城的繁华 乔宝莹的脑中不由的出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官员的模样。 “我瞧着苏州女子以瘦为美,为何男子却并不瘦。” 乔宝莹看向苏辰,顺带上下打量一眼,她家老公怎么这么美呢,身材也太好了,比刚才那些官员不知道美多少。 苏辰却是笑了起来,“不瘦的多是官员,真正的才子佳人,都极为注重形态之美,明个儿我带你上街头看看你便知道了,这里的百姓是极其注重身姿。” 乔宝莹听苏辰这么一说,倒是很期待起来,倒要多看看这苏州城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两人来到府前,府前便有管事的等着,这人是官衙派来的,就是把府中财产清单一并交给苏辰清点,以算是将府邸移交给了苏辰。 苏辰与她提前回来的,身边除了护卫就没有别的人,于是乔宝莹叫一名护卫去九九楼打听一下,问问邬总管什么时候来苏州,并要求九九楼赶紧派个总管过来,府邸这么大,没有总管,他们打理的不过来。 接下来也得买下人吧,虽然里头早已经打扫干净,但毕竟是前任住过的地方。 那护卫很快去了,待苏辰拉着乔宝莹走过假山流水,看到一片人工湖之时,没想九九楼这么快的速度就派总管来了,乔宝莹回头一看,见是邬总管,那叫一个高兴啊,他怎么来得这么快,莫非比他们还先来苏州城不成? 邬总管看到两人,便上前行了礼,原来他一听到大人要调去苏州,便先从京城来了苏州城了,提前来的这些日子,他早已经买到不少下人,并训练了多日,这会儿只需两人下令,他便把人带入府中,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乔宝莹还真没想到邬总管会想得如此周到,于是叫他带着过来。 那些下人入了府后,邬总管也退下安排诸多事宜。 苏辰却带着乔宝莹将府内外看了个遍,这里府邸很大,怕是京城苏府的两倍之大,所以做地方官也不是很差的,重点得看在哪儿上任,京官就是体面,可是京城里的刀光剑影却是很难避开。 苏州城,乔宝莹很喜欢,要是苏辰第一任来的是苏州城,他们的孩子怕是都能到处跑了。 一想到孩子,乔宝莹心里又不好受了。 下午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睡了好一会儿,到傍晚醒来,就没有看到苏辰,她从长榻上下来,问过邬总管,才知道苏辰去衙门了,他怕是过去熟悉一下,他们提前上任,应该还有几日休息的吧,不知道苏辰会不会提前去办公了。 乔宝莹心情极好,便去小厨房里看了看,她打算做些好菜,等晚和苏辰打算吃一个月下晚餐。 已经是初夏的样子,为何她还是要穿这么多的衣裳,府里上下都穿上了薄衣,她却还披着斗篷,露出一张小脸,弄得不少下人都忍不住打量她。 在一个以瘦为美的地方风俗前,谁更瘦,且瘦得还比较美的话,她们就会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然后皆纷纷模仿。 乔宝莹为此她叫邬总管找来一个下人,此女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长相清秀温婉,眉眼温柔,在乔宝莹的眼中算是下人里头最漂亮的。 于是问她当地的一些审美标准,着实是她来的这一日很是奇怪,先前在宴会上被人指点,在宴外被男人围观,在府中被下人偷看,搞得她好像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要不就是一个天下无敌的丑女。 不然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些,她自己长什么样,她清楚的很,为此回来照了好一会儿镜子。 没想那下人却说乔宝莹的长相虽不是苏州城最美的,但她的体态与神情却是时下才子追棒的样子。 为此那下人还说苏州城里有一个出名的大才子,叫刘无好,刘公子不入朝为官,却极为有才,字也写得好,他所做的画所写的对联,总是有人来求取。 而此才子对柔弱的女子有一种极其的偏好,刘府美妾众多,皆以瘦为美,其中有一房美妾因太过瘦弱最后病死了,为此刘公子曾为美妾写下好几首怀念的诗词在坊间传为佳话,于是整个苏州城都以刘公子的审美为审美。 女子却以刘公子诗词里的意境去塑造,所以乔宝莹这模样居然正与刘无好诗词中的美妾太过相似了。 乔宝莹听后目瞪口呆,她想那刘无好的美妾怕是活活饿死的。打发了下人,她在花厅坐下,满园的花草,瞧着也极为珍贵,邬总管派了专人打理,园子里也修得齐整。 一切在乔宝莹看来,是极为奢华的,她跟苏辰来苏州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使她有些格格不入。 邬总管过来,见她一个人吹着冷风,便上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接着禀报府里的情况,说道:“小的查过以前的几任,赴苏州上任的前几任知州都是世家子弟,又饱读诗书之辈,刚入官邸,就得到不少地方官员送礼,基本一来库房就有不少礼物堆满。” “小的刚才去清点了一下,苏州城内官员今日没有任何人送礼,而库房里却还有上任知州留下的一些布匹和摆件,瞧着都精贵,问过先前交接的管事,说前任回京入职,所以这些都不要了的。” 乔宝莹听到这儿,不得不说那些前任的知州太有钱了。她翻看交接的帐本,这库房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竟然全部说不要了,果然是富得流油。 乔宝莹把账本合上,交还给邬总管,说道:“既然他们不要,那就留着吧,咱们虽不缺,以后就捐给百姓便是。” 邬总管笑着点头,将账本收起,看了看天色,说道:“大人也快回来了,夫人还是先入屋吧,傍晚的风太大,还是不要吹冷风的好。” 乔宝莹起身,想想还是回屋里去吧,饭菜一直温着,就等着苏辰回来了。 等到天快黑了,苏辰终于回来,看着一桌子熟悉的菜式,就忍不住扬唇,说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苏州官衙的奢侈,这些官员俸禄不多,却个个都有钱的样子,改日我得好好查一查,他们的银子都是从何而来的。” “你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乔宝莹忍不住笑看着苏辰,见他忍不住笑了,她也有些忍不住,“明个儿咱们去看看这儿的百姓,如果连百姓都是有钱的,这些官员自然钱来的也是正道,这里可不比巴蜀。” “的确不比巴蜀,那时咱们多艰难,我倒想说便是京城也没有苏州这地儿好,在这儿呆着,心情都好了,虽为地方官员却是地方官员之首,咱们来这儿怕是来对了。” 苏辰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肉送到乔宝莹的碗中,乔宝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她着实吃不下,对什么都没有食欲,若真的说起来,她怕是还怀念着巴蜀的麻辣。 苏辰倒也不劝着她,却是叫下人送来了一碗乌鸡汤,说是老火汤,非要她喝下不可。 汤的确比饭味道好,在岭南那边是极其喜喝汤的,可以不吃主食,但汤不能少,有的人甚至变成了“汤精”,只要喝汤就能保持他的一日所需。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早,打算出门逛逛,这一路上来的,看到这些官员过得这么自在和富有,总让苏辰产生怀疑,今个儿到是可以访一访民间的疾苦。 两人倒也没有易容,就穿着简朴的出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卫。 苏辰一边走一边说道:“莹儿,你可知我昨日去官衙里听到了什么?” “可是有趣的事?” 苏辰点头,说道:“前任知州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弟,从小在京城长大,来了苏州,也曾对苏州一番赞扬,刚来上任的时候,的确有三把火,不过却烧歪了,他认为要抓腐败,就得从自己做起,所以想装穷一点,出行只带一个护卫,衣料只穿杭绸,马车只需一匹马驹……” 乔宝莹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痛了,看着苏辰追问:“然后呢?” “自然得到不少地方官员的好评,同时纷纷效仿之,于是他就很平和的,底下官员也好办事了,这事儿我当时听到的时候,我就猜到那家伙的想法了,这一次我上任,恐怕会让这些人大失所望啊。” 苏辰说这话时是一脸的轻松,乔宝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他们怕是查过你,苏辰,咱们新入府邸,这些官员没有按惯例送礼,这便是不认同咱们吧,咱们寒门出身,在巴蜀的事也有人传过,在京城更不必说。” 苏辰点头,“所以我说以后他们会对我失望,我可不会装穷,还一匹马的马车,只穿杭绸。这一次他们怕是在观看我的态度,以及我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该怎么放,昨日去衙门里,倒是把这些人给吓了一跳,没想到我还没有上任就来了。” “咱们会不会有危险的?” 乔宝莹有些担心,苏辰却是摇头,“他们太过富有,把命看得重,这儿他们不敢,何况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新科状元。” 乔宝莹放下心来。 两人在街头一边走一边说着,不知不觉来到西市,这儿聚集的多半都是当地的庄户,不过他们倒是看出来了,苏州城里行商的人众多,东西也是五花八门,行走的路人也极为舍得花银子。 就算到了西市也没有看到穿补丁的庄户人家,最多看以的是穿得整洁的布衣,颜色少些,多以灰黑青为主。 乔宝莹来到一个面摊前,见那面条碗不大,上头加一个肉罩子,份量并不多,她觉得有趣,于是两人坐下来各点了一碗面。 苏辰却皱眉,说道:“这道面食的价格可不少,为何份量如此之少,在零陵郡也没有这么小气的。” 乔宝莹也觉得,于是朝左右看去,见不少百姓男男女女的坐着正在吃面,他们一人吃一碗就走了,似乎也没有再多点,他们不觉得少么? 苏辰又说道:“这面让我吃饱,得吃两碗才行,那就是双倍的银两。” 于是乔宝莹叫东家的送来三碗面。 面的味道极好,所谓精致怕是这样吧,味道好,但价格也贵,分量却少,吃了还想吃。 “果然这里的百姓有钱。” 苏辰感叹,两碗面很快吃完,乔宝莹也放下了筷子,“这儿面不错,我爱吃。” 苏辰便留意了一下,以后叫下人过来买面给小媳妇吃,免得她平素不吃饭的好。 两人接着往前走,就听到前头有人敲锣打鼓的,说红梁坊今日在湖上表演,各位去捧场。 倒是聪明,派几个人沿街敲锣打鼓的一宣传,必定有不少人去吧。 慢着,红梁坊? 乔宝莹高兴坏了,刘氏果然厉害呢,竟然在苏州办了红梁坊。 就在这时,乔宝莹听到街坊们正在讨论红梁坊的事,有人说这红梁坊刚从京城里来,班主原是京城的大家,还曾给皇上表演过,这是红梁坊在苏州新开张呢,怕是有好多人过去看了。 乔宝莹拉住苏辰说道:“咱们也去看表演吧。” 一听到红梁坊苏辰就有些不高兴,先前他跟媳妇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就是为了他上次与吕家女去画舫上的事。 乔宝莹见苏辰面色不好,便问他是不是不想去看表演,苏辰见她很想去的样子,还是跟着她去了。 刚来到湖边,就发现湖边早已经站满了人,都说红梁坊的大家是京城来的,里头不少美人也是京城来的,倒要看看京城里的美人长得什么样子。 乔宝莹拉着苏辰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站好,那一排排的画舫上出现了一排美人,这些还不是头牌出来,可是这些美人也是万里挑一。 然而乔宝莹就听到身边不少人暗自低语,“原来京城里的女子都这般胖,倒没有咱们苏州的女子好看。” 乔宝莹觉得那些少女已经很漂亮了,身材均匀,偏瘦,且还带着肉感,这正是时下汴京最流行的审美观点,再说京城的女子不比江南女子娇小,她们骨架也要大些,就像大瘦,也不可能瘦成江南女子的柔弱之态来。 看来她得找刘班主聊聊了,或许京城里的那一套放在这儿是不实用的,该按着他们本地人的审美行事方能事半功倍。 乔宝莹看到有不少人租画舫,苏辰见她往那边看,便叫护卫上前要了一艘,也好过两人挤在岸边被人指点,尤其是乔宝莹的瘦弱之美,早有不少男子朝她看来了。 进了画舫,那些目光没有追来了,苏辰的脸色也好看一些了,叹了口气说道:“这平江府吧,不仅富,竟然还有这样的审美观,我就觉得红梁坊的姑娘那身材刚刚好。” 乔宝莹也点头,“这么说来,我觉得要是莫情来了,她一定是苏州的大美人,她皮肤白静,人也瘦弱,个子也不高,还有温婉的气质,铁定挺受这里的人喜欢。” 苏辰想起莫情,忍不住扬唇,“你一说我也觉得如此,莹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赵牧和莫情要来了。” “他们两人也来?为何?赵牧不是成了皇城守将么?怎么外放为官了?” 这算不算也是跟着贬为外放为官。 苏辰笑了笑,说道:“皇上的意思,不必去猜测,但赵牧这次前来是统领平江军,成为一名大将,而莫情却是将军夫人了。” 乔宝莹高兴了,虽不是京官,但他跟苏辰却是地方上的老大,也不错的,京城那地儿太过复杂,何况莫情的婆家,还有妯娌之间的问题,这一下她全部解决了。 “他们两人大概什么时候来?” “已经追上了陈意几人,过几日就到了吧。” 乔宝莹很是期待起来,若是他们能来,她就有伴了,何况莫情会医术,可以帮她好好养一养身子,早日同苏辰同房,怀上孩子。 湖面上丝竹之声起,乔宝莹和苏辰都忍不住出了船舱朝那边看去,叫那船夫将画舫靠近一些,隔着湖水看着那表演的舞台上出现三位娇媚的少女,依旧是汴州城里最有名气的舞姬。 看来刘班主也是下了苦功的,就是没想到苏州城的病态美,所以她又听到不远处几位夫人在低语,说京城里的女子为何这么胖,人也长得这么高,一点也不娇弱。 乔宝莹无耐的看向苏辰,说道:“苏辰,你听说过苏州大才子刘无好此人么?听说他有一个小妾为了追求病态美,被活活饿死了。” 苏辰侧首看她,有些没听明白,但刘无好这位才子眼下正是苏辰要拜访的名单之中一人,于是多问了一句,“当真有此事?” 乔宝莹点头,“听说这个刘无好特别喜欢女子瘦弱的模样,他的诗词里也多是形容这些,还给这位美妾做过几首诗词呢。” 苏辰沉吟子一会,他在回想先前随意翻看了刘无好的诗词,接着笑道:“还真有此事,其中有两首是记念他的美妾的,他的美妾似乎能迎风起舞,还能跳掌中舞,是平江府出了名的第一美人。” “掌中舞怎么跳?” 正文 第358章苏辰大怒 乔宝莹惊讶的看着他,苏辰却是伸出手掌看了一眼,接着摇头,“鬼知道她们怎么跳的,反正我若是抱着这么一位美人,怕是湛得慌。” 乔宝莹却有些不高兴了,伸手抓住苏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说道:“是不是有些嫌弃我太过瘦了?” 苏辰见媳妇儿不高兴了,忍不住弯身将她抱入怀中,像抱孩子似的,小媳妇入怀,的确好轻,胜在她骨架小,不然还真的是湛得慌。 他神光逼人的眸子看向乔宝莹的胸口,说道:“你倒是还好,有肉感,何况该大的地方不还在,腰是细了一点,生怕把你给折断了,你要是能多吃几碗饭,像以前一样,我就更喜欢了。” “等莫情来了,我就好好吃药,一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苏辰笑了起来,乔宝莹捧着他的脸捏了捏,说道:“还不把我放下来,被人看到了,这可是在外头。” 苏辰却是没理,“平江府不比京城,比较开放,男女皆可出来游玩,难道你没有注意么?谁家若有美妾相陪,何止搂搂抱抱,还有衣裳不整的,尤其是这些风流才子,更以风流出名。” 乔宝莹抱住他的脖子,抬头往左右看去,却看到无数双眼朝她看来,里头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不过男子的画舫里三五个一群的,身边都有美妾相陪,的确姿势更加离谱。 “我还是不习惯,他们都看着我们了。” 苏辰却背过身去,直接将乔宝莹抱回船舱,然后将她安置在腿上坐着,捏起一块糕点喂给她吃,乔宝莹坐在这个火炉子身上,感觉很是舒服,于是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着他的服侍。 苏辰忽然感叹道:“我算是明白为何这里的人都喜欢瘦弱的女子。” “为什么?” 乔宝莹睁开眼睛看他,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她的脸颊跟着红了。 苏辰说道:“因为方便,细想来,自从你瘦了,我总是有一种想将你抱入怀中的冲动,而且你这么小个,放在我怀里也不碍事儿。” “就为这一点?” 苏辰想了想,说道:“或许还有其他的,反正我目前只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处。” 好吧,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这里或许男人为了满足男权的一种变态心理,女以瘦小为美,不就不得不依附着男人为生存么?其实就是大男人主意,非得让女人扮成柔弱来以求自己的保护欲,达到自己某中心理上的满足。 两人还没有在船舱里呆多久,就听到一把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可是知州大人和夫人在船内?” 乔宝莹睁开眼睛,苏辰却将她按在怀中,他上前挑开帘子,就见靠近她的画舫侧边出现了一艘奢华的船,船身绡纱垂落,能看出里头坐着的人,有一位才子伸出手来扶开绡纱,就见里头坐着两男四女,说话的那男子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但他没有像别的官员一样中年发福,反而身材保持得极好,人也看着神采奕奕。 苏辰朝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连通判。” 一府之主有知州和副官通判,所有的决断,不仅要知州同意,这个副官也是要一并签字的,只低于苏辰一人,算是平江府的二把手。 那连通判立即起身,带着先前挑帘的才子朝苏辰作揖,这不是在官衙,自然不用太过严谨,而旁边那位才子瞧着怕不是官员,不过应该有功名在身,是可以不用下跪的。 于是苏辰和乔宝莹就被连通判请到了那艘船上去了。 乔宝莹看到两人身边左右两位少女服侍,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的确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这平江府特别崇尚这种风流模样,她有些接受无能,可是要融入别人的圈子,她就得接受。 苏辰怕是也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却伸手将乔宝莹揽怀中,甚至还将她扶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先前只有两人在船舱里一样,弄得乔宝莹双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苏辰在她耳边低哑的开口,“莹儿,大家都是这样的,你可是不想我抱着美妾吧。” 乔宝莹背地里捏了苏辰一把,这家伙,居然还威胁她,她怎么可能准许他抱美妾,那还是抱着她吧。 乔宝莹怕冷,身上披的是斗篷,眼前两人都朝她看来,看到她还穿着斗篷却有些皱眉,连通判关切的问道:“知州夫人这是身体不适?要不下官行派人将夫人送回府上如何?” 将她送回府上,那这些家伙铁定要苏辰抱美妾入怀了,她倒是不说话,倒要看苏辰怎么说。 苏辰却有些不高兴,说道:“这苏州城里还没有我家夫人扶柳般的女子,我可是抱习惯了。” 为此苏辰还将乔宝莹的斗篷给取了下来,然后再将她揽紧入怀,她倒也不觉得冷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不穿斗篷露出柔弱身姿的乔宝莹,两人立即明白了刚才苏辰所说的话,竟然还有些羡慕起来,忽然发现身边的两位美妾也不过如此。 一杯酒下肚,通判连卫中便开始说了起来,指了指湖中的红梁坊舞姬,说道:“红梁坊在京城里如此出名,想不到也不过如此,莫非京城是以胖为美不成?看着腰间那圆圆的圈,就有些倒味口。” 这连卫中一开口,旁边那位长相英俊的风流才子也是朝那湖中看去一眼,看去一眼便一不想看第二眼,说道:“红梁坊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哪有咱们平江府的女子漂亮,便是今日到场的女子当中,随便一个都比那些女子瘦弱些。” 连卫中却看向乔宝莹,说道:“大人和夫人也是京城来的,我看夫人却不同,果然京城里的女子大部分是不极江南女子温婉的。” 乔宝莹无言以对,这是两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她也不好反驳。 苏辰反驳道:“每位女子都有其美的一面,京城女子以圆润均匀为美,美得有肉感,而江南女子多以瘦弱之美,这也是地域的关系,南边女子多是娇小,北边女子多是高大,南边女子骨架小,就算是瘦也有肉感,若一味的只追求瘦弱之美,那岂不是只剩下一堆骨头有何美可说?” 苏辰看向两人,那位风流才子却是不肖的摇了摇头,他有功名在身,又有才名,对一个新上任还不曾真正上任的知州自是不看在眼中的,何况这位还是京城贬下来的人物,虽然以前还曾是个丞相之职,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连卫中也不太赞同苏辰的话,三人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是说两地的美人,却让两地的风俗习惯以及平江府这些富得流油的官员的傲慢也体现了出来。 苏辰给乔宝莹喂了一口酥,遭她瞪了一眼,苏辰无奈的看着她,他也没办法,与其抱别人,不如抱媳妇,何况媳妇是最瘦的,别人连推个女人给他都被比下去了,如此更好。 连卫中见两人如此你侬我侬的,又觉得眼前这人虽曾经是京官,又是寒门出身,年纪轻轻几起几落,将来必为一方人物,但这样的人他原本是不喜欢的,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他又觉得倒也是同道中人。 于是他说道:“我瞧着夫人就有江南女子之美。” 苏辰掀眸看他,见他的目光一脸欣赏的看着他的媳妇,他有些不高兴,伸出广袖将乔宝莹挡在怀中,叫她先睡一会儿。 好吧,她已经没有脾气了,但下一次她绝不会来游湖的蠢事。 “来来来,咱们喝酒,知州大人可是咱们大魏朝的大三元状元,历史上也没有几人。” 于是三人举杯喝酒,接着聊起了南北的文化,零陵郡也是属于南边,苏辰胜了北边士子的事一直是南方士子的美谈,这个话题三人倒是意向一致,他们的优越感与傲慢倒是没有了冲突。 苏辰为了尽早融入这些地方官员当中,倒也费了些心思,这些交际应酬着实是免不了的。 而乔宝莹一开头是不高兴的,可是她在苏辰暖乎乎的怀中还当真睡着了。 苏辰陪着他们喝了一日酒,酒宴轮番上,上的点心也好,菜式也好,就没有重复的,每次送上来十几道,三人吃一吃,凉了就撤下,也不管那菜吃完没有。 再说这酒,可是上等的桃花醉,挺出名的酒商送来的,三人喝酒就像喝饮料似的,做一首诗也是一杯酒,说个笑话也是一杯酒,到最后三人都有了醉意。 那通判连卫中朝苏辰怀中的乔宝莹看去,看不到真容,可是却看到她露在外头一掌能握的腰身,他双眸微动,试探的问道:“大人,夫人如此娇美,能否让下官也抱抱,试试这种扶柳之姿的味道。” 苏辰这一次醉得很,但他一听到这话,酒醒了大半,一气之下一脚将那酒桌给踢翻了,他本来就会功夫,踢翻桌子不过是轻轻一脚,但他却重重一脚的将那连卫中踢进了湖中,吓得周围画舫上的人全部惊叫起来。 那醉倒的才子吓出一身冷汗来,目瞪口呆的看向苏辰。 乔宝莹被苏辰这么大的动作弄醒,她从他怀中醒来,就见苏辰黑沉沉的脸盯着那湖水里挣扎的连通判。 很快有连家的护卫下水相救,而不远处的画舫里还有连卫中的妻女惊吓的声音。 苏辰单手将乔宝莹紧紧地抱住,扶着柱子起身,站在船边望着被救到另一艘画舫的连卫中,他那神光逼人的眼神里却是带着戾气和冷意,那连卫中今日落水失了颜面,这会儿脸一会红一会白的,迎视着苏辰。 苏辰抱着乔宝莹转身跳出绡纱的画舫又回到了先前他们的画舫,很快叫船夫划回岸上。 上了岸,乔宝莹才得以下地,苏辰还是黑沉着脸不说话,他到这时才露出醉意来,脸色上是看不到的,但他行走的时候脚步有些乱,乔宝莹连忙上前扶他,他却推开她不准她扶。 两人走出了街头,乔宝莹立即叫了一辆马车让固执的苏辰坐上去。 到了马车内,苏辰放下心防,瘫倒在车壁上,乔宝莹拿出手帕给他擦汗,苏辰却闭着眼睛睡着了。 回到府上,乔宝莹将苏辰安置在内室,亲自帮他擦了身子,换了一身衣裳,才将床幔打下。 乔宝莹听到苏辰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出了内室,在堂前看到邬总管,她在长榻上坐下,语气沉重的说道:“邬总管,你以后每日将苏州城的九九楼和紫金楼的小册子送上,还有给刘班主去个信,叫她明个儿来见我。再派人去查一查今日湖上画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邬总明显感觉到大人和夫人高兴的出门,却是醉熏熏的回来,气氛也不对。 邬总管领令正要退下,乔宝莹又叫住他,说道:“再查一查平江府对于男女之事,还有妻妾之事都是些什么风俗。” 她若记得没错,在苏辰动手之前,她似乎迷糊之间听到连卫中说要抱她之类的话,她应该是没有听错吧。 邬总管领令下去。 没多会,邬总管便将平江府的一些风俗习惯给送上来了,乔宝莹却一直坐在长榻前,她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知州下的副官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傲慢,难怪苏辰会怒不可遏。 乔宝莹打开册子细看,习俗不相同之处倒也不多,就是对审美观点上,还有对商人的态度之上,以及所谓的风流之上,似乎理解上不同。 就好比说平江府一直有风流才子送美妾之说,也就是说几个要好的朋友在一起聚会,各人都带上自己的美妾,若是有朋友说美妾身姿好,得到一句赞,才子就将自己的美妾与之共享,若是对方求之,才子就将美妾送予对方,这是代表着他们风流又慷慨,对美的追求,这种慷慨还得到了追棒。 为此坊间还有一个广为美谈的故事,就是曾经有一位出名的才子,喜欢上一位美妾,好不容易将美人从伎坊赎出来,刚在一起不到一月,美妾被朋友看中并求之,那位才子不能失了慷慨之意,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美妾送给了朋友。 可是这位美妾却记挂着才子,情根深种,在离开才子后立即跳江而亡,从此广为美谈,对这才子的慷慨之义,对这女子的深情,再加这位才子做下的不少诗词歌赋里时时怀念女子的情意与相处的日子,从此被追棒,才子也更加的出名了。 乔宝莹一看完就郁闷的想要吐槽,这都是什么习惯,这里人的简直不把女人当人看,应该说女子不堪受辱跳河了吧,什么情根深种,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再想起那连通判当着妻女的面还左拥右抱,这种人真是恶心到家了,难怪苏辰会气愤,她都生气了。 苏辰夜里醒来,看到旁边睡得正沉的媳妇,他愣了愣,然后忍不住掀开被窝,仔细看着只穿了中衣的媳妇。 媳妇的明明瘦得可怜,他抱着身子都轻如雨燕,莫非平江府的男人更加喜欢这样病弱的?毕竟媳妇以前不管在哪儿,还不至于被人当面提起,露出倾慕之色来。 今日连卫中忽然提起来的时候,他当时气得恨不得杀了他,若是平江府的审美是这样的话,他以后是不是不要再带着媳妇出门了,免得被这些男人肖想。 苏辰伸手抚上乔宝莹的小蛮腰,他忍不住伸手探入她的衣衫之中。 他们有几个月不曾同房,自上次媳妇没了孩子,莫情说小媳妇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同房,他就不敢对小媳妇动手动脚的,不知现在可不可以了?他一个正常的男人,抱着小媳妇就会有另样的心思,当真忍得辛苦。 他慢慢地贴近小媳妇的后背,小心翼翼的脱起了她的衣裳。 乔宝莹迷迷糊糊的时候,只着身上一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苏辰那深遂的眸里带着深深的情欲。 她立即反应了过来,这大半夜他怎么就想到这事儿上去了,两人多久不曾在一起,以前他总是顾着她的身体,今日怎么却主动起来。 眼下两人应该可以在一起吧,她觉得身子很爽落,似乎除了不长肉,怕冷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病情。 于是由着苏辰,直到天亮的时候,苏辰才停歇下来,侧着身子将她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发,闷闷的说道:“以后你就呆在府上,不要再参加那些贵圈的宴会,不到万不得以,我也不去。” “咱们不去参加的话,便不能融入这些人的生活,难道咱们要与世隔绝吗?你虽是平江府的知州,他们都得听你的,可是他们背地里合起伙来对付你该怎么办?” 苏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人,与其与这些孤朋狗友一般的生活,倒不如只结交一人,一但与此人熟悉了,我在平江府也就出名了,以后处理事情来,他们也会顾及几分,至于这里的什么习俗之类的,这样龌龊的习惯我还当真适应不了。” 乔宝莹想想也没有再劝他,她知道这里的习俗后,都忍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不过苏辰要结交的是什么人呢? “苏辰,你可是有了主意?” 正文 第359章风流才子 苏辰点头,“我这几日便去寻访平江府第一风流才子刘无好。” 乔宝莹一听到刘无好这人名,就郁闷的看向苏辰说道:“怎么是他,我先前听说过他的传闻,刘无好这人吧,太喜欢瘦弱的女子,因为他的喜好而逼死了他的美妾,他美妾我猜是活活饿死的。什么掌中舞,什么弱不经风,扶柳之姿,这些都是束缚着女人的东西太多了。” 苏辰一听,忍不住伸出手掌来,说道:“你说一个女子要轻得能在掌中起舞,那得有多瘦,巴掌这么小,那美人的脚是不是也很小。” 乔宝莹一听,她忽然想到一事来,前一世的历史上不是有女子包小脚的审美么,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到这要命的变态地步来,但平江府这种对瘦的审美倒是到了那包小脚之美的极限。 男人对女人的审美一但到了这苛刻的地步,女人便是什么也不做,也会不知不觉被他们的审美观给带偏了,从而把自己塑造成大家喜欢的类型,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不少人为了保持身段而活活饿死,就好比刘无好的美妾。 苏辰见她面色不好,于是劝道:“其实刘无好有这个癖好,倒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其审美的权利,咱们只是看着,我们认不认同都没有关系,到了这儿,咱们也不能太过突出,再说那是他的美妾,他要怎么样咱们的确没法说他。” “只要他本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咱们便不能指责他什么,不过他的诗词做得极好,这一次我去拜访他,你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怕他给我怀里塞他的妾室,感觉这种做法他一定做得来。” “平江府这些男人的后院倒有些像京城里府中养的歌舞姬,这些人服侍不同的男人,显然这儿的妾室身份越发的低下,不过是个玩物。” 乔宝莹立即反驳,“这里的男人不但对妾室当成玩物,对正妻也没有起码的尊重,你还记得今日在画舫上,连家的正妻和女儿都在那画舫之上,为何连通判还敢在另一艘画舫上左拥右抱的,就半点也不避嫌,不怕给正妻难看么?” 在这一点上的确没有京城里的男人严谨,苏辰听后也点了点头,“莹儿说的对,在京城里的妻子至少有起码的尊重,还能对妾室下手,对外头的女人也有管制的权利,男人也不能太过于随心所欲,但平江府似乎本就是这样的风俗,连妻女也是见惯不惯,咱们不予评价,咱们过两日便去拜访刘才子吧。” 乔宝莹点头,与其让他接受刘才子的妾室服侍,倒不如她亲自去,不过真去了,他们两人都有些尴尬,这里的人都是抱着美妾入怀,正妻是留着守家的,而苏辰却总是将她带在身边,还真不是个事儿。 第二日,苏辰和乔宝莹正在花园里修剪枝叶,顺带乔宝莹采一些花瓣做糕点来吃,就见邬总管匆匆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几张请帖。 苏辰接过请帖,一看是连府和巩府的宴席帖子,他将帖子交给邬总管,交代道:“以后平江府的宴席帖子,除非是刘才子的,否则当场就退回去,便说我喜欢与夫人相处,感情深刻,一刻不得离,所以也不能参加了。” 邬总管看向乔宝莹,这毕竟是平江府的官员初次给大人帖子以示好,若是不去,恐怕会得罪人,何况这个连府,可是知州下第一人,以后公务上,有什么意见也得连大人一同签字方能同意的。 乔宝莹自然知道八面玲珑的邬总管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为他们操心呢,深怕他们以后在平江府寸步难行,但她还是支持苏辰的,不然他就得纳房妾室,天天带在身边出去应酬,否则老是带着自己的正妻,那些人的眼神又不好,苏辰会心里不舒服的。 乔宝莹朝邬总管点了点头,邬总管便退下了。 苏辰一脸坦然的修剪着枝叶,乔宝莹却从背后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背上,闷闷的说道:“你若是真这么说了,你以后就会有一个惧内的名声,而且还会受这些大小官员看不起,咱们这样的小日子的确是好,可是这平江府是这样的习惯,咱们只与刘才子示好,当真能解了眼前的困局?” 乔宝莹的话很不安,苏辰听了后却忍不住扬唇,他回身揽住她,故意苦闷的看着她说道:“若不然,夫人准我纳房美妾,天天抱站美妾与吃酒,动不动便与人交换一下美妾抱抱,如此为夫就要抱很多的女人了,夫人不会介意?” 明明知道她会介意,还说这样的话来,乔宝莹委屈的看着他,然后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不爽的说道:“不准,咱们说好的,以后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人。” 苏辰看着她如此的嫉妒,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你啊,连嫉妒都不会隐藏,你这嫉妒的模样要是被别人看到,名声就要不好了。” “那没办法,我的感情世界里是唯一的,我们要对彼此都付中真心,全心全意,都不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心思。” 苏辰被乔宝莹的话感动,忍不住俯身上前吻向她的鼻尖她的唇瓣。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松开,苏辰看了看满园的花草,说道:“我其实挺知足的,若是新中状元之时被外放到巴蜀,心中郁郁,还曾感怀过,后来终于回京了,才发现所有美好也不过是想象中的罢了,而今咱们来到了这富饶的平江府,我知足了,该体验到的滋味也体验到了,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很多了。” “我虽是寒门出身,因为莹儿的帮助,从来不曾缺过银子,于是也不曾肥这些地方富绅的诱导,也不必为了三餐而奔波。我堂堂正正走来,不愧于心不愧于百姓,我的抱负也实现了,曾经也做过丞相,对人间的冷暖与官场的权谋都看清了。” “到了平江府后,我的心跟丰平静,我也不再这般急迫的想要回京,就算三年任期满,再留任,我也极其乐意的,何况带着莹儿在此富饶之地,越发的的舒心,我又何必再去迎合别人。” “在巴蜀如此险地我便不曾,在京城后又如此多变之地也不曾让我改变初衷,而今到了平江府,我就有一种要养老的感觉,不过当然我不公放弃自己的抱负,但有一点,在平江府怕是我以后人生当中最轻松的地方,在这样轻松地方,我又何必去迎合他人的喜好。” “就算他们在公务上不配合我,我也不和为了迎合他们而委屈了自己,就算公务上政见不同,那也不过是打要嘴仗的事,不至于像巴蜀这样危险,京城这样被人协迫,这儿已经很好了。” 苏辰语重心长的说完,乔宝莹也忍不住动容了,他说的对阿,他们这一次上任的地方,怕是全国最舒服的地方了,要什么没有,他们不参加地方官员的宴会怎么了,道不事不相为谋怎么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们来平江府就该好好享受一下以前不曾得到的平静。想到这一点后,乔宝莹也跟站释怀。 “苏辰,那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呆在平江府吧,我瞧着吧,平江府可是一块人宝地,倒是适合我做生意的,很快莫情也要来了,到时我还能跟莫情一起商量一下。” 苏辰点头,“如今咱们也有钱了,不必太过操劳,而且你得好好保护身子,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我已经派人四处寻药了,一定要寻最好的药给你补一补,什么瘦为美,我不认为,我就喜欢你原先的样子。” 乔宝莹笑了,什么都是浮动,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在家呆了两日,当真哪儿也没有去,就那日送来的两张请帖,之后便不曾收到了,据苏辰猜测,连卫中忽然结合巩家送来请帖,一定是为上次画舫的事来的,他多半有两种想法,一是继续先前无理的要求,但这个可能比较小,毕竟当时苏辰生了大气,还动手打了人,相信他知道了苏辰的逆鳞。 那第二点多半有致歉之意,毕竟是得罪了上司,就怕致歉的同时把自己的美妾塞给苏辰,这一下苏辰是收还是不收呢?不收就更伤了上下属的情主,收呢就违背了自己心意,重点是这美妾还是连卫中的人,想想就不舒服。 苏辰不去是对的,连家的请帖他们都拒了,其他世家的请帖就不敢送上来了吧。 苏辰歇晌的时候,乔宝莹接见了刘班主。 这一次刘班主来平江府是有向邬总管报备的,她想带着京城里的红梁坊在各地拜访一番,了解一下各地情况,再想想在各地都建起舞姬班子来,先前乔宝莹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上,与其一直呆在京城里,不如跟着她做生意,在全国建立起红梁坊。 只是第一站是平江府就碰壁了,她把京城里的花魁都带来了,没想到这边的雅士根本看不上,还说她手头的人太胖,她们胖吗? 乔宝莹看着苦恼的刘班主,笑道:“以后京城里的女子带出来就去往北边,偶尔来南边演出那也是一种调剂,让大家伙的看看南北的差异,且在表演之前得事先打开噱头,比如可以向外头说这是京城第一美人或第一花魁前来,如此必定能吸引人过去围观,同时还可以在平江府来一次选美,到时再来一个南北美人比拼赛之类的,让这些才子们花银子的事多了去了。” 乔宝莹随口一说,那刘氏就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半晌反应在过来,接着拍掌大赞,“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瞧着平江府的贵人个个都舍得花销,还尤其喜欢这饮酒作乐之上。” 乔宝莹点头,说道:“我看吧,在平江府的选的美人儿,得按着了他们审美来选,不能以京城里的选美来,还有不必太多才艺,也不要培养太久,因为她们一但成名就成了别人的美妾,到时就算是我在平江府,也不能帮你挡住这些桃花的,所以一开始找过来的女子便要事先说好,若是她们愿意便培养,不愿意也不能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刘氏严肃的点头,她地自己手中的姑娘极为看重,在京城她是一定会尊重姑娘们的决定,但在这儿她的确看到了不一样,而且她最近也看到了几家伎坊里的姑娘,一但成名就会被人赎走,赎银倒是不少,可是还是有人舍得的。 所以她也得做好决定,不要被人把台柱挖走了还没有留下后路。 乔宝莹想了想,接着说道:“刘班主,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一点你就透,这样吧,我瞧着平江府的审美有点变态,所以咱们要找的姑娘一定符合以下特点,一是长得不高但也不能太矮,二是骨架一定要小,三是不是易胖体质。” “然后我给你一份减肥食谱,严格按着食谱上的来吃,然后吃了这些食谱后就是每日多练一个时辰的舞,如此身材就更苗条,还能健康,只要一直维推下去,她们就会变得更加的完美。” 若是一味的只管瘦,连基本的健康也没有了,她是不愿意把姑娘往这样的火坑里推的。 刘班主立即应下。 乔宝莹回书房里写下了食谱,每日四顿,每一顿荤素搭配合理,卡路里不会高,再加每日练舞,就能消耗热量,如此也不会长胖,还会越来越结实,就算重量上没有减下去,但身材玲珑有致,看起来是极舒服的。 把食谱交给了刘班主,她拿着走了,这会儿带着班子也不打算去下一个站,决定留在平江府,先将平江府的红梁坊建起来再说。 送走刘班主,苏辰早已经醒来,坐在花厅里喝茶,看到小媳妇过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问道:“红梁坊被你买下了?” 乔宝莹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就是当初随手一买。” 苏辰地似乎明白了什么,倒也没有说她,两人在一起腻了一日,还当真哪儿也没有去。 接两日,苏辰手中的人查到了刘无好的去处,听说他在平江府有多处住的地方,每一处都有美妾无数,他每隔同日就挪个窝,今个儿打听到他挪到了哪一个窝。 两人便略加打扮一下出了门。 苏辰一身儒服,瞧着也像个风流才子似的,手里拿着折扇,原本就身姿挺括,长相英俊,这么一穿,气质如修竹,当真是迷到不少女子回头打量他。 乔宝莹带了幕蓠,连身上都披着宽大的斗篷,根本看不一她的身姿,倒是免去了不少烦恼。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隔着一条街便朝刘府走去。 这一处刘府别院,很是幽静,听说刘无好此人特别喜欢这儿,所以留在这儿的美妾也必定是他最宠爱的,为此这位美妾听不得喧哗之声,为此刘无好来这儿都是提前一条街先下马车再前行,因为他的这个喜好,所有拜访他的人,都会学他的样,也算是对主人家的尊重。 乔宝莹的手被苏辰拉着,他的手很宽大,很温暖,她最怕冷,这会儿还披着斗篷在街头行走,也是怪异。 到了幽静的小道上,两边种满了柳树,柳条随风而起,乔宝莹忍不住朝那边看去,说道:“难怪这些才子会以扶柳之姿来描述女子,这里的杨柳的确柔软又细条,被风一吹煞是好看。” 苏辰却很同有风趣的折了一枝柳交给乔宝莹,说道:“我可没有这意境,娶媳妇过日子,诗词歌赋也该是大气,而不是闺房之乐。” 乔宝莹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这两日某人一直抱着我做诗是什么意思?小女子不明白,还望夫君告知。” 一声夫君娇娇的,叫得苏辰心都酥了,他的手掌紧了紧,脚步一顿,面颊一红,说道:“我写的诗文也是为了我的小媳妇,可不是为了什么美妾,再说我不也是为这了迎刘公子之喜好么,我的夫人正是他所谓的扶柳之姿,那也是我的面子。” 乔宝莹真说不过他,他做闺房中的诗词就有理了。 两人正说着呢,刘家院门忽然打开,里头走来一男一女两位壁人,男的俊美,女的弱不经风,长相倾城,眉眸温婉,身姿骨细,一看就是江南美人之列。 苏辰收起戏弄的神色,拉着乔宝莹朝两人走去。 乔宝莹小声的说道:“前头那个含情脉脉的美男子是刘无好?” 一听到美男子三字,苏辰面色就不好看了,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美是美,但也风流。” 苏辰说完,又补了一句:“此风流非彼风流。” 乔宝莹扑哧一笑,好在她带了幕蓠,苏辰一时间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边两人已经看到他们俩了,倒也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刘无好眷念的松开女子的手,朝苏辰作揖,苏辰回了一礼,两人自报家门。 正文 第360章瘦美人 得知是知州大人亲临,原本要出门的两人立即将苏辰夫妻两人迎进院子。 苏辰赞叹道:“刘才子果然有意境,这道路两旁的杨柳如此之美,就好比才子身边的美人,难怪平素里刘才子会有如此多优美的诗词出来。” 乔宝莹在内心里大笑,苏辰这几句怕是想了好久才打的腹稿,刚才他还折了人家的扬柳,说没有这些意境来,这会儿就有了。 苏辰的话果然让那刘无好听了高兴,迎着两人入屋。 四人在花厅里的矮几前跪坐下来,跪坐在团席之上,面前檀香木的矮几还有桌案上的香炉形状都颇有前朝遗风。 花厅四周用绡纱加以遮掩,听那刘无好说这绡纱可以挡风,又能一眼看到花园,也不失意境,还带着一股飘渺之感,正是他身前美妾的最爱。 绡纱那得多贵啊,先前她在湖上看到连卫中的画舫上便挂了绡纱,那已经很震惊了,如今到了这花厅里,还能看到挂这么多的绡纱来,这刘家到底是有多钱了。 乔宝莹这么跪坐着不知道有多不舒服,在家里都是坐在交椅之中,非要来个什么前朝遗风,再看对面跪坐着的刘无好与美妾,两人面色雍容,似乎平素就是这样的生活的,这么一跪几个小时候似乎都不成问题。 虽然金刚座很好,还利于身体的消化,但讲真,她坐不住,坐一会儿还好,坐久了就脚麻。 她这么跪坐一会儿,再加上先前出门怕有风,所以披了斗篷,这会儿有绡纱拦住的花厅,里头很暖和,她便将斗篷脱下,交给旁边的下人。 原本与苏辰正说着话儿的刘无好忽然停住不说话了,眼神却愣愣地盯着百宝莹。 乔宝莹甫一抬头,就对上刘无好那不带情欲只有欣赏的眼神,可是这眼神也太露骨了一些,毕竟这个时候不是讲究男女有别么,怎么这人却这么肆无忌惮起来。 刘无好惊叹,出口成章:“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此女乃绝色也,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刘无好朝苏辰举杯,苏辰面色黑沉,强势忍着,勉强露出一笑,喝下杯中的酒水。 这会儿乔宝莹还没有取下幕蓠呢,不过是脱下了斗篷,身上穿的是藕荷色的襦裙,跟平时没有两样啊,这话说得,她都要担心苏辰要生气了,但她透过幕蓠看到了,此人与连中卫不同,便是好色也是光明磊落。 乔宝莹犹豫着要不要放下幕蓠,苏辰却亲手上前将她的面纱取下,露出真容,就见对面两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连刘无好的美妾也是看着她不放,那美妾的身姿已经很虚弱了,还这么看着她做什么?也要学她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么?她现在每日乌黑苦涩的补药喝着,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刘无好看到她的真容,轻叹了口气,说道:“身姿优美,容色……容色也算是十分吧,不过在咱们平江府却还是美人列的,苏大人好眼力啊,不知这位美妾可否让在下抱一抱。” 刘无好忽然这么一开口,乔宝莹就僵住了,捏了个去,这平江府的男子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就没有一点羞耻感么? 苏辰果然面色幽黑,手都握紧成拳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一脚踢了桌子,只沉声说道:“我今日来访,可不是跟才子谈论美人的,何况她是我的妻子,我苏某一生只倾慕一人,不纳妾不另娶平妻,她于我的重要,相信你们也能看到,以后还望才子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刘无好听后惊住,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解释道:“苏大人初来平江府怕是不知道咱们平江府的习俗,不过没关系,既然大人如此发话了,我刘某自是不再说起这话就是。想不到苏大人会带着夫人出行,夫人身份高贵,权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别放在心上。” 这话又有些粗俗了,乔宝莹看这刘无好,本就没有好印象,这会儿对他的印象也不好,人如其名,叫无好,真没有一点好的品性。 苏辰面色不太好,倒也没有再追究他的过错,看来带着夫人出席,容易闹出误会来,所幸他将事情说明了,反正刘无好在贵圈举足轻重,只要他传出去,以后那些人也不会再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了。 苏辰于是说道:“刘才子尚有一事,我苏某必须说明白了,我视妻子如生命,我跟妻子情深义重,两人中间也容不下别人,更不要说于笑话,在平江府这几日,我的确有些感触,但天下要大同,便要接受各人的喜好,就好比我来平江府要适应大家的风俗,那大家也不能触了我的逆鳞,这才是大同。” 刘无好连忙点,“苏大人说的是,是我糊涂了,京城里我也是去过的,那边的女子多是以胖为美,只是初见夫人这么瘦,还以为是大人在平江府找的美妾,一时疏忽,还望大人勿怪。” 苏辰却是摆手,举起酒杯,与刘无好喝下一杯酒,刚才之事也就过去了。 乔宝莹松了口气,今日苏辰说这些话也是向贵圈里的人表明自己的心态吧,至少这位刘才子刚才鲁莽,但他还算坦荡,而先前连中卫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情愫,听了令人不舒服,何况苏辰还是他的上司呢,与刘无好不同。 刘无好不入士为官,也不巴结官员,是他们主动找来的,人家也不过是之么一说,事后也道歉了。 乔宝莹拿起点心吃了起来,就见对面坐着的刘无好的美妾此时正在暗自打量着她,倒不是看她的脸,而是看向她的腰身。 在乔宝莹看来,这位美妾已经真的很美了,瘦一点的确是要美一些,尤其是骨架小的,显得娇小可人,偎在高大的男人身边很有一种视觉冲击之感。 可是瞧着她这眼神,似乎眸里有羡慕,羡慕她的瘦,可别带歪了啊,她这是病的,再说看这位美妾也有一种不健康的病态之感,于是乘着两男人讨论的时候,跟这美妾说起了话,“你可是有哪儿不舒服,我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好。” 这女子见她身为知州夫人,身份如此高贵,竟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甚至还主动跟她开口说话,感到受惹若惊,于是答道:“妾身前两日得了伤寒,身体不太舒服,这几日又有些头痛,有时还眼前发黑。” 乔宝莹一听,感觉不对劲,这模样不会是饿的吧。 她伸手握住女子手,发现她手很凉,比她的还要凉,于是说道:“走,他们男人谈事儿,咱们两人去花园走一走。” 乔宝莹的话才出口,那刘无好却是心痛的说道:“小美身子弱,吹不得风,还是不要去花园了吧,不然也不会用绡纱将这风给挡住。” 看来刘无好对这位美妾还是挺照顾的。 苏辰正好也担心头乔宝莹的身体,她也是吹不得风的,乔宝莹笑了笑,说道:“那咱们回屋里坐着去,把这儿让给他们聊吧。” 刘无好点了点头,得了他的首肯,小美才敢起身。 乔宝莹却是和苏辰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两女便离开了花厅,入了堂房。 堂房里居然还烧了火炉,这比乔宝莹怕冷多了,这都夏季了还烧了火炉子,要是个身子好的不是热死了,放在她以前,恐怕是呆不下去,不过眼下倒还好。 入屋,那美妾脱了外头的大衣,一身襦裙,那瘦弱的身材一览无遗,乔宝莹看了,忍不住惊叹,这腰这么细,细得都能折断了,简直是太让人心疼了。 两人这一次是在长榻上坐下的,一人一张榻,两人习惯性的往后一靠,如此之同步,都忍不住笑了。 果然瘦了后,连站着都是累的。 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有节食?” 小美如是点头,“公子喜欢我瘦一些,我自己也发现没有什么食欲。” 这是要得厌食症了呢,再这样下去,看来刘无好这个美妾也不保了。 乔宝莹又说道:“你可知刘公子以前的一房美妾?” 小美点头,面色微暗,却是还是笑了笑,“自是知道的,那位姐姐在公子身边得宠了两年,后来就去世了,却一直留在公子的心里。” “那小美愿意一直留在公子的心里,哪怕自己死去也无悔么?” 乔宝莹一双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问。 小美面色一白,却是苦笑,“我何德何能,我若是哪日死了,公子也未必会记住我的。” “可是刘公子为了你,在这院里院外种满了柳树,还在一里开外就下车徒步而行,为了不使此处喧哗,连这细节都注意到了,难道你不感动?” 小美点头,“感动,公子对我很好,一个月有大半日子是陪在我身边的,一但我身体不适,他就会很担心,常常守在床边服侍我,可是这个不争气的身体却总是不舒服,我对不住公子。” 乔宝莹无声一叹,她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她今日是真的看不过去了,再不劝劝,这小姑娘还不及十七岁就要活活饿死了。 乔宝莹忽然说道:“我羡慕我的身材么?” 乔宝莹起身转了一圈,果见好小美盯着她纤细的腰说道:“很美,在平江府夫人算是最美的美人了。” 果然以瘦到病为美。 乔宝莹接着坐下来,说道:“其实要达到我这个身材也不难的,我有秘方。” “秘方?什么秘方?” 果然小美动容,连着身子都坐直了。 可乔宝莹却露出苦笑来,说道:“其实达到我这样的,也不难,三个月足矣,指不定比我还要瘦呢,只是真要学我这样的,就得跟在我的身边,三个月不能见你家公子,你做得到么?” 小美面露忧色,可是她却很羡慕乔宝莹的模样,便是刚才公子竟然向对方提出抱一抱的要求,公子一向喜欢收留美人,从不曾向谁提过这样的要求,只有人家羡慕他身边的美人才是。 乔宝莹又善诱道:“你刚才也是看到了,连你家公子都喜欢我这样瘦的,你若是跟着我三个月,保准能像我现在这样。” 小美有些淡定不起来了,她犹豫着,过了一会说道:“怕是公子不肯。” “那很简单,我叫我夫君寻你公子说一声便是。” 小美一听这话,面颊一红,垂下头去。 乔宝莹忽然反应过来,瞧她说的,这话音可不对,于是说道:“我夫君代我要了你,就说过府服侍我好了,我正好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做个伴也是好的。” 小美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有些动容了。 跟刘无好一起吃饭的时候,乔宝莹便给苏辰使眼色,苏辰可开不了这个口,他若是开这口了,感觉他好像要了人家小妾似的,他可没有这心思。 苏辰不开口,乔宝莹也想到了他的窘迫,于是朝小美说道:“小美,我身初来平江府,我夫君马上就要上任,到时公务繁忙,自是没有人陪我了,而我跟你一见如故,真的很想你过府一趟陪陪我。” 乔宝莹状似无意的说出来,那小美的眼神却看向了刘无好,刘无好一听,立即笑了,“这是好事啊,小美能跟夫人合得来,那就去夫人府中小住几日吧。” 乔宝莹便顺势接了话,“那就住三个月吧,正好三个月后,我在京城的姐妹也来了,到时我就不孤单了。” 随着乔宝莹的话落,刘无好被饭咽到,咳了起来。 下人送上帕子,又送上了漱口水,终于等刘无好平静下来时,苏辰也借势开了口,却是与乔宝莹拉家常的话,“你啊你,你这人就是守旧,入眼的人太少,我以后在衙里忙碌,怕是无法照顾到你,早就该把你的那些小姐妹叫来平江府玩玩的。” 乔宝莹无奈的看向苏辰说道:“可是在平江府也只有小美能入我的眼,我就喜欢小美,她性子这么好,刘公子又如此慷慨,一定会答应的吧,不过是三个月而已。” 苏辰无奈的摇摇头,朝刘无好说道:“刘才子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我就是平素里惯着了我夫人,我是说不过她了。” 好吧,知州和知州夫人都这么说了,刘无好连反驳都无能了,于是看向小美,见她一脸的期待样子,也不知刚才与知州夫人说了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跟知州夫人好成这样了。 刘无好这种风流才子向来喜名声,好慷慨,于是干脆利落的应下了,叫小美别担心,他会在此期间去苏府看她的。 得了这一句话,苏辰反而看向乔宝莹,没想小媳妇不过是想帮人,反而顺带帮他与刘无好有理由交集起来。 于是当日两人离开的时候,小美就收拾好跟着两人也一同回苏府。 那刘无好站在院门口依依不舍的,看得小美都差一点又反了悔。 这风流才子吧还真的宠着小美,可是小美再这样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来到马车处,乔宝莹和小美坐马车,苏辰却打马在侧。 入了苏府,乔宝莹将小美安置在侧院我,这儿离主院不远,苏辰却为了避嫌,还是在主院和侧院中间建了一堵墙,中间留门,由着她们两人穿行,同时私下里又交待了乔宝莹,不要让小美入主院,他不喜欢其他的女子来他们两人的二人天地。 乔宝莹高兴还来不及呢,小美如此倾国倾城,好在苏辰不好色,不然哪有男人不动容的。 苏辰上任了,他这几日也看到了平江府的风土人情,上任后,每天也跟着忙碌起来。 她却开始与小美走得近,反而也无所事事的,于是先写了一份食谱叫小厨房给小美做吃点,同时不再让小美成日呆在堂屋里,每日得跟她一起寅时起床练功。 她一直坚持这个,不仅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保命功夫,还有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保持住自己的身材。 乔宝莹是弱不经风,身材不好,但她腰间可没有zhe肉,全是精瘦的肉,有马甲线了吧。 她该把小美的马甲线练起来,吃好了运动了,身体好了,又瘦得均匀了,不是更美吧,这么弱不经风的人,看着就渗人,也只刘无好这种大才子才会喜欢。 莫情和赵牧回来了,随着回来的还有陈意和莫金,只是在他们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吕家的细作,吕同业,这家伙是吕后的侄子,来平江军里是个副将,只比赵牧级别小一点。 几人过来,那吕同业倒是识时务,没有入苏府,而是直接去了官邸。 乔宝莹带着小美上前相迎,看到已经胖了不少的莫情,乔宝莹忍不住上前抱住她,两人高兴坏了,接着松开,又上下打量着对方。 莫情激动的眼眶都热了,看着乔宝莹这瘦弱的模样,说道:“莹儿,这一次我一定要来的,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这一次非把你身子养好不可,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壮壮的再生下孩子。” 乔宝莹点头,旁边站着的小美却面色惊讶的看着两人,瘦不应该更美吗?为何要养得壮壮的,那就像男人的模样了。 正文 第361章努力养好身体 乔宝莹看向一旁一脸深情注视着的莫情的赵牧,这家伙倒是没有变化啊,还是这么的英俊,身材也是这么的结实,至于陈意和莫金,两人却是朝乔宝莹笑了笑。 “黎三来了吗?” 黎三若是来了,那喜姑也就来了。 陈意却是摇头,“待过年的时候再来,这会儿家里孩子多她不方便。” 好吧,那过年的时候就热闹了。 几人入内,乔宝莹亲自下厨,小美和莫情都跟着来了,小美才发现知州夫人如此平易近人,居然还会亲自下厨,对待自己的朋友竟然如此淡坦,没有半点知州夫人的架子。 乔宝莹炸鸡腿的时候,莫情却是忽然面色一变,捂着嘴冲出了厨房,乔宝莹停了火,赶紧冲出去看她,看到她吐得一脸苍白的,心痛的不行,关切的问道:“莫不是一路上辛苦了,你不要跟我站在厨房了,还是回屋里休息去。” 莫情拿帕子抹了嘴,接着笑了起来,“傻莹儿,我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了,本来这一次是不能出京的,好在我没有告诉婆母,不然就被留下来了,所以一路上为了迁就我,队伍走得慢,这么久才来到平江府。” 乔宝莹一听到好友居然有了身孕,那叫一个高兴的,抱着她不放了,“我的好情儿,你居然有孩子了,怎么感觉就像怀我的孩子似的,我这高兴的劲儿啊。” 莫情拍了拍她的手,“看你说的,语无伦次了。” 小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那亲密的友情,心里羡慕不已,这才是知州夫人本来的面目中吧,她三生有幸能与之结交,在苏府的这几日,她觉得比那小院过得舒服多了,虽然这儿喧哗,也热闹,可是她却并不觉得烦燥,反而有了人间烟火气,这几日她吃得都多了呢。 乔宝莹拉着莫情入了屋,不准她再踏入厨房半步,说她以前的时候,一闻到油荤味就不舒服,就喜欢吃辣的和酸的,于是问她想不想吃酱瓜,乔宝莹才说起,莫情就流口水了,连忙点头。 乔宝莹高兴的回了厨房。 她为了使莫情多吃一点饭,打算做饭团,小小的饭团里包裹着一点酸酱瓜。 小美在一旁帮她的手,跟着她一起学做饭,她不由的赞叹道:“夫人好手艺,难怪大人如此爱着夫人,夫人不仅长得好,还很贤惠,若我身为男子也会被夫人吸引的。” 乔宝莹第一次听到从小美嘴中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回头看向她,笑了笑,说道:“这些我都习惯了,我觉得吧,人生短短几十年,就该活得更自在一起,只有自己活开心了,活健康了,那才是对自己好,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也是很容易被人遗忘的一件事。” “不过生前,别人多么的爱着你,记挂着你,一但人死了,时间就会让人慢慢地将你淡忘,他们会去寻找别人的去爱,别的人去记挂,再过几年又还有几人会记住,是不是冤枉了,好好的人生不过,要留在别人的心里做什么?” 乔宝莹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小美动了容,她呆呆的站在那儿,她之一生中就没有谁会告诉她该怎么的活着,除了公子喜欢她的瘦喜欢她的美,喜欢她柔软的身段,似乎便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对待她的身体,该怎样才能更开心。 是的,她在小院的时候受公子恩宠,她在外人看来是幸运的,是幸福的,可是她并不快乐,然而跟在知州夫人后,她知道了喜怒哀乐,她教她该怎么活着,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要像知州夫人一样,要有友情,要有亲情,还要有爱情,她要有喜怒,也要有性子,她要有自己的人生,也不要为了别人而活。 “夫人,我今晚想吃炸鸡。” 小美一说出来,乔宝莹就笑了,“你终于想明白了,跟着我吃好喝好,还练一身功夫强身健体,至于今晚的炸鸡,你可不能吃,你有脾胃会受不了,平素你吃得这么素这么少,忽然吃炸鸡,很伤脾胃的,等过一段时间养好了身体,你再做给你吃,你若是肯学,我还可以教你做饭,这样的话,以后你可以自己做给自己的吃。” 小美重重的点头。 小美来了苏府的这几日,刘无好都没有来探望她,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给他带了一个慷慨的高帽子,碍着面子不敢上府里来,看来还得多等几日了,不过待刘无好来了,她打算教小美把人留住,面子可不能当饭吃。 一顿饭菜做好,赵牧三个大男人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叫了。 乔莹莹叫下人抬了一桶饭团,这些饭团送给莫情吃的不同,是特意给莫金的,呆会莫金吃不饱,这饭团里全是炸的鸡肉和一些素菜包裹在内,也免得莫金吃起来麻烦,又握他好吃肉,不吃蔬菜对身体不好。 莫金一看到那一桶饭团就高兴坏了,“还是夫人最懂我。” 乔宝莹和小美包了好久的饭团,这会儿小美不方便见外男,便先回侧院去。 正好苏辰从衙里回来,看到他们几人,便露出笑来,“今夜不醉不归。” 赵牧拍了拍苏辰的肩,应下了,“好,不醉不归。” 两人在桌前入座,乔宝莹却端着吃点,打算跟莫情一起去房里吃,这儿就留给他们这些男人吧。 在屋里,莫情看着桌上放着的十几道点心,每道点心一小盘子,个个都是令她食欲大动,还不得乔宝莹说开口,她已经捏了一块酱瓜饭团塞到嘴中,接着笑道:“哇,这味道简直太好了。”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这里还有呢,莫情你来了最好了,平江府富绕繁华,比京城好多了,有我在身边,我天天做饭给你吃,把你和孩子养得胖胖的。” 莫情点头,“我就是好你做的这一口,所以千里迢迢也要赶来,再说我跟在赵牧身边,两人不分开,还能远离妯娌。” 乔宝莹知道,赵家老夫人因为上次莫情破案有功,所以答应她出去做守着药铺,不必晨昏定省,可是那些嫂嫂们可不高兴了,她们跟着自己的夫君这样长期的分开,本来就心存郁气,这样的话莫情在家里也不好呆着的。 这会儿能跟着赵牧一起来平江府,那简直是脱了牢笼,就像乔宝莹一样,两人身边也没有长辈的管束,想怎么闹都可以。 莫情这一口气吃得可多了,吃到最后瘫在长榻上,昏昏欲睡。 这孕妇就是贪睡,乔宝莹摇了摇头,拿出一床被子将她盖好,她才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没想这傍晚的刘无好竟然来了,这会儿苏辰还和赵牧几人拼酒,见状将人引入座中,叫下人给乔宝莹传了话。 乔宝莹高兴,先是让下人去侧院通知小美,好好打扮打扮。她却在厨房里接着又做了新鲜的饭菜,将先前他们吃剩的撤下,新鲜饭菜端上桌,有二十几道。 乔宝莹掌厨,虽然不少下人帮忙,邬总管还请了几个厨工过来,但乔宝莹还是感觉到累了。 而且瞧着这几人怕是要喝一夜的酒,这酒菜还得连连不断的上。 乔宝莹做完了第一桌的美食,余下的交给了厨工,她的炒菜手法也只有那几十道菜,她也没有时候再研究新菜式,再说平素里他们吃得少。 饭菜端上桌,看到炸鸡和酥炸的蘑菇,刘无好惊讶的问这是哪方的厨子,味道竟然做得这么好。 苏辰却是但笑不语,其他几人是吃惯了,尤其是莫金还在努力的吃着木桶里的饭团,他喝下一杯酒,顺口说道:“自然是知州夫人了,夫人向来手艺巧,这饭团也不错,你们要不要尝一尝,不然我全吃了。” 全吃? 刘无好看向那个木桶,再看向莫金,看到这一桌子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相较之下,他跟苏辰还算正常一些,看着像文弱的书生,不过刘无好想多了,人家苏辰每日都操练,身材精瘦,可不是文弱书生,若不用上内力,他的力气不输赵牧,莫金倒是不敢比,这家伙全身都是力。 莫金一边吃一边说道:“我这一路上来平江府,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女子好瘦小,感觉我要是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我怕是把她给生生折断了,瞧着我就看不上眼。” 莫金不过是随意一说,在座的几人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一根筋的莫金摸了摸头,补允道:“莫情这样的最好,还有夫人这样的。” 这放一说出来,遭到赵牧和苏辰瞪眼,莫金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话了。 刘无好却哈哈大笑起来,“莫公子果然是性情之人,我是知道的,北边的女人长得强壮一些,莫公子应该是喜欢那样的。” 倒是有一个人说到了莫金的心坎里去了,于是点头,“对,我就喜欢那样的。” 桌前几人都笑了起来。 莫金顺带递给刘无好一个饭团,说道:“咱们品味一样。” 刘无好大笑,也不客气的抓起饭团一吃,惊讶道:“你们还别说,这饭团不仅味道极好,还搭配的很有营养,瞧瞧荤素搭配,一口吃下去也简单。” 桌前几人却是见惯不惯了,这一桌子菜荤素搭配也挺好的,只是他们都有些挑食肉,素菜多是被留着了,又怕事后被夫人说,到最后才吃完的。 吃了半夜的酒,苏辰将刘无好送去侧院给小美照顾,然后他才回主院的内室,看到内室里躺得正沉的小媳妇,心里就烫帖,他家小媳妇不仅长得好,厨艺也好,还会做生意赚银子,尤其还挺喜欢她的,苏辰越发的爱不释手。 他一身酒气的掀被进来,一把将小媳妇抱住,唇瓣在她脖颈上滑落,乔宝莹发觉好痒,不得不瞪开眼睛,看到胸前一个漆黑的脑袋,还不安份的噌着她,她就没有好气的说道:“都半夜了,转眼就要天亮了,你还得去衙里头,不能耽误了睡眠,来日方长。” “不成。” 苏辰迷糊的嘟嚷着,接着不安份的扒了她的衣裳。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他,倒也没有再拒绝。 第二日这些男人都忙活去了,乔宝莹和莫情坐在花厅里说着话儿,侧妃便派人过来了,刘公子已经离开了苏府,小美一人无聊,想叫两人过去侧院里玩。 苏辰先前说为了避嫌,不让小美来主院的,乔宝莹便带着莫情一起去了侧院。 到了侧院的花厅里,三人坐下,小美面色红润,身姿也不再是像前几日那样瘦弱无依。 小美说道:“公子说我胖了一些,不过他反而放心了,我也开心了。” 所以刘无好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有一味的只追求瘦弱美,可能是这些女子们会错了意,活活把自己折腾死了。 莫情听了乔宝莹的话,给小美把了脉,接着说道:“莹儿说对了,她这身体弱是缺乏营养,眼下吃好了,精神就来了。” “成,所以我现在就打算把小美朔造一下,瘦美故然好,便也得健康,我制定了食谱和运动计划,莫情你帮我时刻关注着她的体重和身体状况。” 莫情听后,笑了起来,说道:“莹儿,人只要健康就好,干嘛要这样,多辛苦。” 乔宝莹却是摇头,“莫情,你是不懂啊,平江府这里的审美不同啊,反正一言难尽,我跟苏辰是吃到了苦头的,改日带你出府看看,等你身子稳了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美也跟着点头,莫情无奈一笑,劝着小美,“你现在身子很虚,好好一养,然后该吃的要吃,该喝的要喝,千万别折腾自己。” 乔宝莹接话道:“她啊,一开始差一点得了厌食症。” “厌食症?是什么?” 莫情一本正经的问道,一但涉及到医术方面的,莫情都很认真和严肃。 乔宝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解释道:“就是怕自己胖,就讨厌吃东西,久而久之就真的讨厌这些东西了,然后还真的吃不下了,最后活活把自己饿死为止。” 这时候可没有西药,也不能打什么营养针之类的。 小美和莫情听了乔宝莹的解释,都瞪大了眼睛,小美点头,“我先前还当真有一点呢,夫人这么一说,我感觉也不对劲了。” 莫情却觉得这世上还有这种病? 莫情不可思议的说道:“我跟你们说,下次再看到得这种病的人,我一定要带她去穷苦庄户家里住上一年,看她不厌食么?” 乔宝莹笑了起来,她跟莫情几人是经历过来的人,能活着就万分庆幸,谁还去厌食了。 小美显然听不懂两人的话,弱弱的问道:“庄户人家也并不是没有吃食,只是吃得不太好,没有山珍海味。” 乔宝莹和莫情忍不住啧啧出声,“这就是富饶的平江府不懂百姓的疾苦,改日将人带去巴蜀吧,让他们看看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 乔宝莹和莫情相视一眼,点头。 小美觉得羞愧,“以后我听夫人的话,什么我都吃,不挑食,不饿着自己,吃得多了,就多做一会儿运动。” “记得练我教你的功夫,那套功夫练下来,你也能防身。” 小美连忙点头。 这一下有莫情来了,乔宝莹过得很舒坦,下午那会从侧院回来,乔宝莹带着莫情去厨房,问她想吃什么,莫情转了一圈都不知道要吃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想吃。 乔宝莹却是笑了,拿打算做一碗麻辣豆花来给莫情吃,麻辣味正是莫情最爱的口味啊。 莫情却守在她的身边,语气慎重的说道:“莹儿,先前倒没有同你说,我偷偷把了你的脉,你内虚的厉害,你比小美的身子还要差,你该好好养一养,还有,不要同房,同房伤阴气,很难补回来。” “我听苏大人说寻了不少好胡参,从燕北来的,是你姐夫送来的,这几日都有在吃,莹儿可感觉到好些?” 燕北来的胡参,她怎么不知道,不过她是听苏辰说要去寻好药给她补的,想不到连她姐夫都知道了,难怪她这几日喝的那些药颜色不同了,喝过后全身都暖了。 于是乔宝莹把自己的感受说了,莫情点头,说道:“是这样的,现在显然你往好的去了。” 乔宝莹做好了香辣豆花,看着莫情高兴的喝下去,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莹儿,还是你做的香辣豆花最正宗,太好吃了。” “那是,我可是零陵郡香辣豆花的鼻祖。”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不过她是靠豆花发的家。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问起那胡参的事,苏辰说是李原得知他在四处寻药,所以便派人快马加鞭的给送来了,营州那边的胡参很出名,从边外胡商那儿买下的好货,一般都是皇商给皇室买的,这一次姐夫循私,给了咱们。 “难怪我觉得全身暖暖的,出门吹一点风也没有事了。” 苏辰听后高兴了,抱着她就要亲过来,乔宝莹连忙制止,“不成,莫情说了,以后咱们不能同房。” “不同房?” 苏辰一脸苦色。 正文 第362章一首诗 “为了我的身体,你再忍几个月,好不好。” 苏辰无奈的看着她,只好应下,“你好好养胖些,我喜欢胖胖的你,不喜欢你瘦瘦的。” 乔宝莹点头,这样再带她出去也不会闹乌龙了。 苏辰便说起那今年在平江府过年的事,他们要不要给燕北和零陵郡两处写信告知呢。 乔宝莹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立即说好,这样的话,她们三姐妹又可以在平江府一起过年了,就不知道她大姐夫有没有这个时间了,毕竟她大姐是妾室,这样的不在燕北过年,怕留下话柄。 苏辰见她高兴,便拉着她来了书房,两人立即写起信来,苏辰说道:“若是大姐夫不能来,就派人护送大姐和孩子们来便是。” 乔宝莹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你这一招高明,大姐把孩子带走,大姐夫能不来么?” 苏辰也笑了,“这是退而求其次。” 反正就是要他们来就对了。 “不知道媚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娃娃,我还记挂着,可惜不是男儿身,不然我都想收她为弟子。” “苏辰,你想开门收弟子?” 乔宝莹惊讶的看向苏辰,苏辰停下笔,想了想,说道:“要看机缘,这种事不急,不过现在我也不抗拒,将来就算咱们像先生那样,两人白头偕老,膝下尽是弟子尽孝也是不错的。” 原来是这样,乔宝莹感动,他怕她因为不能再次怀上孕的事有心里负担,所以就决定收弟子,这是要学师父和师娘的样么? 乔宝莹心疼的看向苏辰,要是她真的不能再生下孩子的话,以后也有苏辰招收的弟子,将来老了,就像师父和师娘一样,有弟子在身边尽孝,养老送终。 “苏辰。” 乔宝莹从背后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嗅了嗅他独有的体香,说道:“苏辰,得了你我何其有幸,一定是上上辈子积的德。” 上辈子的话很平凡了,那一定是以前积的德。 苏辰放下笔墨,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然后回身将她抱起,安放在大腿之上,说道:“就这样就感动了,那以后你要感动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况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久,你可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乔宝莹却捧起他的脸,捏了捏,说道:“记住你今日的,在一起一辈子,不离不弃,偕手到老。” 苏辰被她的举动动容,将她环紧在胸口,闷闷的在她耳边开承诺,“好,相守一辈子,不离不弃,就算没有孩子,也不能离开对方,永远都要在一起,生生世世。” 还生生世世去了,乔宝莹却忍不住落泪,“好,听你的。” “我的莹儿。” 他捧起她的脸,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哭什么,果然你们女人就是容易感动,我以前都不说,以为用行动你就会明白,现在我倒是懂了,这种就该多说,免得你不安心。” “我与别的女人不同,我信你。” “好。” 苏辰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下巴处咬了咬,叹道:“莫情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同房?” 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浪费这意境,苏辰还真是没有意境,想起他折人柳条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笑。 “身子好全了就可以了,这不是有上等的胡参吃着么,感觉好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了吧。” 苏辰无奈人看着她,抓住她的手往身下一按说道:“你给我舒解一下,每夜都恨不能抱着你,咱们这么年轻,肆意一点又何坊,你可不准拒绝。” 乔宝莹想了想,接着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他瞪大了眼睛,然后目光看向她的红唇,口干舌燥的问道:“这儿真的可以吗?” 乔宝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上跳下来,苏辰却早没有心思写信了,赶紧追着她出了书房,才到内室的门帘处,苏辰就迫不急待的抱住小媳妇,再次问道:“你不嫌脏。” “那你洗干净一点。” “好。” 莫情正在做小孩子的衣裳,乔宝莹拿起来看了看,直夸莫情心灵手巧,果然是贤惠的女人。 “赵牧已经上任了,那个吕同业果然是来下绊子的,又借着吕后的势,凭站吕家小侄的身份,根本不把赵牧看在眼里,在军营里也懂规矩,老是挑衅赵牧,我昨日听赵牧说了,心里就不舒服。” 赵牧本来有官邸的,但莫情如今怀孕了,身边能有乔宝莹这个大闲人相陪,他也舍不得让莫情回官邸住,于是两人都留在了苏府,反正苏府大的不行,后院一片怕有上十亩的院子,没有人住的。 如今住着陈意、莫金,再加赵牧夫妇,都是空空荡荡的,都尽量的靠着主院这边住下,围着湖边住着,湖边杨柳轻轻,意境还是不错的。 到年底他们都来了,这府里也住得下。 就是主院都很空了,只是乔宝莹和苏辰想过二人世界,便也没有叫人住主院来。 莫情说起赵牧的话,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我看吧,赵牧将此事跟苏辰谈谈,苏辰鬼点子多,先前连吕后和吕家人都被苏辰给把持住了,如今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更不用怕了。” 莫情点头,“赵牧昨夜跟我说了,是打算同苏大人商量商量了,不过我听说这吕同业是个好色之人,平江府美人多,才来平江府几日,官邸里就纳了三房美妾了,听说夜里还三人一同服侍,他这作法居然还被平江府的风流才子追棒,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才子十年寒窗苦读,脑子都费风花雪月上了。” 听到莫情这点评,乔宝莹拍桌子大笑起来,“莫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咱们两人能好成这样,因为咱们的性格太相同了,我刚来平江府的时候,也是看不惯他们那作派,把下流当风流,简直受不了。” “不过有些才子是真的风流,他们虽然爱美人,但也还算尊重美人,同时人家也的确有才,就是那个平江第一才子刘才子此人,听说挺有名头,我跟苏辰跟他接近过,他家里的小妾就是那个叫小美的被我接了过来了,我当时看着她都快要被饿死了,一时动了侧隐之心。” 乔宝莹把刘无好的事说了,还说了他先前死了一位宠妾的事也说了,莫情都不敢相信,不过想起小美那娇弱的样子,也不得不信了。 “莫情,我觉得我们可能误会这个刘才子了,这几日小美不是跟着我们吃胖些了么,人的气色也好了,性子也活泼了,没想这个刘才子还来过府中好几回了,不但不嫌她胖了些,还说她这样子很好,这几日小美都放心了。” “瘦有什么好的。” 莫情笑了。 给燕北和零陵郡的信是寄出去了,乔宝莹也期盼起过年了。 夏季天热,乔宝莹身子养好了些了,倒也不是那么的怕冷了。 刘无好的妾室小美在苏府住了两个多月,人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并没有胖,反而有一股精瘦之美,乔宝莹还撩起她的腰来看,没错,上面练出了马甲线了。 “看看,我教你的功夫你可不能荒废,每日寅时起来练,以后若是你还真想练功夫,我倒是还可以教你轻功的。” “还有不能不吃,要健康的吃,我教你做的炸鸡腿,那东西你可以做给刘公子吃,把他喂胖了,他就觉得更瘦了。” 乔宝莹这么邪恶的一说,小美和莫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可以这样的。” “那是,夫妻之间,若要显得自己瘦,就把对方喂胖了,小美不是学了我的厨艺么,以后亲手做给刘公子吃,将他喂胖再说。” “我上次听苏辰说刘公子爱吃红烧肉,越肥腻的越喜欢,你就多做一些给他吃。” 小美连忙摇头,说道:“公子很注重形态,他怕是会恼的。” 乔宝莹郁闷的说道:“那就更好了,先把他喂胖,然后再教他怎么瘦下去,这样他不就留在你的身边了么。” 小美被乔宝莹说得动容了。 不到三个月,刘无好就要接走小美了,的确是想她了。这日来接小美的时候,正好乘着苏辰沐休的时候,刘无好给苏辰送上几首诗做礼,给乔宝莹却是送上了上等的好药材,给莫情却是送来上等的杭绸,颜色很漂亮,有几匹布可以给小孩子做衣裳。 这刘无好还挺心细的,为了一个美妾,出手如此大方。 苏辰乘着这两个月与刘无好交好的事被人传了出去,贵圈里有不少人动容,先前因为苏辰不参加他们的宴席,身边了不带美妾,极其无趣,令这些贵圈的人很是不肖。 尤其是刚开始接风洗尘的时候,原本还有不少贵夫人想将女儿嫁入苏府为贵妾的,就那次宴会上看到他对夫人的宠爱,就让很多人都望而止步。 他们发现这个正夫人一脸柔弱的,不正是时下苏州城里最出名的狐狸精一般,而且瞧着还有手段,让自己的夫君十年宠爱于一日,便不曾变的,她们越发的不敢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了。 这会儿苏辰与刘无好交好的事传出去,有不少在宴间问过刘无好,侧击苏知州的喜好,刘无好对苏辰有好感,知州夫人又照顾了他的美妾,自然帮着苏辰说话了,并把先前苏辰说只宠夫人,一生只娶一人,不纳妾不娶平妻的事传出来后,贵圈里的人都震惊了。 世界仅有的人吧,不过刘无好说起了苏辰的师父成阳先生,成阳先生的名号在南边士子嘴里听得最多,人家成阳先生不正是一辈子只娶了一位妻子,就算妻子无所出,也不曾纳妾,如今他的这个关门弟子,娶妻数年也不曾有出,居然也如此痴情于一人,看来怕是要走他人师父的老路了。 通过刘无好说了这话后,倒是大家对苏辰又理解起来,尤其在贵夫人的心目中,对两人的评价也高了,连着第一风流才子刘无好都与之结交,大家伙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不过是接小美回府住了两个多月而已,就让两夫妻在平江府瞬间打开了局面,虽然这早在苏辰的意料之中,但这一招也太顺利了些。 刘无好将小美接走后,并承诺隔一段时间便送小美过来小住。 莫情见人走了,在乔宝莹身边说道:“小美和你都一样,只要身子养好后,就能怀上孩子了,小美的身子已经养好,恐怕不日便会有好消息,我听赵牧说刘无好妾室虽多,但他却还是单身,不曾成亲,若是小美能提前为刘无好生下孩子,将来便能提为贵妾,这样的话贵妾是不会拿来送人的,也算是半个妻子,母凭子贵,小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乔宝莹点头,“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救下一人,也挺好的,我先前也跟小美说过这事儿,她也有这个心思。” 这边苏辰却拿着刘无好的诗正在看,上头三首诗,一气呵成,言词大气,居然是赞美乔宝莹的,先前苏辰写了乔宝莹的诗,便是与刘无好去结交的,谁知人家回过来的诗写的还是他的媳妇,这感觉就奇妙了。 内室里,苏辰还在看诗,乔宝莹穿着中文躺在他身边,正在拢头发,苏辰却拉了拉她,说道:“来,莹儿,你看看他这诗里头到底什么意思,最后一句,称怎么瞧着他还在肖想你呢。” 乔宝莹朝那首诗看去了一眼,接着翻了个白眼,她哪懂诗啊,何况他们这种隐念意境的诗,她能把诗意看明白就不错了,其他的隐射,她都不懂。 苏辰见她不理,心中郁闷,“我就觉得他还在肖想你,不做他那美妾的诗,写你做什么?观察的这么仔细,前两句是说你的贤惠,这个倒还可以,比较写实,后头两句有意味啊,待我仔细琢磨琢磨。” 乔宝莹夺下他手中的诗文,一把将他推翻,然后坐在他的身上,开始剥他衣裳。 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盯着她的红唇,口干舌燥的说道:“莹儿,我想要。”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然后挥手拂灭灯火,打下床幔。 乔宝莹睡了一个好午觉,莫情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懒洋洋的,莫情说道:“苏大人把刘公子的诗给赵牧看了,赵牧刚才还在问我可懂意思,他是实在没看懂,可是又怕被苏大人笑话。” “什么诗?” 乔宝莹随意的问道。 “不知道啊,我哪懂诗,只会看医书,识字也不是很多,就更不用说诗词了,赵牧说是刘公子写你的,还连写了三首诗,里头透着倾慕之情,苏大人说的。” 乔宝莹揉了揉太阳穴,三日前收到的诗,他已经琢磨了三日了,这会儿还在琢磨,真不懂他们这些诗人的烦恼。 不过这三日她可累了,她忍不住摸了摸嘴唇,脸颊通红,连忙甩了甩脑袋。 “你跟赵牧说,下次他再来问诗文,就说人家只是赞扬了他的夫人贤惠和美貌,并没有别的,只是很坦诚。” “莹儿,你懂诗?” 乔宝莹摇头,看得莫情一脸期待似的,如实说道:“我不是懂诗,我是懂苏辰,还不知道他想什么,上次刘无好看到我瘦,就想抱一抱我试试手感,没把苏辰给气死。” “抱……抱你。” 莫情也受到了惊吓。 乔宝莹耸了耸肩,无语的说道:“平江府就这习惯,以为我是苏辰的妾吧,毕竟我是从京城来的,京城里的女子都显胖,就我这瘦的,还以为是苏辰新纳的妾,你知道的,这里的妾就像京城里的姬,可以送人了,除非做贵妾。” 莫情拍了拍胸口,说道:“难怪大人会拿诗问赵牧,我还听他在问陈意,陈意被吓跑了。” 乔宝莹笑了起来,“有没有问莫金。” “倒是没有。” 苏辰要不要这么可爱,乔宝莹都要忍俊不住,他已经研究了三日了。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就发现他神秘的跑书房去了,以前还缠着她呢,怎么跑书房里躲着,莫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待她去看上一看。 乔宝莹闯进书房,就见苏辰匆忙桌上的纸收了起来。 乔宝莹可不准他藏,苏辰没法,只好拿出来给她看,说道:“这是我给刘无好回的诗,我想了多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他做三首诗。” 乔宝莹的嘴角抽了抽,拿起诗细看,玛蛋,看不懂,苏辰能不能解释一下,里头还有几个生僻字的繁体,她猜都猜不出来。 “苏辰,你解释一下。” “你看不懂?” “嗯,我看得懂一点。” 乔宝莹面颊一红。 苏辰却笑了,将她抱起坐在大腿上,自打她瘦了后,发现他特别喜欢抱她,他不会审美观也变了吧。 “来,为夫给你细细解释一下,我这诗里头有暗语,刘无好这么有才一定看得懂,敢肖想我媳妇,我也得教训他一下。” “万一你将他的诗领会错了呢,人家并没有肖想你的媳妇,那你岂不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正文 第363章明阳寺之行 乔宝莹随口一出,苏辰面色一变,原本还想滔滔不绝的说出自己的解释,这一下,他失了语。 半晌他沉吟着没有说话。 “不会理解错,你不记得他上次还说要抱你,想想就恼火,下次他敢说要抱你,我就抱他。” “你抱他。” “嗯。” “那也是你吃亏。” 乔宝莹很认真的分析,却是惹恼了苏辰,“我怎么吃亏了。” “你这么俊美帅气,他那么丑,你不是吃亏了。” 苏辰听到这话,面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他很丑吗?” “丑死了,哪及我夫君这眉眼,我第一眼就被你的眼睛所迷。” 乔宝莹捧起他的脸细看,苏辰却有些脸红,他轻咳一声,再次确定,“你真觉得他丑,不过他是瘦了些,男人这么瘦弱,像个文弱书生似的,风都能吹倒,还真的不好看。” “是啊,我就喜欢有精肉的,有人鱼线的。” 乔宝莹的手不安份的去撩苏辰的衣裳,苏辰放下手中的诗,将乔宝莹抱了起来,开心的说道:“我越发迷上你晚上的那个游戏了,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你没有洗澡。” “那我现在就去,洗得干干净净的” “好吧,你且去,只是这诗……” “我重写几首还回去,他不是平江府第一才子么,倒是可以与他对对诗,看看他的才识。” 乔宝莹笑了。 苏辰给刘无好送去的三首诗很快得到刘无好的回复,再次送来刘才子的诗时,苏辰看了好半晌,赞叹道:“此人的确有才,可惜志不在朝堂。” 乔宝莹倒有些好奇起来,刘无好是一个富二代吗?还是一个官二代?瞧着就每天写写诗文,到处访友,还纳这么多的美妾,为何他会有用不尽的银子供他吃喝玩乐。 乔宝莹问过苏辰,苏辰却是笑了,“平江府最看重风流才子,刘无好虽不入朝堂,但也不是什么官员之后或者富商之后,他原本家底还不错,开头几年算是吃家底吧,现在,他的一副墨宝外头都是高价。” “平江府的权贵与富商以收刘无好的墨宝为荣,他现在亲笔写给我的几首诗拿到外头有不少人想抢着要呢,于他来讲,没银子了自然会有人送银子到他府上,他吃喝玩乐,风流无比,大家都觉得才子就该如此。” 乔宝莹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辰,原来还有一种赚钱的法子,就是读很多书,再变成风流才子,既不用踏入朝堂之上,又还能在这个时代有了一定的地位,那银子都是小事。 “我瞧着他这个才子当得很自在。” 乔宝莹看向苏辰,看她家苏辰却是这般的辛苦,如今到了平江府做知州,所得俸禄哪及在京城时,连送礼的都没有几个,底下那些官员都比他富有,好在她现在手中银两甚多,倒是无所谓。 苏辰指了指她的鼻尖,说道:“你这话可不能在刘才子面前说起,他会说你庸俗,平江府大凡大富大贵之人,都视金钱如粪土,能得大富大贵的,家底甚厚,也多半是世家,他们从小优越,自然没有咱们这种寒门出身对银子敏感。” 乔宝莹翻了一个白眼,那叫出身好,没办法,但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计较,也不可耻,还说她庸俗,改日叫他们管管柴米油盐试试,不过这些富二代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刘无好邀咱们去爬山,在城郊明阳寺外,那座高峰,是不少才子们交友会诗之地,还点名的要带你去,不然他就送一房妾室给我。” “他敢。” 乔宝莹摸了摸苏辰的耳垂,指腹柔软,但苏辰却是连忙解释,“那是他说的,为夫并无此意,夫人息怒。”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吻了吻他的耳垂,说道:“他会带上小美前去么?” 苏辰摇头,“这位的心思可不好说,但多半是了,听说自从咱们府接走了小美后,便有一个月呆在小美的院子里不曾离去,极其受宠。” “如果能见到小美的话,至少还有一个说话的人。” 乔宝莹这下放心了。 第二日苏辰沐休带她去明阳寺,乔宝莹想要叫上莫情,没想莫情早早的被赵牧带出去玩了,乔宝莹只好跟在苏辰身后。 他们的马车出了苏州城门,在城门外就看到有几队人马,人马当中有几辆奢华的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挑开帘子,露出刘无好俊美的面容,他朝苏辰招了招手,说道:“苏大人之才,我刘某佩服,今日明阳山顶之诗会,若是少了苏大人,咱们几人也失了趣味。” 一听到刘无好这么一说,其他三辆马车纷纷挑开帘子,他们朝苏辰看去,很是欣赏的打了招呼,再没有以前的生疏。 马车接着往前走,不过半日的路程便到了明阳山底,几人从马车上下来,各人身边都带了妾室,刘无好身边带的是小美,其他几位带的娇妾个个都是上品美人。 他们可不是来寺里烧香的,上寺和上山顶是两条道,他们从左边道往上走。 一路走,一边讨论着诗词。 乔宝莹在苏辰身边小声问道:“你可认得这些人的身份?” 苏辰点头,跟着低声告诉她:“穿绿衫的那位会儒生是新晋的举人,以前就颇有名气,今年中了举,在县学里挂了名,底下尚有弟子,穿青衫的那位是提举常平公事巩方的二公子巩士君,在平江府颇有才气,再加巩家的地位,也是一个活跃的人物,另外那个白衣公子似乎没有什么名气,但刘无好对他多番照顾,呆会我便知道是什么身份了。” 乔宝莹点头,“那个白衣公子身边竟然有两位妾室。” 苏辰却是笑了,“两位也不算多。” 乔宝莹心中警钟大作,看向苏辰,试探的问道:“你觉得平江府这些风流才子不停的纳妾,在这方面你觉得正常么?” “正常啊,这是当地的习俗,他们出入不同的场合会带不同的美人,像刘无好这样专宠一人的很少,而且,咱们入乡随俗啦。” “苏辰,我觉得我也得给你找一房妾室比较好,这样你就可以带着她出门会友啊。” 乔宝莹语气温和,听着似乎情绪还好,可是苏辰立即反应过来,搂紧她,垂首看着她的眼,诚恳的说道:“入乡是要随俗,但本心不能忘,我不好这一口,就夫人一位,我就很知足了。” 乔宝莹没想苏辰反应这么快呢,不过这话还是挺爱听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捏了捏苏辰的手臂,看到他痛得皱紧了眉头,才温柔的说道:“夫君的话我记住了,晚上回去给夫君做好吃的。” 苏辰听后,心中一喜,说道:“刚才你出门的时候叫邬总管往马车上送上来一此东西,你这是打算给我们在山上做好吃的不成?” 乔宝莹不答反问道:“你们上山以诗会友,是不是要坐下来休息?就这么干坐着么?” 苏辰手中折扇收起,抱着双臂朝这些人身后的下人看去一眼,每个人都提了一个食盒,看样子是凑在一起吃吧。 “他们只提了晌午的饭,似乎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对了。” 乔宝莹补充道:“你不也得带吃的么,再说你家夫人我这么手巧,就算在外头也得让你吃好不是。” 苏辰忍不住期待起来,“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到了那儿就知道了,而且我还带了好酒,我发现你们诗人都爱喝酒,上次刘公子不是喝了不少么?还说那桂花酿味道好,桂花酿我带来不少,是京城出产的,陈意和莫金这次来帮赵牧押送了好多不少京城里的东西,里头大半是吃的。” “都是赵牧给莫情准备的,除了两牛车的酒是赵牧自己的慢慢喝的,我叫莫情拿了一些,反正赵牧也不知道,都是莫情在管着酒窖。” 乔宝莹轻松的说完,苏辰却瞪大了眼睛,搂紧媳妇,小声说道:“赵牧最好那一口,你把人家酒拿了,改日杀我书房要酒钱。” “到时再说呗,我听说燕云那边的酒更好喝,是关外进来的,酒很烈,我还想给姐夫去信一封,叫人去营州拉点好关外的酒过来,你三天两头的要以诗会友的,咱们的生活品质不能低啦。” 乔宝莹说完,苏辰倒也动心了,“你说的对,要是能到关外弄一些酒来……” “这事儿你别想了,我去办就是,我九九楼是什么地方,天下美酒尽数给你收集过来,反正银子赚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给你交友得了。” 苏辰摸了摸乔宝莹头,两人的身高差,注重乔宝莹要被他欺负,她拍下他的手,得到苏辰哈哈大笑。 刘无好回头一看,打趣道:“苏大人在此恩爱,叫我等何以堪,苏大人快跟上,夫人这身子还受得住吧,要不苏大人背夫人一程。” 刘无好乔宝莹上下打量了一眼,其他三双眸子也是看在乔宝莹的身上,她今个儿穿的是蜜合色的窄袖襦裙,身段都显了出来,再加上她最近气色养好了,脸颊白里透着红,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向灵动而有神,被几人看到,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苏辰有些不高兴了,二话不说蹲身要背乔宝莹,乔宝莹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由着他了。 “果然外头传的不假,苏大人宠妻如命,可是咱们男子的典范,苏大人不仅诗赋好,感情也是极其专一。” 苏辰笑了笑,脚步快上几分,跟上刘无好的队伍。 乔宝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苏辰,我自己能走,要不你放我下来吧,咱们都学过功夫,不过是爬个小山坡罢了,这山又不高。” “你别说话,好好的呆在我的背上,不然就打横抱着你。” “那算了吧,还是呆在背上。” 于是乔宝莹就是苏辰这样背上山顶的,他练过功夫,身体健朗,背着她上山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可是这些文人公子就受不住了,一到山顶就扶着树喘气,这会儿看着苏辰夫妻两人那轻松的模样,刘无好忍不住感叹:“还是苏大人有力气。” 苏辰拍了拍乔宝莹的肩,便朝刘无好几人走过去。 乔宝莹叫下人把自己做的野餐垫拿出来铺在草地上,接着又在野餐垫上摆下矮几和几张团席,朝苏辰说道:“夫君,你们且在这儿休息,我叫下人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那几位才子缓过神来了,看到那宽实的野餐垫,洁白的很是干净,上面铺的紫檀木的矮几低调又精致,至于那几张团席却也刘无好那小院里的一模一样,顿时让刘无好生出好感来。 苏辰带着他们一同脱鞋进去,然后在团席上跪坐下来。 桌上有点心,是乔宝莹亲自做的糕点,苏辰指了指其中一道说道:“桃花糕是我夫人亲手所做,还有这些形状可爱的是饼干,这边是三明治,这边的是蛋糕,这些点心都出自我夫人之手,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几人看了这桌上的点心,就惊住了,这些稀奇的东西他们都没有看到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的,几人便捏了一块吃了起来,接着笑了起来,“苏大人的夫人果然是心灵手巧,长得如此倾城之色,却还会亲自下厨,当真是世界仅有的女子。” 苏辰被人夸了自家媳妇,心情自然好了不少,他纠正道:“咱们是以诗会友,出来游山玩水的,就不要叫我苏大人了,我字静之,是师父为我取的字,以后你们就叫我静之吧。” “可是成阳先生取的字?” 那白衣公子问。 苏辰看向他,点头,“家师正是成阳先生,便是先生取的字。” “静之乃是咱们大魏朝第一位大三元的新科状元,也是名震天下的成阳先生座下关门弟子,说起来,我刘某三生有幸能与静之结交。” 苏辰摆了摆手,“刘兄何必如此谦虚,咱们今日是以诗会友,以前的事便不必说了。” 苏辰的身世被这白衣男子一说出来,其他两位早已经震惊不已,先前还以为不过是京城贬官的知州而已,原来他居然是大三元的状元郎,还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在朝堂上不知有多少成阳先生的弟子,岂不是他在朝中有不少同门的师兄了,这两人得知后,对苏辰又恭敬了不少。 刘无好是早早就知道的,但他向来洒脱,从来不会为了苏辰的身份而生出什么想法,在他看来,在他身边的好友,只有有才和无才之说,苏辰有才,这一点上不容质疑,通过这些日的对诗,他已经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了。 这边聊得欢,那边乔宝莹叫下人在地上挖了一块沟,她打算弄点烧烤出来,再配上酒水,这野餐感觉太完美了。 她正指挥着人做烧烤窜,小美便从野餐垫上出来,来到了乔宝莹的身边蹲下,帮她一起忙活。 “小美来了,你陪着刘公子聊天就是,这儿有我就成了。” 小美却是笑了,“夫人咱们这么熟了,可不能与我见外,公子见夫人一个人在忙着,就叫小美来了,我倒是学过夫人的手艺,这一个月里头公子都在我的小院里,就喜欢我亲自下厨,夫人说要将公子养胖一点,公子这一个月以来的确胖了不少,昨个儿还在恼我,可是又管不住嘴。” 乔宝莹一听,笑了起来,“所以这一招不错吧,我今个儿再教你做叫化鸡,和弄烧烤,还有竹筒饭,今日非吃得他们流口水不可。” 小美惊讶的看着她,“夫人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反正没事,我以前也跟苏辰去外头野餐的,这些倒没有什么。” 小美帮着乔宝莹弄,这边烧烤的坑挖好,里头开始加了柴,乔宝莹便将腌制好的三只鸡用泥土封好,接着往那火堆下一埋,上头开始烧大火,捂出炭来,便开始烧烤了。 转眼香味传来,那边几人还在聊着诗赋的几人都忍不住停住话题,朝这边看,刘无好这几日吃了小美做的饭菜,都不去别的院子也不在外头吃了,如今看到知州夫人亲自下厨,他又期待起来,小美做的都这么好吃,那知州夫人做的就更好吃了吧。 很快有下人用盘子将烧烤窜送过来,接着又有下人抬来了酒。 几人一看还有酒呢,个个都瞪大眼睛,高兴的不行,酒诗趁年华,尤其是这些风流才子,更加洒脱。 倒上酒水,吃着烤窜,几人聊的已经不是诗文,而是吃食,开始评论起这吃食的美味来。 烤窜连连不断的送过来,乔宝莹却把手中的活计交给厨工,反正她已经将肉都腌制好,调料也全部准备好了,厨工过来也能烤了。 她拉着小美拿了几窜烤肉在一边树阴下另起一张野餐势,倒上果酒,两人也开始吃了起来。 小美惊叹道:“自从跟着夫人后,发现生活竟有如此多的东趣,以前呆在小院里,围着的是那一方天地,就如夫人所说的井底之蛙。” 正文 第364章诗酒趁年华 “公子带我出来踏青,我很开心。” 乔宝莹递给她一窜鸭肝,说道:“你想开就好,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是担心你像刘公子先前的那位妾室一样,将自己活活给饿死了,你瞧瞧那边,那些女子个个身姿苗条,眼下坐在各自的公子身边,连烤窜都不敢吃,公子喂她们,她们也忍得住。” 这么一说,小美也朝那边看去,还当真是。 “诗酒趁年华,不要被这些外表所迷惑,自己开心最重要,身材是要管好,但也得有营养的管好。” 小美点头,“这烤窜,夫人一定要教我。” 乔宝莹便将秘方告诉她了,刚才她也烤过,知道怎么弄了,乔宝莹还告诉她在野外就挖个坑,在家里院子的话,就做个烧烤炉。 她拿棍子在地上画了个烧烤炉的图,小美记住了。 吃下烤肉,接着就是做竹筒饭,到时她再做成饭团,配着底下的叫化鸡一起吃。 很快饭团做好,叫花鸡出炉,她将鸡肉与骨头分开,免得他们吃得狼狈。 一一送上桌来,几人原本是来讨论诗文的,转眼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野餐,几人不停的吃着,吃到最后肚子圆滚滚的了。 那边乔宝莹又开始给几人做铁板烧了,没有铁板,就在石板上弄牛排吧,魏国对牛肉的管制是有的,但也不是不可以杀牛,只是得在一定的数目上,但她到了平江府后,她才知道平江府的百姓,但凡有钱的都能买到牛肉,就算官衙管制也没办法。 乔宝莹做了煎牛排,给几人送上,又拿出她一直收藏着的刀叉送上。 苏辰自然跟她一起吃惯了的,于是拿出刀叉吃了起来,其他人也觉得新奇,跟着苏辰的学。 一轮又一轮的美食吃下去后,几位才子早已经没有了谈论诗文的兴趣,个个瘫在野餐垫上,终于撤了所有食物,留下美酒,开始看看风和云。 乔宝莹和小美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便想寻到一条溪流洗一洗,身上还有油烟味儿。 好在两人也带了衣裳,于是带着下人往流水的地方去,又有护卫严谨的把守,也不怕有人闯入。 两人在河边换了衣裳,又洗漱了一翻,接着坐在河连石板上,乔宝莹正想着事儿,小美却嚅嚅开口,说道:“夫人,有一事我一直纠结在心,不敢说出来,今日看到夫人,我想跟夫人商量商量,夫人帮我抓抓主意。” 乔宝莹觉得小美性子柔弱,不造作,心思也简单,就是太以刘无好的喜好严格要求自己,没有了自我。 小美鼓起勇气的说道:“上次乘着公子不在,我私下里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我身体不错,很快就能怀上孩子,这一个月的月事尚未来,已经推后了快十天,我心中忐忑不安,若是真的怀上了公子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自然是生下来,那不是好事么?不过乔宝莹也知道她的处境,她担忧也是正常的,于是说道:“你想不想要孩子?” 小美想也没想的点头,“我很想要一个孩子做伴,有了孩子,就算公子不在小院,我也无所谓。” “那就生下来。” “可是公子尚未成亲,主母尚未入门,再说将来主母入门,恐怕留不下我们母子。” 小美担忧的看着乔宝莹。 这还当真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待你真的怀了孩子后,你就看看刘公子的意思,若是他也喜欢孩子,你就仔细的抓住刘公子的心,自己再存些银子盘身。若是刘公子对孩子不上心,而你却很想要孩子的话,你就乘着公子宠着你的时候,多存些银子,找可靠的人一起做生意,让我钱生钱,将来待哪日自己失宠,也能有银子和田产店铺,就算扫地出门,你也能带着孩子出去过。” 乔宝莹一口气说完,小美已经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公子,何况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在外头生存,还要带着一个孩子。 乔宝莹看到她那柔弱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说道:“你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而刘公子对孩子不上心,那你就来找我,你可以搭着我做生意,赚了钱了,我教你在哪儿买铺子,指点你做什么生意更好。” 小美忽然起身,朝着乔宝莹猛的跪下,没把乔宝莹吓一跳,连忙将她扶起,劝她别这么激动,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小美很感激她的照顾,这一下他心里放下了。 两人回到野餐的地方,就见那边野餐垫上的几人正在作诗赋,乔宝莹叫下人收拾起来,也快要下山了吧。 到了傍晚,一行人终于尽了兴,全部起身,收拾好后准备下山。 而他们带来的食盒都不曾揭开,回去的路上,苏辰被几人拉住,一路上都在讨论刘无好做的一首诗,说出其意境,并对回去。 乔宝莹和小美走在最后,其他的女子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有些嫉妒小美能与知州夫人亲近,毕竟他们只是妾室,连贵妾都不能算,人家知州夫人可是正牌的夫人,要是放在贵圈里头,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哪会喜欢她们,恐怕连跟她们一起走路都觉得掉了身份。 到了山脚下,刘无好拉着苏辰说道:“今个儿说好的,下次咱们一起去拜访提学大人古池先生,他先前便有提起过,成阳先生的弟子来了,非要见见的,可是这几日因为静之对夫人的宠爱,不接受各方权贵的请帖,古池先生也不好提及了。” 见提兴古池先生么?苏辰结交刘无好就是奔着古池先生来的,他可是大儒,极有名气的,与这些风流才子又不同,人家古池先生也是得到过皇上常识,是他提前告老回乡,皇上舍不得,才在平江府任了提学一职。 苏辰立即应下,这一下刘无好放心了,那边几位才子却是一脸的羡慕,能得到古池先生接见,那就出名了,若能得到他的指点,他们在造诣上也会精进,可惜古池先生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各自上了马车回城,进了城门,便各自回了府。 刘无好非要先送苏辰夫妻回府后他们才回去,于是苏辰又叫他入府里坐坐,等天都黑透了,刘无好才带着小美回去。 夜里,苏辰很是高兴,他说与刘无好结交后,平江府的才子都对他有了好感,虽没有完全打入贵圈,但在学识界却是有小有名气了,而且连古池先生都要决定要见他了,待他见过古池先生之后,这平江府的才子就会陆续拜访他了吧。 到时他与这些风流才子打成一片,那些权贵只有结交他的份,哪还敢甩脸子去,如此就算他不接这些权贵家里的请帖,也无所谓了,这样即使是清高,在这些风流才子眼里那也叫个性,叫洒脱,叫不拘世俗之礼。 乔宝莹被他一说都要喷饭了,“所以名人做什么事都是一个风雅的借口,不是名人,做什么事都叫清高,都叫自傲,都叫四面楚歌。” 苏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儒子可交也。我呢既然不想像这些权贵一样过得酒池肉林的生活,也不想追求美妾绕膝,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做个风流才子,但我喜欢平江府知州之职,所以各方人物我都得习惯,不能成了异类。” “今日你做的吃食真的太好吃了,那个竹筒煮出的团饭真的很好吃,他们都赞不绝口,倒是让为夫今日少做几首诗去,先前还以为是鸿门宴,他们是来考我之才学的,但显然是被你给化解。” “我?” 乔宝莹指着自己,“我不过是想来一顿美味的野餐而已,你们喜欢当然最好了,能帮到夫君就更好了。” 苏辰一把将她抱住,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莹儿就是我的福星,做什么事都帮着我。” 乔宝莹被他说话时气息喷在脖颈上有些痒,忍不住笑着去推他,不知不觉两人进入了内室,苏辰很快放下床幔,一夜春情,乔宝莹只觉得在平江府的日子那叫一个顺风顺水的。 苏辰要筹备着与古池先生见面的事,再加上他被平江府的才子们认可,已经开始有才子上门拜访了,刘无好又三天两头的过来找苏辰对诗喝酒,赵牧带来的酒被乔宝莹借了一半去了。 刘无好好酒,乔宝莹都忍不住想他不会是为了喝这一口酒才频频入府的吧。 但显然刘无好的到来让不少人对苏辰都放下了敌意,先前通判连中卫和提举常平公事巩方两家都不屑与知州大人交往的,这会儿除了两人,其他大小官员开始往苏府送礼。 乔宝莹在库房里清点,邬总管说道:“这些地方官员,看着员位不高,送来的东西却都是稀奇货,平江府漕运发达,五湖四海的东西都运了过来,什么稀奇就什么最好卖,我听说暗市里还有胡参交易,这些上等的胡参只是皇室才能用的,表面是无风波,可是在黑市里价格翻了天。” “也有人买?” 乔宝莹忍不住问。 邬总管点头,“有人买,尤其是营州胡商手中的真货,价最高。” 话说他们库房里还堆了一个小角落全是胡参呢,还是她姐妹送来的,她最近喝了这些好参汤,身体都舒服多了,莫情都说她再这样养下去,心情舒畅的,过不了多久就能与苏辰同房,指不定还能怀上孩子。 乔宝莹清点完库房,她跟邬总管来到了堂房前,莫情从外头进来,见她在看帐本,便在一旁坐下。 乔宝莹问邬总管,“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在平江府再做点什么意思,平江府这些人都这么有钱,咱们不捞上一笔,真是对不住咱们行商的智商。” 莫情一听就扑哧一声笑了,“莹儿,你除了做生意,可就不能像平江府的贵夫人那样享享福。” “福要享,我从来没有哪一次有来平江府后这么轻松过,眼下苏辰都很开心,他每天拜访这个拜访那个,府中也是不少才识之人进出,逼格都高了好几个档次。” 乔宝莹忽然冒出来的话让眼前两人微愕,乔宝莹心虚的转移话题,说道:“我看咱们也做点生意吧,要不,咱们开个减肥塑形铺面如何?” 莫情立即举手反对,“莹儿先前跟我说的,我还不信,这几日赵牧带我在苏州城内外转了好几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后,我严重反对,因为他们已经不相信胖是一种美了,咱们可不能把人都整人瘦子了。” 乔宝莹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像小美这样的人,教她们科学的解肥方法,不仅把身材管理好,还要健康的管理好。” “那也不行。”莫情接着反驳,“小美在他们眼中其实是胖了,她比以前身子重了,这些公子哥儿就喜欢抱着美妾,所以只有真正瘦弱的女子才是他们时下追棒的,这生意是不好做的。” 乔宝莹原本是好意,她不想这些女子活活饿死,而且像这样饿下去,岂不是没法怀上孩子。 但莫情也说的对,这生意还当真不好做,小美是个例外,因为刘无好此人虽然追棒瘦弱的女子,却还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子是健康的,如此才能陪伴他更久。 “好吧,这话题当我没说,那咱们要不要弄支关外走商搞点稀奇货卖。” “这个倒是可以。” 莫情和邬总管点头。 乔宝莹却又沉默了,她想了想,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待年底了,我两个姐夫都来了,到时再讨论这事情来。” 邬总管也觉得这样更好,反正现在也不差钱,紫金楼的收益是最高的,每日是来紫金楼里吃饭的权贵最多,有的甚至直接租了紫金楼的小院长住,里头也养了不少临时的外室。 不过紫金楼的小册子里却没有多少消息,全部都是些风花雪月,就没有什么正规的事情好说的。 九九楼的小册子上江湖上的事情比较少,沅州那边原本江湖人齐攻青山的事,后来青山芦主亲自现身,与这些江湖中的帮主们都细谈了一场,之后江湖人全部撤出沅州,沅州自是安静了。 但今日邬总管传来的九九楼小册子里,却有提及一件事,青山芦主召告天下,文宇打算出山,并将芦主之职交给其徒弟,以后小童成了青山茅芦的主人,而完颜文宇却已出山,下落不明。 乔宝莹想起先前从青山偷回来的前辈手册,她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苏辰,完颜文宇已经出山了,他会不会利用完颜家祖宗的武器来对付魏国,或者对付李易和苏辰呢? 乔宝莹将小册子放下,邬总管和莫情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乔宝莹吩咐邬总管加派人手去打探文宇的下落,及时汇报。 虽然文宇手段高明,他若不想让人知道去处,别人就别想知道,但她心里太过担忧,不得不防着,哪怕机会小,她也不能放过。 邬总管领命退下了,莫情见乔宝莹面色好看一些了,但上前给她把脉,过了好半晌,面色一松,方说道:“莹儿,你的身体好多了,再将养一两月,就能完全恢复过来,你平素吃得太少了,该多吃一些。” 乔宝莹点头。 莫情接着说道:“前日我跟赵牧出城游玩,在路上遇到一些庄户似乎得了什么怪病,当时赵牧怕这怪病传染给我,便强行将我带走了。” “事后,我回家翻了书,我见过那些庄户的症状,似乎跟书里说的一样,我想去一趟城郊去查探一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是的话,那这些庄户就有生命危险了,莹儿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去?” 乔宝莹听后立即点头,“晚上苏辰回来,我同他说说看。” 夜里苏辰会友归来,他今日见了古池先生,没想古池先生留他和刘无好两人在家里吃了一顿家常饭,这让苏辰很高兴,回来还抓住乔宝莹说道:“平江府的事算是搞定了,眼下我要一展抱负了,在这繁华的外表下,还藏着不少腌脏的事,我要一一揪出来。” “咱们还不曾出过城呢,但我也不是不知道的,外头的百姓可没有城内的繁华,辛苦贫穷的照旧有的,卖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我是寒门出身,若不是能为寒门为百姓出口力,我就不配坐在这知州的位置上。” 乔宝莹静静地听着苏辰的话,不知不觉被他感动,难怪他要费心与刘无好结交,还接近了提学大人古池先生,这一步一步都是谋略的,苏辰绝不是甘于平庸的,不管将他外放到哪儿为官,都将是那里的百姓之福。 “苏辰,我会一直支持你,咱们一起将平江府管好。” 苏辰握紧乔宝莹的手,接着吻了吻,问道:“刚才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乔宝莹想起自己的重要事,于是将莫情说的话一并说了,在医术上她是不懂的,莫情觉得有问题,她做为知州夫人,就该关心一下,这些都是小事,自然也不必苏辰去插手,他只需管好大的策略就好。 正文 第365章下乡救人 苏辰听后很快就同意她跟莫情出门,只是担心着她的身子,这么瘦弱,又得在外风餐露宿的,怕她们两女人受不住。 乔宝莹却是叫他别担心,她身边有那么多的暗卫,赵牧还会派不少人相护,根本不成问题。 苏辰还是担忧,于是将莫金安排在两人身边,正好莫情是他妹妹,两兄妹在一起也安心。 乔宝莹答应了。 第二日苏辰去衙里头了,她就跟莫情坐上了马车,车队往城外去。 在马车上,乔宝莹问道:“莫情,你是在城外哪儿遇上了庄户?我上次跟苏辰一起去明阳寺都没有看到庄户。” “五十里外,比明阳寺还要远。” 莫情解释。 “那么远,你怎么跟赵牧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咱们这一路上怕是不能一日来回。” 乔宝莹正想着夜里怎么露宿的事,莫情却道:“咱们今晚住庄户家里,反护卫都藏起来,就我大哥跟着,再加上咱们身后的暗卫,应该不成问题。” “这些庄户得的怪病很严重吗?会不会传染?” 乔宝莹看向莫情的腹部,那儿微微隆起,她忍不住抚摸着小腹,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如果真如我猜的那个病症,寻就不会传染,但也要注意饮食,不然也会得他们一样的病来。” 乔宝莹一听,心就提了起来,“莫情,你先前没说,不然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再来,你毕竟还怀着孩子,咱们不能冒这个险的。” 莫情很有信心的说道:“莹儿别担心,咱们小心就会没事,我是大夫,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而不管病人的。” 乔宝莹无言以对,她跟她大哥一样固执,做下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她倒是好奇赵牧总舍得让莫情这样出来。 到晌午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还没有到,于是一行人便在官道边上做了晌午饭,吃饱喝足。 就见有下人去溪边打来生水,直接给她和莫情倒上,莫情可是怀有身孕的,在外头最好别喝生水,虽然这个时代的水不曾污染,但毕竟是野外,还是烧开了再喝为好。 于是叫下人烧开了水再喝,同时也交代他们不要喝野外的生水,容易得寄生虫。 乔宝莹不过是随口一说,莫情便拉住了她,说道:“莹儿怎么知道寄生虫的?” 这是常识好吧,乔宝莹一时语塞,嗯了好半会才说道:“就是听小童说的,他说野外出行,最好喝烧过后的开水,还有露宿野外,一定不能直接睡在草地上,容易得风湿,也容易有寄生虫进入体内。” 莫情一拍手掌,高兴的说道:“莹儿,你真是我的及时雨,我先前还一直想他们是怎么得的怪病,我现在知道了,咱们马上走,我要赶紧去验证一下。” 乔宝莹被她一惊一乍的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儿,她就开水也不喝了,拉着乔宝莹上了马车,很快朝那她指点的那个村庄走去。 在村外一里路的样子,马车停下来,所有护卫原地停留,乔宝莹和莫情却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布衣,看着就是干净,但两人瞧着像村妇。 莫金陪在两人身边,三人就结伴入了村。 村子里的人一开始看到三张陌生的面孔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有人立即去通知了族长。 莫情朝乔宝莹看去一眼,说道:“我认识他们的族长,上次经过这儿,赵牧不让我留在这儿。” “那你这一次是怎么出来的?” 莫情神秘一笑,“当然是说跟莹儿一起去明阳寺烧香了。”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她,这一次是她给她遮着了。 三人入了村,还没有走进去,族长就带着人过来了,那族长五十上下,看到莫情,立即认了出来,连忙上前相迎,嘴里叫的却是神医。 莫非莫情先前给他们冶过病了不成? 乔宝莹看着这村庄,村里人的生活应该还是挺好的,至少比她在零陵郡在巴蜀所见的庄户生活要好不少,他们身上的衣裳虽然有补丁却并不多,而且他们盖的屋子多是瓦房,茅草顶的也有,但屋子却是用泥土糊过的,很结实。 乔宝莹三人被族长热情的迎到祖祠来了,很快有人搬来了凳子让三人先坐下休息,那族长语气沉重的说道:“神医刚走后不少,我们村里头又出现了好几位上吐下泄的,如今躺在床上都不能下地了,吃又吃不下东西,下腹还隐隐做痛。” 莫情叫他们把人抬过来,她打算细看。 乔宝莹担心她的身子,把昨个儿准备的口罩拿出来,三人一人一个,还有她做的小手套,非得让莫情带上不可,她身为医生,得先保护自己才能去冶好别人。 莫情无奈,只好听了她的。 病人抬上来了,有十来位,其中躺着已经奄奄一息有三位,还能呻吟的五位,剩下的两位是这两日开始的。 村里头有大夫,大夫也来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兽医,但他也能弄一点草药,给村里人看病。 村里吃食是有的,乔宝莹明显的看到人家悬梁上挂了肉和一些粮食,可一但村里人病了,他们就不成了,村里的大夫只会看些简单的病,重病得抬镇上去,或者直接抬苏州城去,这儿算是隔着近的。 乔宝莹问他们为何不抬到城里去的时候,那满脸风霜的族长说道:“咱们村里头一年下来余银不多,若是进城看病,一次病便能消耗了家里人两三年的积蓄,哪敢啊。” “咱们日子还能过下去,就是不敢生病,镇上的医馆也得看人脸色的,外头看病贵,咱们庄户人家也不敢去。” 乔宝莹一听,再想起苏州城的繁华,她也无言以对。 这几日跟着这些权贵打交道,再加上她和苏辰手头也富足,都差一点被这一层繁华的表像也骗住了,不管再繁华的地主,也有底层的百姓。 乔宝莹心里莫名生出一个想法来,眼下百姓吃的是有了,就是没钱看病,若是她跟苏辰建议,在每个镇上都开个义诊,只要百姓给点药钱就行的医馆,这样算不算也是解决百姓的急需。 其中一个村民说道:“先前我弟弟被送去镇上医馆看了的,只开了一些药,他吃了后根本没有效果,如今镇上医馆都不给看了,说他得了怪病,还说会传染的,不准我们抬去医馆里冶疗,被那医馆里的大夫这么一说,我弟的病情加重,连城里的大夫都不给看。” 乔宝莹朝那村民看去,这位身上的衣裳也很普通,面色呈小麦色,这会儿说起话来,还有些激动,她忍不住问道:“这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 “五两银子,也没有看好,原本我们一家人存着银子好建房子,没想白白把银子花了,弟弟却成了这个样子。” 乔宝莹来到莫情身边,问道:“你觉得如何?这到底是什么病?” 莫情正仔细的查探,过了一会方说道:“便是先前莹儿说的那样,他们必定是喝了生水,长年累月的,怕是有寄生虫在身体里。” 莫情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村民都往后退了一步,族长担忧的问道:“什么是寄生虫?这病传染么?” 虽然大家伙的都是同族又是同村,心里一直都有些害怕,却还是担心着乡里人,刚才听到寄生虫就吓了一跳,原本的恐惧也跟着出现。 莫情见状,便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个病能冶好,也不传染,但是你们得改变生活习惯了。” 莫情看向乔宝莹说道:“莹儿,你来教大家伙的怎么注重健康,我给他们下药,这些药是我最近配出来的,应该是有效的。” 乔宝莹点头,她召集这些村里往旁边的空地去,留着这屋子给莫情冶病。 到了空地,乔宝莹便教他们以后不要直接喝河里的水,一定要煮开了才能喝,同时在外头劳作休息,也得注意草地上的卫生,坐下去的时候,记得底下垫一点东西,不要直接与湿草地接触…… 乔宝莹说了不少的注意事项,村里人一一听着,听得很是仔细,待乔宝莹说完,有村里人却是不信的,他们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的过来的,怎么就喝个生水便得了怪病的。 再上在山里头干活,渴了的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不可能为此还跑回家里一趟吧,除非他们带水去。 乔宝莹看到这些人个个都有疑惑,或许她说的话还得莫情冶好了那些病患他们才会更加相信她们两人。 不过在莫情看诊的时候,她倒是可以做一个试验,他们不知道水里存在着什么,那她就给他们看看,看明白后,他们自己若是还要一意孤行,那就只能去她和莫情开的药房里买药了。 乔宝莹叫人捉来一只螳螂放入水中,螳螂最招铁线虫,旁的看不到,这样近距离该看明白了吧。 乔宝莹召集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过来一起观看,看到螳螂肚子后慢慢出来的铁线虫后,吓得几人脸色都变了。 很快乔宝莹的话得到他们的认可,有族长出面,大家也信了。 乔宝莹从外头走进来,看到莫情正在诊脉,乔宝莹担忧的问道:“他们没事吧?” “能冶,已经有人开始腹泄了,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将这寄生虫排出来。” 那就好了,乔宝莹放下心来。 到了傍晚,原本奄奄一息的几人都开始有了一丝力气,乔宝莹和莫情在村里头呆了三日,这些人已经能下地了,先前的症状全部消失,除了人虚弱一点,但的确是已经好全了。 莫情便将她们开的药铺名称说出来了,若是去她们药铺买这打虫药的话,会很便宜的,她只是收了药材的菜而已,并希望这些庄户能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下去,免得就这样错过了。 从村子里出来,莫情便建议道:“莹儿,既然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咱们多走几个村子看看,除了这寄生虫的病,或许还有别的病,咱们也一定给看了。” 莫情心地太好,见不得病人不舒服,乔宝莹听后,便跟她一起往下一个村庄走去。 接下来的五日,乔宝莹和莫情走上十个村子,里头但凡壮年的男女多半都没有什么病,她也就顺带宣传一下教他们怎么注意卫生之类的。 但村里头最容易得病的就是老年人和孩子,孩子起烧了,就弄点草药应付了事,村里头的大夫一个人搞不好得管住好几个村的人,他们是可以上门看诊的,但他们的医术并不高。 有不少小孩子看着可爱极了,却因为小时候的一场高烧,把人烧傻了,要么说话不利落,要么有点痴傻,乔宝莹已经看到不少个这样的孩子,看着她就心里不舒服。 还有一些老人,年纪大了后,总是病痛缠身,家里人没有钱看病,看了病也未必能好,所以有不少就这样被病痛折磨着等死。 乔宝莹和莫情看到这些人,心里都不太舒服,越发的让乔宝莹想在各镇子上开义诊的想法。 可惜莫情怀了身孕,不能跟她一同折腾,此事也不能立即能办到,待她回去后,跟苏辰商量商量,要是官府能支持一下,那就是太好了,到时她再拔出一部分盈利出来惠顾百姓,也是好的。 这一路上看来,庄户人家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至少能吃饱,比零陵郡强太多了,而且他们这儿还会不少手工,便有了几人合伙的小作坊,这些小作坊规模很小,但他们织好的布和养好的蚕丝都是便宜卖给城里的商人。 这跟粮食的价格一样,时高时低,具体得看做的人多不多,一但多了,价格铁定便宜,一但少了,价格是高了,但庄户手里的分量也少,反正一年下来也没有赚下多少的。 两人这一时到了平江县的地界,原本只是经过这儿,只是无意间看到几位庄户人家,却是穿得破破烂烂的,这让一路走来的乔宝莹和莫情都觉得奇怪,庄户的生活还没有到这般地步吧,怎么弄成这样的。 找到几位庄户打探一下,却见他们畏畏缩缩的,似乎很害怕有身份的人。 在乔宝莹和莫情的问话中,才知道吴江县的生活是整个平江府最贫穷的,原来吴江县里有出了几个地主,这些地方把大部分田地都收买走了,百姓无地可种,不得不跑去富户家里做长工,再不色就在村里头开恳荒地,一年下来有豆饭吃也不错了。 她们两人这一次出来的时间有点久,莫金都收到苏辰好几封信了,说赵牧老是来找他问两人上香到底要多久才回去。 两人没法去一趟吴江县仔细打探,这一会儿她们两人是打算回程的,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把吴江县的事情记下了,等回了城里,就想告诉苏辰,到时派人过去的探探实情,他可是平江府的知州。 乔宝莹和莫情带着人马走在官道上,这天气越发的热了,随行的人都很辛苦,马驹也有些疲累,正好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茶亭子,于是打算上那儿歇会儿脚,喝碗水去。 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亭子旁边还停了三辆马车,在这个偏僻的官道上还能看到马车已经很稀奇了,这一会儿一停还是三辆马车。 乔宝莹不免多看了一眼,再看茶亭门口的旗子迎着风吹动着,她也忍不住看去,茶字写得不错,也不知道是谁题的笔。 一行人进了亭子,就见里头三三两两的坐下了不少歇脚的人,但这些人却是一伙一伙的坐在一起,只有中间那边当风的,还有桌子的地方却是空荡的。 不过也看得出来,眼下坐在那空荡之处的四位身份显然不同,身边还有下人伺候着,他们身上的衣裳不仅没有补丁,连衣料都是绸缎。 而蹲在墙角或者在长板凳上歇脚的那些人却像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他们这是挑着担子去城里吧,个个端着一碗茶喝着,低声的聊着天。 乔宝莹考虑到莫情的身子,于是直接带着人走进这空荡之地,这儿还有一处桌椅,还当着风,微风吹着很惬意。 乔宝莹的身子比较凉,她倒是不觉得热,但身边跟着的包括莫情都不停的抹汗,本来怀孕的人就怕慢。 乔宝莹一坐下来就叫伙计要凉粉,没想那伙计的很不好意思的说茶亭里只有茶,且茶叶还比较粗糙。 乔宝莹听后,便叫那伙计的送来热水,她自个儿泡茶喝,她带了不少好茶,本就是茶商,最好的自然都早早的送来了的。 “莫情,可惜了,就是没能弄到凉粉,待回去后,我给大家伙的做凉粉吃,到时你们就知道味道了,在夏天吃最是好。” 莫情和莫金听到凉粉就来了劲,这会儿热的,他们当然也想喝点凉的,但夫人亲自给他们泡茶,他们也不好拂意。 莫金着实太口干,背着乔宝莹喝了一碗亭子里的糙茶,接着一口吐出来,呸了一口,又坐了过来,还是喝夫人泡的茶吧。 正文 第366章被追杀 乔宝莹无奈的看了莫金一眼,她泡好茶正跟莫情聊着天,就听到隔壁座传来动静。 只听到“啪”的一声,像是有人甩了一耳光,乔宝莹三人忍不住朝隔壁桌看去,看到桌前坐着的两位长辈和两位后辈,再看长相,这四人应该是一家人,尤其是两女的应该是母女关系,这胖嘟嘟的长相的确是太像了。 刚才被甩耳光的反而是四人当中最瘦弱的一位二十几岁的男子,他身姿欣长,身上一身儒衫,瞧着像是个读书郎,或许也有功名在身。 而出手的却是男子旁边坐着的胖妞,年岁二十左右吧,就是面色不好看一些,瞪着那男子,语气极为刻薄的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看你,就这德性,乡试了三场都不曾过,到如今二十有五了学是个秀才,当初你在吴江县可是神童,小小年轻得中童生,之后还能在院试中得到案首。” “为何乡试,你却名落孙山,就因为娶了我,你不再贫寒了,所以你也懈怠了吗?” 那胖妞的语气很难听,便是乔宝莹和莫情听了也极为刺耳,何况还是她的夫君,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数落,简单让这位书生无地自容。 可是显然这位书生在他们家没有什么地位,这胖妞不管怎么说,这位书生只垂着头,面色阴沉,却是没有反驳。 旁边角落里坐着的庄户已经有人暗自低语了,乔宝莹耳尖,很快听了个全。 原来眼前的这四个人正是吴江县的知县万子学一家,万家就一个独女,便是眼前这位了,为此万知县招了上门女婿,眼前这位读书郎原本是乡里的神童,极为有名气,明明寒门出身,却小小年纪得了童生,后来中了秀才又是院首。 只是在乡试的时候,第一年是只落后了一位,之后被万家的千金看中,招了女婿后,再次下考场,不但没有进步反而又退后了几位,第三次乡试,他直接名落孙山了。 原本万知县还想培养女婿的,哪知他这么不行,脱了贫寒,连乡试都过不了,一进对这位女婿就越发的看不顺眼,再加上这万知县也是寒门出自,娶的是卫家千家,夫人卫氏是大世家千金,在家本就是夫人主事,所以卫氏母女的脾气都不太好,万家都是女人主事,那没出息的女婿便成了母女两人发泄的对象。 乔宝莹听后,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她再次朝那边看去,正好看到万家千金胖嘟嘟的小手拍在桌上,正逼着她夫君保证下次下考场能得中,否则就去死。 那书生羞愧难当,再也忍无可忍,猛的起身就要走,很快他被护卫拦住,那万家千金朝着男子又狠狠地甩了两耳光,就她这彪悍跋扈的模样,将这边的庄户都给吓住了。 庄户们赶紧起身,纷纷留下碎银,挑着担子赶紧走。 转眼之间,茶亭里只有乔宝莹几个人还在,她新泡的茶还没有喝,水还没有凉,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走,何况她很看不惯这万家人的作法。 那书生受不住辱,乘护卫松开他的时候,他一头撞了圆柱,可惜力道太小,头破血流后,他倒在地上,却并没有死成,反而被万家三人嘲笑了。 万子学叫下人给他包扎了,还强行将书生带下去看管住。 万家千金气愤的坐下来,正数落了几句,就见爹娘朝她使眼色,她反应过来,一双怒眸朝乔宝莹瞪来。 乔宝莹正看着这边呢,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他们一家给折腾的,她实在是看不惯,尤其是寒门学子,正因为她的苏辰寒门出身,对寒门学子有着怜惜。 此时乔宝莹与那胖妞对了个正眼,那胖妞二话不说起了身,朝着她走来了。 莫情见状,立即拉住乔宝莹的手,说道:“小心,她来了。” 乔宝莹淡淡地“嗯”了一声,她自然知道她来了,她可是练过功夫的,一般不会功夫的人靠不了她。 那胖妞一走过来,一脚踩在石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宝莹,威胁道:“今日你看到的最好都忘掉,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吴江县。” “哦?可是我看到了还真忘不了。” 乔宝莹抬头看她,神色平淡,不怒不躁,可她这模样一露出来,原本平江府就以瘦为美,乔宝莹一来就公认为美人了,这会儿被那胖妞看到了,心中嫉妒,再加上她刚才那反驳的话,令那胖妞心里着实不好受,在吴江县还没有谁敢惹她的。 她是万家独女,她父亲是知县,一向只有她横着走的事,还没有谁敢忤逆她的。 那胖妞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出胖嘟嘟的手就要朝乔宝莹甩下一耳光,乔宝莹却先她一步朝她甩了一巴掌,打得她站立不稳,身子往旁边倒去。 很快有下人接住她,可她人却是懵了,那边坐着的万家父母立即起了身,尤其是知县夫人卫氏,提着裙子气冲冲的冲过来,叫上两下人就要将乔宝莹给按住,等着她来整冶。 可是那下人还不曾近身,莫金便一掌将人掀翻了,莫金又高又壮的站在乔宝莹身前,目光带着戾气的盯着卫氏,万子学清瘦的身子朝这边走来,双眸却带着精光,在向人身上打了个转,尤其是乔宝莹,他看了看,心下一惊,忙上前作揖,语气随和,还向乔宝莹道歉。 乔宝莹心里好受些,见万知县将母女拉了回去,并很快召集下人上了马车,没一会儿,三辆马车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那万家千金还挑了车帘,面色上挨了乔宝莹一巴掌,这会儿都肿了,可是她却朝乔宝莹阴沉的一笑,“呸”了一口,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将车帘放下,对着里头的父母说道:“把她活捉了,她这么美,看我怎么折腾死她。” 万子学和卫氏也跟着阴侧侧一笑。 茶亭里只有乔宝莹几人了,倒是清静。 乔宝莹泡的茶也凉了,他们也可以喝了,但莫情和莫金却觉得此事透着古怪来。 莫情说道:“莹儿,你打了那跋扈的千金一巴掌,为何他们反而不计较,居然还就这样的走了。” 乔宝莹一听,笑着从腰间拿出玉佩来,“这是苏辰的玉佩,上面有他的名字,他是平江府新上任的知州,一上任便召集了所有的知县去过一趟苏州城,他们不会不知道新任知州的名头。” “哦,原来是这样。” 莫情笑了起来,“还算他们识相,居然敢打莹儿,刚才那胖妞冲过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来着,这位可不像女子,反而像市街上杀猪的屠户。” 乔宝莹一听莫情的描述差一点喷茶,“你怎么把她比作屠户,要是她在的那会儿,指不定被这一句话给活活气死去,只是这万知县一家看来平素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这种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成的,而且我瞧着吴江县的百姓极为害怕这位知县一家。” “做为地方父母官不应该为百姓造福么,怎么反而让百姓惧怕成这样,今日我若不是露出苏辰的身份,他们指不定不会放过咱们,这样的父母官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官,再加上吴江县这么穷,还被几位地主把守,这位知县不但不想办法,搞不好还有同流合污的嫌疑,回去后我要跟苏辰说说,得仔细查一查吴江县万子学这人了。” 莫情和莫金也点头,刚才那模样,若不是他们有身份,还当真打起来了,但夫人甩了那千金一巴掌不知道有多解气。 “刚才那位书生还挺辛苦的,娶了这样的妻子,感觉连他们家的下人都不如。” 莫情感叹,乔宝莹点头,“到时一并同苏辰说说,要是能解救出来就更好,瞧着也是一个秀才郎呢,一个功名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只不过没能中举,他还年轻,假以时日还是能行的,先前不也是个神童么。” 他们一起喝过茶后,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正准备启程,莫金忽然说道:“夫人,前面来人了。” 乔宝莹立即朝前看去,只见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座下马驹飞速前来,瞧那模样像是不会在茶亭里停留。 但乔宝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们是冲着他们来的,这些一身煞气,为首的那位青衣男子便朝她看来一眼,眸里尽是杀nu。 乔宝莹拉住莫情往茶亭里退,莫金却吹响了口哨,很快半空中飞出数条身影,正是乔宝莹的暗卫,他们一身黑衣,出现在屋顶,一眼看去,有十几个。 想不到苏辰给了她这么多的人手,不过眼下正是派上用场了。 莫金带着护卫冲了出来,很快那队人马也飞身而来,从腰间拔剑相迎。 乔宝莹却拉着担忧的莫情坐下,还有茶没有喝完,她顺手又给莫情的茶杯里加了一点,说道:“苏辰给我的暗卫这么多,这些人不是对手。” 自从素者失踪后,乔宝莹从死亡谷带来的暗卫已经不多了,如今再加上苏辰手下的几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又有明者的操练,功夫不是一般的强悍。 只是令乔宝莹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特意派人过来杀她?莫非是吴江县县令?刚才她打了他的女儿一巴掌,事后也不追究,与他们一家人的性格不合,还当真做得出来事后报仇一点。 莫情却是担心的问道:“莹儿,咱们是不是该躲一躲?” “不必躲,再说这茶亭这么小,能躲哪儿去,若是出了茶亭,指不定咱们两人还有危险,咱们眼下就在亭子里呆着,反而更安全,我也会保护你的。” 莫情却握紧了乔宝莹的手,看着眼前的青衣人,疑惑的说道:“咱们初来平江府,到底哪儿得罪了人,为何会有人要追杀咱们?” 乔宝莹摇了摇头,眼下也没有证据,不过是她的猜测,呆会莫金抓到人了,审问一下就知道了,再说吴江县也不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届,待她回去跟苏辰说说,很快就能查出来。 莫金勇猛,一个人能对付好几人,他力气大得惊人,惹急了他,他能手撕了敌人,有好几位青衣人被莫金的气势所摄,吓得不敢靠近。 为首的青衣刺客眼见形势不对,怒道:“快撤。” 他立即带着人往回跑,那边马驹尚在,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莫金从护卫手中的捞起一把弓来,拉开满弓,上头搭着三支箭,只听到嗖的一声,箭朝前去,转眼前面正逃回官道上的三个青衣人应声而倒,其中便有那为首的青衣人。 很快暗卫飞身追上,又将马队包围了。 当青衣人押过来的时候,乔宝莹和莫情已经喝了一杯茶的功夫。 莫金拿着剑抵在那青衣人的下颚,开始逼问,没想这人还嘴硬的很,打死也不说出背后主使之人,莫金一下之下,手中剑一抬,将青衣首领给杀了。 乔宝莹看着暴躁的莫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看着青衣首领都已经死了,其他的青衣早已吓破了胆,莫金直接开口:“是不是吴江县知县派你们来追杀的?” 莫金话一落,有几位青衣人面色都变了,虽然很快恢复过来,但还是没能逃过莫金和乔宝莹的眼睛。 莫金接着问道:“接下来你们还有何安排?你们一共多少人?都是万知县养的杀手么?” 那些青衣人嘴硬不开口,莫金提着滴血的剑朝其中一位青衣人走去,那人被莫金气势凌人的一喝,下意识的开了口,“是是是,沿路都会有伏兵,万知县不会放你们平安回去的。” “为什么?” 乔宝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们都想知道为什么呢?他们无怨无仇的,为何非要弄得你死我活的。 那些青衣人抬头看向乔宝莹,乘着莫金没注意,纷纷咬破舌头自尽了。 莫金郁闷的丢了血剑,叫护卫将青衣人拖下去埋了。 “夫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莫金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反而沉思着,她带这么多人回去,又知道了他们的安排,真要闯回去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离着苏州城里还有两个县的距离,可是她身边的人手她舍不得他们拼死一博,倒不如用巧计来得划算。 “我们易容吧。” 乔宝莹话一说出来,莫金忍不住笑了,他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护卫跟着的有点多,这会儿全部易容成走商,扮成普通的苦力,而乔宝莹却扮成小少年,着实是她扮男人太矮,又不想垫得这么高,走路难受。 而莫情却成了小少年的姐姐,姐弟两人不是回苏州城的,而是去下一个县常熟县,先到了那儿,再换名头直接回苏州城。 小县城里怕是没有九九楼,若是有的话那就更好办了,没有换一个别的身份再次出发。 乔宝莹很快将人乔装了,再次上路,马车里只坐着莫情,乔宝莹扮成玉面小郎君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是一表人才。 甚至她还在马车上挂了府牌,写的是乔家。 莫金与乔宝莹一左一右的护着马车,在官道上慢慢地行走,后头却是牛车拉的货物,所有的护卫除了几个扮成管事外,其他的都成了穿草鞋行走的苦力,照看着牛车上的货物来,而所有的暗卫却全部隐了身,他们会走山林,隔得并不远。 往常熟县去的官道已经走了一半了,可是却没有遇到什么人,乔宝莹略安心了一些。 夜里露宿荒郊,乔宝莹怕半夜出事,悄悄地叫护卫们在营地周围挖了陷阱,这一夜很好眠,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来,第二日护卫却在陷阱里发现了血迹,虽然没有看到人。 看来是有人来探过营地了,夜里没有起事,可能认为不是他们,所以就又离开了。 果然易容之术很有用处,用在这种脚步抹油的功夫上,更是一招救命招。 第二日接着往常熟县走去,快临近常熟的边界,背后追来一队人马,他们一身青衣,跑得飞快,面色肃冷,带着一身杀气。 朝着他们跑来的时候,莫金下意识的拦在乔宝莹的身前,所有人都朝马车走,将马车和乔宝莹的马护在中间。 那些青衣人很快冲了过来,眼看着莫金准备动手,乔宝莹也下意识的摸向了袖口里的匕首时,那一群青衣人却目光凌利的侧首过来,打量了他们的人一眼,转眼马队又跑了过去,直接进入常熟县去了。 乔宝莹和莫金松了口气,乔宝莹朝莫金命一个眼色,他们扮着走商接着朝前走去。 进了常熟县的门,街头依旧看到不少青衣人出没,乔宝莹叫莫金派人去找一找常熟县可有九九楼,若是有的话,能住在九九楼就更好了,紫金楼的话是绝对没有的。 就在乔宝莹在街头装作找客栈的样子时,莫金派的人回来了,没想这儿还真的有九九楼,常熟县为望县,经济繁荣,比下县不知好了多少倍,在这儿置办九九楼也是有邬总管的道理,回去一定要表扬一下邬总管了。 正文 第367章连府酒宴 他们一路朝东边走,看到街头的九九楼,几人便进去了,见到掌柜的,乔宝莹将令牌拿出来,那掌柜的见了,面色微变,却立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带着他们一行人往天字号房走去。 在大厅里,乔宝莹已经看到了青衣人出没。 入了天字号房,乔宝莹立即叫那掌柜的查一查常熟县的青衣人到底有多少。 接下来她打算在常熟县的九九楼里住上两日再出发,她得仔细安排一下,这一路上回苏州城还有不少距离,就算易容术很稳妥,她也得杜绝了一切最坏的后果。 于是乔宝莹叫掌柜的先去黑市打探一下,她要花重金买些游侠相护,另外定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上面挂上苏府的府牌,大摇大摆的带着人马往苏州城去。 而乔宝莹隔着一日,扮成走商继续启程。 这一次他们听到不少消息,很是精彩,一路下来,不少人都传吴江县的知县派人追杀新任知州大人的夫人,因夫人下乡体恤百姓的生活,到了吴江县后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万知县。 这个消息是乔宝莹叫人放出去的风声,正好一路上的确发现有青衣刺客穷追不朽,有不少百姓走商都看到了,这些人都能做证,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结果乔宝莹还没有到苏州城,苏辰却火急火了的带着一队人马接到了下一个县城。 夫妻两人相见,苏辰面色可不好,先前不过是说在城郊看看,怎么转眼二十日过去,就见她们来回各地,虽然有音信传来,可是如今惹来麻烦了,苏辰早就提着的心思,这会儿一听到小媳妇被人追杀,苏辰早已经后悔的不行。 看着苏辰阴沉的脸,乔宝莹有歉意,她从背后抱住苏辰,将头埋在他的背上,解释道:“一路上看到不少百姓过得辛苦,就走着走着就走远了,这一次得罪吴江县知县的事也是个偶然,根本没有做什么,他们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为了杀人灭口,竟然找了这么多的人过来追杀。” “苏辰,你放心,你给的这么多的暗卫,一般人伤不到我,咱们的实力已经不是在巴蜀时,这儿交通方便,也没有巴蜀时那样山道险阻。” 乔宝莹说得轻松,苏辰却是有两日食不知味,他郁闷的回身将她抱起,来到长榻中坐下,他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中坐她,他却拿出笔和纸,打算写信。 “写给谁的?” 乔宝莹疑惑的问。 “当然是写给连卫中,我这次带着兵马匆匆出来,官衙那边没有去,得交代一声,反正都出来了,我就亲自陪你再探探民情。莹儿,我知道你的性子,若不是你看到了什么,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这儿的百姓当真如此疾苦么?” 乔宝莹见苏辰忧心,但如实说道:“倒还好,比咱们零陵郡强多了,不过这儿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镇上和县城里的医馆当真是贵得离谱,比咱们零陵郡还要看不起病,而且其中的大夫医术参差不齐,不少百姓不懂行情的,不但被骗去了银子,还无处申张,一但闹事,大夫就造谣说病人得了怪病,会传染之类的话。” “这样会让很多百姓不敢接近病人,也不相信病人亲人所说的上当受骗。” 乔宝莹说完,苏辰的信也写好了,他将信交给陈意,陈意很快叫人将信送回苏州城。 苏辰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见乔宝莹还坐得笔直呢,便伸手将她按在怀中,手抚着她漆黑光泽的头发,有一下没有下的,他似乎在想事情。 过了半晌,苏辰才说道:“看来平江府对行商之人的地位看得如此之高,反而物极必反,原本商人地位低下,放在零陵郡,大家都不愿意行商,家家都只向着读书郎去了,可平江府却不是这样的。” “苏州城内的繁华离不开这些商人,世家贵族也认可了这种现像,而且家族也行商,当官的俸禄反而不当主要收入,这样就会造成有官谋私,或者官商勾结之局面。” “如今连医者父母心的大夫也以逐利为目的,当所有人都计较起钱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儒家思想的初衷,皇上一向崇儒学,很看重读书人,连着荫补入士都有压制的手段,可是这平江府却像是完全与皇上的旨意脱节,他们自成一套体系,官官相护,共同谋利,官商早已经不分。” 乔宝莹靠在苏辰的怀中,静静地听他分析,这会儿听完,乔宝莹也忍不住感慨,她这一路上所见所闻,正是苏辰所分析的一模一样的,的确是个个都都往利益看重,人情味反而少了。 除了这些贫穷的百姓们,还存着一份善心外,恐怕连乡里的富绅都已经以利益看齐,并以满足的生活而得到炫耀,人生也浮躁了,有钱有权的开始凌驾在律法之上,一但与官勾结,底下贫穷百姓的生命就尤如蝼蚁一般,生死都抓在他们的手中。 “苏辰,我发现吴江县里有几位大地主,害得百姓没田没地的,还得给租他们的田地缴租子,缴不上租子就被折磨,而且我看到不少百姓连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还不如咱们零陵郡呢。” “谁能想到如此繁华的平江府还会有这么一个吴江县过得如此疾苦,这二十来天里,我跟莫情一个村一个村的去,看到的多大都有余粮,可是这些有余粮的庄户,没有想着将孩子送去私塾,却反而学着怎么做生意了。” “我看到向处作坊,这些人的确有能力,会养蚕,会织布,有的还种茶,各有想法,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却从吴江县万知县的千金嘴中听到一句话让人寒心,‘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就可以证明他们多么不看重读书之人。” 乔宝莹将自己怎么与万知县得下仇怨的事说了出来后,苏辰早已经生气,他回想起初上任时,各地知县都来了一趟苏州城,他对万知县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万知县是几位知县当中唯一的寒门,苏辰对他很有好感。 当时他发现万知县虽是寒门,却给人一身正气之感,当时苏辰便想着这吴江县或许可以培养一下,待万知县得了政迹后,以后便能升迁,待他走后,此人或许能接平江府知州之职。 如今被小媳妇一说,他反而很失落,寒门士子本就少,能得到这么一位不容易,结果却还是走了歪门邪道。 “看来我得查一查万知县的夫人是个什么人了,他一介寒门士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他娶的夫人是世家之女。” 乔宝莹点头,她伏在苏辰的怀里睡着了,有他在,她很安心,只要把问题告诉苏辰,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解决。 苏辰已经给连卫中去了信,自然也不急着赶回去了,于是听了乔宝莹的话,便去了她先前觉得贫穷的几处村落看了看。 带着苏辰去看后,苏辰却发现一个问题来,她们所说的几位村落,都是最容易受涝灾和旱灾的地方,他们农田基本不敢种稻谷,而是开垦成了地,种的是耐旱耐涝的农作物。 这些农作物造成他们的产量低下,又卖不出去,能自己吃,养活家里人之外,便没有别的收入,再加上如今的平江府全民行商,做庄户的也有农作物可卖,没有半点本事的,却半文都捞不到。 苏辰在这处村子里打算住两日,他得细细查看一下,原本这儿的田地平坦,又有这么多的田地可以养成水田,偏生都浪费了。 乔宝莹在族长的安排之下,住在村里头的一处相对来说好一点的院子里,原主人囤出位置来,乔宝莹给了租金,没想族长根本不要。 大家伙的也不知道苏辰和乔宝莹的身份,只是看着两的穿着和气质都很不相同,让他们还生了惧意,生怕几人过来是抢夺他们田地的。 那族长已经来过他们的院子三次了,来了又不敢开口,坐立不安的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乔宝莹也没有解释,反正两日后他们就要回去了。 苏辰带着人手去看了,接连忙碌了两日,夜里苏辰回来,夫妻两人躺床上,苏辰便说起他这两日的所见所闻。 这儿本有一处水域,若能疏通那处水域,便能使百万顷农田获利,在水域下游的所有村落,都在受着旱灾的困扰,一但建成这一项水利工程,不仅解决了旱田的无水的事,还能抵挡水灾的形成。 一到雨水季节,水域的水位过高,就会将下游的村落全部给淹了,所以他眼下要做的是就是疏通,经过下游的农田再汇集流入海域,如此循环,将可以解决两大难题。 乔宝莹听着苏辰的分析,瞪大了眼睛,她不过是觉得这里的村落有问题,没想到苏辰竟然两日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天下的粮仓在此,若是接下来的百万顷农田得到利用,那岂不是粮食收产也要翻几倍了? 乔宝莹一想到这个事,就激动起来,若是能将这个水利工程建好,那苏辰可是要名留青史了,以后但凡记到平江府地方志里头必有苏辰的名字,不要说是政迹,便是这一项,她就为苏辰骄傲。 苏辰也很激动,他没有想到小媳妇的一句话,竟让他找到了这么一个大问题,至于吴江县万知县的事,那都是小事,不过是个小小知县,他做为他的顶头上司还摆不平他了,他的知县位置也做到头了。 历任知州都不曾发现的疏通水域的事,如今被苏辰发现,两人一夜没有睡好,第二日便告别了族长,接着起程,终于让这里的村民安心了,走的时候,苏辰还是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因为他很快还要再来的。 那族长带着全村的人将夫妻两人送了五里地,若不是苏辰叫乡亲们回去,恐怕会一直送到县城里去。 他们一路往苏州城去,半路也遇上不少青衣人的,不过他们看到苏辰也在的时候,不敢造次,全部隐了身,最后也没有人敢阻拦他们,就这样平安的回到了苏州城 当天夜里,平江府通判连府,连卫中收到一封吴江县的信,是他的妹夫亲自写来了,妹夫万子学此人虽是寒门,却与世家子连卫中同拜卫先生为师,两人前后中的状元,相继又娶了师父家中的两位闺秀。 因为卫家姐妹的关系,连卫中不得不跟这个师弟走得近了些,这会儿看到万子学信里的内容时,他惊了一跳,万子学竟然胆大包天,敢追杀知州夫人,明明苏知州宠妻如命,在平江府是出了名的,这一次万子学这是踢到铁板上去了。 连卫中立即叫下人将夫人请来,夫人大卫氏匆匆赶来,看到信后,气不打一处来,“妹妹也不管一管她女儿这脾气,长成这模样了,好不容易找了个上门女婿,还是个秀才,就该知足了,怎么敢向知州夫人下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大卫氏连忙看向连卫中,说道:“夫君,你无论如何要救妹夫一家,妹妹一家虽然是有些跋扈,但他们平素也不惹别人,一定是那知州夫人说了什么房刻薄的话激动了梅儿,才发生这样的事来的,我妹妹多年未出,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女,万分宝贝,梅儿就是不会说话,但心地是好的。” 连卫中又不是第一次给师弟一家善后了,上次侄女为了得到沈秀才,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孤身一人被他们招作上门郎,沈秀才本就是拒绝的,并以死相迫,事后成了事,这个中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这会儿才几年,又惹出这么大的一端来。 大卫氏见连卫中不作声,却在屋中来回踱步,她提着心再次说道:“夫君,看来我爹的面子上,你一定要帮我妹妹一家,待此事过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以后他们再也不敢了。” 连卫中无奈一叹,说道:“你这样的话说过几回了,可有用?这一次得罪的可是耿直了苏知州,他是寒门出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最讨厌就是寒门子弟,如今皇上又向着这些士子,我也不能太过明显。” “看来,我得找苏大人喝喝酒了,妹夫一家救是要救的,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一次他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知州夫人,正是苏大人的逆鳞,平江府的人都知道。” 很快连卫中写下请帖,让下人送去了苏府。 苏辰回来两日了,一直忙活着那水利工程的事,先前的想法也是他临时的起意,真正要确定下来,他还得找漕司的人一同过去仔细的瞧一瞧,若真如他所计划的能行事,他便给皇上写下凑折,得到准许后便开始冶水。 苏辰傍晚刚回到府中,就见小媳妇拿着连家的请帖过来。 “今个儿收到的请帖,是连卫中亲自请夫君去连府吃宴,上面还邀请了我,可是我一想到上次从姓连的嘴里说出要抱我一事,我就不想见到他们,再说他们那一帮三教九流的,成日里抱着美妾调戏,我一个正夫人在你身边也不是个事儿,你还是自个儿去吧。” “请帖退回去,连府我也不去。” 苏辰看也不看的拒绝,直接朝书房走去,乔宝莹却一路追进书桌,郁闷的说道:“邬总管本是要退回去的,可是连府已经写了三次请帖了,这一次再拒绝,恐怕伤了上下属的情义,上次你不还写信给连卫中,叫他代管事务,咱们才得到了几日的清闲。” 苏辰被乔宝莹一劝,想了想,拿起请帖看了一眼,说道:“那我去一趟吧,这些官员的宴我都不曾赴约,这一次去了,莹儿就在家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了。” 请帖上的日期是明个儿的宴席,这一日夫妻两人为着冶水的事商量了好半晌,晌午过后,乔宝莹便给苏辰准备着他要出席连家宴会的衣裳。 傍晚那会儿将苏辰送出了府,乔宝莹便一直等着苏辰,他说会早点回来的,怎么这一等,等到月上中天了,他还没有回来,乔宝莹早已经叫邬总管派人去连府外守着了,可是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乔宝莹内心不安的时候,邬总管匆匆进来,身后跟着个小厮,他拿着苏辰写的字条。 乔宝莹一看,就更郁闷了,也没说明什么原因,就是叫夫人赶紧找上刘无好一同去连府。 找刘无好去连府做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会儿都已经是半夜了,刘无好到底住在哪儿她也说不准,只好碰运气的去了小美的院子,但愿小美受宠,刘无好都住在这儿。 还当真被乔宝莹猜对了,刘无好住在小美这儿。 院子外杨柳青青,院子内花团锦簇。 刘无好从美人乡里醒来,得知是苏辰叫他去连府,倒也讲义气,二话不说披衣起身,安抚好小美,便随乔宝莹往连府去。 正文 第368章嫁祸于人 刘无好身姿欣长,长相俊美,手中折扇,笑起来桃花眼里尽是风流,他总是眉眸一转之间能成一首诗来,着实是一位有才的人。 不过今夜他可没有什么风采,双眸还忍不住困住,也没有什么精神,乔宝莹看到这样的他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到了连府,两人一同来到宴场,却发现宴场里赴宴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苏辰却还在与连卫中一起喝酒,其他桌上却是一片狼籍。 两人看到乔宝莹和刘无好忽然进来,都朝这边看去,苏辰面上露出喜意,朝刘无好点了点头,刘无好打起精神,来到苏辰身边坐下。 乔宝莹也跟着坐在苏辰的另一边,而对面坐着的连卫中面色却是不好。 “苏大人,这是何意?” 连卫中将三人看上一眼,面色雍容的问道。 苏辰却是一脸坦诚的说道:“关于先前连大人所说的,我的诗词当中有可云二字,正是连家千金的闺名,此事还当真是凑巧,做这首诗的时候刘公子是知道的,那日跟几位才子一起去了一趟明阳寺外的高山之顶,当时刘公子提及以诗中带云的字眼现场题一首诗词,于是我就当场做下此诗。” 苏辰侧首看向刘无好,刘无好立即明白了苏辰的意思,合着是来帮他澄清的,但事实本如此,刘无好顺势点头,说道:“关于云的字题诗,也是我临时起兴,当场几位才子都有关于云彩的诗词出来,此事我可以作证。” 苏辰一脸坦然的看向连卫中,看得他老脸一红,反驳道:“苏大当真是当场成诗,不是事先做好后再故意拿出来的?” 连卫中的话很是刻薄,不待苏辰答,刘无好已经气得掀翻了桌子,指着连卫中道:“官商逐利,身陷污泥,便将世人都想成污泥之地,当真心毒,连大人不能出口成章,便要嫉妒苏大人出口成章不成?” “我刘无好向来只结接有才之士,而不是世侩的商人,还有你们这样的蛀虫,我刘某现在就告辞,从此以后绝不会踏入连府半步,在我刘某眼中,连家简直是臭如粪池,不配为苏州父母官。” 刘无好要走,很快连府的护卫将他拦下,连卫中被刘无好说得无地自容,他只是不信苏辰有这样的才气,不过是个知州,前几任知州又不是没有见过,哪一位是能出口成章的。 在他看来,苏大人能结交刘无好甚至一众才子,皆是背后有人,事先谋划的,他不认为这是苏大人的真才实学。 连卫中起身,看到愤怒的刘无好,他忙叫护卫松手,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了刘无好,此人被平江府的才子捧着,又极会诗词,改日写几首诗来嘲讽他的事,恐怕要成为贵圈笑柄的。 连卫中不好得罪刘无好,忙拉着他入宴,好言好语的叫他留下,苏大人的事还没有完呢。 苏辰也朝刘无好看来,刘无好见苏辰还有事,为了他只好暂时先坐下来。 下人立即撤下酒宴,另布一桌,连卫中连忙为几人倒上酒杯,朝苏辰和刘无好敬酒,道了歉,为刚才之事再三澄清自己的立场,刘无好暂时是消了一点气,但以后连府想再请刘才子出席,怕是不可能了。 至于苏辰,自始至风淡云轻,深藏不露,令连卫中摸不着头脑,心中猜测不断,却还是无法下手。 于是连卫中看向桌上的手绢,说道:“苏大人,那这手绢一事,又如何解释?” 苏辰听到手绢两字,手不知不觉在桌下握紧,他面色不改的说道:“当然是我夫人给我的贴身之物了。” 苏辰看向乔宝莹说道:“夫人,为夫说的对不对?” 乔宝莹却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背,明显感觉到他露出痛意来,方顺势说道:“正是我送给夫君的贴身之物,夫君向来宠着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前不久去了一趟明阳寺烧香,离开了几日,临走时便送予夫君,以解相思。” 连卫中听后,嘴角抽了抽。旁边坐着的刘无好却是拍着腿大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世上还当真有的,我终于信了。” 刘无好朝乔宝莹看来,接着拍了拍苏辰的肩,说道:“夫人也是好文采,竟喜欢诗经,平素里熟读诗经吧。” 苏辰却是心虚点头,他家小媳妇可不喜欢读诗经了,不过忽然冒出那么一两句却都是经典之句,他还是挺喜欢这一句的。 苏辰在桌下握紧乔宝莹的手,刚才被她捏痛的地主似乎被这一句话给冶愈了。 可是连卫中却是招了招手,叫来下人送上针钱,竟要求乔宝莹当场绣出手绢上的兰花来。 这一下苏辰有些着急了,小媳妇的手法他知道,一开始他忽然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条手绢之时,他还以为是小媳妇故意放进来的,是为了抓住他的心思,直到连卫中说他与连家千金私定了终身的事说出来,吓了他一跳,才说起这手绢的事来。 乔宝莹郁闷的又捏住了苏辰的手背,苏辰这一下不但不挣扎,还一脸歉意的看着她,希望小媳妇能发点功,将这兰花给绣出来,但愿她的手艺有进步,刚才细看之下,他发现那兰花绣法精致,是有一定绣功的。 乔宝莹深吸了口气,拿起绣花针,开始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她一这绣一边偷瞥那手绢上的兰花,按着那模样,她居然也绣了一朵兰花出来。 连卫中和刘无好都纷纷上前细看,看到布上绣的兰花与那手绢上的一样,刘无好便拍手叫好,这一次挑衅的看向连卫中,看得连卫中落了个大脸,连忙起身,恭敬的将他们三人送出连府,待三人走后,连卫中气冲冲的去了后院。 后院里,大卫氏带着女儿连可云坐在厢房里,正等着前头的结果,这会儿看到当家的气冲冲的跑进来,两人心中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怎么交待你们的,知州夫人虽是农女出身,但跟在苏大人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还在京城里呆过的,我先前打听到这个知州夫人似乎跟那晋王侧妃有什么瓜葛,反正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农女出身,经过这么些年,也该手艺精进了。” “你们这一次反而弄巧成拙了,要是云儿能全力以赴,岂能造成今日这局面,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咱们连家是世家,虽然不是京城世家,却也比苏大人一个寒门要好,如今我竟舍下面子,非要他承认了与云儿的关系,这不是变相的在为云儿求亲么。”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苏大人宠妻如命,就算是栽赃,他也不会娶进府中为平妻的,在京城里头苏大人不还跟吕家贵女有婚约,最后不也拒绝了么。” 连卫中一边说着,一边在屋中踱步,想起先前刘无好对他的态度,他就气得牙痒痒,偏生还不能动那刘无好,眼下自己在姓苏的面前又出了丑,改明个儿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出来。 连卫中将妻女好一顿骂的,可是计划还是告吹,连卫中看向妻女,说道:“嫁给苏大人的事当此事不曾发生,云儿也死了这一颗心吧,先前想着能结交苏大人故然好,如今你安心的待着父亲给你选门亲事。” 连可云一听,哭了起来,拉着大卫氏的衣袖,求饶道:“娘,你一定要劝劝爹,我今生非苏大人不嫁,苏大人他与平江府的贵公子不同,自上次洗尘宴上女儿见过他一面后便再也忘记不了,他宠爱着他的妻子,这世上就不会有这样的好男人,我一定要嫁给他,就算不能做平妻,做贵妾我也愿意。” 连卫中一听,猛的回身甩了连可云一巴掌,怒道:“咱们连家可是世家,在平江府那可是有权有势的,如今你为了一个寒门,竟愿舍身为妾,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大卫氏眼看着夫君气得不行,连忙将女儿抱在怀中,劝她别再想苏大人的事了,爹娘必定会为她选一个好夫君的。 可是连可云却是固执的非苏辰不嫁,哭得大卫氏心都要碎了。 连卫中有些烦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姓苏的惹的,先前想着要是能结为亲家,那师弟一家的事也能迎刃而解,眼下不但未解,却是另起了一桩,看来他得再想别的法子。 美人计不行,那钱财呢?他们连家什么都有,总有一样能打动他吧。 而这边乔宝莹跟苏辰上了马车,与刘无好告了别,马车往苏府驶去,乔宝莹却在马车上生气了,从苏辰手中夺下手绢细看,这兰花不是出自她之手,若不是这几年练了绣功,她恐怕就要暴露。 乔宝莹二话不说将手绢甩到了车帘之外,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看得苏辰心疼,他一脸歉意的来到角落里,一把将乔宝莹抱住,吻了吻她的耳垂,解释道:“此事只能怪我太过粗心了,你给我穿的那套衣裳中途饮酒的时候不小心粘上了酒水。” “于是去更衣的时候,连府的下人帮的忙,说在原先的衣裳里翻到一块手绢,我当时喝了酒,头脑有些沉,看到手绢上只简单的绣了一朵兰花,我也没能看出异样来,倒有些像出自夫人的手法,于是就收了起来,还以为是夫人故意给我留着的,怕我在外不学好。” “只是没想到落入了连家的圈套,事后连卫中拿我的诗词和手绢说事,我百口莫辩,怕把事情引大,传得人尽皆知,反而造成更大的困扰,于是才写下字条叫小厮送给夫人的。” 乔宝莹听后,心里还是不爽,他喝醉了酒就随意收授女子的东西,也不看仔细了,把别人的东西纳怀里收了这么久,她想着就吃味的紧。 苏辰一直都不缺桃花债,到哪都有人给他塞女人,每次他出门她就郁闷,尤其是这平江府,以纳美妾的数量为荣,简直是有病。 “夫人还恼着为夫呢?” 苏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接着吻了吻她的颈窝,低哑的声音小声说道:“下次再也不参加这样的宴席了,我就知道宴无好宴,早就不该来的,若不是夫人劝我,我都不会来。” 合着还是她的错了。 乔宝莹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身子被他顺势抱了起来,坐在他的怀中,他一手握住她的小蛮腰,一手伸入她的衣襟之内,身子贴伏在她的背上,垂首吻着她的耳垂,再次问她可否原谅他了。 乔宝莹被他挑逗得全身发软,这会儿早已经没有了思绪,于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苏辰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将她挪了一个方向,跨坐在他的腿上,接着吻上了她的红唇。 乔宝莹无奈的抱住他的脖子,没到家门口,就顺了他的意。 一夜好眠,乔宝莹从苏辰的怀里醒来,刚想再赖一会儿床时,门就被人拍晌,外头晌起了莫情的声音,是找乔宝莹的。 苏辰和她很快起身,披衣下地,出了内室,就见莫情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会儿看到乔宝莹,就一把上前抱住她哭了起来。 孕妇情绪变化大,乔宝莹连忙拍着她的肩,直到她慢慢平息下来,才问她出了什么事儿。 莫情红肿的眼睛看着她说道:“赵牧今日被人抬回来的,昨夜居然睡在了柳巷,这会儿还醉得人事不醒,衣裳不整的,我想着就不舒服。” 莫情的话令乔宝莹和苏辰都惊了一跳,赵牧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睡柳巷一夜不归,而且还衣裳不整的,不会是已经失身了吧? 苏辰立即朝东边院子跑去,乔宝莹扶着莫情在花厅坐下,安慰道:“等苏辰去好好教训一下他,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懂分寸。” 乔宝莹当着莫情的面将赵牧骂了一顿之后,她又劝道:“其实赵牧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但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非他的真心,莫情你千万别生气,腹中孩子要紧,只要赵牧以后保证不去,这事儿就过去了。” 莫情一听,又哭了,哭得越发不可收拾,她一手抚着隆起的小腹,一手在桌上拍打,看得乔宝莹心疼不已。 乔宝莹安慰了好半晌,将赵牧骂了个狗血喷头,莫情算是慢慢止住了哭,那边苏辰回来了,他朝乔宝莹看去一眼,然后入了屋。 乔宝莹见莫情还没有注意到苏辰在花厅门外,便说自己进去端一点点心出来,叫莫情好生等着。 她匆匆跟着苏辰入了屋,苏辰语气沉重的说道:“赵牧属下的副将说他前一日就去了吴江县,把万知县一家三口给绑了来,这会儿在衙门里的牢房里,提举常平公事巩方正左右为难,呆会我去衙里,八成要说这事儿了。” “怕是莫情回去后将事情经过全说了,赵牧这人性情中人,受不得辱,何况他向来看重莫情,所以才会这样的,只是苏辰,我觉得很奇怪,昨夜你差一点出事,如今赵牧却真的出了事,而且你们两人都是中的桃色事件,太过古怪了些?” “你说一向不与你连络的连卫中,一向自视清高的不跟你结交的这家伙,为何昨夜忽然请宴,还施了美人计,差一点就将女儿赖你头上去了,若不是你机灵,恐怕都要成事儿了,正好在万知县出事的当儿,你说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乔宝莹分析一番,越想越不对劲。 苏辰却是摇头,没有证据的事他从来不下结论,只是他叫来陈意,让陈意找人去查一查万知县的家底与出入。 乔宝莹顺带补充,叫陈意查一查万知县夫人的来历,在以瘦为美的平江府,却发现一表人才的万知县居然娶了一个胖乎乎的妻子,连着女儿也是那模样,再加上先前的所做所为,她觉得万知县这个寒门士子所做之事完全出乎人意料。 陈意领命退下。 苏辰说赵牧还没有醒酒,已经叫人送去了醒酒汤,这会儿他马上要去衙里头,那万知县的事还得处理,既然赵牧将人绑了过来,他也就顺手将人关几日,待拿到了证据,非罢了赵知县的官不可。 苏辰担心莫情,叫乔宝莹好生安慰,然后他急忙先走了。 乔宝莹端着莫情爱吃的小点心过来,莫情还在哭,这孕妇的脾气还真的是大,平素里她觉得莫情是一个极能忍的人,她一向温婉,不急不躁,就没有跟赵牧红过脸的,这会儿把她给伤心的,看得乔宝莹都难受。 莫情一边流眼泪一边吃着东西,还说道:“赵牧他气我呢,我要好好的,我要多吃一点,把孩子养得健健康康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着孩子回巴蜀去。” 乔宝莹一听,叹了口气,又帮莫情骂着赵牧,骂了好一会儿了,莫情才解了气,转眼将点心吃完了,忽然说道:“莹儿,我还想吃你做的蜜制猪蹄,这会儿想着就流口水了。” “好,我这就去做,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一边做一边聊天。” 莫情点头,乔宝莹带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正文 第369章赵牧上当 一盘蜜制猪蹄出炉,莫情便坐在厨房里的八仙桌前开始啃猪蹄,眼下四个多月的孕期,正是莫情能吃的时候,就见她啃着猪蹄子那叫一个欢快的。 乔宝莹在她对面坐下,还在劝着她,莫情倒是不哭了,还说为了孩子也不能伤心,她要好好的,把孩子养得健康,她要能吃能睡。 乔宝莹试探的说道:“我瞧着赵牧这人太混蛋了,情儿,你将他甩了得了,也不必回巴蜀去,就跟我在我身边,将来我养着你,孩子也认我为干娘。” 莫情一听,猪蹄不吃了,竟有些焦急起来,可是刚才自己都说了对赵牧失望,就想离开了,可是经好友一说出来,她又舍不得了。 乔宝莹见她又急又不好说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道:“赵牧这人吧,旁的没有,就是实诚,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了解了他的真性情,昨夜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昨夜苏辰也差一点跟连家的千金定下婚约,还没把我给气死了。” “苏大人也这样?” 莫情立即着急起来。 乔宝莹便将昨夜的事说了,莫情一时间很是愤怒,“连家当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想想在京城里时,咱们苏大人连吕家贵女都看不上,何况他一个地方官员,再大的世家能大过京城里的世家不成?” 乔宝莹跟着点头,“的确痴心妄想了,好在我最近绣功突飞猛进,她那手法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一说起昨夜的事,莫情显然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哭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赵牧终于是醒了,第一件事就跑主院这边来找莫情,看到莫情还在没心没肺的啃猪蹄,心下一安,便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抱住,正要解释时,莫情发觉身后的人是赵牧,二话不说将他推开。 然后扬起手中的没吃完的猪蹄就朝他丢了过去,接着是桌上啃得只剩骨头的猪蹄也朝他丢了过去。 赵牧无奈的被砸了一脸油腻,等莫情停了手,他才没脸没皮的坐了过来,随之他的肚子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的看向乔宝莹,他还什么都没有吃呢,可是又不敢说,深怕得罪了莫情唯一的手帕交。 乔宝莹却是笑了笑,回身去了灶边,先给赵牧烙几张饼子去,这会儿吃晌午饭还早了一些,苏辰也还没有回来。 烙了一盘子酱饼子端上来,原本还生气的莫情便将盘子夺了过去,闻到酱香味,二话不说吃了起来。 赵牧感激的看了乔宝莹一眼,倒也忍着全部让给妻子,还生怕她吃得太急,一边焦急的给她倒了水。 乔宝莹看莫情还生着闷气吃东西,便代她问出了口,“赵牧,你说说看,昨夜到底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被人给陷害了?” 乔宝莹这么一问出来,就见莫情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了,尖着耳朵细细听着。 赵牧也发现莫情很是在意,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昨夜的确被人陷害了,住在柳巷里,但我身边有暗卫,他将那些入房里的女人都打晕了,所以个个都以为我怎么了那些女人,其实就是喝醉了睡了一夜。” 乔宝莹一听到这话,心下松了口气,她就说啦,赵牧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一向光明磊落,要真是纳妾,那也一定是真心的,但她看得出来,赵牧对莫情极为上心,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乔宝莹见莫情还没有解气呢,于是接着问道:“那是谁陷害的你?” 赵牧气呼呼的说道:“就是提举常平公事巩方,他叫我过去喝酒的,那种地方我本不愿意去,但巩方说那儿好说事,还能遮人耳目,本是叫我过去说他查到了万知县的把柄,我才急着去的。” “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叫姑娘相陪,灌了我的酒,将我灌醉了就走了,还叫了一群女人,若不是我来了平江府后便早早的吩咐了暗卫,一但遇到这种事就将女人拦下,我恐怕就真的被陷害了。” “若是真成了事,今个儿必定是巩方来捉的奸,而且——” “而且那柳巷里昨夜陪你的女子当中便有万知县的妹妹在列,被我给抓了。” 苏辰忽然走了进来,接了赵牧的话。 乔宝莹没有想到苏辰今个儿回来的这么早,必定是衙里的事办完了。 苏辰在八仙桌前坐下,看到盘子里的酱饼,他有些想吃,可是全被莫情给护住了,那护食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好笑。 莫情怕是听全了所有事后,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将盘子往中间一放,抓了一张饼子送到赵牧的手中,原本还忧心的赵牧面上一喜,抓着饼子就吃了起来。 苏辰也借机抓了一张饼子吃,说道:“今早上没吃早餐出门的,一直忙到现在,这会儿饿死了。” “苏辰你早上没吃呢?” 乔宝莹一听,心疼了,立即问他午饭吃什么,苏辰说道:“吃肉,多吃一点肉,我跟赵牧要打仗了,有力气。” 赵牧一听,笑了。 乔宝莹便接着做饭去了。 莫情过来帮乔宝莹打下手,看着那边两男人聊着万知县的案子,这边莫情也小声开了口,问道:“莹儿,你说赵牧说的话是不是说的假话,暗卫将女人拦住了,他为何会衣裳不整?” 乔宝莹却叫莫情不要担心,“赵牧是武将出身,他喝醉了酒,衣裳也不是很不整,内衣没有脱吧?” 乔宝莹觉得这个时代的衣裳不整在她眼中分好几种情况,连个中衣都没有脱,一点肌肤都没有露,也称之为衣裳不整,而据莫情所描述的,赵牧最多外衣乱了一点,这关系到抬他出来的人,万一粗鲁了一点,这些武将出身的,手重,也不细心了。 莫情被乔宝莹一说,怔住,接着又笑了,“莹儿,谢谢你今个儿安慰我。” 乔宝莹却是摆手,正好炸了鸡腿出来,拿起一只鸡腿让莫情先吃,反正在他们家,孕妇至上,而且孕妇最馋,果然莫情还真的吃了起来。 先前已经吃了一盘子猪蹄了,接着又吃了一张饼子,这会儿又吃鸡腿了,不对,先前哭的时候还吃了一盘子小点心的。 所以一个上午,莫情就没有停过,就一直在吃吃吃中度过。 乔宝莹烧的红烧肉,又先给莫情夹了一小碗,莫情一边陪她说话一边吃,终于饭菜做好了,莫情已经吃撑了,她一个人在长榻上睡午觉去了。 赵牧却跟苏辰吃饭的时候还在说那万知县的事,他们两人都怀疑连卫中与巩方两人都跟万知县有关,不然为何正好在这个时候对他们两人同时下手,看来这个万知县不简单,背后靠山居然有这两尊,不是寒门出身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牧抓来的万子学,苏辰虽无证据,却还是在公堂之上将万子学下了狱,打嘴仗上,连卫中不是苏辰的对手,巩方也不行,虽然巩方一再强调证据,苏辰便应下三日内提供证据。 夜里回来,躺在小媳妇的身边,说起白日里的事,他打算去一趟吴江县,去会一会那几位地主,倒要看看这些田地是经过什么手段得来的,吴江县这么贫穷,而万子学一家却过得如此奢华,同是寒门出身,太了解大家的辛苦。 同时苏辰发现连卫中的夫人姓卫,而万子学的夫人也姓卫,不知道两人之可是有亲戚的关系,这些都不难查,待陈意回来就能得知真相。 乔宝莹听着,心里很是担忧,苏辰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吗?就不能待陈意回来吗? 她劝了劝,劝不住苏辰,乔宝莹便跟着说起她和莫情这一次出门所见所闻后,做下的一些决定。 她打算在各乡镇开义诊,虽然平江府所有的人都以逐利为目的,都跑去行商,赚下的银子也是极尽的奢华,但在教育上在医疗上,这一点是不行的,这关系到民生。 乔宝莹要开义诊,先是自己带着一批大夫前去,打击当地的医疗,待他们有了怨言,做不下去的时候,她再召集当地的大夫加入,在义诊里各站一席之地,收费得按标准收,而各位大夫却以本事来赚收入,多劳多得。 可是她开的是义诊,那么这看病的银子不能按市场的价格,如果这样的话,那些大夫们肯定是不愿意来的,既然两方都能达到满意,她就想着希望苏辰能支援一下。 把这个义诊的项目当做朝廷上的支持,此事苏辰自然还得向上反应了。苏辰听了听,倒是生出一计来,他说道:“为何不让富人出这个钱?” 乔宝莹也想啊,可是富人一听这义诊就是专门给百姓看病的,谁愿意拿银子给穷人看病,在他们眼中,每个人赚银子各凭本事,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钱,谁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 苏辰听后,陷入沉思,此事夫妻两在床上讨论了小半夜,最后决定再多想一想,苏辰自然会向上反应此事,但朝廷上不会支持多少的,最多一个名头,一点银子牵个头,重点还得他们两人想办法弄钱。 第二日苏辰去了官衙办事,乔宝莹和莫情坐在花厅里喝茶,乔宝莹便将昨夜跟苏辰所说说了出来,她忽然想起一事来,说道:“莫情,咱们这一路上吧也看到不少小作坊,这些人养蚕织布手法都很纯熟,可惜这儿会这一门技术的人太多,尤其是养蚕已经成了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跟农作物一样。” “可是那些奸商却将价格压得低,明明平江府水路通达,运到哪儿都方便,这些布匹和丝制品但凡运出去,便赚了,我在想,要不咱们集合了城乡百姓的这些手艺,开一个大大的纺织坊和染坊以及养蚕坊,然后做出的成品我们再寻销路,这些银子不就可以给百姓看病了么?” 乔宝莹越说越开心,“我现在就给燕北的大姐夫去信一封,问问他去往岭南的船运上要不要这些,按理这些东西很有销路的,他大概是要的吧。” 乔宝莹说完,莫情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莹儿,我发现对医术之类的事,我还能说上几句,但这生意上我当真不行,有些听不懂,咱们就算集合了城乡的这些百姓,可是咱们辛苦在中间周转所赚下的盈利全部免费给百姓看病去,这也太仁慈了一些。” 乔宝莹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我打算规定所有的百姓,若想享受义诊的福利,每年必须无条件在作坊里工作多少个时辰,完成当年的保障,当年没有上医馆看病的话,这也不能算钱的,每年年初便开始,一年下来都有人免费过来做事,相当于没有成本,然后赚下的银子全部用在义诊的费用上,如此再由朝廷牵头,义诊就成了官府出资,不属于私人医馆。” “我要把义诊的医馆更名为医院,咱们先派一伙医术好的大夫过去,打击当地的庸医,最后留下精英。” 乔宝莹说完,立即拉着莫情去了书房,开始给李原写信,并利用苏辰的送信渠道,大概一个月便能收到回复了。 待苏辰回来的时候,乔宝莹便将自己的决定说了,苏辰一听,忍不住赞赏了她,昨个儿两人讨论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出个法子来,今日倒是被小媳妇给解决了,要官府牵头是不成问题的。 平江府繁华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人人逐利,同情心少了,百姓受有钱人或者有权人的欺压,苏辰听了乔宝莹的话后,他认为眼下有两点是一定要马上去做的,一是小媳妇说的义诊,二是他这几日拜访的提学大人古池先生,他一直有收弟子,也有心想在平江府设立学院。 可是平江府对待学识上虽是尊重,可是送家中子弟入学的人还是没有这么热情,寒门想通过读书来改变家庭地位的人是有很多的,可是他们资源有限,没有余钱,入不了学,而地方上的秀才郎,一但有了功名,便只想着更上一层,努力去考乡试。 再就是结交当地的文人雅客,加入风流才子的圈子,从而得到一些富绅的追棒,生活得到了保障后,又被这些繁华所迷惑,反而失去了上进心,并对为官之事也不再热心了。 所以平江府能看到不少风流的才子,他们的生活过的洒脱,但凡有点才的,都能得到支持,同时他们言论自由,看到哪位官员或是富户不爽了,便以诗词为难,以言论攻击之,所以有不少官员和富户是极其惧怕这些文人的。 对文人是又爱又恨吧,但谁的府上有才子出没,就代着门风端正,家门荣耀,所以不少人极爱去结交这些文人雅客,若能得到他们的赞许,在贵圈的地位他们就更高了,连官员都得让着一点。 苏辰想到这儿,若是想让读书的人能得到机会读书识字,不想读的能在思想和意识上让人有入朝为官的意识,为天下百姓造福的思想,便是他最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古池先生也正有此意,他告老回乡,本想将家乡的才子们扶持起来,没想一回来看到的却是如何行商如何逐利赚钱,这让古池先生很是失望。 乔宝莹得了苏辰的首肯,高兴了,又知他明个儿要去吴江县一趟,处理了万知县的事,他还要去拜访古池先生,她就有些不舍了,苏辰太过忙碌。 第二日送走苏辰,乔宝莹和莫情却去了药铺子,既然苏辰已经同意,此时基本就能执行了,她们眼下就是按着计划,先叫底下的总管事在全国召集药铺里有才的坐堂大夫,一同来到平江府相聚。 这样的话,大约一个多月的样子,正好她大姐夫的信也该回来了,按理她大姐夫是极其需要这些东西吧,如果他当真不要,她就自己想法子把生意做到京城里去,总是有销路的。 两人来到药铺,莫情却安排底下的大夫开始研制她这几日想到的几味药丸,其中便是打虫药得到了改进,这里的人对水源卫生不太在意,有不少买虫药的,尤其是被莫情冶好的那些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的,各县的药铺都已经抢售,供不应求。 这些驱虫药得到莫情的改变后,效果更好,还能大批量的生产,先前已经放话出去,只收药材成本的,所以驱虫药卖得很便宜,百姓们也敢上药房里买了。 接连三日,乔宝莹跟莫情也是在各处药铺查看情况,回到府上时,苏辰也正好回来了。 他这三日在吴江县一路走过,证据是一抓一大把,只多不少都藏着掖着,惧怕连家的权势。 陈意也打探到了,两位大小卫氏的身份,想不到当年卫夫子在平江府是有名的才子,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连卫中,一个是落泊寒门书生万子学。 原本连卫中不及万子学,两人中了功名之后,连卫中通过家族的力量,从小知县一直做到了府州通判,而万子学年纪小些,却在吴江县的知县位置上连任了三回,但陈意打探到,此人不仅没有政迹,似乎还有些故意为之。 正文 第370章将计就计 在吴江县的知县位置上一呆就是九年,这九年期间为不少人谋得不少的福利,可是却苦了当地的百姓了。 苏辰回来后没多会,就有连府的拜帖送上,连卫中过来拜访苏辰,苏辰看到帖子,倒也没有拒绝,将连卫中请进府中。 连卫中这一次来先是向苏辰道歉上次的事情,说上次的纯属误会,还望苏辰不要放在心上。 乔宝莹送点心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连卫中叫下人端上来一个盒子,放在桌案上,他朝乔宝莹看来,说道:“这是给弟妹的赔礼,还望弟妹笑纳。” 给她的赔礼?连家这是要贿赂她么?上次那事她可没完,差一点就给苏辰制造了桃色事件,她还记恨着呢。 连卫中见夫妻两人都没有要打开盒子的意思,于是亲自将盒子打开,让两人细看。 乔宝莹瞥了一眼,只见里头的都是一些地契和铺契,厚厚的一叠,有不少财产吧,乔宝莹眼尖的看到上头写着吴江县内几字,她忍不住想笑,这是要拿吴江县的财产来讨好她和苏辰么? 当真把他们当成寒门了啊,乔宝莹眼下的财产,她算了算,应该可以买下连家所有的财产了,只是谁也不知道紫金楼和九九楼的产业是谁的,她除了这两处,还有全国各地的酱坊与茶庄。 就这后头两样,她也是一方隐形的首富,只是她跟苏辰一向低调,身边也没有多少下人服侍,平时照顾着苏辰,她都是亲力亲为,自己亲手做饭,没想这一举动反而让不少误会了,这模样还当真是一介寒门的样子。 连卫中像是猜中了两人心思一般,面色也不知不觉傲漫起来,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乔宝莹还是看到了,看着挺不舒服的。 苏辰却是拿起这些契纸细看,连卫中见他这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喜,唇角扬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说道:“我师弟这人吧,就是识不清,这一次的事都是他底下的人所为,他人是挺好的,一开始虽然没有认出夫人,但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离开了茶亭,此事当中必定有误会,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一家人了。” “若是苏大人通融的话,我现在就叫他们一家三口来苏府道歉,再不济苏大人将人打一顿也行,解了气了,咱们以后还得共同行事,有商有量,多好啊。” “平江府繁华,遍地黄金,前几任知州大人都舍不得离开,若不是高升,他们多半都不会离开,苏大人就不同了,早已经见过了京城的繁华,以后若能一直呆在平江府的话,那也不比京城差的。” 乔宝莹听着这话,真的好想顶回去,这人嘴贱的,这意思是说苏辰被贬了官就别想再升上去了么?还要一直呆在平江府,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苏辰倒吸了口气,说道:“这么多田地,都是吴江县界内的?这些田产会不会很贫瘠,如此这样的话,收成怕是不好。” 连中卫见苏辰问起,立即傲气的说道:“绝不会的,这些可都是好田地,平原的水田,全部产稻米,粮产足,每年收入那叫一个好的。” 苏辰一听,点头应下了,接着将盒子盖好,叫陈意收下了。乔宝莹见状,面色一变,不知苏辰这是何意?怎么能收下呢,没看到连卫中的脸色都变了么,看苏辰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这是真的同流合污了? 乔宝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见苏辰一脸的淡定,她也便不说。 苏辰这会儿才说道:“咱们得了这么多的田地和铺子,那些百姓的日子会过得很苦吧,他们没有了田地,以什么谋生?” 连卫中一听,面色微暗,笑道:“苏大人说笑了,百姓自然就是咱们的农仆,吴江县的田地,大半都是我连家的,如今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将来苏大人的了。” “咱们两人将吴江县给分了?可是吴江县不是还有几位地主么?” 苏辰一脸奇怪的看向连卫中,连卫中一听,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苏大人难道没有看出来么?这些人都是连家的人啊。” 连卫中一说完,似乎发现自己多嘴了,连忙补充道:“苏大人也不必担心,反正吴江县有我师弟管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以后吴江县是咱们两的,至于别的县,咱们也可以想法子得之。” 苏辰一听似乎来了兴趣,立即靠近连卫中,小声的问道:“那别的县咱们能得到多少?不知连家可有多少?” 连卫中一听,愣住,差一点说漏嘴的话吞了回去,拍了拍苏辰的肩膀说道:“这事儿吧,以后苏大人就会明白了,咱们先把吴江县的事搞定再说,苏大人,我师弟的事就全靠大人了。” “没问题,我自会处置,毕竟强占百姓田地的证据实在太足了,他这个知县也做到头了不是么?” 苏辰忽然起身,看到连卫中铁青的脸,朝陈意说道:“送客。” 连卫中立即跟着起身,不敢置信的问道:“苏大人,你刚才是何意?收了我连家的田地,却还要追究我师弟的事?” 苏辰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一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眸不怒自威的看向连卫中,可没有了先前的温和,他沉声说道:“这是连家的田地?不是万知县侵占所得?” 连卫中一时间哑了口,他不敢承认了,他若是承认,他还得受到牵连,他算是看出来了,姓苏的从来就没有想跟他站在一条道上,所以刚才收的那些契纸都会没收入库了? 连卫中很是肉痛,他万万没有想到啊,遇上姓苏的还当真是他的克星,倒是小看了这个寒门士子了。 连卫中阴沉的脸立即露出笑来,朝苏辰抱了抱拳,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而转身便走了。 人一走,乔宝莹连忙起身,一脸崇拜的看着苏辰,“想不到夫君三言两语就为百姓收回了田地,太厉害了。” 苏辰却是挑起乔宝莹的下巴,丹凤眸里含情的看着她,说道:“那夫人打算怎么奖赏为夫为你寻的好作坊?” “作坊?这个你都帮我想好了?” 苏辰点头,刚才他细看就是在选作坊的地址,别的县先不管,他打算先从吴江县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转眼帮吴江县的百姓收回小半部田产,这里又能养活不少百姓了。 乔宝莹漆黑的美眸滴溜溜一转,说道:“那夫君想要什么?” 苏辰听到这话,他的目光来到乔宝莹的胸口,接着朝下看,过了半晌方说道:“问问莫情,咱们可不可以同房了。” 乔宝莹一听,面颊一红,她其实这两日私下里问过了,他们可以同房了,只是不能太频繁,她的身体太瘦弱,怕是承受不住。 在苏辰那期待的目光下,乔宝莹轻轻地“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 苏辰面上一喜,再次问道:“真没有问题,你的身体好了?” “嗯。” 乔宝莹再次点了点头。 苏辰这一下高兴了,他抱起乔宝莹转了一圈,接着抱着她来到长榻上,将她安置在怀中,他却拿出地契指给乔宝莹看,说道:“你的作坊开在这儿,正是挨着官道,还不占了良田,如此你也不怕运不出去。” 乔宝莹点头,苏辰却在她耳边接着说道:“呆会你陪我一同沐浴如何?” 果然一但松了口,苏辰就会想歪点子,乔宝莹红着脸点头,苏辰却是在她耳边低哑的一笑,显然是取悦了他,他将她抱得紧紧地,乔宝莹整个身子挂在他的胸口,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苏辰第二日便将那契纸送去了官衙,如实登记在册,转眼这些田地和铺子成了国有,再由苏辰按着正当的理由给百姓租种,这是以官衙的名义租出去的铺子,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多是没收了贪官的财产才这么干的。 这些百姓不用交租子,只需要每年按正常缴两季的税,一次春末,一次秋末,除了这些田地不是他们所有之外,他们是有种植权的。 但因为是官租,所以这些田地谁也没有能耐处置,比如像别的百姓一样把私田卖给当地的富绅,但这些田地是不能再拿来买卖,除非朝廷里要筹备银子,但显然不可能,这一点田地还不算什么。 这些财产一入册子,连卫中就知道了,当天就告了假,连着三日没来衙门,此事也很快传了出去,个中细节显然没有人知道,但苏辰忽然得到田地后又租给百姓种的事传为佳话。 很快吴江县的贫穷也被苏州城里的风流才子知道了,不少才子还特意去了一趟吴江县,尤其是刘无好,带着几位贵公子一同去的,一回来这些贵公子被洗脑了,说当地的百姓太过贫穷,他们要向苏大人学习,要为百姓做事。 转眼个个以为百姓做事为由,不少才子慷慨解囊,这繁华的平江府还有一种执着就是喜欢比较,极其爱面子,这些才子之间捐多少银子,都有比较,像刘无好这样的才子,钱多到数不清,他倒是简单,去了一趟吴江县,有感而发的做了几首诗,再画上他亲笔画的画。 很快拿出五幅作品出来义卖,被不少富绅高调的买走,而得到的银子全部捐给了苏辰和乔莹正准备要置办的义诊,这些才子们捐的银子全部记录在册,乔宝莹亲自打理的帐本,这事才开始,帐本是很重要的,弄不好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有了才子们的支持,很快有富绅纷纷效仿之,虽然这些捐来的银子还只是冰山一角,却可以为乔宝莹的起动资金有了眉目。 吴江县万知县贪污和侵占百姓田地的案子审了,证据确凿,万子学被罢了官,还得坐牢,同时此事在平江府传开了。 吴江县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刘无好得知万子学的夫人与连卫中的夫人还是亲姐妹一事,虽然没有传开,他也不是一个多嘴之人,可是他却将上次得罪他的事以及这一桩一同回报了回去。 凭着这事刘才子一口气做下数首诗词,在才子当中流传出来,有些人看出了眉目,这诗里似乎所有指呢,像是指着连通判的。 刘无好是才子之首,自然他的风向便是所有才子的风向,一时间做诗的做赋的,个个都对着连卫中来了。 连卫中刚从万子学的打击中想明白,与地方官员也故意走近了,打算一同来对付苏辰的时候,他反而被这些才子们攻击了。 一次连卫中带着美妾在酒楼里饮酒,这临水的高楼之上,除了是这些才子们的聚集之地,也是连卫中最喜欢的地方。 坐在四层高楼之上,打开窗子朝湖中看去,清风拂面,他不知道有多惬意,这几日的烦恼被风吹走,手里抱着美妾,正一口一口往美妾的嘴中哺酒,两人你侬我侬之际,一群才子上了四楼,这些人当中没有刘无好,却也是才子当中的邸柱,文人的嘴巴子都是厉害的。 几人看到了连卫中,以及他与那美妾的模样,便有人不合适宜的清笑了一声,很快其他的才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连卫中最近被才子们笑话,写下不少贬他的诗赋,害得他的同僚见到他都有想笑的冲动,这让他很没有面子,也很恼火,不过是寻个清静的地儿,没想也能遇上这些耍嘴皮子的人。 连卫中没有心思与美妾互动,将美妾松开,坐直了身子。 那些才子在另一桌坐下,中间隔着有一点距离,他们几人看向湖面,又兴诗意,有人开始做诗了,一首接一首的,一边喝酒一边讨论。 可是连卫中怎么听着这诗里诗外都在说他呢,他是没有这么高的造诣,但他身边有人,他便将这些人的诗词全部记录下来,打算拿回去给师爷看看,是不是针对他呢。 拿走了几首诗,连卫中也没有了喝酒的兴头,带着美妾匆匆离去,那些才子却在他的背后大笑出声。 连卫中听了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些人就是在笑他来着,一出酒楼的门,怒气冲冲的回了府。 连卫中的事在贵圈里传开,导致连家的人都不敢与人聚会了,总感觉到处有人笑他们一家,尤其是那些才子出没的地方。 大卫氏心情不好了,催着连卫中想法子,连卫中便想起上次在酒楼里看到的那几位才子,其中有两位寒门,不过是个秀才,又无权无势的也敢跟着这些才子一起嘲笑他,不可忍。 于是他对这两位寒门子弟下了手,这两人莫名入了狱,被刘无好知道了,刘无好闯进连府找连卫中,此事越闹越大,最后连府的门被这些才子们挡住,这些才子有名,又有刘无好牵头,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反而连家在平江府的颜面尽失。 最后将两人放了了事,此事也成了平江府的一大笑柄,为此连家子弟的婚事成了个难题。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乔宝莹收到了李原的来信,他信里说到他正在两浙路收丝帛茶叶瓷器,只要是这些,他都要,直接运往岭南出海,岭南海上贸易发达,港口建得大,能遇上不少海外外商。 而李原身为皇商,他已经打通了两条海道,李家的海船有好几艘了,这些东西一但运去海外,可都是好货,能赚不少银子。 而这边药铺召集来的坐堂大夫都已经抵达了苏州城,眼下得了苏辰的支持,他已经开始写凑折了,而乔宝莹先前收到了才子富绅的捐款,开头运转的资金也有了。 为此,乔宝莹打算去一趟吴江县,在当地落实下去义诊的选址和作坊的建成。 苏辰同她一起去,两人在吴江县呆了五日,把工匠师傅全部请了来,乔宝莹把她心目中的医院画了个草图,叫人按着她的图纸来建。 而先前苏辰给出了这么多的官租地让百姓们种植,很受当地百姓的拥护,有苏辰在,乔宝莹打算开作坊的事传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可以每年捐出一部分钱或者时间给作坊运作,赚得的银两拿来做义诊,以后平江县的百姓看病都不用费银两,并有资深的大夫坐镇。 乔宝莹与莫情初部估算了一下成本,又得到了李原这边的报价,她便把平江县的百姓人口统计了一下,暂时是不能在镇上建义诊了,她便在县城里造一所大医院,先是由她们的坐堂大夫先应付着,打击了当地的庸医后再整合当地有能力的大夫来医院坐诊,交出一定的租金和管理费,余下的就多劳多得。 五日后,两人先回来,苏辰担心连卫中对她报复,所以也不准她随意的出苏州城,那边的事交给了邬总管去打理,还有紫金楼的掌柜帮着后援,基本乔宝莹也不用出面。 此事传开,吴江县的富绅们全部在观望着,这新出来的政策让他们有些不安,尤其是当地的大夫,原本那些害上怪病为由赶走贫穷的庄户,专门欺骗人谋生的庸医,个个都露出恐惧的心思,皆奔走相告,颇有一种连合起来要声讨的意思。 正文 第371章义诊 只是在他们还没有声讨前,刘无好和苏辰一起去了一趟,刘无好此人有名气,到了吴江县便被当地的读书人热捧,很快这些要声讨的声音早已经被嘴皮厉害的读书郎给反驳了回去。 这让苏辰越发的佩服起刘无好来,若是能向皇上提出,给刘无好挂个职什么的,他会不会到时一同助他一起完成学院的计划,再加上古池先生的推荐,他想皇上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当夜回来,苏辰便又写下了凑折送回了京城,这一次他直接写给皇上的,谁也不知道,他不过是五品的知州,竟然能直接写凑折给皇上,大家都以为他是被贬官出的京城,遂不知他私下里跟皇上联系密切。 待吴江县的作坊和医院建成,已经是秋季了,吴江县的百姓收成不好,有不少百姓得了病的,根本没有余粮去看病,刚得到官租地也还来不及出产,这个空档百姓生了病,乔宝莹开的义诊医院照常运行,不收取百姓任何费用。 而这笔钱全部在先前的捐款中出,刘无好事后得知也陆续找人捐了一些银子,勉强能维持到明年春季的样子。 于是作坊建起来后,她开始收钱或者收百姓的时间。 有不少百姓得到了义诊医院的救冶,对苏大人的这一举促深信不疑,便有乘着秋收后空闲的时候跑作坊里捐时间来了。 这些多半都是百姓,还有一些小富的人家便拿出了银子,算是接下来一年的保障。 作坊跟着运作起来,原本百姓就懂得织布染布,也懂得养蚕抽丝,很快他们的第一批布料做了出来,乔宝莹将货运到岭南,那边李家的掌事收的货,结了第一批的银子。 而乔宝莹却收到了李原的信和两个技术指导,信里头李原说货是不错,但手法上有些跟不上,外头时新的织法得有人教导下去。 乔宝莹看着李原送来的两位技术指导,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一男一女,瞧着像是一对夫妻,两人过来对养蚕抽丝织布染坊都有经验。 先前不过是为了捐时间才弄得作坊,眼下有专人指导了,她的作法得修正一下,她打算与百姓中心灵手巧的庄户签约,就是学了她的技术得在作坊里做三年的合同工,而这三年当中,除了捐出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部有薪酬。 薪酬与市场价持平,但她会管了对方的中午饭和晚饭,这让很多庄户心动不已,家中不少年轻力壮的都签了约,主要是乔宝莹的大作坊里有上班时间严肃规定。 冬春两季是天一黑就下班,但早上却要来得早一个时辰,而夏秋之季却是早上晚来两个时辰,如此他们还能管着田地里的活计,也是到天黑了才回去。 夏秋正是繁忙的季节,这个条件着实太好,跟在地主家里做长工不同,他们还能有足够的自由。 同时乔宝莹希望他们把手中所学要保密,能得到传授的也是她精挑细选的,一但学到手,薪酬会有增加,如此出现了薪酬的等级,让这些庄户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学习技术。 第二批货送去岭南后,李原又来信了,他很高兴这些货很不错,可称为中上等,若是能再细心一些,做得更好一些,便是上等货了。 乔宝莹一一记下,以后义诊里赚下所有银子都将是百姓的,她只在中间收取车船费,以及她请的掌事帐房的薪酬费用。 乔宝莹坐在苏州城里未出,多是邬总管在两地跑,他身子好,一天来回,骑个马,速度快的不行,若是有事就在吴江县住上两日再回。 乔宝莹先让邬总管手下的人派去那边做账房,之后每七天送一次帐本回来了给她审查,乔宝莹对待这些帐目越发的仔细。 而苏辰却开始对于修水利一事,与修学院一事都开始着手。 这日天刚亮,连卫中将手中的信交给心腹,慎重的说道:“你一定要将这份凑折交到吕国舅的手中,吕家与苏大人有过节,除了吕国舅,其他人我都不信,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知州夫人贪污作坊银子的把柄,不能板倒姓苏的,咱们连家在平江府也没有活路了。” 那心腹连忙应下,慎重的将凑折纳入怀中,之后乔装出城,单枪匹马往京城去了。 正在苏辰和乔宝莹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京城里却出事了。 吕国舅莫名收到平江府连通判的凑折,一看心中一惊,立即入宫见吕后,将凑折呈给吕后细看。 吕后见后,哈哈大笑起来,“苏辰去了平江府,一直是本宫的心病,如今倒是有人投来致命的一击,当真是时也运也,该咱们吕家出手了。” “大兄,此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待本宫先造势一番,此事必须得满朝文武都知道,而且还不能怀疑到咱们家头上,否则会事倍功半,反而让苏辰钻了空子,皇上也指不定会包庇他。” 吕国舅点头。 就在兄妹两人商量之时,谁也没有发现站在殿外的一个小黄门脚步匆匆的出了凤栖宫,然后通行无阻的出了宫门,直接往丞相府去了。 苏辰收到昝泊八百里加急的信,信里头说到了连卫中的凑折上抓住了他们在平江府大兴土木修的作坊谋利,利用百姓无偿的劳作将银子贪污了。 苏辰一看,忽然佩服起小媳妇的认真,好在她把帐本一五一十的登记在册,作坊里又有官员插手事务,还有各位里正选出来的代表一同监管,所以帐本上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是相关的人签字证明。 于是两人将账本打包,再加上苏辰本就要写给皇上关于水利和学院的凑折一并送上了。 昝泊先是拦下了吕后的造势,接着焦急的等着苏辰的凑折,终于收到了,当天夜里昝泊就求见了魏帝。 皇上没想到繁华的平江府内里竟也有这么多的问题,在繁华的外表之下,平江府的百姓竟如此好商逐利,连大夫都没有半点医德了,更不用说这些才子们。 先前收到苏辰写的凑折想要提平江府才子刘无好入士,辅助大儒古池先生在平江府开学院,广收弟子,教化百姓崇儒学,知礼仪廉耻。 魏帝正想派个使臣去平江府看看呢,这一下他也不必犹豫了,召来于时灵,叫他以使臣的身份潜入平江府打探一下,可否如苏辰手中的凑折那样,事情可否属实。 于时灵是清流派的官员,先前又是御史,对各地的考察都有些耳闻,一听到魏帝所说的平江府情况,他心里早已经有数,以前也去过平江府,对平江府的印象还没有巴蜀时深刻,平江府太过繁华,他反倒不喜欢那儿的风俗,比如女子以瘦弱为美,还有男子无止境的纳妾,纳的美妾又能相互赠送,甚至同时与朋友共享一位美妾。 这种种作风他都不喜欢,他反而喜欢眉州梅县时那一次,风土人情都很纯朴,尤其是苏辰和乔氏的感情令他真是羡慕不已。 这一次出使平江府,他是不是可以见到乔氏了,到时顺带带回来一些干脆面回来,还有不少好点心,这一趟时间可以久些,他还可以吃到乔氏的手艺。 想一想,于时灵就万分满意这一次的差事,第二日他便要出发,夜里一回去便给汪子渔去信一封,顺带气气他。 汪子渔第二日来送行,再三交待他带些干脆面回来,还有乔氏做的腊鱼腊肉,这一次于时灵出使,怕是要在平江府过年了,问他过年可回来,于时灵连忙摇头,“我这一次出行能久一点不是更好,再说苏大人要冶水,我也想一路看看,苏辰之才我只有耳闻,还不曾亲眼所见。” 汪子渔也有些蠢蠢欲动,说道:“为何皇上只派你去,咋不派我去,我也是想苏辰了。” 于时灵笑了起来,翻身上马,答应他带干脆面回来,便带着人马走了。 而当天的早朝上,吕家说动的一位不起眼不站边的大臣递上了连卫中的凑折。 皇上昨夜才将苏辰的凑折看完,上头写得很详细,关于平江府的一切全部都注明出来了,连帐本他也翻了,很明了,一分一毫并没有出入上的误差,他这一次派使臣去打探,本就是为了冶水一事,至于建义诊,修学院,这都是他愿意支持的。 冶水一事所费工程极大,银子极多,虽然说会有百万顷良田受益,却还是让魏帝很谨慎。 眼下看到连卫中的凑折,皇上面色一冷,随手将凑折甩在大臣的脚边,沉声说道:“不过是个通判,还敢亲自写凑折给朕,他身为苏辰的下属官员竟然不把上司放在眼中,此人阴险之心可见一斑,朕一向不喜欢这样的阴险小人,就算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以后也不要再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那位大臣吓得捡起凑折,退回列位,吕国舅却犹豫着要不要出列再说此事,可是想起妹妹再三的交待,吕家千万不能插手,否则会引火上身,他又不敢上前了。 可是眼下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啊,莫不是找的这位大臣品阶太低,平素也平庸,不入皇上的眼,所以此事皇上就没有看重了。 就在吕国舅天人交战的时候,昝泊先行出列,直接说起了平江府义诊一事来,他的意思是说平江府义诊一事做的好,且已经收到了苏辰的凑折,此事为了百姓的健康着想,还说要不要别的府州也学一学。 魏帝点头,此次倒没有深谈,却让吕国舅惊了一跳,想不到昝泊竟帮着苏辰去了,难怪刚才皇上不理会连卫中的凑折,原来皇上早已经看到了苏辰的凑折,早知道会棋差一步,他们就该早一点将凑折呈上的,怪只怪找的这位大臣犹犹豫豫的到现在才应下此事来。 当真是棋差一步啊,吕国舅有些不甘心,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凤栖宫。 下了早朝,吕文鼎便往凤栖宫而去,见到吕后,便将今日朝堂上的事说了出来,没想吕后早已经知道。 兄妹两人密谋了一番,吕后决定用上连卫中这枚棋子,反正都是他送上门来的,在平江府他们若是能有一个眼钱就太好了,给赵牧身边安排的吕同业是个草包,一到平江府就被美色所惑,早把正事给忘了。 此事吕后正生着气呢,收下连卫中这枚棋子神不知鬼不觉,也不容易遭人怀疑,地方官员最羡慕与京城里结交,吕后叫兄长写信,与连卫中书信往来,打探苏辰的消息。 皇上将他贬去平江府,一直让吕后心中不安,平江府富有,江陵也是,这两人若是联合起来,要不了几年,财钱上必是不愁了,若这是皇上本来的出发点,那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 皇上批下的义诊和学院一事,很快传回平江府,至于水利一事,旨意上并没有明说,但皇上也提及了一二,应该也会过不了多久吧。 乔宝莹在吴江县的医院已经办好,各项规则与条款她也叫了书生在院门告示栏中一一解说,得到当地百姓的热捧。 唯一操作困难的便是能不能勉强入院医冶的名单,毕竟还有不少人没有完成当年的义诊工时,只好安排各地里正每日来一趟,在各里正管辖下的百姓由他监督,再由乔宝莹的人手不定期检查,这事儿涉及到里正的资质,一但有循私的,连里正的位置都得罢免,这便是与官府一同开义诊的好处。 由于医院的兴起,当地的医馆生意惨淡,乔宝莹这个时候独自出城,与邬总管一起来到了吴江县,将当地的医馆大夫全部召集起来。 由药房各地的坐堂大夫之首带着几人一同审查,将这些医馆大夫按着医术划分了等级,安排他们到医院上班,在乔宝莹的劝说之下,她的这一套新理念得到了这些大夫的支持,相较之下,他们反而更有保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得与人抢生意。 还不会受有地方官员后台的医馆欺压,入了医院,一视同仁,多劳多得,各凭本事。 很快乔宝莹带去的坐堂大夫全部撤了出来,转战下一个县,这样下去,不到两年时光,平江府所有县城在医疗上都能得到惠民的政策,而乔宝莹顺势也带动了这些地方小县的经济。 从只以粮食产量占主导地位的平江府没几年变成了魏国丝制品销量最高的州府,乔宝莹的这一举成就了这一个美名。 这日乔宝莹正在看紫金楼和各县九九楼送来的册子,邬总管就匆匆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的正是常熟县九九楼的小册子,还是今日的,快马送来,说里头提及了一个人,此人瞧着身份不简单,邬总管正派人去查探此人的来历。 乔宝莹拿起小册子细看,接着笑了,她很快起身往苏辰的书房走去。 苏辰正在处理手中的政务,看到小媳妇一脸笑意的进来,他疑惑的问道:“可是遇着了好事?” 乔宝莹点头,“的确是遇上了好事,我算是明白了,为何皇上不批下平江府的水利工程,原来还出了这么一招,现在看来,冶水一事算是有眉目了。” “哦?” 苏辰高兴的起身,拉着乔宝莹就往长榻上走去,两人相继坐下,苏辰接过她手中的小册子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 “于时灵来了,他倒是再一次成了御史,这是来抓我的把柄呢?一来不走苏州城,却直接去了常熟县,那儿隔着吴江县近,是不是想去打探一下吴江县知县一案?” 苏辰收起小册子沉思。 乔宝莹却是摇头,“于时灵若真是来查吴江县一案,他不会去常熟县,他一定会立即来找咱们,毕竟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再加上他们清流派不也支持着晋王么?咱们跟晋王是一线的,既然这样,就是自己人了,怎么可能还干出这样的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奔着冶水而来的。” 乔宝莹接着分折,“苏辰,水域下流的百姓受灾,真要冶水,能挽救百万顷良田,就这百万顷良田的粮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多年平江府知州一任又一任的上来,也不是没有个寒门的知州,可是没有哪一个人提出了方案,唯有你苏辰,这一项工程耗资巨大,皇上不会这么快答应的,你的方案总得有个人来督查一下吧。” 苏辰点头,“看来于时灵是奔着这个来的,吴江县现在有些乱,我派陈意过去护他,他在京城呆惯了,怕是容易疏忽。” 乔宝莹点头。 既然于时灵来了,那这边水利工程也快了,苏辰眼下正与古池先生筹备建学院的事,打算建府学,再从底下几县里挑选人才,由古池先生亲自指点,改日平江府也出一个新科状元出来。 苏辰出门不在家,乔宝莹便陪在了莫情的身边,莫情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这几日走路都很笨重,乔宝莹没事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正文 第372章劝刘才子入士 赵牧一天到晚的忙碌,那吕同业又时不时的给赵牧添堵,制造麻烦,此人又沉迷美色,京城里的纨绔之气半点不改,令赵牧很是生气,可是他是吕后的人,他跟苏辰也不能将人赶走。 莫情正在给孩子做衣裳,乔宝莹帮着她打下手,看到小孩子的衣裳,乔宝莹暗自伤神,记得她怀孕那会儿也做了不少小孩的衣裳,最后都被她给烧了。 乔宝莹看向莫情,试探的问道:“情儿,你说我还能怀上孩子么?最近我吃了那么多的补药,身子还是这般瘦弱,就这瘦弱的身躯我也担心怀不上。” 莫情见她难过,停下手中的针线盒,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莹儿,你别担心,你会怀上的,我已经在慢慢调理你了,这几日你气色好了不少,待我生下孩子后,我亲自为你施针,再加上我的药方,很快你也会有孩子的。” 乔宝莹苦笑,“以前吧,我担心着怀上孩子,在巴蜀的时候,老吃避子药,如今我倒是想怀上孩子,可是却没有这机会,有时候真的很后悔,当初在巴蜀的时候,要是我不管不顾的给苏辰生个孩子,那孩子现在都好几岁了。” 莫情却是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那时候你要吃避子药我一直不懂,现在我特别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巴蜀险地,就算莹儿生下孩子,恐怕也护不住,你们都差一点出事,而且后来苏大人还入了狱,这孩子若是跟着你们,那得多遭罪。” 乔宝莹一听,叹了口气,“情儿,你说的对,我还是养好身子,早日怀上吧。” 莫情见她这么担心,当场执笔写下了药方,叫下人去抓药了。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她,莫情却解释道:“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根据你的身子研究出的方子,一个疗程是三个月,这三个月内,莹儿你喝药期间不要与大人同房。” 又不能同房,不是才应下苏辰这事。 莫情无奈的看着她,“没有办法,你身子太瘦了,所以我说平江府以瘦弱为美,是极其不正规的,还是京城里的美人不同,有肉敢感,易绵延子嗣。” 乔宝莹的瘦弱之美已经在平江府的贵圈出了名了,她已经发现有不少以她的标准在要求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几位贵女千金,原本是很瘦的,前不久不经意再次看到,她们又瘦了一圈,看得她都心疼了,何必折腾自己,身体健康才是最好的。 可是不会有人听她说这话的,因为她自己也有病,平素的吃食她很随意,着实吃不下去,跟着莫情还吃点荤食,若是一个人,她基本便是什么也不想吃。 夜里苏辰回来,又习惯性的抱着她磨蹭着,乔宝莹只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看着苏辰那郁闷的脸,她又有些心疼,想着不过是三个月,忍一忍,她就能怀孕了 第二日苏辰要参加刘无好安排的诗会,就在城郊的枫叶林里,苏辰问乔宝莹要不要去,乔宝莹想着还要陪莫情呢,她就在这一个月里生,她可得注意了,于是没打算去。 苏辰出门自然不会穿官服,但他见各位才子是极其看重的,今个儿没有穿乔宝莹缝制的那几件,却是拿了一件裁剪得体的紫衣儒衫穿上了。 苏辰本就长得好,身姿挺括,身段精瘦,有儒生的气质却并显得文弱。他穿上这一套紫衣,乔宝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的苏辰怎么就这么帅呢,她发现苏辰若是穿紫色和红色的衣裳,是极其的显眼的,而且很夺眸,配上他那细长的丹凤眸,居然还带着一丝媚惑,但并不失他阳刚正气。 苏辰翻身上马,身后跟着莫金,莫金今日也穿的是儒衫,他身姿高大威猛,这么打扮一下倒是温和多了,没有往日的凌厉。 乔宝莹送走苏辰,转身回屋将那黑乎乎的调理汤药一口喝下,她没有告诉苏辰,也不曾当着他的面喝下汤药,既然她已经为孩子的事操劳了,又何必两个人都为一件事心烦。 苏辰打马出门,直奔枫叶林,满地的红枫叶,意境好的如同仙境一般。 前来会诗的还是几位老相熟,只有巩士君身边带了他弟弟,他弟弟瞧着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长相俊美带着一丝阴柔,人也瘦弱,倒是符合这一群书生的审美观。 男子偏柔一些,反而生出另一种美态,何况这位巩家的小公子眉眸如画,眼眸清澈,身段虽没与他兄长一样高,那皆是人家还没有长大的缘故。 刘无好给苏辰介绍两人,苏辰一一点头,朝那巩家小公子多看了一眼。 一起来到枫叶林中的小亭,背后是高山流水,前头一条小溪,眼前是一片枫叶林,林间充满了泥土的芳香,这里的意境令不少才子诗兴大发。 临到巩家兄弟两人时,两人也跟风做下诗词,苏辰一听,倒是动容。 先前提举常平公事巩方将赵牧骗去枊巷喝酒作乐,还特意将其灌醉,就是为了吴江县万知县一案,瞧着巩家与连家是一派的,眼下看到巩方的两个儿子,苏辰也有心试探一下,若是与巩方一样的心思,他不但不会结交,可能还会劝刘无好不要与之结交。 但显然刘无好识人的能力果然厉害,就从两人所做的诗词当中可以看出两人嫉恶如仇,并不与巩方一伙,如今对苏辰想兴办学院一事也是支持的,没半点做作或是隐瞒,两人年纪都不大,巩士君今年十八,上次还曾与他一起去个明阳寺的山顶。 刘无好拍手叫好,能得到刘无好赞许的没有几人,今日不是巩士君,反而是他的弟弟巩士兰,小小少年郎竟有如此造诣,在众人的询问之下,才得知巩士兰居然没有去参加童生试,这让很多人感觉到可惜,这么小的年纪,再依着他今日之文采,也必能中个秀才的功名,再熬过几年,指不定便中了举。 刘无好也挺怜惜他的,与苏辰一起说起这小少年,真摇头叹息。 苏辰发现这些才子不是不想追求功名的,虽然平时看着洒脱,可是对功名的渴望还是有的,只是对入朝为官却似乎兴趣不大,看来功名不过是他们对自己才能的证明,这便是平江府风流才子当中最大的一个问题。 于朝廷来讲,若不能为朝廷效命,不能造福百姓,那这些所谓的人才也不过如此。眼下他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些人观念改过来,实在不想入朝为官的那就为他们本地的教育事业贡献一点。 一轮诗词过去,巩士兰起身,朝苏辰走来,他先是向苏辰作揖,接着开口出题,想让苏辰题诗。 他的题目是枫叶林的云。 通过那红红的枫叶,苏辰抬头看云,此时白云朵朵,其中一朵云宛若天仙踏云之势正朝前慢慢地远去。 抓住这忽然而来的灵感,苏辰顺势做出诗词,将亭中众位才子给震住,很快刘无好最先反应过来,说道:“静之一向不喜闺房诗词,今日静之却将这彩云之上的天仙比喻你家夫人,咱们几人听着可就不好受了。” “对啊,对啊,咱们还是单身,不曾娶妻,静之在咱们面前说起夫人令咱嫉妒了。” 其中一位才子接了刘无好的话,很快亭中几人都开了口,还有一位才子赞叹道:“夫人之姿还当真与那云上的天仙一般,瘦弱柔美,就像这朵云上的天仙被风吹走,静之这是怜惜呢。” 刘无好拍了拍苏辰的肩,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夫人的美在咱们平江府可是传开了的,大家都说静之好福气,不仅是贤内助,还是静之心尖尖上的人。” 苏辰被几人取笑,面颊一红,刚才他只是恰巧看到那云上的天仙如此瘦弱,云彩被风吹着,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这让他想起上次在花园之时,正遇上大风,他家小媳妇就差一点被风吹跑,为此他笑话了小媳妇好几日。 每每想起那个场景,他就有愧疚,小媳妇这么瘦都是被他给折腾出来的,眼下他最盼着的就是小媳妇赶紧恢复加零陵郡时的身段,他是很开心了,至于什么瘦弱之美,他一向不认为瘦弱是一种美。 就在几人打趣的同时,巩士兰却退到了兄长的身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谈笑风声的苏辰细看,听到他们几人话里的内容,再想起先前苏大人做的诗,他不免也动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得到了苏大人如此之宠爱,不过是一朵不成形的云彩,苏大人都会想到她。 “大哥,知州夫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巩士兰一出口,巩士君就回想起在明阳寺山顶时见到的知州夫人,一身利落的窄袖襦裙,衬得那腰身一堪一握,身姿轻的像雨燕一般,长相虽论不上倾国倾城,可那独特的气质却让巩士君记忆犹新。 他想了想找了一个合适的词说道:“知州夫人是最不像京城女的江南美人,她骨架小,身子瘦,气质独特,若说美,她只能算是清秀有加,但她却能使所有男子第一眼便能记住她,思念久了,似乎她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却反而比那些所谓的美人还要入骨三分。” “大哥。” 巩士兰惊讶的看着他大哥,他不曾想一向清寡的大哥会对一位女子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巩士君被弟弟一叫,回过神来,无奈一笑,说道:“你也别再问了,这种感觉只有真正的男子才会体会得到,平江府最不缺的是美人,可是有趣的美人却只有知州夫人算是一位,其她女子都不及她。” 巩士兰瞪了兄长一眼。 而对面几位才子从天仙谈论到知州夫人,最后讨论到平江府的美人身上。 今个儿大家都没有带美妾,纯粹是为了会诗友的,他们各自半倚在凉亭的一角,一身潇洒与不羁,谈及美人,话题又热闹起来。 苏辰倒也安静的听着,他拿出小媳妇给他准备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很快将美食摆放了一桌子,刚把食盒清理完,这些家伙闻着香味儿,也不谈美人了,纷纷上前品尝。 “还是夫人的手艺最好,上一次明阳寺山顶所食之味一直记忆犹新。” 刘无好最先坐入石桌前。 很快其他的才子也纷纷坐下,巩家两兄弟也上前品尝,巩士兰拿起一片桂花糕入口,只觉得甜而不腻,极为爽口,在外头似乎根本买不到这么好吃的味儿。 他忍不住看向兄长,问起明阳寺山顶的事,说起这吃食来,巩士君也一直记挂着,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女子,又如此精致的美人,还当真令人羡慕。 转眼糕点被人抢食一空,苏辰却无奈的看着他们,说道:“早知道你们那么喜欢吃,我就该把我媳妇喊来一起。” “好啊,下次静之可不能藏着夫人,咱们都是老相知了,夫人来了,我们一定非礼匆视,只要夫人给静之做吃食的时候,给我们也留一份就好了。” 刘无好笑着来到苏辰的身边,苏辰却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我夫人一向只喜欢做吃食给我吃,你们吃了一次还嫌不够,觉得不够瘾,你们也娶一房媳妇去,这样就不会羡慕了。” 刘无好笑了,见那边的才子们还在吃着聊着,他便向苏辰小声说道:“静之,这一次你家夫人帮我了一个大忙,小美在贵府上住了几个月,身子养好了,这不她已经怀上了孩子,大概明年个入夏,我便能做父亲了。” 听到小美有了,苏辰也为刘无好高兴,风流如他,一直没有定性,这一次得子,虽不是嫡出,但那也是自己的骨血。 刘无好接着高兴的说道:“小美已成我的贵妾,先前有一朋友还向我要小美一事被我拒绝了,我发现感情一但上了心,真做不来将身边的女人送给别人,虽然这样不够朋友,也显得小气。” 苏辰看着他,半晌方说道:“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何要送给别人?贵妾也好,免得别人打她的主意。” 刘无好靠着栏椅,微微仰着头看天,不知不觉又做出一首诗来,苏辰听后,两人都笑了。 “无好,入士为官如何?” 苏辰忽然开口。 刘无好愣住,他侧首看向苏辰,接着笑道:“你开玩笑的吧?” “我说真的。” 苏辰认真的看着他,将自己与古池先生所计划的说了出来,“我们已经看中了几块地方,正在想法子买下,到时建府学,所有有才之士都能入府学,得到古池先生的指点,古池先生本是大儒,年纪有些大了,他想将提学一事交给你来打理,而他却专管着府院的事务便成了。” “指不定几年之后,将有不少新科状元出自平江府也说不定呢。” 苏辰一脸轻松的看着刘无好,见他犹豫不定。刘无好这人洒脱惯了,真的这样留下来,怕是不愿意的,一但入官,他将要管的政务也多了起来,提学不仅是一府学政,还得管着钱粮和祭祀,再像往日与诗会友,寻山玩水的日子是不同了。 “如何,你别再犹豫了,提学一事非你莫属,你在平江府有威望,你若是支持学院的事,平江府的学子都将以你马首是瞻,也会跟着对学院的看重,还有你身边的这些才子,除了平素的会友,有时间可以去学院任职,给读书郎指点一二,也是成就。” 刘无好却是摇头,“我呀,现在快成父亲了,我只想带着小美带着孩子出门游学,不想一直呆在平江府的。” “出门游学?外头要不比平江府,很危险,我刚上任的地方是巴蜀,你知道的巴蜀离京城远,那儿穷山恶水,我差一点在那丢了性命,但我一直有一个信念,将我的学识用到百姓身上,带着他们一起脱贫致富,不受地方富绅的欺负,不被贪官剥削,人人能安居乐业,能寿终正寝,我更希望我的学识能得到人传承,教出更多的读书郎,将这个信念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个人的安乐那是自私,万民的安乐那是能力,无好,我相信你,你会支持我的,只是你得收起心思,你如此之有才,一但入士为官,将是百姓的福气。” 苏辰说了这么多,刘无好却还是摇头,他对官场是失望透了,尤其是前几任的知州,最讨厌荫补入士,借着家族的力量,胸无点墨,却还要掌管着平江府这么多百姓的生死。 而真正的寒门士子,好不容易得到功名,却受这些人的欺压与算计,最后沦落到金钱之上的颓败,比那些荫补入士的官员还要可恶。 就在苏辰与刘无好坐着聊的时候,巩士兰便一直关注着这一边,这会儿听完两人的对话,巩士兰拉着兄长朝两人走来。 他在两人对面坐下,巩士兰捡起大小两块枫叶,说道:“这枫叶故然好看,可是一但从树上落下,落入泥里,最后也将逃不掉被人踩踏的命运。” 正文 第373章巩家兄妹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枫叶也如此,它们也是有生命的,这一大一小两片枫叶或许还有着亲戚关系,或许这片大的枫叶还是小枫叶的母亲,它落下了,孩子也跟着落下来了,到最后都只能成为草屑的肥料,谁还记得这两片枫叶的存在。” 巩士兰朝对面的两人露齿一笑,将两片枫叶毫不怜惜的丢弃,说道:“既然是这样的命运,似乎挣扎也没有用,就算是落入我一个怜叶之人手中,把玩腻了,也一并给丢弃了。” 巩士兰说完便不说话了,刘无好和苏辰却愣住,苏辰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士兰说的对,人无千日好,行商之人逐利,他们能赚到银两,能过上好日子,还能与官员交集,并与贵圈混淆在一起,于是大家都朝他们看,上至高官,下至庄户,个个逐利,连大夫也不以病人安危为首要,只计较银钱的得失。” “久而久之,不必说什么,平江府就像一个梨子,从里头开始腐烂,总有一日,这个症状将病入膏肓,而如无好这样的风流才子,到那时也不过是商人逐利的对象,是提高他们门第他们颜面的对象,如此还算得上是风流才子么?” 这话说到了刘无好心坎上去了,他如今受这些人的追棒,买他画买他诗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赏识的,就是因为他出名,收藏他的诗词特别有面子,并以此为荣,如此他的画作和诗赋才得以高价。 可真正欣赏他的人,不会出高价去买他的诗词,而是抱着一种景仰之心,默默地看着并谈论着,却并未占为己有的能力和冲动。 刘无好的眼神不知不觉看向那两片枫叶,他不也像这枫叶一样么?如今是长在树上,还不曾落下,所以他耀眼,正是他最灿烂的时候,若是哪一日他像这片枫叶一样落下了,是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直到他深陷泥潭为止。 “静之,你待我想一想,三日后给你答复。” 苏辰心喜,事实上皇上早已经同意了刘无好升为提学一事,眼下只要刘无好心甘情愿的答应下来,他就可以直接上任了。 苏辰朝巩士兰感激的看去一眼,巩士兰反而朝他露齿一笑。 诗会散了,各自下山回家,最后走的苏辰坐上马车才驶了一段距离,就遇上了一直等着他的巩家兄弟两人。 于是邀两人来他马车内一聚,就刚才那事,苏辰再次感谢了巩士兰的出手相助,同时苏辰邀请兄弟两人也一同参与学院的建造,正好过几日他要去一趟古池先生的府上,于是约两人一起,两人也一并同意了。 回到城里,苏辰与两人告辞。 巩家兄弟两人回到巩府,却并没有走前门,反而从侧门进去的,入了府后,直奔后院。 待那巩士兰换成一身女装出来之时,巩士君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心兰,今日你好奇大哥的诗会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大哥也遂了你的意带你去看了,他们都是有才之士,尤其是苏大人和刘公子两人,如今刘公子要入士为官,非同凡晌,以后这才子诗会怕是一场比一场少了。” 巩心兰在大哥身边坐下,虽是听着大哥说话,心思却神游天外,眼前出现的还是苏大人那谈笑风声的模样,他不仅有才,竟长得如此俊美,京城来的果然与平江府的男子不同。 今个儿她见了苏大人,苏大人似乎对她笑了,还邀她一起见古池先生,以后或许她可以以男子的身份跟在哥长身边,还能接近苏大人也说不定。 “心兰,心兰。” 巩士君见妹妹神游天外,不得不喊醒她,严肃的说道:“这一次你见到了苏大人了,也该满足了,以后不准再扮男装跟在我的身边出门,你从小扮男装跟我入私塾,虽然掩饰的极好,可是有损你的名声,姑娘家的若是名声没了,将生不如死。” “何况此事若是被母亲知道,咱们兄妹两人怕是要糟罚的。” 巩心兰一听到母亲两字,面色立即变了,“她是继母,是父亲的填房,并不是咱们的母亲,咱们的母亲早已经过世了,哥,我就想扮男装,我不要女儿身,我要像你一样做一个风流才子。” 巩士君一听,面色大变,连忙捂住了妹妹的嘴,见下人都屏退了出去,他才松了口气,松开手掌,小声劝道:“以后再也不要在府内说继母的事,咱们好不容易长大,还没有吸取教训么?你想识字,大哥也千方百计的教你了,如你从小当男儿养,继母没说你,就是为了等你及笄后损了名声,没有人敢娶你,所以才放任你的。” “如今你也与我一同会过诗了,你今日见了外男,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名声早没了,以后自然不可以再出门,至于见古池先生的事,我跟苏大人去就是。” “大不了大哥将所见所闻回来事无俱细的都告诉你便是。” 巩士君苦口婆心的说完,可是巩心兰却并不领情,她决定以后都要扮成男装与大哥一同出门,她从小到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闺房无事,她不擅女红,却将府中书库全部看完,如今她满腹经纶,却不能像她大哥一样出门做一个风流才子。 她也不要嫁人,要嫁也要嫁给像苏大人这样的深情男子,不娶平妻不纳妾,一心只付娇妻,只有这样的男子她才会心甘情愿的走回后院,为他生儿育女。 “大哥,去见古池先生的事我必须去,还有大哥若是不带我去,我就偷偷地去。” 巩心兰的话令巩士君无奈,他知道自家妹妹的个性,认定的事就再也改变不回去了,他眼下最担心的是就怕妹妹因此而迷上了苏大人,苏大人是一个痴情的男子,可是他的痴情只对他的夫人,对于别的女人向来无情,在平江府都是出了名的,他可不希望妹妹最后一颗真心付空。 “要去见古池先生也可以,咱们与苏大人错开去见,依着咱们巩家的名望,再加我在才子中的地位,应该也是可以的。” 巩士君一说完,巩心兰就不高兴了,“为何不能跟苏大人一起去,是苏大人邀请的我们,也是我今日帮了苏大人的忙,才得到这个机会,大哥既然让我去,便同苏大人一起,苏大人有才,他之见解比咱们两人都要丰富。” 巩士君郁闷的看着妹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日后,苏辰收到了刘无好的回音,他愿意出士为官,接管提学之职,为此苏辰很高兴,便给巩家兄妹写了帖子,邀上刘无好四个人在酒楼相见,一同吃饭庆祝。 乔宝莹见苏辰又要出门,便帮他理了理衣裳,送他出了门。 这几日苏辰都想着她跟着一起前去,那些才子们都怀念着她的手艺,她却有些无奈,她现在正在喝药,对吃食有着严格的要求,她要努力增肥,再说莫情快要生了,她要陪在她的身边。 苏辰出了门,今个儿穿着一身暗红的儒衫,小媳妇说他穿紫色或者红色好看,他便也就听小媳妇的,只要她觉得好的,他都不会拒绝,不过他倒也看得顺眼,这颜色是亮了一些,但也不失风流,反而与这些才子们更能融入。 要是以前他不是穿着白袍就是青袍,显得太过随意,在平江府有些行不通。 到了酒楼,就见他们三人都已经到了,刘无好更是耀眼,居然穿的是大红的绡纱外衣,里头是白色儒衫,整个人显得风流俊朗,引来不少双目光。 巩家兄弟两人就低调多了,一青一紫,紫衫很薄透出里面的青袍来,也不是很显眼。 四个人上楼入座,终于不被人行注目礼了,四个人也随意起来。 巩心兰朝苏辰笑了笑,接着拿出一个盒子往苏辰面前一放,说道:“上次诗会,我见静之提到了前朝的兰若大人,正好我巩家有其孤本,这一次便一并带来了。” “兰若大人的孤本?” 苏辰激动的打开木盒,果见里头保管极好的手扎,那上面熟悉的字迹他一眼就看出来正是兰若大人的孤本。 他拿起来细看,刚翻了两页,就从里头落下一片枫叶来,枫叶被压得平整,且形状煞是好看,看来择枫叶的时候也费了些心思。 苏辰拿起枫叶看了看,笑了起来,“士兰有心了。” 他将枫叶放回书页中接着看了几眼兰若大人的诗词,笑道:“的确是兰若大人的孤本,我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只是此礼太重,我也不能割爱。” 苏辰将书放回盒子,推到巩心兰的身前,说道:“我改日借来抄一本就是,孤本礼太重,还是巩家收着。” “没关系的,我家里尚有不少孤本,虽不是兰若大人的,但静之是惜书之人,也是最懂兰若大人的,所以这孤本就该静之收着才是。” 若是别的才子送苏辰这个礼物,他是一定会收的,但巩家不行,巩方还是他的下属官,虽然他眼前以静之的名头示人,并没有把自己当官员看待,但在这一点上他得避嫌,苏辰执意不收。 巩心兰着急了,最后退而求其次,说道:“那我给静之摘抄一份吧,我的字迹还算过得去,能入眼,若是静之不嫌弃的话。” “那是当然,如此多谢士兰了。” 苏辰很高兴得到兰若大人的诗词,如今人家还愿意主动给他抄,也免得他不好借来抄,这下他也高兴了。 刘无好笑道:“苏大人原来喜欢兰若大人的诗词,我先前怎么不知道。” “你一心沉迷在贵妾的身上,岂能发现这些细节。” 苏辰的话令在场的几人都笑了起来,刘无好脸都红了,他的确宠着小美,都已经好几月不曾离开小美的院子,他也不回府,更不去别的妾室院中,甚至他还生了不想娶嫡妻的念头,可惜小美的身世太低,最多只能为贵妾。 几人一起喝酒吃菜,很是惬意。 刘无好既然要入士为官,自然就越快越好了,当苏辰将自己写给皇上的凑折已经得到皇上许可了的事说了后,刘无好直呼自己上了当,原来一切都在苏辰的意料之中。 为此他这个风流才子之首也该有个告别的仪式,以后再聚首,他怕是不能做牵头人了。 上次诗会一别,仅三日的时光,刘无好想了好多,他已经有了小美,很快就要有了孩子,他想四处游学的想法显然无法实现,反而他更想呆在妻儿的身边,不忍离去。 四人一顿饭吃得很惬意,吃完饭,坐下一起品茶,苏辰喝到酒楼所谓的上等茶叶,他皱眉,便将自己平时带着的茶叶拿出来,平素在山野之间他跟小媳妇都喜欢吃自己家种的茶。 每年的新茶,市面上还没有,便有管事的将新茶送过来,不管他们在哪儿,都是如此。 苏辰也很爱喝茶的,泡茶手法全是学的小媳妇的手法,这么多年了也很习惯了。 他泡出一杯好茶,刘无好尝了尝,赞叹道:“原来静之也是品茶的高手,这茶叶的味道有些闽中的风味,甚至比我先前买的闽中茶叶还要好,不知买的何家商人的?改日我府中也买一些。” 巩家兄妹品后也有意向要买,然而苏辰却是笑了,“此茶买不到,本是我夫人茶产中择最好的茶叶送来的,市面上的不会这么好,当然你们若是喜欢,我夫人很乐意为几位送上茶叶,以后你们府上的茶叶就我夫人包全了。” 刘无好惊讶的看着苏辰,他以前只觉得苏大人的夫人很美,弱不经风,柔弱得连风都吹得走,没想到苏大人的夫人竟然还是茶商,有这么好的茶叶,那当然他要的,何况市面上还买不到呢。 巩心兰一听,面色暗了暗,忍不住问道:“夫人是茶商?” 巩士君却是轻咳一声,在桌子下拉了拉妹妹的袖口,正在将话圆过去,苏辰却看向巩心兰,随和的说道:“我夫人原本与我一样的寒门出身,但她善于做点小生意,以前是为了支持我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后来不知不觉将小生意做大了,如今我们虽为寒门,倒也是衣食无忧的。” 苏辰朝巩心兰笑了笑,“士兰和士君若是觉得茶叶味道不错,到时我派人给两位送上一些上等的好茶。” 巩心兰看到苏辰那如沐清风的一笑,她呆了呆,接着面颊一红,垂下头去。 巩士君连忙道谢,与刘无好两人都高兴了。 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又不知不觉说起平江府的教育事业来,关于建学院的事,如今刘无好已经应下愿意入朝为官,便也关心起平江府的才子。 其实才子当中中举后不再考取功名的,多半都是年纪大了的,或者对自己的学识没有把握的,真像刘无好这样无心功名,一心只想洒脱一生的真才子没有几个。 而才子当中只中了秀才功夫的却是大有人在,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是没能再继续考中举人,经过两届后也就心灰意冷,于是混迹在才子行列。 再加上平江府对才子们的看重,就算是个寒门出身的秀才,只要能诗擅赋,还有一张利嘴,基本都能混得不错,也不至于像苏辰当年在零陵郡那样,秀才最多能做个夫子什么,那都是穷困潦倒的人。 所以眼下他们的任务便是调动这些所谓的才子全部重拾信心,接着往上考取功名,同时不要利用知识与嘴巴上的功夫而行商之利,眼下正是问题纠结所在。 当苏辰将这些事一一分析后,刘无好和巩家兄妹竟哑口无言。 刘无好有些愤愤不平,说道:“我竟不知这些跟着我的才子竟然口才之能行商人之利。” 刘无好有才,有地位,有自傲的资本,他不必趋炎附势,更不用为了银钱而低头,可是其他的才子当真便过得如此之风光么?他们没有地位,更没有好的出身,连真正的诗赋也只能算是普通,若不然怎么会连个举人身份都捞不到。 苏辰看向刘无好,语重心长的说道:“无好,你是才子之首,跟在你身边的才能之士,自是不愿意做这种低下的举动,但是跟随你身边的才子身边也有随行之人,他们出身参差不齐,又没有名气和地位,才识也只能算是普通,这样的人要如何生存?” “满腹经纶,正是我们才子自傲的资本,也是咱们与人不同的所在,可是满腹经纶却不能当饭吃,若没有银子,又哪还有心思去做诗和赋,更没有闲钱买下书籍,巩固自己的才学。” “我是寒门出身的,我今日这地位与学识都是我夫人在我身后默默支持着我的缘故,当年若没有我夫人做点小生意,让我没有了吃穿用度的烦恼,一心只想读圣贤书,也不会成就今日的我。” “而平江府如此繁华,才子们交际,不管是入酒楼还是去花坊,都需要银子,那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正文 第374章困境 苏辰看向三人,接着说道:“平江府上下都有商人之心,连我夫人都看到了问题所在,她不久前在吴江县被万知县追杀的事轰动了贵圈所有的人,可是事后我夫人还是去了吴江县,因为那儿百姓疾苦,连看病就医的能力都没有,不管得了什么病,他们都只有等死的份。” “我夫人便将此事告诉了我,她说她想在平江府各县城置办义诊,再加上她对生意上的运作,所赚银两再回馈给百姓,这让很多人都能得到基本的保障,尚且妇人之心都比很多人看得通透,何况读书郎。” “平江府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百姓得不到教化,一直以商逐利,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子,咱们怕都是无法意料。” “医者医德,读书郎也该有读书郎的样子,状师是为了公平正义,而不是为了金钱而抹去正义。” “相信几位去各处县衙查一查,有多少秀才在干着状师的事情,他们都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大家说,他所接手的每一件案子都是公平正义的么?” “相信连他们自己都清楚,他们嘴巴子厉害,但他们只为有钱有地位的人说话,如此最后受苦的将是那些贫穷的百姓,被压迫惯了,百姓的思想也开始逐利,也开始失去了原本最纯善的心灵。” 刘无好和巩家兄妹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辰,从来都是诗酒趁年华,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从来不曾觉得在这随性的背后竟藏着这么多肮脏的勾当。 刘无好面色严肃的看向苏辰,说道:“这一次筹建府学一事,事不容缓,我必会召集平江府才子全力支持,教化百姓也是教化自己,以前我尚未看明白,自私了些,如今被静之点醒,方觉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可爱。” “这一股才子的风气也是我带出来的,我自有洒脱的资本,可是我却自私的不顾他们的困境,都是我思虑不周,好在静之早已经为我谋得了这份官职,让我能将功补过。” 苏辰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以后平江府的教化全看无好了。” 四人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巩家兄妹坐在马车内,一时间不曾开口,巩心兰想起苏大人的言词,极为震憾,她一直呆在后院闺房,除了诗词歌赋,便是羡慕着兄长的男儿身,能凭着自己的才能,在才子的圈里争得一定的地位。 为此连父亲和继母都不得不对她兄长另眼相看,可是另眼相看又如何,所谓才子也不过是一副光鲜的外表,他们只不过外强真干,无权无势,她的兄长能在才子们中间游刃有余,除了他一身的才识,当然还有巩家的财力。 正如苏大人所说的,若是连吃穿住行都成了问题,岂能有心思再去诗词歌赋,人的出身是上天注定,他们兄妹两人能生在巩家,注定他们两人的身份不同,又岂能凭着这一点才识而自傲。 “大哥,你给苏大人去信一封,见古池先生的事,咱们两人一定随行,关于学院选址一事,大哥,我想好了,咱们母亲的随嫁清单里在府城城郊有一处田产,地处广阔,在那儿建学院,再将学院周围的田地租出去,如此还能得到粮食给及,一并解决了寒门士子入学的吃食。” “心兰。” 巩士君惊恐的看着妹妹,气愤的说道:“那是娘亲留给你的嫁妆,你怎么可以这样处置,一但你将这块好地给了出去,你以后的嫁妆怎么办?你本就不懂女红,完全没有闺阁女子的样子,将来若是找夫婿,该怎么办?那可是咱们娘亲唯一留下的东西,连继母都对这块地虎视眈眈,相信父亲也是不准的。” “大哥,娘亲临终前说了,这块地归我所有,既然归我所有,我便有权处置这块地,大哥不必拦我,我想好了,若是无人娶我,我便一辈子不嫁人,但是平江府的百姓必须得教化,而我不过是支持了一下平江府的百姓而已。” “我虽然没有了嫁妆,但我的生活依旧过得富足,而那些寒门士子,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他们却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巩士君听了妹妹的话,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可是他也清楚,妹妹若是失去了这块地,就没有了嫁妆,依着继母的意思,妹妹将来嫁人是不可能再有嫁妆了,他倒好说,他是巩家长子,将来必承家业,可是那也得很久以后的事了。 如此妹妹的前程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不嫁人了么? 今日苏大人所言,巩士君也是感触颇深,但妹妹所说的那块地,他还得跟父亲好好商量。 乔宝莹最近背着苏辰喝药,她怕苏辰担心她,可是她心里却很焦急,她瘦弱的身子怎么养也不胖回原来的样子,这都已经喝了一个月的黑汁苦药了,可是她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莫情却是叫她宽心,世在人为,不要强求,或许哪一天就忽然变好了。 夏莹陪着莫情,看着小孩子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准备好,她也跟着很有成就感。 就这几日孩子就该有动静了吧,都已经要入冬了,她一步不离的陪在莫情的身边,两人同进同出,赵牧也放心多了,先前还想带着莫情回苏州城的赵府,眼下他也不想再搬出去。 平素乔宝莹陪着莫情的时候,他便找苏辰一起喝喝小酒,谈一谈平江府的军务,这儿是个太平之地,他也不用操心什么,就是吕同业的为人让赵牧很是不齿。 此人一来到平江府后,先是纳了几房妾室,如今还提了两位贵妾常伴左右,可是这两位贵妾却是地方官员送给他的,这让赵牧有些担心,他们是平江军之将领,本不该与地方官员牵扯在一起,可是这些人却凭着是皇后侄子的身子而自居,都不把赵牧放在眼中。 苏辰眼下不仅要忙学院的事,同时他还要关注着水利的事,若是能在来年开春将水渠修通分流,再建堤坝,如此惠利的百姓来年还能有一个好的收成。 可是于时灵却在吴江县以及同围几县转悠,便不曾来苏州城。 赵牧见苏辰恍神,便给他斟了一杯酒,说道:“晋王在这个月成婚,水家三姑娘从京城嫁入江陵,你如何看?” 苏辰回过神来,李易终于要成亲了,当年与他之间为了小媳妇的事他也早已经不计较,但明显的他松了口气。 “送礼便成。” 赵牧哈哈大笑,“我想吕家怕是要睡不着了,定国公可不是这么好惹的,如今晋王虽然已经离京去往了江陵,但定国公还在朝中,大半朝臣都已经偏向了晋王,皇上又有意压制吕家之势,吕后怕是要坐不住的。” “那就斗吧,我从来不曾怕过吕家,何况这一次的事,于少将昝泊一党与吕家彻底的闹翻,也不枉我在京城背负骂名这么久,晋王之势无人能挡。” 赵牧点头,再回想起在巴蜀的山洞里,他们几人起誓要跟随晋王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们朝不保夕,却还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如今他们了也算是有了一丝成就,终于朝着他们当年的目标前进的。 重点的是他们这一些人都还在,都没有变。 “赵牧,你我相交多年,你也是清楚我的性子的,吕同业此人是个纨绔不足为虑,所以你不必管制他,只要没有犯下大错,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咱们此次来平江府的目的不能有半点闪失,这关系到晋王的将来,也是咱们的将来。” “这件事上我不曾告诉莹儿,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的,但是咱们两人不这样做的话,吕家之势无人可挡,就算有了定国公府的支持,将来也将是两败俱伤,何况燕北外还有那么多虎视耽耽想要撩夺咱们中原财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以这种硬碰硬的手段。” “而且我得知青山芦主出山了,此人的身世你可知道?” 赵牧摇头,青山芦主不过是个山野神医么?在江湖上挺出名的,但在他眼中却并不把此人当回事来。 苏辰却是面露忧色,“他这次出山是为奔着我和莹儿来的,他对莹儿还不死心,此人我曾派人查过了,有太多的疑点,而且他这一次出山却并没有留在中原,甚至都没有利用江湖上的地位和力量,他反而出了关。” “出关?” 赵牧沉思了一会,问道:“他原本是关外之人?” 苏辰摇头,“我也并未摸准,青山一派这百年来向来不理世俗,除了给人冶病,便不曾露出身份,我也曾一度以为文家是山野的神医,或者百年前蛊毒一派的传承,就像莫情祖宗一样。” “但显然我想错了,他这次出关,有走商曾遇上他,他竟成了关外原氏部落之首,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他竟然有这般能耐,此人怕是咱们大魏的隐患。” “你的意思是他要造反?” 赵牧语气严肃的问。 苏辰却认真的看着他,接着分析道:“如果他本来就是原氏部落的人呢?” 这一下把赵牧给问倒了,“文家怎么会跟原氏部落的人在一起?” 苏辰却带着赵牧来了书房,很快他翻出一本古籍来,这古籍是孤本,却很是破旧,似乎从哪个遗弃的书堆里捡出来的。 “这本手扎是我无意中得到,当时书商正要低价处理,写下这本手扎并不是什么名人,甚至里头的内容也很枯燥,文笔也不足,但这手扎里却记载了一则隐密。” “你看。”苏辰指给赵牧看,“就是这儿,百年前南越国国君被湘西蛊师下了毒,导致他性情大变,杀了满朝的文武,最后将南越的大好江山断送,而南越曾经发明了神秘的武器,原本是强盛之国,甚至快要吞并了整个中原,可是随着南越国君的去世,那批神秘武器不见了,接下来是数十几年的混战,直到大魏国建成。” “此人记录的这些事,是从一个小官角色入手,所以我猜此人官阶不高,却正是南越的官员,上面手扎中记录了海夷之路的起始,原本是南越皇后宋氏提出,后被底下大臣弹劾宋氏妖惑南越国君,女子当政,而借势收了她所有的权势。” “可是从手扎所有的事情来看,南越皇后宋氏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她的处事做风似乎很不一样。” 苏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宋氏的事迹,事隔一百八十多年,有不少历史隐埋在了那几十年的战乱中,一些记录早已经毁于一旦。 苏辰不过是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却让他震惊的觉得,或许这位宋氏与莹儿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毕竟太多的事情太过相像。 比如两人做生意的头脑,以及在涉政之事上,对百姓对万民一视同仁的态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人不管权势多大,都不喜欢使唤下人,身边服侍的人不多,那位宋氏皇后,也是如此,便是做到了皇后之位,也很亲民。 “苏辰。” 赵牧见他忽然停住不说话了,他喊了一声,可是这本前朝扎记有什么问题?这些史官笔下都有记载,似乎也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与文家有什么关系? 苏辰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你看南越国最后一代君王的全名,完颜文亮。” 赵牧还是不懂,疑惑的看着苏辰。 苏辰却是盯着他,“文亮,文宇,青山芦主的祖宗姓文,那此文姓是真的文姓,还是完颜文亮的名字延续?” “你是说青山芦主原本是南越皇室一脉的延续?” 赵牧震惊的看着苏辰,苏辰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苏辰,你倒是说说看,是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文家还拥有了完颜家那批神秘的武器,这可是中原所有的人都在寻找的宝藏,当年完颜一族占尽海夷之路的便利,不知道创造了多少财富,可是随着完颜文亮的去世,皇室的人都不见了,连武器和财富也一并消失。” 苏辰却又翻开那手扎,指着一处说道:“此人官小,没有受到完颜文亮的迫害,但他显然后期罢了官,开始回归农家,但他却密切关注着完颜一族的事,上面只道‘听说皇后宋氏寡居多年,九十高龄之时,曾动用所有力量将完颜皇室一族引入大山,连着财富与武器一并隐藏的消息,之后再无完颜家任何的消息。’” “所以完颜一家是隐居了山林,那么当时年仅五岁的皇子是不是正是青山芦主的祖宗了?” 赵牧上前仔细看那手扎,过了半晌,感叹道:“为何如此珍贵的手扎,居然被书商准备丢弃。”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大家只当话本子来看,此人文采不行,但叙事却像话本子似的,不太正形,谁会相信,而我当初得到手扎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事后发现有不少事情与手扎内的事迹很是吻合,于是才生了这样的心思。” “若是当年最厉害的宋皇后当真没死,依着她的手段,子孙受到迫害,将她和夫君的江山糟蹋的不成气候,她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有一种毒便是她也无济可施,你知道的,便是我上次中的毒。” “若不是我在小媳妇面前极力隐忍,再加上我异于常人的定力,恐怕最后几月也不会这么看似淡然,而莫情最懂我的病情,当初是我要求她隐瞒了真相,我的暴燥只曾在莫情面前暴露过,就算吃了莫家的药也无事于补。” “最后几月我还曾下过杀手,与往日的我完全不同,若是当初完颜文亮中的也是这种毒,那么坑杀满朝文武之事也能得到解释,手扎记载南越皇最后几月的疯狂,正与我中毒后的病情如此之相似。” 赵牧和苏辰在书房里聊了好久,乔宝莹却跟莫情去了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点心,让莫情带回院子里,到时夜里饿了也有吃的。 乔宝莹说起稳婆的事,在苏州城最吃香的就是稳婆了,一但出名的稳婆,都早早的被有权有势的给预定走,一入府便要照顾产妇,转眼便是两三个月。 乔宝莹利用她知州夫人的名头才找到了一位稳婆,这几日了留在院子里,随时等着莫情生下孩子。 莫情坐在厨房里的八仙桌前,正吃着猪蹄,乔宝莹却在做饼干,莫情说起今年在平江府过年的事。 赵老夫人来信,希望年底莫情能带着孩子一同回一趟京城,待孩子一岁后再来平江府,莫情很苦恼,她并不想离开赵牧,尤其是在平江府的这种自由,她本来手帕交便少,只有乔宝莹一个。 乔宝莹听后,她放下手中的面粉,来到她对面坐下,说道:“赵牧怎么说呢?” 莫情无奈一叹,看着乔宝莹说道:“赵牧说送我一同回京,到时再跟他一同回平江府,但是我想如果真的回去,婆母必定会留我,到时我若执意要跟赵牧回来,恐怕得得罪了婆母。” 正文 第375章莫情生了 乔宝莹听后也郁闷了,赵家比较复杂,又是京城世家,尤其是赵牧深得皇上信任,又明显的站在晋王这一边,为此赵家在京城的地位也跟着高了,大户人家家里就是很多的规矩,赵老夫想见孙儿,这也无可厚非,魏国讲究的是一个礼仪仁孝之国。 孝排在第一,莫情若是拒绝,她的名声就不好了,而赵牧不拒绝,必定也是因为这一点。 “我倒有一个法子,就怕赵牧担心。” “你且说说看。” 莫情立即来了精神。 乔宝莹接着说道:“你是大夫,难道就不会装病?再说你刚生下孩子,本来就要养身子,怎么可以长途跋涉?待过了年关,赵牧也忙了,到那个时候你病好了,但你带着孩子母子上路不安全,路途这么远,不就转眼得到明年个年底了么?” 莫情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宝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莫情,虽然这样做你心里过意不去,但有一点,如果你真的装病,就连赵牧也得瞒着,你随便用点什么药,相信普通的大夫也看不出来,再说你也不必找大夫,只是你多吃几幅补药来代替一下,你看如何?” 莫情犹豫着,没有立即答应,但显然心思动摇了,她若是回了京城,能再次出门恐怕都难了,毕竟两位嫂嫂为此还留在京城,肯定会在婆母面前挑拔,害她也会出不了京的,可是赵牧不在身边,她带着孩子留在京城,那生活简直会难过的很。 “平江府多美人,又如此繁华之地,赵牧在平江府也得任满三年,而且据他估计,指不定还要连任,所以我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平江府,改日给我纳几房妾室出来,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长年不能与妻子见面,怎么能受得住,我听莹儿的,此事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乔宝莹高兴了,莫情能留下来也是她最想的。 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好几日,这日晌午过后,莫情又在啃猪蹄了,刚啃以一半,她抚着腹部大喊乔宝莹,她要生了。 乔宝莹连忙扶着她,很快着下人将赵牧和苏辰都喊回来,接着回到赵牧的院子,稳婆过来帮手,将莫情扶到床上,稳婆探了探,说道:“尚早,眼下才发作,生得快也得一两个时辰,有的生得慢的,还得熬一宿。” 乔宝莹在屋里照顾莫情,陪着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而外头却等着赵牧和苏辰,两人在廊下来回的踱步。 赵牧很担心,一向威风凛凛的他,这一次竟有些失态,他忍不住问苏辰,“里头没事吧,我媳妇没事吗?孩子怎么还不生出来?苏辰,我急死了。” 苏辰看着焦急的赵牧,无奈一叹,反而拉着他往书房走,赵牧不走,他就是要守在门外,可是他这样走来走去,比里头的产妇还着急,他说的话里头的人也听得到,那不是添乱么? 为此苏辰叫下人将笔墨纸砚搬过来,叫赵牧坐下写字,他才不写,他武夫一个,就没有这兴趣,可是他很快被苏辰按下。 写了一张字帖,赵牧再也受不住,起了身,伏在门口细细听着,里头已经传来莫情的声音,声音不大,却似乎很痛苦。 稳婆在一旁催着,“夫人,再用点力,对,吸气,呼气,使劲。” 乔宝莹的手被莫情紧紧地抓住,努力的稳住莫情的情绪,帮她擦着汗。 天黑透了,府内的人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的,一个一个焦急的等在了产房外。 忽然一声瞭亮的娃娃哭声打破了这沉寂,赵牧紧紧地握住苏辰的手,说道:“我做父亲了,苏辰,我做父亲了。” 苏辰也为他高兴,只是他的内心却是一叹,若是当初他跟莹儿的孩子能保住,那孩子也快一岁了,都可以下地行走了。 苏辰面色暗了暗,待赵牧奔进产房后,他却转身离去。 乔宝莹陪了莫情一夜,第二日清晨,天堪堪亮的时候,她从莫情的屋里出来,回到主院,却看到花厅外的躺椅中有一个白色身影,他手里拿着酒坛,却是这样躺在椅中望着天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中的酒。 她的脚步停住,看着不远处落暮的苏辰,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必定是昨夜莫情生下儿子让苏辰触景伤情了,她何尝好受,陪着莫情给孩子做衣裳的时候,她就曾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尚在,指不定都能下地走路了。 所以她才会听了莫情的话,这段时间不管什么苦药她都往嘴里塞,连眉头都不带皱的,她要赶紧养好身体,为苏辰生下孩子,这是她眼下最迫切的想法。 与他们一起的人都有孩子了,黎三、毕家,如今是莫情和赵牧,眼下只剩下她和苏辰。 乔宝莹在原地站了许久,天亮了,她朝天边看去,接着朝苏辰走去。 来到苏辰身边蹲下,将他手中的酒坛拿开,一双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苏辰,看得苏辰的心都要化了。 他坐起身,将乔宝莹抱起坐在他的大腿之上,接着环抱着她躺下,两人躺在一张躺椅中,一起看着开空。 乔宝莹爬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这一刻她并不想说话,她懂他,他也懂她,可是却无法改变。 “今日我不想去衙门里,我想陪着莹儿,也不出府,哪儿也不去,就这样的抱着你,有时候想,真想这样抱着你一夜白头,如此咱们两人也是白头偕老,不过我又后悔这种想法,因为我还要跟莹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所以这个想法是很可笑的。” 这种想法乔宝莹也曾有过,可能是对未来的不安,情深不寿,她有时候很害怕,但有时候又要嘲笑着自己的害怕。 苏辰抚上她的眉眼,接着抚着她的头发,两人就这样呆在椅中,还当真腻了一个上午。 赵牧过来找苏辰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那甜腻的场景,郁闷的说道:“就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 夏莹和苏辰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赵牧,看到赵牧那掩也掩不住的笑容,两人就呸了一声,回过头来不理他。 赵牧在两人对面坐下,高兴的说道:“我已经给京城去信了,关于送情儿和孩子年底回京一事也一并给拒绝了,我知道我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一定是我的两位嫂子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才会想着将情儿母女召回去的,我离不开情儿,也离不开孩子,以后我在哪儿上任,我就将带着他们母子两。” 乔宝莹一听,立即从苏辰身上起身,高兴的看着赵牧,伸出了大拇指,“够男人,赵牧,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苏辰却将乔宝莹捞回怀里,有些不满的看了乔宝莹一眼,“有些过分了,当着我的面夸外男。”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赵牧又不是别人,前几日莫情还没着年底回京一事烦恼着,这会儿她算是放心了,赵牧出面直接拒绝最好,如此莫情还是个好媳妇,再说在这个时代,男人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的,若是夫妻之间不在一起,那男人不纳妾怎么解释生理需求,本来纳妾也是合法。 赵牧却将自己的选的几个名字拿了出来,要苏辰帮忙挑选一下。 苏辰抱着乔宝莹坐起身来,并没有打算放开小媳妇,甚至觉得她这么瘦,坐在怀里也不碍事,好在赵牧眼里无他物,只有孩子和妻子,当两人的亲呢不存在似的。 苏辰看完,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思源不错,就叫赵思源吧。” “思源?”赵牧念了几声,接着高兴的点头,说道:“这个名字还是情儿起的,饮水思源不忘本心。” 赵牧高兴的回去了,苏辰接着要躺下,乔宝莹的肚子咕噜一声,尴尬的看向苏辰。 苏辰的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声,苏辰无奈的起身,夫妻两人去了厨房。 苏辰在八仙桌前坐下,乔宝莹做了杂酱面,两人很快吃完,待会晌午过后再吃一点,晚上怕是得去赵牧院里吃了。 下午苏辰去了书房,乔宝莹却去了赵牧的院子。 莫金匆匆进了书房,将手中木盒送上,苏辰疑惑的看着他。 莫金禀道:“这是巩家送来的,是巩家二公子手抄的诗文。” 苏辰反应了过来,这是巩士兰帮他抄的兰若大人的孤本,他拿起来细看,只见手抄本字迹清隽,有颜筋柳骨之态,此子文学造诣颇深,字也写得如此之好,虽不及其他才子字迹刚劲,却了不失美观与意境。 可惜此子无意功名,但瞧着此子年纪尚小,待学院建成,他倒是可以劝劝此子往功名之路走,届时他还能指点一二。 来了平江府,苏辰第一次生了收弟子的想法,不过却是巩家的二公子,就着这身份,他也不能收了巩家二公子为弟子,将来与巩家不清不楚的,真是可惜此子的才气。 苏辰为此写下书信一封,里头还为巩士兰做诗两首,以赞赏他的聪明与才识。 叫莫金派人将书信送了出去,他便拿着兰若大人的诗词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错过了傍晚的饭点。 乔宝莹来书房抓人的时候,就见苏辰竟然看书看痴了,她看向书的封面,上面写着兰若大人手扎,巩士兰抄写。 是巩家的人抄的书?乔宝莹也没有在意,她来到苏辰身边,见他一个练武之人居然看书看到连身边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她倒是好奇起来,她站在他身边朝那书上看去,只见上头是兰若大人作诗后的自叙。 多是记载他做下此事时的意境与遭遇,这些文人雅客,一首成名的诗背后必定有一个故事,果然如此,看把苏辰给看呆了去。 “这是哪位才子的字,居然有些阴柔,不会是出自女子之手吧?” 乔宝莹随意一说,苏辰回过神来,一看小媳妇都在身边了,他忍不住扬唇,抱着乔宝莹坐在大腿之上,拿起书打算将刚才看到的一则小趣事讲解一番,平素里他最喜欢给小媳妇讲解,因为她是一个聪明的学生,也同时满足了他收弟子的心态。 小媳妇算是他的第一个弟子,现在居然还能对字迹有所评论了,虽然是看错了。 “这是巩家二公子帮我抄下兰若大人的诗词,兰若大人果然有才,这本孤本我当真是爱不释手,当时巩家二公子要送给我的时候,我就是不想与巩家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在这种送礼的情况下,毕竟我与巩家是上下属的关系,不能引起误会才好。” 苏辰将指着一和说道:“莹儿你看,原来兰若大人极其爱着他的女人,但凡是好诗好句,离不开这位贤内助的功劳,而且兰若大人的女人也是位才女,从小不擅女红,却擅诗词,深得兰若大人的尊重。” 乔宝莹在他怀中安静的听着,其实她很想打瞌睡,每次苏辰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解正是她最煎熬的时候,可是她看着读书时那兴奋而热情的苏辰时,她总是不忍拒绝的。 不过倒也跟着学进去不少诗词,虽然不会做诗,便她至少比以前看得懂了,也懂得了一些诗词外的见解,里头有不少是对人生、人性、官场、生活的探讨。 不过在这些方面,就算乔宝莹不看诗词,她也有不少思想是在苏辰面前觉得奇怪的,苏辰很能接受她的一些新奇思想,并为此还与她一同讨论,最后受到她的启发。 比如人人平等后的国家将会是怎么样的?比如武器发达后的国家又将是怎么样的?还有民生生计上的事,在这一点,苏辰就像她的学生,很好学,又爱问,还能想得很深入,这么多年过去,乔宝莹都要将肚里的墨水讲完了。 “莹儿。” 苏辰看着怀里睡着了的小媳妇,他无奈的将书本放下,抱着小媳妇来到长榻上将她放下,然后又拿着书坐在长榻边守着,直到赵牧亲自过来叫人,苏辰才知道到饭点了。 夫妻两人是在赵牧的院子里吃的晚饭,莫情在月子里不能出门,就他们三人在花厅里喝酒,乔宝莹吃饱后,便进去陪莫情了,剩下苏辰和赵牧再接着喝酒。 “满月酒要不要闹腾一点,咱们好久不曾热闹了。” 苏辰问。 赵牧立即点头,“好,那就闹腾一点,反正平江府的贵圈最喜欢热闹,正好凭着这一次,我赵牧也与这些人见见面,平素里我都不结交他们,他们也都怕着我。” “你掌着兵权,又不受地方官员管制,而是直接受皇上的旨令,谁不讨好你,结交你,你恐怕比我在平江会还要受欢迎。” 赵牧笑了笑,倒也没有反驳。 “连通判此人心术不正,最近连合几位地方官员想孤立我,看着他这样,我都没有理会,我早已经不是巴蜀时的苏辰,这种小手段还真的不入眼的。” “这些地方官员没有什么威胁的,眼下咱们得把于时灵给找出来才是。” 赵牧反而笑了,说道:“苏辰,你别着急,于时灵会自己寻来的,他还记挂着你夫人的手艺,尤其是那干脆面,上次还私下里问过我了,还叫我帮他寄一点回京,不能告诉你,怕你吃醋。” 苏辰沉了脸,“我吃他的醋,笑话,小媳妇怎么可能看中他。” “那可说不定,于时灵如今还没有成亲,在京城里很受贵女的欢迎,以前与你家夫人也是结交的,见面都不当自己是外人的。” 苏辰不说话了,见赵牧笑得有些嘴欠,他闷哼了一声,才说道:“让于时灵在外游荡一阵子再说,反正陈意守在他的身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赵牧但笑不语。 赵牧要摆满月酒,将整个平江府的贵圈都惊动了。 赵牧带着莫情住在知州府上,自然摆酒的事也在知州府上举行,为此这次来的官员不仅能结交赵将军,还能结交苏知州,谁敢不来的,便是连卫中对苏辰万般不满,也得前来。 刘无好此人是性情中人,送来的贺礼,却是一首诗,赵牧拿到了诗后匆匆来找苏辰,问他刘无好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看出这诗里似乎对他媳妇有些想法。 这是刘无好故意为之的,苏辰都早已经习惯了,看到这一首诗后,他哈哈大笑,“明白我当初的感受了么,你是怎么笑话我的?” 赵牧不说话,却是求苏辰给他回一首诗,要反击回去才能解了这一口恶气。 苏辰却将诗再次解释了一遍,“你看啊,他虽对莫情有仰慕之意,但人家说的也是实情,莫情是神医,神医妙手不为过,受人爱戴与感激不过为,那受人仰慕更不为过。” “除非你以后不准莫情出门看诊,否则你这事还真管不了。” 赵牧郁闷的收回诗回去了,打算晚宴开始的时候,他得给刘无好一点教训不可,这读书人的嘴巴子太可恶了,说又说不过,还得陪着假笑。 赵牧给巩家请帖,苏辰却没有想到巩方会带着两位儿子一同前来,既然里头有不少平时聚首的才子,苏辰便也借机带着刘无好几位才子去花园里会诗聊天,避开了那些官员的热络与交际,由着主角赵牧去操心得了。 正文 第376章巩氏的心思 乔宝莹在屋里偷偷喝完黑乎乎的药汁,接着含了一枚糖在嘴中,然后出门去了大厨房,她还得指挥下人手脚麻利一点,这一次满月酒来的人太多了,不仅是当地的官员,还有不少富绅与商人。 这要是放在京城,这些商人是不可能登上知州府大门的,可是在平江府却是见惯不惯,这些商人结交也有一定的便利。 邬总管见她面色疲惫,又身子瘦弱,于是劝她回去休息,邬总管从紫金楼里带来了两位管事,这些人可是能手,什么事到了他们手中都能给你办完美了,不然紫金楼岂能如此出名。 乔宝莹见状,便从大厨房里出来,本想去寻一寻苏辰,但想着今日来了不少才子,她还是不要去打扰吧。 她朝主院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她又觉得胸口有些闷,便想着去花园里走一走,那儿清静。 没想她来到花园,就看到花园内地势要高一点的八角亭里坐着几位才子,那刘无好眼尖,很快看到乔宝莹,连忙朝她招手,“夫人何不过来一叙。” 苏辰也看到了,他练过武后,眼神很好使,这会儿看到乔宝莹那疲惫的脸色,心下一紧,也顾不得这么多的才子在场,他匆匆的下了八角亭,朝小媳妇走去。 苏辰今日穿着一身紫衣,手里拿着折扇,与平时入衙门的装束完全不同,掩去了一身的凌利,反而像个贵公子似的。 而乔宝莹穿着淡雅了一些,她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襦裙,外面披的是淡紫薄纱的外衣,她原本身段就瘦,这会儿现了疲惫,人看着越发的柔弱,倒是吸了不少才子的目光。 尤其是刘无好,他看到乔宝莹,忍不住感叹道:“掌中舞,美人腰,扶柳之姿都不及描述眼前的乔氏,乔氏之美不需言词。” 乔宝莹被苏辰握住了手,拉着她慢步朝亭子里走去。 “我本想来花园清静一下,没想到会遇上你们,不会耽搁了你们吧,毕竟你们才子聚首,吟诗作赋的,我搭不上话来。” 苏辰却是扬唇,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我要是早知道你会这么疲惫,就不会让你去管宴席的事,这一次你出来了,不是更好,陪着我一起赏花,这引动才子不搭不上话便不用搭话,只要跟我说话就可以了。” “再说我是不是才子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以前可没有作诗的心情,到了平江府,生活无忧之时,才来了一些兴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入八角亭,而巩心兰却看着两人那含恨脉脉的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对方。 她听说过苏大人极其宠爱的自己的妻子,今日她算是亲眼所见了,何止宠,简直要宠上天了,自从乔氏出现,苏大人眼里便没有了别人。 巩心兰朝大兄走了两步,在兄长身边小声说道:“这便是乔氏吧?” 巩士君点头,他目里也有欣赏,乔氏之姿,见者犹怜,这么柔弱无依,哪个男人不想帮一把。 “哥,乔氏身姿很美,长相我倒不觉得很美。” 巩士君却是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乔氏之美不在于表,我先前跟刘才子去明阳寺山顶便曾见识过,乔氏不仅美,还心善,入得厅堂进得厨房,她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在平江府咱们都吃不到,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食。” “就是因为她做饭好吃的缘故?” 巩士君又摇头,“你没有看出来么,乔氏娇柔,眉眸间还有一股媚态,可是也只有见到了苏大人才会有,平素里有些冷,就是因为苏大人对她的看重,还有她对苏大人的情义,才让我们发觉她的另一面。” “美的东西是拿来欣赏的,而不是去占有,虽然我们都会羡慕苏大人的艳福,欣赏乔氏的美丽,但那也只是欣赏而已。” 巩心兰听后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朝左右的才子看去一眼,果见不少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乔氏的身上,再回头看乔氏,只见她那柔弱的腰肢不堪一握,身姿骨细,虽瘦却还是有肉感,尤其是那豉豉的胸口,这让巩心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胸口,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她收回目光,眼神看向别处。 苏辰带着乔宝莹在石桌前坐下,其他的才子也归位,或是坐在石凳上,或是坐在栏椅前,各人手中一把折扇,而刘无好却忽然将扇子打开,看着乔宝莹忽然做出一首诗来。 诗意中便是刚才苏辰带着她从花树下走过时的美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 这一次苏辰倒是没有生气,他与小媳妇伉俪情深,别人动撼不了。 “要不要来几个小菜和美酒,你们在这儿吃着,赏赏花。” 乔宝莹开口,刘无好立即来了精神,问道:“烧烤如何?” 乔宝莹笑了,她看了看天色,天气微凉,她便说道:“来个火锅如何?” “火锅为何物?” 刘无好连忙问。 其他的才子也是看了过来,尖着耳朵。 苏辰却是但笑不语,由着小媳妇作主。 “既然各位才子没有吃过,那就来火锅吧,我做一个鸳鸯火锅,吃辣吃不辣的随意。” 乔宝莹立即起身,说去一趟厨房,苏辰却是心疼她,刚才还看着她疲惫,不想她去忙的。 乔宝莹却是朝他笑了笑,“没事的,再说你们恐怕也不想去那边等着,倒不如在这儿先吃了火锅再说。” 刘无好和巩士君早已经流口水了,就等着乔宝莹去准备,其他几位才子先前没有去个明阳寺山顶的,自是不知道乔氏的厨艺了。 乔宝莹再次回到厨房,她平素里就做了不少火锅的底料,就等着到了秋冬季节好吃火锅,同时也方便。 厨房里早已经熬制了清汤,厨工们也正在忙碌。 乔宝莹亲自弄了鸳鸯火锅底汤,再叫一众下将所有东西搬去花园的凉亭里。 在地势高的八角亭里吃火锅,这滋味很美,不冷不热的季节,可不能错过的。 待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围坐了过来。 乔宝莹坐在苏辰的身边,苏辰自是知道她喜欢麻辣风味的,于是先给她烫了肉,也不让乔宝莹动手,他便先一步喂入她的嘴中,其他几位才子早已经对这种场景见惯不惯。 只是他们身边今个儿没有带着妾室,不然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巩心兰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看到两人那亲呢的举动,面色一暗,甚至颇有微词,做为正夫人与夫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密,岂不是有失体统。 巩心兰见苏辰吃的是麻辣味的,她也跟着吃了麻辣味道,却发现入嘴后辣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她哥看到,连忙给她递来了水。 火锅的味道就是使人欲罢不能,有几位也是吃麻辣的,吃得尤其爽口。 说什么边吃边做诗什么的,早已经在热火朝天中抛到了一边,先解决了口福之欲再说。 各位吃得肚子圆滚滚了,才发现他们的仪态来。 刘无好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又风度翩翩的看向花园的景色。 乔宝莹被苏辰给喂饱了,苏辰却还是觉得她吃少了,肉食太少,尤其看着她用青菜包着肉一起吃的法子,难怪这身体这么的瘦弱的,在苏辰的劝导下,乔宝莹又勉强多吃了一些。 两人像老夫老妻似的叨来叨去的,直看得这些才子惊奇不已,平素如此严肃的苏大人,在自家夫人面前居然与普通的男子没有两样,甚至更加的唠叨,比女人还要唠叨,简直不忍直视。 待人撤下火锅,将亭子里收拾干净,乔宝莹偎在苏辰的怀中,还有些想睡觉了。 这平江府就是开放多了,平素这些人抱着美妾也是不拘小节的,如今苏辰抱着她也成了一种习惯。 那些才子们只是笑了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乔宝莹听着他们聊天,没事就赏赏花,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坐着的巩家兄弟,尤其是其中那位少年公子,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被她看了个正着,他的眼神很快移开。 这种眼神好熟悉,就像那些贵女有时看她的眼神。 乔宝莹身子坐直了,接着看向苏辰小声问道:“先前那兰若大人的诗词是不是巩家二公子帮忙抄写的?” 苏辰指头,朝巩家兄弟两看去一眼,乔宝莹忽然福动心灵,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故意将头靠在苏辰的肩头,果然那位巩家二公子就朝他们看了过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嫉妒,虽然表情收得很快,但还是被乔宝莹扑捉到了。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她先前看到过巩家二公子的字,她就觉得太过女性化,现在再看到本人,与他那奇怪的眼神,她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喜欢苏辰。 如果他真的是个男人,那就完蛋了,苏辰被一个同性看中了,若是他只是乔装成男子,那么就是女子了,那可是情敌。 乔宝莹这一下她是一刻也不离开苏辰,时不时的观察巩家二公子,直到宴席结束,两人随着巩方离开后,她才去了莫情的院中。 而巩家兄妹回去的路上,避开父亲巩方,巩心兰对兄长说道:“大哥,我想清楚了,我以后要嫁就要嫁给像苏大人这样专情之人,不娶平妻不纳妾,一心只对妻子好的男人。” “还要像苏大人一样不仅宠着妻子,还有满腹经纶,如此我所做的诗词便能笕到知音。” 巩士君一听,面色一暗,试探的说道:“心兰,你是不是想嫁给苏辰?这世上这样的男子恐怕也只有苏辰一人,心兰要到哪儿找去?” 巩心兰心下一惊,心里的秘密忽然被人剥开,她不敢看兄长,却是沉默不语。 巩士君没想到自己一猜即中,早知道会这样,那日便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看枫叶,参加才子的聚会,都是那一次惹的祸端。 “心兰,你千万不能生了这样的心思,苏大人是乔氏的,先不说乔氏会有什么手段,但你看看人家能抓住苏大人的宠爱,便可以看出来,绝不会是一个好惹的人,心兰你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当然还得有些手段,你现在一心扑在苏大人的身上,插足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你说你凭着什么?” “就凭着你比乔氏农女出身好?还是你自认为你是苏大人的知音?” 巩士君说的话很重,巩心兰却气愤的反驳道:“大哥说得没有错,我本来就比乔氏好,乔氏她今日可听得懂你们说的诗词?她什么也不会,不过是个农女,不过是年幼时陪伴在苏大人身边,早我们认识了他而已。” “她不懂苏大人的心,因为她是一个愚妇,而我饱读诗书,能跟苏大人在诗词达到共鸣,我能看懂苏大人诗词的意境,我能知道他的苦恼,我更能明白他内心的需求,大哥,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那一次苏大人要咱们跟着去见古池先生,他这是有意要培养咱们两。” “与其说培养咱们两,更确切的说,如果我真的是男儿身,我指不定可以破例拜入苏大人门下为弟子,他很欣赏我。” 巩士君不敢置信的看着妹妹,不得不提点她道:“苏大人从来没有说过要收弟子,刘才子曾经问过他,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收弟子的事,他怎么可能收你为弟子?” 巩心兰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大哥,你不懂的,只有我懂他,在我誉抄了兰若大人的孤本后,他被我学识折服,他一定想过我为何不考取功名,我若是男儿身,我一定会拜入他的门下,不要说前途,便是能陪在他的身边,一生不嫁也无所谓。” “心兰。” 巩士君心痛的看着妹妹。 巩心兰却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大哥,你不必再劝我了,至于母亲给我的嫁妆,我想好了,明日便给苏大人去请帖,约他一起出去找地,顺势将这块地卖给苏大人,这样他也不会觉得欠了巩家的恩情。” 巩士君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是千不该万不该当初要把妹妹带出来的,都是他害的,从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妹妹,第一次见外男,经不起诱惑,都是他思虑不周。 第二日苏辰收到巩家的请帖,他要出去酒楼赴约,乔宝莹一听到是巩氏兄弟要请他喝酒,她就有些不愿意,可是听苏辰说打算带两人一起去见古池先生的事,她又不好从何相劝,只好让苏辰一个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苏辰出门,她把自己缝的松花色长衫给苏辰穿上,苏辰扮成风流才子的时候,她觉得他穿亮色的衣裳会好看,但去见巩家兄弟,那就没必要这么讲究,越朴素越好。 苏辰匆匆去了,自然不知道自家夫人的花花肠子。 苏辰到了酒楼,就见巩家两兄弟早已经入座,一起吃过饭后,巩士君便提及郊城的一块地来,他们得知苏辰正在找学院的地址,正好不久前发现那片地有人出售。 于是苏辰带着莫金跟两人往城郊去。 一路四骑,轻装上阵,出了城门就是官道,离城时不及五十里路的样子,果见一片荒地,那儿良田几百顷,周围四面环山涉水,意境很不错,这儿也十分的清静,还隔着苏州城近,在此处建府学倒是好的。 “此处不错,若是价格能谈拢,倒是可以选中此处,想到你们两人如此有心,还真要多谢你们为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巩心兰却含笑看着苏辰,看到他那俊郎的面容,她目光呆了呆,却着红着脸垂下头去。 苏辰瞧着这个小小少年郎居然还害羞了,还当真是胆子小。 跟一位售地的管事的谈了价格的事,正好在苏辰官衙里的预计之内,苏辰便决定买下了,于是与那掌事的约好时间,他到时带着银两将手续办了,成了官地后,再用来建学院。 就如巩家兄妹说的,学院周围的良田可以成为官租地租给当地的百姓种植,得到的粮食再缴一部分租子,正好养活学院里基本开支,再加上拔下来的款,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苏辰很开心,回去的途中,他来到巩家二公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为男人,你的身子骨瘦了一些,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记得多吃一点。” “待学院建好后,你跟你兄长一并入学吧,你们二人前程无量,倒是可以往上考取功名。” 巩心兰一听,想也没想的问道:“那我们两人能得静之指点么?” 苏辰一愣,笑道:“当然可以,其实原本我有想收你为弟子的想法,只是我在平江府政务繁忙,恐怕得耽搁你的学业,如此待你入了学院,我为你推荐给古池先生,有古池先生的指点,比我指点更有用处。” 巩心兰却笑了,而旁边的巩士君却是目瞪口的看着两人,果然如妹妹所说的,苏大人还当中动了要收他妹妹为弟子的心思,莫非苏大人已经不知不觉对他妹妹别眼相看,动了情义不成? 正文 第377章巩氏暴露女儿身 巩士君一路上仔细的打量着苏大人与他妹妹的一举一动,却发现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白了,静之这是真的对她妹妹动心了么?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妹妹就能如愿以偿了。 返程的途中刚走了三十里地,没想一行四人居然还遇上了刺客,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位,可是一上来就朝四人动手,苏辰正好靠近巩心兰,于是二话不说捞起巩心兰飞身而起,待落地之时,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臂。 苏辰挡在她的身前,手里多了一把软剑,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莫金一人之力对付这么多的刺客。 “你们兄妹两人躲好了,待我上前帮莫金。” 苏辰飞身而起。 巩家兄妹还来不及喊住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苏大人不仅是才子,居然还会功夫,在他们才子当中,就没听说谁会功夫的,这一次简直让两人开了眼界。 人不多,却来得迅速,苏辰和莫金边打边退,最后将巩氏兄妹护在中间。 苏辰出门只带了莫金,原本以为只是在酒楼里吃上一顿便回去,可是巩氏兄妹提到了城郊的田地,他又忍不住出了城。 平江府一向太平,他身上也带了玉佩,能看出他的是知州的身份,可是这些人却视而不见,瞧着是冲着他来的吧? 苏辰挡前面前两人,正要再次跑过去帮莫金,却发现这些刺客忽然窜他身后,直接对付起巩氏兄妹来。 苏辰和莫金一回头,巩家兄妹被刺客包围在内,反而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边,这让他疑惑起来,这些人莫非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奔着巩家兄妹来的? 苏辰和莫金再次跳进包围圈,将巩家兄妹两人护住,苏辰沉声问道:“你们两人可认识这些人?” 巩氏兄妹连忙摇头,也是一头的雾水。 看来只能捉活的问话了。 莫金功夫深厚,又有力气,以一敌五都不成问题,苏辰虽然功夫不深,但对付这些刺客也不是很吃力。 在打斗中,苏辰眼看有刺客偷袭莫金,他连忙回身相护,遂不知把自己的前门暴露出来,只见一名刺客朝着苏辰胸口就刺了过来,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巩心兰想也没想的推向苏辰,自己替他挡了这一剑。 莫金反应何其之外,早已经感应到苏辰受险,他提起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刺客,那刺客身姿不稳直接撞在出手的刺客身上,剑头歪了歪,堪堪从巩心兰的胳膊上擦过,就被莫金冲过来,一脚踢翻在地。 苏辰上前扶住巩心兰,正好巩士君也冲了过来,于是他将人递到巩士君的手中,再次加入莫金的战斗之中。 “莫金,别打死了,抓活的。” 随着苏辰的话落,莫金一手抓一个几个连环转身将人甩晕了,然后一松手撞在石头上彻底晕了过去。 终于解决了这些人,撞晕的人却捆绑了起来。 在苏辰的审问下,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了,居然是巩家的兄妹的母亲唐氏,苏辰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巩家兄妹将唐氏是继母的事说出来,并说两人从小到大就多灾多难的,一直以来巩士君没有万全的把握都不会出城门的,今日是想着苏大人在,便以为很安全,才没有多想。 苏辰没想到巩家兄妹两的身世这么复杂,那继室显然是要取了两人的性命,至于胆大包天的还要取他一位知州大人的性命,怕也是这些人没有认出他身份的缘故。 苏辰叫莫金将人打晕带走,关入大牢打算开堂再审,没想巩家兄妹却向他求情起来,他们虽然与继母不对付,但也不能真的将继母抓入牢房吧,要是巩家出了这么一桩子丑事,巩家的声望就没有了,将来巩家的人嫁娶都成了问题,何况这位继母也生下了一儿一女两人,与巩家兄妹的关系还算不错,小时候也曾偷偷的帮着两人。 苏辰没法,他将人带回去查清楚了再说。 只是刚才巩心兰为他挡剑的事让苏辰很感动,好在她事后没有事,只是手臂上擦伤了一点,早已经包扎了,回去上点药,很快就会好了。 “我本就惜你之才,如今你救过我一命,以后你但凡遇上了什么难事,大可来告诉我,我必会帮你一次。” 巩心兰却是摇头,“这都是我自愿的,也是出于一种本能,静之别放在心上便是。” 苏辰却还是将自己的承诺再次说了一遍,他不能欠着人家小公子这份人情。 四人接着回了京城,回去后,苏辰将叫莫金将人送去官衙的大牢里,等候他事后再审。 乔宝莹得知苏辰半路遇上伏击,很是忧心,待苏辰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后,乔宝莹越发的觉得巩家二公子一定是女儿身,而且她一定是对苏辰了仰慕之心,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义无反顾的帮着苏辰挡刀。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苏辰是一枝移动的桃花,天天犯桃花劫。 不过听了巩家兄妹两人的身世,乔宝莹却又生不起气来,从小到大就会被继室打杀,想想这日子就可怕,果然娶了后娘,爹也变成了后爹。 乔宝莹代苏辰给巩府二公子送去补品,没想反而收到了巩家主母的请帖。 这巩府继室还真会乘杆子上,前一刻还派人追杀前妻的子女,顺带的也将苏辰给追杀了,如今竟还有脸皮约请他们夫妻两前去,乔宝莹顺手将帖子放在桌上,打算不去巩家。 苏辰见了,却说决定去。 他不但要去,还要给巩家两兄弟撑腰,让巩方知道他对两位才子的看重。 乔宝莹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也决定跟苏辰一同前去了。 而巩府内,巩方刚从连府回来,刚才与连卫中意见不和,多说了几句,没想被连卫中看不起,这会儿夫人唐氏将他叫去后院商量事情。 唐氏说请到了知州大人和夫人前来府上,巩方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连卫中此人靠不住,先前要对付苏大人的时候,百般笼络他们这些官员,然而人家苏大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都懒得出手对付他们。 没想到才几个月,连卫中就露出了本性,与其 这样,倒不出投靠苏大人,再加上苏大人居然什么时候跟他的大子交往湛密了,那当真是他的转机。 巩方在唐氏的枕边风下,想把自己大女儿嫁给苏辰的意愿,只是他这个大女儿从小当男儿养,人已经被养废了,没有半点闺房女子的温柔小意,就怕苏大人看不上了。 宴会开始的时候,唐氏并没有告诉巩家兄妹两人,她先借夫君的名义派人要巩心兰好好打扮一下,今日有宴席,她必定出席,但她却并没有告诉巩心兰是苏大人夫妻要来。 唐氏是有私心的,这两人混在苏大人身边,以男子身份出现,如今她就让苏大人看清楚一点,一直与他结交的其实就是一个女子,如此苏大人一怒,两人就没有半点靠山了。 这样的话,唐氏便可以再次向两人下手,先前在黑市买的那一批游侠太少,看来下次得出高价钱,多买些人手,非把两人给杀了不可,尤其是巩士君,他是巩家老大,将来继承家业必定是他,再加上他在才子们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低,他说的话还是能鼓动一些人,她不能冒这个危险。 乔宝莹陪着苏辰去了巩家,巩家也是平江府的世家,有底蕴,平素里也是过得奢华,瞧着官不大,日子却过得好,他们有祖产,也行商。 入巩府的时候,乔宝莹看向巩府门前的两只石狮,狮身镀了金,这也太土豪了一些。 夫妻两在巩家管家的热情招呼下去了正堂,里头已经摆了宴席,巩家这一次请宴,自然也喊来了其他的官员,但苏辰落座后,却发现这些官员并不是平江府全部的官员,莫非都是与巩方相交甚好的几位,同时在今日高调出现,是巩方想投靠他的意思么? 这些地方官员原先扭成一股绳,都听连卫中的话,如今他还没有怎么下手,这些人就不攻自破了,看来连卫中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就在堂前中间打了屏风,前来参加的女眷也有两桌了,便在屏风之后吃席,两边隔着摆件,却还是能听到声音的。 乔宝莹看着在座的里头各位女眷家里都带来了妙龄少女,她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每次遇上这种宴席,就是这样的戏码,乔宝莹都已经没有心情计较了。 只是苏辰出门说的,这一次巩家二公子为他挡过剑,所以他同意两人不计较唐氏的过错,但他这一次赴宴,就是为了给巩家兄弟撑腰的。 乔宝莹倒也没有拒绝,这两兄弟还是挺可怜的,虽然她对二公子心有芥蒂,但她是善恶分明,不会在这小事上计较。 宴席刚开始,唐氏却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进来,就在唐氏母女的身后,还有一位妙龄少女,乔宝莹抬头看去时,正好看到扮成女装的巩家二公子,不对,她本就是女子,是她平素里扮成了男装。 果然被乔宝莹猜对了,只是为何这个时候高调扮回女装,跟在唐氏身后?难道她不知道今日来的是苏辰和她么?还是她想借机做点什么? 当那巩心兰对上乔宝莹错愕的眼神时,她脚步一顿,慌张的转身就要跑,没想被唐氏强行叫住,还有下人将她拦下了。 她垂着头不敢看乔宝莹,只差没有抬袖遮面,她不得不在唐氏身边坐下。 宴席正式开始,乔宝莹也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此女容貌秀丽,可男可女,在她的审美观里,她觉得此女很好看,扮成男装的小少年郎时也是俊美无比,穿成女装却也柔弱无依,带着中性风,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显然这平江府的审美是不同的,唐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前妻的女儿出现,两相对比,所有的官夫人都看出来了,这前妻的女儿没有娇柔之感,哪及唐氏女儿那般娇弱,于是话题都引到了唐氏的女儿身上去了,巩家嫡长女反而被晾在了一边。 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朝巩心兰召了召手,既然苏辰想给两人撑腰,她也发现了此人是女子之身,那就借着她知州夫人的名头给她撑撑腰吧。 在巴蜀的时候这种借势手段不知用过多少回了,她已经熟能生巧。 随着乔宝莹召手,巩心兰受宠若惊的朝她走来。 乔宝莹在身边的椅子摆了摆,巩心兰便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的美她们不懂,就如你的诗词一般,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的规则有错。你不必介怀,坐在我身边安心吃宴。” 乔宝莹语气温和,让人听了很舒服,巩心兰的心放下了,不由得感激的看向乔宝莹,小声道了一声“谢谢”。 乔宝莹却反而给她夹菜,那亲密的模样,令唐氏对前妻之女生出嫉妒之心来,凭什么她能受知州夫人的待见?唐氏心中恶毒的想道,或许她要把巩心兰对苏大人的那一点小心思告诉了知州夫人,那这戏就好看了。 宴席还没有吃完,乔宝莹却放下筷子,她看向一旁面色不是很好的巩家嫡长女,苏辰说她叫巩士兰,看来不是真名,于是她小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宝莹这么一问,巩心兰面色越发的不好,她窘迫的回答道:“巩心兰。” “心兰,好名字。” 乔宝莹朝左右的贵夫人看去一眼,然后又问道:“你继母对你一向不好?” 巩心兰微不可闻的点头,她抬头朝继母的主座上看去一眼,她此时正八面玲珑的与各位夫人敬酒。 唐氏端杯朝着左下座的乔宝莹示意,含笑说道:“这一杯我敬知州夫人,知州夫人能来我巩府,真是蓬荜生辉。” 乔宝莹却掀眸看向唐氏,她的脸很小,也正是时下流行的,她目光淡淡地看了唐氏那张圆饼一眼,她笑了笑,很是随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酒,那随性的样子却令唐氏面子上挂不住。 其他的贵夫人都扑哧一声笑了,有人开始窃窃低语,唐氏的模样在贵圈里算是丑的,尤其她还是巩方的填房,她对前头两个孩子不好的传闻早已经传开,尤其是今日,她们一眼就看出来,唐氏对前妻两孩子可见一斑。 “莫非知州夫人对我有些不满?” 唐氏不甘心的问出口,她面上虽带着笑意,可那眼神却很精明的盯着乔宝莹。 乔宝莹扬起唇角,看向主座,说道:“夫人想多了,我这人不喜交际,莫非夫人觉得我刚才有失礼之处?” 唐氏哪敢说失礼之处,连忙摇头,打了圆场过去,不过放下酒杯后,唐氏就看到乔宝莹与巩心兰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她尖着耳朵听也没有能听到说了什么。 巩心兰今日算是由乔宝莹撑了一回场面,唐氏不仅不敢找她的麻烦,以后她怕是搬出知州夫人的名头,她也要惧怕三分,只是她的心情却很复杂,她看到知州夫人,首先想到的却是静之,静之这么的爱着他的夫人,她便忍不住仔细打量乔宝莹。 越看她越觉得自愧不如,不,她还是可以比赢一处的,那便是她的年纪,她在平江府是出了名的长得好看,虽不及知州夫人这般娇弱妩媚,但她容色明显好过夫人。 比完后,巩心兰又在内心苦笑,她这是怎么了?知州夫人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屑想呢?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以后还是不要见静之了吧。 乔宝莹见巩心兰面色不好,于是问她可是不舒服,巩心兰点头,乔宝莹便向唐氏说了,让巩心兰回去休息,唐氏哪敢说不,恨不得前妻的女儿赶紧离开,再在这儿与知州夫人小声说话,不知道要告她多少状。 很快巩心兰在下人的扶持下起身离席。 乔宝莹自从瘦了后,吃饭的味口也差了,满桌子的菜,她随意吃了一点,放了筷子后,却发现在场的不少小姑娘居然也学她的样,个个都放下了筷子,反而吃得正欢的只有主座上的唐氏。 女人聚在一起就是会这样,里头谁最瘦,吃得最少,其他胖的都不好意思再吃,何况她还是知州夫人呢。 唐氏还没有吃饱,却只好也放下了筷子,很快撤下饭菜,送上插食,这些女人又开始动手,乔宝莹却是捏了一块糕点入口,吃得很慢,正好巩府养的舞姬出场了,这些舞姬个个腰肢细小,感觉不及男人一掌,而她们胸部与臀部却是很正常,在这大小之间很有一股视觉之感。 乔宝莹看后,她皱了皱眉头,朝一旁巩府的丫头问道:“这些人的腰是怎么练出来的?” 那丫头第一次与知州夫人交谈,有些紧张,面颊都红了,她恭敬的回答道:“从小便束腰,每日练习的时候都有严格的控制,若是腰肢的尺寸超出范围,就不能留在舞坊。” 乔宝莹感叹,想不到平江府已经审美极端到了这一步,这些女子的腰感觉一折腰便能断,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受到非人折磨长大的,眼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个个水灵灵的,皮肤白净,容色饱满。 正文 第378章收了个丫头 那丫头与乔宝莹说话的事很快被唐氏知道,乘乔宝莹没有注意,丫头被叫走,唐氏问了始末,心生一计,在丫头耳边低语了几声。 很快丫头又跪坐在乔宝莹的身后,乔宝莹回头看到瘦弱的小丫头,她拿了桌上的吃食递给她,说道:“你反正是个下人,要干活,不怕自己长壮,吃饱一点,有力气。” 那丫头显然很饿了,只是她一直隐忍着,这会儿听到乔宝莹的话,再看手中的糕点,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袖遮面,偷偷将糕点吃下。 乔宝莹见状,她广袖半遮,将桌上的插食用碟子装好全部递给了小丫头。 待那些贵夫人看来时,才发现先前不爱吃饭的知州夫人居然爱吃这些小食,于是大家伙的吃起来也没有什么负担了,一时间很是融洽。 小丫头吃到打嗝了,乔宝莹却笑了。 这时小丫头靠近乔宝莹小声说道:“夫人,先前您问起舞姬的腰肢,奴婢听人说,还有一种方法能使腰身细小,不需要节食,也不需要束腰,只要在腰侧两点下针便能成。” 小丫头朝自己的腰部点了点,开心的像个孩子,她明亮的眼神看着乔宝莹,可是乔宝莹没有她预想的高兴,却反而阴沉的脸问她,“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那小丫头心下一惊,连忙要道歉,乔宝莹却叫她起身,交代道:“你千万别信这种鬼话,你可知那儿是什么穴位,告诉你的那个人就是想害你,腰肢要那么细干嘛,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可怜这些舞姬,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学她们的样,健康的长大,长结实一点,活得比那些人长久。” 乔宝莹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来,说道:“有必要的话,你可以把自己赎出来,剩下的当路费回老家去,实在没有人投靠,就去城里莫家药铺找人,报出我的名号就成,他们会安排工作给你,你也能养活自己。” 乔宝莹也只能说到这儿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抬头,就看到唐氏朝她这边看来,那模样像是看了有一会儿了。 这会儿见与乔宝莹对上,她面色一窘,笑了笑,移开目光。 小丫头却面色铁青,想起刚才夫人赏给她的吃食,如今她却帮着主母陷害夫人,若是早知道这是害人的法子,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小丫头收好了银票,然后悄悄地退下,很快朝后房管家那儿走去。 巩府的宴席散了,苏辰亲自来接乔宝莹,拉着她的手,直接坐上马车,也不顾众人的目光。 马车出了巩府,正要往南行驶,路口忽然冲出一位穿着补丁衣裳的小姑娘,没把车夫给吓一跳,连忙拉住缰绳,正要责备两句时,苏辰和乔宝莹挑了帘。 乔宝莹一看到马前站着的小姑娘,她愣住,这孩子不是刚才在巩府服侍她吃饭的那小丫头么,这会儿没有穿巩府的衣裳,却穿了她自己带来的农家衣裳,一看到那上面的补丁,乔宝莹心下一软。 没想小姑娘猛的朝乔宝莹跪下,朝她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语气坚定的说道:“奴婢已经将自己从巩府赎了出来,还请夫人收留奴婢,奴婢见夫人身边无人服侍,愿意终身陪伴夫人身边。” 这孩子要跟着她,不过是随手指点了一下,这孩子就铁了心跟她了,她看向苏辰,苏辰却是笑了,“不过是在巩府吃了个饭,你倒是将别人的下人给拐走了,这孩子不会是唐氏手中的人吧?” 乔宝莹点头,“的确是唐氏手中的人,不过此女应该只是一个小小奴婢,心思也单纯,要不我收留了她吧,今个儿看到她,瞧着挺顺眼的。” 苏辰无置可否,只要她开心,不管多少个下人,他都无所谓。 乔宝莹叫小丫头起身,那小丫头却是摇头,那模样是非要乔宝莹答她的样子。 乔宝莹无奈的说道:“你若不起身,我就不准你留在我身边了。” 小丫头立即起身,还朝马车走了几步,靠近乔宝莹,想随时听令似的。 “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连忙答道:“我今年十六岁,在老家的时候,爹娘叫我九丫头,在巩府是叫银杏。” 乔宝莹一听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如此瘦弱的小丫头,连胸口都还没有长开,就已经十六岁了,不会是受平江府的这种风气影响,生怕自己胖了吧,所以才导致营养不良的? “你在巩府呆了多少年了?” “我上个月才卖入巩府,因为我勤快,再加上宴会人手不够,我便被派来服侍夫人了,原本服侍的夫人的事也轮不到我,只是不知为何下人们都说知州夫人是贵夫人里头最凶的,没有一个人敢来服侍夫人,这活计就落我一个新来的头上。” “可是我今日见到了夫人,却根本与她们说的不同,我觉得夫人最是善良。” 乔宝莹倒是没想到自己莫名被一群下人传得这么凶,也不知道谁给她造的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是这孩子才入巩府,那么这孩子是在老家给饿的吧,真是可怜。 “那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吧,你以前姓什么?” 小丫头开口:“姓白,在家排九,村里人叫我是九丫头,在外头的名字叫白九。” “那我以后就叫你白九,你也不必改名了,跟在我身边呢也不需要你的身契,你将自己的身契拿好了,你是自由身,你要服侍我也是可以的,但是你先听我的话把身体养好。” 白九连忙点头。 “还有不准学她们的饿肚子,把自己搞得弱不经风的,我喜欢身边的丫头身体健康强壮一点的。” 白九再次点头。 马车接着往前驶去,白九却跟在马车旁边一路入了苏府。 忽然收了个丫头,乔宝莹也是意外,不过她看得出来,白九这孩子是庄户人家出身,也是贫穷家的小姑娘,倒是挺合她的性格。 入了府后,她带着白九去了莫情的院子,先是逗了一会儿孩子,待莫情醒来,她过来陪着莫情说话。 接下来白九一直陪在乔宝莹的身边寸步不离,为此,乔宝莹做了不少好吃的给小丫头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就想起自己空越过来的时候,为一点吃的差一点打架。 这孩子过得辛苦,她完全没有把白九当下人,反而当成朋友。 养了几日,她明显的看到白九的精神都好了,人也长圆润了一点,头发也不再像先前的枯黄。 莫情出月子了,终于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孩子有奶娘带着,她轻松不少,倒是有时间跟乔宝莹一起赏赏花,聊聊天什么的。 在花园里,莫情看到白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说道:“这孩子让我想起我跟我大哥在巴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头发也像她的,没有营养,一头枯黄,身子也干扁,每日挨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瞧着白九要是长好了,长相似乎还挺清秀的,莹儿你看。” 乔宝莹朝白九细看,白九却被两人说得脸都红了。 “这孩子能长健康了就好,好不好看的在其次。” 莫情点头,她却忽然伸手摸住了乔宝莹的脉门,乔宝莹愣住,接着心也提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按着莫情的吩咐在温养的身子,就算苏辰想与她同房,她也是百般的拒绝,或是用其他的方式满足他。 过了半晌,莫情含笑点头,说道:“莹儿,你要是以前也这么的听我的话,今日你就不会这么辛苦,这一次你温养的不错,待我再换个方子,再吃两个月的药,你便可以停药了,还有不能挑食,要多吃一点,我怎么觉得你瘦下后就长不回去了。”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这事上她也不想的,只要健康,其他的她都可以不顾了。 莫情很快回书房写下了新的药方,在旧的药方里加了几味药,又换了几味药,这些药材都很精贵,里头最贵的胡参,乔宝莹便不曾断过,苏辰总是说燕北的李原寄来的,可是这源源不断的,她都要吃的不发意思。 不过要弄到这么多的胡参,没有李原还当真弄不到,乔宝莹也只好欣然受下。 苏辰先前说要给巩家兄妹撑腰的事,他的确做到了,知上次巩家宴席回来,那些参与宴席的官员显然都有对苏辰的投诚之意,于是他也顺势的对这些官员亲睐,连卫中便坐不住了。 密探回来,连卫中约了巩方去紫金楼见面,两人在里头谈了许久,最后巩方是气着出来的,两人彻底的闹翻。 乔宝莹收到紫金楼小册子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甚至她连两人在房中交谈了什么都知道,她将小册子叫邬总管送去苏辰的书房,看来巩连结盟的局面自动瓦解。 学院选了址,苏辰带着巩方开始着手建学院的事,古池先生辞去提学一职,担任学院的学政,指点所有的学生,让平江府的才子们大跌眼镜,古池先生收弟子并不多,若是能进府学拜入古池先生门下,或许他们还能往上考上功名,将来得了功名,再加上古池先生的名头,指不定在官场上也能混出样来。 这让不少才子动心,转眼间诗会变得少了,再加上接下来传出风流才子刘无好决定入士为官,接管了提学一职,让不少才子更加动摇起来。 学院大概在明年开春能修好,而第一批招生的人员名单是二十名,为了这二十名的名额,让平江府的贵圈都闹腾了起来。 他们以前不曾意识到这一点,眼下连风流才子刘无好都入士为官了,带动了不少才子的热情,于是这二十个名额反而显得少了,他们纷纷奔走相告,有些寻路无名寒门子弟,却将自己的诗作送到苏府和古府,希望两位能看在他们学识上额外开例。 这事儿一传开转眼进入深冬,苏辰和古池先生相继表明,这二十个名额不是按着家世来定的,而是按着才学来定的,前十名入学的才子名单已经公布,里头有寒门出身的,也有家世显赫的,同时名单下有古池先生提到,此十位是有才之士,这代表着他们十人是才子当中最有才识的人。 古池先生的这一句话打击到了不少原本不屑一顾的才子们,皆纷纷效仿之,往苏府和古府递上自己的作品。 苏辰坐在书房里看这些才子递上来的作品,正在细细品读,这一招让他迅速的摸准平江府的才子到底多有才,真正有才的又有多少,但显然这个数目令他很满意。 乔宝莹给苏辰送吃点过来,就见他拿着一首诗已经看了好半晌了,她来到他的身边,也朝那诗作看去,只见那诗下署名是吴江县的一位秀才,此人名叫展东风。 “苏辰。” 乔宝莹温柔的唤了一声,苏辰回过神来。 “这是吴江县的一位秀才送上来的诗作,此人倒也不是很有才气,只是我看到他的诗作让我想起当年的我。” 乔宝莹刚才也看了一眼,她虽然不会做诗,但好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人的诗词的确普通了一点,但人家是一个秀才,还没有中举,再说还是吴江县内,那儿本来就贫穷,百姓能有余钱送出一位读书郎出来,那也是非常难得的。 乔宝莹忍不住为这位展秀才求情,“苏辰,此人是吴江县的,能读书出来不容易,要不学院破例录取如何?” 苏辰没有立即接话,显然他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一次二十个名额,是我跟古池先生商量好的,而且早已经向外说好,皆以才气来排名,能者才能入学院,我若是破了这个例,会让这些人生了想法,此事还当真不好办,我派个人去一趟吴江县,了解一下这位展秀才再说。” 乔宝莹也觉得只能这样了,毕竟他是平江府的知州,若是不能公平以待,这些便会说他借着自己知州的名头,说话出尔反尔。 苏辰放下诗作,转身看乔宝莹做的吃食,乔宝莹说道:“苏辰,我算是捡到宝了,白九这孩子很好学,跟着我做了几次饭菜,她便学会了,今个儿这个酥脆鸡块是她做的,你尝尝看,我感觉味道比我的还要好。” 苏辰尝了尝,点了点头,“这孩子也是吃过苦的,她要是学会你的厨艺,你以后也有人接收了,还可以闲一点。” “做饭我没有什么问题,也并不觉得累,何况是做给你吃呢。” 夫妻两人吃了饭后,苏辰便将莫金派去吴江县走一趟,把展东风此人查清楚。 第二日莫金匆匆赶了回来,查展东风的事,倒是简单不过,一到了村里头一打探,就问出来了。 原来这个展东风是村里头的孤儿,小的时候还寄养在表姑家中,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他从小要干很多的家务活,五六岁开始就上山砍柴,八九岁的时候就懂得上码头上做苦力赚钱了。 如今的展东风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郎,却考中了秀才,连村里人都震惊了,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识的字。 后来村长分析,可能是先前村里开的私塾,这孩子每天砍柴都会呆在私塾外偷听,有好几次被夫人逮到,还告到了他姑妈耳中,不知打了多少回了。 可是这孩子从小好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透,后来那夫子也不管他了,见他聪明,又如此好学,还曾送给他一套开蒙的书本,只是后来私塾没有再开下去,村里人穷得揭不开锅,也没有孩子上学了,夫人便离开了村子。 所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学到的知识,最后还考中了秀才的? 这一下不只苏辰好奇,连乔宝莹都好奇了,总感觉这孩子真苦,比当年的苏辰还要苦。 苏辰又犹豫了两日,最后他去了一趟古池先生的府上,没多会,外头就传出风声,苏大人打算开门招弟子,开门弟子是吴江县的一位秀才郎。 吴江县有不少位秀才郎,那苏大人到底招的哪位弟子? 乔宝莹知道后,都忍不住笑了,想不到苏辰会在平江府动了要招收弟子的想法,她自然也猜到了苏辰想要招的谁了,必然是那位展东风秀才郎。 为此乔宝莹事先按着莫金的口述,叫来裁缝给展秀才做衣裳,指不定这孩子拜师宴上就未必能有件像样的衣裳来。 苏辰的第一个弟子,乔宝莹莫名的也激动起来,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似的,虽然他们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但那种感觉掩都掩不住。 同时乔宝莹又安排了府中东院靠湖边的小楼,待展秀才来了,也不必住外头了,就住在那小楼里,那儿清近,既与主院隔得远些,又与后院隔得远,还能面临湖边,正好清静的读书。 苏辰将这个消息说出去后,他也乔装成普通的才子去了一趟吴江县,看到了展东风,那会儿展东风还不知道自己的一首诗作让平江府知州大人起了收徒的心思。 正文 第379章开门弟子 他像往常一样,大清早的起床,先去山里头捡了柴禾,然后就是割猪草,到天亮了,他便换上那身还没有破烂的衣裳,去了村里头的私塾,在这里识字的孩子,他不收取任何的费用,所以村里的孩子都来旁听了,除非是家里着实缺人要干活的,基本都来了。 村里人为此觉得对不住展秀才,时不时的就给展秀才送去一些吃食,以维持他的食物不断。 而他却是早早的被他姑妈给分了出来,所以每天砍柴和割猪草他都只是送到姑妈的院门口,也不进去,久而久之,他的姑妈也默认了这事儿。 苏辰在破旧的私塾外听了好一会儿课,一边听还一边点头,在他看来,他的弟子聪明不是第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心正,尤其不能被平江府的这股风气给腐化,他要的是一个全心于学识上的人。 显然此人极其符合他的标准,为了能给这孩子一个学院的名额,他不得不以收徒为由,将人送入学院,不过他一但开门收弟子,以后就像他师父一样,到老都会有人来拜师,除非他老了也像师父那样收下最后一位关门弟子为止。 苏辰叫莫金将展秀才叫出来。 两人是在屋舍门前的老树下见的面,展秀才自然没能认出苏辰的身份,但看他那才子的模样,便是大方的作揖。 苏辰拿出他的诗来,那展秀才面色大变,立即想到了什么,连忙朝他跪了下去。 苏辰却坐在那石板上,端端正正的看着他,他既然打算收他为徒,那这一拜他自是该受着。 展东风被苏辰带走,村里人得知知州大人亲自来了,全村的人都跑来送行,展东风在人群里寻找,却没有看到从小将他养大的姑妈,他有些失望,回城里的路上,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苏辰倒是奇怪了,这孩子怎么比他当年还要腼腆呢? 入了苏府后,乔宝莹已经收到了消息,第一次做人家师娘,她倒是先紧张起来,尤其得知这孩子穿的还是补丁的衣裳,她就赶紧叫白九将准备好的衣裳都拿出来。 苏辰一入正堂,面色严肃的说道:“我收你为徒也是你的造化,但是此事还尚未定的,十日后拜师宴,在拜师宴上你表现好了,当着大家的面我准你拜入门,但接下来的十日,我府中藏书阁里的书你尽管看,不懂的来问我,但是到了那一日,若是被才子提问,你也得自己去答,过了那一关,便是我弟子。” 乔宝莹正好带着白九进来,一听到苏辰那话,又看到纤瘦的展东风恭敬的跪下接了令,她就觉得这孩子也太听话了,苏辰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凶,平素里对那些才子不知道有多好的,这会儿怎么去凶一个孩子了。 乔宝莹来到少年的身边,叫白九将他扶起,原本还想露一露威严的苏辰立即破功,看了自家小媳妇一眼,无奈一叹。 乔宝莹从白九手中拿起一套衣衫往少年身上比划,刚刚好,这衣裳就像量身定做的,果然苏州城里最出名的裁缝真厉害。 展东风却窘迫的脸看着乔宝莹,也猜出来了这是师母,连忙朝她跪了下去,这跪来跪去的她最不喜欢,便将人扶了起来,还叫白九带着他回后边小院休息。 白九含笑上前,端着衣裳领着人就下去了。 苏辰见人走了,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姿往后一靠,无奈的看着小媳妇,说道:“你是专门来拆我台的,我不是正在斥弟子,你这么一来,使我没有了威信。” 乔宝莹却往苏辰身上一靠,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当年师父和师娘的心态,你刚才说让展秀才在府中自学十日,到了拜师宴上还得他独自应付各位才子,没达到你的要求就不能拜你为师,我看你的意思是叫他好好的在府中养精蓄锐,到了拜师宴上也不必拘紧,若是才子为难他就怼回去。” “你说我猜的对不对?所以当年先生收你为关门弟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乔宝莹一提到当年拜师的事,苏辰有些怀念起师父和师娘来,他叹了口气,将小媳妇抱起放在大腿上,然后抱着她一起靠在椅中,有些难过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当初师父对我说的话,竟也是如此的像,那时师父说了这话后,你和我不是担心了好久,生怕将拜师宴搞砸了,倒是最后没有丢师父的脸。” 乔宝莹也点头,“当时师娘也是对你很好的,一定是知道师父的想法,又不好点破,只好私下里对你好一点。” 夫妻两相视一笑,现在回想起来,还当真是这么一回事来。 接下来几日,乔宝莹就看到苏辰耐心的教导展东风,展东风听了苏辰的话,估计心里也忐忑,好不容易的一次机会临到他头上,拜师宴上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基本整日都钻在书阁里看书。 乔宝莹都要看不下去了,但又不能真的拆了苏辰的台,再说展东风的确起点低,与那些才子不能相比,这十来日能学多少算多少吧,至少到时在拜师宴上能临危不乱也是好的。 乔宝莹却是私下里给展东风煲补汤,做好饭和菜给他吃,还将他拜师宴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通过乔宝莹这十日细心的照料,这孩子长得精神多了,人也看起来挺有精神气的。 一次陪着乔宝莹夫妻两人吃饭的时候,乔宝莹便顺势问起了展东风小时候的事,尤其是他是怎么识的字,之后又是如何考上的秀才。 展东风一一说了出来,倒是把乔宝莹和苏辰听得目瞪口呆,这孩子就凭着先前私塾夫子给他的那一套开蒙的书籍,将里头的字全部记住,接着就千方百计的去城里找书商,给人家砍柴,给人家卖书,然后借着卖书的当儿,他就私下里抄了人家的书。 那书商瞧着他可怜,倒也没有说他,于是他完全是利用他抄来的书,学到了知识,也没有人指点,就自己理解,自己将上面的知识背熟了。 最后去考秀才的时候,居然还一次就中了,有的人为了考个秀才考了一辈子,他倒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中了。 乔宝莹越发觉得这孩子辛苦,她看向苏辰,苏辰面色也没有这么严肃了,伸手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展东风的碗中。 自从上次听了师父的教导,他在师父面前向来严谨,如今师父忽然给他夹菜,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把孩子给吓得吧,乔宝莹将整碗好肉都端到了展东风的面前。 接下来是筹备拜师宴的事,平江府的贵圈都闹腾了,个个都想来苏府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方可以拜入苏大人的门下,那可是开门弟子,谁这么幸运。 苏大人虽然只是一个知州,可人家以前是京官,还曾做过丞相,再看他来平江府后先是建义诊,后是修学院,甚至提了刘无好为提学的事,从中可以看出来,皇上这虽是将他贬出京城,却对他还是很看重的,指不定很快又能回京入职了。 不管谁拜入苏大人门下,都将是光耀门楣的事。 这一日苏府来了不少人,没有请帖的就跟着有请帖的人来,总是能扯上一点关系的,苏府也是来者不拒。 最后来的是古池先生,古池先生向来不参加平江府任何官员权贵的宴席,这一次他亲自登门入苏府,看来不仅对苏大人看重,对他今日的收徒之举也很是看重。 乔宝莹和白九匆匆来到了小楼,就看到展东风居然还在看书,这是临时抱佛脚么?看把孩子吓的。 只是乔宝莹看去,小小的稚嫩少年郎却将自己的紧张的情绪掩饰的极好。 他换上乔宝莹准备的紫衣儒衫,白九又替他梳了发,配上玉簪,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这模样还当真像苏州城里的风流才子。 乔宝莹给了他两颗糖,温声说道:“你若是紧张,就含一粒糖在嘴中,甜甜的,能稳人心神。” 展东风点头,他恭敬的朝乔宝莹跪拜下去,就算白九相扶,他也是不起,他语气坚定的说道:“多谢师娘这些日子的照顾,就算这一次我拜师不成,师父和师娘对我的情义,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怎么会拜师不成呢,苏辰先前那话果然把人给吓住,乔宝莹差一点就破口而出,但她不能拆了苏辰的台,不然以后收了弟子没有了威信,这事儿的确不好说,于是她劝道:“你不用怕,你师父是平江府的老大,谁也得罪不起,这些才子要是敢为难你,你就直接怼回去,反正有你师父和师娘撑腰呢,出了事他们也不敢找你麻烦。” 显然这话没能劝住展东风,他是一个极为认真的人,估计因为从小的糟遇,让他也异常的敏感,不想师父师娘为难。 乔宝莹送走这少年郎,她跟白九去了莫情的院子,今日要招呼这些女眷,她先把莫情和孩子接去,到时坐在一旁只管吃就是。 就凭着她是知州夫人的身份,招待这些女眷她也不用费劲。 待乔宝莹几人进来时,那些贵夫人原本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事的,这会儿大家伙的声音哗然而止,都朝乔宝莹看来,有不少人都朝她露出微笑,这些恭敬对待她的人,多是巩方那一边的人,自上次宴会后就投靠了苏辰。 那些对她不热络的夫人,多是连卫中的人,她也不必对他们太过热情。 在主座上坐好,乔宝莹也没有多话,先与各位夫人敬了一杯酒后,就跟旁边一起坐着的莫情聊起了天,时不时她还逗弄一下孩子。 乔宝莹对于吃饭没有什么兴趣的,随意吃了几口,就逗孩子去了,正好莫情这会儿正是能吃的时候,也好给她囤出手来。 赵牧本来找了奶娘帮着带孩子,可是莫情却并没有断奶,反而打算自己喂奶到一岁。 莫情一边啃着猪蹄和骨头肉,一边说道:“莹儿,关于我喂奶的事,我婆母并不知道的,我劝赵牧将此事掩瞒了,在京城里的权贵家里,都不喂奶的。” “为什么?” 这一下做为现代人的乔宝莹都有些搞不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孩子不能吃到亲娘的奶? 莫情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大户人家的作派,先前婆母就问过我给孩子找奶娘的事,好在有个奶娘在身边,她带着孩子,奶由我来喂,却不准她说出去的。” 这些大户人家还当真规矩多,好在莫情跟着赵牧来了平江府,不受这个气。 乔宝莹见孩子睡得安稳,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脸颊,说道:“这孩子多可爱啊,不能吃自己亲娘的奶,却要吃别人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又不是亲娘奶不足。” 两人正聊着天,底下却有无数双眼睛偷瞥了好几眼了,有贵夫人低语道:“苏大人宠着妻子,可是这一位嫁给苏大人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怀上孩子,如今看到赵将军的夫人那孩子可爱,竟爱不释手,看来也是极其盼着孩子的,所以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是公平的,她得到了苏大人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占着苏大人不能为苏家绵延子嗣,也不知道苏家的长辈可知道此事,就不说说这对小夫妻么?” 另一位官夫人却掩嘴笑了起来,说道:“你可知前朝有一个说话,若要迷住男人,从小就要将那麝香放入肚脐里,如此便能保持苗条的身材,就像知州夫人这样的,美是美,但是会影响身子,生不出孩子,指不定苏大人还不知道此事。” “当真有这样的事?” 那官夫人点头,很快这话在贵圈的夫人嘴中传开,后来传到乔宝莹耳中时她都惊呆了,还能造出这样的谣来。 前头拜师宴很顺利,后院还在吃着,前头就传来消息,拜师宴礼成,苏大人的开门弟子叫展东风,是吴江县的一位穷秀才,但现在整个平江府再也无人敢喊他穷秀才,而是展公子。 乔宝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令她没有想到是,这位临时抱佛脚的小弟子,在拜师宴上出尽了风头,这孩子学识的确不如这些有资源的风流才子们,但他嘴皮子不错,扬长避短,不知为何原本是诗会对诗作赋的,却变成了对民生的探讨。 显然话题是这聪明的家伙拐歪了,展东风从小在庄户人家长大,对民生这一块自然比这些贵族子弟强,令乔宝莹没想到的是展东风居然提到了水域下方的水利工程。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片水域的舆图画了出来,记忆之好不用说,尤其是他说起这冶水之事,以及修堤坝的事,连哪一点修最好,并说出了理由,还说能惠利不少百姓农田,并预测平江府的良田增加百万顷后,粮食的出产将翻倍,本来就有名的粮食出产地再一次创新高。 乔宝莹开始怀疑苏辰背后将此事透露给了小弟子,怕弟子拜师宴上被人问倒,才想出的计谋,还说什么不让她拆台,给果他自己都那样做了。 乔宝莹送走这些贵夫人后,她便朝苏辰的书房而去,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苏辰与展东风正在讨论那水利工程一事,两人居然还能正常的讨论下去,而且展东风的不少点子还让苏辰能停顿下来,并采纳了他的意见。 莫非这个话题不是苏辰告诉展东风的,而是他事先做好的功课,将自己的长处在众人面前展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苏辰这个开门弟子是捡到宝了,平江府历代知州,都不曾看出这个问题来,明明那么多的良田干枯,不得不种麦子和豆子,没想到人家一个小小秀才,便将此事看通透了。 夜里苏辰从书房回来,面色喜意未褪,回到内室,看到小媳妇已经躺床上休息了,他便脱了衣上床,从背后抱住小媳妇,将头理在她的颈窝里噌了噌。 乔宝莹自然是被他闹醒了,回身看他,苏辰见她醒来,立即说道:“展东风在算术上是个神童,我当真是捡到宝了,这孩子读书刻苦,也舍得吃苦,但他算术上是自学成才,没有人点化,竟然凭着自己的想象,还将水域下方几十公里内的渠道计划都算了出来。” “这一次若是于时灵也觉得该冶水的话,到时禀报给皇上,圣旨下了后,我到时带着小展一同前去冶水,他将是我一大助力。” “这孩子今日临阵不乱,很是沉着,居然还聪明的将话题转移到民生问题上,然后再将自己的长处展现出来,眼下平江府的才子都不知道他外强真干吧,这些才子看重学识,但算术上却没有什么造诣,我倒学着适才而用,读书是一方面,但算术方面有才赋的人,也不能埋没。” 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来了兴致,“算术不但没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涉及到不少事来,你能不能将小展借我几日,我试试他的算术。” 正文 第380章很是吃味 若是此人算术这么厉害,那她就将前一世学的算术体系全部教给这孩子,前一世的算术比这一世的当然要更厉害了,不能埋没了人才。 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很快便答应,同时他也要跟着一起学,乔宝莹知道苏辰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毕竟以前都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这会儿她也没有再犹豫,答应了苏辰的请求。 乔宝莹先是接着前一世的所学,先写了一本算术的书出来,不仅是算术,还将她学过的物理知识和化学都打算教给两人,好在苏辰从来不主动问,也不多话,也使也没有这么尴尬。 乔宝莹便开始给两人每天两个时辰的上课时间,将自己所有的学识全部一个不漏的教出来,至于化学的实验就有些难了。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家伙居然都很厉害,一点就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的问倒了乔宝莹。 说起来乔宝莹在数理化三科上算是成绩优异的,没想还被这两家伙问倒,一但被问倒,就不准他们再问,于是她总能偷听到书房里两家伙的讨论。 乔宝莹装做不知道,继续将自己所学教出来。其实她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她觉得苏辰的前程必将改变魏国,先前她在完颜文宇的密室里将前辈的手扎偷走,她一直藏着没有拿给苏辰看,就是因为里头的内容太过震憾。 乘着这一次教他们知识的同时,到时她再慢慢地将手扎里制做火药、制作枪支的知识也一并慢慢传授给两人,尤其是苏辰。 待苏辰懂了后,她便将前辈出海外的事说出来,上面记载了不少海外的所见所闻,他们的敌人不是中原,而是海外的国家,这一点上必须让苏辰知道,她那一世的教训还不够么。 中原再这么乱下去,只会越来越倒退,百多年前明明已经出现了火药,可是眼下又变成了冷兵器时代,而先前的南越国却被尘封,谁也不知道这些厉害的武器是怎么来的,魏国上下,也只有她知道原理吧。 却在这个时候,展东风收到了各位才子的邀请,苏辰和乔宝莹都没有说什么,一切都看展东风自己的决定,他的确外强中干,肚中无墨,如今入了苏辰门下,又有那么多的书本可以看,他基本都不出门,除了一日三餐让白九送了进去外,他那是一头砸在书堆里。 恨不能把这些年的缺憾补上,他也像当年的初辰一样,很爱惜书本,每次看完,他都将书压平,再仔细放回原处。 打理书阁的管事,都觉得这孩子无可挑剔。 展东风将这些请帖都拒绝了,在外头倒是落得一个清高的名声,有不人自然会说他先前一个穷困秀才,自从拜入苏大门下,一朝飞天,耀武扬威了起来。 刘无好组织的诗会是一定要去的,请帖给的是苏辰手中,上面让苏辰将小弟子一同带去,既然已经成了苏辰的弟子,那自然也得融入才子的行列,而融入这个圈子,只需刘无好邀请几次,整人圈子里的人都不敢轻视于他。 为此苏辰夜里与小媳妇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说起展东风为这一次诗会的准备,说这小子背着他偷偷的事先写了诗词,还故意当成平时的作业让他检查。 经他指点一下,这家伙就立即改正,这几次的几首诗他倒是看出了苗头,到时铁定是要在诗会上派上用场的。 乔宝莹听了也忍不住想笑,展东风能在毫无资源的情况下考中秀才,就证明这人厉害。 苏辰带着小弟子去参加诗会了,乔宝莹却在府逗弄莫情的孩子,外头的传言传对了一半,她的确很喜欢孩子,何况这孩子还是她的好闺蜜莫情生的。 乔宝莹想起先前打的长寿锁,便叫白九回院里去拿。 白九自从跟在乔宝莹身边这些日子吃好了,人立即抽了条,长高了,身体也圆润一些了,头发乌黑,脸蛋上也有了肉,人看着很精神,走起路来也疾步如飞。 她刚从院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盒子,里头正是主子要的长命锁,待她来到拐弯处,忽然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跳下来,吓得她往后一退,手中的木盒掉在草从时,人也跌坐在泥地里。 没把白九给吓死,这会儿定晴看清眼前之人时,才发现是个英武高猛的男子,瞧着像个护卫,她立即起身指责,“你就不能正常的出现么?怎么爬屋顶上去了?差一点砸到我。” 莫金本是抬步要走了,这会儿听到这个不满的声音,回头朝她看了一眼,一看又是这么瘦弱的女子,他有些不喜,这平江府的审美观他简直受不了,他就觉得京城里的女子最好看。 看在她瘦弱的份上,他也不与她计较,于是上前帮她将木盒捡起来,白九却心疼将木盒擦干净,又查看了木盒里的和东西没有弄坏,她才放下心来。 莫金看到她那一身衣裳粘上了泥巴,也有些过意不去,便说道:“你这一身衣裳我赔给你吧。” 莫金从怀里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顺势说道:“买下衣裳后剩下的银子就多买些好吃的,把自己养胖点,这平江府的女人一个一个的瘦成竹杆似的,你可别向她们学。” 莫金转身要走,白九却气愤的将他的银票甩还给他,端着木盒就匆匆走了。 莫金摸了摸头,有些不明的这姑娘生什么气,不过是将她吓了一跳,他也拿出银子补偿了,再说他平素在府里就是这样,今个儿没有陪着大人去诗会,正好他也不喜欢诗会上那些摇头晃老的才子。 于是他在屋顶上睡了一觉,睡得沉了一点,便从屋顶上掉下来了,不过自然是摔不到他的。 他收起银票,接着朝妹妹的院子里走去,他有好几日不曾看到侄儿了,不知小侄儿又长大了一些么? 想起小侄儿,莫金就露出笑来。 莫金入了院子,正好看到夫人和他妹妹在一起逗弄着孩子,他便也走了过去。 “莫金来了,快,来抱抱你侄儿。” 乔宝莹立即起身,将孩子要往莫金怀里送,莫金飞身而起,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连忙摆手,“夫人,别,这么小的孩子,我力气太大,又不懂轻重,我怕弄伤了孩子,我就看看就好。” 乔宝莹和莫情都扑哧一笑,看着窘迫的莫金。 就在乔宝莹两人身后的白九也忍不住笑了,见莫金看过来,她瞪去一眼,莫金又摸了摸头,不知道这人怎么还生着刚才的气。 莫金在两人对面坐下,隔着石桌看侄儿,他忍不住说道:“孩子的脸蛋又大了圈,刚生出的时候只及我半个巴掌,看得我都揪心,这会儿倒是能见人了。” “哥,小孩子生出来就是这样的,你不懂,等你将来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莫情又想笑他哥的粗糙,以前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他哥照顾她也是小心翼翼的,要他哥炒个菜,他也能将锅给弄坏的,那力气之大,她也拿着没办法。 说到莫金娶妻,莫金的脸就红了,他摸了摸头,说道:“我看是在平江府娶不到媳妇了,这平江府的姑娘全部都瘦弱的很,要是嫁给我,新婚夜指不定就被我给吓住了,我还是不要祸害了人家姑娘。” 这话莫金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先前在京城的时候,莫金就说京城的女子太过娇惯,他要娶个媳妇而不是娶个贵女回家供着。 乔宝莹叹了口气,说道:“莫金,你也别挑了,我叫人帮你全国上下寻一寻,找一个像你一样孔武有力的女子如何?” 这一下莫金又不乐意了,腼腆的说道:“若是这样的女子,我也是不太喜欢的,不然脾气来了,天天跟我打架也不是个事儿。” 这一下亭子里的几人都笑了,白九捂着嘴忍得很是辛苦,莫金却是朝她看去,忽然发现这姑娘要是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乍一眼看去是瘦弱了一些,但长得还不耐,看久了越发的觉得好看。 乔宝莹看着莫金看白九发愣的神情,她便朝莫情使了一个眼色,莫情立即反应过来,她“哦”的一声,也看向白九。 白九却羞的连忙退下。 “莫金,我倒是想好了,给你找了个媳妇。” “谁?” 莫金连忙问。 “白九啊。” 乔宝莹直接说出来,莫金连忙摆手,“她太小了,人也矮,还这么瘦,我不喜欢瘦的。” “白九身世很可怜的,她若是在十六岁不嫁人的话,她爹娘就要将她嫁给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富有,但就是虐待过几任妻子,都死在他的手中。” “莫金,你也是知道的,白九跟着我是自由身,身契是在她手中的,她爹娘也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打了这主意,而我也不能出尔反尔的将白九的身契给收起来吧。” “所以要么你娶了她,要么她嫁给老头子虐待而死,至于白九为何不壮,都是家里苛刻的,没有吃食,就像当初你和莫情一样,不也是瘦成条了,现在不也养好了。” 乔宝莹顺口说出来的话令莫情眼神都呆了,她强忍着笑意,偷偷打量自家大哥的表情,没想到这一次她大哥真的动了,以前可不管这些事的,如果真遇上了,他将对方吓唬一下,或者给银子打发了事。 莫金生了怒意,沉声问道:“她当真要嫁给老头子了?” 乔宝莹点头。 “那算了,还是我收了她吧,正好我身边也没有人,她一个姑娘家的多辛苦。” “你真的愿意娶了她?” 乔宝莹和莫情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口。 莫金窘迫的点头。 乔宝莹和莫情相视一点,两人立即讨论起他们的婚事来,当事人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两人,总感觉哪儿不对。 最后莫情拍板,将这个喜庆的日子定在两个月后,正好是腊月里,到时成了亲好过年。 “你们两个不会是骗我的吧?” 莫金试探的问。 乔宝莹却是瞪了他一眼,说道:“莫金,我说的话你也要质疑,就算我是骗你的,你也不能反悔了,人家白九的名声要没有了。” “又没有别人知道,何况白九还不知道,我就……” 莫金总感觉不对劲。 乔宝莹却抬手叫他别说话,她跟莫情又讨论起细节来,莫情的大哥要成亲,那可是平东府赵将军的舅子,不能不隆重一些。 两人甚至连请人的名单都开始讨论起来了。 莫金心虚的起身,他得去找白九问问,他今日是不是做错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要紧。 莫金很快跳上屋顶,在屋顶上如覆平地,他四下里寻找,倒是在花园里找到了白九,就见她坐在秋千架上,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莫金飞身而下,再一次将白九给吓醒,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身影,郁闷的说道:“你就不能按正常的路线出现么?又从屋顶上掉下来了?” 莫金看到白九,越发的心虚,他轻咳了一声,在秋千架前蹲身,手抓了一根马尾草叼在嘴中,犹犹豫豫的问道:“白九,你今年多大了?” 白九奇怪的看着他,说道:“我今年十六岁。” “哦,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老?” 白九看着蹲身叼着狗尾草的莫金,打量了一眼,说道:“看着不老,长得还挺俊,你放心,不老。” 得到白九夸讲,他面上一喜,“那就好。” 白九越发的觉得莫金奇怪,她起身在莫金身边蹲下,正要看看他要闹哪番,谁知莫金从来没有被女子这么靠近过,吓得立即起身,飞身跳上屋顶,跑了。 白九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的功夫这么厉害,居然在屋顶上跑得这么快。 苏辰带着弟子去参加诗会,天黑的时候回来了,乔宝莹看着两人那面上的喜意,就知道今日去了显然很顺利。 乔宝莹给两人泡好了茶,就见展东风垂着头不敢看她,这孩子害羞的,这是又怎么了? 乔宝莹便叫他先回小楼去,她陪着苏辰饮茶,苏辰便说起今日诗会上的事。 当乔宝莹听到巩家两兄弟的名头时,她面色微沉,巩心兰居然还扮成男装去会诗? 她这一次是奔着苏辰来的吧,上一次凉亭里她就看出了问题,如今她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居然还瞒着苏辰接着去。 苏辰说得起劲,便说起巩家兄弟的事,苏辰说道:“其实先前起了收弟子的心思,还是因为看到了巩家二公子,此子有才,可惜不去考功名,再加上他是巩家人,巩方在我底下为官,我若是收了他的儿子为弟子,这样巩方怕是会借我的势胡做非为。” 乔宝莹一听,心里不是滋味儿,问道:“你是看到了巩士兰的才气生了要收弟子的心思,你想要收她为弟子?” 苏辰点头,“你还记得兰若大人的诗吧,那孤本便是她抄给我的,字体有颜筋柳骨,此人才学比他兄长还要过人,我已经看过此子的诗赋,与临场发挥,在才子当中算得上有才的,而且年纪轻,这个时候去考取功名,将来前程无所限量。” 乔宝莹听完,猛的起身,二话不说将桌上的茶水收了起来,然后端着转身往外走,苏辰疑惑的说道:“莹儿,我还没有喝完茶。” 乔宝莹却没有理会他,直接去了厨房,站在厨房的灶火前,心里郁闷的想着,他倒是找到知音了,她不懂诗词,不及人家小姑子出口成章,他竟然如此欣赏巩心兰,倒是她小看了她,亏她先前还帮巩心兰撑腰,原本以为她已经看到了她的女儿身,巩心兰也该收敛一点吧,没想还敢冒充身份前去。 乔宝莹从厨房里出来,回到内室,就见苏辰躺在床上,正拿着兰若大人的诗词看,那上面还是巩心兰抄的字迹。 乔宝莹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目光朝苏辰看去几眼了,他还沉浸在兰若大人的诗词当中,乔宝莹越发的生气了。 她起身来到床边,脱了绣鞋,故意从苏辰的身上爬过去,手却不小心按到了某处。 苏辰从书中抬头,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乔宝莹却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来到里头躺好。 苏辰将书放下,抓住她的小手往被窝里送,按在某处上,声音低哑的恳求道:“今夜可不可以?” 乔宝莹一直没跟他说出原委,平素就不可以,何况今日她心情不爽,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她收回手来,然后转身躺下。 苏辰也跟着她躺下,侧着身子紧紧地贴着她后背,在她耳垂处小声问道:“莹儿,你从了我,我有些受不住。” 乔宝莹不作声,苏辰啃了啃她的耳垂,接着吻了吻她的后背,她却是一把将苏辰推开。 苏辰只好无奈的停住,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收到了古池先生的帖子,明个儿咱们一同前去。” “古府请宴?” 正文 第381章用了点心计 乔宝莹倒觉得稀奇,古池先生从来不参加贵圈的宴席,怎以想到要请宴的。 “是,不过古池先生的请帖只给了这些才子,还有选上的二十个名额,明日又将是一场诗酒会,平江府不少官员怕是要不请自来了。” “那巩家兄弟也去么?” 乔宝莹试探的问。 苏辰点头,“对,他们也会去。” 乔宝莹在心里盘算,明个儿她就会一会巩心兰吧。 第二日清晨,乔宝莹陪苏辰一同起床,她为苏辰整理衣裳的时候,便说她已经给他们师徒两人都准备了新衣,晚宴一同穿上新衣前去。 苏辰对穿着上没有什么讲究,他双手握住胸口帮他整理的小手,吻了吻,说道:“你别太辛苦了,衣裳随意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不成,我的夫君要打扮的帅帅的,让大家都羡慕去。” 这话他倒是爱听,抬起小媳妇的下巴,顺带得了一个早安吻。 送走苏辰去衙里办事,她往莫情的院子走去。 孩子还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先前莫金说的不错,这才两个月,孩子就长得越发的好看了,一双漆黑的像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把乔宝莹的心都看化了。 她逗弄了一会儿孩子,莫情却在一边做小孩子的衣裳,两人说起了莫金与白九的事。 莫情直摇头,“我那哥哥,一根筋的,他不听我的话,现在是一看到人家姑娘就跑,害得白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这婚事,只是那日故意在莫金面前提起,其实还没有跟白九说了,这能不能成婚,可不是他们三人说了算,那还得白九同意的。 可是莫金似乎当了真,一看到人家姑娘就脸红,然后就逃了,一但说起这事,他就躲了起来,这让乔宝莹都有些头痛,他就不能像陈意那样,干脆利落一点,再说莫金除了吃得多,其他各方面都挺好的,挺能给女人安全感的,就是二十几的人还像个年青小伙似的。 都是年轻太穷没有谈个恋爱的原因,像莫金这样的纯情少男,简单是个奇葩。 两人正说着莫金,莫金就来了,他又没有跟着苏辰去府衙,乔宝莹看着欲言又止的莫金坐到桌前,不逗侄儿,也不说话,这人很是古怪。 莫情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问道:“哥,你不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莫金摸了摸头,面颊一红,犹豫着说道:“白九的身世是不是很惨,我今日看到她在花园里哭。” “白九哭了?” 乔宝莹不爱使唤人,白九跟了她后,一直都是自由身,除了出席宴会,她基本都放任白九在府中,反正面的厨娘换成了白九,学的厨艺精进的很快,她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莫金点头。 乔宝莹忽然生出一种直觉来,问道:“不会是你弄哭的吧?” “我?我没有。” 莫金很着急,连忙澄清,“我跟着大人去了府衙,见大人这么忙,我就先回来了,然后在花园的屋顶上,我就看到白九一个人在哭。” 那就真的不是他了,白九为什么会伤心,这倒是奇了,府里应该没有人敢欺负她吧。 乔宝莹和莫情打算去看看白九,没想白九做了好吃的提着食盒来了莫情的院子,面色带着笑意,不像哭过的样子。 乔宝莹和莫情都朝莫金看去,莫金却瞪大了眼睛,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白九看,寻找她哭过的跦丝马迹。 白九将食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里头的小点心,说道:“这是我今日试着做出来的新点心,你们尝尝看,可好吃?” 乔宝莹和莫情坐下来吃,莫金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捏了一片糕点吃到嘴中,很甜,他不喜欢吃。 乔宝莹和莫情却是点头,“好吃。” 白九笑了,她看向乔宝莹,说道:“夫人,我能不能请个假回一趟老家,我听乡里的人说我爹娘病了,我想回去看一眼。” 难怪莫金看着白九在哭,原来是这么回事,先前爹娘还将她给卖了,如今又病了,她记挂着回去,也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卖了这个女儿? 乔宝莹对这种卖儿卖女的父母是没有好感的,想起自己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被卖来卖去的,若不是苏辰买了她,她这一生恐怕都会很糟糕。 乔宝莹和莫情很快将目光看向莫金,乔宝莹说道:“你要回老家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一路上可不安全,我叫莫金送你回去吧。” 白九连忙摆手,“夫人,我会小心的,这路途并不远,我能自己回去。” “那不成,你可是我身边的人,你要是有个好歹,将来谁服侍我。” 乔宝莹含笑看着白九,朝莫金使了个眼色。 莫情也是看着她哥。 莫金却有些犹豫,“大人这边……” “没办法,你只管去,我跟苏辰说一声便是。” 乔宝莹说完,莫金红着脸应下了。 当天白九便收拾了包袱与莫金准备要走,乔宝莹却拉着莫金来到一边,拿出银票要给莫金,莫金连忙摆手,小声说道:“这些年我赚的银子都收着,我一个人也用不完,这一路上我自己有银子花销。” “我可不是给你花销的,我是建议你去了白家后见机行事,要是她爹娘是那种见钱眼开,或者是骗白九回去后再得知她是自由身后再打她的主意时,你就用银子将白九买回来,收走白九的身契,到那时她就会嫁给你了,待嫁给你后,白家的人也拿你没有办法了。” 莫金瞪大了眼睛,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怕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过。 乔宝莹将银票塞到他的手中,莫金还是拒绝了,他反而拿出一把银票出来,原来早有准备的,乔宝莹又忍不住交代道:“你可别露了自己的财,不然他们狮子大张口的,不将女儿卖给你,而要认了你这个女婿,以后三天两头的来要钱要人的,你更麻烦,我对这种卖儿卖女的父母见多了,你可得小心。” 莫金点头,他也不是什么高出身,以前的苦日子也曾经历过,自然得小心的,只是关心则乱,他刚才的确没有想太多,被乔宝莹一提点,他心里有了数,于是跟着白九便出了城。 晌午饭,乔宝莹是跟莫情一起吃的,赵牧和苏辰都有事要忙着,到晚上才能回来,今个儿两人会回来的早一点吧,都收到了古池先生的帖子。 听完饭后,莫情又开始给乔宝莹把脉,这些日子换了药方,应该吃了更好了吧。 把完脉,莫情却是笑了,“莹儿,你的月事可正常?”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正是正常,就是少。情儿,你知道么,当初在京城没了孩子后,就不来月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是心里太过压抑的缘故,反正那段日子我只想弄死吕家母女为我孩子报仇,但是现在,我想开了。” “你要把以前的事放下,否则心里存着郁气,便不是药石能冶的,心情很重要,孩子一定会有的,你跟大人这么年轻。” 莫情安慰她,乔宝莹一听,苦笑了一下,她何尝不盼着孩子,苏辰对她极好,她也很想生一个两人的孩子,尤其是最近苏辰收了弟子,她有一种做长辈的感觉,要是生了孩子,苏辰也一样会悉心教导吧。 莫情又将药方改了,这一些的药性温补,胡参不必吃了。 “莹儿,我觉得眼下你要做的事,就是将自己养胖一点,容易受孕,你记得小美吧,我初来的时候,她还是瘦弱的,一直不曾说有身孕吧,可是后来养胖一点了,便立即怀上了孩子。” “平江府为什么都喜欢瘦弱的美人,但你放眼望去,但凡娶的正夫人,身子都要圆润一些,这是方便他们绵延子嗣,而这些送来送去的美妾,却都是瘦成了皮包骨似的,这样的女子是怀不上孕的,不过相信正夫人也不会给她们怀孕的机会,可是这样也是挺悲哀的,至少在京城里的权贵家里,妾室的地位要高了不少,还能生下自己的孩子。” “像小美这样的普通妾室,能怀上孩子,为此还得夫君宠爱,升了贵妾,那都是因为她碰到了有情有义的男子,这位刘才子看似风流,其实一但他动了情,他还是挺专一的,莹儿,你说呢。” 乔宝莹点头,她抬手看了看手腕,的确很瘦,还有她的腰身也是,瘦得只剩一掌的大小,这样的下去不是个事儿,可是她心里的确存着事,看到莫情的孩子,她就想起自己当初怀孩子的时候,一直想着要是她的孩子还在,现在都能走路了吧。 “莹儿。” 莫情见她出神,怕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叹了口气,握到她的手,说道:“莹儿,你做思源干娘好不好?” 乔宝莹一听,回过神来,看向莫情,点头笑了。 如果要做赵思源的干娘,那苏辰就是干爹了,这事情可不能简单办,赵牧不知道同不同意的? 莫情说一切包在她的身上,如今赵家的长辈不在身上,莫情自然能做主的。 前去古府的晚宴,莫情在家管着孩子,不能前去,赵牧跟着她和苏辰一同前去的。 到了古府门口,只见马车将路都堵了,古府的管事怕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不请自来,府学以后由古池先生管着,这些人不会是来巴接的吧。 估计也好奇这次二十位才子,到底是哪几人,先前只公布了前十名,后十名尚未公布的。 乔宝莹挑开帘子,苏辰却按下她的手,说道:“别急,免得还得跟这些人寒暄。” 于是两人在马车内坐着等,那古府的管事眼尖,一眼看到了苏府和赵府的马车,立即上前,亲自将两辆马车引入府中,其他官员只能干看着,心里不舒坦,可是却无计可施。 入了古府,乔宝莹就被带去后院见了古池先生的妻子韦氏,韦氏看着很年轻,应该四十岁左右吧,人依旧很美,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平江府出名的美人。 韦氏拉着乔宝莹的手上下打量一眼,接着惊艳的说道:“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知州夫人有天人之姿。” 天人之姿?开玩笑吧。 乔宝莹今日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的,她穿的是桃红花纹小袄,下身是白色的百褶裙,还披了一件狐裘,她最怕冷,天气一凉,但凡出门,便会披上斗篷。 至于她今日的妆,是她费心化的,平素不怎么打扮,那是她随意,但今日她心情好,认了个干儿子,她便打扮一下,眉眸本就生得秀丽,再加上她带着易容之能力的化妆术,比平时要美上三分。 额间不是贴的花细,却是她用丹红画的一朵梅,韦氏便是看着她额间与众不同的梅花印记,不由感叹,“这梅花好看,看来来日平江府要时新起这梅花来。” 就像她刚来平江府那瘦弱的模样也被人模仿了,再放眼望去整个宴场,大多少女眉间都贴的花细,倒真没有像也一样画梅花上去,或许真被韦氏说对了。 韦氏带着她一同往那边几位贵夫人走去,那些贵夫人在乔宝莹的眼中,身姿刚刚,圆润又苗条,不会像那些舞姬或是小妾那样瘦若无骨。 她们打扮的都华丽,平江府最是富饶,自然在这吃穿住行上也挺讲究的。 乔宝莹来到几人身边,她们首先看到的是乔宝莹那细软的腰身,不免有些羡慕,接着才看向她眉间的梅花,有几人盯着看了好几眼。 韦氏将这些夫人一一介绍给乔宝莹,乔宝莹含笑与寒暄了几句,终于明白苏辰为何不准她在古府外挑帘了,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显得虚情假意,还真的是浪费她的功夫。 大家伙的一一入席,这后院里自然也会说起前院宴会上的才子们,韦氏为了让众位夫人不失望,便叫人去前头古先生那儿拿了明单和画像过来,这是前二十位才子的排名与画相。 乔宝莹也忍不住好奇的看去,画相上个个都是翩翩公子,皆是儒衫加身,手中折扇,一看就是书生的模样。 当然在这二十名的清单里是看不到她家小弟子展东风的,不知道苏辰打算安排他去学院么?先前还说要带着展东风一起管理冶水一事,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耽误了弟子的前程。 虽然展东风算术好,但考功名重在学识,而不是算术,若是以算术出身,也会被文人看不起,再加上展东风年轻小,正是努力学习的时候。 乔宝莹暗自想着,眼神不由的在席上四下看了一眼,看到了巩家夫人唐氏,身边带着一女,正是她生的女儿,年纪不大,这会儿也正欣赏着各位才子的模样。 那巩心兰兄妹两人都在前院吃宴,巩心兰真是大胆,这个时候还敢混入前院里去,若是身份被人知道,岂不是名声全无了? 吃完宴,接下来是插食,舞姬表演,乔宝莹却找了个借口说要更衣,便出了宴场,她出来透了透气,接着朝前院走去。 她还没有到前院,不过是看到一处假山流水的亭榭,就见一群才子坐在里头,苏辰也正好在,他与几位才子正说着话,而展东风却跟在师父的身后,也时不时加入几句话来。 而巩家兄妹两人也混坐在里头,尤其是巩心兰,居然穿着一身儒衫,正与一位才子争论着什么,其他几位才子却静静地听着两人的争论,很快苏辰和展东风都看向巩心兰。 展东风面色微暗,轻咳了一声,然后突兀的开了口,很快巩心兰和那位才子都朝他看来,苏辰正要责备展东风几句,就听到那些才子都在点头,巩心兰面色窘迫,看向苏辰。 苏辰再次出声,巩心兰却笑了,其他的才子听到苏辰出来主持公道,皆纷纷点头。 展东风却起了身,再次出声为难巩心兰,巩心兰又窘迫起来,苏辰却起声制止,其他才子不好说话。 展东风无奈的回到了座位上。 乔宝莹看到这儿,她心情越发的不好。 她站在游廊里,看着亭前是一池湖水,她想了想,朝着小道上站着的下人召了召手。 很快那下人听了乔宝莹的吩咐扶着她往前走,直接来到湖边,乔宝莹背着八角亭,望着湖水,她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接着朝水边走去。 到了水边,她蹲身,伸手去捞水。 而亭中正讨论的才子,有人眼尖的看到这一抹娇影,尤其是那瘦若无骨的身子,感觉在这凉风里会被风吹跑似的。 接着又有几位才子朝这边看来,有人感叹道:“这是谁家的姑子,仅凭一个背景就能留住人的眼神,此女怕是从后院的宴场上来的,这是在湖边玩水不成?” 另一位才子却笑了,“瞧着是,只是这风大了些,她竟然脱了斗篷,瞧着会冷着吧。” 接着又有才子加入讨论,原先巩心兰与人讨论的话题忽然打住,这些才子都来到亭子靠湖水的这边,朝湖边的美人看去了。 正文 第382章只能智取 苏辰还在告诫展东风,这会儿发现亭中有异,他抬头往湖边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他家小媳妇这么冷的天在玩水,看他回去怎么冶她。 苏辰立即起身,二话不说竟破例的使了轻功,飞身而来,来到湖边便捡起狐裘,顺手将狐裘裹住小媳妇的身子,强行将她抱了起来。 看到小媳妇那秀美的脸上面色有些白,唇色都失色了,他就忍不住责备道:“谁让你出门的,我先前不是再三交代你么,叫你别冷着自己,看看你的手和脚,冷成这样了,瞧着心疼,你就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么?” 苏辰一边说一边抱着她走,很快上了凉亭,亭中的才子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夫妻两人。 刚才苏大人是飞下去的?所以苏大人是懂功夫吗?原本就对苏大人的才学万般景仰,如今再看苏大人,他们已经无法用崇拜来形容,毕竟像他们这种有学识的才子哪会去行武,便是他们的身子骨也练不成武功。 苏辰抱着小媳妇坐下。 乔宝莹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苏辰只她将她放在大腿上。 平江府对这种抱姿那是见惯不惯,苏辰都已经习惯了,要是京城他不会这样的。 乔宝莹有些窘迫,她可没想到苏辰会暴露自己的武功。 那些才子也算反应过来了,皆纷纷看向乔宝莹的脸,刚才看到一个背影,大家伙的都忍不住看痴了,这会儿看到了脸,他们眼里露出惊艳之色来。 “难怪静之会如此疼爱夫人,夫人可堪称平江府第一位美人,你们觉得呢?” “的确是。” 几位才子相继开口。 一直闷闷不乐的展东风这一下高兴了,看到师娘亲自来了,眼神就朝巩家兄妹看去,果见那巩家的二弟面色有些不好。 展东风最讨厌断袖之好,他八岁的时候,被人牙子看中,差一点被姑父给卖了,当时他也想着卖了就卖了吧,可是不小心听到人牙子说他长相好,卖到权贵家里做童子,将来地位也不低。 姑母知道后就以死相逼制止了。 展东风长大后才知道什么是权贵家里的童子,现在再想起这事,他就觉得恶心。 巩心兰一脸心虚的躲了大哥的身后,巩士君并不知道先前唐氏骗过他妹妹曾露出过女儿身,要是早知道今个儿自然不会带她出来的,所以也不知道妹妹怎么一看到知州夫人就躲是怎么一回事?知州夫人性子极好,跟静之一样没有架子,按理她们应该相处的更好才是。 乔宝莹的双手被苏辰给捂在怀里,他一脸的痛惜,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不凉了,他又忍不住小声责备道:“天气凉了,狐裘不准脱下,不准去水边玩水,更不准老在外头走动,你想出门跟我说,我给你带暖炉子。” 这才初冬季节,天次微微转凉,她受得住,只是身子弱了些,衣裳多穿着一点不成问题了。 可是看着苏辰那不容置喙的神色,她不敢反驳,只好应下。 “苏辰,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将我放下。” “把你手捂热了再放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回去了他们还不是抱着他的妻妾,没有什么两样。” 乔宝莹面颊一红,只好低着头不看。 终于等苏辰将她放开了,她坐在了苏辰的旁边,其他几位才子都各坐一方,而巩家兄妹正好坐在夫妻两的正对方。 展东风却悄悄拿出一块手帕包着的糕点送到乔宝莹的手中,小声说道:“师娘,我今日吃到这糕点味道最好,师娘你多吃一点,正好可以当零嘴,听听我们正在说什么。” 乔宝莹看向展东风,心里很烫帖,这个弟子没有收错,虽然年纪上说不过去,但她当真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看待的。 乔宝莹接过糕点,便打开帕子,捏着糕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她的目光看向前方正垂着头的巩心兰,她倒也没有说什么。 那边的才子又收回心神,开始说起兰若大人的诗词,正是投了苏辰所好,看来这些才子都是做了功课的。 乔宝莹在众位才子身上看了一眼,倒是想起那二十位名额的画相,这些人不正是那二十位名额里的么?至于巩家兄妹,她刚才倒是没有仔细看,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也加入了学院里,难道巩心兰还想女扮男装入学吗? 乔宝莹又看向巩心兰,巩心兰这会儿似乎放开,与旁边的才子讨论起来。 兰若大人之一生也是离奇,一生只有一位女子跟随左右,但不是他的妻子,也没有什么名份,但他终身未娶,最后死的时候,后人发现两人是手牵着手一同躺在床上不曾醒来。 乔宝莹听后,内心感慨,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名份,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她经历了京城的事后,她觉得兰若大人身边的这位女子到底承认了多少的非议和压力,是无人得知的,大家看到的只有兰若大人的专情,只有那位女子相伴的白头偕老,可是谁还会在乎这过程的艰辛。 如果真的爱,给她名份又如何? 有才子说此女出身不好,世人不容。 又有人说此女不愿,如此更能长久。 众说纷云。 乔宝莹忍不住想起她曾经最爱的一首词,还有人编过曲,她记忆犹新,便忍不住念了出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乔宝莹的声音很小,但展东风和苏辰都听到了。 展东风惊讶的看着师娘,苏辰也忍不住侧首看她,半晌他反应过来,激动的说道:“莹儿,再念一遍,再念一遍,大声一点。” 乔宝莹奇怪的看着苏辰,正准备解释自己记起一首词,可以拿来谱曲的,但不是她原作。可是苏辰却当着所有才子的面说道:“刚才你们说到兰若大人的情义,我夫人居然当场念出一首词来,虽然比较草率,也没有诗韵,但意境却刚刚好,而且是我听过的词牌当中最有韵味的。” 乔宝莹不得不又将此词念了一遍,有不少才子听一遍便记住了,皆纷纷念了起来,各自念着都有不同的感受,而苏辰的感受尤其深,他目光深情的望着乔宝莹,试探的问道:“你是替兰若大人的经历所做?还是为我所做?” 乔宝莹一脸的窘迫,这不是她做的啊,她可没有这个能耐,显然所有人都误会了,乔宝莹这个时候解释反而有些骑虎难下,她只好无奈的看着苏辰,说道:“为你所做。” 全当她给苏辰的情话中,反正写情话也得借鉴不是。 果然,苏辰高兴了,他的眼眶里竟有热意,他二话不说将乔宝莹抱起,也念起她的词来,“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如此真挚的感情,我都害怕,情深不寿,莹儿,咱们要一直到老,不管如何,不离不弃。” 乔宝莹被他的话感动,所有女子的念想不正是与夫君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尤其是这个时代,她当然要跟着苏辰寿终正寝,白头偕老。 看着两人那深情的流露,所有才子都感动起来,若是他们身边带着妻子或是美妾,此情此景恐怕也会动情。 巩心兰却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夫人的词做的好,但这词是夫人写给静之的,可刚才我们所说的是兰若大人与那位妾室的情事,就着这件事,夫人可否现场再做一首词出来?” 所有才子听到这话,皆纷纷看向巩心兰,觉得她很多事,没看到静之都感动了么?兰若大人已经是古人,他们只是讨论一下,为何还当真了呢。 巩士君拉住妹妹,想要她坐下来,可是巩心兰却是站着不动,止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的两人。 苏辰听到这话皱眉,他朝巩心兰淡淡地看去一眼,接着将小媳妇松开,替她理了理头发,说道:“莹儿,再来一首,让士兰见识见识。” 乔宝莹头脑一懵,果然不能装,早知道就该解释清楚,这一下要她临场发挥,她哪懂做诗做词的。 乔宝莹强忍着心里的担忧,心想要怎么将这个话题引开呢,没想巩心兰却严词催促起来。 乔宝莹心中暗恼,真想把她女儿身给说出去,相信把这事一说出来,她的一生也跟着毁了,敢混入古池先生的宴会,以男子示人,真要是被人知道,她怕是无法在平江府立足,如今竟然敢如此为难她。 乔宝莹目光迎向巩心兰,看得她心虚,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方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可是她不甘心,明明听说知州夫人是农女出身,从小陪伴在静之身边,只懂得行商,根本不识字。 乔宝莹见所有的才子都期盼的看着她,她想了想兰若大人和那妾室的花边新闻,到底还有什么诗词是可以借鉴一下的,解了这困局,以后再也不偷人家作品了。 乔宝莹忽然福至心灵,她面上微微一笑,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乔宝莹念完,亭中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她,巩心兰也是惊住,她不知道一介农女也懂得吟诗念词,而且此首诗看似很平淡,可是那浓浓的感情却让人很是哀愁,若是念在兰若先生与那名小妾的身上,竟让人很惋惜。 乔宝莹解释道:“此诗有两意,一意为兰若先生的小妾,小妾一生无名无份,甚至连后世人记住她的也只是兰若先生唯一心悦的女子,可是你们可曾记得她的真名?还有她一生无名无份,虽然是与兰若先生同时一个时代,不曾有诗中‘我生君已老’的局面,可是她的心情却与之极其相似,想得未得,得到又被世人说她出身不好,不能得到正真的名份,所以唯有最后与兰若先生同椁,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得到了这个男人。” “第二个意境,却是我听到了兰若先生与小妾的情义,羡慕他们的情义,直叹自己与兰若先生不能生于一个时代,这种仰慕之情与情爱无关,而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乔宝莹说完,场中才子皆纷纷赞同,有人开始摇头晃脑的吟唱起这一首诗来。 乔宝莹却看向苏辰,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赞许,她却心虚的很,差一点被巩心兰给难住了,有了这两首诗后,以后她大可以将所有的话题全部拦住,她再也不做诗了。 展东风感叹道:“师娘,你这两首诗词都是写给师父的么?其实此诗尚有第三份意思,情深而不寿,你内心也是恐惧的吧,师父,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苏辰听展东风一说,再连着一想,很快对号入座,再看向乔宝莹的眼神又多了一份热烈,乔宝莹无奈的朝展东风看去一眼,看到他狡黠的眼帘眨了眨,就知道他鬼精灵的,先前与巩心兰逞口舌之快,这孩子怕是发现了端倪,只有苏辰还是一根筋的,啥也没有发现。 巩心兰这一下不好多话了,脸色红红的,很不好意思的向乔莹作揖,并赞赏她的诗词。 乔宝莹却是意味的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她都垂下了头去。 亭中又开始热闹,乔宝莹搭不进去话题,她眼神往前看,看到前院来了人,似乎是古府的管事,这会儿正朝着他们的亭子来,怕是该这些才子们出场了吧。 乔宝莹轻轻的拉了拉苏辰的袖口,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古池先生派人来找你们了。” 苏辰朝那边看了一眼,便担心她一个人留在亭子里不妥,可是白九又回了老家,小媳妇身边都没有人照顾,他有些为难。 乔宝莹却道:“没事,你们先走,呆会我也回后院的宴会,只是我还想跟巩家二弟说一会儿话,要不把她留下,刚才唐夫人让我说的,也不能耽搁了。” 苏辰也没有多想,便召呼着所有的才子下了亭子,巩心兰跟在后头想一同前去,却被乔宝莹叫住。 “唐夫人叫我给士兰传一句话,士兰且留步。” 苏辰回头也叫巩士兰先留一下,他却带着人走了。 亭中只剩下两人,也没有下人在场,巩心兰心虚的来到乔宝莹身边,忽然朝她跪下,“多谢夫人没有点破,今日是我鲁莽了,没想到夫人如此有才。” 乔宝莹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说道:“都是苏辰教我的,我从小陪伴在他的身边,一起识字读书,不然这生意该如何?真正不懂算术不识字的人岂能做生意。” “你起来吧,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似的,我今日留你下来,只是有几句话同你说说。” 乔宝莹朝旁边的座位看去一眼,巩心兰立即会意,便起身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乔宝莹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方说道:“我听苏辰说过,你挺有才,可惜了,要是你是男儿身,你就能像你兄长那样出入酒楼,与各位才子们结交,还能寻到知音。” “只是苏辰并不是你的知音,他如今已经不是你们这样的年纪,学识渊博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知音,他志在朝堂,志在百姓,诗词歌赋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剂,却并不是他的全部。” “所有的才子以读书识字考取功名为目标,但他们也要吃穿住行,那这些银两该从何而来呢?民要生计,用劳力换取金钱,心兰出身好,生在了巩家,不愁吃穿,只需追求精神上知音便成了。” “所以我现在问问心兰,你可能做为平江府的知州,该了解些什么?才能造福百姓,才能无愧于站在朝堂之上,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 乔宝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巩心兰,巩心兰却被她一句话给问倒,她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应该是民生吧,或者是水利工程,还有建造学院。”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正是苏辰正做的事,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做这些事?” 巩心兰又想了好一会,然后试探的说道:“是为了造福百姓。” “你挺聪明,你能听出我的意思来,不过造福百姓四个字太重,就算是苏辰也不敢说他现在所做所为就一定造福了百姓,他只是朝着这方面努力的去实行,在权贵与贫民之间寻求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证权贵们的地位,也能给百姓带来好的生活,这才是他想要做到的。” 乔宝莹的话却令巩心兰面色一暗,她可能觉得她的话有些多余。 乔宝莹也没有恼,而是接着说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府中管事买来的米价是多少?油价是多少?菜价又为几何?府中下人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为何要分下人的等级,各等级的工钱是多少?他们拿到这些工钱都用在了哪此地方?工钱可否够用?下人的出身怎么样?都是从哪些地方买来的?” 正文 第383章劝退巩氏 乔宝莹一连窜的问题将巩心兰问懵了,她秀美的脸上带着惊愕的看着乔宝莹,却是半晌没有答出来。 乔宝莹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刚才你们谈到了兰若先生的一生,那你可知兰若先生是怎么得到这位小妾的?是买的?还是向朋友要的?还是他从小相伴两小无猜长大的?或者其实只是位良家女,因为被他看中了带走的?” 巩心兰又摇头,不明白乔宝莹这样问她是何意?可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乔宝莹也知道她答不出来,她说道:“其实我说这么多,不是要你一定了解这一些,但你不能不想,因为这些都是真相,都是浪漫的感情背后的真相,一对恩爱夫妻的背后就是柴米油盐,这会让很多恩爱的夫妻为此而疲于奔波,最后伤了感情,所以两个人相爱是很容易的,无非是男女相吸引。” “可是两个人的相处却是极难的,能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这是一门学问,不比你们的诗词歌赋一样的难。” “而做为平江府的知州,他首先也是个男人,他也需要七情六欲,但他同时也是平江府百姓的知州,他心付着百姓。你可明白我今日同你讲的话?” 乔宝莹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看得巩心兰心里发虚,她咬了咬唇角,好半晌才说道:“夫人,我听懂了,我以后不会了,但是这个学院的名额是我凭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我想入学,我不想早早的嫁人。” “你要入学,进入府学自是要往上考取功名的,而不是在里头只读而不去考取功名,如此过不了两年你也将被劝退,你难道就没有想过?” 巩心兰面色黯淡下来,她双手攥紧了袖口,心里七上入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乔宝莹却道:“究竟这个时代容不得女子像男子一样成就大事,你只能认命,但认命的同时你还是可以做一些改变的,比如在你没有恢复女儿身之前在这些才子当中择一门好的夫婿,嫁做正妻,这才不辱没了你们巩家的名声。” “同时还能找到你真正的知音,像我和苏辰一样恩爱一辈子。” 乔宝莹说完,巩心兰却是抬头看着她,眸里似乎带着希望,她恐怕也一直苦恼着这事儿。 最后巩心兰似下定了决心,起身朝乔宝莹作揖,接着转身走了。 乔宝莹从凉亭下来,她直接去了后院的宴场。 吃过插食后又有各类瓜果点心,她坐下来捏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眼角余光看到了唐氏起身,她疑惑的定神看去,只见唐氏带着身边的婆子一同离开了宴场。 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她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就在门外不远处的花园里,她听到唐氏与婆子的对话,唐氏交代婆子去前院,故意将巩心兰是女儿身的身份暴露出来。 乔宝莹听到这儿,才发现唐氏好毒的手段,若是今日将巩心兰的身份暴露出来了,巩心兰就真的毁了。 乔宝莹见那婆子往前院去,她着了急,她匆匆进了宴场后来到韦氏的身边,在韦氏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声。 韦氏面色微变,立即吩咐身边的嬷嬷往前院去了。 而前院里,巩心兰一听到巩家遭了贼,便拉着她兄长匆匆出了古府。 那边唐氏刚坐下没多会,那婆子便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她在唐氏耳边低语了几声,唐氏面上大怒,手中的糕点都被她捏碎了,而座上的韦氏却看向唐氏,正好看到她那失态的一面,于是派身边的贴身嬷嬷给唐氏带个话,说刚才知州夫人说巩家遭了贼,叫她快些回去看看。 唐氏也不好再留,便带着小女儿起了身,走前朝乔宝莹看来一眼,正好对上她清冷的眼神,唐氏郁闷回过身,转身离去。 这一次她又救了巩心兰一回,这小姑子她本该落井下石才对,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救她。 乔宝莹吃完宴从古府后院出来,就看到苏辰和展东风站在马车旁等着她,苏辰面色微红,怕是喝了不少酒,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酒味儿,可是他面上却很欢喜,他伸手上前握紧乔宝莹的手,见她的手很凉,便将她的手放入他的怀中,接着一蹲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乔宝莹郁闷的看了苏辰一眼,明显府前有不少双眼睛正朝他们两人看来呢,就算平江府有这搂搂抱抱的习惯,那人家抱的也是妾室,她一个正夫人受宠比人家妾室还要过,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辰却是没有理会,叫展东风自己上赵牧的马车,他抱着小媳妇先行进去。 两人在马车内坐好,乔宝莹的屁股就不曾粘毯子,直接坐在了苏辰的大腿之上。 苏辰感叹道:“我倒是明白了平江府的男子为何都喜欢身边抱着一个女人,现在我这么做了后,发现还有些上瘾了,女子身软,又娇弱无骨,抱起来很有手感,还能顺势占占便宜,正所谓温香软玉入怀,便是人间极致。” 乔宝莹摸了摸苏辰长了胡渣的下巴,无奈的说道:“你以前可不喜欢做这闺房之乐的诗词,现在倒是变了。” 说起这事儿,苏辰又想起先前乔宝莹说的那两首诗词,他这会儿却忽然念了起来,乔宝莹捂脸,自己偷来的作品,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可是苏辰却当了真。 还对号入座的是她为他做的诗词,要是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生气的? 乔宝莹便由着他那在叨叨叨的,到了府上,苏辰却拉着她直接去了内室,一进内室,苏辰便脱起了自己的衣裳,将自己脱得只剩下洁白的中衣,他便将小媳妇推到了床上去了。 乔宝莹也有些蠢蠢欲动,她已经拒绝了苏辰好久了,苏辰一直没有恼怒,她也有些过意不去,莫情说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现在月事也正常了,或许她可以偶尔跟苏辰同房,看把他给憋的。 苏辰借着酒意,发现小媳妇居然从了他,心中一喜,这一夜他倒是将这几月的热情全部给弥补了回来。 莫情跟赵牧商量好了,乔宝莹和苏辰做思源的干爹和干娘,把乔宝莹和苏辰给乐坏了,为此他们打算摆个酒宴,请一些熟悉的人过来吃饭,比如刘无好,巩家兄妹,还有古池先生和几位才子。 酒宴的时间定在十日后,是苏辰挑的好日子,为此乔宝莹准备着给干儿子礼物,却在这日,苏城州里迎来了于时灵。 于进灵还没有进入城,在半路上的时候,乔宝莹的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苏辰自然早已经派了陈意一直跟着的,所以于时灵什么时候入城,自然都是知道的。 只有于时灵还觉得自己隐藏挺好的,他穿的是普通才子的儒衫,手里拿着折扇,一路过来,个个都以为他是位才子,他又说自己是个秀才郎,出口成章,倒是一直蒙混了过去。 这一次他走了好几个县城,将整个平江府都摸透了,一路上朝皇城的凑折不断,将自己的消息全部传了回去。 他进了苏州城,被满街的繁华给惊住,他在街头四处打探,这知州大人新上任,倒要看看百姓们对他的评价,都是以前做御史时落下的毛病。 于时灵一路打探下来,发现有不少百姓虽然知道知州大人的名号,但问起事迹来,根本啥也不知道,他们只管着行商做生意,于时灵再纠缠着问多了,就没有了好脸色,还嘲笑他一身儒衫,是个落泊的穷酸秀才。 这苏州城怎么比那地方的县城更加要功利呢?至少他一路上以秀才的身份还是得不到尊重的。 可是显然这身份在苏州城里不够看,就算他拿得出银子买东西,人家对他这秀才郎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高看的,这倒是让于时灵更加的奇怪了,莫非是他的秀才身份太低。 于是他换了一个身份,以举人老爷的身份自居,反而被行商走贩又给嘲笑了,说他一个举人老爷,出门没有轿子,衣裳料子也如此之普通,身边还连个付钱的下人都没有,说他一定是骗他们的。 这话听得于时灵一阵冒火,他背着手气愤的走在街头,对先前想打探苏辰政迹的想法早已经抛之脑后,反而有些想不明白这苏州城到底怎么了,对读书郎似乎很不友善。 想起他去巴蜀的时候,一说到读书人,不管谁见了都恭敬的上前招呼,如今倒好,一个小商贩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果然商人逐利,这些人的眼里只有利益。 于时灵走着走着撞上一人,他正要道歉,就见是一位少年公子,长相俊美,身次瘦弱,他一看,就皱眉,这么瘦弱的小公子,长得也太阴柔了一些,要是放到京城,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然而还没容他多想,那对门铺里有不少少女走了出来,皆纷纷朝于时灵看来,于时灵轻咳了一声,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正摆个好看的姿势时,小公子反而朝他作揖,转身要离去。 随着那小公子离去,那铺里少女的眼神全部被他吸引走了。 于时灵尴尬的站在那儿,心里越发的恼火,这都什么审美观,他也算是见识了。 于时灵再往前走,进了一家面馆,又遇上了这位瘦弱的小公子,他在小公子对面坐下,开始细细打量起此人来,长相倒是俊郎,只是这欣长的身子怎么就迷到了这么多的少女?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于时灵一边打量,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而小公子却忽然抬头,朝他露齿一笑,惊叹道:“公子好人才,这身段不会是京城里来的吧?” 于时灵一听,心中疑惑,“你看我这身段就知道我是京城里来的?”他觉得不可思议。 小公子点头,“就公子这完美的身段一定是京城里来的,只有京城里来的公子才会如此胖胖哒。” 于时灵本来还挺受用他的话,但后来那句胖胖的,他就不高兴了,他展开双手,上下看了一眼,他胖吗?他这叫均匀。 但显然随着这位小公子的话,周围不少男子也朝他看来,这些人的身姿的确也不及他胖,呸,他不胖,是不及他壮。 小公子又开口,“我跟你说,这苏州城的美人,最喜欢文弱的书生,身姿不能有公子这么高的,还有不能这么壮的,像我这样的,她们最喜欢。” 于时灵再次打量小公子的身段,内心鄙夷,就这身段,别在床上给折腾没了,这都什么审美观点。 于时灵不理,隔壁几桌的男子却默默听着,反而偷偷打量起小公子的身段来。 “京城来的贵人,你知道言语的力量么?就是把死的说成活的,把胖的说成瘦的,把瘦的说成美的,就是刚才我所说的。” 小公子说的很顺溜,于时灵却听出言外之意来了,正好伙计送上面来,于时灵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口,对面的小公子又道:“你这么胖了就别吃了,小心娶不到媳妇,你看看,比你瘦的都还忍着自己的口欲,你有何资格大吃大喝。” 于时灵被他的话说得没有一点味口,而旁边的那些男子也皆纷纷停了手,碗中的面没有吃完就起身结账了。 小公子朝左右看了一眼,噜了一嘴,说道:“看看,这言词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悍,专门说人们最在意的事,很容易把事当真,这就叫言语的力量。” “所以公子,你也要把耳朵放空,左边听了右边出,别放在心上,要不然你这一碗面没法吃了。” 于时灵还真的不想吃面了,已经没味口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对面坐着一脸无辜的小公子,郁闷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公子却立即起身。 于时灵追着他出了面馆,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前边大道走去。 倒要看看他是谁家的公子,这么小,却鬼灵精怪的。 很快经过一处拐角,在拐角的暗处又露出一个挺括的身影出来,小公子上前朝高个子男子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交给你了,我把他引来了。” “苏辰,这于时灵虚荣心重,倒是他的弱点,这一次平江府水利工程一事就全靠他了。” 小公子脚步快上几分,在一座院子的后门推门进去了。 很快苏辰从暗中出现,接着从拐弯现身,于时灵差一点撞到他,看到跟自己齐平的儒衫男子,他愣住,再细看这男子怎么跟刚才的小公子长得倒挺像的。 于时灵顿足,正摸不清情况时,苏辰却问道:“这位才子,不知可有看到我家小弟,他今日背着夫子偷溜出去游玩,一直没能寻到他。” 于时灵心中一惊,他刚才跟踪人家小公子,这一下他该如何解释的清,他打算将先前的偶遇掩瞒,以免惹上麻烦。 没想苏辰却面色一肃,朝左右暗中喊道:“来人,此人必定知情,我二弟不见了,指不定跟这人有关。” 很快于时灵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捉住了,而他身后的暗卫刚一现身也一并被捉了。 于时灵心中忐忑,他已经乔装了身份,没有人知道他是使臣,没想在苏州城还被人给捉了,简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这个时候他若是向苏辰求救,报如知州大人的名号,到时苏辰不仅笑话他,还指不定对他这一路上不现身还去暗访的事心里不舒服。 于时灵左右为难,心里却暗自着急,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拉去哪儿? 很快马车将于时灵带走,于时灵特意挑开一角帘细细打探,看到马车前还有一辆马车,怕是刚才那位公子的了。 于时灵扎了扎绑住的双手,结果于事无补,嘴也被人堵上,他很苦恼。 马车直接出了城,于时灵心里又后悔刚才在城门处没有求救,就算被苏辰知道也好过他被人绑架。这一下他该怎么办呢? 马车接着朝前走,天黑了,他就在马车内靠着睡觉,每隔一段时间会有护卫将吃食送来,扒了他嘴上的布,给他喂食了一些,待他吃饱,又将布塞到嘴中,使他很不舒服。 就这样赶了三日的路程,终于马车停住了,于时灵也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他觉得那个小公子不见了是个圈套,他中计了,只是谁要害他,莫非苏辰在平江府得罪了地方官员,这些地方官员要造反? 前面的马车上有人下来了,可是于时灵却还是只能坐在马车当中,他挑开帘子打探地形,却发现在一处小坡之上,眼下看到的却是一片干枯的农田,里头种麦子和豆子。 他看了后,心想着这里的百姓用这么好的田不种水稻粮食,却做粗食去了,多可惜。 他放眼看去,一片一片的农田干枯了。 只看了这么一眼,前面的男子忽然又上了马车,马车又朝前驶去。 接着又停了下来,如此这般,这三四日里,于时灵看到不少农田干枯,百姓衣衫褴褛,看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苏辰想要冶水。 正文 第384章捉住于时灵 要是他在此上任,他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明明平江府水源丰富,可这些水域下的农田却反而受着旱灾,他心里也不好受,再看看他一路走过的县城,瞧着生活还不错,尤其是看到了苏州城的百姓,个个都穿着上等的好衣料,谁能想到这贫穷的山地里,却有着像巴蜀一样贫穷的百姓。 马车又动了,于时灵早已经没有了脾气,他也不挣扎了,感觉自己太过自命不凡,太过自负,不懂人间疾苦,在京城那个销金的地方,他已经被繁华蒙住了双眼,他们读书人为何要入朝为官,为何那么多人的争着想在京留任,他到现在才想明白苏辰为何愿意外放为官了。 这一次马车停在了一处堤坝之上,苏辰从前方马车下来,来到于时灵的马车前,挑开车帘,于时灵郁闷的抬头看去,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脸,不正是苏辰么? 该死的苏辰,居然用易容之术骗他,害他绑了这么多天,搞得他担惊受怕的。 苏辰亲自帮于时灵的绳子解了,还帮他理了理衣裳和头发,歉意的说道:“我也是迫不得以啊,你来了平江府,还学以前御史的那一套,非要看看我管冶的平江府如何,你倒好,看就看吧,你只在城里转悠,怎么下乡呢?在这样的乡下山沟里才能看到真正的百姓的生活。” “我和莹儿骗你,就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费了一个多月写了那么多的凑折,我能忍你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是捆你几天,对吧,咱们也扯平了。” 很快陈意也现了身,于时灵看到陈意的脸,指着他“哦”了两声,苏辰替他补充,“没错,他是我的护卫,以前你或许也见过,可能你忘记了,不过这一路上他可是一直护着你,平江府虽然繁华,但我初来,也与几位地方官员有过过节,这不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么。” 苏辰的话令于时灵好受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存着气,她明明好好的一个人,这几天担惊受怕被折腾的。 于时灵面色不好,但苏辰却拿出了干脆面,说道:“这是莹儿特意给你做的,还说等你回京的时候,给你和汪子渔都带上,到时还有腊鱼腊肉,还有各种吃点,一车运回京城里去。” 于时灵面色好了不少,拿着吃食,心情好了。 苏辰却带着他看向底下的堤坝,说道:“你看看这儿,多少年了,没有人打理,朝廷没有拔下银两,这堤坝怕是经受不住几年了,一但堤坝崩了,底下多少百姓将会受灾,你说这冶水一事是不是刻不容缓。” 于时灵手中的干脆面都不吃了,他惊讶盯着那开了小缝的堤,许久方说道:“苏辰,对不住,是我自负了,我立即写凑折回京,将此事告诉皇上。” 苏辰点头,“现在拔下银两是冶水,再几后拔下银两那是振灾,同样的银子,能多救下不少人,还能将底下百万顷农田得到浇灌。” “百万顷?” 苏辰点头,“这一路上我带你去看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农田受着旱灾和水灾。” 于时灵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人都在说着水利工程计划。 他们回到苏府的时候正是傍晚。 乔宝莹早早的收到消息,于是叫下人一起帮忙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于时灵这几日着实受了苦,他可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就算是以前在外的御史,也不曾这么苦着自己的,不过看到一桌子的美食,还是乔宝莹亲手做的,他的心灵就彻底冶愈了。 “上好的桂花酒,平江府很有名气,我将它带来了。” 随着声音,赵牧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三坛子酒,颇有一种不醉不归架势。 于时灵看到赵牧,起了身,指着他说道:“满月酒没能来,你别见怪,不过我给你带来了家信。” “你带来了家书,却一个月之后才给我看?” 赵牧郁闷的看着他。 于时灵有此尴尬,“这不是干御史的时候留下的毛病么,不过以后不会了。” 赵牧立即拿起家书细看,是他娘写给他的信,信里又再次希望他能带着妻儿年底回一趟京,平江府很平静,他若向皇上请求,的确可以回京探亲,但是他知道情儿不想离开,而且赵牧也感觉到了,家中两个嫂嫂怕是在他娘面前没少说话,指不定这一回去,情儿和孩子就只能留在了京城。 如此他一个人在平江府任职,那就没滋没味的。 于时灵和苏辰都看到了赵牧面色不好,也不知他的家书里写了什么,莫不是赵家出了什么事? 赵牧收起家书,看向乔宝莹,说道:“夫人千万别告诉情儿,这封家书也不过是旧事重提,我呆会就写封回信,到时于兄帮我带回京城。” 乔宝莹和苏辰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为此她想了想,打算找名画师,将赵牧一家三口的画相一并让于时灵带回京城里去,这样不堵着他们的嘴了。 乔宝莹应了赵牧的要求,她将吃食摆好,便回了厨房,然后提着食盒打算去莫情的院子里一起吃晚饭,前头由着三个男人大吃。 孩子睡下了,莫情从内室出来,看到乔宝莹提着食盒,立即抿了抿嘴,问道:“今日吃什么?” 乔宝莹含笑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两人坐下开口。 乔宝莹便顺势说到给他们一家三口画相的事来,这个时代没有照片一说,但不是有画师么?既然赵老夫人这么想念孙子,那就送上画相吧。 莫情一听,扑哧一笑,却是动容,“莹儿这主意不错,我先前还想着装病来着,没想赵牧他直接拒绝了,这下好了,我再送上画相,两位嫂嫂也没得说了吧。” 就是这大户家规矩多,乔宝莹关切的看着莫情,好在赵牧宠爱着她,不然这大户家里成婚后可不是王子与公主的美好结局,而是柴米油盐,三姑六婆的生活开端。 于时灵来了苏府后,便与赵牧和苏辰商量了好几日,又跟着苏辰出去探查,了解了不少事情后,他写了凑折快马加鞭的送去了京城,他也打算大功告成要走了。 按理京城使臣前来,地方官员都得接待一下,可是于时灵不喜交际,连他来了的消息都不曾传出去,成日就呆在苏府,守着乔宝莹给他做好吃的带回京城里去。 他走的时候,还当真事走了一牛的吃食,把赵牧都给震惊了,这是有多缺吃的? 送走了于时灵,转眼进入深冬,快要过年了,乔宝莹的两个姐姐也快要托家带口的来了吧。 乔宝莹一直期盼着,燕北和零陵郡都传来信,他们都已经上路了,这一路上下来怕要走一个多月了吧,乔宝莹高兴坏了,收到信后就去找苏辰,苏辰看后也跟着高兴,还说今年得考一考邵娩媚的聪明,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么的聪明。 乔宝莹却是笑了,她家小侄女是越来越聪明了,那年她跟素者一起去零陵郡时,就见识过了,后来她又有安排暗卫过去教小侄女功夫,现在应该是一个既聪明又有自保能力的小姑娘了吧。 乔宝莹一想到素者,心里又有些难过,自上次青山与他错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她将全国上下的紫金楼和九九楼都了号令,就是寻找素者的下落,显然没能寻到。 水利工程一事京城批下来了,来年开春就拔款下来,苏辰这会儿便可以召集地方官员,将年后服徭役的名单给落实下去,最好是在农忙季节来临前将堤坝修好,一年之内将水渠建好。 苏辰一收到消息后,当天夜里都没能睡着,这是他从巴蜀后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他紧紧地抱着乔宝莹,说了一夜他的想法,乔宝莹都跟着他高兴了,这就是苏辰带给她的魅力吧,苏辰是一上为官的好材料,他不辱没成阳先生的名号。 就在苏辰忙着冶水一事时,连府书房内,连卫中却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信,那信件里没有署名,但收信的下人说来的是一位黑衣人,穿着黑色披风,来去无影,说是京城来信。 再看信中内容,连卫中立即明白了,这是吕后的信,想不到他连卫中,一个地方官员有生之年还能直接收到吕后的信。 信里要求他在这次苏辰冶水一事做手脚,若能成事,吕后许他调入京城为官。 连卫中动容,他紧紧地拿着信,在书房内来回的走动,这一次不仅是为了吕后,也要为了他先前的耻辱,他也不会让苏辰这么顺当的,冶水的工程上一但苏辰有半点失误,比如说直接穿孔,将水域的水提前放了,那下游的百姓便直接受了水灾,正好在这年关之际,那苏辰头上的乌纱帽也别想保住了。 连卫中冷笑,立即召来心腹,吩咐了几声后,那心腹匆匆走了出去。连卫中却坐了下来,给京城吕后回信。 苏州城下了第一场雪,乔宝莹冷得成日里抱着暖炉子,她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白九却穿着袄子,身子利落的去厨房忙活。 自上次莫金陪着白九回了一趟老家,果然如乔宝莹所猜测的,那位老乡是得知了白九是自由身后才故意这么说的,将她骗回去,打算再卖一次得了银子。 莫金事先得了乔宝莹的交待,所以一路跟着去,事后将白九给买下了,并在村里写下了文书,从此后白家与白九没有关系。 为此莫金走时,背着白九悄悄地在白家留下了一千两的银票,权当他娶白九的礼金。 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来说,得到了这一千两,他们完全可以去城里买下铺子和院子,做点小生意,优裕的过上一辈子。 这事还是莫情说出来的,白九并不知道。 然而回来后,乔宝莹却发现两人怎么感情还是没有进展,莫金一看到白九还是想逃,白九却似乎对莫金没有别的意思的样子,不过乔宝莹细细观察了,白九会偷偷地借着她的名义给莫金留好吃的,白九的手艺是她教的,莫金自然分辨不出来。 这两人就像猜粮迷心的,倒是急了她和莫情。 下雪后的第二日,李原带着妻儿入了城,很快来了苏府外,邬总管高兴的来传话的时候,乔宝莹和苏辰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还以为要几日呢,毕竟这寒冷的天气路不好走。 两人匆匆起身去府外相迎,就见俊郎无匹的李原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回身扶着她大姐从马车里下来,接着是两孩子。 如今的大侄儿李欣然已经有十二岁了吧,小侄女李欣玉也有十岁了,可是当两人下来后,里头又出来一位婷婷玉立的小姑娘,长相秀美,身段均匀。 乔宝莹和苏辰乍一看去,都笑了,这不是送去了燕北的邵娩媚么?小媚儿都已经七岁了,长成小姑娘了。 如今在燕北,她与大姐家两孩子还是有些不同,颇有一种江南美人之感,小媚儿骨架小,眉眸也温柔,乔宝莹看了,煞是欢喜。 三孩子来到两人身边,甜甜脆脆的声音齐刷刷的喊了两人,“姨父,姨母安康。” 乔宝莹上前抱住孩子,大侄儿李欣然个子已经高到了乔宝莹齐平,这抱不住啊,人家孩子也不给她抱,人家已经是小大人了。 乔宝莹可不管,顺手摸了摸李欣然的头发,小家伙有些窘迫,倒也没有拒绝。 李原扶着乔三走过来,乔三还是还是这么的美,保养的极好,眉眸间一点忧愁都没有,这些年应该过得挺好的吧,李原也宠着她吧,瞧着她这模样就是没有受过委屈,真是太好了。 乔三也正好在打量妹妹,看到妹妹瘦成这样,与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她便心疼起来,上前拉住乔宝莹的手,上下看了又看,只觉得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李原也是看到,于是朝苏辰说道:“怎么妹妹身体还没有养好?” 李原话里话外颇有些恼怒,苏辰却是一脸的歉意,他叹了口气,朝两人道歉:“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还请姐姐姐夫原谅。” 李原可不跟他客气,他拍了拍苏辰的肩,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我虽然不在平江府,但我的人在这边,对我妹妹好一点。” 苏辰点头,乔宝莹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解释道:“都是我挑食挑出来的毛病,我以后不能挑食了。” 乔三一听,却是笑了,“妹妹居然还挑食,你小的时候很能吃的。” 一说到小的时候,乔宝莹有些尴尬,这偷来的人生,她觉得对不住真正的乔九。 一行人赶紧入了府。 邬总管早已经乘着这空端将客院烧了地龙,又准备了美食送上。 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到这时乔宝莹才发现三个孩子规规矩矩的,都像小大人,看来她姐教孩子很有一套。 李原夹了一块肉送到乔三碗中,旁边坐着的李欣玉嘟着嘴,“爹,我也要。” 李原朝宝贝女儿看去一眼,于是夹了一块给女儿。 都说女儿是做爹的上一世情人,果然不假,这还能吃醋的,可是李原夹了菜后,责备道:“姑娘家的,不能太娇贵了,夹不到就叫你哥代劳。” 李原朝老大看去一眼,没想李欣然正给小媚儿夹菜,小媚儿都红了脸。 唉呀,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这话果然不假呢,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得撩人了,乔宝莹看着这三孩子,她忍不住想笑,看着李欣玉一个人可孤单了,于是她给欣玉夹了一筷子菜,欣玉甜甜的道谢:“谢谢姨母,还是姨母最好了。” 难怪人家小欣玉要吃醋的,这平素莫非也是这么吃饭的,叫人家小欣玉情何以堪,感觉要是乔宝莹也会吃醋的。 一顿饭的功夫,倒是让乔宝莹看到了李欣然与小媚儿的情义,这两人从小两小无猜的长大,以后也不会有生活上的隔阂,更不会有文化和习俗上的差异,这样挺好的,怕是上次小媚儿被人牙子拐走后,她二姐才将小媚儿送去燕北的吧。 吃过饭后,李原却把苏辰叫去了书房,看着李原面色严肃,莫非这次平江府探亲,他还有别的事要做的? 乔宝莹陪着乔三一起拉着家常,这些年乔三在李府养尊处优,李原的正室去年得了重病,药石无依,去世了,如今府上只有她一位后院主子。 李原一直想要提她为正妻,都被乔三给拒绝了,她想起夫人这些年对她的好,还有夫人将她的孩子视为己出,所以她做不到让夫人难过的事,而且外头的人都传是她气死夫人的,因为她得宠的缘故,逐不知她这些年跟在夫人身边两人感情好的情如姐妹。 李原这位正夫人一直未有所出,皆是身体的缘故,同时她也知道,若不是从小的指腹为婚,李原也不可能娶她,这是李原在尽当年的约定。 一开始对乔三还是有些敌意的,但多年后也看开了,自己生不出孩子,不可能让李家绝后吧,与其与众多女子一起争李原宠爱,倒不如只纳一妾,两人做个好姐妹。 正文 第385章乔三来了 乔宝莹听了乔三的话,她却有不同的看法,要是以前她也会像乔三这样的想法的,但现在她不会了,来到这个时代后让她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名份的重要性,这已经不是她前世的那个时代,这个时代对女子名份将意味着好多的东西。 乔宝莹握住乔三的手,忍了忍她还是劝道:“姐,有一事我必须要劝你,你必须听我的,我是经历过了的,女子名份是大事,你想想哈,如果你提为了正夫人,那你生下的孩子便是嫡子,而不是寄养在主母门下的嫡子,这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至于外头人传你宠妾灭妻之类的,这不有你夫君顶着么,你怕什么,有了他的宠爱,你谁也可以不用怕。等时间久了,他们叫着也就习惯了,再等欣然长大了,承了家业,谁还敢说你去,而且到那个时候,欣然成了李家当家人,别人还不用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妾室所生,名不正言不顺呢。” “李家是行商世家,商人逐利,所遇的同行或对手,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可不管什么把柄,抓到了能打击到对手的都会说,你想想看这骂名在你身上好还是在孩子的身上好?” 乔宝葬的话令乔三震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乔宝莹,好半晌没有说话。 “大姐,我说话的确不好听了一点,但事实本如此,等二姐来了,你问问二姐是不是这样。” 乔宝莹看着犹豫的乔三,她有些着急,这个时候乘着李原对她情深义重,应该侍宠而娇一点,得到了明名,对自己和孩子的前程都好。 “九儿说的,我一定记住,若是你姐夫下次再提起,我便顺势答应了吧。” “不必等下次了,姐,你直接跟姐夫说吧,就说正妻一事,最好是夜里在枕边的时候说。” 乔宝莹又担心乔三这懦弱的性子。 乔三只好点头。 而书房内,苏辰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原,有些疑虑的问他,“可是燕北出事了?” 李原点头,他没想到呆在繁华热闹的平江府,苏辰也能打探到燕北的消息。 李原说道:“青山芦主出山后他直接去了关外,我怀疑青山芦主的祖宗与关外的原氏部落有着一定的联系,他出关后不久,便收复了原氏部落,原氏部落得到了他的统领后,很快在关外壮大,如今已经是一支不容小视的部落,青山芦主此人神秘又有能,而历代青山是神医,这么多年不知道聚集了多少财富。” “如果青山芦主真的有心造反,那将是咱们魏国最大的敌人,就在上个月,青山芦主在原氏部落自立为越王,有暗探传来消息,越王打算攻打中原,势取中原。” 李原说到这儿,目光紧紧地看向苏辰,再次说道:“越王到底与你什么过节,听说这一次出山是受了刺激,青山芦主夫人不见了,所以他出山寻找。又有人说青山芦主夫人其实就是你的夫人,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年在沅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辰却坐在那儿愣住,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青山芦主已经成了原氏的越王,他为何要自称越王?越王可是有什么意义吗? 李原见苏辰那呆立的模样,再次问了一遍,将苏辰的神思拉了回来,他听后点了点头,“的确,先前他曾想取乔九为妻,后来被我夺回来了,正好在九儿神思不清的情况下。” 李原其实早已经打探到了,只是他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越王要造反便是为了这个吧,看来他这次出山起事,是势在必得。 “苏辰,这一次我带着妻儿来平江府,有两事要找你帮忙。首前你帮准备一批丰厚的粮草,我过完年就得拉回燕北,我李家一直呆在燕北行商,做的是皇商,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同姓李,便是皇室一脉的分支,当年我父亲还是皇上的皇叔。” “之后我代父亲一直留在燕北行商,向外也不再称自己为皇室,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可是中原若起战事,我也会义不容辞,这也是我同皇上达成的共识。” “第二件事便是我将独自回去,而我的妻儿就算留在平江府了,苏辰,你帮我照顾他们,大概半年的时光,待燕北战事稳住,我就来亲自来接他们。” 苏辰一听,全部应承下来,平江府最不缺就是粮草,他身为一州之首,这一点事他还是能办成的,而且能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第二件事就更不用说了,燕北战乱,不用李原说,他也会将他的妻儿留在这儿的,正好陪着莹儿还有一个伴。 两人接着又谈起青山芦主的事,不知不觉两人谈到了天黑,就着整个燕北的局势讨论了一遍。 乔宝莹和乔三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白九帮着她们打下手,两姐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乔三不知不觉说到了燕北关外的一些事来。 乔三虽然不会操心政务,但长期呆在李原身边,还是听到一些的,当乔三说起青山芦主的事时,乔宝莹便追问了起来,得知他已经统一了原氏部落成了越王,她面色都不好了,看来上次他说的如果她离开,他一定会出山。 而他是完颜家之后,如果他手中有前辈留下的火器,那整个中原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文宇这一次是铁了心思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有些魂不守舍,她要不要把前辈的手扎交给苏辰,可是这东西一但流落出去,整个中原都将不得安宁,所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要不是要将此事说出来。 还有他们如果真的近前辈的手扎去制作火器,那他们在哪儿研制呢?平江府那么多官员虎视耽耽,对她和苏辰也极为不友善,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这些人就已经对他们存着戒心,如果要是知道这种厉害的武器,若是被吕家知道又被他们得到的话…… 乔宝莹感觉到不可思议,她不敢冒这个险。 “九儿。” 乔三见她愣住,而祸里的菜差一点糊了,乔三接过她手中的勺子,接着翻炒起来。 乔宝莹在交椅中坐下,心情很不平静。 夜里乔宝莹躺在苏辰的怀中,她试探的问道:“苏辰,燕北是不是要起战事了?” 苏辰一听就知道怕是乔三说了什么,于是点头,“李原已经跟我说了,开年他就走,会带走一批粮草,以后有需要还要会寻我要,至于武器,李原也早已经准备好,燕北有将士,他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毕竟平素他是行商之家,也不能储备这么多的。” “那你们有没有打探到对方的武器用的是什么?” 乔宝莹一说出来又有些后悔,依着苏辰的性子,铁定发现她的异样来,正在乔宝莹想着怎么圆过去的时候,苏辰忽然起了身,乔宝莹身子一抖,苏辰连忙将被子给她裹紧。 他将小媳妇抱在大腿上坐好,语气严肃的问道:“莹儿,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在青山茅芦呆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有武器还有什么不同的吗?不都是是刀和剑,再便是弓,重点还得人多,边关外多以骑射为强项,就这一点上,李原倒不曾怕过他们。” 乔宝莹被苏辰那严肃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听到他说的话,她忍不住反驳道:“刀与剑这都是冷兵器。” “冷兵器是何意?” 苏辰捉住乔宝莹的肩,接着问道:“咱们从沅州回来后我都不曾问过你上次你丢的那个圆球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为何会冒出这么多的烟来。” 乔宝莹发觉自己果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尤其是在苏辰的面前,她垂下眼帘,心里衡量着要不要说时,苏辰接着说道:“文宇已经是原氏部落的越王,他已经统一了原氏部落,而原氏部落占着边关外大半领土,极为强势,若是他们在武器上还占尽上风,咱们中原都岌岌可危。” 道理她都懂,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就是这一点,唯一一点是,这个时代里,只有她能看得懂前辈的手扎,而完颜文宇就算藏着祖宗的火器,那也经过了百多年,而且数量上也有用完的一日,而她得到的手扎却是一个制药库,可以源源不当。 在这一点上相信完颜文宇也是知道的,她能不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一下完颜文宇,逼他休战呢?这样的话,她得到了武器制造法子也只有她和苏辰还有李原知道,也不必大批量的生产。 乔宝莹想到这儿,她立即起身,苏辰连忙抱紧她,不准她起身,这大冷的冬天,她还只穿着中衣,而着寒了不可。 乔宝莹只好披衣下地,翻出分开为两半的手扎,拿到床边又坐进被窝,苏辰抱着她靠在床边,疑惑的看着这些手扎。 乔宝莹与苏辰一起看,苏辰看到上面字,瞧着也是中原的字,可是他就是认不出来,乔宝莹解释道:“这是简化了的字,繁体字书写不方便。” 苏辰却是震惊了,他试探的问道:“谁简化的?为何要简化?” 乔宝莹也不好解释,她避开了这个话题,反而说起这手扎里的内容,“苏辰,我现在念给你听,你且听着,里头有些英文什么的,我也会解释给你听的,你是知道岭南海夷之路吧,二百年前的时候开始建成,一百八十年前打开通道,这么多年一直与海外的人做生意,相信李原以及其他的商人都知道一点的,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就没有看到人家的火器,存过疑心?” 苏辰却道:“李原说过,海的另一端有不少人与他做生意,但他们似乎很害怕魏国,一直以来都是和顺的,每次提到南越国之时,他都会以南越国自居,如此是一张通行的令牌。” 看来百多年前的那位前辈把这些海外的国家都打怕了。 苏辰却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挺奇怪,李原行商并没有看到你说的武器,他出海所见也是刀与剑,他们武器略奇怪一些,有些人会执短刀,锋利无比,还会出现不少勇士,他们与咱们中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很害怕咱们中原。” 乔宝莹一听,她震惊了,不会是他们中原倒退了百年,而国外也因为种种原因也倒退了百来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莹儿,你想到了什么?” 乔宝莹摇了摇头,“咱们先不说海外的事,但这一本手扎是百多年前南越宋皇后亲笔所写,我在青山芦主的书房里发现的,那位宋皇后与我是同类人,她写的字我全部看得懂,但连她的子孙都看不懂。” 苏辰震惊,他拿起手扎细看,字很工整,也有些形像,就是认不出来,也不对,有些字能认识,就是认不全。 乔宝莹接着说道:“苏辰,有一事我得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否则魏国将大乱。” “你且说。” “青山芦主的身份其实是南越国皇室之后,这位前辈正是青山芦主的祖宗,所以文宇的全名叫完颜文宇,你还记得百多年前的历史上记载了南越国的皇室一夜之间消失,连着带走了大批厉害的武器,可是大家根本不知道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而这一批武器便是火药,是前辈发明的,与我先前制作的烟雾弹和土雷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我猜想前辈在皇后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一定创造出了更厉害的武器。” “而前辈却将武器的方子全部记载在这本册子里,我最近将手扎全部翻看完了,后半部基本是她与夫君一起游历海外的一些经历,那边有不少国家,他们的武器并没有中原发达,所以便是那个时候将海外的国家给打怕了的。” 苏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拿着手扎的手紧了紧,他从来不曾想过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若是这样的话,那青山芦主出山,那何止是原氏部落,岂汪是整个中原都将落入他的手中。 为此,乔宝莹接着说道:“我想看出几张厉害的方子,咱们秘密研制出来,数量不要太多,咱们派人去一趟原氏部落警告一下完颜文宇,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与中原和平相处,关外属于他,关内属于咱们魏国,井水不犯河水。” “火器的力量很大,真要灭掉整个中原或者整个关外都不成问题,可是这样受伤的永远是百姓,而今苏辰你不过是平江府的知州,若是被外人知道,哪怕是皇室李家知道,咱们都将是一个大麻烦,我看连李原也最好不要知道的好,一但传出去,不仅咱们性命不保,指不定我还会受人控制,而这些武器一但制造出来,落谁手上谁就能成为天下之主。” 乔宝莹的分析也经过深思熟虑,难怪莹儿得到这本手扎这么久了也没有交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只是这火器真的有这么厉害么?上次他看到不过是冒个烟而已。 乔宝莹看着苏辰,见他虽是惊讶却并不是很理解,怕是没有见过这厉害的武器的原因。 于是这一夜,乔宝莹给苏辰念完了手扎上的所有事迹,其中包括了前辈是怎么认认的南国皇。 待乔宝莹停歇下来,天色也已经亮了,苏辰却坐在床上半晌没有说话。 “今日我不去府衙,我打算出门一趟。” 苏辰忽然开口。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去哪儿?” “莹儿跟我出门一趟,有一块地方很是秘密,我们两个去看一下,你做一个土雷给我看看。” 他是要看看效果吗?不过是个土雷,懂得配方基本都不成问题,于是乔宝莹答应了。 两人披衣下地,也不吃早点了,叫白九等乔三醒来后就说她出门忙去了,晌午过后才会回来。 两人一人一骑,很快朝城外走去。 走了三个时辰有路,终于下了官道,来到一处野外空地,这儿正在深林之中,前后左右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出没。 苏辰说道:“上次我去吴江县的时候,便发现了此处,我带着陈意和莫金在此处歇过脚,这儿周围三十里无人烟,今个儿咱们就在这儿试一试。” 乔宝莹先前在家里早已经配了一个土地雷,引线还得自己点的那种,好在她有轻功。 她先将土地雷埋在土里,接着将长长的引线也埋藏了起来,一直延长到山石之后,两人便躲了起来,乔宝莹点了火,只见那引线迅速的点燃,朝着中间引火而去。 苏辰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先前埋土雷的地方,没过多久,引线烧完,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刚才那平整的空地里炸出一个大坑出来。 苏辰瞪大了眼睛,两人从山石后出现,乔宝莹来到坑前,说道:“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土雷,我也只会做这个了,而且挺费功夫,但其实挺简单,只要等得了配方,谁都能制造出来,所以我才一直没敢研制,一但这配方落入别人的手中,他们都会反过来制约我们。” 正文 第386章婆母黎氏来了 “我觉得简单,我倒是觉得不简单,也不是人人都能配制出来的,再想起先前你教我和展东风算术以及物理与化学的知识,让我茅塞顿开。” 苏辰握紧小媳妇的手,面色沉重的说道:“或许咱们可以按着前辈的手扎研究出厉害的武器,像你所说的,不要研制的太多,只需要给越王震慑就可以了。” “至于这研制的地方,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在整个平江府只有那贫穷的乡下山林里才能行事,如此我倒有一计。” 苏辰拉着乔宝莹说了马,两人慢慢地下了山,一路上说道:“以义诊的名义,咱们改一个规定,把吴江县的作坊开大,召集当地的百姓,反正那些地也成了官租地,按时按量下地去打理,平素就呆在作坊里,如此可以规避闲杂人,我便在吴江县寻一处密林深处,建几处房子,在周围都建造瞭望台,咱们先将燕北的战事给解决了。” 乔宝莹听了苏辰的建议,点了点头,果然苏辰比她想得周到,相信文宇也不希望世人知道他的身份,而她和苏辰是一定会说的,如今中原稳定,他们不能制造事端。 两人回了城,正好是晌午,那会儿白九已经做好了饭菜,乔宝莹和苏辰一同坐下,李原和乔三带着孩子过来,看到两人那么忙碌,乔三便心疼。 吃饭的时候,乔三给乔宝莹夹菜,姐妹两相视一笑。 吃完饭后,李原便要苏辰去书房,乔宝莹朝苏辰看去一眼,他们先前所说的事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李原还跟皇室有关系,他若是知道这事,不告诉皇上,他有愧疚之心,告诉皇上,中原将大乱,与其这样难以决择,倒不如不知道。 乔三接着乔宝莹一同去见莫情,乔三一家人来了后,乔宝莹都没有看莫情了,怕理白九将此事说了,乔三才知道府中还住赵将军的夫人,是妹妹的手帕交。 看到莫情抱着孩子出来,乔三也忍不住上前去逗弄着孩子。 乔宝莹见莫情似乎心情有些不好,于是三人来到花厅坐下,乔宝莹问莫情可是过年时节打算回京城?她知道莫情是极不愿意的。 莫情却是摇头,她说道:“婆母倒不是要催着我回去了,反而是婆母要带着两位嫂嫂一起来平江府看看。” 这两位嫂子还真做妖,见把莫情弄不回京城,就想着来平江府看看,不会走的时候又要将莫情带走吧。 “那你怎么看?” 莫情无奈道:“我怕服侍不周,两位嫂子做得太好,我不如她们,她们是大家闺秀的出身,不管是规矩和礼节上都比我好,在平江府赵牧不爱参加这些地方官员的宴会,一是避嫌,二是他不也不喜欢这种交际,所以我也跟着不必出席,但这样的话我在与人交际上欠缺的。” “这事儿还真是,赵家是世家,规矩很严格,自然不能与一般的人家相比,便是乔宝莹呆在这样的世家里,怕也是不及人家的规矩的。” 莫情看向乔宝莹叹道:“原本我想着跟莹儿一起过年的,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我婆母马上要来,赵牧昨日同我讲得搬回去住了,到时府内外还得修整一下。” “那边下人也少,我叫邬总管帮你准备一些人吧。” 乔宝莹关切的看着莫情,莫情点了点头。 这日,赵牧和莫情要搬出苏府,为此乔宝莹叫邬总管先给赵府送去下人,还在紫金楼里调了一位小管事过去帮忙打理。 莫情抱着孩子走的时候,乔宝莹很是不舍,以后两人见面可没有这么方便了,也不知道赵老夫人要在平江府呆多久的。 送走莫情和赵牧,府中感觉空了不少。 乔宝莹和乔三去花园里摘花,打算做花糕,来到湖边的小楼,人却发现李欣然带着两个妹妹跑去小楼里与展东风一起在讨论学识。 乔宝莹连忙嘘了一口,乔三却是笑了,她早已经习惯三人对学识上的认真,除了她的小女儿有时有些不耐烦外,李欣然和召娩媚却是很认真的。 展东风正与李欣然对诗词,李欣然并没有去考童生试,显然李原没有想让他走上仕途,但书读的不少,每日也有严格的教导,请的夫子也是营州最有名的大儒。 就在展东风与李欣然争论一首词意之时,邵娩媚忽然出声,一句话将两人一齐驳倒,一向嘴巴子厉害的展东风一时间失了语,看着只有七岁的邵娩媚,惊叹道:“如此之才学,可惜是个女孩子。” 李欣然一听到展东风夸赞自己的准媳妇,心里很开心,面上带着笑意,看邵娩媚那是越看越是欢喜。 邵娩媚却是红了脸,她忽然飞身而起,跳屋顶上去了。 乔宝莹瞪大眼睛,这孩子的轻松这么厉害了,感觉她都要不及她了。 乔宝莹立即朝空中喊了一声,“暗一,暗二可在?” 很快两人一身黑衣现了身,看到乔宝莹,立即朝她跪了一下来,“见过夫人。” “你们很不错,这两年中你们将小娩媚教的很好。” 乔宝莹看向两人,“现在小家伙的功夫能自保了吧?” 两人点头,“已经在夫人的功夫之上了。” 这两名暗卫可是毫不客气,乔宝莹的笑容僵了僵,好吧她该高兴才是,小娩媚从小是个神童,过目不忘,学什么都是简单的事。 “成,你们好好护在小娩媚身边,退下吧。” 他们两人迅速隐去身形。 那边小娩媚坐在屋顶上,她看着西边的夕阳。 李欣然也不示弱,飞身而起,落在小娩媚的身边坐下,展东风和李欣玉两人坐在亭子里,展东风脸上带着震惊,他不知道两个小屁孩不仅诗词好,还会功夫,简直是惭愧。 而李欣玉却是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她坐在那儿郁闷的朝屋顶上看去,接着指着她哥喊道:“我告诉父亲,你又撇下我。” 小娩媚一听,立即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把李欣玉都喊高兴了。 小娩媚接着说道:“姐姐,你别担心,我把你哥踢下来。” 很快小娩媚朝李欣然出了手,李欣然早已经防备,这会儿见她才出手,便顺势将她制住,小娩媚涨红了脸,想也没想的用头朝李欣然砸去,李欣然连忙退开,郁闷的说道:“媚儿,你不怕痛的,你个傻瓜,我认输还不行么?” 小娩媚可不是要让他让着自己,于是两人在屋顶上交了手。 乔宝莹和乔三两人却看了一场好戏,乔宝莹看着功夫深厚的两人,她就抹了把一汗,这后生可畏,她跟苏辰只想着学脚底抹油的功夫。 “平素他们三个在一起也这么干?” 乔宝莹不可思议的问道。 乔三点头,“我早已经看习惯了,这群孩子时不时打一次架,虽然小娩媚的功夫不及欣然的,但欣然一直都有让着她,为此欣玉有一次向我要人,说要养一个童养夫,也要像她哥一样,这样的话她在家里就不孤单了,我听了都惭愧,夫君却严令制止了,说自家的女儿要留家里久一点,将来嫁人就不亲近了。” 乔宝莹笑了,想不到李原还有这婆妈的一面,看着那屋顶对打的两人,转眼过了几十招了,两人却有些旗鼓相当。 终于李欣然被小娩媚给踢下屋顶了,屋顶上的小娩媚和地上站着的欣玉两人都拍掌叫好。 展东风已经不能用震惊两字来形容这些皮孩子,但显然的对这几人都另眼相看,尤其是小娩媚的才学,可惜这三人都无意于功名。 从花园里回来,就看到苏辰和李原两人在喝茶,正说着平江府水利工程的事。 苏辰看到冷得有些发白的乔宝莹,便忍不住起身,将暖炉塞到她的手中,而旁边的李原也是下意识的揽着乔三坐下。 一杯暖茶喝下去,乔宝莹将刚才在花园里所见所闻跟苏辰和李原说了,李原一听李欣然和小娩媚又打起来,面色就不好,说一个男子汉还欺负妹妹,看来得教训他一顿,乔宝莹看到严肃的李原,暗自为李欣然抹汗,这个父亲可是说一不二的。 苏辰却听到三孩子还把展东风给难住了,他反而笑了,展东风是他的开门弟子,这些日子呆在府上在才学上那可是一日千里,这孩子以前穷苦日子练就了他一身的坚毅,成日里钻书库里就不想出来。 每次遇上问题,便摘抄起来,待苏辰忙完府衙里的事一回来,他便过来问学问,这也是苏辰最喜欢这个弟子的地方,他不能像当年成阳先生那样全心全意的为了弟子,他现在要做的事太多。 可是这孩子也很懂事,没有因为他已经拜入他的名下而自傲,同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与平江府学院里的才子们结交,他都显得很落落大方。 开春学院也要开学了,先前的二十名才子落定后,展东风却以苏辰弟子之名义跟着一同入学院,有了苏辰的名号,倒没有人敢说他资格不够,将来虽是苏辰的弟子,但还会有古池先生一同教导,对展东风的帮助那更是不用说,其他的才子早已经羡慕不已。 “今日也让展东风见识一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输给小娩媚他怕是会人有几日睡不着了,接下来几日他多半又在钻书库了。” 苏辰无奈摇头,他太了解这个弟子,的确有一份好强的性子,但不会用在歪道上,一门心思只想钻研学识,尤其对算术很是入迷,先前小媳妇教他们的算术后,他便一直自个儿运算,也不知道他在算什么。 乔三一家来了有好几日,乔六一家才匆匆赶到了平东府。 听说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外,乔宝莹便叫邬总管将乔六的院子里里外外的都查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她很重识这一次的姐妹相聚,在巴蜀她和苏辰的日子太苦,所以两位姐姐来的时候,住得也简朴,吃得也朴素。 如今在繁华的平江府,她现在手里头有用不完的银子,苏辰又有能力,这一次怎么说也要顶好的对侍两位姐姐的。 乔六的车队到了苏府门外,乔宝莹和苏辰以及乔三一家早已经换好衣裳,穿戴整齐的来到府门前相迎。 看到风尘仆仆的乔六和邵南从马车上下来,两人身上穿的是绸缎衣裳,但颜色很低调,人却与以前没有两样,看到乔宝莹和乔三,乔六就忍不住落下泪来,脚步飞快的跑过来,上前抱住两人。 “咱们三姐妹又见面了。” 乔六松开两人,眼神看向乔宝莹,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关切的问道:“九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模样了?你到底怎么了?” 说起这事话太长,她也不想将经过全部说出来,这样的话指不定两姐夫想要给她出头了,而苏辰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于是乔宝莹说自己挑食,所以才导致这样的,听得乔六又想责备她了,可是想起十年前他们为了一口食还得打一架的时候,乔六又说不出口来,心里却决定在这一段时间好好的监视妹妹吃饭。 三姐妹正说得亲密,就听场中忽然响亮的响起一声“娘”。 乔六反应过来,乔宝莹和乔三却朝苏辰看去。 只见在乔六的马车后头还有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一位穿着绸衣的妇人,妇人老了不少,两鬓都有白发了。她这时朝着苏辰走去,满脸的泪痕,有些歉意的看着苏辰,感动的说道:“你还会叫我一声娘。” 这不正是乔宝莹的婆母黎氏么? 她跟着乔六一家一同来了平江府。 乔六歉意的看着乔宝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家里出了一点事,我想着马上就要来了,也没有给你寄信了,你婆母来是事出有因,我见她孤苦,她又求着要来,我只好带上她了。” “那我公公呢?” 乔宝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见乔六叹了口气,说道:“一年多前失踪了,一直找不到,连苏衣的族长都派人出去找了,我也使了银子四处寻,没能寻到,就莫名的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上山被野兽给叼走了,还是被人给掳走了,这事儿苏家族长不准给你们传信,正好那个时候苏辰被外放到平江府为知州的事传回了零陵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婆母这一次来,不管以前她做得多偏心,也不能将她赶走吧,何况公公失踪,苏奕又破了相,还跟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主子了,估计也不会回零陵郡去,她一个人在家里,怕是也不好过。 乔宝莹只好松开乔六,来到苏辰身边,朝黎氏喊了声“娘”。 黎氏看到乔宝莹,而上露出惧意来,苏辰却上前拉住黎氏的手,与乔宝莹一起一左一右的将她抚入府中。 一行人入了府,接风洗尘,坐在餐桌前,黎氏又哭了,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都淡了,血源亲情不会断,乔宝莹做不出绝情的事,苏辰那焦急担忧的眼神也看得出来,他已经对当年黎氏所做的原谅了她。 尤其是听到苏长为一年多前失踪的事,令苏辰心里越发的难过,于是想也没想的说道:“娘,你以后就留在平江府吧。” 乔宝莹一听,心中咯噔了一声,她没有出声,却是叫下人给黎氏抱来了暖炉。 黎氏抱着暖炉,抹了一把眼角,说道:“从来没有想过冬天还能抱着暖炉,在十里坡,我一个人,孤苦零仃的,生了三个儿子,你大哥大嫂住的不远,可是他们两人却不曾进过我的家门,你大嫂生了两个孩子后,架子可大了,都不与我亲近,这也怪我。” “怪我当年太自私,害了你和你大哥,这些年我都反思了,我一直都很后悔,这一身绸衣还是乔六帮我置办的,说去平江知州府咱们也得穿好一点,可是我哪舍得,你爹不在,你大哥大嫂不理,苏家族长却总是劝我要懂事,要我不要拖你的后腿,不要老是写信给你。” “我都听族长的,可是儿啊,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想的,当年做下的那些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偏生,这些多年的苦日子也惩罚了我,儿啊,你要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能有我一处栖身之所就好了。” 苏辰被黎氏说得动容,若说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开口,那么现在他是下定了决心,他想留下黎氏,看着人都老了好多,有六七年不曾见到爹娘,思念反而增加,以前的那些事反而淡化了。 乔宝莹给婆母夹了菜,又给她端来一碗补汤。 黎氏含泪看着乔宝莹,“娶妻娶贤,我二儿娶的乔氏是咱们村里头最有旺夫的,真的要感觉儿媳妇,这么多年照顾着我二儿。” 乔宝莹一失礼貌的笑了笑,她看向乔六,乔六无奈的摇头。 吃完饭后,苏辰扶着黎氏去新准备的院子里休息,那儿是苏辰指定的,靠近湖边,与展东风的小楼不远,单门独户,靠近主院,又很是清静。 正文 第387章留下黎氏 乔宝莹和乔三与乔六坐在桌前,屋里没有其他人,李原被乔三赶去带着三孩子去溜马了。 乔宝莹再次看向乔六,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大嫂都不照顾婆母吗?” 乔六无奈的说道:“你婆母不太好相处,你大嫂本来怀上了第三胎的,也不知是被你婆母给气的,还是遇上了别的事,反正是这孩子没了,之后你大嫂便再没有怀上孩子,一直只有两孩子,为此与你婆母是彻底的形同陌路,你大哥倒是时常背着你大嫂给你婆母送去吃点,可是你婆母却并不高兴,总是去老槐树下指桑骂槐。” “村里人也是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跟你姐夫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城里,那儿有铺子要管,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一年多前,你公公失踪后,你婆母也不骂街了,你大哥送什么她也吃,似乎态度好了不少,可是你嫂子却还是不理她,看来伤得很深,也不知你婆母从哪儿打听来的,知道我们两要去一趟平江府与你们过年,她就天天到我的铺子里坐着,非要跟着一起来,如果我们不带她来,她就寻死。” “我们也没有办法,走的那日她直接睡在我的铺子里,再看她自从你公公不见后,她头发转眼就白了,也挺可怜的,也怕真惹急了她,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便一并带来了。” 乔宝莹听到这儿,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帮苏继找的这个媳妇,心地极好,苏继身子不好,能生下孩子已经不错,第一胎就差一点落在婆母的手中,想不到第三胎还是没能保住,指不定婆母还真的做了什么事来。 只是正如乔六所说的,黎氏这白了两鬓看得人渗得慌,不仅苏辰,她也觉得她挺可怜的,刚才那流泪的模样,与当年的那个嘴巴子上非要占个强的婆母的确有些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想明白了,性子也改好了呢? 既然苏辰要将人留下,她也没有再拒绝,府中院子多,就算他们全部住下来,也不成问题。 乔六两年来第一次看小娩媚,抱着小家伙就想流眼泪,小娩媚也挺想念着母亲的,她记忆又好,虽然从零陵郡出来时只得五岁多,但对家乡的记忆全都在。 乔六一听到小娩媚会功夫不说,还会吟诗了,她震惊了,“女孩子家的吟诗会不会让人笑话的。” 乔宝莹和乔三却摇头,“我们还巴不得孩子喜欢识字。” 乔宝莹接着说道:“二姐,你说说看,自从咱们识字了后,是不是做生意都方便多了,将来孩子嫁给欣然,显然要帮着夫家管着生意,若不能有点真本事,偌大的家族该如果管得住。” 不过看现在的小娩媚,乔宝莹觉得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乔六这一下放心了,得知女儿不会女红,她又有些担心,乔宝莹却道:“这些女红什么的,有了银子,请个裁缝就是,何必自己折腾。” 乔三也点头,“二妹,你不必担心,大姐在呢,欣然敢说她不会女红试试看。” 乔六又笑了,孩子的婆母正是自己的姑妈,有什么可害怕的。 李欣然看到乔六的时候,那叫一个亲热的,乔三都要看不下去了,指着李欣然对乔宝莹小声说道:“九儿,我跟你说,李原家里尽出情种,不然他们家子嗣如此单薄,我本想多生几个孩子,奈何缘份天定,只有欣然这一个儿子,瞧着现在就这么的疼着自己的小媳妇,将来长大了也不会负了小媚儿的。” 乔宝莹点头,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两孩子一起长大果然有好处的,两人从小就知道定下了婚约,两小无猜的,将来也不用磨合,相处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下午,三姐妹聚一起聊着天,黎氏却与苏辰说了很久的话。 到了傍晚的时候,乔宝莹亲自下厨,想起黎氏苍老的模样,她便按着莫情平素交的法子,做了补血的糕点亲自送去黎氏的院子里。 这会儿苏辰带着黎氏正在逛花园,黎氏又说起苏辰小时候的事,母子看着还不错。 黎氏看到儿媳妇送吃的过来,赞叹道:“我家二儿娶的媳妇最好,二儿有眼光,儿媳妇真是贤惠。” 乔宝莹笑了笑,将糕点放在石桌上,苏辰却看到她有些苍白的脸,下意识的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很凉,接着又捂紧了她的双手往自己的怀里捂,两人一同坐在黎氏的对面。 黎氏原本的笑容不见,她看向亲热的两人,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人还跟以前小时候一起的感情好,我也很欣慰。” 乔宝莹窘迫的将手从苏辰的怀里收了回来,苏辰却并不觉得什么,双手握紧她的小手在石桌下。 “娘,这长途跋涉的,你先多吃一点,院子里的下人你尽管使唤,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邬总管,或者跟莹儿说,她现在改名叫乔宝莹了,皇上恩赐的。” 黎氏一听到皇上恩赐的,脸上吓了一跳,连忙嗯了一声。 吃完晚饭,黎氏将苏辰叫去了她的院子。 今年过年的确是热闹,他们都提前来了,苏辰得回府衙里处理政务,而乔宝莹却是有大把的时间,她带着他们在苏州城里闲逛,黎氏看到乔宝莹不管到哪儿都有人对她恭敬的,面色上有疑惑。 乔宝莹带着他们一同吃吃喝喝的,又坐画舫游湖,还去了明阳寺上香,又派山,这几日过得奢华一些,却是很开心。 乔宝莹置下了红梁坊的事也告诉了两姐妹,于是他们去了一趟红梁坊。 李原来了平江府后也有事要忙,李欣然被李原带走,他这是想让孩子开始学着他做生意,再过几年就要开始学会接管李家的产业,自然李欣然很忙。 而小媚儿与李欣玉两人年龄相差不远,于是两人便跟着她们一起出去游玩。 带着一行人进了红梁坊,刘班主过来向乔宝莹行了一礼,并问乔宝莹是想看京城的美人还是看平江府的美人,乔宝莹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周到,既然乔三和乔六来平江府游玩的,自然是看平江府的美人了。 刘班主恭敬的应下,退了下去。 这边好酒好菜上了桌,乔宝莹扶着黎氏坐上主座,她跟两位姐姐相继坐下,孩子在各自的娘亲身边,而乔宝莹却给乔六带着三岁的邵家宝。 家宝很好哄的,孩子小,吃到新时的点心,就不闹了。 舞姬还没有上来,丝竹之声已起,黎氏却看着桌前的三个孩子,忽然问乔宝莹,“你跟苏辰的孩子呢?” 原本还吃着点心的乔宝莹面色一暗,说道:“快了。” “快了?莫非你还没有生下孩子?” 黎氏瞪大了眼睛,面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乔宝莹点了点头,她从下人手里接过吃点端到黎氏的面前,说道:“娘,你别担心,我和苏辰还年轻,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说的什么话,你们这还算年轻?你们在一起都好些年了,我儿去巴蜀上任明媒正娶的你,六七年了,怎么还不曾生下孩子?” 黎氏很生气,原本是一起来欣赏舞蹈的,可是被黎氏这么一问,三姐妹都没有了心情。 乔宝莹的内心也在滴血,她何尝不想要,她做梦都想要孩子,可是这些事她不能跟黎氏说,她也说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了?你今个儿不把这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准我儿纳妾,如今到了他这个年纪连半个子嗣都没有,你如此专制,这是要断我苏家的香火么?” 乔宝莹没有反驳,她垂下头去。 乔三和乔六看不下去,连忙出来打圆场,黎氏却是将两人的手一推,看向两人严厉的说道:“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都儿女双全了,自然不明白我这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二儿是三个儿子当中最有出息的,可是二十有五了,还不曾生下半个子嗣,我若是不来这一趟,还不知道他们两年轻的这样对付我们苏家祖宗。” 黎氏很生气,语气提高了不少,把乔宝莹怀中坐着的邵家宝给吓住了,她将怀中的邵家宝抱紧,看向黎氏,劝道:“娘,咱们不要在外头说,回府再说吧,到时我跟苏辰一同跟你好好解释。” 黎氏却反而更生气了,指着乔宝莹问道:“你是不是不能生?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这皮包骨的,还听下人说你天天喝药,你若是身子不好,不能生,就不要阻止我儿纳妾,我既然来了平江府,这主意我得给你抓。” 黎氏生气后,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要往外走。 没有办法,三姐妹只好就此打道回府。 黎氏一来还哭哭蹄蹄的,可是才几日功夫,黎氏便抽着她没有生孩子的事闹了起来。 回到府后,黎氏大哭大闹,苏府的下人都以为知州夫人欺负婆母,所有人都惊惊颤颤的,连看乔宝莹的眼神都不对了。 黎氏回她的院子里去了,乔宝莹却是静静地坐在屋里,乔三和乔六陪着她坐下。 乔宝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想起她的孩子,她的心里难过的要命,若是那孩子在,今日黎氏对她也无话可说,孩子也能像邵家宝一样到处跑来跑去的,还能跟着表兄妹一起玩。 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乔六越发的愧疚,“都是我不好,不该心软的将你婆母带来的。”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公失踪了,婆母一个人在老家,就算没有乔六将其接来,只要黎氏写封信来,苏辰也会派人去接的,反而这一次乔六接来也好,免得还要折腾。 只是她没有想到苏辰要留下黎氏,以后黎氏不知道要多指责她了。 当夜苏辰回来,听到了这此事后,他面色有些不好,很快就去了黎氏的小院。 黎氏一看到二儿子,便哭了,叫苏辰跪下,给祖宗认罪,苏辰心风里也愧疚,他先向祖宗认了罪,然后起身坐在黎氏的身边,语气坚定的说道:“娘,你以后再也不要在莹儿面前提起孩子的事,她以前怀过我的孩子,是我混蛋,没能保住她腹中孩子,有好多事我也不能跟你细说,说了你也听不懂,但在孩子一事上是我对不住莹儿的,你不能怪她。” “她为何瘦,为何要喝药,都是我给害的,你如今反而来责备她,你知道她今日是有多伤心。” 苏辰一口气说出来,虽然十岁过去,往事淡化了,可是苏辰一但坚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黎氏知道儿子这是生气了,于是止了哭声,只好说道:“刚才是我不好,急了一点,既然是这样,我以后不说就是,只是我看这个儿媳妇不会持家,这几日带着我们到处吃吃喝喝,这些不费银子呢?看得我都肉痛,你做官辛苦赚的钱哪能给她这样花销的。” 黎氏为此也很生气,这几日一直忍着,今个儿在那伎坊,她再也看不惯,叫一桌山珍海味,什么也没有吃就走了,也得给银子。 苏辰一听,无奈的说道:“娘,莹儿自己赚的钱,她现在手中产业无可计数,生意也做得很大,她根本不需要用我的银子,我反而要用她赚的银子,再说夫妻本一体,用谁的都一样,家里既然有银子,再说你们不是来了么,她高兴,想带你们吃好喝好。” “而且她身为知州夫人,也不能太小气,身份在那儿。” 苏辰这么一解释,黎氏又不好说了,反而疑惑的问道:“那乔氏到底做的什么生意?我看乔六也不过是开酱坊和茶叶铺,感觉平素里也很简朴,吃穿住行都很简单。” 苏辰想起今日邵南去苏州城转了一圈,定下了两牛车的新奇吃食和玩意,再听黎氏说邵南一家很简朴,他便忍不住笑了,说道:“邵南一家也极有银子,该花的时候从不必节检的,娘,咱们都已经不是当年那样了,这平江府的百姓都有余钱,不能与零陵郡相比的。” 黎氏一听,也不好多说了,她一直呆在村里头,平素也不缺吃的,族里头总是给她送来不少吃食,在村里头也挺受村民的尊敬,除了与大儿媳过不好,其实她觉得还挺受用的。 只是到了平江府后,她看到了平江府完全与十里坡时不同,心里有些不舒服,花钱如流水,看着就难过。 陪着黎氏将事情说清楚了,黎氏也没有再闹了,苏辰又陪着她吃过了晚饭,之后才回到主院,进了内室,看到床上躺着已经睡着了小媳妇,于是脱下外衣,掀被进去,将小媳妇的身子板回怀中,就见小媳妇眼角竟挂着泪。 他心疼的厉害,伸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再想起自己母亲今日说过的一些话,他双愧疚起来。 乔宝莹被他这么大的动作给弄醒,睁开眼睛看向苏辰,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我问过莫情了,身体基本养好,月事也准了,只是我的身子太弱,所以得将养,养胖一点指不定就怀上孩子了,今日婆母的事,你也别为难,我这人坚强的很,以前在十里坡就不曾受过气,现在日子好了,就更不可能了。” 苏辰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她,听着她的话,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叫她好好睡觉,别再想孩子的事。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接着睡着了,可是苏辰却是一夜无眠,他将自己母亲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时候的记忆仍在,他不是不知道母亲的脾气,母亲这一次来没有大闹,他以为改好了,可是看来,有些性子是改不了的。 再想起当年将他分出家门的时候,以及后来与三弟合伙将他从考场骗回来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 过年了,下了大雪,喜姑和黎三带着孩子也一并来了,陈意很高兴,而莫金却追着白九不放,最后两人也确定了下来,开春就成婚,日子已经选好,为此莫情还特意来了一趟苏府见她哥。 乔宝莹问起她与妯娌之间的相处,莫情却说还算平静,两位嫂子一直不能离开京城,陪在老夫人身边,而自己的夫君各自都有宠妾,在外头是逍遥,对她有些不平衡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赵牧很坚定,倒是没有说要年后将他们母子两带回京的意思。 乔宝莹听后也安心了,莫情听到她的婆母来了,她就捏了一把汗,尤其看到黎氏后,莫情劝她要平心气和,还给了她一张药方,又换药了。 除夕前几日,苏府的门坎要被地方官员给踏破了,苏辰却异常的忙碌,而刘无好也带着才子们来拜访,还是展东风代师父接待的,乔宝莹给他们一伙人做了好吃的。 这些才子在展东风的小楼里呆了一日,都不曾等到苏辰回来,刘无好无奈的看着这些事带着希望而来的才子们,展东风却说以后要见他师父,可以先问问他,他呆在苏府,自然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在,到时就不会赴空了。 正文 第388章前辈的手扎 为些这些才子都跟展东风关系都好了,乔宝莹和苏辰也不必担心他不能融入平江府的才子圈子。 乔宝莹叫邬总管将这些官员的礼物都登记在册,待收齐了这些官员的礼物后,待人都回去了,事后马上加加减减的又回了礼送入地方官员的府中,如此也不算贿赂,要是以前几任知州,那当然是收了就收了的。 黎氏在一旁看着,直砸舌,待乔宝莹将这些事一一处理好后,黎氏又忍不住说了,她说在十里坡的时候,总有慕名前来看她的富绅和才子,他们送的礼她都一一收下了。 还有村里头的村民也是,时不时又来送些吃的,如今因为苏辰的官越做越大,黎氏在乡里挺受欢迎的,连着苏家族长逢年过节都要带着苏家的子孙辈过来看她。 可是到了平江府,她却发现这些官员只认她的这个儿媳妇,而这个儿媳妇吧又不会理财,将人家送的东西还往外推的,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谁还在乎钱多的。 乔宝莹对黎氏解释了一下,苏辰是个清官,不想与这些地方官员不清不楚的,何况他们来的并不久,有不久事务得改动,将来必定是要得罪人的,所以这礼收不得。 黎氏听了没说什么,面色有些不好看,于是她自个儿回小院去了。 乔三和乔六站在妹妹身边,都是佩服她应付的得心应手。 在这一点上乔三是一直呆在李家大户里,自夫人走了后中,府中事务都是她在打理,夫人生了重病后,就教她怎么与这些大世家打交道,自然懂得个中道理。 这会儿看到乔宝莹的处理做风,很是认同,乔六虽然不懂这么多,但她向来是一个不喜欢占人家便宜的性子,这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既然处不好,更不必占了人家这一点便宜。 没有黎氏在身边,三姐妹气氛也好了,自上次黎氏生了大气,苏辰陪着她吃了晚饭之后,黎氏倒是没有再提起乔宝莹为何没有生下孩子的事来,而乔宝莹也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终于忙到大年三十过年了,乔宝莹和白九两人一起下的厨,乔三和乔六一同帮忙,几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孩子们就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乔宝莹做的点心叫小家伙们端出去吃。 苏辰却跟李原和邵南坐在一起,谈起以后的事来,邵南讲了他们在零陵郡的生意,除了酱坊和茶庄,他这几年在林源县弄了杂货店,因为里面东西很齐,生意做的非常好,转眼将整个零陵郡的县城都开了杂货铺。 为此邵南去年想扩大生意,便找来一些想做生意却没有多少本钱的庄户,他低价批给这些庄户,他们挑着担子下乡去卖,杂货铺是什么都卖,也是每家每户都能用上必须品。 没想他的这个想法挺不错的,很快养活了一大批挑担下乡的卖杂货的生意人,他们能吃苦,这中间的差价也能管着他一家子人了。 而邵南便将杂货铺转了型,单卖的价格高一点,批卖的价格只在成本上加一成的利润,原本赚三成利润的,余着两成利润让给了这些走街窜巷的。 这样一来,没想把垄断了零陵郡的杂货铺,人家知道他是苏辰的姐夫,都不敢惹他,不然普通的商人敢想法将生意做这么大,搞得别人做不下去,那还不拼命的,就像当初他们卖个东西多难,总是被人欺负。 邵南这么一说,李原也来了兴致,说道:“那妹夫何不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林源县的码头建大了,可以弄两艘私船,以后各地往来,过不了几年,这生意了怕是也无法估量了。” 邵南也正有这个想法,他那日在苏州城里转悠了一圈,发现不少新奇的玩意,他真想带几牛车的回零陵郡去,在首府卖,底下小县城自然是卖不动的,若是能成,以后在各地首府都可以售卖这此新奇的玩意。 一说到生意,听李原一席话会少走不少弯路,何况邵南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姐夫是个皇商,一个妹夫还是五品知州,又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就凭着这两点,也无人敢惹他了。 说到这儿,三人又说起了平江府的粮产,以及零陵郡的一些事来。 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长长的桌子,乔宝莹看着他们,感觉上一世的事就像一个梦似的,而这一世的事,她却是如此的真实,也挺让她留恋。 一家人吃了个开心的年夜饭后,下人收拾了桌子,又移步去小楼外的湖边放炮竹,孩子们玩得很开心,乔宝莹却偎在苏辰身边,那边也是夫妻两人坐在一起儿。 黎氏见状,便叫白九扶着她回去了,老人家熬不得夜。 而乔宝莹几人却是事先说好的,今晚一起守夜。 虽说是守夜,到最后乔宝莹在苏辰的怀中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暖屋里,三个男人谈事,苏辰便将乔宝莹抱回内室。 而乔三和乔六早已经带着孩子回去睡觉。 第二日乔宝莹醒来,摸了摸床边沿,是凉馊馊的,看来苏辰是一夜没有回来睡觉呢。 乔宝莹梳洗好出门,正好遇上乔三和乔六结伴过来,三人都没有找到各自的夫君,这倒是奇了。 三人寻到暖房,推门一看,只见屋里酒气熏天的,三个大男人就这样醉倒在室内,睡得正香。 这睡在地有湿气,虽然暖房很暖和,倒也不会感冒。 各自派下人将人扶起回房休息。 初一的晌午饭,喜姑带着黎三和陈意一同来的,这一下人更多了,吃饭还是一张长条的桌子,大家都不分开,也方便吃吃喝喝的好讲话。 黎氏不怎么多话,乔宝莹对她还是挺尊重的,亲自做的饭菜特意为黎氏准备的,不是很油腻,味道也好,还很清淡爽口。 黎氏就是觉得他们这样吃吃喝喝真浪费,这得费多少银子去。 转眼到了十五,元宵节苏州城很热闹,一家人全部出门去玩游,三孩子猜灯谜,结果赢回来几盏漂亮的灯笼,小媚儿聪明,又出一把风头。 繁华的苏州城里这一日怕是所有人都上街了,街头很拥挤,他们玩了一会儿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又是吃吃喝喝的,黎氏脸色可不好。 过了十五,李原就要回去了,他坐在桌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先前也跟苏辰说过的,乔三也同意,她正想在平江府多留几日,回了燕北,李原又四处奔走的,倒不如留在平江府来得惬意。 而乔六一听大姐要留下来玩半年,她立即动容,想起小媚儿,她也舍不得,何况还有姐妹都在,于是看向邵南,邵南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笑了笑,低声说道:“你带着孩子留下,正好我这一趟拉一批货回去,若是零陵郡好卖,我不会往返苏州城,到时你玩够了,再跟着我一同回去就是。” 乔六点头。 乔宝莹高兴了,至少暂时不用面对离别之苦。 十五过后,李原运走了大批粮食,谁也不知道这粮食的来路,都以为是李原买下的,遂不知是苏辰弄到手的,真去运的那一批大的,便是三十那一晚,从初一到十五,都每日发船去往外地,李原运走的只是一小部分,也是为了遮人耳目的。 李原走后,便是邵南,他买下了二十辆牛车的物资要拉回去,这一趟走陆路,为些乔宝莹给他在苏州城里找了镖局的人,苏辰还安排了两名暗卫跟着邵南,保护他的安危。 送走了男人们,乔三和乔六似乎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尤其是乔三,再与李原见面,得半年后了。以前他就在外地奔走,乔三一直在燕北李府等着,这种日子怕是要等到小欣然接管了家业为止。 黎氏没有跟着邵南回去,先前苏辰开了口的,她怕是也想要留下。 其实只要她不要闹,乔宝莹还是能容忍的,不过是加多一双筷子,平素里她忙来忙去的,也必天天守在黎氏身边。 喜姑却陪着黎三跟着了陈意,陈意在府外置了个小家,乔宝莹留不住,只好同意他们出去住。 院子里一下子清静了,每日只有姐妹三人在一起,乔宝莹却看看紫金楼和九九楼的折子,关注着燕北的战事,与关外越王的消息。 而苏辰寻的地方找好了,为此乔宝莹得跟苏辰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带着他们两人的人在那儿研究,按着手扎上的配方,乔宝莹配出了火雷,就是一炸就起火的,这玩意里加了石油,而她与苏辰翻山越岭的寻到了这东西。 加了这个后,她做了喷火枪,火雷,火炮,这些威力都很大,喷火枪就近攻击,那瞬间能将人燃没了,只要沾了火很难灭,就算功夫高强的都防不胜防。 制作出这些后,苏辰面色疑重起来,他不曾想到过,这世上还当真有这样的厉害的武器,莹儿称他们为冷兵器时代还当真不假。 这样的武器要是被人知道,魏国将有大乱,先前他还不能想象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来,在他的意识里想都想不到的。 接下来是隐密的制作了,他们要做一批武器,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接着再弄一批武器运去原氏部落威胁一下,让完颜文宇知道他们的厉害,如此便不敢真的攻击中原,只能求和,各自承认各自的存在。 在这边山里呆了一个月,没把乔宝莹急死,原本说好要陪着乔三和乔六的,结果给耽搁了。 将技术传给了苏辰,手扎也给苏扎译了过来,乔宝莹便先赶回城里。 乔三和乔六看着还是这么瘦弱的妹妹,又恨不能将她的身子赶紧补回来,专挑好吃的让白九弄,天天逼着乔宝莹多吃一点。 然而还是没有用,他们都要无计可施了。 很快到了莫金和白九成亲的日子,苏辰和赵牧都赶了回来,在府内拔出一处院子,张灯结彩,做两人的新房。 以后白九嫁给了莫金,还会跟在乔宝莹的身边。 请了几个熟悉的人去了莫金的院子闹了闹,莫金与白九正式成婚。 莫情来的时候带来了孩子,赵老夫人带着两媳妇回京去了,终于没有把莫情母子两人带走。 这一下赵牧和莫情都放心了。 莫金成家后果然不同了,每日回来的都早了些,因为莫金吃得多,以后莫金的吃食自然由白九弄的,乔宝莹教给她一些方法,比如做饭团,比如做肉夹馒,反正最能填肚子的,吃起来也方便的,还能在各饮食上平衡控制的,若只是炒菜的话,白九怕是要累死。 莫金吃饭向来论桶吃,炒几碗菜自是不够吃的。 三月桃花开,又是一年出门踏青的好日子,便有不少贵夫人给乔宝莹请帖了,乔宝莹看着桌上这么多的请帖,无奈的看着乔三和乔六,“自从巩家的人投靠了苏辰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巴结过来了,应付这些事简直是疲惫。” 黎氏一听却摇头,“有些事就该要应付的,人家结接我儿子,那就结交好了,这样的话,我儿子也好跟他们打交道。” 乔宝莹想要解释一下,黎氏却从中抽出一张请帖,说道:“先从这张请帖开始吧,去明阳寺赏花踏青,不错,而且还是平江府所有权贵的夫人聚集在一起,这个不错了。” 乔宝莹见状,拿起请帖一看,倒不是什么宴席之类的,却是古池先生的夫人韦氏的帖子,可能是这些才子初入学,有不少权贵问起那学院的名额,这韦氏怕是烦了,所以才召集一次去踏青赏花之行,解了这些权贵们的疑惑。 韦氏的帖子她自然得去的,于是决定去了,黎氏一听能跟这些权贵夫人打交道,立即来了兴致,当天还交代乔宝莹找裁缝给她做几身新衣裳。 行却过年的那会儿做过好几套了,乔宝莹在一这些小事上向来不怎么过问,直接叫邬总管带着裁缝去黎氏的院子里听她自己的意见。 她却要想一想这一次踏青之行的事,毕竟她家小弟子展东风是额外的名额入了学院,到时怕是会有人问起,她得想好怎么答。 同时去踏青自然还会在山里头弄吃的,她带着乔三和乔六一同前去,要不在那儿来一次野餐好了,反正野餐垫都野外的帐篷都有,她只要弄些吃点成。 好在白九学了她的手艺后,可以帮着她做不少事情来。 乔宝莹将所有事情安排好,邬总管却带着两个裁缝来到了主院,这两个裁缝似乎有些苦恼,将黎氏对他们说的要求说了,他们觉得老夫人年纪大了,再说是出门踏青,所以在颜色上要庄重一点,虽然两人说得很隐讳,但乔宝莹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言外之意,黎氏代表是的苏辰的母亲,虽没有诰命在身,但也不能失礼。 乔宝莹叫邬总管将她婆母的要求拿来一看,看完后,她差一点笑出声来,好在忍住了。看来她婆母对这一次能公开亮相很看重,连衣裳的要求都这么的奇特,颜色太过鲜,怕是她穿都觉得太显眼了一点。 这两裁缝还是挺负责的,至少没有被黎氏吓住,不管什么都将衣裳做出来,至少还来问问她。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材质选古钱福寿三多纹和云纹,颜色选降色、檀色、绾色、黎色,按着平江府贵夫人穿的款式各种颜色做一套,我婆母年纪并不是很老,你们可以适当的选款式年轻一点的,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的,同时她略胖,你们裁剪好一些,最好能扬长避短。” 那两位裁缝听了微微一愣,毕竟黎氏瞧着不像四十岁的妇人,也不敢再多问,匆匆离去了。 乔宝莹又吩咐邬总管帮她寻一样东西,很快邬总管退下了。 两日后衣裳便赶制了出来,乔宝莹将衣裳给了苏辰,苏辰正好从那研制基地回来,风尘仆仆的。 她叫苏辰把衣裳给婆母送去,她擅自改了婆母的颜色,这会儿怕是生着她的气了,所以只好让苏辰代劳了,这样的话,婆母一个高兴就不生气了呢。 苏辰去了后,含笑回来了,说他母亲并没有生气,很高兴的。 这一下乔宝莹放心了,正好邬总管找来了她要的东西,她在屋里调制好,端着盘子往黎氏的院子去。 黎氏穿着一身黎色的新款衣裳,穿在身上人似乎瘦了一圈都显得苗条了,而且款式极其好看,随着衣裳送来,还有儿子给她送的首饰,看到这一些金首饰,她就脸红心跳的,这些首饰她以后都得带着。 下人似夫人来了,黎氏连忙要去收首饰,毕竟这东西是儿子送的,儿媳妇还不知道吧。 乔宝莹看向来不及藏首饰的婆母,扬起唇角,事实上那些首饰都是她挑的,她就知道黎氏喜欢金饰,她这个年纪带这个倒没有什么。 乔宝莹说要给黎氏盘发,于是带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将她的头发解开,然后就往她两鬓抹那发胶。 正文 第389章婆媳出门 这发胶是她刚才调制的,其实就是一种染发剂,能将黎氏两鬓的白发染黑,她的年纪本来就只有四十七八的样子,可是因为这白发,还有脸上的皱纹才显得人很老。 按着乔宝莹的说法,洗了头发后,黎氏看着原本白了两鬓变黑了,她高兴的摸了摸头发,连忙问她怎么弄的,会不会花了好多的银子。 乔宝莹便将这一瓶自制的染发剂给了她,以后露出白发就染一染。 黎氏高兴了。 出门的那一日,乔宝莹为此还过帮黎氏精心打扮了一下,她的易容术那可是很厉害的,不过是给黎氏化了一个妆,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看着就四十上下,穿上新衣,一头乌发,黎氏在镜子里照了又照,不知道有多开心,对这个媳妇更是越看越满意了。 以前怎么觉得这媳妇处处都不讨喜,现在倒是好了,以后要是这么打扮,倒像个贵夫人了。 黎氏看完镜中自己,转头看向乔宝莹,有些嫌弃的说道:“看你瘦的,赶紧吃胖一点,早点让我抱到孙子,穿衣出门也能像我一样,显得贵重一些。” 乔宝莹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待她婆母出去一趟就会明白的,平江府的贵夫人到底有多瘦,她算是里头最胖的。 黎氏说完也并没有多在意,反正她今个儿开心,儿子送的金饰,媳妇看着似乎也没有生气,看来这个儿媳妇还挺大方的。 配上金饰头面,只要黎氏不说话,还当真挺像贵妇的。 这么一打扮出来,乔三和乔六都忍不住看向她,乔六真没有想到,以前见惯了黎氏居然也能打扮得这么端庄。 乔宝莹今日穿的是一件妃色花草纹小袄,下裙是白玉兰花的百褶裙,身上披着一件洁白毛绒绒的斗篷,人还是看着瘦弱无骨似的。 乔三穿的是秋香色的云纹小袄,下身白裙,乔六就更清淡一些,豆绿色的穿枝花纹小妖,下身淡红的裙子。两人都没有披斗篷。 感觉在三姐妹当中,乔宝莹的模样就像在冬天,而其他三人就是在春季。 黎氏穿的新衣还觉得有些热,看到儿媳妇穿这么多就又说她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养身子,才会这么身寒的。 黎氏一开口,就有些唠叨,一路说到马车上,好在三姐妹坐在一辆车里,黎氏单独一辆车。 乔宝莹入了马车后,只觉得耳朵清静了,她靠在车壁上,与两位姐姐聊着平江府贵圈里的事。 乔三在营州是挺出名的,虽然他们对她的评价不好,说什么李原宠妾灭妻,妻子这么快就去了,多半是被两人给气的,所以平素乔三不怎么出门,除非有必要。 一般跟在李原身边,就她这身段,与她的才艺,出入贵圈倒从不曾丢过脸,她有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与北边的女子完全不同,一开始在审美上也是让不少人看不上,可是因为李原对她的宠爱,久而久之,竟有一些女子也学她的样来。 听说最近几年,营州的官员时新纳个江南的美妾,这个习惯是上任的高官带去的,忽然就时新起来,也是发觉江南女子骨架小,人也柔弱的缘故。 “今日倒要看看九儿所说的那些人到底有多瘦,我们是看着九儿这模样就觉得心疼,真正能为男人绵延子嗣的,身姿不能过于瘦弱了。” 乔三这么说着,乔六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反正一直这个样子,不胖不瘦,这么多年了,身体也很好,很少生病。 三姐妹说着这话的时候,前头的马车里坐着的黎氏,却还是好奇的挑开了帘子,她朝外看,看到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是上等的衣料,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衣裳,这一身衣裳的衣衫这么顺手,应该也是最好的衣料吧。 平江府果然与零陵郡不同,繁华多了,看着街头买吃点的百姓,付起银子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吃点份量也不多,他们却并不介意,若是在这儿做生意怕是挺赚钱吧,这些人也太不会持家了些。 黎氏一路上看到出了城门,再看两边山色,她有些疲惫,便靠着车壁睡着了。 待马车停住,黎氏被车外的下人叫醒,她连忙起身,才发觉自己怎么躺着睡了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把头发弄乱,还有那些金饰,可别掉了。 她在马车内看了一眼,再摸了摸发髻,感觉是没有弄乱了,她便整了整衣裳,挑开车帘子,就见儿媳妇正站在马车外候着她,而前面却是平江府的贵夫人带着各自的女儿。 这么多人都朝她看来,黎氏心中有些慌,再看儿媳妇那孝顺的模样,她便稳了稳神,在这些贵夫人面前她可不能丢了儿子的脸,也得让人她们知道她的身份了,免得这些人只认得知州夫人,而不知道知州府的老夫人。 她朝乔宝莹喊去一声,“二儿媳妇,抚我下马车。” 听到这个称呼,乔宝莹的嘴角抽了抽,她上前去相扶,可是黎氏今个儿的衣裳繁复,头上的金饰也有点重,再加上她比较胖,下来的时候一个不稳,乔宝莹这瘦弱的身子根本扶不住,差一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好在旁边的乔六伸手一扶,将人扶稳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真是出丑,黎氏理了理衣裳,瞪了乔宝莹一眼,接着带着往前走去。 那些贵夫人中有一位华丽的妇人走上前来,面上含笑,上前问道:“可是苏府的老夫人亲临?” 黎氏被叫老夫人,一时间竟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在十里坡的时候,他们都说她现在是老夫人了,可是真正这么叫她的没有几位,到了平江府果然不一样,人家都是世家权贵,他们开口叫她老夫人,那意义不同。 乔宝莹见黎氏没能反应过来,她扶着黎氏在一旁解释道:“正是我婆母,过年时节来的平江府。” “原来是老夫人来了,今日真是有幸,老夫人年前就来了,怎么也不知会咱们一声,理该去拜访的。” 黎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抢在儿媳妇前开了口,“没事,没事,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反正我会一直留在平江府不回去了。” 那人一听,愣了愣,接着笑了。 这人正是连卫中的妻子卫氏,听到黎氏一开口,心里就鄙夷起来,果然消息没有错,这是苏大人留在老家的母亲,没有什么教养,也不懂得应酬,先前看着苏大人和他的夫人乔氏,两人还显得挺有那么一回事的,这会儿打回原形了。 就在卫氏故意上前热络的时候,韦氏在一众贵夫人中间出来,看到乔宝莹,朝她点了点头,接着上前引着乔宝莹几人往前走去,卫氏只好退开。 几人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平江府的各位贵夫人和贵女。 韦氏看向黎氏,一脸温婉的问道:“老夫人来平江府还呆着习惯吧?苏大人公务繁忙,老夫人若是觉得无聊,倒是可以来古府聚聚。” 黎氏将韦氏上下打量一眼,觉得这位贵夫人与先前的那位不同,人穿着仆素,姿态端庄,说话也是细声细语,不紧不慢,听着就很让人舒服的,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地位,古家又是什么人? 黎氏点了点头,“反正我在平江府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的。” 韦氏点头。 黎氏乘着这空端,悄声问身边的儿媳妇,问起韦氏是什么身份,乔宝莹便将韦氏的身份说了,正是这次踏青赏花的主使人,是书香世家的贵夫人,没有多说古家的官位与地位。 但黎氏却发现这韦氏与他们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一群夫人,那么说这位韦氏的身份是能与她儿子齐平的了,看来此人得巴结巴结,指不定将来对她儿子有帮助。 一行人往明阳寺山顶走,这些贵夫人个个身姿轻盈,平素虽不怎么爬山,却至少走路的时候没有像黎氏这样气喘嘘嘘的。 黎氏这衣裳太过繁复与贵气,搞得她走路要百般注意,还得时时留意头上的发簪不要掉了,那可都是钱,最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了。 她走几步就要朝左右地上看去一眼,一开头乔宝莹还没有注意她,后来注意到了,却发现所有的贵夫人都时不时看着她的婆母。 卫氏再也忍不住,试探的问道:“老夫人这是丢了东西?” 黎氏被人一说,连忙摇头,“没……没有。” 卫氏不好再问,却与身边的贵夫人说了一句话后掩嘴笑了起来。黎氏感觉对方正在笑她,她不由的朝后头看去一眼。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黎氏扶着树杆站着,手叉着腰,心里很郁闷。 那些贵夫人却是拿着帕子轻轻地按了按额头两侧,个个站姿端庄,就没有谁像黎氏这样的。 乔宝莹来到黎氏身边,正要问她好不好,黎氏却说道:“这几年我都不下地干活了,没想到这身子废了,以前在十里坡,我一口气翻一座山都不带气喘的。” 以前黎氏是挺瘦的,但那时生活不好,能吃顿饱的就不错了,怎么胖的起来,现在他们的生活好了,黎氏胖一点也很正常。 乔宝莹却劝道:“没事,婆母先休息吧,咱们走慢一点也没事。” 黎氏朝那边的几位总是看着她笑的贵夫人看去一眼,对着乔宝莹小声说道:“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的瘦,瘦的风都吹走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还是咱们零陵郡好,儿媳妇都挑胖的娶。” 黎氏朝乔宝莹上下看一眼,又露出那种郁闷的表情,“听我的,二儿媳妇不能再瘦下去了,赶紧养胖了好生孩子。” 乔宝莹最不喜欢听到生孩子,养胖之类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可是黎氏的脾气她也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反驳她,她指不定露出本性,闹得人尽皆知。 接着再朝山顶走,韦氏故意走慢了些,完全是为了配合黎氏的速度。 终于到山顶了,真已经是晌午时分,该吃饭了。 这些贵夫人出门踏青,果然与那些才子不同,身边的下人早已经将八仙桌摆好,吃食端上来,每张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各家都提了一些,轮到乔宝莹打开食盒的时候,黎氏却有些苦闷的看着她,小声说道:“我怎么说来着,叫你多准备一些肉食,你非不听,你看看人家准备的多丰富,咱们的准备你还是别拿出来了,出丑。” 乔宝莹没有理会黎氏,反正她除了嘴巴子不好,也不能耐她何。 当乔宝莹把吃点送上桌时,卫氏就看了过来,盯着她的吃食,很惊奇的说道:“听说苏大人向来节俭,家里下人少,知州夫人还会亲自下厨做饭的,那这一次的点心不会是知州夫人亲手做的吧?” 乔宝莹倒是大方的点头,“正是我亲手做的,其实下人少也有下人少的好处,这样府中清静,而我平素也喜欢下厨,并不需要请厨工。” 卫氏听到这话,跟着却是掩嘴一笑,说道:“果然苏大人就是与咱们平江府的不同,不愧是京城来的。” 这是要提苏辰被贬官的事么?乔宝莹目光淡淡地朝卫氏看去一眼,接了她的话,“的确是有些不同,我和苏辰向来偏食辣,味重,可能是在巴蜀时养成的习惯,京城里的食物也挺味美的,却还是让我们忘记不了在巴蜀的时候。” 卫氏一听,心里觉得好笑,还有人上杆子给她羞辱的,还敢说出巴蜀的事,京城里百般好,她却说京城里的味道不及巴蜀,明明被贬了官,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却不这么认为,京城里多繁华,天子脚下,连百姓的教化都好,举国上下最好的都往京城里送,京城自是最好的。” 卫氏说完,有些嘲讽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却是头也不抬的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曾去过京城,有此想法也不为过。” 乔宝莹一句话说得卫氏脸都红了,她的确是没有去过京城。其她的贵夫人都掩嘴笑了起来,在场的除了韦氏跟着古池先生从京城回乡,其她的都不曾去过,所以说人家苏大人虽然被贬为五品知州,但人家曾经也做到了丞相之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 乔宝莹顶回去很精彩,乔三和乔六都佩服不已,黎氏却有些不高兴了,见儿媳妇坐了下来,靠近她责备道:“我儿在平江府以后还得行事,你倒好,乘一时口舌之快,都不给我儿子想想后果。”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黎氏,她不好向她解释什么,权当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吧。 见儿媳妇不理她,黎氏轻咳了一声,率先与卫氏说话,“瞧着你们带来的吃食看起来很不错,味道一定很好,呆会定要好好尝尝。” 卫氏一听冷笑一声,“我们虽然不曾去过京城,但平素里从来不曾自己下厨,也不必亲力亲为,这点吃食也算不得什么,平素都吃腻了。” 黎氏听着人家怕是生气了,果然是儿媳妇坏了事,她和顺的笑了笑。 从城里赶着出来,黎氏早晨太过高兴,所以早餐吃得并不多,爬了一座山后她是饿的慌了。 吃起来的时候,只见这些贵夫人端庄的坐着,身边的丫鬟服侍着主子,小口小口的吃了几口,便有人放下了筷子。 黎氏看着眼前的正是她儿媳妇带来的吃食,太过素了点,她可是要吃肉,可是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方便起身,又不像在十里坡,村民都让着她,顶好的摆在她面前,不管她高不高兴,个个都是一脸的笑容。 可是眼前这些人可不给她面子,她也知道不能像在十里坡那样,于是她朝乔宝莹看去,却见儿媳妇早已经放下筷子了,黎氏感觉自己才开始吃,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都不吃了。 黎氏朝儿媳妇使了眼色,乔宝莹反应过来,正在叫白九上前夹菜,黎氏却指着一盘子酱子肘说道:“那个。” 突兀的一句话虽然声小,还是被她们听到,皆纷纷朝黎氏看来,卫氏似乎来了兴致,叫下人将整盘酱子肘送到她的面前,黎氏高兴了。 肘子味道简直太好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都不用她功费嚼动。 在黎氏吃得欢快的时候,卫氏却道:“咱们知州夫人亲自做的藕尖,还有这道叫不出名字的菜点,咱们也不能浪费了夫人的一番美意,是不是。” 卫氏朝下人使了眼色,很快将乔宝莹准备的几道菜点全部端了过去,便把那边的大鱼大肉故意端到了黎氏的面前。 卫氏一边吃一边点评,说什么藕尖是新鲜,味道也独特,不过城东有一家转做藕片藕尖的商人还要正宗一些。 卫氏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是不敢搭话的。 乔宝莹却是但笑不语,眼神在几位贵夫人脸上一一看过,最后落到卫氏的身上,说道:“卫夫人果然个中高手,想必手艺也是不错的吧,吃到美食还能点评一二。” 正文 第390章黎氏的心思 卫氏一听,笑道:“哦,吃我倒是会,下厨却是不曾,从小家里爹娘就不让我沾过油盐,都说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现在看到夫人,我却是不这么认为了。” 乔宝莹笑了笑,“人生四欲,其三便是食欲,因美食而起的贪欲称之为食欲。咱们身为地方父母官员的嫡妻主母,不能只管自己的奢华,而不能不顾百姓的生死,若不沾油盐,岂知油盐贵,我们有食欲,避无可避,可是为了满足我们食欲的这些下人,他们呆在厨房里做最美味吃食呈给主子,这是一件无比高尚的事,因为他们带着景仰之心。” “同理,今日咱们聚集在一起,按理我身为知州夫人完全没有必要给各位做吃点,但我敬重你们,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带着一颗景仰之心做美食给我的朋友们吃,卫夫人却觉得这是低贱之事,既是低贱之事,卫夫人就不该吃,因为这些食物经过他们的手,也已经不配入卫夫人的口,依着卫夫人的身份,就该吃天上的云彩,云彩纯洁高尚的,也不曾被人污染,又不曾经过低贱之人的手。” 乔宝莹说完,在座的几人都愣住,有人抬头看天,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韦氏却是极不客气的扑哧一声,掩着嘴笑了好一会才停住,然后说道:“卫夫人若是只吃云彩,那岂不是成仙了。” 乔宝莹接了韦氏的话,“正是此意,卫夫人的思想已经不是我等的高度,就该比咱们觉悟更高,理应成仙。” 韦氏却是摇头,“我只知道羽化成仙,或者得道成仙,再不济就是死后成仙,不知道卫夫人属于哪一种?” 桌前的人全部反应过来,皆哈哈大笑起来,卫氏气得甩了筷子,猛的起身,若不是身边的嬷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怕就此下山去了。 韦氏也不想把人逼急了,于是劝道:“卫夫人一向大量,今个儿怎么还生气了,呆会餐后,咱们再谈谈那学院的事。” 说到这事儿,卫氏也反应过来,借机坐下了。 不过是几人打了个嘴仗,没想到端到黎氏面前的吃食全部被吃完了,还打了个饱嗝,几人听到,皆纷纷皱起眉头。 黎氏抹了一把嘴,感觉今日吃得挺过瘾的,所以先前她就劝过儿媳妇,怎么带的这么素,还是这些吃点好吃。 下人撤了桌子,白九早已经带着下人将野餐垫铺好,乔宝莹招呼着他们进入野餐垫,进入脱鞋,来到中间是各人一席,一张矮几一张团席,全部都跪坐下来。 乔宝莹三姐妹的桌子挨在一起,乔六小声说道:“这些贵夫吃的真少,就是爱打嘴仗。” 乔宝莹点头,“我早已经习惯了。” 乔三最懂她的苦处,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黎氏在三姐妹的上首,她毕竟是苏府老夫人,几人说话前都会先与她寒暄两句的。 韦氏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她今日召集这些夫人们来踏青赏花,就是为了先前入学院的才子,二十个名额,其中在场的贵夫人有不少子弟考进去了,而没有考进去的,多是被寒门子弟给夺了排位,她们有些不甘心。 贵圈里的人就是爱比较,以前对学院是不屑一顾,自从刘无好入官为提学后,立即来了一个大反转,个个皆以子弟能入府学为荣,这比自家府前才子入门还要更加让人看重。 连卫中的儿子没有抢到名额,他与卫氏四处打听,都是寻路无门,古池先生向来严谨,最讨厌他们这些歪名门邪道的,这会儿是寻路无门,夫妻两将气出在了古池先生身上,可是又对付不了他们,便想着劝其他能入学院的官员不要将子弟送入府学。 谁知开课后,他们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结是开学那日却是一个也不曾少,没把连卫中给气死。 韦氏一开口,卫氏便反驳了出来,“这不公平,既然有这么大的决定,是不是该早点通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再说先生是以什么方式考核这些才子的?若论功名,都是举人以上的功名。” “我瞧着里头还有秀才郎。” 卫氏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乔宝莹,乔宝莹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是说她家的展东风么?苏辰的开门弟子虽是个秀才,可人家年纪小,而且人家有才,学识上虽不及这些中了举子的才子,但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令这些人另眼相看。 可是卫氏却抓住这一点不放。 韦氏有些为难,古池先生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人说展东风的事。 乔宝莹见韦氏面色不好看,于是接了话,“卫夫人,有一事你怕是不知道,我夫君是建府学的引头人,也代表着府衙的意思,他在学院里有挂职,平素也会去学院指点学生,而展东风是他的徒弟,自然能入学院。” 卫氏一听,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顶撞乔宝莹的话。 卫氏不敢开口了,其他的人也不好开口,生怕得罪了古池先生,连着以后都入不了学院,何况知州夫人也在的。 韦氏见没有人开口,松了口气,接着将夫君交待给她的消息一并说了,学院每隔两年会招收一批子弟,府学规定,这些入学的才子都将拜入古池先生门下,而在位的知州有指点才子学识之职,平素也得抽时间去授课。 待下一次殿试过后,将会从中提拔一些才子为教授,慢慢拓展,直到学院的学子都招满为止。 韦氏的话说出来后,底下的贵夫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乔宝莹朝白九看去一眼,她刚才在旁边泡的茶,这会儿叫几位下人给各位夫人送上。 卫氏朝白九看了一眼,有些不屑,寒门出身,连做个饭都要亲自动手,还学他们的样喝茶,怕是下等的茶叶无法入口的。 其她的夫人却端着杯子饮了一口,有人惊叹道:“这茶香在平江府怎么没有,入口即香,香味清新,这是雨前茶,可是这季节,不对啊?为何我却尝到了新茶的味道。” 乔宝莹及时的解释道:“岭南来的第一批茶,今年新入的,往年我多是喝闽中的。” 乔宝莹的话却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不是农女出身么?还有苏大人不是寒门出身么?怎么对茶叶如此熟悉,还有刚才那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岭南的新茶,往年喝的是闽中的,那他们的银子哪来的? “各位要是喜欢,随后我叫人给各位府上送去一些,自家种的茶,掌事的每年送来都是吃不完的,陈茶又不喜欢,之后都给下人喝了。” 乔宝莹的话再次令所有人震惊,好半晌,卫氏哈哈大笑起来,看向乔宝莹说道:“知州夫人真逗,这雨前茶你给下人们喝?做你府上的下人也太好了。” 然而卫氏笑完,其他的贵夫人却并没有人接话,乔宝莹也是含笑看着她,并不反驳她。 卫氏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心中微惊。 韦氏尝了尝后,说道:“那敢情好了,知州夫人慷慨,我也跟着享了口福。” 乔宝莹朝白九看去一眼,很快白九给各位夫人的桌前送上一袋茶叶来。有人立即拿起来细细闻了闻,味道果然跟她们喝的一样,看来知州夫人说的不假,所以苏大人其实很富有? 乔宝莹接着说道:“其实我平素都不太管这茶叶的赚数,毕竟这茶叶的生意是我无意间做起来的,我平素——” 没想黎氏这个时候开了口,“我儿媳妇开酱坊,到处都有,酱铺子也有不少,乔氏酱铺就是其中之一产业,在我们零陵郡,上到高官,下到走商,都喜欢买乔氏酱铺里的酱汁。” 黎氏总算能搭上话了,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这个儿媳妇很有能耐,当然她借着她儿子的官势,这当中也多亏了她的儿子有能耐。 在场的贵夫人听后,全部都不说话了。 乔宝莹和黎氏的这一番话要是放在京城里的贵夫人面前一说,只会遭来白眼,行商是多么低贱的事,她们要比的是谁的官大。 而到了平江府却不是这样的,这些人虽是官夫人,可是他们都是地方世家之后,家中底蕴丰厚,都有行商,完全不靠着那点官员的俸禄,平素吃穿住行也是极为讲究的。 久而久之,他们不比官阶,却比的是哪家更加奢华,哪家更加富有,乔宝莹今日忽然说了这些事来,他们有些接受无能,他们夫妻两人一直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寒门,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去。 “不知各位夫人刚才吃了我做的饭菜,可有尝到味道有些不同?” 其中几位品尝了的,立即点头。 乔宝莹接着说道:“那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酱汁,味道略甜,外头世面上还不曾有。” 很快白九又给几人送上了新制的酱汁,乔宝莹顺势说道:“此酱适合凉拌小食,也无须再加别的调料,味道就够了。” 说到这儿,大家也相信乔氏所说的话怕是真的,其实他们得到这些消息后,只要回去查一查,便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忽然的反转令这些人有些不舒服。 以前还感觉比别人优越,如今看来,若真如她所说的,人家比他们优越才是,难怪苏大人来了平江府后油盐不进,两袖清风,对他们这点小恩小惠,根本就看不上眼。 原本是为了学院的事而来,没想来了后话题全部都变了,大家也不提学院的事了,因为提了也没有用,人家古池先生也是油盐不进,不过是解了口郁气。 眼下乔宝莹叫下人送上插食,很快他们吃吃喝喝的,反而二三人一伙的聊起天。 乔宝莹见黎氏又在吃东西,她便拉着乔三和乔六走去了后山腰。 这儿路有点险,所以没有人过来,三人在石板上坐下,乔宝莹说道:“我都没有带两位姐姐出来游玩一下,今日又跟着这么多的人出来,也不能顾及你们,真是抱歉。” 乔三和乔六岂会计较这些,乔三却是与乔宝莹说起刚才那些贵夫人的事来,问过了各位夫人家里的官阶,乔三撇了撇嘴,“官阶都不高,不及燕北。” “在燕北,像赵牧这样的人物便有两位,还有一位是朝中来的大臣,官到三品,常年呆在燕北,有监督之意。” 乔宝莹倒是对燕北挺有兴趣的,以前邬总管便跟她说过李原的身份,应该是皇室的成员,只是皇家的事很复杂,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但李原一家一直留在燕北,不管多富都不曾离开,如此看来,怕是还有特殊意义的。 听了乔三说起燕北的事后,乔宝莹觉得李原虽为皇商,但在燕北的身份却是不低,连那位三品大员都与李原结交,家里有喜事,乔三都会跟着一同过去的。 这边三姐妹谈着各自的生活,那边各位贵夫人却聊得开心,黎氏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后,终于停了手,就见白九在旁边服侍着她,送上了湿布,她抹了抹嘴,擦了擦手,接着朝场中看去,没有一个说上话的。 而主座上的韦氏母女也不在,不然她还能跟这位性子极好书香门第的夫人说说话儿。 黎氏起身,白九跟在她的身后,这都是夫人安排的,白九向来严谨,应下的事就很认真。 两人一前一后朝小道上走,黎氏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肚子,今日吃得多了些,没想到儿媳妇后头准备的那些吃点味道这么好的,只是为何吃过饭还要再吃,真搞不懂这规矩。 黎氏走了一段路程,就听到拐弯处传来声音,她脚步一顿,疑惑的朝那边看去,看到一片衣角,她再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站着说话的两人。 其中那人不正是先前温婉的韦氏么?而站在韦氏身边的少女正是韦氏一直带在身边的女儿了,瞧着十四五岁的样子。 母女两正说着话,话题说到了女儿的婚事上,今年女儿及笄,韦氏有些担心,她想让女儿在夫君的弟子里选一位定下亲事,如此也是知根知底的。 韦氏的女儿叫古美芳,古美芳今年十五,到十月份就是她及笄,为此家里人为着她的婚事着了急。 在平江府像她这样的姑子,早在十三四岁便将婚事给定下来,到了及笄后就直接成婚了,像她这样晚还没有定亲的却是少数,也难怪她母亲担忧的。 古美芳在路边蹲下,心事沉沉的折了一枝野花拿起细看。 韦氏也跟着蹲下身来,再次劝道:“你爹这一次可是动真格的,最出色的那三位才子,改明个儿就入府吃顿家常便饭,到时你躲在屏风之后看一眼,你看上了谁,就告诉我一声,到时我叫你爹问问看,咱们古府门坎高,这些才子们如今是没有什么能耐,待以后他们功成名就,你也就不一样了。” 古美芳有些不高兴,她可不想嫁给这些才子,他们以风流自居,虽然都没有娶妻,但妾室不知道有多少了,想到这儿,她就不高兴了。 于是古美芳说道:“娘,我就想找一个像苏大人这样的男子,一心只爱着妻子,不娶平妻不纳妾,而且苏大人人中龙凤,有才之士,却没有平江府的才子那样自视清高,整日流连花坊伎坊无法自拔。” 韦氏一听,面色大变,怒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古美芳红着脸点头,“为何不能是真的,你看看平江府的才子,哪个不是娶了妻都纳了妾,反而爹爹只有娘亲一人,对其他的女子不上心,所以平江府的才子我一个也不嫁,就算是个好的也会被带坏的。” 说到这儿,韦氏也动容,她的夫君一直不曾纳妾,他们二老晚年得子,极为宝贝,想为女儿在弟子当中寻一门亲事,就是想着这样能将女儿女婿都留在身边,也能照顾到女儿,不让她受到委屈。 “世家多情的男子多,深情的男子却极少,你爹和苏大人这样的,那都是异类,芳儿啊,你不能这么想的,不管找什么样的夫君,你也不能生了这样的心思,你以后是主母,岂能不希望夫君纳妾的,你爹不纳妾,并不是我阻止他的,他是一心只在学识上,无心于闺房之乐。” “那我也要找一个这样的,你看看苏大人年轻气盛之时也只宠爱妻子一人,像他这样的男子,就算嫁他为平妻都是幸福的。” “闭嘴,这样的话岂能从你一个姑子嘴中出来,以后万不可以再讲。” 韦氏说完,立即反应过来,忙问道:“芳儿,你什么时候见过苏大人了?” 对女儿的宠爱,韦氏那是很看重的,府中多有才子登门造访,为此韦氏将前后院分的很清楚,更不让女儿去前院的。 然而古美芳却是摇头,“娘,你管我甚严,我哪有机会见到苏大人,我只是听下人们说的,在平江府只有苏大人是一个极为专情的男子,平素里听多了,也就记住了。” 韦氏一听,略放下心来,看来只是小姑子的一种憧憬,并没有因此真的动心。 这边母女俩随意说出来,那边听者却上了心。 黎氏站了好一会,将母女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转身,也没有上前与韦氏母女打招呼,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 从明阳寺山顶下来,各自都坐上了马车,这一次黎氏却将乔宝莹叫进了自己的马车,乔宝莹虽是不情愿,可是当着这么多贵夫人的面,她只好听话的与婆母坐在了一起。 马车一路朝前,在官道上各自的车队有了一定的距离,这会儿黎氏方问道:“那韦氏母女到底是哪位官员的女眷?” 忽然问起韦氏母女,乔宝莹觉得她这个婆母有些奇怪,但想到这一路上怕也只有她们母女两才跟婆母搭上话,因此而感兴趣的吧。 于是乔宝莹接了话,“她们是古池先生的内眷,古池先生就相当于咱们零陵郡的成阳先生,虽然名声没有成阳先生有名,在朝为官之时也不曾有成阳先生这么高的成就,但古池先生在文学上的造诣在南边的才子当中尤其出名,皇上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的。” 乔宝莹这么一比较的说出来,黎氏立即明白了,居然是这样有名的大儒的内眷。 她满意的点头,之后倒也不再问什么,与乔宝莹坐在一起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两人就有点不对付,现在黎氏觉得这个儿媳妇太有能耐,侍人接物,与人说话,嘴巴子也厉害,她怕自己在儿媳妇面前出丑,便也不多说。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苏府,傍晚那会苏辰回来了,就被黎氏给叫了去。 黎氏叫苏辰陪着她吃晚饭,并说起今日的所见所闻,她很开心,因为儿子的名声进入这些贵圈,与贵夫人同桌吃饭,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黎氏这么一说,苏辰也不免有些动容,他现在和小媳妇是过好了,可是爹娘却并不好,尤其是他爹失踪了,到现在才告诉他,他这几月派人四处打探,莹儿也向紫金楼和九九楼都发了消息,还动用了银子在暗市里寻找,都一无所获,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黎氏说了好一会,忽然问道:“二儿啊,你这几日可有休息?” 苏辰想了想说道:“下次休息怕是五日后了,有半日的休息,我会晌午回来。” 黎氏一听,高兴了,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苏辰从黎氏的院子里回来,看到小媳妇还等着他吃饭,有些歉意,又陪着小媳妇再次吃了一顿。 夜里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乔宝莹说起卫氏顶撞她的事,看来连卫中现在是连做个表面功夫都没有这耐心了。 以后至少表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卫氏也没有处处针对。 苏辰却分析道:“卫氏的妹妹一家坐了牢,这口恶气怕是难平,也怪不得她今日会这样针对你,下次你还是别带我娘出门了,免得被这些人不怀好意。”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苏辰,这种事她能挡得住,他难道还不知道他母亲的性子,与当年一样,这些年恐是听了不少族长的话,倒是有收敛些。 正文 第391章婆婆要请宴 苏辰朝小媳妇看去一眼,也是无奈一笑,“以前家里人对不住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偏心弟弟,将我赶出了苏家的门,那些年不是没有恨过的,甚至现在也还能将当年的事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看到已经年迈的母亲,而自己已经在官场多年,遇到的人和事比他们有过之无不及,连昝泊这样的人我都能与他合作,对待自己的父母又还能记几时的仇?所以我选择原谅他们,只怪当时穷的可怕。” “莹儿,我母亲说话没有分寸,也不会与人交际,甚至还有庄户人家里的小心眼,你别计较,她除了是一个老太太,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过把嘴瘾,你听不惯别听,不去后院就是,有什么事我去说。” 乔宝莹点头,她看着苏辰那温和沉静的眉眼,她发现苏辰的情商真的不是一点点高,他在这婆媳关系上处理的很到位。 婆母来了,看到苏辰心软的样子,她就有些不舒服,但是她跟苏辰一样,当年的恩怨,都是穷出来的,如今他们与黎氏站的高度不同,他们所看到的是大局,而黎氏还是看着一个小家庭的鸡毛蒜皮。 在这方面她要对付起黎氏来真不用费心思,只是她发现自己对待这样的老人,她也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怨气与恨意,随之而来是的淡然,权把她当成一个刁钻的小老太吧。 “我明白了,苏辰,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婆母的,你安心去管着冶水的事,展东风现在都是跟在你的身边去冶水了么?” 苏辰点头,“原本叫他留在府学院的,他不肯,说里头诗词歌赋的不及给百姓做点实在的,他有这样的想法没什么,但是我也不能荒废了他的学业,所以便一并带在身边指点了。” “过两月后,学院里有一次考核和诗会,到时东风还是要去,若不能考核通过,就算是我的弟子也不能入学院了,也是学院里的硬性规定,这小子居然不着急,我倒是比他急。” 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苏辰去府衙了,乔宝莹三姐妹在堂房里聊着天,邬总管送来不少请帖,怕是这一次她带着黎氏出席韦氏的春游,被不少贵圈的夫人看到了黎氏,有了别样的心思,不然转眼之间怎么这么多的请帖了。 以前她是一一拒绝的,已经有好久不曾这么热闹。 乔宝莹随意拿起一张请帖看,乔三看了过来,看到连府几字,乔三便皱眉,“咱们上次去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连府卫夫人有些奇怪,她说话有些尖酸刻薄,九儿还是别结交的好。” 乔宝莹点头,将里头的请帖看了一遍,发现但凡是府衙的官员夫人都送来了请帖,其中还有巩家的唐夫人,这人不是与她不对付么?帮了巩心兰两次,上次又破坏了她的报复计划,她倒是忍得住气。 乔宝莹将请帖往桌上一放,于是叫来了邬总管,叫他将这些请帖全部回复,婉转拒绝。 正好这时黎氏进来,她穿着一身华服,不说话的时候,挺直了脊背,与苏辰有几分相似,略带威严,还是能唬住人的。 乔家三姐妹看到黎氏进来,皆纷纷起身。乔宝莹倒是看到黎氏身边的下人换了,不是她先前找的那位,眼前这位四十上下的婆子,难道是苏辰帮她找的,乔宝莹觉得不可能,苏辰那么忙,过两日又出门冶水去了,哪还管得了府中的杂事。 黎氏来到乔宝莹身边,忽然看到桌上的请帖,她疑惑的拿起一张,正是连府的请帖,她看了后面上一喜,里头写了,就是请她和儿媳妇一起去参宴,这种活动她特别喜欢,还有好吃的,吃起来不费银子,人家还得好言好语,果然儿子的官位高,个个都得看他们家的脸色。 黎氏正嘴巴子动了动,正要出声,乔宝莹率先说道:“婆母,这请帖咱们不能收,也不能去,连府目前是苏辰的政敌,虽只是通判,官职不及苏辰高,但此人有异心,跟京城里的人也有结交,所以咱们平时都不走动的。” 黎氏一听此人是儿子的政敌,面色拉了下来,将帖子放在桌上,她是不知道这个中的行情,但被儿媳妇这么一点破,老脸有些落不下,于是说道:“这样的请帖你就不该收,还放这儿做什么,统统丢了。” 乔宝莹也不反驳她,却是朝邬总管看去一眼,邬总管连忙上前收拾。 黎氏心思一转,说道:“这儿请人吃席,还得这玩意儿?” 乔宝莹点头,黎氏立即问道:“那我请人吃席,要不要也要写请帖?” 乔宝莹再次点头。 黎氏立即站直了身子,说道:“那儿媳妇你叫邬总管给我写上请帖,我要请韦夫人吃饭,邬总管识字吧?” 邬总管很及时的在一旁答了,他会识字。 乔宝莹却是奇怪的看着黎氏,“婆母,为何要请韦夫人吃饭?她是古池先生的夫人,古池先生虽然与苏辰交好,但平素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宴席的活动,而且咱们府中只请她一位夫人前来,也不妥当,外头的人知道了,还以为苏辰在巴结古池先生,于苏辰来说,他只是尊重古池先生的才识,两人都是为了平江府的才子们。” 黎氏一听不高兴了,指责道:“你老是苏辰苏辰的叫,他已经是个大官了,不是以前在十里坡的时候,你该叫他夫君,不然叫夫主,你身为官夫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平素乔宝莹便不曾这样叫过苏辰,只有两人有时候故意叫出来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点情趣而已。 可是这话被婆母指责,乔宝莹看着她护着儿子的模样,便也没有反驳她,至少这个时候的婆母是真的悔改了,对苏辰好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假惺惺,或者想占苏辰的便宜。 黎氏见儿媳妇不说话,她很受用,于是对邬总管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写个请帖给古府,咱们邀请韦氏母女一同来参宴。” 黎氏再次看向儿媳妇,接着说道:“我呢,初来平江府,什么规矩也不懂,但我身为苏府老夫人,这些官夫人都不认识我,儿媳妇就不能让我与人结交结交么?” 被黎氏这么一说,乔宝莹便也同意了,于是吩咐邬总管,“写请帖给古府吧,同时给赵府和另外几位结交甚好的夫人都写去请帖,既然婆母想与人结交,人多点更好。” 黎氏点头,高兴了,她看了看乔家三姐妹,于是说道:“那我老婆子也不打扰你们三姐妹叙情,我这就走了。” “婆母,身边这位是新买来的下人?” 乔宝莹看向黎氏身边穿着一身檀色下人衣裳的婆子,这人太过面生,苏辰不会管府中事务,她也没有安排,相信邬总管也不敢安排,那么只有黎氏自己找来的人?或者别人送她的人?可是黎氏在平江府并不认识谁。 黎氏一听,有此心虚的说道:“是我叫人从牙市新买的刘婆子,平时府中下人少,儿媳妇送的下人我都叫他们回来了,反正儿媳妇身边也没有下人的,多不方便。” 刘婆子再次朝乔宝莹跪下,脸上有些忐忑不安。 乔宝莹目光凌厉的朝那刘婆子看去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看向黎氏,点了点头。 黎氏便高兴的带着刘婆子走了。 乔三和乔六看向乔宝莹,乔六说道:“我当初真不想带你婆母过来的,可是她非堵着我,还寻死觅活的,我怕真的惹出事端来,再说你婆母在村里头,很受人尊重,个个都叫她老夫人,虽然也有人背后对她不屑,但还是不敢明目张胆。” “这些年若不是苏家族长管制,我想你婆母怕是要成为村里的一霸了,现在到了平江府,我瞧着她反而老实了。” 乔宝莹点头,“我婆母的性情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当年她的所做所为我也是知道,眼下对我们好,因为不穷了,这么多年穷怕了,现在不穷了,她似乎挺知足的,这样也好,欲望不高的人反而很单纯。” 乔三也点了点头,“九儿说的对,我在燕北的时候与这些夫人们相聚,有点斗智斗勇的感觉,跟前日你们游山玩水一样,所以我都不太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看来各地都一样,还是乔六好,管着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小媚儿又这么聪明,将来小侄儿再送去读书,以后送到她身边养一阵,让苏辰帮忙指点一二,以后怎么说也会走上仕途,这样的话他们夫妻两人也有了盼头。 三姐妹聊了一个下午的天,苏辰这两日没有回来,第三日回来,原来是下午休沐,他不必去府衙。 而苏府请宴的时间是婆母定好的,正是苏辰回来这一日。 大清早的去找婆母,黎氏看到乔宝莹,连忙说道:“上次咱们出门的时候,你帮我梳的发式,还有衣裳挑选的都不错,今个儿不然也帮我打扮打扮。” 乔宝莹应下,上前帮她打扮。 黎氏对着镜子看着她,说道:“以前的事咱们也不提了,说起来我来了平江府后,看到你进退有度,处事不惊,当真与当初的乔九不同了,在外头开了眼界,儿媳妇也很不错,学得快,会抓主意。” “你大嫂可就没有你大度,她还是当年那个计较的小媳妇,这么多年,生意也越做越好,一家四口吃喝不愁,在林源县因为苏辰的关系,一家人都很受人尊重的,只是人不大气,干不成大事的。” “还是我二儿有眼光,娶了个媳妇,心灵手巧的,二儿媳妇,不怪婆母嘴巴快,其实我最盼着的还是你跟苏辰能生下孩子,二儿媳妇你什么都好,真的,我也看明白了,你这样的人才能帮着我二儿,只是二儿这一脉不能断了根。” “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二儿纳房妾室,到时妾室生下了孩子,你再抱养过来,接着把妾室发卖出去,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黎氏的眼神透过镜子试探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手中动作一停,目光朝一旁恭敬站着的刘婆子看去一眼,接着又给黎氏梳理发髻,说道:“婆母,此话可是刘婆子说的?” 仅一句话,刘婆子吓得赶忙跪下,黎氏见状,连忙扶着刘婆子起来,“我儿媳妇很善良的,她不会惩罚你的,你是我的人,儿媳妇,对吧。” 乔宝莹淡淡一笑,黎氏有些尴尬,于是解释道:“刘婆子以前在大户家里做过下人,只是那家大户举家搬迁,于是她便被发卖出来了。” 乔宝莹将最后一支金簪插入黎氏的发髻当中,停了手,说道:“是因为主家搬迁被发卖,还是犯了错事被发卖出来的?此事不难查,不过她说的这个提议就有违人伦了。” “不管是正夫人还是小妾生的孩子,孩子有权力跟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为了一己私欲,就将人家母子分离,改日孩子长大后知道,不知道会有多恨养母,尤其是用这种毒辣的手法,而且我跟夫君之间不是不能生育,很快就会有孩子,以前没有生,皆是时机不对,这些年我跟夫君走南闯北的,也不方便。” 那刘婆子还是悄悄跪了下去,面露惊色,听着主子说儿媳妇是庄户出身,怎么却有如此见识,不输大户家里的主母,看来以后再不能犯下这样的错事来。 黎氏一听,还是很不满意,“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反正我二儿已经二十有五了,再不生孩子,都年纪大了,他如今官位顺达,处事有度,不知外头多少贵女千金想要嫁他为平妻,我也不是逼他非要娶一个,但是为了咱苏家的子嗣,也不能就这么空着,二房一脉官运好,光宗耀祖了,可不能在这孩子的事上做了祖宗的罪人。” 乔宝莹很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左耳听右耳出,待黎氏不再说了,她也打算回主院去,今日请宴,她身为苏府的主母,掌着家,也不能不去管的。 黎氏见儿媳妇要走,心里有些不舒服,才说了两句就要走了,可是也没有什么借口可留的,便由着她走了。 乔宝莹回到主院透了一口气,接着吩咐邬总管将食物清单呈了上来,她看了一眼,看了宴席的配菜,还有各点心的配备。这是苏府第一次请宴吧,上次是莫情的孩子满月酒,赵家请宴借了苏府的府邸。 眼下他们要请宴,代表着苏辰,怎么说也不能给苏辰丢了脸,再说她有的是银子,也不能比这些贵夫人的宴席差才是,不但不能差,还要做得很到位,处处替客人相周到了。 乔宝莹看完后,忽然说道:“吃完主食,之后送上插食的时候,能不能移步花园,插食送上却以自助餐形式,花园那边也不必摆桌椅了,这天气正好,站在湖边与花园相交之处那块空地。” “除了插食的清单外,再叫厨工弄些风味烤肉,到时她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邬总管点头应下了,虽然没太听懂,但夫人打算亲自去布置场地,他便按令做事便是。 乔宝莹将自己的想法同两位姐姐说了,乔三很感兴趣,不知自助宴是什么意思?是怎么个吃法。 于是三姐妹在后花园挨着湖边的地方,她让人摆起了桌子。 一圈桌子围成圆圈,圈中却是花树,很惬意。 春天正是百花香,万物生长的季节,花园里清香扑鼻,又有湖面的清风吹来,略有些凉意,加件衣裳便可。 三姐妹将宴场布置好了,夫人们也该来了。 邬总管带着人已经去府前接待,乔宝莹却看到苏辰也回来了,他休沐回来,因为今日请的是女眷,苏辰也不方便出席,于是一头钻进了书房里,顺带乔宝莹先给他送了一些宴会上会吃到的美食,苏辰觉得很丰富,味道也极好,有不少好吃的在平江府根本吃不到。 乔宝莹去找黎氏,黎氏一听这些夫人都来了,立即起身,跟着儿媳妇就往宴场走。 眼看宴场就在前头,黎氏忽然说道:“我的脚有些痛,要不儿媳妇扶我吧。” 乔宝莹早已经看出黎氏的心思,她是想做给外头的人看呢,她可是苏府的老夫人,乔宝莹扶着她,大家自然也看重她了,这一点小心思,乔宝莹看透了也不点破。 她扶着黎氏入场,有不少夫人朝黎氏点头,这些官夫人大多是与巩家一样支持苏辰的,自然对黎氏的恭敬不是装的。 黎氏很受用。 在主座上坐下来后,她面色有些窘迫,忽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于是朝下属席坐着的儿媳妇看去一眼,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便举起杯子,对黎氏说道:“婆母,儿媳妇先敬您一杯,祝您长寿安康。” 黎氏一听,乐开了花,她是一定要长寿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二儿争气,她也跟着沾光。 正文 第392章婆婆给苏辰娶平妻 黎氏与乔宝莹各自喝了一口果酒,很快底下的官夫人也一一向黎氏敬酒,黎氏这一下不拘紧了,发现这些人对她如此之恭敬,比上次出门好太多。 接着开始吃宴,乔宝莹三姐妹和莫情坐在一起的,乔宝莹给两姐姐夹菜,说道:“这三道菜是巴蜀的风味,我前不久找了一个巴蜀的厨子,我曾住过那边,那边好吃的味道我都记得。莫情就是巴蜀的,她应该吃得更习惯。” 莫情一听笑了,她早已经闻到了,味道很好,而且很正宗,感觉回到了巴蜀。 莫情说道:“莹儿,真想借用你的厨子两天。” 乔宝莹立即应下,“没事,我把厨子送到赵府上,反正我跟苏辰吃菜都还好,真想念巴蜀了,就去赵府吃便是。” 莫情笑了,心里大喜。 乔三和乔六尝了尝,只觉得入口即麻,但味道真的很好,四个人吃得很欢。 除了巴蜀风味的菜点,还有平江府正宗风味的,还有京城风味的,甚至还有江陵风味、燕北风味的烤肉。 各种吃点摆了好大一桌子,那当真是吃得很丰盛,每道菜点不多,但聚集了几地的,府中下人各服侍一桌,都会为这些官夫人指点一下。 饭后,乔宝莹发现巴蜀风味的吃得少,反而她们这一桌基本吃完,而京城风味的她们基本吃完,平江府风味的直接剩下了。 所以她们都向往着京城的吧,果然到哪儿都把京城想成了天堂似的。 在室内吃完宴,本意是送上插食,还得有舞姬过来助兴什么的。 没想乔宝莹却招呼着大家伙的移步花园,她告诉大家还有自助餐,中西餐结合,沙拉水果海鲜都有备下。 到了后花园湖水边,看到桌上摆满的美食,种类应有尽有,有不少吃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吃的。 乔宝莹做了各式的糕蛋,西点,还弄了海鲜,这些只要有钱,全国上下想弄都可以,尤其是打通了海夷之路后。 有桌椅,都是小几和交椅,并没有摆成一桌一桌的,而拿吃点完全随各自的意思。 乔宝莹在府中自然没有养舞姬了,这平江府的贵圈最流行聚会就有舞姬表演,为此,乔宝莹把红梁坊的人请来了,还自己写下了剧本,叫刘班长派几人表演,像一段故事似的,而不是只舞几段,看多了都没有滋味了。 舞台设在湖中,那儿本来就有一个亭子,舞姬划船进去,至于写的啥故事,自然是最经典的白蛇传了。 舞姬的衣饰全是刘班主跟着她的描述说的,表演白娘子的却是刘班主来平江府后收下的一位头牌,那个姑子很瘦,似乎风都能吹走似的,但最符合平江府的审美观。 女主角坐船从湖水中划来,白娘子经典的服饰出场,很快抓住了大家伙的眼球。 很快乔家三姐妹和莫情都被湖中的美人吸引,此女当真是美,这身段怕是在场的平江府夫人们都羡慕的吧,跟她有得一拼了,可人家那样瘦却是有肉感的,骨架极小,身姿却并不显得矮。 乔宝莹回过头一看,只见场中吃点心的夫人们全部朝那边湖面看去了。 当然还有不少吃货舍不得吃点的,比如她婆母就是,她围着桌子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从何下手的食物,本来旁边有下人教大家伙的怎么吃,她婆母却还是不满意。 乔宝莹便起身来到婆母的身边,说道:“婆母,给你夹,你想吃什么?” 黎氏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吃得太饱,这些我似乎都不想吃了,反而想吃你上次买的那个点心,一想起来就很想出府去吃。” 乔宝莹于是叫来下人,本意是叫下人去买的,黎氏却道:“儿媳妇啊,你最是心灵手巧,要不你帮我去买呗,这些下人多没有心意。” 黎氏一脸温和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朝左右看了一眼,这些官夫人都被湖上表演的故事吸引,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表演完,既然黎氏要求,免得她在宴上大闹,便遂了她的意思,于是叫黎氏先坐好,她先去一趟城东。 黎氏高兴了,又夸儿媳妇多好多好,乔宝莹却是不以为意。 她来到姐妹们身边,说有事走开一下,叫乔三帮忙招呼招呼,叫乔六帮忙看住黎氏,免得她闹事。 乔宝莹从花园里出来,没想遇上了巩心兰,她今日便看到了,巩府来的是唐氏,只是没想到唐氏没有带来自己的女儿,却是带来了巩心兰,巩心兰一直以男装示人,她怕别人认出她来,所以一直躲躲藏藏的。 乔宝莹看到她站要树下,也正在看湖上的表演,只是隔得远些。 “心兰也可以先回去的,呆会我跟唐夫人说说便是。” 巩心兰感激的看她一眼,便真的出了苏府回去了。 乔宝莹坐上马车往城东去。 天色已经晚了,不知那铺面还有没有开门。 这边乔宝莹正在寻小吃,而府中的黎氏待儿媳妇一走,她便夹了一盘子吃点,三两口吃完,接着一抹嘴,都要打饱嗝了。 黎氏起身来到韦氏身边,朝韦氏身边的少女看去,只见少女神思沉静,面容端庄,举手投足都带着贵女的优雅。 再看两母女都带着读书人家的书香气,黎氏越看越是满意。 韦氏见黎老夫人过来,于是出声起了话题,说起今日宴席的事,办得很好,比那些贵夫人的宴席有趣的多。 还说起红梁坊这些姑娘的事,她以前也去看过一回,但对红梁坊记忆不深,里面的姑娘略胖,个子也高,但今日所见,里头的姑娘全部换了,个个长得好看不说,还很会表演,这故事很好看,这会儿正等着看结局呢。 不仅韦氏是这么的,周围几位贵夫人也是,都想等着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那边唐氏原本是来羞耻巩心兰的,没想被美食和表演给吸引住,回过神来时,派身边的人去找巩心兰,才发现大小姐已经擅自回府了,还说大小姐跟知州夫人打了招呼,身子不适,是知州夫人让人送回去的。 唐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计划又失败了,她可打听到苏大人今个儿在府上的,原本以为苏大人怎么说也会出来一面吧,没想全程由知州夫人打理,根本不曾露面。 不说这边唐氏,且说黎氏与韦氏聊了一会,聊到这剧情时,她根本没有看,哪知道什么剧情,而且她今天可是怀着心思来的。 正好韦氏的女儿古美芳怕是贪了食,忽然去一趟更衣,黎氏见机会来了,立即叫刘婆子带着小姑娘前去。 韦氏也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跟黎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同看戏。 刘婆子将古美芳带着绕了几个弯,把小姑娘走迷糊了,来到更衣间,下人服侍她上了茅房,接着还拿出熏过香的衣裳给少女换上。 少女没想到知州夫人想得如此周到,还为客人备下了衣裳,穿上这一身亮丽的衣裙,她忍不住在镜中转了一圈,倒是挺漂亮的,也挺合身。 古美芳从房里出来,刘婆子带着她接着往前走,方向却是主院。 走着走着,有下人过来找刘婆子,说老夫人叫她去一趟院里拿件外衣,有些凉了。 于是刘婆子只好匆匆走了,古美芳这一下彻底迷了路,她站在路中,前后左右细看,却发现这儿连个下人都没有,想找个人问问路都不行。 于是古美芳凭着记忆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苏府的书房外,她刚要离去,就听到书房内点了灯,还有人吟书的声音,她发现有人,便朝书房走去。 敲了门,书房里的苏辰正看书看得出神,于是想也没想的便叫人进来,多半是他媳妇送吃的来了。 古美芳推开门,就看到书房正中的檀木桌前坐着一位美郎君,他身姿挺括,眉眸如画,手中拿着书,看得很入神。 古美芳呆住,她面颊红了,想转身便走,正好苏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位陌生的少女,他也愣住,莫非是后院请宴的女眷走错了路,走到前院来了? 这前院的下人都调到后院帮忙去了,也没有人守在这儿提点一下。 苏辰放下书本起身,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姿很高,身材均匀,身姿挺括,走路也很沉稳,他朝古美芳走来时,古美芳看到这样一位成熟稳重的美男子走来,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苏辰皱眉,温和的问道:“我是苏知州,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女眷?” 古美芳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朝苏辰行了一礼,红着脸说道:“我父亲是古池先生,刚才原本是有下人带路的,后来下人被老夫人叫走,所以我就迷路了,没想到闯进了苏大人的书房。” 苏辰点了点头,他先出了门,说道:“我送你出前院,再给你指明方向吧。” 古美芳应下,心却扑通扑通的直跳,她不敢抬头看人,微垂首,眼睛看着路面,听到前面沉稳的脚步声,她心里不由的感概,想不到今生有幸见到传说中最痴情的苏大人,他只宠着他妻子一人,不娶平妻不纳妾室,就算没有子嗣,也不曾动摇,如此男子,世间仅有。 今日所见,果然非同凡晌,他神姿俊郎不凡,果然与平江府的男子是不同的。 走了一段路,古美芳鼓起勇气的说道:“我见大人正在看兰若大人的诗词,大人可是喜欢兰若大人的诗词?” 苏辰脚步一顿,使两人的步伐齐平,中间却还是隔着很宽了,为了避嫌,好在这前院也没有别人,不会有人咬舌根。 苏辰说道:“兰若大人一生的功迹早已经是耳熟能详,但兰若大人的诗词流传在外的少,我的确是挺喜欢的。” 古美芳见自己猜对了,于是接着说道:“我父亲也喜欢,他书库里有一本手抄的孤本,父亲每次翻看的时候,都极为的珍惜,生怕把书翻烂了,这么多年了,还保存的完好,上次父亲还说要再抄一本留着备用。” “哦?古池先生也喜欢兰若大人的?兰若大人在诗词上的造诣其实没有同期的几位才子强,但他心系天下百姓,他的诗词情怀不同,也正是我等官场上的人最喜欢的佳作。” 不知不觉两人聊起了兰若大人的诗词,送到了主院的叉口,苏辰站着又与古美芳聊了两句,然后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见刘婆子来了,还说寻了古美芳好久都没有寻到,把人吓着了,好在遇上了苏大人。 于是刘婆子说老夫人叫苏大人过去一趟。 苏辰只好与两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乔宝莹总算买到了小点心,正好是人家铺门的最后一份,差一点赶不上。 她坐上马车匆匆往回赶,入了苏府便直接回了后院,后院里还是很和谐,各位夫人都在等着看白蛇传的结局。 乔宝莹来到黎氏身边,将手中热乎乎的小点心给黎氏送上,小声说道:“婆母,这是刚出炉的,正好赶上人家铺门关门之时的最后一份,你快吃吧,还乘着热乎乎的劲,味道应该很好。” 韦氏本就与黎氏坐在一起,这会儿听到乔宝莹的声音,朝她看去,难怪刚才一直没有看到知州夫人,原来是亲自给婆母买吃点去了,这府中的点心这么多,比平江府的丰富多了,她这个婆母却还要吃外头的,韦氏想到这儿面色有些不好看。 黎氏其实早已经吃得饱了,根本没有食欲再吃儿媳妇手中的吃点,刚才叫她去买,也不过是想将人支开,这会儿见古家小女还没有回来,她心想着怕是见到面了,于是心里高兴了,便接过点心吃了一口,吞下后,哪有今个儿府中的点心味道好,便将剩下的点心放在了桌上。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黎氏,平时但凡她喜欢吃的,不都一口气吃完为止么?今日怎么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黎氏见乔宝莹还站在这儿,便指使她回自己的位置招呼她的姐妹去,当着外人的面,黎氏故意摆了架子,她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在外头人面前怎么也不可能落下她面子的。 乔宝莹心里虽不舒服,却也不好当着人的面多说什么,于是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到苏辰喊她的声音。 “莹儿。” 乔宝莹一听到他的声音,心情立即好了,她连忙转身循着声看去,看到苏辰居然与刘婆子还有古家小女儿一同走过来,她疑惑的看着他们三人。 苏辰却快上几步来到乔宝莹的身边。 韦氏看到三人后,面色很不好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刘婆子那精明的样子,她立即起了身,顺势将女儿拉向自己的身后,朝苏辰和乔宝莹说道:“今个儿叨扰了,这天也黑了,我平素睡得早,就不久留了吧。” 韦氏没有朝黎氏看去一眼,拉着女儿就要走,乔宝莹和苏辰赶忙起身相送。 黎氏也着了急,连忙起身相送,她来到韦氏的身边,看到古美芳,笑着相问:“想不到遇上我儿子了,下次还来玩啊。” 韦氏一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却是强忍着,再次朝乔宝莹苏辰看去一眼,点了点头,便带着女儿与下人回去了。 乔宝莹和苏辰送走了韦氏,回宴席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乔宝莹便问道:“刚才你是怎么遇上古家小女的?” 苏辰看向小媳妇,看到她的面色有些不好,立即反应过来,于是如实的将经过说了,一听到兰若大人的诗词,乔宝莹心里头就不舒服,巩心兰当初也是为了兰若大人的诗词接触的苏辰,如今古池先生也看这孤本,于是话题又在这上头,她真想一把火将兰若大人的孤本给烧了。 乔宝莹沉默着不说话,苏辰知道今日之事太过凑巧,心想着呆会宴会结束,非要跟他娘好好说说这事儿。 快到宴场的时候,乔宝莹忽然道:“苏辰,你把刘婆子发卖了吧。” 苏辰沉默了一会,明白了小媳妇的意思,于是应了声“好”。 两人回到宴场后,乔宝莹来到三姐妹和莫情的身边坐下,拿起风味烤肉就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朝黎氏看去一眼,就见苏辰扶着黎氏带着刘婆子走了。 乔三眼尖,早已经看出了名堂,只有莫情和乔六啥也不知道。 乔三从湖中的表演中收回目光,小声问道:“你刚才特意给你婆母出门买点心去了?” 乔宝莹点头,说起这事她就一肚子气,她以前还觉得她婆母就一点小心眼,没想到今个儿敢这样对付她和苏辰,此事她不能不计较的,要她放下以前的事,对一位老人家孝顺一点,她无所谓,如今大家都有钱了,也不再过穷日子,她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可是这一次黎氏触及了她的逆鳞,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当家主母怕是一点威性都没有了。 乔三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九儿,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没同你讲过,就是那次回巴蜀过年的时候,那会儿我同主母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我自己说的好,只是我自己一向宽容与人不计较。” 正文 第393章婆媳矛盾 “就在那年的中秋之夜,婆母找来了娘家的一位侄女过来相陪,那天夜里我跟你今日的遭遇是一样的,她先将我支使开,然后给夫君灌了酒,接着把她的侄女送到了我夫君的床榻上,我回来后发现了,为此我跟夫君大吵了架,那时我真的想带着两孩子一气之下回零陵郡算了的。” “事后我夫君将主母的侄女直接送了回去,并为此与主母来了一次深谈,他志在为李家发扬光大,坐稳皇商之位,对儿女私情没有多余的心思,若是主母以后再这样,他便带着我和孩子出去过,把主府留给主母。” “自那以后主母才安份的,至于平时的小事,比如故意数落我,或者晨昏定省时故意为难我,我都忍了,她是正夫人,我岂能说不。” “日子久了,她也折腾不动了,便开始对我好了。所以九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婉转一点的跟妹夫说,不能动怒,更不能意气用事,我当初但凡婉转一点,事后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去。” “你婆母比我当年遇的主母好太多,至少你现在是正夫人,妹夫也向着你,但你不能凭着他向着你,你就让他选择要谁,虽然他母亲以前对不住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越过越好,自然血源还在那儿,不会真的一杆子打下去,变得断情绝义的。” “真若是这样的人,九儿也只会觉得枕边人很可怕,连血亲都能说断就断,那没有血亲的妻子,那岂不是更加不当回事。” 乔宝莹被乔三这么一劝,她心情好了不少,其实要对付黎氏方法多的很,而且今日黎氏做下这样的事,反而得罪的是韦氏,古家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相信凭着这一点,就算她不闹,苏辰都会警告她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乔三心下一宽,看着乔六和莫情听得一愣一愣的,乔三面颊一红,说道:“你们就别听了,你们反正都遇不上,这种遇不上才是福气。” 四人接着吃了起来,直到月上中天了宴席才散,着实是故事太好,看得不少人又哭又笑的,被里面白娘子与许仙的感情给感动,还有贵夫人直接去找红梁坊的班长,顺带就约了红梁坊的场子,转眼红梁坊为此赚下一笔银子。 刘班主向乔宝莹说了这事,乔宝莹没想到自己随意借用的故事,这么受欢迎,于是她打算近日再写个青蛇传的故事,再把倩女幽魂的故事也搬出来。 这么一算,未来所有的故事她都有了着落,那红梁坊不是要大红大紫了。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是没有心思管理这红梁坊的事来,随刘班主打理,这会儿到了平江府她也没有放这个心思上去,没想反晌这么大的。 送走了所有的官夫人,乔宝莹也累的不行了,然后三姐妹送走莫情的时候,赵牧带着兵马来接人,人家现在是将军大人,身边随便带上名下属,一路走来都是英姿飒爽,令不少人既敬又怕的。 莫情坐上了赵牧的马驹,看得乔宝莹啧了几声,这样将夫人接回去,顺路还占便宜了,这两人骑一匹,感情也太好了。 乔宝莹正感叹时,苏辰忽然来了,从背后将她揽入怀中,说道:“改日我也带着你出门。” 苏辰朝赵牧说道:“抽个时间,各自带着夫人出门游山玩水去。” 乔宝莹郁闷的捏了袖子下苏辰手臂上的肉,看到他拧紧了眉锋,她才放手,小声说道:“我才不跟你去,我要陪姐姐。” 苏辰这会儿才想起乔三和乔六,就他们夫妻两人我侬你侬的,人家看了多不好意思,苏辰连忙松开乔宝莹,不好意思的朝两位姐姐看去。 接着苏辰朝赵牧使了个眼色,权当刚才的话没有说。 赵牧却是哈哈大笑,反而说道:“过几日我要出门,我到时把情儿和孩子送来府上,你们身为孩子的干爹和干娘,可不能不管。” 乔宝莹一听到能看到孩子,还能叫莫情再次回苏府,那高兴的,连忙问他是几时。 赵牧算了算日子,说道:“苏辰也知道的,五日后我与他一起出门,这一次上头把平江府冶水一事看得很重,我也得去护着,顺带督查一下。” 原来如此,于是叫莫情五日后就带着孩子来苏府住着。 赵牧带着莫情走了,乔三和乔六也各自回屋睡去。 乔宝莹和苏辰刚回到前院,就看到黎氏坐在他们的屋前台阶上,那么华丽的装束坐地上多不雅,可是黎氏却是不管不顾。 她正在哭,说苏辰把刘婆子给带走了,希望儿子不要把人卖了,她来平江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儿子儿媳那么忙,刘婆子是她选中的人,不能卖。 苏辰和乔宝莹将黎氏扶入屋中。 看到这个婆母,乔宝莹已经亲近不起来了,她坐在那儿给两人泡了茶,她听了乔三的话,她打算不说话,反正苏辰也看到这个事儿,就由他来解决。 黎氏见儿子根本不动容,便看向儿媳妇,又说起她的好来。 乔宝莹无动于衷,黎氏见状,怕是留不住刘婆子了,脸拉下来,也不哭也不闹了,接着便起身,下人扶着她回去了。 苏辰看到小媳妇脸色不好的,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直接往内室走。 乔宝莹被他吓住,捏住了他的耳朵,问道:“苏辰,你对古姑娘怎么看?” 苏辰脚步一顿,抬头看她,想了想说道:“是位才女,可惜了,要是男儿,必定名气不比古池先生差。” 这话儿吧太实诚了,明知道她在乎,她不高兴了,他就不能说个谎。 乔宝莹不说话了,苏辰忽然低声一笑,说道:“我闻到醋酸的味道,莹儿,今晚你是用醋洗的澡?” 乔宝莹反应过来,搓了一把脸,说道:“什么醋,我怎么没有闻到。” 苏辰强行吻住她的唇,眸里却带着笑意,将她放在床榻上,一边解衣一边说道:“这世上在我眼中,只有两类女人,一类是有才的女人,一类是我的女人。” “而莹儿是我的女人,自然不必像她们那样有才,我要求的妻子也不是柴米油盐不懂的小姑子,而是为我掌家算帐支持我的贤内助。而才女只是站在才的这一面去看待,与她的性别无关,同样我也并不是认为只要有才便好的人,真正有才的人,未必能当个好官,我更看重的是能不能为百姓造福,能不能为江山社稷。” 乔宝莹听后,心里舒服多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这话她倒是爱听的,不过似乎说她没有才的样子? “苏辰,你是说我不学无术,只懂柴米油盐呢?” 乔宝莹的手双摸向了他的耳垂,苏辰连忙求饶,“夫人,饶命,为夫并无此意,夫人之才在我之上,比我厉害多了,你看看你啊,那军机营是咱们两建立的,造火器的图纸和技术皆是你传授给我的,我家夫人之才,这世上无人能比。”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他,接着翻身而起,在苏辰耳边说道:“我今日要在上面。” 苏辰立即点头,“都依你。” 乔宝莹心里甜甜的。 第二日吃晌午饭的时候,乔宝莹派人去请黎氏过来吃饭,没想她赌气不来。 乔宝莹与两姐姐吃完饭,她才端着饭菜送去后院的。 看到黎氏那气鼓鼓的模样,她又生不起气来了,何况昨夜苏辰表现不错,极力在婆媳之间处理问题,且将问题处理的很完善,她也不必再计较了。 于是来到黎氏身边坐下,乔宝莹说道:“婆母,你还没有看红梁坊的戏吧,要不我找人进府里再表演一段白蛇传,外头都传开了,这戏如今在苏州城很出名的。” 黎氏心思动摇。 乔宝莹接着说道:“这红梁坊的班主跟我交好,若是我开口让他们来,他们是一定会来的,听说外头的戏场都排满了,现在想请红梁坊去表演的都请不到。” “而且我还发现了几处好吃的点心,要不叫下人给婆母送来。” 黎氏再次动容,于是叫她去安排,她却叫下人给她梳妆打扮,怎么说也得像个老夫人吧。 待红梁坊的人过来,乔宝莹安排的吃食也一并送上,一桌子的美食,怕是六七十道菜了,黎氏最爱的蜜汁猪蹄也在,黎氏晌午那会赌着一口气故意没吃,这会儿看到美食饿得不行了。 乔宝莹看到黎氏开心的脸,她从后院出来,来到前院与两姐姐聊着天,昨日的事也就揭过了。 她昨夜与苏辰聊了许久,乔宝莹也想清楚了,黎氏再作也作不出天来,只要苏辰向着她,不动心思,这些都无所谓的。 何况这些贵女们若不是家族有意向苏辰献媚,谁会愿意嫁作小的,苏辰虽然长相不错,又有头脑,但也不是令人到花痴的地步。 乔三也时不时在乔宝莹身边指点,说的多是男女之间的相处。之后乔三还偷偷塞给乔宝莹一本房中术。 这玩意儿她以前跟苏辰在巴蜀的时候早已经玩了个遍,现在各种姿式信手拈来。 看到这本房中术,乔宝莹便把乔三和乔六两人带入书房,在暗柜里拿出不少春宫图来。 令两位姐姐大开眼界,尤其是乔六,完全不懂这些的,看得是面红耳赤的。 乔宝莹接着还把她当年写的小文也给两人看了。 这才是个中高手,乔宝莹在一边喝茶,两姐姐完全已经被小文里的内容吸引到,这是带故事情节的言情,再加点那个啥,所以其实是能看的,并没有这么的露骨。 若不是她的身份不准,她还有可能成为书商,专门倒卖图和自己写的,这个时代叫话本,但话本子没有她的好看,太过死板,也多是落泊的书生偷偷写的。 里头多是以男性的角色入眼,带着男权,多是写穷秀才被某位天姿国色的小姐看中,再一路高中的故事。 再不济写点后花园的艳情,便也是笔墨极少,像她这种以女性角色入手的,那才叫过瘾。 不得了,乔三和乔六两人已经完全不理乔宝莹了,天天看她以前在巴蜀写的小文文。 乔宝莹正好也有事要做,苏辰马上要去军机营与水利工程那边处理事务,他们两人担心着燕北的战事,若不能把火器造出来,完颜文宇就要打进中原来了。 苏辰收到李原的信,看这形势不好,完颜文宇的兵马已经扎营在关外五十里,随时都有可能打进关内。 苏辰背地里给李原送去了一批粮食。 乔宝莹把手扎上的图纸又赶画出几幅,标明了尺寸,又解释给苏辰听,好在他先前学过她的数学知识,知道这些算法。 乔宝莹将整理出来的图纸交到苏辰的手中,并送着他出了门,当天下午,莫情便带着孩子入了苏府。 好几月不曾见到孩子,乔宝莹发现孩子长大了一圈,如今都能竖着抱起来了。 抱着孩子在花园里走,小媚儿三孩子正好从学院回来,他们来了平江府后,苏辰便让三孩子借读府学中,也只是在古池先生的课程外旁听,倒也没有人说不公平之类的。 三孩子今日回来的早,于是都上前来逗孩子,展东风却背着书箱,面色不好的站在远处。 乔宝莹朝展东风走去,来到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想你师父了?” 展东风点头,“师娘,师父是不是不打算带我去吴江县了?” 乔宝莹摇头,“不是不让你参与,则是听你师父说你很快就要进入学院的考核,若是没有过考核,就算是你师父也不能强行让你留在那儿的,你可明白?” 殿东风点头,“明白,师娘,我一定会通过考核的,不会让师父丢脸。” “嗯,好好去学吧。” 殿东风便往小楼走去。 乔六和乔三招呼着孩子,乔宝莹在他们身边坐下,问起三孩子的学业,小媚儿和欣玉两人都是男装入的学院,在外也说是少年郎,倒是没有人怀疑,反正孩子小,也看不出来,以前在燕北也是以男装示人,都已经习惯了。 李欣然说道:“姨母,小媚儿今日得了先生的点评,今日小媚儿与才子对诗对赢了。” 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与里头的才子对赢了诗,那就不可思议了。 在学院里小媚儿出了名,李欣然也不差,他们年纪小,却如此有文采,让不少才子另眼相看,越发没有人说三人借读的事有违公正。 而古池先生是知道三人身份的,两位女娃娃要去,开头古池先生反对,都是苏辰带着两人过去给古池先生考核才收下的。 乔宝莹听着三孩子汇报学业,聊了一会儿,三孩子便都朝展东风的小楼跑去,明个儿他们都要回学院,这一趟又得在学院里住上一个月才能回来。 乔三和乔六也跟着去忙了,为孩子们打点一下明个儿入学的事。 乔宝莹便陪着莫情,逗着孩子。 莫情见孩子睡着了,她将孩子交到奶娘手中,屏退下人,花厅里只剩下两人了,莫情便让乔宝莹伸出手来。 这过完年后,莫情都不曾给她把脉,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 莫情闭着眼将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半晌,睁开眼睛说道:“莹儿,恢复的很好,眼下可能随时怀上孩子,就是你太瘦了,怕身子承受不住,你得多吃一些,还有千万别着凉,不要吃凉寒的食物,如此也不会伤身。” 乔宝莹仔细的听着,知道自己的身体彻底的好了,她也松了口气,只是关于她的食量,她已经尽可能的在吃了,她也知道身体太瘦,怀不上孩子,先前小美不正是这样么,后来养好了,就怀上了。 莫情还是住在先前的院子,三姐妹天天都会过去看她。 这日听说红梁坊又排了青蛇传的剧情,乔宝莹便有心想找府中的人一起去先睹为快。 她问过黎氏,黎氏却说身体不适为由,不去了。 但她看黎氏神情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乔宝莹早已经对上次的宴会怕了,于是吩咐邬总管,若是黎氏出门参加夫人们的席宴什么的,一定要拦住,并派人去红梁坊告诉她。 于是她们三姐妹还有莫情一同去了红梁坊。 点上了好菜,四个人将新排的青蛇传看了一遍,落幕后,刘班主将乔宝莹请进了后头。 原来是平江府新训练出来的头牌阿木被连卫中看中了,就是在上次苏府的一场白蛇传,从此红梁坊在平江府出了名,接下来场场应接不暇,为此红梁坊便不再私入府中表演,而在红梁坊内表演,再售卖门票。 但连通判官位高,又是连卫中亲自相请,刘班主不想得罪人,便带着坊里的人全部去了连府。 那次看客中没有女眷,全是平江府的地方官员,刘班主倒是留意,将里头的官员名字都摸了个清,连巩方带着一群地方官员都有去,不过宴间瞧着还是分两派,说话方便有些谈不到一起。 正文 第394章你这是出门偷人? 表演后有了缓和,就是那一次阿木被连卫中看中了,这会儿正犹豫着该怎么办,刘班主早已经听说过平江府纳的妾室都是可以随意送人的,若是阿木入了连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她将被主母与一群贵妾欺负,指不定还会被拿来送人,这样的话,刘班主是不同意的。 乔宝莹便想见一见阿木,看她是什么想法。 阿木身子柔弱,典型的平江府美人,来到乔宝莹面前,将头顶上的风帽放下,乔宝莹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的模样,她都愣住了。 如此美色,难怪连卫中会动心,她这身姿与她有得一拼,瘦得不及一掌的腰肢,可不是那些舞姬那样从小到大束缚出来的,而是本来就骨架小,身材瘦弱出来的。 乔宝莹问道:“你会厌食吗?” 阿木摇头,“我想吃多一点,但我吃不下,因为我小时候给饿的。” 乔宝莹没想到这孩子是庄户出身,跟着与她了亲近了几分,接着问道:“连卫中要纳你为妾,你怎么看?” 阿木听到这话,面色暗了暗,却是一脸的坚定的说道:“我愿意入连府。” 可是乔宝莹却并没有从她这一句话上看到喜悦,于是问道:“为什么?” “为了报仇。” 阿木目光露出狠厉之色来,“我老家是吴江县的,在我七岁那年,家里的田地被地方的富绅夺了去,一家人成了富绅的农仆,我娘亲长得好看,身姿也好,于是被富绅看中,占为己有,我父亲去要人,被富绅打死,之后我娘忽然跑了回来,得到父亲已去的消息后,我娘却磕死在我爹的坟前。” “从那以后我们兄妹失去了爹娘相护,很快被富绅给发卖了,至今我也没有寻到我大哥,如今我一个人流落到苏州城来,学会了舞艺和琴棋书画,还曾搭上了一位贵公子,查明了当年的事情,那人占有我娘,抢走我家田地的正是如今已是通判的连卫中。” “于是我离开了贵公子,听说红梁坊是从京城里来的,便想进入红梁坊将自己的身份给藏住,然后想法子接近连卫中,没想到才一年的时候,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说完,忽然起了身,在乔宝莹身前跪下,恳求道:“虽然我做的很不光彩,但求主子成全。” 乔宝莹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连卫中在吴江县强抢土地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还抢占民女,真是禽兽不如。 乔宝莹将阿木扶起,说道:“我会给你一个身份,但你不能马上嫁入连府后将他杀之,这样你会连累整个红梁坊的姑娘,你要报仇可以通过不少法子报复。” 阿木听到这话,立即来了精神,激动的说道:“还请主子指条明路。”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连卫中做的事,知州大人早已经在查,相信过不了多久,连卫中就会伏法,眼下也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 乔宝莹低语了几声,阿木双眸坚定的看着乔宝莹,将她的话应下了。 同时为了让连卫中不将她送来送去,所以她不能轻意答应了连卫中,借着这个时候,让连卫中心甘情愿的给她贵妾的身份,如此便不会再将她送人。 到时入了府后,乔宝莹再从莫情那儿拿到药,让她装病,使连卫中不能碰她,并以她太瘦为由,得养好才能行房事,如此可以拖延不少时日。 阿木全部应下了。 乔宝莹上次听到苏辰说昝泊信中提到连卫中与吕家的事,如果连卫中投靠了吕家,那自然此人得防着了,如今阿木正好潜入。 与阿木一席话从后院出来,看到莫情和两位姐姐正喝着茶。 接着四人又在苏州城里逛了逛,然后来到了金饰铺子,乔宝莹想起黎氏很爱金子的,于是便给掌柜的下了订单,按着她的图纸打造一套金饰头面来。 那掌柜的收了定银接了活计,乔宝莹接着又给她们三人各选了一套首饰。 四个人从首饰铺出来后,跟着去了布庄,于是几人又闹闹哄哄的买了不少好布料。 回到府上,乔宝莹便叫邬总管将她选给黎氏的布料送去。 邬总管面色却有些不好看,但看乔宝莹又与姐姐聊天去了,也不好再久留,于是领令下去了。 乔宝莹跟乔三正说着怎么管制府中的下人,就见屋里端茶倒水的下人似乎换了,只见五名妙龄少女穿着很贴身的下人衣裳走了进来。 乔宝莹的话刚说了一半,她便看着这些少女,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什么人?” 这五名少女连忙颤颤巍巍的朝乔宝莹跪下,说道:“奴婢是老夫人买入府中的,这两日学了府里的规矩,今个儿才打发到前院来帮忙的。” 一听到黎氏的主意,乔宝莹却面色微冷,她朝这五位少女仔细打量去,却发现这些少女或多或少都跟她似乎长得有点像,不是眉眼就是鼻子,或者是嘴巴,再不济便是瘦弱的身姿。 还真费了苦心,乔宝莹看着的时候,莫情和乔六早已经目瞪口呆。 乔三看了看,却笑道:“九儿,姐建议你将这五位女子安排到书房去服侍。” 乔三这话才落,眼前五位少女果然露出期待之色来,看来黎氏已经跟她们说了自己的意思了。 “大姐说的对,那就安排到书房候着吧,以后服侍夫君看书。” 乔宝莹说完,这五位少女明显的已经开心了,却还是强装镇定的跪着,说要留下来服侍夫人。 乔宝莹却是抬了抬手,叫婆子将五位少女带下去。 乔六和莫情却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乔宝莹和乔三,这明显的是婆母给儿子送女人来了,她们两人怎么可以这么大肚,且瞧着这些少女个个都与夫人长得像,万一苏辰动了心思怎么办? 而后院的黎氏,看到邬总管送来这么多好看的布料,她面上一喜,立即起身去看,数了数,心里猜测着这得费多少银子去? 黎氏看着就肉痛,于是叫下人收她的房里去,她再坐下来,心思有些微妙起来,刚才她还送了五个少女到前院,这会儿儿媳妇不计前嫌,给她买了这么多布料,她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些? 黎氏心情很复杂,再想起这些日子儿媳妇对她的好,尤其是那夜她支开儿媳妇去城东给她买小点心,儿媳妇也是想也没想的就去了,儿媳妇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可是想起儿媳妇没有为苏家开枝散叶,她又有了怒意,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小夫妻,先前她就说过的,这些少女是她买下的,到时待人生下孩子,再把人发卖了就是。 这样一想,黎氏心情又好了,她这举动是帮着儿媳妇,她应该感谢她才是。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一天夜里苏辰怕是想媳妇的被窝了,他连夜赶了回来,半夜掀了乔宝莹的被子进去,带起一股凉意来。 一把将小媳妇搂在怀中,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乔宝莹迷迷糊糊的有些应睱不来。 折腾了小半夜,第二日上午苏辰休息,他睡到日上中天才起床,接着去了书房,一到书房门口就看着门口一排站着的五位少女,他愣住,接着退后几步,再看书房上的匾额,发现并没有错,字还是他自个儿题的,怎么这些女子会在这儿? 苏辰看着那几名少女娇羞的看着他,他打了个寒颤,感觉府中气氛不对,这婆媳之间怕是又出事了。 苏辰抚额,他书房也不进了,匆匆转身往回走,找来邬总管细问,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叫邬总管将这些少女送到黎氏的院中去,他晌午的时候是陪着黎氏吃的饭,吃饭时,他便说这些少女留在这后院挺好的,免得黎氏寂寞,同时以后他来吃饭,照样能看到,也赏心悦目。 黎氏一想,也觉得对,于是同意了,便把这五名少女留在了自个院中。 苏辰从后院出来,再回到主院,看到小媳妇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他立即拉着小媳妇的手,向她汇报了这几日军机营的事,他们两人的秘密之地,研究出来了一款火枪,一次一发子弹,并不是很方便,却能出人意料。 这已经算是进步了,虽然手扎上记载是能连发,但那得再次深入研究了,这个研究的成果他们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整个魏国都将动荡。 所以苏辰连赵牧都没有说,与赵牧一同去冶水,他会乘着夜里偷偷去军机营,那里是他寻来的死士在研制。 不过苏辰却面色有些不好的说道:“我和赵牧发现平江府边界有难民出现,瞧着这些人口音像是北边来的。” 乔宝莹立即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燕北出事了?” 苏辰点头,“赵牧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燕北打探消息,倒想看看越国的意思,到时还会与李原遇上,捎个信。” “不过此事不要告诉两位姐姐,免得他们担心,如今孩子都留在咱们这儿,不知道更好,待那边稳定下来,他们再回去便是。” 乔宝莹点头,她这几日也要邬总管给各地九九楼发出消息,每日的情报要及时传达过来,她一直陪着两姐姐,这几日过得太舒心,都没有去理会燕北的战事。 两人一但说起正事,苏辰便完美的将小媳妇的心思转移,再一次解决了婆媳的矛盾。 吃过晌午饭苏辰便得走了,他陪着黎氏吃完,接着又陪着乔宝莹以及姐姐们吃完,一餐得吃两顿,见莫情思念着赵牧,便说以后会与赵牧轮流着回来的,叫她别担心,很快赵牧也要回来一趟。 莫情点头,心下一安。 苏辰一口气吃了两顿,也亏得他吃得下。 晌午过后,苏辰带上小媳妇准备的衣物和吃点,翻身上了马,依依不舍的朝小媳妇看去一眼,又离开了。 下次回来,又得一个月了吧,除非那边的事情完成了,可是这么大的工程,岂能说完成便能完成的。 感觉苏辰回来一趟后,乔宝莹对黎氏的气也消了,再得知苏辰一回来连那些少女看都没有看去一眼,就叫邬总管将人送回后院去了,就知道他没有这个心思。 乔三知道了也认为苏辰果然如她所想的,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有担当,如此这样的男人在外头,她们也放心。 乔宝莹叫邬总管传令下去,九九楼和紫金楼的消息每日都要送来,养的信鸽可以大量投入,这消息若不通畅,许多应对的对策也无法实施。 对于完颜文宇,乔宝莹和苏辰都很谨慎,他手里的东西太过强悍,能催毁整个魏国。 三日后,邬总管便将九九楼的消息送来了,乔宝莹看到消息后,面色大惊。 果然消息不及时惹得祸,就算是信鸽也得几经周转,各地九九楼都得接收往来的信鸽,有些地方偏的,还得派人往来。 消息里是燕北的战事,就在几天前,营州失守,落入完颜文宇的手中,也就是如今原氏部落的首领越王手中。 眼下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怕是开始攻打燕云十六州了吧。 而营州正是李原世代居住之地,那么他都不得不离开营州了么?还好乔三和孩子们在平江府。 难怪前几日就看到有难民了的,这些人怕是听到起战事,边关之城的百姓就闻风而逃了了吧。 乔宝莹收到消息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却是向三人说她要去一趟吴江县,找苏辰商量点事情,乔三看她面色严肃,很是紧急,便也没有留她,叫她尽管去,反正苏州城她们也逛熟悉了,她不在,她们自己可以逛。 乔宝莹应下,黎氏一听到儿媳妇要出门,立即带着下人冲进主院来了,看着儿媳妇穿着一身男装,发髻高高束起,腰间还别了一把短剑,黎氏就面色不好了,指着她上下看了看,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学男子出门,还这装束,你乘着我儿出远门出妖蛾子,你这次出门了,你就名声不保了。” 黎氏生气的很,又道:“人家贵女千金,哪个不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你……你这次出门是跟谁一起出门?是哪个男的?” 屋中四人都齐刷刷看着激动的黎氏,呆了呆,乔宝莹反应过来,解释道:“婆母,你别担心,我这一次出门就是去往吴江县见夫君,绝无异心,同时出门在外,男子装束比较方便,身边也有暗卫,无须男子相陪。” 黎氏一听到暗卫,便叫乔宝莹把这些暗卫叫出来,一看到面前一溜儿的都是黑衣男子,黎氏再一次大怒,“你这是要跟他们私奔了,可怜我儿这么喜欢你,连妾室都不纳。” 看着黎氏急得哭了,乔宝莹都有些意外,看来黎氏是真的与当年不同的,现在对苏辰是真心的,只是这真心用错了地方。 看在苏辰的面子上,她不予她计较,于是上前扶着黎氏,劝道:“这些都是暗卫,是苏辰给我的人,平时保护我的,咱们出门,他们也在后头相护,只是婆母不知道而已,我绝不会私奔,也不会出轨,更不会丢了名声,我还有要务在身,就不说了,婆母,你安心的呆在府中,待我回来后送你一套金饰头面,再给你做好吃的,就这样。” 乔宝莹受不了黎氏的哭哭蹄蹄,再加上她心里藏着事,一刻都不得耽搁,于是转身翻身上马,那些暗卫很快隐去了身形。 邬总管却骑着马跑了过来,看到乔宝莹,朝她行礼,说道:“我送夫人一起去,吴江县我去过多次,还能一路相护,为夫人打点。” 邬总管的话才出口,黎氏就朝两人指着,“啦,就是你们两人一伙的,我就觉得这个总管有问题,天天找你说事儿,府中又没设后院,有这么多话要讲的,你们两个不清不楚的。” 乔宝莹看向邬总管,人家年纪都这么大了,中年大叔了,亏她婆母想得出来。 乔宝莹无奈的朝黎氏说道:“婆母,你看清楚一点,难道邬总管这长相这年纪比苏辰好不成?咱们苏辰英俊潇洒,无人可比,所以婆母,我要找个人私奔,那也得找个强过苏辰的不是?不然不就亏了。” 黎氏这么一听,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在两人身上再次看了一眼,总觉得女子为何像个男人似的往外跑,就算在十里坡,也不是这样的,最多去一个镇里,哪像她所说的,一去就是去别的县城,中途指不定还得住宿。 黎氏想到这儿心里很不安,儿子就喜欢这乔氏,乔氏若是做了对不住儿子的事,儿子怕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再说这可是她家的儿媳妇,若是真跟人跑了,她怎么向儿子交待,怎么向祖宗交代。 黎氏还要再开口,乔三赶忙上前相劝,乔宝莹得空,带着邬总管匆匆出了府门。 一路往吴江县去,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便能到吴江县界内,但水域的地方还与临县相交,也不属于吴江县,距离东近苏州城。 正文 第395章战乱 于是两人一路前行,没有半点停留,多日不曾这么跑马,乔宝莹有些痛苦,可是想起完颜文宇的进程,她就害怕,万一再过一个月夺下燕云十六州后,中原就危险了。 两人遇过酒楼,进去吃上一顿后,接着赶路,到了吴江县界内,乔宝莹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了,果然身子瘦弱就是这样的,后劲不足,平素还得将身体养好了。 乔宝莹终于来到冶水工程的营地,那会儿苏辰和赵牧两人都已经出去巡视,营地里有不少劳作的百姓,这些人都是今年服徭役的名单,苏辰体恤百姓,每家壮丁只征一人,如此余下的男子可以在家里种田为生,也不会荒废了田地里的活。 今年服徭役的壮丁与往年不同,每隔三日便有一顿肉食,吃的也是馒头,而不是以前那样喝点疙瘩汤就算了事。 乔宝莹来了,护卫领她去了苏辰的主帐,里头是个两进的营帐,营帐扎得很稳,大厅也兼顾着书房,平素商议大事也是在这儿商量的。 乔宝莹二话不说先回内室休息去了,一日未吃她也不觉得饿,已经觉得特别的累。 待她一觉醒来,就看到苏辰坐在床边正心疼的看着她,见她醒来,于是带着她一起出来吃晚饭。 乔宝莹连忙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了苏辰,苏辰也震惊了,他没有收到李原的信,以前两人商量好的,一但燕北事变,就一定写信给他。 李原的信是当天夜里快马加鞭送来的,不及乔宝莹九九楼的消息快。 这一夜夫妻两人都睡不着,他们两建的军机营很偏僻,里头找的人已经研究了好几个月了,还是不能将乔宝莹所说的武器制造出来。 乔宝莹没有办法了,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于是她建议苏辰,由她来制造几个土雷,让陈意带去给文宇,至少让他知晓他们已经得到了火药的方子。 不然依着他的实力,很快就将夺走燕云十六州,再进军中原。 乔宝莹的话使苏辰动容,两人连夜带着陈意便入了大山的军机营里。 研究的火枪有了雏形,只是只能装一弹,打完一发又要装弹,这让乔宝莹很郁闷,但至少已经有了成品,以后再接着研究,就一定会成功。 乔宝莹在军机营里呆了三日,将土雷弄了出来,这一次她弄得猛一点,炸得响也同时面积宽。 乔宝莹与苏辰一起把土地雷放入木盒里,乔宝莹想给文宇写一封信,苏辰心里有些不舒服,非要他自己执笔,乔宝莹口述,瞧着他这又要吃醋了。 乔宝莹的信很简短,已经将自己拿走了前辈的手扎,并将里面的消息全部看懂了,而且已经开始研制,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因此她希望文宇不要再攻打中原,还是回关外去。 苏辰写完,在上面补充了一句,送上地雷三枚,请验收。 乔宝莹看到这几字,嘴角抽了抽,苏辰有些调皮了。 陈意带着地雷和信当天夜里便匆匆而去。 两人再次回到水利工程的营地里,这一次乔宝莹有些不想回去,可是家里还有两姐姐,还有一个婆母,她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苏辰也是挺不舍她的,两人平素很少分开,在一起惯了,忽然身边没有对方在旁边,就感觉少了什么似的。 在营地里呆了五日,乔宝莹还是打算回去了,同时她告诉苏辰,以后边关的消息一但收到便会派邬总管亲自送来,她是有些吃不消了,这一次她来不仅是为着消息,还有为着军机营来的。 乔宝莹和邬总管两人往回走,回去的时候没有这么赶,于是用了两日才回到苏州城。 且说陈意带着地雷和信快马加鞭往燕北去,一路上让他大开眼界,不少难民往南边来,北边起战乱,战事才起,便有百姓逃跑。 越靠近燕北,百姓就越逃的厉害,陈意皱眉,他觉得青山芦主就算占有了中原,他也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吧,为何百姓会如此惧怕他们? 陈意乔装成商人进入营州,得知眼下越王只占有了营州,正准备攻打下一座城池,营州城内早已经气氛紧张,随时能看到越国的兵马在街头行走。 而越国的兵马人高马大,身材壮实,面色不善,带着喋血的眼神,虽然没有在街头乱杀无辜,但着实让中原人见了会惧怕。 陈意在街头行走了一个上午,摸清了一些门路,看到了九九楼和紫金楼,他都犹豫着没有进去,他知道青山芦主应该已经知道这两处的产业,不然在这混乱的营州城里,为何这两间客栈却完好无损的,甚至只要入了这两处地方,里头的人就能保命,也不必显得惊慌。 陈意看到眼前的九九楼,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门口来了一辆精致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不正是青山芦主么?如今的越王,出场架势果然不同,身边有将领相护。 陈意看着那个白衣身影进入九九楼,他连忙转身,心想着为何要晚上潜入越王府,不如就乘着现在岂不更好,正好越王不在府中。 陈意便也不打算寻找客栈了,直接往越王府走去。 越王府便是以前营州知州府改造,牌匾刚换下。 陈意来到后门,飞身而起,凭着他上等的轻功,很快潜入了主院,他感受到这周围没有暗卫,心想着怕是跟着越王出了门,这周围大多是护院,这些护院看着强壮,但功夫不及中原人灵活。 陈意很快翻进越王的书房,他将信放在书桌上,接着朝书房内看去一眼,却被书桌左侧墙壁上的壁画吓了一跳,那不是他家夫人的画相么? 果然这青山芦主对夫人还不死心,陈意也不再久留,很快跳出书房,接着来到知州府后花园,他将地雷埋在此处,便接着藏于暗处。 很快天黑了,陈意感觉到前院越王带着暗卫回来了,周围的杀气都重了些。 陈意却还是爬伏在此处,一动也不动。 文宇进入书房,目光下意识的落到壁画上,看到莹儿那熟悉的眉眸,他又捂住了胸口,每日一碗苦药,方能控制自己的心痛之病,可是他却是心甘情愿,也不曾教莹儿将解盅的法子告诉她。 文宇在书桌前站了一会,眼神忽然侧过来,盯着书桌上的信,看到上面是苏辰写下的字,文宇冷哼一声,还是伸手将信拿起细看。 看到里头的内容,文宇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 那次他回到密室,寻找祖宗留下的手扎,才发现不见了,想不到莹儿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然而文宇当时居然不生气,反而觉得或许也是物归原主的感觉,只有她们那个时代的人才能看得懂,不管他有多么的聪明,费了十几年的功夫,包括他上面的祖宗都没能看明白老祖宗的手扎。 如今莹儿来了,她一眼就看出了里头的内容,莹儿又心善,得到手扎这么久都不曾有所动作,眼下为了对付他,才将此事说出来。 文宇苦笑一下,他将信放到桌上,接着转身出门,脚步直接往后花园而去,若是三枚地雷,能威胁到他又不会伤害他的,那只有后花园那儿空旷,只是可惜了他种下的珍贵药草。 文宇带着蒙安几人往后花园走,还不到后花园,只见花园里燃起了火光,一看就是地雷引线起的火。 文宇站在那儿没动,他知道这个叫地雷,祖宗的宝库里有,他也曾用过,只是这武器不是最厉害的,祖宗发明的火枪与火炮才是最厉害的。 随着砰砰砰三声晌,后花园被炸出一个大洞,基本将整个后花园都给毁了。 文宇隔得并不远,有土屑飞过来,蒙安带着人挡在了文宇的身前。 待土屑消失,露出一个大坑,蒙安惊讶道:“这武器比咱们的那个更厉害。” 文宇也是震惊,想不到莹儿的技术更高超。 蒙安忽然跳起身,正要去追陈意,文宇却制止他,“不必追了,本王夫人手中的人,你们也要杀吗?” 蒙安一听,面色一变,在主子身前跪下,“主子,夫人不会回来了,她如今伙同外人对付咱们。” 文宇却是苦笑道:“她不回来也没有关系,我做我该做的就成了,你们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蒙安带着隐卫退下。 文宇却站在大坑前,他看了许久,直到夜色深了,他才转身回了书房,坐在书桌前看着壁画又出了神。 第二日文宇起程,带上了身边的军师,他这一次是直赴皇城,燕云十六州他势在必得,当年完颜家踏入中原便是先得到了十六州之后,才一步一步蚕食中原的。 半个月后,文宇的兵马风尘仆仆的进了汴州城。 他们几人在一处普通的客栈住下,很快军师带上越王的手喻,以使臣的身份要求见魏帝。 越国带来了不少礼物,这一次是来求和,这让原本担忧的满朝文武又变得高傲起来,想不到越王才起战事就惧了他们中原人。 一直压在心头担心战事的魏帝这一天早朝,将越国使臣召来大殿。 大殿之上,满朝文武在列,看着那个穿着原氏部落衣裳的使臣毫无畏惧的走了过来,只见他身后的两位随从抬着一个木箱。 朝臣看到这一个木箱,皆纷纷笑了,说是来谈和的,却只送来这么一个礼物来,当他们魏国不存么?中原之大,资源丰富,也不缺英勇的战士。 魏帝看到三人入殿,目光微微一深。 使臣朝魏帝单膝跪下,说道:“越王派我前来见魏国天子,此乃越王的诚意。” 那使臣接着起身,叫上两护卫将木箱打开,满朝文武都好奇的朝那木箱看去,待那木箱打开,只见里头不少金子,而上面却是一张舆图。 使臣将舆图拿了出来,朝着魏帝打开舆图,说道:“若是魏皇能将上面所圈之地卖给我越国,战事便能停。” 接着使臣朝身后一箱金子指着,说道:“此为购买燕云十六州的金子。” 这使臣很猖獗,居然敢站在魏国的殿前,面对这么多的文武大臣,敢大言不惭,视中原于无物。 满朝文武怒了,纷纷朝那使臣逼近。 使臣却是毫无惧意,他慢吞吞的从腰间拔出火枪,用手帕擦了擦,而逼近的文武大官却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看到他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使臣擦干净了枪,接着拿起枪朝着一位大臣指去,宝座上的魏帝忽然面色大变,大声喊道:“全部退下。” 然而话说出的太迟,只听到“砰砰”两声,接连两位大臣相继倒地,正中心口,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大臣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两位大臣,不明白此人站在这儿动都没动是怎么出的手。 这个时候魏帝已经起身,面色苍白的下了令,“退朝,所有大臣立即退出大殿。” 听到魏帝的旨意,这些大臣很快被殿前的护卫强行带了下去。 殿中魏帝被护卫护在中间,魏帝却扒开人群,看着底下的使臣,语气还算镇定的说道:“朕可以答应越王的请求,只是朕想见越王,若不能见到本人,朕不会答应。” 使臣收起了枪,犹豫了一会,便同意了。 很快将两人相见的地点安排在了城外五十里处的山林。 魏帝要出城,遭所有的大臣阻止,尤其是吕后,这个时候她又担心起魏帝的安危来,太子的势力还没成,这个时候若是魏帝有个好歹,晋王必会起身造反,不用越国来犯,中原已经大乱。 魏帝李清邑却是乘着吕家人不注意,带着心腹半夜潜出了皇城,第二日没有早朝,各位大臣才知道魏帝已经出城的事,为些朝臣决定大开城门,守将带着兵马去往五十里外迎救魏帝。 而李清邑带着心腹到了山顶,在团席上坐着等到了天亮,才看到越王一身白袍加身,神色雍容的走来,身边只带了先前的那位使臣。 魏帝朝两人的腰间看去,两人各别了一把枪,魏帝眸色一暗,朝心腹说道:“你现在立即赶回京城,若是朕今日午时不曾回城,你立即带着玉玺往江陵去,由晋王继承大业,宣布朕已驾崩。” 那心腹面色紧张,可是又不敢再留,便匆匆上了马,下了山。 文宇自然是听到了魏帝的安排,他知道魏帝敢不顾生死一个人过来与他相见,便是早已经想到了,若是晋王不能即位,在京城还有吕后的太子,所以杀了他,他也别想落得好,之后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若是没有先前莹儿和苏辰的警告信和土雷,完颜文宇的确不会在乎魏帝的死活,或许还当真在这山里头顺手将人杀了,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他要的是燕云十六州给原氏的人马休身养性,安居乐业。 能不能得到中原至少不是他眼前的战略,关外的环境太过恶劣,他不能让本家的人再受这样的苦来。 文宇在魏帝的对面团席中坐下。 魏帝面色风淡云轻的看着他,并亲自为他倒上了酒水,这倒是令文宇另眼相看,魏国国君对皇位说舍就舍,不顾自己的生死,如此一国之主,当真是个明君,如此也让文宇更不想出手了。 魏帝忽然开口:“能否将你们的火枪借给我看看?” 魏帝这个突兀的要求使文宇越发的奇怪,他看向魏帝那诚恳的眼神,他便解下腰间的手枪,军师连忙上前要劝,文宇却抬手制止。 魏帝拿起火枪,他细细看了看,忽然拿起对准了文宇,文宇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我同你是一样的,我的武器能够毁了整个中原。” 魏帝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他将枪放在几上,旁边的军师早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 文宇拿出舆图,指着燕云十六州的地方,他用手指画了一个圈,说道:“这儿是我越国的。” 魏帝朝那舆图看去一眼,忽然问道:“越国跟南越国有什么关系?” 文宇面色一冷,沉着脸看他。 魏帝却看向一旁的军师,文宇立即叫军师退下。 高山之顶只有两人相对而坐,再无旁人。 魏帝才开口,“不管你跟南越是什么关系,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今日我也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文宇来了兴致。 “燕云十六州可以给你们原氏休养生息,但希望能签下中原百年和平的协议。” 文宇冷笑,并不接话。 魏帝也没有指望他会接话,却是接着说道:“条件是一个女人,平江府知州的夫人换中原百年的和平。” 文宇双手从桌下拿起,面色早已经动容,他所有的举动全部落入魏帝眼中,魏帝再次说道:“我能说服苏辰,将他妻子献给你。” “不可能。” 文宇干脆的开口。 魏帝却是笑了,“苏辰夫妻一向忠心为民,我的提议,他们会同意的。” 文宇抿紧了唇,心里天人交战,不用说,魏帝的确抓到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比燕云十六州还要诱人。 正文 第396章铸器场的秘密 过了好半晌后,文宇的手又放回了桌下,说道:“魏帝不必再说了,男女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苏辰夫妻本是夫唱妇随,我并无拆散他们的意思,咱们眼下要讲的是政事,而不是儿女私情。” 魏帝却是哈哈大笑,许久方说道:“越王,你是有才之士,你若想得到中原,也易如反掌,可是在这儿女私情上,你却是一个失败者,你连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记得乔氏当年失忆的事么?” 魏帝看向文宇,文宇面色微暗,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乔氏不过是凭着你对她的爱才敢如此为所欲为,在我看来,这样的妖妇,要么杀了她,要么……” 魏帝盯着文宇的眼,“要么毁了她,她先前尚且能失忆,为何不能再来一次?” 文宇忽然开口,“乔氏失忆的事可是魏帝出的手?” 魏帝摇头,“谁出手不重要,对于我等身杯天下的男儿来说,想要的女人皆能得到手,只待时日久了,她们便会爱上我们,女人天生喜欢强者,你我皆不弱,征服这样的女子不过是需要时日。” 文宇半晌没有说话。 魏帝朝文宇仔细的打量一眼,忽然问道:“你中了盅?” 文宇面色凝重的看向魏帝,“你怎么知道的?” “看得出来,你中的是情盅,你身为天下神医,居然被人下了情盅,我大概是知道了,给你下药的是乔氏对不对?” “果然得到男人一点疼爱就会将男人占为己有,明明已经有了从小有婚约的苏大人相伴,却还是会对别的男人下情盅,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何可留恋的,她不配你。” 文宇不语,魏帝却似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接着劝道:“燕云十六州我同意给你,再将乔氏也送给你,但你必须同意给中原百年的安稳。” 文宇目光微冷,盯着魏帝,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你的请求,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中途反悔。” “你不会,因为乔氏只听我的话。” “不可能。” 文宇心中一慌,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他果真是在位三十年的魏帝吗? “你可以试一试,反正你也没有损失。” 若是要动莹儿,他宁愿不要燕云十六州,但这样的想法他不能暴露,文宇强装镇定的说道:“别人用过的女人没有什么稀罕的,以前的我天真了些,如今回到原氏部落,我已经有了王后的人选,不必魏帝操心。” “哦?青山芦主喜欢的不是乔氏,而是另有其人?” “本王早已经不是青山芦主,本王的所做所为皆与青山没有半点关系,至于乔氏,本王不过是曾经给她冶过病,并没有魏帝所想的,而且一但得到了燕云十六州,本王便要成亲,立下王后,方能稳住原氏百姓。” 魏帝面色微变,莫非棋差一步?乔氏并非传言中令越王着迷?且看他是不是真的立下王后。 魏帝从怀中拿出协议,同意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原氏越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立即休战。 文宇拿起协议,立即起身准备要走。 魏帝却叫来心腹,吩咐道:“立即派人去往平江府,杀了乔氏。” 那心腹领令下去。 完颜文宇脚步一顿,身形差一点不稳,但他还是装做镇定的走了。 魏帝看到越王那不曾停下的脚步,虽然面上装得很镇定,但他还是看出来了,乔氏正是他的软肋。 待越王的人马走后,魏帝召来心腹,收回先前的成命,如今苏辰正在为他冶水,待水利工程完成,能得到数百万顷的良田产业,他岂能在这个时候对乔氏动手,这也是苏辰的软肋。 文宇带着人马回到客栈,当日便出了京城,往燕北而去,路上在许州城停留过,他安排大批隐卫去往平江府护住乔氏,他不曾想魏帝对待自己的下臣竟如此无情。 文宇安排好隐卫,心里还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他一直想不明白,魏帝怎么会懂盅?还有魏帝是如何知道乔氏失忆后的事?竟将他们几人的事了如指掌。 而整个过程,魏帝对于他的火器没有半点好奇,没有询问,甚至似乎早就知道了似的。 文宇再次下令传回给青山小童,派人注意青山边的铸器场,除了刀剑,可还有研制别的武器。 同时文宇又派人开始查魏国皇室李家祖宗的来龙去脉,应该与坊间传言的百姓起义之首不同吧,恐怕另有身份。 文宇匆匆回了营州,很快收回燕云十六州后,建立了越王宫,又召告天下,立原氏族长之女为王后,一年后便成亲。 苏辰收到了京城里昝泊秘密写来的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越王派使臣在朝堂上射杀了两位大臣,皇上同意割让燕云十六州,而越王已经将燕云十六州收归原氏,并准备建立越王宫。 苏辰正好与赵牧临班休息,当天便匆匆赶回了苏州城苏府。 夜里夫妻两人躺在床上看着昝泊写来的信,乔宝莹疑惑的看向苏辰,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文宇真的只想取燕云十六州?并没有攻入中原的打算?” “看这信里头的内容,似乎是的,越王要在营州建立越王宫,那代表着他要休养生息,如此战事可以暂时停住,咱们的军机营得加快进程,一但几年过后越国富饶了,恐怕就会进攻中原了。” 乔宝莹也担心起这事来,她想了想,说道:“咱们的军机营要不要告诉赵牧,或许有他的加入,会多出几倍的人手。” 苏辰犹豫。 乔宝莹又提及了李易,“李易,咱们还能相信吗?” 苏辰沉思了一会,说道:“待我写信给李易,叫他来一趟平江府。” “你想将此事告诉他?” 苏辰点头,“与其相信皇上,我宁愿相信李易。” “为何?” 乔宝莹觉得魏帝这么宠着晋王,应该也算是他们一伙的,而且先前魏帝与苏辰的合谋,她也全部知道了,都已经合作过一次,也可以相信一回。 苏辰却中叹了口气,说道:“一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的,没有证据的事,我一般不开口,但今日就这一事上,我内心有些不安,李易是咱们在巴蜀认识的,他从小在商人之家长大,心思纯朴,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变化,如今去了江陵,也是老老实实的。” “我想将此事告诉赵牧和李易,当年咱们在山洞里结的盟发的誓,依旧做数。” 乔宝莹点了点头,“好,他们知道后,咱们的军机营就可以再弄大一点,尤其是赵牧,他身为平江军将领,他一定有法子将此事遮掩过去。” 夫妻两人下了决定。 苏辰本是呆一日便离去,没想这天夜里,苏府忽然闯入了黑衣人,苏辰很惊觉,他起身穿衣,带着莫金追上黑影,却发现黑影入了他的书房。 待两人进了书房一看,就见书桌前站着一人,待那人拉下面巾的时候才发现是素者。 快一年不曾见到素者,自从青山分别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们都怀疑素者可能死了,没想到会在今日再次见到他,可是他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他回来的方式有些奇特,同时他看到两人后,猛的朝苏辰跪下,恳求道:“苏大人,我回来的匆忙,千万不能张扬,我现在有一事必须向大人禀报,不然来不及了。” 苏辰将奇怪的素者扶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素者起了身后,拿起苏辰书桌上的点心狼吞唬咽的吃了起来,瞧着像是好几日不曾吃了似的。 待吃完点心,素者一抹嘴,接着说道:“苏大人,我那次离开青山后,落到一个神秘人的手中,从而进入了青山地界外的铸器场,被他们关押了起来,成了他们其中一位杀手。” “而且我发现那铸器场里居然朝地下深入三层,里面研制的武器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我当时很害怕,这些武器很厉害,厉害到可以毁灭整个中原。”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在此地研制了多久,而地面上的兵器那都是遮人耳目的。” “我在那里面身为杀手,不是出外执行任务,而是试用武器。” 素者猛的撕开自己的上半身,只见他胸膛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有新的,有旧的,而这些伤跟刀剑无关,反而有点像……枪伤。 苏辰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刚发明出来的一发子弹,曾经用在了一条野猪身上,便是试用武器的厉害,所以素者是被人抓去试验了吗? 素者穿上衣裳,接着说道:“他们专门抓住功夫高深的江湖人做测试,不管我的功夫多厉害,就算我的轻功出神入化,都逃不过他们的武器,他们躲藏起来,令我们防不胜防,不少江湖人都死在了里面,而我每次都避开了要害之处,事后也有人为我处理伤口,于是就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了。”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苏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这些人是恶魔,我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我逃出来的时候,听到两位将军的话,里面提到帝令两字,但我不敢听全,赶紧逃跑了。” “帝令?” 苏辰震惊,他看着素者那惊恐的眼神,再想起他刚才身上的伤疤,很难想像他这一年来过的是如此非人的生活。 苏辰抓住素者的双肩,强行命令他镇定下来,可是素者却越来越焦躁,他一把推开苏辰,使了内功,苏辰站立不稳,还是莫金扶住了他。 素者扶着桌子,强忍着心头的躁怒,说道:“苏大人,代我向夫人问安,这一次来的匆忙,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我中了盅,眼下只能去燕北找越王冶病,就此告辞。” 素者飞身而起,他飞上了屋顶,才站稳,就看到眼前拦住他去路的师父明者。 素者朝师父跪下,悲痛的说道:“徒儿怕是要辜负师父的期待了,还请师父不要阻止我。” 素者接着起身,刚要转身离去,明者却是一言不发的出了手。 素者大惊,连忙出手接招,就在那衣袂翻飞之间,素者看到明者手腕下露出蛇形细黑的线印,他面色大惊,使尽全力拼其一掌,将明者震开,素者倒退了好几步,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吐出一口鲜血后,他看见院中正看着他的苏辰和莫金。 素者一咬牙,转身飞去夜色。 明者立即去追,苏辰制止了他。 明者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夜空,右手藏于袖口,飞身跳下来,朝苏辰跪下,恳求道:“这一次大人去往吴江县,还是让我同行吧,陈意不在平江府,大人在外多有不测。” 苏辰却想起小媳妇身边连素者都没有了,他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说道:“明者,你不必跟着我去,你留在府中将她们姐妹护好即可。” 明者目光暗了暗,没有再反驳。 苏辰再回到内室,乔宝莹已经醒来,坐在床上发呆,她以为苏辰半夜走了,心里好不开心。 看到小媳妇那失落的眼神,再看到他出现时那惊喜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苏辰来到她身边坐下,安慰道:“别担心,我若是去往吴江县,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乔宝莹点头。 “刚才你去哪儿了?” 乔宝莹看着苏辰接着脱衣准备上床。 苏辰动作一顿,想起刚才素者那失态的神色,还有他说的奇怪的话,他心情也跟着不好,他已经听到素者和小媳妇说过多次,青山界外有铸器场,因为青山芦主的原因,他们根本进不去。 苏辰也不急着脱衣了,他在床边坐下,问道:“莹儿,当初你是不是从那铸器场的密道里出来过?” 乔宝莹点头。 苏辰再次问道:“那你可都做了记号?你还记得那处么?” 乔宝莹再次点头,“记得,留的记号是你教我的,你到了那儿也能辨认出来,那儿很偏僻,是从大山里的夹缝里出来的,里头管制也不是很森严,当时我是乔装出来的,咱们有易容之术,倒是可以潜入。” 苏辰却是摇头,“易容术怕是不管用,当初你能平安逃出来,当真是奇迹,或许也跟你去做了人家厨工有关系,毕竟是在厨房,算是他们最薄弱的地方,而之后你逃走后没有再回去,先前的厨工被放出来,此事怕是有人都知道了,早已经有了防范。” 乔宝莹当初没有多想,只想逃出去,同时她急着要见苏辰,给苏辰解药。 这会儿待苏辰这么一分析,她也觉得恐怕再混进去有些难。 苏辰接着脱衣,掀被进来,将小媳妇抱在怀中,叹了口气说道:“我怕是要查一下这个铸器场的事,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分辨他们自己人的,一但我查到这一点,那咱们就可以借机混入。算了,这事儿你别操心,有我和赵牧呢。” 乔宝莹点头。 且不说苏州城的安宁,先说素者从苏州逃走后,却发现背后有人追杀他,他凭着自己的轻功与这么多年的警觉,一一躲过,经过城郡,他不入城,更不曾在紫金楼和九九楼停留半刻,除了日常所需的给及,他都不曾耽误半点。 半个月后,他逃到了营州,接着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越王府。 被蒙安抓住,蒙安一看到素者,就觉得事情严重,此人早在一年前失踪,这次前来,又是为他主子求药的?他的主子害得越王还不够惨么? 蒙安扣住素者本想将他带下去秘密给杀了,不打算将素者前来的消息告诉主子,没想素者开了口,“蒙安,你先别杀我,我有重要的事要禀报给越王,还有,我中了盅毒,是来求药的,与我家主子没有关系,她并不知道。” 蒙安将信将疑,但看到素者将上衣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伤疤时,蒙安震惊。 于是将素者带去了主院书房。 完颜文宇站在壁画前看着,已经有半日不曾移动身子,听到蒙安的禀报,文宇收回目光,然后走到桌前坐下。 素者被押了上来,素者看到文宇,连忙跪下,说道:“还请芦主大人帮我解了盅毒,否则我会残暴到乱杀无辜,这一路上我已经杀了不少,我很愧疚,还请芦主大人救我,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芦主大人,看在我家主子的面子上,能不能饶过一命。” 文宇原本无动于衷的,可是听到他家主子四个字,他便想起了莹儿,他面色动容,叫蒙安将素者捆绑起来,接着他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也没有出手把脉,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过了半晌说道:“你的确中了盅毒,瞧着样子,此人离你越来越近了,再让他靠近,你又要发疯了。” “我现在立即给你施针,不管多么痛苦,你都要强忍着不能出手。” 素者坚定的点头。 正文 第397章美妾的计划 文宇迅速的拿出一套银针,手速飞快的朝素者身上下针,三百六十针只在两眨眼之间落下,可见其速度之快。 文宇起身,蒙安就见素者痛苦的咬住了牙根。 文宇交代道:“拿块木头给他咬住,否则会伤了自己,你们都跟我来,营州来人了,全部跟上。” 文宇很快出了书房,带上所有的隐士,飞身而起隐入夜色之中。 在营州城外五十里,一处密林当中,一位带着风帽的黑衣人手里拿着竹笛,正在轻轻地吹着,声音很奇怪甚至还有些刺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竟是如此的突兀。 那人刚吹起了调子,眼前就出现了数条黑影,在黑影当中出现一个白衣身影,正是越王完颜文宇。 文宇一步一步朝那黑衣人走去,那人的脸和神情全部隐入风帽当中。 “全部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来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与湘西的盅师有何出处?” 那黑衣放下笛子,慢慢抬起头来。 只见眼前的这人有着一张满是风霜的脸,看似一位老者,可是身形却是笔直,气势也不减。 文宇看到后皱眉,他站在不远处停住,目光淡淡地朝林中的数人看去一眼,说道:“你中了毒?” 文宇的话令这个老者没有什么意外的,他勾起嘴角,笑起来的时候,那脸上的皱纹像是要一块一块的掉下来。 他收起笛子,朝左右使了个手势,很快林中起了打斗声。 文宇飞身而起,站在了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想这位老者也同样站到了树上,他朝文宇阴沉的看来一眼,手腕一动,手中多了一根鞭子,直接朝文宇攻击过来。 文宇不得不离开树杆,飞身而起,半空中原本想抓住他的鞭子顺势攻向他时,他忽然错开了手,从半空一个侧翻,落了地,随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从怀里拿出一双手套。 那老者见了,“噫”了一声,像蛇信子似的长鞭又攻击过来之时,文宇徒手抓住长鞭,很快欺近老者的身边,他出手时却是把住了对方的脉门,老者身子一矮,想要离开,就在老者身后又多了两位带手套的隐士,相继将其按住。 到这时老者才发现,先前越王身边出现的隐士并不是全部的人,如今被人按住,他已经走不脱,于是嘴中咬破毒药。 “小心。” 文宇刚喊出一声,他只来得及撤退,老者却在原地爆炸了,而先前按住他的隐士,却是尸骨无存。 文宇再次震惊,如此厉害的火药。 那边的隐士也已经将人制服,全部都用同样的法子,好在他们惊觉的早,不然都上了对方的当。 林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文宇站了好一会,方带着人离开。 那些黑衣人死了后,素者终于好受了一些,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看到文宇安全归来,他朝文宇跪下,“从此以后,我愿誓死追随。” 文宇点了点头,说道:“背后之人是位毒师,此人怕是百多年前湘西那一脉传承下来的。” 他说到这话,心里却是满腔的怒火,与其说他对中原的野心,不如说他更想要的是为先祖杀了这一支毒师,当年若不是这人的祖宗给南越皇下了药,南越岂会破败? 且不说燕云之事,先说平江府内,乔三收到夫君的信了,这是他们李原一家传信的秘密,不经过正常的渠道,有他们李原一家专属的渠道,且极为隐密。 便是同在一府之中的乔宝莹,明明是当家之人,也不曾知道有人送信进来。 乔三收到信后便匆匆来找乔宝莹,乔宝莹正与乔六逗着三岁的邵家宝,看到乔三神色紧张,乔六立即叫奶娘将孩子带下去。 乔三将信交到三妹手中,说道:“我夫君的来信。” 乔宝莹见乔三神色不好,定是不好的信,她急忙打一看,却见李原在信里写着,他已经被皇上召回京城,同时他这一趟怕是不会离开京城,所以让妻子好好呆在三妹身边,并将孩子护住。 乔宝莹在信里看到了李原的未尽之意,似有难言之隐,她能看出这个出来,那么乔三也一定是看出来了,看着她难过的神情,乔宝莹轻咳一声,将信交到乔六手中,说道:“大姐,大姐夫一向有能耐,还跟皇室有些关系,必定不会出事的,大姐,你说呢?” 乔三却是叹了口气,接着拿起手绢掩泪,过了好半晌,情绪稳定一些了,她才说道:“九儿,你不知道,李原原本是燕王世子,在他小的时候,皇上曾派过使臣去了燕北,使臣走后,他的身份便成了皇商,也算是为了保全。” “如今世人都不知道这一段隐密,我也是前不久逼着夫君说出来的,这一趟他回京,我其实很担心,就怕旧事重提。” “李家不仅有财富,在燕北一带有势力,所以皇上这一次很爽快的将燕云十六州割让,其中未必没有别的心思,我们已经失去了家园,而李家的威信与财富依旧在,我现在只盼着,这一点威信能护住我夫君的性命。” 这一下乔宝莹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大姐夫家里的事这么曲折,而且她的大姐也竟如此的识大局。 乔六看了后,叹了口气,说道:“为何咱们三姐妹都要这么的难呢?” 乔宝莹却是强装笑意,握紧两位姐姐的手,说道:“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只是咱们遇上了烦恼而已,不用怕,苏辰虽然只是五品官员,但他朝中还有师兄,一定能出点力的。” 乔三点头,也盼着妹夫能帮上手。 苏辰不在平江府,乔宝莹想要将李原的信派人送去,刚要叫暗卫,明者却现了身,看到明者,乔宝莹肃然起敬。 明者说他愿意往吴江县一趟,将信送达。 乔宝莹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刚才他们三姐妹说的话,莫非明者都听到了?可是暗卫中有一个规定,主人说话,暗卫要自动远离,不能偷听,至少这一路上所有的暗卫都是如此。 可是明者不待她说便知道了信的内容,并知道了她的意向,这与以前的明者不同,以前的明者守在操练场,不到府中十分紧急之时,他是不会出现的。 乔宝莹压下心头的异样,她将藏信的竹筒递到明者手中,叫他快去快回。 明者拿了信筒,立即快马加鞭的往吴江县去。 水域下游,苏辰正与赵牧商量着事情,苏辰说道:“我已经给晋王去信,待李易从江陵归来,咱们三人聚一聚,我有一件事得跟你们两人说说。” 赵牧看着神秘的苏辰,接着笑了起来,“这么神秘,还把晋王找来了,莫非出什么事了?” 苏辰面色一暗,沉默了一会,说道:“赵牧,你觉得如今咱们魏国的局势将会如何?如今燕云十六州已经落入越王的手中,咱们中原怕是迟早要起战乱,而内未安,岂能安外。” “我最担心的是对方乘着中原内乱之时出手,吕家的势力一天一天壮大,皇上对此无能为力,晋王又是一个不好强争胜的心思,若不是咱们一步一步逼着他,他怕是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只想着为虞家报仇而已。” 赵牧一听,露出满腔热血,“苏辰,皇上将燕云十六州割让,我真的很难过,男儿若不能上战场却退缩,这不是我赵牧的性格,可是真上战场,目前来说又容不得我,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能立即带着兵将越王杀个片甲不留。” 苏辰看着赵牧那气愤的模样,他才发现小媳妇说的对,把李易和赵牧都喊来,三人再一次坦诚布公的知晓他们正在研究的火药,如此赵牧也不会冲动了,也不会志未成,身先死了。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明者忽然出现,苏辰语气一顿,面色有些不好,明者虽为他师父,但也有主仆之分,他们正在谈着正事,而且此事关系着国家大事,明者这个时候出现,令苏辰有些不舒服,何况他明明安排他在平江府守着他小媳妇的。 明者却迅速送上了信筒,看到信筒,苏辰又为自己刚才奇怪的感觉觉得可笑,看来最近遇上了太多的事,令他有些反常。 他迅速的看过信之后,面色沉重起来,他朝赵牧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明者匆匆往平江府赶去。 跑了一夜的马,第二天大清早赶到府中的,那会儿小媳妇刚起身,看到小媳妇惊喜的看着他,他又有些不忍了,为了冶水,夫妻两人聚少离多。 苏辰上前抱了抱她,接着说起李原的信来,苏辰见下人都已经屏退,于是说道:“我怀疑李原被软禁,待我写信给昝泊问问。” 乔宝莹听到这话,脸都白了,看着苏辰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吧,李原不是跟皇室还有关系?” “那有什么出奇的,皇子之间为了夺嫡之位还下狠手的,李原一家行商多年,手里不知道有多少银两,得到了李原,相当于得到了李家的财富以及他所有的生意,所谓皇商,也是受皇上管制的。” 所以做什么都不容易,当官的生死全靠皇上的心情,而十年寒窗最终也只入个仕而已。而做生意的,生意小了受生意人欺负,生意大了成了皇商却受皇上管制,所以谁都活得不容易。 “苏辰,如果李原真的被软禁了,那大姐和孩子岂不是会有危险?” 苏辰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没有到这一步,若到了这一步,李原不是给大姐写信,而是给我写信。” 说的也对,乔宝莹陪着风尘仆仆的苏辰一同进了书房,苏辰亲笔写下了信,放入信筒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交代道:“莹儿,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明者似乎有些不一样?” 苏辰这么一说,乔宝莹也想起先前的异样来,她点了点头,将自己传信时明者的异样说了。 苏辰沉默起来,他脑中出现那夜素者朝明者出掌之时眼里的震惊,所以素者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中了毒,要去往营州找越王冶疗,所以是他毒发的表现,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我将明者派去京城吧。” “为何?” 乔宝莹奇怪的看着他。 苏辰想了想说道:“我让明者去京城为我们打探消息。” 乔宝莹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点头。 苏辰将信筒交给身边的暗卫,很快往京城传去了。 “陈意还没有回来吗?” “在路上,这一趟,我叫陈意把毕浩从京城带出来,以后咱们身边只有这三人是最可以信任的,毕家全部从京城搬走,回零陵郡去了,毕成良年纪大了,不好跟来平江府。” 乔宝莹立即点头。 以后毕浩在她身边听令,她与苏辰传信的人也多了一个。 “今日是我写信给昝泊的事你别告诉大姐,我怕大姐胡思乱想,还有咱们也得做好准备,若是京城里出了事,大姐和孩子该怎么安置好,我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员,护不住他们。”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真到了那一步,咱们得把大姐和孩子们藏住,最好是能藏在大山里。” 苏辰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山里是可以,可是那样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到时走一步算一步了。” 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的话,天大亮了的时候,后院的黎氏派人来找儿子了,没想黎氏这耳朵尖的,儿子一回来就知道了。 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说道:“一起去后院吧。” 乔宝莹摇头,“我每天都会去后院陪婆母吃饭的,今日你好不容易回来,你陪婆母吧,我在旁边她会不舒服,再说这边还有姐姐们,指不定婆母还有什么想要对你说的呢。” 乔宝莹最了解黎氏的性子,这几日不作了,乔宝莹每日陪着黎氏吃的晚饭,婆媳之间处得还不错,苏辰一回来她就打探到了,怕是也在想儿子,就让母子两聚一聚。 苏辰只好回了后院。 入了后院的门,就看到黎氏那欢喜的脸,她看着儿子坐在对面,便叫下人开始上菜。 苏辰刚喝了一口茶,就见眼前多了五名妙龄的少女,她们一人端着一碗菜,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苏辰。 苏辰皱眉,待她们上好了菜,便叫她们先行退下了。 黎氏有些不高兴,倒也没有再多说,这些少女原本是送到前院去的,后来还是她儿子说放到她的院子里,就想着只待儿子回来,再来她院子里吃饭便能看到。 一顿饭吃完,苏辰喝了一点小酒,再加上劳累,不知不觉爬在桌上睡着了。 黎氏朝那些少女使眼色,有两位胆子大的,上前扶着苏辰往内室去。 黎氏高兴坏了,想不到一杯酒的事就成事了,待成了事,待这些少女怀上了孩子,到那时儿媳妇也拿着没有办法了。 她这也是为了他们两人好,先前说好的,这些少女都是买回来的,只要她们其中有人生下孩子就抱给主母养着,生母再卖出府去,这样的话儿媳妇感激她才对。 黎氏坐在堂房里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而守在屋顶上的莫金却是天人交战,为何大人入了内室一直不出来,那些女子也不出来,想到这儿,莫金有些害怕了,他飞身而起,很快跑到了前院,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告诉夫人,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不只他妹妹要跟他闹,指不定自己的媳妇也不会理他了。 莫金从屋顶上跳下,正好遇上自家媳妇白九,白九被他吓了一跳,手里茶樽差一点打翻,看到莫金,郁闷中却又透着喜意来,大人不回府,莫金也不得回府。 莫金看到媳妇,连忙说道:“快给夫人传个信,大人被老夫人留住,还有五名女子与大人同处一室,这会儿怕是要成事了。” “什么?” 白九怒气暴涨,她手一抖,盘子掉在了地上,她也是不管不顾,先指使莫金去后院守着,她这就去禀报给夫人。 乔宝莹正与两姐姐说着话,最近李原的事,让乔宝莹有些不安,所以她跟乔三说话很小心,试探着她对此事的看法,以及对将来的应对措失。 白九闯进来,立即朝三人福了一礼,便将莫金的话说了。 乔宝莹一听,猛的起身,脸色黑沉沉的,脚步飞快的出门。 乔三和乔六见了,也跟着起身,乔三看着前头匆匆离去的妹妹,说道:“咱们快去,此事不能张扬,白九,你将后院的下人屏退。” 乔三深怕自家妹妹受委屈,要是苏大人真的成了事的话,她也不能让妹妹真的冲动起来。 乔宝莹是飞身上屋顶,一路飞去后院的。 她见前堂的门关得紧紧的,二话不说一脚踢开门,就看到黎氏坐在主座上正喝着茶,这会儿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架势,吓得花容失色,指着乔宝莹,“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乔宝莹却是看都不看黎氏,施展了功夫,风一般的速度闯入内室。 内室里,只见五名少女正准备脱衣,而苏辰却睡死在床榻之上。 乔宝莹看到这些少女就怒火攻心,一手一个,全部给丢出了内室。 黎氏看着这些少女不费吹风之力的甩了出来,个个摔得一脸狼狈时,她已经被吓住了,她这个儿媳妇会功夫?怎么这么厉害?明明记得乔九是个农家女,看着她长大的,怎么身手这么厉害,比护卫还要厉害。 正文 第398章婆媳约定 乔宝莹清理了这些女人,室里瞬间空阔了,她来到苏辰的床边,目光淡淡地盯着苏辰看,她记起来以前去往江陵之时,苏辰与李易差一点中招的事,如今苏辰又中招,这个男人明明这么聪明,却在这个事上连连上当,这两次正好她是遇上了,若是没有遇上,还不知道给她惹出什么事儿来。 这一次她不能这么快放过他,该长长记性。 乔宝莹看到跑进来的乔三和乔六,还有后来的白九,于是吩咐道:“白九,打盘凉水来。” 白九愣了愣,看到床上的大人至少衣裳还是整齐的,心下一安,但听到夫人的号令,她下意识的看向乔三。 乔三点头。 白九连忙退下,打了一盘凉水,只见乔宝莹端起凉水就往苏辰脸上一沷,正好黎氏被人扶进内室,看到儿媳妇这样折腾自己的儿子,立即大喊出声,“我苏家没有你这样擅忌的儿媳妇,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黎氏猛的扑向床榻。 乔宝莹却是看着床上忽然醒来的苏辰,乔宝莹眼眶有些红,她转身冲出了内室。 苏辰抹了一把脸,忽然反应过来,看到担心的黎氏,再回想起刚才的事后,他立即明白了,接着他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幽冷。 乔三和乔六两人连忙退了出去。 屋里只有母子两人,苏辰看着黎氏好半晌没有说话,黎氏很是心虚。 “娘,我先前怎么说来着,我跟媳妇的事,你不能插手,先前是我对不住她,是我害的她没有孩子的,你如今这是在怪她吗?” 黎氏听到这话十分委屈,说道:“二儿啊,我是为你好,我以前是对不住你和儿媳妇,我以前自私自利,但自从你父亲和三儿都不见了后,我反省了,我知道错了,这一次逼着乔六带我来,我就是想看着二儿能过好,二儿过好了,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所以娘今日这样也是为了你们两好,她们都是买入府中的,只要其中一个怀上了孩子,生下的孩子就是你们两的,到时我将人发卖了,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不还是你们的么?” “你大哥都已经有了孩子,二房却一直未有所出,你三弟下落不明,指不定死在外头了,你父亲不见了,先前便一直跟我讲,当年的事做得太过了,一直没能从族长那儿听到你们生下孩子的喜事,他都很内疚。” 黎氏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二儿啊,我其实这一趟来不是来打扰你们两人生活的,我是看着你们有了孩子,我才能放心的回去,我先前是想着你纳妾的,儿媳妇不准,那就买个婢子生孩子好了,可是儿媳妇还是不准,二儿啊,你可是大官,凭着自己的本事,怎么还对付不了一个妇人呢?她今天敢当着我的面给你沷水,这样的欺负你,我想想就后怕。” 苏辰一听,心下一软,可是母亲这事确实做得太过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本不能母亲出头,刚才小媳妇怕是伤心坏了。 “娘,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这些年我虽没有联系家里人,却是问过族长的,知道你们过得好才放心,可是我跟媳妇的事,娘,你别再插手了好吗?若是小媳妇这一生都不会生下孩子,那我也认了,我虽为大官,但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若没有媳妇几次三番的帮我,我也做不到这个官位来。” 黎氏愣住,疑惑的问道:“你说你的官位还是乔九弄来的?” “那倒不是,朝堂上的事,娘你根本不清楚,我要娶的媳妇也不是一个真正普通的妇人,而乔九却是真正能帮到我的人,她虽然不能像那些贵女一样有好的家世,但她有能力,一但哪天我遇着了事,她能独当一面,能帮我管着后方,娘,你懂我的意思吗?不要再折腾了,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 黎氏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有很多的话根本听不懂,但她知道今日的事她做得过了。 “二儿啊,把你媳妇叫来,咱们三人好好说会话。” 苏辰顿生警觉,黎氏见他这样防着她,她心中有些难过,却还是说道:“二儿,你去叫来吧,娘保证这一次绝不吵架,我想要儿媳妇一句保证的话就这样。” 苏辰不得不出来寻小媳妇,发现小媳妇跑出来后,也不过是在堂房前,并没有真的离开,他松了口气。 乔宝莹看着苏辰那憔悴的神情,想起他昨夜一夜赶路跑回来的,就为了处理大姐夫的事情,他对她的娘家人是完全没有半点话说的,做的很好,对乔三和乔六也是将至亲之人看待,刚才她气急了沷了他一身的水,他不会生气吧? 苏辰朝乔宝莹走来,看到小媳妇那委屈的眼神,他叹了口气,靠近她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在场的几人看到,皆纷纷抬袖遮脸。 原本气愤委屈的乔宝莹却被苏辰这突兀的一吻给吻得心软了,她垂下头去,苏辰却看向黎氏。 “娘,你过来吧,正好大姐和二姐都在,也来听一听。” 黎氏一听,看向乔三和乔六,乔三是什么样的她并不知道,但只知道乔三很了不起,嫁给了贵公子,还生下了孩子,地位很高,瞧着她那雍容华贵的模样就知道,再在最近接触中,人家与贵圈夫人应酬游刃有余的样子,她就暗自心惊。 儿媳妇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她也得注意一些。 几人在桌前坐下,乔三在桌下握住乔宝莹的手。 黎氏将刚才自己的想法说了,有些歉意的看向儿媳妇,虽然先前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儿媳妇是介意的,但现在她不管儿媳妇的意思,擅自做了主张,尤其是她的儿子还占在媳妇这一边。 黎氏说完,乔宝莹却是一声不吭,苏辰也没有说话。 黎氏接着说道:“二儿也跟我说了,我这一次非逼着乔六带我来呢,我是有私心的,平江府的生活的确奢华,但我住惯了十里坡,在十里坡里,大家伙的都尊重我,还有大儿和大儿媳妇在,你们也不必担心。” “只是我二儿这一房没有子嗣的事,却是我的心病,所以我现在就想问问儿媳妇,给你四个月的时间,若是你能怀上孩子,我立即跟乔六回十里坡去,以后也不会再来,但是你若是没有怀上孩子,就按着我刚才所说的,找一个婢子怀上,到时抱养孩子,如此我也跟着乔六回去。” 黎氏紧紧地盯着乔宝莹,乔宝莹听后看向苏辰,苏辰却忽然应了一声:“好。” 乔宝莹怔住,这怀不怀得上孩子的事,可不由他们来决定,一切都得看缘份,何况只有短短的四个月,苏辰为何要答应这种无理的请求,她万一没有怀上呢? 苏辰却是看向乔宝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黎氏听了这话后,面上大喜,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安心了,四个月后,我跟着乔六回去,乔六,到时邵南会来接咱们吧?” 乔六点头,怕是不用四个月,不过能顺势将妹妹的婆母带回去,给小两口一个安稳的日子,她是愿意等到那个时候的。 黎氏高兴了,当天就将五位少女给发卖了,后院里除了乔宝莹安排的那些下人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乔宝莹几人回到了主院,乔三和乔六看到小两口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很快各自回了房。 乔宝莹见左右无人了,她才郁闷的看向苏辰,问道:“我能不能怀上孩子这种事谁能保证的了,万一到时我没有怀上怎么办?” 苏辰却是握住她的手往内室走,说道:“你不要担心,到时你一定会怀上孩子。” “为何?” 乔宝莹越来越搞不懂苏辰了。 苏辰看向她的腹部,说道:“咱们不是有莫情么,到时给你吃点药,装作呕吐就行了,我娘听我的话,我说你怀上了,她一定会信。” 原来是这样,乔宝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咱们这样就将娘打发回去,将来知道咱们没有生下孩子怎么办?” 苏辰想也没想的说道:“等我娘回了十里坡,乔六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到时就算知道了,她也拿着没有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么骗老人家不好吧,而且刚才气愤归气愤,但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来想,黎氏也没有错,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妇人,把子嗣传承看得很重要,自家儿子没有后,当然是着急的。 只是黎氏不该这样的对付她,给苏辰下药就不光彩了,可是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要不当年岂能受到她的苦去,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又有族长开导,人是变好一些,但骨子里是没有变的,只是现在她对苏辰没有成见了,甚至还享着苏辰带给她的荣耀和福气,她向着苏辰后自然就更加关心起苏辰来。 转眼苏辰拉着乔宝莹上了床榻,乔宝莹才醒来没多会,奇怪的看着苏辰,苏辰却笑道:“陪我睡一会儿,我很犯困,昨夜一夜没有睡,便是急马赶回来的。” 于是小两口睡了大半天的觉,到了下午过后,苏辰才醒来。 苏辰打算傍晚就走,他已经将明者安排回了京城,再过几天陈意带着毕浩回来,到时毕浩留在苏府,陈意再去吴江县。 事情都安排好了,吃晚饭的时候,黎氏来了。 她跟着小两口一起吃的,顺势还带来了补汤,乌黑的补药看着乔宝莹喝下,她才放心。 吃饭的时候,黎氏无意中问道:“既然儿媳妇要在这四个月里怀上孩子,那二儿也会在家里呆着吧,不然二儿不在,儿媳妇怎么怀孕。” 黎氏无意中的一句话,却使小两口犯了难,先前两人私下里商量好的,这一下被黎氏的问题难住。 苏辰轻咳一声,说起冶水的事,他怕是不能在家里久留,今个儿夜里就要走的。 黎氏一听,立即怒了,还哭了起来,这一下的火气不是冲着乔宝莹发的,而是冲着苏辰发的,苏辰被黎氏说得郁闷极了,最后不得不同意黎氏,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心想着待过几日跟小媳妇说好,悄悄离开便是。 苏辰先叫莫金去往吴江县告知赵牧,说自己怕是没有这么快回来,先前他绘制的图纸在那儿,按着上头的图纸施工,基本不成问题,待到下一道关卡,他必会亲自过来指挥。 第二日莫金回来后,赵牧说叫他别急着回来,施工一事不是一朝一夕,叫他在家多陪陪媳妇。 估计也想到两人迟迟没有孩子的事,赵牧以为这就是体贴了,苏辰却很无奈。 不过苏辰总算是留在家里了,黎氏很高兴,每天都过来一起吃饭,一日三餐就没有落下的,每餐都让乔宝莹喝上一碗补汤来。 事后乔宝莹将那补汤的药渣给莫情看,莫情一看,笑道:“这的确是补药,不过不仅补身,药还有些猛,恐怕对房事也有好处。” 果然被乔宝莹猜中,这几日她总觉得不对劲,一看到苏辰,她就能心猿意马。 而黎氏对儿子也是不放过的,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方子,泡了药酒给儿子喝,每餐都得喝上二两药酒,不喝她就闹。 药酒也给莫情看过,这是壮阳的药酒,乔宝莹一听就心虚的很,难怪苏辰最近也变了,以前他们可不曾这样补过,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的。 乔宝莹这几日因为与苏辰的体力活动,食欲大增,再加上苏辰在家不出门,乔宝莹心安,心一宽,就吃得多了些,一个月过去,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圆了不少。 莫情再次过来给她把脉的时候,说她身体很好,虽然她婆妈这法子是个土方子,怕是这一路过来就早已经准备好的。但莫情说了,很有效果,至少把乔宝莹养胖了一点。 刘无好得了一子,百日宴办得隆重。 碰巧苏辰也在,收到刘无好的请帖,乔宝莹打算带着两姐姐一起去,反正两人在府上也没有什么事做,黎氏听了后,也要去的,她来平江府就没有机会参加各贵夫人的宴席,先前听了儿媳妇的话,忍着了,这会儿既然儿子儿媳妇都去,显然是交好,那可不能错过。 黎老夫人出行,在外来说是不一样的。 刘无好带着学院的学生,还有不少交好的才子上前相迎,看到苏辰扶着黎老夫人下来,便已知她的身份,连忙上前迎接。 黎氏第一次受读书人这么爱戴,心里很是舒服。 入了院门,苏辰自然跟着这些才子去前院,而乔宝莹几人却是往后院去。 小美出了她的小院,母凭子贵的搬入了刘府,成了刘无好的贵妾,有独自的院子,由于刘府里没有主母,妾室也都在外头各置一院,反倒刘府内只有她一位女眷,自然招待客人的事也都落到她的手中。 刘无好原本只请了几位相熟的人,其中古池先生的夫人和小姐都来了,其他官员女眷并未派去请帖,没想这一日她们也过来了,都是奔着刘无好这个提学的官阶来的。 小美身为妾室,招待这些贵夫人自然不够格,刘无好原本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可是眼下官夫人都来了,刘无好只好来找乔宝莹,叫她帮着小美招呼,如此也没有人敢说她。 小美刚出月子,乔宝莹自然得照顾着她,三姐妹将黎氏安置在前头跟各位官夫人聊着天,她们三人却去了小美的屋里。 看到奶娘怀中抱着孩子,乔宝莹便是越看越是喜爱,这孩子的长相随了刘无好,皮相没话说,将来必定是个美公子,不知道要像他父亲一样骗了多少少女的心去。 乔宝莹看到小美恢复的身材,感觉到不可思议,当初莫情生下孩子的时候,费了五六个月才恢复到原来的身材,眼下小美却像没有生孩子似的,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月子里坐得很舒心,看着小美那幸福的笑容,乔宝莹就知道刘无好对她挺好的。 小美拉着乔宝莹的手,说道:“当初是受夫人的提点,若不是跟着夫人回府上住上的那两个月,也不会有今日的我,恐怕今日的我早已经活活将自己折腾死了。” “如今我想明白了,得到了贵妾的地位,又有了孩子,我什么都不盼了,身材什么的,健康最重要,而且夫人教我的功夫有了长劲,如今我除了月子里不方便外,平素都不曾纳下功课,三两人近身,我还是能防身的,只要不遇上厉害的。” 乔宝莹没想自己当初的举手之劳,倒是救下了小美来,想起一年前她弱不经风的样子,再看看现在有肉感的小美,她便笑了。 小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夫人似乎也胖了一些,这样挺好的。” 乔宝莹点头,药喝多了,苏辰在家,心一宽,吃得也就多了。 小美与乔宝莹一起出门招呼这些官夫人,乔宝莹又看到不少熟面孔,连卫中的夫人和女儿都来了,卫氏居然与几位官夫人一起陪着黎氏,这可不妙。 正文 第399章喝不完的补药 乔宝莹来到黎氏身边,就听到黎氏正与卫氏说着话儿。 卫氏说道:“老夫人,刚才我的提意对是不对?” 黎氏却是冷哼一声,先前得了儿媳妇的话,这家人与二儿不对付,二儿比他们官阶高,她身为老夫人,不必向他们客气的,于是说道:“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我儿媳妇最是孝顺,就算我儿媳妇暂时没生下孩子,将来也一定会有的,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可别给我塞过来,我虽是老了,却还是看得明白的。” 黎氏说完这话,乔宝莹便接了口,“娘,卫氏说了什么提意?” 黎氏一听到儿媳妇的话,正要将事情原委说出来,卫氏却是面色紧张的陪笑道:“没事,其实就是跟老夫人拉拉家常的事,再说知州大人和知州夫人伉俪情深,还能有什么提意,对吧,老夫人。” 黎氏又是冷哼一声,完全没有给卫氏面子。 乔宝莹猜也猜到是什么了,她扶起想要反驳的黎氏,说道:“卫夫人既然这么说,我那跟我婆母就失陪了。” 黎氏与乔宝莹一路走着,把先前卫氏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了,为了澄清这不是她的主意,不曾瞒着半点。 原来卫氏是想介绍连家的两位侄女给黎氏带回府上去,给苏辰做小,黎氏一心只盼着儿媳妇生孩子,马上就将此事拒绝,卫氏有些不高兴。 乔宝莹扶着黎氏在另一个角落坐下,旁边那一桌坐的是古府的韦氏及小女,这时两人朝乔宝莹点了点头,至于黎氏,却只是礼貌的福了一礼,便不理会黎氏了。 黎氏看到人家母女两也有些心虚的紧,当初可是她把人家女儿给带错路的,于是黎氏偏着坐了一些,错开韦氏母女的视线。 乔宝莹怕黎氏再被人缠住惹上是非,于是叫大姐乔三留下来陪着。 乔三自然看出了这个中的机锋,便在黎氏身边坐下,与她说起了十里坡的事,这一下黎氏也有人说话了。 乔宝莹带着乔六一起去招呼各位夫人,小美却跟着奶娘将孩子抱去前院,孩子百日宴抓周,前头传来消息,孩子抓到了笔和算盘,这让小美很开心,她觉得孩子将来是个会算帐的才子。 这话儿跟着乔宝莹说还没有什么,可底下的夫人却是议论开了,说刘大才子的儿子抓了个算盘,这个庶出的要打算行商么? 这话还是传到了小美的耳中,有些沮丧,乔宝莹安慰她,这种事怎么能算得了数的。 吃过宴后,乔宝莹又跟小美一起将各位官夫人送出了刘府,至少这一次乔宝莹出面,倒是没有人过来奚落小美。 最后是乔宝莹和苏辰与刘无好告别,刘无好揽着小美,朝乔宝莹行了一礼,顺势还叫下人送来两幅他亲笔画。 一幅画是送子观音,宝相庄严,另一幅却居然是当初乔宝莹和苏辰第一次来刘府外的柳树林里拜见他的场景。 还有苏辰手里拿着一枝折断的杨柳枝,那随意的模样都画了出来,简直惟妙惟肖。 看得两人都惊叹不已,果然这刘无好有才,这画画的神韵简直没法说。 乔宝莹将两幅画叫下人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告别了两人,便上了马车。 回到苏府,黎氏便说先前看到刘公子给的那送子观音,叫乔宝莹将画拿出来,她要下人将此画裱起来,放到主院堂房前,好在不是正堂,正堂之地是苏辰招待客人的地方,要是被人家看到,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苏辰了。 乔宝莹一入堂房的门,就看到了那送子观音,刘无好送什么都好,就不该送幅画,现在她很尴尬,婆母是信真了。 从小美那儿回来,黎氏看到过孩子,对乔宝莹的要求是越来越严肃,每餐吃多少饭量都有严格的要求,喝汤药是免不了的,连着苏辰都不得不喝,想着四个月后,婆母就要走了,他们只好忍耐下来。 又过去一个月,按着约定有两个月了,再过两月黎氏就要回去了,乔宝莹倒数着日子,真是感谢当时苏辰想到的妙招,他最近被黎氏逼在家里两个月,与吴江县的赵牧却是书信往来频繁,信里说晋王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平江府,只是晋王这一次出行发现有人跟踪,所以表明了身份,不会直接来吴江府,会先去其他地方,再乔装过来。 这日乔宝莹正与两姐姐聊着天喝着花茶,就见黎氏请了个大夫匆匆往她走来。 不是莫情,却是另外在城里请的大夫,乔宝莹有些心慌,要是莫情还能骗骗,是别人要怎么骗,苏辰今日去了府衙里,还没有回来,一时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很快大夫坐下开始给乔宝莹把脉,她心里很慌张,或许她真的怀上了呢?最近她都胖了一点,而且食欲也挺好的。 那大夫把了好一会儿脉,再三确定自己没有把错,才松开手,向黎氏说道:“老夫人,把出来了,知州夫人尚未怀上身孕,不过身子骨不错,脉相有力,应该也不久了。” 乔宝莹听后,心里也有些失落,再看黎氏那阴沉的脸,她就知道黎氏这两个月对她无微不至的好怕是要到头了。 送走了大夫,黎氏便阴沉着脸坐在三姐妹的身边。 乔三拉着乔六起身离开,黎氏又拿帕子抹泪了,“两个月了,我从家里带来的方子都用尽了,为何还是不行,一定是药量不够,我这就去弄药去。” 乔宝莹看着黎氏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踏实,看来她还得喝好久的药了,于是派下人赶紧去找莫情。 莫情再次给乔宝莹把脉,许久过后,双眸一亮,说道:“莹儿,你的脉相很稳,身子比以前强多了,看来这一段时间的补药喝着不错,至于怀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一切会好的。” 乔宝莹无奈的将刚才黎氏说要加重药材的分量之事说了,莫情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这药吧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样的话,莹儿可得看好大人,大人喝多了补药酒,怕会受不住。” 乔宝莹听明白莫情的言外之意,其实她这两个月以来一直顺着黎氏的,让她喝药就喝,也不拒绝,她也希望尽早怀上孩子的,至少证明她的身体的确好了不少,同时她的体重有所增加,虽然是个土方子,只要能让她怀上孩子的方子,她都会试一试的。 乔宝莹送走了莫情后,黎氏身边的婆子很快带着下人送来补药,她想也没想的就喝了。 这一喝不得了,也不知道黎氏下了多少补药,反正晌午觉没能睡安稳,到了晚上,她还面红耳赤的,苏辰晌午逃过一劫,晚上却是逃不过,这一夜两人都有些疯狂。 第二天天亮,苏辰也是累爬了,说道:“不行了,我得去吴江县去,再这样在家里被折腾,咱们都要没命,我一走,我娘也没法折腾你了,莹儿你说呢?” 乔宝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只要苏辰走了,她婆母自然不敢给她喝这么猛的药来,在家没有人给她泄火,她婆母应该更着急才是。 苏辰撑着疲惫的身子起来,乘着天边露出白肚,苏辰便穿上衣裳,乔宝莹只能在床上看着他离去。 到了天大亮,又有婆子送补药来,乔宝莹在白九的扶持下起身,一脸疲惫的看着婆子说道:“药先放下,告诉我婆母,昨夜苏大人收到吴江县的来信,今日大早已经赶入吴江县去了,问我婆母我这药还能不能喝?” 那婆子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朝后院跑去,很快黎氏就气极败坏的冲到了前院,将院前院后寻了一遍,还派人去府衙问了,的确是去了吴江县了,她便郁闷的叫下人将补药给撤了。 乔宝莹算是松了口气。 睡了一日她才恢复元气,接下来的几日,黎氏又赌气不来前院,乔宝莹每日傍晚回后院陪着黎氏吃晚饭,平素时间便是三姐妹在苏州城里四处闲逛,这一下没有人管她了,她感觉到自由多了,三姐妹这几日买了不少衣裳和首饰。 遇上府学里放假,孩子们都回来了,三人便带着孩子们爬上了明阳山顶野餐去了,除了爬山,有时还在湖边钓鱼,在草滩上铺上野餐垫,摆上矮几和团席,三姐妹盘坐在上面,喝着花茶,看着远处玩闹的孩子。 三个大孩子回来,连着邵家宝都不缠乔六了。 乔宝莹说道:“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将来又将是他们的天地,咱们也会相继老去,我瞧着欣然有他父亲的能耐,遇到事情很有担当。” 乔三点头,“夫君一直训练他的能力,从小管教就严,家业那么大,将来只得他来接手,旁支那么多嫡子,都盯着这家主的肥缺,正支这一脉子嗣单薄,先前我也曾提意让夫君再纳几房,再不继娶一房,夫君却道子嗣多了未必是好处。” “夫君主脉一支向来单传,到他手上也是从小就知道要勤奋,生存很严厉,这些叔婶这么多年没少欺负他的,反而这样他能成长的更快些。” 乔宝莹和乔六听了都不可思议,的确李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却不见他将儿子宠着,反而很严厉的教导着孩子,与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分别,该学的该练的一样不落下,现在孩子的功夫都很厉害了吧。 不过挑了个好媳妇,小媚儿聪明,功夫也好,这么小就是个小人精了,将来成了李家的儿媳妇,李家也多了一个助力。 乔三忽然看向乔六,说道:“二妹,有一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说出来,小媚儿跟着欣然感情还不错,将来怕是待小媚儿十五岁及笄就得嫁入李家为媳,就是不知二妹会不会想留两年,可是二妹你也看到了,大姐我只生了一个孩子,李家家大业大,一位长子必然得早成婚,早些生下子嗣,如此才有了保障。” 乔宝莹和乔六都听明白了,于是乔宝莹也看向乔六,其实她很想劝两位姐姐,孩子太早成婚不好,特别是十五六岁就同房,还生孩子,想想就可怜,同时两家还是表亲。 可是乔宝莹说不出口,两个都是姐姐,乔三这么着急也有她的道理,小媚儿若是能早点生下孩子,也算是李欣然有后了,若真有个万一,至少有了继承人。 乔六沉默了一会,却是朝乔三笑了笑,说道:“大姐,你我之间不必再说这样的话,只要大姐好,小媚儿都可以的,何况两人两小无猜,成亲生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此事没关系,大姐只管去做便是,到时通知我和邵南去燕北喝喜酒便是。” 燕北? 听到这两字,乔宝莹和乔三都愣住,他们还有燕北吗?燕云十六州都落入了越王的手中,他们已经没有家园了。 乔六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一笑,说道:“瞧着这些孩子钓了不少的鱼。” 乔宝莹往那边一看,也笑了,“是啊,咱们今日吃鱼火锅吧,我亲自下厨。” 乔三点头,掩下心中的难过,跟着笑了起来。 在外吃饱喝足回来的,正好是黄昏的时候,两姐姐带着孩子各自回房了,乔宝莹才往后院去,没想黎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正等着她陪着她吃晚饭,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盼着儿媳妇过来陪着她的吧。 乔宝莹原本已经很饱了,却还是陪着黎氏吃了起来,黎氏现在倒是不逼她吃补药了,却是逼着她多吃饭,明明吃饱了,乔宝莹还是强忍着多吃了一碗,之后还是被黎氏给数落了,觉得她吃得太少。 吃完饭后,黎氏便说道:“我瞧着你把刘家的那送子观音挂在堂房前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给我,我想在侧边小院布置小慈堂,供着菩萨。” 乔宝莹不知道黎氏又要做什么?好在她不是要出门,只是在这边弄个院子出来,她便答应了。 黎氏当夜亲自去了乔宝莹的堂房前将观音请去了她的院子内,乔宝莹看到黎氏布置出来的禅房还当真有模有样的,她说要在这儿为他们两人祈福,乔宝莹又有些感动,至少她在这一点上是真心的。 且说苏辰从苏州城赶到施工现场,却发现赵牧身边跟着吕同业此人,他一向纨绔,一来到平江府就纳了几房的妾室,怎么现在又变得勤快起来,还跑到这工地上来了?不觉得这儿无聊么? 不过有了吕同业在,两人说话的确有些不方便,有不少话是不能说的,关于李易还没到吴江县的事,两人正要商量此事呢,可是吕同业却跟在两人身边,亦步不离,使得两人也不方便。 之后晌午那会儿,两人吃午饭的时候,苏辰与赵牧刻意离开营地,来了小镇上,找了一家酒楼吃了起来。 两人坐的是包间,隔音不是很好,于是两人说话很小声。苏辰让赵牧查一查吕同业此人,为何会忽然转性,如果他是京城纨绔,就不可以耐得住这寂寞,这山里头多无聊。 赵牧也觉得吕同业有问题,同时赵牧说起了李易的事,李易是往南方去的,到时再偷偷转道来平江府,这过程有点曲折,也不会这么容易赶过来,同时他发现李易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信里有未尽之意,他似乎并不开心。 能有什么事儿呢?如今的江陵与世无争,李易刚娶了正妃不久,按理也该平静一段时间,如今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先前的越国之战,至少没有再在太子和晋王的身上大做文章了。 “咱们到了这平江府后,是安静多了,京城里的事咱们不用再理会,只是李易不能马上赶来,让我隐隐不安。” 苏辰说出自己的疑虑来。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忽然有人敲晌了门,两人朝那扇门看去,守在外头士兵很快禀报道:“陈意来了。” 陈意回来了? 苏辰立即叫他进来。 陈意从营州赶来去了一趟京城,安排毕家人回零陵郡去,他却将毕浩给带了来。 苏辰看到皆浩,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果然是成熟稳重的多。他吩咐道:“毕浩,你休息一日,明个儿赶回苏州城去,如今府上没有一个护卫长,我也是放心不下。” 毕浩领命。 两人风尘仆仆的,便听了苏辰的话,在桌前坐下,接着又点了好菜,四人吃了起来。 待四人回到了营地,就见吕同业带着几人正在巡视着营地,瞧着这样子不是巡视营地的安全,怕是在寻找苏辰和赵牧吧。 两人相视一眼,来到吕同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找什么呢?” 吕同业面色恼怒,看到两人便什么都知道了,气极败坏的说道:“我奉上令看着你们两人,这工程虽然是你们两人在管着,但我跟着一起来的,万一真的出了事,我也得负责任,所以别想骗我,以后我都不回城了,就跟着你们,跟定了。” “奉上令?谁的令?皇后娘娘吗?” 正文 第400章军机营的计划 吕同业不说话,但两人也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心里不免也得防着他。 夜里在营地睡下,子夜过后,苏辰和陈意摸出营地,往军机营赶去,这么多时日不曾去那儿,也不知道火器研制的怎么样了。 只是在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营地后,营地里又出现几个黑影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赶了一段路之后,陈意忽然拉住苏辰的袖口,苏辰侧首看他,陈意往后头使了个眼色。 苏辰点了点头,两人原本是去军机营的却并没有去了,反而绕开山头,往苏州城的方向赶。 赶到一处小山路处,两人蹲在草从中不动,果见数条黑影追来,追到这儿便停住,眼前三条路,一条路去往苏州城,一条去往吴江县,另一条怕是去往周围城郡。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郁闷的上前细看,没有看出半点动静,停在那儿沉思着,似乎在想事儿。 陈意和苏辰却悄悄地离开山头,往回赶,今日再去军机营怕是不妥当,一但被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将是一个大祸。 陈意和苏辰两人回了营地,却并没有急着去睡觉,反而跑到赵牧的营帐内,赵牧很惊醒,听到营帐内有声音立即起来。 看到苏辰一身黑衣,很是疑惑,苏辰却叫赵牧赶紧派心腹小心的将营地里盘点一下,有没有人不在,刚才他跟陈意虽然猜出了几分,但没有证据,也不好乱猜。 赵牧见他很严肃,于是马上派出心腹将营帐里找了个遍,正要收工时,就看到几条黑影飞回营帐后来的伙房,很快有心腹前来报。 营地里的人都在,可是伙房里藏着几人,被他们的人包围了。 赵牧和苏辰立即朝那厨房里去。 人是捉了个正着,没想是吕同业带着几人,苏辰到这个时候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赵牧却震惊的看着吕同业,沉声问道:“你会功夫?” 吕同业却并不显得狼狈,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打算像个没事人似的往外走。 赵牧却是一把抓住他,说道:“走去哪儿?我就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纨绔子弟,却还要跑到这深山里头来吃苦,忽然又变得有了功夫,所以以前你那模样都是骗我和苏辰的对不对?” 吕同业拍下她的手,点头了点头,“对,我是就骗你们的,目的就是打探到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显然苏大人有事瞒着赵将军哦,刚才我可是跟了一路的。” 赵牧却立即拔出大刀架在吕同业的脖子上,苏辰上前将刀挡下,向赵牧摇了摇头。 吕同业也似乎猜到两人不敢向他动手,于是大摇大摆的走了。 苏辰和赵牧回到营帐内。 赵牧气极败坏的说道:“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该同意皇上的安排将吕同业带在身边,这一下咱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苏辰听到这话,意外的问道:“是皇上安排的?不是吕后的安排?” 赵牧点头,“吕文鼎在朝堂上可没有说半个字,是皇上金口御言,将吕同业安排在我身边做副将,不过皇上估计也是被吕家人逼的。” 苏辰却是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赵牧疑惑的看着他。 “皇上不可能受吕家逼迫,我曾经与吕家走得近,其实吕家很忌讳这种事的,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风头太盛,在这些小事上,他们不会出手,就是怕引起皇上的猜疑,而吕同业此人能屈能伸,瞒了咱们一年才暴露出马脚,我觉得不像是吕后出手的样子。” “苏辰,我有些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吕同业不是吕后安排的,而皇上本来的意思?可是皇上不是忌惮吕家人么?为何还将吕家人安排到平江府来?” 这也正是苏辰眼下困惑的地方,有一些事情他一直想不明白,吕同业派来平江府到底是谁的意思? “苏辰。” 赵牧被他弄糊涂了。 苏辰却抛开这个话题,说道:“赵牧,咱们派人手去接李易吧,此事越快越好,我有事得告诉你和李易,咱们在巴蜀时发的誓言不能忘,如今已经跟李易一条船上了,咱们不能再耽搁。” 赵牧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立即点头,说道:“不然我亲自去一趟。” 苏辰摇头,“要是以前,你可以亲自去一趟,但现在不行,吕同业此人不简单,咱们得防,李易来了平江府的事也得保密,不能让他知道了。” “好。” 于是两人当天夜里便派了人手去接李易,李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信里头有未言尽的意思? 这么又过去了一个月,黎氏越发的着急起来,儿子儿媳妇不住一起,这得怎么怀上孩子,黎氏一着急,便叫来乔家三姐妹,她先向乔三和乔六说起自己的期盼,之后说建议儿媳妇别在府中呆着了,去吴江县,找她儿子去。 要她去施工的现场,那儿多是男子,她一个女眷过去是个什么事儿,乔宝莹不肯,再说她也想开了,既然吃了这么多的补药,人也长胖了一些,却还是没能怀上孩子,看来这怀孩子还当真是缘分,急不来的。 没想到当场拒绝了黎氏,黎氏很生气,尽捡难听的来讲,吵起架来就像在十里坡时一样泼辣,乔宝莹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到了傍晚她婆母一走,乔宝莹带着三姐妹去了明阳寺。 三孩子去了府学,邵家宝跟着奶娘一起跟在乔六的身边。 于是几人连夜住在明阳寺的客院里。 终于清静了,第二日乔宝莹睡到了日上三杆,听到寺里的佛音和钟声,她感觉到自己很轻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三姐妹在林中闲逛,乔三看着妹妹,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能说出相劝的话来,此事若是放在乔三身上,乔三一定会听黎氏的话,叫个婢子生下孩子,自己再带,但是她知道不要说苏辰了,便是她的夫君,也不会同意这种请求的。 所以她要如何相劝?站在做父母的立场,这么提意已经是两全之法,可是站她妹妹的这一面,她是有私心的,她舍不得妹妹受委屈。 在亭子里坐下,乔宝莹叹道:“别人生孩子那么的简单,我生孩子却是一波三折,如今平江府的贵夫人都说我霸着苏辰的宠爱,不准他纳妾娶平妻不说,自己却怀不上孩子。” “以前这些贵夫人还对苏辰起心思,这一年以来她们的心思也淡了,苏辰志在朝堂,对这男女之情没有什么耐心,与其说宠着我,不如说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内里的事都能帮他想好。” 乔三和乔六点头,看着妹妹不开心,乔六转移了话题,“邵南要回来了,开年拉走的那些杂货,居然卖了一个好价钱,以后会有两支商队从两地通行,到时会做杂货的生意来。” 说起做生意,三人都来了兴趣,乔宝莹因为黎氏的事,好几月不曾出门,红梁坊里安排的阿木,也不知道嫁入连府后怎么样了,上次看到卫氏那得意的样子,心想着阿木怕是不好过吧。 眼下她不想回苏州城去,就在明阳寺里多呆几日再说。 转眼过去了五日,乔宝莹三姐妹下山划船游水,没想到在官道上遇上了难民。 平江府多富饶,怎么会有难民的? 毕浩在两日前赶回来的,说明了情况,苏辰一切也都好,他跟陈意一路上都很安全,乔宝莹也放心了。 这会儿遇上了难民,毕浩带着暗卫现身护在几人身前。 那些难民看到这边有兵差,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的便朝几人跪下去,匍伏在地,身姿单薄,好在是夏季。 乔宝莹觉得此事不简单,这些难民的长相与身姿,不像是南边的人,倒有些像北地的人,再想起几个月前收到九九楼的消息,说平江府边界有难民出现的事,或许这些难民就是北边闯过来的。 乔宝莹带着兵卫上前相问,果然这些难民是从北地逃来的,不过一路上经过不少城郡,尤其到了南边的城郡,他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许是这些差老爷怕影响市容,所以一听到北地起战事,有难民逃过来,皆纷纷将难民赶出城去,不准进城。 眼下瞧着这些难民并不多,但从他们嘴中得知,平江府不少山头已经有不少难民占山为匪,开始骚扰百姓,只是没有人知道,被骚扰的百姓有的也没有了性命。 原本他们不是好恶之人,都是被一路上逼的,没有吃的,他们连山里头的草皮都吃,这几人显然心地善良,干不了山匪的事,一路上饿死了不少人,剩下的这些人,也饿得差不多了。 乔宝莹立即招呼下人给这些难民抬来粥食,又将旧僧衣给这些难民换上,她暂时叫人在林间弄了茅屋,把人安置了。 很快乔宝莹回到客院,给苏辰去信一封,将自己的发现说了。 这一路上若是出现了山匪,受苦的是百姓,她想将这些难民收了心,然后再派他们出去劝说,将所有的难民都聚集起来,她有大用。 水利工程的营帐内,苏辰收到小媳妇的消息,尤其是里头提及的山匪,还有将难民聚集起来的计划,苏辰动容。 他交代赵牧几句,派人仔细观察着吕同业,他却带着陈意连夜往苏州城去了。 不过苏辰这一次按着小媳妇所说的,是直接去了明阳寺。 天亮之时,乔宝莹听到敲门声,上前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苏辰时,她忽然又委屈起来,以前可不觉得委屈的,为何看到他反而变得脆弱了。 看着小媳妇惊喜的眼里有泪痕,他伸手将她的眼角抹干,接着拉着她回了屋,很快将信拿出来,看到小媳妇也平静下来,于是问道:“莹儿,你怎么看?” “咱们军机营不能报备,而我手中的生意全部都被人或多或少的知道,所以要挪用人手和银子去研制武器,怕是被人发现,因此我建议咱们两人私下里收留了这些难民,在里头抽出年轻又勇敢的男子,教会他们本事,再配合着暗卫一起去外地寻找石油与一些原料,到时我写下清单,并教会他们怎么认识此物。” “这样咱们的原料便能提供了,有了原料再秘密运送回来制造火器,岂不是事半功倍。” 乔宝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苏辰却是沉吟一会,问道:“那其他的老弱呢?” “其他的人我便建一处秘密作坊,他们按工钱计,赚的银子,咱们用在军机营的费用上,如此也能掩人耳目。” 苏辰发现小媳妇说的对,若是这样的话,的确能将军机营所有的事情全部弄明白了。 乔宝莹拉着苏辰坐下,她拿出纸和炭笔,在纸上开始作画,没一会儿,她停住了笔,指着图纸上说道:“我们建地下军机营吧,入土三层,上面茅屋搭顶,建作坊,完全能遮人耳目。” “入口便是上面作坊的人都不知道,只有几位内部成员知道,所有人放假的时候出来,都只有暗卫才能将人敲晕了送出来,就像青山茅芦,有客人出入,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出的,最后也不知道路况。” 乔宝莹的话再次令苏辰震惊,他想起素者那晚匆匆说的,那铸器场有地下三层,莫非也像他们一样,在研究火器,上面的冷兵器只是遮人耳目? “如何?苏辰,咱们再这样藏在山里头,规模太小了。” 苏辰点头,“成,按着你的法子办,接下来几日我陪你在明阳寺帮忙。” 乔宝莹高兴的点头,苏辰回来了,两人也能聚一聚。 这边难民安置好后,那些年轻力壮的就按着乔宝莹的安排往各地去了,他们一路逃来的,自然知道不少山匪的位置。 乔宝莹和苏辰却在这短短几日定下了地方,他们打算在一片水域边建军机营,那儿正是三十里地没有人烟,山林繁密,但真有人闯入也只道此处是人家私开的作坊并不会在意的。 将地点选好后,苏辰便回了一趟城里,连夜带着一伙工匠往那边去了。 所以此事他们都不曾告诉任何人,估计不出多久,原本流落到平江府的难民将一夜消失。 乔宝莹听了苏辰的劝,还是带着三姐妹回了苏府,黎氏一听到她回府了,心下一安,可是却还窝着气,也不来找乔宝莹,乔宝莹更不会去后院。 她这么协妥的回城,还有正事要办的,就奔着阿木来的,于是第二日三姐妹去了红梁坊。 刘班主跟乔宝莹单独谈了谈,连卫中先前许阿木妾室位,阿木娇嗲嗲的拒绝后,连卫中许了阿木贵妾位,阿木早已经嫁入了连府。 如今已经有两月有余,阿木一直装病,越是这样,连卫中反而越是宠着她,阿木瘦弱,装起病来风都能吹倒,像连卫中那种特别中用。 不过阿木倒是探出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刘班主拿出小册子。 乔宝莹拿起小册子细看,只见里头写的是后院的听闻,都是些小事,但可以看出连府里妻妾成群,却并不太平,而连卫中此人在平江府一贯的作风,就是喜好美人和美酒,还与不少才子打交道,当然这些才子都不与刘无好为伍的,也算不得公认的才子。 只是有一个消息却让乔宝莹警觉起来,里头说到连卫中有一天夜里守在阿木床边,外头有人来传话,说京城里有消息,那会儿阿木堪堪睡醒,无意中听到,她感觉到连卫中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起身出了门。 刘班主见乔宝莹看着这消息沉默未语,她便先开了口,“主子不在苏州城,所以我也没有及时给主子送来,里头的信息并不多,其中提到了京城的事,我便叫人查了查。” “发现连家一向与京城没有结交,那边也没有亲戚或者朋友,连家只算得上平江府的富绅起的家,只是忽然出现与京城的消息,我斗胆猜了猜,可能是吕家。” 刘班主能猜到是吕家也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乔宝莹听了刘雅的话,点了点头,“多半是吕家了,只是不知道吕家跟连卫中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刘雅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派人去京城打探打探。” 乔宝莹却看向刘雅,问道:“你与京城里的那一位已经断得干净了?” 刘雅点头,“断干净了,如我这种年纪身为外室未有所出,主母也是不容的,我愿意断的干净。” 乔宝莹点头,“刘班主,以后红梁坊的收益,你拿四成,三成留在红梁方坊运作,剩下三成归我。” 刘雅受惊,连忙拒绝,乔宝莹却按下她的手,说道:“你打理的很好,这是你该得的,为了你以后的养老,你也该一口气把各地的红梁坊都建起来,赚得多了,你得到的也多,将来有我和苏辰护着你,养老无忧。” 刘雅感激的点头,朝乔宝莹行了一礼,便这么决定了。 乔宝莹从红梁坊回来后呆在书房里来回的走动,她要不要把阿木所见到的事告诉苏辰去?虽然连家与吕家是她的猜测,可是除了吕家,她也猜不到别人了。 正文 第401章虞家案情 乔宝莹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写信,把自己的猜测与阿木所听到的事一并告诉了苏辰,派毕浩将信送去了。 苏辰收到小媳妇的信后,刚好他回到营地休息,展信一看,面色有些不好,他把赵牧叫了来,将信交到赵牧的手中,说道:“你现在猜猜吕同业到底是谁的人?” 赵牧拿起信细看,看完后,面色也不好了,半晌他将信放下,说道:“如果连卫中是皇上的人呢?” 苏辰摇头,“莹儿猜到了连卫中是吕氏的人,当初连卫中写了弹劾我的凑折送到了吕文鼎的手中,那次昝泊帮了我一把,为此咱们的冶水工程才得顺利批下,我想便是那一次开始的。” 赵牧面色很不好看,他看着苏辰,“这么一说,吕同业到底是谁的人?” 苏辰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此事咱们若是查出来,似乎能查出一个大阴谋,除了晋王与太子之间,这背后还有什么人呢?如果有,那此人极为可怕。” 赵牧也觉得不可思议,吕家如果真派了吕同业过来打探消息,便不会再连合连卫中,毕竟连卫中哪及吕同业这招棋,是一个副将,又有权又最靠近他和苏辰,得到的消息也多。 可是吕后却舍近求远,看来此事不简单。 “苏辰,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赵牧看向苏辰,心里存着一股戾气,一开始他便不想带着吕同业,可是却是圣旨难为,带上此人,原本想将此人赶出平江府,最后看他是一个纨绔,又有苏辰相劝,便什么也没有做,眼下呢,是不是该他出手了。 苏辰却是沉吟了一会,说道:“其实要赶走吕同业也很简单,只是赶走了吕同业,咱们并没有查出背后之人,指不定背后之人还会再派人过来,到那时咱们更加的防不胜防。” 苏辰说的话有道理,赵牧沉默,忽然似想到什么,说道:“咱们将吕同业负责一队人马派出去寻石头吧,反而施工的时候都得用上,他身为副将也该担起责任,而不是在咱们营地里游手好闲,专门监督我们两。” 苏辰笑了,“这个点子不错,吕同业毕竟是京城子弟,不管他是吕家人指使还是别人,反正咱们都防着点就是。” 于是第二日赵牧便要求吕同业带着一队人马去搬运山石,吕同业听到这差事就瞪大了眼睛,说道:“我身为副将,叫我去搬运山石?” 赵牧面色一冷,说道:“你来了之后便不曾做什么事,你也看到了,我跟苏大人从来不曾当自己是大人,平素里我带着人搬运石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在营帐里喝甜汤,你再看看苏大人,他日日顶着太阳在工地里与工匠们对图纸,你可有能耐对图纸?” 吕同业摇头,被赵牧一说,不得不去做。 至少安排了这活计,吕同业只做了几日就全身晒得黑黑的,远离了他贵公子的形象,同时也没有精力再一刻不停的监督着两人。 李易终于来了,正是那个下雨的夜晚。那晚吕同业闹脾气,觉得工地里太过劳累,便带着两个亲信离开了营地,回城里的温柔乡去了。 赵牧跟苏辰正在帐中饮茶,便有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此人身姿高大,面容俊美,两人一抬头正要责怪护卫队的鲁莽,没想看到了李易。 两人很快起身,将一杯热茶送到了李易的手中。 喝完一杯茶后,苏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另一个地方说。” 苏辰离开营地前,先将工地里的事情安排好了,接着又叫陈意回苏州城找来小媳妇,这一次的事,得他小媳妇才能解释的清楚,关于那些火药,还有不少需要研究的。 三人直接进入了山林,山里还下着雨,到了苏辰和乔宝莹指定的作坊,那儿正有工匠在建,而眼下看着上面住着几个茅屋,而茅屋下却正在开挖地下三层的军机营。 苏辰每日得空都会往这边一趟,就是为了监督他们进度,这些工匠都是苏辰找到最可靠的,而且他们的身契都抓在他的手中。 赵牧和李易看到这处地方,皆是愣住。 三人入了一间茅屋坐下,这间茅屋很简陋,里头一桌一椅一床,如今另加两张椅子,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四角桌前,上面又重新泡好了茶,喝了几口,驱走一身湿气,开始说正事。 “我想在此处建立军机营,此事很隐秘,咱们三人当年在巴蜀的时候便发个誓,誓要追随晋王,如今你们还算数么?若是算数,我便接下来讲解。” 李易朝苏辰感激的看去一眼,接着看向赵牧,赵牧立即起身,朝着李易跪拜下去,苏辰也跟着起身拜了下去,李易再次感动,亲手上前将两人扶起,眼眶里却是红红的。 “亏得你们这么多年帮我,这一次我从江陵出来,才发现江陵之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知道,我好不容易从岭南过来,如此转道也被看住,我在江陵尤如牢笼一般,而你们却对我不离不弃,我何德何能。” “当年在巴蜀,那时咱们三人都年轻,血气方刚,说出这些誓言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如今多年过去,你们也经受了不少事情,都身居高位,你们又何必再淌这浑水。” 苏辰却是摇头,目光诚恳的看向李易,说道:“晋王,有些事,不是你想避便能避开的,你回江陵之事,早已经给他们太多的威胁,以前皇上是想留着你在京城护着,那时的你身边没有什么人相帮,那时你若回江陵,指不定被人刺杀了。” “如今你有了自保的能力,朝中又有定国公帮着你,而我和赵牧也是一方之首,我当初为何答应皇上愿意来平江府,却是看中平江府的粮食,我想在这儿建天下粮仓,这一次冶水虽是我无意间发现,可一但冶好水,完成了水利工程,下游将有百万顷良田受益,百姓也不易受涝灾了。”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在平江府的这个肥差上,我打算连任,前三年将百万顷良田的粮食弄起来,接下来三年,我要建天下的粮仓,而咱们的粮仓,必将在大粮仓之下,不会有人知道。” 苏辰很快将自己的工程图与粮仓图纸拿出来与李易和赵牧分析。 两人听了苏辰的提议,都震惊了,一但粮仓到了一定的限度,就会往小粮仓下掉,他们就可以藏私粮,而李易若是起事,必须用上这私粮。 同时此地建上军机营,李易起事也有了兵器。 说完这所有的,苏辰并没有说起那火器的事,然而只是他的这一个决定,却让两人已经心服口服,此时三人共谋,一但漏露,必将是诛九族的罪名。 所以苏辰很谨慎,李易来得风尘仆仆,当天歇在了茅屋里,而赵牧和苏辰却像没事人似的,第二日接着指挥着工地里的事。 直到第三日乔宝莹来了,苏辰才借口说陪着小媳妇暂时休沐两日,赵牧和吕同业都看到了。 夜里赵牧偷偷出了营地去往茅屋与几人相见。 此时乔宝莹跟在苏辰身边,见到了李易,李易还像以前一样,似乎也没有变,除了瘦了不少外。 乔宝莹亲自做好了饭菜,四个人吃得很香。 接着一起饮茶的时候,苏辰看向了乔宝莹。 乔宝莹却将前辈的手扎拿了出来,她按着手扎上的内容给两人念,主要是念后半部,在南越皇后出海与人经商,并看到对方的火器,以及她自己造的火器。 待乔宝莹的话音落下,赵牧和李易再次震惊,赵牧担忧的开口问道:“这手扎从何得来?” “古墓里寻到。” 乔宝莹早已经叮嘱苏辰,不要把文宇的身份说出来,毕竟那是魏帝眼下该对付的,他们不能节外生枝,眼下他们要对付的是太子党,早点夺下太子之位,或者能与太子相博的能力。 赵牧感觉到不可思议,看向苏辰和乔宝莹,说道:“你们挖了南越皇后的古墓?” 乔宝莹和苏辰有些尴尬,只好点头。 赵牧立即问他们在古墓里可有发现武器? 两人皆是摇头。 李易却是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研究出火药了?” 仅一句令赵牧住了口。 苏辰和乔宝莹点头,叫上心腹,拿出一把枪来。 火枪只能一发一子弹,在这一点上很难突破,眼下正在研制,只是这样的话,然而还是让两人震惊。 李易说道:“我听岳丈曾跟我私下里说过,在百多年前,出现南越国,南越皇后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她发明了一种新武器,差一点统一了中原,可惜了。” “这些史册上记载的并不多,在那几十年的战乱中,早已经不见,而知道这些事了,只有这些大世家里的族册里略有记载,反而他们收集的更加全面。” “当年定国公的祖宗曾是南越国的世家,待南越国建成后,他们便搬来北地了。” 原来如此。 夫妻两人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李易和赵牧再次吸引,很快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苏辰说道:“这世上有三方会研制火药,南越国皇室遗留下来的人,还有青山外的那个铸器场。” 李易立即警觉起来,疑惑的问道:“青山外的铸器场不是吕家所为么?而且打造的是兵器,威胁并不大。” 当初这些消息还是乔宝莹和素者发现的,但铸器场内部的发现,却只有素者一人,还是他用生命换来的。 苏辰便将素者的糟遇全部走了出来,而且他当初细看了,素者身上的伤的确是火器所伤。 这让李易和赵牧陷入了沉思。 “眼下我是这么想的,平江府囤粮,利用水利工程之事建造军机营,待一切成熟,晋王便能对付太子了。” 苏辰说的很直接,李易面色沉着,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想替虞家报仇,既然是吕后所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苏辰拍了拍他的肩,李易却接着说道:“苏辰,你不知道我这一次去往江陵经历了什么,是我前一次不曾经历的,也让我看到了另一桩阴谋。” 李易看向乔宝莹,说道:“莹儿,你还记得当初你跟着那铸器场的押运兵来了江陵之事么?那位言师,凭着一张嘴便将虞家上下都落下了罪名,而如今我隐若知道了他背后之人,只是不敢相信。” “是谁?” 乔宝莹疑惑的问,她先前还说自己白忙活了,跟着人家去了江陵,结果也没有查出什么来。 乔宝莹想要问的也正是其他两人想要问的,李易看着三人疑惑的眼神,他接着说道:“是当年湘西盅师之后,我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他的势力很大,我很难查得出来,但是我从姨母留下一些东西里,发现当年虞家人似乎入了盅。” “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恐怕整个家族里只有我姨母唯一一人早嫁小秀才而避开一劫,可是她却没有发现异样来,不,或者她发现了什么,但那样的话她会承认不住,她也不会相信,这么大一个家族,会有人刻意的作盅害人。” “虞家不过是江陵的书香世家,在朝无权,不过是在当地有些名望,可是这些人为何要害虞家?” “因为嫉妒。” 乔宝莹补充,“虞家是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但是虞家的长女被皇上看重,仅此,虞家便是显贵。” 这一下几人都不说话了。 李易很难过,他原本恢复自己皇子的身份为着的就是为虞家报仇,可是谁知道他仇没有报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却是一团迷雾,他越来越懊悔当初要恢复皇子身份的决定。 如今的他就像命运的齿轮压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步朝前走,却是身不由己。 李易这一趟来不容易,可是他也不能耽搁的太久,已经在此地停留了三日,几天都在商量着事情。 白日里赵牧和苏辰还得顾着那边工地,尤其是吕同业的时刻监视,两人不得不离开茅屋。 乔宝莹却与李易留在茅屋,这一处正在建地下三层的军机营,两人看看图纸,又监督一下。 乔宝莹看到瘦了不少的李易,知道他在江陵辛苦,听说这一次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外头有不少人监视着他,也不容易的。 乔宝莹做了不少好吃的给他吃,可是他却吃得很少,李易看着她时又有些欲言又止。 乔宝莹在他对面坐下,说道:“以前你最爱吃我做的炸鸡腿,如今为何不爱吃了?江陵的事,只能一步一步的来,别着急,待咱们有了粮仓和兵器,还怕对付不住吕家?” 李易却是抬头看她,眸里似乎有些担忧,“你为何瘦成这样了?” 乔宝莹看了看自己,笑道:“我已经胖了不少了,再养几日,可以恢复以前的模样,这一次算是伤筋动骨的,没有办法,现在我觉得很开心很快乐,苏辰也跟以前在巴蜀时一样,我很安心。” 李易点了点头,“只要他对你好就好,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吧,他那时也是身不由己。” 乔宝莹点头,看向他修长的指尖,轻叹了口气,“你又为何清减了?” 李易扬起唇角,拿起一只鸡腿吃了起来,还像以前在巴蜀时一样,吃完一只鸡腿顺势舔了舔指尖,说道:“想起我母妃,以及我母妃的娘家人,我就很难过,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未能给虞家报仇。” “那时我来江陵,看到了姨母,姨母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是如此的信任我,她死之前如此义无反顾,可是现在的我却并没有了当年的坚定,我也变得瞻前顾后,我愧对他们。” “你别这样说,虞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再急也不能急在一时,何况吕家势力这么大,一时间也不可能连根拔起,皇上也必定有考量。” 李易却是面色忧愁,“吕家我怕只是棋子,我现在很乱,如果吕家都只是一枚棋子话,那是谁在掌控着整个魏国?如此便是魏国威矣。湘西盅师之后出现,他的祖宗当年毒死了南越皇,仅凭一毒便催毁了一个皇朝,那时的南越是有多强大,而今的魏国岂能经受得住。” “我一直想或许是自己想太多,这种人怎么可能还留在世上呢?可是我又很想将此人寻出来,召告天下,指不定还能引出完颜一族。” 乔宝莹静静地听着,想起前辈手扎里结尾,她看到子孙被祸害时那悲痛的心情,她尤如感同身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南越国,一朝之间灰飞烟灭,难怪她要将火药沉封的,因为她恨着这个世界,她明明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大的财富与富强。 乔宝莹看到李易如此难过,只好强行转移了话题,故做轻松的问道:“你的新婚生活还好吧?晋王妃是一个性情中人,虽是京城贵女,却并不显得娇气,你们应该很好相处才是。” 李易却是苦笑一声,拿起鸡腿吃了起来,并没有回答乔宝莹的话,她有些尴尬,或许她不该这么问的。 正文 第402章乔宝莹怀孕了 她起了身,说想去监督一下工匠做事,于是从茅屋里出来,她站在树阴下,看着远处劳作的工匠,她没有真的走过去,而是朝茅屋里看去一眼。 虽然他们都说他们几人都没有变,其实他们都变了,变得成熟了,变得会有顾虑了,这一次三人再次结盟起事,若是成,他们便是人上人,再也不受各方势力的排挤和夹缝里生存,若是不成,他们都将诛连九族。 想起乔三和乔六,乔宝莹在心中忏悔,是她和苏辰对不住他们,一但出事,他们都得受到牵连,她甚至看到这个局面都无能为力。 所以只有他们要特别的小心,借着平江府的地势,将事情办妥当了,半点差错也不能有,否则必将惹祸上身。 傍晚过后,乔宝莹做了一桌子饭菜,与李易一同等着赵牧和苏辰的到来,只是他们这一等却有些晚了,天黑透了,两人骑着马回来,却发现两人马后各牵着一人,这两人一路奔跑得很狼狈。 乔宝莹见了觉得很奇怪,然而赵牧和苏辰却是面色阴沉。 几人入了屋,苏辰说道:“此二人是在林间发现的,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这处茅屋了。” 苏辰看向乔宝莹,说道:“莹儿,你明日便回明阳寺一趟,将那些人召集到这儿来,做为掩饰。” 乔宝莹沉重的点头。 苏辰接着说道:“这些人是连卫中的手下,我跟赵牧一直防着吕同业,却不曾想连卫中居然早已派了人一直暗中监视着咱们,此二人混入百姓中,还当真把我和赵牧给蒙骗住。” “连卫中为何要这么做?” 乔宝莹看向苏辰。 “吕家的意思。” 乔宝莹立即了然,想起上次连卫中弹劾苏辰的事,看来连卫中是吕家的人。 几人静默无声的吃了饭后,苏辰忽然说道:“把邬总管派来这儿管束,我跟赵牧以后便不能再来了,莹儿好好呆在府中别出门,指不定也有人注意着你了。” 乔宝莹点头。 李易要回江陵了,他这一次偷偷出来,避开了不少耳目,再次回去也得乔装一番。 三人送走他,下一次再相聚怕是得很久以后,苏辰要连任平江府,未来几年都不会走动,他不想回京叙职,放眼整个魏国,还只有平江府反而最适合他。 乔宝莹随后回了苏州城,一回府上就遇上了气冲冲的黎氏,原来是两日前邵南带来了一支走商的队伍,正好来苏州城备货,眼下邵南要带乔六母子回去了,黎氏却着急了。 乔宝莹看着黎氏穿着朴素的在堂房前坐下,她也在黎氏侧边坐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黎氏却道:“如今乔六要回十里坡了,儿媳妇先前答应我的事情却并没有办到,该当如何?” 黎氏面色严肃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轻叹了口气,劝道:“婆母,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办到的,而且怀上孩子是缘分,一切随缘。” 黎氏却是冷笑出声,“仅凭这一句话,你已经骗了我多日,来平江府也有半年之久了,结果呢?你一不准我二儿纳妾,二不准我二儿娶平妻,你自己又不能怀上孩子,你叫我怎么回家与祖宗交代。” 乔宝莹却是不说话,两个时代的思想不同,虽然她也很想怀上孩子,但说什么对不起祖宗的话,她是不在意的,她生下孩子是她和苏辰的事,不能生下,也不关别人什么事。 黎氏见儿媳妇油盐不进,立即起身朝外走,正好看到邬总管提着行李正要与乔宝莹告别,黎氏看到他,便说道:“瞧你样子是要去往吴江县了,正好,跟我二儿说一说,我马上要跟着乔六一家回十里坡了,他得赶紧回来一趟。” 邬总管一听,面色恭敬的朝黎氏行了一礼,黎氏气极败坏的走了,邬总管来到乔宝莹身边,正想问问要不要跟大人说此事,乔宝莹便说道:“告诉大人,叫他回来一趟,他当时接的话,也该想办法了。” 当天夜里苏辰就赶了回来,这神速的。 苏辰一回来,便叫莫金去给他妹妹交代一声,明个儿入府给小媳妇把脉,便说有了。 乔宝莹终于松了口气,要她说谎真的说不出来,可能会露馅,就让苏辰去忙活吧,反正黎氏也爱听她儿子的话。 第二日黎氏看到儿子陪她吃了早饭,心情好了不少,接着又说莫情一直是他们的大夫,这会儿叫莫情过来把脉,看看小媳妇有没有怀孕。 黎氏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说道:“时间已经不多,这一次若是儿媳妇还没有怀上的话,他就必须得答应纳一房妾室。” 苏辰见黎氏坚持,又想着马上就会跟二姐一家回去,于是也不计较了,应承了下来。 黎氏和苏辰来到堂房前坐下,乔宝莹和莫情走了进来,乔宝莹在长榻上坐好,莫情便在一旁把脉,两人相视一眼,莫情点了点头。 乔宝莹得到了肯定,心中一安,于是面色平静的等着。 莫情把了一会儿脉,忽然面上变成惊色,接着是哈哈大笑,立即起身朝苏辰和黎氏高兴的喊道:“有了,真的怀上了,月份不大,但我把出了喜脉。” 苏辰和乔宝莹佯装激动,黎氏却是淡淡地看着三人,接着叫身边的婆子将上次那位大夫找来。 苏辰和乔宝莹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 莫情却道:“老夫人,不必请别人把脉了,这一次是真的有了,没有骗你。” 然而黎氏早已经看到儿子刚才那僵硬的反应,虽然很快恢复过来,但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黎氏起身,来到儿媳妇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我怎么瞧着不像是怀孕的人呢?我老婆子在村里见过不少孕妇,自己也怀过孩子,你身子这么瘦,最近也不见你吐,怎么就没有半点反应。” 莫情见状,连忙说道:“老夫人,有些孕妇是不吐的,有些吐得晚一些,这不是月份还小啦。” 乔宝莹也说自己上一次吐得晚,说着说着,她捂着嘴吐了起来,还当真把吃的给吐了出来,黎氏却更加的不信了,“说你吐你就真吐了。” 乔宝莹尴尬的看着黎氏,接着看向苏辰。 莫情却扶着黎老夫人,朝苏辰说道:“苏大人,莹儿是真的有了,我没有骗你,老夫人,我莫情从来不骗人,为人医者,岂能骗人。” 苏辰却给莫情投去感激的一眼。 可是很快那婆子还是将大夫请了来。 乔宝莹再也受不住了,自己怀孕是假,若是真被人把出来,以后婆母要怎么说她,指不定将此事传到十里坡去了。 于是乔宝莹再也装不下去,很快起身要走,黎氏还没有离开她,立即伸手按在她的肩头,说道:“去哪儿,不过是把个脉。” 乔宝莹也是受够了,以前的事也不是她愿意的,她喝了这么多的苦药也就算了,但是黎氏几次三番要以纳妾相要挟,她也是有脾气的,看着她是个老人家,她一直忍着,这一次她可不想忍。 乔宝莹挥开黎氏的手,转身就要走,没想黎氏迅速的上前抓住她的手,可是走得急了些,身形不稳,撞在乔宝莹的身上,乔宝莹一个踉跄,被眼明手快的苏辰给接住,不然差一点就摔地上去了。 倒在苏辰的怀中,乔宝莹正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她却发现小腹有些痛疼,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小腹。 莫情见状,再也不拉着黎氏,反而紧张的跑过来,气极败坏的说道:“我都说你已经有了,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呢?莹儿这是月份小,受不得惊吓,快把莹儿扶着躺下,我立即给她施针。” 黎氏撞到了儿媳妇,看着自家儿子如此宝贝,她也心虚起来,悄悄地来一旁坐下,心里疑惑的看着眼前忙碌的几人,莫非真的不是骗她的? 那边婆子领着大夫还站在门口,黎氏立即朝那婆子使了个眼色。 很快将大夫带了进来,来到乔宝莹身边,莫情见苏辰和乔宝莹都是一脸慌张,却似乎并没有相信她的话,事先他们的确窜通好了,可是谁能想到是真的怀孕,害得她说的话没有人相信的。 于是莫情让开了身,先帮乔宝莹稳住心神,接着叫那大夫把脉。 而乔宝莹和苏辰却是紧张了。 乔宝莹连忙缩回手来,若是被黎氏知道她霸着夫君还假怀孕,将来传回十里坡,不知道会说得有多难听的,她是无所谓,不必在零陵郡呆了,可是乔六一家怎么办,将来乔六的孩子还得娶媳妇,一个姨母名声不好的。 黎氏越发觉得他们古怪。 莫情再一次看向苏辰说道:“大人,我真的把到了喜脉,你让这大夫把脉,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这句话,苏辰动容,他紧紧地看向莫情,想从她的眼里再次确定她这话是莫金告诉她要她这么说的,还是真的他家小媳妇怀上孩子,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消息,若是后者,他宁愿折寿都行。 那大夫有些不知所措了,人家认识这位莫夫人,还是赵将军的夫人,在平江府的医术是出了名的,还救济过不少百姓,像莫夫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骗人。 莫情见几人都呆住,看来先前就不该事先窜通好,这一下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她强行抬起乔宝莹的手,叫大夫把脉,她接着给乔宝莹下针。 有了莫情下针配合,乔宝莹的身子舒服了一些,可是小腹还是有隐隐的作痛。 那大夫见状,也不多话,立即把起脉来。 没有多会,大夫面上露出喜色来,向苏辰道喜:“恭喜苏大人,夫人有喜了。” 接着大夫又向黎氏看来,“老夫人,少夫人真的有喜了,月份有些小,而且胎心不稳,刚才那一撞若不是莫夫人下针快,怕是……” 黎氏一听,激动的起身,二话不说便抽起自己的耳光,“都是我惹的祸,都是我惹出来的,我的二儿媳妇有了,我却差一点害了她。” 黎氏来到莫情身边,紧张的问道:“莫夫人,我二儿媳妇没事吧?如果有事,我这才婆子死一万遍都是祖宗的罪人。” 然而不待莫情回复,那边苏辰呆立的盯着莫情,双手却捉住了她的肩,“莫情,你老实告诉我,你没有跟他窜通的,你确定莹儿怀孕了?” 莫情的双肩被苏辰给捉得发痛,她无奈的点头,“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窜通,应该先给莹儿把脉,我说的是真的,莹儿怀上了孩子,养了一年,她终于怀上了孩子。” “但是,她身体不好,这孩子胎心不稳,刚才那一撞就差一点……以后莹儿最好卧床,待她胎心稳住,再下地行走。” 莫情的话终于让苏辰信了,莫情只看到苏辰眼眶里淌下泪来,他仰起头,过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莹儿不会再恨我了,很好。” 乔宝莹听到苏辰那一句话,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早已经不恨苏辰了,只是他自己从来不放过自己,来了平江府加倍的对她好,好到连所有人都嫉妒,可是谁能想到,他心里一直记得她在京城里失去孩子时向他说的话,那真是她当时的气话。 她早已经不恨了,以前的事她都不计较了,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怀上孩子她都不抱希望了,她只要能跟苏辰在一起,她就知足。 乔宝莹伸手握住苏辰的手,苏辰却蹲身下来,将头埋在她的胸口。 黎氏叫身边的婆子带上大夫走了出去,莫情背起药箱,招呼白九跟着出来。 莫情看到黎氏一脸愧疚的往后院去了,她才向白九说道:“其实刚才的事是我故意说给黎老夫人听的,莹儿很好,养两日,胎稳了就能下地,我现在就叫人抓安胎药,随即便带着药送入苏府来,以后我陪在莹儿身边悉心照顾她,她这一胎很重要,我一定要护她周全。” 白九感激的点头,立即招呼下人去收拾院子,莫情却背着药箱回了院子。 乔宝莹伸手抚着苏辰的乌发,看着怀里他安静的像个孩子似的,为了这一胎,她费尽心血,但他们终于柳暗花明,他们如愿以偿,眼下她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将孩子健康的生下来。 “苏辰,我其实早已经不恨你了。” 乔宝莹忍不住说出了口,苏辰从她胸口抬头,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结,在京城我对不住你,看着你偷偷吃苦药,我却不敢点透,我装做不知道,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我母亲这一次来平江府,我是万般不愿意的,一直以来咱们身边没有长辈,在一起过得自在,以前你跟我母亲不对付,她偏心着三弟,还曾害过我,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可能将她留在平江府,可是当我看到我母亲头上的白发,当我听到父亲失踪了,再想起三弟脸上的伤疤。” “我才想起,或许有太多的事咱们都只看到了表面,面对百姓,我们都宽容的希望乡里的恶霸能改过自新,可是面对亲人,我们却为何不能容忍他们的改过,所以我当时便没有执意让她回去,反而说让她老人家留下来。” “莹儿,你是一个好媳妇,你不但没有阻止我留下母亲,还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处处照顾着她,我母亲是小市民,眼界不高,只顾及眼前的利益,上次府中请宴一事,她竟然利用你的孝心将你派出去买糕点,事后你居然也只是恼了我一会,莹儿的大度,我这一辈子都记得。” “我苏辰再次发誓,此生绝不会生二心,绝不会负了莹儿,若不然,愿意天打——” 乔宝莹按住他的唇,苏辰却是挣开,认真的接着将誓言说完,“若不然,我愿意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乔宝莹揽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苏辰回应着她的吻,紧紧的抱住对方,再也不想分开。 黎氏心里越想越气着自己刚才不小心撞了儿媳妇,刚才莫夫人也说了,若是那一撞她没有及时下针,就要出问题了,若是出问题了,想到这儿黎氏都后悔不已,她又忍不住拍了自己两掌,“这都做的什么事,不然就成祖宗的罪人了。” “我二儿有能耐,光耀门楣,我苏家原本默默无名,如今却成了林源县的大姓,村里建了的状元牌坊,不少子弟都来膜拜,结果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黎氏想了想,叫身边的婆子收拾行礼,她打算马上跟着乔六一家回去,再也没有脸面留在这儿。 乔三和乔六来看她,这会儿乔宝莹刚喝了安胎的药躺在床上,看到两姐姐高兴的哭了起来,尤其是乔六,哭起来的时候怎么跟小媚儿似的。 乔宝莹伸手握住两人的手,说道:“你们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待八个月后,我会生下健康的小宝宝,再过几年便能跟着几位表兄妹身后跑了。” 正文 第403章谣言的杀伤力 两人一听,反而跟着笑了,乔三说道:“到时跟着欣然出去走南闯北的也不错。” 乔六却道:“不行,一定是像苏辰的了,苏辰从小那么好学,很会读书,孩子将来指不定也喜欢读书。” 乔三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三人笑了起来。 邵南带着商队,将所需物资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在府中住了两日,就等着接媳妇儿子回家。 没想黎氏带着婆子进来了,黎氏在邵南对面的桌前坐下,面上带着喜意的说道:“当初我死乞白赖的让你们带我来平江府,如今我的愿望已成,二房也有后了,我不愁了,你们这一次回家,再带我老婆子一趟,可行?” 邵南早已经听到媳妇说后悔将黎氏带来,这会儿黎氏主动要回去,那就太好了,很快便答应了。 由于乔宝莹要养胎几日,乔六不放心,硬是要等着她胎心稳了才走。于是他们的商队在苏州城里停留了好几日。 这日喝下莫情亲自端来的药汤后,莫情说乔宝莹可以下地行走了,乔六一家人也准备出发。 三姐妹在一起半年多,感觉时光匆匆,什么都没有做,先前想好要带几人到处玩一玩,多了解一下苏杭两地,可是结果因为要怀孩子的事,闹吭吭的好几个月。 乔宝莹很是不舍,乔六这次回去,再见面除非她和苏辰回零陵郡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府外,长长的车队,还找了镖局里的人一路相护,又有苏辰安排的差兵与暗卫相护,这过关的令牌,包括商队的旗帜上都有挂上苏知州的名头,这一路上若是遇上劫匪,也该掂量一下,愿不愿意同官衙相斗。 几个孩子这一次特意请了假出了学府,就是来给乔六一家送行的。 小媚儿站在乔六身边,身高已经及乔六的胸口,看着父母和弟弟又要再次分开,小媚儿的眼眶里还是蓄满了泪,李欣然来到小媚儿身边,朝着邵南夫妻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和雅的说道:“请两位长辈放心,我必会用性命将表妹护好,绝不让她受委屈。” 小媚儿看着他那恭敬认真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谁要你以性命相护,我的功夫比你还好。” 李欣然没想表妹会拆他的台,他这一次行礼是最标准的,这几日将这话都练习好几遍了,结果小表妹一句话就破了功,面色有些窘迫。 乔六得见,看着已经高过她的准女婿,心里很帖烫,有了李欣然这一句话以后,她安心多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接着措不及防的俯身吻了小媚儿的脸颊,一连吻了两口,很快将其放下,旁边的李欣然已经呆住。 小媚儿红着脸颊,看着父母,反而哭了起来,二话不说上前冲乔六怀中,小媚儿虽然聪明,可是她毕竟是个孩子,从小离开父母呆在燕北,虽然姑母如亲母一样照顾着她,可是她还是会想家里人,会想可爱的小弟弟。 小媚儿看到弟弟仰起来的白净的小脸,她松开乔六,又蹲身抱起弟弟,学着母亲的样,在弟弟的脸颊上吻了两口,把弟弟给逗乐了。 邵南站在乔六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眼神却看向别处,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乔宝莹将他们一家人尽收眼底,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这时黎氏来到了乔宝莹的身边,拉着她往一旁走,白九很担忧,先前老夫人还撞了主子,这一次又要闹出什么来? 乔宝莹抬手示意白九别动,她跟着黎氏来到一边,只见黎氏从怀里拿出布巾包好一套金器,每件都很小,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孩子的。 黎氏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从十里坡带来的,一路上藏得很贴实,费了不少金子,不过都是族长给的钱里头省下来的,这你不必担心。原本一来我就交给你,眼下还不算迟,你且收好,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礼物,这把长寿锁经寺里的高僧开过光的,孩子带着好。” 黎氏很是歉意的说道:“那日的事,我……我急了点,二儿媳妇别介意啊,好在你现在好了,不然我就成祖宗的罪人了。” 黎氏忽然对她这么好的,她都不好意思了,看着平时把金子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婆母却给孩子打了这么一套足金的首饰,这是她省了多久省下来的,不免有些感动。 乔宝莹见黎氏那期盼的眼神,于是便把首饰收下了。 “二儿媳妇,以后我老婆子也不管你们的事了,好好生下孩子,跟我二儿好好过日子,当年的事我跟你公公做错了,这些年享了二儿的福,我们都记得。” 黎氏想再说,却是欲言又止,乔宝莹却是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这是她先前三姐妹出门逛街的时候买下的,是眼下苏州城里最时新的,还有先前给黎氏打造的时新金饰也一并叫白九包入了她的包袱当中。 乔宝莹顺手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髻中,接着是看了看,说道:“婆母戴上很漂亮,这是眼下苏州城最时新的样式。” 黎氏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点了点头,“但凡平江府时新的我都喜欢,这一次你给我做了这么多的新衣,回到十里坡,我也有得炫耀了,二儿媳妇对我这么好,他们都猜错了,个个都盼着我过来受气的,我可好着呢。” 乔宝莹有些无语,现在的十里坡谁敢这么想她,苏辰先前做到京官,相信族长他们都是知道的。 黎氏又忍了忍,还是小声说道:“我二儿那倔强脾气我是懂的,有些话不敢说,二儿媳妇善良,不计较,我老婆子很感激,就是有一事我存在心里头很多年,有些不安,二儿媳妇啊,你们若是遇上了三儿,或者有三儿的下落,能不能给我捎个信回来,当年他做错了许多事,你们都原谅了我,能不能也跟着原谅三儿。” “三儿毕竟是弟弟,做哥哥的让着点,我老婆子愿意替他顶罪,你们……你们就帮我打探打探。” 乔宝莹一听到婆母还在记挂着苏奕的事,她便想起上次苏奕带着人马要追杀她和苏辰的事,这事若是告诉黎氏,她一定不会相信的,如今苏奕变得这么有能耐,她还是向着老三的吧。 乔宝莹将心头的事压下,说道:“娘,你就不能不要再记挂着三弟了么?有大哥和苏辰还不够吗?” 黎氏一听,面色白了白,点了点头,“好,好,我不记挂了。” 黎氏转身朝车队走去。 乔宝莹还是不忍心,朝黎氏说道:“若是遇上三弟,我一定给娘捎信回去,他毕竟是三弟,就算犯了错,也会押他回去跪祠堂的。” 乔宝莹的话令黎氏的脚步一顿,一听到跪祠堂就知道他们不会私下里处置三儿,同时也不会弄到官衙里去,只要三儿能平安归来,她愿意折寿。 黎氏接着上了马车。 苏辰却来到乔宝莹身边,疑惑的问道:“你刚才同我娘说了什么?我看她都感动的哭了。” 乔宝莹笑道:“那是我跟婆母之间的秘密,你要知道做什么。” 乔宝莹看向苏辰,却看到苏辰那宠腻的眼神。 送走乔六一家和黎氏,苏府转眼就安静下来。 苏辰好几日不曾回工地,如今有邬总管和赵牧时不时传信过来,苏辰却是不管不顾,他打算在家里陪着乔宝莹,一直到她肚中的孩子四个月的时候为止。 赵牧知道乔宝莹终于怀上了孩子,他都跟着松了口气,别看平时苏辰意气风发,做事雷厉风行的,可是他成日里很少露出笑容,心里一直有个结不曾解开吧。 乔宝莹在莫情悉心的照顾下,她可以在院中来回走动了。 乔三和莫情基本寸步不离,再加上早出晚归的苏辰,乔宝莹简直被他们几人团团围着,一但她呕吐,都会惊动几人的神经。 没想这辛苦的前三个月不但没让她瘦下来,她反而胖了。她一但提出要吃什么,厨房里天南地北找来的厨子便有二十几位,都是苏辰最近弄来的,所以乔宝莹一但起意,想要吃的东西很快便能上桌。 第四个月的时候,整个人胖了一圈,肚子也大了起来,莫情每日都给她诊脉,脉像很稳,同时也跟着放心了。 而赵思源这小朋友也知道在地上爬了,时不时爬到乔宝莹的身边,在靠着她暖暖的身子就能睡着,乔宝莹发现自己的挺有孩子缘,这孩子她都没怎么抱过,也少跟孩子互动,没想孩子却跟她很熟悉似的,一点也不怕她。 果然是她的干儿子,这还当真有些缘份的。 然而黎氏离开后,没想这个消息在平江府的贵圈传开了,个个都说知州夫人手段高明,将自己的亲婆母都给逼回乡下去了。 由于乔宝莹养胎,一直闭门不见客,也不参加各位夫人的席宴,所以还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一事,却反而将她这一个举动赋予了别样的色彩,说什么苏大人已经不宠着夫人了,长年在外地冶水,也不理会夫人,还说苏大人已经有妾室了,各种版本频出。 苏辰一听就不高兴了,说道:“正好府学要在乡试前举办一场士子宴,这是府学第一次士子参加乡试,刘无好和古池先生都很看重此事,你跟我一同参加吧,让大家伙的都看看你,咱们之间到底还恩不恩爱。” 乔宝莹却是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管了他们的谣言,现在孩子四个月大了,我在府中养胎,随他们说去。” 苏辰却是摇头,“不成,一定要去的,到时夫人只需坐在高台之上,受地方官夫人拜贺就成了。” 乔宝莹真不想去,她是极不在乎名声的一个人,只要不是在她的家乡丢了名声,在外头,尤其是这种只上任几年的地方上,她简单连辟谣都懒。 莫情一听到这事儿,立即说道:“莹儿,去啊,为何不去,我和你大姐起一陪着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谣言可以不攻自破了,他们先前不是在背后怎么排挤你没有生孩子的事。” 乔宝莹被莫情说得有些动容,最近莫情都停了她的安胎汤药,甚至带着她在花园里摘花做鲜花鲊,还说她长年练武,身子不会差,就该动一动,生起来的时候更加的容易。 乔宝莹看向大姐乔三,乔三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笑,看来也是支持她的了,再看苏辰期盼的眼神,他这小心思一猜就中,一定是想带着她出门让那些人见识一下,他家夫人怀上了,这几个月他除了告诉了赵牧和给李易去了一封信之外,就没有告诉过别人,连刘无好都没有,怕是憋坏了。 既然同意去了,就打扮一下吧,先前置下的衣裙都穿不下了,就算她没有怀孕,就这胖了一圈的身材也无法穿下去。 眼看着宴席是三日后,莫情和乔三便把裁缝请到了府上,三人都做新衣,乔三给妹妹选了一套妃色衣裙,到了那一日她便是主角,以前所有的谣言全部不攻自破。 而乔三和莫情却是一个穿蓝一个穿绿,成了她的绿叶了。 这一下弄得乔宝莹都紧张了起来。 去宴席前,苏辰将陈意召到身边,吩咐道:“你跟毕浩一起护在夫人身边,我身边有莫金就成了,呆会宴席上,一但有女眷太过靠近夫人,你们便现身,不用管什么名声之类的,夫人的身子要紧,就算惹出事端来,也有我罩着。” 陈意立即领命。 乔宝莹三人上了马车,莫情和乔三看着乔宝莹新做的妃色褙子以及白玉兰花的裙子,带上的是那套翠绿头面,看得两双眼睛眨巴眨巴,莫情说道:“我就说啦,像莹儿这模样的才健康,再看看平江府那些瘦得风都能吹得走的美人,看着就心疼,身子不好,什么都算白说。” 反正莫情生完孩子后,身材就很符合京城贵女的模样来,所以对平江府这种以瘦为美是极其不屑的。 乔三就更加要圆润一些了,乔三之美不是胖与瘦的问题,而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端庄温婉,一看就是有大家之气。 到了府学外的小楼,这外头的空地上早已经停留了不少的马车,府学外是一块一望无际的田野,此时稻米成熟,正是收获的好季节。 他们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了这一幕,乔宝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苏辰立即明她的意思,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坐月子的时候,若是想住在这清静的地方,我可以想办法的。” 乔宝莹却是摇头,“我坐月子的时候,你若能留在家里,我就很开心了。” 这一句话反而让苏辰更加心疼了,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一定要在今年过年之前将工程收尾,劳累了一年,百姓也受不住,最后几个月我怕是不能留在苏州城,还得在那边监工,毕竟是个大工程,若不能建好,只会祸害百姓。” 乔宝莹点头,她只不过撒娇的一说,但她也知道,苏辰有要务在身,岂能儿戏。 苏辰回头朝那边看来的官员和夫人们看去一眼,说道:“莹儿,咱们进去吧,他们都看着你呢,你好好让他们看看你隆起的肚子。”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意思,这是要炫耀的。 乔宝莹的手被苏辰紧紧地握住,回身朝小楼走去。 平江府大小的官员都来齐了,今日之宴是平江府的后起之秀参加乡试的日子,一但中了,来年开春将赴京参加会试,若是有人中了前三甲,整个平江府也将出名。 这些官员却都看向了乔宝莹,首先看到的是胖了一圈的她,先前她还成为贵女圈中的标杆,如今却让这些审美苛严的人大跌眼镜。 乔宝莹和苏辰来到小楼下,所有官员向苏辰行礼打招呼寒暄,眼神却是时不时偷瞥过来。 乔宝莹的小腹太明显,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个个都露出惊疑之色来,先前说什么知州夫人怀不上孩子还嫉妒,不准苏大人纳妾娶平妻,这是要绝了苏家的后,转眼人家都已经怀上了,还这么大了。 到了院前,女眷得分开,这一次又是古池先生的夫人韦氏招待大家伙的。 刘无好没有带小美出来,毕竟小美是贵妾,与这些正夫人在一起只会受辱。 乔宝莹向刘无好点了点头,接着在姐姐的相扶之下,往院后而去。 按着小楼的布局,分左右将男女分开,左边算是小楼后面了,那儿有块空地,能闻到泥土的芬香,还能入眼青山绿水。 可是这些贵夫人千金却觉得草地上将她们的绣鞋给弄脏了,不少人都觉得韦氏这安排欠妥当。 乔宝莹三人刚在一张桌子前要坐下,连卫中的夫人卫氏便带着下人走了过来,人未到,笑声先至,只是这笑太讨好了。 卫氏来到乔宝莹三步外看着,目光看向她那小腹,说道:“想不到知州夫人原来是有了,难怪这么几个月都不曾出门让我们见见,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瞒着呢,大家伙的说是不是。” 正文 第404章堤坝崩了 有贵夫人朝这边看来,也带着笑意,不过却都不接卫氏的话,看来卫氏的人缘并不好。 卫氏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摸乔宝莹的肚子,她心里是疑惑的,明明这知州夫人瘦成纸片了,怎么还能怀上孩子?她可是知道的,男人娶妻娶富贵,纳妾纳美人,这些美人个个瘦得不行,很难怀上孩子的。 乔宝莹被卫氏忽然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刚要退开几步,没想半空跳下陈意,朝卫氏送去一掌,掌没有使力,只是利用掌风将人震开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出现一人,没把卫氏给吓个半死,本就被震开,身形不稳被身后的下人扶住,这会儿看到人,吓得都快站不稳,花容失色的。 乔宝莹没想到陈意会出现,陈意平时不都在苏辰身边的么?在她身边的应该是毕浩才是,待她转头一看,毕浩也在不远处站着。 这女眷当中忽然出现男子,令不少少女背过身去。 莫情见状,赶紧叫两人隐身去,不然再站一会,这些夫人们就要生气了,这些贵女千金的清白都赖他们头上。 陈意和毕浩很快隐去身形。 卫氏算是明白了,知州夫人身边有如此强势的暗卫,也不顾场合的上前相护,看来是不能靠近知州夫人。 乔宝莹这一次也防着卫氏了,刚才莫名的伸手过来,也不知卫氏是个什么意思。 卫氏被下人扶走。 乔宝莹三人坐下,这一桌除了韦氏带着女人过来,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韦氏抱歉的说道:“没想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早知道的话,必会入府看望。” 乔宝莹知道古家是极有门风的,韦氏更是知书达理的书香贵夫人,平素说起话来都有内涵,又极有礼貌。于是乔宝莹含笑说道:“夫人盛情我领了,以后夫人有空,可以带着娇娇一起来府中吃个家常饭。” 韦氏点头,那古美芳却是朝乔宝莹的腹部看去,很是好奇。 韦氏在桌下捏了捏女儿的手,觉得她不懂规矩。 乔宝莹将母女两的举动尽收眼底。 上菜的时候,韦氏特意吩咐下人将她在岭南买来的花胶煲汤送来。 很快花胶汤送来了,韦氏却亲手端到了乔宝莹的面前,说道:“花胶给孕妇吃了好的,你多吃一点,这一次从岭南那边运送了一批过来,正好有多的,到时给夫人包一点送上府去。” “那怎么好意思,韦夫人留着自己吃。” 韦氏却是摆手,“咱们就不要客气了,我夫君常常提起苏大人之才,若不是苏大人,我夫君的一番抱负也无处可展。” 乔宝莹见状,只好收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花胶,吃之前看向莫情,莫情点了点头。 花胶的味道有些怪,虽然已经去了腥味,却还是能尝到味道的不同,乔宝莹一听莫情小声说这花胶的好处,她却是一滴不剩的吃下了。 现在对她来说,只要能吃下去的东西,对孩子也好的东西,她都不会推辞,所以她才胖得这么快的,可是也多亏她胖了回来,身子骨反而好了。 宴席吃完,乔宝莹也没有跟几位官夫人说上什么话,不过却是被不少人行了注目礼,尤其是回去的时候,苏辰那紧张照顾她的模样,令不少夫人羡慕,而先前说什么知州大人对夫人已经不宠了,在外有了妾室的传言不攻自破了。 回去的时候,韦氏果然派人送上了一包花胶,听说是上等品,个头大。 她只好收下了。 回到府上,苏辰更加忙碌起来,他已经在她身边守了两个月,眼下都秋季了,他若想在年前将工程完成,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得回来,最多休沐之时才回来一趟。 乔宝莹不得不送走苏辰,自己却在家中开始养胎,反正有莫情和乔三陪着,苏辰还算放心。 苏辰带上陈意快马加鞭赶来营地,却发现营地拔营了,地上只有乱七八糟的杂物,苏辰有些意外,这一些事赵牧为何没有说? 苏辰再朝水域那边而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就远远地看到那儿不少苦力停了手,全部坐在树下乘凉,而赵牧和吕同业以前几位管事的正拿着图纸在争辩什么。 期间赵牧一气之下拔出了长剑抵在那管事的脖子上,一脸怒气的说着什么。 苏辰面色不好,一夹马腹,朝几人冲了过去。 他们很快听到马蹄声,纷纷朝这边看来,看到苏辰,赵牧面上一喜,朝他走来。 苏辰翻身下马,看到赵牧不曾褪去的愁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牧见吕同业与管事的站在不远处,还在讨论刚才的问题,他便小声的说道:“苏辰,咱们遇上麻烦了,昨天夜里我发现堤坝上有人,便带着人冲过来看,没想到那人跳水逃走了,今早上看的时候,堤坝崩了一小半,定是昨日那些人做的手脚。” “崩了?” 苏辰脸都气白了,他不顾赵牧接下来的话,立即朝堤上走去,赵牧见状,连忙叫他停住,“堤坝不稳,苏辰,别上去。” 苏辰却是不管不顾,他站在上面细看,一但崩了这一小半,以前的辛苦全部作废,眼下水流急,若再不想措失,他们废了大半年的功夫全部白费。 苏辰在上面来回走动,眼神仔细的观察,看到崩坏的一处还有残余,他立即想到了什么,很快从堤坝上下来,来到赵牧身边,小声说道:“灌泥的那几人捉起来。” “还有这一条堤坝全部推倒重建,这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一直有人在里头做手脚。” “全部重做?” 赵牧惊恐的看着苏辰,苏辰却严肃的点头,“都怪我先前粗心,这些人是老手,对堤坝的建设很了解,不揪出这些人,咱们这工程也将是隐患。” 赵牧也跟着严肃起来,他很快吹响了口哨,将刚才灌泥队的三十人全部召集起来,这些人身上穿着布衣,一看就是庄户人家,只是这些人在乡里有一门建房子的技术,房子结不结实全在他们的手中。 而且这些人明明可以查到他们的背景,家里一家老小是跑也跑不掉的,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苏辰和赵牧严肃的审了这三十人三日,轮番前来,终于熬出了几人,有几人伏罪后,很快便将其他的人交代了出来。 一共十人,全是吴江县林家村的,他们是受连卫中指使,原本土地被连卫中的人占有,待几人来服徭役的时候,连卫中不但将他们祖辈的田地还给了他们,还额外给每人五十亩地,目的就是要他们在工程中做手脚。 苏辰知道这事后,心里是又气又怒,费了大半年的工程,给果被连卫中给破坏了。 而昨日固意将堤坝弄坏的正是连卫中派来的人手。 这一次苏辰和赵牧也不急着忙这工程上的事了,却是带着兵马冲进了连府,将连卫中一家老小全部给抓了起来。 连卫中还以为像以前一样的,没有真实的把柄落入苏辰手中,都做不得数的,就算是那十人被抓了出来,那些占有田地也不是以他的名义占有的,而是另有其人,他只是能左右而已。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苏辰会分开审理他以及他夫人和府中的下人。 同时谁也没有想到,入府不及半年的宠妾阿木,却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叠证据,其中有阿木一家当年被连家欺占的证据,那个时候的连家还没有现在这么有权,家里是个地方富绅,自然是亲自动手了。 如今的连卫中掌家,留了不少后手,很难抓住他的把柄,只是阿木却把他与吴江县万知县以及富绅往来的信全部握到了手中。 到这个时候,连卫中才发现阿木便是他当年强抢的一位小妾的女儿,难怪他会觉得此女长相如此熟悉,原来是那人的女儿,想起自己当年将其父母折磨死的事,他开始心虚了,求着苏辰放过他,他愿意以苏州马首是瞻。 苏辰却是冷笑,遂不知这一次连卫中将他害得有多惨,大半年百姓劳作的辛苦,结果一朝就没了,就这一件事,他还得向皇上交代,就算抓出连卫中是主事,但他身边冶水大臣却并没有发现,浪费了这么多的人财物,他也难逃其罪责。 很快苏辰将连府上下的人都关押了起来,只有阿木被乔宝莹偷偷地接走了,不过是新纳的小妾,连府有不少小妾闻风逃走的,也都没有再去追究,重点是抓住连氏夫妇才是重要的,于是连家的旁支,那也是被差兵给包围了,谁也别想逃走,连卫中做下的事诛九族是不足为奇的了。 连卫中在牢中万般后悔,早知道何必要与苏知州对付,都是他轻视了知州,这位寒门士子果然有能耐,难怪能在京城为官,还让吕家成为头号大敌的人物,他当初为何就这么的傻。 卫氏跟女儿连可云一脸呆木的坐在牢房里,听到隔壁牢房夫君的哭声,她慢慢地醒悟过来,爬到门板上朝隔壁看,半晌她大声的朝狱卒喊,“我要见苏大人,我要见苏大人,我要跟连卫中和离,这些年我不曾享他的福,倒是被他拖下了水,我要向苏大人举报他,只求苏大人留我一命。” “娘。” 连可云惊讶的看向她的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他们是一家人,不应该有难同当吗?连可云爬到卫氏身边。 卫氏却一把推开她,撕心裂肺的喊道:“你懂什么,他成日在外花天酒地,从不着家,当初我怀上你们兄妹之时,连最后生下你们时,你们的好父亲都不曾在身边,却是在美人窝里消魂,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我凭什么与他共患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他是享了多年的福了,而我嫁给他享受到了什么?多年守了活寡的日子,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这样的夫君我宁可不要,我真后悔当年没有反抗,没有嫁给我的五郎哥,就算是清茶淡饭,就算是庄户的生活,可是五郎对我是真心的。” 卫氏的话全部传到连卫中的耳中,原本痛苦的他生出一股怨恨来,指着这边的骂道:“就你这姿色,你还想嫁给谁,当年若不是师父的一句话,我岂会娶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我摸着你都嫌恶心,这此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吗?你能做上这通判夫人吗?” 两口子隔着牢门吵了起来,什么最难听的就说什么,然而这所有的话落入养尊处优的娇娇小姐连可云耳中却变了味,似乎整个世界都翻转了过来,不再是她熟悉的爹娘,也不再是她熟悉的生活,就在夫妻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连可云再也受不住,一头撞在牢门上,死了。 卫氏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她痛苦出声,连卫中也气出了一口老血,转头骂起了苏辰,先前狱卒还当笑话听,眼下骂起了大人,那可是不行的,很快连卫中被狱卒封住了嘴,捆绑了起来。 苏辰写下凑折和一封信快马加鞭的叫人送入丞相府交给昝泊。 先前关于李原的事,与昝泊通信过一次,他倒是如实告知了,李原目前没有危险,但皇上的确有他所想的意思,那一次他收到信后便一直没有告诉小媳妇。 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同样没有回去,先是就近扎了营地,接着安排人将堤坝全部推倒重建。 这一次他们再找工匠,事先将工匠的家人全部留在营地照看着,让他们有危机感,先前的确为百姓着想,仁慈了一些,眼下苏辰却是狠下心来了。 很快凑折和信送到了昝泊的手中,昝泊看到师弟写的信,里头将事情经过全部道出,虽然没有说什么要求帮忙的话,却是留了一封未拆封的师娘的信。 昝泊很惊讶,师娘写给他的信,而且不曾拆封过,但苏辰却在师娘故去多年之后才给他,所以师娘还是向着师弟吗? 昝泊将师娘的信拆开,看了后,眼泪都流了出来,想不到师父和师娘到死都要向着师弟,可是师命不可违,这一次他一定护住苏辰,两人的恩怨只能以后再算,这一次苏辰犯下错太大,他还得想个法子将消息封锁,然后劝动了皇上,再将事情公布出来,否则一但吕家的人插手,他便无反转的余地。 其实当时苏辰给昝泊写信的时候,他便想到,自己若要逃过这一劫,唯有昝泊的能力,否则他与连卫中同等重罪,而他的小媳妇才怀上孩子,他不准他们的孩子才来世上就没了。 于是他想起当年入京赶考回来时师娘留给他的信中信,明明写给他的信里头拆开却是写给昝泊的,所以他猜到多半是给他的保命信了,这一次但愿这封信能护住他,想不到最后还得借师父和师娘的名头。 就在苏辰煎熬的等待中,他收到了圣旨。 连卫中侵占百姓田产,以权谋私,又故意破坏冶水工程,造成不可估计的损失,割去连卫中通判一职,连家连坐处以死刑。 连坐便是诛九族了。 而那些得了好处帮着连卫中行凶的庄户工匠,不但将田产收回官租,同时诛连九族,还得斩首示众三日。 这些人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经吓得魂都没有了,不过是为了几十亩地,以前最多没得吃,四处寻活计,现在不但送了自己的命,还连累了家里所有的人。 因为这十位庄户的死罪,其他的苦力工以及工匠,再也无人敢有半点懈怠,而苏辰又特意将这些工匠的家属弄到了营地里,说是照顾营里苦力的吃食,其实就是一种震慑,那些人再也不敢直半点歪念头。 而苏辰果然是受到了连累的,但是只停了他两年的俸禄,着实是皇恩浩荡。 然而连卫中一家人事还是在平江府传开了,乔宝莹知道后,心惊肉跳的,得知冶水工程出了问题,她就派毕浩来这边打探消息,得知苏辰只是去了俸禄而已,她的心才放下。 苏辰那日夜里跟毕浩一同回了苏府,怕小媳妇担心而胎心不稳,苏辰不管有多累还是回来了。 夫妻两人躺在床上,苏辰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说了出来,并说出自己将师娘当初留下的那封信交到了昝泊手中,是他救的他,不然今日与连卫中一起连坐的还有他们苏家人。 想到苏家人诛连九族的话,乔宝莹就难过了,忽然认真的看着苏辰,说道:“苏辰,咱们这一次努力将军机营弄起来,如果哪日真的变成这样,咱们至少不有自保的能力。” 苏辰没想到乔宝莹会这么想,只是那就是造反了,他们岂能造反? 但显然他能逃过这一劫,是昝泊看到师娘的信所为,以后他们在平江府一定要万般的小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仁慈。 第二日送走苏辰,乔宝莹内心也挺不好受的,以前只盼着苏辰考上功名,入仕为官,后来入了仕了,在巴蜀差一点丢掉性命的时候,她就盼着苏辰能回京叙职。 正文 第405章诛九族的大罪 京官也做得如此风险之后,他们来到了富饶的平江府,原本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的,没想到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大问题来,好在避开了,但是却仍心有余悸,在她看来,在这个时代若不能自保,便什么都免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哪日恶运就落到自己的身上。 乔宝莹她有了私心,与其这么颤颤巍巍的活着,倒不如他们两人多研制一些先进的武器自保。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他们若不能自保,生死不就在君王的转念之间。 苏辰回到营地里,开始整顿苦力工,工程又开始了,这一次苏辰怕是大半年不会回苏州城,一定会从头守到尾的。 赵牧也被罚俸了,他是世家子弟果然是不同的,有单独的旨意,上面还有皇上的勉励,他毕竟是将士,重点是守护两浙路的安全。 然而赵牧却对此次之事记在了心头,再也不像以前松懈,训练的将士在营地里巡逻,异常的严谨。 忙活了两个月后,堤坝又开始建了起来,有了先前建过一次的经验,再开始,他们都会动作快了些,这些管事的也熟悉了,指点苦力的时候不必反复修整。 而京城在此时再一次拔款过来修建,苏辰却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文宇的信。 在这个硕果累累的秋季,平江府的才子已经进入贡院,开始乡试,而贡院之外,便是翘首以盼的父母和亲人。 中了举的明年开春开始会试,不少才子家里有银子的,早早的便往京城赶,在那边租好住处,过年时节就在异乡,会试过后是殿试,莘莘学子新一波的争霸赛开始。 从来没有哪一年,平江府的才子们会如此的积极,若不是古池先生的亲自教导,若不是刘无好这位才子之首的入士为官,再加上平江府知州对学识的重视,他们还会为了一点绳头小利,动着自己的嘴巴,借着才子风流的名声,混迹在各位绅富权贵之间。 这个开头很好,不少百姓挺感激,他们皆以入仕为官光耀门楣为荣,至少这一年多的努力,从逐利的追风中转到了学识之上,因为义诊的加入,各地的大夫也越来越有医德,而百姓又如此的追棒着这些学子。 不知不觉,连着苏州城内都变得有礼貌起来,尤其是把连通判一家下了狱之后,再来的通判大人元启,却是崑山县提起来的,原本是知县,眼下提为通判,这位通判对苏辰那是挺恭敬的。 苏辰在冶水,他很忙,除了上次参加了学院的宴席之后,他基本就没有回苏州城了,如今呆在施工的地点,心里记挂着怀孕已经六个月的媳妇,可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却是半步都不敢离开。 每次灌泥加固之时,他都要亲自上前看着,于是人也晒成黑炭了。 魏国注重形美,入朝为官的,长相俊美的官员多半都受皇上亲睐一些,像苏辰这样,不顾形像的把自己晒成了黑炭,要是站在朝堂之上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是为了性命,为了百姓的安全,为了来年能惠顾到百姓的田地,这一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苏辰从堤坝上下来,陈意快马加鞭的回到营地,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原本是送到苏州城苏府的,陈意得到消息后立即去取。 苏辰听到小媳妇飞鸽传书,说越王文宇送了信给他。 苏辰很快进了临时的书房,陈意站在书房外,看到吕同业带着几人正在偷懒,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朝这边书房里憋,遇上陈意那警告的眼神,他面色变了变,便跟着起身,带着身边几位心腹朝山林走去。 苏辰看着手中的信,小媳妇并没有拆开,信上是点名写给他的,他将信拆开,里面是一张信纸,写得很简短,内容却很让人震惊。 开门见山,文宇讲到了青山外的铸器场,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只是个私造武器的地方,且也找个人打探,的确是吕家所为。 但是这一次他不相信,因为素者去了他那儿,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于是他派人混进了铸器场,两个月后,人是回来了,不过已经不成人形,而且对里面的糟遇简直说起来都能发颤,比素者还要惨的是,他遇上了盅师,每日吃各种盅虫,皆为实验。 有的吃进去有反应,有的吃进去没反应,有反应的会让人生不如死,且他亲自为此人诊断过,他身上中毒不下十种,且都是他目前没有解药,需得研制。 同时他的人听到一个消息,此处并非表面上的吕家,他曾派人试探过吕家,吕家内部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个铸器场,但是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吕文鼎有听说过此处,但他怀疑是吕后所为,而吕后却是一无所知,至于草包太子,成日呼朋唤友的,根本不知道。 所以文宇怀疑是魏帝所为,他的人曾偷听到里头有谈及帝令,甚至还听说皇室两字出现过,如果是魏帝所为,那一切似乎也解释的通了,如今他要查出魏国皇室李家的出处,恐怕当年掀杆起义之事太过凑巧。 苏辰看到这儿,他已经震惊了,再想起先前李易说的,便是从那几位言师中查到背后之人可能是湘西盅毒一派,也就是百多年前祸害南越皇的那些人,如果文宇分析的对,那皇室李家是湘西盅毒之后? 要真是这样,那天下是要大乱了,百多年前虽然已经没有具体的记载,可是湘西盅师的那一位却还是留在不少世家人的记载中的,他们岂能忘记这个阴险的人。 若是打赢了南越皇,夺下了江山,那至少光明磊落,像那种背地里下毒,将人家一世英名都毁之一旦的,却是世人都不容的。 除了上面这一桩事之外,越王又写下一事,在寻找李家的身世之时,发现二十年前江陵虞家的一些事,二十多年前,魏帝微服江陵,遇上美貌倾城却守在闺房中并不曾在外留下美名的虞家嫡女,其实当年虞氏尚有一位两小无猜的表哥,是江陵的才子之首。 那时候的江陵才子不以入士为荣,反而以自己的才气为荣,他并没有入士,却在当地极有盛名,由于他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所以是寄养在虞家与虞氏从小一起长大的。 同时虞家本已经是当地的世家,并没有门户上的偏见,所以对于这个表侄并不轻视,长辈们默认了两人的情义,同时打算待表侄行冠礼之时,便将两人定下婚约。 只是谁能想到唯一一次虞氏出门游玩,却被当时年轻气盛的魏帝一见钟情,可是虞氏却对魏帝并没有半点爱恋,论才气,魏帝不及她的表哥,于是魏帝给虞氏下了情盅。 虞氏受魏帝控制,不得不与表哥分开,瞒着家里人,以喜欢魏帝为由,便跟着其入宫了。 后来虞家的人还是知道了内幕,于是被人设计以谋反罪给诛了九族,这件事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而且与吕家并没有关系。 说完上面两件事后,越王文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怀疑皇室的出入,同时为了中原的稳定,为了各自的利益,他想与苏辰结盟,结盟的条件便是,苏辰在平江府给越国储粮。 苏辰看到最后,却是冷笑出声,这世上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他凭什么跟越国结盟,还给敌方送粮食,让他们吃壮了好打自己的国家。 只是信上说的两桩事,苏辰却发现了好多的疑点,首先虞氏与魏帝书信往来多次,当初李易也曾看了的,还是那位唯一留下的姨母给的,可以说信中情意绵绵,两人是心投意合,根本就没有盅毒一说。 再说虞家本是书香世家,家里什么时候出了一位不想入士却是才子之首的人物?同时皇上对当年虞家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为此还觉得对不住晋王,仅凭着这两点,越王所说便是缪论。 至于越王所说的青山铸器场,却是有待考量,素者从里头出来是一身的枪伤,而越王的人从里头出来,却变成了一身的毒,这也太离谱了。 苏辰将信放下,对于文宇的信,他将信将疑,至于结盟,那就更不可能了。 苏辰没有把文宇的信放在心上,给小媳妇去信,也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 在苏辰忙碌的时候,平江府的士子放榜了,那会儿已经入冬,不少考中的士子皆纷纷往京城里去,若是家里银钱不够的,便是过完年再去,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怎么样,也能弄到一点银子,早点入京安顿,也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的。 乔宝莹摸着隆起的肚子,看向对面坐着帮孩子做衣裳的大姐乔三,怎么感觉她怀上这一胎,大姐比自己怀上还要高兴似的。 乔宝莹很开心,这种亲情的感觉令她很是眷念,苏辰虽然不在身边,心里虽然有些不好受,可是想起先前差一点就要被诛九族,她就心有余悸,现在对于她来说,只要大家都各自安好,她就放心了。 正好这时莫情从侧院过来了,看到姐妹两人,她手里端着酸梅,来到了桌前将盘子放下,很快她就看到乔宝莹捏起酸梅子吃了起来。 “还是情儿懂我,正馋着这一口。” 莫情忍不住想笑,“这是新摘下来的,你想吃便吃,后头还有,我已经叫人将梅子腌制起来了,放了糖,以后你可以随意的吃。” 乔宝莹点头,她吃了几颗后,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些想吃酱肘子了。” 莫情和乔三一听,哈哈大笑,如今厨房里苏辰早已经备下了天南地北的二十几位厨子,一但主子开口,就有下人听到的,立即将消息传去厨房。 三人才说了一会儿话,酱肘子就送了上来。 乔宝莹看着自己胖了一大圈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在平江府以瘦为美,待我生下孩子就变成胖子了,到时怕要成为平江府的笑柄。” 莫情伸出自己的手来,说道:“我从来不参加那些权贵的宴席,赵牧是平江军之首,少与地方官员接近,所以我也顺势懒得跟他们交集了,莹儿,看我这模样就成了,将来你也不会比我胖到哪儿去。” 乔宝莹这一下吃酱肘子毫无心理负担,想起莫情怀孕的时候,也挺能吃的,只要吃得下都不曾省的。 “男人们太辛苦了,赵牧和大人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回来了,听说他们这一次一步都不会离开,得持续到年底才成。” 乔宝莹一听,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先前的事令大家都心有余悸,她的手下意识的摸着腹部,要是她怀孕的时候,苏辰能陪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苏辰错过了许多与孩子一起成长的乐趣,眼下孩子在肚子里动来动去,不知道有多调皮的。 一碗酱肘子吃完,乔宝莹肚子有些饱,手却是没有停,接着捏酸梅子吃,看得乔三直吞口水,这酸味也只有孕妇能承受得住。 “要不咱们什么时候出门走一走吧,莹儿月大了,就该多走动一下,不能只待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的。” 乔宝莹看向莫情,有这样说她的啦,但是能出门,她也很开心。 “去山上野餐吧。” 又是吃,乔三和莫情都笑了,“出门玩都不忘带吃的,好在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莫情刚说话,乔宝莹却是笑了起来,“情儿,你以前比我还能吃,还记得不,生之前还抱着一碗酱肘子,我基本天天在家就给你做吃的了,你一天到晚吃过不停歇,跟我一样的。” 莫情感激的看向乔宝莹,那个时候他们刚来平江府,赵牧也是忙得不行,若不是莹儿一直照顾着她,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那走吧,咱们出门玩去。” 乔三放下手中的针线盒,三人起身。 乔宝莹临走时还不忘捏了几枚酸梅在手中。 白九很快看出主子的喜好,立即叫下头的丫鬟将酸梅带上,又带上主子平素爱吃的糕点,一路上,只要主子说要吃了,立即便能送上。 她们三人坐了马车准备出城游玩,却发现今日的街头很热闹,大家都往西市菜场跑,乔宝莹几人很奇怪,问了一个路人,才知道今日连氏一家斩首的日子。 乔宝莹原本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一桩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若不是师娘的那一封信,眼下要斩首的就是她和苏辰了。 莫情和乔三很快反应过来,指使着车夫赶紧出城门。 她们的马车在官道上行走,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一座郊区别院,这儿是乔三来了后置办下的,苏州城也有不少李家的产业,眼下乔三也会管束一下,上次管事的建议在外头置办一处别院,一但有事好去那儿商量,毕竟苏府门坎高,商人和官员还是要避嫌的好。 乔三带着两人入了院子,却发现这一座院子被乔三打理的十分漂亮,一入门就是个花园,院子被花围住,院后有人工湖,上面还能泛船,两岸都是花花草草,湖的尽头是一片竹园,然后是小桥流水,再过去还有一处靠山的小竹屋。 三人没有留在院里,却是去了小竹屋。 乔三说道:“我当初买下这一处原本这边是一片荒地的,以前这儿有农家,只是这些年搬走了,于是我将地买下,挖了人江湖,建了竹园,竹园后的山上有不少野菜,还有野味,咱们叫上护卫上山猎食吧。” 乔宝莹立即点头,刚才的不舒服一扫而光,颇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之感,她跟苏辰眼下是没有自保的能力,那就努力的过好每一天吧,能活着就是幸福的。 三人入了竹园,眼前有条河,河边架了木桥,这儿还有一大块空地却种的是菜地。 很快三人上了后边山头,由毕浩和几名护卫相护,三人走在林间也不害怕,乔宝莹本来就有功夫,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野兽。 到了山顶,毕浩和几名护卫已经抬了一头野猪出来,三人一同坐下,开始弄吃的。 白九的手艺都是乔宝莹教的,这会儿也不必乔宝莹出手,直接上前叫人将猪肉分开,做了酥脆五花肉,还弄了烧烤。 果然如乔宝莹所说的,到哪儿都是吃,一边吃着,一边俯瞰众山,看向底下的一片水域,乔宝莹说道:“这一片水域跟苏辰他们的那处是一样的,你们说如果我们现在坐船直接下去,会不会遇上苏辰他们?” 莫情一听,有些动容,多日不曾见到夫君,心里不知道有多思念,乔宝莹这个提意一起,莫情也有些想了,两人纷纷看向乔三。 乔三点头,“成,正好李家有船,一艘大船,够咱们三人游玩的。” 很快乔三吩咐下人下去准备。 乔宝莹一想到呆会能见到苏辰,她便看向那些还有大半条猪的烤肉,说道:“我们赶紧将肉全部烤了吧,到了那儿,分发给他们吃。” 正文 第406章久别重逢 毕浩立即将肉割下,几个下人跟着白九迅速的将肉全部烤好。 而这边乔三早已经备下了船,三人下了山,然后直接上船,刚到船上,就见乔三叫下人往船上装下不少粮食。 乔宝莹有些疑惑,乔三解释道:“这些白米是新出,味道极好,我带去给妹夫和赵将军吃,其他的却是一些腌干菜,都是在城里收的货,原本是运往燕北去的,那边的人爱吃这个,不过眼下我也想送给妹夫和赵将军尝尝,若是可以,以后多弄一些去,他们在外头办事的,伙食怕是不好。” 乔宝莹最近一直养着胎,她便不曾想过这事儿,如今被大姐一说,她又心疼苏辰了,大姐说的对,她这一次去看看他们的伙食,要是太差了,就叫送去,正好借着大姐的船,也能掩人耳目。 船开动,三人站在船头,看着前面被阳光照耀着金光闪闪的水域,心里各自想着自己眷念的人。 乔宝莹侧首看向乔三,看到她那沉静而美丽的脸,忽然有一种感觉,真正的乔三,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卖的丫头,而是能独当一面,帮着夫君打理着生意的女子。 她看起来明明温柔可人,典型的内宅妇人,可是今日看到她买下的院子,还有这一大艘船,出船时的安排,哪一样她都做得井井有条,临危不乱,甚至思虑周详,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乔三吗? 坐船果然很快,根本不用半日,他们的船一直朝下,终于看到了那片水域中正在劳累的苦力工。 乔宝莹的心情紧张起来,马上要见到苏辰了,不知道他现在可有在工地上?还是在营帐里商量事情? 这一次乔宝莹明显的看到他们的营地居然搬到了水域的周围,隔着不及一里的路,显然是时候关注着这工程的进度,而工地上的苦力工感觉比以前都要勤快一些了,个个忙碌着没有半点偷懒之心。 他们三人隔着堤坝有一段距离之时便停了船,上了岸,三人朝那片营地走去。 刚进入地界,便有护卫拦住他们,乔宝莹亮出苏辰的手令,那些护卫连忙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 于是她们三人进了营地,营地里除了护卫,便没有一个闲人,她们三人直接去了主帐,主帐内也是空无一人,但乔宝莹一看就知道这是苏辰居住的地方。 里头很简洁,他向来严谨,自己一个大男人的也会将被子叠得齐整,屋里收拾的很干净,除了书桌上有几张图纸有些翻乱了之外,便没有别的。 在三人进入营地后,很快有护卫便去工地禀报了。 那会儿赵牧带着人马正在巡逻,苏辰却拿着图纸正与工匠细说。 护卫上前禀报,苏辰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再次听到小媳妇真的来了,他反而有些生气,都已经六个月大的孕妇,她居然敢骑马赶过来,看来他得回去教训一下,不知道怀孕的人不适合坐马车和骑马吗? 瞧着这天色这么早,多半是骑马过来的。 苏辰很快将图纸卷起拿在手中,交待那工匠先按着他的要求去做,他便匆匆往营地去。 正好遇上赵牧翻身下马,一脸激动要往营地里跑,看到苏辰,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说道:“咱们一起吧,她们怕是辛苦了。” 苏辰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内心却是欢喜的,小媳妇怎么想到今日来看他。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主帐前,就听到主帐里三人正在聊天,白九端来了酸梅,乔宝莹说道:“早知道来这儿的话,我就该多带一点酸梅过来。” 莫情也没有想到,说道:“家里泡了不少,这一批摘了不少呢,不过我瞧着这山野里也有,待苏大人回来,到时叫护卫去寻一寻就是。” 乔宝莹一听,连忙说道:“你们千万别告诉苏辰,他这人较真,过一下寻不到还得派人去城里买,这得多费劲,再说咱们这突然来的,也不宜呆太久,不然咱们今夜就回吧,我怕影响他们的正事。” 莫情一听,心里有些失落,还才见到面就要回去了。 乔三也赞同妹妹的话,两人在一起固然好,可是想起连家诛九族的事,他们这一点分别算什么,就算是一辈子不见,大家都能一生平安,她们也愿意。 然而帐外的苏辰却是脚步一顿,想也没想的叫陈意多派几人去周围寻一寻酸梅子,多送一些过来,还说山里头有什么出产的都弄来。 交代好了,两人才进入屋里,就见三人都朝他们两人看来。 赵牧却是止不住的高兴,上前将莫情抱在怀里,很快将莫情给接走了,他的主帐在营地左侧方,那儿是他的驻守点,而这一处是苏辰的营帐。 乔宝莹看到晒成黑人的苏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晒得像个非州人似的。” 话一说完,乔宝莹连忙住口。 苏辰果然皱眉,一本正经的问道:“非洲人是什么人?” 乔三也看向妹妹。 乔宝莹连忙解释道:“就是夸张的言词,你晒黑了,黑成炭了。” 苏辰摸了摸脸,他倒是没照镜子,每日忙得很,这一次又万般小心,所以谁还注重自己的外表。 苏辰在乔宝莹身边坐下,乔三却起了身,“我给妹夫带来了一些吃的,我现在叫护卫将东西缷下。” 苏辰和乔宝莹跟着起身,苏辰疑惑的问道:“你们坐马车前来还带来了东西?这也太累了些。” 乔三看向妹妹和妹夫,笑道:“李家有船的,船运来的。” “船?” 苏辰倒是想起皇商李家的能耐,大姐一直住在府上,平素又是温顺的内宅妇人,他都不曾想这半年多大姐已经掌管了平江府的生意。 乔三带着下人走了,乔宝莹乘苏辰不备,直接跳他怀里了,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噌前吻了吻他的唇,甜蜜的问道:“想我了吗?” 苏辰呆呆的看着她的红唇,立即点头,“很想,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是我不能离开工地,上次是我太过粗心,这一次我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乔宝莹点头,“我都知道的,你不能回来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坐大姐的船过来看你啊。” “我带来了烤肉,你吃不吃?” 苏辰却没有立即说,反而抱着小媳妇往内室走,“吃,不过不是烤肉。” 乔宝莹的面颊红了,她看着苏辰那双神光逼人的眼睛,就算是晒黑了,人也越发精瘦了,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一样的迷人,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似的,很快令她心软起来。 内室里,苏辰将小媳妇放在床榻之上,很快起身解自己的衣裳,还一边委屈的说道:“在这工地里全是男人,大家没日没夜的忙着,就想着明年开春能惠及底下的百姓,莹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苏辰很快覆在她的身上,乔宝莹的身子挪了挪,让自己更加的舒服一些,于是抱着苏辰的脖子,在他胸前噌了噌,柔声道:“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这种滋味有些受不住,有好几次都想把事情交给赵牧先回去一趟,可是上次赵牧守着便出了问题,我哪会放心去。” “如今什么事情我都会亲力亲为的,就是怕再出现那样的问题来,我想起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我便一直坚持在这儿,莹儿还得几个月,过年时节我大概是能回来一趟,三十那一晚会陪你守岁,但我还是很忧心,不将工程弄好,我寝食难安。” 乔宝莹一听就心疼他,由着他将自己的衣裳给脱了。 待两人从内室出来时,正是晚饭时分,外头已经出动,今日是送来了粮食和新鲜的菜与腌制的美味,营地里所有人都有份。 乔宝莹没想到大姐准备了这么多,白米虽是留给苏辰和赵牧吃的,但这些腌菜和新鲜的蔬菜却是大家都有份的。 两人来到营地中间,这儿早已经放下了八仙桌,一桌一桌的坐着,那些苦力闻到肉香味,就吞了吞口水。 乔三来到两人身边,乔宝莹疑惑的问道:“大姐,怎么带来了这么多的肉?” “都是院子后头的野味,先前叫院中的下人备下的,就算今日咱们没有来,我也会派人将东西送上,所以备得有些多,看着这些苦力也很辛苦,这一次征了他们已经快一年了,工程没完,他们都不得回家,这些肉权当安抚吧。” 何止一点点肉,那可是一人一大碗的五花肉,半肥半瘦,味道最是好。 而苏辰和赵牧与几位管事在一起的这一桌,却是先前白九带着人弄的烤肉,自然味道更加美味了。 除了这些好吃的肉类,在场的苦力还吃上了面条,这些粮食都是乔三准备的。 乔宝莹吃了一些面条就放下了筷子,她现在已经不能按正餐计算了。 一顿饭后,天都黑了,陈意带着护卫抬了不少野味回来,多是野果和野菜,里头便有酸梅子。 乔宝莹呆住,看来先前在帐中说的话,都被苏辰听了去,他还当真了。 几人坐下来喝茶,苏辰在桌下偷偷握住小媳妇的手,试探的说道:“要不,你们晚些再回去,比如过两日再回去,如何?” 乔三却是笑了,莫情也一脸渴望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却是看向苏辰,呆了呆,看到他那深深的眼眸,她下意识的点头,“就是怕耽误了你们。” 赵牧立即开口,“不会的,我们白日里还是去那边守着,就是中午和晚饭的时候可以陪你们,当然晚上是可以休息的。” 赵牧的话让乔三又忍不住笑了,她说道:“我明日早上先把船送回去,十日后,我再派船送来吃食,将我家小妹和莫情一起接回去。” 十日,很满足了,苏辰和赵牧都同意了,只是在送物资上,苏辰却是不让乔三送,乔三却是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李家的生意做得大,这些吃点从外地运来,便宜,至于肉食,那都是从后山弄的,我那处院子周围无人烟,山上野兽最多。” 苏辰不好再说。 当天夜里倒是能抱着媳妇睡觉了,这水边夜里很凉快,乔宝莹窝在苏辰的怀中,心里甜滋滋的。 他们可以有十日的时光呆在一起,看着苏辰和赵牧那高兴的劲,她就有些想笑。 第二日天刚亮,乔三便跟着大船先回了,她还有一些李家的事务要处理,不能一直留在外头,何况这儿只有她一个人的也不方便,倒不如回府先帮妹夫的府门管住。 在这营地里的十日,是乔宝莹最甜蜜的十日,果然是久别胜新婚,一到夜里他们不出工了,苏辰便带着她去看水坝,看他规划的图纸,说出自己的计划来。 乔宝莹听后,也很欢喜,果然苏辰有才,再假以时日,她的夫君一定不会居于人的下方。 两人聊了很多,最后两人说到了军机营的事,他跟赵牧一直呆在这儿,便不曾去过那边,但与邬总管的信却不曾断过,发现那边的工程很顺利,同时苏辰对吕同业很防备。 此人一直呆在营地里,除了有些偷懒之外,先前迷恋的美色,这半年多以来便不见他有多迷恋,这样的一个人让他很担心,而且此人盯着他和赵牧很紧,他们也不适合出门。 乔宝莹听到这儿,心里有些担忧,于是说道:“苏辰,咱们乘着年前便把这边山地里的军机营搬过去吧,那边虽然没有完工,但底下已经有地方安置,我怕过年时节出现问题。” 乔宝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苏辰想了想便应下了,“我在这几月慢慢地将他们转移过去,我怕那地方已经被人发现,倒是有心想试探一下。”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十日后你回去,走水路虽然很顺利,也很方便,但是如果你一直来往两地的话,很容易落入别人手中,不安生。” 乔宝莹虽然舍不得苏辰,但她也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安全。 很快十日过去,乔宝莹都有些不想走了,苏辰也舍不得她,可是容不得他们儿女长情的。 当日清晨,乔三的船准时到达,又运来一批吃食,接着将两人及一些下人一起接走。 苏辰站在赵牧身边,叹道:“咱们加快进度,若能年前完成那就最好。” 赵牧也是这么想的,莫情没有回去的十日里,这奶娘怕是带不住孩子,孩子不知道有多想父母了。 船上,乔宝莹一直看着营地的方向,直到看不到了,她才收回目光。苏辰说李原在京城形势不太好,如今李原的家园被皇上割让出去,李原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皇上怕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将他留在京城,放下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昝泊有信传回,李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未入仕,一直跟在皇上的身边,也不必再像以前一样,李家的生意全部放到了各地管事手中,所以苏辰猜测着李原和乔三应该有过通信。 同时乔三成了李家的掌陀人,眼下生意全部是乔三在负责,只是明面上没有人知道而已。 难怪大姐忽然要置办一座外头的院子,平素也时不时的出城去,她就是在那儿吩咐各地管事的吧,所以她先前猜对了,她的好大姐其实是挺有手段的,姐夫平素里教了她不少吧。 乔宝莹看向乔三,看到她疲惫的脸,乔宝莹忍不住说道:“大姐,你遇着什么事儿不好办的一定要跟妹妹讲,在平江府有苏辰和赵将军,许多事情都不成问题,只是在外地的话,苏辰也认识不少同门,还有不少师兄,他也能说上话的。” 乔三感激的看了乔宝莹一眼,说道:“小妹,大姐其实这些年早已经见过不少风浪,李家能屹立不倒,我夫君的确有能耐,但他也训练出不少管事,他们也有很多手段,所以你们都不必担心。” “那就好。” 乔宝莹上前握住乔三的手,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姐,你千万别不告诉我。” 乔三点头,“我知道的,若有办不了的事,一定告诉你们。” 乔宝莹放心了。 莫情也来到了乔三的身边,紧了紧她的手,那意思不需言词,她会叫赵家帮忙的。 三人再次回到别院里,在竹屋里吃了一顿午饭,然后三人才坐上马车回城的。 刚入城,乔宝莹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苏州城一向繁华的,怎么瞧着却有些没精打彩的,街头叫卖的人都少了,这十日里发生了什么? 乔三见两人疑惑,便解释道:“那日我回来后便发现了,整个苏州城都没有了往日的浮躁,他们怕是知道了,新上任的知州三把火还没有过去,上来才一年多就将通判给诛了九族,如今苏知州的名头在平江府可是极为出名。” “以前平江府的权贵花天酒地的,人人逐利,可是现在,他们不敢了,苏知州的风向便是他们的方向,苏知州喜欢有才之士,不喜欢铺张浪费,这些人因为连家的事都生了惧意,所以现在聚会的少了。” 正文 第407章要生了 “出外游闲的权贵也少了,或许这种人心慌慌的感觉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慌过劲来吧。” 说起他们人心慌慌,乔宝莹和苏辰还有赵牧几人不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没想到这一事还让苏辰在地方官员中立了威,倒是为以后做事方便的多。 三人回到苏府,乔宝莹刚下马车,就看到三孩子冲了过来,不远处的展东风也在,他穿着一身长衫,这会儿看到师娘,恭敬的行了礼。 今年展东风没有去乡试,也是苏辰安排的,这孩子年纪轻,他刚中得秀才,本来读的书就少,所以苏辰想让他韬光养晦三年,下一届乡试再参加。 展东风自己也觉得现在太早,他自个儿也没有把握。 今日是府学放假了吧,这些孩子都回来了。 乔三看到三孩子,上前摸了的莫小媚儿和玉儿的头,接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剑送到儿子面前,说道:“你爹答应你的事,他可没忘记,这是他送给你的,是铸剑大师亲自炼制,你可得收好了。” 李欣然看到那精致的小剑,激动的脸都红了,“娘,父亲居然还记得。” “他记得的,承诺给你的事一定记得,但你承诺给你父亲的事可不能忘记了。” 李欣然立即点头,“娘,我绝不会忘记的。” 乔三听了,眼眶一热,她仰起头,却是点了点头。 乔宝莹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酸,大姐一位妇人要承担这么多,真的苦了她了,可是她又不好帮手,再看李欣然也有十三岁了,再过几年,他就能挑起这个重担。 他们一行人入了府,莫情先回院里看孩子,乔宝莹却有些劳累,先睡下了。 乔三让大子带着妹妹们回展东风的小楼去看书,她却要看帐本,以前她在府中还遮遮掩掩的,就是怕妹妹和妹夫担心,眼下讲开了,她也不藏着了。 又到一年飘雪的季节,苏州城里迎来第一场雪,雪下的不大,但天气却徒然冷下来。 乔宝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她一般只在院中走动走动,走起路来还得有白九扶着,这下雪的天气路滑,她虽然会功夫,可眼下也是手脚不太利索。 赵思源这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成了莫情的小尾巴,莫情到哪儿孩子都跟着,尤其亲近乔宝莹,每次过来都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肚子,说里面是个弟弟。 乔宝莹却一直盼着过年时节苏辰能回来一趟,自上次在营地里呆了十日是后,他们又有好几个月不曾见。 她的预产期大概是来年一二月的样子,稳婆都已经找好了,府中也不缺什么,可是乔宝莹却还是觉得难过,要是她提前生了,苏辰不在身边的话,她会不会害怕呢? 乔宝莹从暖屋里出来,正想去花园里看看梅花,就看到乔三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进来,果然如苏辰所说的,乔三已经掌管了李家的产业,李原已经将家主令都给她了,她现在非常的忙,每隔两日便会去一趟别院,将事务安排下去。 年底皇室的物资,事无俱细的她都过目了,跟往年一样,不仅质量不变,还得足份足量的送入宫中。 宫中各位妃嫔,看着有些不受宠的,可是人家都是朝中有人的,他们身为皇商,只能无微不至,万不能大意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中。 乔三一直担忧的是那南方储存的柑橘不能及时送入宫中,这天气不好,山高路远,中途虽然大半走水路,可是还有地方是走的陆路,一但停留太久,柑橘坏了话,这就是大罪了。 乔宝莹看到乔三疲惫的面容,她便叫白九将那参汤端了来,还有前不久苏辰给她买的燕窝,她也是换着法子的让乔三多喝一点。 陪着大姐回屋,乔三一口将热乎乎的参汤喝完,然后说道:“小妹,大姐这一次还当真有一事想要妹夫帮忙了。” “何事?大姐尽管说便是。” 乔三轻叹了口气,说道:“能否让妹夫合昝丞相去信一封,探探皇上的口气,看你姐夫过年能来一趟平江府么?” 乔宝莹听后也有些沉重,就是怕乔三失望,乔宝莹立即叫白九拿来笔墨,她给苏辰去信一封。 第二日便收到了苏辰的回信,他已经去信给京城,走快马的驿站,按理半个月能到,再过半个多月便有回音。 乔三松了口气,她在打算在年前将皇室的货交完之后,其他的订单全部缓一缓,李家的生意不再扩大,暂时保持原样。 一个月后,正是除夕前几日,乔三收到了苏辰音信,果然如乔宝莹猜测的,昝丞相说了,皇上想留李原在京中相伴,暂时怕是不会让他回来,不过苏辰信里提及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皇上有意想给李原指婚。 因为李原的原配已故去,皇上觉得李家没有正房夫人有些不妥当,于是想把京城的贵女指给他,虽然此事还没有落定下来,但是八九不离十,李原若想平安从京城归来,婚事上他怕是逃不过。 先前乔宝莹怎么劝乔三的,叫她不要因为先前正妻的事要什么面子,明有李原都提了几次要扶乔三为正夫人了,现在好了,若是李原再继续娶一房正室,那她大姐岂不是一生无望了,而且两人感情明明好的很,非得一个第三者来闹事情。 乔宝莹将信收了,她不敢将后半部告诉乔三,只说了前半部,乔三听后有些失望,倒也很快震作起来,又去打理生意了。 乔宝莹却给苏辰去信一封,一是问问他过年时节回来吗?工程进展如何?二是问苏辰可有法子想,她说出当初乔三跟她说的话,李原是有意要提乔三为正妻的。 苏辰再次回信,他过年时节会回来,最多是三十那一晚,还得跟赵牧错开来,至于吕同业已经回京过年了,他们也放心一些。 关于李原的事,苏辰些无所奈何,此事只能李原自己解决,他毕竟不在京城,并不知晓京城的局势。 乔宝莹也知道苏辰管不到这么多,昝泊能几次都与苏辰联络,他们之间一定有些利益上交易,绝不是昝泊看在师娘的信上,或者看在同门的份上,要是因为这个,早些年就不会害他们了。 过年东西全部准备好,就差苏辰不曾回来了,乔宝莹和莫情都是翘首以盼,三十这一晚,苏辰回来了,初一就要走,而赵牧大概是苏一晚上回来。 乔宝莹挺着大肚子看到苏辰时,还是忍不住朝他跑去,苏辰看着心惊,上前将她稳住,说道:“以后不准跑,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一点。” 乔宝莹却是笑了,她很想问问苏辰,待她生孩子的时候,苏辰会赶回来吗? 可是她又不敢问,若是苏辰为了她赶回来,到时工地上又出了问题,又该怎么办? 乔宝莹靠在苏辰的怀中,每分每秒都很珍惜。 今年过年没有去年时的热闹,二姐夫事后又派两支商队来过苏州城,但他本人并没有来,在家里陪着妻儿。 眼下还好有大姐乔三在,莫情带着孩子一起跟他们吃了年夜饭,接着是一起守岁,当天夜里是真的没有睡觉的,就这样一直聊天,聊到了天亮。 乔三说起了李家的生意,把自己的一些作法说出来了,明年李家打算低调一点,所有的生意按着以前的来,但不再接新单,有必要的话,她可能要关了几处的铺子。 这些决定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无法与京城里的李原沟通,但苏辰和乔宝莹听了后却觉得乔三这个点子好,眼下只要人平安了,生意还可以东山再起,树大招风,李家已经风光好些年了。 莫情新一年的愿望就是想再生一下,这样的话她又有理由留在平江府而不用回京城,她现在已经在调养自己的身体。 乔宝莹却和苏辰相视一眼,苏辰说道:“明年开年便是将工程收尾,然后开渠道,把下游的农田耕种好,接着我要建一个大粮仓,为军营备下粮草。” 就这样的说了一夜,天亮后,苏辰再次陪着他们吃了饭,便翻身上马接着往吴江县去。 只是待苏辰来到工地上时,赵牧脸色又不好了,他拉着苏辰往后山去,到了后山后吹响了口哨,两人翻身上马,很快往深山里的军机营赶去,两人都面色疑重。 到了军机营,苏辰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了,沉声问道:“赵牧,你手中的人可有看到是哪些人?” 赵牧摇头,昨天夜里来了一群黑衣杀手,一入军机营便杀了过来,好在咱们先前是派人乔装的,他们个个身手不错,可是还是被那些人逃了,他们偷走了图纸与咱们故意留下的一些不成器的武器,还试图放火烧屋,被我的人拦下。 “往哪方逃了?” 赵牧朝前指去,“我派了人去追击,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平江府地界内的,他们很有章法,林间还有人接应,恐怕是追不上了。” 好在那日听了小媳妇的话,将此处的人和武器全部转移到那边去了,这边只是留下了一个陷阱。 苏辰和赵牧从马背上下来,在地上细细查看,没有发现别的痕迹,一看就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苏辰起身,将整个场地看了一眼,问道:“赵牧,你派人跟踪过吕同业么?他是真的回了京城?” 赵牧疑重的点头,“京城里已经有消息,吕同业回去后便抱着美妾参加过宴会。” “那是几时的事?” “大概是半个月前。” 苏辰面色警觉,“吕同业会不会在京城故意出现一面,然后乘着大年三十折身回来取军机营的机密,不然在咱们几人当中也只有他最有嫌疑,此处甚是隐密,还能有谁会知道?” 赵牧却是沉默未语,要是往常,赵牧一定会反驳或者也往这方向想的,苏辰看着赵牧奇怪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奇怪。 许久赵牧方说道:“为何不是晋王?” 苏辰愣住,“你说李易会出卖我们?” 赵牧却是脸色很不好,他没有肯定的说,只道:“咱们要对付的是他的父皇,他虽然不在京城养大,可是血浓于水。你怀疑吕同业,可是吕同业已经回京,他不仅参加了宴会,他还是皇室宴中的人,名单我已经弄到了手,皇宫请宴,各位大臣都会去,不去便是违抗皇令。” “他怎么可以在半个月的时候匆匆赶来平江府,又恰好在你三十这一夜回去的时候。” 苏辰这一下不说话了,若不是吕同业,真的是李易的话,还当真说得过去,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军机营的事,吕同业他是猜测着此人曾跟踪过他,怕是也知道了门路。 两人在石板上坐下来,这个消息令原本开心的苏辰很快冷静下来,“我立即给李易写信一封,便说平江府军机营出事,叫他来一趟,若是他不来,那他一定是幕后之人,若是他来,那咱们还有机会证明他的清白。” 赵牧这一下点了头,“立即写信吧,若是连晋王都不能信任,苏辰,咱们该怎么办?” “这一次平江府冶水,早已经惹怒了皇上,若是咱们又私建军机营的事被皇上知道,咱们是真的会连累家里人了。” “男儿不怕死,但也要死得值当,我赵牧最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与其这样,倒不如派我去边关上战场,也死得畅快一些。” 苏辰拍了拍赵牧的肩,两人很快起身,翻身上马回到营地,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工地里的苦力不曾停歇的,大年初一就开始做事了,苏辰叫人将大姐拿来的肉食分食给大家伙的,毕竟是过年了,也不能苦了百姓。 苏辰写去江陵的信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接下来两人便是等在这儿,等着李易的回复。 原本赵牧初一夜里就回的,莫情盼啊盼的,没想到人没有回来,却是飞鸽传书回来一封信,他只能十五的时候回来一趟了。 莫情也有些失落,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正月十五的时候,赵牧回来了,却是大晌午的时候回来的,一入苏府,就把莫情给带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反而小思源留在乔宝莹和乔三身边玩。 乔宝莹现在走路都带喘的,白九扶着她在花园里走动走动,看到大姐和孩子们,她又坐了下来。 越来越临近生产,她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上一次怀上孩子的事,一直在她心里有个阴影,所以这一胎她简直小心又小心的,完全不参加外头的宴席,就算是正月里的应酬,她也一并推了,所有的吃食由白九负责,白九很细心,一但做吃点,都会派人去厨房里守着,也算是一个监督之意了。 乔宝莹抚着肚子,心想着过了正月,她就随时可能发作,就要生了,如今连赵牧回来一趟还得这么匆忙,那苏辰怕是更加走不动。 关于军机营的事,苏辰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乔宝莹现在连紫金楼和九九楼的册子都不看了,她将小册子全部交紫金楼的总管事看,他再将大事报备给她听,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江湖上恩怨她没有心思听,官场里的事,平江府算是被苏辰给震慑住。 当然也有人谈及京城里的事,毕竟是离得远,消息并不准确的,其他各地的消息也源源不断传来,在乔宝莹眼中都不及她的孩子重要,她不想让自己太过烦心,所以也没有管。 乔三打发李欣然将两妹妹带去找展东风讨论学识去,她在妹妹身边坐下,说道:“小妹,姐姐想陪着你把孩子生下来,待你平安生下孩子,我怕是要去一趟京城。” “为何?” 乔宝莹看向大姐,这个时候大姐不能去京城,要是知道皇上有意给李原指婚,万一李原也答应了,那大姐岂不是会伤心了。 乔三的面色有些不好,她仰起头,望着天,过了半晌,情绪稳住,她笑了笑,说道:“小妹,有些事你不懂,李家有李家的渠道可以得到一些消息,夫君在京城里的事我其实年前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有理会,我现在只盼着小妹能好好生下孩子,其他的事我都可以暂时放一放的。” “没事,小妹生下孩子我才走的。” “那欣然他们呢?” 乔宝莹感动的看向大姐。 “留在平江府,他们得读书识字,不能荒废,再说有小妹在,我也放心。” “大姐,你能不能不去京城,你若是去了京城,将来李家的生意谁打理?” “欣然也是可以的,别看他十三岁,但他以前跟着他父亲参与过,没问题的。” 乔宝莹听了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又不好怎么劝,这关系着乔三的一生,一但李府再来一个主母,这就不好说了,还是京城权贵之女的话,她姐算是再没有指盼了。 乔宝莹握住姐姐的手,叹了口气。 二月初的时候,乔宝莹发作了,正好是半夜,她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她刚起了意,毕浩就去了吴江县。 正文 第408章乔三回京 然而到天亮的时候,羊水就破了,乔宝莹进入产房,府中上下都忙碌起来。 莫情背着药箱等在外室,里头稳婆带着白九几人守着。 乔宝莹忍不住问白九,苏辰回来没有,白九却说快了,她也知道没有这么快的,苏辰在那边,可是她身子一发作的时候,她就想起前一胎的那个孩子,她很害怕,万一有个闪失的话…… 呸,不准自己这么想的,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屋里传来乔宝莹的痛声,乔三却稳稳地坐在主座上,手里拿着帐本,可是帐本却一直不曾动,再细看,能看到乔三的紧张。 莫情却是再也受不住,她背着药箱进了内室去了,乔三朝莫情的背景看去了一眼,接着叫来管事,再次叫人快马加鞭去找苏辰。 莫情来到乔宝莹的床头,她从药箱里拿出银针,说道:“莹儿,忍一忍,现在才开始,你不能叫得这么大,费了力气,我这就给你压压痛处,你好受一些。” 乔宝莹感激的看向莫情点头,她强忍着,手却紧紧地握住白九的手,白九叫下人给她喂参汤水,这样也有力气一些。 大概是太阳初升尺把高的时候,产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乔三是下意识的起了身,很快往内室走去。 里头稳婆却是惊喜抱出洗得干净的孩子,乔三脚步一顿,看到活泼的孩子,她松了口气,忙问道:“我妹妹如何?” 稳婆连忙报喜,“母子平安,母子平安,主家请放心就是。” 乔三终于放轻下来,她扶着门框并没有进去,反而转身出门,在外头看到下人,便叫人去府前等着,一但大人回来就传个话。 苏辰晌午过后才回来的,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头发都乱了。 直接冲进内室,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母子两人,他眼眶一热,在床前坐下,手下意识的探向小媳妇的鼻端,有气的,松了口气,接着他的手又来到小孩子的鼻端,也是有气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他看到母子两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似的,提着心探了气,这下放心了。 就这样陪着小媳妇一个下午。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也正在打盹的苏辰,他瘦了,而且面容显得很疲惫,她看着就心痛,这就是她的苏辰,怎么这么辛苦,这一个月里来,他又忙成什么样了? 乔宝莹叫来白九,给苏辰身上加了条薄被盖上,没想苏辰醒来了,看到醒来的小媳妇,伸手上前握紧她的手,内疚的说道:“我来迟了,我算着日子就是在这两日,可是那边也正是收尾之时,我原本想着明个儿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的,没想到你昨天夜里就发作了。” 被苏辰这么一说吧,乔宝莹还当真觉得委屈起来,她怀孕的这段时间,两人基本聚少离多,现在生孩子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她的确是委屈。 苏辰却是倾身抱住她,“不哭了,你已经是孩子他娘了,可不能哭鼻子,这一次我对不住你。” 乔宝莹抹了一把泪,她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刚才想起生孩子时无望,她就有些怨着他,怨归怨,又很心疼起他来。 “苏辰,你能呆多久?” 出口的却是两人最担心的问题。 苏辰歉意的说道:“我晚上就走,那边已经收尾,得赶紧开通沟渠,将底下的农田耕种起来,如此不会耽误了今年的收成,今年的粮产会翻倍,待沟渠开通后便建粮仓。” 乔宝莹却是无声的爬在他的怀里,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想起连氏一家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有什么能力娇情,他们只能努力保住家族的命。 苏辰一路回来连午饭都没有吃,这会儿都傍晚了,乔宝莹只好松开他,叫他出外头跟大姐和莫情吃饭。 苏辰却是叫乔九将两人的饭菜端进来,这会儿孩子醒来,小小的哭声,却将两个初为父母的人给惊慌的,连忙叫来乳母,乳母教乔宝莹喂奶,乔宝莹不打算让乳母代劳,在她的观念里,要么自己喂奶,要么找头奶牛或者奶羊来,专门请一位乳母,让孩子吃别人的奶,感觉有些怪怪的。 乔宝莹抱着孩子喂奶的时候,苏辰却直愣愣的在旁边看着,这让乔宝莹有些羞涩,她侧过身子,苏辰却是笑了。 “只是好奇的看看,孩子一吃奶就不哭,实在可爱。” 苏辰还没有抱过孩子吧,乔宝莹喂完了奶,孩子又睡着了,刚出生的婴儿,除了吃就是睡的,哭也多半是要吃的。 乔宝莹将孩子抱正,看向苏辰,看到苏辰那渴望的眼神,她说道:“要不你也抱抱试试,孩子很软,你小心些。” 一听说孩子软,苏辰有些害怕,他伸手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人,天气凉,孩子包的被褥子厚,倒也好抱。 他抱着孩子细看,脸上透着笑意,就这样抱着孩子看了许久,直到子夜时分了,他不得不回吴江县去,他才不舍的将睡熟的孩子放在小媳妇的身边,然后在小媳妇面颊上印下一吻,他起了身。 “苏辰,你别太累着了,多费几日便多费几日,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呢。” 苏辰点头,深深地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转身出了门。 乔宝莹一夜不曾睡好,到早上的时候才入眠。 晌午时分,乔三和莫情都过来看她,两人也抱了一会儿孩子。 莫情却是给她探脉,探完后,笑道:“母子健康,想不到莹儿生孩子这么快,一口气就将孩子给生出来了。” 那是一口气吗?不过相较于莫情当时,她的确轻松多了,可能跟她平时的缎练有关吧。 乔三将小孩子的衣裳叫乳母和下人整理好,这些可是她这个做姑母的亲手做的,这一次乔宝莹完全没有动针线,一但她拿起针线就会让她想先前那个孩子,那时她跟喜姑不知道做了多少针钱活,想到这儿就不舒服。 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苏辰来信中说到孩子百日宴的事,他已经将邬总管派了回来,那儿的事他另派人手过去。 乔宝莹看着眼前的邬总管,人晒黑了,也瘦了,不过却更精神了,他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将军机营的进度说了出来,地底下三层已经凿空,里头开始防水防热,窜孔通风,按着乔宝莹的意思,将糯米糊了墙和地板,将整个地下三层给撑了起来。 乔宝莹将苏辰的信收了起来,接着开始与邬总管讨论起百日宴的事来,眼下除了孩子的事,其他的事乔宝莹都不太专注了。 苏辰说百日宴会和赵牧回来一趟,他已经在百日宴之前收工,接下来是开渠道,惠顾下游的百姓。 在名单上,乔宝莹看了一眼,都是地方官员,连各县的知县也一并请了来,到时她怕是要应付这些官夫人了。 邬总管将名单收好,听着乔宝莹细细吩咐了菜单,他才恭敬的退下。 乔宝莹起身,终于出了月子,她往花园走去,来到游廊下的拐角处,看到花园秋千架上坐着的乔三,此时正望着天空发呆,乔宝莹脚步一顿,想起李原的婚事,前几日苏辰的来信中便说了,李原在京城形势不好,而且他听说眼下魏国国库空虚,上次与越王一战却很快休战,便是问题之一。 可是乔宝莹和苏辰私下里给国库算了一笔帐,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也不差多远,两人算来算去,国库是不可能空虚的,这几年魏国安稳,燕北有李原和驻守的大将守着,军费上耗用的不多。 那么这些税赋银两都去了哪儿?苏辰当时没说话,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但乔宝莹知道,没证据的事,苏辰一般不会说的。 所以国库空虚了,那么魏国上下这些富商赚下的银子恐怕就成了魏帝的眼中钉,而李原所创下的财富,无可计数,而李家家族单传,李原一但有事,李家怕是不保,如此看来,李原若想脱困,还当真只能娶了那位贵女千金相助。 可是这样的话,对她大姐就太不公平了,这么多年相伴,一直心心盼着事,如今李原若真的娶妻,她大姐的孩子将不能继承李家大业,而正妻怕也不会再容她。 乔宝莹看着秋千上坐着的大姐,她没有急着走过去,反而折身回到堂房里坐着,叫白九端了燕窝给她大姐送去,她却在长榻上逗着孩子玩。 孩子还没有取名,刚出生时,苏辰匆匆回来了趟,他说在她怀上孩子的时候,他便想了不少的名字,却觉得没有一个名字是他满意的。 在孩子起名字的事儿上,她有些依赖着苏辰,他饱读诗书,必定给孩子起个好名字,眼下她叫孩子宝儿,看着宝儿的眉眼跟苏辰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乔宝莹便忍不住笑了。 白九做了吃点送过去,但很快去而复返,吃食没有动,她大姐心中有事,看来她怕是要往京城去了。 夜里乔宝莹将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她跟大姐坐在一起看星星,乔三便说道:“小妹,姐姐这一生从来不争什么,我出身不好,从小被卖到伎坊,夫君能救我于水火,我很感激,所以我一直安守本份,做好他的妾室。”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对主母一向恭敬,开头几年,主母也没少给我苦吃的,只是夫君并不知道,可是细细想来,主母还算好的,她不能生育,还病疼缠身,放我身上看着夫君纳妾,心里头也不会好受,所以我就算再委屈,我都不曾怨过。” “甚至主母去世了,夫君几次要扶我入正室,我都觉得对不起主母这几年对我的好,小妹,可是现在我的心却奢望起来,我不甘心,我要占有夫君,他明明说好要扶我做正室的,我不希望他再娶别的妻子,我为他生儿育女,我努力学着做生意,努力识字看帐本。” “我什么苦都愿意吃,我原本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大度,大度到他再娶一房正妻,可是小妹我做不到,我……” 乔宝莹连忙握住她的手,她太懂这种感受了,当初听到苏辰要娶平妻的时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疼,如今看到大姐这样,她岂会不知道,可是李原的处境,她连说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若是苏辰也到了生死悠关的那一步,她想她可能也会不甘心,但是她不会去拒绝,也不会去阻止,最多事后她离开。 可是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她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她大姐这些年真的很努力,大姐从小被卖,不可能识字,更不用说看帐本,这些做生意的本事都是她后来退给了李原努力的结果。 她能在自己的夫君遇难之时,想到将生意尽量做小,尽量的低调起来,便可以看得出来,乔三其实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只是她的出身不好,可是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大姐,我支持你去一趟京城,不过去京城的时候,我还得教你一样手艺。” 乔宝莹拉着乔三回到屋里,她拿出所有易容的药材,说道:“大姐,我教你易容之术吧。” 乔三一双美眸惊讶的看着妹妹,直到她将她易容成小小少年郎时,她摸着脸半晌才说道:“小妹,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学了这么多的本事。” 果然所有人当中只有乔三最懂她,她们两人为何学了这么多的本事,不正是被迫的么?为了生存,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她当初跟苏辰被人追杀,两人学会了武功,如今这武功成了他们保命的最后手段,可是过程的艰辛有谁知道,连她二姐都不曾问过,只有大姐乔三,却首先问她辛不辛苦。 “大姐,你又经历了什么?从大字不识的农女,到如今李家的掌权人,你又是如何通过短短几年蜕变的?” 乔三从镜中看着自己的妹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抹了一把眼角,回身将妹妹抱在怀中,轻叹了口气。 乔宝莹教会了乔三易容术,虽然她手艺不到家,学的只有皮毛,可算她至少能易容出行,只要不跟熟人近身接触,还是看不出问题的。 乔宝莹看到乔三那坚定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留不住乔三了,孩子的百日宴,她怕是要缺席了。 乔宝莹发现李欣然被她大姐从学院叫了回来,原本只谈论诗词歌赋,谈笑风生的李欣然,这一次却沉着像变了个人。 看到年权十四岁的李欣然,乔宝莹就像看到当年的苏辰,明明年纪不大,却很沉稳,这孩子又经历了些什么?明明是富家大少爷,却这么小小的挑起了家族的重担。 母子两在屋里说了不少事,乔宝莹坐在花厅里看到李欣然红着眼出来,这一刻她又看着这孩子气的一面,乔宝莹有些心痛,她起身上前拉住孩子的手,上下打量一眼,说道:“你跟你姨父当年很像,年纪虽小,却很沉着,处事而不惊,姨母很高兴欣然的能耐,不错,以后遇着什么事,平江府还有你姨母和姨父可以商量,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姨母也是做生意起家的,生意虽不及李家,却也不小,大可问我。” 李欣然感激的朝乔宝莹行了一礼,拿着家主令便匆匆走了。 乔三从屋里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这一次了他扮成了中年商人的模样,身段垫高了,肩也垫宽了,整个人看起来还很像那么一回事的。 乔宝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可是再看到乔三背上的包袱,她就眼眶一热,最后还是说了一声“保重”。 看着乔三带着几名护卫,押送着一批物资就这样扮成走商离开了平江府。 乔宝莹知道乔三身边的暗卫只比她多不比她少,她姐夫在这一点上安排的很细心,再加上她的易容之术,按理不会有问题了,只是心却还是提了起来,但愿她此去一路平安。 离着百日宴还有三日的样子,苏辰和赵牧终于回来了,他们两人如释重负,那边冶水的事怕是成了,眼下给服徭役的百姓放假十天,十天过后,他们两人又得走了。 莫情看到赵牧,那个高兴的劲儿,乔宝莹看着就好笑,她怎么不知道莫情有时候还挺小女人的。 乔宝莹站在苏辰身边,眼神却飘向乳母怀中的孩子,苏辰被晾在一边,他站在小媳妇的身旁,眼神往赵牧瞥,看到夫妻两人那甜蜜的模样,郁闷的看向自己的小媳妇。 自从小媳妇生下孩子后,似乎对孩子比他上心多了,他真是难受。 乔宝莹回身拉了拉苏辰的袖口,说道:“孩子的名字,你可曾取了?” 苏辰点了点头,取了。 乔宝莹怎么看着他有些不高兴,不是她的错觉吧 “那就好,咱们先去吃饭吧,莫情,你们两也别粘糊了,给男人们接风洗尘,呆会再回院里去,来日方长。” 正文 第409章封王的义子 乔宝莹的话令对面粘糊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赵牧郁闷的看向苏辰,却也见苏辰正眼巴巴的看着他,赵牧这一下只好把情儿放下。 乔宝莹正要转身,苏辰却是身子一矮,转眼将她扛了起来,吓得乔宝莹惊叫出声。 苏辰却是不管不顾的将小媳妇给扛了内室。 将小媳妇放在床榻之上,他俯身闻了闻她的颈窝,一股奶香味,这股味道却莫名的令他痴迷起来,这么多个月守在那工地里头,成日看到的都是男人还有图纸,他都快要疯了。 苏辰二话不说将小媳妇的衣裳一口气给脱了。 顺着那奶香味儿,他目光痴痴的看着那处,呆了呆,俯身含住。 “苏辰……” 乔宝莹呆住,他竟然…… 苏辰竟意犹味尽的吻上她的唇瓣,齿间传来奶香,乔宝莹原本清明的思绪转眼被他搅浑了,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觉迎合着他了。 赵牧喝酒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苏辰却全程黑脸。 事由还真是很尴尬,乔宝莹夫妻两人从内室出来,苏辰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赵牧和莫情早已经等在餐桌前了。 只是赵牧鼻子灵,很快闻到苏辰身上的奶香,他朝苏辰胸口的衣襟看去,那儿还湿了一块,他就忍不住笑了。 莫情红着脸垂下头去,见乔宝莹去厨房吩咐白九炒几个小菜去,她也跟着一起过来,乔宝莹其实也挺窘迫的,刚才苏辰那么急,这么多月不曾碰女人,她怀孕后期两人便分开,就算在一起了不方便,眼下又到了孩子百日宴,他哪还受得住了。 乔宝莹靠近莫情,说道:“要不咱们两跟白九和莫金吃得了,就让他们两人笑话去。” 莫情点头,这挺尴尬的。 白九叫丫头将好酒好菜送去,她却跟莫金一起陪着两人在侧院吃饭。 苏辰回来了,莫金和陈意自然也跟着回来了,陈意一回来直接回了自个家中去,莫金和白九却是住在府上,这会儿小两口炒了美味的菜正准备要吃。 莫情看向嫂子给她哥准备的两桶饭团,她就汗颜,她这个大胃口的大哥终于有个不嫌弃他的妻子,简直是他的造化。 “嫂子多吃一点,来年也生一个。” 莫情的话令白九红了脸,她看向莫金,半晌没有说话。 莫金跟着苏辰在外头,怎么有时间跟自己的妻子相距,所以两人的造娃计划也只在这十日。 莫情自然想到了这一点,还靠近嫂子,小声说道:“嫂子,我准备了一些补品,原本想等着过几日我哥回来再送来的,眼下倒是用得上。” 莫情的医术自然不用说,白九一听就红着脸轻轻点头。 乔宝莹吃了一碗饭放下筷子,三人聊着天了,莫金还在使劲的吃饭,看着他将两桶饭团吃完,饭团里包了肉和菜叶,倒是让莫金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夜里,苏辰和赵牧竟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拼起酒来。 各自扶着自己的夫君回房,乔宝莹连忙叫下打水过来,她亲自服侍着苏辰帮他洗了澡,洗去一身尘埃,然后扶着他躺在床上。 苏辰梦呓里还说着:“莹儿,容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乔宝莹听到这话,脸就红透了,其实刚过百日,她还在喂奶,最好还是少同房,可是眼看着苏辰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 乔宝莹抱着苏辰睡了一夜,早上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苏辰在噌她,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就看到苏辰那含笑的眼,他哑着声说道:“我今个儿不去衙门里,休息三日,待过了百日宴,再去也不迟。” 乔宝莹更加开心了,她点头,伏在苏辰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于是又问起孩子的名字。 苏辰笑道:“我这一次不仅想到了一个名字,还想到了两个,老大叫苏子衍,老二叫苏子乾,你觉得如何?” 乔宝莹念着两个名字,第一次名字有延续之意,他希望他们再次有孩子,而第二个名字却贵气一些,她知道苏辰爱看《易经》,里头便有乾卦,代表着天,乾坤之相。 “好,都听你的。” 苏辰一听到小媳妇答应的这么干脆,心里很是开心,他原本有试探之意,小媳妇刚生下孩子,接着她先前说他们那儿的习俗,孩子不贵多贵精,虽然与这个时代完全不符合的观念,可是他还是决定尊重她。 如今她答应的这么干脆,是同意再生一胎吗?做为男人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嗣多一点的。 苏辰抬起怀中小媳妇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瓣,松开时忍不住说道:“你口齿含香,这味道似奶味。” 一说到这个,乔宝莹便红了脸,她推开苏辰,双手捂着胸口,小声说道:“别,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了。” 苏辰却是看向她那鼓起的胸口,自从怀孕后,小媳妇的胸口大了一圈,他现在越发的迷恋起来。 “看谁敢笑话去。” 苏辰顺势覆上她的身子,含住她的唇,免得她拒绝。 这缠绵着的三日,令两人很是眷恋,乔宝莹越发的不舍得苏辰再次出远门,她也一向都容着他。 终于是孩子的百日宴了,乔宝莹和莫情正在做准备,苏辰和赵牧却在讨论着开渠道的事,没想这日早上,苏府外匆匆来了一队人马,人马不多,十来人的样子,为首的那带着帷帽,身材却是高大,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邬总管被守卫的人叫出去,只看了一眼,便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接着叫人将人迎了进来,他却匆匆朝主院走去。 邬总管跟苏辰和乔宝莹禀报,晋王来了。 乔宝莹想不到,在孩子百日宴的时候,李易会来,于是她看向苏辰,莫非是苏辰告诉李易的? 苏辰却是面色暗了暗,与赵牧两人相视一眼,很快两人起身,他叫乔宝莹和莫情接着手头的事,他们两人去见李易。 乔宝莹看着两人心事沉沉的出去,她觉得两人似乎藏着事儿。 莫情与白九正在对菜单,乔宝莹却是心神不宁的起了身,她出了堂房,往苏辰的书房那边走去。 府中守卫不多,书房门外更是没有什么人,乔宝莹刚要敲门,就听到里头几人说着话。 苏辰沉声问道:“晋王,军机营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此时赵牧也盯着李易,李易看着两人那蓄时待发的模样,他怔住,许久没有答,苏辰和赵牧对视一眼,很快苏辰起身,将原先布下的军机营地图打开,指着上面的说道:“这一处原本是我和莹儿准备的地方,年前的时候,莹儿握有什么意外,所以将所有的图纸的武器转移了,没想到三十那一晚被人打劫一空。” “而知道这几处秘密之地的,只有咱们几个人,所以晋王,你是不是将咱们的军机营禀报给了皇上?” 苏辰和赵牧再次紧紧地盯着李易。 李易这时抬起头,他摘下帷帽,露出那憔悴的眼,他清瘦了太多,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似的,整个人的气色都没有上次来的那么好。 他目光淡淡地朝那图纸看去一眼,摇头,“我没有说。” 接着他又冷笑出声,眼神看向苏辰,苦笑道:“苏辰,你说我当初恢复皇子身份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我还是王易,我还能像王易一样轻轻松松的行走在大路之上,苏辰,你说我会不会更开心一些。” 苏辰怔住,赵牧却是瘫坐在椅中。 “苏辰,当初我是考虑过的,不想恢复皇子的身份,可是我得救你,我见不得你们是受难,也见不得莹儿伤心。” “如今我也不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只是我却茫然了,苏辰,我最近查到一些事,是关于虞家二十年前的事,我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事?” 苏辰和赵牧都严肃起来。 李易接着说道:“虞家惨案,我发现我姨母骗了我。” 苏辰怔惊。 “当初我看着她死的,我深信不疑,其实是她骗了我,她在掩瞒事实真相。” 李易沉痛的眼神里似乎还没有那个消息里缓过神来,若是连他姨母故意用死来证明一些事情,那就证明这个事情是惊天之密,到底是什么事要瞒得这么紧。 李易接着说道:“我最近得到一本不曾流传于世的孤本,上面的诗作出自一个不知名的才子之手,写得相当好。” 李易将这诗作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苏辰立即拿起来细看,看了几篇后,发现这位才子不仅忧国忧民,甚至还有心入士,可是他却看到官场的黑暗,所以诗集有些消极。 翻了好几页后,苏辰忍不住惊叹,“不在刘无好之下,此人有才。” 李易却是苦笑,“你们怕是想不到,这位才子其实是我的表舅,他原本喜欢的是我母亲,却生生被拆散了,他不是虞家惨案中死去的,却是投河自尽的,知道的人没有几个,都是当初他最好的诗友,而这些人大多老了,也知道不少内幕,更不想提及当年之事。” “或许为了保命,或许为了家族,我知道他们不说的原因,但是他们却私下里给了我这孤本,上面写的无名氏,而最后一页写下的一份绝情信,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苏辰和赵牧一听,立即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确写下了绝情信,没有指名写给谁,但苏辰和赵牧看了出来。 是当年这位跳江之前写下的,却是写给心目中的那个人,他希望她能幸福,关于她的变心,他接受,只是他不能按受的是她为何几次三番想到要自杀,不是都已经如愿以偿的入宫了么? 信上还提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为了孩子,最后答应他不再做傻事,可是他却知道,若是他还存在在这个世上,她就不会安宁,他不会准她再想念别的男人,他也不希望她受到蚀骨的痛,与其这样,倒不如他离开,成全她服下忘情丹。 最后是一首诗,是他对这个世上失望至极的一首诗,他所有的抱负无处可展,他所有的悲怜无处可诉,他见不得百姓的疾苦,看不惯官员的丑态,尤其是那个夺他心受之人的狠毒。 苏辰看完,将诗作放下,三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赵牧看向李易,再次问道:“你回去后一直在查这个,当真没有派人来平江府?” 李易摇头,“你觉得我还有心思想这军机营的事,不,我也一直在想这军机营的事,我在想苏辰什么时候能将武器研制出来,我想要杀了那个人,他夺人妻子,拆了两人,还害了虞家。” 李易说到这儿早已经泪流满面,其实他是知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他没有勇气承认。 苏辰和赵牧相视一眼,两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苏辰说道:“是皇上,听了你所说的话后,那个人正是皇上,所以他当初与虞贵妃并不是情投意合,而是他拆散了一对恋人,只是你姨母为何会有这些情意绵绵的诗信?” 苏辰看向李易。 李易却是木纳的看着他摇头,“当初得到书信,我并没有细看,接着被蒋元的人追杀,哪还记得这些事来。” 苏辰却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或许你姨母当年并没有骗你,她给你的书信当真是你后来从皇上手中得到的那些书信?” 蒋元捉住,假公主案破了,之后父子两坦诚相对,魏帝的确将所有书信给了李易。 李易看了,全是父皇与母妃情意绵绵的信,根本没有假,不然那假公主为何能冒充。 苏辰却是摇头,“不是这样的,或许,你姨母当初给你的书信其实是你娘与你表舅的书信,或者还有其他,而你从皇上手中得到了书信,却已经换了内容,你看看这诗作后头提及,贵妃娘娘当初服下了忘情丹,会不会皇上手中的信其实是那个时候写下的?” 李易惊住,苏辰一向不对没有证据的事说出口,为何今日他却要假设出来,明明什么证据也没有。 苏辰却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初你姨母说的话么?她可有别的提示?” 李易想了想,面色一惊,他点头,“当初我姨母叫我不要只看着表面,有许多事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以为说的是我王家的身份。” 苏辰点对,“怕是她要对你提示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可是那信里头应该也清楚了,如今说来,越王倒也没有说假话。” “什么?” 李易和赵牧都看向苏辰。 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三人都住了口。 上次苏辰将文宇的信大概也说了一下,虽然不深入,但她也猜到几分,尤其是她跟文宇还有过接触,对青山外的铸器场还曾进去过,只是当初一心只想逃,没有留意地下正发生的事。 “百多年前的湘西蛊师重出江湖,他的子嗣在几十年战乱之中脱颖而出,成了掀杆起义之首领,并凭着自己的精准的毒术,充霸中原,夺下帝位。” 乔宝莹接了话,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苏辰却是赞赏的朝自家小媳妇看去一起,果然莹儿与她的猜测一样。 “苏辰,你们是什么时候与越王联系上的?” 李易警惕的看着两人。 乔宝莹在苏辰身边坐下,苏辰握紧她的手,接了李易的话,“就前不久,不是我联系的他,而是他联系的我,青山芦主这个时候起义,带着关外原氏杀进中原,虽然对魏国不利,但却对咱们有利。” 苏辰的话却令李易一怔,他沉默未语。 苏辰接着说道:“你们李家原本就是蛊师之后,所以当年皇上给虞贵妃下了情蛊,将人控制了,之后让其吞下忘情丹,从此以后虞妃只爱皇上,再无他心。” 李易攥紧了双手,面色狰狞的盯着苏辰,“不是我父皇,他对我这么好,他不会……” “皇上一定会,皇上手中一定有族谱,百多年前,蛊师是怎么对待南越国皇下毒的,以及事后如何,必定有记载。” 李易拼命摇头,他不相信,他的父皇明明很宠着他,为了护他,几次三番的与吕家做对,帮着他立起来。 “其实有些事我当年没有说,我从沅州寻妻归来,为何从一个小小的京官转眼做到了丞相之位,虽然我的手段的确狠了一些,可是也是皇上授意的,他要夺下吕家的兵权,还有杀了吕文鼎,可是皇上并没有说要杀了吕后。” “所以其实吕后是受皇上控制的,只是我没有证据,本不该说出来。但是眼下结合前后这么一想,皇上能养吕家这么多年,吕家已经嚣张到不将皇权放在眼中,那也必是皇上容忍的。” “所以夺下兵权也好,削弱吕家也好,也只不过是皇上的手段,而我做下臣本不该揣测君意,但是放眼朝堂之上,若没有吕家这一招棋子,朝堂上的清流针对的该是皇上本人,晋王,你可懂我的意思?” “为君之道,小人要养,君子也不可缺,在这平衡之间,拿捏好了,你便是下棋之人,拿捏不好,你便成了棋子。” 李易却是抬手捂了脸,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一双凌厉的眼睛异常严肃的看向三人,沉声问道:“你们说要辅佐我?” 三人点头。 正文 第410章李原的困境 “好,今日我李易发誓,我必夺下帝位,许你们一世太平。” 李易话落,三人起身,朝着李易恭敬的跪了下去。 乔宝莹第一次从李易中看到了野心,她知道这一刻,李易已经完全蜕变,他已经不是那个商家子出生的王易,也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皇子,眼下他的眼眸里充满着野心和欲望。 这一刻乔宝莹明显的感觉到李易的气势变了,在接下来的日子,她看到李易越来越像一位君王,果然身上流着帝王之血,就算是商家出身,也不能抹去他血脉里的强势。 许多年后,乔宝莹都还记得李易今日说话时的样子,再看到那个坐于高堂之上,杀伐果断的帝王,她就知道,他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随着李易的这一句话而改变,他们也跟着不一样起来。 李易留下来了,他说想要参加了百日宴再走。 苏辰再带李易进屋看孩子的时候,李易站在摇蓝旁看了许久,忽然他蹲身下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忽然开了口,“苏辰,我可以做孩子的义父吗?” 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面色微变,却还是应下了,“晋王殿下开口,孩子也会很高兴的。” 李易起身,目光朝乔宝莹看来,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在孩子的胸口,说道:“孩子长得可爱,这玉佩并不怎么值钱,却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来日待我功成,这玉佩可抵一座城池。” 乔宝莹和苏辰震惊。 李易却是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乔宝莹有些忐忑不安,李易为何忽然想要认孩子为义子?而且刚才那话里的意思,若是他们事成,她的大子可能封王,只是她心里很不安,李易变了,到底他此去江陵经历了什么? 苏辰却是朝小媳妇点了点头,乔宝莹安下心来,苏辰接着转身出去。 乔宝莹将玉佩拿起来,看了一眼,的确是很普通,上面还有余温,她将玉佩带在孩子的脖子上,接着出门打算去招待宴席上来的官夫人。 平江府的知州大人要办百日宴,有了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彻底的将地方官员给震慑住,如今没有谁敢不来的,官夫人看到乔宝莹,那叫一个恭敬,就算她生下孩子后胖了不少,在她们的眼中已经身材不再,却还是有人夸她身材好。 乔宝莹和莫情一起招待这些,白九却管着厨房的事务,邬总管管着前院。 这一顿宴席异常的热闹,同时也收下不少礼物,怕是当初新官上任未送来的礼这一次是全补上了。 平江府的官员很富足,随手一送也是有钱的很,不过在吃完宴席后的回礼中,邬总管早已经把值钱的全部退了回去,再附上一些喜饼,与庄户之间走动一样,却反而让这些地方官员有些不安起来。 闹闹哄哄的忙了一日,乔宝莹终于得了空,回到花厅坐下,没想李易忽然从屋顶跳下来,他倒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已经是晋王爷了,却还这么鲁莽,要是地方官员认出来,他怕是名声不保。 李易在花厅外站着没动,却是朝乔宝莹看来,目光有些愁绪。 “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李易忽然开口。 乔宝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啊,她如今如愿以偿了。 李易接着笑了笑,说道:“当初还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都支持了我,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已经逼上了绝路,却反而捆在一起越捆越紧,也不知你当年的那一句话是对还是错,但我对你一直深信不疑的。” 乔宝莹也有些感叹,当年在眉州她也是被逼急了,能怎么办。 乔宝莹起身,来到扶栏前,看着一身青衣的李易,忍不住开口,“有些事你别放在心上,咱们既然走了这一条路,便坚定一点,我真的很俱怕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李易你能做到的。” 李易看着乔宝莹,点了点头,“我会做到的。” 他朝满园的花看去一眼,叹道:“苏辰对你极好,他知道你喜欢野花。好了,我也放心了,该回江陵去,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你们好好保重。” 李易最后看了乔宝莹一眼飞身而起。 乔宝莹看着离去的李易,她总觉得这一趟李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他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他的经历却让他改变了。 乔宝莹回到屋里,就听到白九说苏辰又和赵牧喝酒去了,他是有多开心,这段时间喝酒喝得有些多了。 乔宝莹去前头看,正好遇上莫情,瞧着莫情也是去找人的,两人半路相遇,笑了。 苏辰正在吟诗,然而赵牧根本听不懂,他却一边喝酒一边武剑,两人好和谐的样子。 乔宝莹和莫情于是在廊下坐下,两人拉拉家常也不上前打扰。 深夜了,那边两男人倒桌上去了,两人才起身各自把夫君领回去。 且不说平静的平江府,便说汴京城内,自越王夺下燕云十六州后,京城里的气氛却很是很紧张,朝堂上为此几派人马都不对付,有主张战有主张和,也有不问缘由,保命要紧的,反正很闹热。 只是皇商李原跟着一起上早朝,却让很多官员有些不解,他没有官位在身,皇上却将他安排就近,仅抵于昝泊之下,这让很多人不得不另眼相看李原,这位默默无闻却如此受皇上看重的皇商。 原本这些官员是极看不起逐利的商人,虽然这些官员的家族里背地里也行商,可是他们地位高,是士出身,而商人的地位却是最下。 上了几个月的早朝,李原都不怎么开口,皇上时不时还点了他的名,却也没有很好的意见来,不过就国库一事来说,李原却是提出了几点意见的,很是受用,受到户部的支持。 李原下了早朝,还得入宫拌驾,到了傍晚才从皇宫出来,在宫外是有府邸的,但也很尴尬,李府二字不能用,因为是皇姓,于是他的府邸却是无名的。 府邸靠近内城皇室,与昝泊一条街上,又让不少大臣不敢得罪于他,即使是笑话他,也只敢背后为之。 这天夜里,李原踏着夜色回到府中,府中很清静,显得也很空荡,他站在府门前好一会才进去,进了主院,他没有急着休息,却是去了书房,他先是拿起一本诗词来看,唯有看书之时,他才静下心来,难得的逃避一下情绪。 夜很深了,府中越发的安静了,下人本就不多,府中刘管事这会儿匆匆从府外进来,府中的下人和护卫看到刘管事,都是恭敬的垂下头去。 刘管事却是脚步飞快的走到了书房门外,他没有急着进去,反而站在书房没动,接着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子夜时分,李原熄了书房的油灯,他推门出来,吱的一声,惊醒了台阶上坐着的,台阶上的人是下意识的弹跳起来,很快想要朝柱子后躲,但又停住,接着转身,恭敬的朝李原行礼。 李原目色冷淡地的朝他看去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话,却是朝起居室走去。 刘管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看到那个孤影进了屋,他才松了口气,却转身朝厨房走去。 很快他端着一碗羊肉面就进了主室,果然看到李原坐在主座上,正在写信。 李原头也没有抬的说道:“把面端过来。” 刘管事的恭敬的走到他的身边,正要把面放下,却看到他正在写的信:“至吾妻……” 三个字划掉,“至三儿……” 他又划掉,最后还是写下:“至吾妻,思念甚紧,不知可安好?生意上的事不必劳心,钱财尤是,我已经做好倾家断产的准备……” 写下这一段,李原又郁闷的全部划掉,他接着又写:“三儿,你什么时候给我写信,能不能每三日给我写一封信,我……” 李原又划掉。 他郁闷的放下手中的笔,却看到洁白的宣纸似乎有了湿迹,他细看,怎么有点像眼泪。 他猛的抬头,却见刘管事的将面放下,很快退了下去。 李原看着刘管事退出屋去,他自嘲一笑,他看着眼前的面,早已经失去了味口,他又想拿笔写信,却发现无从下手,她已经知道他在京城要娶妻的事了吧?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还是说她并不在乎呢?毕竟她并不稀罕他的正妻之位,都已经拒绝了他几次了。 李原叹了口气,他端起碗来吃面时,刚吃了一口,他忽然怔住,接着再吃了一口,很快连吞了三口,再也控制不住,他飞身出屋,却在廊下并没有寻到刘管事的身影,他飞上了屋顶,在院中四下里寻找,没有看到,他气极败坏的叫来护卫,将刘管事的给捉拿过来。 很快刘管事被人从被窝里给捉了来,主子先前就交待了的,平素夜里不必去服侍,所以一直以为他都不曾夜里服侍过,只是今日主子怎么一回事? 李原伸手扣住刘管事的脖子,手指却在他的脸颊上探了探,没有易容? “你是谁?” 刘管事连忙跪下,“主子,我是刘威啊,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主子您怎么了?” 李原迅速抬头,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他什么也没有说便是飞身而起,将院里院外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那一抹身影,他都要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李原再次回到屋里,院子又静了,他端起碗来,接着吃面,这一次连汤汁都喝完了,吃完后,他呆呆地盯着碗,眼眶里一热,他将先前所写的信纸全部丢弃。 接着李原又写起了信,这一次却是一气呵成,满满的对三儿的思念,写完后,他没有将信放入信袋里,却是起身回了内室。 半夜里,乔三来到桌前,看到桌案上的那一封信,她拿着看了很久,眼泪都流下来了,最后她将信放下,起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帘处的阴影中着着一人,这不正是李原么? 乔三扮成刘管事,她慌张的起身,朝李原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李原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一瞬一瞬的盯着乔三,乔三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直接将她逼到了脚角,李原的脚步才停下,他伸手抚上乔三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耳垂处摸了摸,接着皱眉。 乔三连忙人说道:“主子,您怎么了?” 李原忽然捉住她的下巴,拉俯身在她身上闻了闻,然后笑了,他一把将乔三扛了起来,接着往内室走去。 乔三惊讶的不行,李原莫非发现了她的身份,可是她没有哪儿露馅。 “三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初次遇上你的时候,我说了什么话?就是那次你闯进我把马车内,求我护住你的时候?” 乔三忍不住想起那个时候,她被伎坊的人追,她慌不择路,眼看跑不掉,冲进了李原的马车内,哪曾想过之后会为此而嫁给了他。 李原却是轻笑一声,小心翼翼的如视珍宝一般的将乔三放置在床榻上,一张俊容上目光幽深的望着乔三,笑道:“我第一句话便是说你好香啊,你知道你身上有一股令男人抗拒不了的香味,味入骨髓,我只要闻一闻,就知道是你,这种味道,就算你再隐瞒也隐藏不住的。” “小妹怕是没有教你怎么遮盖自己身上的体香?不过这手法不错,除了我,你的确能骗过别人了。” 李原在床沿坐下,乔三很是窘迫。 “这玩意儿该怎么洗去,不然我面对刘管事这张脸,真的下不了嘴。” 乔三噗嗤一笑,她起身来到木架前取下温水洗干净了脸,终于恢复了真容,李原却借着那灯火看呆了去。 乔三红着脸走向他,李原伸手将她一把抱入怀中,紧紧地生怕她逃了似的。 “三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来京城的?你明明在平江府的。” 乔三哽咽,她怎么来京城的他不知道原因么?明明知道还故意问,她怎么可能说自己嫉妒了,不准他娶妻这样的话来。 李原却是笑了,“你来了京城正好,这几个月我过得实在素淡,正好需要女人来慰籍一下。” 李原说完,很快将乔三抱了起来,转身将她压在床上,然后俯身在她颈窝处闻了闻,接着笑了,“很香,三儿,你怕是自己也不知道,你的体香是我致命的毒药。” 李原忍不住咬住她的耳垂,接着又闻了闻,爱不释手的,很是沉醉。 乔三却是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有多想李原,这些时日一直担惊受怕的,终于见到他平安无事,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于是知三双手抱住李原的脖子,将自己的整个身心都交给了他。 平江府,百日宴过后,苏辰又要走了,他刚把平江府的事务处理好,接着跟赵牧一起去开渠灌溉农田,待此事结束后,苏辰便要建粮仓了,若是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来,今年百姓的收成将翻上一倍,到时粮仓就派上了用场。 乔宝莹和莫情都依依不舍的将两人送走,莫情都要忍不住哭了,乔宝莹拍了拍她的肩,莫情说道:“为何来了平江府反而更忙了。” 乔宝莹安慰道:“别担心,最多忙三年,以后就好了,苏辰和赵将军都会连任,至少咱们两还能在平江府呆上好几年,以后就会好的。” 莫情听后,疑惑的看着乔宝莹,“他们要连任?” 看来赵牧什么都没有告诉莫情,也对,这个时候男主外,女主内任务很分明,像苏辰这种事无俱细都跟她商量来着,却是少数了。 于是乔宝莹点头,“对,他们不会这么快调任,咱们并不用着急。” 莫情这一下反而安心了,“若是如此,我也不回京,我就呆在平江府。” 乔宝莹忍不住笑了起来,莫情在这儿,她当然有伴了,更加赞成的,何况京城里有什么好的,她可是一点都不留恋,她挺喜欢平江府的,就是苏辰的责任大了些。 春季踏青是京城里权贵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去往城外,需爬到高处,不少才子还能吟几首诗来,只是天子脚下,敢谈论政事,或是对政事有偏见之人,最好还是吟些风花雪月的保命要紧。 所以京城里的才子都不太喜欢这种诗词歌赋的踏青活动,反而借着这活动,变相的成了他们偶遇佳人的相亲会。 在贵圈里那是很盛行的,得到不少权贵暗中的默许,尤其是吕后主持的活动,但凡三品以上的官员都纷纷前去,带着家里的适龄子女,万一被皇子看中呢? 李原受邀在列,他很不想去参加,每日陪了皇上,出宫后便直奔府邸,家里还藏着个美娇娘,这几日李原的笑容都多了起来,回家的路上恨不能施展功夫,着实每日相处的时光是如此的短暂。 傍晚回来陪着乔三吃了晚饭,接着两人散散步,便哪儿也不去了,两人腻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像李原这样活在刀尖上的人,尤其珍惜这段感情。 正文 第411章夫妻相见 只是第二日出门踏青之事,李原婉拒不了,连皇上都发话了,皇室中的所有皇子都一同去了,就算是十二三岁未成年的皇子也一并去凑个热闹。 李原没有官阶,却受邀在列,皇上先前便给他指了一门亲事,此事在不少权贵中传开,只是皇上提了提,没有正式的下旨,这一次要求李原去踏青,可能便是要将此事定下来了。 第二日李原出了门,乔三便忐忑不安的守在家中,李原什么也没说,但乔三跟了他这么多年,想要知道一些事也很容易。 晌午过后,李原便独自骑一马回了城,这让很多人猜测不断,这皇后的鸾驾都还没有回来,李原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李原回府后,立即叫来刘管家马上派马车送乔三往平江府去,乔三哭得很伤心也不想走,李原先是强行将她送上了马车。 乔三挑开车帘,看着车外的夫君,许久她止住了哭声,说道:“夫君,为了我和孩子们,你还是娶了正妻吧。” 乔三的话刺痛了李原,李原面色阴沉的看着乔三,咬着牙道:“你休想。” 李原很快转身走了,乔三却捂着脸人失声哭了。 苏辰收到京城里的密信,李原拒婚,将李家家主令交给了皇上。 苏辰感觉到不可思议,李原竟然舍得把李家家主令交出来,也不愿意另娶她人,他对乔三的这一份感情,当真是天地可鉴,苏辰很快传信给了莹儿,乔三已经离京,很快就要回平江府,得叫小媳妇做好准备,一但李原在京城出事,他们怕是也不能留平江府了。 苏辰写下信叫人飞鸽传书,自己却在书房里久久不能入睡,如果李原出事,那大姐及孩子们该去往哪儿才是最安全的?他不过是个下臣,就算当年的丞相之位也违抗不了皇命,要护住皇上要的人,除非是皇上不敢惹的人。 苏辰很快想到了越王文宇,虽然内心里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对他还有防备与忌惮,可是眼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苏辰很快坐下来,给越王去信一封,先前想与他结盟,为了救大姐一家,他只能答应,为敌军送粮他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想起虞家的惨案,想起皇上可能是湘西蛊师之后,他不再犹豫。 对付越军倒也有一招,粮食是养壮了他们,可是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他眼下就是赶紧将那军机营建好,接着开始大力投入人力物力,他先前按着小媳妇的吩咐,派出了不少人在全国上下寻找石洞里的油,已经有眉目了。 接下来,只要他们研制出来的武器比越国的更厉害,也不怕他将来翻出浪来。 苏辰写了信后,叫上陈意亲自去一趟营州越王宫,最好是半个月来回,半个月后大姐归来,正好带上孩子们出发。 乔宝莹收到了苏辰的信后,她立即叫来邬总管,将各地九九楼和紫金楼的小册子送来,她许久不沾手事务,眼下她不能再这般放任了。 小册子上有不少消息,尤其是京城里的两本小册子,记录的事情可多了,其中还包括当今太子纳了两位美妾,又有他国使臣送来的美人,东宫比皇宫还热闹,反而魏帝却不怎么近女色,收到的这些美人都赐了下去。 但太子府却还是发生一件事,在当今太子李谧在紫金楼饮酒作乐之时,听说吕氏女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跑紫金楼里寻人了,之后两人大打出手,太子打了太子妃,之后吕文鼎带人来了,在三人对质之时,太子说出一个惊天的秘密,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太子的,而且连太子妃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孩子。 乔宝莹看到这儿已经哭笑不得,吕家的人竟然如此荒唐,贵圈真乱,她简直看不懂,由于他们要下一座独立的院子,所以此事并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 小册子里还记载了一些京城里眼下最热闹之事,便有苏辰信中提及的消息,李原当着皇后的面拒婚了,并且他向皇上说明了,身边的妾室乔氏早已经在两年前记入了族谱,扶为正妻,既是他的意思,也是前妻的意思,本来乔氏与前妻便是情同姐妹,这也是族中长老的意思。 皇上大怒,派人拿来李家族谱,果然看到乔氏的名字在里头,这一下皇上发怒了却并不能给李原硬塞一个女人,于是有大臣提议让李原娶平妻,皇上动摇,可是李原却说自己只要乔氏一人,其他的谁都不要。 为此又得罪了一群大臣,李原在朝堂上那是腹背受敌,连皇上都当众给他难看,并扣住了他的族谱,逼他交出了家主令,如今李家的财富全部充了国库。 如果她和苏辰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银两指不定被皇室拿去练兵器了,比如青山外的那一处铸器场,底下三层不正在研制火药么? 乔宝莹看到这儿,她也很震憾,她大姐算是找到了一个好男人,为了乔三,连家族都不顾了,只是这样的话,李原很快就要没有利用价值,他或许逃不过这一劫,不成,她得跟苏辰好好想办法将乔三和孩子们送走,否则会受牵连,别到时连李家最后一点血脉都没能保住。 乔宝莹叫邬总管拿出全国舆图,她站在舆图前细看,看来看去,她只想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巴蜀,一个是营州。 营州原本就是李原的老巢,乔三带着孩子去了那儿便进入了越国,有越国相护,再通过昔日的人脉,或还能东山再起,只是越王文宇怕是不好相予,如果要护住乔三以及孩子们,他怕是会有要求。 那么便去巴蜀,巴蜀山多地广,她在那边有酱坊茶园,找几个心腹将人藏住不成问题,可是这样的话,李原一家别想东山再起,而且一家人还得暗无天日的东躲西藏。 乔宝莹也有些难以决断了。 没有几日,天快要黑的时候,乔宝莹正在逗着孩子,就看到邬总管领着一人匆匆跑了过来,定睛一看,眼前出现的是一位少年郎。 乔宝莹有些疑惑,乔三忽然开了口,“小妹,我是大姐。” 原来大姐易了容,看来这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乔宝莹立即起身将乔三迎进屋里。 乔三进屋洗漱,洗去一身尘埃,出来再相见,乔三那温婉的模样又出现了,乔宝莹看到大姐,眼眶一热,忍不住说道:“大姐,你瘦了,还憔悴了。” 乔三却是笑了笑,“没事儿,我都挺过来了,我现在算是懂了,他若安好,我为何要阻止他娶妻,我其实是可以的。” 乔宝莹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原还没有将实情告诉她呢?其实背地里李原早已经将乔三的名字记入了族谱,成了正妻,在外头她就是正妻,不然为何这些管事在东家出事之时,能听一位妾室的安排,必定是李原暗中早已经有了嘱咐。 乔宝莹将紫金楼的册子交到乔三手中,让她自己看。 乔三看完后,捂着脸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该死的,谁叫他这么做的,我明明没有同意,他居然背着我记入了族谱,这一次他怕是别想回来了,不过是娶个妻子,我都不介意了,他为何就不行?” 乔宝莹听了这话心里头也不好受,这种感觉她和苏辰特能理解,李原虽为皇商,可是他年纪轻轻便挑起了一家之主之位,看过人间冷暖,这样的人对感情异常的执着,就好比她和苏辰一样。 乔三忽然抬起头来,握住乔宝莹的手,哆嗦着嘴说道:“小妹,你一定要帮姐姐,你给妹夫去信一封,赶紧写信入京帮我找人,李原他一但拒绝,还把此事公之于众,交出了家主令,他就再也没有价值了,他怕是活不长了。” “小妹,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富贵,什么权力地位,我统统都不要,我只要李原活着,只要我们一家四口还能团娶,小妹,大姐求你,你快写信,妹夫以前在京为官,一定有认识的人,他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乔宝莹头脑有些懵,苏辰已经从京城退下来了,在京城里只有恨他入骨的人,谁还能帮他,或者只有昝泊,可是当初的不杀之恩还看在师娘的份上,如今若再救下李原,他凭什么帮着他们? 可是一看到乔三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乔宝莹又怔住,她立即起身回书房写信,想了想都不知从何下手,写了撕撕了写,最后乔宝莹只写了一句话,“苏辰,救下李原,找人带上火器入京救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成事后可以栽赃到越国手中,同时我们即刻把大姐一家送去营州,越王的要求咱们一并答应。” 乔宝莹写完,只觉得对不住苏辰,她从来不曾插手苏辰的政事,她一向只会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这是第一次她提出意见,可是这个中苏辰得做下多么艰难的决定。 信很快被毕浩快马加鞭的送去。 苏辰收到信后,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他的小媳妇,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早已经与越王结了盟,第一批粮草会跟乔三一家人一同送去营州,以表示诚意。 至于救李原的事,他这几日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媳妇的提议的确不错,反正越国有火器的事,皇室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现在正在研制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半点失误,或许他以折衷想办法,答应了昝泊的请求,投靠于他,帮他做事,只要他救出李原。 按着苏辰的猜测,昝泊对当初吕家将他遗弃,还故意陷害他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虽说是投靠于他,那他若是对付吕家,那也算是目的一致了。 苏辰立即给昝泊去信一封,他跟昝泊之间的信件往来有秘密的渠道,不及十日便收到了回复。 昝泊倒是干脆,投奔于他的诚意便是杀了吕同业。 吕同业此人,苏辰一直有怀疑,上次李易来了后他再次猜测到是吕同业所为,只有他曾经跟踪过他的。 苏辰将昝泊的信烧了,接着出了书房的门,看到赵牧匆匆走来,他立即叫上赵牧,两人回屋里喝酒。 席间,赵牧说道:“吕同业似乎另有目的,带着几人去过堤坝上察看,我担心他又使阴谋,咱们的堤坝好不容易建好,他若是下手,咱们怕是人头不保。” 苏辰一听愣住,沉思了一会,方说道:“赵牧,咱们杀了吕同业吧,眼下在外为官,你我是一线的,吕同业之死大可捏造一个事实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查,咱们也能做得滴水不露。” “杀了这个草包?” 赵牧有些心动,早就想杀他了,建堤坝的时候,他不但不帮忙,还整日游手好闲,总是阴险的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窥看,有好几次了,赵牧都差一点忍不住出了手,何况军机营的事,让赵牧很不安,不是李易的话,那只能是吕同业。 于是两人合谋,夜里便行动。 吕同业这天夜里带着心腹又偷偷潜入堤坝周围,被赵牧和苏辰活捉,才发现此人居然打算凿穿坝口,破坏他们这一年多来的心血,好在这一次是苏辰亲自监工,牢不可破。 原本还想捏造一点事实的,眼下也不必捏造的,直接逼着吕同业承认了自己的阴谋,画了押,然后割下他的头颅连夜往京城里送去。 三日后,吕文鼎一大清早的醒来,像往常一样会去校练场练练身段,可是他才出门,只觉得额头上有水滴落,他伸手一抹,只见抹了一手的血,他愣住,接着慢慢地抬头,只见吕同业的头挂在悬梁之上,吓得吕文鼎大叫出声。 很快有护院上前相护,接着有人跳上屋顶,却并没有看到半个贼人。 天边只泛了一丝白肚,吕文鼎压住内心的惊恐,他换上朝服接着去上早朝了。 下了早朝后,吕文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吓,匆匆入了凤栖宫,见到妹妹,他扑通一声的跪了下去,“皇后娘娘一定要为我吕家作主啊,姓苏的杀上门来了。” 吕文鼎将吕同业画押的罪状送上,吕后看到带血的纸,就觉得一股恶心,叫心腹念出来,吕后听了后,气不打一处来。 “不曾三堂会审,一位五品官员却敢直接执私刑,姓苏的看来活得不耐烦了,是该好好整冶整冶他。” “大哥,你现在马上将此事禀报给皇上,我随即叫上几位大臣前去相助,大哥,记得你是吕家的人,话不必多,但一定要说到重点,其他的让他们去说,这一次姓苏的,非弄死他不可。” 吕文鼎点头,得了皇后令,吕文鼎似乎不怕了,反而阴侧侧的笑了一声,接着转身出去。 很快吕后召集了大臣,跟着吕文鼎进了御书房。 魏帝静静地听完吕文鼎的陈述,他朝一旁的昝泊看去一眼,沉声问道:“昝相,你怎么看?” 昝泊却是行了一礼,方说道:“禀皇上,依臣之见,不如派人去查一查吧,此事或许还有误会,吕同业此去平江府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来,苏辰身为平江府地方官员,岂会不知道此事的严重,他怎么可能自报家门,告诉吕家是他杀了吕同业,苏辰此人并不傻,真要是杀了人,那也有各种法子遮隐,岂会如此简单明了的暴露出来。” 昝泊朝底下跪着的吕文鼎看去一眼,此时吕文鼎咬牙切齿的对着他,昝泊却是淡然一笑,接着又道:“吕国舅这般看我,我反而有些疑惑了,莫非吕国舅还以为是我杀的人,可是这几日我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回了府后也没有出府的记录,吕国舅不会借此机会将我和苏辰一并拉下,好让吕家上位吧?” 昝泊将事点开,皇上一听,果然变了脸色,目光冷冷的看向吕文鼎以及一群帮着吕家的大臣,看得这些人纷纷低下头去。 “你们是魏国的朝臣,可不是吕家的朝臣,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魏帝一句话令这些大臣们纷纷垂下头去,他们不敢再出半点声来。 吕文鼎被昝泊的话已经气昏了头,也不再记着妹妹的交代,直接抬头问道:“那丞相大人觉得派谁去为好?不会是定国公府的人吧?” 昝泊却是朝魏帝行礼,不说话了。 魏帝淡淡地看了吕文鼎一眼,说道:“派吏部尚书于恒亲自去一趟平江府,于恒一向光明磊落,吕家可放心了?” 吕文鼎一听是于恒去,心里暗恨,却不敢有半点反驳,连忙应“是”,在吕文鼎的心目中,只要不是他吕家的人过去,这些人都会说姓苏的好,姓苏的的确有才,可是他跟吕家的仇,那是一结一结的加深,当初若不是他逼着他将女儿嫁入太子府,岂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禽兽。 吕文鼎想到这儿就要捶胸顿足,却拿苏辰没有半点办法。 正文 第412章使臣于恒 使臣已经定下来了,为了查清此案,于恒立即就得出发了,于时灵和汪子渔得知后,两个后辈回到于家坐着不出声。 于恒朝儿子于时灵看去一眼,说道:“你们担心什么?苏辰虽与你们同龄,但他比你们手段多的多,你们不必担心,为父向来严己律人,会还苏辰一个公道的。” 于时灵和汪子渔担心的可不是这件事,他们两人皆是摇头,于时灵说道:“爹,万一真的是苏辰杀了,那也是吕同业该死,你又不是不知道吕同业那德性,他在京城里无恶不作,上次平江府冶水一事,我猜里头怕也有吕同业的功劳,他怎么可能是做事的料。” “这一次苏辰杀了他,那也是杀的好,不知道救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来。” 于时灵话才落,于恒气不打一处来,“住嘴,你身为朝中官员,岂能说出这样毫无根据的话来,此话要是传到了外头,不仅你的人头不保,咱们于家也得遭殃,你们两人给我听好了,这一次你们不准插手,我去了平江府会查个仔细的,不是苏辰的错,我也不惧吕家。” 于时灵和汪子渔只好点头,他们两人很有信心,绝不是苏辰的错的。 于恒要走的时候,就见他儿子又欲言又止的,于恒看不惯了,再次问道:“还有什么事?” “爹,帮我带点干脆面回来,乔氏的手艺很不错,除了她能做,四国都不曾有买的。” 于恒忍不住想打人的冲动,看看人家苏辰与自家儿子一个年纪,人家有多沉着,眼前自家儿子就有多孩子气。 于恒理都没理的坐上了马车,于时灵和汪子渔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说道:“赶紧给苏辰去信,就说我爹要去查他,他可得做好准备。” 汪子渔忍不住笑了,“你爹要是知道你胳膊往外拐,待他回来非打你不可。” 于时灵却是摇头,“为了兄弟,这一点算什么,对不住乔氏这么多年送来的干脆面。” “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软。” 两人很快给平江府去信一封。 苏辰积结了一批粮草,乔氏一家易容成走商准备跟着这一批粮草往燕北去。 苏辰早已经为他们准备了通关文牒。 这一次乔三带走了李欣然、李欣玉,还有小媚儿,他们三孩子从府学里退了学,这一趟直奔营州,进入越国界地,受到越王庇护,苏辰以后会源源不断的给营州运去粮草,此事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她和苏辰都将没有了活路。 所以这一趟上,乔三一家几口易容成商人在外行走,打死都不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同时为了保护这一批货的隐秘性,苏辰派了暗卫相护。 送走乔三一家人,乔宝莹就忍不住伏在苏辰的怀里,他为了她的家人挺而走险,这是她今生欠他的。 苏辰拍了拍她的肩,劝慰道:“过不了几日,李原也会从京城里出来,直接去往营州,已经跟昝泊商量好了,吕同业的事,是我向他投诚的手段,昝泊要对付的也正是吕家,只要他不对付晋王,一切都好说。” 乔宝莹在他怀中点头,半晌,她才说道:“苏辰,咱们赶紧建粮仓吧,不然我怕这些粮草的数目不能瞒住,还有这几年水域下方的粮食收成,咱们得另记数,要不要我派些人手过来记帐,他们经过训练,一般人查不出帐目来。” 苏辰点头,“也可,你派些人到我身边来记帐,水域下方的粮产我会隐瞒一半,如此帐目也好做一点,咱们的军机营得加快进度了。” 乔宝莹感激的看向苏辰,“谢谢你救了我大姐一家。” 苏辰郁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也是我大姐,咱们两人何须分彼此,只要咱们两家的人都好好的,咱们两人苦一点也没有什么。” 乔宝莹叹了口气,总是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但愿如苏辰所说的,昝泊能救出李原来,这样,他们一家便能在营州相聚了,有了李原在,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和苏辰也不会再处处受限于越王。 送走苏辰出门,乔宝莹回到院里,莫情带着孩子过来,眼下整个苏府,只有两人带着孩子,好在莫情没有回将军府,不然乔宝莹只会更加寂寞。 乔宝莹和莫情两人来到花厅坐下,孩子交给了各自的乳母带着,乔宝莹接着看起了小册子,莫情也一并帮着她看。 这一次营州送来的九九楼小册子却是让乔宝莹有些不敢相信,完颜文宇要成亲了,他跟原氏定下了婚约,大概是在入秋之时成亲,眼下行了定婚礼。 乔宝莹看到这个信息竟徒然松了一口气,想起完颜文宇,她有些愧疚,她利用过他,偷过他的药,好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相守的人,不再执着于两人的以前,反而令她安心一些。 乔宝莹将小册子收起,却看到莫情看着一本小册子入了神,她忍不住侧身看去,上面记载的是京城里的事,里头说吕同业的案子轰动了朝堂,皇上已经派于恒过来查案。 乔宝莹倒是奇怪了,为何皇上不派大理寺卿史一言前来,却反而派了于恒过来,于恒是清流派的老臣,很是正直,细细一想,乔宝莹也想明白了,史家与苏辰还有过节,害得史家女入了空门,这一点上史一言便不合适出面。 而于恒不同,他向来公正,又是吏部尚书,此番前来,也算是考核苏辰和赵牧的业绩了。 想到这儿,乔宝莹惊了跳,立即起了身。 莫情疑惑的看着她,乔宝莹却是有苦说不出来,来不及说上一句,便匆匆回了书房,叫来邬总管,赶紧快马加鞭的去信苏辰,于恒要来平江府查案,那他们私下里运走的粮草,那数目太大,眼下还来不及用借口将这些粮草光明正大的入数,如若被于恒查出来,岂不出大事了。 邬总管很快骑上马驹匆匆追去,眼下大人还没有到吴江县界内,指不定半路能追上。 乔宝莹却是火烧了眉毛似的焦急的不行,她要用什么法子将这一个大洞给填补起来? 夜里苏辰被邬总管给追了回来,夫妻两人点了一夜的灯,就为了讨论此事儿,当真是寝食难安了。 乔宝莹想了许久,试探的说道:“先前那些难民,咱们能不在上面大做文章?正好有一部人不会留在作坊,将这些宣扬出去,并施粮布粥,苏辰,你看如何?” 苏辰却是摇头,“来不及了,于恒马上就要来了,咱们的粮仓还不曾建好,这些粮草填不上,此乃大事,咱们两人不能鲁莽。” 乔宝莹拿出帐本细看,她或许可以在帐上做手脚,只是要在哪一笔上呢? 乔宝莹看了一夜的帐本,到第二日头昏脑涨的,苏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劝她去休息,可是她心里存着事,哪能睡得着,夫妻两人接着翻看帐本。 以前乔宝莹记帐极为严谨,所以帐目一目了然,真要做手脚还当真难。 不过在当天傍晚的时候,乔宝莹却放下了手中的帐本,指着一处说道:“在这儿加数目。” 苏辰立即看去,接着他也点头,“可以,这是三年前震灾的数目,只是会不会已经上报了朝庭,若是这样的话,一查就发现了。” “不会查的,那时你还没有上任,此次于恒过来不是来查帐的,他重点是查吕同业的死因,所以在此处落笔不会有人知道。” 正好只需改几笔而已,根本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于是乔宝莹亲自出了手,她改了帐本,再算一下零数,着银子叫邬总管立即去李家的粮铺里买粮,数目不能计帐上,得从各地粮铺里挪用一些。 夜里粮草拉回府库,苏辰从府衙里回来,面色还有些不好看,先前还不曾想过粮草的事,反正只需要渠道打通,底下农田种植了,今年粮食收入不仅是翻倍,他完全可以从中做下手脚。 在夫妻两人的等待之下,于恒终于来了,他跟于时灵不同,人家官场多年,有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苏辰和赵牧被于恒分开审训,苏辰将吕同业破坏堤坝的事说了出来,当时三人在水库发生了争执,吕同业先是要刺杀苏辰灭口,结果被赵牧发现相救,两人争执中,苏辰失手杀了吕同业。 至于割下人头的事,却是他们准备将吕同业运回京城之时忽然不见。 于恒将信将疑,跟着两人去了堤坝,那儿的确有人凿孔的痕迹,此案其实很难察明是不是当时苏辰失手,毕竟当时除了三人便没有旁观者。 但当于恒看到那修建牢固的堤坝之时,他惊住,看着滚滚的江水,于恒方发觉,平东府冶水工程可不是儿戏,这是真正干了一件惠利百姓的好事。 很快苏辰带着于恒将底下开了渠引水的农田一一看了个遍,看着底下原本的旱地变成了农田,还有不少百姓正用牛耕地,于恒越发的感慨,这一次平江府的粮食收入怕是要翻倍了。 如此有才之士,再相比吕同业那个草包,谁轻谁重?吕家的人原本就是强势,苏辰和赵牧如此严谨的为国为民,吕同业若没有干下什么事来,不会逼着两人出手的。 于恒默不作声,从吴江县回到苏州城内,于恒又入了府衙,他看了苏辰上任后处理的每一桩案子与冶下的政务,看了一日后,于恒忍不住点头,不愧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果然是有才。 很快于恒看到了平江府的帐本,先交上来的是义诊的帐本,由乔宝莹派人亲自登记,数目简单明了,来龙去脉,一目了然。 看了几日的帐本,于恒已经完全信任苏辰了,再送上府衙的帐目,于恒也只是简单的翻了一下,对于苏辰上任以来的事都很肯定。 于是苏辰又迎着于恒回苏府吃个家常饭,原本于恒为了避嫌是不同意去的,可是想起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心心念的美食,也跟着好奇起来。 因为招待于恒,若不叫上其他的地方官员,就苏辰和赵牧的话,就有点儿让人猜疑,于是乔宝莹事先给了各地方官员帖子,让他们都来参加接尘宴。 于恒一看到这么多的人,心下一安,先前的顾虑没了。 开宴的时候,原本在前院相聚的所有官员全部移步靠后院的湖水边,正是快入夏的时节,不冷也不热,正是聚会的好时机。 红梁坊的舞姬上了台,今日排练的是仙狐报恩的故事,这个新故事还不曾在市场上流传出来,所以令这些官员们很是新奇,最近平江府的贵圈很迷恋红梁坊的故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舞剧出来,且故事层出不朽,不再是他们看到了话本中,某个穷迫书生与哪位富家贵女花园幽会的剧情。 而宴会上准备的吃食,却是中西结合的自助餐,先前乔宝莹办过一场的,不过那时是婆母黎氏在,非要叫些贵夫人过来,所以只招待了女眷。 就在空地上,乔宝莹派厨子现场弄烤肉,味道一绝,这种自由自在的吃法令所有人眼前一亮,不再是吃席过后再吃插食,饭前小食,饭后甜点全部都摆了上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于恒觉得很新奇,他有些不好意思吃太多,每样来了一点,便不曾起身,不过每位官员身边都派了一位丫鬟候着,而于恒身边派的却是白九。 白九见于恒将她拿的吃点都吃完了,于是朝那边烤肉的厨子使了个眼色,那厨子抬着烤全羊过来,厨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分割肉食,于恒闻着香味,忍不住尝了一口,这一吃止不住了,这烤肉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一场接尘宴,主客皆欢,乔宝莹却和莫情呆在主院里不出来见客,毕竟今日是来的里头没有女眷,接待也只有苏辰和赵牧两人了。 红梁坊的故事很新颖,令于恒眼前的一亮,他吃饱喝足,与各地方官员也看起戏来,这一夜聚到了子夜过后,于恒就在苏府里住下了。 过了两日,于恒要离开平江府,却说起苏辰调任一事来,苏辰和赵牧两人面色微变,苏辰说道:“三年快要任满,但是平东府的工程还不曾完,所以我俩希望还能在平江府留任三年,为百姓造福。” 于恒拍了拍苏辰的肩,点了点头,“寒门士子当中怕也只有你一人会这么想,苦了你了,此事我必会禀报给皇上,不会让你们为难,至于吕同业的事,我也会如实禀报皇上的,之后由皇上定夺。” 只要于恒不计较,再加上昝泊在中间周旋,此事怕是过了。 于恒正要上马车,就见苏府内赶出一辆马车来,乔宝莹头上带着幕离出来,朝于恒行了一礼,说道:“于大人,这些吃点是贵公子和汪公子的最爱,正好于大人回京,还望于大人捎带一场。” 于恒其实什么也没有提,没想这闺阁里的妇人却记得如此清楚,只见乔氏挑开车帘,马车内堆满了吃点,乔宝莹说道:“里头有不少干脆面,还有一些肉干,味道是巴蜀的麻辣味,挺正宗的,至于这些烤肉,便是大人在路上吃的,不经放,大人可别忘记了。” 于恒有些不好意思,这拿人家手短,他按理该避嫌,可是马车却驶动起来,于恒也只好收下了。 送走于恒,苏辰三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乔宝莹为着先前做帐的事还一直提着个心,眼下倒是放心了,以假乱真怕就是这样的,至于吕同业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至少于恒不曾怀疑。 三人回了府,莫情还在等着,看着三人如释重负的脸,心下一安,四个人烧了好菜,吃了顿安心的饭。 “咱们得马上建粮仓,以后还要面对不少事来,吕同业不在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派来的副将会是谁?” 赵牧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是吕家的人了吧?” “皇上也不会准的了,吕同业此人原本我留着想探探他背后之人,总觉得他不简单,只是眼下人没了,此线便断了,咱们以后在平江府万事小心便是。” 几人皆点头。 才过去几日,苏辰和赵牧还没有去工地,明者却从京城回来了。 明者不召便归,苏辰面色有些不好看,不过明者却带来了一个消息,原来他是帮李原送信来了,李原被皇上扣住了,昝泊正周旋,李原这封密信叫明者直接交给苏辰,里头有说到李原想让家中妻儿去往燕北的意思,没想与苏辰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苏辰早已经将他们送走。 明者既然回来了,那便留在苏府吧,有明者护着,苏辰也放心一些。 而此时的京城里,却因皇上将李原下了天牢的事而闹腾起来,原先还想着就皇上的意将女儿嫁给李原的想法,转眼万分庆幸与李原没有瓜葛,先前李原身为一介商人,一直跟在皇上身上,个个都觉得他很厉害。 正文 第413章丰收节 可是倾刻之间,李原却入狱了,虽然旨意没有说要将李原一家满门都擒拿归案,可是李原一家人的形势却很紧张。 于恒从平江府归来,很快便入了皇宫面圣,也不知君臣之间说了什么,待于恒出来,吕文鼎便被召入宫内了。 傍晚时分,吕文鼎从凤栖宫出来,望着暗下的天色,一双阴沉的眸子里隐含着暴怒。 这一次皇上居然放过了苏辰,还责怪吕家人的不对,吕同业不学无术,跑到平江府纳了那么多的妾室,在冶水上不但没能帮上忙还因苏大人和赵将军太过厉害生了嫉妒,于是起了杀心,没有将两人杀死,半途却是误伤了两位大臣。 除此之外,这头颅是谁割下来的,成了一桩无名案,可是吕同业的名声在那儿,不管如何,事出有因,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吕文鼎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去了太子府。 太子李谧府上,他正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人,而太子妃却被他羞耻,与一位府中幕僚坐在一起,很是不雅观。 在太子府里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外头的人不知道而已,那便是谁要是看上了太子妃,都可以肖想,只要他能给出足够的代价,比如能力,比如交出自己的妻子,于是府上不少投奔而来的清高之士得知此事,不得不另择明主,或者直接出府返乡,从此隐士不出了。 像几位皇子府上,一但有名气的,天下有志之士都会赶来投奔,成为幕僚或门客。 原先京城的晋王府,那可是踏破了门坎,听说晋王是所有皇子当中最惜才之人,且心思纯正,体恤百姓,但凡能跟在他的身边的人,不是有才之士,也必是忧国忧民的能人,晋王从不挑剔,不论出身,平易近人,相较于太子府,如今倒是成了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了。 吕文鼎才入太子府,就觉得府上乌烟障气的,他面色冷了下来,待有宫人传话,李谧面色变了,立即将身边的两位美人推开,目光淡淡地看向还在与人喝着小酒的太子妃吕欣。 吕欣却是大腹便便的起了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勾了勾男人的下巴,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接着走了。 吕文鼎是故意落后几步的走得慢了些,他真不愿意看到这些荒唐之事,尤其是自家女儿嫁入太子府以后,简直成了荡妇,一想起来,就令他恶心。 吕文鼎看向李谧,李谧立即屏退众人,场中只有两人时,李谧含笑起身,“岳父怎么来了?” 吕文鼎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青山外的铸器场?” 李谧摇头,“有人私造武器?” 吕文鼎面色不好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严肃的盯着李谧,说道:“你最近入宫见你母后,可有察觉有异?” 李谧已经一个月不曾入宫,哪知道?再说他可是知道舅舅入宫频繁,他们不是一直联络着的啦。 吕文鼎看着太子一脸不解,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一次吕同业之死,我猜是苏辰与昝泊的某种约定,至于旁支的吕同业之死,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提醒太子,这两人,你可得注意了,如今的昝泊已经不是当年吕家的狗了。” “今日皇上召我入宫说明了此事,将我骂了一顿,可是我去你母后的宫中时,你母后不但没有帮着吕家说话,还骂我糊涂,说不过是死了个吕同业,不能惊慌,此事你母后也不再追究,可是先前要追究的也是你母后,这个中透着古怪。” 李谧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儿,姓苏的和姓昝的都是成阳先生名下的弟子,他们如今同仇敌忾也好,不再听吕家的话也好,他们吕家便不曾怕过谁的,这一次不都是他母后掌握着大局,如今母后都说了,不再计较,那也一定是有道理。 吕文鼎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见到太子有半点疑虑和反应,吕文鼎越发的不好受,他总觉得哪儿不对,而且他今日得知青山外的铸器场跟他们吕家有关,可是他这么多年管束着,都不曾知道此处,所以除非这一处是他妹妹瞒着他,并没有告诉他。 如今再来试探太子,却发现太子并不惊奇,也不在乎,莫非他知道真相? 吕文鼎起身,来到李谧面前,再次开了口,问道:“太子可知青山外的铸器场?” 李谧摇头,“谁要造反,派人捉拿去,很快便能知道真相。” “当真派人去捉拿?” 吕文鼎的目光阴沉不定的看向太子,只见太子李谧一脸冷淡的点头,“捉拿归案,指不定父皇还会表扬我立了大功。” 吕文鼎一听,心里又盘算了,莫非太子不知道,那就是妹妹一手操办的,可惜妹妹城府太深,他也试探不到,如果妹妹背着他置了这么一处,那她便是生了异心了。 “太子多日不曾回宫看望母后,可是会落下话柄的,正好太子不是想立功么?要不将此事告诉你母后,看你母后如何定夺?” 吕文鼎建议,李谧却嫌他舌燥,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明个儿就入宫。” 第二日李谧入宫见吕后,却发现吕后与皇上一同从内室出来,吕后一脸春情,李谧很快就反应过来,给父皇母后请了安,也不好说起那铸器场的事,于是陪着吃了一顿饭,接着出宫又风花雪月去了,吕文鼎又白操心一回。 昝泊下了早朝后便跟着魏帝入了御书房,君臣之间这么多年的默契早已经养成了习惯。 魏帝审凑折的时候,昝泊多半都会站在旁边给些意见,有些折子还由昝泊看过经过塞选的。 今日凑折里有人提及处置李原一家人的事,里面提及商人逐利,为了利益害得多少百姓家园破了,李原身为皇商,就该以此为例立立皇威,管制一下这些行商逐利之人。 魏帝将凑折递给昝泊看,昝泊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还了回来。 魏帝倒是奇怪了,“昝丞相有何看法?” 昝泊恭敬的答道:“既有商人,西北货物才得以流通,咱们魏国既然准许行商,便是默认有这些商人的存在,商人虽逐利,可是没有利,谁会不辞辛苦的将两北货物流通,这个中的艰辛或许倾家断产,或许丢掉性命,如若管制,商人不行商了改种田,那南北货物没有人再愿意运了,如此南边的粮草与布匹运不到北边的战士,国也不成国了。” 昝泊的一番话令魏帝动摇,他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昝丞相,依你来看,那李原此人是杀还是不杀?” 昝泊再次答道:“该杀也不该杀,该杀他,因为他是皇商,敛财无数,比一般商人更奸。但也不该杀,李原将家主令交出来,所有的财富全部充回国库,他代表着商人投诚,皇上若是杀了,便会寒了商人的心,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将生意做大,更不敢与皇家的生意扯上关系,久而久之不利于国家的发展。” 昝泊说话很中肯,魏帝听后沉默了一会,似想通了一些事,说道:“朕决定不杀他,但是李原此人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如今燕云十六州已割让出去,越国强势,朕便派李原为使臣去往越国行商,所赚银子如数交还国库,如此朕便不计较。” 很快魏帝下了旨意,才入天牢不久的李原被放了出来,又成了京城的新贵,这一次成了朝中三品的使臣,是个散官,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即刻就要派去越国行商,增进两国之间的友好。 京城里的权贵听后,个个都震惊了起来,这个时候把原本生长在燕北之地的李原再次派过去,那不就是去送死么?落入越国人手中,李原岂能有活命。 所有朝臣带着恭敬和疏离与李原道别,李原穿上官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再有魏帝赏下的二十名禁卫军相护,一路朝燕北去了。 昝泊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李原的队伍出了京城,于是召来心腹,私下里给平江府去信一封。 苏辰收到昝泊的来信,得知李原已经平安出京,且这一次却是往燕北去的,好在他事先与越王结盟,眼下第二批粮草又将运送。 当初提学一职还是苏辰提的刘无好,刘无好此人对于教育事业很狂热,反而对于钱财往来上却少有关注,这倒是方便了苏辰行事。 只是这帐上的亏空,除了小媳妇会做下完美的帐外,他也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建粮仓是首要的任务。 这一年多百姓中服徭役的人领了工钱刚让人回去种田,眼下已经入夏了,又将重新召集回来,先前种下的水稻与粮作物倒是已经没有半点的荒废。 苏辰找了工匠,看察地形,将图纸与计划全部弄好,写下凑折呈了上去,再过半个月便能得到上头的意思,这半个月是他和赵牧最清闲的时节,两人留在了家中。 乔宝莹照看着孩子,眼下孩子大一点了,身子没有这么软了,夏季里衣裳穿得少些,苏辰也敢抱。 一到傍晚吃过饭,一家三口便来到湖边泛舟解薯,看到楼上看书的展东风,将这孩子一并叫了下来,两艘小船在湖上游玩,待天完全黑透了,他们才回到花园里坐了一会。 苏辰这么忙,已经许久不曾管展东风的学业了,明年展东风该入考场,苏辰颇有些担忧,虽然有古池先生指点,但展东风起点太低,没想到展东风却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难怪一回来就钻书阁里,若不是乔宝莹早已经叫白九留意展东风的起居,他怕是要把自己忘记在书阁的。 乔宝莹叫了裁缝给展东风做了新衣,在府上养了一年多,整个人长高了不说,还长壮了,人的气质也变了,这么看着一身儒衫,与平江府的才子们没有什么两样的。 苏辰跟弟子聊着学识上的事,这是苏辰回来后,展东风每日必做的功课,苏辰还时不时出些题给他算,展东风在数学上有天赋,原本乔宝莹是想着让展东风接触军机营的事,苏辰却是不准,展东风的人生必定是平坦的,他的第一个弟子,岂能让他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这个弟子尤如两人的孩子一般,他们算是理解了当年成阳先生夫妻对待苏辰时的感觉。 乔宝莹见有蚊子,便抱着孩子先回去了,她回到了屋里,看到白九正在忙碌。苏辰一回来,莫金自然也在的,乔宝莹正要叫她早点回自个院子,就忽然看到白九捂着嘴恶心,刚呕了几声,乔宝莹惊住,心想着,白九不会是有了吧? 乔宝莹高兴坏了,立即派人叫来莫情,莫情也是一脸的激动,白九被两人安置在美人榻坐下,莫情上前把脉,过了许久,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情,直到莫情露出笑来,白九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脸。 乔宝莹立即叫白九赶紧回院里去,莫金怕是要高兴坏了。 莫情反而哭了起来,“莹儿,莫家有后了。” 莫情一直想将自己的医术传给莫家的后人,若是白九这一胎生的是儿子的话,莫情怕是会更高兴的。 苏府倒是迎来了一桩喜事,连苏辰都拍了拍莫金的肩,很是欣慰,莫金却是傻笑,为此苏辰放了莫金的假,以后出门,跟在苏辰身边的是陈意和毕浩两人,莫金和明者留在府上。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苏辰收到了旨意,上头有拔款建粮仓了,为此乔宝莹将一部分帐本交给了苏辰的手中,说道:“咱们建小仓的资金全从咱们的私库里出,待军机营上面的作坊运作起来,那边的消耗也少些。” 苏辰感激的看向小媳妇,若不是小媳妇义无反顾的在资金上支持他,他岂能每一桩事都能做得如此容易。 夫妻两人说到了派出去的人寻找石油及一些原料的事,苏辰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寻到好几处了,都是天然不曾开采的洞,如果素者没有说慌,青山外的铸器厂在研制火器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了,怎么还留下这么多的原料,除非他们的人用的原料不同,或者素者的话中有假。 毕竟后来越王派去的人却是中了盅毒,这与素者说的不同,这两人之间到底谁在说谎? 连苏辰都想不清的事,乔宝莹自然更想不通了,她眼下只想乘着大家都不懂这些原料的用处,早早的将这些发现的地方全部标上他们的记号,再一点一点的开采,他们可以制作不少武器来。 作坊下的三层基本已经投入运作,而作坊上面因为地面宽广,乔宝莹要求得建得像个小村庄似的,不仅是作坊,也是作坊工人的居住之地,她甚至想到把此处开发成一个小市场的规模,专卖私制品和布匹。 待这市场真的成形,那底下的军机营就可以完全的遮掩住,谁能想到这么秘密的地方会放在市场的地下。 夫妻两人清点了帐上清单,接着两人研制了那粮仓下开的的小仓,乔宝莹却研究了打称的数量差。 如果要偷粮,自然在这称上做些手脚,可是还不能让人知道了,到时前去记帐看数的两人,必定是乔宝莹底下的一位,以及官衙派出一位,所以他们俩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不仅是他们在任的这几年须这样,他们离开了平江府还能这样,那才是万全之策。 忙了两日后,苏辰收拾好便带着陈意和毕浩跟赵牧走了。 乔宝莹依旧守着孩子,与莫情一起陪着白九,看着她的肚子一点一点的大了起来。 春季开的几条主要的沟渠果然有利于下游的百姓,今年入夏后的涝灾不曾发生,同时入秋后的粮产却果然如苏辰的预料,翻了五倍。 待粮仓建好,再将沟渠细修,接着是修路开荒,明年怕是能翻十倍的粮产。 而今年翻的五倍粮产,其中便有三倍会落入苏辰的小仓,明年留下五倍的粮道落入小仓,这正是苏辰的计划,帐上得做漂亮,同时还得把这一套征收税赋的体系建立起来,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 入秋大丰收,街头的百姓高兴了,有平江府的权贵建议苏辰举办丰收节,庆祝今年冶水成功,还令百姓的粮产也变得多了。 苏辰难得的与赵牧一同回来了,看到平江府这些权贵们第一次响应百姓的声音,也挺高兴的,便准了这一次丰收节的事,所有富户都捐款捐银举办丰收节。 夜里乔宝莹端着莲子汤去了书房,看着苏辰还在处理政务,就心疼他,来了平江府就没有闲下来的。 看着苏辰喝下莲子汤后,乔宝莹接着说道:“苏辰,百姓的粮产是翻倍了,交了税赋,家里还有余粮,相信不久各乡镇便会出现粮商,我要不要了私收一些粮草?” 苏辰疑惑的看着她,乔宝莹却道:“我想收粮草不为别的,只是怕这市场行情乱了,咱们以前在林源县的时候,就深有感触,底下的百姓买卖东西,一但遇上丰年,那些奸商只会一味的压价,如此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银两跟往年又没有什么不同了,为此我加入,不仅是粮草正常的价格收货,同时我还有个私心。” 正文 第414章指婚 “这些粮草是为咱们两人准备的。” 乔宝莹的最后一句话,令苏辰震惊起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媳妇,许久竟缓不过神来。 “苏辰,我看了前辈的手扎,前辈忍痛将一手建造的南越国结束,最后将子孙隐居山野,她为何有如此大的有耐,因为她思虚周全,不管是建南越国之时,还是撤退之时,她手里一直都有储备很多的粮草,以及手中有不少能人异士,各行各业皆有,你应该看到过青山村里的百姓,他们涉及各行各业,与世隔绝,但他们样样齐全,这就是前辈的手段。” “咱们这么多年以来,被人追杀,被人逼迫,到头来咱们也只能呆在这平江府,做的不好,或许还会诛连九族,苏辰,你就没有想过一点自保的能力吗?就算是辅佐了李易登基,可那也是李家的江山,咱们还是下臣。” 乔宝莹说完这些话,她心里也打鼓,她的确自私一些,没有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君臣之礼,尤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说法,她很不赞同,若是违法她甘原受罚,可是她跟苏辰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想法,可是却总是朝不保夕。 如今已经偷粮了,他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这夹缝里求生的滋味不好受,他们拥了火器的技术,眼下她手里头有太多银两,她不愿意做一个守财奴,就像李原一家说倒就倒,家主令一交,所有财富交上去充了国库,那先前九死一生赚下的银子又是何必。 所以与其变成下一个李原,不如他们拥有自保的能力,他们不是要造反,也不是要做到什么样的官位,他们只是想要自保,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家族里的人。 苏辰震惊了好半晌,心里怕也是在天人交战,慢慢地苏辰面色缓和了一些了,他拉着小媳妇坐在大腿之上,吻了吻她的耳垂,低醇的声音说道:“莹儿,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当年你让我和赵牧追随李易,辅佐他登帝,如今你却告诉我要自保,该留些手段,夫人的远见连为夫都觉得自愧不如,我建粮仓一直想到的是小仓存粮,按份量交给越王,再想赶紧研制出火器制约越王对中原的野心,如此我也不会成为魏国的罪人,还能两全。” “现在你提点我,我恍然醒悟,或许我也能变得强大起来,我的信念是百姓,是辅佐一代明君,但是万事难料,我若无自保,岂能完成自己的信念,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令我很彷徨,只是我一直都很沉着,不曾在你们面前表现过。” “皇权至上,臣不能有异心,今日夫人告诉我该有些异心,要为自保,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但夫人说的没错,我的自保能力也是对魏国的一种保护,因为咱们怀壁有罪,掌握百多年前南越的火药技术,一但这个消息传出来,不仅魏国危矣,首先便是咱们两家人恐怕都会一个不剩。” “莹儿,以后你想要说的想要做的,大胆的告诉为夫,为夫承受得住,咱们以后不仅储粮,咱们还得多培训一些死士、暗卫,给死亡谷去信一封,每年按任务养一批死士和暗卫出来,我们以后会有大用。” 乔宝莹接着他的话,“不仅如此,咱们的大作坊下不仅研制火药,还得训练出一批会用武器的高手,且这些人只忠于咱们两人,再加上我的钱财和粮草,方能自保。” 苏辰点头,“莹儿说的对。” 夫妻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宿,对未来的规划越来越清晰,为了家族为了孩子,他们两人已经身不由己。 苏辰和赵牧呆在府上的这几日,乔宝莹看九九楼小册子时,她看到了一则消息,越王成亲了,完颜文宇终于成亲了,这件事反而让乔宝莹松了口气,以后存在苏辰心头上的那个结该解了,以前的事再也不必去计较,他们夫妻之间不会再有别人。 乔宝莹将这个小册子故意跟着紫金楼的小册子一并送去了书房。 夜里,苏辰从书房里出来,回到内室,从背后抱住小媳妇,在她颈窝处吻了吻,似乎苏辰比以前热情多了,果然这家伙还计较着那事儿。 作坊建好后,上面的工人多了,谁也不曾怀疑过那儿,这天夜里,却有心腹暗探快马加鞭的进了城。 很快书桌上摆着一把手枪,按着前辈手扎中的一模一样制作完成了,历时一年半,这把手枪与先前的枪不同,一发子弹,还喷火,但眼下的手枪虽然粗糙却已经有了现代手机的雏形。 苏辰半夜将乔宝莹叫起来,拉着她来了书房,两人拿着手枪细看,接着两人找了一片空地,乔宝莹瞟准射击,一连五发子弹,且劲头很大,一颗子弹能射穿一棵树心。 乔宝莹和苏辰对视了一眼,很快心腹暗探又送上了一个地雷,这个地雷的引线已经跟当年的不同了,不再长长的一条,还得人点了火就跑,这个地雷是触发式的,简直太高级了。 拥有这两样,乔宝莹觉得他们已经拥了这世上的宝藏。 两人让暗探先回去,而之后两人在府上存了枪和弹药,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了。 由于这个发现,苏辰和赵牧匆匆去了军机营。 此事还尚未告知江陵的李易,待苏辰训练出第一支用枪炮的暗卫,他打算给李易派几名相护。 丰收节举办了,乔宝莹几人还是出门看了看,在高高的酒楼包间里,朝底下热闹的街头看去,直到看到街头的人潮走过,几人来回屋喝酒吃菜,很是惬意。 如今在平江府还没有哪位权贵敢说乔宝莹的不好,她平时不参与这些宴会,跟古府一样,对这些聚会是没有半点兴趣的,同时她也不招待这些贵夫人,导致不少地方官员寻路无门,反而让苏辰越发的威严起来,再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连着巩方那一派,原先还想着怎么着也是最先投靠苏大人,在苏大人面前会有不一样吧,结果却是没有两样。 从酒楼下来,乔宝莹遇上了巩心兰兄妹两,两人还在学院里读书,巩士君去年科举会试落第,回来了,想下一次接着赶考,而巩心兰却纯粹只在读书,也不参加科考。 乔宝莹看到兄妹两人一身儒衫,两人向她行了一礼,乔宝莹却看向巩心兰,她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不会还在等着苏辰吧?可是看着也不太像的样子。 如今的苏辰跟这些才子可是没有什么走动的,他现在忙于粮仓,来去匆匆,怕是有一年多不曾进学院了。 既然撞上了,几人便寻了一处清静之地坐下,巩士君却去会友了,将妹妹留下,看来巩心兰有话要讲。 不过令乔宝莹没想到的是巩心兰居然有求于她,若不是巧遇,她一定会以为是她故意的。 巩心兰的后娘唐氏想将她嫁给唐家的侄儿,巩心兰不肯,为此在府中已经闹开,这让乔宝莹很为难,她怎么可以插手人家的家事。 本来她就不想与这些地方官眷打交道,也没想着利用这些关系去掌控着这些地方官员,事实上依着她和苏辰如今的手段,根本不用这般做态,可是巩心兰为何今日却说起这事儿来,而且还哭了。 乔宝莹当场没有答应她,只建议她跟她爹商量一下,毕竟这时代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人不好插手的。 巩心兰无奈的告别,乔宝莹几人便回了苏府。 想起巩心兰的事,便叫邬总管去查一查,很快有了消息送来,巩家后院那点事,那简直是糟的很,看来巩心兰受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却让乔宝莹看到了一个问题。 巩心兰的亲母早逝,却给女儿留下了嫁妆,细看下,这嫁妆里居然是学院的那一块地,能在城外拥有这么一大块地,不知道有多值钱,她却低价卖给了官衙。 乔宝莹想起来了,当初苏辰正在寻地的时候,正是他在巩家兄妹手上购买的吧,难怪巩心兰会来找她说此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利用自己的嫁妆帮了苏辰一个忙,此事她不好讲出来,可是眼下却是危急之时。 这让乔宝莹想起当年自己被卖时的场景,唐氏将讨厌的巩心兰嫁给自己的侄儿,这举动与她的作风不对,按理唐氏绝不可能做好,只会害了这对兄妹才对。 很快乔宝莹叫人查了唐氏一家,她才知道了原因,唐夫人的这个侄儿可是吃喝嫖赌样样齐全,而且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匹夫,这不正是羞辱学识渊博的巩心兰么? 难怪她会向她求助的,乔宝莹查到这么多之后,感觉自己不出手都做不到了,眼看着一个如此学富五车的姑娘嫁给一个匹夫过一生,那不就是把人推入火坑。 乔宝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莫情,莫情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觉得学院里有几位才子家世不错,学识又好,若是能从这些人中选婿,她之一生也能寻到知音了。” 说到这儿,乔宝莹立即想到了展东风,展东风不是正在府学么,将人叫来,师娘不问学识,却问起各位才子的家世脾气品行。 展东风一一答了,乔宝莹和莫情将人一一归类后,找出一位平江府世家子弟叫陆北,此人才识好,家世不低于巩家,虽然去年科举落第,但人家还年轻,只得十八,未及冠,而巩心兰却是十六岁,两人倒也般配。 她先前还拒绝了巩心兰,这会儿吧她又有了凑和之意,她还不想巩心兰知道,于是想到了一个对策。 她先让邬总管派人设计将唐氏的侄儿撩倒在柳巷十日舍不得出来,很快名声受损,被巩方知道后,拒绝了唐氏的请求,准备为巩心兰另择夫婿。 乔宝莹怕唐氏又使计乱点鸳鸯,于是她叫来展东风,先问他在学院里与这些才子相处如何,她做为他的师娘,有必要招待一下他的同窗。 展东风很意外,却很开心,毕竟这也是他们同窗之间交流情意的最佳时间,由于他是寄读,与这些考入的才子不同,一直是展东风的心病,虽然学院里的才子没有谁敢轻视于他,但他心里头的这个结过不去。 乔宝莹于是给学院各才子都去了请帖,而给巩心兰的时候,却写了一封信。 知州夫人请宴,谁知这么久才有的一场宴却是代唯一弟子展东风宴请学院里的同窗,令不少权贵夫人唏嘘。 乔宝莹叫邬总管安排好府中的一切,宴会场地定在展东风的小楼下,正好挨着湖和花园,而他们这些女眷却在前院里呆着哪儿也不去,不会见到外男。 这天宴席开始,学府里的才子都来了,自然刘无好和古池先生没有请的,这两位泰山北斗一来,这些学生怎么玩得尽心。 想起这些年轻人,乔宝莹便想起现代年轻人的生活,他们十年寒窗,人都要读木了,倒不如来点新奇的。 于是宴会不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吃顿饭,再饮酒吟诗。她反而将场地布置成会场,吃的自助酒宴,酒水来自全国,各种口味皆有,同时场中不摆八仙桌,却制作了几张吧台。 吧台调酒师是从红梁坊请来的几位美人招待。 这些才子一到宴场,忽然不知道该坐哪儿,展东风事先了解了情况,带着人往吧台去,先是各自端了酒,接着去中间拿自助吃食,这边有篝火,有放孔明灯的,还有泛舟的,那边有人杂耍的,也有美人舞姬。 不再是传统的宴席,反而像个小型的街市。 这些才子们新奇的看着这一切。 乔宝莹故意叫展东风将陆北带在身边,到时吃得差不多了,便将陆北带来花园。 巩心兰入了苏府后,看到乔宝莹,就有些疑惑了,她一身男装的身份装了这么久,为何今日知州夫人要她换成女儿装,巩心兰心里很担忧。 乔宝莹知道她怕的是什么,所以早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于是先叫人带她下去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那是白裙上绣了金黄的菊花,宽衣广袖,行走之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乔宝莹将面纱系在她的脸上,只露出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然后便带着她往花园走去。 入了亭子,乔宝莹便说自己想看她跳舞了。 于是乔宝莹和莫情在石凳上坐下来,巩心兰却是疑惑的将自己平素所学跳出来,身姿婀娜,小蛮娇不堪一握,穿着这身飘逸的衣裙舞动起来像个仙子似的。 合着乔宝莹和莫情还看呆了去。 乔宝莹缓过神来,眼神故意朝那边湖水边一瞥,果然看到展东风带着一人站在湖边讨论诗词,不过眼下两人都朝这边看来了。 乔宝莹扬起唇角。 那边展东风见陆北目瞪口呆的样子,轻咳一声,说道:“这是巩府的千金,今日在来府上拜访我师娘,我师娘特别喜欢她,还曾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着诗词还曾被我师父亲自表扬过,若不是女儿身,她怕是能考上功名了。” 陆北越发的震惊了,看着那个舞动的身影,喃喃道:“世上竟然有如此之才学的女子。” 展东风点头,“能被我师父和师娘如此高评价的人不多。” 陆北点头,“苏大人自是不同的,夫人也是极为有才的女子,东风兄,你说这位是巩家的千金?” “正是,而且正是适婚的年纪,可惜她有一个后娘,所以待字闺中名声不扬。” 陆北点头,“东风兄,可否帮我个忙……” 陆北在展东风耳边低语了几声,展东风应下了。 第二日展东风便来禀报,陆北已经派人上巩家提亲,巩大人已经同意,婚事定了下来。 不过事后听说唐氏没气个半死,这嫡女嫁给陆家可是大好前程,陆北是平江府出名的才子,也很被古池先生看好的一位,来年科举必成器,到时他们还得仰人鼻息。 乔宝莹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算是对当年此女将嫁妆拿出来支持学府的事的一种回报吧,虽然拿出这块地之时的动机有些不纯,那时怕是对苏辰有意的。 粮仓修好的时候,正是开始收税的季节,离着过年还有几个月,苏辰和赵牧终于可以回来了,那些服徭役的苦力也终于拿上了一笔工钱返回原籍种田。 乔宝莹得知两人回来,高兴了好几日,亲手给苏辰缝的里衣也正好做好,听到陈意回来报的信,她跟莫情大清早就忙活起来,待苏辰和赵牧回来后,府上的下人都热闹了。 “以后不会再出门了吧。” 莫情忍不住问赵牧,赵牧却是含笑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颊,点头道:“以后不走了,就在平江府衙里呆着。” 乔宝莹做的红烧肉和炸鸡送上桌,转眼桌上十几道菜,都是两人爱吃的,四个人坐下,赵牧倒上了酒。 乔宝莹和莫情喝的是桂花酿,这么喝着酒,一直吃到月上中天。 天气慢慢地变冷,白九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这日夜里,苏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会儿乔宝莹正在内室整理父子两的衣裳,苏辰却正好去书房里处理政务去了。 正文 第415章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直接跳进书房的,陈意和毕浩现身,与黑衣蒙面人对上了手,才几个回合下来,书房的苏辰却出声制止。 书房内,苏辰看着一身白袍加身的越王文宇,有些震惊,若是消息无误,越王新婚不久吧,怎么会孤身一人来了平江府,他倒是胆子大的很。 苏辰将笔放下,身姿端正的坐在主座上,目光淡淡地朝他看去。 完颜文宇自顾自的来到交椅中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苏辰,说道:“我此番前来是看看你造的粮仓,果然苏大人有才,偷粮有手段。” 苏辰冷哼一声,这一切不都是被他逼迫的,但苏辰并没有把此话放在心上,在他与虎谋皮之是,他便想好了结果。 文宇接着说道:“送去燕北的粮草都已经收妥,多谢苏大人赐粮,养活我越军上下十数万人。” “越王前来,不会只是来道谢的吧。” 苏辰漫不经心的收起桌上的公文。 文宇轻笑,“我这次来是见莹儿的。” “休想。” 苏辰怒了,果然这就是他的逆鳞,也正是他的。 完颜文宇内心苦笑,虽然眼前之人他很讨厌,但他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他不畏生死,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不,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莹儿,因为我帮了你们夫妻一个大忙。” 完颜文宇面色严肃的说完,再次看向苏辰,却见苏辰冷笑一声,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来。 完颜文宇面色大变,目光朝那手枪看去,式款已经不同了,果然被他们研制了出来。 苏辰手里拿着枪,身子坐直,说道:“莹儿不会见你的,她已经生下了我的孩子,何况越王不是已经娶妻了,说起来眼下不正是越王的新婚之期,怎么却来了平江府?” “为莹儿来的,也是为你苏大人来的,有些事不能我一个人承担,你也该知道内幕,否则我这牺生也太大了。” 完颜文宇接着说道:“我成亲是假,护住莹儿是真……” 他将当初入京见魏帝之事说了,那时两人在山顶上谈及燕云十六州的事,并且魏帝说到了将莹儿送给他的事,他是信的,魏帝有这个能耐,因为有像苏辰这样的寒门子弟,对李家皇室恭敬,就算魏帝真的对莹儿下手,苏辰身为下臣,能耐何? 完颜文宇说完,苏辰震住,他觉得不可思议,再想起他先前提到青山铸器场底下练毒一说,他更加的不信了。 文宇见苏辰无动于衷,他叹了口气,说道:“苏辰,你身为魏国大臣,如今我跟你说这些你是不会听的,但是魏帝所说之事,我信,他是真的,所以我当时便跟魏帝说自己要娶原氏的女儿,就是怕人发现我的软肋。” “当初我原本是要杀你的,但她为你挡了剑,这是我欠她的,我不能让人知道我与她的过去,然而魏帝知道,这一次我娶妻,终于打消了魏帝的念头,可是我却查出了李家祖宗的来源,正是我完颜一家的大敌。” 苏辰震惊的看向文宇,“你的意思是说李家便是两百年前的那位盅师?” 文宇点头,“正是,他们的罪行被掩盖,隐姓埋名,如今以李家身份掀杆起义,其实便是他们早已经设下的阴谋。” “苏辰,你身为李家的下臣,你能护住莹儿吗?魏帝一但对你出手,你不仅不能护住她,也不能护住你的家族,你十年寒窗得到了什么?为了百姓?你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如何为了百姓?” “青山铸器场就是魏帝一手操办的,我若没有猜错,他们研究的武器不是火药,而是盅毒,更厉害的盅毒。” 文宇说到这儿,拍了两掌,很快屋外的蒙安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跪坐在书桌中,闭着眼睛,胸膛有起伏,人是活着的,但是却一动不动,只是此人的头顶却插了不少的银针。 文宇围着此人转了一圈,说道:“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身上中毒不下十种,可是我研究了几个月都不曾研制出解药来,此毒若是传出江湖,江湖必大乱。” “你以前造谣说我传毒出去,这么多年青山茅芦冶好了这么多毒,遇到过不少奇怪的病人,我都一一冶好,现在想来,原来与之相量的正是这青山外的铸器场,也就是说江湖上传出的毒药不是青山传出来的,而是李氏之后故意传出来交给我冶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在试探我的能力,我若能冶好的毒,他们便不会再用,必会再研制出新毒,而此人是我派进去的,潜伏多日,又懂医术,他能逃出来,皆因他医术不在小童之下,可是却成了一个活死人。” “我若不能冶好他,那么咱们就输了,火药武器虽强势,可是毒药却是防不胜防。” “当年的南越国能在顷刻之间颠覆,不正是这毒药的能力么?我若不能将此人冶好,咱们就再没有反击的余地。” 文宇目光凌厉的盯着苏辰,苏辰的目光却看向中间跪坐着活死了。 虽然苏辰不认同咱们这样的说法,但如果皇上真的如文宇所说,那岂不是他、昝泊、吕家、以及所有的朝堂不都玩弄于皇上的手中?那他先前中毒,投奔吕家,并为此以婚约牵制,害得小媳妇失了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算计? 可是他看到的皇上是一位大权旁落的老者,一位对心爱女人生下的儿子疼爱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是当年的盅师之后? 苏辰猛的起身,他来到活死人身边,细细查看,半晌他面色疑重的说道:“我要去一趟铸器场。” 文宇错愕,“你亲自去?” 苏辰点头,“我知道铸器场的入口,莹儿已经做下了记号,进入后我便乔装,只是在去之前,必须用上他们的身份,如此能事半功倍。” 文宇一时间没有接话,他朝那活死人的头顶拔下几根银针,只见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瞪大了眼睛,把苏辰吓了一跳,他退后了一步。 除了眼睛睁开,此人却还是不动的。 文宇说道:“如若我把针全部拔除,你我二人之力都将制服不了他,他身上的血全是毒,一但与之遇上,咱们都会传染上,所以这些毒很厉害,不是你我的武器能制止的,武器尚有用尽的火药,可他们的血却污染一方土地,不能解了此毒,此毒便会一直存在,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散去,你可知道有多么可怕。” 文宇再次将银针插入,“好在此人逃出来了,这是我们的优势,一但我解了此毒,他们所有的研制都将成空。” “可是你现在解不了这个毒。” 苏辰郁闷的说道。 文宇看着此人,摇头,“倒有些眉目,只是形势紧迫,我这一趟平江府之行便是想邀你一起去往铸器厂的,解毒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想要知道的是那底下到底在研制什么?我怕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苏辰震惊,他要跟越王去往青山吗? 乔宝莹从内室出来,见苏辰久久未归,想往书房去一趟,出了外室来到游廊下,眼前忽然一花,落下一位黑衣人,乔宝莹立即飞身而起,正要大声呼叫,黑衣人却忽然笑了,“功夫有了进步。”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宝莹本要叫出的声音立即停住,飞身跳下,上前揭开素者的面纱,看到了他清瘦不少的面容,惊讶道:“你是怎么回来的?你这一两年到底去了哪儿?” 乔宝莹高兴坏了,素者回来,以后身边有了他,她就安心了。 素者却是面色微变,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今跟在越王身边,为他办事。” “跟在文宇身边?” 素者点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的确有听苏辰说过,苏辰见到了素者,却是全身是伤,还中了盅,他很快去了营州找文宇冶病,只是没想到他投靠到文宇手下了。 素者却是向乔宝莹慎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接着起身,说道:“咱们主仆情份尽了,不过师徒之情不断,你功夫学艺不精,我也有指点之责。” 乔宝莹可不是跟他说笑的,她怕文宇报复他当年几次三番跟她闯青山后,于是问他在营州生活如何?有没有受到欺负? 素者轻笑,“越王很看重我,与蒙安同等地位护于左右,他当初将我救活,所以我投奔了他,夫人不会怨我吧?” 乔宝莹立即摇头,“这才是明智之举,性命要紧,何况只要他前事不计,能重用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如今能看到你平安归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台阶上坐下,乔宝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跟蒙安同等地位,跟随在他左右,那是不是越王也来了平江府?” 素者只好点头,“来了,正在书房见大人。” “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见的?” 乔宝莹慌了,她立即起身,素者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一冷,飞身而起。 乔宝莹朝素者的身影看去,却看到屋顶上站着的明者,师徒两人占据着屋顶一角,两人对峙着,似乎马上要动手的样子,倒把乔宝莹吓住,明者是素者的师父,以前素者见了师父必定跪拜,为何今日却兵刃相见? 乔宝莹看着两人来真的就有些心惊,立即召来陈意三人,三人很快也跳上了屋顶,却不知蒙安忽然出现,却是站在素者身边。 蒙安奇怪的看向素者,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素者却一脸痛心的盯着明者的手腕,半晌没有出声。 陈意见蒙安带着隐卫出现,于是带上莫金和毕浩站在了明者的身边相护。 明者朝他们三人左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向素者,目光带着怒意的说道:“你身为我徒弟,就算各侍其主,但师徒一场,怎么说你也该行师礼,怎么今日却为了主子反而要向师父出手了?” 乔宝莹总感觉哪儿不对,素者不是这样的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文宇下的令? “你们别打了,都给我下来。” 乔宝莹的话传上来,可是上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她的,陈意几人是听的,可是对面的人不下来,他们也不敢轻意的下来。 素者却是忽然朝明者跪下,像以前一样喊了一声“师父”。 明者才满意的点头,不免还是责备了几声,接着上前要来拉走素者叙叙师徒情,可是素者却跳下屋顶来到乔宝莹身边,朝她忽然跪下了,“还请主子原谅,当初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离开了你,如今投奔到了越王身边。” 屋顶上的明者见状也不好再跳下来找徒弟,只好跟陈意几人隐入暗中。 蒙安却是意味不明的朝素者看去一眼,很快带着人隐身。 场中无人了,素者忽然起身,不待乔宝莹说话,却是大步朝前走去,经过乔宝莹身边的时候,说道:“书房里怕是要打起来了。” 经素者一提醒,乔宝莹也惊慌了,于是飞快往书房而去。 只是当乔宝莹进入书房时,素者也跟着进来了。 书房内文宇跟苏辰还在说着事儿,忽然看到两人闯入,纷纷朝这边看来。 乔宝莹却是担忧的看向苏辰,却见苏辰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她松了口气,目光再看向完颜文宇时,就见他正痴痴的望着她。 乔宝莹知道自己刚才心急则乱,什么也不顾就闯进来了,于是快上两步来到了苏辰的身边。 灼热的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苏辰却是下意识的将小媳妇护在身后,挡住了某人的目光。 素者却在这个时候朝文宇跪下,禀报道:“主子,属下发现了铸器场的人,就在苏府。” “谁?” 文宇面色一变,看向苏辰。 苏辰也奇怪了,他府上怎么可能有铸器场的人。 素者接着说道:“便是我师父明者,刚才我差一点出手,但陈意几位大哥护着,我担心打草惊蛇,将人吓跑了,所以刚才急中生智,将夫人带来了书房。” 素者歉意的朝苏辰看去一眼。 文宇从袖口拿出一张画交到苏辰手中,说道:“但凡铸器场的人,手腕上有此印记,你可曾看到明者有?” 苏辰疑惑的接过,只见是蛇形的细黑的线印,像刺身,这种刺身,西域那边流传过来的。 苏辰还当真不曾看到过,不,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看过明者的手腕。 如果明者是铸器场背后主子故意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人,那就可怕了,这么多年他竟不知道。 苏辰看向素者,“你当真看到过?” 素者点头,“他是我师父,我若没有亲眼所见,岂会诬陷我的师父,我当初中毒离开书房时与师父交过手,当时师父拦住我我就觉得奇怪了,我既是他的徒弟,他不应该更加担心我才是,同时在交手的时候我看到了,若不是我狡猾,我恐怕死在了平江府。” 乔宝莹和苏辰都震惊了。 乔宝莹想起刚才素者奇怪的表现,她似有所感,看向苏辰,说道:“咱们明明将明者安排去了京城,为何不召便归,而带来李原的消息也正是我们本来就知道的消息。” 苏辰这么一听,立即反应过来,看向小媳妇,接着看向文宇,猛的抽出腰间的剑,指向文宇,文宇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两人打了起来,这一打直接冲出书房。 乔宝莹和素者看了一眼,也跟着追出书房。 院中两人交上了手,陈意和明者几人看到纷纷现身将苏辰护于身后。 正好苏辰站明者的身后,而文宇身前却出现了蒙安几人。 很快双方交上手,而被各自的人手相护的两人却不知不明走到一起,反过来联手攻向明者。 乔宝莹和素者却是直接从天而下,一张网子将明者给裹住,文宇飞身而起,与苏辰一起将明者扣住。 陈意和蒙安几人却是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再接着打,还是上前帮忙。 原本四人将明者给按住,明者却忽然冲破网子,飞身而起,文宇立即反应过来,朝明者追去,蒙安和陈意了反应了过来,正好这时苏辰发话,“陈意,你们把明者给扣住。” 陈意立即反应过来,带着几人冲上前帮蒙安的忙,将明者围在了中间。 明者目光冷疑的盯着在场的这些人,尤其是看向苏辰和乔宝莹,苏辰却是说道:“师父,功夫是你传授,今日得罪了,我们只需要你将袖子撸起,看看你的手腕,以证清白,若是素者误会于你,我绝不会让师父受委屈。” 然而明者却是笑了起来,他飞身而起,根本没有理会苏辰和乔宝莹,而是想冲出重围想逃离。 所有人扑上去,明者根本逃不掉,不管他功夫有多了得,被这么多的暗卫和青山的隐卫围困住,明者最后还是被扣住。 文宇二话不说靠近他,出手一支银针扎入明者的头中,苏辰立即冲上前来,惊讶的看着他问:“做什么?” 文宇面色幽冷的说道:“只不过控制了他的功夫,不会有事。” 正文 第416章苏辰要离开 明者被扣回书房,屋里乔宝莹也在,四人定晴看着明者,素者见他再也动弹不了,于是上前撸起明者的袖口,只见右手上果然有蛇形细线印,与文宇画下的一模一样。 苏辰和乔宝莹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明者跟了他们这么多年,死亡谷那边有暗者帮忙训练他们的暗卫,所有的人包括明者和素者都是李易给的,可是现在明者却是听令于他人,潜伏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简直不可思议。 苏辰面色幽冷的上前问道:“明者,你为何要背叛我们?” 明者却是忽然歉意的看向苏辰,眸里有愧疚,只是这愧疚之情转瞬而过,很快他目光凌厉的盯着苏辰。 文宇见状,“噫”了一声,伸手把上明者的脉像,过了半晌,说道:“他中了盅毒。” 文宇很快下针,接着明者也像先前那位活死人一样,闭上眼睛,胸膛起伏,人却没有知觉似的。 文宇接着说道:“我先前说的,他们练毒之人,比你们的武器更加有威力,身边熟悉的人中了毒,你们根本不知道却被人控制,再成了对方的细作。” “我若是没有猜测错,他是在青山那场打斗当中中的毒,那次苏辰策反了江湖,置青山于不义之地,我当时向苏辰出手……” 文宇说到这儿,目光却看向乔宝莹,当时正是乔宝莹替苏辰挡了一剑,差一点死掉,这是文宇心中永远的痛。 完颜文宇苦笑一声,目光从乔宝莹那温和的眼神中移开,虽然她已经不怨他了,但他不能原谅自己。 他的目光看向明者,接着说道:“之后明者忽然出现,我想就是那次转瞬之间他被人下了毒,接下来受人控制。” “如今我要解了他的盅毒,便能知道幕后之人。” 苏辰和乔宝莹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这一夜注定没法睡个安稳觉。 大清早起身,乔宝莹已经看不到苏辰的身影,他怕是去校练场练功了。 乔宝莹起身梳洗好出门,不想遇上文宇和苏辰在花厅里说话。 文宇说道:“有一事,必须让你知道,李原一家在营州相聚,另置了府邸,目前是安全的,不过,你怕是不知道李原的父亲是为何而死吧?” “当年魏国新立,高祖皇共生九子,夺嫡之战时只余两子,一大一小两人,小的那一位年仅八岁便出京去了燕北,成为燕王,历经两代,也就是到了李原父亲那一辈,却遭受到京城夺嫡之战的苦,削去燕王一职,将贬为庶民,不仅没有了皇室的身份,还将李原的父亲召回京城软禁了。” “并要求李原一家行商,积下的财富如数交上国库,以前李家所赚银两都是如数交上的,直到李原父亲饿死在京城的事传开,魏帝为弥补李原,方同意李家再与皇室无任何瓜葛,同时李家成为皇商,可自由支配他们的财富。”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燕北有不少燕王的老部下,李原的势力很大,他这么多年不知道囤了多少粮食和武器,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轻意的夺下燕云十六州来,不过因为活死人的发现,我心生警觉,若不能将此事查出来,百多年前的悲剧将再次发生。” 文宇的话一声一声的传到乔宝莹的耳中,乔宝莹感觉到不可思议,想不到李原才及中年,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乔三跟在他身边才是最辛苦的吧。 乔宝莹越发对自己自保能力更加坚定了信心,若想要护住身边的人,只有她跟苏辰更加强大起来,李原囤粮囤兵器,不也是为了有自保的能力么? 那边苏辰开了口,乔宝莹却没有再继续听,她转身回了厨房。 莫情过来了,她那边也有小厨房的,莫情抱着孩子大清早的过来,却是来问昨夜的事,昨夜的事动静闹得很大,赵牧本来想要出手的,最后发现这么多的暗卫出动,于是又折身回来了。 乔宝莹做了小米粥给小思源吃,同时又烙了几张酱饼和豆浆拿上来,陪着莫情吃着。 乔宝莹叫莫情别担心,她也不好多说,赵牧许多的事情没有告诉莫情,显然不想她操心了。 莫情吃着早餐,乔宝莹便接着来到灶火前烙饼,想起苏辰爱吃肉,于是炒了鸡胸肉夹在饼子里。 而文宇却是喜欢酱饼里夹肉沫,她将煮好的肉撕成条,又用酱油等调料拌好包在饼子里。 接着叫下人将饼和豆浆送去前头,她却陪着莫情接着吃。 莫情说道:“我倒是觉得饼子里包土豆丝味道挺好的。” 乔宝莹自然知道莫情的口味,她的口味要重一些,她做了麻辣风味。 她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喂小思源喝小米粥,还给孩子蒸了鸡蛋羹,孩子也吃得挺香的。 吃了早餐,莫情还带走了赵牧的一份,开心的走了,乔宝莹却回到内室看孩子,孩子正好醒来,她帮孩子穿好衣裳,收拾好后抱着出来,下人已经准备了孩子的羊奶。 一杯羊奶,一碗鸡蛋羹,刚喂了几口,门口进来了文宇。 他一袭白袍加身,白袍下是那金黄的长衫,再加上他那雍容华贵的面容,乔宝莹愣住,这个人与当年在青山上所见时早已经不同,除了那份清冷的气质,还有那张依旧俊美如仙的容颜,果然还是有变化了,毕竟已经是越国的王。 文宇停了步,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宝莹,很快眼神看向她的怀中的孩子,他面色终于动容,朝她走来,在她对面坐下,却这么仔细的看着她。 乔宝莹朝他温和一笑,说道:“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讲的。” “炸鸡。” “那个少吃点,上火。” “烤鱼。” “好,晌午做给你吃,苏辰也正好挺喜欢吃的。” 听到苏辰两字,文宇反应过来,他垂下眼帘,说道:“你倒是如愿以偿。” 乔宝莹看向怀中的孩子,她的确已经如愿以偿,她很开心,她拥了她和苏辰的孩子。 完颜文宇却是自嘲一笑,说道:“如果当年我不曾冶好你,你会不会就不会嫁给苏辰了?” 没有如果,她想她还是会嫁给苏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已经动心,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文宇看到她坚定的样子,心中微苦,胸口的痛越发的明显,盅毒从来不曾解,情盅岂能解?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文宇捂着胸,他扬起唇,温和一笑,说道:“好歹当年我也曾救过你,你会偶尔想起我么?” 乔宝莹看着有些像老朋友口气的文宇,她点了点头,“你当年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谢谢你救了我,救了苏辰。” “你记得就好,没事的话可以想想当年我在青山抚琴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才是真实的我,现在的我已经回不去了。” 乔宝莹忍不住看向文宇,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再想起当年初见他时在那亭中与世无争的抚琴,那个时候的他无欲无求,每日与医为伍,给人冶病也是随心而定,那时的他或许更快乐一些。 “文宇,我拿走了前辈的手扎,但是我不想再还给你了,你如果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将手扎上的内容告诉你,只是涉及到火器那一块,我怕是不行。” 乔宝莹说出这话来,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还真够厚的,拿了人家的东西如此有理,可是这关系到两个国家,她要帮着苏辰,所以她不会将手扎交出去的。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文宇淡然一笑,“我早就知道,或许这手扎本就该属于你,因为你才是她的知音,你们才是家乡人。” 乔宝莹有些感动,她没想到文宇会这么大量,她早已经做好了与越国一决高下的决定,甚至昨夜里还跟苏辰讨论要不要将新制的武器在他面前露出一手,用以来震慑,当时苏辰有些犹豫。 眼下看来,他们当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文宇从怀里拿出一把金锁,小小的金锁上刻的富贵吉祥图案,他将金锁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我给孩子的礼物,你且收着。” 说完,文宇起了身,他转身出门。 乔宝莹看着桌上的金锁出神,原来他是来送这个的,先前还怀疑他来的目的。 乔宝莹拿起金锁,全部将之带在孩子的脖颈上,她吻了吻孩子,看着怀中的孩子,感觉世间的纷争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只要看着孩子,心就静了下来。 苏辰给文宇的人另择了小院,一并住在了苏府,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越王会来平江府,同时文宇的人也不出门,他原本就带来了一个活死人,眼下又有多了一个明者。 文宇正在试着解了两人身上所有的毒。 乔宝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样平静的过了小半个月,天气更加的凉了,乔宝莹给孩子穿得衣裳多了,请了裁缝入府,给上上下下的人都做了新衣。 有几套白袍是送去文宇院中的,文宇看到邬总管送来的衣裳,他奇怪的问道:“是夫人选的布料?” 邬总管点头,“正是,府中上下内务夫人都会过问。” 文宇心下一喜,立即叫蒙安收下。 乔宝莹给苏辰做的衣裳却是自己出的绣样,叫绣娘绣上去,她若没有记错,苏辰挺喜欢依米花的,所以他的新袍服上都有着这个时代不曾有的花样。 苏辰拿起一件青衣袍服穿上去,接着看向袖口和襟口的依米花却是笑了,“我倒是记挂着你先前亲手给我做的那件白袍。” “那都不能穿了吧,多少年了。” “我且收着的,将来老了拿出来看看。” “能收这么多年?你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给你亲自缝制几件家居服,不穿出去的,不然就我这手法,还当真穿不出去了。” 苏辰却是笑了,“也好,你给我做几件家居服,但不能太过劳累,我是想着来年开春有空,我就撸起袖子将花园里的花打理一遍。” 知道她喜欢花,没想到苏辰竟然想亲自动手,于是她也应下了,会给苏辰亲手做衣裳。 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一场雪下来的那日,完颜文宇居然将明者给救活了,他手上的蛇形细线印消失,人恢复正常,看到乔宝莹和苏辰之时,便跪了下去,他之前的所做所为他还曾记得,他在京城之时见到过一人。 那人一身青衣,头上带了帷帽看不到真容,但口音是南边湘地的,关于李原的信是此人交给他的,叫他离京回平江府打探。 那时的明者已经被人控制,根本无法细究,却是听话照做的带着信回来了,同时他也将这边修建粮仓的事说了。 同时明者从怀里拿出一个刚封印的信筒交到苏辰手中,想不到他们先下手为强把明者给扣住了,不然他还会往京城里的那位传信。 苏辰打开信筒,看到里头写的信息,居然是那日夫妻两人在书房的所说的话,小媳妇劝他自保,还谈及军机营与作坊的事。 苏辰面色很好不好看,乔宝莹也看到了,她内心后怕,差一点他们所有的秘密都暴光了,好在素者来了。 明者却是一脸歉意的垂下头去,接着说道:“明者是大人的人,从此以后必万般小心。” 苏辰正要毁去信筒,文宇忽然制止,“等一等,信筒且留着,尚且有用。” 苏辰和乔宝莹疑惑的看向他。 文宇接着说道:“苏辰你不是要混去铸器场么?眼前便是大好的机会。” 很快几人坐下商议,原来文宇的意思是两人乔装成活死人和明者去往铸器场,而信筒中却故意透露一些消息,说苏辰有贪污银两之意,并与地方官员勾结。 如此便能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他们两人便能尽快去往青山,而乔宝莹就要易成苏辰的模样坐镇府衙,为两人拖延时间。 这一招棋可以看得出来,背后这人到底是不是吕家,或者皇室,或者其他人,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朝堂上派使臣过来了,那么证明背后之人是有大权的,不是吕家便是皇上,因为上次已经派了于恒过来,按理一般的凑折弹欬苏辰已经无用。 同时真派了使臣过来,乔宝莹一直跟在苏辰的身边,对他所做所为了如指掌,如此也能应付自如,当初应付于恒都不成问题,再来一人自也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已经朝堂上不会有动静,那么此人要么是没有官家背景,要么就是地位低下,总之只能这们挺而走险,才能解了眼前的疑团。 所有线索指向魏帝,苏辰不信,而文宇却深信不疑,文宇此去是为了寻解毒的法子,同时探探对方的底细。 乔宝莹听到两人的安排,她一千个不同意,原本就盼着苏辰终于可以不离开她了,不会再挺而走险了,谁知道又要去往铸器场,就算有她做的记号,那儿也太过风险,而文宇尚未将里头的毒练制出解药来,万一两人中了毒,该怎么办? 一个是越国的王,没有文宇,越国将一盘散沙,不战而败,只能退出中原,回到关外去。 一个是平江府的知州,他们新建的军机营刚有了起色,没有苏辰在,所有的事情都施展不开,乔宝莹虽然对他的事都知道,但终归不是长久之际,可两人又不知能几时归来。 苏辰知道小媳妇不希望他亲自前去,夜里,两人在内室,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坐在榻上,温声说道:“这一次关系到咱们的未来,你当初让我和赵牧辅佐晋王,如今你让我有自保之能,可是我骨子里从不曾想过要站党派之争,要与皇室为敌,天恩浩荡,我身为下臣,岂能有异心。” “所以这一趟我必须要去,如果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我便会义无反顾,如果不是,我希望再像以前一样回归正轨,好好的为国效命。” 苏辰说得诚恳,乔宝莹听后心觉惭愧,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急了一些,虽然所有的事都指向魏帝,都指向皇室,可是苏辰向来讲究证据,不喜欢凭着猜测断案。 乔宝莹本想再劝劝,可是唇辨动了动,却还是说不出劝慰的话来,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信仰,她应该尊重他。 苏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她的唇,轻柔的似捧着易碎的宝贝似的,乔宝莹的心越发的软了,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轻叹了口气,整个身子粘着他。 松开他的唇,乔宝莹深情的望着他,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能再离开我。” 苏辰含笑点头,接着俯身再次吻上她的唇辨。 离别在即,感情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苏辰慢慢地将小媳妇放倒在长榻上,整个身子覆上来,修长的指尖伸到她的胸口,浑然不知的解她的扣子,解开她的上衣。 第二日,乔宝莹还是很快就惊醒了,那会儿苏辰正在穿衣,乔宝莹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被他折腾的有点狠,感觉两人要分别了,都珍惜着对方,恨不得多索取一点做为慰籍。 正文 第417章代理知州 “你醒了,原本我打算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也免得你还得送,送了还要哭。” “谁说我会哭了?” 乔宝莹的确想要哭了,这一次苏辰去的地方万般风险,他功夫不好,就算身边跟着明者,还有文宇的人,就算那地儿是文宇的地界,乔宝莹也无法安下心来。 “要不把陈意几人也带上吧。” “不可,他们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以后你扮成我坐镇府衙,他们也得跟着你。” 乔宝莹不好再劝,只是很快从床上起来,上前伸手为苏辰整理衣裳,她已经好久不曾这样的服侍他,她蹲身为他理了理衣摆,起来时,却迎上了苏辰那双念念不舍的目光。 乔宝莹再也控制不住,又扑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再一次叮嘱道:“苏辰,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跟衍儿在家等你。” 苏辰点头,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发,双手也将她揽紧入怀中,两人就这样缠绵着,直到外头响起了陈意的声音。 苏辰松开怀中的小媳妇,却是抬起她的下巴,再次重重的落下一吻,直吻到乔宝莹唇瓣发痛,他才一口气松开,说道:“你别出来送了,你现在这意乱情迷的模样,我可不想你被某些窥视的人看到。” 乔宝莹扬起唇角,他是怕她舍不得吗? 她站在内室床榻边,看着苏辰一步一步走出去,直到帘子还在晃动,乔宝莹再也忍不住,追出了外室,却在门口看到回头望来的苏辰。 这一次乔宝莹没有再追出去,她站在门帘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乔宝莹的眼眶又热了,苏辰转身要走,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又快速的跑了回来,一把将小媳妇抱入怀中,轻叹道:“你这模样,我就猜到你会追出来,你这是让我走得不安心。” 乔宝莹伏在他的怀中不说话,她多么希望他别去,就算他们猜测错误,但他们留着自保的手段也没有错,为何他却要如此的执着。 水至清无鱼,他太正直了,太执着了不好,历来史上站党派的大臣多的是,所谓清流派,真以为不站党派了,瞧瞧定国公府不也不知不觉站了党派。 可是这些话真要说出口来,她知道劝服不了苏辰的,他受这么多的教导,观念里不会有这个,若是真的牵就着她这么做了,他怕也会心里不安。 苏辰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松开她,说道:“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照顾衍儿,待我归来,咱们再生个孩子,从此儿女绕膝。” 乔宝莹噗嗤一笑,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苏辰还能想到这事上来,她却还是忍不住应下了苏辰的话,“好,都听你的,你快些回来,我也想早些怀上孩子,给衍儿生个小妹妹。” 苏辰笑了,他摸了摸乔宝莹的脸,然后修长的手指放下,转身走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看。 许久乔宝莹回到内室,她拿下苏辰的官服,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看来乔装成苏辰的样子,她还当真有些难度,好在她练过功夫,平衡感不错,这一身官服她也做了些手脚,缩短了一些的。 乔宝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易容。 待她从屋里出来,背着手站在院中的时候,陈意和莫金现在了身,两人看着乔宝莹,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毕浩也忍不住现了身,将乔宝莹上下打量一眼,怔住,“大人怎么还在这儿?” 陈意是知道内幕的,另两人却是不知,不过也好,陈意接着说道:“大人回来了,别想这么多,走吧,咱们去府衙。” 莫金和毕浩半信半疑。 不过乔宝莹走动的时候,身子还晃了一晃,莫金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夫人。” 乔宝莹瞪向莫金,她的易容术已经炉火纯青,怎么他却看出来了? 陈意也看向莫金,感觉到不可思义,莫金却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夫人的眼神很温和。” 眼神,捏了个去,这一点忘记了,苏辰已经不是在巴蜀的那个知县了,他现在是可是一府之主,知州大人,底下知县便有好几个,他不仅管着这么多的地方官员,还曾冶水修沟渠,修粮仓,哪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久居上位,眼神岂能相同。 乔宝莹也不急着去府衙了,而是站在原地,把平素她训练那些暗卫,还有面对各地总管事,审核账本时的凌厉目光拿了出来,朝莫金看去一眼。 莫金怔住,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但很快反应过来,“夫人,眼神很像了。” 乔宝莹有些郁闷,她已经很努力了,毕竟与苏辰的经历不同,他曾经还是丞相,在满朝文武面前,他年纪轻轻也不曾有半点的怯意。 毕浩在一旁点头,陈意也说很像了,乔宝莹心想着就保持这个状态吧,她是很熟悉苏辰的,遇到什么事他会有什么反应,有什么表情,她都知道。 于是出了府,乔宝莹坐上苏辰的马车,穿着一身官服“挺拔”的坐在车中一动不动的。 知州府隔着府衙不远的,苏辰平时办公的地方也比较高级,算是有独立的房,后头还有起居室,给平素苏辰累了时临时休息的地方。 乔宝莹进入后,就见桌案上有不少公文,新通判元启是地方官员提上来的,对平江府极为熟悉,他平素陪在苏辰面前,会将重要的事情禀报一遍,知州大人若是有疑问,元启会跟在知州身后去各部巡查一遍。 不过元启新上任不久,苏辰那会儿又忙着修粮仓,所以根本来不及多了解此人,连陈意对此人也并不是很了解,不过陈意很快弄来一份详细的情报。 元启是平江府的才子,不过他不同的是,他对入士为官很执着的,他原是北边士子,中了状元之后到了平江府崑山县为知县,连卫中退下后,便提了此人上来,乔宝莹想,待苏辰调任,他怕是平江府知州了。 乔宝莹了解了此人的详细出入后,面对他也不着急了。 元启拿起几份公文放在最上端,解释道:“大人,此几份是各地知县送来的,有最近审下的案件,还有一些当地粮产情况,以及来年的一些计划。” 乔宝莹一一应下,叫他先退下,她要细看。 元启却是欲言又止,看着乔宝莹垂下头去了,他只好退了下去。 乔宝莹拿起公文细看,看里头不少收成的预计,还有各县学苏辰先前的样子,也打算雪化了后便修沟渠,同时里头一位长洲县的知县他提到了作坊一事来,发现义诊带动了当地的医者,而作坊的收入却为百姓带来了福利。 于是他当长洲县的人口统计了一下,又将这些人当中壮年与老少的比例说了说,接着是说到耕田量,以及水域沟渠,最后他决定向上级申请在长洲县鼓励百姓开作坊,并按规模不同,在税费上予以优享,最多不过三年,待大家伙感觉到作坊之利时,那时税费上可以恢复原样。 乔宝莹看这份公文看得很仔细,也正是她曾经想过的问题,只是她跟苏辰毕竟是一府之主,看事情也得看整个平江府,不能因为某个县,但长洲县知县显然是个人才,懂得灵活运用,只是不知道他开这么多的作坊,生产出来的手工艺布织品该销往何处? 销路好了,自然不成问题,他怕是不知道她的销路,只看到了好处。 乔宝莹将这份公文放在了一边,打算呆会问问元启,了解一下这位知县的情况。 转眼到了晌午,乔宝莹竟还要处理公务,陈意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她看得仔细,不免也有些惊奇,莫非夫人真的能打理一府之务?先前不过是由夫人代管一下,底下这么多的官员,只要大家伙的同意了,夫人也就顺手推舟做下决定就好,大问题不会出现的。 只是令陈意没有想到的是,夫人居然会看得这么仔细,而且瞧样子她已经分了类,似乎还有别的用意。 陈意来到乔宝莹身边,说道:“大人,已经是晌午了,该休息了。” 乔宝莹抬起头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她倒是忘记了。 于是起身,跟着陈意往后头起居室走,只见这起居室虽然不大,背后却靠着一个小小花园,躺在长榻上休息,还能闻到花的香味。 她有些睡不着,苏辰刚走,她便担忧上了,有些寝食难安。 吃晌午饭的时候,她吃得有些冷清,陈意几人自然不能跟她同桌吃饭的,在外头还得有些主仆之分,免得被人发现。 乔宝莹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陈意却有些担心,待毕浩将吃食撤下,陈意很快从城东买来一碗牛肉面,面还是热的,放在桌上,乔宝莹不免看向陈意,还真是细心,黎三跟着他一定很幸福吧。 乔宝莹端着面条吃起来,才发觉味道很不错,倒是吃了半碗面条。 下午的那会儿,元启又进来了,看到桌上分类好的公文,有些疑惑,就见乔宝莹拿起了长洲县知县写的说道:“元启,你觉得这个点子如何?” 元启双手接过去细看,看完后马上说道:“大人,下官觉得不妥,做为一县之主,岂能行商人之道,可以鼓励百姓但不可以有过多的参与,而且行商是有盈有亏,一但官衙插手太多,百姓又不能盈利的话,反而只怪官衙的无能,这事儿吃力不讨好。” 元启说的也没有错,不过通过这一事,乔宝莹倒是看出此人的性子,有些怕惹事,这种人为官道上算是比较稳的,不易惹事,但是成绩怕也是很难出,如非放在像平江府这种本来就富饶的地方,就算不出成绩,也不会影响天下粮仓一说的地方。 乔宝莹没有再深问元启,后头公文便都放下了。 元启见她不说话了,接着试探的说道:“大人,快要到腊八节了,往年这个节,大人都会叫各地大小官员在紫金楼聚聚,再将这一年以及来年的公事说说,不知今年……” 还有这样的事?乔宝莹怔住,要是所有大小官员都来了,她可是假冒的,要怎么才能应付的好? 乔宝莹内心有些慌是一定的,只是既然是苏辰定下的规矩,那自然不能废的,于是说道:“那你安排一下吧,今年个照样紫金楼吃饭,费用算在我头上,你派人去紫金楼将房间订好,今年个请红梁坊的姑娘过来表演一段,大家一年到头的也辛苦了。” 她到时少说话少喝酒便是,有了红梁坊的姑娘在,她省不少事。 元启听后立即应下,想不到大人会请红梁坊的姑娘过来,大人平素可是很严谨的,对女色敬而远之。 元启退下了,乔宝莹结束了一天的公务,从衙里出来刚坐上马车,就见旁边的马车内巩方挑帘,朝乔宝莹看来,恭敬的说道:“苏大人,今个儿去巩府饮酒一事,不会忘记了吧?” 巩方说话还有讨好的意味,乔宝莹哪知苏辰会答应人家,瞧巩方这模样,怕是等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 乔宝莹本要拒绝,巩方却道:“苏大人,你已经推拒几次了,前日你可是答应下官的。” 乔宝莹无耐,只好叫陈意赶马去往巩府。 陈意自然也记起大人应下巩方的请求,只是没想到这人还当真的在门口堵人。 于是两辆马车往巩府方向去。 巩方是提举常平公事,也是一方人物,她也不好明着拒绝了,再说巩府也是熟地方,她倒是也不怕。 跟着巩方入了府,很快进了主院的大厅,那儿摆了酒宴,想不到与巩方交好的那些地方官员都在,看来今日他是有备而来,先前巩方带着这一些人投奔的苏辰,那会儿连卫中还与苏辰不对付之时。 眼下所有人都以苏辰马首是瞻,巩方这一些人也没有什么优势,怕是有些不甘心,想再次笼络苏辰,以达自己与别人不相同的地位。 乔宝莹在主座上坐下,陈意几人站在不远处。 送上宴席,巩方那可是一脸的笑容,其他官员也是纷纷朝乔宝莹看来,面色带着讨好。 这些人她也认识不少,她朝这些人点了点头,便开始吃了起来,苏辰一向比她吃得多,这一次她吃得极慢,就是怕被人发现这一点习惯。 底下官员吃得满嘴流油的,乔宝莹见了就觉得腻,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就见巩方拍了拍掌,很快府中舞姬上前来献舞。 乔宝莹吃到一半不小心抬头就看到舞姬中领舞的人正是唐氏的亲女,也就是巩心兰的妹妹巩心仪,此女有十五岁了吧,应该。 乔宝莹有些摸不准,但苏辰是绝对没有见过此女的,不要说此女了,就算苏辰见过巩心兰,他也不知道巩心兰是女儿身,心兰一直男儿身相视,苏辰便不曾怀疑过。 不得不说巩心仪的舞姿很美,唐氏将她培养的很好,只是跟在一群舞姬中出场,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贵女的身份,巩家也是当地的世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损了名声。 乔宝莹朝左右看去一眼,发现这些地方官员似乎都不知道领舞人的身份,看来是巩方故意将女儿弄出来,不会是来勾引她的吧? 乔宝莹暗暗摸汗,再一次发现苏辰这桃花旺的简直令她嫉妒,上赶的美人送来,乔宝莹都要招架不住了。 舞姬舞完一段后,很快各自投怀送抱的往这些官员身边坐下去,乔宝莹是倒数着数看着巩心仪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已经一身鸡皮疙瘩。 平素苏辰遇上这种事是怎么做来着?她还真是摸不准,苏辰应该是拒绝的,只是发怒的拒绝,还是温文尔雅的用言词拒绝,还是直接拂袖而去? 乔宝莹不由得看向陈意,没想陈意很是着急,可是他身为护卫不能靠近,眼下连传话都不成。 底下的官员各自抱着美姬已经入怀,甚至开始调情,简直是不堪入目,看来这时代的男人们聚会,都是这么毫无羞耻的。 乔宝莹朝左右看去一眼,正好看到巩方偷偷投来的目光,而巩心仪却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若是被巩心仪靠近了,她就给苏辰招来一枝真桃花了,这么多官员见到的,或许巩家舍下老脸,不要名声,将此事公之于众,苏辰就洗不清了。 乔宝莹郁闷的起身,面色微恼,目光凌厉的朝巩心仪投去一眼,接着拂袖下席,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带着陈意几人匆匆离开。 巩方以及地方官员纷纷推开身边的女人,着急着起了身,有官员不安的问道:“巩大人,知州大人不会是生了大气吧?” 巩方心里也一阵后怕,可是他是这些官员的主心骨,也还得这些人追随于他,于是他装做镇定的说道:“是男人都会有心思,必定是此女不行。” 巩方朝要哭的女儿看去一眼,巩心仪掩袖冲了出去。 好在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他的女儿,他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不然为人父母岂能说得出自家女儿不行,要是传出去,恐怕要嫁不出去了。 这宴会也就这样散了。 正文 第418章得心应手的政务 乔宝莹坐上马车,催着陈意赶马快走,走了大半路程,前头的陈意忽然笑了,很快莫金和毕浩也跟着笑了起来,乔宝莹却有些窘迫,刚才是着急了,生怕自己亲自给苏辰惹来一枝桃花,她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的。 入了府,乔宝莹还是郁闷的问起陈意,“大人平素怎么做的?” 陈意止住笑,严肃的说道:“大人平素一看苗头不对,就会冷了脸,眼神很凌厉,多半巩方见了,什么事也不敢做了。” 就凭一个眼神将人吓住,看来她今天太过温和,她以后是不是应该更狠一点,更厉害一点。 陈意却是忽然背过身去,双肩耸动,估计又在偷笑。 乔宝莹叹了口气,才发现平素苏辰也挺辛苦的,应该这些酒宴,还得防着这些招数,心太累了。 乔宝莹又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梦里全是苏辰,她还是担心着苏辰去青山的事。 就这样办事数日,迎来了腊八节,休沐一日,各地方官员都来了,晌午饭在紫金楼吃。 乔宝莹早已经叫邬总管先去安排好,再叫红梁坊拿出一点真本事来,到时把这些官员迷住,她就轻松了,也不容易露馅。 腊八这日大清早的,乔宝莹穿着一身便装,抱着孩子出门,孩子已经会爬了,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可是天气凉,孩子就算穿得多,在地上爬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乔宝莹都时刻关注着孩子。 莫情带着孩子和白九一同过来,白九的肚子大了,来年入夏怕是要生下孩子,莫金现在基本不出远门,跟白九的感情那叫一个好的。 几人说着话,莫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居然把苏州府几道出名的早点都弄上了桌,这明明是给白九吃的,眼下份量不少,怕是乔宝莹和莫情跟着沾光了。 乔宝莹看着怀中啊啊呀呀的小衍儿,胖嘟嘟的,穿着一身绣着福纹的小袄子,四肢却是不停的动来动去,一但放下就爬远了。 那边赵思源看到弟弟,二话不说从莫情怀里挣脱开来,脚跟落了地,立即朝弟弟走来,伸手握住弟弟的小手,对乔宝莹很是认真的说道:“义母,我来抱抱弟弟。” 弟弟胖嘟嘟的体重不轻,这才大了一岁多,怎么抱得起,乔宝莹却是故意将孩子放入小思源的怀中,她的手并没有松开,小思源抱着弟弟已经涨红了脸,使了吃奶的劲,最后喊道:“啊,抱不住了。” 乔宝莹连忙把小衍儿抱起,小思源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莫情和白九却是笑了起来,把孩子笑得越发不好意思了。 乔宝莹说道:“以后你长大了就可以抱得动义弟了,到那时你再照顾弟弟。” 赵思源很是认真的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乔宝莹内心安慰,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额发。 隔着晌午没多久了,乔宝莹不得不将孩子交给乳母,由莫情和白九照看一下,她却回屋易容,变成苏辰的模样出来时,莫情和白九又呆呆地看着她。 “莹儿扮得还真像,连说话的口气都像。” 乔宝莹但笑不语,她走了几步,深吸了口气,才跟陈意说准备出发。 他们直接去紫金楼,这边早已经安排好,餐前的点心上来,红梁坊的表演已经开始,乔宝莹过来的时候,那些官员已经看得呆住。 偌大的房中,能坐下百来人,眼前几十号人坐在那儿,有不少是第一次看到红梁坊的表演,不过红梁坊在平江府却是极为有名气的,跟一般的伎坊不同的,因为他们表演的是有故事性的,且故事新颖,容易催人泪下。 乔宝莹进来后,这些人便朝乔宝莹看来,很快他们起了身,接着朝乔宝莹恭敬的行了一礼。 乔宝莹在主座上落坐,陈意三人在身后不远处站着,乔宝莹捏了一块糕点吃起来,接着跟这些官员看戏。 这些人一开始还有些拘紧,待乔宝莹很认真的看戏了,他们也慢慢地放下心怀。 乔宝莹尽量模仿着苏辰的神态,连坐姿也是正襟危坐,身姿挺拔。 待开宴吃饭时,紫金楼的下人送来吃食,这些下人都是美人儿,个个身姿绰绰,让不少官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过他们也听说过的,这紫金楼可是正当吃饭的地方,这些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并不陪客人的,此地高雅,也是平江府才子们众捧之地。 眼看宴席开始,没想刘无好到这个时候才带着几位才子过来。 乔宝莹看到刘无好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到他带的几位才子,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呆会千万别跟她谈诗词歌赋,她会应付不来的。 刘无好看到乔宝莹,立即来到她身边坐下,其他才子坐在不远处,刘无好本来与苏辰熟悉的不行,两人又有共同的爱好。 于是刘无好便很随意的说道:“今个儿倒是请来了红梁坊,听说红梁坊的姑娘有位花魁,原本已经入了连府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在连府还没有遭殃的时候,她就被主母给发卖了,又被红梁坊的班主给买了回来,大人可知道此事?也不知道这红梁坊背后之主是谁,还真有手段的。” 乔宝莹真不好接话了,那都是她使的手段,连府都要糟殃了,阿木再不开溜跟着一同被充官妓不成?连府其他的人她不会救,但阿木不行。 乔宝莹“嗯”了一声,却是不好做过多的说话,刘无好忽然侧首看她,那眼神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刘无好此人是平江府的风流才子,长相上也是俊郎无比,是平江府最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他的风流模样,更加增加了几份魅力。 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说道:“最近小美如何?” 乔宝莹一问出口吧就后悔了,依着苏辰的身份怎么可以问人家小妾的情况,失策。 然而刘无好一说起小美,心情顿好,怕是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不妥,于是说道:“小美又为我怀上了孩子,我想好了,小美出身虽不好,但能得我心的美人不多,我打算娶她为妻。” 乔宝莹错愕,忍不住看向刘无好,“不会有人反对?” “当然是有的,首先家族的长辈就不准了,早已经在为我谋划成亲的对象,只是我心意已决,左右妻子只有一位,我要找一位能跟我合拍的,小美自从跟知州夫人一段时间后,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也不再一味的追求瘦美,她还会练功了,力气大了不少,身体也好了,我挺喜欢这样开郎的小美。” 乔宝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还是挺替小美高兴的。 只是刘无好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腊八节后赏梅,平江府各位才子都念着城外的梅园,大人可不能扫兴,到时我会召集各位前去的。” 乔宝莹这一下郁闷了,依着苏辰脾气,这个约是一定会去的,只是她腹中无墨,到时还不是丢的苏辰的脸,指不定还露馅了。 乔宝莹纠结着没有接话。 刘无好却跟着说道:“若不是古池先生身子骨不好,不然古池先生也会去的,学院那些才子明年个下考场,今年算是他们最轻松的一年,大人也该给他们一些鼓励,话说学院还是大人提点的,怎么却忙于俗务,而将他们都给遗忘了。” 乔宝莹越发的惭愧,她答不答应真是骑虎难下。 刘无好见她动摇,便说道:“三日后,城外梅园,平江府所有的才子齐聚一团,你给大家伙的打打气,来年下考场,为平江府争光。” 乔宝莹感觉不去都不行了,她只好点头应下约定,到时只能见招拆招了。 刘无好见她答应的干脆,很是高兴,于是这一顿宴吃得很是和谐。 宴后送上插食,刘无好带着几位才子要先行离去,他们还有才子间的酒会,乔宝莹正巴不得他赶紧走,就怕他忽然出个诗和对联的为难她。 才子们走了,乔宝莹感觉这些地方官员似乎都舒服一些,看来这些人还分两派的。 终于红梁坊的表演完了,也轮到他们退场了,乔宝莹起身,没想到长洲县的伍知县匆匆走过来,有些驻足不安的在乔宝莹身前行了一礼,说道:“大人,下官尚有一事禀报。” 随着伍知县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元启立即知道伍知县想要说什么,便上前说道:“今日不谈政务,而且你那份公文,大人已经批示,不是已经写得很明了的么?” 伍知县却还是很不解,甚至还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乔宝莹,还是说出了口,“大人,下官还是不明白,知州夫人提出的义诊,惠百民,百姓们感激不尽,同时此举还带动了经济,可是为何长洲县不可以借鉴?” 乔宝莹看着此人年纪若二十五六的样子,正是年青气盛之时,她若不将此事解释一下,此人怕是会钻牛角尖,一定认为知州夫人有什么特权才能办到此事,而他的事却没有管,从此反而对苏辰的管治失去信兴。 于是乔宝莹问道:“我只问你几句,你建作坊,销路在何方?可否影响百姓的耕种?会不会激起民愤?还有作坊的手艺是否参差不齐而失去市场竞争?” 乔宝莹几句话一问出来,伍知县愣住,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这些问题我也曾想过的,但我去看过义诊的作坊,都是百姓在做,也是他们平素养蚕的手法,织布上也没有问题,只要他们肯吃苦,一定能成,至于销路,我原本是想跟知州夫人合作,能否借知州夫人的销路。” 还真是会想,不过也看出来此人对长洲县是尽心尽力了,乔宝莹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真相,你就知道原因了。” 元启不想到乔宝莹还打算带个地方知县去看看,明明知县地位低下,他身为一府之主,没必要做到这一点来。 不仅元启是这么想,其他的官员也是这么想的,个个都朝乔宝莹看来,有不少人却是对乔宝莹不由得生了敬言,这样的上司,不会因为下官的品阶,而是就事论事,当真是好官,一心只为百姓。 伍知县面颊一红,于是跟着了乔宝莹的身后。 乔宝莹事着元启和伍知县坐上马车,其他官员就接下来在紫金楼里接着吃喝玩乐,反正都算在乔宝莹的帐上的,这些人一年到头也难得一次,个个玩得都很开心。 马车往前驶去,乔宝莹端正的跪坐着,伸手给两位斟了杯茶,两人诚煌诚恐的垂下头去,各自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很快马车到了就近的义诊作坊,乔宝莹下了马车,看向这处作坊,她也有大半年不曾来过了,里头的事都是邬总管在打理,她最多看看帐本以及各位管事的禀报。 三人进入作坊,很快有总管事出来相迎,恭敬的将三人迎进去。 从养蚕收丝织布成匹出货,像一条流水线似的,不仅是丝制,还有棉制的布料,布织好后过染坊,里面的漂染技术都是李原的人带来的,这一点上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李原与苏辰的关系。 尤其是如今李原一家去了越国,收回了家主令,乔宝莹的生意却不曾断过。 她带着两人将整个作坊参观一遍,接着乔宝莹看向伍知县,说道:“你从中可有看出什么来?” 伍知县想了想说道:“长洲县的百姓也有漂染的技术,织布的技术也是极好的。” 乔宝莹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这些布匹是销往何处?” 伍知县错愕。 乔宝莹接着说道:“销往海外,一点技术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漂染技术不仅不能掉色,还讲究流行色彩,必须完全配合商家的要求,能走海夷之路的,都不是很差的货。” 乔宝莹的一番话令两人震惊,伍知县立即去了染坊,没多久又走了回来,他觉得很惭愧,说道:“都是我思虑不周。” “你何止思虑不同,你还将事情想简单了,你分析的没错,正值壮年能做事的年青人是有一定人力拿出来做其他收入的,但是你可曾统计过分析过这些人当中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做手艺上的活,女人会比男人更加细心,而做苦力上的活,却是男人比女人更有力气。” “因人而异,而不是概括的说几句,你的思路是对的,但你想问题太过于浅显,元启说的对,此事你做好是为了百姓,做不好,百姓只会怪整个平江府的官员,怪国家,若是还有言师在中间鼓吹,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乔宝莹一番话说得伍知县垂下头去,元启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知州大人的远见,自己当时所说的,可没有想得这么深奥。只是他不想粘扯到这些麻烦当中,如非是万无一失的政策,否则他都不会同意的,但不及大人想得周全,方方面面都想过了。 伍知县忽然朝乔宝莹跪下,匍匐于地,诚恳的说道:“还请大人收下我为徒,大人之才,我心服口服。” 居然要拜她为师,乔宝莹汗颜,怕是苏辰收了展东风开了个先例,不少人都想拜入她的名下吧? 不过她可不是苏辰,教不了他什么,而且刚才她所说的,是她自己做生意得出来的经验,可不是冶政的手段,说起冶政的手段,她还不及眼前的元启,挺会明哲保身的。 乔宝莹将伍知县扶起,说道:“我目前尚无收徒的打算,你还是请回吧,以后有什么事,深思熟虑一番,有什么新点子向我提出来也是可以的,不能因为此事而不敢有新的想法,不会有人笑话你,至少你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其他的人却连这一点都不曾想到。” “我向来为国为民,但凡对百姓好的点子,不管如何我都会很欣慰。” 经乔宝莹这么一表扬,伍知县总算好受一些了。 三人从作坊出来,陈意早已经焦急的等在马车边,看到乔宝莹风淡云轻的样子,松了口气来,于是接着坐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往前去,乔宝莹将伍知县和元启送去紫金楼,并吩咐元启代她好好招待一下这些官员,她有些疲惫便先回去了。 元启的确圆滑,答应下来,当日也的确将这些地方官员招待的挺好的。 乔宝莹第二日查看紫金楼的小册子,就看到不少地方官员背地里议论她的话,没想大部分话都说苏辰的好,小部分虽没说,却也已经向着苏辰了,看来平江府的官员已经上下一心了,这下也好,接下来连任的几年,他们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乔宝莹收起小册子,睡了一个午觉,人还没有醒来,便觉得鼻端一阵发痒,她伸手拍了拍,拍到一只小肉手,她立即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衍儿正对着笑,胖嘟嘟的小脸,笑得她心都化了。 她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啊啊呀呀的,孩子也不知道有多高兴了。 乔宝莹抱着孩子在床上闹了会儿,直到陈意在外头叫人了,她不得不起来,收拾好,她又去了官衙。 正文 第419章才子诗会 刘无好的约定时间到了,大清早的,乔宝莹刚收拾好,刘无好的马车就在府外来接人了,乔宝莹心中忐忑,今日要给平江府的才子们鼓劲,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带着陈意几人出了府,就看到刘无好一身白袍加身,身披狐裘,手中折扇,风流倜傥,而乔宝莹却穿着一身青衣袍服,外披狐裘,手中也拿着一把扇子,她第一次打扮成才子的模样,倒也还像样。 原本乔宝莹有马车,没想刘无好拉着她坐上他的马车。 乔宝莹只好顺势为之,在马车内,乔宝莹背靠着车壁,就见刘无好拿出一本诗词来,说道:“这是孤本,前不久好不容易得到的,要不要借你去看几日。” 乔宝莹连忙摆手,“年底事务繁忙,我明年开春,有点闲睱时再看也不迟。” 刘无好有些郁闷,不过却是身有同感的点头,“自从被你拉来做提学,我也跟着忙碌起来,以前那风流的日子不复存在了,今个儿的酒会还是我挤出来的时间。” 乔宝莹朝他看去,果然他清瘦了些,眼角似乎也多了不少忧愁的皱纹,先前的确保养的好,每天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想怎么样都行的性子。 到了梅园,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远处便有不少才子候着,乔宝莹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看到巩心兰,却是看到了巩士君,他夹在人群中间,与一群子弟似乎关系都极好。 不过乔宝莹看到了弟子展东风,她家小徒弟不要揭了她的底才好啊,除了陈意几人,展东风这么聪明自然早已经猜到了什么的,待乔宝莹和刘无好出现时,展东风已经朝师娘看去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唇角竟带着笑。 乔宝莹看到这个弟子的表现,她下意识的摸向脸上,似乎脸上没有粘上什么东西,他笑什么?看出来就看出来了呗。 他们一行人进了梅亭,一望无际的梅树,若真是才子,还当真会诗性大发,但乔宝莹不成,她完全没有这天赋。 然后刘无好正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他指着这一片梅园说道:“来吧,开胃菜起,以梅为题,大家伙的来一段。” 乔宝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忽然展东风靠近她,乘人不备塞了一张纸条给乔宝莹,乔宝莹伴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虽然很凉,却是能稳住她的情绪。 她拿出纸条看去一眼,嘿,这孩子居然早已经有准备好的诗,这手法怎么跟当年苏辰如此之像,那时跟人家比诗,他那会儿才拜师,腹中无墨,他就是这么做来着。 还当真是咏梅的诗,乔宝莹看了几眼将诗词记住,松了口气,一脸风淡云轻的看着这些才子个个在她面前表现,俨然把她当成大师了,真是惭愧。 乔宝莹背着手起身站在展东风身边,一但刘无好问乔宝莹,刚才这位才子的诗词如何时,乔宝莹却是点头,然后无意的看向展东风,说道:“东风,为师也让你见识见识,你来说说此诗意境如何?” 展东风的唇角扬起,这小屁孩子就是来拆她台的,又笑她了。 展东风很快说道:“忧国忧民的诗词不缺,但能通过咏梅就能想到百姓的疾苦,却是少有诗人为之,此诗的意境极好,师父,你觉得呢?” 乔宝莹朝展东风看去一眼,这孩子,难怪刚才不跟她一伙坐马车前来,而要直接从学院里跟着同窗一起前来,估计怕她打预防针。 “东风说的不错,再接再励,来年必考一个好成绩。” 有了乔宝莹这一句话,刚才出诗的那位才子已经涨红了脸,心怦怦直跳,朝着乔宝莹行了一礼,然后退到刘无好身边。 接下来都用同样的招数,展东风评价都会指明方向的,乔宝莹再结合自己的经验,利用各种语气表扬之,反正令这一行才子个个都能收获一份自信来。 原本只是开胃菜的架势,由于乔宝莹的点评,反而成了这一行的重头戏。 刘无好在一边角落找到乔宝莹,于是在她身边坐下,郁闷的说道:“今个儿你倒是话多,个个都表扬了,这也太离谱了,我瞧着先前有一首诗说到梅子的生意上去了,很是市侩。” 乔宝莹却是忍不住笑了,“咱们为官之道,得讲究民生大计,人家能想到这梅子的销路,在我眼中,这叫有远见,无好,你现在也是提学大人,不再是风流才子,接下来这些才子也将入士为官,你我皆知道官场是何其的严谨,不再是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 乔宝莹说得很现实,刘无好做了几个月的官也深有感触了,于是点了点头,“苏辰,你说得对,你这一点上我怎么觉得跟你夫人有得一拼,不会是你夫人教的你吧?你惧内的名声可是早有传开的。” 乔宝莹面颊一红,坐直了身子,“我有惧内吗?” “那是,不然这些官员怎么都不敢给你推荐美人了。” 乔宝莹却是笑了,“这么说,你不也俱内,也不见你抱着美人入怀了。” 说起这事儿,刘无好的确不同了,自从小美有了孩子后,他似乎收心了,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吧。 刘无好笑了起来,“好像是,但那也是我自愿。” “我正也如此。” 乔宝莹心虚的说出这话来,或许她借着这个假扮苏辰的机会,还能帮他树立一个好形象,以后桃花也会少一点。 与这些才子在梅园坐着还真是冷,个个穿得厚厚的,在梅间走了一圈,接着又来到湖边,刘无好这个时候开了口,“我倒是想起你家夫人的火锅了,要是在这个大冷的日子能吃上一顿火锅的话,就太好了。” “这倒也不难。” 乔宝莹说完,朝陈意吩咐了几声,很快便有下人将吃食搬来了湖边,陈意几人便开始起火,那边莫金扛来了一条野猪,都不知道他是几时去打猎的。 这几人可是野外生存的高手,手速飞快的将肉食分离好,乔宝莹不好亲手做,便在旁边指点了一下,至少火锅底料都是乔宝莹每年入秋都会准备的吃点之一,带出来便是了。 把底料往锅中一倒,与骨头一起熬煮,待香味传来,火锅也开始。 这些才子们的兴致立即被吃食勾引过去。 乔宝莹坐在刘无好身边,见刘无好吃得满嘴油的,她只随意的吃了几筷子,刘无好皱眉,“你这模样怎么像你家夫人,你家夫人好不容易胖一点,以前那吃法,我瞧着着急。” 乔宝莹心惊,赶忙多吃了几口肉,再看展东风,这小屁孩又笑了,于是把展东风叫了过来,展东风有些心虚,来到师娘身边坐下,乔宝莹便把骨头里的骨髓弄给他吃,他正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个补钙。 展东风心中感激,几人吃得很是融洽。 一顿饭吃下去,再没有诗词歌赋的雅兴,原本清冷的身体都吃得热乎乎的起来,乔宝莹却是笑着伸了个懒腰。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跟刘无好一个车,却是跟展东风一个车,接下来学院放年假了,展东风就在府上自己看书识字,眼下苏辰不在,也无人能指点他,乔宝莹就想着叫展东风有不懂的去找古池先生问。 展东风点头,乔宝莹想起今日这孩子做的诗,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没有在诗宴上丢了苏辰的脸,而且这些人包括刘无好都对她的诗作评价极好,看来小屁孩有进步了。 “师娘接下来也得表扬一下你,你今日给我拿来冒充的诗作不错,连刘无好都称好了,刘无好这人不趋炎附势,所以这一次是你的真才实学,不错,再接再励,来年也能考个好成绩来。” 没想展东风并没有像那些才子们一脸的高兴,反而严肃的说道:“远远凭这一两首诗还是不够的,我想像师父那样,走大三元的路线。” 这孩子,大三元岂是这么好走的?当年苏辰就差一点万劫不复。 只是乔宝莹看着一脸期待的展东风后,她又不好再说出制止的话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这个想法不错,师娘很支持你,既然这样的话,待你师父回来,师娘跟他说说,叫他好好辅导我一年。” 展东风点头,得到师娘的认可,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转眼到除夕了,乔宝莹终于不用去府衙办公,她在家里陪着孩子,只是苏辰走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半个消息传回来? 虽然想到他入了那样的地方,传消息是万分艰难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盼着,直到二十九这一日,她还当真收到了苏辰的信,苏辰说他已经根据她的地图找到了记号,不日便要进入铸器场,叫她放心,他跟越王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虽然越王没有研制出来解药,但已经给了他不少预防的解药先吃下去了。 乔宝莹看到信,松了口气,她把信珍之重之的收在枕头下,再看到身旁睡得正熟的小衍儿,心里就满满的幸福感。 这一次过年,赵牧带着莫情还是回京城去了,也该回去一趟,不然婆家得有想法了。 乔宝莹送走莫情,苏府上下转眼空荡荡的,没想陈意却将喜姑还和黎三几人叫了来,而毕家的人也一并来了平江府,有了这两家人的到来,府中又热闹了。 乔宝莹和齐氏与喜姑坐在一起聊着天,齐氏说起酱坊的事,她回了十里坡后便帮着乔六管酱坊,乔六管理有道,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于是乔宝莹问起了婆母黎氏,黎氏在十里坡很受人尊重的,她现在也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泼辣,再加上苏家的族长也会叮嘱她一些话,所以待人接物上好了不少,同时黎氏似乎跟大儿媳妇陈三的关系变好。 齐氏还曾看到黎氏给大房的带孩子,对孙子们也极好,但凡有好吃的,便不曾少的。 说到这儿,齐氏想起来了,叫人将黎氏强塞进去马车的衣物拿了来,当时齐氏说平江府什么都有,就不要带了,没想黎氏非要送来,打开木箱一看,全是黎氏一针一线给小衍儿的衣裳。 乔宝莹看后,心中感触,先前黎氏来了平江府后的一些事还让她不舒服来的,现在却是释怀,或许等孩子大些了,她就带孩子回去看看她。 乔宝莹叫下人把木箱抬下去。 喜姑是越发的老了,说话没有以前利索,难怪苏辰一直没有提让喜姑呆在她的身边,而且喜姑身体很不好,莫情时常会去给她看看,又有黎三亲自照顾着,乔宝莹最近扮着苏辰,走不动,都不曾去看她。 乔宝莹亲自下厨,一行人再次吃到她的手艺。 这一热闹,直到正月十五,院子里的孩子是跑来跑去了的,小衍儿一转眼就不见踪影,黎三却照看着孩子,最后把所有的孩子赶去暖房守着,免得把孩子着凉了。 而乔宝莹除了初三前后悠闲一点外,初四开始便陆续有事情找上门,还时不时的出去应酬,俨然跟苏辰在时没有两样,整个平江府的官员都不惊奇的,倒是蒙混了过去。 到了正月十五过后,毕家和陈意一家也得各自回他们的府上去,虽然相隔不远,却也不好长期呆在苏府。 乔宝莹本想留着他们,可是想想自己和苏辰现在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同意了陈意的提意,与大家伙一一告别,以后自然有时间再聚的。 不过毕成良和齐氏还是打算回十里坡去,而毕浩的妻子与孩子留了下来,到时他跟陈意一样,在外头另有家室,隔着苏府并不远的。 人一走,府中安静下来,莫情却还没有回来,乔宝莹既然要忙着外头扮着苏辰的模样,又要打理府中的事,时时挂念着小衍儿。 直到二月初了,莫情和赵牧回来了,不过两人气氛有些不对。 莫情抱着孩子过来,看到乔宝莹就郁闷的想哭,说这一趟回京可不是什么好事,上头几位嫂嫂又要留住她,连婆母都没有说什么,这些嫂子怎么这么讨厌,自己不能跟着夫君去外地上任,凭着要他们夫妻两人分开。 不过莫情气得不只这些,还有赵牧在婆母面前的沉默,婆母听了两位嫂子的话,还当真当着两口子的面了出言相留,说是挺想着孙儿,想留着母子两在京城住上一阵,到入夏再回平江府,没想到赵牧差一点同意。 这明明只是托辞,一但赵牧跟她都同意了,入夏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但赵牧却信了,为此夫妻两人吵了一架,没想莫情怀孕了,赵牧终于动容,怕她怀孕受苦,便直接拒绝了婆母的请求,将她带了回来,由于她怀孕了,这下两嫂子都不好说什么了。 乔宝莹却是惊讶的看着莫情,所以莫情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还真快,但是也看得出来,莫情算是逃过一劫。 莫情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说道:“以后赵牧上任的几年,我不打算回京,左右回京还想再来也是要得罪人,倒不如直接不回,将厚礼送上,都是一样的。” 乔宝莹拍手叫好,她上面几个嫂嫂还真是见不得她的好,这时代丈夫外出为官,不带上正妻的话,那正妻就像是守活寡,守活寡就算了,还得守着那套礼制,给婆母晨昏定省,跟权贵夫人们周旋,当真是难的。 “别回去了,就留下来陪着我。” 莫情立即点头,莫情看着乔宝莹一身男装打扮,说道:“话说你穿男装还挺俊的。” 这会儿乔宝莹已经洗去了易容,只是头发和衣裳是男装,又垫了肩,提了身高,瞧着是那么一回事。 “莫情我发现在这个时代就该变成男人,成了男人就可以四下里行走,再也不会说什么毁了名声的话,同时还能长见识,这几日我倒是挺喜欢出门的了。” 尤其是她做官还真过了一把瘾,从刚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她凭着感觉,再借鉴着各官员的意见,基本也没有出乱子,不过在审案上是她的弱项,好在没有发生命案。 赵牧得知妻子又有了,那股子热情的劲,对莫情那当真是百依百顺的,他这一趟回京,得到不少有价值的消息,他亲眼看到太子不对劲,他对乔宝莹说道:“可能有吸寒食散,而且听说太子妃行为不检,也是太子之授意。” “这还没有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就已经花天酒地,生活糜烂,原本追随他的不少大臣都对此很不满。” 乔宝莹以前呆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寒食散在贵圈是流行的,这玩意儿就是古代版的吸毒,吃了后,人的精神会焕散,会依赖药物,只是不知道是谁带太子食用的,她若没有记错,先前魏帝曾暗中规定皇室子弟不得碰寒食散的。 “这么说来,不必晋王出手,他都已经自取灭亡了。” 赵牧也是冷笑出声,同时赵牧又说出一则隐秘来,“皇上身体不好,年前倒下去两趟,宫里的太医都瞒着,由于我原是禁卫军头目,倒是知道了一些内幕。” 正文 第420章风云再起 “朝中的大臣可否知道?” 赵牧摇头,“连昝泊都不知道。” 不会吧,昝泊不是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不知道。 “很隐密,当时倒下时,禁卫军便将养心殿给守着了,所有大臣一律不见,连皇后都不准踏入半步。” 想不到魏帝会病倒,她接着看向赵牧,问道:“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了?” 赵牧疑重的说道:“其实皇上以前身体就不好,只是那会儿我在禁卫军,也一并隐瞒了,但那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这一次一样,倒下后有三日不曾醒来,太医都束手无策,又不敢大肆宣扬,也没有找外头的大夫入宫,便是几位心腹的太医守着,年前倒是挺过来了。” 乔宝莹一听,心思活洛了起来,如此说来,魏帝一但倒下,那太子就算吃寒食散,一时半会人也不会垮掉,这一个障碍还是在的,只是果真满朝文武都不知道皇上的事吗? “皇上没有上早朝,这些大朝不觉得奇怪吗?” 赵牧解释道:“皇上一直有微服的习惯,大臣们早已经习惯了。” 乔宝莹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继续问。 这事儿她看来得叫京城的紫金楼仔细关注一下了,还有待苏辰回来,他们得改变策略。 赵牧问起乔宝莹代理政务上的事,没想她打理得不错,赵牧都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乔宝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去了府衙,刚看完公文,元启却匆匆走了进来,他手时拿着一道公文呈上,说道:“大人,出事了,平江府与镇江府交界处出现一伙强盗,专劫往来行人,可是他们不仅为财,还将人也掳走,下官担心是贩卖劳力的牙人。” 贩卖劳力?乔宝莹怔住,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那也太可恶了,平江府的繁荣少不了这些劳力,若是这些劳力被这些人带走,成了某些人私下里的奴隶,那可是犯法了。 乔宝莹立即起身,她要去找赵牧商量此事,元启跟在了她身后,乔宝莹叫他留在衙里,她带着陈意几人便去了。 原本这种事该赵牧管的,平江府的安宁全是赵牧的管辖之地,不仅是平江府,连两浙路都是平江军管理,赵牧不受地方官员的管制,直属京城,他是外调的大将。 乔宝莹很快来到军署,看到赵牧正与副将讨论一些军事上的事,乔宝莹便在外头等了等。 待赵牧忙完了,两人来到议事厅,乔宝莹便将今日的公文拿了出来,说道:“平江府与镇江府交界处出现贼匪,这些人不仅劫财,还劫人,动机不纯。” 赵牧得知后,立即来到舆图前,指着交界处说道:“这儿靠近水源之地,同时还有几座山林,路修的不好,官道不经过此处,如此看来他们要么走水路,要么翻山越岭走老林,但我想他们押了这么多的人和物资,翻山越岭太慢,那么只能走水路。” “最近水域上的安全一直没有问题,我底下的将士都防守的不错,除非这些人另有什么法子,我即刻入带兵去一趟,你安心回去吧。” 得了赵牧相助,乔宝莹也放下心来,她代理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要她带人马出去那自是不行,好在有赵牧帮着。 乔宝莹回到了苏府,正好邬总管将各地的小册子送上,乔宝莹正有些心烦,于是拿出京城紫金楼的册子细看,没有看出可靠的消息,于是翻看起各地九九楼的册子,没想看到镇江府的册子,却发现那边黑市有些动荡,有人出了高价在黑市买游侠。 看这些价格与数目,是有人要大开杀戒了吗?预付三成的定金,指定了这些人集合点,成事后结余下的七成,出价很高,黑市里有不少游侠已经接了任务。 乔宝莹想到这儿,她立即拿起平江府九九楼的册子看,没想这一看也发现了平江府的黑市也有人在买游侠,跟镇江府的一模一样,到底谁要大开杀戒? 乔宝莹觉得事情可疑,于是叫邬总管立即派人去查一查,这背后出银子的人到底是谁? 赵牧追查了三日归来,却是一无所获,根本连那些劫匪的边都没有摸到,他去的时候,寨子都已经毁了,除了还有一些痕迹看得到,恐怕连影都要不见了。 有寨子就证明曾经的确有人在此处出现过,所以他们还是得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赵牧又开始严守两浙路各地水路和陆路的关卡,专门查年纪在十四到四十岁之间出没的人,一但成群结队,就要拦住,并仔细盘查。 没想这条命令下去后,还当真出现了几处,赵牧便带着人去了,乔宝莹守在府衙里,心里有些不安,先前两个多月都不曾有事儿,这一次却忽然感觉要出大事的样子。 乔宝莹的第六感挺准的,她觉得这一次黑市莫名的动静有些不简单,那人买这么多的游侠去做什么?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银子耗费? 邬总管查了几日也没有查到背后主使之人,交银子的是一位秀才,此人孤身一人,来去匆匆,没有固定的地点,但是此人根本没有银钱,那只能说他受雇于人。 没有找到这位秀才,但是黑市却出现一些流言,先前那些接了任务的游侠全部不见了,有去无回,这让不少游侠不安,不知道这是什么任务,竟如此有风险。 乔宝莹不得不派了一个出色的暗卫让邬总管潜伏到黑市里做游侠,跟着那些游侠领任务,到了集合点,再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日夜黑风高,天气还凉着,崑山县界内一处密林,忽然出现不少江湖游侠,这些人接到任务在此地集合,每个收到的集合点不同,报名领任务的有几百人,而到了此处集合的却只有五十人。 那些游侠个个面面相觑。 乔宝莹安排的暗十三正在里头,他一身青衣,面目幽冷,手中提着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密林里慢慢出来的一行人,只见其中一位坐在车辇上,由四人抬着,前后左右是使者,功夫深厚,他们出场的气势瞬间震慑住在场的游侠。 暗十三的身子慢慢地往后靠,混入游侠当中隐住了身影。 很快车辇停下,上面那人却并没有要下来,一身红袍加身,面上带着面纱,出声时,却是一把凌厉的女音。 “所有人听着,你们既然收了定银,今日就得遵守我定下的规矩,你们五十人当中,我只选十名功夫最高的强者跟我走,从此荣华富贵不尽言,你们好自为知。” 很快车辇转了个方向,朝着来时的路走了。 在场的游侠还一脸的疑惑,只要十人,那叫他们五十人都来做什么?莫非要他们自相残杀? 有人功夫差的,本来是来混领银子的,听到这话后立即跳了起来,想要逃走,谁知才跳出游侠圈,暗中却出现剑客,很快嗖嗖几声,将这些人当场给射死。 在场的游侠才发现端倪,这是要他们自相残杀了,否则别想离开此处。 暗十三立即退到一个角落,看着已经动手的游侠,他却没有出手,手中的剑却已经握紧。 有一名游侠试探的朝他杀将过来,暗十三手腕一动,只听到当的一声剑入鞘,暗十三依旧站在那儿没动,周围几位游侠眼睛都没有看清,先前挑衅的人却已经倒地不起了。 再也没有人敢惹暗十三,他站在角落也没有打算出手。 转眼此地成了屠杀场,他们自相残杀,杀到最后眼都红了,有人不怕死的朝暗十三冲过来,他很快出手将人解决,又接着有几个亡命之徒将暗十三包围。 场中已经出现成群结队的人手,他们知道一个人对付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有十个名额么,他们可以组队打杀。 而暗十三却始终只有一个人,他临危不惧,以一敌十,与游侠周旋的时候,不知不觉战场上已经剩下不到十人了,黑暗中有人出现,制止了他们。 剩下的八人都将入围,只是暗十三却还是干净的一身得到了里头的人赞赏,很快那红衣女将他叫到了身边,从此跟在了他的身边为护卫。 原本乔宝莹派暗十三跟来,是让他知道去向后立即回去的,只是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暗十三会成为其中一人的护卫,护卫这行当危险指数低一点,还能看到不少事情,暗十三传信中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摸清对方的底细。 于是乔宝莹和赵牧同意了他,但至少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只是他们杀了这么多的游侠,就不怕引起江湖上大乱么? 而镇江府与平江府交界处的匪徒也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乔宝莹打算跟赵牧一同去看看,她没有扮成苏辰的模样,却是换成一位小少年,也不必垫脚和肩了,直接男装示人,跟着赵牧身边。 赵牧也正好需要乔宝莹前去分折分折,他发现知州夫人的聪明劲不输苏辰,比他一个大老粗好太多了。 两人得到消息后立即出发,还是跑了两日的马才到此地,没想正好遇上这一伙人正在推劫,赵牧想带着人手立即动手,乔宝莹却他按住,不能打草惊蛇,他们眼下最想知道是这些人到底将这些货物和人送去哪儿,这样才能救出先前丢失的人。 于是赵牧带着人手跟在了这一伙人的后头,这些人瞧着也是散军,还当真像山头临时集合起来的劫匪,根本没有什么章法的。 乔宝莹几人跟到了临时的山寨,不想还是赵牧先前看到了山寨,转眼又有模有样了,看来先前他去搜查,这些人是听到了风声,莫非这些人在平江府有耳目? 乔宝莹跟着赵牧后面,他们入了寨,这些被劫的人并没有马上被杀,反而是关了起来果然如先前发现的,他们只抓壮丁,老小抓上寨里后,虽是可以走动的,同时帮着寨里的人做饭收拾。 乔宝莹反而疑惑了,这些人怎么这么听话。 不过半夜发现有人要逃跑,没想被这些匪徒给杀了,乔宝莹都来不及派人相救这人便死了。 只是除了这人想要逃之外,其他的人却是不逃的,那些不逃的人也不有束手束脚的,他们是被劫匪捉来的,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呢? 第二日清晨,乔宝莹在草垛子眯了一夜,一醒来,就看到前头寨里正在烧火做饭,瞧着这些人怕是要有大出动,只是先前抓着关了的壮丁还在,他们不是打算送走么? 没想寨子里吃了早饭后,又有人下去打劫了,赵牧派人下去看了,这一次还是听乔宝莹的,不打草惊蛇,只要这些人不逃,他们不会有性命危险。 那边打劫的还没有回来,这边寨子里却来了三人,这三人当中有一位穿着一身襦衫,另两人倒像他的护卫。 三人被寨主迎进去,很快那些老弱少小妇儒被集结了起来,也不知那穿襦衫的男子在说什么,反正说得是激扬,说得底下的人明明被抓了却没有半点怨言。 那人说完后,便叫那些老小妇孺去找到被关押的壮丁,这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乔宝莹看到这儿,忍不住说道:“这位言师很高明,先是说明了这些愚眛无知的弱小,再要这些弱小的去劝那些壮丁。” 乔宝莹的话才落,只见那些被关押的壮丁全部被放了出来,他们拜别了这些亲人,跟着三人往外走,很快走远了,有一些壮丁不愿意的,却被人看护起来,也一并强行的带走了。 这些人一走,那边打劫的人又回来了,赵牧和乔宝莹却派人在此地看着,这一批人自然不准他们再带走的,同时将整个寨子悄悄地包围了起来。 而赵牧和乔宝莹却跟着先前那些人走去。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翻了两座山,终于在山下的一处水域停下,水上有船过来,乔宝莹见状,叫赵牧收网,也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待那些船支过来,正在这些人上船的时候,赵牧带着人手冲上来,将所有的人全部抓住。 而先前穿襦衫的男子却见机不对跳水遁走,被赵牧的追击中,冲进了漩涡死了,这是一个遗憾。 所有的人全部捉拿到手,乔宝莹却发现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很激动,他们的做法居然还引起民愤了,他们指责官府,不为百姓着想,居然还阻挡他们谋求生计。 在赵牧的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先前这人跟这些人说了什么,他们是去外头赚钱的,只需三年就可以回来,到时一人手中一百两银子,他还说这是赵大善人的善举,赵大善人正在找人挖金矿,人手不够。 乔宝莹知道这些人怕是被骗了,金矿是不能私挖的,只是先前那位死了,捉的几位船夫,还有寨子里的头目,根本都不懂,这寨子里的头目本来就是在这四周打劫的匪徒。 就是前不久寨子里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他要很多壮丁,借着他们打劫的手段,每人给一两银子的谢意,所以劫匪头目才动的心。 同时他前次官衙派人来查了,叫他们先撤走躲起来也是那位说的,果然消息走漏,官衙里有暗线。 这劫匪头目除了见到过这位言师之外没有看到另外的人,已经结伴干了好几票,前后运走了大约有一百来人了。 可是这消失的一百来人却并没有人在各地县衙报案,那么都是他们的家人自愿的,如此说来,叫去挖金矿三年就回来的话,是一个掩瞒一切的谎言,问题是这些百姓深信不疑,眼下还怪他们多事,阻挡了他们的财路。 乔宝莹和赵牧解救了这些百姓后,反而惹来这些百姓的怨言,他们呆在寨子里不走了,那寨主被赵牧扣押了起来。 乔宝莹将所有的百姓集结起来,她站在高台上,将这些人看了一眼,尤其是那些准备去挖金矿赚钱的壮丁,如果平江府的壮丁都以这种方式被人骗走,那平江府的民生将是一个问题。 这两年征用壮丁,苏辰难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么?莫非现在才开始的? 底下的人看着台上的人没有出声,而且模样就是一个少年郎的模样,很快这些百姓便抗拒起来,有人开了头,“滚下来,你阻止我们去发财,村里头种的田地那么少,那些地主们却没有一个让步的,千方百计用银子想买我们祖宗留下的地,我们没有银子,就注定被人欺负。” “你不安好心,不让我们去赚财,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一个人发言,接着便有不少人跟着咐和,乔宝莹朝底下的人看了看,心里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时代的制度就是这样的,有钱的要以买地,慢慢地就成了地主。 这平江府尤其是,大家伙的都做点生意,会做生意的很快便能落下银子,然后再积些家底,无可厚非,也不会有人讲,可是那些老实恳诚的百姓,就是受欺压的底层。 乔宝莹抬手,声音中气十足的说道:“大家伙的别说话,听我说。” 正文 第421章言师的厉害 随着她这一句话,底下不少百姓又奇怪的看着她,瞧着是个少年郎,说起话来却是威严不减,这些人受人欺压,骨子里极为胆小。 乔宝莹接着说道:“我现在要说的是,你们所谓的金矿是根本不存在的,在咱们魏国,金矿是属于国有,从来没有谁可以私自开采,如果官府要开采,那也是征徭役,而不是私下里将你们带走。”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怀好意,将你们带去某知的地方,有可能你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的亲人,而你们的亲人因为失去了劳动力,而全家受到人的欺负,指不定家里唯一的那一点地也会落去有钱人的手中。” “我知道你们想赚钱的心情,可是那也得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为前提,挖金矿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将你们拐骗走,便是找个地方将你们扣押起来,或者是做免费的劳力,或者,直接将你们卖了。” “牙市里有不少被拐卖的孩子,这些孩子或许是被骗的,但他们的下场不是卖到大户里为奴为婢,便是卖到下三滥的地方,从此生不如死。” “你们在家里虽然田地少,至少你们一家人在一起,还能活命,还能安生,将来还有机会再置购一些田地,可是如果你们走了,便是一个未知的,你们可知道带你们走的人是哪里人?家里可有妻儿在平江府?如果没有,你们再也回不来了,你们的家人该去何处寻找这个带你们走的人,将怎么将你们找回来?你们可曾想过?” 乔宝莹一番话,台下的众人都惊住,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才那人不是说只挖金矿三年,便能赚不少银子回来,到时他们就可以买下田地,为子孙留一点田产。 这些人当中有当地的百姓,也有外地走商的苦力,出身都差不多,听了乔宝莹的话都不说话了。 里头倒也有走南闯北的小管事,他们听到这些话后,立即反应过来了,很快站出来,帮着乔宝莹说起了话,并将此事前后一分析,方发觉还当真上了当,很快底下的人不淡定了,若不是他们被救出来了,指不定还当真被骗走了,以后亲人不上见,生死两茫茫。 乔宝莹见效果达到,便叫赵牧将这些人全部送回去,正好派人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村子里头,有没有也有言师骗人的,如果只是一个偶然,她还好办一些,她担心的是平江府的这一件事是一个大阴谋。 毕竟黑市已经乱成一团了,暗十三传来的信息中,有不少内幕,不仅是平江府,各地郡都用了这个手段,眼下已经招集了不少游侠,而功夫差一点的游侠却全部冤枉的死在了外头。 乔宝莹先回苏州城,去官衙扮成苏辰的模样接着来办公,也不能让人起了疑心才行。 乔宝莹去了官衙里,看了一个上午的公文,到了下午,她停下手中的事务,沉思了一会,便叫来了元启,“元启,下令下去,叫各地里正都查一查户籍,按着官衙的花名册查一查,这些人可都有在。” 元启有些疑惑,怎么忽然要查户籍了?但他也不好反驳,便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要彻底整个平江府的户籍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这耗时会很长,而且已经有几年不曾查过了,以前的知州大人,一味的只管政迹,怎么与上头的人结交,再加上他们本来是荫补入士,有门路调入京中为官。 而地方官员在此地呆得久了此,又是土生土长的,成了一方富绅,对底下的百姓的确没有多少同情人的。 苏辰刚来平江府,一来便为百姓冶水,修沟渠,提高农田的产量,又建粮仓,也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小事,于是原本该每隔两年就查户籍的事,早已经抛之于脑后,那户籍似乎已经好久不曾更换过了,里头年过五十岁的老者里,有没有过世的,有没有新生婴儿,似乎都有些模糊。 乔宝莹处理了一个下午公务,心里隐隐不安,一想到户籍,她跟苏辰来了平江府后忽略的一个大问题,居然以前没有想到,苏辰也没有想到。 她从官衙里出来,刚要回去,没想到又遇上了提举常平公事巩方,看到她后,忙上前恭敬邀请,又是邀她去喝酒的,她有些头痛,莫不是还想将他女儿介绍给她? 她怎么可以给苏辰招桃花,不成,于是说自己有事,便匆匆离去。 她怕巩方会来苏府找她,于是她直接叫陈意将马车赶去湖边,她打算赏赏夜景,静心的想想事儿。 很快陈意帮她租好了船,她带着陈意和莫金上了船,船不大,湖上的风还有些刺人,她人站在船头,看着湖面发呆,刚站了一会,就见湖面又多了两艘船,那两艘船却是精致奢华,倒春寒的季节里挂的也是绡纱,透过那绡纱,隐若还能看到不少少女,她们或坐或站,身姿妙曼。 乔宝莹看到那艘船后,立即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艘,却发现这一艘上没有绡纱遮挡,但里头站着的都是平江府的才子们,瞧着这些才子锦衣加身,谈吐举止不是权贵子弟便是世家子弟,里头倒是没有看到寒门子弟。 平江府的才子虽为一家,但是里头还有分三六九等的,才气是排在第一,才气好的在哪儿都能混得开,可是出身还是硬伤,一个权贵子弟若是有才气,必定比寒门子弟的路要宽。 乔宝莹看到这两艘船上的人便皱眉,今夜是他们的相亲大会么? 不仅她这么想,身后的陈意也是“噫”了一声,“瞧着他们是来相亲的。” 还当真被她猜对了,一船的才子,一船的美人,那绡纱影影绰绰,越发让人起联想。 “我们的船调头,离开水域,咱们上岸。” 乔宝莹可不想被这些人见着了,她腹中无墨宝,这些美人恩也消受不起,万一起一点绯闻,她心里膈得慌。 于是船开始转了个头,没想乔宝莹还是被这些才子认了出来,“知州大人也在。” 很快这些才子都朝乔宝莹看来,船里头的人还是朝她跪了下来,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是平江府的栋梁,她可是扮成苏辰,这一拜不好受,于是她侧了侧身。 那些才子们起来后,很快船便追上了乔宝莹的船,于是乔宝莹被这些热情的才子给请到了船。 陈意和莫金站在乔宝莹身后,正不知道主子该怎么应付,万一露馅,可不是件小事,这可是欺君之罪。 乔宝莹在船头一站,那边的少女惊呼出声,有不少来到船头看向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巩士君来到乔宝莹身边,笑道:“大人果然有魅力,瞧着不知收获了多少颗芳心。” 乔宝莹顿时无语,连忙侧过身去,不再与对面的少女对视。 莫金和陈意却是再也忍不住,差一点破了功。 乔宝莹瞪了两人一眼,颇有些无奈,她知道苏辰的桃花很旺,但是没有想到旺成了这样,她感觉到自己的正妻地位有些危险,这些少女们前扑后继的,简直是防不胜防,她是不是可以乘着苏辰不在,给苏辰树立一点形象出来,这样也能一劳永逸。 于是乔宝莹松了松嗓子,就着巩士君的话说道:“万花丛中我只取一枝,便是我家夫人,我夫人之姿在我眼中胜过万千,她们我当真不感兴趣。” 乔宝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才好传到不远处少女的船上,这些少女一个一个红了脸,有些无地自容。 巩士君一听,有些惊愕,平素大人拒绝也就拒绝了,但从来没有这么伤过人,只是平素大人眼神凌厉,总是透着一股生人忽近的冷意,所以这些少女们也不敢真的与大人靠近。 可是今日大人不同,明显温和多了,没有了那股拒人于千里的冷意,这些少女才敢如此大胆,可是大人这话却是伤人,万花丛中只取一枝,这得多宠着知州夫人,想起自家妹妹以前的奢想,眼下却是成分庆幸他妹妹已经另嫁他人,不再纠缠,不然得伤得透体鳞伤而不自知。 乔宝莹说完这一句话,果然那边的少女一个一个的伤心欲绝,有不少入了船舱抹泪去了,还有几位却也不再往乔宝莹看来。 乔宝莹心下一安,看向这些才子正要说点什么,这些人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半晌没有出声。 这都怎么了? 巩士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于是靠近乔宝莹小声说道:“大人,刚才你一句话伤了这么多少女的心思,都进船舱了,今个儿这些才子怕是要单相思了。” 乔宝莹没想无意中还破坏了人家的姻缘,难怪一个一个的看着她很是奇怪,只是她的官阶在这儿,就算平素苏辰与这些才子们亲近,没有以官威示人,可是他们对苏辰还是有些惧怕的。 乔宝莹左右看了一眼,装作没有发现什么似的,便在栏杆前坐下,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只是人生的点缀,今日湖上相聚,不如快意人生如何?” 乔宝莹这么一说,那些才子们红了脸,于是纷纷坐下,很快下人端来了酒水,一杯酒过后,往日的洒脱又出来了,原本的相亲会变成了才子们的诗词酒会,有人还不待乔宝莹将话题引开,直接对着湖水就吟唱起来,吟唱完才知他临时起了诗意。 乔宝莹汗颜,她有抚额的冲动,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满腹诗书,她这一下是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与其说诗词,不如还是儿女情长吧,这样她还能做个感情专家似的指点一二。 乔宝莹往栏杆上一靠,看着这些才子一人来一首诗,她就越发的招架不住,于是眼神看向陈意和莫金,这两家伙居然在喝着酒吃着点心,很惬意,她很想提醒他们是不是该借机向她说了,比如府中有事这类的借口。 这边对起了诗词,乔宝莹无奈的望着湖水,接着她看向对面的船,那船头留下来的少女越来越少,眼下还有四五位,在这四五位当中居然有一位少女此时正盯着她看。 乔宝莹连忙移开眼神,心里郁闷极了,可以说她在吃醋,没错,她吃醋了,苏辰尽给她招惹桃花,她这么说着,决定用凶巴巴的眼神回视过去,于是朝那少女再看去一眼,却见那少女朝她展颜一笑。 乔宝莹倒吸了一口气,她目光变冷,没想那少女并不惧她,还朝这边开了口,“知州大人,可否来船上一叙。” 乔宝莹瞬间破功,她这大胆的模样令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逗弄苏辰的时候,她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权当没有听到这话。 她这么想着,抬头就看到满船的惊讶,原本快意人生的这些才子们一个一个的盯着她看,诗词歌赋都不谈了,一个一个的面色不善,好像她抢了他们的老婆似的。 乔宝莹摸了摸鼻子,这贵女娇娇也太随意了,居然朝她喊话。 巩士君却是笑了起来,还故意提醒乔宝莹,“大人,要不要上船一叙,正好我们都靠大人带路了。” 乔宝莹疑惑的看着巩士君。 巩士君见状,心想着苏大人不会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吧? “大人,按着习俗,如果咱们船上的男人被人约了,我们都可以跟着大人一起上那一艘船的,这样的话,他们一个一个的媳妇儿就有了着落。” 乔宝莹朝这些才子们看去,她越发的疑惑,不是说男女授受不清么?怎么可以这么的大胆啊。 那船夫很快将两两艘船靠近,中间放了甲板,眼看着就等着他们过去了。 乔宝莹有些骑虎难下,这个时候走,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公愤,瞧着这些人似乎都把终身大事押她身上了,她左右看了看,在巩士君的催促下,只好跟着带头上了对方的船。 乔宝莹一上去,很快引起船上的少女惊呼,她们一个一个的红着脸盯着她,以前说的贵女的矜持呢? 还有她们的眼神这么大胆,她消受不起啊,她是不是可以借机走了…… 于是乔宝莹朝陈意看去一眼,陈意犹豫了一下,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道:“大人,今日是平江府的桃花节,就是二月桃花盛开的时候,平江府各地都会举办大大小小的桃花宴,所谓桃花宴,其实就是这些权贵子弟当中的相亲宴,不过民间也很流行,到了这一日傍晚,男男女女都会去河边踏青,各摘下一枝桃花,看到心仪的人就将桃花送给对方,再将家中地址相互交换,来日便有媒人上门提亲。”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责备的看着陈意,咬着牙道:“那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去巩府了。” 陈意一听,接着提醒,“大人,你若是去巩府的话,那更惨,今日是平江府桃花节,也相当于桃花劫,万一巩方将女儿的桃花送给大人怎么办?” 乔宝莹心下一颤,她连忙往陈意的身边靠了靠,只见原本进了船舱的少女忽然都出来了,个个手中多了一枝桃花,而这些刚上船的才子们却个个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这些少女们看。 乔宝莹居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古池先生府上的千金古美芳,而先前叫她的少女却站在古美芳身边,似乎两人是很要好的闺蜜,这会儿却推着古美芳往她这边来。 那好闺蜜还小声说道:“美芳,你总说大人很凶,我瞧着很温柔,一点也不凶,长得如此俊郎,又是一个痴情人,看人的眼神也带着温暖,美芳你再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乔宝莹是练过功的,耳朵特别尖,不仅这两少女在说着这话,那边人堆里也有几人在低声议论了,她这一一听完后,发现半船的女子要送桃花给她,还当真是桃花劫。 乔宝莹连忙问陈意,“如果我不收桃花呢?会怎么样?” “大人,人家送的桃花一定要收的,如果不收就当众纳人面子,你说哪位女子经受得住,指不定就地跳湖了,大人,你还是收了吧。” 陈意说完已经破了功,低笑起来,乔宝莹吃醋吃得厉害,该死的苏辰,顶着他的脸就给她招来了这么多的桃花,她不收还逼死人家了,收了就得娶小妾? 乔宝莹郁闷的看向在一旁笑意连连的陈意和莫金,“收了会如何?” “娶进府。” 陈意补充。 乔宝莹却是着急了,“那还不带我走,快点。” 乔宝莹着急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少女要朝她走来了,她好担心。 陈意见状,也不敢再逗夫人了,怕夫人秋后算账,于是上前提醒道:“没关系的,重点是大人的桃花送给谁。” 乔宝莹恍然大悟,既然是这男女表达情义的,如果一味的由女子来选,那岂不是不公平了,陈意这么一说,乔宝莹心中一安,反正她手中还没有桃花,到时可以以这个为由。 正文 第422章桃花不断 可是巩士君却顺手将一枝桃花送到她的手中,那边原本没有拿桃花的才子们很快将一袋摘好的桃花分发下去,乔宝莹看着手中莫名多了的一支桃花后,她呆住,过了好半晌反应过来,面前就站着一位表白的少女。 “想不到今日能在湖上遇上大人,小女王氏今日将桃花送给大人,还望大人收下。” 这少女巧笑嫣兮,身姿就像弱柳扶春,当真瘦得让人心疼,可是乔宝莹却看到旁边不远处的一位才子身子有些不稳,有人将他扶着,莫非这少女是那位才子心仪之人。 乔宝莹没有急着接桃花,却是朝那边才子看去一眼,笑了笑,说道:“你们知道我独宠家中妻子一人,而且我在妻子面前发了誓,今生只娶她一人,不再娶平妻,不再纳妾,何况我年纪也比你们大了不少岁数,你们正是芳花正茂,该找一个宠着你们疼着你的夫君。” 乔宝莹这么说完,却见眼前的少女面色暗下来,感觉都要哭了,她忽然想起陈意的话,她下意识上前接了对方的桃花,那少女见状,面色立即反转,笑了起来,笑容如二月桃花般可爱。 这些孩子年纪小,很是单纯,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乔宝莹只觉得手上的桃花很烫手,旁边那才子的目光盯来,感觉要上前跟她干架似的。 乔宝莹无奈的将收到的桃花和自己的桃花放置一边,她只不过顺手为之,没想引来不少少女的惊呼声,她连忙看向陈意,陈意的目光却看向那两枝桃花。 乔宝莹面颊一红,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走一枝桃花放在身侧,将两枝分开。 接着又有少女过来了,她有些害羞,却还是低着头说道:“他们都说大人不近人情,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今日得见大人,大人却如春风一般,温暖而热情,甚至打动我的心,还请大人收下我的桃花。” 乔宝莹呆住,她以为刚才说出两人的誓言能阻止一下,没想到这些少女直接忽视她说的话,这让她越发的为难,既然收了一人的,也不能不收别人的吧,不然误会更深。 于是乔宝莹只好将桃花收了。 随即旁边的才子当中有直接气得倒下了,好在有人相扶,将他抚到一边休息,乔宝莹越发的紧张起来,她这不又成了拆人姻缘的人了。 乔宝莹将桃花放于一边,与先前那位少女的一起。 很快她听到对面少女们的议论,这些少女都在说她很温和,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的,还说她刚才收人桃花的时候,眸里含情,温情脉脉的,说如果能嫁给她,就算是死了也愿意。 乔宝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越发的吃醋,更加的将这口醋劲全部记在了苏辰的头上,待他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说说他了,尽给她在外头惹桃花。 古美芳的闺蜜又催促了,“你看看你,还不快一点,不然大人就被人抢走了,大人一表人才,淡吐得宜,尤其是他并不如传说中的冷情,你看看,大人的眼神似带着情义,漆黑的如一泉汪洋,是男子当中最温柔的人,你先前见到的大人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再仔细看看眼前的大人。” 古美芳被闺蜜说动了心思,终于敢抬头来看乔宝莹,正好乔宝莹听到这些话朝这边看来,与她眼神相碰,乔宝莹心下一惊,连忙别过头去,千万别看上了她啊,要是被古美芳看上,以后去找古池先生,苏辰会很尴尬的,指不定这事儿还当真能成了。 想起先前这古美芳在她婆母蒋氏的搓合之下,还曾见过苏辰呢,事后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古美芳对他怎么样,古家对苏辰与以前也是没有两样的,眼下要是收了她的桃花,事情就不妙了。 古美芳收起眼底的错愕,再回想起在苏府见到的苏大人,似乎与眼前的苏大人不同,那时的苏大人拒人于千里,就算与她谈的是诗词,也并没有把她当女人一样的看待,而眼前的大人却是不同,居然还害羞的别开头去了,莫非他对自己也有意不成? 再看看眼前大人的身姿,又看到她那不再凌厉的气势,整个人似乎都很随和,古美芳的胆子大了一些。 只是她还是犹豫着,“小玉,我还是有些担心,苏大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凶,不近人情,对男女之事看得极淡,还会不顾形势的当场拒绝人,我其实很害怕嫁给这样的夫君,而且我娘也说了,不可以与苏大人有接触。” 叫小玉的闺蜜立即反驳道:“你一定是夜晚太黑,看走了眼,你看看眼前这一位大人,我比你有经验,他一定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这眼神不会骗人,他看人都带着三分怜免,与你所说的有出入,我跟你说,你再不动手,当真要被人抢走了,你父亲正跟大人走得近,指不定就成了好事……” 乔宝莹真是坐立难安,她已经很像苏辰的模样,怎么说她要温柔一点,她自认为已经很凶了,居然说她没有苏辰有气势,很受打击,还有苏辰这张脸,真是桃花劫不断,再这样下去,不是气死这些少女,就是气死这些才子,左右她都不讨好,她还是走吧。 “陈意,咱们走。” 陈意错愕的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便上前说道:“大人,你尚有政务未处理,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去一趟衙里。” 陈意这话很及时,乔宝莹顺势就起了身,只是她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小玉早已经拉着古美芳朝她走来了。 乔宝莹连忙转身,踏上甲板就走了。 待上了这边的船,她才朝那边的才子们道别,然后上了自己的船,叫陈意和莫金赶紧走。 那边的才子们顺势应下,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大人你快快走,你就是专门挡人桃花的。 小玉和古美芳两人怔住,好在两人才走了几步,并不显眼,但明显的两人眼里尽落泊,小玉郁闷的说道:“我刚才怎么说来着,就该乘早,这不,大人走了。” 其他的才子立即心情好了,一个一个的坐好,可是船上却一时间很是沉默,这些少女也不起身送桃花了,令这些才子们心里很郁闷。 乔宝莹上了岸,松了口气,再一抹额,额上尽是汗水,她居然惊出一身汗来,赶紧回府,她以后出门得选日子,早知道今日会遇上这种事情,她就不该来游湖,于是乔宝莹还是瞪向了陈意,“你说你,你早点告诉我也好啊。” 陈意无奈的看着她,说道:“大人,今日与往日不同,咱们不入巩府是对的,不然就算大人的桃花没有给巩家千金,巩府若是往外头造谣,于大人名声也不好,而这次湖上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的,反而对大人没有什么损失。” 话是这么说,但她刚才是真的被吓住了,尤其是古美芳居然也对苏辰有想法,想想就不好受了,这一枝桃花还是她婆母给惹出来的,如今她是摆脱了,可是以后她对古美芳铁定有阴影。 乔宝莹三人匆匆回了苏府,她今个儿再也不敢出门,这一路上回来,她都看到了街头不少行人带了桃花。 这让她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她们三姐妹上街也是看到有不少人带了桃花,然后她们三姐妹也买一束桃花带在发髻上,那天傍晚,苏辰似乎还在吴江县那边。 乔宝莹想到了苏辰,心里的思念更胜,苏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但他说入了铸器场,相信送信也不太方便的。 乔宝莹拿着一枝桃花看了看,接着还叫下人用花瓶将之养了起来,这个季节不应该多赏赏花么,全部摘来玩,简直是暴珍天物。 乔宝莹回到苏辰的书房,处理了一下公务,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她爬在书桌上睡着了,半夜陈意将她推醒,若是这样的睡一夜,第二天铁定感冒,她倒是粗心了。 乔宝莹起身回了屋,孩子被奶娘带着,又有莫情照顾,眼下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明个儿天一亮她又得去衙里,所以孩子都不跟她一起睡了。 乔宝莹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反复着睡不着,越发的想念苏辰,抱着被子闻着熟悉的气息,到了后半夜勉强睡着了,天一亮,陈意就在外头喊人了。 以前的乔宝莹带着孩子想睡到几时都成,自从代理了苏辰的事务,她才发现这时代做一个男人也挺累的,他们肩上的担当太多,赋予他们的责任也太多了,尤其是女子不得随意抛头露面,家中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男人的身上。 做官看着风光,这一早早起床的习惯的却是不能改,在京城官阶高了,却还得每日早早的起床去上早朝,便是皇上也别想有早床睡,忽然觉是她做苏辰的妻子挺好的,自己赚下银子,躺着睡觉,想什么时候起来都成。 她易容出来,面色恹恹,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陈意见了,忍不住说道:“大人,呆会入了官衙,大人还得拿出几分凌厉来。” 合着连陈意都觉得她太过温善了不成? 乔宝莹朝他看去一眼,陈意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以前跟在大人身边,这些少女都不敢近身,因为大人一向高冷,一个眼神就将这些少女给吓住了,但是眼下大人的眼神太温柔了一点。” 乔宝莹的心里苦,苏辰一向都挺温柔的,看她的眸子向来柔情似水,抱着她是语气宠溺,还当真没有看到他们所说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乔宝莹轻咳了一声,收起温善的气势,面色幽冷的再次看向陈意,陈意立即点头,“有点像了,要是再凌厉一点就更好了。” 这意思是要她装得像个二五八万似的么?于是她昂首挺胸,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这一下莫金也说很像了。 乔宝莹很无语,她上了马车后靠着车壁补眠,她昨夜真的没有睡好。 到官衙里,她刚坐下,元启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些公文,瞧着像是挺着急似的。 来到乔宝莹身边,元启便说道:“大人,出事了,昨日下令叫各知县五日内将户籍整好送上,没想到长洲县和崑山县两处的花名册居然不齐整,早在五年前便丢失了一半,之后有人陆继补充,这一次清查的时候,发现上面活至一百多岁的老人居然有不少,而新生的婴儿却记入的少,户籍管理一片混乱不堪。” 乔宝莹一听,就心下一惊,想不到随手一查,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这完全可以证明这两县的知县就是个混日子,平江府富饶,就算这些地方官员什么事也不干,不出政迹也能提拔,就是因为这里的粮产很受皇上的看重。 乔宝莹面色一肃,原本的瞌睡模样没有了,反而叫元启立即去查办此事。 元启将公文放下,领命出去了,她拿起这些公文细看,看后越发的恼怒,整个平江府的户籍管理都有问题,先前所说的那两县是极为严重的,相当于得重来,而其他的县虽然没有这两县严重,但里头还是有八十岁以上的老者尚在世的也占了不少比例,除非真的是长寿县,否则便是有问题。 她随意的拿起了看了看,接着叫来陈意和莫金,叫两人帮着她粗粗估看一下壮丁的人数,与新生男婴的人数。 于是三人就这么的看了一日,晌午饭都是草草吃完的,更不用说晌午休息。 到了傍晚,三人脸色都不好了。 陈意说道:“我所看到的男婴出生这几年连续下降,而女婴出生却与前几年持平。” 这么说只有两个问题,已经婴儿的出生未登记入册,或者壮丁在减少,如此孩子也生得少。 很快莫金放下手中的册子,说道:“壮丁每年都在减少,但并不是很明显,里头记载的多是生病而亡,或者受灾而亡。” “看来我们得下乡一趟。” 乔宝莹这么一想,陈意和莫金却紧张起来,“大人,平江府乱了,黑市也是一片散沙,咱们下乡怕是不妥当。” 乔宝莹却是摇头,“叫陈意明个儿去找赵牧,就在这几日,他们一起去一趟乡下,走几处村子看看。” 第二日赵牧就来了,他这几日派人去清扫各地寨子,连带的将这些山头的劫匪扫光了,那些人做生意的走商个个对他感激的不行。 乔宝莹要去乡下,赵牧也是阻拦,他尚有事,军营不能没有人坐阵,而她一但下乡,也不是一两日的事,而府衙这边的事务到时候怎么办,也不好说了。 赵牧劝不住她,于是派了一支差兵跟着她一同前去,再加上她带上的暗卫,乔宝莹很是放心,但陈意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捱不过乔宝莹的坚持,第二日天大亮她便坐上了马车。 她还是有些困,昨夜心里存着事儿,也并没有睡好,这会儿正好补眠。 他们首先去的是崑山县,到那儿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岁以上的老人居然还有存在,而新生婴儿却如此少,若不是壮丁减少的话,这些新生婴儿不可能不上报。 一般按着百姓的立场来想,如今的两税法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便利,舍人税地的作法,令这些百姓不再注重人口的上报,要是以前人丁征税,那不用说,一但家里有人身故,或者有人失踪,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的。 马车走了两日的路,终于到了崑山县,这儿比吴江县要繁华一些,看来这一处的知具显然还有些头脑,虽然户籍没有打理好,但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由于她易了容,扮成一位少年郎,所以入了崑山县倒也没有上人注意的。 他们先是去找了找九九楼,还当真有,便住下了。 九九楼内,鱼龙混杂,跟着掌柜的直接来了三楼天字号房住下,傍晚吃了顿好饭菜,乔宝莹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便睡下了。 然而夜里,陈意却还是进来禀报道:“九九楼里来了一伙人,很是可疑,掌柜的正在前头应付,却给上头传了信。” 乔宝莹只好披衣起身,就着冷水抹了一把脸,才从内室出来,来到外室,看了陈意一眼,接着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瞧着有些像暗十三说的那一伙人,其中有一位红衣女子,带了惟帽看不到,但我看到了暗十三在她的身边,先前暗十三说做了对方的护卫,恐怕就是此女了。” 陈意说完,便等着乔宝莹定夺。 这九九楼与别的地方不同,多是江湖人出没的地方,因为他们里头有不少黑市里来的消息,所以不少的江湖人都会在此处打探消息。 如今黑市失踪了不少游侠,为了那一点赏金死了这么多人,无不透风的墙,此事还是在黑市里传开了,恐怕这一次这些人直接在九九楼现身,就是为着这一次传言来的。 “我们先别出声,这些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已经给了五日的租金。” 五日? 正文 第423章拐走劳动力 乔宝莹盘算着,原本是下乡的,这会儿遇上了这么一伙人,她又心思活洛了起来,暗十三在这些人身边,也不好总是给她传消息,免得身份暴露,可是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及时掌握这些人的动向,其实她很想这一次在九九楼收网,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各地做怪,弄走了这么多的游侠来。 乔宝莹叫陈意和莫金暂时不动手,明个儿他们要动身的也不要动身了,直接留在九九楼,但天字号房是住不得的,否则身份会被人猜疑。 于是第二日陈意退了房,乔宝莹便扮成小二进了暗房,陈意和莫金却赶着空马车走了,到了傍晚,两人轻装上阵的潜了回来,也一并进了暗房。 如今只有他们三人,身后跟着的暗卫全部安排在城外去了,如此安排倒是不显眼了。 乔宝莹看着九九楼的小册子,将整个小册子看完,她没有并句说那一伙人一天到晚说了什么话?似乎他们都是哑巴似的,都不说话的么?简直让她无从下手,陈非他们说话的时候早有防备,直接用手写的字不成? 乔宝莹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陈意建议道:“要不我今夜去偷偷看一眼?” “不可。” 乔宝莹摆手,“他们既然早有防备,你这会儿去就会暴露自己,咱们得小心,不如你们两人在楼里留下一些印记,或许暗十三看到后就知道我们在楼里,到时他或许有什么发现会告诉我们。” 陈意点头,于是两人出门留下印记去了。 这些小册子虽然没有记载到那红衣女子的言行,倒是记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来,这些江湖人忽然来崑山县,原来是收到了江湖号令,说什么江湖上的一个神秘帮派近日杀了不少江湖人,而那帮派里的一位长老正来了九九楼,于是这些江湖人都来打探了。 乔宝莹想了想,就知道这些江湖人都是奔着这一些莫名死的游侠来的,同时也会一会这位长老,到底是何方人物。 后半夜,陈意和莫金回来了,两人都已经留好了印记,到了明个儿再去看看,有没有暗十三留下的记号。 第二日晌午,陈意和莫金全部都回来了,两人看到了暗十三留下的印记,但将些印记翻译出来,就是明个儿子夜时分,他们会去往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密林,在平江府召集到的游侠全中过去。 至于过去做什么,有什么行动,暗十三也不知道,他能知道这么多,还是冒着风险打探到的。 于是三人为明个儿夜里出行做着准备,而九九楼的江湖人却似乎也燥了起来,一个一个的都似乎在做着某些准备。 乔宝莹对江湖上的帮派没有什么研究,她只知道青山茅芦,这会儿陈意他们也没有看出谁是青山茅芦的人,反正隐藏得极好,但乔宝莹知道,九九楼里一定有青山茅芦的暗探就是了。 第二日傍晚,乔宝莹三人便已经埋伏在了三十里外的密林,但是当他们三人穿着一身黑衣藏在挖好的土坑里用树叶将整个人藏起时,密林里又跑来了一伙江湖人,莫非他们也得到了消息不成? 这些江湖人可没有他们三人这么小心翼翼的,直接在石头后或阴影里蹲下。 天黑透了,密林里连月亮都看不到,只露出一点点光晕,根本眼睛不能看得太远,乔宝莹就算练了功夫,也比不上陈意和莫金,这么瞧着,他们三人怕是看不清前头发生什么事。 很快密林里露出光火,乔宝莹终于看到有一伙人来了,正如暗十三所说的,为首的那位穿红衣的女子坐在车辇上,由四人抬着,这四人走路带风,身姿却极稳,一看就是有功夫的。 而车辇之上,却是垂下的白纱,里头露出红衣身影正稳稳地坐着,左右两边是点的火把,倒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在车队后跟着的是一群游侠,这些游侠乔宝莹一看,就心下一惊,与当初她找的游侠果然不同,这些怕是精英人士了,个个一脸的杀气,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还能活到今日,怕是都有些手段的。 车架停住,乔宝莹在车辇旁看到了暗十三,此时他面沉如水,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瞧着这样子酷酷的,功夫也深厚,难怪会被人看中当了护卫的。 游侠按着指令全部在场中集合,很快一把幽冷的女音说道:“此去沅州,我只需二十人,你们是我近期选出来最好的,但你们还不够好,天亮之时我再来,希望是看到全新你们。” 很快车驾退下,场中的游侠原本还冷肃的脸立即变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从各地选拔出来,跟着一起来了崑山,结果又落入对方的圈套当中,他们目前有两百多人,而对方只想留下二十人,情况更加的严峻,能活下来太难了。 乔宝莹三人听了后,面色接着都变了,他们还以为会在此处看到什么阴谋,没想又遇上他们训练新手了,两百人只留下二十人,简直是人命如草芥,根本不把这些人命放在眼中。 那边的游侠似乎都已经很了解这种游戏的玩法,很快两百人的场中立即分成了好几拔,显然是先结盟对外,然后再分开来。 迅速结盟的人显然有了保障,还没能结盟的转眼就被这些人杀了。 密林里晌起了打斗声,乔宝莹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边的红影,那边还有两把火光似乎正在观望,而就在这红影身边不远处,却有不少人架了箭,显然只要这些游侠冲出重围想要逃,那将是必死无疑了。 这些人果然够狠,从整个平江府这么多的游侠当中只选出二十人,却顺带的将整个平江府的游侠全部杀了个精光,心狠手辣令人发指。 而旁边不远处藏着的江湖人一个一个的憋住呼吸,他们不敢出手,都在观望。 过了半晌,密林中已经杀了一半的游侠,乔宝莹就发现林间似乎有人忍不住了,有江湖人朝那边红影慢慢地潜了过去,显然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红影。 只是这些人还没有靠近,那些原本搭着箭的方向却立即改变,朝着江湖人射了过来,转眼黑暗中跑出几条身影,乔宝莹惊讶,想不到这周围都藏了人,那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还有她和陈意几人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那刚才他们三人藏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早已经落入人家的眼中了呢? 乔宝莹和陈意两人对视了一眼,陈意立即说道:“咱们快撤,上当了。” 三人立即一跃而起,很快轻功用,逃出重围,就见后头有人追来,三人再也不管不顾,拔脚就逃,也不往崑山县逃,而是往长洲县的方向去。 到了天亮,三人在一处山坡上停了下来,早已经精疲力尽,不过后头的尾巴却是甩开了。 “暗十三没有算到那边会有埋伏。” 陈意叹道。 谁能算得到,明显这里头有高手,他们三人不是对手,好在发现的早,逃脱了,而那些江湖人怕是没有这么好机会了,必死无疑。 三全不好再返回崑山县城里,在外头与暗卫和差兵集合,接着坐上马车往周围的乡下走去。 下了官道,路不好走了,乔宝莹便叫人留下来守住马车,他们三人带着一些差兵一起朝乡间小路上走。 在路上,乔宝莹想了又想,说道:“陈意,我感觉这些人怕是要离开平江府了,待这二十位游侠选出来后,必定会走的。” 陈意点头,“我也有同感。” “咱们若不在他们离开前阻止,恐怕会有事端,以后再查就更难了。” 陈意和莫金立即阻止,他们根本对付不了这些人,怎么阻止?留住性命要紧,何况大人去了沅州后还没有音信。 乔宝莹被两人一劝,她也不好再说,心里却隐隐不安,这些人在全国各地挑选功夫高深的游侠是想带去哪儿?总感觉似乎有一个大阴谋,与黑市的游侠,还有这外头的百姓似乎都有些关系。 可是明明是两桩事联系不到一起似的,她却感到了不安。 从乡间小路上下来,三人看到了一个小村庄,这儿景色怡人,靠近河水有不少妇人正在洗衣,而农田里却有不少劳作的百姓,瞧着这山村挺是安宁。 三人乔装成三兄弟来乡间收皮子的,进了村,便有不少百姓过来询问,还当中有人送来了皮子,乔宝莹便顺手收了皮子,又说三人走了很远的路,想找人讨点水喝。 于是在一庄户家里喝了水,接着又顺势在对方家中借宿。 乔宝莹便开始套路,在这些百姓嘴中知道不少事情来,这些村里的孩子出生率是有的,只是大多夭了,村里头女娃娃比较多,也跟着男子一样的下地干活,家家户户还养猪,养鸡,一年到头还有些余粮。 只是说起壮丁的事来,去年被征去服徭役一年归来,不少人手头有了银子,于是盖了好院子,那庄户还指着乔宝莹看,那边几座新院就是那些服徭役的人带回来了银子建的。 说到这儿,这一对夫妻却忽然抹了眼泪,那老者说道:“我两个儿子在两年前跟着人去挖金旷至今没有回来,要是他们两兄弟在,指不定今个他们家也有新院子了。” 乔宝莹一听,立即警觉起来,于是问起两儿子当时出门的场景,与先前在寨里见到的有些相同,也是有人来村里头劝动百姓,说挖金旷能赚下不少银子,于是当时村里头有好位壮丁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家两儿子一个都没有留都跟着去了。 如今家中还有两丫头,都已经早早的嫁人,嫁到了外头村里的,一年回来几趟看看二老,可是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过得很不好,院子都有些破烂了,但瞧着两人心地不错,先前一听到乔宝莹要讨水喝,便立即将他们招呼了进去。 乔宝莹听了后,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眼下村里头的壮丁还是有的,那一次去的人并不多,家里有余粮的便没有去冒这个险,而之后的两年没再有人过来劝说了。 那老者说道:“原本三年归期,可是心里却越来越担忧,这两年音讯全无,也没有寄半点银子回来,感觉就像整个人失踪了。” 乔宝莹看着期待的两位老人,她心中一紧。 这一夜歇在村里头,早上准备出发的时候,村里头就来了一匹单骑,那人是奉赵牧的令,给乔宝莹来送信的。 乔宝莹接了赵牧的信,就见信里头写着,就在崑山县的地界,有三处村庄杀了一个里正,死因不知,有捕快去捉命,也没有查到什么问题。 赵牧给她写这个信就想着她正好来了这儿,是否去查探一下,正好在她要清查户籍的当下,却死了一个里正,太过离奇。 看到信上写的刘家湾,便跟那庄户夫妻确认了一下刘家湾的方向,于是第二日大清早的带着人走了。 只是走后没有多久,村里却来了言师,不过这位言师还没有鼓动村里人,很快就被村里人围攻了,他们都在追问这人为何先前去的人都没有回来,最后那位言师却反面被村里人给打死了。 乔宝莹走了一日的路才赶到刘家湾,这会儿脚底都磨出泡来,他们三人坐在山头,看着底下的村庄,只觉得这刘家湾还当中偏壁,跟先前去的那个村庄不同,那个村庄明显的要富饶多了,而这个刘家湾却是穷得响当当。 出门的庄户个个穿着补丁衣裳不说,有的人穿的补丁衣裳就已经破到不能被的地步,他们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一个个的脸上也没精打彩的。 三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准往底下走去,只是才到村门口,就见村口起了锣声,很快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都扛着锄头跑来村口的祖祠,转眼聚焦了几百人。 乔宝莹三人的脚步一顿,都不出声了,接着在草从里躲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村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还打晌了锣声。 那边村口却出现了一位秀才郎,他身上穿着不有打补丁的长衫,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极好,往那高台上一站,还自带一股气势。 底下的百姓似乎一见到他很是欢呼,跟他似乎挺熟的。 那秀才郎抬手,很快底下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谁不想衣锦还想,谁不想穿上好衣裳,吃上一顿饱饭,咱们庄户一年到头来种的那一点地,还不够养活咱们自己的,可是那些有钱人富绅却还一味的欺压咱们,咱们岂能甘愿一辈子过得如此寒碜,将来子孙也跟着一起受累。” “其实做个有钱人也不错,做个地主也不难,就是看你们舍不舍得苦命的去干活,舍不舍得远开家乡,好好的干一番事业来了。” “现在我打算带着你们出去闯一闯,跟着我一起去的挖金旷,落到手中的都是金子,到时他们带着金子回乡,想买土地只管买便是,你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家里人也不会再饿肚子……” 那言师还在不停的劝说着,而底下的村民早已经激情澎湃,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一个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富绅,已经拿到了许多的金子,这位言师画的饼果然很诱人,打动了这里所有的壮丁。 很快他说出来了,上至三十,下至十五岁,都可以跟他去挖金旷,将来赚下了银子,再回来好建院子娶媳妇儿。 这些话很打动人心,很快从人群里让开一条道,那些愿意跟着一起去赚钱的人都走了出来,全部都在这个年龄阶段的。 而在那一郡老人中却还有人开口反问:“我儿子两年前跟着一起去挖金旷为何还不曾回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人问话毫不客气,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随着这一声问话,里头又有几人出声,那位言师却是目光凌厉的朝那边看去,沉声说道:“我没有记错的话,说好是两年的时光,我刘秀才在乡里头也是有名气的,岂时骗过你们,你们的儿子在外头赚下了这么多的金子,再过一年就要回来了,到那时你们享福的时候可别忘了你们今日这逼迫我的话。” 言师生气了,反而村里头的人帮着他说话,反过来指责先前问话的几人不懂事,连村长都向着了这位言师,于是先前反问的几位老人忽然被人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而这边却站出了一排壮丁,都是自愿跟着一起去挖金旷的。 乔宝莹面色一沉,她立即叫上陈意三人一起乔装成壮丁,偷偷潜入这些壮丁的队伍中。 三人站在这些人中间,只见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感觉金子就在他们手中似的,乔宝莹却朝台上的那位言师看去,此人年岁不大,最多二十岁,但口才是不错,很能说动人心,他说自己是秀才,还说在这周围有名声的,莫非是这刘家湾的人? 正文 第424章乡间打探 乔宝莹靠近其中一位壮丁小声问道:“这位刘秀才不在村里头教书么?” 这话问得巧妙,那人一听,立即说道:“人家在镇上教的书,咱们村这么小,收的这一点银子也不够养活的,再说咱们村里有几个人有余钱的,谁会送孩子读书去。” 乔宝莹点头,“想不到刘夫子在镇上教的书,不知是镇上哪儿?” 那人却是摇头,“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人家私塾开的大,里头学生便有二十几位,这一次人家得到了这么一个差事,首先想到的是咱们刘家湾,没有忘本,都是一个老祖宗下来的,帮着自家人。” 乔宝莹很想呵呵,所以说这人到底在镇上哪儿其实就成了一个迷了不是。 很快这些壮丁都站出来了,基本上村里头在这个年纪当中的人数都来齐整了,其至还有庄户想将小的往里头塞来冒充,可是村长在,根本蒙混不了。 那位刘秀才站在台上朝这边的壮丁看去一眼,开心的点头,“咱们刘家湾很快就能富饶起来,到时叫其他的村都看看,咱们村以后嫁娶绝不会是问题了。” 这话很入耳,不少庄户听都动摇,那些壮丁也是一脸的含笑,带着满眼的期待。 刘秀才下了高台,在村里人的热情下,他带着这些壮丁出了村,接着是往河运上去的。 乔宝莹三人依旧混在这些人当中,倒要看看他们去哪儿。 走了半日的路,他们来到了码头,码头很小,上面有一艘大船,能容下他们,那刘秀才很快上了船,壮丁也跟着一个一个的上去。 乔宝莹到了船上便朝刘透才挤去,终于来到他的身边,便小声的问道:“秀才公,不知咱们眼下是去哪儿挖金旷呢?” 那刘秀才皱眉,朝乔宝莹看来,瞧着她一个少年郎的打扮,身上虽然穿着补丁的衣裳,但补丁却是很少,而她身旁还有两痊壮丁瞧着像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少问,多看,到了你们就会知道的。” 乔宝莹见他侧过头去,抬步就要走,于是紧追两步,再次说道:“莫非秀才公不敢说出实情?” 刘秀才脚步一顿,再次看向乔宝莹,过了一会,忽然下令,“来人,将这三人拖下船去。” “你们做什么,我们三个也是为了去赚钱,只是我们去哪儿赚钱也得知道一下吧,大家伙的说是不是?来日家里人也知道咱们在哪儿不是。” 人群里立即安静下来,显然也有不少人想知道要去哪儿,虽然他们都没有出过远门,也不坐过船,但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去哪儿。 船头被乔宝莹这么一吼,使刘秀才越发的警惕,他立即展颜,上前拍了拍乔宝莹的肩,说道:“小孩子出远门呢,别怕,我会照顾你的,来吧,你们三个跟我进船舱,我慢慢地告诉你们。” 乔宝莹便借势显得很高兴,于是三人跟着他入了船舱,只是才一进去,门就被关死,很快有人拥上来,而乔宝莹三人也是身手敏捷,这一次生活他们跳河逃走,所以出手就直奔刘秀才而去。 乔宝莹扣住刘秀才的脖子,他的属下不敢动了,接着陈意将这些人都给捆了起来,还塞了嘴,说不出话来。 三人开始审刘秀才,没想这人嘴硬,死活都不出口。 乔宝莹在刘秀才身边坐下,手中的匕首还抵住她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吓得刘秀才屁滚尿流,最后招了。 原来他并不是崑山县人士,先前说镇上的夫子也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就成真了。 而他来的目的就是将这些年轻体壮的人带走。乔宝莹问他带去哪儿,开头还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却是说了,将人送去沅州。 一听到沅州两字,乔宝莹就惊住,他们要带些人去沅州做什么?是谁主使的? 在审问之下,刘秀才吃不得苦,全部招了,他只是其中一位言师,平江府一共有四位言师,主要目地是带走这些壮丁到沅州见一位黑将军,他曾不小心听到黑将军下令,说要把人带入青山。 还有他得到了这些人,按人头算是,一人给三两银子,带多少人便得多少银子,每年完任相应的任务,年底会有黑衣人给他家里送来银子,银钱很丰厚,也是他做这一行的原因。 而挖金旷这事,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乔宝莹听到这些话后,脸色越发的不好,为何又是沅州青山,很快她脑中浮现出青山外铸器场的苦力,这些苦力被打杀,或者是累死,他们是从何补给的? 若说先前她和苏辰的猜测是那儿的铸器场只是表面的,重点研究火药的是铸器场下头三层里的东西,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更不可能弄走这么多的壮丁,除非他们先前的猜测是错的,这个铸器场其实就是在私造冷兵器。 乔宝莹半晌没有说话,陈意接着问,不管如何折腾,这人再也说不出实质上的料来,而跟在这人身边的这些护卫却全部是他请的,这些人请一日是一百文的工钱,这一路上跟着,根本也不必做些什么,主要是把外头的这些人给骗住了。 乔宝莹将船上的壮丁解救下来,全部送回了刘家湾,果然就像那日一样,那些人都在争吵着,说乔宝莹挡了他们的财路。 乔宝莹看着这些愤怒的百姓,她真有些怒其不争,这些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这容易相信人了。 她把村长叫来,逼着村长将人安抚平静了,然后叫上先前还在质问的几位人家上了台,于是问他们的情况。 很快这些人将两年前的事说了,那会儿村里人来了人,他的儿子就是送去了那人的,当时村里人去的少,主要是不少孩子没有长大,家里的壮丁在家里种点田也是能过活的。 可是这两年却过得并不好了,乡里的富绅越来越多,做生意开作坊的也多了,他们有了银子就大肆的购买田地,而他们饥不裹腹,田地是越卖越少,所以才会挺而走险的。 这些庄户都提到了地方的富绅,看来她得对崑山县的知县重新审视一下了。 两年之内崑山县的知县还是元启管着的吧,瞧着他也是个有才的,为何县里头出现了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 乔宝莹打算解决了眼前的事后中,她再去会一会地方的富绅,这些到底是怎么起的家,有没有强抢百姓的田地。 不过这刘家湾太过偏僻,水域的水没有从这儿过,冶水后,刘家湾并没有受益,所以水田太少,多有干旱的可能。 在乔宝莹问清了这些庄户的情况后,她接着像先前劝服百姓一样再次将之说了一遍,还叫村长派人去镇上打听一下刘秀才的住去,开的私塾在哪儿。 她可是审过刘秀才的,那人并不是崑山县的人,只待村长去查,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圈套。 很快村里派人去镇上问了。 乔宝莹三人却先在村里留了下来,就在先前反驳的庄户家里,他家有个儿子两年前被带走的,如今两年了没有半点音信,可是村里人都不关心这些的,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他觉得这位刘秀才有些古怪,可是没有一个相信他。 乔宝莹看到那老人流下的眼泪,她于心不忍,于是顺口问道:“不知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老抹了一把泪,说道:“咱村里头没有夫子,大家伙的都不会起名,家里排行几就加个信,为此村里头有不少重名的,里正大人觉得这样不好登记,于是我给我家孩子起了个小名登记上去的,叫小河。” 小河?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说过似的。 乔宝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老者却接着说道:“小河这孩子很是老实,以前在家里还做做饭,下下地,帮我们不少的忙,可是两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你说你儿子会做饭?” 乔宝莹忽然问道。 陈意和莫金也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那老者点头,“以前是村里头的席面师傅,可是村里太过贫穷,做席面的太少,赚钱很少,最后就不做了。” 小河,席面师傅,再问了老者的年纪,只有十八岁,她忽然想起来了,她见过小河,于是跟老者对面相,还当真跟她所想的一样。 想不到她会在这儿遇上小河的父亲,乔宝莹立即想到了许多,先前还只是怀疑的事情拔开云雾见天明,她可以肯定的说,这些人都是送去青山铸器场的,因为当初她从铸器场里逃离的时候,遇上了小黑和小河两位厨子。 她当时为了何命,还在那儿扮成小黑跟小河一起纱了几天的菜,走的时候为了保住两的人性命,她还将自己的手艺教给了小河,叫他怎么做饭菜。 于是乔宝莹说道:“你别担心,你儿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你们了。” 老者一听,却是苦笑,估计这样的话有不少人安慰过他。 乔宝莹也有些无奈,她不好明着劝,毕竟那儿很隐密,而且老者知道的多了也不好。 乔宝莹起身,陈意和莫金跟上她,三人来到外头小山坡上,乔宝莹便说起小河的事来,陈意都惊住了,所以说这些壮丁都是送往青山的。 乔宝莹吩咐陈意,“你带些护卫乔装成壮丁,押上那位刘秀才,去往沅州,然后再混入工地,见机行事,指不定能在那儿遇上苏辰他们。” 陈意一听,觉得这也是一个好办法,正好将外头的情况说给大人听。 陈意正要去准备,莫金却上前一步,他打算也去,乔宝莹和陈意看了他一眼,都摇头,“你吃得太多,会被人发现的。” 莫金郁闷的摸了摸头,也不好反驳。 “眼下我身边有莫金和毕浩在,陈意你小心些。” 陈意点头,他转身便去准备了。 第二日,村长带着人回来了,他们去镇上还挺远的,是半夜往回赶。回到村里头,脸色很不好看,原来他们去了镇上并没有寻找到刘秀才的身影,还有他开什么私塾,镇上一共两间私塾,都是两个老秀才开的,根本跟先前所说的不一样。 乔宝莹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待那村长将前因后果说了后,底下的百姓跟着愤怒了,好在他们没有被骗走。 而乘着这边祖祠开大会,陈意却带着那刘秀才与乔装的几人直接上了船,接着往沅州而去。 很快村里人想起乔宝莹抓到手的刘秀才,个个都不淡定了,非要去找刘秀才算帐,可是当他们去的时候,却发现刘秀才早已经不见,乔宝莹表面上说会派人去捉拿,到这时村里人都怀疑起乔宝莹的身份。 乔宝莹将自己的身份亮了出来,她是知州大人身边的人,这一次代表着知州大人来村里头察案的,不久前这儿死了一位里正,她要查出死因来。 她的话才落,原本愤怒的村里人忽然变得沉默,那村长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乔宝莹内心咯噔了一下,莫非这村里人跟里正的死有关? 乔宝莹面色一肃,莫金便站在村长身前,他高大强壮的身姿硬是吓得村长脸都白了。 乔宝莹沉声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村长受不住她的气势迫压,于是开了口,先前那位里正大人说要统计百姓的户籍,看看近年来过世的老者与初生的婴儿有没有登记入册,正好会儿遇上了刘秀才来村里头,人其实是刘秀才杀的。 但这些村里人都看到了,谁也没有吱声,甚至县衙里派人来问了,也没有说出实话来,而里正死在了半路,并不是在他们村里,捕快也不好怪在村里人身上,于是这案子就一直悬而未决。 乔宝莹看着底下的村里一脸的愧疚,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百姓愚昧不知,一但认定了的,很快说服回来,没有出手一直将里正打死已经算是不错了,然而乔宝莹却还是自己做了一回言师,教导他们不能犯法,不能斗殴,更不能视人命于草芥。 乔宝莹呆在这个村子里她没有急着要走,她反而想会一会这地方的富绅,为何一路过来,说的最多的都是这些地方富绅欺负人。 每个朝代都会有这样的一些村霸,官衙的人不管制,这些人只会更加的猖狂。 她先将刘家湾的地势看了看,这一处的田地的确贫瘠,还当真不好改变,而刘家湾有这么一户人家是行商走了家,原本是在各乡城卖杂货的,挑着担子四处叫卖,后来懂得了一些行商之道,便去外地进了些便宜的货来到县里头来卖。 一家五兄弟,没有一个人闲着的,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余钱,便把村里头的良田给买了,这买田当中的确手段有一点,那会儿村里头谁舍得卖了这良田去,原本良田就少。 这位富绅很聪明,他们先不说要买地,却是愿意借钱给村里人,不过他也是看人借的,有田地抵押的就借。 再加上这几年平江府热衷于做生意,所以这些人都巴巴的想着借些银子做生意,就像人家几兄弟一样,卖杂货也能赚钱的。 不知不觉,这几兄弟家里成了一个乡村小钱庄,就是百姓可以存钱到他们手中,他们还给一点利息,而借钱的也要收一点儿利息,但利息自然比存钱的要高的。 一开头并不明显的,就是两年前的时候,村里有人在他那儿借了一百两银子,打算去镇上开餐馆的,餐馆是开了,生意也越来越好,手艺也不错,可是镇上很复杂,遇上人收保护费,还有同行打击,那老实巴接的一家人好好的生意被人家给打击到了,亏得血本无归。 那家人为了还借款,再加上这五兄弟气势大,逼着人家还,没有办法,只好将家里的良田给盘了出去,于是就在这两年间不知不觉这几兄弟就得到了少的良田。 眼下村里人还有人在他们那儿存钱放款,乔宝莹得知前因后果后,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了解了一下对方的息钱,存钱的息比镇上的钱庄要高,放款的息自然也要高些,但这些都在合理当中,而且人家没有威迫利诱的让人去借银子。 只能说这一家是奸商,很会做生意,心也要狠一点,真正有大出错并没有,人家得来的田地是用了手段,但站在堂上,请个能说会道的状师,这案子也未必会输。 从刘家湾出来后,乔宝莹也没有急着回去,接着一路朝西,一个一个村庄的访问,这一看不得了,走过的向处深山老林里,有一些散户,一家一户最近的也有二三里路,住的这些散户多以打猎为生的。 可是因为这些人的拐骗,有不少猎户家里还是被骗的,最后只剩下老的和小的,老的里头还有老猎户,身体算强壮的,还能护住家里人,家里已经没有男丁的,直接被野兽给叼走了,或者饿死在屋里的。 正文 第425章身份识破 乔宝莹看到了几处,她有些弄不懂,这些人为何要散住在各地,而不集在一起成为一个新村,她将自己这一路上看到的问题全部记录起来,连地址都记录了。 于是她从崑山县一直看到了长洲县,这一路走去,快一个月了,乔宝莹也打算回去了。 一行人骑上马驹很快回到了苏州城,赵牧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入了苏府。 乔宝莹将自己这段时间看到的问题说了出来,不要说里正了,如果不能将这些散户这些百姓给安排好,里正也无法管周全。 而且她发现那些深山里还有不少人,她只是随意的翻了几座山,乔宝莹拿着舆图细看,心里正好想起了一个对策。 赵牧是平江军将领,他所要管制的是两浙路,不能只管一个平江府,所以他多半都会住在军营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苏府见莫情,住上两日便又走。 不然赵牧更加希望莫情在苏府住上,就是因为她们两人好做伴,如果莫情直接住进将军府,她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孤单。 乔宝莹与赵牧商量了一个下午,正好今个儿赵牧要留下,白九挺着大肚子吩咐下人做了不少好菜,大家伙的一桌子吃了一顿饭,看着府中的两位孕妇,乔宝莹就摸了一把汗,她现在是责任重大。 看着身边坐着听话的小衍儿,她就感激的朝莫情看去一眼,这段时间她忙着外头,都没有管孩子,还是莫情帮她带的,小衍儿其实挺粘她的,可是每日她夜里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今个儿难得她早早的在家中。 吃过饭后,乔宝莹抱着孩子与莫情和白九在屋里聊着天,看着两个幸福快乐的女人,乔宝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小思源似乎也有些粘她,自从知道自家母亲再次怀上了孩子后,便再也不会懵懵撞撞的往自家娘亲怀里冲了。 这会儿跟小衍儿坐在一起,两人一起围着乔宝莹,很快小思源拿出一本小人书,里头全是画,相当于乔宝莹以前看过的连环画差不多,孩子不识字,却是能看图的。 小思源要乔宝莹讲解,乔宝莹于是给两孩子讲起了故事,小衍儿根本就听不太懂,却在旁边傻笑,看着两孩子,乔宝莹似乎都有了动力,为了他们去拼去斗,她觉得也值了,他们的下一代一定不能再像她和苏辰这么辛苦。 他们是寒门出身,没有好家世,没有底蕴,一切都靠他们自己创造,不能像京城里的权贵子弟,他们只能靠自己,而他们的下一代,不能再受他们同样的苦。 乔宝莹抱着小衍儿吻了吻他的额头,小思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朝乔宝莹看来,那模样是要她也吻吻他么? 乔宝莹抱起小思源吻了吻他的额头,旁边坐着的莫情却是笑了。 “莹儿,我觉得易容成苏大人的时候,真的很像,听我哥说你前不久因为扮成苏大人还遇上了桃花,我哥说以前大人都没有这么多的桃花,也没有女子敢靠近的,莹儿就不同了。” 莫情将她上下打量一眼,笑道:“莹儿温柔,我瞧着也欢喜。” 白九却在一旁笑了起来,乔宝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怎么就觉得这本就是苏辰的桃花呢,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回醋了,以前不知道他在外头的应酬,还不知道原来这么多的女子喜欢着他,前扑后继的也不为过。 不过看赵牧和莫金却不同,这两人一副冷冰冰的,都没有女子敢上前与他们说话,而且赵牧一天到晚的忙碌着,也没有时间像苏辰这样参加诗会,或者赏花宴什么的。 说起这事儿,莫情看到乔宝莹那牙痛的模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听说那日某人脸都气绿了,若是大人在,估计回来得受惩罚了。” 有吗?她那日有这么明显么?她回想了一下,她那天夜里都没有怎么睡好,脑子里全是苏辰左拥右抱的模样。 夜深了,三人各自回院子,今个儿小衍儿是一定要跟她睡了,可惜明个儿大清早的她就得走了。 天还没亮,乔宝莹便起身穿衣,接着开始易容,临走时,她在孩子的额上吻了吻,接着叫乳母进来照看着,她先出了院门。 毕浩和莫金都等在那儿,乔宝莹吩咐毕浩好好护着小衍儿,她便带着莫金往府衙而去。 半路上,她吩咐莫金给刘无好去一封拜帖,她打算将这两日想好的对策实施起来,而这个法子必须得刘无好帮忙才行。 不过原本她可以去找古池先生的,可是想起上次船上,古美芳对苏辰也有意思的时候,她就不好意思去找了。 乔宝莹处理了一个上午的公务,各地的案子她只是扫了一眼,多半都签了字,至于先前里正无故死亡的事,最后以意外结了案,她知道了内幕,可是那位言师刘秀才必须得抓了去,陈意带着人一同去了沅州。 乔宝莹再次安排元启接着将各县的人口统计出来,并说出了一些山里的猎户,她要求去几位差兵跟在里正身后,将那些散户也统计好,并要里正劝这些散户聚集在一起,自成一个新村。 他们呆在山村里多半都是打猎为生,乔宝莹有心想让他们开垠荒地,这样一年的吃食至少能得到保障,而不是全靠打猎,一但家中没有壮丁就成了问题。 元启领令下去,正好是晌午了,乔宝莹刚要起身入内休息,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 屋里只有莫金,乔宝莹没有注意,不由得显露出女儿态,没想刚把手放下,就看到刘无好站在门口,她连忙坐直了身子。 乔宝莹没想到刘无好收到帖子没回帖,却是直接来了。 “苏大人要寻我,自然得赶紧来,走,咱们去醉风楼喝酒去。” 乔宝莹才想起风流才子刘无好最是嗜酒,她呆会可不能喝酒,一但喝酒就会醉,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起身与刘无好从府衙里出来,两人共坐一辆马车往醉风楼去。 半路上刘无好却总是盯着她看,看得乔宝莹有些惊心,莫非他猜出了什么? 刘无好忽然开口,“静之,我给你个小妾吧,手感真的是好,到时你瞒着夫人便是,上次的那位感觉如何?” 刘无好一副好哥们的样子,乔宝莹一听便不对劲了,上一次的那位,什么意思? 于是她试探的问道:“无好说的什么话,我向来不近女色,有我小媳妇就已经很满足了。” 刘无好却反而笑了起来,用胳膊噌了噌乔宝莹的手臂,说道:“静之,咱们都这么熟了,这马车也是我的,很隔音,不必担心。上次咱们两人用的那个姐妹两,你感觉如何?我前不久得到了两位京城姐妹花,听说是落泊的权贵之后,我瞧着可怜就买了,你说你不喜欢平江府的女子,因为太瘦了,这一次的可是京城里来的。” 乔宝莹听后,早已经火冒三丈,苏辰与刘无好是最要好的朋友,想不到两人私底下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来,可怜她还一直觉得苏辰不会对不起她。 再看刘无好怎么说现在也是提学大人了,如果没有与苏辰做下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乱说。 乔宝莹面色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手也不知不觉攥紧。 可对面坐着的刘无好却还不知死活的接着说道:“你夫人并不知道吧,小美也不知道的,不过咱们玩归玩,家中夫人还是得宠着,这些不过是些玩意,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的。” 这话真的很欠揍,乔宝莹想也没想忽然就是一拳朝着刘无好打了过去,出了手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能忍住。 刘无好被乔宝莹一拳打下,身子歪在车壁上,口鼻都流了血。 乔宝莹只觉得痛快,可是她现在是扮成与他同流合污的苏辰,于是忙上前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手有些痒,以后不会了。” 乔宝莹将他扶起,刘无好用手帕擦去脸上的血迹,他闷不哼声,半晌没有说话,乔宝莹却也没心思再安慰他,事实上若不是他扮着苏辰,她真的很想揍扁他,想不到一身风流倜傥,结果是一个这样的人渣。 她以前还以为刘无好有了小美后,自从浪子回头,再也不出去掂花扯草了,谁知他竟带着苏辰做下这样的勾当来。 乔宝莹这一段时间易容成苏辰,遇上不少的事情,没有哪件事不让她郁闷的,顶着苏辰这一张脸,她就犯了不少的桃花,现在刘无好居然告诉她,他们两玩姐妹花,想到就恶心到不行。 刘无好坐直了身子,擦干了血迹,又将鼻孔堵了起来,整个人瞧着一脸的郁闷。 “知州夫人果然有暴力倾向,居然出手伤人。” 知……知州夫人? 乔宝莹压下心中的惊讶,沉着脸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小媳妇还在府中带着孩子。” 没想刘无好却笑了,说道:“你也别装了,你若是静之的话,他在一开头听到这放就揍我了,你至少忍了这么久。” 乔宝莹的拳手好痒,她沉默着,心里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到底有没有玩姐妹花?” 刘无好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觉得我们两人像吗?我若是对不住小美,小美非把我赶出府不可,到时我媳妇儿子都没了。” 乔宝莹郁闷的看着他,心里却居然有窃喜,刚从地狱走一趟,又回到了天堂的感觉,都在这家伙的言语之间,这感受可不好,这几日很冒火了,他还来惹她。 乔宝莹再次出手,没想到刘无好早已经防着她这一手,身子往后一靠,伸手制止,“打归打,小美呆会问起来,我也会如实说的。” 她又不怕小美,小美又不是她老婆,但是显然这话有效果,乔宝莹收起手来,反而疑惑的看着刘无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苏辰。” “你伸懒腰的样子,虽然你已经扮得很像了,但苏辰向来端正,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面色沉稳,气势很强,而夫人却是弱了一点。” 乔宝莹自认为自己对苏辰最是熟悉,平素跟苏辰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仔细瞧过,没有刘无好说得这么高冷吧。 到了醉风楼,他先行下了马车,鼻子上还堵着一块布,左右两边的护卫看到主子那模样,个个都显得奇怪。 刘无好却是左右看了一眼,便这样大摇大摆的往酒楼去。 醉风楼很出名的,多是权贵富绅聚集的地方,刘无好这副模样走进去,引来不少双目光,乔宝莹扮成的苏辰样子,想起刚才刘无好对苏辰的评价,她越发的小心起来,阔步朝里走,身姿挺直,瞧着还是挺有气势的。 两人来到一间包间,相继坐下,刘无好便撑开窗子,朝街头看去一眼,方回过头来说道:“夫人说说看,静之到底去了哪儿?为何还让夫人涉险?” 乔宝莹见他什么都知道了,也不好再隐瞒,于是说道:“他有要务在身,离开苏州城一段时间,可是这段时间不能没人处理公务,我便扮成他先顶着了。” 刘无好挑眉,反而更加疑惑了,“这么一说,那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乔宝莹点头。 刘无好却反而更有兴趣了,“那些案子你是怎么审的?那些公文可都看得懂?” 乔宝莹依旧点头,“并不是难事,以前苏辰什么都跟我商量,习惯了。” 刘无好却是倒吸了口气。 乔宝莹也不拐弯抹角了,说道:“其实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是为了百姓之事,我这几日下了乡,看到不少问题。” 刘无好也跟着严肃起来,看向乔宝莹,说道:“静之虽不在,夫人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 乔宝莹很欣慰,不愧是跟苏辰结接好的人,他没有第一时间揭破她假扮苏辰,毕竟这是欺君之罪,一但暴露出来,可是要诛九族的。 乔宝莹忍不住说了声抱歉,刚才打了人家。 刘无好摆手,说道:“我冒着生命危险试探,谁叫我好奇心太强。” 被他这么一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转移话题,说起了下乡后发生的事来。 她先将各地村子里丢失的壮丁之事说了,并说了乡下村里不曾教化,很容易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所以她眼下想要刘无好帮忙的事,是将这些游手好闲的才子们积结起来,统一回径,下乡游说,做言师,向百姓谱及这些防备的知识,教导他们别轻意的相信这些言师们的话。 同时以官府的名义下乡,这样这些百姓会信得过他们,只是她希望派出去的人一定是口才了得的人,人家派出的言师三两句就将人说服了,自己派出去的人反而被百姓三两句给堵死了,那这意义就没有了。 刘无好听完乔宝莹的话后,有些目瞪口呆,半晌问道:“静之冶水和修沟渠夫人是不是也有参与?” 乔宝莹点头,苏辰画图纸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两句,那也是她记得前世看到的一些,真正实操起来还是苏辰做的,她做不来的。 乔宝莹这一点头后,刘无好半晌没说话了。 “提学大人不同意我的安排?” 乔宝莹试探的问。 刘无好摇头,“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难怪静之敢让夫人扮成他来处理公务,夫人之才不在静之之下,只是静之科举之时,夫人是不是也跟着饱读诗书?” 乔宝莹连忙摇头,“没读多少书,就是平素苏辰喜欢跟我商量,我便记住了。” 她自然读了书的,只是她不好说,何况这种事情她怎么能说得出来,她前世学的知识通俗易懂,以经历了一些事,有过不少见闻,到了这个时代,看着苏辰十年寒窗苦读,她才发现,真正会处理这公务上来说,还当真与这些诗词歌赋没有关系。 重点在于自己的处事作风,与自己的应变能力,诗词歌赋只是他们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敲门砖。 刘无好听了乔宝莹的话后,他忍不住感叹道:“夫人若是男儿身,恐怕我跟静之都不如你。” 乔宝莹无语的看着他,她可没有这样想过,苏辰在她心目中其实是挺厉害的实力派,她只会指点,苏辰是脚踏实地的去做事,而且有很多经过她提点过的,苏辰都能举一反三,将之更加完善。 接着说到正事上了,便是关于派言师去教化百姓的事,刘无好很快将此事答应下来,还说过两日就便将这些才子们派出去,这一下乔宝莹放心了,有了刘无好的人帮忙,她省了不少事。 一但百姓中有了防备,这些人说服不动,只能别想法子,至少平江府的壮丁可以先保住。 从酒楼里出来,刘无好邀乔宝莹一同坐上马车,乔宝莹却是摇头,她借用了一匹马,直接打马回府衙了,看得刘无好都惊讶,这当真是苏辰的妻子?怎么比男子还要勇猛。 乔宝莹回到府衙后又处理了一个下午的公务,她已经累爬了,在后房休息了一会儿,天都黑了,她感觉连晚饭都不太相吃了,平素苏辰也是这么辛苦的吧。 正文 第426章中了巩方的计 她以前还怨着苏辰不能早点回来陪她吃晚饭,一天到晚的不着家,现在她是深有体会。 乔宝莹从府衙里出来,身后跟着莫金,刚到门口又遇上了巩方,上次桃花节的时候他乘着她不懂习俗,居然想邀她入府,想起那次唐氏的女儿巩心仪带着舞姬上前献舞,她就恶寒。 这会儿看到巩方,乔宝莹的脚步快上了几分,很快钻到马车中,莫金打着马就走,巩方却拦住了去路,说道:“大人今个儿不去巩府赴宴么?地方上的官员都来齐了,就等着大人前去了。” 乔宝莹没做声,莫金便调转马头要走,巩方再次说道:“大人,平江府有几桩案子是有问题的,大人居然签了字。” 乔宝莹心中咯噔一下,她这段时间都把心思放在了这些失踪的百姓身上了,对于案件,她相信元启,于是也就随意的签了。 莫金犹豫的看向马车帘子,过了半晌听到乔宝莹说去巩府的话。 马车转道去了马府,一行人都跟着去了。 下了马车入了巩府,乔宝莹果然看到不少官员都在那儿,这些人都是巩方这一伙的,自从连家没了,反而是巩方一家独大了,不过一直受苏辰压制,也做不出什么事儿来。 保是乔宝莹看到这几人,还是忍不住留了个心,几次三番聚宴,他们都能赶过来,这巩方很有一手,不过今日相当于是逼她过来的,她可不能这么好说话,若是巩方想利用什么威胁她的话,她也得使点手段了。 在主座上坐好,乔宝莹朝左右的官员看去一眼,就见巩方拍了拍手,很快有下人过来服侍,然而来乔宝莹身边的是一位翠嫩嫩的少女,虽然不是巩心仪,但瞧着这姿色也是另有目的。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接着开宴,乔宝莹本不喝酒,在巩方的执意下,她勉强喝了一杯。 巩方看向乔宝莹身旁的莫金,说道:“这位一直瞧着,都不知怎么称呼?” 莫金淡淡地朝他看去一眼,却并不接他的话,乔宝莹也没有说什么,巩方被不少双眼晴盯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恨着乔宝莹对他的轻漫之举,可却还得陪着笑脸,接着说道:“不如一起坐过来吃点东西。”不待莫金拒绝,便有下人另置一席送了过来。 莫金的席就在乔宝莹的右下手,乔宝莹朝莫金看去一眼,那意思也叫他一同下来吃一点,她知道莫金吃得多,这会儿恐怕也是饿得不行了。 莫金依言坐下,巩方立即上前要敬酒,莫金却是挡了一下,“不必。” 巩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强求了。 乔宝莹的饭吃到一半,忽然感觉到头有些发晕,旁边跪着的少女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起身上前不知不觉靠近了乔宝莹。 乔宝莹晃了晃头,放下筷子,一抬头,就看到底下的官员全部都搂着一位女子,不是喂酒,就是你侬我侬的胶着在一起。 而旁边坐着找莫金却是一脸的尴尬,脸都不敢抬了,垂着头盯着桌面,他可是目不斜视,好在他身边没有少女服侍,不然乔宝莹想像得到,莫金这性子怕是会一掌挥出来。 她这么一想,就发现身边的少女已经缠到她身上来了,她身子一颤,心中恶心起来,她可不是百合,这美人恩无福消受。 这么想着,乔宝莹往后靠了靠,头痛得越发的厉害,身上似乎有了热意,那种热意来得有些突兀,她双眸睁开,朝巩方看去,只见他正好看向她。 乔宝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少女,猛的起身,叫上莫金,“走。” 然而才下令,她却是脚下一软,借着往日学的功夫迅速的扶住了墙根,莫金上前要扶她,她却抬手,“莫金你别靠近我。” 现在若是莫金靠近她,她怕是要失态,没想到巩方居然敢向她出手。 乔宝莹稳住心神,抬步朝外走,巩府的护卫却将两人挡住,乔宝莹冷声道:“打。” 莫金立即反应过来,他以一敌百,很快护着乔宝莹出了巩府,巩方居然还敢派人来追,追到马车边,巩方一副讨好的样子说道:“大人,你怕是喝多了,属下护送您回去。” 乔宝莹靠在车壁上没有出声,眼下在大街之上,他怕是不敢动手,乔宝莹想也没想,朝莫金说道:“去九九楼。” 眼下去苏府还隔着远,中途怕是要出事端,倒不如先去九九楼避一下。 马车朝九九楼去,巩方却是面色一暗,一双精明的眼睛左右看了一眼,很快护卫将马车包围了起来。 眼前就是九九楼,莫金瞧见,二话不说对着这些护卫出了手。 很快九九楼里有江湖人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江湖人士打了起来,不知不觉战场延升到这边,巩方的人顺带遭了殃,巩方见势不妙,便带着心腹跑了。 乔宝莹下了马车,很快进入九九楼的天字号房,叫掌柜的立即抬凉水入屋。 乔宝莹衣裳也没有脱就一口气跳进了凉水里,原本燥热难忍的滋味被凉水给缓和了过来,她靠着木桶的边,慢慢地睁开眼睛。 巩方居然也向她酒水里下药,活得不耐烦了,苏辰不在平江府,她里里外外管着,本就心中疲惫,眼下巩方这么一出手,她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她掬了一把凉水朝自己脸上洗了洗,又精神了不少,可是只有她知道,内心在天人交战,若是苏辰在,她何必受这个苦,直接将他抓来解药,可是苏辰许久没有消息了,她不要说抓他来解药了,想起他就心中担忧的不行。 乔宝莹就这样的浸泡了一夜,第二日全身骨头都酥了,她只觉得站不起身来,那股燥热是退了下去,可她也跟着感了冒。 莫情上前给乔宝莹诊脉,接着是惊讶的看着她,她先前中了情药,就这样生生给泄了,这种情药很厉害,吃下去不抓个男人来解,必受很大的苦楚。 莫情不觉暗叹,莹儿竟然这么大的毅力。 给乔宝莹开了药,莫情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回府,就一直住在九九楼里。 而先前那斗殴的江湖人其实就是掌柜的故意安排的,一看到主子的车驾到了门口还遭人伏击,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出手相救,只好绕着弯将人赶走。 乔宝莹在床上躺了三日才下地,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莫情又忍不住煲了补汤给她喝,乔宝莹却易容成苏辰的样子从九九楼里出来,这会儿脸色都是白的,唇角也很暗,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 她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叫人将莫情护送了回去,她带着莫金直接去了府衙,她一进去便将元启叫了进来,要求他将最近的的案子交上,她要细细过目。 想起那日巩方敢有持无恐的样子,她怕是中了巩方的圈套了,莫不是这段时间在案子上他动了手脚? 提举常平公事是提点刑狱司的,对这一块他的确要管,只是这些案件上也有他的签名。 乔宝莹就这样拖着病躯看了一日的案件,终于她看完了,她扬起唇角,知道巩方在哪儿动的手脚了,各地县送来的案子里,未结案有十起,已结案三十起,这些案子大大小小,大到杀人案,小到乡间斗殴案。 乔宝莹将这些案件还给了元启,交代他以后看仔细一点,看完后再交提点刑狱司,元启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开口相问,只好应下。 乔宝莹在桌前坐了一会,朝莫金吩咐,“莫金,派几个人去教训一下巩方,他毕竟是地方官员,命得留着,至于其他,你看着办,那日的苦,我不能白受。” 莫金领会,很快退下了。 乔宝莹回到后室休息,她感觉骨架还是散的,可是她却是睡不着,这些官员以巩方马首是瞻,每次巩方请宴都千方百计将她拉去也是为了帮他撑腰,不然这些为何要死心踏地的跟着他,其实要破了他这个局很简单的。 乔宝莹思忖了一翻。 第二日,乔宝莹交代元启,她打算这个月底与各地官员见上一面,原本一个季度一次,她这一次却是提前了。 元启这人精明却还算忠心,从不多问,也不拉帮结派,这一点乔宝莹还是喜欢的。 很快各地知县收到消息,纷纷朝苏州城来了。 自然是紫金楼里招待了,那里可高端了,与醉风楼是不同的。 乔宝莹的模样与苏辰一般无二,没有人怀疑,不过出席的巩方却是带着病躯的,他最近得了个怪病,身上皮肤烂了,找了不少大夫,涂了不少的药就是冶不了。 巩方一出现,大家伙的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腐烂味,他已经躺床多日,有几处不仅肌肤没了,连肉都起了浓水。 没有人探得出他的病症,苏州城里的大夫都不敢上门了,他正在黑市里寻神医,可是黑市这种地方最是耗银子。 乔宝莹得到的消息是,如果他冶好了病,赏银是一万两,看来巩家的银子也不少。 巩方在和元启在乔宝莹的左右坐下,乔宝莹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毫不客气的说道:“巩方,你坐开一点,你这股味儿,简直无法忍受。” 乔宝莹这么说着,随意往官员中看去一眼,正好看到与巩方结交的那几位,她随意在里头喊来一位,是仓司的,叫伍致,于是便叫伍致坐在自己身侧,巩方退下去两座。 这退下去的两座可是很落巩方的面子,尤其是一直跟着他的伍致这会儿居然坐在他的上头,可是他身上的确有股怪味,他无法反驳。 吃饭的时候,乔宝莹叫来掌柜的,说道:“我先前吩咐你们煲好的参汤现在可以端来了。” 那掌柜的恭敬的将参汤送上,只有三小碗,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看着,尤其是巩方。 这一碗参汤并不是因为贵重,而是这代表着知州大人的态度。 原本是知州大人的左右手的巩方和元启,这会儿没想乔宝莹将参汤给了元启和伍致,这让伍致大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对乔宝莹的态度却是好了不少。 “今年收成必定不错,仓司任务繁忙,伍致,你可得看好了,这一年若是干好了,年底凑折上必会提上你一句。” 伍致听到这话,立即起身上前朝乔宝莹跪了下去,“多谢大人提点。” 那边巩方早已经脸都气红了,一双精明的眼里带着晦暗不明意味。 乔宝莹却是没有看他,接着吃插食的时候,乔宝莹便静静地听着各地的汇报,最后乔宝莹再次将户籍的完整这个任务下了令,各地知县也越发的对这一项重视起来。 乔宝莹叫这些官员在紫金楼里随意玩,帐都记在她的身上,明个儿再回去。 她却早早的脱了身,刚入苏府,就看到刘无好的马车停在府门,刘无好看她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端正,气质如修竹,他不得不感叹,难怪静之会这么宠着他的小媳妇,瞧瞧,人家身为女子也能独挡一面了,将这平江府的地方官员压制的死死的,他这几日可是对她彻底的了解了一些。 得知她跟赵牧掀了同个劫匪窝,给百姓一个平安的行商之道,同时还曾亲自下乡打探百姓的生活,就这一份魅力他便自愧不如。 刘无好随同乔宝莹入了府,两人在花厅坐下,刘无好说道:“静之交代的事全部已经办好,选的几位言师全部集结在了城外,要不要过去验一验。” 乔宝莹立即点头,没想刘无好本是随意一说,毕竟他选的人都是状师,在那些商人口是极有口碑,要说服人绝对没有问题,他们能黑的说成白的。 乔宝莹立即起身,刘无好只好无奈的跟上,两人很快出了府,各坐一辆马车出了府城,到了城外的一处别院,那是刘无好的地盘。 两人刚入院子,乔宝莹就看到院中花树下站着赏花的才子,跟着刘无好的才子都是诗情画意,这会子还有心情吟诗。 两人一来,那些人看到立即朝两人行了一礼,眼下不是诗会,他们两的身份可是朝中官员,理该行礼。 乔宝莹在这些才子的脸上打量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个个倒是一份书卷气,也是一表人才,年纪不大,却是很沉着。 乔宝莹问道:“你们说说看,该如何说服他们?” 乔宝莹朝这些人看去一眼,看到这些人面色都严肃起来,只有一位却还是带着淡淡笑容的。 于是她指向那人,“你先说。” “说什么?” 那人挑眉,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大人想我怎么说,这些百姓疾苦,个个身上穿着补丁,他们贫穷愚昧无知,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那是因为他们的田地太少,税赋太重,不懂得行商。” “大人若为百姓想,该当从百姓的吃穿住行开始,路要修好,作坊可以多一些,尤其是乡下小地方,哪怕是让他们做苦力,能得到现银,但凡他们的日子过得下去,他们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远行,百姓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一定懂一样,那便是四世同堂,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这位才子目光坦荡的看向乔宝莹,乔宝莹怔住,此人有才,居然三两句把她给说服了。 乔宝莹忍不住朝此人多看了一眼,然后问刘无好此人如今是什么功名,刘无好说他是个举子,明年开春会去参加会试。 “你叫什么名字?” 乔宝莹再次看向这位才子,只见这位才子出列上前,报了家门,“小生黎清目,字目之,长洲县人士。” 乔宝莹点了点头,“就你了,你带着他们一同下乡,该怎么说都可以,只要你能说服百姓,至于你刚才说的,很对,你向百姓承诺,就在这两年,官府一定会大力开办作坊,多修几条大路,并给一些开垦的荒地做一些税赋的减免,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事,不仅要说服他们,同时将那些散户都说服出深山,尽量的集结为一村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到时具体的情况可以跟里正商量,此事全权交给你,薪俸按着九品的来,额外我会另赏,来年开春你去往京城赶考的一切费用我都给你包了,同时会给你写下推荐信。” 乔宝莹的条件很是诱人,黎清目听后高兴的朝乔宝莹跪了下来领了令。 刘无好没想到乔宝莹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尤其是入京赶考会给他写下推荐信,有了这一封推荐信,但凡他中了,必定留在京城里任职,就可以免去外放之苦,在学子当中这可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乔宝莹其实早已经想好了,她只需给于时灵写上推荐信就成了,到时派人送几车干脆面和地道的巴蜀特色小吃,他一定会去留意这家伙,但凭着这家伙的聪明劲,一定能得于时灵的欢心。 于时灵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向来重才,不必她走什么后门,也会将此人留下的。 正文 第427章药人出现 那黎清目回身,就看到在场的才子个个都羡慕的看着他,他敢说真话,其实这些话要他们说似乎也知道怎么说,只是大家瞻前顾后的,于是就浪费了这个机会。 乔宝莹没想刘无好找的人都这么的好,她很开心,于是与这些才子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原本抱紧的才子开始轻松起来,似乎在他们眼中传说中比较高冷的知州大人,原来这么亲民,看来传说是不准备的。 乔宝莹没想到自己代表着苏辰的印象在这些才子当中起了变化。 从别院出来,刘无好又跟上了,他挑起帘角,朝乔宝莹喊话,“你还真打算修路?” 乔宝莹也挑起帘角,“为何不修,在巴蜀的时候我跟苏辰便呆在外头监督他们修路,梅县的路一修好,交通畅顺了,百姓也有了余粮,很快就成了眉州首府。” 刘无好一听,沉吟了一会,说道:“修路的银子上头怕是不会拔下来,要不要我想法子弄些银子支持。” 乔宝莹双眸一亮点头,“那敢请好。” 刘无好总算露出笑容,于是他将此事都包揽下来,修路的银子他去想办法,以前的人脉也该利用上了,那些商人既然捧着他,自然也得付出一些,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乔宝莹很开心,解决了心头的事回到了府上。 莫情看到大哥莫金跟着乔宝莹回来,带着孩子便过来了,一脸疑重的说道:“巩方的病情越发严重的,眼下只能卧床,黑市里提供了几位所谓的神医,他们看了后都不敢下手,这药是古术,知道此药的人一定家有底蕴,自然不为这些银子动心。” “眼下他们猜不到是谁下的手,所以即使有人看出了名堂,也没有人敢冶,咱们要不要解了巩方的毒?再下去怕要落下病根。” 乔宝莹决定去看望巩方一眼,看他到底病成什么模样了,觉得自己这一口中气出完了,她才会救他的,毕竟朝庭官员,她也不能赶尽杀绝了。 乔宝莹坐上马车直接去了巩府,不请自来的苏大人,要是放在以前,巩方必定高兴坏了,但现在却是一脸的怨恨,这不是过来看他笑话的。 他由下人勉强的扶起来,忍着身上的痛疼,一拐一拐的坐在主座上。 乔宝莹和莫金坐下边交椅中正喝着茶,忽然闻到一股腐烂之味,差一点吐出来,她忍不住拿出手帕捂了鼻子,就见巩方瘦成皮包骨的眼睛正骨露露的看着她。 乔宝莹看到他这模样,也觉得气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叫莫金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亲自端上前去。 “巩方,这是我带来的好茶,喝下吧。” 乔宝莹也端起自己的茶朝他抬了抬,巩方却是一脸的戒备,先前他害了他,他怎么好心要敬茶给他喝了。 巩方不敢喝,生怕茶水里有毒,可是乔宝莹却是面沉如水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不敢再有违抗,只好端起了茶杯。 喝了几口后,巩方将茶杯放下,乔宝莹的话再次响起,“全部喝了。” 巩方犹豫了一下,全是听话全部喝了下去,如若有毒,喝一口和喝一杯没有什么区别。 巩方喝完茶水,心里的怒气更深了。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巩方,给你提点刑狱司安排一个人,你没有异议吧。” 当然有,巩方正要开口反驳,乔宝莹接着说道:“伍致此人不错,深得我欢心,就将此人安排到你身边,还有,你要多积点德,你这病来得突然,多半是报应,以后多做好事,指不定病就好了。” 巩方一听,差一点气出一口老血来,很快起身拍桌,可是却发现连起身这个动作都难,更不用说拍桌了。 他只能用骨露露的眼睛瞪着乔宝莹,乔宝莹却是起了身,“巩方记住了,多积点德,少做恶,你才能平安到老,寿终正寝。” 乔宝莹转身走了,莫金也跟上。 巩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拍桌子,手骨折了。 下人连忙请来大夫,手腕固住后,那大夫却露出惊讶之色,说巩方的病情有了好转,估计只得三日必能好全,巩方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乔宝莹回到苏府后,心情大好,看到莫情,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莫情面颊一红,左右看了一眼,说道:“莹儿,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没有看到左右下人都惊住了么?你现在可是苏大人。” 对啊,她用苏辰的模样去抱莫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名声就不保了,乖乖,她都有些得意忘形。 乔宝莹这几日在府衙里看着公文,按部就班,日子还处顺畅,只是这日夜里赵牧忽然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跟先前乔宝莹看到文宇带来的那人一样,是个活死人。 当时文宇怎么说来着,这样的活死人若是不立即下针,会忽然醒来对付他们,而且他全身的血液里有巨毒,一但有人碰了,也会中他同样的毒,这可是一个毒源体。 乔宝莹立即叫赵牧将此人关入地下室,那地下室一片漆黑,只有一块小石板可以从外头打开给里头放吃的,再在顶上留了出气的孔。 莫情给此人把过脉,也仔细看过,听了乔宝莹说的,莫情忽然说道:“叫小童出山吧,如今平江府出现了活死人,恐怕有问题,我没有这能耐解毒,小童至少能像越王那样将人制住。” 乔宝莹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连心给小童写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的往青山送去了。 同时为了万无一失,乔宝莹叫九九楼的掌柜在楼内发了消息,不管里头有没有青山茅芦的暗探,她也要试一试,语气用上了暗语,相信青山的暗探一地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牧这一次发现此人的事很是奇怪,就在他们行军的路上,有一个人坐在石板上一动不动,他上前碰了碰,那人也不动,闭着眼睛,但心脏是跳动的,人是活的。 于是赵牧将人带了回来,这会儿听说这人这么毒,吓了一跳,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出声,简直是万幸。 人是关了地下室,但赵牧并不放心,于是多派了一些人手守在府上,他不能天天归来,心里却记挂着。 虽然乔宝莹扮成苏辰,能独挡一面,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觉得府中的都是女子,苏辰不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责任都要大些。 送走赵牧,此事就像没发生似的,毕浩会每日都去瞧瞧里头的情况,发现两日过去,里头那人也是不吃不喝不拉的,就这样闭着眼睛坐在那儿不动。 乔宝莹只盼着小童能早点前来,只有他看一下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奔走在苏府和府衙之间,正常的事务一样不曾落下的,而且慢慢地处理起来还得心应手的。 巩方的病好了,终于出了门,却还是让不少人闻到了他身奇怪的味道,莫情说了,这味道将伴之一生都挥不去了,这也算是后遗症吧,也活该他当初敢向她下手。 没想巩方一来就看到了伍致坐在他位置的左下属,由于他这几日病倒没有处理政务,才知这几日都是伍致在代劳。 昔日的跟班,转眼都成了他最有威胁的人,一但他落下什么把柄,伍致必定取而代之,巩方想到这儿心里就不舒服了。 以前伍致在他面前不知有多恭敬,眼下却是起身,朝他虚虚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说起了公事,巩方越看越是烦火。 随即巩方拿出先前发现的案件问题,脚步匆匆的朝那边门庭走去,正是乔宝莹单独的一间办事点。 她看到巩方怒气冲冲的进来,于是叫莫金退出门外在外头守着,谁也不给进来。 巩方在另一侧坐下,乔宝莹便拿出了帕子捂着了鼻子,巩方见状,心里更加气郁,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的,这毒必定是眼前之人下的。 巩方将这几桩有疑问的案子放在了桌案上,正要说这几桩案子的事,乔宝莹却是看了一眼,说道:“不必了,这几桩案子在休息这段时间早已经破了,而且人也抓入狱,是伍致结了案。” 巩方愣住,他立即打开卷宗,却发现里头将案件前因后果写得异常的清晰,而与他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巩方怒极攻心,一口气将卷宗给撕了个粉碎,很快起身。 乔宝莹冷哼一声,“巩方既然如此嚣张,瞧着病还没有好全,回去休息数日,不必来府衙。” “我病好了,不回去。” “回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的。” 随着乔宝莹的话,很快有差兵上前将巩方押了下去,乔宝莹顺势在后面补了一刀,“巩大人不必担心,伍致会替你处理好政务的。” 巩方才来府衙就差兵强行送回巩府了,很快此事在贵圈里传开,一时间成了笑柄,尤其是巩方一但出现就有一股奇怪臭味,导致不少人都跟他淡了下去,再不以他马首是瞻,反而伍致却水涨船高,受到不少追棒。 案子早被乔宝莹发现了,她虽然没有苏辰破案的头脑,但她取得了先机,于是叫底下的人先将此案破了,然后叫伍致封存送去刑部。 就这么过去了十日,刘无好这边派出去的才子们终于有了眉目,听说这个黎清目还真有手段,他到了一个地方不仅说服当地的百姓,还将自己发现的一些骗子手段写在了告示标不远处,为些派当地的秀才或者童生站在这儿每日解读几遍,都是乘着早市或者人多之时。 不过请的这些人解读,这黎清目居然直接说官府的出工钱,乔宝莹听后却是笑了,这人也挺会算帐的,她是知道的,黎家并没有很富有,只能说送他一位读书郎是可以的,可是要像那些权贵子弟一样的挥雇却是不行的。 乔宝莹立即着邬总管给各地解读的童生送钱去,也算是一支持黎清目作法的一种手段,不过这个效果果然不错,先不说那些言师没有再出没,就是平素拐卖孩子的伢人都不见了。 乔宝莹对此事彻底的放下心来,眼下她正盼着的是小童什么时候过来,那地下室还住着一个奇怪的活死人,一直不曾醒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日半夜,苏府里的屋檐之上飞来数条黑影,莫金最先反应过来的,很快追上黑影正要出手,没想其中一位黑影却将自己的面纱拉下,朝莫金抱了抱拳,说道:“我是收到了知州夫人的信过来找她的。” 莫金立即反应过来,于是将两人带入府中。 乔宝莹匆匆穿上衣裳,想着还是晚上,便不必易容了,于是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襦服出了门,看到花厅里坐着的小童,乔宝莹眼神有些恍惚,这孩子又长高了,怕跟文宇差不多高了,这会儿都高出了她一个多头,人也跟着瘦了,像根竹杆似的。 乔宝莹入了花厅,小童立即起身,双眸大亮,喊道:“师娘。” 乔宝莹捏了把汗,这孩子怎么教都不会改口,于是她故意沉我了脸,“我是知州夫人。” 小童双眸暗下来,只好改了口,“夫人好。” 乔宝莹见状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小童,你叫莹姐吧。” 小童点头,“莹姐好。” 乔宝葬见他这么乖,权把他当弟弟看了,于是问他想吃什么,她好给他亲自下厨,这一下小童双眸又亮了,“吃炸鸡、红烧肉、水煮鱼……” 这个小吃货。 乔宝莹叫他等着,她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送上,小童也不娇情,朝旁边的隐士长说道:“郁青,吃饭。” 那隐卫长坐下,乔宝莹在小童身边坐下,又送上了好酒,这天还没有亮,乔宝莹是想着小童千里迢迢赶来,风尘仆仆的,有些心疼他。 小童狼吞唬咽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说道:“莹姐,以后我一找要找一个会做饭的媳妇,你不知道我在青山里都是我自己煮食,以前没有吃过好的不觉得,自从吃了莹姐的饭菜后,就再也不想吃我自己弄的了。” 乔宝莹一听,有些惭愧,她也不过是做些家常菜,与那些大厨子没法比的。 不过小童居然说到了娶媳妇的事上来,莫非这孩子动春心了? 她朝小童看去,算下来这孩子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个子这么高,想起苏辰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会儿都懂得跟她接吻了,这时代的孩子本就早熟,瞧着是该娶房媳妇。 “你大可以在青山村找位小媳妇,到时莹姐教会她怎么做饭。” 乔宝莹建意,她觉得当年的老青山芦主说的对,找青山村的女子也不要找外头的女子,不会有好结果的,青山虽好,可是留不住人,何况瞧着小童这不曾出过山的孩子在感情上特别的纯净与执着,将来容易受伤。 乔宝莹的话果然令人小童面色一滞,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半晌说道:“莹姐,我不急,我一定要找一个愿意跟我在青山守着的媳妇儿,所以我不会轻意动心的。” 乔宝莹一听也好劝了,他师父为此出了山,如今还成了越王,夺下了燕云十六州,对中原还虎视眈眈的。 酒足饭饱,下人将吃食撤下,乔宝莹便将那个活死人的事说了,顺带问道:“小童,你是收了我的信赶来的,还是九九楼的暗探告诉你的。” 这件事有点儿尴尬,小童向来单纯,面色一红,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九九楼。” 乔宝莹也猜到了一点,不然小童哪能这么快赶来,他们一定有不一样的渠道通信的。 乔宝莹也不再细问,却是起身带着小童往地下室走去,那儿关着一个活死人,这个人已经好久没有醒了。 他们来到地下室,这是乔宝莹特意挖的,以前是打算储备粮食什么的,没想眼下拿来关人了。 来到门口,小童脚步一轻,抬起了手,乔宝莹的隐卫长立即停下脚步,只见小童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口,接着悄悄地弄开了门口边的木板小洞,那儿原本是送饭菜进去的。 傍晚的饭菜还是完本不动的放在那儿,可是里头的活死人却爬在墙壁上正要捉一只壁虎吃。 只见那壁虎爬得飞快,可是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抓入手便将虎壁活生生的放入口中,只咬了几下就吞了。 小童见状,差一点将刚才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乔宝莹来也来到了他的身边蹲,小童嘘了一口,只见那人又动了,却是整个人在墙壁上爬行,那模样像是巨型壁虎,乔宝莹惊讶的看着里头,难怪送的饭菜不吃的,原来他的吃食不是这些饭菜。 还有这人不是没有醒过,却是在夜里,任本能醒了。 小童拉着乔宝莹退开,三人到了外头,小童才说道:“不要惊扰他,待白日尤其是太阳正当午的时候,我再施针,他已经不是人了,只能算是人型的武器,书中有记载过,两百年前便有出现过活死人,原地暴开,沾了血水的将士很快变成下一个活死人,再原地暴开,如此感染了好多人。” 正文 第428章研制解药 之后是被南越皇将这些活死人炸死了,然后封存了那个深坑,才将毒给藏在了地底下,而那位练毒的人听说被逼跳崖而死,没想到这个活死人的方子居然流传了下来,将功夫高深的人练制成活死人做武器,此人之歹毒,可见一斑。 乔宝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今只盼着小童和文宇能制出解药。 小童说起解药这一事,其实青山派一直有针对此方面的研究,早已经有一些技巧,至少可以先制住这些活死人,不会原地暴炸感染别人。 他有一些预防的解药,能有一定的安全系数,却并不是百分百的。 毕竟练制出一个活死人所需要的毒药与时间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点点金钱,耗费也是极多的。 第二日中午,太阳高照,乔宝莹从府衙回来,看着小童将人提溜出来,在大太阳下,小童亲自施针,就在施针的时候,那原本闭着眼睛的活死人忽然将眼睛睁开,盯着乔宝莹,说道;“苏大人,别太嚣张,你敢弄走我的武器,也得想想你府上的老弱妇儒,尤其是你的大子苏子衍。” 那活死人瞪着一双眼睛,此时面无表情的盯着乔宝莹,还当真将她吓了一跳,小童却下手迅速,很快将手中的银针落入头顶,原本还在动着嘴唇的活死人却是半句也发不出声来,睁着的眼睛也半闭着,似乎有两股力量在控制住他。 小童将最后一针落下,活死人终于安静了,小童却分析道:“此人身上也中了盅术,居然能说出这些话来,除非他的主人就在这附近。” 小童话落,立即叫郁青带着人手去追,乔宝莹也吩咐莫金带着人跟上。 暗卫全部跟了去,乔宝莹来到小童身边,说道:“如何?这人还会不会忽然醒来?” 小童摇头,“不会再醒来了,此人已经控制住。” 乔宝莹内心却并不能安宁,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太过震惊,这个人居然威胁她的家人,这意思是要对她的家里人出手了么? 想到儿子,她就担心,思虑了一下,便叫来邬总管,小声吩咐了几声,没多久,邬总管便带来了三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全是男孩,邬总管怎么弄来的孩子她没有问,但是为了小衍儿的安全,她没得选择。 邬总管先将这三位小孩子交到乳母的手中,全部打扮成小衍儿的模样,以后乳母带着四个孩子在院中,哪儿也不能去,同时当天夜里,乔宝莹叫邬总管去一趟吴江县地界的作坊,去地下三层运来一批武器。 乔宝莹和苏辰身边的暗卫不仅功夫好,也早已经学会了使用枪支弹药,只是他们一直藏着不敢公之于世,这一次为了家里人,乔宝莹打算不隐瞒了,自保是必须的,她的宝贝儿子这么小,居然被人掂记上了,这种感觉能让她寝食难安。 天未亮,邬总管便连夜快马加鞭的将武器运了来。 小童呆的院中,自然看到她运来的武器,他是不曾见过的,乔宝莹猜到完颜文宇还不曾将完颜家的事告诉小童,自然不知道完颜家藏着的武器与财粮,小童还算不得出师吧。 乔宝莹见小童有疑惑倒也没有解释,只是拉着小童来到校练场,遣退所有人,连府中的护院都屏退了,校练场只有两人的时候,乔宝莹拿出一把火枪交到小童手中,说道:“今日教你用枪,我怕平江府有变,你学了这个也好。” 小童瞪大了眼睛,从来没有接触过火器的人,估计想都想不到这世上还存在这样的武器。 乔宝莹只教他怎么使,小童本来就会功夫,可是完颜文宇亲自教的,功夫高深,怕是她的暗卫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在这练枪的时候很是有优势,学会了怎么上弹药,小童便会用枪了,而且速度比乔宝莹还要快,她不得不称奇,这时代的人其实挺聪明的,他们缺的是先进的知识。 小童收起手枪,乔宝莹又交他用地雷。 到了天黑,小童再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似乎现在才认识她似的,乔宝莹无奈的看向小童说道:“有些事你师父还不曾跟你讲,其实他也会。” 小童再次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世界竟然如此安宁,竟与外头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 乔宝莹没有再多做解释,她却是将院中的暗卫全部配上了火药,苏府护成铁桶一般,她才放心下来。 而昨日晌午追出去的莫金与青山隐卫长郁青这会儿回来了,两人身上一身的血腥,不过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对方的,两人摇头,显然没有捉到头目,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 于是他们也只好作罢,小童在院中住下,他又开始研究起这活死人来,他在乔宝莹这儿得知他师父也有个活死人,却一直没能寻到解药,小童就更加想把解药弄出来,否则他们都会很被动。 活死人还是关在了地下室,小童研究了四五日也没有什么突破,不免有些气馁,连他师父都研制不出来的,他怕是也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小童来了,莫情却是粘着他不走了,两人在医学上的交流那当真是如饥似渴似的,莫情很想在小童身上学本事,而莫家也有一些古老的秘方,两人不免交流到一起了。 乔宝莹见两人一天到晚的这么忙着研究,她也不去打扰,她开始利用青山的暗探四处打听寻找苏辰和文宇的消息,自上封信说他们打算进入铸器场后,便不曾再收到他们的信了,他们两人没事吧? 乔宝莹内心不安,府衙里的事还在按步就班的进行,巩方是老实了,眼下跟伍致对付,两人互不相让,倒是省了乔宝莹不少事情,虽然这两人她一个都不喜欢,尤其她都想好了,不管这两人谁斗赢了,她都不想重用。 不过巩方最近却似乎为了在乔宝莹面前表现,居然配合着刘无好跟着四处筹银,打算修路。 这事儿乔宝莹并没有重点观注,她现在只盼着小童和莫情早点研制出解药,还有青山的暗探能找到苏辰和文宇两人,哪怕是最差的消息是两人被捉了,她至少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而不是安静的等在平江府,什么也不能做。 乔宝莹从衙门里回来,面色郁郁,入了府后,邬总管匆匆过来禀报,九九楼里发现平江府来了一伙人,这些人出行诡异,穿着打扮也与一般江湖人不同。 乔宝莹交代邬总管好好留言这些人的动向,同时她问起陈意那边的消息,邬总管说陈意已经到了沅州,只是那边交头的人却久久不曾出现,按理他们在平江府的动静很小,只有他们几个当事在,还有刘家湾的那些百姓,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刘秀才也被陈意控制,要寻到黑将军是不成问题的。 她倒是希望陈意赶紧寻到黑将军,再扮成他的模样混入铸器场,寻一寻苏辰和文宇,她这几日为着此事都已经寝食不安了。 乔宝莹吃晚饭的时候,发现桌前只有她一个人,乳母带着四个孩子早早的吃完,这会儿正帮着给孩子们洗澡,然后再送去睡觉,而莫情却去了小童的院子,两人废寝忘食的研制着,吃饭也是就地解决,而莫金却回到自己的小院,与白九吃饭去了。 乔宝莹随便爬了几口,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她不想动筷子,就在这个时候,她是最想苏辰的,想起他对她温柔的笑,每次傍晚等他从衙里回来,他一定会上前亲吻她的脸颊,然后两一同入坐,看着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来吃饭,他反而高兴,说这样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两人。 乔宝莹将碗放下,她便起身往小童的院子去,小童的院子就在主院,没有几步路,才进去,就听到里头一男一女两人正在争执,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小童和莫情为着什么问题各持己见了。 乔宝莹来到两人的身边,就见两人蹲在地上,莫情还怀着身孕,居然蹲地上? 莫情指着地上的一味药材说道:“加入这一味,必定能行。” 小童却是摇头,“我早已经试过了,不行。” “你配量错了,听我的,莫家祖书上有记载,疑难杂症可先加此药试试,份量要猛,以毒攻毒。” 乔宝莹听得直摇头,合着他们两人是这么配药的,唉,神农尝尽百草,这两人怕也是这么执着,好在不是他们自己尝。 不过乔宝莹的目光却看向那边死了几只狗子和老鼠,她面色有些不好看,看来配的这些药都不对症。 小童被莫情说得累死了,最后起身,憋着脸说道:“好,听你的,听你的,你莫家祖宗倒是奇葩,还说出这样的话,这药毒性最强,居然敢说疑难杂症先加此药。” 莫情却是不与他争辩,直接按着比例配了起来,不过两人脸色似乎都不好,乔宝莹见状,忍不住问道:“你们不会是没有休息吗?” 莫情很快点头,“睡不着,心烦胸闷,若是这一方还不能配出解药,我就去睡觉,睡他个三天三夜。” 瞧着是很气馁了,小童也是一言不发,那模样也是烦得很。 时间不多了,他们两人很着急她也知道,小童必定担心着他师父,连青山的暗探都打探不到两人的下落,这一下是来真的了,一向胸有成竹的青山也开始心乱。 乔宝莹于是陪在两人身边,看着莫情亲手将药配好,小童在一旁看着,待解药熬了出来,莫情端着碗,乔宝莹心下一惊,忙问道:“这解药有没有毒。” 莫情毫不犹豫的说道:“有,有剧毒。” 我的乖乖,“莫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怀有身孕,你怎么可以自己的熬制,还亲手去喂解药。” 乔宝莹二话不说从莫情手中夺下碗,莫情有些无赖,只好站在这儿看着,看着乔宝莹和小童往前头走。 小童吩咐道:“把狗子放出来。” 很快一位隐卫抬出一个笼子,只见笼子里一只土狗,但是此时的土狗却是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一看就知道像那活死人一样。 乔宝莹看到这条土狗内心有些发毛,变成这个模样后,这条狗全身都是毒,血液还传染,她想到这儿就觉得不舒服。 小童却二话不说从她手中接过碗,说道:“就最后一次,不然只能等我师父回来了,研制不出来。” 小童一脸怒气的撬开狗子的嘴,一碗毒药灌了下去。 接着便是等了,这等待的时间有些长,谁知这药效什么时候能成,还有这配比,莫情按着她祖宗说的,很猛的下,一般喝了这汤怕是毒死了,还当真是以毒攻毒了。 三人坐回花厅,盯着那条狗发呆,乔宝莹盯着看了许久,看着那条土狗一动不动,既然不吐血而亡,也不睁开眼睛,感觉不像是喂下一碗毒药,而是喂下去一碗水似的。 乔宝莹坐不住了,侧首看向莫情,见她双手攥紧衣角,瞥着呼吸,一脸的紧张,她就于心不忍了,赵牧将莫情交给她,留在苏府,是要她照顾她的,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好在她身子骨好,不然一个孕妇这么紧张怎么得了。 乔宝莹忍不住上前握住莫情的手,正要劝她先回去休息时,莫情忽然起身,指着前方说:“它动了。” 不仅她这么说,小童也这么说。 乔宝莹立即朝那边看去,那条狗的确动了,只见它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慢慢地睁开,转动了几下,接着嗷了一声,可是嘴解却流下了黑黑的血液,煞是可怖。 然而这条狗流下这么多黑血不但没有虚弱下去,反而似乎更加舒服了似的,还嗷了起来,在场的几人都呆住了。 小童幽幽开口,“看来这药还当真有效果,眼下得抓个人来试试。” “那就将那活死人弄上来。” 乔宝莹开口。 然而小童摇头,“那人是药人,中毒太久,恐怕这点药不够,咱们要试得从新中毒的开始,然后再慢慢地研制。” 莫情也点头,好吧,乔宝莹不懂这些,她只能站在莫情身边扶着激动的她。 最后那条狗在笼子里来回的走动,瞧着很正常似的,可是还是不敢将之放出一来,小童打算养着这条狗,再用它的血喂给别的狗子吃,若是没有毒了,这才算真的解了。 乔宝莹这一次可不留情了,强行扶着莫情回院,当莫情听到小思源的声音后,整个魂都回来了,抱着孩子好一阵亲睐,她有两日没有管这孩子了。 乔宝莹摸了摸小思源的额头,交代道:“好好照顾你娘,监督你娘好好休息,不然就不准她出院子。” 莫情无奈看了乔宝莹一眼,怎么可以这样教孩子,小思源却像个男子汉似的点头,一副要保护自家娘亲的模样将莫情逗笑,看着母子两入了院子,乔宝莹却转身回来,叫小厨房弄了好菜,新自端到小童的院中,小童还呆呆地坐在那儿,估计在想那药方。 乔宝莹叫上小童一起吃宵夜,喝了点小酒,乔宝莹的头脑有些晕晕的,不过这样回去睡觉感觉挺好的,有什么事情也不想了,脑中全是以前与苏辰甜蜜的记忆,于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乔宝莹换了苏辰的官服出来,莫金等在那儿,两人去了衙门,然而才到衙门里,赵牧便派人来找她了,他们发现了一个窝点,恐怕得枪支弹药支援,而赵牧已经带着人守在了那儿。 赵牧平素都不会让她插手的,今个儿特意派人来,怕是遇上了棘手的事。 乔宝莹回到苏府后,带上了一半的暗卫准备出发,小童见状叫上了隐卫,于是乔宝莹临时抱佛脚的给各隐卫也发了枪,他们只在校练场来得及学会怎么用枪便跟着一同去了。 方向是水域上方,水域很宽,跟着报信的差兵,他们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到了那儿已经是傍晚。 他们一来,就见赵牧带着人手已经就地扎营,起了火堆。 赵牧看向乔宝莹几人,腰间果然别了皮袋,里面必定是枪了,平素几人商量好的,军机营的武器不能随意拿出来,前不久乔宝莹要拿出来保护苏府,并把活死人的话说了,赵牧觉得可行,就算暴露了,但府上的人安全要紧,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所以正是知道乔宝莹手中有枪,这会儿才会叫上他们的。 乔宝莹在赵牧身边坐下,问他目前的情况,赵牧却是指向那边雾蒙蒙的山林,说道:“人全部逃进这片山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雾散了便进去,只是一直没有抽到好时间,如今你们身上的武器,我便不怕了。” “其实我手中的人手在这几次缴匪之中,已经有损失,两浙路不仅平江府出现劫匪,其他地方也是,还有各地的百姓当中都有壮丁失踪,各地的知县都为着此事都在防备的,只是我瞧着没有咱们平江府打理的好,夫人功不可没。” 正文 第429章遇上强手 乔宝莹却反而震住,先前赵牧都不曾跟她说这些,这几日总是不见他的踪影,原来是去缴匪了,不过那些失踪的壮丁,她也猜到了去向,这会儿也顾及不来,她眼下要做的是赶紧抓到头目。 于是问赵牧入山的里头都是些什么人,赵物这一次很严肃,说道:“我这一路上追来这儿的,这些人当中有先前出现过的红衣女子,在黑市买游侠的那一伙人,还有一个全身黑影却连地红衣女子也得对他恭敬的人,我瞧着怕是个大头目了。” 这样的话,他们这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归,有了这些弹药,乔宝莹信心十足。 打算夜里行动,里头的人来头不小,月光下,雾会散去,只是还是会让人不适,然而乔宝莹和赵牧都担心里头的人跑了。 于是他们坐在营地里休息,到了傍晚那会,乔宝莹开始清点人数,她想分两波人马进去,必须先有一队功夫高深的打先锋。 赵牧看着她安排,心里对她越发的敬佩,难怪苏辰敢将这么大的事都交到一个妇人手中,想不到她竟如此沉着,想起当年在巴蜀的那个山洞里,他们过得很是狼狈,当时他们只想着怎么逃出生天,而只有她却建议他们跟随晋王。 这么多年过去,显然她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如今的晋王如日中天,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再不是当年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了。 乔宝莹见赵牧正看着她,她抬眸朝他笑了笑,说道:“赵将军,你是咱们中最有福气的,莫情又怀上了,你又要做爹了,我瞧着以后莫情就直接跟在你的身边得了,待晋王成事,咱们怕是都能回京了。” 赵牧点头,“但愿吧,其实回不回京都无所谓,我现在对于功名也是看淡了,我只希望能跟情儿一起,不要分开,抚养孩子们平安长大。” 这也正是乔宝莹和苏辰的想法啊,这么多年的动荡,她也很难过,想起苏辰,她就心下一紧,今夜行动,捉到这伙人,就可以想办法打探苏辰和文宇的消息了。 正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营地不远处的官道上忽然匆匆奔来一骑,只见上面的人不正是邬总管么?只是看到他那焦急的模样,乔宝莹的心就提了起来,莫非府中出事了? 邬总管一看到乔宝莹,不待马停稳,他已经飞身而下,朝她飞奔而来,紧接着向她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夫人,府中出事了,就在夫人带着人马走后不久,府中来了一群黑衣人,不像是黑市里的人,他们个个功夫深刻,而且对苏府的方位很是精准,直奔府中主院,抓走了一个孩子,好在小主子那会儿正在将军夫人院里吃饭。” 乔宝莹一听,面色一暗,也顾不得别的,乔宝莹立即上了马,小童见状,也带着人马跟上,赵牧也不吃了,直接安排几人守在营地里,他也翻身上了马直接往苏州城跑。 子夜时分,他们一行人才匆匆赶了回来,看到一团乱的苏府,乔宝莹心中生了怒气。 整个苏府一片狼狈,花草树木都有折损,全是打斗的痕迹,好在她事先只带走了一半的暗卫,那些拿枪的暗卫全部现了身,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不过主院那儿也有不少敌人的尸体。 是他们拿了手枪才将人护住了,只抓走了一个孩子,莫情的院子和展东风的小楼都来不及闯入,只是地下室的那个活死人却是不见了。 乔宝莹很快跑去莫情的院子,莫情早已经将孩子们哄睡了,这会儿站在堂前,心里正忐忑不安,虽然护卫已经说了,对方损失惨重,人已经跑了。 当莫情看到乔宝莹的时候,她忍不住朝她飞奔而去,很快抱住乔宝莹,颤抖的声音说道:“那些人抓走了一个孩子,别外两个被吓着了,这会儿都起了烧,我刚给他们扎了针,小衍儿还好,今个儿一直跟源哥儿一起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宝莹看着自己的怀里的莫情,忍不住回头看赵牧,赵牧一脸郁闷的看着两人,平素里他不在府上,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时的赶回来,情儿不依赖他也是对的。 “你们两个还是注意一点,夫人还是苏辰的打扮,你们两这样搂搂抱抱的,有失体统。” 赵牧还是忍不住开口,乔宝莹知道莫情是吓坏了,才会这样的,平素里都是她们两个在一起,莫情都是下意识的听她的,再加上她会功夫,手里头又有枪,莫情对她有些依赖,更是信任。 莫情红着脸从乔宝莹怀中出来,跑赵牧身边,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捶了赵牧的胸口,“你还记得回来,府中前几日莹儿就说不安生,还特意在外头弄了一批武器进来,今日若不是他们的火器,苏府怕是保不住,衍哥儿和源哥儿都有生命危险。” 赵牧叹了口气,将妻子拥入怀中,他怕是有一个月不曾回家了吧,小妻子怪他也是对的。 乔宝莹见两人粘粘糊糊的,她转身就往内室走,看到床上靠在一起睡得正香的两孩子,她心下一安。 她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衍儿的额头,见孩子还出了些汗,于是将孩子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接着又摸了摸小思源,也有微汗,瞧着两人那疲惫的模样,今个儿怕是玩累了。 然而看到两人,她便想起今日的险情来,若不是莫情帮忙照看着,小衍儿怕是会被抓走了。 她想起先前活死人还能说话的时候,当时就提到了孩子,她当时心里发毛,果然这些人不会放过他们,若不是这一批火器,抓走的就不是拿来掩护的孩子,而是小衍儿了。 乔宝莹陪着坐了一会,直到莫情进了屋,她才起身,叫莫情帮忙照看着,今个儿这事她不能就这么揭过,仇是一定要报的。 乔宝莹从莫情的院子出来,正打算去主院主持大局,就看到小童面色幽冷的站在路边,瞧着是站在这儿等她的,看到乔宝莹过来,他说道:“莹姐,今个儿咱们出门的时候,我便将主院周围撒离药粉,眼下这些人救走了活死人,还抓走了一个孩子,粘了上药粉,正好晚上去追,还能追上他们。” 乔宝莹一听不淡定了,“走,现在就出发。” 小童跟在她身后,两人面色幽冷的走到主院,赵牧已经站在这儿,正在清点院中的护院,并叫人将主院的尸体给清了。 乔宝莹看到邬总管,叫邬总管赶紧调一些功夫高的人过来守院,他们今夜立即出发,有这一伙人在平江府,他们也无法安生。 邬总管应下,赵牧将人员清点了一下后,便将这些护院分成几波人马,又吩咐了晚上守夜的规矩,把原先的排程全部打乱,乔宝莹知道他怕别人已经算准了这些护卫的巡逻时间。 眼下安排的,不仅换班只有两分钟,同时还要错开换班,并且总有一队巡逻是整府巡查,不会错过一个地方。 乔宝莹弄来的武器还有不少,她分拔一些出来给这些暗卫,将他们随时补给弹药,仔细守在府中。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乔宝莹和赵牧上了马,小童走在最前,带着暗卫和青山隐士,他们出发了。 在小童的提点下,乔宝莹才发现他所谓的药粉,居然粘在身上后一路走的时候会有掉落的,白天是看不到的,但到了晚上药粉就会发光,看到这细微的小光,乔宝莹不得不佩服小童的小心。 小童不仅将主院撒离药粉,尤其给那活死人身上撒的最多,这一路走来就这活死人身上掉下来的就已经是一条线索了。 乔宝莹没想到这些人会冒着危险入府救人,早知道好就该多派些人在地下室做陷阱,将这些人全部炸死在地下室好了,果然还是失算了。 乔宝莹叹了口气,看着黑暗中冒出的点点光火,心里的恨意不解,同时也想起他们抓走的那个孩子的危险。 好在她先前想到了,买了几个孩子入府相伴,这孩子也算是给小衍儿挡了一劫。 跟着小童一直往前走,出了城后走上官道,官道走了三十里路的样子,便往小道上走,眼看着进入深山,乔宝莹只觉得不可思议,前后并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居然走得这么快,瞧着也是骑马。 走了半夜,到天边露出白肚时,乔宝莹和赵牧站在营帐前,感觉到不可思议,看着营帐里死伤无数,还余下一小部人,却是听到动静后从山林里冲出来的,显然先前打不过便跑了,这会儿看以赵牧,皆纷纷跪了下来。 赵牧哪还会怪他们躲起来没有迎敌一事,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能躲起来保住性命已实属不易。 赵牧朝杂乱的营地看去一眼,说道:“此人很聪明,先是将咱们引来这边,再攻击苏府,然后待咱们离去,再来杀一个回马枪。” 乔宝莹看着营地里的一切,她的心更痛了,先前是她着急了,她不曾思虑,此地守着的人这么少,怎么能对付迷雾里的那一伙人,他们这种调虎离山的计用得很到位,她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赵牧,不能再犹豫了,咱们现在就杀入迷雾林吧,咱们手上的这些武器,没必须惧怕。” 赵牧看向乔宝莹手上的手留弹,抽了抽嘴角,于是朝仅剩下将士下了令,他们一夜奔波,本来很疲惫了,可是却没有一个说自己累的,连下马吃个馒头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便直接领着兵马往密雾林里冲去。 乔宝莹和赵牧走在最前,小童并排,他目光深沉的看向林子里草林上留下来的光点,见两人走偏,便指了路,乔宝莹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他们是被耍得团团转,好在小童早已经撒了药粉,眼下也不是真的这么被动的。 他们入了密林后,却发现目不能视一里之外,看着眼前模糊的树林,前头的方向完全靠小童的手段了。 眼看着天要亮了,可是林间的雾气却越来越重了,小童不得不下马蹲身辨别方向。 马队一走一停,但方向却没有错过,走到了晌午时分,乔宝莹回头一望,却是茫茫深林,根本看不到边,而且迷雾重重,也辨别不了方向,据赵牧所探,他们不是往深林走,而沿着深林边往另一个县城走,眼下他们怕是已经到了另一个县城的边界。 乔宝莹却是看着这迷雾林里沉思,如果这些人在这儿潜伏的话,一般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小童还在辨别方向,马队再一次停下来,乔宝莹却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朝前后左右都扫了一眼,她忽然福至心灵的抬起了头,甫一抬头,她忽然飞身而起,大声喊道:“树上有人。” 随着她的声落,她手上的枪已经拉响,“砰砰”几声弹雨,就像鸟似的,从树上刷刷的掉下几条人影来。 乔宝莹朝赵牧看去,赵牧也早已经从马驹上跑下,为了躲上头飞来的箭羽,他翻身落到马背之下,马驹与他心意相通,拔腿就往前冲。 乔宝莹的马术没有这么好,她不得不弃马滚入草从中,正好小童也是同一时间往草从里一滚,于是两滚到了一起,小童是飞快的拔了泥屑,两人蹲在小坑里,乔宝莹从坑里露出一根黑洞洞的枪杆。 小童却与她背靠着背,也瞟准了,于是两人也不动,专门开始放冷枪。 那边暗卫和青山隐卫都现了身,与对方的人马交上了手,他们没有用枪,着实是来不及,与功夫高深的近距离对抗,枪反而使不急,他们神出鬼没,枪毕竟得瞟准了。 然而乔宝莹和小童却是不同,他们两人躲在这儿,没有人发现,正是放冷枪的好时机。 就这样偷偷摸摸的杀了对方十几名黑衣人,终于被人发现,两人迅速飞身而起,转移阵地,可是还是默契不够,这一起身,一个朝南一个朝北,直接分开了。 乔宝莹再次蹲在坑里,却发现此地静得落针可闻,她暗觉不妙,左右看了一眼,猛的抬头看去,上面正有一名黑衣人飞身而下,无声无息的像鬼魅。 乔宝莹没有办法,拿起手雷就扔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飞身而起,赶紧跑。 而那黑衣人却是愣住,正好林间走出几名黑衣人,其中三名黑衣护卫护着中间一位男子,此人一出现,正要交代什么,只听平地砰得一声爆炸,那男子呆住,若不是他身边的护卫及时将他带离,他怕是直接被炸死了。 他站在山石之上,看着底下打杀的人,心里还被刚才的炸弹吓得魂不守舍,再看向战场里,那些青山隐卫与苏府的暗卫们齐刷刷的后退,迅速的从怀中拿出奇怪的东西,对着前头的人就是一片扫射,没多久,原本功夫高强的黑衣纷纷倒下,有人反应过来了,全部跳树上躲起来了,可是对方却站在平地上,朝着树上开枪。 男子震惊的不行,立即吩咐心腹,赶紧发令下去,所有人撤退,将先前招买的游侠放出来。 林间响起了笛声,树上藏着的黑衣人纷纷飞走,而林间却来了一群游侠。 乔宝莹这么一逃,又逃到了小童的身边,那边赵牧的马驹靠近了,就见赵牧从马肚下翻身出来,手里也是一把枪,他一直在放冷枪。 三人站在一起,赵牧对这一仗很高兴,自己这边的人死得不多,但对方的人死得不在少数,可以说在这树叶下盖着的大部分是敌方的尸体。 三人正说着,小童忽然抬手,喊道:“全部捂住鼻子,憋住呼吸。” 小童顺势将药丸往乔宝莹和赵牧正要出声的嘴巴一扔,人就跑远了,两人还来不及怎么着,就觉得吞咽了什么东西进去,两人互看了一眼,再看向林间,小童已经飞身在场中所有的暗卫和隐卫当中,他也是这么将药丸塞到这些人的嘴中的。 乔宝莹暗自心惊,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在此时放毒,毕竟对面还有他们的人。 乔宝莹和赵牧领头杀入敌方阵营,乔宝莹功夫不行,交不上几下手,就一直跟在赵牧身后,他上前杀敌,她在后边放冷枪,她的枪法很准,身上垫的,背的全是弹药。 两人这么配合着似乎也是天衣无缝。 那边小童也跑了过来,他声音冷冷说道:“这毒很猛,事后你们都得泡药澡。” 两人凝重的点头。 再次专心的对付着眼前的游侠,先前还以为只有二十人,却不知一出来就是一百多人,乔宝莹忍不住再次拿出手雷,朝着那边丢去,赵牧和小童立即跟着她飞身退开,那边的游侠还没有反就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原地爆炸了。 转眼炸死不少人,反而把他们的心给炸怕了,一个一个都愣住,接着往后退。 乔宝莹叫小童下令,她跟府中暗卫都有暗语的,她抬手做了个手势,便有暗卫纷纷拿出手雷,那些人看到这么多的手雷,全都惊住。 正文 第430章苏奕的狠心 而站在山坡之上的男子,一脸惊恐的看着底下的人,尤其是中间那个与赵牧站在一起的人,他目光阴沉,嘴边狰狞的伤疤从面纱下露出一点,显得阴森而恐怖。 旁边的心腹却上前劝道:“将军,咱们快撤,此地不宜久留。” 男子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去。 他们那么多的手雷,自然不可能全部丢过去,多废弹药,现在军机营制造的弹药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原料不好找,而且还得防着不少眼线,弄出这么多的弹药来,都是先前积存的。 乔宝莹并没有下令要丢,那些暗卫就这么的拿在手中,直到乔宝莹下了令,其中有几人丢了手雷,其他人却转身收回怀中,一行人纷纷跳开,对面的游侠却炸得飞出起来。 前头的人被扫空了,可是林间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雾气越来越重了,虽是大白日的,可是林间却还是阴森暗沉,光线也不足,他们走在草从里,随时踩着的都是尸体的碎片。 乔宝莹真的很想吐,可是想起那些人闯进苏府,差一点对孩子下了手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狠了下来,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捉住对方,到底看看他是谁? 他们走得很快,这一次没有骑马,而是小童带路,小童的药粉起了作用,走在这林间能寻着方向。 他们追了一日,到了入夜时分,小童的约粉就很明显了,于是一行人坐上了马驹,朝前飞奔。 又追了半夜,小童立即停了下来,他凝重的说道:“人就在前头了,药粉刚落下不久,还有一股味道。” 乔宝莹和赵牧立即警觉起来。 赵牧朝左右看了一眼,所有人分成三队人马,从左右包抄,他们带着一队便从正面迎击。 乔宝莹站在小童和赵牧的身后,他们两个功夫主强,她只有轻功不错。 三人朝前走,果然来到一块空地,药粉没有了,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就在周围,瞧着样子是藏了起来,而且据赵牧分析,对方的人手不多了,毕竟新买的游侠全部交了出来,而先前又死了这么多的黑衣人。 眼下他们人手不多,又惧怕他们的武器,所以不敢正面迎敌,这会儿估计想等着他们离开。 赵牧想到这儿,忽然在乔宝莹和小童面前低语了几声,两人纷纷下令,所有的人不在此地停留,却是往前而去。 原本安静无声地方,从地底下窜出几条人影来,站在中间的男子一身黑衣到底,头上却带着黑风帽,脸上还蒙了脸,整个人黑沉沉的似乎要与这密林融为一体。 所有人朝这男子围过来相护,同时他们却往来时的路撤退。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原本已经朝前去了的敌人却出现在他们的后方,堵住了撤退的路,他们立即朝前奔跑,可是前方也出现了人,紧接着是左右都露出了人,显然他们中计了,其实对方早已经知道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男子被人包围在内,目光阴冷的朝乔宝莹盯来,乔宝莹感觉到如刀锋刮过的眼神,她立即迎了上去,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她怔住。 赵牧和小童却安排着人手一步一步朝几人靠近,只有乔宝莹却是从怀里拿出手雷,伸起手来,大声说道:“想活命,自己绑好伏罪,若不然,你们都炸死在这儿,一了百了。” 乔宝莹的面容幽冷,没有半点人情味,原本温和的气质,这会儿却是带着冷意与狠辣。 被包围在中间的几人面色都变了,他们不由的又将男子护紧了,男子却是盯着眼前的乔宝莹半晌没有开口。 乔宝莹准备拉开手雷丢过去,男子终于开口,“我愿意伏罪。” “将军。” 他的心腹也知道逃不脱了,可是就这样打都不打便伏罪,也不是他们的性子,至少也得拉条命垫背。 可是男子却自己将自己绑了起来,同时看都不看心腹一眼,朝乔宝莹跪下,说道:“满意了?” 乔宝莹立即叫人上前将几人制伏在地。 这个迷雾林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捉到了人,乔宝莹只想赶紧离开,而且先前小童说了的,他们虽然事先吃下了解药,可是毒气太浓,他们回去还得泡药澡,眼下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她都能感觉到身体不适,虽然这种感觉她能隐忍。 可是到处都找了,也没有找到先前被救走的活死人,而眼前的男子却说已经被红衣女子带走。 赵牧见搜查不到,只好先将人带出迷雾林再说。 一行人骑马到天亮,才走到林子边沿,又在先前扎营的地方停歇下来,这些人都被扣押住。 小童却叫人赶紧烧水,所有人都得泡药澡,而药草却早已经派人去苏州城取了。 乔宝莹和赵牧在火堆前坐下,两人身子都有些不适,胸口闷闷的痛,小童说没事,只要泡了药澡就会好的。 这一路上的也没有吃什么,大家伙的早已经饿得头胸贴后背了,于是就地起锅,做了起了吃食。 待吃饱了,苏州城的药草也弄了过来,接着是一个一个的去泡药澡。 乔宝莹在另一处的帐篷里泡着,吃饱了再泡个热水澡,这种感觉舒服多了,再想起刚才那双熟悉的眼睛,她不是不震惊,双手扶着桶边沿,心思却难平静,如果苏辰在这儿看以是他,苏辰会怎么做?是放过他?还是杀了他? 乔宝莹不知不觉想起婆母黎氏的话,三弟不见了,婆母虽然已经知道谁才是紧她最好的,谁才是最孝顺她的,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偏着三弟,婆母临走前还说自己愿意为三弟顶罪,叫他们别计较。 可是苏奕这一次不但向苏府下了手,还打算向她的儿子下手,他捉去的小孩并没有在他的手中,所以他是将小孩杀了? 乔宝莹泡好了药澡出来,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她穿上一身男装,却并没有易容,头上一个发髻,简单的只有一支素银簪子。 她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向她这边,赵牧见她恢复女儿身,皱眉,毕竟是扮成苏辰的模样,好在眼下的都是他的心腹,也不会出去乱说,但是这么大意,一但此事传出去,他们可是欺君之罪,一个妇人敢扮成苏辰行知之事,胆子也太大了。 乔宝莹却是朝赵牧看去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支阳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朝关押的那些人走去。 来到苏奕的面前,她也没有急着去扯掉他的面纱,而是目光幽冷的盯着他,问道:“孩子呢?” 苏奕听到一把女声,抬起头来,看到乔宝莹的时候他错愕,半晌他不答反问:“刚才的其实是你?并不是我哥?” 乔宝莹却是凤眸一冷,三步上前就甩了他一巴掌,再次问道:“孩子呢?” 苏奕反而笑了,也没有理会左右心腹要冲上去的举动,反而仰头大笑,“我一直以为我哥厉害,我对付不了他,现在我知道了,厉害的不是我哥,而是你,自从你跟了我哥,我哥就前途通达,步步高升,而我不管多努力,最后也只能是这么一个下场。” 乔宝莹却是没有心思跟他叙旧,而是蹲身下来,抓住他的衣襟,沉着脸再次问道:“孩子呢?” “杀了。” 苏奕这一次不笑了,他正眼盯着乔宝莹,咬着牙道:“杀了,你跟我哥唯一的孩子我已经杀了,怎么样,听我娘说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如何?难受吗?我觉得这是报应,你们两人风声水起,名利双手,而我却成了黑暗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不过你们的风光也得付出代价,在我捉住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立即下了手,就怕你们囤出手来相救。” “如何,你若是恨,那就杀了我吧,嫂子杀了亲叔子,消息不日就会传出去,你们不在意世人的口水么?传到十里坡,你们原本的清高,都将一朝毁灭。” 乔宝莹却根本没有心思与他哆嗦,她还在乎名声吗?她现在在听到孩子被他杀了的话后,早已经怒火朝天,她伸手狠甩了他几个耳光。 “我和苏辰没有这样的弟弟,真正的苏奕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乔宝莹打掉了他两颗门牙,接着起了身,正好赵牧和小童来了,乔宝莹说道:“我将人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办,不过……”她抬起手,看着手掌中的一块令牌,只见上面写了一个黑字,除了字外,背面是一个妖异的图腾。 小童见了那个图腾后,面色大变,说道:“这个图腾我见过,在祖宗的记载中,还有毒药百集里,毒家先祖的图腾。” 乔宝莹却是忽然转身,拿着手中的令牌,“黑将军?” 眼前的苏奕以及他的心腹都惊愕的抬起头来,乔宝莹再次肯定,想不到这令牌是黑将军的,想不到她要找的黑将军没有在沅州,却是来了平江府,而且苏奕居然成了对方的头目,干尽了多少坏事。 乔宝莹收起令牌,转身走了。 小童却是二话不说,上前将一颗毒药送到了几人嘴中,他冷笑道:“青山不仅救人,其实也制毒,而且毒药的能力也不输救人之药,这是青山新研制出来的,正好在你们身上试验一下,感觉如何?” 苏奕几人一听,面色幽冷,脸都白了,然而他们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不知道这毒药发作到底是什么的感觉。 小童在几人面上扫了一眼,也不再相问,赵牧却吩咐人打算将他们绑回苏府的地下室后再慢慢地审。 乔宝莹合着令牌坐在石板上想事情,有了这个令牌,她是不是可以扮成苏奕去往铸器场,她对苏奕很熟悉,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她扮成他的模样必定相像。 苏辰和文宇一直没有消息,她心里很慌。 他们很快拔了营,押着几人回了苏州城。 到了城里的时候正是夜里,乔宝莹真的很累,见孩子在莫情的院里早已经睡着了,她也不再过去,而是直接回了内室睡了。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床,脑子慢慢变得清醒后,想起苏奕说的话,他果然以为那孩子是她和苏辰的孩子,居然将孩子弄死了,好在她的小衍儿逃过了一劫,想到这儿她的心就怦怦直跳,恨不能立即杀了苏奕。 可是她也知道,眼下重点是将苏辰救出来,而苏奕的身份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她是打算扮成苏奕的模样了,只是她还得套出些情况来。 她来到了地下室,这会儿地下室里只有守护的护院,小童和赵牧都不在,她来到牢房外站着,看着里头闭着眼睛的苏奕。 乔宝莹问道:“当年你从零陵郡离开,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奕这一次睁开了眼睛,看向牢外的她,冷笑一声,“都是被你们害的,若不是你们逼迫,我不会离开零陵郡,因而也不会落入这些人的手中,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正是苏辰的弟弟,所以我因此而留下了性命,这么多年过来,我的日子暗无天日,可是二哥和二嫂的日子却是风光无限,真是令人生恨。” 乔宝莹忍了忍还是好言问道:“那些人是什么?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二嫂想套我的话?” 苏奕轻笑出声,整个人往墙上一靠,闭上眼睛,打算不说话了。 “三弟,去年婆母过来过年,看着我怀上了孩子,很高兴,走的时候还交代我好好照顾着孩子,婆娘那时还记挂着你,说如果我们找到你了,一定要告诉她老人家,她在十里坡等你,以前的事她都不计较了,只要你平安归去,她什么都可以放下,当时还哭着叫我们也不要再计较,一家人好好的。” 乔宝莹说完这一段话,苏奕动容,他睁开眼睛看向乔宝莹,见她面有隐痛,他心中动容,不过他很快又冷笑出声,“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何况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活得肆意,再也不必顾及谁。” 乔宝莹差一点气出一口老血,可是她还得套话,于是温声说道:“三弟,你二哥不见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指使,还有你们捉这些游侠回去到底意欲何为?” 苏奕反而看向她问道:“昨日我使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武器。” 乔宝莹更加气愤,她在套他的话,他倒是反过来问她了,乔宝莹却是从怀里拿出一杆枪,黑洞对着他的额头,这一次冷了脸,“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奕眸色暗了暗,垂着头,“我在去年入秋见到我娘,她一直说着你们的好,你们可知道我当时的感受,从小宠着我的娘亲,现在她不宠着我了,却是宠着二哥去了,可是二哥还不领情,将她赶回了十里坡,都不能住在二哥的府上孝顺么?” “当年的事我是做的不对,可是那也是身不由己——” “废话少说,你到底受谁的指使?还有青山铸器厂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奕怔住,“你也知道青山铸器场?” 乔宝莹却是目不紧紧地盯着他,眸里只有无尽的冷意,再没有刚才的温和,而圆圆的黑洞顶在他的脑门,但凡她按下去,他就脑袋开花。 苏奕已经知道了她的厉害,不是不怕这脑袋上奇怪的东西的。 “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那你杀了我吧,如果我说出来,会诛了九族,如果我不说出,只不过死了我一人,而且还是二嫂杀的,我二哥就算再恨我,这一生也不会再原谅二嫂。” “你想多了,我的意思也就是你二哥的意思,何况早在十年前,你已经出了苏家。” 乔宝莹的声音很冷,落到苏奕的耳中却一句比一句的重。 苏奕不说话,乔宝莹支阳冷静下来,反而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个话,诛九族?除了当今的皇上谁有这个能耐? “是皇上?” 苏奕却是不说话。 乔宝莹似乎得到了答案,她先前跟苏辰也曾猜测过的,如今又听到说诛九族的一事,那么他们的猜测没有错了。 乔宝莹提着枪走了,苏奕却睁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冷笑,“很好,你们居然觉得是皇上?” 乔宝莹来到院中,赵牧和小童都在,赵牧这一次手下死了不少,都是被苏奕的调虎离山之计给弄的。 小童给他们喂了毒药,乔宝莹听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要她亲手杀了苏奕也不是不可,只是她现在重要是怎么利用他引出背后之人,他是黑将军,给地方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显然也算是核心人员了。 赵牧又派来了不少兵卫将苏府给守好,连着整个苏州城的守城军也跟着谨慎起来,捉住了此人,地位不低,对方若是来救,必定是最近几日。 赵牧打算今日就严审这一伙人,他有的是手段,就不相信他们不开口。 吃过早饭,赵牧去了地下室,乔宝莹却坐在书桌前写信,她想给苏辰去信一封,如果他没有脱困,但凡在沅州有停留,九九楼的人都会将信交给他的。 正文 第431章闯入青山 天大亮,乔宝莹又乔装起苏辰的模样去了府衙,府衙里一切如常,只是她有昨日没有来,通判元启不敢相问,却是说在册子上加了一笔大人去乡间巡视去了。 乔宝莹点了点头,她拿起最近公文细看,依旧都是些小事,她现在连这些小事的心思也没有了,于是顺手在公文上签下字,到了晌午的时候,她没有在后室休息,却是坐马车回了苏府。 回到府上,莫情和白九准备好了饭菜,一行人坐下吃饭,乔宝莹却发现赵牧的面色很是不好。 莫情怕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面色自然,除了有些担忧外,笑容还在脸上。 乔宝莹却跟莫情说起两孩子的事,她再次决定多弄些孩子来府上相伴,连小思源大小的孩子也得有,不然再出个意外,他们真的承认不起。 莫情同意了,不过府上的护卫只会更多,武器也多,真有人再来,必定是有来无回。 吃过午饭后,莫情和白九带着下人退下了,屋中只有她跟赵牧,赵牧说起今日上午审的结果,没想到对方都死不开口,其中有一名黑衣人当场被杀,可是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像是一点也不怕似的。 乔宝莹却是知道的,苏奕绝不可能像外表看着的那样真的视死如归,他一定怕死,而且如今他这么淡然,莫非他们还有什么计划不成? 跟赵牧聊了一会后,她找来邬总管,了解了一下九九楼最近动态,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九九楼住着,先前奇怪的人早已经走了,而且邬总管怀疑那些人就是这一伙黑衣人临时落脚之地而已。 苏州城看似一切顺畅,连守城军那边也不有发现异样。 下午时分,乔宝莹还是去了府衙,来得有些晚,自然也没有人敢说他的,处理公务的时候,巩方鼻青脸肿的跑了进来,上前就跪下了,说伍致居然暗地里找了杀手要杀他,好在他跑得快,保住了性命。 乔宝莹有些意外的看着巩方,不过是她当初随意的一个棋子,没想到两人已经到了这水深火热的地步?真是超乎她的想像。 正在她沉思之时,伍致从外头匆匆进来,他倒是一身官服,人也精神,不像巩方这落泊的模样。 然而伍致却是上前喊冤来了,他说他根本就没有找人杀巩方,是巩方叫自己的心腹故意打了一顿,然后嫁锅在他身上的,原因是前一日的一桩案子,是伍致签的字,结案了,而巩方却认为不妥,于是两人吵了起来。 乔宝莹只觉得头痛,这两人已经斗成这个模样,虽是始料未及,但她也很烦火,她现在要顾及的事情太多,这两人本就是她的弃子却三天两天的来她面前蹦达。 乔宝莹面色沉冷的说道:“你们身为朝中命官居然像三岁小孩子打闹似的,可是把府衙当成你们的后花园了不成?” 乔宝莹抬手,“都给我退下,有事写公文上来,就事论事,由元启才判决。” 乔宝莹说完,莫金立即上前赶人,两人面色幽暗,只好先行退下。 人走远了,乔宝莹也没有心思再坐在这儿,于是起了身,转头回府了。 只是他们两人还没有回到府上,半路就有马驹跑过来,是赵牧身边的人,他原本要去府衙找人,这会儿看到苏大人的车驾,连忙拉住缰绳,禀报道:“府中来了黑衣人,将苏奕给救走了。” 乔宝莹大惊,府中这么多持枪的,还有赵牧的这么多的兵卫,怎么就没有拦住,居然让人给救走了? 马车快速朝苏府驶去,入了府,只见府中一片混乱,护卫队似乎又增加了一倍,正在清理尸体,空气中还能闻到血腥味。 乔宝莹很快找到了赵牧,他正好在指挥,看到乔宝莹,面色有些不好,说道:“对方来了两百人,个个身手敏捷,一入府中,直奔地下牢房,他们救到了人后也不恋战,硬是往外闯,不过紧后闯出去的人只有十人,其他的人全部拆损在院中,这么多的弹药,还有这么多的护卫,他们根本逃不出去,这十人是肉墙挡着逃走的,苏奕也一并被救走,他的几个心腹却全部自杀了。” 果然心狠,逃不了就自杀,这个组织看来很严谨,京城那位为何要组织这些人?果真只是为了练毒么? 乔宝莹想不清的事打算不再去想,她现在只想将苏奕捉拿到手,这一次好不容易捉到他,她还在沉思着该怎么乔装成他的模样混入铸器场,谁知不待她部署,这些人就动了手。 赵牧再次补充道:“他们是直接从城外进来,根本没有在城里停留,小童已经下了药的,倒是可以跟着追踪。” 乔宝莹立即看向小童,“那咱们快追吧。” 赵牧也正有此意,于是将府中事务交代了几人,然后他们三人背上弹药带着人马准备出府。 而此时莫情和白九却过来了,乔宝莹看着莫情,想到小衍儿,心中一紧,只好顺势将小衍儿交给莫情照看,她这一次打算顺带去一趟青山,她要亲自去打探一下苏辰的情况。 他们三人在莫情和白九的担忧下出了府,带去的人手不多,全是乔宝莹的暗卫与青山的隐卫,赵牧身边也有暗卫的,真正出现在路上的却只有四人,还有一个莫金。 他们四人身上都背了不少弹药,只是腰间露出的却是剑和刀。 按着小童的观察,他们沿着药粉的方向一路追去。 这样追了一日一夜,马驹受不住,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马驹自己吃草去了,乔宝莹四人却在大树下坐定,莫金早已经抬了一头野猪回来,很快将肉分好,乔宝莹亲自给他们烤肉。 全部吃饱后,乔宝莹将剩下的肉全部烤好,接着用叶子包起来,各人身上都留下一些,呆会再上路,怕是没有时间再弄的,就着吃一点填肚子。 由于是跟踪对方,他们无法确定下一次落脚的地方是城镇,她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就算一路山野她也不会退缩。 “这一次或许我们还能摸点实情出来。” 乔宝莹这么说完,赵牧几人点头,赵牧却是担忧的说道:“只是平江府咱们两人都不曾守在那儿,如果有事,怕是难办。” 这倒是个大问题,当初苏辰和文宇走了,就怕平江府出事,所以才叫乔宝莹打理,帮忙管着,只要不出大事就好。 说到这儿,乔宝莹也担心了,他们是要追上这些人,并查出这些人背后的动机,可是平江府一但出事,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对方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定下他们的罪责。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赵牧,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此事有我和小童便成了,你在平江府呆着,我放心。” 乔宝莹的话令赵牧面色一怔,他却是摇了摇头,“不可,你若有个什么事,苏辰一定会怪我的,你的安危要紧。” 乔宝莹无奈一笑,“我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何况身边还有小童,他功夫好,还有青山的势力,又会解毒,没有谁比他陪着我一同去更令人安心的。” 小童见乔宝莹这么的信任他,他忍不住有些欢喜,这才是他的师娘,原来他一直把自己当自己人的。 赵牧见乔宝莹去意坚决,再想起平江府群龙无首的局面,于是点头,“也成,我回去将平江府压制住,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便说你下乡了,正好刘无好在筹款修路,我便说你去那儿了,你们此去一定要万般小心。” 乔宝莹立即点头,“莫情怀着孩子,白九的孩子也快要生了,赵牧,你一定要将苏府护好,若是可以,能不能每日都回去住在苏府。” 乔宝莹是怕了,她怕这些人又杀一个回马枪,他们手段尽出,这种事不是没有过的。 赵牧点头,当即他带着自己的暗卫匆匆往回赶。 乔宝莹这一下也不必再记挂平江府的事了,于是跟小童商量着怎么进入铸器场的事,待他们捉住苏奕就立即进去。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事情商量好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三人轻装上路,一人一骑奔跑在官道上。 没日没夜的跑了五日,再次停下,小童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到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尽力了,苏奕果然聪明,估计知道他们在后头追,居然将衣裳全部换了,又估计清洗了身子和头发,所以再次追下来,早已经没有了药粉的痕迹。 苏奕只的是慢性毒,原本小童只是吓唬他,没想他死咬着不松口,这会儿被人救了,毒性还没有完全发作,他还能忍耐着。 失去了苏奕的方向,他们只好在各地发布了消息,利用青山茅芦的人脉以及各地九九楼观察,开始打探起苏奕的踪影。 又追了三日,他们终于进了城郡,在一家很普通的客栈里住下,他们没有去九九楼,就是为了避开身份,而此时的乔宝莹乔装成一位少年郎,身姿不高,也不必垫那么多,骑马时也方便多了。 她好几日不曾洗澡,整个身子都臭吭吭的,叫来小二倒了热水,她又泡在浴桶中休息。 乔宝莹闭目养神,将这些事前前后后的都想了一遍,她发现看不懂苏奕,他说话的时候与当初还有些像,可是她感觉得到他明明没有功夫,却在这几年间坐到了将军之位,同时身边这么多人相护,哪今落入她的手中,还有人愿意用两百名的高手以死相拼将他救出来。 苏奕到底有什么本事坐在这个位置的,他没有考取功名,与苏辰站在正道上不同,苏奕的这个组织明显的看重实力,便是先前那个红衣女子也是功夫深刻。 乔宝莹缓过神来的时候,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 她坐在床前,看着燃烧的烛火出神,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苏奕一身是谜,她看不透,还有皇上身为一国之主,为何要建铸器场,当初李易要去江陵了,为何还派人去策反百姓捕杀李易。 苏辰要来平江府任职,他竟派了苏奕带着人马亲自前来,两兄弟站在两方相对,兄弟相残,不知这意义在哪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日接着出发,不过这一次不再胡乱追察了,而是直接往沅州而去。 就在他们到了沅州地界的时候,小童却让他们在一处小镇乔装住下,青山暗探有消息了,苏奕被人救走,一共十人,中途有受重伤的损落,最后相护的只有五人,他们护着苏奕没有回沅州,却是去了燕北方向,养伤去了。 乔宝莹猜想,他怕是解毒去了,只是为何去燕北方向? 小童却道:“消息或有不准,只是燕北的方向,并不是真的去了燕北,但有一点,苏奕要养伤,先前赵牧审他的时候下了重手,再加上我的药折腾,他现在根本无法出现在众人面前,咱们方向追错,只能转道了。” 乔宝莹却是沉默下来,她盯着小童,过了好半晌,说道:“那岂不是我们混进铸器场的好时机?” 乔宝莹的话一出口,小童和莫金都看向了她。 乔宝莹从怀里拿出黑将军的令,说道:“就用这个,我对苏奕熟悉,乔装成他的模样,再到沅州与陈意几人扮成的壮丁一同押去青山外的铸器场,顺带打探苏辰和文宇的下落。” 小童和莫金都震惊了,他们真的要深入敌人的内部么? 乔宝莹紧紧地盯着小童,青山外隔着青山不远,那可是小童的地盘。 “好。” 小童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于是三人乔装,乔宝莹扮成了苏奕的模样,而小童和莫金却扮成先前与苏奕一同关在牢房里的心腹模样,三人打马入了沅州地界,在先前刘秀才所说的码头,他们停住。 三人站在码头前没一会儿,河面就出现了一艘船,恐怕是陈意一直在等着的,眼下看到他们三人一身黑衣,尤其是乔宝莹从头黑到脚,带着黑风帽,面上还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在眼睛上她也做了一些手段,由于平素苏奕都是不露全容的,这一双眼睛就尤其要注意的,大多熟悉的人只记得他的眼神与眼睛,她只有把眼睛扮像了,才不会被人揭穿。 很快船靠了岸,陈意几人乔装的壮丁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头,而刘秀才却白着脸下了船,先是朝乔宝莹弯身下去,行了一个大礼,颤着身子说道:“黑将军要的人已经全部送到。” 乔宝莹微不可闻的点了头,那刘秀才显然松了口气。 很快船上的壮丁依次下了船,乔宝莹看到陈意扮成的壮丁正暗中打量她,眼下有刘秀才在,好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抬手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陈意却是愣住。 乔宝莹没有再看陈意几人,而是转身朝前走,刘秀才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这些人都不关注他了,他转身想要走时,没想莫金忽然了手,一刀致命,刘秀才死了。 陈意立即来到莫金身边,将三人打量一眼,见三人一脸严肃的,他有些摸不准,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乔宝莹却小声说道:“此地多是接收壮丁的地方,怕有人盯着,陈意不得说话。” 陈意怔住,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一喜,虽然不知个中弯弯绕绕,但他却是很快退到了壮丁位列中,手指微不可闻的做下手势,跟着的所有壮丁都垂下头去,继续扮演着老实本份的庄户人。 他们从码头上来,到了官道,这儿有马,乔宝莹三人自然是骑上高头大马的,而这些壮丁却是徒步前行。 乔宝莹想起那次跟着押送武器的从山里一出来就出了沅州的地界,凭着这记忆,他们也出了沅州,到了下一座城池,他们不走陆地,反而走了水路,在船上她站在船头寻找。 当初是在哪个小码头上的船,这么走了小半日,乔宝莹看到了熟悉的风景,她面我一肃,带着所有人安静的下了船,将在码头站定,草从里就冲出一伙人,他们显然是长年潜伏在此处的,看来他们是找对了地方。 这些人朝乔宝莹几人上下看了一眼,尤其瞧见乔宝莹故意不小心露出嘴角的伤疤时,那些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例行公事的要看通行令的。 乔宝莹从怀中拿出黑将军的令牌,那些人看到后纷纷跪下,喊了一声“黑将军”。 乔宝莹淡淡嗯了一声,带着所有人往里头走,她走的方向也很正确,而且面色匆容不迫,更加令这些人不敢说什么。 她记得当时翻过几座山后,还要进入一条夹缝中。她瞧着是走得匆容,其实内心却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又是几年过去,这周围的景色都会变,与当初出山时的季节也不同,她还得努力记起先前做下的记号。 好在她做的记号尚在,一路上也没有错的。 乔宝莹几人见天色不早,便先扎营休息,她自然不能再亲自动手做吃食,也不知这林间有没有潜伏的人正在观察着她,她更加应该像一位将军一样高冷一些,再想起苏奕那模样,她就更加不能怠慢了。 正文 第432章嚣张的乔宝莹 做吃食的事儿就落到了莫金的身上了,莫金起身去打猎,乔宝莹却是朝陈意那边看去一眼,陈意对上她的眼神,便很快垂下眼帘,接着小童站起来,准备去捡柴了,乔宝莹却闭目靠在树杆边,瞧着像休息的样子。 却在这个时候,陈意为首的几人忽然站了起来,陈意指着乔宝莹大声质问:“刘秀才不是说带我们去挖旷么?怎么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去哪儿?” 随着陈意话,后头的壮丁也跟着附和起来,一个一个的慢慢要将乔宝莹包围在内,却在这时小童和莫金迅速的出现,很快将这一伙壮丁制伏,明显的这一群壮丁根本没有半点功夫,徒有一股蛮力。 乔宝莹这个时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语气阴沉的说道:“全部绑起来,塞住嘴巴,蒙住眼睛。” “你们敢,说好是带我们来挖旷赚钱的。” 陈意一开口,后头的人也跟着嚷嚷。 还有人说道:“如果你们敢动手,我们就……我们就告官。” 乔宝莹哈哈大笑,与当时苏奕的模样是一模一样,连陈意听着就觉得心底发毛。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们,“无知。” 这声音极冷,若不是他们知道这是知州夫人,便是亲眼见了,也不会将认出知州夫人来的,简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很快莫金和小童面色阴狠的上前将人全部绑了,又堵住了嘴,还用布蒙住了眼睛,这些壮丁用绳了连在一起,这些跟着一个一个往前走,倒也不会落队。 做完这一些,乔宝莹明显的感觉到朝她这边看来的视线少了,走的这小半日,她发现山林里聚积的人越来越多,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哪儿露了馅,不过眼下她知道了。 进入铸器场的密道自然不能谁都知道的,先前她带着人走没有将他们的眼神给蒙住,她想再走一阶路,快要到山缝的时候,她若还是不将这些人的眼睛给蒙住,这些人就会出来阻止,恐怕对她的身份也会存疑心。 眼下看来,平时苏奕带人进来就是这样的将人带进来的,倒是走对了。 几人吃过饭食,乔宝莹生怕有意外,也不打算露宿了,直接带着人翻山越岭进去。 到了子夜过后,乔宝莹明显的感觉周围的气息少了,这些也不曾移动,多半已经对她放下了堤防。 到了两座山的夹缝间,乔宝莹发现这儿有不少人埋伏,她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带着人就朝里头走去,倒是没有人过来相拦。 他们很快进入山道,天还暗的,天边快紧露白了,乔宝莹却还是感觉得到山道里的阴冷。 小童和莫金却时候关注着,生活落入这些人的圈套中,虽然这些壮丁都是乔装的,但他们的人手还是太少,如今是进入了敌方的内部,若是动起手来,只有他们的人吃亏。 陈意带着的人完全就像不会功夫的庄户,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一摔跤就带动了所有人,全部都会摔倒,这个时候莫金会一脸煞气的将他们扶起来,然后骂上两句。 终于走出了山缝,借着这点天亮的白光,看到山下人的铸器场,乔宝莹几人不但没有松下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们只带了陈意的人进来,而他们身后带着武器的暗卫与青山的隐卫都守在外头接应。 乔宝莹却是叫小童让这些人等在青山下,到时他们出来绝不可能从这条道出来,也必定是从青山出来的,这些人似乎对青山有些忌讳的,多半人都走后山。 他们入了铸器场,门口有人拦着,乔宝莹却是面色一冷,目光凌厉的朝那守门的看去一眼,看得那人心下一慌,原本要拦着看令牌的也不敢了,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行人进去,再想想能从外头进来的,那只能是黑将军了,外头那多么多人都没有拦着,他不如顺手推舟,不然这位心狠手辣的黑将军可是很容易记仇的。 他们入了铸器场后,立即有人听到消息带着人过来接手,那人一身白袍,面上倒没有蒙上面巾,面容上却是带着一股狠厉的气势,乔宝莹能感觉到此人身份必定不轻,指不定跟她一样是个将军的地位。 果然那人上前就说道:“黑将军这一次带来的壮丁也太少了些,咱们场子死了不少的人,就这么几个壮丁才充数,你是怎么做事的。” 乔宝莹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指责她,要么这人的地位比她高,或者是她的上司,要么这人地位与她一样,但平素里与她不对付,正好乘机落她面子的。 乔宝莹有些难做决定,如果是上司,她的举动就得考量了。 没想这会儿有一个小兵上前禀报,“白将军,出事了,青将军那儿跑出来个药人。” 这话令眼前的中年男子面色一惊,也不管乔宝莹几人,而是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往回赶,嘴中骂道:“去他娘的,又让药人跑出来祸害,这是第几回了,再这样下去,这场子里干活的人都没了。” 乔宝莹几人一听,面色微暗,她朝陈意看去一眼,接着回头看着眼前还没有走的一个像管事模样的人,怕是接收她带来的人的,于是吩咐道:“将他们全部带下去,既然场子里缺人,这些人就赶紧的去干活吧。” 乔宝莹的话正合这管事的心,他正是代表着白将军来接收人手的,只是听说这个黑将军向不心狠手辣,又记仇,他半点也不敢得罪。 而乔莹三人却直接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叫上好酒好菜,送上热水。” “是。” 那管事的立即应下,还叫一人跟在乔宝莹身后,显然是送他去,这举动正符合她的意思,她正不知道要在哪个房间落脚。 那小厮既害怕又恭敬的引着乔宝莹来到一座小院,才发现他们落脚的小院不是在铸器场里,而是隔着有半里路的样子,这儿有几处院落,看着像个小小村落护着的几户。 而她的院子却靠近水源的地方,乔宝莹看到这处水源,她忽然想起青山竹屋后头的那一处瀑布,她这么想到了,再看小童,他也正朝那水源看着发呆。 看来果真是了,早知道这些人就住在水源下面,他们早该下点毒将他们全部给毒死,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的事来。 三人入了院子,却见左右的院落都没有人声,乔宝莹顺势问道:“他们呢?” 她也不指名道姓。 那小厮不敢有半点犹豫,连忙答道:“白将军和青将军白日里都不回来的,都在场子那边照看着。” 小厮说完,乔宝莹也不再问,却是叫他赶紧下去送上好酒好菜,还有热水。 那小厮连忙退下,走时还暗暗抹了一把汗。 知道这左右没有人,再细细感觉这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人,于是乔宝莹三人出了院门,站在水源处,装作洗手的样子。 小童靠近乔宝莹说道:“早知道就该在水中下毒。” 乔宝莹看向小童,他居然跟她一样的想法,下毒就省事多了,只是谁能知道这铸器厂明明隔着水源这么远,没想七绕八绕的却住到水源边了。 “其实下毒也并必真行,一但被发现就打草惊蛇,何况他们白日也不在这儿,时机上不好抓。” 小童点头。 “不过咱们要逃走的路线倒是多了一条。” 乔宝莹点头。 很快有人将酒菜和热水送上,三人也就势洗了个热水澡,再接着坐到桌前吃了起来,一路追踪,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 吃饱喝足,这会儿子太阳才正中午,三人也没有出院门,却是各自回房先休息,补好了眠才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 乔宝莹倒是心宽,这一觉睡得沉,到了天黑才醒来,而院中的小童和莫金却早已经起来了,两人像护院似的站在院中,其实就是在听声音,想知道周围有没有人。 乔宝莹推门出来,两人看向他,乔宝莹说道:“走,咱们去铸器场会会他们。” 三人出了院子,一路往铸器场去,天都要黑了,场中居然点了火把,壮丁还在干着苦力活。 看着场子里这么多的苦力,乔宝莹的心就紧了紧,这些人都是被骗来赚钱的,其实就是自己把自己便宜的给卖了。 乔宝莹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多看,装做没事人似的,就朝前头正堂去,那儿怕是白将军处理事务的地方。 不过她没有走到正堂,就闻到了一股菜香味,她想起了小黑和小河,她脚步一顿,转了道往厨房去。 记直刘家湾的两位老人谈及自己的儿子小河,眼下她怕是又要见到了。 乔宝莹来到厨房外,味道依旧很香,还有一股炸鸡的味道,今日明明给他们送来的酒菜很是简单,连荤食也不有几样,乔宝莹以为目前状况是这样的,现在闻到这肉香味,她立即明白了,于是扬起唇角,朝小童说道:“咱们可以发飙了,正好有了借口。” 小童和莫金都点头,莫金却道:“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乔宝莹摸了摸鼻子,她当初混进这儿,教小河下厨的事,只有她跟苏辰知道,莫金岂会知道。 推开厨房的门,就见灶前有两人在忙碌,掌厨的的确是小河,只是那个烧火的却不是先前的小黑了,反而换了一张新面孔。 小河刚把炸鸡盛起来,一个转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三人,尤其是看到乔宝莹蒙着的脸略露出的那个伤疤,小河早已经吓得魂都没了。 连忙上前颤抖着跪下,而灶火前的那个新人见状,也不敢怠慢,就在灶火前跪着了。 乔宝莹来到灶台前,看向厨房里的炸鸡,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是越来越正宗了,跟她炸的一个味儿,看来小河学得不错。 乔宝莹端着炸鸡的碗往莫金怀里一塞,然后看向桌前炒好的荤菜,这些荤菜菜色这么好,一看就知道是那些管事的和那些将军们吃的。 正好莫金一直饿着肚子,借机全部扫光算了。 于是三人坐在厨房的八仙桌前大吃特吃起来,而厨房两人却是一直跪着。 转眼把厨房里的吃点全部吃了,除了苦力吃的那些汤饺,其他一概不剩。 这一下莫金很满足了,小童也吃到了久违的炸鸡。 三人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面色好看了不少,她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往地上一扔,说道:“打赏你们的,味道不错。”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朝欲哭无泪的小河看去一眼,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好做饭,你这手艺他们舍不得杀你,呆会他们问起,你便说是我黑将军吃的。” 小河愣住,听到这话就像护身符似的,却是朝着乔宝莹再次伏身下去。 乔宝莹三人却是出了厨房,正好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不少管事的开始往厨房里走,那边场子里也已经停住了,只是那些苦力没听到命令就算是饿死了也不敢往这边挪步子。 乔宝莹三人却是朝正堂走去,三人面色幽冷,带着一身煞气。 进了正堂,就见白将军与一个青衣袍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吵着什么,三位将军里头,白将军的面目算是正常的,很普通,带着一身杀气而已。 而乔宝莹乔装的黑将军却是一脸伤疤,长年一身黑沉沉的,一股阴冷气质,而眼前的青将军就更不对劲了,一身青衣袍服,明明像个中年人,可脸皮却白得近得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的皮肤看不到一丝皱痕,可那一双手却显得有些苍老了,还有他的身形,比他们两人都要矮,背也有些微弓着。 整个人看着像个小老头,可是那张脸却似乎像个二十岁的青年,而且眉眸五官还算俊,只是这眼神像毒蛇似的,被他盯上,感觉像被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 乔宝莹见到两人时,她不是不动容,只是强忍着心里的忐忑,面沉如水的盯着座上的两人。 原本两人还在吵着什么,这会儿看到她也不吵了,白将军从座上下来,目光淡淡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冷笑道:“黑将军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外头有白将军的心腹走了过来,可是一看到黑将军也在,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了。 白将军冷了脸,正要责备,又有一位下人冲了过来,看到青将军,禀报道:“将军,你的炸鸡被黑将军吃了。” 不过很快他也看到了黑将军,连忙住了口。 白将军立即反应过来,忙问道:“是不是我的红烧肉也被黑将军吃了?” 那心腹连忙点头,白将军倒吸了口气,抬手示意叫他们都退下,他跟黑将军得好好叙叙旧了。 屋中下人全部退下了,白将军一步一步朝乔宝莹走来,到了她的身边,面我冷冷的盯着她,问道:“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乔宝莹却是凌厉的看向他,“字面上的意思,都是我吃的。” “你竟敢……” 白将军伸指指着他,半晌忍了忍,忽然一个转身,只见微不可闻的牛毛针已经朝乔宝莹的脖颈动脉射来,连着乔宝莹当时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她看到的白将军是气得转身了,那模样气得不轻。 小童最先发现,他却是不动声色的伸手上前整理乔宝莹背后的衣襟,于是轻描淡写的将那牛毛针给接了,不过他防了一招,不是用手指接的,面是指间忽然出现一个小竹筒,针落入竹筒,他顺势将竹筒收起来。 白将军却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黑将军的心腹竟如此的厉害,难怪他不会功夫,也敢在场子里嚣张,只是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对他大呼小叫,更不敢抢了他的美食,甚至上次被他欺辱了之后都不敢来场子了,每次进来都叫那红衣护法带着人来的。 想起那红衣护法,白将军的心荡漾了一下,但很快又缓过神来,而此时小童已经在乔宝莹耳边低语了一声。 乔宝莹一听到自己刚才差一点死在了白将军的手中,她震惊,不得不重新审视苏奕这个黑将军在这儿的地位,既然同是将军,显然地位是一样的,那就是苏奕没有功夫,总是被人欺负了,不然他们敢这么出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乔宝莹朝小童说了一声,她接着转身在旁边的交椅中坐下,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坐下来准备饮茶。 而白将军却忽然身子一晃,接着一个翻身,又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一双眸子狠毒的盯向乔宝莹,指着他道:“你有种。” 刚才小童的确出手了,不过是一支银针,上面同样沾了毒,只是不幸的是这白将军虽然退得及时,那针头却还是擦过了他的皮肤,连血都没有见,只是割破了一点皮而已,但毒已经落下,是慢性的,神不知鬼不觉。 上面站着没动的青将军却在此时开口打圆场,从台阶上走下,劝道:“两位每次见面就不对付,你们又何必,同侍一主,各自负责都不同,你们有什么好争的。” 正文 第433章目中无人又如何? 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冷了脸,抬起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飞,朝着那边的两人淡淡看去一眼,直接道:“倒是好打算,我风尘仆仆从外头带来苦力,回来喝酒吃菜却是清茶淡饭,你们却是好酒好菜伺候着,你们一年到头也不必出门,而我却在外出生入死,凭什么你们这么逍遥。” 乔宝莹说完,怒气噌噌往上冒,很快又踢起一脚,一把椅子直中白将军,先前那一把倒是青将军接住了,不过脸色却是很难看的。 这会儿白将军被打了,直感觉自己受了辱,平素里不敢动手还得让一个女子保护的黑将军,如今竟然敢当场挑衅,他也不是吃素的。 再也不受青将军的劝,飞身而起,朝乔宝莹攻来。 小童和莫金立即挡在前头,白将军的属下也很快冲进屋里来。 乔宝莹只是淡淡地朝这些人看去一眼,又坐回交椅中,看向白将军说道:“杀呀,杀了我呀,最好是乘我现在身边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一但到了外头,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今个儿就是你的死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算什么,一个小白脸,靠女人而活。” 乔宝莹却是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 很快白将军的人与小童和莫金打了起来,乔宝莹的手却慢慢地摸到了口袋里,那里有一把枪,她要不要放声冷枪将人毙了,倒是一个好时机。 小童和莫金的功夫高强,不是几名虾兵小将能对付得住的,在他们打倒一批后,白将军和青将军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屋外又来一批,乔宝莹却站了起来,站在小童和莫金的身前,目光凌厉的盯着两人,说道:“今天当真要大开杀戒?” 白将军冷着脸,面色慢慢地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来,说道:“大开杀戒怎么了?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的,只是真把我给杀了,你打算如何交代?青将军,你说呢,毕竟整个外头都是我的势力,你们两人要出去,也得注意点。” 乔宝莹的话果然震住了两人,青将军又上前圆场,“黑将军这一路辛苦,要喝酒吃菜也是人之常情。” 白将军冷哼一声,一点也不让步的样子。 乔宝莹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尚有两批苦力正在半路的,眼下看来,我倒是可以叫人慢点送来,反正场子里也并不是很需要。” “谁说的,场子里正是缺人的时候,你若是有人,你竟不口气送来,当真是要气死老子。” 乔宝莹一听到老子两字,双眸顿时一冷,乘白将军不备,伸起就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肚上,很快小童和莫金立即上前将乔宝莹护住了。 白将军没有想到一向不会功夫的黑将军居然狠起来也敢踢他,简直活得不耐烦了,正要出手,乔宝莹的话又传了过来,“这一次功夫高深的游侠大约是有两百来人。” 乔宝莹也只是随意一说,试探一下这些人的用处,没想到对面的青将军激动的上前,“黑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我从不骗人。” 两人一听到这话却面色一黑,一点也不相信,乔宝莹才发现苏奕怕是骗过他们多次。 “老青,你别相信他,他骗你呢,怎么可能一下子弄到这么多的人,他这是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白将军立即上前拍了拍青将军的肩膀。 乔宝莹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游侠原来是为青将军准备的,只是他拿着这些人做什么呢? 那边青将军被白将军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不是那么的相信她了。 “我又何必骗你,这一次我下了血本,在黑市里寻找游侠帮忙寻仇,于是召集了不少人,之后再让他们相互残杀,留下的都是精英,眼下全部被我控制住。” 乔宝莹把这话一说出来,对面的青将军果然动摇,又是上前一步,反而站在了乔宝莹的身边,小心试探道:“不知黑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将人送来?” “五日后便能到了。” 还要五日,青将军有些按捺不住,那边白将军却是气得窝火,还想上前报了那一脚之仇,谁知这两人合起伙来了,他目光阴狠的朝左右看去一眼,很快左右的心腹一拥而上,直接朝乔宝莹对付过来。 乔宝莹这一次是真的火了,手往怀中一摸,一支黑洞洞的枪头就抵在了白将军的胸口,只听到“砰”的一声响,乔宝莹手速飞快的一转,枪又收了起来,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近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应,白将军也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就只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倒下了。 屋中众人全部怔住,也不打了。 小童和莫金却还是将乔宝莹护于身后。 青将军毕竟功夫深,刚才虽然没太看清是什么东西,但是事后他却是反应了过来,猛的开口,“你怎么有火枪?” 乔宝莹一听,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是花重金买的。” “不可能,不可能有的。” 乔宝莹却是冷笑,不过心里却对这个青将军堤防起来,看到当初苏辰说素者中了好几枪的事是真的,所以这个场子里是有火药的? 乔宝莹灵机一动,接着说道:“咱们场子里不是也有。” “你……” 青将军指向他,“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苏奕并没有打入内部,还只是外部一个跑腿的,虽是个将军的头衔,看来根本不是核心人物。 “很多事我都知道,只是我以往低调不说而已。” 乔宝莹接着又坐了下来,青将军却是没有时间再跟她扯,而是立即叫人将他的药箱拿来,他蹲身下去,也没有叫人将晕过去的白将军抬起,而是直接拿出小刀开始挖子弹。 乔宝莹看到这儿已经寒毛直竖,他手中的刀不消毒的么?这样不会发炎么? 乔宝莹震惊,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刚才并没有直中白将军的心脏,偏了一点,给他留了一条命。 很快有人将药箱拿来,乔宝莹看向小童,小童也是惊奇这枪伤该如何处置,他虽是神医,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火器,根本不知道这要怎么处理,在他看来,首先刀上该用水煮过或者喷上烈酒,才能下手挖子弹。 乔宝莹原本还淡定的一张脸,在青将军熟练的处理伤口时,她心里有些发毛,这个场子里到底有多少火药,为何他会懂得处理这样的枪伤? 而小童站在一旁却是一眼不曾落下的将整个过程全部看到了,这倒是乔宝莹帮了他一个忙,恐怕连青将军也没有想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神医,他用了什么药材,用的什么手法全部被小童给学了去。 不过乔宝莹从小童震惊的脸上看出了端倪,看来这个青将军在处理枪伤上果然是有手段的,至少连小童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伤口包扎好后,青将军叫人将白将军抬回去休养,而先前的纷争自然是没有了,没有了白将军的安排,在场的这些护卫也没有一个人再敢跟乔宝莹的人动手。 青将军起身,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乔宝莹,沉声问道:“黑将军也该好好交代一下这支枪的来源,你也知道的,此事若是被主子知道,咱们都没有活路。” 乔宝莹想了想,苏辰曾收到昝泊的信中有说到越王曾叫在朝堂上杀了一位大臣,用的就是枪,不如此事赖到越王身上得了,反正现在无人敢打越王的主意。 “黑将军若是不仔细交代,恐怕我也没有必要给黑将军瞒着了。” 青将军准备转身出门,乔宝莹却是幽幽开口,“在越国卖了一批武器,这是其中一样。” 乔宝莹这么一开口,小童就朝她看了过来。 乔宝莹就知道小童责怪她将锅给了他师父。 青将军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又是如何认识越王的?” 显然他相信了,看来他也是知道越王有火器的事,然而问到此话,乔宝莹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并不想解释,但他的脸色却是好了不少,“我会给你瞒着,也会叫白将军不再出声,但是今日之事你以后若是再这样,我手里也有武器,小心我弄死你。” “你试试。” 乔宝莹极其嚣张,青将军被她气出一口老血,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乔宝莹见屋中没人了,她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交椅中,只觉神思都好累,好在她今日的嚣张反而让这些生了恨意,却忽略再去试探她的底,她倒是蒙混过去了。 三人起身出门,也不在场子里转悠了,直接回到了小院。 白将军养伤似乎没有抬到这边小院来,他们怕她再次落下杀手吧,这样倒也好了,这两位将军与她生了过节,为了避着她不同来住,那岂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天下了,这儿幽静,平时聊些什么话题,也不会有人听到。 乔宝莹在河边坐下,她望着这条河水发呆,以前是真没有想到这条河连着那边铸器场,不然上次沿河逃走,或许就出了青山了。 小童来到乔宝莹身边,朝河水看去一眼,说道:“青将军的手法很高明,刚才包扎的过程我全看到了,白将军怕是有救。” 想不到他果然会冶枪伤。 “小童,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这个场子里有火药,咱们得万般小心,还有明个儿大清早的,我们便打着我的名号去场子里转悠,正好在这怒火上,不会有人阻挡你们的,你们寻一寻苏辰和文宇的下落。” 两人点头。 乔宝莹不打算亲自去,她是有打算的,她想从河水里往下游看看,据她估计可能这条河能出了那后山的夹缝,事后万一有变,他们能不能从河中逃走呢?这样的话就省了不少的事来。 第二日,小童和莫金就匆匆去了场子,乔宝莹却是一身轻装,准备下河看看,谁知才来到河边,就见青将军带着心腹朝这边走来,瞧他那模样,似乎昨日一夜未睡似的,眼眶下一团乌青,熬了一宿的样子。 乔宝莹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急着下水,却是在河边坐下闭目养神。 青将军看到她后脚步一顿,转头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站着,忽然将她上打量了一眼,说道:“黑将军似乎变矮了?” 乔宝莹内心咯噔一下,他发现了什么?她的确没有苏奕的身高,她垫了不少东西,按理如非真人在,一般是很难发现的。 乔宝莹听到这话,装着有些恼怒,“我变矮了,莫非青将军想说自己变高不成?以前我是懦弱了一点,我之一生也差一点功名加身入仕为官,岂能与尔等一样,不学无术。” “不学无术?你……” 青将军再次被乔宝莹气到,原本还想试探的,这会儿明显被乔宝莹的话题带偏,冷笑道:“听说黑将军原本中了举,只是几次考试后却名落孙山,一生也只不过是个举子,尤其被人毁了容后,更是不堪,如此说来,你也不过是个废物。” 废物? 乔宝莹立即起了身,目光凌厉的盯着他,“青将军也是在挑战我的耐心?也想吃枪子吗?” 嚣张,极度的嚣张,简直是目中无人,这话里话外真的很欠扁,青将军早已经火冒三丈,何况他这一宿都在地下研制药人,又累又困,还担心着白将军的伤势,没想到始作俑者却敢几次三番的挑衅。 青将军的额头太阳穴已经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有意思,不过是弄了把枪,看把你给嚣张的,你有的我一样有,而我的火药比你多多了,小子,别不要脸。” “是吗?” 乔宝莹已经从怀里拿出了枪,枪正抵在青将军的腰间,吓得他立即住了嘴。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 乔宝莹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青将军却是心惊肉跳,什么时候这个儒弱的书生变得如此强势,甚至狠厉,与往常完全不同,就像红衣护法上身,不对,比红衣护法还要狠辣。 “行了,咱们三人一同辅佐主子,都是主子身边的人,真要闹出人命么?到那个时候恐怕你也讨不到好的。” 青将军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极其的难看,想起昨日白将军中的那一枪,他完全相信,眼前这女子真要动起手来,一定是毫不犹豫的。 乔宝莹却是慢慢地收起了枪杆,目光从青将军身上移开,看向河面去了。 青将军站在她身后,神情意味不明,却是站着没有动。 “我想去一趟地下,青将军可否同意?” 乔宝莹忽然开口,青将军却是幽冷一笑,“主子说的,你黑将军主外,白将军管着场子,而我管着地下的事,咱们三人各不相通,各司其职,都不得窥视。” 乔宝莹一听,原来是这样的安排的,难怪要三个人的,然而乔宝莹却再次开口,“我要下去看看,黑将军通融一下,主子也不会知道的。” 青将军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为何要同意你?真以为你有一把枪很了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青将军的手从腰后伸出来,手里也多了一把火枪,乔宝莹立即回头,就见黑洞洞的枪头对准了她的额头。 想不到他居然也捞了一把枪带在身上了。 乔宝莹站着没动,青将军也没有急着开枪,却是笑问道:“你说我现在在这儿杀了你,再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如何?” 喂鱼,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没有出声。 青将军却是从枪尾侧过头来盯着她看,看到她那一脸的淡定,面色微变,“在你昨日是对白将军出手我就知道你也会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你买了一批武器,岂能放过你。” 乔宝莹却是看向远处,那边小童和莫金匆匆走来,看到两人这场景,小童和莫金面色一暗,二话不说就将青将军身后的心腹给弄倒在地,皆朝两人围了过来。 青将军看到自己的心腹这么两下就被她的人手弄倒在地还晕过去了,心里头有些不好受。 很快小童和莫金各自拿出火枪对着他,这一下青将军怕死了,只好放了乔宝莹,正好她乘着这个时机再次开了口,“我想去下面看看。” 青将军咬着牙不得不应下了,但是这两日不能去,因为他研制的一个药人发了疯,连他都要小心对付,他们如若下去,指不定受到迫害,药人毒气重,他不敢保证他们能安全。 乔宝莹将信将疑,但想起刚入场子的时候,白将军的心腹说到了药人,白将军便气极败坏的走。 乔宝莹朝小童看去一眼,见小童点头,于是乔宝莹应下了。 青将军到这个时候却提着两心腹回到他自己的小院里。 乔宝莹三人却站在河边,都没有说话,她看向河水中,看着清清的河水,为何刚才青将军说会抓她来喂鱼,莫非这河里有食人鱼? 乔宝莹想起当年在皇后宫中遇上的那条食人鱼,她忍不住身子抖了抖,那记忆当真是刻入了她的脑中,吓得也不轻,就算她现在有功夫了,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正文 第434章红衣护法的出现 乔宝莹忽然说道:“莫金,去厨房里拿一大块肉来,我要试试这河水里到底有什么?” 莫金立即往场子那边走去。没多会他扛了一只腿子过来,乔宝莹毫不犹豫的将大腿肉甩到河中。 然而河水中半晌也没有动静。 三人相视一眼,莫金见状,想下河将大腿肉捡回来,于是一步一步朝河中央走去,随着他走入河中的水声,离着那大腿肉很近的时候,乔宝莹和小童眼睁睁的看着河水深入忽然有东西滚动,原本还算平静的河水翻滚了,看不到里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两人却看到有东西翻动过来直冲莫金去。 “莫金,小心。” 随着乔宝莹的一声呼喊,莫金飞身而起,没想到那条食人鱼也飞到了半空,差一点咬到莫金的屁股,莫金也是吓了一跳,很快上了岸,再回头,只见广阔的河水中全是搅浑的泥水,四面八方在水中滚动,瞧着这模样,恐怕里头不只一条。 一条大腿肉很快被抢食一空,好半晌河水都是浑浊的,而且食人鱼似乎没有想立即离去的意思。 乔宝莹看到眼前的影像,她记起自己那时在皇宫里的遭遇,她心下一凉,带着两人立即回了小院,果不如所料,青将军的小院里冲出一队人马,他们来到河边一看,看到燥动的食人鱼,几人面色幽暗。 很快这些人各自提了一桶血淋淋的鱼肉过来,转眼全部丢到了河里,没多会儿,这些食人鱼吃饱了,慢慢地游远了,而这些护卫却是面色幽冷,转身回去复命了。 乔宝莹心里有一个念头,她和李易从巴蜀到京城的种种经历在她脑中重新回忆了一遍,这个疑惑是越来越强烈,当年凤栖宫内的食人鱼会不会就是从这儿弄走的? 所以吕后一定知道这儿,她派人在此地研制毒药,又打造武器,她这是意欲何为?是她和苏辰想错了吗?这里并不是皇上的场子?其实还是吕家的?至于他们几次三番提到的帝令,是不是假借帝令,其实就是为了怕走漏消息而假借的名头? 乔宝莹已经迷糊了,她坐着一直没动,小童和莫金也不好上前打扰,两人亲眼看到青将军的人将那些食人鱼喂饱后撤退,河面恢复平静,亦如他们来时,好在今个儿夫人没有真的下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乔宝莹忽然看向两人,问起两人今日的所见所闻。 小童说道:“场子里的全是苦力,陈意他们都在,眼下正在做苦力活,每天打造不少兵器送往各地,且这些兵器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相对于冷兵器,这里的武器自是要锋利的多,他们打造的兵器都是纯铁纯钢,没有半点渗合,算是最厉害的武器,可是想起莹姐手中的枪,这就不得一提了。 乔宝莹也猜到是这样了,当年她潜伏在厨房里时,也不是没有了解过的,只是两人根本没有找到苏辰和文宇,那么两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青将军抓去了地下,地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很是担心,可是青将军答应她过两日再下去,底下有药人发疯,连着小童都担心,她也不能鲁莽。 “小童,你看到他们那个发疯的药人了么?” 小童摇头,只小声道:“昨日跑上来,咬死了几人,这几人也变在了药人。” 咬一口就传染了?怎么感觉像僵尸,然而乔宝莹也只是这么一想,想起刚才青将军对她的猜疑,她决定先忍耐两日再旧事重提。 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傍晚,他们先前追查的红衣女子居然带着一个活死人和一些护卫回到了铸器场。 那会儿乔宝莹和小童两人正在吃晚饭,莫金吃得多,正大吃特吃的时候,院门就被敲响。 小童去开门,就看到青将军带着一位红衣女子站在外头。 乔宝莹一抬头,就对上了红衣女子那灼热的目光,这目光怎么这么怪异?她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青将军,就在她眼神毫无温度的移开时,红衣女子却是面色一暗。 青将军将两人的眼神尽收眼底,唇角扬起一丝冷笑,带着红衣女子便入了院子,直接来到乔宝莹的身边,说道:“黑将军不会不认识她了吧?” 她还当真不认识,但猜也猜得到,这女子明显与苏奕是一伙的,这女人寻来的游侠全部给了苏奕用,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两人为何走散了,而这红衣女子为何押着先前落入他们手中的活死人过来,这令她有些猜不出此女的地位。 场子里一共三位将军,眼下他们三位都在,那这红衣女子地位一定不会高过她,只要不高过她就好办。 “青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乔宝莹又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看得她鸡皮疙瘩一片落。 反问一句却让青将军想起了昨日对付她的事,他有些防备着她,却还是试探的说道:“红衣护法却是不知道黑将军居然购买了一批火药,倒是奇了。” “我买下的火药还得经她同意不成?” 乔宝莹那一副嚣张的像二五八万的模样又出现,果然这副样子很能震住人,眼前的青将军又心里发了毛,但看红衣护法明显白下去的脸,他冷笑道:“黑将军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往日都是红衣护法护着你,如今你做事却不曾与她商量,是不把红衣护法当心腹看待了?” 原来是苏奕的心腹,乔宝莹不由得朝红衣女子看去,后者此时却垂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瞧着此女长相很美,带着御姐范儿,平素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身姿妙曼,一身红衣衬得她更是美中带艳,只是她欣赏不来,她不是男人。 青将军在两人脸上流连一眼,接着说道:“红衣护法功不可没,今个儿既然你们一同来了场子,我这也不打扰了,我们好好叙叙旧。” “不送。” 乔宝莹朝青将军淡淡看去一眼,接着转身回房,倒是把那红衣护法给晾在了一旁。 不是乔宝莹要将她晾在一边,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人,这人明显的与苏奕有一腿,指不定两人很亲密,而且看得出来,这个红衣护法对苏奕是有情的,那含情脉脉的眼,就像她看苏辰时是一样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人,她才害怕,一但有半点不同,就会被她发现,而青将军这么热心的将此女送来,必定是目的不纯了,虽然这两日她先发制人,搞得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无睱顾及和试探她的身份。 乔宝莹转身入屋后,红衣护法身姿挺直的站在那儿,目光朝小童和莫金看去一眼,“你们两人没死?” 这一句问得两人内心咯噔了一下,小童最先反应过来,恭敬的朝红衣行了一礼,说道:“主子叫那人救的我们,这一次回来,养精蓄锐,再杀回平江府去。” “不必了。” 红衣女子朝两人再次看去一眼,直接来到交椅中坐定,原本面对乔宝莹时还有一些小女子作态的,眼下却是十足的上位者作态,一身的凌厉与杀气,看得小童和莫金心惊。 “奕哥的伤好了?” 两人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童接着恭敬的答道:“好了。” 红衣女子似乎松了口气,接着问道:“白将军没有伤到奕哥吧?” 小童似乎摸到了一点这女子的脾气,他也猜到此女与苏奕的关系,于是专攻她的软肋,说道:“只差一点被白将军杀了。” “他敢。” 红衣女子气得坐直了身子,小童却是不紧不慢的将前日的事说了,很快看到红衣女子气黑了的脸。 最后红衣女子不敢置信的问道:“青将军说是奕哥伤的白将军,果真是?” 小童没想到青将军早已经将此事说出来,于是点头,“正是,只是将军也差一点落入他们的手中,好在咱们这一批的火药管用,把人吓退了。” 红衣女子立即反应过来,“奕哥什么时候弄到了火药,我怎么不知道?” 如此说来,此女也知道火药了? 小童把先前三人窜通的话说了出来,自然火药是在越国弄到的,费了不少银子。 小童的话将红衣女子震惊在当场,但她却是面色一暗,喃喃道:“奕哥竟然防着我,你们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小童见状,立即说道:“奕哥有苦衷的,并不是防着护法。”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一双美眸亮了亮,仔细打量了小童一眼,忽然从怀里拿出一袋银票交给了小童,“收下吧,你们二人这几日在场子里快活快活,我刚才弄来了一群少女来慰劳管事的,你们也挑两位去,以后奕哥这边,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这是要他们两人做她的细作,小童高兴的答应了,拿着钱袋叫上莫金却是愉快的出了院门。 红衣护法却坐在屋中,目光朝内室看去,她有些犹豫,虽然身为女子本该矜持一点,可是这么多日不曾见他,先前还听说他被平江府的知州大人给抓了,好不容易被人救出来后却失去了联络,她这一次原本回场子里是想找些帮手的,所以她才会好心的带来了一群少女。 尤其给白将军和青将军都找了两个极品服侍,一但他们高兴了,或许会给她一些武器,还有人手支援,这样她就可以杀入平江府,割下平江府知州的头颅,为奕哥报仇。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奕哥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身边两位心腹也没有死,居然与往日的懦弱不同,还向白将军出手了,将白将军打成重伤躺床上半死不活。 看到奕哥的变化,她心里却莫名的一喜,这样的奕哥才是血性的,她一直觉得奕哥会变的,一定会变得不怕欺软怕硬,她的奕哥一定是个血性男儿,果然不出她的期望,奕哥得了这一批火药后变得强势起来,连青将军都要惧他三分。 尤其是刚才她看到奕哥与青将军的对话,她很震惊,但她也很欢喜,虽然这一批火药也不曾让她参与,让她有些不舒服外,但这一次的改变却反而让她越发的放不下他了。 红衣女子不由得起了身,她快走朝内室去。 内室里一直装睡的乔宝莹听到脚步声,心里咯噔咯噔的,就不曾平稳过,她自从扮了男子后,总有女子要靠近她,这一身鸡皮疙瘩的实在难受。 红衣女子在床边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朝里躺着的“男人”,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乔宝莹的手。 不过握住那刻,红衣女子皱眉,但乔宝莹很快起了身,目光淡淡地看向她,冷声说道:“我为了弄到这一批武器自保,答应了越国原氏部落的招揽,应下了婚事。” “奕哥。” 红衣女子震惊的望着她,那原本明亮的眼神里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嘴唇都颤抖了。 乔宝莹知道这话特别的伤人,尤其看到眼前女人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多爱苏奕了,只是她易容术再厉害也不能将手以及一些小细节易容成一模一样,何况此女对苏奕太过熟悉。 乔宝莹不再看红衣女子,却是板着脸下了床,穿上皂靴走了出去,独留她在内室。 乔宝莹来到院中,吐了口浊气,却没有看到小童和莫金,她有些疑惑起来,人都去哪儿了?这关键时候居然把她丢下,也太不仗义了。 乔宝莹脚步朝外走去,她也不想留在这小院,而是急急的朝前边的铸器场走去 到了场子里,没想迎来的却是欢声笑语,里头全是女子娇媚的笑声来。 乔宝莹阴沉着脸,将风帽拉了拉,然后朝着工地上去,她想乘着这端儿去见见陈意。 到了工地上,却发现这里的苦力还在劳作,但管事的却不见了踪影,这倒是方便了她。 她装模作样的在工地上走了一圈,然后来到陈意的身边,紧接着怒道:“动作这么慢,想找死。” 随着她这凌厉的一声,把周围几位偷偷打量的苦力给吓得赶紧走了。 陈意却手脚快了几分,瞧着他晒得黑乎乎的脸,还有更加瘦精的身子,她有些愧疚,于是蹲下身来,在石板上坐下,一副大老爷们似的。 陈意却是一脸惶恐,看得周围的苦力退避三舍,个个都不敢靠近了。 陈意小声说道:“夫人,什么时候动手?” “两日后,具体时间我会叫莫金来通知你们,但这两日你们留意一下那个从地下跑出来的药人,我想知道他被抓了后是怎么下去的,找到了入口,方便我们以后潜入。” 底下不稳定,乔宝莹虽着急,也不能冒然行动。 陈意听了应下,接着说了一下这工地上的情况,这些人都是被骗来的,已经在这儿劳作了多年,他们对这儿的管事怨恨颇深,而且不少人被活活饿死过,陈意希望事后能带走这些人。 乔宝莹没有立即答应他,她眼下要救的是苏辰和文宇,能同时救下这些人的话,那也只能尽量了。 与陈意交谈了一番,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再苦也得熬过这两日。 乔宝莹离去,朝着那些欢声笑语走去。 到了堂房里,就见各位管事各抱住一位少女正强行的将这些少女的衣裳剥光,欺身而上,这些少女惊吓过度,有的直接晕过去,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放手。 乔宝莹看到这个场景,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 她转身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小童和莫金也是面色不好的躲在一处假山之后,她来到两人身边,小童顺手将钱袋拿出来,将先前与红衣女子的对话如实说了。 所以两人来这儿看到这些明明想出手,却只能躲在假山后忍着,明明难受到想杀人,却还是眼不见为净,正因为先前红衣女子的话,两人心里忐忑不安。 乔宝莹蹲下身来,沉默了一会,说道:“咱们得事先找到下去的入口,一但找到了入口,就算青将军临时变卦,咱们也能下去一探,你们就留在这儿留意着青将军的动向,看他是如何进出的。” 小童和莫金立即点头。 乔宝莹看向手中的银袋,想了想说道:“小童,你偶尔给红衣护法透露几句,方向都朝我与原氏订婚一事上说。” 很快三人统一了口径,小童和莫金却是奇怪的看着她,半晌才说道:“会不会把人逼急了?” “逼急了更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她,或者把她逼出青山。” 两人立即反应过来,对啊,他们本来就是要杀此女的,还怕把她逼急。 三从从假山后出来,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各自走开。 乔宝莹却是来了厨房,看到厨房里挥汗如雨的小河正在炒着菜,她忍不住怔住,眼下厨房里又只有他一人了,先前烧火的那位小伙子不见了? 乔宝莹在八仙桌前坐下,说道:“来一碗牛肉面。” 小河一听到这个声音当即身子一颤,连忙“诶”了一声,就麻利的下了面条,弄上了牛肉骨头汤和臊子,送到了桌上来,还一脸恭敬的问道:“黑将军,可还有别的需要?” “不用了,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正文 第435章正面交锋 小河哪敢坐,想起前次黑将军将他弄的吃食全部给吃了,事后他差一点被杀,想到这事儿就吓出一身冷汗来。 小河不敢坐,乔宝莹也不勉强,于是问道:“灶前的伙计去哪儿了?” 小河面色暗了暗,答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小河犹豫了一会,说起了上次她走后,小河跟那伙计就被抓了起来,不过事后小河是放了出来,但那伙计却被白将军的手下二话不说给杀了,正如黑将军说的,怕是因为他的手艺好,将他留下了。 在这场子里小河见过不少生死,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而他却留了下来,就是因为当年那位神秘的好心人将手艺传给他,才一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乔宝莹听到那小伙子的死因后,她半晌也没有再说话了。 一碗牛肉面吃完,小河还弯着身子等着她吩咐。 乔宝莹却是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如陈意说的,在工地上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若是能救,便都救了吧。 “小河,你想家人吗?” 乔宝莹这么一问,小河的脸都白了,抖着唇说道:“不……不想,我喜欢这儿,这儿有吃有喝的,生活过得最好。” 乔宝莹知道他这是吓的,哪是他的真心话,可是她也不好再说,毕竟她眼下要做的事风险太大。 乔宝莹从厨房出来后,就看到红衣女子站在廊下,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她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乔宝莹的手不知不觉摸到了袋中的枪口,如果她露出半点疑惑,她就直接出手。 然而红衣女子却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一脸受伤的模样盯着她看,期期艾艾的说道:“你当真已经订婚?” 乔宝莹阴沉的点了头,却是背着手走了,红衣女子倒也没有追上来。 堂前的热闹没有了,可空气中却还残留着靡靡的气味,她忍不住转移了方向,没想迎头看到青将军,看他这春风得意的模样,刚才必定也作了恶吧。 青将军看到她,面色一冷,沉声问道:“几时出门?” 这就赶她走了,乔宝莹冷笑道:“暂时不走了。” “不走了,场子里的苦力可是越来越少,还有我那一批人手什么时候送来?” “在路上。” 乔宝莹并不想与他多话,青将军却是挡住了她的去路,目光再着一丝狠毒的盯着她,“河里的食人鱼你可别打它的主意,那是我养的,一但你对它们下手,小心我不饶你。” 乔宝莹还当真没有想去对付食人鱼,只是这人明显又忘记她先前用枪对付他的场面了,心思一转,她拿出火枪在手腕中转了一圈,说道:“不知这枪法如何?” “你敢。” 青将军怒气攻心,“那是我辛苦养了十年才养大的,你若是动手,我必让你出不了青山。” “是吗?要不要这样吧,咱们两人比试一场,把你的弹药也拿出来,咱们比一比。” 一说起这事儿青将军却倒吸口气不说话了,目光淡淡地朝她看去一眼,威胁道:“别太过份了,我虽然不懂你跟白将军之间的过节,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 乔宝莹却是迅速收起火枪,身子一闪上了树。 很快小童和莫金也跟在了她的身后,眼下青将军吃饱喝足,又玩了女人,怕是要下地了,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去的呢? 三人蹲在树上细看,却见青将军站在堂前朝左右看了一眼,接着走了进去,这一进去,却是半个时辰不曾出来,三人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他出来,于是三人飞身下来,往堂房前走去。 进了屋,却见左右无人,这儿原本是白将军处理事务的地方,只是想到下地下三层的入口也居然在这儿。 空气中的味道令三人有些不适,小童红了脸。乔宝莹左右看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门路,不知道青将军是从哪儿进去的?瞧着这堂房前也没有机关? 三人在堂前寻了好半晌,连地板上的砖,墙壁上的每一寸她都找了,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机关。 堂前一共这么大,不过是三十来平的地方,怎么凭空人就不见了? 三人一无所获,从堂房前了出来,乔宝莹叫莫金再次守在这周围,她跟小童打算将整个场地探清楚,正好乘着白将军躺伤在床,场子里一盘散沙,也没有人敢阻拦她的。 场子很大,先前苦力干活的地方不过是挖旷的地方,而这边又有好一片地方是提炼的,有铸器打铁的,他们都挥汗如雨。 当乔宝莹两人走过来时,有不少小管事还是朝她看来,他们目光意味不明,倒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拦,她想好了,要是敢有人阻拦,她就直接将人给杀了,白将军不在,她现在嚣张一点,反而能掩瞒身份。 两人从铸器场出来,将里头所有的分工与干活的人全部看了一遍,再次确认了,地在上的这些人都没有苏辰和文宇,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在地下,二是他们已经离开,但这儿隔着青山近,他们如果离开必定是从青山这边离开的,那么小童不会不知道。 所以他们得尽快找到下地的入口。 正在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就见前头一阵骚动,有不少苦力丢下工具,纷纷朝他们两人跑来,一边跑一边喊,“药人又跑出来作乱了,快跑。” 乔宝莹和小童的脚步一顿,只见在这些苦力之后,居然有三名活死人正在追来。 看来底下乱的很,居然一口气跑出了三个药人。 小童看到这三个药人,立即拉了乔宝莹的袖口,两人迅速的跳上了屋檐,站在屋顶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个药人随意的抓人撕咬,看着他们咬下肉来,和着血直接吞了,她就觉得一阵反胃。 这都养得什么怪物,看到这儿就令人发指,跑不慢的都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爱喝血,爱吃肉,重点的是他们全身是毒,一但粘染,这些被咬过没死的也变成了药人。 只是这儿原本是荒地,正有人在开采,而这三个药人却是凭空出现的,那么这儿有地下的入口? 看着这些药人从眼前跑过,两人面色凝重,正在此时,小童忽然开口,“快逃。” 乔宝莹才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药人已经跳上了屋顶,目标朝着两人来了,原来这些药人居然还功夫这般高强,乔宝莹忽然福至心灵,当初在平江府的黑市里大肆的收买游侠,不会是捉在这边做药人的吧?看着这些药人灵活的身份,乔宝莹暗自心惊。 她忍不住拿出火枪,没想小童拦住了她,“不成,他们的血有毒,若是粘染,同样别想活。” 乔宝莹一听,面色一沉,只好跟小童赶紧离开。 只是在他们逃跑之时,没想到这些药人的功夫已经出神入界,很快有一位药人将两人的去路挡住,乔宝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莫不是青将军故意将这些药人放出来,就是来报复她的不成? 小童护在乔宝莹身前,目有担忧,一但眼前之人原地暴炸,他们两人就没有半点活路了。 乔宝莹却是朝左右看去一眼,“小童,往南边跑。” 这是要跑出山门不成,两人折身往南边跑,就在两人跑的时候,一个红衣身影飞快的冲来,很快将两人护在身后,大声喊道:“奕哥,快逃,我断后。” 乔宝莹脚步一顿,回头看红衣女子,只见她独自一人,提着刀正要与药人交手。 乔宝莹很快看向小童,小童面色很不好看,他下意识的伸手上前抓起红衣女子一并撤退,红衣女子却是要挣脱小童的手,小童目色幽冷的说道:“你想死也别在我们面前死。” 红衣女子愣住,一双美眸深深地朝乔宝莹看来,看得她一片鸡皮疙瘩,她背过脸去。 三人撤退到铸器场门口,那些药人没有再追来了,乔宝莹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青将军故意将这些人放出来报复她的,此人当真是阴险。 “我们回院子。” 乔宝莹阔步朝小院的方向走去,后面红衣女子也跟了上来,小童面色白了白,目光沉重。 三人来到小院,乔宝莹却并没有进院门,而是转身往河边走去,到了河边,她目光幽冷的盯着河水深入,忽然问道:“你们谁手上有毒药?” 红衣女子朝小童看去一眼,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疑惑的呈给乔宝莹。 乔宝莹这一次倒是朝红衣女子看去了一眼,只见那张瓜子脸上因为她的目光看过来而带上了温柔的笑容,她怕是爱惨了苏奕吧。 乔宝莹拿着药包看了看,吩咐小童将药倒在河中。 经过小童的手,小童就能知道这包毒药的药性,如此也能试探一下红衣女子对她是不是起了怀疑。 小童也知道了她的用意,拿在手中的药包,他不动声色的闻了闻,很快了快于心,接着飞身而起,将所有的药包全部倒在深水区,然后踏水归来,顺带引起了河中水域的动静。 果然,那些食人鱼又燥动起来了,河水翻滚,转眼出现几个旋涡,乔宝莹三人立即退后,看着这些鱼朝岸边追来,只是没过多会,这些鱼的动作慢了,紧接着却是在原地疯狂的跳动,很是痛苦的模样。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河水静下来了,水中的食人鱼慢慢露出了身影,三人朝那边看去,接着数了数,一共五条,全死尽了,乔宝莹颇有一种报了当年之仇的感觉。 那是被人打了头,被鱼追着跑,那种感觉当真是一点也不好,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有惊恐,眼下算是连根拔起,听青将军说是养了十年的食人鱼,那么再要养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来。 红衣少女到这个时候再看乔宝莹,早已经从先前的亲睐变成仰慕,从来不曾有过的表情这一次在红衣女子的脸上浮现,她忍不住紧跟在乔宝莹的身后,跟着她一同入了院门。 乔宝莹本想回身让红衣女子先去忙,可是一回头就对上她那深深的目光,她怔住,连忙别过头去,小童立即反应过来,忙说道:“要不护法可以先去忙?” 红衣女子脚步一顿,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进了屋,她才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身边的护卫出现,那心腹护卫的目光朝红衣身上偷瞧了一眼,忍不住说道:“护法今日似乎有此不同,护法今日笑了。” 红衣护法站在心腹面前立即收起神情,可是那唇角却是忍不住溢出笑容来,她轻咳一声,说道:“以后你们不能再轻看了奕哥,他是大器晚成,奕哥自从得了这一批武器后,再也不曾惧怕过谁,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红衣护法说到这儿,脸上又忍不住露出温柔向往的笑容,似乎眼前站着的正是苏奕。 就在主仆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后不远跟着的暗十三却是疑惑的转过身去,朝那院门看去一眼,暗自皱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红衣的心腹立即应道:“奕哥向来英勇,是我们景仰的将军。” 然而红衣护法却是摇头,“不同的,今日他是不同的,或许这样才是我心中的那个他,他以前手脚放不开,被白将军和青将军压制多年。” “不过以后你们再也不能背地里说他什么,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心腹见护法当真是生了大气,于是应下了。 “走吧,奕哥把青将军的食人鱼给弄死了,青将军必定会怪罪,眼下我去会一会青将军。” “护法。” 心腹叫住她,忍不住劝道:“奕哥英勇,还是由奕哥出面吧。” 红衣女子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只能帮他这点忙,他马上要成婚了,或许他还能记住我的这一点好。” 那心腹听后瞬间默声,心里却对护法评价将军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乔宝莹睡了个午觉,虽然心思不安宁,也还是打算养精蓄锐,等青将军发现此事时,她正好谈判。 午觉醒来,她起身披衣,就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练了功夫后耳朵很是灵敏,她听到两把男音,其中一把自然是小童的,而另一个人她却是没有听出来是谁。 她穿上衣,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出了门。 来到门前就看到院中的两人,小童面色幽冷,那人却是着急的说道:“大人,一定要帮一帮护法,护法大人被青将军扣住,青将军说今晚就与护法成亲,场子里的兄弟都停歇,这会儿就等着喝喜酒了。” 乔宝莹一听,看了看天色,大概是下午二三点的样子,红衣护法怎么忽然要嫁给青将军了?不是爱惨了苏奕么? 乔宝莹皱眉,拾步朝外走,且走且吩咐,“走,去看看,前头带路。” 那护卫朝乔宝莹看去,连忙行了一礼,喊了一声“黑将军好”。 这人在前方带路,去了场子里,不过这一次不是去正堂,反而去了一旁的侧院,这处侧院多是管事的午休地方,那护卫来到这儿脚步就快了几分,眼神还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后,他带着两人入了门。 看到房中被捆住的戏衣女子,乔宝莹更加疑惑了,红衣护法不是跟青将军很熟悉,真要娶她,也轮不到现在,只是正好在她毒死了对方的食人鱼之时,不会是为了打击她吧,虽然这事儿根本不能打击她,而且她对于红衣出嫁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叫人将红衣松了绑,她却是转身要走,她实在受不了红衣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从屋里出来,就见院中挤满了护卫,站在前头的正是青将军,青将军双手背于身后,目光阴狠的盯着乔宝莹,说道:“你竟然真的毒死了我的鱼,此仇非报不可,不过你居然指使红衣过来道歉,又让她以身相许,这么慷慨,我暂且放过你一马。” 乔宝莹越发疑惑,她什么时候指使过红衣过来道歉了?她不由的朝身后出来的红衣护法看去,只见她低垂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与当初她伏在树林中看到那个凌厉,杀戮果断的女子完全不同,莫非女人一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再强硬的人也会变得温柔似水? 乔宝莹收回目光,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叫红衣过来道歉,她居然背着过来,当真不给我脸面,红衣护法,还不退下领罚。” 红衣猛的抬头看向她,眸里有炽热,似乎第一次看到她这模样似的。 小童叫左右护卫扶着红衣退下,可是院中的人却将几人堵在中间,连半点余地都没有。 乔宝莹见状,手中火枪拿出来,在手中玩了个花式,那些护院却忍不住退开一步,一脸防备的盯着她看。 “青将军,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你故意将药人放出来,就是为了对付我吧,我逃走了,再毒死你的鱼,那也是人之常情,一报还一报,咱们两清,至于红衣与你成亲的事,那你可别想了,她不会跟你成亲的。” 正文 第436章地下的秘密 青将军冷笑,“你说还了就还了?我五条食人鱼养了近十年,你现在将之全部毒死,若不是主子还看重你,否则就不是一个红衣能抵挡得住的。” “来人,将红衣护法送回洞房。” “你敢。” 乔宝莹见人动手,手一抬枪声起,那人直接倒地不起,地上却是一滩鲜推血,都没有看到她怎么出的手,人就死了,这武器没有几个人看到过,都不知道是什么,皆纷纷后退。 乔宝莹的凌厉的目光再看向这些人去时,这些人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退开了不少距离。 “青将军,咱们来谈一个交易如何?” 青将军怒气攻心,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将地下的弹药带出来,可是他知道眼前的黑将军就是要逼他将火器拿出来,如此青山铸器场的格局必定会变,一但场子里有弹药的事传到江湖上,不用他们三个斗来斗去了,直接就有江湖人攻杀过来,到时他们这里的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青将军咬着牙问道:“什么交易?” 乔宝莹接着说道:“你平素故意将药人放出来,就是为了咬几个活死人回去好研制,对不对?连白将军都不知道你的阴谋,只道这场子里的苦力越来越少,待这些苦力少得不能再少了,便是眼前的这些护卫,他们会功夫,一但被药人咬了,又出现一个功夫高深的药人,如此研制起来,事半功倍。” “省去不少时间给青将军挥霍,青将军不曾了山,不过据我所知青将军却极爱美色,平素必定也私偷几人入了青山吧。” 乔宝莹的话令在场的护卫全部都怔住了,他们本是白将军的手下,在整个青山场子里,只有白将军手中有人,黑将军的人手都在外头不能带回山里,而青将军却只有药人,没有半个活人相护。 眼下这些人帮着青将军,正因为自家将军是黑将军伤的,青将军平素又与自家将军亲近,所以他们才听他话的。 不过若是平素时不时跑出来的药人是出自青将军之手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他们不是没有听过的,地底下最需要的正是有功夫的青年男子,这一次黑将军还没有将人送来,青将军怕是赖不住,另外打起了主意。 很快有人想清了这一点,纷纷又朝外退去,转眼院前松散了,其中一名护卫是白将军的心腹却偷偷摸摸的跑去向白将军告密了。 这一切的变化全部落到青将军的眼中,他不但没有半点惊慌,更没有半点怒气,反而说道:“那又如何?这也是白将军的意思。” 莫非两人早已经结盟,真正蒙在鼓里的是这些小兵小将? 见乔宝莹一时间没有说话,青将军笑了起来,“想跟我谈交易就要交出诚意,把红衣留下,反正你也不喜欢她,留着她何用。” 乔宝莹却懒得废话,直接说道:“给你送一批越国的武器你研究,还有另外增加两百名功夫高深的江湖人为礼,你看如何?” 一说到武器,青将军立即动心,他一直需要的正是这些武器,尤其还增加两百人,就更好了。他朝红衣护法看去,看到红衣前突后翘的身姿,还有那张美貌的脸,他叹了口气,问道:“条件?” “带我去下面看看。” 青将军惊愕,下了这样的血本,居然只是下去看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黑将军,他为何几次三番的想要下去看看?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乔宝莹收起火枪,背着手从台阶上一步一步下来,来到青将军身前,扬起唇角,“我可没有什么耐心,看完后,我就将人和武器送来。” “不,你先送武器来,我再带你下去看看。” “我若先把武器送了来,青将军岂不是直接占为了己由,何况如今青将军和白将军已经结盟,我一人对付两人,吃力不讨好。” 青将军气得头冒烟,“若是可以,我更愿意与黑将军结盟,你不喜欢白将军,咱们可以同谋对付了他,只要咱们两人口径一致,相信主子也不会再追究,你看如何?” 乔宝莹哈哈大笑,“我一向不喜欢杀人,白将军的命先记着,不过青将军的提议我自是会考虑,常年在外行走,资源很丰富,青将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一但跟青将军结盟,必然是尽量满意你的。” 青将军很是动摇,不过是下去看一眼,或许也没有什么吧。 乔宝莹再次开口,“如何,现在带我们下去看一眼,两日后便把东西送来。” “我那食人鱼……” “再加一百人练药。” “好。” 乔宝莹回头朝小童看去一眼,很快那边的护卫将红衣扶着退下了,乔宝莹带着小童叫上莫金跟着青将军往堂房前走去。 到了堂房里,青将军脚步一顿,面色严肃的说道:“这一次下去,你们必须听我的指令,不该看的不准看,不该摸的不准摸,一但违抗了我的规矩,他们攻击你们,就算是我也拿着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乔宝莹暗自提神,虽然知道下去后有可能是青将军的陷阱,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三人立即点头,也跟着严肃起来。 只见青将军来到了桌案边,摸了摸桌案的桌脚,乔宝莹亲眼看到原本平滑的桌脚中间有一块木头是可以转动的,这是鲁班机关,乔宝莹似乎在哪儿见过。 很快四个脚的木头转成菱形,就听到咔嚓一声,原本坐下办公的地方里出现一个黑洞,一条幽长的长满了青苔的石阶延升至黑暗中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一股幽冷的带着腥风从地底吹了上来,三人闻到这个味道就差一点吐了出来。 青将军却是直接朝洞口走了下去,三人连忙跟上,一阶一阶走下去,那青苔甚至还有些打滑,好在三人都会功夫,走的时候使了点平衡功,倒也没有出现状况,而前头领路的青将军却是稳步走了下去。 深入地下两百米不到,便听到上面的洞口咔嚓一声,很快合上了,随着这一声合上的声音,地底下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原本漆黑的不能辩认方向的台阶此时却是无比的明亮。 待眼前亮了,乔宝莹才发现他们这石阶下是镂空的,直接连接一块平台,平台上空空如也,除了四角点了油灯外便没一物,可是他们却感觉似乎有不少东西在这暗中,即使是他们的眼神极好,也看不清那幽黑处到底有什么东西。 幽静的地下,带着阴冷的潮湿与阵阵的血腥味。 乔宝莹朝前面的青将军看去,看到他稳步朝前,双手背于身后,似乎不想多言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开口。 到了平台上,接着再朝前是一条桥,过桥的时候,乔宝莹忍不住朝下方看去,只见桥下开采的人工河哪是地下水,她居然看到的是血红的水,不,是血液,难怪她会闻到血腥,不正是这血河里出来的么?虽然已经经过处理,腥味淡了,可是看到这场景还是令三人忍不住想吐的冲动。 这青山铸器场到底在研制什么东西?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血在流动,这得杀了多少人去?或者动物的血液? 乔宝莹只看了一眼,便强忍着不再看了,跟着青将军接着往前走。 小童和莫金却靠近乔宝莹,小声说道:“不会是个计谋吧?” 不仅两人是这么想,乔宝莹刚才下来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如果青将军故意说让他们感觉到他已经受了诱惑,然后将他们三人骗下来,再出手,在这样封壁的地方,他们还当真有危险,也不知道这里头会有多少药人,即使一个药人,他们就很难对付了。 乔宝莹没有说话,小童和莫金也不再说话了,三人一直朝前走,装作一脸淡然的样子,压抑住内心的猜疑。 约摸着走了一柱香的时候,乔宝莹感觉他们是在朝下走,也就是在朝外的位置了,而眼前出现在的除了两边通明的灯火就看不到别活物,静谧的空间里除了四个人的脚步声,着实诡异的令人很不适应。 青将军还在继续走,乔宝莹却是问了起来,“这是第几层了?” 他回头阴森森的朝乔宝莹笑道:“第三层,快到底了。” “第一层和第二层我尚未看清,怎么就到第三层来了。” 乔宝莹皱眉,一副恼怒的样子。 青将军却是脸色一变,说道:“第一层和第二层你们最好别看,这里都是牢笼,第三层才是有趣的东西。” 乔宝莹于是默了声,心里却在盘算,如果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牢笼的话,那苏辰和文宇已经被他们关起来了? 再次落下台阶,来到一个平台处,这儿的场景与第一层的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四方点得明亮的灯火,乔宝莹费神的朝暗中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发现周围都站着活死人,看得乔宝莹三人心惊不已,莫不是将他们三人带入重围了? 然而青将军的脚步还不曾停顿,他很是兴奋的加快了脚步,三人不得不跟着。 忽然被这么多的活死人像站岗一样的围在中间,心里不发毛是不可能,可是前面的青将军却反而变得异常的兴奋,乔宝莹只觉得此当真是个疯子,居然养了这么多的活死人。 路口转入一座像仓库的地方,乔宝莹几人跟着他人转入仓库,只见那宽敞阴暗的仓库里站着一具一具的活死人,他们站在那儿不动,像是死掉了而尸体不曾腐败的尸人。 第二个仓库里的却是一些能动的活死人,与其说这些是人,不如说这些人像壁虎,居然在墙壁上可以随便爬行,而且他们喜欢吃活物,比如蚊子壁虎蛇等,一些能捕捉的东西。 乔宝莹看到这些活死人就想起了以前在平江府地下室关着的那个活死人,似乎一到夜里也会有这些奇怪的举动。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这每一间仓库关着的药人都不同的么?为何前面那一间的药人却是不动。” 青将军脚步一动,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可听过赶尸人?” 乔宝莹摇头。 “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其实民间传说并不准,真正的巫术是为己所用,你外头看到这个仓库里的都是尸人,他们已经死去多年了,有的是前朝的能人异士,有的甚至是几百年前的能人,这些人全部赶到了我的仓库,待我下了巫术便能为己所用了。” 至于这一间仓库的人自然是药人,皆是我由活人炼制而成,多是江湖上有名的能人异士,在他们变成药人后会保留他们生前的功夫与能力,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经过我的手,都能为我所用。 青将军说起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盯着乔宝莹的,这话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说出来,真的令人惊恐。 乔宝莹即使强忍着,却还是脚下一个跄踉,小童当即扶住她,青将军见她这模样显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很是兴奋。 他像献宝似的,不待乔宝莹再问,直接指着第三个仓库说道:“这些都是炼制过的尸人,你看看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就知道他们的朝代了。” 乔宝莹看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所以为何要土葬,为何不火葬,几百年又被人刨了坟。 乔宝莹脚步快了几份,然而只看了三个仓库,青将军却是脚步一顿,往回走,“前头不去了,走吧。” “为何不去?青将军可是答应我的,我这下来一趟不容易,正想看过明白。” 然而青将军却是冷了脸,“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若一味坚持,那么就留在这地下好了。”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目光阴冷的盯着乔宝莹,那模样一但她有半点反抗,他怕是要召唤出什么来,尤其是看到这些牢房里的东西,她心里也发毛,于是也不再坚持。 不过这些仓库里的人她是看了个明白,至少没有看到苏辰和文宇的身影。 乔宝莹莫名的松了口气,接着又觉得自己可笑,同时心下一紧,这个鬼地方,她一定不会再留下,尤其是这个青将军,将他除去便是为百姓除害。 三人跟着青将军来到平台,他这是打算带他们回去,这才下来一趟,不过是看了三个仓库,乔宝莹心有不甘,到了第二层,她说道:“我想看看二层是什么。” 青将军回头看她,那目光阴冷的似要暴发,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同意了,二层是什么东西一眼是看不到的,全部藏在暗中。 但那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莫非此地是血源地? 三人走往前走味道越浓,浓到几人不得不用捂住了鼻子,乔宝莹却是直接将风帽拢紧,然而前头的青将军却似乎很习惯这个味道,甚至还有些享受的样子,看得乔宝莹一片恶心。 又来到了一个平台上,只见青将军蹲身,伸手摸向中间突起的砖石,随着一声机关响,原本黑暗的池沼之地忽然都亮了起来,整个二层亮了灯火,很快三人看到了二层的所有场景,这一看不得了。 就在平台周围居然站着各种人形生物,这此人以奇怪的姿式站着,他们身上不是扎着针,就是扎了刀与剑,血从他们的身体里往那血河里流去,乔宝莹看着这些人多半是流血而亡的。 只是她才这么一想,他们站着的石板却是朝下落入血河中,眼看着头部快要落入血河了,石板停住,那人忽然睁开眼睛,似乎睡醒了似的,很快伸手将身上的刀剑或者银针拔了,接着飞身而起,正好看到平台上的四人,立即朝四人攻来。 青将军却是目光淡淡地看去一眼,手腕一动,一根银针飞出,直入对方脑门,那人在半空中一顿,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初衷,反而再次落到那石板之上,石板也已经从血河里出来,他盘膝而坐,似乎在疗伤。 很快血河上飘现出一些瓷瓶,那人习惯的伸手抓了一个,迅速的将药撒在伤口之上,然后闭着眸,再也不理会任何事情。 刚才那些不动的人跟刚才这人一模一样,先是要攻击,随后又忘了,然后再打座疗伤,而血河却一直在他们的身边流淌,他们似乎察觉不到似的。 乔宝莹不知不觉靠近平台边,朝那打座的人看去,此人长相英俊,身姿欣长,可是那身上的伤口却是密密麻麻,上面的伤口似乎是各种武器都在他的身上扎过孔留下的伤疤,看着就触目惊心。 青将军却是来到乔宝莹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些人是血人,专门提供这河中的血液,再吸收里头的毒气,待他们通过每一个伤口将毒气全部融入骨血里,就可以送到最后一层做库存了。” 乔宝莹想起那些尸人和药人,她只觉毛骨悚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狠手辣的人,居然这样出手,若是真的有因果报应,这人下了十八层地狱都不及他在世时的罪行。 “药人都送往何处?” 乔宝莹试探的开口,没想到青将军却是目光严肃的盯着她,“黑将军,有些话可不是你能问出来的,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成了。” 正文 第437章替身 乔宝莹不说话了,事实上她根本不想呆在这儿,可是她的心却绞痛起来,若是苏辰和文宇落入青将军手中,恐怕没有了活路。 乔宝莹三人乘着这端儿,努力在人群里寻找,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三人却并不放松,反而更凝重。 青将军将平台上的石板按下,平台周围又陷入黑暗中,只听到那血河流动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乔宝莹三人再次跟着青将军往上走,到了第一层,不待乔宝莹出声,青将军便开了口,“此处你们别想看,那是青山的隐密之处,走了,上去,两日后我要的东西若是没有到手,你们几个的去处就在这儿,包括红衣护法,别以为我不敢。” 青将军回头看她,“主子可以没有黑将军但不能没有我,所以你虽同为将军,却是不如我和白将军是一个原因,小子,别太嚣张,否则哪日你成了药人,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是吗?” 乔宝莹的火枪已经抵住了青将军的脑门,原本还极度嚣张的青将军转眼怂了下去,他没有再说话,乔宝莹却是抵着他的脑门,直到离开了地下,到了堂房前,她才将枪收起。 青将军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想起那五条食人鱼,青将军既恨又怒,心想着不过再等两日,两日再行报复。 乔宝莹三人却是大摇大摆的出了堂房,接着朝小院那边去,中间小道往来没有人的时候,三人脚步一顿,都瘫地上坐着呕吐起来了。 如此杀人不眨眼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乔宝莹半晌靠着土坡坐直了身子,一想起刚才的所见所闻,胃里还在翻滚,小童和莫金两个男子汉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刚才在第二层看到的那些人,他们呆在这日夜不分的地方,就是不停的放血养伤再放血养伤,而那血河里全是毒气,长年累月的吸收,最后变成药人,想到这儿她就想起那像壁虎一样爬行于墙上的药人。 乔宝莹越发的想着,待她抓住时机,必将整个地下都给毁了,也算是给这些一个解脱。 三人坐了好半晌才扶着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腿还是打转的。 到了小院,三人又不约而同的闻了血腥味,下意识的三人又吐了。 正好红衣护法从院中出来,看到三人在吐,皱起了秀眉,下意识的冲到乔宝莹身边扶住她,感激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奕哥会来救我,以前我跟奕哥说过的,如果我落入险境,奕哥就离开青山。” “以前的奕哥必定会听我的话,今个儿必定是逃出了青山,可是今日奕哥为何不逃走,反而留了下来?” 乔宝莹捂着鼻子,拉紧了风帽,目光淡淡地朝她看去,却见红衣羞涩的垂下头去,道了声“谢谢”。 乔宝莹摸了一把嘴,手不动声色的挣开,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随意为之,只是想去做个交易而已。” 她朝前走,血腥味像是从河边传来的,她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地底下的场景,她以为地下的场景在地上呈现了,没想走近一看,却是那五条食人鱼开膛破腹的摊在河水中,河水全部是鱼血的腥味,瞧着这模样正好是在她毒死后不久就派人这么做了。 这是要故意恶心她么?有了这味道和这些死鱼,她这几日都会在血腥的味道中度过,早知道会这样,她当时就不要杀了他的食人鱼,或者等走的时候再下一包药。 什么都买不了早知道,乔宝莹三人看了一眼,接着转身回院子,立即叫护卫送上热水。 几人二话不说各自泡澡去了,顺到屋里将门窗关了,腥味淡了,再拿一块帕子包着新鲜的野花放在鼻端,整个人都好了不少。 乔宝莹泡到水凉了才起来,身上都搓红了,感觉还没有洗付出那一身血腥味儿。她披上衣裳,理了理头发,刚要起身,就听到门咯吱一声开了,红衣护法拿着一件外衣从外头进来,看到屋妆坐在梳妆台前的乔宝莹,羞涩的说道:“我给奕哥缝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乔宝莹面色微变,却是没有理她。 可是红衣护法若有若无的挡着去路,乔宝莹正要说什么,红衣护法却是红着脸上前亲自为她披衣,乔宝莹不得不双手展开,由她整理。 将衣裳穿上,红衣护法来到她的胸前,乔宝莹心里有些担心,自己是束了胸的,只要不碰是发现不了的,可是那双灵巧的小手却伸了起来,她连忙挥开她的手,亲自将衣裳整理好。 红衣护法红着脸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在看到衣裳有些拖地的时候,她却惊讶了,“奕哥怎么矮了些?” 乔宝莹将自己早已经垫高,肩也垫宽,按理不会的,苏奕有多高她最是清楚了。 显然还有些细节上她没能隐瞒住,她面色幽冷的说道:“你自己做衣裳的不知道亲自给我量一量再做么?这衣裳不合身,你拿回去。” 她顺手将衣掌脱下甩给了她,原本还惊讶的红衣护法因为她那幽冷的话反而自卑起来,莫不是自己量错了,明明是拿着奕哥的旧衣做的衣裳。 乔宝莹却是看也没的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门,出门就闻到那血腥味,青将军要闹她的心还当真办到了。 她一出来,也正好看到莫金和小童都已经换好了衣裳,三人对看了一眼,乔宝莹朝屋里噜了一嘴,小童和莫金都惊呆了,所以夫人刚才洗澡的时候红衣护法也在?两个女人能做什么……不对,夫人有没有被发现? 但看夫人那淡定的模样,必定是没有发现了,那两个女人呆在内室,都做了什么? 莫金有些奇怪又有些好奇的往乔宝莹看去一眼,乔宝莹自然没有想到莫金这杂七杂八的心思,不然肯定爆打他一顿。 三人直接出了院门,这院子也不想呆了,何况还有一个红衣护法缠着她,他们三人要商量事情,瞧着得在外头。 于是三人朝山林走去,在山边一块宽阔的地方停下,在石板上坐着,乔宝莹翻腾的胃终于舒服了一些后,便说起了地下的所见所闻。 小童说出自己的担忧,他担心苏辰两人落入了青将军的手中,如果落入他的手中,那当真是有去无回,而且那里头那么阴森恐怖,那得受多少苦去。 眼下只有两日的时光,他们若不能想好对策,就会穿帮,所以两日内不但要摆平了青将军和红衣护法,还得将苏辰和文宇救出。 小童建议道:“不如咱们今夜动手将红衣给杀了,免得碍事。” 乔宝莹却是摇头,“此女对苏奕有情,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正好眼下咱们人手少。” “至于这个青将军,我倒是想弄死他,可是他神出鬼没的,也不回院子里睡觉,他不会是在地下睡的吧?” 想起地下那腥风,再想起青将军直接睡在地下的场景,三人就毫毛直竖。 莫金却说道:“不如将人引出来。” “如何引?” 乔宝莹和小童都看向他。 “不如今夜黑将军做了好酒好菜,以礼招待如何?” 两人一听,双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想不到事急临门,莫金居然还能想到这和一个好计划来。 于是三人为着晚上的事计谋起来。 乔宝莹倒是想今晚交青将军给弄死,正好白将军卧伤在床,岂不是场子里便是她的天地了。 三人合谋了一下,先让莫金去给青将军传话,邀他夜里来小院里一聚,一起喝酒吃菜,冰释前嫌,以后一起合作。 青将军很快就同意了,晚上必定会来。 乔宝莹亲自去了一趟厨房,吩咐小河送上好酒好菜去小院那边,顺带她套了小河的话,把青将军爱吃的菜都点上了。 天黑了下来,乔宝莹坐在院子里,鼻端下是那腥味,总是时刻的提醒她在地下所看到的东西,这样的情景下,她简直连半点食欲都没有了。 当小河将饭菜布好,桌子也收拾齐整了,乔宝莹就看到莫金跟在青将军身边走进院中。 青将军闻到空气中的腥味,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宝莹说道:“味道如何?” 乔宝莹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瞬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冷了脸,“味道不错,很像青将军杀人的味道。” 青将军却是笑了笑,没有半点恼意,在她对面坐下,乔宝莹替他倒上了酒,说道:“今夜黑将军将我叫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讲?” “自是有的,白将军还卧伤在床,也管不了场子里的事,不如青将军与我结盟,杀了白将军如何?” 青将军手中的杯子一停,原本要喝下去的酒却是停住,哈哈大笑起来,“就为这事,你还大张旗鼓的请我吃饭?” “难道这不是件大事,毕竟咱们不好向上头交代不是。”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白将军虽然看重,不过也是个管场子的,没有了提一位上来便是,岂是我们两人能替代的,这个盟咱们两人结了。” “那今天晚上动手如何?” “急什么?待你将我所需的人马送来,再行事也不迟。” 乔宝莹附和着笑了,眼睁睁的看着对面之人喝下杯中的酒。 接着两人吃菜,酒过三巡,乔宝莹却忽然爬在桌上不动了。 院中的护卫都守在外头,眼下桌前只有两人,乔宝莹醉倒后,青将军也停了杯,不过是三杯酒就倒了,这个黑将军的酒量简直也太小了,不过是个儒生,非要学他们的样来管理场子,做黑将军,瞧着也没什么血性。 青将军再次抬杯,只是这一次抬杯,酒未倒入口中,人却倒在了地上,接着口鼻流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瞪着眼睛看向桌上原本爬倒的人忽然笑眯眯的坐直了身子,他伸手指着她,半晌也没有出声,然后就死不瞑目了。 乔宝莹起身,上前蹲身下来一探,已经死透了。她想不到如此心狠手辣的青将军死得也这么的简单,正想说些什么,她却发现此人耳垂处的异样,她伸手一摸,很快一张人皮面具撕拉下来,只见面具后的人却是一张生面孔。 小童和莫金入了院,看到地上死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时,两人也傻了眼。 “我们上当了,难怪莫金去请青将军喝酒,他便随意的答应下来,咱们中计了。” “那该如何?” 小童着急的问。 此时院外有人推门而入,三人立即警惕的朝那边看去,乔宝莹已经摸到了怀中的枪,可是进来的却是红衣护法。 红衣护法朝乔宝莹手中的面具与地上的人看去一眼,立即明白了什么,她步伐沉稳的朝乔宝莹走来,来到她的身边方说道:“青将军从不参加任何人的酒宴,也不会离开地下半步,此人一直是他的替身,行却带你们下去的人也正是此人,你们自始至终不曾见过真正的青将军。” “你怎么知道?” 莫金忍不住出声。 红衣护法却是眼神暗了暗,垂下眼帘,说道:“我曾委身于他,亲眼看到。” 委身于他?她不是喜欢苏奕么?怎么会委身于他? 红衣护法却是苦笑,“这些事一直藏在我的心头,奕哥,每次你将任务交给我,让我将人带入场子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的安危,我虽然功夫高深,可是青将军神出鬼没,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能平安出来,靠的是什么?你也想得到,只是你从来不点破而已。” “你现在变了,变得有担当了,我很欣慰,可是我也同时配不上你了,我这破败的身子哪及燕北的原家娇娇贵女,你能娶她我也很高兴,这一次你们闯了祸,将青将军试探的替身给杀了,青将军不会放过奕哥的,奕哥还是快逃吧,咱们赶紧逃出青山,以后都不回来了好不好?” “奕哥回燕云越国去,有越国的原家保护,就算是主子来了,也对付不了咱们,咱们为何要做主子的走狗,奕哥,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红衣护法很是激动的抓住了乔宝莹的胳膊,乔宝莹却被她说的话震惊,一个女人爱苏奕爱到这个地步,也真是不顾一切了,难怪一无是处,又无功夫的苏奕居然做到了黑将军的地位,原来是眼前这位用身体换来的。 想到这儿乔宝莹就觉得眼前女子不值,为了爱连身体都不顾了,也太傻了,何况苏奕是什么人,向来自私自利,付出这些他岂会觉得心疼,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乔宝莹却是不答反问道:“还有方法杀了青将军,红衣你曾离他最近,你可知怎么找到他?” 红衣护法怔住,她盯着乔宝莹半晌,然后点头,似乎下了决心,“当初他强了我,今日我也不顾性命跟随奕哥一起杀了他。” “你们随我来。” 红衣护法带着他们三人朝屋内走,转眼入了内室,三人却很是疑惑,怎么忽然进入内室做什么? 红衣护法却一把将床掀开,露出地面来,她在地面拍了拍,一张四方小几就凭空出现了,又像先前那青将军的那样,将四方桌子中的四脚转了一圈,很快一个只容下一人的入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合着下地下的入口居然乔宝莹睡了几日的床底下,早知道她何必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红衣护法先行矮身下去,三人随即尾随其后,很快往走到石阶上,还是一样的青苔石阶,一样的高度,一样的昏暗。 待到了两百米的样子,入口自动合上,地下有了灯火,看到眼前的平台,乔宝莹忽然想到这一地下到底有多宽,从他们这处院子到场子有半里路,若是按方圆算,那岂不地下已经到了青山的地界不成? 几人接着朝底下走,到了平台上,红衣护法正要接着朝前走,上小桥时,乔宝莹却是停住,那假的青将军一直不让他们看一层的情况,而二层三层他们已经看了个大概,也没有看到苏辰和文宇,所以他们有可能在一层? 乔宝莹在平台中间按下一块石板,然后转瞬之间,整个一层全部亮了,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石臂,明明是以一里为直径的呈圆开地下层,可此时看到的石壁却反而觉得这只是一小片山地,利用的空间似乎并不大,那就怪了,那先前看到的二层怎么没有看到石壁。 四个人盯站这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反而愣住了,乔宝莹不动声色的朝红衣护法看去,瞧她这模样,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不曾见过? “你不知道这平台上有暗门?” “不知。” 红衣护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心事沉沉的样子。 四人就在这明亮的灯火中接着朝前走。 在外头这是半夜,而在地下,却是昼夜不分。 上了小桥,又看到了条血河,血河弯弯曲曲的从二层流到一层。 下了桥,接着朝前走,他们却看到了两旁的血池正时着泡,乔宝莹忍不住朝那血池看去一眼,一看不得了,只见那血池要炮着数具尸体,尤其是其中一具尸体忽然睁开眼睛,吓得乔宝莹脚下一个跄踉。 正文 第438章杀了青将军 小童立即扶住了她,小童和莫金都看到了,尤其是小童看到此人后,面色就不好看了,他已经发现这血池里全是毒药。 那睁开眼睛的人定定地盯着三人,吓得三人脚步快了些。 红衣护法却是心事沉沉的往前走,反而没有看到三人受惊的模样。 一路朝前,除了开头看到了血池便不曾看到别的什么,没有半点景物,也不有半点奇怪之处,除了一条道路曲折向前,便不曾有别的什到不一样的。 小童靠近乔宝莹,从怀中拿出一瓶毒,朝乔宝莹动了动唇,她看得懂唇语,这是告诉她这样是毒药,只是为何给她毒药。 小童很快也给莫金一瓶,三人收好,转眼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红衣护法脚步停住,他们没有下二层也没有下三层,她站在这平台之上,目光很是凝重,说道:“就是这儿,当初被他抓到了这儿然后就……” 然后就强了她吗? 乔宝莹忍不住朝她看去一眼,看到她面色有些苍白,同是整个人也是心事沉沉的,定是这儿留下的印象令她难受,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委身给别的男人,想到这儿她就受不了,何必要这么不自爱,不过是个男人,他若爱着你,怎舍得你委身给别人,简直太不值得了。 乔宝莹朝平台四方看去一眼,可是眼前的模样与一路走来的没有两样,如果青将军一直住在这地下,按理也得有个睡觉的地方吧?而且这里头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红衣护法见三人迷茫,她颤着身子朝平台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她却停下来了,她便围着这里走了一圈,乔宝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很快看到她迅速的朝四个角落的油灯挥去,灯火忽然熄了,与其同时,随着这平台上的灯火熄灭后,整个人一层的灯火也一个一个灭了下去。 小童和莫金立即将乔宝莹护于身后,目光警惕的盯着平台上,此时却是黑乎乎一片,连红衣护法也不见了,莫非他们中计了? 却在这时,原本没有一物的平台中间却忽然一亮,只见眼前出现一处小院,而院前院后挂的全是夜明珠,很是明亮,细看下是数都数不清,这们青将军居然收集了这么多的夜明珠来。 这会儿三人看到了红衣护法的身影,就见她站在院门口,朝他们三人看来。 可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一个平台上,而平台四周都是石壁。 乔宝莹带着疑惑朝前走去,小童和莫金却是小心翼翼的护在她的身边。 到了院门口,红衣护法推门进去,三人也跟着进去了,红衣护法却道:“青将军正好不在,咱们赶紧在里头藏起来。” 这么巧? 乔宝莹一进院子,就看到这是一间普通的小院,却比他们住在地上的院子精致奢华的多,只是院中还有下人正在打扫,而这些人垂着头,手脚也不够灵活,但他们静得像没有呼吸似的,各自管理着一片地方,半点都不会越界。 “他们都是院中的下人,没有人性的。” 所以也是活死人吗? 想到这儿他们就鸡皮疙瘩一片掉。 进了正堂,红衣护法便叫三人躲起来,她却打算坐在堂前等着青将军,可是乔宝莹却明明看到她有些发抖的身子,自从她来到那个平台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会儿虽然当着他们的面看似沉稳,其实内心极不安稳。 乔宝莹脚步一顿,语气忍不住柔和了一些,问道:“除了强了你外,还有没有怎么动你?” 红衣护法一听,面色一白,她强忍住恐惧说道:“青将军很诡异,他的喜好也与别的男子不同,所以……” 乔宝莹明白了,难怪她会这么害怕,可是眼下却为了他们愿意直面迎击。 乔宝莹没有再多说,转身跟小童两人躲了起来,憋住了呼吸。 没多久,院外响起了脚步声,红衣护法的身子却是一抖,她的脸越发的苍白了,她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门口,然后一个瘦长的青衣身影进来了,此人与刚才被毒死的假青将军是一个模样,只是此人更加瘦一些,整个人的皮肤似乎紧紧地帖着骨肉,反而带着一种阴险与诡异。 他一入屋就看到了红衣护法正风情万种的坐在那儿,身上的肌肤肤如凝脂,再配上那一身红衣,简直是带着娇艳的美。 然而青将军却是脚步一顿,看着红衣护法的眸里却没有半丝情欲,此时他沉声问道:“我的人被你的主子杀了,你现在下来是何意?” 护法慌张的起身,来到青将军身边便偎了过去,柔声说道:“奕哥心情不顺,再加上青将军伙同白将军害他,他才发狠出手的,但事后他知道错了,所以才派我下来道歉的。” “他倒是大方,将自己的女人送到我的床上来玩弄。” 青将军伸手捉住红衣的小蛮娇,将之压入怀中,却并不带半点情动的说道:“可是这一次不同,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替身,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杀了,岂能放过他去。” 红衣护法面色一变,紧张的开口,“还请青大人饶命,我家主子知道错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派我下来的。” “派你过来道歉?你已经被我玩过了,没有什么新鲜的。” 红衣护法惊住,嚅嚅开口,“那……那我答应给你送一百位新鲜的处子进来,可否原谅奕哥?” 青将军却是扣住她往前走,并没有立即答应。 很快两人来到了主座上,正好三人躲在主座的屏风后头,此时隔得如此之近,乔宝莹已经拿出怀中的枪,二话不说隔着屏风对着那个人影扣下,只听到“砰”的一声,那人影一晃。 乔宝莹三人很快从屏风后滚出来,却发现那一枪不过是伤了对方一条手臂,正好是搂着红衣护法的手臂,再歪一点子弹就落红衣身上了,而刚才明明瞟着他的头的,所以他的速度能快过子弹,简直是超人。 乔宝莹就地一滚,又朝他补了一枪。 这会儿青将军右肩了跟着受伤,捉住红衣腰间的手腕落下,红衣也乘机拔下头顶上的簪子朝他胸口扎去,再加上要避着乔宝莹迅速打来的子弹,他不得不任由胸口的簪子落下。 他飞身而起,那支簪子还扎在他的胸口流着血,可他却跳上了房梁。 “别让他跑了。” 小童大声喊道。 很快莫金出现在门口将之挡住。 青将军见状,手一挥,屋中的夜明珠全部不见,瞬间落入黑暗中。 乔宝莹迅速从袖口拿出自制的手电筒夹在枪杆上,灯火所到之处,枪头也对着那处,朝悬梁上一照,正好青将军准备拔下胸口的簪子,没想到忽然一束强光照来,他忍不住用手挡住,很快反应过来,顾不得胸口上的伤,准备飞身而起,可是子弹已经打出,直接落在他的大腿之上。 乔宝莹的手电筒瞬间转变了方向,在屋里照了一遍也没有看到青将军,她似反应过来,猛的一个转身,就见红衣护法手中匕首精光一闪,只见那火光中,一道鲜血喷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孤度,就见那青将军倒在地上不动了。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四人合伙居然将青将军给杀了? 那个传说中长年住在地下,长期有替身又老谋深算的青将军给杀了? 四个人都忍不住围了过来,仍心有余悸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倒下的人。 乔宝莹正要伸出手去,小童却立即叫他们起身,然后叫他们迅速的脱下外衣,还有先前沾染过他的血的武器也全部扔地上。 四人连忙脱衣,乔宝莹用的枪隔得完,连血都没有沾染到,可是红衣护法却是近身格斗,而且最后一刀也是她致命的,她不仅衣裳上有,还有手上的匕首上都有。 小童和莫金也是隔得远,没有沾上。 小童是下意识的上前,拿出一块手帕,那帕的味道与正常手帕不同,似乎浸过药水的,他上前将手帕给红衣护法擦手,然后拿出一颗药丸叫她吞下。 红衣护法却疑惑的看向乔宝莹,乔宝莹温和的点头,看到她这模样,红衣护法竟然笑了,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吞下。 院里院外都暗下来了,而且院中一暗,院子里清扫的那些活死人似乎都不动了,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他们站在原地,原本是怎么动作,是怎么站着的,他们现在也是这样的站着。 乔宝莹看到这些人就心底发毛,她在前头打着手电筒带路。 出了院门,却发现眼前根本没有路,于是看向红衣护法,红衣被她的目光看这来,红了脸,她来到乔宝莹的身边,接着蹲身在地上按,乔宝莹看到她在地上拍了三下,平台出现,可身后的院门却变成了石壁。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机关,简直太巧妙了,是不是这一套技术也可以用到她的军机营呢?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担心军机营被人闯入而偷看了技术。 站在平台处,院门消失后,四角的灯火亮了,而一层的灯火了跟着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乔宝莹收起手电筒时,红衣护法却是看着她的手电筒发呆,“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从不曾见奕哥用过?” 乔宝莹状似无意的说道:“原家人给的,是越王赏赐的宝贝。” 果然只要这一句话就能将一个情意绵绵的女子给搅乱心怀,不管她曾经多么狠辣厉害,在感情面前,都会变傻。 红衣护法不再问了,反而苦笑一声,便在前头带路了。 乔宝莹想着已经解决了青将军,眼下他们就可以在这地下三层寻找苏辰和文宇的踪影了。 乔宝莹一路走着,一路看,来到一处平台,她忽然想到,为何靠近平台的石壁竟然如此的近,那这些石壁是真的么,她朝莫金看去一眼,莫金立即明白了,飞身而起后,本以为会站在石壁上,谁知明明看到石壁的模样,却往上一站却直接掉下去,似乎那儿根本没有支撑点。 人忽然不见了,红衣护法却是一惊,“完了,他掉进机关了。” 乔宝莹震惊,都是她鲁莽害的莫金,三人来到平台,等了一会也没有见莫金出现,红衣护法再也顾不上,转头将四角的灯火灭了,一层的灯火全部熄灭,乔宝莹的手电筒接着打开,却见石壁的方向开了一间石门,红衣护法连忙往石门里冲。 果见莫金在石板风正在对付寻些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由于红衣护法从下门进来的,那些暗器瞬间停住了,看来进入的方法不对就会遇上机关。 好在红衣护法知道门路。 将莫金从石门里救出来,乔宝莹顺势往石洞里看去一眼,看到里头关着两人,披头人散发的,乔宝莹忍不住上前将头发撩开,却看到两张紧闭双眼的囚徒,却是两张普通的脸,并不是苏辰和文宇。 他们身上上了手铐和脚铐,而且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红衣护法却是惊慌的催着乔宝莹赶紧走,只有青将军的院子不会惊动上头,其他的石洞门开,若没有报备白将军,地面上的兵卫就会知道。 乔宝莹没想到防预能力这么强,这一套系统她一定研究一下,最好是抓了那白将军指不定还能弄到这系统出来。 四个人立即从石洞里出来,来到平台,刚将平台四角的灯火点亮,整个一层的灯火都亮了后,就听到齐刷刷的脚步声,瞧那样子,是场子里的兵卫下来了。 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领头的居然是白将军,他居然好了?没有这么快吧。 乔宝莹脚步一顿,看向眼前阴着脸的白将军不动。 “黑将军怎么会在这儿?” 他以为有人入侵,没想到下来捉人的却是黑将军,除了他和青将军,谁都不准下来的,就算是黑将这也不行。 白将军看向乔宝莹,目光却被她身边风情万种的红衣护法吸引过去,面色略有缓和,但还是将几人堵住。 红衣护法正要利用自己的美色将几人脱困,于是还特意的将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乳沟,白得似雪的肌肤那可是吹弹可破,看得白将军有些心里发痒。 红衣护法刚朝前走上一步,乔宝莹却是伸手将她挡在身后,她站在了前头,挺拔的身子挡在红衣护法身前,背着手,目光淡淡地盯着白将军,沉声说道:“白将军可是忘记了胸口的伤?” 白将军一听这话,立即黑了脸,说起这伤可是他的痛处,一向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毛头小伙子,居然伤了他,还如此嚣张,简直太过份了。 白将军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前头出现了人墙将之挡住。 乔宝莹却是冷笑一声,“这就怕了,居然还让想让这些人给你挡子弹。” 乔宝莹这么说着,目光一冷,她的手摸向怀中。 对面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路面不宽,站着的兵卫太多,不少人直接被挤入血池当中,那冒泡的血池谁知是烫的,只听到空荡荡的一层忽然传来杀猪般的痛呼声,使在场的兵卫都变了脸色。 他们很少下地下,最害怕地下的药人,没想到不仅这药人可怕,这些血池竟也如此可怖。 乔宝莹的手没动,她事实上抓住了一瓶毒药,正是小童先前给她的,再拿枪出来一枪是打不到他了,他前头这么多的人墙。 所以…… 她猛的抬手,那边白将军弹跳起来,只见那药粉飘在空中,乔宝莹很快捂住了鼻子,后面的几人也顺势捂住。 而白将军那边却是药倒了一片,好在白将军跑得飞快,早已经踩着人头退出前头,转身来到了后方。 群龙无首的兵卫一个一个往后退,于是又挤了一些落入那血池当中,杀猪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整个空间更加恐怖。 乔宝莹扬声说道:“白将军,还不叫你的人全部撤了,咱们有什么话在地面上好好说,他们还没有打就死了,也太不值了。” 那些兵卫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白将军心里也慌,看到这两边的血池,只觉得头大,于是无奈的应下了。 很快一行人飞快的朝门口跑去。 乔宝莹四人这才阔步朝前走,而她身后的红衣护法此时却深深地盯着她的挺直的背,眸里除了情意,似乎还多了一些疑虑。 终于回到了地面,早已经有不少兵卫扶着树吐了起来。 听到那呕吐的声音,乔宝莹几人其实也挺想吐的。 正好这会儿天已经大亮,而厨房里的小河正好亲自送来早点,是红烧肉,那红色粘糊的模样,却让不少人联想到地下的血池。 连着白将军见了,二话不说一脚踢翻菜碗,从腰间拔出剑,架在小河的脖子上,在乔宝莹那儿受下的气无处发泄,便想着一刀使在小河身上。 正文 第439章救出苏辰 乔宝莹看到小河,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开了口,“对付不了我,就拿一个厨子撒气,白将军真有能耐。” 白将军手中长剑一顿,目光朝她看来,阴侧侧的一笑,乔宝莹眼看着他要动手,乔宝莹却掏出了枪指着他。 事实上枪里头已经没有子弹了,她先前轻装下去,没有带多少子弹,在对付青将军的时候早已经将之用完。 白将军看到那幽黑的黑洞,面色早已经变了,收起长剑,试探的说道:“不过是个厨子,黑将军倒是护他。” “不过一个厨子而已,护他做甚,不过是他手艺好,还得在这儿呆上几天,可不能粗茶淡饭。” 乔宝莹漫不经心的将枪收起,那边白将军暗自松了口气,再看向眼前的厨子,心想着怕是他多心了,一向狠险又自私的黑将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厨子出手,多半是为了这厨子的手艺。 而小河早已经吓得魂都快没了,见没有杀他了,他爬着一步一步挪了出去,然后见没有人追他,他起身拔腿就跑。 乔宝莹在堂前的交椅中坐下,其他人等全部退下,乔宝莹身边的三人却都有在,白将军坐在主座上,目光意味不明的在他们四人身上扫了一眼,尤其是红衣护法,那目光却是粘着她那鼓起的胸口,但红衣护法很快将衣襟提了提,连锁骨都盖住了,除了那白皙的脖子。 白将军收回目光,却是看向乔宝莹,“黑将军今日为何强闯青将军的地盘,以前咱们三人明明已经达成共识,地上的是我的,地下的是青将军的,外头的是你黑将军的,黑将军这是要违背青山的规矩么?” 乔宝莹却端坐在那儿没有动,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接他那气愤的话,反而说道:“我呆会再带人下去一趟,白将军守好地面,青将军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他是准许的。” “准许?” 白将军冷笑,“黑将军与我交好,可不曾说过这话。” 乔宝莹却是起身,“不跟你废话,咱们先吃了饭再说。” 她率先带着人出门,见白将军盯着他们的背影,却并没有立即出来,他们几人脚步飞快的离开,走到场子口,乔宝莹看向亦步跟随的红衣护法,交代道:“你在这儿守着,监视着白将军的一举一动,最好别看住他别让他再次回到地下。” 红衣护法面色微微一暗,垂着眸恭敬的应下,她站在那儿看着几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接着她飞身而起,隐入大树之上。 乔宝莹三人很快来到小院,然后进入了内室,床榻还掀翻在地,她上前摸向机关,很快一条幽黑的小台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滑脚的青苔,幽暗的灯火,三人再次下了地下一层。 刚才是碰了那些灯火才会晌起的,眼下叫红衣护法盯着,他们只能速战速决,不过在巡视一层的时候,她想先下地下三层看看,先前只看到了药人和尸人,另外的仓库里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走在这静得落针可闻的台阶上,三人都憋住了呼吸,空气中带着霉腐味道,闻到这味道就一片恶心。 终于来到地下三层,经过那些一动不动的尸人,几人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片掉,然后来到那些药人面前,只见里头的药人也是一动不动的,跟先前找到的那个活死是一样的。 他们三人脚步又快上了几分,绕过这个仓库,再往里走,乔宝莹居然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这倒是奇了。 这儿阴暗,她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但越往里走火药味道越是浓,走了约有半里路的样子,终于看到一个大仓库,只见里头全是火药,火枪火炮应有尽有。 乔宝莹站在那儿细看,感觉到不可思议,所以青山铸器厂其实也有在研究这火药?可是为何她和苏辰派出去寻找原料的暗探里并没有听说这世上还有别人再寻找这些原料。 她来回的察看了一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火药为何时间上似乎已经很久,并不是新制出来,好像是谁封存在这地下的。 乔宝莹绕到另一角再细看,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这些火药这么堆放在这儿,实属危险,一但天干物燥有可能整个基地都能炸平,只是这些人居然在此堆过了这么多年。 这会儿小童指着前方说道:“莹姐,那边还有陋室。” 三人立即朝那陋室走去,这里是一处石洞门,门半开着,似乎这儿长期有人出没似的。 只见来到陋室后,在洞里出现三个炼丹炉,此时里头似乎正在炼制什么,这边沿还有余温。 乔宝莹似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古有记载,火药最先发现是那些炼丹人,开头本意是追求长生不老,谁知无意间将火药给制造了出来。 他们不会以为外头的火药都是炼丹炼制出来的吧?要是这样的话,她只能说这些人也忒蠢了一点。再看那些库存的火药,里头的火器个个都极为厉害,太像前辈手扎里记载的一样,不会是这些人得到了前辈封存的一些武器,然后费尽心思在此地研制? 乔宝莹将丹炉看了一眼,似乎无从打开的样子,不过她对炼丹没有什么好奇的,于是三人从石洞里出来,再次来到这火药库里,她忽然扬起唇角,随手拿起三把枪,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把。 接着带上子弹,补给充足了,三人才从这地下的三层出来,来到第二层后,乔宝莹便想起那些还不曾死去却常年浸泡在血池里正在炼制的药人,她心下一沉,于是三人分开寻找,但愿这些人里没有苏辰和文宇。 三人分开后,乔宝莹独自来到一处平台,她按着先前假青将军的手法将平台点亮,看到眼前血池的情景,正好有一位功夫高强的青年猛的睁开眼睛,倒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此人睁开眼睛后却依旧重复着受伤疗伤再受伤的死循环里,这会儿他身上全是伤口,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头流动,他却跳进血池里疗伤,眼睛又慢慢地闭上。 乔宝莹蹲在此人身边细看,她始终搞不懂这时代的一些手段,比如他们是怎么控制住这人完全听话的循环在这儿,不反抗也不吵闹,就算明明是活着的,却没有半点自己的思想。 她观察得仔细,只是她忽然看到此人的头顶似乎有一根银针,她恍然大悟,不会是这些银针在控制住他们的行为吧?那当真是可怕,关于人体穴位也是说得神乎其神的,想起小童他们的时候,也喜欢往穴位上扎针。 她起了身,心情有些沉重,脚步却是飞快的在这些平台上走动,将整个血池看了个遍,直到三人又相遇到一起,三人都摇头,根本没有找到苏辰和文宇。 乔宝莹便将刚才看到的说给了小童听,小童其实早就在先前青将军带他们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会儿再次看到,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说道:“这些人有大部分是新来的,这些新来的其实还能再冶好,那些长常浸泡在里头的人已经开始变化成药人,怕是无力回天。” 乔宝莹一听,心往下沉,眼下是苏辰和文宇才是重中之重,这些人能救就救,救不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找完了整个二层,接着去了一层,到了这儿,他们就得加倍小心,这周围都是石壁,而他们一但行动,外头就会听到响动。 乔宝莹看着眼前的障眼法,于是说道:“今日咱们撤,待我想个万全之策。” 呆会白将军又闻风赶来,恐怕也耽误他们的时间,反而会让白将军生疑惑,一但知道他们来了青山铸器场是来找人,那把柄将落到白将军的手中。 三人回到小院,乔宝莹想了想,决定将莫金易成青将军,若是能用这种法子骗了白将军,或许他们行事也方便的多。 将莫金易容后,三人从小院出来,直接往铸器场去,入了门,红衣护法从树上跳下,可是看到乔宝莹身后的青将军,目光一凝,眼神意味不明的在三人身上看了一眼。 乔宝莹的确有些担心红衣护法看出什么,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位却是依旧恭敬,甚至都没有问什么,她略放下心来。 四个来到堂前,白将军此时不在,乔宝莹吩咐护卫去厨房弄好吃的,他们四个相继坐下。 很快小河亲自送来了吃食,乔宝莹不免多看了小河一眼,除了今个儿吓得不轻,人看着还好,没有伤到哪儿。 四个吃饭的时候,白将军带心腹进来了,一看到两位将军都在,他皱眉,什么时候青将军跟黑将军这么要好了,明明两人是水火不容的,再说他跟青将军私底下还有交情,本来结盟的是他才对。 白将军眯着眼将两人打量了一眼,乔宝莹便说道:“我已经征得青将军同意,吃完饭就一同下去瞧瞧。” “哦,是吗?” 白将军在他们两人面前坐下,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半晌过后,看向莫金,“青将军,昨夜答应老夫的话还记得么?” 昨夜有什么要答应他的话?这不是一句话就穿帮了不成? 莫金淡淡地朝他看去一眼,却是没有理,接着吃了起来。 白将军却是不甘心,接着说道:“莫非青将军要反悔?” 乔宝莹停下手中的筷子,正要挡回去,莫金却道:“我已经同黑将军结盟,他会给我送来二百人。” 这话还是当初他们同青将军说的,没想莫金用在了这上头,果见白将军面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气呼呼的起身。 乔宝莹朝他离开的背影看去,心里有些不安,他怎么没有动怒,不然的话也好借机弄死他,免得打扰到她的计划。 吃过饭后,青将军带着他们大摆大摇的从堂房里下的地道,白将军只是看了一眼,便什么也没说了。 刚下地道,乔宝莹便回头看向红衣护法,叫她守在入口,怕白将军又反悔,能帮他们挡一阵是一阵。 乔宝莹将在假青将军身上夺下的令牌交给了红衣,他们便先走了。 眼下是光明正大的,便也不再犹豫了,很快兵分三路,将各地平台都打开,开始细细察看起来,随着平台打开,上面的确有了晌动,白将军站在工地上猛的回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若是青将军亲自打开的,不会传出响动,莫非他们一行人是假的?” 乔宝莹三人却是手速飞快,在里头到处寻找,这些石壁内部全是牢笼,里头关押了不少的人,只是不知这些关在这儿是做什么的,但看他们的神情,似乎都下了毒,根本是人智不醒。 可是她寻了好几处,也没有看到苏辰和文宇,心里越发的往下沉,他们两人到底是还在青山铸器厂还是出去了?为何没有半点消息,可是在这地下也找不到他们,若是这一层还不曾寻到人,他们也将无计可施。 乔宝莹一想到苏辰,心里难受的要命,如果能早知道,她当初是绝决不会让他们跑来沅州的,如果当时忍住气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抓住苏奕后也能用她的这个方法进来,可是没有后悔药。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场子里的白将军已经集结了人马,直接往地下冲去,进了入口,就看到红衣护法站在那儿,一双美眸凌厉,手里拿着长剑,正等着他。 白将军越发觉得不好,他隐约感觉到刚才那位青将军似乎有什么不同,以前的青将军要做什么事,与谁结盟,绝不会跟他说出来,直接对他下黑手就是,可是今日却放过了他。 “红衣,别挡路,你的主子已经背判了青山,你告诉我,你们几次三番的闯入地下,是何意?” 红衣护法却是毫不动容,也不说话,提着剑却是向白将军攻击了过来,两人在原地打了起来,那些场子里的护卫还站在台阶之上,不敢上去,却又下不来。 此时看到两人动了手,靠近的护卫被殃及鱼池,翻下了青石台阶,只听到一声厉吼,似乎掉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然后就寂静无声了。 这边打得火热,那边三人却积聚在一起,乔宝莹正心里紧张着实之时,只见小童和莫金两人各自扶着一人,小童救的是苏辰,莫金救的是文宇,三人相见,皆松了口气。 乔宝莹叫两人扶着人先回小院,她却转身打算去救红衣护法,小童和莫金连忙阻止,乔宝莹却是淡淡一笑,说道:“红衣护法一心为了苏奕,就凭着这份情义,我也不能让她死在了这地下。” 乔宝莹飞身而去,小童和莫金也不再犹豫,飞快返回往另一条出口走去。 当乔宝莹来到入口的时候,红衣护法正好中了白将军一掌,从半空落下,乔宝莹顺手接了她,手摸向怀中,拿出一个手雷朝台阶上的人群里丢去,那些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白将军飞身而起,落到平台之上,面色幽冷,很快台青石阶被手雷炸断,站在上面的护卫全部落入黑暗黑渊,随着一声一声的惨叫,即使是一脸淡定的乔宝莹也忍不住毛骨悚然。 落下的护卫已经尸骨无存,而还没有下来的护卫见状二话不说全部退回了地面,眼下只剩下白将军独自一人应对两人,这一下红衣护法又提起剑朝白将军刺去,两人又打了起来。 乔宝莹手里拿着枪,看着忽起忽落的两人,一时间竟然无法下手将白将军制伏。 “红衣,捉活的,我有大用。” 红衣护法听到乔宝莹的话面色微变,再出手就温和多了。 许久,红衣再次中了白将军一掌落下,眼看着白将军转身便要逃跑,乔宝莹暴露了轻功,飞身而起,手中的枪却指向白将军,只听到砰的一声晌,前头正要逃跑的白将军忽然从半空中掉落,落在地上整个人都动不了,这一枪中了他的肩膀,先前胸口的伤还没有好全,刚才又使了全力打了工衣护法一掌。 乔宝莹上前将白将军绑住,再起身,却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似乎带着杀气,她立即转身,手中的枪指向了红衣护法,只是红衣护法的眼神里却并不是杀气,反而无尽的失落。 “奕哥,你居然会轻功,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乔宝莹怔住,她这次出手,早已经做好准备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红衣护法居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生气的反而是苏奕骗她不会功夫这件事,果然在感情面前,再聪明的女人都变成傻子。 乔宝莹默默的收回手中的枪,面色幽冷的看向红衣护法,“将他带出去,此人我有大用。” 红衣护法恭敬的应下,明明伤心欲绝,受了恋人的欺骗,但她却还是无怨无悔的上前帮手,这种感觉却反而令乔宝莹有些可怜起她来。 两人从小院的暗道里出来,红衣护法忽然倒地不起了。 乔宝莹怔住,立即叫来小童把脉,才发现红衣护法居然受了重伤,先前的两掌白将军使了全力,这会儿内伤严重,不在床上躺过几日怕是好不全了。 正文 第440章炸了整个场子 乔宝莹却是来到屋中的床榻上,看到两张床上相继躺着未醒的两人,她心里头很不好受,脚步飞快的来到苏辰的身边,伸手下意识的来到他的鼻端,还是有气的,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童走了进来,见乔宝莹面色很不好看,于是说道:“这些药很快便能解,只是需要些时日,此地也不宜久留,不如我们也赶紧回青山吧。” 原本就打算救了人就回青山的,眼下人救了,自然不想再留在这儿,而真正的黑将军已经在外头养伤,一时半会也不能兴风作乱,而青将军却被她杀了,白将军被活捉,她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乔宝莹叫小童他们好好准备,她却先去了场子察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想到来到场子里,只见里头一片混乱不堪,原来先前没有被炸死的护卫发现里头黑将军造反,早已经带着人手跑出了青山铸器场,眼下外头的守卫怕是已经知道,不日便会闯进来,到那时她就算是黑将军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用处,这造反的罪名一但扣下,她就只能自保了。 乔宝莹来到工地上,这里的管事似乎听到了风声,不知是躲了起来还是早已经逃走,管事的不在,工地上的苦力却被陈意几集积起来。 乔宝莹来了后,陈意也跟着松了口气,刚才他原本打算带着人手潜下去相救,可是还来不及出手,就看到夫人已经回来了,如此也免得暴露了身份。 乔宝莹立即叫陈意带走这些苦力,还有厨房里的小河,直接撤回青山地界,从青山茅芦的地盘出去,那边的人马怕是要杀过来了。 陈意带着人马去办了,乔宝莹却是心思一转,回到小院将自己看到的全部说了,小童和莫金立即将两人扶起,而白将军直接装在麻袋里,准备一同带去青山。 至于此时正昏迷不醒的红衣护法,乔宝莹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醉果粉对其喂下,然后才派人将人扛起,也不必带去青山茅芦,出了青山茅芦的地界便将她丢在路上,也算是留了她一命。 交代完这些,她并没有急着走,小童似乎感觉到她的意向,又跑回小院催促,乔宝莹却说起地下的药人,他们此行本是救走苏辰和文宇,但是他们看到了这些药人,一个药人便是毒源,若是她还将这些人留下,一但外头的守军进来,岂不是他们的毒药武器又全部接管回去了。 她倒是生了心思,将整个基地全部毁灭,如此那背后之费尽千辛万苦在此地建起的基地就全部没了,也算是给对方一个沉痛的打击。 乔宝莹不走,小童似乎也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二层还有不少新抓回来的是可以相救的,能救出一人算一人,这些人都是高手,或许以后还能为我们所用。” 乔宝莹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小童,但她知道那地下三层火药的威害,眼下只有一条路能出来,他们要在炸药爆炸之前跑出来,否则就会受到牵连,而外头的守军都要闯进来了,她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于是两人速度飞快的进入,来到二层,小童便停了下来,按着小童的眼力,将那些还能有救的人弄了出来,接着小童在这些人的头部再次落针,这些人似乎成了个机器人似的,有乔宝莹在前面带路,他们无声无息的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地下,来到院子里。 小童出来再将这些人带走,她却再次潜入地下,来到三层,先前下来的时候,这一处的仓库里静寂无声的,可是这一次却不同,她居然看到尸人也跟着动了,而那些药人却从仓库里跑出来,此时站在那儿,来来回回的走动。 乔宝莹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仓库的门并没有上锁,原本毫无智力可言的药人居然将门打开,此时虽然没能寻到目标攻击,但他们走来走去的,那僵硬的身份看着就让人发毛。 这些人若不炸死,不将基本毁灭,对主还能拿着这些武器东山再起,她一定要将此地夷为平地。 乔宝莹压住心里的惊惧,一步一步避开这些活死人,终于挤进了火药库,她站在火药库旁边,蹲身拿出麻袋装了手雷扛在身上,然后将火药库的的一地雷中长了引线,绕着丹炉,按着这长度,她算了算时间,待火药库暴炸,她大概已经出去了。 乔宝莹将这一切都准备妥当,刚一转身,却发现这些活死人全部朝这石洞门里走来,吓得她脸都白了,不是根本没有开智的活死人么?怎么会辨别方向的? 她往门口挪了挪,再次避开这些药人,靠着火药库的门,朝药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终于隔着远了,乔宝莹忍不住朝那边看去,却发现这些药人忽然打开丹炉,有人将头沉入丹炉内,似乎在吃着什么,可是这些药人却是争先恐后的,还互相撞击起来,谁知一个不小心将整个丹炉打翻,丹炉下的火焰蹦得一丈高,而先前乔宝莹准备好的火药没想到提前被点燃,而且还是从半路上点燃的,这岂不是减少了她一半逃跑的时间。 乔宝莹脸色吓得不轻,连忙回身,扛着手雷就跑,可是才转身,就见这些尸人也从仓库里跑了出来,他们一跳一跳的,却是朝她跑了过来,吓得乔宝莹飞身而起,抓住顶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头,整个身子吊在半空。 这些尸人失去的目标,接着在原地乱蹦起来,然后都齐刷刷的往丹炉房去。 乔宝莹从石顶上跳下,看到那引线飞快的燃烧,眼看都要出石洞门了,再往前就是火药库。 乔宝莹吓得不轻,全速施展轻功,朝着小院出口的方向。 而场子里的苦力却因为有陈意这几日的威慑,没有人敢不听他的令,跟着他离开了场子,而先前那些没跑的管事,以及那些胆小怕事的护卫,原本也想跟着陈意一起逃入青山地界的,被陈意发现,顺手给杀了。 场子里如今一片荒乱,小童和莫金两人站在了人山顶,再朝场子里看去时,却发现河边小院已经炸开了,整个场子天摇地动,很快翻滚的浓烟将整个场子遮住,而他们要等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小童心下一沉,忍不住将师父放在一边,打算跳下去寻人,这边陈意却拦住了他,说道:“小童,你的医术高明,他们都等着你来救,至于夫人这边,有我就成了,你跟莫金赶紧带着人手离开。” 陈意说完,飞身而下,再次回到浓烟滚滚的场中,才隐入烟火中,只听到砰的一声,连山顶上的山石都掉落了不少,小童和莫金带着人连忙撤退,只见山底下的场子全部往下沉入,带着滚滚浓烟原同时又吹起如迷雾般的灰尘。 两人只觉得夫人和陈意都凶多吉少了,这个时候就算他们下去救人也机会渺茫,而且整个铸器场全部垮落,沉入地底了。 小童沉痛的看了一眼,转身下令,所有苦力全部往前行去,他和莫金却将苏辰和文宇扶着接着往前走去。 待完全出了青山铸器场的地界,进入青山茅芦的地界,就见青山隐卫全部出现,他们上前接手,小童却吩咐几人去场子里盯着。 到了山脚下,小童再次安排隐卫将这些苦力和红衣护法全部带出青山,送往沅州去,至于这些苦力,到时统计一下各自的家乡,再派人将人送回家乡。 他们却带着人回到了青山村。 白将军早已经被喂了醉果粉,全程晕睡过去。 竹园内,小童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莫金呆呆地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他已经洗去了易容之术,恢复了原样。 小童却是轻叹了口气,转眼已经过去了三日,带回来的人还没有醒,而莹姐的下落也不明,连着陈意也不见了,这一下若是苏大人和师父都醒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责怪他没有好照顾莹姐。 小童见莫金那满脸的愁绪,安慰道:“我已经派了所有青山的隐卫尽量去寻了,一定会将人寻回来的。” 小童拍拍莫金的肩,转身往走入竹屋,屋里躺着越王文宇,小童来到床边坐下,顺手拿起了药书继续接着看。 到了傍晚,外头下起了小雨,小童才起身走动,站在窗下看着雨水,眼前又出现铸器场随着几声爆炸声,整个场子沉沦入地下的场景,只感觉心口一闷,他轻呼了口气,不敢再往下想了。 忽然小童感觉到肩头一沉,他欢喜的转头一看,就看到师父正站在他的身后,“师父,你已经醒了?” 完颜文宇看向小童,反而疑惑起来,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已经落入了青将军的手中,而且被人喂了毒药,说起来他一个天下神医,想不到也会阴沟里翻船,当时他明明可以自己吞下解药的,可是想潜入地下看过明白,没想到反而中了对方的圈套。 文宇在一旁坐下,身子还有些虚,他问起苏辰的情况,但苏辰却不同,事先没有半点准备,中毒最深,虽然已经得到了解药,可是还没有这么快醒来。 文宇问起青山铸器场的事,小童便事无俱细的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文宇听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他们两个大男人闯进来,苏辰智谋惊人,他还是天下的神医,结果都中了招,没想到莹儿去了,大胆的将青将军给杀了,又伤了白将军,这手段这魂力,果然是他心心念的女人,这世界仅有她一人能做得到。 于是文宇问起乔宝莹在哪儿,小童一听,面色暗了暗,只说在沅州处理事情,过几日才能回来,他不敢将实情说出来,他知道师父的脾气,就算自己才刚好,身子弱,也会不管不顾的去铸器场寻人的。 文宇一听徒弟这话,倒是相信了,毕竟这个小徒弟从来不曾骗过他,只是想起莹儿在沅州,他反而想去一趟沅州。 “师父,你身上的毒虽是去了,可是这毒性太强,很是伤身,你得将养几日方能出门。” 小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文宇反而面露尴尬起来。 苏辰又过了三日后地醒的,他起来时身子虚弱的不行,是莫金将之扶起,来到廊下就看到了完颜文宇悠闲的坐在躺椅中,苏辰面色微冷,在他身边坐下。 “天下的神医也会中招,当初我说了,依着我的来做,扮成黑将军的模样,至少还能掩饰身份,你倒好,非说自己药粉有效,如何?都落入圈套了。” 说起这事儿,完颜文宇不得不佩服苏辰与莹儿的合拍,两人同时想到扮成黑将军的模样潜入,但他当时是知道黑将军在沅州的,他们一但以这个身份进去,黑将军但凡有点外头消息和动静,他们几人不就直接被人活捉了,所以他才想到用药的想法。 不过显然苏辰的这个想法更牢靠,若是一开始听了他的,指不定他们也不会受了这苦。 苏辰这会儿也没有力气真的生气,得知是小媳妇将他们救出来的,他心里就不淡定了,他的小媳妇就在沅州,可是他却得在这鬼地方养伤,不得与之相见。 两男人异乎常情的沉默,皆坐在廊下看着眼前的竹园出神。 莫金和小童却站在不远处,两人的心里却很是不好受,虽然将他们瞒住了,可是能瞒得住几时,只希望他们身子好的时候再下山。 小童带来了不少刚入药的药人,他们还有心智,身上的伤口并不多,这会儿完颜文宇醒来了,他倒是对这些人研究了起来,先前便研制出不少解药的方子都不是很理想,没想到小童和莫情两人反而研制出一张猛药方子。 只是这猛药方子对付这些原本虚弱的药人,怕是经受不住,于是文宇开始改良。 日子慢慢地过去,转眼过去了半个月,两人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苏辰打算下山去沅州找小媳妇,而文宇见状反而不好出门,便留下来研究这些药人。 莫金和小童将是强行将苏辰拦住,到这会儿苏辰和文宇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着紧张又心虚的两人后,心下一沉,在两人严厉的询问之下,最终瞒不过去,将之后的事也一并说了。 这一下两人哪不坐得住,相继下山,找到各自的属下,就朝铸器场去。 距事发已经过去了二十几日,眼前的铸器场早已经成了废墟,连先前的踪影都看不到了,可是这一片废墟里却静得只剩下徘徊的乌鸦在此地流连,此情此景不知有多荒凉。 下了山,来到场中,只觉得一腐臭味扑鼻而来,文宇闻到这个味道,面色一暗,立即从怀里拿出药丸,叫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吞下,这是他这几日新研制出来对付药人之毒的解药,这场子被炸平了,地下虽深入三层,可是那些血池的血却还是将此地污染,若是一般人经过此人,怕是也会跟着传染,变成药人一样的存在。 一眼看去,场子恐怕有三里之宽,可想而知那地下深入的三层之大。 从场子一路看去,直到了河水边,文宇站在河边看到腐臭的河水,尤其是河中浮起的食人鱼尸体,如今只剩下骨架,可是依旧很惊悚。 所有地方都寻了个遍,没有看到陈意,更没有看到乔宝莹,场子里连一个生还之人都没有,甚至没有半点活气,阴沉沉一片。 苏辰却是带着人往山脚去,那儿有一条密道出去,正是两山的夹缝之间,如果场子里出现这么大的波动,外头的那些守山之人不可能不会闯进来看个究竟,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苏辰倒是希望小媳妇是被这些人抓走的,而不是落在了场子里。 文宇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跟在了后头一同出了山悬,来到山外,此时再看,原本一路上有潜伏的守军全部没有了,细看下,一路去码头的山林地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将整个山头都寻了个遍,并没有寻到人。 这一下两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站在码头前,这里还有一艘无人照看的船,船不大,但苏辰却是上船细看,面色暗了暗,这是小媳妇坐船进来的那一艘,他已经看到了痕迹。 然而小媳妇已经下落不明,苏辰根本没有心思再停在这儿细看,反而转头看向完颜文宇说道:“我想将整个场子翻找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苏辰的话却令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先前小童和莫金说得很清楚,她是独自一人下去的,发现了火药库,这个坑能炸出来,就是那一仓库的火药原因,她若是真的波及到了,这么多的火药,恐怕她也将不复存在,怎么可能翻找得到,何况这底下埋下了多少药人的尸体和血,一但被翻出来,所有人都将感染。 而且这一处完颜文宇还得想法处理一下,一但雨水天气太盛,水就会流入溪河中,毒血也会传下去,水域下游的百姓都将受一波及。 正文 第441章乔宝莹失踪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出声,苏辰却攥紧了拳头,整个人笼罩在那深深的悲痛当中,想起小媳妇的一颦一笑,苏辰感觉心如刀割,若是他当初不听越王的建议,不来青山,他们就不会落入对方手中,最后还得小媳妇将他们救出来的。 而今小媳妇不见了,他整个心似乎都失去,感觉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所谓功名,所谓天下,与他何干? 苏辰忽然捂着胸口,站得最近的莫金明显的看到大人嘴角流下的血迹,他惊讶的上前将之扶住,接着在旁边的石板上坐下。 随后,完颜文宇回了青山,那儿还有不少未成成品的药人还需研制,还有那白将军待提审。 只有苏辰却在青山铸器场外建了个茅屋,每天站在茅屋前望着铸器场的方向,一言不发,便能站一日去,莫金陪着他,看着他那孤寂的背影,心里头也不好受,夫人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活着的希望?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沅州城里却暗潮汹涌,在一处普通的客栈内,一位红衣女子坐在屋中发呆,这样的状态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直到门被敲响,她才回过神来,她恢复往日的清冷,起身来到门边,将门打开,外头站着的却是她那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容,可是这一切的感觉却与往常不同了。 她看着他,没有出声。 而门外站着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风帽的苏奕这时候却是皱紧了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还在想着他?” 苏奕也不待那红衣女子拒绝,抬脚入了屋,红衣将门顺手磕上。 “她可是我的嫂子,你居然还想着她?” 红衣不说话。 苏奕却是冷笑,“你可知我嫂子的毒辣,她居然伤了我,若不是她,我岂会躲起来,如今倒好,整个青山铸器场全部被她摧毁,她就算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我就不明白了,她从小也是个农女出身,既不会功夫,也没有多少见识,这一次居然将整个铸器场摧毁了?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会信的,连我亲耳听到你说了,我都不信。” “她岂能有这般能耐?” “你别这样说她,若没有她,我早已经死在了里头。” 红衣女子还是开了口,苏奕却笼眉,伸手捏住红衣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抬起来,与之对视,“你心疼她?” 红衣却是叹了口气,目光再看苏奕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炽热,反而很失望,“你不及她半分,她虽为女子,却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你的改变,显然我想错了,你永远也改变不了,如今青山铸器场不存在了,你也不必再回去,若想活命,这个黑将军的身份你也不能再要了。” “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相忘于江湖。” 红衣说完,下巴强行从他指腹间滑出,整个人都显得凌厉起来。 苏奕一听多年处心积累得到了黑将军地位,转瞬之间变得一无所有,心里那叫一个恨,“谁准许你的,你以前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为何连你也要离开我?” 苏奕一脸的戾气,此时伸手扣住红衣的手腕,然而红衣的功夫高深,岂是他一个不会功夫的能扣住的,她手腕一动就挣脱开来,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你但凡有你嫂子的一半担当,我都不会离开你,但自从遇上了你的嫂子,我醒悟了,奕哥,你根本不爱我,你若爱我,岂会将我送上别人的床榻?”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遍,在那阴冷的地下,我受青将军欺辱,你无动于衷,但你嫂子不同,明明敌强她弱,她却还是将我护住了,如此女子,若是她没有死,我就算终身不嫁也愿意跟随在她的左右,奕哥,我真的累了,以前的誓言权当我的冲动,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红衣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奕却坐凳子上,双眸炽红,一行清泪流了出来,他真的不爱红衣么?可为何红衣走了,心却如刀绞一般,当年将她送上青将军的床榻之上,他那一夜根本就不能入睡,他很后悔,可是他无能为力。 如今他变得一无所有了,红衣也离开了他,他存活于世,发奋读书却没有得到功名,不能像二哥一样光宗耀祖,后来他跟了主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可是他不过是受了个伤,转瞬他又恢复了平民的身份,他不懂,他这样苦苦追求的东西,为何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远离了他。 或许只能变强,变得更强大,将这些欺压他的抛弃他的笑话他的人全部踩在脚下,他才能够甘心,才能够恢复以前的自己。 苏奕立即起身,似下定了决心,从屋里出来后,朝左右心腹下令,“立即快马加鞭回京。” 两位心腹很快下去准备,他却勾起了唇角,他苏奕不能再这样默默无闻,他要报复回去,所有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了。 山中无日月,时间过得慢悠悠的,对于苏辰来说却是一种煎熬,他站在悬崖之上,迎着阳光,微风吹起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阳光打在他憔悴的脸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呆了几日了,只知道自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白天黑夜于他来讲都是一样的。 他困了,他便躺在这山崖上的石板上入睡,他饿了,就随便拿出一张饼子吃着,目光始终盯着底下曾经的铸器场发呆,他想不明白,自己走过的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与其说为了天下百姓,不如说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想要光宗耀袓,想要名与利,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 而今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却并不是他真的想要的,那些都是别人对他的期盼,他真正想要的生活,该是跟他的妻子在一个平静的村庄里住下,每日两人一起下地劳作,做点小生意,为着柴米油盐而费心,这样平凡却又安全的生活才是他希望的。 这让他记起与小媳妇在十里坡时,那时候刚将她买回来,家徒四壁,可是小媳妇却说没关系,她很勤快,为了让他感觉到买下她是值得的,她将屋前屋后打理的干干净净,哪怕那小小的破败的茅屋里只有一张床,他睡在那柴草堆上,他也觉得那个时候才是他们两人最幸福的时候。 若是没有他后面的野心,他跟她会一直这样的过下去吧,他抄抄书,做个乡村里的夫子,她做点小本生意,两人的生活不知道有多惬意。 苏辰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脸上的热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 苏辰站起来,他又来到了悬崖边,朝底下看时,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小媳妇躺在这阴冷的地下不知道有多孤单,他是不是就这样跳下去陪她,或许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还能再见到她。 苏辰的脚步不知不觉再往前,而躲在暗处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莫金却是心下一惊,飞快的上前将大人整个抱住,然后倒退了好几步,在看到大人心如死灰的面容,他又不知从何再劝了。 青山茅芦里也是成日的低气压,小童从药房里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当他看到亭子里穿着一身白衣抚琴的师父时,他忍不住愣住,他师父到底有多久不曾抚琴了,怕是师娘第二次逃离青山之时,师父便将琴给封存起来,他说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青山芦主。 那个时候的小童不懂,甚至还有些埋怨师娘,可是当他看到师娘后他似乎又懂了,师娘的确不属于青山茅芦,她的生活该是在外面。 琴音起,小童停住脚步,站在廊下细细的听着,音调还是那熟悉的,不过是师娘在的时候最爱听的那一曲。 一曲完毕,文宇忽然起身,他匆匆从亭子里下来,就看到廊下小童那担忧的眼神,他没有理会,直接来到竹林里,吩咐道:“知州夫人没有死,且隔着我们并不远,你们现在分成四组人员,将整个青山以及青山外五十里方圆内全部寻找一遍,连山洞石洞都不能放过。” 随着文宇的话落,蒙安不免朝主子看去一眼,主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明明大家都去铸器场看了的,那儿已经炸为平地,根本没有知州夫人的身影。 而这时小童听到这道命令后一脸惊讶的冲到师父身边,看着青山的隐卫全部退下了,小童不敢置信的问道:“师父,你是如何知道的?” 文宇目光淡淡地看向他,手却不知不觉捂住了胸口,他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这情蛊尚在,如果她死了,他刚才为何会心痛,今日他没有喝药,他强烈的感觉到她想了他,她居然想他了。 文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又回亭子里接着抚琴,但明显的小童感觉到师父与刚才的模样不同了,他是如此的笃定莹姐没有死。 小童也跟着高兴起来,本想将此事告诉苏大人去,走了两步他又顿住,人还没有找到,现在他开口,没有人会相信的,与其这样,倒不如由着师父将人寻回后再说。 小童再次回到药房,他拿起竹箩子背在背上,转身出了竹园,打算上山里头采药,家里那几个弄出来的药人,还没有寻到最好的解药,就算有他先前和莫情的药,但那药太过猛烈,已经药死一个人了,虽然这人身上的毒是除了,但人也跟着药死了,这样的话方子拿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还得另择他法。 小童走得快,很快翻过了几座山,他走累了,在一块大石板上坐下,拿出馒头吃起来,目光看向竹箩子里的药材,这些都是他今日找了大半个上午才寻到的,可是还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味药。 这山里头的药都是他种的,由于品种繁多,他也记不得具体的位置,但他知道是在这个山头没错。 他正吃着,无意中侧首,就看到崖边的药草,他怔住,接着三两口将馒头塞入嘴中,欢喜的起身朝那药草跑去。 摘下这棵药草,再朝崖边寻去,果见崖下一米处的石缝中尚有药材。 他抓住藤蔓飞身跳下,足尖点地,迅速的将药草摘下放入背箩中,又见下面两米处还有,他抓了抓藤蔓,很是结实,于是又朝下飞入两米。 就这样一路下来,没想到转眼到了悬崖半腰,他才发现藤蔓到了底,再往下他就要危险了,只是这药草长得也真是顽皮,居然在悬崖上,看来这一种药草得找个地方再次培植,以后找起来不会这么麻烦。 他正想着,就听到崖下似乎有声音,只听到一把男声中气十足的说道:“暗十三,夫人落下悬崖也有好些日子了,咱们若是再不寻到药冶疗怕是要将人耽误了,如今莫金不在,莫情也不在,咱们该怎么冶疗?” 就在那深深地悬崖之下站着两人,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有此破烂,人显得狼狈,他们两人朝悬崖山顶看去,眼前却是被浓雾罩住,根本看不到整个山崖的全貌,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夫人一直未醒,陈意受了重伤,虽然用金疮药止住了伤口,可是两人都不乐观,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也没有了活路,暗十三,我打算爬上这座悬崖,上去看看可有出路。” 暗十三再次朝悬崖看去一眼,无奈说道:“你尚不知这山峰到底有多高,何况这山里头全年雾气笼罩,根本不能辨别方向,咱们还很容易迷了路。” 两人正商量着,而半山腰中悬挂着小童却是震惊的听着这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他听得不全,只听到陈意和夫人两字,仅这两字,却是令他震惊在当场,若不是他练功的耳尖,恐怕根本不会听得到这个声音。 小童也不顾采药了,直接顺着藤蔓爬回山顶,很快召集出隐卫长郁青,吩咐他们几人马上弄出一根藤蔓出来,长短按这半山腰的再加长两倍。 就这样他们几人忙活一会,小童却是坐在那儿发愣,待藤蔓弄好,他二话不说率先往山崖下爬。 到了半山腰,没有听到先前的两个声音,他皱眉,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再朝下,转眼藤蔓到了底,他看到了两米高的地,穿过那雾气,看到了整片林间的全貌。 他飞身而下,接着是郁青带着几名隐卫也跟着下来了。 小童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先前说话的人,他便吩咐几人四处寻找,这周围必定是有人的,只是这林间雾气重,很容易迷路,所以他们的人每走过的地方都要做下暗号来,如此才不会走散。 而在这山林的另一端,素者和暗十三正在河边弄吃食,素者捉到几条鱼,暗十三却在纺织藤蔓,他们打算上去一探,在这儿已经有几日,不能再耽搁下去。 素者将烤好的鱼端到不远处的茅屋里,一入外室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意,素者上前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状,他才转身回到内室,里头床上躺着的却是乔宝莹。 此时她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沉浸在恶梦里。 素者将烤鱼放在桌上,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居然出汗了,他连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汗,接着拍了拍乔宝莹的肩,却是没有反应。 他不得不将鱼去刺,接着碾碎在碗中,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喂食下去。 这茅屋周围什么也没有,自然也连个锅都没有,他原本想煮点鱼汤喂两人,却也没法,这几日都是他喂的碾碎了的鱼肉,好在他们还懂得吞咽。 一条鱼喂完了,素者还要再喂,就听到屋外传来晌动,他面一冷,警觉的跑出屋,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人,为首的居然是小童,素者高兴坏了。 暗十三不认识小童,这会儿拔出剑正准备朝小童下手,素者连忙制止,看到小童他就看到希望,二话不说将小童引进屋里,说了屋里两人的情况。 小童简直不敢相信,外头寻得天翻地覆的两人却居然躺在这悬崖之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容不得小童多问,他先入内室中给乔宝莹把脉,过了好一会,他担忧的神情才缓过来,说道:“她身上的伤在哪儿?” 素者指了指后背。 小童却忍不住朝素者和暗十三看去一眼,轻咳一声,叫所有人退下后,小童将自己的眼蒙住,伸手将乔宝莹翻了个身,然后再解开她的后背,手摸到她的背上,只觉得带着一股腥味,这么重的伤,好在素者及时处理了,倒了金疮药,人是救活了,只是如他们所说的,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小童就这样蒙着双眼,将乔宝莹的后背清洗干净,再用上了他青山秘制的伤药,然后再帮她整理好衣裳,到这个时候小童才取下面纱,额头都冒出汗来,脸颊却是红了。 身为医者,不分男女,小童他给江湖人冶病的时候,也有男有女,他本该习惯,可是想起这是师娘,他就有些不淡定了,师父若是知道会不会打他。 正文 第442章青山冶病 小童起身,来到外室察看陈意的伤,他就更严重,不仅背上,还有后腿上,他们两人的伤都是被炸弹炸的。 小童将陈意的伤处理好,接着出了屋,他打算在这处茅屋前住下,待两人的伤能下地了,他们再出山。 有了小童的到来,素者和暗十三都松了口气,几人坐在河边,不免说起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童是知道的,当初莹姐说苏大人带走了明者,而他师父却只带了素者,其他青山隐卫都在青山界内等候着接应,与他们进入铸器场是一样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才进入青山铸器场,就被那研究蛊毒的青将军下了药,而素者和明者身为护卫没有吃药,但却被人追杀的时候,明者为给素者断后,被他们的人给杀了,素者却荒不择路的落到了这山缝中。 想到当初的情形就知道有多危险了,而他们后来乔装成黑将军入场子是最明智的选择,正好遇上黑将军被他们所伤去养伤了,再加上他们得到了黑将军的令牌。 想起那段日子,莹姐那霸气的一面,事后再回想起来居然还能惊出一身冷汗来,如此强悍的铸器场,三位将军居然都被他们直接攻破了,这个中的心理战术是一桩,还有莹姐那强大的气势,一开始就嚣张,反其道而行,反而保住了性命,可惜最后为了摧毁整个铸器场却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素者掉到这儿后便一直没能逃出去,小童想到他们刚才那座悬崖,那么高的崖壁,若不是有人从上面下来,他们怎么出得去,可想而知,再加上这林间的雾气也看不了多远的地方。 就这样小童在茅屋前呆了五日,乔宝莹和陈意相继醒来了,明显看到两人的伤势都有了好转。 乔宝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忍不住喊了两声,“苏辰,苏辰。” 小童正好端着药从外头进来,一听到莹姐喊苏大人的名字,便不由得为自家师父担忧,想起那个孤寂的背影,小童叹了口气。 小童在床边坐下,乔宝莹看到他,心下一惊,疑惑的问道:“我这是在青山?” 小童摇头,“莹姐,你掉入山缝了,好在你轻功不错,不然的话怕是会摔死。” 乔宝莹似乎想起了很多的事,刚才初醒之时,她只记得自己跟苏辰正在逃跑,可是要逃到哪儿去?她却是万分的焦急。 现在将所有的事全部想了起来后,她又立即问道:“你师父和苏大人都平安了么?” “他们都养好了,就是在寻莹姐的下落,眼下你也醒了,不如咱们今日便离开吧。” 乔宝莹点头。 她喝完药后便下了床,两人出了内室,就看到陈意在素者的相扶之下也下了床。 乔宝莹记得当时她从地道口逃出来的时候,陈意和暗十三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就要湮灭在这火海中。 只是为此陈意为她挡了一道弹药,他们三人才得以脱险,但很快随着地震,他们三人又同时落入山缝之中,在落入之时,她似乎看到了东西。 这会儿能下地行走了,乔宝莹想起她看到的东西,于是说道:“我们去一趟那边山缝,想不到这山缝居然连接铸器场。” 地底下掏空三层,面积这么宽,自然损害到了自然环境,当地震发生时,这条山缝就更明显了。 于是几人没有朝山崖去,反而往先前掉落下的山缝走去。 那儿掉落了不少崖石,早已经是一片废墟。乔宝莹站在那片废墟当中看了看,接着目光怔住,她若没有记错,掉下来的时候,她背上背的一袋地雷全部落在这儿了,也不知道炸了没有。 她不顾身上的伤痕在此地寻找了起来,翻开山石寻找,找得很是仔细,而在场的几人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很快素者和暗十三走上前来帮忙,不知她到底要寻什么。 搬开了几块山石后,素者忽然发现了金光闪闪的东西。 乔宝莹忍不住拿起细看,这是金豆子,没错,她掉下来的时候,看到了金光闪闪,她当时就疑惑了,好在她轻功了得,不然这么摔下来岂能有活命。 素者见状,与暗十三手速飞快的翻找起来,很快他们看到了一个洞,往里瞧,全是金光闪闪的,而小童也早已经叫隐卫在周围翻找,忽然有个隐卫从废墟里拿出一把枪来,乔宝莹怔住,莫非这儿是一座宝藏,里头有金子也有枪支弹药? 乔宝莹来到那隐卫的身边,朝那扒开的洞口看去,只见里头全是弹药,很是丰富,而且这些弹药不用说,也是多年前的了,并不是新制的。 乔宝莹心中大喜,她忽然想起先前在丹炉房里布引线的时候,她似乎在那石壁上看到有机关,当时她也没有在意,又加上那些尸人和药人出来作怪,时间急迫,现在想来,或者那边其实连着这一片山域呢?而这宝藏指不定就是铸器场的,只是恐怕只有青将军才会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吧。 乔宝莹朝那细长的山缝看去,这山缝之上是平地,也就是连着铸器场的地面,这山缝的高度与地势,不正是与地下三层齐平么? 再朝那边山崖看去时,这边地势也是朝下去的,这一下她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时了。 乔宝莹叫暗十三和几个隐卫留下来守在这儿,她和陈意还得回青山茅芦养伤,到时这一处自然得开采出来,然后拉回她的平江府军机营,就这些财富,便够她和苏辰自保的了。 他们几人从此地离开,顺着藤蔓上了山顶,一到山顶,乔宝莹气喘嘘嘘的坐倒在地上,而背上却是火辣辣的痛,陈意就更惨了,他已经晕了过去,这会儿是素者背着他的。 这儿离着青山茅芦还得翻几座山,乔宝莹感觉自己怕是走不过去,没想小童蹲身下来,非要背她,看着已经长高又长壮了的小童,乔宝莹也不再娇情,于是由着他背着自己,一步一步的翻山越岭。 到了天黑了,他们一行人才入青山,竹园门口,完颜文宇一袭白衣早已经等在了那儿,看到乔宝莹安全无恙的出现,他明显的松了口气。 乔宝莹安排在以前住过的竹屋里,由小童给她和陈意冶病,同时素者很快下山前去铸器场外通知苏大人,他还苦等在那儿。 乔宝莹知道的时候,心就痛了,她的苏辰,居然等在那铸器场外,他是不是觉得她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久久不愿意离去,如果她一直不回来,他就真的不管平江府的百姓,不管他的名与利,他的官位与责任了么? 乔宝莹叹了口气,她知道苏辰的倔气,平素看着挺和气挺有主见的,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一但发起脾气来,那简直就是雷霆大怒,他的性子其实很固执,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夜里苏辰风尘仆仆的来到了竹园里,匆匆来到乔宝莹床边的时候,她正好睡下,这会儿他在床沿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探向她鼻端,察觉到有气息,整个心神都放下,脸上竟扬起笑来,黑暗中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落下,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如钢如铁的人也会有流泪的时候。 乔宝莹一早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而且很温暖,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床边爬着正睡着了的苏辰,他的头发还是乱的,身上的青衣也有些脏了,这会儿身上似乎还有股汗味,以前的苏辰可从不曾这样,他做官以来,也很注重外表,尤其是与人见面之时,绝不容许自己身上会有异味,也极爱干净。 乔宝莹心疼的看着皱着眉头的他,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怎么这么的不开心呢?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刚动了动,苏辰便猛的醒来了,嘴里焦急的喊道:“莹儿。” 当看到乔宝莹正含笑看着他时,他怔住,接着又笑了,再次握紧她的手,忍不住责备道:“谁叫你去铸器场的,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也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你却背着我做下这些事来。” 乔宝莹有些无辜的看着他,“我若是不去,难道就让我今生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么?我原本是没打算进去的,只是正好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我这一次进来跟你们去时不同,我是有一定身份的,何况我对那个黑将军极为熟悉,连他的表情和动作都相当的熟悉,所以我才敢冒这个风险。” 乔宝莹说到黑将军,苏辰面色暗了暗,“当真是我的弟弟苏奕?” 乔宝莹点头,“这些年平江府所有失踪的人基本都是他一手策划。” 苏辰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心中对这个弟弟又多了一层的戒备,“我娘回十里坡的时候还私下里跟我说过三弟,她总是让我找到了人之后就送回家,看她不打死他,其实我娘是怕我私下里将三弟给杀了,所以才这么说的,我原本是想将他活捉回去跪祖祠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乔宝莹愣住,与三弟这么多年的恩怨,不是没有恨的,只是血浓于水,当真下得了手?然而这一次她看到了苏辰的坚定,只是苏奕已经下落不明,如今铸器场毁了,他这个黑将军也做到头了,是死是活都难说。 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随即摸向胸口,只见里头一本手扎,一本册子,她翻开手扎说道:“苏辰,你现在帮我立即誉抄一份,这手扎上面全部都是药人以及百多年蛊毒一族的秘方,我想抄一份给青山芦主研制,咱们再带一份回去给莫情,乘着文宇还没有发现。” “还有这小册子,正是铸器场地下三层的构建与机关,我正愁咱们的军机营太过简单,不牢靠,但有了这些机关术,咱们的军机营也安全了。” “这本小册子咱们偷偷留着,刚才我从那夹缝里出来的时候,还发现了宝藏……” 乔宝莹将自己在铸器场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当时她背着地雷从底下三层逃出,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可地下的火药开始燃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乔宝莹却掉入暗室,居然在石壁中发现了这两本书,刚收好,底下三层开始爆炸。 她连忙解了机关逃脱,可上去的青石台阶被炸断,她使了轻功也无济于事,整个身子往下掉落的时候,陈意来了,陈意和暗十三合伙将她拉了上去,正好地下的火焰喷上来时,陈意为她当了最后致命的一击。 暗十三原本跟在红衣护法的身边,红衣护法晕了后,暗十三便留在了铸器场白将军的护卫队里,见他们起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小院的入口,于是等在了那儿。 就是因为那入口被炸了,原本靠近小院附近有一条只容下一人的山缝再次裂开一些,于是三人都落了下去,中途乔宝莹攀着岩壁做了缓冲,同时她落下时看到金光闪闪,当时还想着这处不会是连结地下仓库吧,可是事后她却重伤不起,晕了过去。 很快乔宝莹将自己怎么来铸器场的事也一并说了,苏辰听后真是惊心动魄的,眉头紧锁就不曾松开,乔宝莹忍不住伸手去抚平,苏辰却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以后,你再也不准这样独自一个人出来,就算我遇上了危险也不准。” 话是这么说,也很严厉,可是看到小媳妇那温柔依赖的眼神,他知道这话是白讲了,她不会听的,就算现在她答应了,到了那个时候,她一样会去做,最后苏辰只道:“以后一但有危险,你至少多带些人,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闯,实在不行,你不知道叫暗十三下去炸仓库,他是咱们的暗卫,也是咱们的死士,你可明白?” 在乔宝莹的观念里,人人都是平等的,虽然她也享受着这些人的服侍和保护,但她绝不容许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危险当中,再说她当时还有些私心,本想在里头偷一点地雷出来研究一下,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些药人闹腾。 两人还在悄悄地说着贴己话,门口却传来轻咳的声音。 完颜文宇背着药箱站在那儿,自昨日在竹园外见了一面后便不曾看到他了,只是苏辰看到他背着的药箱,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一直都是小童在照看着的。” “小童在给陈意冶疗。” “那就等一下小童来了再说。” 苏辰这话显然不想文宇靠近小媳妇,乔宝莹却是温柔的看着苏辰,“文宇是天下神医,在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苏辰却是不动,完颜文宇背着药箱进来,在桌前将药箱放下,配好了药,再拿出纱布,接着拿出银针,先给乔宝莹把了脉,然后扎了针,这整套做下来,他连指尖都不曾碰过乔宝莹,但苏辰却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一但文宇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他怕是会出手。 完颜文宇收起银针,目光淡淡地朝苏辰看去一眼,接着又担忧的看向床上的乔宝莹,说道:“你跟陈意都中了药人的毒,得静养几日,我正好跟小童在研制解药,但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将解药研制出来的。” 想起那地下喷出的火焰,似乎那火焰中还带着血迹,她怔住,不仅如此,苏辰也担忧起来,他没有立即开口。 待文宇指着桌上的纱布和药交代他呆会给乔宝莹背后换伤药时,苏辰也只点了点头,然后文宇提着药箱出门,苏辰也疾步跟了出去。 到了外头廊下,苏辰再也忍不住,问道:“越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解药,莹儿和陈意都有可能变成药人?” 完颜文宇点头,“有这个可能,他们沾染的不多,但他们身上受了伤,伤口最容易腐蚀进去,而且他们呆在那崖下这么多时日没有得到好的冶疗,所以存在这个的隐患不足为奇,我现在跟小童正在研制。” 苏辰听到完颜文宇这话后,他立即想到了手扎,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进了屋。 入屋后,苏辰便拿来了笔墨开始誉抄手扎,他想今日就将手扎抄好,如此便能将手抄本交到越王的手中去,如果现在交出来,越王多半不会再交出来,而且这儿是青山茅芦,寄居蓠下,万事都得小心了。 乔宝莹扎了针上了药后便睡着了,到晌午醒来,便看到苏辰那挺拔的身影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乔宝莹也没有打拢他,她爬在床上想事情,这一路上她的所做所为,原本以为只要弄倒了铸器场便能查出幕后黑手,可是却发现结果并不是这样的,她不过是摧毁了人家一个基地而已,也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基地,但背后之人他们还是没有弄清楚。 好在捉了一个白将军回来,待晚些时候文宇过来,她非得问一问审的怎么样了。 天黑了,乔宝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感觉后背上的药有些催眠的效果,不会是加了醉果粉吧,醉果粉催眠疗伤,事半功倍。 正文 第443章宝藏的瓜分 苏辰点了油灯在抄,乔宝莹看着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廊下传来声音,苏辰似乎也收了笔,他迅速的将桌上的手扎纳入怀中,将刚刚誉抄好的整了整,这会儿文宇背着药箱进来了。 他现在都是亲自来给她看伤了吗?以前倒是小童的。 乔宝莹看向文宇,他这会儿也正好看来,眸光深深,却很快移开目光,将药箱放到桌上,从里头拿出银针,像早上的那样,手法熟练,也不多话。 乔宝莹忍不住看向他问道:“文宇,白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文宇手中动作不变,目光朝她看来一眼,面色柔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他说道:“正在审他,他嘴硬,不开口。” 苏辰听到这儿立即接了话,“要不我来审如何?我倒是审过不少犯人。” 完颜文宇朝苏辰看去一眼,“你行你来,明个儿吧,今日下了重手,这会儿晕过去了。” 苏辰点头,随即他将誉抄的手扎递给文宇,“莹儿从青将军那儿得到的,你看看,可否能研制出药人的解药来。” 文宇怔住,面上一喜,立即接过手扎翻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字迹才刚干掉的,他目光意味不明的朝苏辰看去一眼,倒也没有多问,迅速的翻了几页,接着点头,“这是他的药方,虽然我不是蛊毒的行家,但只待我测试几次,必定不成问题。” 文宇很快将手扎收起,然后给乔宝莹下针,乔宝莹忍住痛,苏辰见状,心疼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这还得下几针?” “再过三日,待背上的伤口结了痂即可。” 苏辰一听更加心疼,这不是她要多受几日苦了。 乔宝莹倒不觉得什么,想想后背被火烧伤之时,那种痛才是痛,眼下下针的痛处就像蚂蚁咬了一口似的,忍一忍就过了。 收起药箱,文宇将外敷的药放在桌上时,朝苏辰看去一眼,面色微暗,说道:“洗了澡后再敷上。”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苏辰扶着乔宝莹坐起身来,然后去提了热水进来给她泡着,苏辰亲自帮她洗,乔宝莹脸都红了,苏辰很少亲自服侍过她,以前除非两人在浴桶里嬉闹,但那时他是有别的目的。 穿好薄衣躺在床上,苏辰便开始帮她抹药,抹药的手指只是不经意的滑过她的外胸口,乔宝莹原本还一本正经的,心随之颤了颤,不由得朝苏辰看去,却见某人似乎很正经,只是她伤的不是背么?手怎么摸到臀部上来了。 “苏辰。” “嗯。” “要不你陪我一起睡床上来。” 乔宝莹试探的邀请,苏辰手中动作一停,唇角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扬,接着点头,帮她穿好衣裳,盖了被子,便说先去洗了澡后再上来。 只是苏辰才来到廊下就遇上了完颜文宇在竹林里练剑,这大傍晚的练什么剑,苏辰朝那边看去一眼,也不理会,却是打了水进去洗了。 刚洗好出来,小童忽然跑来叫人,“苏大人,要不今天晚上审一审白将军?” 苏辰有些犹豫,他虽然很想去审白将军,但刚才小媳妇邀他一起上床睡觉,而且正等着他呢。 “要不明个儿。” 小童却突然说道:“苏大人,其实病人本该隔离起来,毕竟可能沾染上了药人的毒,如果接触,可能会染上。” “谁说的?是不是越王?” 苏辰面色很不好看,他朝竹林里看去,先前练剑的人不见了,但亭子里却响起了琴音,而且那曲子是听都没有听过的,只是半夜弹什么琴。 小童很有些为难,“大人,我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所以你到底是来叫我审白将军的?还是你师父找我?” 小童垂着脑袋,不知道如何答了,但师父说的对,莹姐的病情并不很理想。 苏辰没有转身入屋,却是朝那边弹琴的白衣身影走去了。到了亭中坐下,朝对面之人看了一眼,他却是眉清眸冷的,像不是他叫他来似的。 乔宝莹躺在床上好半晌也没有等来苏辰,想着他多半是有事了,正好上了药后有些犯困,于是就这样爬着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乔宝莹醒来,发现屋里没人,而身边床的位置也是凉的,所以苏辰并没有回来睡么?她有些失落,倒是有些怀念起苏辰的怀抱来。 那边弹琴的弹了一夜,而坐着听琴音的也听了一夜,到了天亮各自回房,苏辰却是被小童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小童最后还是将乔宝莹的病情如实告知,才发现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容易。 第二日,苏辰天大亮了才往小媳妇的房间走,只是到了廊下的时候,就见小童匆匆过来,说道:“昨夜白将军死了,他自己服了毒。” 苏辰一听,面色就暗了,唯一的线索,怎么说死就死了?而且在青山的地界,里头还住着两个懂药的神医,再说他们抓到白将军的时候就没有搜身的么?怎么可能碰触得到毒药,除非这里有白将军的暗线,但青山向来与世无争,隐卫的提拔也是从青山村里找来的,怎么会有外人潜入的。 苏辰没有进小媳妇的房,便跟着小童朝那边走去,到了白将军关押的暗室里,只见白将军口吐白沫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如果昨夜里他就来审的话,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了。 苏辰面色凝重,他蹲身下来细看,只见尸体上除了一些审训时的皮外伤之外便没有致命的,除了口里的白沫,果然是毒死的。 苏辰起身,目光凌厉的朝审训的隐卫看去,他们却一脸的坦然,他沉声问道:“毒药从何而来?” 然而接话的人却是从外头进来的文宇,“他的舌尖下有毒药一直藏着,也是我们疏忽,昨日我审得严了一点,他受不住,终于咬破了舌尖下的毒药来了个了断。” 苏辰面色凝重的看向文宇,“正好我今日要审他,他便死了?莹儿费尽千辛万苦将此人弄出来,如今死了,不知越王可有查出什么?” 越王摇头,“可以说查出来了,也可以说没有查出来,因为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我说李家本就是百多年前毒死南越皇的那位祖宗之后,你可否相信?这铸器场本就是魏帝所为,他的野心很大,苏辰,不是你先前想的那样的。” 苏辰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是你猜的?还是白将军说的?” “我有证据。” 文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拿出来看看。” “在越国,一些世家的族谱和记载手扎。” “倒是厉害,得到了世家的族谱,不知越王是怎么得到的?” 文宇却是但笑不语。 苏辰是不信的,为何正好在他要审的时候,白将军便中毒死了,如非越王审出了不一样的结果,所以他不告诉他,是想要利用他么? “苏辰,我虽然跟你一直不对付,但有一点我很佩服你,你很聪明,也当之无愧的官场之人,你有手段,相信你也能看明白这就是一场骗局,一场争夺江山的骗局。” “先用药毒死最有威胁的南越皇,再打乱中原,挑唆几国内乱,然后再掀杆起义,一统中原,他们费尽心思,利用几代人的手段,一步一步将江山纳入自己的怀中。” 苏辰却并不认同,这一切都是越王在说罢了,原本还怀疑魏帝所做所为的苏辰反而质疑起自己来,他一直以来没有证据的事不会乱说,可是这一次他却落入了越王的圈套里,包括这一次青山铸器场之行。 “你不必再多说,我会清查此事的。” 苏辰转身便走,文宇倒也没有留他,只是面色却暗了暗。 就这样苏辰在小媳妇身边陪了她五六日,她的伤基本好了,下地行走,只要不动手不施展功夫,小心一点,再过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乔宝莹一下地首先想到的是那边山缝里的宝藏,由于竹园里的伤员多,再加上文宇得到了手扎,得研制药人的解药,这么一耽搁,宝藏那边就只派了几人守着,都没有做什么打算。 此处是青山的地界,虽然已经出地界,但是挨着,至于这些宝藏,很显然是铸器场早早的霸占了前辈的偷藏起来的宝藏,只是她没有弄明白的是,为何不把自己藏起来的宝藏标上记号,好让自己的子孙管理好,也不至于流落到外人的手中。 乔宝莹忽然想到,若是她没有炸毁铸器场,没有找到这个宝藏,那么幕后之人只要拥有了这些武器,他也能将整个中原搅乱了。 乔宝莹不敢再想,待苏辰过来的时候,她便把自己的顾虑与想法说了,却见苏辰今个儿心情似乎不好。 “既然是莹儿发现的,那自然归莹儿,那儿已经不是青山地界,越王管不着。” 乔宝莹一听就知道苏辰讲的气话,若是不与越王分,他也会去抢,与其这样,倒不如两人直接开诚布公,将这一批宝藏说出来。 “苏辰,这里毕竟是青山地界,不如你跟越王合作一下。” 苏辰在屋中坐了一会,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 乔宝莹在屋里坐下,拿起地下三层机关的手稿看了起来,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 而那边亭子里,苏辰和文宇各坐一方,两人交谈到了青山宝藏的事,文宇却是皱眉,“是我祖宗的自然属于我的。” 苏辰却是目光淡淡看着他。 文宇过了半晌,又说道:“金子可以分一点给你,武器全是越国的。” 苏辰却是冷笑一声,“本来就是莹儿发现的,你如今是燕云十六州的主,并不是中原的主,此地的宝藏和武器本就该属于中原。” 文宇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看向他,“苏大人要这一批武器做什么?你身为文臣,又不是武将,你得到这一批武器想如何?” “此事不必越王操心,但这一处宝藏我们既然发现了,自然能掺上一脚,如果越王不肯,相信这些东西你也运不走。” “是么?” 完颜文宇冷了脸,苏辰的人倒是已经守在青山外了,而如今平江府正与他合作运粮,未来几年越国的粮草都得从平江府得到,真要将这么一大批宝藏从中原运走,还当真是一个件大事,除非与苏辰合作,不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是他会不会禀报给魏帝? “你打算怎么分?” “你三成,我七成。” “四六分,你四成我六成。” 苏辰不说话了。 文宇抚额,忽然像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平江府你建粮仓,但你却虚报了粮产了,底下还私建了小仓,如今你又要得到这一批宝藏和武器,你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给魏帝,反而跟我谈分割问题,莫非……” “莫非你想私吞?” 被人猜中心事,苏辰却是面色不改,但完颜文宇却是不淡定了,苏辰身为文武,他私吞这些宝藏和武器可是有什么计划? “你不是向着晋王么?莫非你并不是?” 苏辰却是冷了脸,“此事越王不必操心,但我可以保证,如果咱们两人谈好,此事当做没有发生,皇上不会知道,中原不会阻止你,以前的合作依旧存在,只是你以后若想拿这些武器攻打中原,只要我苏家的人在,就不可能,燕云十六州已经成了你们的落脚之地,我也不再追究。” “好大的口气。” 文宇气出一口老血,偏生事实如此,他看不懂祖宗留下的手扎,而莹儿如今只帮着苏辰,事实上只要替当年的祖宗报了仇,他倒是不介意谁是中原之主,他对江山没有兴趣,只是当初一气之下出了山,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五五分帐,若不成,青山也绝不会绕了你。” 完颜文宇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苏辰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毕竟在青山界外不远,如果他要破坏,大家都没有好处,就算是五五分帐,他和莹儿也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了。 乔宝莹去看陈意,他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留在青山叨扰,几人打算下山,至于青山外的那个宝藏,他们一行人再次去看了看。 这会儿找了九九楼的心腹过来与青山村的人一起挖,看到底下是个大石洞,洞里有防潮防火处理,里面的武器还是收藏得很好。 石洞分两间,一间堆积的全部是金子,一间堆积的全是武器,他们几人看到这儿,都忍不住惊叹,前辈到底有多少财富,据乔宝莹所知,完颜家的后辈知道的财富就已经可以毁灭整个中原再建起一个国度了,可眼下还有这么大手笔的漏网之鱼。 当即乔宝莹便安排九九楼的掌柜找了心腹,开始将这些金子与武器运往平江府去,而越王也叫人将另一半运到青山村去。 所有运货的车辆从铸器场外的码头过,也就是从夹缝里出来,不过场子那染毒的污泥之地,另劈了新路,才来到码头,码头上停留了十艘大船,乔宝莹和苏辰指挥着将所有东西装上船去。 夫妻两人上船之前,文宇来到了乔宝莹的身边,交代道:“你跟陈意身上的毒是解了的,但毕竟是第一次炼制出来的解药,以后但凡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记得给我写信。” 乔宝莹感激的看了文宇一眼,点了头,“文宇,一直都麻烦你,这一次你又救了我一命,以后你也要好好的。” “不,这一次是你救了我一命,没有你出手,我怕是死在那地下了成了药人。” 文宇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乔宝莹还要再说,他却不喜欢这粘糊劲,转身走了。 乔宝莹知道,就算她没有去,文宇他也一定能找到法子出来,只是多受点苦楚而已,他自己也会炼毒,他可是天下的神医,当真那么简直便将他制伏是不可能的。 乔宝莹回身,就看到苏辰就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看着她,乔宝莹朝他露出笑容,看到他,她的心也为之安定下来,朝他快走几步,将手放入他的掌中,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了船。 运着半个宝藏的十艘大船出了沅州地界,乔宝莹感觉到不可思议。 她最近一直在研制地下机关,也差不多明白了原理,一到平江府后,他们这一批宝藏自然全部将押到地下藏起来,而苏辰立即会找上信得过的工匠,按着手册上的,将机关全部用上,想起青山地下机关的场景,她相信有了这些机关,地下军机营便更加隐秘了。 回平江府走了水路,绕了一点,到了平江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由于这是两人私藏的东西,这一次连赵牧也没有说,他们这一次存着私心的,以后这些宝藏与武器是她和苏辰自保的资本,苏辰还是苏辰,但是以后皇室要用莫须有的罪名,或者夺嫡之战殃及鱼池的手法对付他们两人,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擒。 下了船,宝藏便秘密运送去军机营地底下,很快苏辰找的工匠也一并入了地下,开始历时半年的机关改造。 正文 第444章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一切费了五日的功夫,除了他们的心腹,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赵牧都不怎么下地下军机营看的,同时他也看不懂,但他身边的暗卫早已经配上了弹药,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用,免得走漏了风声。 待军机营的事务处理好,乔宝莹和苏辰才坐上了马车,这一路奔波的,提着个心神,乔宝莹早已经累了,一入马车后她便靠着车壁上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却在苏辰的怀中,他也在打瞌睡。 正好马车入了苏州城,很快到苏府,乔宝莹摇醒苏辰,两人理了理衣裳,看到对方的模样忍不住相视一笑。 刚下马车,就见门口等着的人,乔宝莹感觉自己像离开了多年再见亲人似的,看到莫情挺着大肚子跑过来将她上下打量,手还顺势把住了她的脉门,过了一会松开,却是一脸的惊讶。 门口还有陈意的家眷,毕浩的家眷,这两家都各自生下了三个孩子,孩子也大了不少,这会儿朝着自己的父亲冲过来,陈意是左右手各抱一个,陪在黎三的身边,喜姑却是松了口气,每次陈意跟着出门,心就提了起来,看到人平安归来就放心了。 于是一行人在苏府吃了一顿接尘宴,到傍晚,陈意和毕浩各自带着家眷回去了,府中清静下来,莫情却朝这边还在守着院子的兄长说道:“哥,白九生了,正在月子里,快去看看。” 莫金一听,脸上喜不自胜,可是想到陈意和毕浩都回去了,呆会他也不在这儿守着,岂不是前院都没有人守着了。 乔宝莹听到这个喜讯,立即放莫金五天的假,正好白九再过几日出月子,这一次出门,九死一生,她越发的眷念着亲情,看着莫金高兴的离开,乔宝莹内心也感慨。 这会儿乳母将小衍儿抱了过来,苏辰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带着孩子去了花园,孩子已经会走路了。 屋中只有两人,乔宝莹便将手扎拿了出来,送到莫情的手中,解释道:“这是从那青山铸器场弄到手的,这里头有他们制造药人的方子,我从青山回来,小童和越王都不曾研制出好的法子,除了轻微中毒者,至于入毒深的药人,根本无从下手,不过先前你跟小童研制的那个药方倒是可以解了药人的毒,只是药效太猛,不能用在人的身上。” “这一次我炸了整个青山铸器场,水土皆被污染,小童他们正想办法用上你们先前研制的方子先将水土上的污血解了毒,否则下雨后,会祸害到下游的村民。” 莫情听到这些,简直震惊的不行,难怪她刚才担心的为莹儿把脉,却发现她曾经中过毒气,而且身子也虚,似乎受过重创后恢复不久,人还没有养回来,想必这一趟一定凶险万分了。 莫情拿起手扎细看,这一看沉迷了进去,她一向对先祖书中提及的蛊术很好奇,尤其是换灵魂和记忆一说,感觉到不可思议,但看到这本手扎后,她似乎明白了不少事情。 乔宝莹见莫情看得仔细,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于是起身往花园走去,许久不曾看到小衍儿,很是想念,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最近有没有听话。 到了花园,就看到苏辰抱着孩子举高高,还将孩子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在花园里游玩,父子俩不知道玩得多高兴。 她坐在秋千上看着他们两,没一会儿被两人看到了,小衍儿二话不说从苏辰的肩头一扭一扭的滑下来,拔腿就朝乔宝莹跑来。 半路还摔了一跤,才一岁多的孩子,身子还不稳,可是看到她时的那个兴奋劲却是在的,一口气冲过来,接着抱住了她的腰身,顺势整个小身子爬到她的身上,在她怀里坐稳了。 这孩子真会顺杆子爬。 苏辰来到小媳妇身边,看着母子两人,忍不住扬起唇角,上前推秋千架,就听到母子两人都笑了。 乔宝莹偎在苏辰的怀中,看着孩子在花园里捉蝴蝶,这种宁静的生活他们多久不曾有了?似乎来到了平江府他们就一直在忙碌着,就不曾这么静静地看过花花草草,看着蔚蓝的天空,陪着孩子呆上一个下午的机会。 “苏辰,你可否休沐几日再去,这一趟我们都挺累的。” 主要是他们得到了这么多的宝藏和武器,他们似乎挺有底气了。 苏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成,反正赵牧忙得过来,外头还只道我在乡下修路,亲自镇守。” 这事儿还是赵牧和刘无好两人合伙撒的谎,所以他们两人这么长时间不曾在平江府,也没有人怀疑,而公务上算是赵牧在帮忙处理了。 夜里赵牧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后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看到两人如胶似膝的,反而有些疑惑,“你们不是这一段时间都在一起么?” 应该想女人的是他赵牧吧,一直守在外头,还得里外忙碌,跟自家媳妇都处不了多少时间,重点的是他媳妇怀上了后,他就不能碰她了,叫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独守空房。 苏辰却是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谁能知道他和小媳妇九死一生时的感受,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想再回来平江府这个伤心之地,他只想守在那铸器场外,若不能地下陪着小媳妇,那也至少在那儿陪她一辈子。 只是这些话他是打死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反正小媳妇也不知道他的打算,何况如今他们都平安的归来了,以后又有了自保的能力,似乎对未来都充满着希望。 乔宝莹见两男人又喝酒了,颇有一种要比试一番的冲动,于是她跟莫情回她院中玩去,小思源大了不少,正是顽皮的时候,一听说父亲回来了,早已经带着小衍儿朝前院跑去。 乔宝莹看到莫情又在做孩子的衣裳了,做衣裳时一脸的甜蜜,看到她来,便说起药铺的生意,乔宝莹看着帐簿上半年药铺的盈利十万两银子,她就怔住,这收入当真躺着也能赚。 “莹儿,年前我推出几款新研制的药,制成药丸,眼下在各地卖得最好,盈利便翻了一倍,下半年我还要推出几款新药来,不过主要用在跌打损伤上的药,可以快速治愈伤口,相信江湖上会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那当然是,这些走南闯北的,谁都会备下一点,乔宝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除了她当年出了起动的资金,事后药铺所有的操作都是莫情在打理,每季度莫情便会将帐本给她细看,她也没有管,眼下她这个甩手掌柜尽拿利润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两人关系这么要好,乔宝莹在想要不要将整个药铺的股全部给莫情算了,不过没待她开口,莫情却说道:“你可别说粘糊的话,虽然这些收益只是你生意的一部分,甚至都算不得你的大收入,但是当年说好的,还想做朋友就不要多话,一直这样下去挺好的。” 乔宝莹却是抿嘴笑了,“好,听你的。赵牧他知不知道你的盈利?” “他不曾问过,他若问我便说,他不问我忽然这么一说,感觉像要怎么样似的,再说京城大户家里,随嫁妆过来的财产夫家是不管的,赵牧在这一点上尤其明显,不仅赵牧不问,我婆母也不曾问过一句。” “莹儿,其实我赚下的这些银两早已经在北边买下了大片的土地,我已经是一方地主了,将来万一我生了女儿,那嫁妆是相当丰富的,而且想着我哥那边,他对银子没有个分寸,将来必定也要给一些家业他的。” 乔宝莹没想到莫情考虑的这么仔细,北边的田地,这么多年的盈利,那的确能买下不少田地了,莫情不知不觉也成了一方隐形的富豪,反观她,这几年都不曾置办土地,所有的银子都存着,只有今年开始她才想着要留下自保的手段,她打算像前辈一样,四处建宝藏,把粮食和武器都封存起来,以后遇着事儿也不慌。 苏辰休息了几日还是得回府衙处理公务,赵牧是累着了,而且这文臣要处理的事务不是人干的活,他甚至看到了底下的官员居然还窝里斗,想起他的军营里,谁要敢跟他玩阴的,他可是刀下不留情的。 苏辰办公一日从府衙回来,看自小媳妇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到了夜里只有两人的时候,苏辰便问起巩方和伍致的事。 乔宝莹便将先前巩方的行为说了出来,所以才布了一招伍致的棋子。 苏辰听后,忍不住赞叹道:“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呢?为何这么聪明呢?说起来你不曾在官场上呆过,但你那段时间居然将整个平江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听元启说底下的知县都很受你的管束,不过是请了他们吃了两顿饭,居然被你收买了人心,连着巩方那边的地方官员都与他不同心了。” “我以前倒是不曾用过手段,毕竟像巩方这样的小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没将其放在眼中,但现在你这一步棋却走得极好,也不费功夫,不错。” 乔宝莹难得得到苏辰对她这么高的评价,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显,还有些谦虚,苏辰自是看出名堂,笑着将她按在床上,说道:“为夫表扬一下,来。” 一个深深的吻落下,乔宝莹早已经沉浸在他的温柔当中无法自拔。 早上送走苏辰,乔宝莹看到展东风从学院里回来了,原来学院放假三日,他背着书箱,看到乔宝莹便恭敬的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师娘。 乔宝莹想起先前给他准备的新衣,于是叫下人将衣裳送上来,她给孩子比试了一下,只感觉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这衣裳都要做不过来,以后要不别做得太过贴身,不然穿不了几个月。 但是想着自己的那些银子无处可花销,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一共做了五套新衣,展东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在师父府上吃师父的用师父的,师娘还老是虚寒问暖的,又给他准备一年四季的衣裳,好的就像他的父母亲一般,只是他们更年轻,所以总是让展东风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想。 “东风,你师父回来了,乘着这个机会你多写些诗词过来,让你师父过目一下,你先前想走大三元路线的,此事还得跟你师父好好商量一下,功名是要考,但身体要紧,也不能一味的读死书。” 展东风恭敬的应下,完全把乔宝莹当长辈看待的,行礼的姿式都很工整。 看着展东风回了小楼,乔宝莹便吩咐厨子多做些补汤送去给孩子吃,虽然学院的伙食也不差,但她还是觉得这孩子太瘦了,以前苏辰便说过的,进考场里考试,能在里头呆上几日几夜不出来,而且那个时候天气转凉,身子骨不好的,有这个才学也未必能熬得过。 想到这儿,乔宝莹觉得要不要给展东风找个教功夫的师父,还有几个月正好把身体练壮实一点。 乔宝莹这么一想,待苏辰晚上回来便将此事说了出来,苏辰反而笑了,“这事儿我早已经跟东风说了的,他虽然没有练武功,但他学了我当年的那一套,每天寅时起床都有缎练,身子骨是不成问题,只是接下来我得给他一些特殊的训练了。” “训练什么?” 乔宝莹感觉到不妙,就见苏辰扬起唇角,“科考不是这么简单的,去年那会儿我太忙,他也不打算下考场,你看看平江府去年那一场乡试,有多少人是直接到最后出考场的,平江府太过富有,所以这些才子们大多不曾受苦,能坚持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些寒门士子。” “所以接下来,我要把东风关在一个四壁无窗只有一扇小门的屋子里念书,呆上九日再出来。” “通过这个训练后,再让他呆在茅房外九日不分神的念书,如果他都能做到,他下考场咱们不必担心了,这孩子学的知识扎实,也很刻苦,只要身体素质与外在条件他都能扛过去,考上功名不成问题。”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恶劣的提议,已经有些无语了,不过她倒是记起来以前苏辰下考场前也是这么做来着,当初他背着她就这样呆在那臭哄哄的茅房前好几日,连吃东西都不曾移步,想到这儿,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可是东风还说想走大三元的路。” 乔宝莹叹了口气。 苏辰却怔住,“这孩子,大三元岂是这么简单的,他居然生了这样的心思,将来若是不成,恐怕会受打击,尤其是第一场试。” 苏辰担忧起来,“待我明个儿敲打一下,这心高气傲的,得挫挫他的锐气。” 乔宝莹被苏辰那气极败坏的模样给逗笑了,自古史上出了几个大三元的状元,苏辰当年就差一点万劫不复。 乔宝莹摸了摸苏辰的脸,指腹在他皱起的眉头上抚了抚,苏辰却还在说道:“这孩子居然想走大三元的路,那得多辛苦,我虽然收他是开门弟子,但我可不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他好好的,我也知足了,甚至我都想好了,要是他没有考上功名的话,我也打算将他带在身边一辈子,再经过我运作,必能出士为官,有我罩着,待有了成绩也不会比那些考上功名的差。”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只是真不希望孩子受这苦去。”苏辰停顿了一下,又合计了一下,“这么说来,我得找一找国子监肖大人探探口风了,还有于时灵和汪子渔这两家伙,平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也该是出力的时候了,我的第一个弟子,这么大的野心,说什么他们也得帮我分析一下历届的考题。” “肖大人向来公正,我得想想法子怎么跟他套交情。” 苏辰还在计划,乔宝莹却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还在责备展东风,这会儿就已经为弟子谋前程了,唉,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展开,乔宝莹便也由着他。 “昝泊必定知道一些内幕,不过这家伙心思不正,一但骗了我,东风就万劫不复,他知道我比他先收徒,多半会下绊子,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汪子渔的师父禄木大人前几年已经参与南北两地才子的学政监管,或许他能揣摸一些题出来。” 看把苏辰给着急的,乔宝莹将他拉回被窝,接着搂住他的脖子,直接送上吻,堵着他的嘴。 苏辰反应过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立即将小媳妇搂入怀中,手又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刚才所想的早已经抛之脑后,明个儿再给那小家伙教训。 第二日寅时不到,苏辰就起床了,看他这积极的样子,感觉像是他要下考场似的。 苏辰在穿衣,看到小媳妇被自己吵醒,有些歉意,“你再多睡会儿,这不小衍儿还睡得香,你陪着他。” 乔宝莹朝床里头的孩子看去一眼,只见小家伙居然是爬着睡的,这会儿还流了一滩口水,多半是白日里跟着小思源玩累了。 苏辰穿好衣,说道:“东风刚放假,铁定起不来,看我去抓他一个正形。” 正文 第445章下乡 苏辰离开了,乔宝莹却还是忍不住想笑,想起展东风呆在茅房旁边九日吃喝拉撒睡,就觉得难过的要命,苏辰要不要这样折腾孩子。 苏辰到了湖边的小楼,故意将步子放慢放轻,谁知在湖水边看到一个身影,展东风居然在练功,噫,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上功夫的?他这个做师父的都不知道,而且不到寅时就起来了,这也太早了些,白日里学业重,他岂不是很辛苦。 苏辰远远的站着,就这么看着孩子练功,谁知展东风抵足一点,飞起来了,居然还在湖中来了一个水上飘,苏辰怔住,瞧着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练功的? 就在这时,莫金飞身而下,看到展东风这模样,点了点头,“很勤快,怎么这么早起来?你昨夜看书这么晚才睡下,这样下去人会受不住。” 展东风却是摇头,“师父说了,既然要考取功名,身子骨不练好了,都是白搭,当年师父也是这么辛苦起来的,我岂能荒废下去。” 莫金感叹,“大人是很勤快的,这么多年就不见大人睡过懒觉,不错,儒子可教。” “莫师父,我的功夫可有长进?” “别,不准再叫师父,你的师父是苏大人,我只是指点一下你而已,再说你一个文弱书生若不会点功夫,很容易遇上危险,可惜你起步太晚,眼下要练出内功,得多费些时日,但是你只要一直这么勤快下去,必定能成。” 展东风很高兴,苏辰却忍不住笑了,想不到莫金居然偷偷提点展东风,不过学功夫挺好的,先前他还担心孩子分心,这一下放心了。 他也没有急着上去,看到展东风练了功夫,天边露白后,他便休息了,莫金也回去了,展东风回去洗了个澡,便拿着书坐在湖边的石板上,郎郎读书声念了起来。 苏辰完全放下心,接着转身往回走,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心里很安慰,这孩子不用他监督也能自我控制,这么小的年纪真是难得,难怪他会生了走大三元的想法。 苏辰回到书房,立即给汪子渔和于时灵写信,同时叫陈意把他先前准备的好酒给国子监的肖大人送去,那可是上等的美酒,赵牧念了几回,他都舍不得开坛。 随即又将家中储备的干脆面,小吃点全部随着两封信一并送去了京城,既然东风这么勤奋,做师父的也得帮他找找出路。 安排了这些事,他才往府衙里去。 乔宝莹起床后在花厅里坐了一会,毕浩便将今日大人去府衙前留下的话说了,家里储备的那些小吃点都被苏辰送去了京城,叫夫人有时间再多做些,最近可能都会有大用的。 乔宝莹听后噗嗤一声,苏辰就是个行动派,一但确定的事,速度是极快的,从来不拖延。 晌午那会,刘无好来了苏府,倒是稀客,他不是一直在外头守着修路么,居然回来了,但是苏辰还没有从府衙里回来,他这是来找她的? 在花厅里见到刘无好,他朝满园的花看去一眼,心想着这苏府里怎么种了这么多的野花,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乔宝莹见他面色疑惑,不由的解释道:“苏辰得知我喜欢山间的野花,便叫工匠移栽了过来,平素也没有时间出门,看着这些野花就让我感觉像在外头踏青似的。” 原来如此,居然你侬我侬的到了这个地步,早知道不要乱看了,特么有些嫉妒。 刘无好说起了修路一事来,他认为当初是他和乔宝莹商量的,所以这一次来便也跟她商量,似乎还有些邀功的感觉,问乔宝莹有没有时间去看看,那些派出去的才子说服了所有的村民,再加上已经开始动土修路了,那些深山里的村民都被才子们给说服出山,重建了村庄。 乔宝莹听到这儿,倒是让她想起了黎清目,她当时还说了的,若是他将此事办好了,她就给他写推荐信的,这会儿倒是可以去看看,若是真如刘无好所说的,她就跟苏辰商量着给他写封推荐信入京。 开春会试的时候,也能给他一些助力,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黎清目指不定今年能中,他已经下过一次考场,虽然落第,但他这口才这才气应该不成问题,连刘无好都对他评价很高。 于是乔宝莹答应了刘无好的邀请,待晚上苏辰回来再跟他说说,明个儿大概是能出发了,为此刘无好直接说明个儿早上来接她一同前去。 先前帮着苏辰代理着府务,感觉还挺过瘾的,似乎当官也并不是这么的难,当然在审案这一块她是不行的,她涉及的东西太多,不是她有见识就能成,不过这修路的主意的确是她一个人的意思,事后苏辰都说她这主意好,既不必上头拔款,还能将深山里的村民劝出来另办新村,修通官道,便能开作坊做生意了。 到了傍晚苏辰回来后,乔宝莹便将自己想下一趟乡的想法说了,苏辰很快就答应,小媳妇下乡看察各地民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能帮着下乡,他反而省了不少事,而且他这几日越发觉得小媳妇在任的那些日子做得非常的好,不仅在收复地方官员的手段上,还有她对待这些政务的决策上,连元启都唯命是从,就不曾怀疑过。 听说那个长洲知县如今还将小媳妇的话当成圣旨一般,积极性很高,对整个县务都打理的非常好,当初也是他小媳妇的一段话将人点醒,又被她收复了人心。 第二日大清早,刘府的马车来得很早,在府外等了一会儿,苏辰送乔宝莹出门,今个儿乔宝莹没有扮成苏辰,却是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刘无好下了马车,看着苏辰夫妇俩那依依不舍的眼光,就让他想起了小美,这苏大人跟自家媳妇也太粘糊了一些。 肯是谁也不知道,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失去又得到的滋味,整个人生的目标和三观都似乎改变了,以前的苏辰一心为民,很想要在官场上做点成绩出来,现在的苏辰虽然也是这么想,但他更希望能与小媳妇白头偕老,寿终正寝。 这种感觉刘无好自然不会知道,与苏辰打了招呼,等乔宝莹坐上了苏府的马车,两辆马车随着车队便开始往前行驶。 这一次跟着乔宝莹出门的却是陈意,莫金留下来好陪陪白九,刚生下孩子不久,莫金高兴坏了。 一路朝崑山县去,走的是官道,却明显的官道修整过,路面宽了更加结实了,她是没有想到先前随意的一提,刘无好真的就煽动平江府的富绅出钱出力的。 这些愿意修路赚苦力工的百姓还真多,反观码头上的苦力都要少了,毕竟修路是为了百姓的生计,同时还是一个稳定的收入,不像在码头,有船来了才能赚,没有船来的时候就只能坐着等,时间都浪费了。 走了三日的路到了崑山县地界,在九九楼里住下的,刘无好自然不知道九九楼是乔宝莹的产业,进去后掌柜的给安排在三楼最好的客房里,刘无好还以为是乔宝莹出了高价钱。 坐马车其实也挺辛苦的,这样赶路还要露宿山野,终于安顿下来,谁不想住好点的享受一下。 一向喜欢享受的刘无好这一次却并没有心思,因为他此行来的目的是邀功的,他不但将官道修通了,还将山里头的村民转移了,说起这事儿也不是大工程,但是他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尤其盯着黎清目这些才子们与当地的百姓交流,终于避免这些百姓上当受骗再次被人骗走。 休息了一日,他们打算下乡,几人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行程,到了村庄外,连里正都不知道,不过蒋清目却带着几位才子早已经候在了那儿,莫不是刘无好事先说好的? 刘无好却是摇头,“这家伙脑子聪明,估计算准了咱们今个儿来。” 乔宝莹忍不住打量了蒋清目一眼,果然当初挑选的这个人的确不错。 一同入了村子,这一处村子是新建的,连屋子都是搭建的茅屋,地也是新开荒的,眼下不是春季,水田没有用处,快要入秋的季节,只能到时种点豆子麦子之类的,这些有经验的里正会想办法指点。 这个新建的村庄一共从深山里牵出一百户人家,这些人以前大多打猎为生,眼下出了山,再打猎就得出远门了,不过暂时管住他们的生计还行,但不是长久之计。 乔宝莹进了村看了看当地的情况,她倒是有心提携一下,要不给这些百姓找一点事来做一做? 于是乔宝莹跟刘无好商量,她打算叫县城里义诊作坊派几单生意出来,比如给这些人纺棉织布之类的,先赚点银子度过这个冬季,待到来年开春就大力发展农蓄业,不出半年功夫,他们就能走上正轨,而作坊那边的活计就算给他们额外赚现钱的收入。 蒋清目一听到乔宝莹的安排,居然率先向她道谢,这一次他跟里正说服了这么多人出山,早已经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乔宝莹对蒋清目很满意,她打算回去后就跟苏辰商量着给京城里的大儒写个推荐信,要是蒋清目能再做几首诗赋一并送去就更好了。 眼前这么多的才子都出了力,她也不能直接这么说出口,待回苏州城后再让苏辰单独见蒋清目一面。 乔宝莹在村里头住了一日,看到这些村民饥一顿饱一顿的习惯,她就皱眉,以前打猎为生,有的吃就多吃一点,没得吃的时候就只能饿着了,普遍的猎人家庭都这样。 乔宝莹忍不住想教这些人怎么做腌干肉,尤其是肉干,毕竟猎到一条野猪大吃大喝三日也会变味,再说这种机会难得,为何不做成肉干或者腊肉之内的留着以后吃,这样也还有一些保障。 这些猎户家庭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套的,知道用盐将肉腌起来,但手法不对,一个没注意,肉还是会坏,尤其是夏季。 乔宝莹教了他们几日,待她走的时候,这些百姓对她的态度那就不同了,以前只认里正和蒋清目,眼下是不管乔宝莹是个什么人物,他们是由衷的感激。 出了新村,沿途接着察看,不知不觉来到了小河的村庄,这个村庄当年有不少的受害者,尤其受害的时间也长,前后拐走了两批人,第一批和第二批的人是有去无回。 上次青山事变,炸了对方的基地后,像小河这样的人都送出了青山,只要他们能报出自己的家乡,都会有人将他们一一送回,小河便是其中一人。 而先前跟着小河一同出去的同乡却是一个不曾留,小河能活到现在也是当初乔宝莹顺手教了他的厨艺。 小河一回来遭受村里不少人的审问,大多都是问自家儿子的去处,到这个时候村里人才知道他们当年被人骗得有多惨,小河所说的那些遭遇和经历是这些没出过远门的百姓想都不曾想过的。 小河见到自己的父母,眼泪都来了,在家里呆了好一段时间,成日都有人入门相问,他也一一解答,甚至每说一次,他的心会更加的沉重几分。 他是不愿意记起在铸器场的一切,这让他睡都睡不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的回来了,还在父母的身边。 待乔宝莹一行人进了村,尤其是他看到乔宝莹的时候,他怔住,他是不认识乔宝莹的,因为前后两次相见,她都乔装成男子,也是不一样的容貌。 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却是不同的,第一次看到她就愣住,心里很困惑,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对于曾经救过他的人是很敏感。 乔宝莹跟村长几人在院里坐下,正询问村里失去丈夫孩子的父母妻儿,并叫村长和里正都想法子将周围几村的人都统计一下,家庭着实困难的,就免了每年去作坊赚工时的事,议诊照样接收他们。 这种作法有些用到了后世的东西,乔宝莹却是看到了小河后想到的。 到吃午饭的时候,乔宝莹和刘无好与才子们坐一桌,方发觉村里席面的师傅手艺这么好,都要赶上酒楼里的,然而乔宝莹却是笑了,小河的手艺着实熟悉,那可是她亲手教的。 而且在那样的环境下他还能保命,凭着这手艺也有他聪明的头脑。 吃过饭后,乔宝莹便将厨房里的小河叫了出来,小河看着她时还是很疑惑,但他却是下意识对乔宝莹一脸的恭敬。 乔宝莹问他对未来的想法,小河有些迷茫,这些年总是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他的确吓破了胆子,似乎都有些怕出村子。 乔宝莹倒是建议他去县里开小吃铺子,他的手艺不能荒废,反正乔宝莹会在这周围呆上几日,如果小河同意这么做了,她就帮他把县城里的铺子给找好。 说起来她跟小河还挺有缘份的,两次入青山铸器场都遇上了他,他能活下来也是造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后福她得照拂一下。 自然乔宝莹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尤其是她先前扮成了黑将军的事,虽然这家伙聪明,很会察颜观色,似乎对她也有一些猜测。 待乔宝莹准备要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小河还是找了她,他打算去县里头开铺子,乔宝莹立即叫了一个护卫拿了苏辰的令牌去了一趟县衙,不过两日功夫,铺面就帮他找好了,走时乔宝莹将支持他开铺子的银子放到了里正那儿,事后再给他。 乔宝莹这一路看来,心里很满意,就像当年在巴蜀的时候,看着梅县一点一点的变好,如今看着平江府一点一点的变好,很有成就感。 平江府从先前的奢华逐利到现在的崇文、田耕水利,再过几年,恐怕这些下一辈的三观都会有所改变,不再是以前那样的人人都想做商人,都不想做读书人,而是读书人只想考科举,而不是利用所学又去捞钱。 结束了半个月的巡视,接着准备回苏州城去,乔宝莹的态度令刘无好心情大好,显然他做的不错了,回去可以向苏辰交差。 这一次蒋清目带着这些才子们一同回苏州城去。 出了崑山县往苏州城去,走了两日的路,眼看不到半日的路就要到苏州城了,车队前头却有人忽然拦住了去路。 这倒是奇了,如今的平江府还没有谁敢拦知州大人的车驾的,虽然里头坐的不是苏辰,但马车外挂的是苏知州的府徵,而且随行的人马中还有差兵,一般人见了都知道回避,江湖人都不会明目张胆的与官斗,大多都会避开。 车队停了下来,刘无好率先下车上前去瞧,乔宝莹却依旧坐在马车当中,她毕竟是知州夫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岂能抛头露面。 过了好半晌,车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前头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乔宝莹还是忍不住挑开了帘子。 正文 第446章红衣护法 她看向陈意,陈意点了点头,打马向前查看究竟,没一会儿陈意面色古怪的来到乔宝莹的马车边,小声说道:“我看到了红衣护法。” 红衣护法?乔宝莹有些郁闷,她当时扮成黑将军,红衣护法是把她当成苏奕看待的,有几次都在撩她,这么漂亮又有本事的红衣,要是真正的苏奕怕是是会扛不住,她当时可没吓死,哪敢让她撩。 乔宝莹更加不想下马车了,红衣护法的功夫高强,她拦他们做什么?莫非已经查出来是她假扮的苏奕,这是来报复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叫人将她送出青山,一时侧隐之心惹下无尽的麻烦。 陈意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由我来拖住她,夫人和刘大人先走。” 陈意怕不是红衣的对手,怎么拖得住,岂不是送死。 乔宝莹下意识的摸到怀里的枪,可是想起红衣的功夫,她感觉自己枪还没有掏出来就被红衣给掀了。 刘无好气极败坏的过来了,来到乔宝莹的马车旁边郁闷的说道:“前头一个人奇怪的女子拦路,非说要见知州夫人,如果知州夫人不见她,她就不准车队前行。” 红衣护法凭着自己的功夫还当真不要脸,当时可是她救她出来的,早知道就不该救。 乔宝莹也不再犹豫,她叫陈意将红衣护法请来,既然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那也得面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林官道上,没有任何援助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乔宝莹将枪交到陈意的手中,陈意倒是没有想到夫人会带枪在身上,不过他拿着出手会快些。 陈意带着护卫退下,看似退开了些,其实就是一种呈包围形式的保护着乔宝莹的马车。 红衣护法被带了过来,她依旧是一身的红衣,那张美丽的脸上却带着淡淡愁绪,看到乔宝莹的时候她怔住,事实上露出真容的乔宝莹可没有红衣护法漂亮,红衣护法是长得娇媚型的,而乔宝莹却是那种落落大方带着一丝英气。 也是她这几日穿着利落,故意打扮的中性一点也方便出行。 乔宝莹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她,不过很快她就朝乔宝莹跪了下来,这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看不懂了?这是啥意思? 乔宝莹原本还摸到了袖口里的匕首,这会儿不过挑开一角车帘看着车外,红衣便跪了下来,乔宝莹摸着匕首的手也松开。 “你跪我做甚?” 乔宝莹很是不解。 “原来你是平江府的知州夫人,我先前没有回铸器场的时候,我就听白将军提起过,场子里有外人闯入,其中一位是苏大人,另一位却是身份不明,现在再回想起来,知州夫人扮成黑将军去往青山就是为了救夫君的吧。” 红衣迎着乔宝莹的视线,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有些恭敬,那目光与当初她扮成黑将军的时候怎么有些像,只是少了一份柔情与眷念,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红衣护法忽然伏身下去,恳求道:“求知州夫人收留,红衣余生愿意追随知州夫人,至死不渝。” 这话一出口,连防备着的陈意都呆住了,这是什么逻辑,他们不是敌人么?就算青山铸器场毁了,难道红衣就没有主子了么?如果她有主子的话,那她忽然这样伏低做小前来投诚是想当细作?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谁愿意把个细作放在身边做定身炸弹,何况她跟苏辰还秘密的处理一些事情,一但被她察觉,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乔宝莹放下车帘,冷冷的拒绝,“我身边的护卫已经够多了,不缺人,红衣护法功夫如此高深,想谋出路有的是机会和手段,今个儿这事权当你没有说过。” 乔宝莹叫马车开动,她想赶紧离开这山野之地,这个红衣护法着实太奇怪了些。 只是马车还没有开动,红衣护法却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猛的往自己的脸上划下一刀,血从那美丽的脸上一滴一滴往下落,可是她那毫不犹豫和决绝的作法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怔住。 乔宝莹忍不住再次挑开帘子,看到那张触目惊心的脸,她惊住,她这是何必?到底是什么目的,连自己的容貌都不顾了。 红衣护法却目光深深地盯着乔宝莹,“知州夫人,当初是你将我送出来的,我的命就是你的,在青山的时候,若不是夫人几次相救,我恐怕出不来了,夫人的魄力使我折服,我红衣以前做了不少坏事,跟错了主子,但从来没有人真正令我折服过,只有知州夫人,这条命我现在交到夫人手中,要杀要剐我绝不推辞,如果夫人不杀我,就容许我跟随夫人左右。” 她救了她一命,她现在来还命的,这种话要是放在陈意身上、素者身上,乔宝莹一定信,因为他们向来重诺,可是放在红衣护法身上,她就有些摸不准了,但她脸上的伤痕却令乔宝莹很震憾。 乔宝莹打算试她一试,如果她真心愿意跟她,也着实是个人物,只是她不相信她是真的悔改。 眼下红衣的功夫高深,如果她真的对她不利,就算现在出手,他们未必能讨到好。 乔宝莹叫红衣护法进马车来,陈意立即制止,连着刘无好也是一脸的警惕,乔宝莹却是摇头,有些事她不亲自弄清楚,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性命了,关系到天下的百姓。 这个人非得要跟着她,就算她今日险之又险的将她打跑,平安回到苏州城,这人也指不定留在平江府,以后她跟苏辰办事就不方便,这人潜伏在暗处还不如放在明处防着。 红衣护法居然没有拒绝,直接进了马车。乔宝莹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心里还是有些动摇的,真的为了在她身边做细作,这牺牲也太大了些,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红衣护法进了马车后就安静的在一角坐下,待马车开始驶动,她才抬头看向乔宝莹,她看着她忽然开口,“知州夫人,吴江县的作坊我都知道,青山带去的地图,底下三层的机关,还有平江府的大粮仓。” 乔宝莹震惊,她跟苏辰所有的秘密红衣护法居然都摸清了? “知州夫人,我是真的来报恩的,你明明不是黑将军,但你并没有对我出过手,甚至处处维护着我,夫人动手之前,却还是让人将我送出了青山,救了我一命,按理夫人可以不顾我死活的。” 乔宝莹没有说话,对方一口气将秘密全部说出来,这一下她也有些糊涂了,这人莫非真的想跟着她,她不是一直跟着苏奕的么? “你若跟了我,苏奕你不理了么?” 乔宝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红衣护法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还了夫人的恩情,苏奕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早已经各走各路。” “这个恩情已经心领了,你今日划伤了脸,可以抵掉,就这样吧,你是哪儿的就回哪儿去,平江府的事务希望你不要插手。” 乔宝莹还是不放心,太过突然了。 恐怕乔宝莹也不知道,今日前来投奔的红衣她是真的洗心革面要跟着她了,就在她做黑将军的那些日子,红衣护法其实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她却舍不得揭穿,真正的黑将军要是有她一半的魄力,他们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艰难。 尤其是最后被她相救,红衣感触太深,所以她才决定余生跟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还了这一份恩情的同时也给自己一片息身之所,离开这些纷争,做一个简单的暗卫,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不过显然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红衣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夫人怎么想,我都不会离开平江府的,我已经没有主子,事实上青山的事一完,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我来平江府报恩,也算是给自己一片清静之地,做一个普通的暗卫就知足,夫人若是不准,我也不会离开,以后夫人到哪儿,我就守护在哪儿。” 乔宝莹有些头痛,便想起刚才她所说的,她想了想还是应下了,“行,你跟在陈意身边,以后由陈意安排你。” “不,我要跟在夫人身边,陈意是苏大人身边的人。” 这也太执着了,乔宝莹无奈道:“你先呆在陈意身边三个月,三个月后觉得你是真心实意的,必会将你调到我的身边来。” 这一下红衣松了口气,立即开心的应了,不待乔宝莹发话,她直接跳出马车,而一直注意马车内动静的陈意见红衣忽然跳出来,他下意识的挑开帘子看乔宝莹是否安全,见乔宝莹一脸匆容的坐在那儿,他终于放心了。 车队回到了苏州城,刘无好与乔宝莹告别,还邀乔宝莹改日去刘府喝酒,说小美有些念叨了。 乔宝莹顺势应下,她入了苏府后,直接下了马车去了主院,这会儿天快要黑了,苏辰怕是在府衙里。 只是没想一入屋,门就被忽然关住,很快乔宝莹被人抱了起来,这么熟悉的手感和气息,乔宝莹哪会不知这是苏辰,她双手抱住他的头,两人直接回了内室。 苏辰将小媳妇放在长榻上,接着在她身边蹲下,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乍一看是支素银簪子没有什么奇怪的,而且还很朴素,适合她乔装出门的时候带。 “这个送你的,早在去年就想给你做这个了,只是因为太过复杂,找了不少工匠。” 这是一支孔雀开屏的银簪,但孔雀头是机关,摸到机关,开屏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个小孔,里头能藏毒药,再取下尾端,却变成一把尖细的小匕,匕锋上似乎带着绿光。 “这里头的药是莫情给我的,开屏的小孔分左右,左边是毒药,右边是解药,你喜欢乔装出门,带上这支素银簪子不显眼。” 乔宝莹没想到苏辰会费尽心思给她弄这个,以后她出门,有这一支簪子倒是防身,而且不知道机关的,根本不会发现这支簪子的问题。 “苏辰,你什么时候想到做这支簪子的?” 什么时候,早在两三年前就有想法了,只是当时太过动荡,又因为寻不到这么巧的工匠,寻这个人费时一年,打造这支簪子费时半年。 苏辰笑了笑,“没多久,反正也是顺手做的事,你以后记得带在发髻里,也算是一招保命的招式。” 乔宝莹点头,由着苏辰将簪子带在她的头上,两人有半个多月没见了,着实有一点小别胜新婚之感。 两人从内室出来,就看到陈意候在外头,陈意说起红衣的时候,乔宝莹才记起这事儿来,便将先前在路上遇上红衣的事告诉了苏辰,苏辰却没有乔宝莹这么多想法,直接说道:“留下来也不错,她既然将我们摸了个底,自然是有备而来,不管她出处何种目的,留在身边看着总比流落在外暗中行动的要好。” “陈意,你派人注意一下,看她到底是否真心,如今青山铸器场没有了,像红衣护法这样的人,她若不再投靠到先前的主子身边,那必定在外传出自己已经死在那场劫难中,如果是这样,她这就是真心的投靠。” 反正一半的真心,不过乔宝莹想起刚才红衣护法毫不犹豫毁了自己容貌的事,她还是有些想不清,她这是狠了心要跟着她么?她自觉没有这个魅力令一个长相漂亮功夫高深的护法折服,那简直太不可思议。 莫情研制了多日,终于弄到了解药方子,但有几味药是很难寻到的,这一次乔宝莹从青山带来了手扎,莫情再翻出祖宗留下来的家传药书,这么一结合,她明白了不少的东西。 正好先祖写下了不少解药的方子,莫情挑选一张方子是针对药人的毒,她将方子交到乔宝莹的手中,立即派人连夜送去青山给小童,他们还没有研制出来解药吧。 一但没有弄出来,青山铸器场就还是一个隐患,毕竟地底下还有血池,这些东西一但有人取走,接着又能复制出不少药人出来。 解药的方子通过青山的暗探在五日内就送到了完颜文宇的手中,他还呆在青山茅芦并没有离去,青山的药材极为丰富,莫情手中没有的药材,在青山却是能找到的。 师徒两人经过三日的炼制,解药出来,文宇却是松了口气,他首先给身边的药人喂下,经过半个月的观察,这些人就像经历了一场全身换血,每日流出的黑血都被人文宇弄走。 一个月后,这些药人恢复清明,转眼相继成为青山的隐卫,既然这些解药没有问题了,小童便着手青山铸器场的清理。 苏奕从沅州离开后,他直接回了京城,当初他身为黑将军之时,在平江府见到了二嫂乔氏后,他发现二哥二嫂居然将他的背后主子想成皇上,简直是愚蠢至极,坐在九五之尊上那个身体虚弱的老头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和野心。 如果有这样的手段,就不会被吕家压制的死死的,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将吕家斗倒,甚至连朝堂上的清流派大臣还得忌讳几分。 他当年从宝庆府离开的时候,就是来的京城,原本他是打算再次下考场的,可是他手中的银两不多,不得不想方设法的赚银子。 不过是在街头给人抄书写信,没想惹了地头蛇,容貌被毁后,苏奕的性子也随之变了,直到他遇上了现在的主子,之后又回过一趟京城,如今已经有五年之久不曾回来了。 依旧是在那个小院里,院子很旧倒也不破,这里没有烟火气,看得出来这里平素是没有人住的,只能算是他跟主子见面的地方。 等到子夜时分,街头已经宵禁,小院里有了响动,苏辰立即出屋,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个身姿高大的黑衣人,不过五年不见,似乎眼前之人又有些不同。 他明明身材高大挺拔,但今日身躯似乎有些曲着,走路的时候也有些慢。 他是带了帷帽,看不到真容,看到苏奕出现,他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手腕一动,手中多了一颗药丸,只见他随手一扔,苏奕连忙接住。 “吞下去。” 忽然拿出一颗药叫苏奕吞下去,他在青山那边打交道,对青将军极其惧怕,因为他会毒,防不胜防,眼下这人忽然给了他一颗药丸,他心神不宁,这是要毒死他么? “主子。” 苏奕连忙跪下,他犹豫不敢吞下药丸。 “吞下去。” 黑衣人再次开口,苏奕听不出主子声音里的年纪,似乎有刻意的改变,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对这一些也有了防备,他还是不敢吞下。 很快院中又跳出几条人影来,这些人就像鬼魅一般,来无踪去无影的,苏奕被吓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转移话题,“主子,青山铸器场被人一锅端了,是青山茅芦的人出的手。” 正文 第447章猜题 苏奕目光闪烁,他没有说出平江府知州夫妇,那是怕黑衣人发现这两人与他的身份而怀疑他,所以他将此事全部赖到青山茅芦身上,这一次他们一定有参与,不然这些人怎么可能从青山的地界逃出来,而不是从铸器场的小道逃出来的。 石凳上坐着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惊奇的,“此事我早已经知道,对方扮成你闯入青山,你当时在哪儿?” 这是怀疑他的忠心吗?苏奕只觉得这些人全部都盯着他,一但他答的不好,恐怕今日就将生命交代在这儿了。 苏奕捏了一把汗,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行踪,他在平江府招安江湖人,还有在平江府拐走百姓的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石凳上的人没有出声。 苏奕压下心中的恐惧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石凳上的黑衣再次下令,“吞下药丸。” 苏奕明显听到了怒气,他再也不敢犹豫,直接吞下了药丸,显然这作法对了,那些人影转眼又消失了,院中又只剩下两人了。 黑衣人说道:“你吃下的是毒药,一个月发作一次,没有我给你的解药,你会七窍流血而死。今日还能留你在这儿,就是派你去将功赎罪的,现在你带着属下的人手出发去往青山铸器场,去地下三层水池取血两瓶,带回京城来,先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苏奕心中一惊,忽然后悔自己为何要来京城,但眼下是骑虎难下,他只希望取回血回来后,能得到解药解开自己这奇怪的毒。 可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说完这些,那人就飞身而起,转眼离开了。 苏奕跌坐在地上,他后悔当初为何要来京城,以前做黑将军的时候,至少不会受人控制,还吃下慢性毒药,现在的他却陷入两难的境地。 白将军和青将军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于世,他的清白实在没有人相信,他当真是恨死了苏辰和乔宝莹,若不是他们,他还做着黑将军的位置,身边还有红衣追随。 如今红衣都离他而去,他不甘心,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吗?他功名科考不第,心里早已经恨苏辰入骨,为什么二哥轻轻松松的得了大三元,如今几年过去,平步青云,官场得意,妻儿圆满。 而他呢,得到了什么?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手里头还有这么多的人手,可是与苏辰比起来,他依旧什么都不是。 苏奕被身边的心腹连夜带走,连那哀怨的时间都没有。 青山茅芦小童经过几日的努力将铸器场的药彻底封存,为了阻止有人过来取血,于是将方圆两里都撒下了毒,外围的是简单的药,沾上了只会全身发痒,若不及时冶疗自己都会将自己抓烂。 不过这毒很常见,去了沅州的药铺都能找到解药,但越往铸器场内的毒就越厉害,尤其是铸器场里头的,中了毒没有青山茅芦或者莫情出手,恐怕解不了。 小童刚好安排了人手,没想那日夜里就有人闯了进来,这些人瞧着像是江湖上的人手,他们身手不凡,却并不团结,不像是某个帮派或是组织的。 这些人在三里外的时候,青山的护卫没有理会,小童倒是想试试他的毒药有没有效果,等这些人到了一里之外的时候,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倒下,但这些人果然如先前猜测的,他们并没有因为同伴的倒下而停留脚步,明明这些人中的毒,要是及时送去沅州,是有救的,但显然没有人会去出手相救。 等进入铸器场的地界,青山的隐卫出了手,只是谁也不知道,在青山隐卫出手的时候,苏奕早已经被心腹带着进入了铸器场地界的另一条秘道,恐怕连小童和乔宝莹都想不到,当初能下地下三层的,除了铸器场内与小院内,其实还有一条密道的,但是这一条路原本是运送死尸出来的地方。 场子是炸了,也不可能真的能下地下三层,那早已经不存在了,不过苏奕却真的取到了血。 两人匆匆从密道出来,声东击西的手段用得很顺手,的确没有给两人惹上麻烦,很快他们两人逃出了青山地界,出了沅州往京城去。 只是半路的时候,苏奕吐血了,心腹给他把脉,才发现他中了毒,小童事先将毒撒在铸器场的泥土里,随着几场雨水落下,全部沉入地底,这些毒血里其实也有小童的下的毒,在取的时候他沾染到了。 两人再也不敢耽搁,恨不能赶紧逃回京城找到主子解毒。 且不说苏奕这边两人的行踪,先说青山铸器场将这些侵入的江湖人全部拿下了,只有几个还活着,一番审训之后,小童才知道自己上了人家的当,这些人根本不是主谋,而真正的主谋早已经取了血离开了青山。 小童心中郁郁,这是师父将青山茅芦交给他后办得第一件大事,没想到办砸了,他回到青山告诉了完颜文宇,文宇却并没有奇怪,狡兔三窟,防不胜防也是难免,再说取血的人怕也是命不长了,有何可惧,只是这些血流落在外,是个隐患。 文宇打算离开中原,悄悄去往燕云,他在中原呆的时间太久了,这一回回去,越国怕会有动荡。 小童继续留守青山研制药术,他比当年的文宇温柔多了,他会时不时的给莫情和乔宝莹写信,青山的暗探到处都是,尤其是乔宝莹开的九九楼,要给两人送信那都是很简单的事。 他一个人住在这寂静的青山其实挺孤单的,乔宝莹和莫情收到小童的信的时候,还说要不要邀他来平江府聚聚,这孩子也快到适婚的年纪,与其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不如多看看外头的世界,免得像当年的文宇一样,走了极端。 莫情也有同感,正好平江府的秀才们马上要乡试了,他们家的展东风一直呆在学院里,这几日才回来的,苏辰不出远门,天天在家里辅导展东风的学业。 像九日关在密室,九日呆在茅屋边上的事都已经做了,展东风却是挺了过去,不过事后有点虚,看着师父苏辰就忍不住想问乡试当真是这样的艰辛么? 苏辰只说这是最差的运气分到茅屋旁边,而且那会儿的环境比这两次考验他的还要恶劣,不仅环境不好,这天气多变,可能还会着凉,同时吃也吃不好,却还得不停的答卷,身心都会受损,若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徒有一身本事都没用的。 乔宝莹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心里头捏了一把汗来,她打算等展东风下考场的时候,给他准备一件军大衣,管他款式怪不怪异,有了这玩意既可当衣服穿还能当被子盖。 只是这大衣里头还得检查翻看,她不能缝起来,看来设计上得好好想一想。 乔宝莹亲自动了针线,自京城的那一事之后她已经好久不动针线了。 小衍儿的衣裳都是找人缝制的,没有穿过乔宝莹亲手做的衣裳,这一点上她惭愧,但她以后也没有打算给孩子做衣裳,她觉得自己的手臭,第一胎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衣裳全部被她收了起来。 用了三日的光景,乔宝莹将大衣弄好,拿出来给苏辰看的时候,苏辰挺高兴的,这东西不错,很适全穿入考场。 同时京城里的汪子渔来信了,他师父是禄木大人,禄木大人自然不会给苏辰写信的,得避嫌,但汪子渔就成了他师父的传话筒,给苏辰分析了一下近年的考题,还说了眼下朝堂上的一些时事。 这一次讨论到了水利工程与海夷道。 这两个问题涉及到南北的才子考试,谁也不会知道这其中哪道题会出在南方士子手中还是北方士子手中,但可以肯定,时事论策当中提出这两道题的把握很高。 同时也看得出来,皇上很重视水利工程惠民之举,以及对海外行商与交流的重视,前者多是苏辰在平江府冶水,使粮食产量翻倍的举动令皇上对这一块有了很大的重视,后者却是整个魏国接下来要发展的方向。 乔宝莹听到这道题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苏辰也是开心,“若是出的水利工程这道题,展东风还跟着我去过现场,要是他都答不好,相信南北士子当中也没有几个答得好的。至于海夷之路,自两百年前的先南越开通了海夷之路后,就一直有人出海行商,眼下风向变了,恐怕会涉及到与海外的人打交道。” 乔宝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倒也想知道苏辰对海夷之路的看法。 苏辰想了想忽然说道:“等我以后告老还乡,莹儿,咱们两人就出海看看,我也想出去看看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起这话,乔宝莹也动心啊,后世的国外她知道,但这个时代的国外是什么样子?可是要等苏辰告老还乡之时,就像成阳先生一样么?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还走得动么?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的疑虑。 苏辰叹了口气,“不然等我回京述职之时,我到时抽机会带你出海。” 乔宝莹点头,她知道这事有多难,如果苏辰再次入京,职位上必定会有大变动,就算不是丞相位,也一定是三品官员。 至于海夷之路的一些看法,乔宝莹倒是有不少看法的,结合前世的一些知识,于是这一晚上与苏辰聊了很久,开始苏辰聊到的不少观点也令乔宝莹不得不佩服他的睿智。 但经过与乔宝莹的沟通,苏辰似乎有不少事情被点醒,连着武器都有了新的认识,那这些行商之道,自然他更信服小媳妇的。 转头苏辰便与展东风对这两道题来了一次长谈,在苏辰的指点之下,展东风进步真的很快,他最近写了几篇赋,苏辰都有细看。 而乔宝莹先前回苏州城的时候叫黎清目写几篇诗赋交上来,这日乔宝莹收到了,她直接让陈意送去书房,正好师徒两人在讨论文章,苏辰顺手一看,这一看怔住。 连着展东风也惊叹住,如果展东风今年乡试中了,来年开春赴京城会试,随后就是殿试,所以黎清目指不定将来也是他的对手。 黎清目的确有才,苏辰为此还叫来了刘无好,两人将他的诗赋看了后,都觉得今年会试黎清目怕是能中。 由于乔宝莹已经答应人家要写推荐书信的,苏辰自然向着小媳妇,小媳妇承诺出去的一定会完成,不可能让乔宝莹言而无信失了面子。 所以就着这诗赋,苏辰写了两封信一并寄回京城,其中一封信就落入了国子监祭酒肖谨的手中,他常伴君旁,每到应试年他也会插手事务,若有人举荐,肖大人觉得好的还会交给皇上事先看看。 等对方高中了后,皇上也会关注这些才子,苏辰这一次出手是真的动了心思,他很公正,并没有偏心展东风,毕竟展东风过了乡试的话,到会试之时,两人还是竞争的对手。 黎清目不是没有想过这些的,他还是将自己的诗赋拿了出来,他相信苏大人的为人,也相信知州夫人的言而有信。 乡试开始了,各地送学子入贡院,苏辰这日太忙了,没能及时赶上,就由乔宝莹和莫情一起去送的,在贡院的门口,只有展东风穿了一件奇怪的衣裳。 展东风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事先将衣服缷下,变成几片,再一片一片的翻看检查,的确没有藏纸条没有做弊行为,才将布片还给他,他又组装起来变成了一件衣裳,看得周围的应试秀才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神来操作,这衣服真的很实用。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实用的地方在哪儿,毕竟有不少是新应试的秀才,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然而今日展东风好巧不巧的位置居然在茅房旁边,可想而知进入考场的秀才们面色各异的看着他,谁坐在茅房边上谁就倒楣,未来几日茅房里的异味简直是无人能忍。 有些人是参加过乡试的,都万分庆幸自己没有选中这里,不过在场的秀才大部分都认识展东风,人家唯一的秀才郎却入了府学院的,经过古池先生提点,又是苏大人的开门弟子,看到他沉着的脸,虽然年纪轻轻,却还是让在场的不敢轻视。 不过看到这场地又有不少人松了口气的,展东风坐在这么恶劣的地方要是发挥不好,不就给他们这些秀才创造了机会,毕竟这些都按排名来,名次越排前越能中。 钟声响起,各自都坐下了。 第一日茅房的异味还不明显,夜里休息的时候,才发觉天冷了,平时在自个家里住着不觉得,半夜那股寒风却还是令不少忍受不住,好在这是在南方,要是北方,可想而知那些秀才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展东风点了油灯,将坐的位置铺平了,就着那件大衣盖在身上就要躺下了,有不少人不敢熄灯,的确是这考场里冷冷清清的,半夜还能听到耗子的声音,除此之外,他们最担心的是半夜下雨,这考棚里不太挡雨,有不少房间直接有漏雨的现象,那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展东风今年的运气不太好,不仅在茅房旁边,而且还在漏雨的考棚里,后半夜居然下起了小雨。 展东风是被雨淋醒的,他连忙起床,披着那件大衣离开了床,点着油灯将上下左右看了一眼,只有一个角落还能缩着不会淋湿,他连忙退到角落,再看看考场对面,也有不少人被雨淋醒,还有些人却是因为下雨后徒然降温,他们只穿了一身衣裳根本没有盖的,早已经冷得发抖。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的一夜,只有展东风猫在角落里强行让自己的睡了一宿。 第二日天放晴了,展东风伸了个懒腰,他感觉到先前跟着莫师父学功夫这一点上选对了,这一副身体若没有先前的缎练也不会挨过这恶劣的环境。 他是端端正正的坐下了,对面不少考生却是一脸的萎靡,有的人还在打瞌睡,昨夜后半夜的一场急雨,令不少人都没有睡好,有的直接将衣裳都淋湿了,早上起来直接生病了。 监考官员看到这些考生,叹了口气,今年不知道多少人能得中,但看得出来,有不少人怕是要要受打击,考生最怕这种天气。 这一次策论题居然出的是水利工程,对平江府冶水一事的看法,展东风看到这个题后心里微微一叹,他更希望是海夷之路,因为水利工程的事在平江府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苏大人冶水,中途出了错,被人坑害后又重新修堤,平江府不少才子都去亲眼看过的,尤其平江府百姓受益后的得到好处,税赋上带来的收益,所有人都答得出来,可是要在这些类似的答案中脱颖而出,展东风更希望是海夷之路,他最近对那一块做的功课最多,更容易冒出新颖的点子和策论。 从贡院里呆了这么多日出来的时候,只见院外是乌漆漆的人,全部都是考生的家里人,考生在里头呆了几日,外头的亲人就呆了几日。 正文 第448章展东风中了 他们害怕自家孩子在里头受不住,或者别的原因半途出来,到时连个人接手的都没有,往年不是没有的过的,尤其今年半途出来的人最多。 这几日连夜下雨,白天放晴,有时中午正答卷之时又下来一场雨,反正将整个考场的考生折腾个半死,没有从半途退下的,全程考完出来的也有人走出考场之时就晕了过去。 这些早已经见惯不惯,不少人抬出来后家里人接了手,赶紧送医馆冶疗,今年雨水多,天气不好,一但得了伤寒,就算中了,成了举人老爷,人却已经没了。 展东风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他除了面色苍白了点,整个人一股馊味之外,似乎还好。 乔宝莹知道今个儿来的人多,所以不敢叫怀孕的莫情一起前来,她今日带在莫金来的,还有红衣也要来,乔宝莹没有阻止。 看到展东风,乔宝莹见他好好的,大大的松了口气,莫金立即上前扶他,倒是被他拒绝,还跟莫金说起了考场的事,似乎还能再坚持。 乔宝莹心疼着这个开门弟子,不待展东风与认识的才子打招呼,直接要求他坐回马车。 车队回到苏府,府中早已经备下了热水,还有莫情早已经等在那儿,等展东风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舒服的衣裳出来,外头早已经摆了一桌好吃的。 乔宝莹和莫情都坐在那儿等着了,乔宝莹亲自熬的骨头汤,温温的先叫展东风喝下一碗后再说话。 喝了汤后,展东风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胃也没有这么痛,连先前的头痛发软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大半。 这边下人给展东风布菜,那边莫情就伸手过来把脉了。 展东风红了脸,“师娘,你们别担心,我好着呢,这一次将所有题都答完了,感觉还行,就是时策题是关于平江府冶水一事,并不新颖。” 乔宝莹一听松了口气,关于冶水一事,这个题对于展东风不是更稳么?这可是他熟悉的,还曾经参与过的,海夷之路虽然乔宝莹和苏辰都给他分析过,但万一不符合阅卷官员的味口,岂不是弄巧成拙。 “稳中求胜更好,再说这一届平江府的秀才占了点好处,其他地方的秀才可不懂这冶水的事,今年平江府的才子会不会多中几人。” 乔宝莹这么一说,展东风却是摇头,“平江府今年的雨水多,今年半途出场的人起码有小半人数,我对面坐着的几人基本都没有坚持到最后。” “形势这么恶劣?” 乔宝莹只觉得可惜,这题是好题,只要能坚持到最后的,都有希望啊,可惜了。 “东风,你今年的位置怎么样?没有坐在茅房旁边吧?” 乔宝莹这么一问,看到展东风的筷子都停了,一脸便秘的感觉,乔宝莹已经猜到了,唉,早知道别在吃饭的时候问了,于是想着转移话题,正好莫情面色沉重的开了口,“东风得了伤寒。” 乔宝莹一听得了伤寒,立即紧张起来,这时代的伤寒很难冶的,再看展东风的脸色,他先前出考场时是苍白的,眼下却是发红,这是起烧了? “东风赶紧多吃几口饭,接着回屋里躺着去,我这就派人去抓药,药铺里从关外运来一批好药,原本准备拿来卖的,眼下看来,今年的考生多半都得了伤寒,这一批药咱们就留着吧。” 莫情凝重的开口,看向乔宝莹,乔宝莹岂会不答应的,立即叫邬总管将此事传出去,从今日开始莫情的药铺开义诊,今年参加考试的考生一但感觉到不舒服都能过来看诊。 邬总管很快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外头正愁着四处奔走借钱看病的考生看到了希望,转眼平东府的莫家药铺里挤满了人,不少医馆不敢收的伤寒病人都往这边送了过来。 莫情将方子写出来后,乔宝莹就安排人熬药,展东风此时已经有些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被乔宝莹按住。 赵牧知道莫情的善举,立即派了一支平江军过来维护秩序,莫情在平江军相护下去了药铺,乔宝莹却留在府中守着展东风,她的确很担心这孩子的身体,出考场的时候还一脸笑容的,她以为会没事。 苏辰在衙门里还没有回来,乔宝莹已经派人送信去了。 不到天黑苏辰就匆匆赶了回来,他也是担心的很,今天没有亲自去考场接他,他一直挂着心,今年的考题苏辰也知道了,他跟乔宝莹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叫稳中求胜,这样反而更好。 夜里展东风又起烧了,原本喝了药后好了不少的,怎么就又起烧了呢?乔宝莹叫人用酒给展东风擦身降温,同时莫情也没有睡,不停的给展东风把脉,到第二日清晨,展东风的病情稳住,莫情却是一夜没睡的还得去药铺,那边几位考生的病情更重。 苏辰见状指挥差兵帮忙维护秩序,又召集了平江府有名的大夫全部聚集莫家药铺帮忙,这是苏知州强势要求的,跟以前用钱请大夫不同,这些人不得违抗,不管事后有没有钱收,他们只能听令前往。 药材全部由莫家药铺出,哪位药少了,就从其他的莫家药铺调用,就这样忙碌了三日,平江府的这一群考生的病情终于稳住,至少没有传出来病死的消息。 而展东风却是真的好了,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好,这一次发病来得急,却也去得快,对症下药用得及时,展东风在小楼里养身子,病虽好了,人却很虚,尤其是事后乔宝莹和苏辰知道他坐在茅房边上,而且还是个漏雨的考棚,两人听到后都没有了脾气。 这运气也没有谁了,苏辰当年下考场的运气是不错的,没有坐在茅房旁边也没有经历过漏雨的事。 现在对于他们两人来讲,展东风能中就好,名次已经不重要,不能中也没有关系,他还年轻,过两年再考也没有关系的。 又过去半个月,莫家药铺的病人都慢慢冶好了,而且分文没收,一时间成了平江府的标榜,受得不少百姓的亲睐,转眼生意跟着好了不止一倍。 莫情倒是累坏了,这方子是她出的,专冶伤寒,这个方子一但落到别的大夫手中,基本就这一张方子可以吃一辈子了,莫情却毫不留私的交了出来,当时的确没有想这么多,人太多,病来得猛,哪还顾得上。 事后平东府不少大夫都来拜访莫情,有些人直接表明不会用莫情这张方子,有的人却想出钱买下方子,莫情想着既然已经外露,再管制只能管住君子,于是莫情就慷慨的将方子给了这些人,随便他们用,也不收取任何费用,都是拿来冶病的,没什么。 莫情的名声在平江府百姓中空前高涨,都跟乔宝莹一样出名了,赵牧都有些不习惯,自家媳妇这出名有好也有坏,以后遇上疑难杂症必定有人上门求诊,而他家媳妇要生孩子了,这一次累成这样,他都是提着个心的,他舍不得媳妇辛苦。 莫情的确累得够呛,在家里养胎,除了乔宝莹陪着她逛逛花园,基本都不出门了。 终于到出成绩的时候了,平江府又热闹了一把,民间不少秀才无不哀声叹气的,可惜了那些半途出场的人,今年的题真的眷顾平江府的才子们,偏生身体不争气。 这日大清早的,乔宝莹就派邬总管亲自去贡院外等着,一但出结果,立即回来禀报,她最是紧张,反观展东风和苏辰就内敛的多,苏辰居然还有心情去官衙,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开门弟子,上一次没有下考场,这是东风拜师以来第一次下考场,意义是不同的,不知道平江府多少官员盯着他的成绩呢。 还有苏辰的那些师兄们,有不少在京城的,听于时灵说已经有人在打探了,瞧瞧,苏辰身为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却是第一个招收弟子的人,就算平时不拿他比也忍不住去关注的。 苏辰其实是表面淡定,坐在官衙里也没有心情处理公务,叫陈意出去看了两三回了,还没有出成绩,心里着急,表面却还得跟元启安排事务,又有伍致和巩方斗来斗去的,今日又来找他评理了,各自告对方的状。 苏辰是真没有心思搭理两人,直接罚了两人三个月的俸禄,两人焉焉的走了。 而贡院外,邬总管挤在最前头,只见几名官差提着名单准备贴在告示处时,挤着看成绩的人早已经不淡定了,一个一个的伸长了脖子,邬总管感觉自己的鞋似乎被挤掉了,但他没有理会,心里很紧张。 待名单贴出来,有人大呼,“我家小六中了亚魁,我就知道小六会中了,太好了,小六排在第六名,祖宗坟上冒青烟,多谢祖宗保佑。” 又有人大喊,“旭儿中了第三名经魁,我家旭儿还病了这么久,好在坚持出了考场,多谢莫家药铺冶好了病,不然我儿怕是看不到了,谢天谢地……” 邬总管真的很着急,可是前现有两人挡着他了,他原本是想从前往后看的,由于人太多,站在伴置也不利,只好从后往前看,可是看了这么多的名字却没有看到展东风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很想施展功夫将这些人全部拍飞,自己再好好的看。 显然邬总管不可以这么做的,他只好一步一步挤到右边去,他还没有挤过来,就有人大声问:“第一名解元是谁?” “解元到底是谁?” 邬总管感觉他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熬,他尖着耳朵听,脚步却更快了。 “展——别拦着,我看一眼。” “是谁?到底是谁?” “展东风,展东风是谁?你们谁知道?他们的家人呢?” 邬总管激动的要流眼泪了,他连忙举手,“这里,你们当真看到第一名是是展东风?” “没有看错,解元展东风。” 所有人都朝邬总管看去,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有出息,祖宗坟上冒青烟,第一名解元入京会试也不成问题,指不定这人就是来年的状元,不得了啊,不得了。 很快有人带头给邬总管让出一条道来,个个对他那叫一个恭敬,邬总管那个骄傲的,就像自己孩子中了似的。 “苏大人的开门弟子展东风,大家伙的让一让,我看一眼,这得赶着回去报信呢。” “苏大人的开门弟子?就是那位不出名的寒门秀才?” “听说他以秀才的身份进了府学的,有古池先生和苏大人共同指点……” “原来如此。” 言论中不少羡慕的,但大家多是欢喜,明年指不定平江府能出一个状元郎出来。 邬总管看到第一名展东风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转身要离开,才发现脚上只有一只鞋子,他也顾不上这么多,挤出人群就翻身上马回府报信去了。 乔宝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怔住了,她以为今年的展东风发挥不好的,但没想到他成了解元,这孩子莫非真的想走大三元的路?感觉当年苏辰考上解元的喜悦劲都没有今天这么强烈,她倒是感受到了当年师娘的感觉。 尤其是那一年苏辰被苏奕害得没有去参加乡试,师娘不知道有多少失望。 乔宝莹立即将这个消息派人传给展东风和苏辰,乔宝莹打算举宴,虽然还没有会试,还没有殿试,算不得成功,但她就是高兴。 她跟莫情已经开始写请帖了,她要请平江府所有官员来府上吃宴,当然地方上的小官员肯定不会请了,比如各县的知县自然不会请的。 到时来的人当中必定还有女眷,她得事先跟红梁坊的刘雅说一说,安排几场新戏出来抓人眼球。 乔宝莹这一次还想叫来平江府的商会代表,她办了商会,对行商的做了一些指导价,她觉得这样的场合挺适全的,虽然这时代的商人低人一等,但没有这些发展经济也是不行的。 乔宝莹正跟莫情商量着,苏辰居然早早的回来了,他也是一脸的欣喜,叫来展东风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虽然故意严肃的叫他别骄傲,再过几月就要会试了,也得提着神,展东风却是一一应下了,原本跃耀的心思因为苏辰的一番话慢慢地平静下来。 的确走大三元的路他才走了一步,接下来他是要跟整个南方的士子相比了,在那么多的人中脱颖而出不知道有多难。 展东风又继续窜入书阁了,乔宝莹都有些看不下去,原本她是想让展东风休息几日高兴高兴一下,但也不好拆了苏辰的台。 乔宝莹与苏辰谈起请宴的事,苏辰既然高兴又有些忧愁,“你这高兴劲,这不是带坏东风这孩子,刚才还叫他别骄傲。不过你这一次打算请哪些人,古池先生是一定要请的……” 乔宝莹噗嗤一声笑了,嘴上说不能骄傲,这会儿就考虑请哪些人赴宴了,她也是服气。 这算是苏辰夫妇来平江府正试请宴,还请了这么多的人,所以但凡能巴着来的都会想方设法混进来,谁家不带家眷,家眷中带谁去这就是漏洞。 平江府最大的人物苏辰,自然是平江府大小官员巴接的对象,没有在请帖之内的人自然不得前来,就算带着礼物来了也不可能进入府中。 反正平江府是几分欢喜几分愁,别人家的孩子中途离场,没有中,知州夫人却高调的请宴了,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就吵起来了,可是放在知州夫人身上,大家有苦也藏在心里头。 请宴的这一日是乔宝莹最忙碌的,前院是苏辰和赵牧招待,后院就是乔宝莹和莫情了。 莫情的名声大振后,平素就算不结交这些地方官员的家眷,这一次也被人给围了,乔宝莹也被一群贵夫人困住,不过这些人似乎是给展东风来做谋的,不是自家的女儿就是有点亲戚关系的女儿。 在场带来的不少姑子都只有十四五岁,展东风今年十六岁,结婚着实太早,但先把婚事定下是可以的,免得人家赴京中了状元回来,就被京城里的权贵榜下捉婿了。 乔宝莹汗颜,十六七岁的少年,还在变声期,还是个孩子,这些人就下手了,乔宝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借口说展东风年纪太小,还得赶着会试,不能荒废学业为由一一拒绝了。 不过说的也是事实,这些人也只能叹气,早知道就该在展东风拜师后就来推荐的,那个时候人家还没有下考场,的确是赌运气,但他们怎么没有想到人家师父是苏大人,当年的大三元状元,还是成阳先生的得意门生。 失策,这事后再来亲近就已经晚了。 终于将这些人招呼的个个都开心了,宴会散场了,乔宝莹也吁了口气,莫情却看着她笑了,“做师娘的滋味如何?” 乔宝莹却是摇头,“有一点像自家儿子要被人夺走的感觉。” 莫情哈哈大笑。 正文 第449章再次当官 今个儿展东风在宴会上不高调都不行,不少平江府的才子出了题做诗做对,展东风也没落下风,到这个时候,那些自以为风流有才的才子们也一个一个的闭了嘴。 苏辰今个儿喝的酒有些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赵牧的酒量好,送走了这些官员,他们两人又回到主院花厅里接着喝。 乔宝莹却跟展东风说起年后的会试,她打算将人安排到苏辰以前住的府邸,那一处原本就不是丞相府,所以并没有收回去,只是里头空空的,只有几个下人守着。 乔宝莹想将邬总管安排一同跟着他过去,邬总管以前呆过京城,八面玲珑的好照顾他,尤其邬总管还能调动紫金楼和九九楼的眼线,各方面都能照顾得到。 展东风也没有拒绝,既然一切都准备的妥当,也不必年前入京,就年后再去吧,到时给汪子渔和于时灵写封信去,叫两人照看一下,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怕展东风吃暗亏。 各地才子拥入京城,到时什么诗会酒会必定少不了,正好乘没有考试前在这些聚会上出点风头,引起一些大人物的注意,对自己的考试与前程都有帮助。 第二日刘无好亲自来了府上,他找上苏辰说起了蒋清目的事,他也要赶去京城应试,就想着能不能跟着一起,毕竟他是寒门出身,与展东风一直能借着苏辰的威严,路上有个照应。 同时刘无好对蒋清目有些偏好,他觉得此人必能高中,所以要不就安排着跟东风一起住苏府,苏辰倒是没有什么,蒋清目这人的人品他是有打探过的,于是同意了刘无好的建议。 刘无好走后,苏辰便将展东风叫了来,说起了蒋清目一起赴京赶考的事,虽然对于苏辰来讲,蒋清目多半还是展东风的对手,先前他也将推荐信送上了京城,怕展东风误会生出想法,所以苏辰将两人的优劣势都说了出来。 展东风一向听师父和师娘的,所以根本没有半点不快,苏辰倒是放下心来。 为此乔宝莹已经安排裁缝亲自给展东风定做衣裳,此去京城会有些冷,她打算多做几套,最好也像先前那样的穿入考场的。 莫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小思源跟小衍儿有专人带着,都不准往莫情身边窜,怕孩子没有轻重。 天越来越越冷,入冬后更加冷了。 这日夜里赵牧收到一封密信,他看过后面色幽冷,没有急着陪媳妇休息,却是直接往东院而来,他必须找苏辰将信上消息谈一谈。 好在赵牧就住在知州府上,两人要说什么事也方便。 苏辰披衣起床,与赵牧去了书房,赵牧拿出信交给他,“两日前的事,京城急报,皇上又倒下了,这一次听说病得不轻。” “京城天气一冷,皇上得了伤寒。” 苏辰面色凝重,想不到皇上又病倒了,可是晋王还在江陵,得想法子将晋王弄回京城去才行,不然一但有政变,吕家把持京城,晋王就很被动了。 “赵牧,我即刻去往江陵,此事得从长计议,相信定国公也会出手帮着将晋王弄回京城去。” 赵牧点头,他先前是禁卫军之首,眼下这个消息只有他拿到手,其他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再看这几年皇上生病后,吕家都没有什么作为就可以看得出来,恐怕连宫里的吕后都瞒着的。 这可是他们的先机,苏辰一刻也不能停了,当即回屋。 内室里乔宝莹刚睡沉过去就被苏辰摇醒,他要去一趟江陵,并将京城的信给说了,乔宝莹也没有了睡意,她先前的确代苏辰冶理过平江府,但是这一次苏辰又离开,她又得乔装成苏辰处理公务,她别的都不怕,就怕平江府境内发生大案子。 她不会查案,这是她的短板,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可是看到苏辰那焦急的眼神,乔宝莹只好点头,“你这一路上带上陈意和毕浩,只要莫金留下,还有你慢点,安全要紧,毕竟苏奕逍遥在外,你要万般小心才是。” 苏辰应下,他已经起身换衣裳,乔宝莹朝床里头睡得流口水的小衍儿看去一眼,就叹了口气,明个儿小衍儿找不到苏辰就会哭了,这些日子苏辰不出远门,一回家多是陪着孩子,孩子十分的粘他。 苏辰穿好衣裳,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这么大动作孩子都没醒,白天跟小思源玩得有多开心。 乔宝莹这会儿也换好了衣裳,她想送送苏辰,苏辰拉着她的手来到屋外,陈意早已经备下了马,夫妇两人对看了一眼,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乔宝莹在小衍儿的哭声中醒来的,平素天不亮寅的时候,苏辰会起床练功,小衍儿也习惯了这个点就起来,今日起床没有看到苏辰,着急了。 乔宝莹昨夜一夜没有睡好,早上才起了点睡意,这会儿是睡意全无,她还得准备着去府衙办事。 只好抱着小衍儿去了莫情的院子,赵牧早已经起床在校练场操练,莫情看到乔宝莹抱着孩子过来,有些奇怪,乔宝莹只好将苏辰出远门的事说了,至于去了哪儿,既然赵牧没说,乔宝莹便也没说。 莫情自然会帮着乔宝莹带着两孩子,两人就是这点好,在同一个府上住着能相互照应。 乔宝莹又要开始扮成苏辰的模样代理平江府的政务,她倒是不担心,只是想起苏辰说的那个消息,皇上身体不好,一但消息传出,吕家和太子指不定会有所动作,先前他们几人发誓跟随在晋王的身边,这一趟他的确得去,无论如何最好能劝晋王回京。 可是想起先前青山铸器场的事,乔宝莹又有些不舒服了,那里该是皇上暗中操作吧?可是他们将青山铸器场一锅端了,为何皇上没有什么动作呢,这也太离奇了些。 乔宝莹穿上官服,走进院子里,莫金早已经候在那儿,坐上马车到了府衙,元启像往常一样将文书放至于桌上,站了一会见乔宝莹并没有叫住他,他便退下了。 乔宝莹也没有心思细看,翻了翻,她起了身,她想起了从青山铸器场带回来的宝藏还有那机关,最近都是苏辰在打理,不知道那边研制的怎么样了? 乔宝莹便跟莫金快马加鞭往吴江县界内去,此去一来一回得两日,乔宝莹交代元启先管事务,她下乡一趟。 元启一直都知道苏大人是历来最没有官威的一个大人,自从冶水以来,苏大人做什么事都是亲自挽起袖口,他是真的佩服,自然大人说什么他都信的。 乔宝莹到了作坊,这儿作坊已经正常运作,运往岭南的丝制品是大头,在外人看来,这里与县里义诊的作坊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区别这里是商人私下找的人制作,赚下的银子不是拿来义诊的。 乔宝莹过去后,立即有几位管事的上前禀报作坊的生意,李家的管事向来负责,与作坊里管事相处的不错,每次大船过来,他们只负责装货便是,对货品的质量都是极为相信的。 乔宝莹装模作样的听了这些管事的禀报,了解一下情况后,便叫这些管事的先退下了,她跟莫金却摸到了地下层去了。 下了密道,底下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有管事的见到乔宝莹,立即恭敬的上前叫了一声“大人。” 乔宝莹点了点头,跟着管事的将地下三层看了看,接着去看了宝藏,管事的护得很好,而其他的仓库里却是新制的武器,乔宝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要不要组织一队精兵送去给李易呢?只是这样的话有可能在京城暴露他们的武器。 可是眼下也到了关键期,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乔宝莹立即叫管事的先准备一批武器,她跟莫金从吴江县回去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往巴蜀的死亡谷去信一封,最近训练出来的人手送一部分身手好的过来。 乔宝莹回到苏府的时候,就看到红衣出现在眼前,不过现在的她不再穿红衣,却是穿着一身黑衣,在府中做暗卫,没有陈意的调动她是不能离开苏府的,而且其他的暗卫都或多或少的盯着她。 她最近几个月很老实,就真的像个暗卫似的,每日守着自己的岗位就没有离开的。 “红衣,何事?” 乔宝莹的语气与声音就跟苏辰是一样的,她倒是不怕红衣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红衣却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忽然朝她跪了下来,“夫人,我想跟在你的身边做你的暗卫。” 乔宝莹可不想她在身边,放不开手脚。 但红衣却不等她拒绝,直接开口,“我知道将军夫人懂医术,我愿意吞下毒药受制于知州夫人,以表我的忠心。” 倒是厉害,才来平江府多久,将整个平江府都摸得清清楚楚,然而乔宝莹被她这么一说,心思忽然一动,倒也不实一着好棋,与其放任她在苏府不走,不如带在身边随时观察。 乔宝莹去找莫情,将此事说了,莫情倒没有她这么担心,既然要受制于她,那也简单,她很快拿出一颗药丸来交到乔宝莹手中,乔宝莹问她这是什么,莫情却是不说,只说能控制人的东西。 乔宝莹将信将疑,她知道莫情向来是救人,很少研制毒药,何况她心思善良,怎么一说有药就能拿出来?所以这毒药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也有些疑惑了。 乔宝莹将药交给红衣,看到她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接着就自觉的站在了乔宝莹的身边,以后是打算跟在她的身边了。 红衣毁了容,如今跟莫金一起照顾她,身上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衣,带了面纱,人看着人畜无害,却是莫金也不是她的对手。 乔宝莹再去府衙的时候,便带上了红衣。 元启第一次看到大人身边带上女护卫,但那也是大人的事,他自然不会过问,只是和乔宝莹提点了一下,巩方和伍致两人斗的厉害,听说私下里已经打了几次架了,如今底下官员但有聚会,必定有巩方就没伍致,两人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了。 乔宝莹没想自己随便一步棋子结果闹成这样,不过倒是不耽误她的时间,也转移了巩方的注意力,不带着地方官员针对她了。 乔宝莹只想在苏辰离开的这段时间稳稳的将平江府内外打理好,按着像以前一样的过,只要没有人揭穿她不是苏辰就好,但显然她的易容与处事作风都迷惑了众人,没有人怀疑过她的。 元启这么一说,她也只是听了一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平江府现在富饶,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估计坚持一个月左右,苏辰就回来了。 乔宝莹从府衙里出来,就遇上了刘无好,刘无好看到她先是愣住,接着有些意外,刘无好今日约苏辰是去给各位才子打气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来年开春就要会试,不少才子开始准备入京会试,尤其这一次展东风中了解元,个个都对苏辰更加的敬仰起来。 展东风是什么出身他们都知道,先前是个穷得响当当的秀才,能中秀才还是自己抄书看的,也算是他的一个运气,谁能知道跟在苏辰身边几年就能中得解元,就算是他们这些家世显赫的权贵子弟明明资源丰富都没有展东风这么好的。 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展东风的师父是苏知州,他可是连古池先生都另眼相看的人,不仅将平江府管冶得越来越好,还能一展抱负将冶水后粮产翻倍。 凭着这些政迹,苏知州完全可以不必连任,可是他却选择再多留一任为平江府的百姓造福。 平江府修了最大的粮仓,如今粮仓都要满了,这就是他冶水的结果。 乔宝莹真的很不想去啊,她肚里没有墨,这时代的诗赋真的像苏辰这样十年寒窗,硬生生学进去的,她感觉自己做不到,她还是喜欢做生意的。 被刘无好说得也不得不去,她若不去似乎会打击到才子们的积极。 马车一路往府学院去了,今个儿倒没有说要爬山做诗做对的,她真的好想让莫金回家将展东风叫来,怕万一要做诗做对怎么破? 到了学府门口,乔宝莹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片青青绿绿的农田,果然学府前面的农田已经有人种植了,那么明年学府也该多招收一些学生了吧? 刘无好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问道:“你是知州夫人?”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她已经很注意了,再说她跟苏辰这么熟悉,苏辰一举一动她都没有半分差别的,刘无好是怎么发现的? 刘无好见乔宝莹惊讶,他就笃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要是苏辰,就不会像夫人这么惊讶了。” 这家伙,居然诈她,不过刘无好接下来的话又令乔宝莹忍不住想笑。 刘无好说道:“自上次知州夫人打理公务后,我就总有些疑神疑鬼的,苏辰回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诈一诈苏辰,他一开始还承认说是夫人,可是他处理案子时那魄力,我都害怕,我觉得他骗了我,后来再问,他就说我老记挂着他的夫人是怎么回事,这下我能确定了,这个必定是苏辰了。” 乔宝莹是没有想到刘无好诈过几次了,他是多没有安全感,这一次被他诈出来是乔宝莹后,他似乎很开心,还主动说道:“呆会你跟我在一起,今个儿不做诗。” 乔宝莹立即松了口气。 两人往里头走,莫金和红衣留在外头。 到了学院里头,就见古池先生也在的,眼前还有十几位才子,他们穿着学府统一分发的儒衫,衣服很整洁,月牙白的颜色,头发梳得光洁,这时代的男子是天生自带古典美的。 而且在这些人当中丹凤眼极少,但桃花眼却不少,尤其是爱笑的,乔宝莹觉得这时代读书的人不仅要学识好,这仪容也得万般注意,听说皇上点状元是凭着本事,点探花却一定是凭本事加相貌。 在朝堂上为官的官员,也个个长得俊郎,不过到了中年后,这些俊郎的面容也被权势和奢华给腐蚀,没有留下中年帅大叔出来,反而也有不少胖子和大肚。 不过大方面都对仪容有些注重的,只有像昝泊这样久居高位的人,的确有这个能耐变成胖子和大肚。 乔宝莹在这些才子们身上扫了一眼,觉得这些人还真养眼,一但他们有了才华,她想进入仕途应该不成问题。 古池先生正好坐在主座上与这些才子们说起会试的一些事来,他对历届的题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经验却是丰富的,毕竟是从京城返乡的,总有渠道知道一些内幕。 乔宝莹是第二次看到古池先生,他跟成阳先生不同,成阳先生不仅学识好,主要还曾带兵打仗,所以身材会壮实一些,平素也不曾将功夫落下,所以行事做风还是有一代将军风范,但他出名的却是才识。 正文 第450章布下课业 古池先生却是典型的大儒形象,他身子比较瘦长,虽然年轻大了,却身板挺直,一脸严肃,行事做风也符合他那儒雅的外形。 看到乔宝莹,点了点头,见她跟刘无好在底下坐下,他也接着开始讲。 而那些才子们自从乔宝莹来了后就有些不专心了,似乎有不少人想过来跟她说话。 乔宝莹想起乡试时汪子渔告诉苏辰的另一道题,是关于海夷道的一些政策与看法,题意有些针对涉外的经济。 她是后世来的人,自然知道海夷道的重要性,而且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国外的武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若不是她跟苏辰的官职在那儿,不可能随意出海,她还当真想跟苏辰出一趟去。 待古池先生说完,他的目光慈祥的看向乔宝莹,古池先生今年有五十好几了,老来得女,小女儿还没有嫁人。 瞧着这意思是轮到乔宝莹上台讲些勉励的话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讲呢,毕竟不是苏辰,腹稿还没有打好,就赶鸭子上架了。 乔宝莹硬着头皮上了台,就见古池先生坐到了刘无好身边,两人还在谈论展东风的事,瞧着还极其看重的。 乔宝莹在主座上坐下,十几双眼睛盯过来,全部帅哥有没有。 乔宝莹清了清嗓子,忽然想起北边士子的一道题,于是问道:“你们对北边士子的那道对‘海夷道的一些看法’有何感触?” 乔宝莹神来一笔,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底下的士子们却全部沉默下来,他们还当真没有注重今年的乡试,毕竟他们都是考中了举人,准备明年会试了,乡试所涉及的知识面比会试时的更加浅显,所以他们根本不屑去研究。 而且今年的乡试对于他们平江府的秀才们是有优待的,苏大人前脚在平江府内冶水,给平江府带来了不少税赋收益,从头到尾他们都看到了,所以平东府的秀才们写下的答案必定比其他地区的写得更加深刻一些。 有不少人还后悔怎么不等到今年乡试,搞不好也能中个前六名呢?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这些才子们的想法,她见没有人说话,而那边明显聊着天的古池先生和刘无好也下意识的看向她了,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为何说到了这海夷道来。 乔宝莹接着说道:“其实下考场不仅是平时的知识积累,当然还有平时对身体的缎练,眼下隔着会试没有几个月了,该学的你们已经通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已经积累下来,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改变的,所以我眼下要说的是你们的身体素识。” “展东风是我的弟子,我一向要求他不仅要读书,还要强身健体,这一次他坐在茅房边,又逢漏雨的考棚,他能坚持从考场出来,少不了他平时的缎练。” “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倒是想给在座的各位布置一道课业,便是将今年北边士子考的题关于岭南海夷道的发展与前景,对咱们魏国的影响等等,发挥你们的思维,各自写下论策呈上来给我看看。” “此课业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的是你们不仅是考生,也是我大魏的栋梁,除了学识还得关注时政,可明白?” 谁也没有想到乔宝莹说下这么一段话来,底下的才子们纷纷点头应下,古池先生和刘无好却面色疑惑,待乔宝莹从主座上下来,三人便直接往外走,来到古池先生的书房里,他才忍不住开口相问:“苏大人这是有别的想法?” 他知道苏辰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不仅上面师兄无数,还挺受皇上看重,这一次苏大人说到那海夷道的题,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吧? 乔宝莹她只是自己猜题而已,就像当年高考,学校的老师都会各种猜题,而这一次她为何这么猜题,她是一直有看京城邸报的,再加上紫金楼和九九楼收集的一些消息她整合了一下,对朝堂上的政策动向有些了解。 她是行商的,对政策很敏感,若不是她是知州夫人,她想她或许就做成皇商了,毕竟看到这些消息之后,她有不少生意的点子,只可惜身份在那儿,她不能涉足太多。 乔宝莹见古池先生和刘无好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只好如实说了,她猜测着政策的动向,显然未来几年魏国会大力发展海夷道,同时他看到了皇上对冶水工程的看重,那么就是想强壮己身了,若没有越国忽然的介入,魏国是想像南越国一样往海外发展的吧。 但凡上位者,也该往这方面想想了,按着她前世的算法,国外应该已经有更高级的武器出现,好在他们也不弱,至少发现了这些武器,再一直研制下去,应该也不会落后到哪儿去的。 乔宝莹的分析令古池先生和刘无好都哑口无声,刘无好是知道她是真实身份,古池先生是不知道的,这样反而让刘无好对她更加另眼相看,巾帼不让须眉。 “苏大人这样分析似乎也没错,以前我去北边做学政之时,也曾有几位同僚说过要关注时事,指不定考题当中就有皇上亲点的题呢。” 乔宝莹点头,接着说道:“我在想这两题更有可能在殿试时出,因为殿试的时候皇上会亲自审题,有可能还会亲临也说不定。” 乔宝莹的话令古池先生重视起来,“如此看来,我得叫他们仔细落实这道题才行,今日多谢苏大人提点他们,若是真的猜中了,咱们平江府就有希望了。” 这可是古池先生在平江府第一批弟子,也是平江府的精英,一但成了,平江府将名声远播,古池先生的平生抱负也得到了施展,接下来有了这些名声,上面的政策指不定对平江府还有优待。 三人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几名才子站在柳树下似乎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人正是蒋清目,乔宝莹看到他,有点儿心虚,第一次接触他就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千万别看破她的身份。 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除了刘无好总是神来一笔的耍诈之外,其他人哪能看得出来。 蒋清目带着才子们上前行礼,古池先生很看重蒋清目,于是便多说了一句,“关于今日苏大人出的题,你们都必须仔细的完成,这涉及你们年底学业的考核。” 这些才子们一听到这话,面色立即严肃起来,恭敬的应下了,蒋清目却看向乔宝莹,“苏大人,我有一事向您请教。” 其他的才子只好纷纷退下。 古池先生也有事,先行离去,只有刘无好还跟乔宝莹站在一起,蒋清目恭敬的说道:“苏大人,今日的题目我想到一事,是关于海外国家的兵力与武值,虽然海夷道给咱们魏国带来了经济,若想稳中求胜,往这些方面写必定不成问题,所以我想起怀璧其罪这个故事,如果魏国的经济好了,就没有窥视么?只是不知这个该写不该写,而且我若写出来,也提不出好的意见能改善,最多只能算是事先警惕的意思。” 乔宝莹怔住,一位寒门才子能想到这么多真的不容易,他生于平江府,就他的家世不可能去过岭南,已经她穿越过来有了银子也不曾去过,若不是借着前世的知识,岂能比他们先知。 刘无好却是震惊了,忽然一拍大腿,“清目,你这个提议真的太好了,若是站在朝堂上提出来,皇上必定看重,你且这么写便是,稳中求胜故然重要,但能为社稷出谋划策岂不更有成就感。” 蒋清目似乎也很开心的,他怕触及不必要的东西而惹来麻烦,就像当年的苏辰一样,明明知道题目,却还是会再三斟酌,看来蒋清目是她家东风的对手了,显然蒋清目能将自己的答这道题的答案说出来,便是尊重苏辰,相信苏辰。 乔宝莹也顺势叫他好好发挥,待蒋清目走了后,乔宝莹对刘无好说道:“这一道题会不会出真不好说,但极可能就是,为免将来不必要麻烦,这一次学府的才子们写下的论策不能外漏半句,万一真的出了这道题,个个都学了蒋清目的看法,岂不是对他不公平。” 刘无好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立即去找古池先生将此事说了,并将蒋清目对这道题的一些看法也跟着说了,古池先生越发的看重蒋清目,自然这一次的测试题不会外漏半点的。 同时乔宝莹打算代表着苏辰不参加这次论策的考官,她家还有一个展东风,她看了人家的答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古池先生和刘无好两人也就不勉强她了,万一这道题真的猜中了,凭着苏大人的光明磊落是没什么,但凡有点风言风语的对展东风的仕途不好。 乔宝莹从学府里回来,跟刘无好各人一辆马车,刘无好却并排着她的马车,还挑起帘子跟她讨论考试上的事,乔宝莹原本以为自己说不上话的,不知不觉便将自己前世学的一些方法给说了。 刘无好问起了这些才子强身健体的事,乔宝莹朝莫金看去一眼,莫金打了个寒颤,叫他跟一些才子们打交道,他怕口拙,也怕把人给折腾狠了,毕竟他的手劲实在大,展东风都在他手中吃过苦。 好在这孩子就算打痛了都不认输的性子,他反而轻松一些,府学的才子们是不同的,大多都是家势显赫,万一伤着了,他如何交待。 乔宝莹也就这么一看,没想莫金心里活动这么多,她想了想,打算把广播体操那一块教出来,就几个月了,时间太紧,想学功夫是不可能了,那就只管健身吧。 除了广播体操,还有就是长跑,这读书都读木了,这种科举考试完全靠平时的积累,不是一两日能急攻的科目,所以与其紧张的坐在学院里学习,倒不如天天加上一个长跑,给脑子放放风。 乔宝莹的提意再次令刘无好意外,尤其看到她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在场的莫金还能严肃对待,但红衣却噗嗤一声笑了。 刘无好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宝莹教完广播体操还教眼保健操,同时建议刘无好最好是找个身强体壮的做夫子,专门教这一块的,不然她想着古池先生体力不支,刘无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何况刘无好还有公务在身,也不能天天呆在学院里。 刘无好觉得知州夫人特立独行的性子虽然很突兀,但不少事情似乎都到了点子上,的确是有好处的,或许这一次也是。 不过是找个人,刘无好立即同意了。 回到苏府,乔宝莹下马车的时候朝红衣看去一眼,刚才还笑话她了有没有,红衣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红衣,要不你去学院如何?” “不想去。” 红衣紧张起来,生怕她安排去学院,到时做那古怪的动作不说,还得陪着这些柔弱书生蹦蹦跳跳,她会疯的。 红衣第一次强烈拒绝,她还以为她会委屈求全的应下。 乔宝莹故意装作生气,红衣却越发紧张了,不会借机要她走吧,她都已经毁容了,而且也没有干坏事。 “夫人,我不去,我要留在你的身边,其实我害怕自己手劲太大,伤着他们,不然也就答应了。” 这一点上乔宝莹也有顾虑,再看莫金,不也眼神闪躲,生怕她点名。 “好吧,你不去算了。” 乔宝莹往前走,红衣却有些失落,这是对她失望了么?于是朝莫金看来,莫金摸了摸头,说道:“好好干,你不起坏心眼,夫人会原谅你的。” 红衣心中大安。 乔宝莹回到府上就看到了展东风从书阁里出来,苏辰走得急,展东风还以他师父在府中,所以都没有回学院去。 这会儿他看到乔宝莹回来,立即拿着一本书就过来准备问学识,乔宝莹连忙先开口,“东风,师父给你出道题,关于海夷道你有什么看法?” 展东风愣住,“师父说的是今年北边的试题吗?” “对,你考完后可曾想过?” “想过,也写过论策,只是没有呈给师父看而已。” 乔宝莹反而有些意外,这孩子多主动,勤能补拙,她放心了。 “你拿来我看看。” 乔宝莹已经瞥到了展东风手中的书,乖乖,怎么是《周易》,那个太复杂了,她也只听苏辰偶尔说起过。 展东风脚步飞快回到小楼,乔宝莹刚回到书房就收到展东风的策论,她也只是随意一看,不想展东风对海夷道的见解居然如此独特。 他不说经济不说海外的兵力,他却说到了水军与军舰,还有对商船的要求,海夷道的经济是必然的,但魏军的水军若不行,行商的商船若不更稳固一些,他们就只能在周围海域里行商。 一但加强了这两点,他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和了解到更多不知道的海外国度。 整篇写下来,就算是穿越过来的乔宝莹都对这策论另眼相看了,若是皇上看到,会不会更有想法,这已经不是考题了,这直接算是给皇上呈上的建议与未来前景。 乔宝莹先前还说蒋清目厉害,想得这么远,但现在毕竟是冷兵器时代,蒋清目想不到如何解决,朝堂上不也是这样,不过有不少密闻还是知道两百年前的南越,一但提到这兵力的问题,多半会有不少世家想起祖宗传下来关于南越国的一些事情。 蒋清目所说的会引起朝堂上的混乱,但展东风所说的会让皇上和朝中大官采纳,只要乔宝莹和苏辰的分析没有走偏,最先选的必定是展东风的这一篇。 乔宝莹点头,并严声交代不得将此策论给任何人看,并要求展东风将策论记住,若有可能再完善一点,写完就烧了,她更加觉得这一次的考试会有这个题的。 展东风原本还无所谓的,写了就放在那儿了,这会儿得师父的指点,也跟着重视起来,于是当场就烧了策论,他早已经将所写记在了心里。 又鼓励了展东风好好学习后,展东风也将《周易》上想问的问题给忘了,待他回到小楼才又想起。 乔宝莹只觉得这一次扮成苏辰的样子出门真的比上次更辛苦,这些才识上的应付简直是劳心伤神,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比这个更让她头痛的还在后头。 像往常一样她入了府衙,谁知今日却出了大事,伍致死了,死在外室的床上。 这可是桃色事件,外头都传伍致荒淫无道,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外头乱搞,金屋藏娇弄了一房外室,那女子才十八岁,先前是唱曲的,面容姣好,又温柔体贴,身子瘦的能被风吹跑,却成了伍致的专宠,最近基本都夜宿外室的屋里。 伍致死了,正室跟外室打起来了,外室差一点被打死,好在差兵赶到,将人捉了起来,案子没破,正室更不能立即处理外室。 乔宝莹一直算着日子苏辰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下好了,她怕什么来什么,发生命案就算了,死的还是伍致这个官员,案子不能拖,而且一但破坏了现场,就算苏辰回来了也甭想查清。 正文 第451章一桩命案 乔宝莹当真是骑虎难下,她还是带着红衣和莫金去了现场。 杨柳边的小院,跟当年刘无好刘着小美的院子差不多,有意境,舍得花钱,这外室也当真漂亮,尤其放在平江府的审美观点上。 那外室晕过去两次,一次是发现伍致死的时候,还有一次却是伍致的正妻刘氏大闹的时候,身子瘦弱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晕倒了。 乔宝莹在屋内临时审问了外室赵氏,赵氏只有十八岁,似乎没有经历过这些风波,感觉一下子就垮了。 乔宝莹问她当时的情况,与忤作说的一样,死在床上,精尽人亡,唉,这四个字令正妻刘氏气出一口老血来,忍不住大骂伍致不要脸,多大岁数的人了,又骂这外室狐狸精,都快要失去理智了。 乔宝莹叫人将刘氏拉出去,还得跟外室赵氏隔离开来,不然赵氏这身板不是刘氏的对手,别把人给打死了。 赵氏面色苍白如纸,估计想到靠山没有了,心里也紧张了。 乔宝莹看了赵氏一眼,接着忤作从内室出来,现场是没有破坏,但乔宝莹也不想进去,莫金都不准她去的,里头全是男女事后的味道。 乔宝莹觉得闷,她出了院子来到柳树下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想起这案子,她就隐隐感觉到不太对劲,这伍致正跟巩方闹得不可开交,为何伍致就这样随意的死了呢?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是一个意外,也是伍致风流所致,但乔宝莹的第六感一向很强,她没有苏辰的破案能力,但她向来谨慎。 于是她叫来莫金和红衣,叫红衣去查一查赵氏的来历,以前她先前在哪儿唱曲的,莫金却去查一查伍致平时的作风问题。 将两人安排走,乔宝莹也不想再进那个院子了,而是叫差兵和忤作把死者的位置用笔画下记号,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动,而且赵氏也不能住在小院里了,因为小院要暂时的落下封条。 保护现场,然后再一一查明,也不知道苏辰什么时候回来,她回府上后立即给苏辰写信了,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去江陵。 要是苏辰在这儿会怎么处理呢? 乔宝莹有些没有头绪。 夜里莫金回来了,他比红衣先回来,莫金说了伍致平素的作风,跟平江府的大小官员是一个模样,家里有家业,并不缺银子,家里妻妾成群,以前是不曾在外头养外室的,只是最近却看中了一个唱曲的。 第二日接着又去了府衙里,元启说起这案子,他说到了巩方,听说前段时间巩方与伍致水火不容,两人已经到了只要对方出现的地方自己一定不会出现的地步,所以大小官员聚在一起必定注意着这个忌讳。 由于巩方身边有些人跟随,伍致却是乔宝莹后来提起来的,所以身边的人少,再加上他先前也不经营这关系,在很多方面是占下风的。 元启说前不久前巩方跟几个同僚去莲花院里听曲儿,没想当天两人好巧不巧的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中间隔着一条人工小河。 表演的舞姬在小桥上,巩方看中了一位唱曲的少女,召其前来,正好伍致也在几个朋友的劝说下对那唱曲的感了兴趣,于是也派人前去请,没想人被巩方请走,伍致觉得没有了面子,为此两人还在莲花院吵了一架,又喝了酒,两方人马差一点要打起来。 乔宝莹一听就更加觉得这案子有问题了,于是问元启,那个唱曲的少女是不是姓赵,元启点头。 所以是伍致抢了巩方的心头好了,这两人还真不省心,斗到这份上了她觉得不可思议,当初随意之举,却把这衙里搞得像战场。 天黑了从府衙里回来,红衣就等在那儿,她查到了一些消息,这位赵氏少女原本是崑山县人士,十岁卖入莲花院,十六岁出道,十八岁夺下莲花院的花魁,出名了,受不少高官亲睐。 外人都传巩方和伍致是第一眼看中了赵氏,其实并不是,在赵氏十六岁出道的时候,夺去她初夜的是巩方,这位平素表现的还一本正经的,但他却早早的强了赵氏,还曾听莲花院的舞姬私下里传,赵氏曾为巩方落过孩子,身体坏了,不能再孕了。 而且赵氏能成为花魁也是巩方帮的忙,却很巧的是正好在今年秋收节前,赵氏十八岁,成了莲花院的头牌,而伍致却真的是第一次瞧见赵氏。 原本伍致喝着闷酒并没有把一位舞姬放在心上,毕竟家里养了那么多的舞姬,还有那么多房妾室,伍致并不缺女人。 这事儿也是在他同行的几位朋友哄闹之下派人去请赵氏的,没想被巩方抢了先,伍致就注意起这赵氏来,本来与巩方不对付,但凡巩方要的,伍致都会下意识的去抢。 再加这位赵氏也着实有魅力,自从跟了伍致后就从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伍致也是无微不致的,伍致慢慢地也被赵氏的温柔打动,再说三日新鲜,这会儿还没有过,自然伍致都住在这外院里。 乔宝莹听了这一耳后,她便叫红衣去查巩方,查他与赵氏的过往,她发现红衣查的消息还挺全面的,也细心。 莫金却跟在乔宝莹的身边,她这次偷偷地带着莫情去了义庄,不是她不相信忤作的言词,而是她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莫情医术高明,必定能看出些什么。 不然像伍致这样养尊处优,又家有钱财,身边的女人也众多,还真不会到饿色的这一步来,如果莫情没有查出什么,那真的只能相信赵氏床上功夫好,没办法。 义庄没人,乔宝莹其实也挺不舒服的,这半夜三更的,带着一个孕妇,莫情都快要生了。 要不是有莫金,两人怕是不敢去。 莫情反而胆子大些,她仔细的看了伍致的尸体,过了好一会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样。” 莫情与忤作说的一模一样,乔宝莹已经不知道该从哪儿查起,难道真的是赵氏的床上功夫太好,把人给折腾死了? 三人从义庄回来,乔宝莹一夜没有睡好。第二日去府衙的时候,看到了元启,他倒有个主意,让巩方去查伍致的死因,同时先将莲花院给封了,莲花院所有人都扣押起来,若不能说出点内幕,莲花院以后也别想开了。 元启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乔宝莹同意,当天莲花院就被查封,红衣也回来了,这一次查到赵氏还曾为巩方落下个孩子,连着巩方的继夫人唐氏都知道,也是唐氏所逼迫的,要不是唐氏手段精明,赵氏恐怕就入了巩府为妾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为好,这个后宅内院的隐私就像演电视剧似的,唐氏果然是厉害,或者唐氏知道一些什么也不一定。 乔宝莹总感觉伍致死得不明不白,她不准结案,巩方还得再查,这案子她是打算拖到苏辰回来,可是就怕到那个时候,现场破坏了,证据也没有了。 乔宝莹叫红衣去跟踪唐氏,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 红衣自从乔宝莹给她派了任务以后,她反而更加高兴,这让乔宝莹有些摸不准她,难道她真的因为她扮成黑将军在铸器场救了她,她就来报恩的?以前的红衣可是心狠手辣,帮着苏奕做了不少坏事,而且功夫这么高深,她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唯一的解释是她有所图谋,而且图谋很大,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也抓不到她半点把柄。 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苏辰能不能从江陵赶回来。 而江陵晋王府的偏院里,苏辰已经在这儿住上了十日,他来江陵的时候才知道晋王去了岭南,他有些猜不准晋王去岭南是为什么? 晋王府内只有晋王妃水氏,水氏来了江陵后很少与地方上的官夫人交际,所以李易出门,倒也瞒过去了。 今个儿水氏来了偏院,十日以来,水氏第一次踏入偏院见苏辰。 两人在花厅坐下,水悦开口问起了乔宝莹的近况,苏辰便也大略的提了提,水悦是知道两人生下了孩子,这次来是送一对手镯的,听说这一对镯子当年是太后赏给定国公府的老夫人,这次随嫁物中,老夫人送给了孙女。 苏辰不敢接,水悦却是不容拒绝,她有些欲言又止,苏辰试探的问了两句,她才开了口,“不知莹儿可否来一趟江陵?” 莹儿来江陵那当然不可能,外头危险,而且他弟弟在外头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躲在哪儿随时出手,再说他这次来江陵是劝晋王回京城的,到时莹儿要见水氏也该是去京城。 可是他们从京城出来的,皇上不召,他们岂能入京,所以这个要求恐怕是实现不了。 苏辰建议水悦给乔宝莹写信,这一次他回去便将信带走。 水悦显然有些失望,她真的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乔宝莹说,当初可是她的帮忙下,才嫁给李易的,现在嫁给李易了,李易却一直不碰她,一开始她还能等,时间久了,就有些心灰意冷。 她是不是做错了,晋王对她根本没有喜欢,她何必要纠缠着他。 可是这些话她谁也不敢说,尤其是晋王的下臣,还有娘家的人,她知道一但说出来,就会影响晋王前程,她知道晋王少不了定国公府的支持。 水悦也不好多说,便急急的离开了偏院。 苏辰也有点不想等了,正好这会儿收到了平江府的信,苏辰展信一看,只见小媳妇写的一桩案子,不知道怎么破案,只觉得这案子不会是自杀这么简单。 苏辰看了后,笑了笑,他的小媳妇若不是女儿身,是个男儿身的话,连他也自愧不如。 苏辰立即提笔写下信,走官方驿站快马加鞭往平江府送去了,信中除了说到案子的事,还说起水氏想与她一见的意思。 乔宝莹收到了苏辰的信,正好在她水深火热的时候,巩方交给她一个完美结案的理由,伍致的确是因为好色而折腾死的,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在平江府的贵圈传开了。 原本乔宝莹还想瞒着,毕竟是官员,这事儿传出来不好听。 可是巩方却似乎想用言论和人言可畏逼着她定案似的。 收到了苏辰的信后,乔宝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迅速的看完信,她立即露出笑来,果然是苏辰,思路就是与众不同。 不过信后头说到了水悦,乔宝莹愣住,水悦要找她说什么呢?没有告诉苏辰,人却并不开心,想起当年水悦老是来晋王府的模样,那时的她娉婷少女,人不仅美,又很爱笑,当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 乔宝莹不知水悦找她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如今也各自有了夫君,似乎没有什么交集的。 到于伍致这个案子,乔宝莹终于有些眉目,她召来红衣,红衣最近跟着唐氏,倒没有查出什么来。 乔宝莹在红衣耳边低语了几声,红衣领令去了,接着乔宝莹叫来莫金,又说了几句。 第二日平江府的贵圈里传来一个消息,听说莲花院的赵氏曾经是巩方的小妾。 只不过这一条扑风捉影的消息,令整个平江府的贵圈沸腾了,谁都没有想到巩方居然还能跟唐氏扯得上关系,这么说来,这案子就不该让巩方来查,不仅要避嫌,巩方身为同僚还得出来澄清一下,比如说这赵氏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然而巩方却并没有出来澄清,这日从衙里回来的巩方面色很不好看,如今不仅是巩家被贵圈里的大小席宴拒绝在外,连着衙里的同僚也对他生了猜忌。 巩方回到府上直接去了后院,他来到唐氏的院中,二话不说就砸了唐氏最爱的花瓶,他指责道:“这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这世上若说谁还知道我跟赵氏的事就只有你了。” “你当初害死了赵氏的孩子,说好了咱们将此事瞒着,你倒是直接说出来了,是觉得我巩方很好说话,不敢对付你唐家么?” 唐氏吓得半死,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这种事传出去,可是她看到巩方眼里的愤怒与猜忌,她觉得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的,毕竟当初她害死赵氏的孩子时就很强势。 迫于她正夫人的压力,巩方隐忍下来,但不代表他不计较,他还是一直记着仇的,为了一个歌女,居然让他们巩府不得安宁,唐氏嫉妒心起,挺直了脊背,气得开了口,“对,这些话就是我传的,巩方,我唐家的钱你没少用吧,你现在来指责我,你对付伍致的时候,唐家是不是出了力的?你当时是怎么承诺的?” “伍致为什么死,外头的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赵氏是什么东西,她当初用这种手段对付你,若不是我唐家强势,你恐怕也落入她的圈套了吧,你明知道赵氏厉害,你才将她推给伍致的。” “你们做了什么勾当我不管,这个巩府只有我一个夫人,也只有我配给你生孩子,其他来路不明的女人想都别想。” 唐氏嫁给巩方以来第一次这样毫无忌讳的反驳了他,连巩方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个商家之女,到底有什么能令她有持无恐的?是凭着他正夫人的名头么?他还当真可以随时休了她,唐家无权,愿意给巩家送钱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做官的俸禄虽然不多,但太好用了,有多少人要巴结他巩方的,尤其是连卫中倒了楣以后,整个平江府巩方有一部分话事权。 “姓唐的,别得意太久,这事一过,我就休了你,没有你唐家,我巩方依旧是个香饽饽。” 巩方转身准备离去,唐氏却尖叫出声,怕是气到失去了理智。 红衣将夫妻两的的对话听了个全,很快跑回苏府,将在巩府看到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乔宝莹一听立即叫莫金将赵氏提溜上来,先前她看着是个可怜的歌女,审她也审不出什么来,还哭哭蹄蹄的,再说案子查得也没有什么眉目,让乔宝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一次她可以肯定了,真正的白莲花该是赵氏才是,赵氏这么厉害,能将巩方套住,那自然也能将伍致套住,至于她用了什么手段,那得莫金来严审了。 赵氏被扣压在苏府有两日,就在一座废弃一直不用的小柴房里,经过两日的审训,赵氏终于忍受不住开口。 原来赵氏会一种密术,每日会调制一种媚药藏于肚脐眼上,再溶入体内,在媚药散后的两个时辰里,若是与男子纠缠,就能让人爱不释手。 而这媚药的药材可不好找,然而赵氏所用的都是巩方在提供的,并且赵氏原本是不打算一直用药的,她好不容易脱离莲花院,能做伍致的外室,还能生下孩子,她是愿意的。 只是巩方并不知道她用这些药材做什么,她一口否定与巩方联手,而且她用这些药材也只不过是增加男女之间的情趣,她并没有想害死伍致,怪只怪伍致身体太虚,经不得折腾。 正文 第452章巩家败落 就在审训僵持下来的时候,被扣留的莲花院的舞姬当中有一位平素与赵氏不对付的李氏松了口,她旁的也不知道,只有一次伍大人来莲花院的时候她想过去抢功,没想被伍致拒之门外。 李氏心有不甘,经过赵氏的房间,就听到了巩大人与赵氏说话,说有一批药材从关外运来的,好不容易得到手,巩大人问赵氏什么时候下手,赵氏说要等一段时间,巩大人就怒了,最后两人吵了起来。 巩大人答应赵氏办完此事就休了唐氏,为赵氏腹中的孩子报仇。 有了李氏听到的这些话,再与赵氏一对质,赵氏溃不成军,终于在反驳的时候落下了把柄。 乔宝莹是不太会查案,但她并不笨,她嘴巴子也还算厉害,抓住赵氏言语之间的漏洞,终于将事情问明白了。 巩方与赵氏合伙将伍致给弄死了,但不是用毒,而是凭着赵氏的密术与手段,是真的将伍致折腾死在床上的。 而巩方答应赵氏的要求是休了唐氏做为报复。 乔宝莹立即开堂,将相关人等都叫上了公堂,此案严审,一日后结案,巩方承认罪行,而伍致的正妻刘氏却有些接受不了,她以为伍致是被害死的,毕竟知州大人一直不结案,一直有人在查。 她不是不知道伍致与巩方之间的过节,但她就是按受不了自己的夫君死在别的女人床上的事实,刘氏乘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的起身甩了赵氏几耳光,若不是有人拦着,刘氏怕是要下狠手。 刘氏不胖不瘦,放在平江府的审美里是胖了的,赵氏徒有一张好看的脸,但身子瘦的很,根本不是刘氏的对手。 乔宝莹结了案,心里放下大石,巩方下狱,巩府算是没落了。 过了两日,展东风从学院回来,说巩士君想见她,年前巩心兰嫁了人,因巩府的落败,以后在婆家恐怕也不好受,好在夫妻之间感情恩爱,还能过下去。 乔宝莹本不想见巩士君,但她现在是苏辰的身份,而巩士君原本在府学里,开春还想参加会试,这岂不是就没法去了,巩家名声不好,是没有参加会试的资格了。 乔宝莹还是答应见了他,由展东风一起相倍,才几日不见,先前在府学里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一心只想着明年会试的才子不见了,眼前的却是一脸落泊,整个人都颓唐的巩士君。 展东风起了个头,问巩士君对未来的一些想法,也正是眼下乔宝莹关心的,她不太好说这事儿,毕竟还是她结的案。 巩士君犹豫了一下,目光疑虑看着乔宝莹说道:“苏大人,我知道我今日这一趟不应该来,毕竟巩家做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羞愧。”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来见见苏大人,我跟我妹妹以后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尤其是我妹,刚嫁人不久,若没有巩府娘家做为后盾,以后在婆家怕是不好过。” “可是我一介读书郎,什么也不会,该如何是好?” 巩士君是将苏辰当成人生导师了,或许以前苏辰对巩家兄妹一直很照顾,才会让他想起来找苏辰的。 乔宝莹听了这话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好在他至少没有怪她,没有恨她。 “有多少寒门士子就是这样的在贫穷中走来的,巩士君,你妹妹如今没有了娘家的依托,眼下你就是你妹妹的娘家,你走好了,你妹妹才会过得更好,这样吧,你若是有心,弃文行商如何?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也可以提点一下。” 弃文行商?巩士君苦笑,他今日来其实是希望苏大人能给他写个推荐信,能让他再次去参加会试,不过他也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大人也无能为力,人家凭什么担着风险为他举荐,何况他的才识也并不出彩。 到这个时候他才后悔当初为何不安心的多读一点书,若是他的学识出彩,便是古池先生也会给他举荐。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巩士君的内心是怎么想,她倒是觉得不涉入官场反而是好事,看看巩方,野心那么大,做了坏事铁定是要承担后果的,在官场中有多少这样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 可是就算不做错事,就像苏辰这样一心为民,也有掉脑袋的风险,与其这样,做一个小商人岂不是更好,再说巩方虽然失势,但巩家的人脉还在的,巩士君若是想开了,将来巩府也不会太差,待此事一过,巩士君的孩子也可以走仕途。 乔宝莹见他很失望,原本想要提点的也不想再开口了,这事儿还轮不到她去操心,本人都不愿意,她说多了就像是要蛊惑别人去做坏事似的。 巩士君只好告辞,脸色比来时更加忧郁。 展东风将人送走,又来了书房见乔宝莹。 “师娘,我倒是觉得巩士君不应该执着在明年的会试,毕竟他的学识只能算是中上的水平,会试未必能让他脱颖而出,与其这样,不如退一步,借着先前巩府的势力与人脉,做些生意,有了金钱再巩固巩家的势力,若几年后他自己也学识有所提升,到那时也可以托人求关系,或能下考场。” “只是现在却是不太妥当,他尤其还执着在过去的繁荣里,巩家就真的落泊了。” 展东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乔宝莹都忍不住表扬了他,这孩子的想法不错,果然不愧是苏辰的弟子,虽是寒门出身,却反而懂世故,将事情看得通透,巩士君要有展东风的头脑,巩家这一次也不会打击太久。 可惜了,平素做贵公子做惯了派头,舍不得这个脸,那也是他没有完全认清巩家的现实。 没多久就传出来唐氏带着亲生的儿女离开了巩府回娘家去了,唐家是行商的,钱财花费不完,可是唐氏带着人一走,巩府不但没有了权势,同时连日常开支用度的维持都是一个难题。 短短几日,巩士君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值,似乎坐在云端不曾担心过财钱的贵公子终于掉下了凡间,感受了烟火气的同时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展东风在学院里再次遇上了巩士君,这是巩士君最后一次来学院了,还请同窗一起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后,展东风就偷偷的将账给结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会不知道么,巩家落泊了,钱财更是不宽裕。 所有同窗吃完饭后便告辞了,毕竟巩家落泊了,谁还想巴接巩士君,都恨不得赶紧离开,不要扯上关系才是。 只有展东风留下来陪着巩士君,巩士君却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展东风已经结好了账。 他摸了摸轻轻的钱袋,他也没有再坚持着要将这银子还给展东风。 展东风再次问他对未来的打算,巩士君苦笑,“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我怕是要上街抄书了。” 展东风都不知道怎么劝了,还是舍不得面子,不愿意行商么? 展东风跟巩士君聊了好一会,最后也没有聊个所以然出来,只好先回了苏府。 江陵晋王府,苏辰终于等回了李易,李易是半夜回来的,还受了重伤,一回府上,水悦是熟练的将大夫秘密请回府上给晋王冶伤。 苏辰却反而很意外,李易这几年在江陵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何水氏会如此处而不惊,还如此熟练的带着大夫就来了。 李易处理好伤口,他先躺下休息。 待天亮醒来,床边坐着的只有水氏,他记得昏睡前看到了苏辰的,此时人呢? 水悦的眼睛都熬红了,她不伤心不可能,天知道李易出门的这几日,水悦根本没法安心的吃和睡,眼下终于看到他平安归来了,却带着一身的伤,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反而令水悦很心疼。 李易见水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心中微动,伸手为她抹去眼泪,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你将实情告诉你父亲吧,咱们两人真不合适,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苦。” 水悦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却是摇头,“我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就算你不碰我,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不会再离开你了,除非你死。” 李易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话说了多少次了,她怎么就这么的傻呢? “苏辰是不是来了?” 李易转移了话题,水悦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立即起身,“苏大人在外头,我叫他进来。” 水悦退下,苏辰走了进来。 李易看到他却是笑了,“莹儿可好?” 苏辰点头,“她很好,胖了不少,还会做官了,帮我处理公务,我才能脱身前来江陵。” 李易想起乔宝莹穿官服的样子,唇角扬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一脸的冷肃。 “这一次去岭南我出了海,只是遭了吕家的埋伏。” “殿下怎么想到要出海?” 李易无奈一叹,“我在江陵无所事事,便想着出海一探,才知咱们魏国的船根本走不远,就周围几个小国只能算是小岛,做生意是不错,但他们的兵力却很弱。” 苏辰是没有出过海,但他听过小媳妇念南越皇后写下的手扎,内容很丰富,海外的国家各种习俗,都与魏国不同,而且他们的兵力并不是李易说得这么轻巧。 苏辰也不想再讨论海外的事,他现在匆匆前来江陵的目的是劝晋王回京的,于是单刀直入,也不拐弯抹角了,“殿下可有想过回京?” 李易愣住,没有接话。 “我这一次匆匆赶来江陵,就是来劝殿下回京的,皇上年前病倒过一次,前不久入秋又病倒了,所以我希望殿下能在这个时候入京,最好是能在京长住。” 连着李易都不知道的消息,苏辰怎么知道的?还有定国公府也没有传来半点消息,他父皇真的身体不好么?过年时节他曾见过父皇,明明看着挺精神的。 李易犹豫不决,“我才来江陵几年,再说真要回京也不是想回就能回的。” “所以需要一个契机。” 苏辰接了话。 李易沉默。 “水氏什么时候怀孕?” 苏辰也不见外了,他希望借着水氏回京。 李易轻轻一叹,“苏辰,还有别的法子么?” 苏辰觉得李易有些奇怪,跟水氏也成婚两年多了吧,却一直没有怀孕。 “那得定国公亲自出手,那么殿下回京也不难,只是这样的话,皇上怕会有想法。” 的确,定国公帮着李易是可以,但是插手这党派之争还使手段,就不符合清流派几位大臣的形象。 李易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太想借用水家的势力,毕竟心中有愧。 “我再想想,实在不行只能留在江陵。” 苏辰可不希望他留在江陵,看李易那模样显然是真的不想借水家的势了,“殿下,我们既然已经跟随你了,自然希望殿下能得势的,但也希望殿下不要犹豫,如果殿下不想借势,我还有一个苦肉计。” 苦肉计就是惹吕家发怒,吕家本来就派人在江陵要刺杀李易,李易就让吕家刺杀,然后将此事弄大,传入京城,到时定国公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主动在朝中运作,再有昝泊劝劝,李易就妥妥的回京了。 只是这苦肉计还得他这一次伤口好了才能执行,这时间上会拖长,同时李易还得受苦,万一中间出了纰漏,反而得不偿失。 李易却觉得这个苦肉计不错,于是同意了苏辰的想法。 苏辰既然目的达成,就想着赶紧回平江府去,也不知小媳妇结案了没有,这时间拖得够久的,恐怕小媳妇受各方的压力,自己也不好受吧。 苏辰要走了,李易强行起来亲自送他出城,下次两人再见,应该是在京城。 平江府府衙里最近很太平,巩方和伍致的人选乔宝莹无法做主,等苏辰回来再说,她现在倒是想把自己的财富还有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全部封存起来,所以最近她找人选址。 此事就算是莫金都不知道,身边的红衣就更不知道了,由邬总管亲自去办的。 待邬总管过年时节回来,过完年就要跟着展东风一同赴京赶考了。 这日夜里,乔宝莹睡得正香,寝房里多了一个身影,风尘仆仆的,掀被就上了床。 乔宝莹被苏辰的吻给噌醒的,想不到苏辰回来了,乔宝莹提着心都安定下来,等苏辰停歇下来,她才将最近平江府发生的事说出来,说起伍致这个案子,还是苏辰的提点,这会儿巩方下了狱,巩家落泊了,伍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新的人员名单已经提了上来,还得苏辰去定夺。 苏辰可没心思在半夜跟婆媳在床上讨论公务,他更想着跟着小媳妇亲热亲热,正是男人最冲动的几年,小别不仅胜新婚,还考验人的忍耐力。 寅时苏辰起了床,他要去校练场,跟赵牧练练,同时今日开始也是苏辰去府衙了,乔宝莹却是闲了下来,她好不容易睡个早床,也没有理会苏辰,由着他自己穿衣出去。 日上三杆了,乔宝莹睡来,发现床里头的小衍儿不在,她到底睡得有多香,多半是乳母悄悄地将孩子抱走了。 洗漱后从内室出来,就看到莫情在正堂里教两孩子认图识字,虽然两孩子就觉得好玩,但还挺听莫情的话。 莫情大腹便便的,预产期应该在腊月。 乔宝莹在几人面前坐下,莫情看到她就笑了,“这下你有得闲了。” 乔宝莹面颊一红,想起昨夜苏辰的勇猛,唉,喂都喂不饱,一但两人分开,没个几日缓不过劲来。 既然苏辰回来了,乔宝莹就一心一意的想着在哪儿藏她的宝贝吧,前辈的想法是对的,她藏下这么多的宝藏,为她的后世子孙留下了根本,文宇出山,不仅是他的能力,还有用了前辈的财产和武器。 乔宝莹还打算储粮,最近在暗中找会储粮的技术人员,她知道这方面的官方人员是有的,但她并不满意,看看青山藏下的粮食,为何几十年不坏,一定有什么密招。 每年各酱坊、茶园、药房、作坊的盈利是越来越多,她就算是躺着也吃不完,她不能把这些金银都藏着,还得买些粮食,而且她打算长期拔一笔款子去往死亡谷那边做训练基地,专门给她和苏辰运功夫高深的护卫。 可惜是供不应求,培训一批护卫出来不容易,此事还得从长计意。 转眼快到腊月了,莫情已经是走路都要人扶了,白九却带着孩子,顺带还得管着小衍儿和小思源两家伙,小思源最近迷恋上了骑马。 赵牧得知后,立即给弄来了两匹洁白的小马驹,不仅漂亮不说,脾气还有些傲,这两匹小马驹是专门给小衍儿和小思源的,但两人太小根本没法真正的上马背,但却让两孩子高兴的不行,每天亲自跑到马厩里喂马,还学会了怎么照顾马驹。 乔宝莹很省心,邬总管从外地回来,已经有两处藏宝的地址选好,乔宝莹便想让工匠将那两处地方好好修整一翻。 正文 第453章运粮 苏辰却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昝泊的信。 昝泊信里提到太子吕李谧吸食五石散的事被皇上亲眼撞见,父子不合,连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最后太子当着满朝文武保证,绝不会再碰这东西,同时太子府那些乱七八糟的幕僚全部给赶了出去,眼下的太子府很冷清,连下人都少了不少。 然而此事不知怎么回事,太子怀疑到了江陵晋王的头上,派人去往江陵刺杀晋王,晋王受了重伤,皇上大怒,将太子给扣押了,同时派大臣将晋王接回京城晋王府,好生休养。 苏辰想不到时间这么巧合,正好在太子吸食五石散的时候被皇上撞见,正好配合着晋王就以受害者的身份回了京,吕家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除此之外,晋王还得到了满朝文武大官的好感,支持他的人会更多了吧。 信的最后头却是昝泊传帝口谕,给越国送一批冬粮去,这是皇上和越国商量好的,而越国会乘机送中原一批毛皮做为交换条件。 原来事情起因是越国最近写信给魏帝哭穷,越国没粮了,听说平江府的粮产翻倍,看能换些粮食回来。 魏帝看到这封信很牙痛,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只是昝泊信里头却叫苏辰将两瓶药水倒入粮草中,苏辰不必问为什么,只管做就是,既然他已经明言投靠到昝泊底下,那么此事他也不得不做。 苏辰面色一暗,他反复将信看了几遍,也无法分辨出来到底昝泊是受帝令,还是他自己的主张。 再拿起皮袋里的两瓶药,他犹豫了一下,当夜拿回药瓶找了莫情。 莫情闻了闻,又倒出一点想确认一下,只是那股腐臭味却久久不消散,莫情立即给出几颗药丸,叫在场的苏辰夫妻与赵牧都吞下。 “此物有异,速送去青山或者越王手中,他们得立即研制解药,否则会后患无穷。” 经莫情一说,苏辰也重视起来,好在他没有听昝泊的话将之倒在粮草里,当天夜里就叫陈意带着药和粮草去往越国,一路上乔装,不能暴露半点身份,毕竟苏辰既跟昝泊合作,还跟越国有所交集。 越国根本就不缺粮食,他一直有在提供粮食给越国,但文宇是要哭穷的,不哭穷就不正常,只是借上机会下毒,苏辰却决定挡下来。 皇上也好,昝泊也好,苏辰都已经不信任,眼下他跟赵牧投靠晋王,自然以晋王的命令为前提。给越国文宇送粮是不妥当,但两方至少有一样是目标一致的。 腊月里,莫情生下女儿,取名赵婍美,乔宝莹一直陪在莫情的身边,今年在平江府的年过得很热闹,她收到了十里坡婆母黎氏搭着乔六送来的土特产,而邵南的商队一直有出入苏州城,这一趟不仅是腊肉美酒还有一些小吃点心,占了几辆车来。 接着乔宝莹又收到了燕北乔三的信,信里头乔三说他们过得很好,越王并没有针对他们一家,甚至还庇护他们一家人,原氏部落的将军向来勇猛,对中原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若不是越王强行颁下政策,原氏部落与中原人平等,只要在越国地界,都属于越国人。 所以为此越一王提拔了一些人做了官,而李原却成了营州商会会长,李原的生意一样没断,只是没有再扩张。 乔宝莹终于安心了,苏辰背地里给越国运粮,就是一心盼着越王对李原一家人好一点,文宇倒是没有失言。 待邵南的商队要离开苏州城的时候,乔宝莹便也给乔六和黎氏都准备了礼物,她准备的多是布匹金银首饰给黎氏,给乔六的却是几套展东风手抄的书,并写信问乔六可否愿意将邵家宝送来平江府识字?虽然小了点,但现在五六岁的娃开蒙是刚刚好的。 过完年,正月十三的时候,乔宝莹就收到了乔六的信,她生了一儿一女后一直没有怀上,所以找了大夫仔细看了,身体是没有问题,也吃了不少补药,眼下在调理。 对邵家宝的确不舍,她想先在林源县先给孩子找夫子开蒙,等年纪再大一点了再送来乔宝莹身边养着,到时苏辰可以指点一二。 乔宝莹也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乔六一直没有再生下孩子,小媚儿却一直在燕北之地不能回来,也怪不得她舍不得孩子。 于是乔宝莹将府的书又抄了不少给乔六送去了,同时乔六的信里也提到了她婆母蒋氏,蒋氏很收到她的布和金银首饰后在村里头都传开了,个个都以为她是跟二儿媳妇处不好才从平江府回来的,谁知道二儿媳妇会准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送来,黎氏在村里头杨眉吐气,倒是没有说要来平江府。 保要她不来,费点银子是不成问题的,眼下乔宝莹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莫情出了月子,展东风和邬总管却打算赴京赶考的行程,蒋清目这一次跟他们一同入京,出发的时候他便早早来了苏府。 展东风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妥当,乔宝莹却还是忍不住交代邬总管再多拿些肉干去,她怕孩子下考场吃不饱,这倒春寒不比冬季,而且还是去京城,不仅衣裳上要穿厚一点,这吃食上也得讲究一点,别到时没有力气考试。 邬总管又去拿肉干了,乔宝莹却在展东风的身边坐下,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也是太唠叨了,但还是忍不住再次交待你一声,凡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你都不要拜访,那是你师父的人情往来,你虽然有渊源,但你现在还不够让他们另眼相看。” “到了京城不要跟人诗会酒会的,没关系,咱们不争这个风头,京城再繁华,也处处藏着危险,你听邬总管的话,住府上就好,不要老出门。” “还有一点,别惹京城的权贵子弟,有些人不学无术,但他们可以荫补入士,不是你这个寒门士子能比的。蒋清目这人你可以适当的提点一下,如果他喜欢出门,你们就一东一西的各住各的小院,也不必有太多的交集。” “至于考题的事,你师父也猜了几道,蒋清目若是问你,你可以说,但不能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也不要听对方的答案,如果蒋清目非要讲答案,你就提前制止,这是避嫌。” 乔宝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展东风却是恭敬的听着,待乔宝莹说完,就看到这孩子怎么眼眶里有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说起来她怎么有些舍不得让这个唯一弟子这么小小年纪就入京对付刀光剑影呢? 她倒是忘了当初苏辰那么小的年纪赴京赶考的时候还被人暗算过。 实在也没有什么交代,感觉只要展东风听下去她说的话,基本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乔宝莹怎么还是感觉右眼皮跳得厉害,一定是她多心了。 府门外,展东风和蒋清目各自一辆马车,邬总管骑马,再加上苏府的护卫,以及从死亡谷弄来的暗卫都跟在了车队之后。 乔宝莹看到车队已经走远了才回过神来,苏辰却是神情意味不明,他背着手站在门口过了半晌,说道:“不知道昝泊会不会出手?” 乔宝莹心中一惊,看向苏辰。 他们已经很有诚意的“投诚”了,昝泊不会出手吧? 苏辰却是摇头,叹了口气,“我是他们当中第一个收弟子的,不比他们私下里收弟子指点,我这一次很高调,连皇上都知道了今年的会试会有我的弟子出现。” “我才做官几年就教弟子,他们心里不舒服是真的,昝泊一辈子呆在官场,却不曾收过弟子,指点过几人,却也是有利益相联的几人,所以也不算数,他怕是有些不舒服了。” “这也嫉妒?” 乔宝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嫉妒别人的弟子,那自己也收一个就是,依着昝泊这手段,收个厉害的弟子不难。 苏辰却是郁闷的说道:“昝泊向来自私,没有利用价值的弟子为何要收,但他不收却不代表他喜欢我收弟子,我跟他一头一尾,注定会出问题。” 苏辰这么一说吧,乔宝莹更加忐忑了起来,她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一趟京城得了。” “你去京城陪着展东风?” 乔宝莹点头,苏辰都要没脾气了,“你倒是爽快,跟我分开大半年你舍得?” 苏辰反正舍不得,想起他当年赴京赶考一分别就是一年之久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难过。 乔宝莹没想这么多,这会儿看到苏辰那委屈的目光,她就心疼的紧,于是抱住他的腰身,身子偎在他的怀中,闷闷的说道:“舍不得,何况还有小衍儿,我怎么能丢下的。” 苏辰好受一些了,捧起小媳妇的小脸,吻了吻她的软唇,叹道:“莹儿,咱们再生一下孩子吧,我怕小衍儿孤单。” 这家伙,这话说得令人耳臊。 “你答应了对不对?走,咱们回去造娃。” 苏辰拉着乔宝莹的手往主院走去。 乔宝莹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去了,苏辰也并不是表面上的不担心,晋王在正月底回的京,他就写了封信过去,将展东风推荐给晋王照看。 有了晋王在京城,他放心了不少。 二月桃花开,平江府的桃花节开始了,乔宝莹想起这个桃花节,她早早的叮嘱苏辰去府衙,晚上早点回来,她在家里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她亲自下的厨。 没有把苏辰给高兴坏了,乔宝莹却是另有隐情的,可不准苏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出去喝酒,万一喝出桃花来了,她还不能不收,想起去年的遭遇。 没想到下午刘无好邀苏辰参加才子诗会,去赶考的才子走了大半,还有大半是年纪大了无心科举的,也有自觉才气不足等下一场的。 但人数还是有很多,没想苏辰一口拒绝,他要回家吃饭,他家小媳妇早已经在家里头等着他。 刘无好知道后有些牙痛,于是厚着脸皮带着几个亲近的才子硬是跟着苏辰回了苏府混饭吃来了。 乔宝莹看到苏辰准时回来就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刘无好后,她万分庆幸早上的叮嘱。 乔宝莹做的饭菜本来就有余有剩的,也不在乎刘无好带了这么多人来,她跟白九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叫下人将吃食送上去,她跟白九却端了小桌去莫情院子里聚聚。 京城赵家的人得知莫情生了个女儿,赵家人倒是送来了贺礼,却相较于生小思源是有所不同,礼物都轻了。 今年没有要求赵牧带着莫情回京,莫情心宽体就胖,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说起回京,莫情觉得她更喜欢呆在平江府,这几年是很舒服的,以后就很难说了。 几人一起吃饭,赵牧却在军营里并没有回来,他不仅是管着平江府的,所以出门一趟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后头吃得欢,前头的才子们也是吃得愉快,这味道怎么平江府没有,尤其是一些海鲜的作法,看着苏辰吃,个个跟着他学,刘无好觉得这一顿饭真值。 饭后苏辰对这些才子们一番勉励,又希望他们今年能考入府学,受古池先生指点,到时苏辰也会时不时去府学的,提点不用说,府中的书阁也准许他们过来看书。 苏辰这话激起了他们的信心,有不少人原本还想着不考府学的,这会儿下定了决心,今年府学里的才子去会试,若是中了,这些名额都空缺了下来,而且府学打算扩张,有不少都已经开始走门路了。 待送走这些人,苏辰才知后觉的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原来是平江府的桃花节,苏辰也庆幸自己没有出门,不然非得被平江府的姑娘们调戏不可。 乔宝莹也准备了桃花,夜里苏辰沐浴更衣回到寝房,就见乔宝莹手里捧着一束桃花送给苏辰,“接是不接?” “接。” 苏辰有一种敏锐的求生欲,敢不接? “然后呢?” 苏辰只觉得后背发凉,刚要上床的动作停住,他连忙出门摘桃花,还好府中种了桃树,他摘了一朵最漂亮的,飞快的回到寝房,就见她家小媳妇在哄着小衍儿睡觉,这孩子跟着小思源围着小马驹转,每天都玩得很累,早已经在她的怀中睡着了过去。 苏辰含笑坐在床边,将手中的桃花给她,“第一次在平江府送出桃花,夫人,你接是不接?” “那得看情况。” 苏辰以为妥妥的,咋又得看情况? “你以后还收别的女子的桃花么?” 乔宝莹慢悠悠的将孩子放在了床里头,然后看着苏辰。 “绝不可能,以后在平江府的每年桃花节,我都打算不出门。” “那万一我只有小衍儿一个孩子,你会不会怪我?” 毕竟乔六生了两个孩子后一直没有怀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种事得看缘分,她是后世的人,自然不会对孩子执着,苏辰可不一定,先前还说要她再生一个来着。 苏辰伸手握住乔宝莹还有些凉意的手,低醇的声音坚定的说道:“就算没有小衍儿,我也不会离开你,所以咱们在一起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我们的感情,莹儿,你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这样说就是不信任我。” 居然用她的那一套理念来反驳她了,唉,谁叫苏辰太聪明,吃定她了。 乔宝莹有些心虚,她从苏辰手中夺过他的桃花,随即插入自己的发髻中,苏辰笑了,顺势将小媳妇按在身下,欺身而上,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没有怀上孩子,那肯定是我不够勤快,咱们还年轻,能折腾,别怕。” 她怕啊,她怕折腾喂。 不待乔宝莹反驳,苏辰已经得逞的将她的软唇含入嘴中。 倒春寒来了,在这个阴凉的季节里,京城里迎来了会试,展东风一直坚守着师娘的话,根本不出门,只有蒋清目出过几次府门,却因有邬总管看护着,他也没有参加几次诗会。 不过蒋清目的名头却在京城里传开了,个个都猜疑着他的身份,毕竟他的诗赋送给大儒看了,连着肖大人都曾说起过他的文章。 若不是有邬总管管着他们两人,蒋清目收请帖都要由到手发软。 京城果然与平江府不同,平江府一身铜臭味,到了京城却是一身权势的味道,街上行走的普通人,也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不能小看了任何人,就算是平民百姓,能进入内城的,那也是有关系有后台的。 蒋清目忍了好久,终于忍到会试前,没想到会试前一夜,苏府来了一位贵人,那便是晋王李易,他居然亲自过来见展东风,不过这一次来他很隐密,外头人根本不知道。 展东风也没有想到晋王殿下亲临,与蒋清目恭敬的相陪,李易只是问了问两人的学业,觉得两人都自信满满的,他放下心来,看展东风的时候,李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显得有些老沉,这让李易想起当年初见的苏辰。 不过那时的苏辰已经是大三元的状元,还是梅县的知县。 果然不愧是苏辰的弟子,这神态与城府,将来必定能成大事。 正文 第454章会试遭难 交代两人好好休息,晋王便离开了,事后蒋清目很是意外的问起了展东风与晋王的关系。 展东风却是简略的说了说自家师父与晋王认识的原因,蒋清目感觉到不可思议,他不由的看着展东风,感觉眼前之人才是他最大的对手吧。 “东风,先前苏大人叫我们府学里的学生做的那道题,你可曾做过?” 展东风如实点头,“做过。” “不知东风兄对海夷道的看法是什么?” 展东风看向蒋清目,见他目不坦诚,身姿端正,不像是故意要问出来的,于是说道:“此题涉及的太多,明日便要下考场,万一考到此题,咱们两人也能避免尴尬。” 展东风三言两语就婉拒了,蒋清目倒也没有恼,他倒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一道题答案是最新颖的,先前古池先生也交代他不要将自己的答案告诉别人,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展东风,不过是有些好奇做为苏大人唯一的弟子,会有什么样的答案呢? 他自己也想好了,就算知道了展东风的答案,他也不会用的,他不认为自己的答案不能通过。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入贡院考试,邬总管早已经起床,给两人都带上了肉干还有衣物。 不能带太多东西进去,衣物都得穿在身上,呆会在门口还得检查的,邬总管似乎挺有经验的,送两人去贡院外时,贡院外已经挤满了人。 看着这些才子一个一个的进了考场,邬总管叫随从送走两辆马车,他却在贡院外守着了。 展东风这一次坐的位置也是很倒楣透顶了,上一次在茅房旁边,这一次直接正对着茅房,没错,这冷风吹来里全是屎臭味,除了这个就不说了,连考棚都是破烂的,而左右两边的考棚却相对要好一些。 左右的考生一看到自己的位置就觉得自己倒楣,再看到展东风时,心里瞬时平衡了,人家那位置简直不是人坐的。 话说以前这一处是没有位置的,也有人参加过会试的,也就坐在茅房旁边,记得先前没有看到这儿有个正对门的位置。 有几人一脸同情的看向展东风,展东风毕竟年轻,第一次乡试坐了茅房的位置他已经忍了,这一次更过份,正对着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而且这才开始,茅房就传来异味来,这股子异味令左右的考生都捂住了嘴。 展东风想了想,他想起师娘亲手做的糖粒子,师娘说如果他心情浮躁,不能稳住下来的时候,就嘴里含一颗糖,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这会儿不是想吃糖,而是师娘做的糖很香,他撕下一块破布包着糖粒子放在鼻端下,再呼吸,感觉舒服多了,可是止不住眼睛会看到茅房里的情况。 展东风的心绪慢慢宁静下来,他开始仔细的答题,学识是很稳的,尤其是他师娘居然猜对了一道题,关于海夷道的前景远虑写下策论。 展东风的心立时紧张了,师娘猜题这么神,居然猜对了,那今年平江府赶考的才子都占了这一点上的优势。 这一道题跟北家乡试不同,答案得更加深入,得分析得条条是道才行,与乡试是无法比的,所以北边的才子拿到这道题的时候真的很牙痛,夫子怎么说来着,这道题已经考过了,再加上海夷道的发展一直都存在,今年个政策不会往这方面来,所以他们都没有事后总结,但凡谁能总结一下也不至于跟乡试考得一模一样的观点。 就是海夷道对魏国经济发展是有好处的,好处在以下几点……这些太浅显的答案,他们自己的答题的时候都觉得好弱。 展东风的题目都做得七七八八,轮到最后一道题关于海夷道的策论时,他正要写时,忽然听到茅房里噗的一声,谁拉肚子了。 考棚左右两边的人都要吐了,有人还真的吐了出来,展东风也忍不住皱眉。 那股臭味简直是考验人的忍耐力。 连着那边几位监考官经过这一处都是加紧了脚步,不过却还是有一个考官走了过来,在展东风身边停了停,展东风被那拉肚子的同年给打扰,这会儿又来了个监考官,心中一紧张,似乎把先前理顺的想法又忘记了大半。 下雨了。 展东风才犹豫了那一会儿时间,想着自己该怎么答题的时候,天下大雨,棒棒的,考棚里成了漏塞,见左右的考生都没有波及,个个都同情的朝展东风看来。 展东风只觉得自己还真的倒楣,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卷子,躲到唯一没有漏雨的小角落里蹲着,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若是要等这一场雨过去,就没有时间再答题,这可是他费了心血想出来的答案,没有谁提点,连师父和师娘都认同他的观点,他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于是展东风就这样蹲在那儿,不顾臭风和寒冷,开始答题。可是这样写字字写得很不稳,轻飘飘的不说,还有些潦草。 待展东风将题答完,后背已经全湿了,好在穿得厚,不然全身成了落汤鸡。 他仔细的护着了卷子,再看最后一题写的字,心里发凉,倒是终于写完了。 到了时间试卷立即交上,各位考生离场,会试终于完了,展东风却有些头重脚轻。 不知他这样,在场的能坚持到最后的考生大多出现了这样的反应,有些考生还没有出考场就倒下了。 着实是这倒春寒令人受不住,展东风出了贡院的门,看到邬总管刚要朝他走去,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下了。 邬总管揪着心,也顾不得这场地,直接飞身而起,上前护住展东风免得被人给踩死了。 终于将展东风抬出人群送上马车,蒋清目却还没有出来,蒋清目是被人抬出来的,两人考一场试都变成了这样,把邬总管给急坏了。 匆匆送两人去了莫家药铺里,得知两人的身份,莫家药铺里找来最厉害的坐堂大夫给两人看病,看完后说道:“这就伤寒。” 去年入秋之时莫情研制出来了伤寒的药丸,为此救了不少平江府的读书郎,这会儿莫家药铺全国都有了存货,那坐堂大夫立即将两颗药丸送去两人嘴中,接着叫人将屋子烧暖,双让人给两人泡了药浴。 收拾的干净出来,蒋清目是醒来了,他伤寒不重,主要是费了脑子,再加上紧张、欢喜各种情绪交织,毕竟其中一道题苏大人猜中了,他当时看到题高兴坏了。 而贡院外抬出的人真多,得知莫家药铺里有现成的伤寒药丸,不少病人直接送来了莫家药铺,一时间莫家药铺忙得不行,药铺外有不少亲人守着,也不好堵着人家的铺子开张。 在药铺里呆了一日,又用药草熏热了两人,还泡了药浴,两人醒过来一次后,就又睡着了过去,邬总管将两人抬回苏府,夜里还有莫家药铺的大夫随同住进苏府。 相较于当年苏辰赶考,他们两人算是最好的待遇了,尤其是蒋清目,他很感激这一次苏大人的收留,将来若是中了,他一定会好好报答苏大人。 就在这些才子们一边养病一边的等待下,会试的结果出来了,平江府此次前来人数十五人,中了六人,这机率也太高了,可是今年北边的士子却郁闷了,全部丢分的都是最后那一道题。 邬总管大早上的跑去贡院门口看排名,上一次乡试也是他挤着去的,这一次会试还是他挤进去,依旧人挤人,他很辛苦,却很激动,他觉得东风这孩子一定能成,连夫人都这么说来着,至于蒋清目,应该也能行的吧,夫人似乎对他印象也挺好的。 终于挤到了前头,入眼的第一名是蒋清目,蒋清目居然中了会元?邬总管不敢相信,但他很快看到第二名是展东风,邬总管努力的将两人的名字再看一眼,不待他留恋,人已经被挤了出去。 转眼邬总管挤到了外围,他还有些发懵,感觉到不真实,苏大人叫他照顾两人赴京赶考,偏生这么巧,两人都中了。 一路上回去报喜的时候,邬总管又觉得有些可惜,他先前听展东风这孩子想走大三元的路,这一次会试居然中了第二名,可惜了。 回到府上,邬总管便将这个好事告诉了两人,当邬总管看着明显面色暗淡下去的展东风时,他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蒋清目却高兴坏了。 全国分南北中三地的才子参加会试,一共录取380人,他却成了这380人的魁首,谁能不激动。 “东风,等咱们病好了,我请你出去喝酒。” 蒋清目着实太高兴了,没有看到展东风暗淡的目光,他一直都很努力,可是他两次下考场都坐在茅房旁边,跟蒋清目无法比,他坐的地方南北通透,没有任何异味,而且最后那场下雨的时候,他的考棚一点事也没有,所以他依然可以安心的答题。 而他却是用手托着写完的,字迹写得很毛草,根本没有发挥他平时的水平。 展东风见蒋清目高兴,只好应下了,邬总管却看出名头来,连忙劝两人先下去好好休息,这一场伤寒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好好养着,还得应付接下来的殿试呢。 一般会试得第一的,大多都是点为状元的,展东风却与之失之交臂,年纪究竟太小,再沉稳也抵不住这前后的落差,若是他能坐上一个好位置,落了第,他甘愿,可是他明明坐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 只是谁也不知道,贡院内在所有考生出场后,那个正对着茅房的破考棚立即被人拆了,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而御书内,肖谨将今年会试得名的士子名单呈给了魏帝看,魏帝还没有看,就先问起平江府蒋清目的情况,先前苏辰为他写过推荐信的,肖大人还将对方的诗赋呈给了皇上看了,皇上对这位才子有些记忆,于是顺口问了出来。 肖谨高兴的答道:“中了会元,是南北中士子之首,说起来今年平江府过来应试的人数虽然只有十五人,中了的却有六人,简直也太不可思议了。” 按着这么算,平江府要是来的人更多一些,岂不是中的就更多一些,南北中三方是有名额的,再细分下去到各郡也有一定名额,平江府虽然没有超额,却反而让人意外。 魏帝听了点头,首先拿起了平江府六人的卷子看,他看到的不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试题,而是其他几人的,看完后魏帝面色凝重,“今年的题可曾泄漏?” 肖谨一听,面色大变,连忙回禀:“皇上,臣等向来小心翼翼,不可能会泄漏考题,而且原本出了三份试题,考官一共十三人,这三份试题在没有决定下来时,谁都不知道的,十三人当时临考前抽的签。” “原本最后一题是关于平东府冶水一事的看法,在冶水和海夷道上大家人争议,差一点舍弃了这两道题,当时是想来一个突击,毕竟这两题乡试才考过,大多都放松下来。” 经肖谨一解释,魏帝也觉得不可能泄题,毕竟这两题的思路是他当时临时起意提的,只有肖谨知道。 魏帝放下平江府士子的考卷,准备翻看前三名的考卷,就听到昝泊求见,魏帝就叫他进来了,先跟肖大人站在一起,他看完考卷再说。 第一名的蒋清目考卷令魏帝眼前一亮,看得很仔细,尤其是最后一道题,正中他的下怀,他所考虑的也正是如此。 接着看第二名展东风的考卷,魏帝已经觉得不会再有人能跟蒋清目比的,所以看得有些随意,然而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他怔住,接连看了两遍,沉吟了一会,忽然抬头问昝泊,“昝丞相,你对海夷道有何看法?” 昝泊自然没有看过展东风的考卷了,就算他能指使人安排考棚的位置,指使人临时搭建一个正对着茅房的破考棚,但他也没有这个权力和能力看到一向严谨的肖大人手中的考卷。 而且十位考官中,弥封、誉录、校对、阅卷、填榜都有不同的人操作,尤其是誉录后,谁还知道考卷是哪位才子的,只有到了肖大人和魏帝手中的才是最原始的考卷。 昝泊见魏帝问起,便说道:“回皇上,臣觉得巴蜀造船之地却一直荒废,而岭南的商船多是从巴蜀等地的私船厂里买的,一直以来只能与周边几个小国做生意,并没有去过最远的地方,臣以为要扩展海夷道的实用性,首先修建码头,同时研制海船,接着便是海上兵力上也得加强。” 昝泊答得很稳,也正是朝堂上还没有公开讨论的一个话题,只是魏帝起了这个心思,便临时起意叫肖谨加了进去,自乡试后,最近几个月朝堂上也不曾提及,只有各位大臣私下里提起此事,讨论过,但没有哪一个有昝泊这般想得周到。 魏帝却面色古怪的看着昝泊,看得昝泊有些心慌了,魏帝才开了口,“昝泊,你认识今年会试的展东风么?” 当然是认识的,该死的还是他的那个得意师弟的门生,能不认识么? 昝泊一边牙痛一边答道:“不认识。” 魏帝有些不信,再问了一次,昝泊惶恐的答说真的不认识。 魏帝却将展东风的考卷拿起来交给肖谨。 肖谨有些奇怪的拿起来看,看到最后一道题后,他很奇怪的看向昝泊,忍不住说道:“这位才子考卷所答的题跟昝丞相的居然如此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昝丞相的得意门生。” 昝泊立即拿过考卷看,看完后,如吃了一嘴苍蝇,这个想法他也是今日魏帝问起才说出来的,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会知道。 但展东风知道了,如果不承认这是展东风的能耐,他就得承认这是苏辰的能耐,这两样他都不想承认。 魏帝见昝泊那惊讶的表情,将先前的疑虑打消,再次拿起考卷,魏帝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人最后这一道题写得太潦草,可惜了他的答案,若是能将字迹写得好些,他或许就是第一名,只是奇怪的是他明明字迹不错,为何最后一道题却如此不用心?” 肖谨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答道:“最后一场应试,下了大雨,多半有影响。” 魏帝皱眉,脸色有些不好,“上次拔去修缮考场的银子还不够么?派人去瞧一瞧,若还有破旧的连风雨都挡不住的考棚都得重亲修缮一下,昝丞相,你负责此事,上次修缮是谁主持的,该有个明确的说法。” 魏帝显然生气了,昝泊立即应下。 原本御书房的这一段话谁也不会知道的,但是却莫名的传到了外头,肖谨被同僚问起的时候,有苦说不出口,他用脚趾头也想的到是昝泊没错了,可是事实确实如此,他也没有好反驳的,只是这事儿一但传出来,中第一名的会元恐怕就会有些不舒服了。 正文 第455章挑拨离间 原本中了第一名是好事,忽然这么一传,岂不是令第一名和第二名两人生了仇恨么? 这正是昝泊故意传出来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平江府出身,而且一打听,两人还住一起,都跟苏辰有关系,好在不是两人都是他的弟子,不然这一招也不管用。 其中一人是个寒门,这让昝泊生出不少想法来,寒门好啊,见识少,徒有一身才气,正好再闹出这么一出,这两人之间还能好好相处,昝泊都不得不承认苏辰的眼力了。 这消息传出后,邬总管就有些牙痛了,虽然心里真的很欢喜,自然是偏向展东风的了,那可是苏大人第一个开门弟子,可是一想到先前蒋清目那高兴的模样,还承诺了几位才子打算去酒楼里吃上一顿的话,眼下又暴出这样的消息来,岂不是狠狠的打了一脸。 展东风从邬总管这儿听到这话后,他也跟着头痛起来,这几日蒋清目的开心不是不知道,邬总管建议他别去找蒋清目,两人就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各住各院,不出声,先过了殿试后再说。 而西院里住着的蒋清目,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原本的开心半点也没有了,先前还想着病好了去拜访几位大儒,相信依着他眼下的名气,再弄几首好诗文开路,来日殿试过后,多半就能留在京城,不必外放为官。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不说,他还觉得耻辱,毕竟年纪轻,没经历过风雨,初次遇上这事,心里很难承认,尤其想到病好后要请大家伙喝酒的事,他觉得就是一个笑话,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会笑他得的这个第一名名不正言不顺。 那日展东风的位置坐在茅房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尤其是最后下雨的时候,他蹲在角落里答卷,蒋清目自己一想,也觉得自己不如展东风,他若是遇上这么恶劣的环境,别说第二名了,能不能上榜都不知道。 苏府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展东风总觉得这样处着也不是个事儿,他主动去了西院找蒋清目,蒋清目从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耻辱,再到现在的不露声色,心境有很大的变化,两人相处带着疏离之感。 “原来东风兄最后那道题答的这么好,连皇上都夸了,先前东风兄不愿跟跟我讲答案也是正确的,还好东风兄没有讲,要是讲了,就很难说清了。” 蒋清目这么一说,天就聊死了,展东风感觉今日不该来。 “清目兄,咱们都来自平江府,都是平江府的骄傲,外头的传言没必要信,成绩到底如何,不如咱们两人心无旁骛的应付接下来的殿试来证明一下岂不是更好?” 展东风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果然将蒋清目阴沉的心情赶走了,满腔热血充满了雄雄斗志,两人约定在殿试前不出府门,也不去理会外头的传言,等殿试过后,由皇上定真章。 有了这个约定,两人似乎又和好了,一起讨论学识的时候,没有了半点间隙,两人都努力朝着殿试去。 邬总管松了口气,还是东风这孩子聪明,三两句就将蒋清目给劝住,不然别人在此事对他们两人乘虚而入的挑拔,岂不是越闹越不可开交了。 两人决定不出门,倒是出乎昝泊的意外,他正等着两人病好后参加才子们的诗酒会时再叫人挑拔一下,谁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算昝泊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到展东风就这样跟蒋清目和好了,还不出府门,两个第一名第二名的真是忍得住气。 京城里不少权贵已经忍不住气了,都想认识一下这两人,这两人是妥妥的能及第了,该是他们榜下捉婿的时候了。 可是一打听,发现两人都跟苏辰有关系,想起苏辰,京城里不少权贵都牙痛,以前苏辰做丞相的时候,那手段,现在还有闻之打颤,跟昝泊是有得一拼,甚至更狠,不过跟昝泊不同的是,苏辰是讲理的,所以别让把柄落到他的手中,否则他能讲理讲到你无话可说。 相较于昝泊的阴险、暗地里搞事情,苏辰倒是磊落一点,可是有什么用,要对付的人照样别想活。 看来这一次榜下捉婿不好捉,就算是那个寒门出身的蒋清目也跟苏辰是有瓜葛的,没有人敢冒然行动,倒是给两人留下了清静的空间。 没有人来打扰两人,反而两人专心于书本,为殿试做准备。 终于迎来殿试的时候,魏帝这一次出了一道题,这道题是他故意在殿试前才提出来的,所以连身边的大太监与肖谨都不知道,泄题的事就更不会发生了。 考卷到了展东风手中,他愣住,是关于各地修路的一些看法,这让展东风想起平江府修路的事,还有他师父和师娘老是说起当年巴蜀梅县修路的情况,是怎样将一个小小的破旧县变成首府的。 展东风感觉这道题是送分题,他有点慌。 答卷的时候,展东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写了出来,他当初听到师父师娘说起修路的事,他那时还觉得修路有什么的,可是当他听到梅县变成首府,同时平江府修了路以后百姓的生活来了一个翻天的变化后,他震惊了。 之后总是想起这修路的好处,就跟他喜欢冶水一样,为百姓谋利的事,他向来都感兴趣,眼下也不例外。 对于平江府的考生来说,这真的是个送分题,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参与了,尤其是蒋清目,他还劝着山里头的村民移到路途方便的外头新建为一村,事后知州大人做了不少政策上的变动,惠利了不少百姓,硬生生将他们靠打猎为生的习惯给改了,如今都学着耕种,学着将肉食和粮食留下来慢慢地吃,而不是像先前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来。 相较于平江府的考生,其他南北中的考生却很痛苦了,真正的十年寒窗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但中了举,这些考生在各地都有了一定的地位,凭着肚中笔墨便是一方被捧起的人物。 所以谁会在这安逸的时候去学着修路,去冶水,不怕送命的去岭南走一走? 没有人有这个经验,同时这些考生也当地的知县也未必能像展东风与苏辰那样的关系,他们不能接触到官场上的实际操作,尤其是有些地方的知州都是荫补入仕,自己都没有什么抱负,能混出一点政迹就只想调离的那些人,那岂能有成绩出来。 平江府的考生拿到考卷后脸色是轻松的,而其他的考生却面色灰暗,若说先前还为海夷道与冶水题的争论,但至少这两道题是乡试考过的,就算没有事先写过策论,也偶会想起,有时还有人聊起这两道题的政策动向。 可是这修路来说,他们是真的听都没有听过,那就凭着自己的理解来吧。 魏帝年纪大了,他在御书房处理为政务,身边陪着昝泊,这会儿晋王求见,看到这个儿子,他还是挺高兴的,先前晋王在江陵受了重伤,回京后养了一两个月才好。 “既然你们都在,要不咱们去一趟殿前看看这些新晋考生的情况。” 魏帝真正想去看的是今年会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当他听说展东风坐在茅房旁边,考棚还有漏雨的情况后,他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他太冤了,尤其是肖谨还说他先前是平江府的解元,若是他这一次考了会元,岂不是要走大三元的路线。 魏帝这一生手上只出了一个大三元,那便是在平江府冶水后粮产翻了几倍的苏辰了,虽是寒门出身,却凭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今日,不过是几年,魏帝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了。 不过赶考这种事,有时也靠一点运气的,展东风能两次都排在茅房旁,显然运气不太好,这一次殿试却是魏帝亲自主持,不会出任何问题。 展东风写了一部分后,他犹豫了一下,心情忽然有了一些变化,他有一部分自己的见解,如果加进去,或许会令皇上不认同,毕竟他师父师娘是过来人,经历的东西是实践过的东西,这叫稳中求胜的答案,可是他却觉得这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他的想法与师父的还有一些不太同。 展东风一抬,只见殿前只有沙沙的落笔之声,都在埋头写文章,他再看殿外,一脸严肃的禁卫军,手里的长戟在阳光下很耀眼,这么一眼就让人不敢东张西望来。 展东风只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落了笔,他已经错过了会试第一名,现在就算做了第一名也无所谓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写出自己想要写的东西。 当魏帝带着两人来到殿前时,就看到这一批新晋的考生一个个都很严谨,他来到一位考生身边,刚站了一会儿,那位考生写字就有些发抖了,魏帝皱眉,他也不再细看,往旁边走去。 经过几位考生的身边,魏帝都发现这些新晋的考生定力都不是很好,倒与当年苏辰那一批考生的稳重差远了。 这一次魏帝来到了蒋清目的身边,他其实早就知道皇上已经过来了,身边站着一个人岂会不知道,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依旧稳稳的答题。 魏帝遇上一个不怕他的,他就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当看到蒋清目的名字时,他便朝他写下的文章看去。 过了好半晌,魏帝点头,不愧是会元,的确是有才的,他看完后朝前头的昝泊看去一眼,此时昝泊正站在展东风身边细看,原本只是轻轻一瞥,有些好奇苏辰的这个开门弟子到底怎么样,这几次都用了些小手段,没想到这人性子刚烈,就算是病倒了也能坚持到最后出考场。 谁知昝泊看一眼后就移不开眼睛了,他知道皇上就在身后,他不该盯着一个人的考卷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而且心里越发的嫉妒,苏辰成了大三元就算了,怎么开门的弟子也这么聪明,他就不信了,难道苏辰还会测算未来不成。 他可是将这位的底都摸透了,先前还是一个穷秀才,家里连买书的钱财都没有,而且先前考上秀才的时候名字排在最后,也是他投机取巧的缘故。 可是苏辰收了他后,他的学识就突飞猛进,连平江府的才子都比过去了,这倒是稀奇,也不知苏辰到底是怎么教学生了,他又是如何能将一位这样的穷秀才从里到外的教得如此自信的呢? 昝泊来了殿前,看了这么多考生的答卷,都讲究稳中求胜,他却反其道而行,按理这位只要写出他师父先前的业绩基本就已经超过了其他的考生,可是他却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的,完全与苏辰先前的所做所为不同,这一下连昝泊都不得不相信,这些想法全部出自这位身上。 魏帝见昝泊那惊讶的表情,他也忍不住好奇,立即来到昝泊身边,过了一会昝泊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后一步,让魏帝能看得更加仔细。 魏帝原本只是一瞥,没想到这一瞥就被吸引住了,他还没有看考生的名字,只不过看到答案他也跟着陷入沉思当中。 或许朝堂上就缺少一些这样敢怒敢言的大臣,可惜了。 魏帝一直站在展东风的身边,一直看到他发笔的地方,魏帝还没有离开,他想看到他后续会怎么写,真的很想一口气看完结果。 展东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的人,他的脑中构思了一副舆图,如果按着他的计划来,这份舆图会是怎么样的呢? 舆图的脉络一点一点呈现,他忽然又卡住了,于是停了停笔,想抬头放松一下,就对上了魏帝赞赏的目光,他吓了一跳,连忙恭敬的起身行礼,魏帝摆手,“接着考试,不必注意朕。” 展东风只好坐下,魏帝又道:“你这题尚未答完,时间可不多了。” 展东风也心里着急,压下心中的紧张,接着抬起笔,犹豫了一下,又接着下笔。 魏帝还是不走,他又站在了他身边一直看着,好在展东风听了他师父的话,练过几次心无旁贷的考试,想着时间不多,自己的想法也一一跑出来了,于是也不再关注魏帝的动向。 直到展东风的考题答完,魏帝也算看过瘾了,这会儿才收回目光,却发现在场的考生都已经考完,只是因为他在,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儿有人已经在悄悄地打量着魏帝。 谁有幸能面见天子,他们以前想都不想,如今面见圣颜,虽然是偷偷的却清寒是很震憾。 魏帝带着两人走了,晋王经过展东风身边的时候朝他看去一眼,展东风看到了晋王目光里的赞赏,心中大定。 考卷收走,所有考生在宫门前等着。 魏帝没让昝泊走,晋王自然也没有离开,眼下肖谨带着批过的考卷呈了过来,他这一次有些犹豫不定了,这一次有三张考卷,分别是蒋清目、展东风、吴强三人的考卷,吴强此人是北边士子之首。 魏帝却再次拿起展东风的考卷看了看字迹,只见字迹如其人,极有精神与坚毅之感,说道:“点此人为状元,探花为吴强,此人长相俊郎,又出身世家,也是难道,至于蒋清目就为榜眼吧。” 魏帝这话一出,将在场的三人都给怔住,昝泊一口老血差一点吐出来,展东风固然答得好,可是他提的这些点子根本不可能实施,还不如稳中求胜。 晋王却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一动,心里是欢喜的,苏辰的第一个弟子,居然也能有这般成就。 肖谨却有些牙痛,他说起蒋清目是会元一事,毕竟会元多半都点为状元了。 魏帝却反而说道:“若不是展东风欠缺一点运道,指不定会试也能得个第一名,可惜了,不然又是一个大三元的士子。” 魏帝说完起身,他今日是真的累了,而且他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昝泊却在这个时候出了声,“皇上,这位新晋的状元郎正是苏大人的得意门生,想不到苏大人年纪轻轻收的弟子也是如此之厉害。” 魏帝脚步一顿,朝肖谨看去,肖谨心中咯噔一声,晋王却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昝泊,这个时候忽然说出苏辰的弟子是何意呢? 魏帝面色变了变,接着又笑了笑,“苏辰的确不错。” 魏帝没有再说什么,也直接走了。 昝泊却从刚才魏帝的神色中看出了不少信息,他唇角微微往上一扬,心里原本的嫉妒似乎也慢慢地消失。 他是不知道苏辰敢夺下他的丞相位,而事后又将丞相位还给他,到底中间出了什么样的状况,但经过他上位以来不停的测试,也知道了一些,这不就是遭皇上不喜么? 魏帝走了,李易来到昝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昝丞相用心良苦,乡试也好,会试也好,是展东风运道也好,有才之士是无人能阻止的,不过这手段可不光彩。” 好在展东风已经成了新科状元,不然就毁在了昝泊的手段里。 正文 第456章中了状元 而平江府苏府,乔宝莹拿着京城紫金楼的小册子正在细看,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居然都被她慢慢地知道了,看到将清目中了会元后,又传出皇上对展东风的评点,她心中咯噔一声。 傍晚苏辰回来的时候,乔宝莹便将小册子交给苏辰。 苏辰看完也有些不舒服,但愿东风这孩子能心无旁贷的接着殿试。 “苏辰,我倒是有些奇怪了,为何东风在乡试的时候坐在了茅房旁边,坐的是漏雨的考棚,到了京城的会试,为何还是坐在茅房旁边,而且别人都没有漏雨,就他便遇上了,这运气堪比中大奖,一抓一个准的感觉。” 乔宝莹的话使苏辰愣住,他是没有在这方面多想的,刚才看到这小册子里的消息,他首先想到的是昝泊的手段,故意使两人反目,至于考场这一点上,他还真没有深想。 “如果不是会试场地的原因,东风指不定还真的可以走大三元的路,可惜了。” “不,此事我非要查清楚。” 苏辰怒了。 他立即回书房写信去了,他要问问这一次会试的十三位考官的名字,至于乡试这一边,他只须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很快京城汪子渔写了回信,十三位考官的名单都在内,连他们的官位都写得清清楚楚,同时汪子渔听说了皇上的点评后,他也知道有人在中间搞鬼,他还曾托关系偷偷地进去过贡院内,方发现先前展东风坐的那个位置已经拆了。 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动的手。 苏辰与乔宝莹一起看完信,两人便决定将这名单上的人查个清楚,京城有紫金楼有九九楼,有这些人去查是很快的。 很快这十三位官员的家族情况都送了过来,看完后,苏辰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其中有一位考官的儿子曾经受昝泊指点过学识,昝泊是不收弟子,但能经过他指点的学生多半都入朝为官了。 这位的儿子已经在京叙职,品阶虽不高,却是挺有前程的户部。 苏辰心思活洛起来,汪子渔就在户部,现在已经是五品官员了,于是他将此人的身份与昝泊的关系写了出来,信送到汪子渔手中的时候,汪子渔也有些气愤。 先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证据确凿,他岂能放过,不用苏辰说,他也得抽着昝泊这个把柄的,于是将这些消息再整合一下,他呈给了定国公府。 到了定国公水元昌的手中,那就是到了清流派的官员手中,接下来昝泊别想安宁,一点小手段所付出的代价有可能是他的丞相之位。 虽然现在不能一把将他推下,但大大小小的麻烦却跟着而来。 昝泊发现最近朝堂上的清流派大臣总是有意无意的对付他,但凡他提的意见,总有人通过各种方式的反驳,除了这样,他们的笑容里有轻蔑,这让他很困惑,以前可是井水不犯河水,都是一心为了百姓。 且不说朝堂上的风云,先说展东风中了状元后,坊间又有新的传言了,似乎很认定的说起会元该是展东风的才对,这不他转头就成了状元,按理这身份该是蒋清目的才是。 当然往年也有不少是会元不一定是状元的,但是今年却似乎抓住了这一点,连着展东风坐在茅房旁边考试的事也大肆宣扬出来。 蒋清目无地自容,先前他还能以不出门为由逃避,眼下因为这个流言将他中了榜眼的喜悦冲散了。 他没有中状元的确有些不舒服,但能中榜眼也是不错了,若不是会试中得了第一名,以前的蒋清目一直盼着的是能中就行,如今已经如愿,本是好事,可这样一闹却并没有多欢喜。 再看展东风却依旧沉稳,并没有因为中了状元而得意忘形,甚至那些南北中的才子想跟他结交,他依旧像以前那样全部婉拒。 很快是三位新晋的新贵游街热闹的时候,或展东风却一直沉默着,让不少摸不准他。 至于榜下捉婿什么的,邬总管直接回绝了,新科状元才十七岁,是最年轻的状元,说成神童也不为过,岂能这么快就将婚事定下来的,何况人家又不是真正的寒门,师父可是苏大人,成阳先生的门下还有这么多人,在朝为官不是没有人支援的。 连着晋王都亲自来道喜了,到这个京城权贵才知道人家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可不是好欺负的。 游街回来了,展东风跟同年一起吃了一顿饭,不知不觉还是喝下了不少酒的,喝酒前他就叫邬总管一刻都不要离开他,一但他醉了就送他回去。 这一次乔宝莹安排邬总管在展东风的身边是极为正确的选择,邬总管原先在京城呆过,又极有手段,许多事情一看就透,展东风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眼下京城里可不太平,这些谣言无风不起浪,正好在这节骨眼上,他不得不注意了,他不但强行扶着展东风回去,他还叫人将蒋清目一并给扶了回去,原本还有些恶意的才子看到两位主角离场,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日两人醒来,蒋清目却一直呆在西院里不愿意去见展东风,没想到展东风却收拾妥当后来见他了。 展东风一句也不提谣言上的事,直接问蒋清目接下来的想法。 “清目兄,接下来你是打算留在京城还是愿意外放为官?” 留在京城多是翰林院了,官阶不高,却正是储备人才的地方。 蒋清目还不曾想过这事儿,如今展东风问起,蒋清目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想外放为官,在地方磨练一下再说。” 他们着实太过年轻,都不适合这京城里的尔虞我诈。 “东风兄呢?” “我看师父的意思,我即刻写信给师父,应该很快能收到回复。” …… 不待展东风写信,这边苏辰早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家小弟子以十七岁的年纪考上了状元,他能不高兴么,至于展东风是留京还是外放这个问题,苏辰现在的人脉还当真能做主,他想了好了会,决定将展东风留在京城,晋王在京城守着,需要人手。 而且一但展东风留在京城,定国公这些老臣也会看在晋王的面子照顾他一下,倒不用害怕有人对他下手,昝泊眼下是自顾不睱,不还有他牵制着昝泊,先前在考场动手段,但大动作还是不敢的,不然凭着昝泊的性子,恐怕就不是考场动手脚的事了。 想起当年昝泊的卑鄙,苏辰就觉得这一次东风算是逃过一劫。 反而将人外放地方为官,有些照顾不到,毕竟太过年轻,万一真的出了事,他也插不了手。 苏辰立即写信一封交代展东风留在京城,哪儿也别去,自有人安排。 这边晋王也写来信,他想将人安排在兵部,苏辰还有些犹豫,这孩子太小了,不去翰林院吗? 而京城里却更加热闹了,有不少人都在猜测着展东风会在留京还是外放的事。 反而蒋清目的名声慢慢被掩盖,先前他想着在京城里周围一下,或能留京,眼下他反而希望赶紧离开京城,果然有展东风在面前,他一败涂地,谁叫他不是苏大人的弟子。 很快新晋的士子的官职定了下来,蒋清目外放为知县,地方还算富饶,他虽然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却还是心中郁郁。 而展东风的官职却让整个京城里的才子们很是意外,他居然被魏帝亲点为七品中书舍人,常伴君旁,连着昝泊都没有想到在他说出是苏辰的弟子之后,皇上反而招他在身边,这是要重用苏辰的意思? 不少人都有这个怀疑,苏辰自己外放为官了,却把小弟子留在皇上身边,这是曲线救国之意? 展东风反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不安,他先前的沉稳都是强忍着这股不安来的,事实上他也没有见过这大阵仗,殿试那时匆匆见了一面,转眼他成了皇上身边的中书舍人。 晋王原本想将他安排在兵部,因为他与定国公很快会有一个大计划来,可惜了。 苏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懵的,皇上将展东风留在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让夫妻两人想起青山铸器场的事,他们都认为是魏帝指使的,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展东风有危险了? “且看看,晋王回京,总会管一管的。” 乔宝莹劝他,苏辰想了想,还是给汪子渔和于时灵都写了信,希望两人帮忙照顾一下小弟子。 新科状元还是会回乡祭祖的,夫妻两人就盼着展东风回来,平江府今年出了大风头,古池先生来过苏府两次,每次都是京城传来消息的时候,十六位平江府的才子一同赴考,有六位中了会试。 接下来这几位都各自为官,最有名的就数展东风和蒋清目了,这是古池先生第一次招集的学生,他没想到会这么成功,也正因为这样,今年送去学院的权贵子弟为了那几个名额都抢破了头。 历年平江府多风流才子,就没有听说哪一年能中这么多的,所以他们一直以风流才子为名,拒绝步入仕途,说白了就有一点停步不前,怕考不上,怕因为考不上而地位下降。 但今年以后就不会这样了,这一批考生积起了平江府所有才子们的斗志,连着年纪大的都想去赶考。 这让古池先生开心的同时也郁闷着这名额该定为多少人数为妥当。 他毕竟一个人教导的精力有限,这一次会试刷下来的十位考生已经回到了平江府,刘无好和古池先生便想将这十位才子招集到学院里做教授,今年打算招集一批秀才入学,当然也得是各县拔尖的,比如说是各县中了案首的秀才才能入府学。 古池先生的这个想法还曾来问苏辰,苏辰本就是为了提高一下平江府才子们对仕途的热衷,不想个个都掉钱眼里了,眼下目的达成,自然什么都由着古池先生和刘无好的来。 展东风和蒋清目两人回乡的时候,平江府的百姓自觉的在城外迎接了,夹道欢迎新科状元和榜眼回乡,两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后头是京城一同护送回来的兵卫,他们身上的铠甲就与地方兵的铠甲是不同的,铠甲上度了金,阳光下显得既贵气又冷肃,使不少百姓都不敢直视。 苏辰、古池先生、刘无好带着地方官员上前相迎,展东风看到师父,眼眶一热,若不是时机不对,这孩子估计会流下眼泪,苏辰见状叹了口气,“也亏得你能忍,在那茅房旁边还淋雨,师父当年也没有你这么惨。” 被苏辰一说展东风的眼眶热得厉害,他连忙抬头,这边蒋清目拍了拍他的肩,古池先生和刘无好却将蒋清目围在了中间,说起殿试时的场景,蒋清目是见过皇上的,于是说起了皇上。 最后移步苏州城的紫金楼里,今日学府里的才子以及地方官员齐聚一堂,账全部记在了苏辰的名下。 吃了一个团圆饭,刘无好和古池先生将蒋清目接走,展东风自然跟着苏辰回府。 回到府上,师娘早已经叫人将小楼收拾干净,还给他准备了不少新衣。 展东风却来到正堂前,亲自在师父和师娘面前跪下,匍伏于地,恭敬的喊了师父和师娘一声。 “弟子不负师名,多谢师父和师娘多年的教导与照顾,此恩弟子永不相忘。” 这一跪,两人倒是欣然受了,以后展东风会到什么地步,那就只能靠他自己的修行了,最后苏辰扶起他,问起他在京城的事。 展东风将京城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以及他对蒋清目上的交往,这一趟回来,蒋清目本想随后再回的,他看得出来蒋清目心里有个疙瘩,展东风却跟他约定十年,十年之约,两人必定做出成绩来,不能受外界的影响。 蒋清目这次又答应了,似乎两人坦诚相对后,关系又恢复正常,一同回来,苏辰也没有看出蒋清目的异样,没想到自家小弟子早已经与对方和好。 蒋清目就是年轻,容易受这些流言蜚语动摇,好在现在两人解了这个疙瘩,也好,免得他再费心。 接着展东风要回吴江县建牌坊,他尚有表姑一门亲戚,若没有表姑一家的照顾,他也不会平安长大,所以这一趟自然还得将表姑认回来。 自从他认了苏辰为师父之后,一心扑在学识上,很少回吴江县,再加上表姑一家一直避着他,他心里头也有些不好受,如今功成名就了自然不同,就算再回去吃闭门羹,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动怒的小少年。 乔宝莹派莫金和陈意跟着展东风一同回乡,遇上不会办的事帮忙办一下,顺带的乔宝莹塞了一把银票到陈意的手中,到时新科状元回乡多半是要请乡时乡外的吃酒宴,展东风醉心于学习,哪有什么银子。 平江府就这样闹腾了几个月,终于将展东风和蒋清目送去京城了,平江府的百姓还骄傲满满的,感觉比秋收节粮道翻了几倍的高兴劲还要强烈,百姓当中对读书郎还是挺恭畏的。 转眼到了秋季,苏辰正想着那粮仓里的事,一直往越国有送粮食,在帐目上是动了手脚的,不过却是从源头动了手脚,而越国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传出一些奇怪的传言。 听说今年的越国怪事连连,先是军营里出现了疯子,见人就杀,像失心疯似的,接着又有人传言越国的军营分成了两部,有一部分人听说从今年年初就开始出问题,具体什么问题没有人知道,但已经被强行给关押了,反正越国的军营里人心惶惶的。 只是越王能忍,这些消息一直不曾传出来,真正传到魏帝耳中的却是李原的一封密信,他呆在越国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成为魏帝的眼线。 魏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在一旁相陪的昝泊不动声色的朝屏风后坐着的展东风看去一眼,接着上前一步说道:“皇上,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咱们魏朝的机会来了,此时派大军攻打越国,岂不事半功倍。” 魏帝沉默了一会,点头,“昝丞相说的不错,明日早朝便将此事说说。” 第二日早朝,朝堂上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很快有不少心思活络起来,如果要攻打越国,那岂不是得有位大将领大军前去,放眼朝堂之上,吕家失去了兵权,太子和晋王都不曾领兵打过仗,有能耐的将领却已经老了,似乎吕文鼎重新被启用的机会很高。 吕文鼎也是心情激动,是不是代表着他又能夺回兵权了? 下了早朝,吕文鼎便往吕后的宫里去了,吕后还不知道早朝时发生的事,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来了兴致,这一次领兵出征之事只能落到他们吕家的头上,她要求吕文鼎稳住,此事也不能他们吕家提起,还得朝堂上的官员提起,所以吕文鼎接下来要做就是联络各位大臣,举荐他领军攻打越国。 正文 第457章越国暴乱 随着这个消息的发生,很紫金楼也知道了一些内幕,小册子快马加鞭的传来平江府,乔宝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住,越国怎么会起内哄,而且这话里话外说什么越国军营得了怪病,什么疯病六亲不认之类的,那都是不存在的,文宇可是天下神医。 这到底是谁的智商最低? 待苏辰傍晚回来,乔宝莹便将小册子交给他,她疑惑的说道:“年前昝泊要求你运送一批粮食去往燕云越国,当时你派陈意将两瓶药送了去,文宇虽没有说什么,应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暴乱是不是与那个有关?” “何况咱们根本没有将药下到粮草里,按理越国的军营不会中招,那为何又暴乱了呢?” 苏辰一向对没有证据的事不会乱下凭断,所以他打算写信给越王问问是怎么回事? 但苏辰猜测着,多半是文宇故意为之,他的医术到底如何他们最是清楚,相信皇上也知道吧,先前两人为了燕云十六州,还曾见过面,若是越王没有撒谎,那当时皇上是知道越王的底细的。 很快完颜文宇来了信,是素者送来的,快马加鞭,还亲自派个人过来,乔宝莹再次看到素者,只觉得他过得还不错,人都长得更结实了。 苏辰看了信后,有些哭笑不得,他将信交给乔宝莹,乔宝莹看后也不得不佩服文宇的周到。 自从青山铸器场被一锅端了后,似乎石沉海底,没起啥浪花就没事了,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反而令他们有些不安,这一次文宇算是主动出击了。 年前送去的那一批粮食的确有问题的,他不管是昝泊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反正此事不能连累苏辰,那么越国还得出现问题才行,经历几个月的研究,文宇发现了这毒药的用处,于是开始造势。 的确越国的军营里有流言蜚语,这些都是他故意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魏国的人知道,他们吃了那一批粮食,同时他还能借着这次的问题,促使晋王夺回兵权。 至于越王为什么支持晋王,说起来他是将魏帝的所有儿子全部看了个遍,个个都是草包,容易受吕家的人或者朝中的大臣蛊惑,来日当权,脑子一热非要攻打越国,岂不是违背了他先前的本意。 晋王不同,他身边有苏辰和赵牧这样的人,只要他们都在,就不会攻打越国,越国就能得到几十年的温养,至于以后,那自然以后再说的。 乔宝莹感觉自己都要跟不上节凑了,李易若是夺下兵权,那真没有吕家什么事了,若是再运作一下,或许还能夺下太子位,这样的话,不就顺理成章的上位,也不会遭世人诟骂。 乔宝莹想让素者多留下几日,素者倒没有说要什么时候离开,不过老念叨着想吃炸鸡和牛肉干,而每次乔宝莹做好的,他却偷偷的收了起来,转眼叫人快马加鞭送去了越国。 当然这些乔宝莹是不知道的,她只是觉得素者的食欲怎么都要赶上莫金了,她这是养两个大胃王了。 除了这两道菜,其他的菜也是的,什么干脆面之类的,更是吃了不少。 乔宝莹跟白九一起在厨房里做吃点,就给两个大胃王弄吃的就费不少的心思,待乔宝莹从厨房出来,她又看到素者跟苏辰在喝酒,这两人聊着燕云十六州的经济情况。 素者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似乎毫无忌讳,她知道苏辰是在套话,可是素者这么不注重,莫不是文宇事先交代他可以随意的说? 素者在平江府呆了半个月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又带了不少肉干和干脆面,还有不少点心零嘴,乔宝莹已经没脾气了,素者居然爱吃点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送走素者,苏辰就有些吃味了,他是不点破这是文宇在曲线救国的想捞点吃的,都已经成婚了,还在肖想他的媳妇,真是可恶,好在他自己不敢来,否则让他有来无回。 而京城的朝堂上成了个小战场,关于谁领军攻打越国的事已经讨论了大半个月,好样的,还没有出军,内部已经乱了。 但神奇的是一向严谨的魏帝这一次居然没有制止,昝泊却有此担心了。 一日散了早朝,魏帝叫昝泊却出宫,今日他理政只让展东风在一旁相倍,展东风将凑折初略的看了一眼后分好类呈给魏帝,魏帝却并没有急着看,反而看向展东风,问道:“你年纪尚小,却挺聪明的,朕今日问你一事,你觉得这兵权该交给谁为好?” 展东风心中咯噔一声,这个问题可不是真的问他,他若答不好,皇上就会以为他跟他师父有联系,事实上他已经许久不曾联系过师父,他知道做了中书舍人后跟在后直身边自然会知道不少事情,所以他更要避嫌。 不仅他跟他师父不联系,连京城权贵也是避而不见的,跟晋王更是不再见过,他俨然成了一个人,直接住在宫中,就在养心殿的偏殿里住下,若无事他连宫都不出。 他已经这般小心,却还是问到这一块来了。 展东风压下心中紧张,平静的说道:“禀皇上,臣不敢枉断。” “东风,朕今日跟你所说不过是咱们两人聊聊,并不会当真,你且说便是。” 皇上非要他说,他不能不说,于是他只好答道:“依臣之见,各位将军都镇守四方,如今朝中将军年纪已老,不如乘机启用一些新人,臣认为不如将兵权交由太子殿下试试,再让几位老将军一同随行,也能服众。” 展东风完全按着自己理解的意思和想法来说的,他没有问过任何人。 就因为这样,魏帝反而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忽然问道:“这点子可有问过你师父?” 展东风连忙否认,并说自己基本不出宫。 魏帝不是不信,而是他觉得不可思议,才十七岁的年纪能想到这么多,而且他师父一直帮的是晋王,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他却帮理不帮亲,倒是奇了。 “你起身吧,朕信你,你的提议朕会考虑的。” 第二日早朝,魏帝便将兵权给了太子李谧,令满朝文武哗然,先前李谧吸食五石散不说,府中招的幕僚也都是些草包,三教九流坏事干尽,令不少京中权贵不喜。 眼下却忽然将兵权将给了太子李谧?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吕家是高兴的不行了。 虽然这一次兵权没有落到吕文鼎的手中,但落在他侄子身上也是好的,何况他侄子哪会行军打仗,到时指不定还得靠他这个舅舅出了主意呢。 吕后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很高兴,她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这么的顺利。 李谧一直做着逍遥太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带兵打仗,当所有人都羡慕他得到了兵权的时候,他却有些不高兴,带兵打仗有什么好的?底下那么多的大臣,去边关的该是这些人为他卖命才是,岂能轮到他亲自动身。 可是皇命难为,李谧得了令,他便是主帅,必须去京郊军营操练,还得熟悉一下政务。 李谧骑着高头大马从京城的大街上高调的去了,那会儿坐在紫金楼里喝茶的晋王和定国公两人将太子的行为看了个全。 定国公却是冷笑出声,“这样的草包岂能大用,皇上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恐怕要失望了。” 李谧带着几名亲信去了军营,一入军营他叫人送来好酒好菜,带着亲信吃饱了肚子就出门转悠,正好教头正在训练士兵,李谧二话不说登台,教头朝他行了一礼,接着操练。 烈日之下,李谧只觉得晒得头晕,可底下的士兵却个个精神饱满,虽是汗流浃背,却依旧很振奋。 李谧带着几个亲信准备回营帐内先睡个午觉,谁知还没有走下去,教头却上前邀请他给将士鼓舞。 所谓鼓舞,自然太子殿下也得露出一手来,不现身手也行,那就言词得令人振奋了。 底下的士兵全部停了下来,个个欢呼出声,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亲临,他们很激动,而且殿下居然还在台上看了这么久,一定是觉得他们练得不错。 李谧正好有些头晕脑胀的,只想找个阴凉的休息,哪有心思给将士鼓舞,于是将此任务交给了一个亲信,他却先走了。 底下的将士的确有些希望,不过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自然也是受人尊重的。 可是这位亲信平素就跟着太子殿下吃吃喝喝的,很会溜须拍马,还真没有接触过军营,于是拿出在东宫的那一套训人的作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好好练,来时跟着殿下上战场,也不能有俱意,干好了,殿下必定有赏,若是干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亲信说完此话,一甩袖子带着人离开了。 而在场的将士却一个一个都傻了眼,教头背着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很沉重,这都遇上了什么样的主帅,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他们都没有犯错,怎么还带着威胁的口吻。 将士没有被鼓舞,反而被威胁了一下,激起了他们反抗心理,上个战场的士兵本来就带着血性,岂是一个亲信三两句能威胁得到的,不仅失了人心,还让这些人对所谓的太子殿下的景仰都没有了。 接着操练,但下午李谧再去看的时候,这些将士对他的态度似乎不一样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这让李谧很恼火,居然敢对他不敬,于是借题发挥,当场杀了一名小将,这一次是真的激成了军愤,若不是听到消息的几位老将军匆匆赶来,太子殿下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这事儿原本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可是李谧还没有回到京城,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李谧才入太子府就初召入了宫中。 魏帝实在想不明白,当主帅才一日光景,他这个儿子倒好,直接杀了一名小将,要说为什么要杀,他说人家不敬重他,一名主帅能不能得到敬重,不是靠杀人以势压人来收服人心的,这样的话就算上了战场也不会全力以赴,最后害得还是主帅本身。 李谧很生气,明明他没有做错,错的是这些什么也不懂,对他出言不逊的下臣。 魏帝显得很失望,训了他一顿倒也没有收回兵权。 吕后和吕文鼎却急了个半死,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教太子怎么领军打仗,却是直接查出传出谣言的人,强行制止后,还偷偷杀了几人平息了怒火。 此时京郊军营里是无人敢说什么,京城里也没有人传了,吕后和吕文鼎算是满意了。 可是早朝的朝堂上,清流派的官员就出声了,太子不但不会管理属下,还强行杀制止人说他在军营的事,除此之外,太子李谧也不去军营了,就守在太子府,以前干嘛现在还是干嘛,根本没有把出征之事放在心上。 吕文鼎原本以为自己压下了这些言论,谁知被这些大臣给打了个助手不急,魏帝当场却是没有说什么。 回到御书房内,魏帝问昝泊,对于兵权之事该怎么办,昝泊却朝屏风后展东风看去了一眼,他知道这个提议是展东风提出来的,连皇上都毫无讳忌的告诉了他。 但他不得不说苏辰这一招棋走得很对,太子是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有吕家支持着,根本不是晋王的对手。 可是苏辰不一开始说晋王领军,却先让太子领军,这一招用得很巧妙,眼下皇上问起,昝泊想破了苏辰的局,不由得沉默一会,魏帝显得有些不高兴。 昝泊见状连忙开口,“臣以为不如将兵权交给吕大人,待越国战事平复后再还回兵权,殿下毕竟年轻,这一趟倒可以跟着吕大人一起前去,或许经此一事后殿下就不会这样了。” 魏帝听到这话,目光意味不明的朝昝泊看去一眼,“你以前不是处处与吕大人做对?” 昝泊老脸一红,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话再次落实下去,“那都是内部的小事,如今越国猖狂,得一致向外才是,领军打仗上吕大人再适合不过。” 魏帝没有接着讨论这个话题,昝泊心里头有点悬,看来怕是不成了。 待昝泊退下后,魏帝召来展东风,面色有些恼意,“你先前的提议并不妥当,如今你又是何感想?” 展东风捏了一把汗,放眼朝堂,太子殿下不行,那刚才昝丞相说到了吕国舅,可是他知道吕家的兵权才收回,岂能再还回去,斟酌了一下利弊,展东风跪伏下去,“臣不敢再妄下断言,还请皇上作主。” 魏帝见问不出什么,他心中疑虑反而淡了,所以说这个点子并不是苏辰的意思了。 “你先退下吧,今日放你半日假,可以出宫游玩。” 说起来展东风还没有在京城里游玩过,以前是谨慎着不敢出门玩,为了考试上的事,眼下却是为了避嫌,他不知道刚才硬着头皮拒绝的事不但没有让皇上生气,反而让皇上不再怀疑他。 展东风退下了。 李谧做主帅的事才几日,没想到魏帝改变了主意,这一次他将兵权交给晋王,这一下吕文鼎都跳脚,带着一众大臣反对,魏帝却沉声问道:“既然交给太子成不了事,为何不能交给晋王?都是朕的儿子,这江山自然得交到太子的手中,朕这么多的儿子总要人敢领军打仗,若没有这点魄力也不必为皇家人。” 魏帝这么一问,把吕文鼎及一群大臣无话可说,魏帝还有几位皇子的,可是那些不是年纪太小,就是无权无势,连生母都已经早死在宫中,而吕后又不曾养位皇子在膝下,反观似乎晋王更有这个能耐,人家有定国公支持,定国公领兵打仗的时候,还没有吕文鼎什么事儿。 此事在京中传开,苏辰和乔宝莹知道后都觉得展东风不可思议,这孩子一脸迷茫的写信回来,他当初建议将兵权给太子,他站在皇权的面前不偏向谁。 但苏辰却觉得没有这孩子的神来一笔,晋王没有这么容易得到兵权,就因为交给了草包太子,晋王再接手,却顺理成章了。 好在太子不行,若是他但凡有点冶下的本事,都轮不到晋王身上来。 苏辰写信叫展东风以后不必再与他通信,他既然常伴君旁,就只能站在皇权这边,帮理不帮亲,不用在乎师父的想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了。 自此后师徒两人再没有通过信。 乔宝莹和苏辰打理的平江府却是相当的太平,两人已经不用操心什么了,前三年将该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的三年是他们两人最轻快的时光。 秋收节要到了,她跟苏辰打算去明阳寺施粥,还有想微服出门看看各地县城的经济,以前入冬时的乞丐数量。 只有贫穷到连修路都没有办法的县城,才会有乞丐人数的指标,其他的县,若是遇上了乞丐,苏辰和乔宝莹都得关注一下。 正文 第458章说好的蜜月 如今路修好,只要能动的,都能捞到吃的,靠吃懒作的那得抓起来,不能影响市容。 正好乘着这段时间,两人算是蜜月之行吧。 多少年了,两人都没有好好的出门轻松的游玩一下。 两人先是去了明阳寺,明阳寺外有僧人布施,不过相对来说,比往年来讲,今年的乞丐是最少的,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没有依托的。 在明阳寺呆了几日便往吴江县去,这一趟也得去看看军机营怎么样了,上次乔宝莹封存了两个藏宝之地,里头不仅有金银还有武器,却并没有藏粮,这些事也曾跟苏辰沟通过。 平江府大粮仓下的小粮仓已经满了,除了给越国送去的粮食外,剩下还有不少,新修的堤和沟渠,至底粮产增加了多少,只有苏辰夫妇最清楚,这件事上连着晋王和赵牧都不知道,就怕将来真有一日被人知道,也不会连累到两人。 到了军机营的作坊,作坊很大,修得宽,感觉就像一个集市,两边作坊,中间街道,有不少来这边收货的走商,这都是零散的售卖,大部分是送往岭南的李原船队拉去国外的。 而集市地底下到底有什么,谁也不会知道,这么热闹的地方,谁能知道底下有三层便是军机营。 关于这些武器,苏辰打算等晋王真正的夺下了兵权,去往边关镇守之时,他们再运送一批过去,也只有李易身边的心腹才有。 越国不会起战事,李易也会极力拖住战场的发生,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兵权落到李易的手中,这一次算是越王帮了个大忙。 乘着夜色,乔宝莹和苏辰下入地下三层,机关修好,第一层所见的场景与铸器场那边看到的有些相似,感觉周围都是石壁,其实就是藏武器的石室,第一层主要是仓库,第二层却是冶炼场,第三层却是试练场。 两人到了第三层,正看着那些火枪的使用,忽然有一个眼熟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明者?” 乔宝莹一抬头之间就见疑似明者的那人已经离开了第三层,乔宝莹二话不说拉着苏辰往上追去。 可是追到第二层,却根本没有看到刚才那个身影,乔宝莹心中警铃大作,先前寻到素者的时候,她明明听素者说明者已经死了的。 苏辰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媳妇,“你刚才真的看到了明者?” 乔宝莹点头。 苏辰立即叫来管事的将整个地下三层封锁,两道入口全部拉下石门,除非有三位掌事的令牌,否则都别想冲出去。 很快地下三层全员戒备,乔宝莹和苏辰开始寻找,然而将三层都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刚才那个身影,但乔宝莹根本不可能记忆混乱,刚才她拿起火枪正准备试试手法的时候,就看到明者匆匆出门去的身影。 明者与他们相处这么久,身影早已经记忆犹新,岂会认错。 三层都寻了,没有人,如非他躲到了仓库里? 苏辰再次看向乔宝莹,“你当真看到他?他明明在青山的时候为了救我跳下了悬崖,不可能没死。” 乔宝莹面色凝重,“苏辰,打开所有的仓库,我要一个一个寻找。” 就这样一共三百二十八个仓库,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人,这一下连着乔宝莹都觉得不可思议了,难道真的是她眼花? 可是她的第六感却很不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漏了,一定是什么她不知道的。 苏辰按住乔宝莹的肩膀,“或许真的只是眼花,毕竟地下光线有些暗。” 乔宝莹回身看着三位掌事,这三人是苏辰精心挑选出来的,绝不可能背判的,于是吩咐道:“将整个军机营的花名册拿同来,我要看,还有将所有的小管事都叫来,我要亲自点名。” 就算这些都是无用功,她也要试一试,试一试后若意外,她就真的放心了。 花名册很快呈了过来,在一块空旷的校练场里,乔宝莹要求每位管事的将自己组员都召集起来,先自己亲点一遍,接着她开始报花名册上的名字。 苏辰也是一脸严肃的站在乔宝莹身边,一直以来军机营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们做的很隐密,根本不可能有人冒充进来,只有这里头的人,却也是经过层层塞选的。 其中一位中年掌事忍不住上前禀报道:“大人,军机营一向严密,各司其职,不得随意离开自己的岗位,根本不可能混外人进来,除非他有本事易容到连我们熟人都看不出来。” 易容? 乔宝莹与苏辰两人对视一眼,明者不就是易容的高手么?还是他教两人学会这门技巧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更应该仔细查一查了,乔宝莹心里越发的不安,如果刚才真的看到明者,那明者到底是谁的人?以前不是因为中了毒吗? 乔宝莹与苏辰开始清点各位管事们交上来的花名册,轮到最后两位小管事报上人数的时候,其中有一位大声的喊道:“是谁?你到底是谁?” 随着这一句问话,场中忽然安静下来,可是先前问话的人却不见了,三位掌事冲上前去,前面几组清点人数没有问题的全部退到一边,还有两组人却异常的恐慌。 乔宝莹是下意识的看到其中一人虽然是张陌生的面孔,却还是让她第一眼认了出来,“明者?” “是他。” 苏辰也已经看了出来,所有人迅速离开场地,场中只有剩下眼前之人。 明者抬手遮面,转眼拂去易容之术,露出真容,的确是明者,不过也可以说不是明者,因为他看两人的表情像个陌生人似的。 “苏大人,想不到你们会在这儿建立军机营,倒是瞒了这么多的人。” “明者,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苏辰不解,明明看到明者掉落悬崖,而且还是为了救他。 “我不是背叛你,而是本来就不是你这边的人,以前教你们两人学功夫,那也是主子的要求,你们初去巴蜀不易,苏大人如此有才,岂能曲在巴蜀之地,只是令主子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平江府后,苏大人却并不安于本份。” “勾结越王,建立大小粮仓,如今还有这个军机营,有了这个军机营,你们夫妻两人哪怕是毁灭整个中原,自立为王也没有人敢对付你们的。” “你们是想造反吗?” 明者目光幽冷的盯着两人,乔宝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最怕的是就是军机营被人提前知道,她更怕的是她跟苏辰的所思所想是真的。 苏辰也不再与他废话拖延时间,见左右的暗卫已经摸出了火枪,于是使了个眼色。 很快这些火枪手冲上前来,明者防不胜防,还是被苏辰捉住。 接着审训,全由苏辰来,乔宝莹却开始整顿整个军机营的秩序,如今既然有人敢易容进来,以后可能还会有,所以他们不能小视,而且对于易容之术,她有必要交待三位掌事的留心观察。 审了一日一夜,明者就是不开口,即使废了他一只手,苏辰有些下不了狠手,陪伴他们夫妻多年的明者,上次素者说他中了毒,文宇给他解了,他居然还在蒙骗他们,到了青山地界,明者为了他掉落山崖。 而他跟文宇两人却被关押到了铸器场的地下,所以现在想来,这整件事都是窜连在一起的,其实就是明者将他和文宇引入铸器场的,若不是他小媳妇遇上了他弟弟,再扮成他弟弟的模样闯入铸器场,指不定他跟文宇早已经死于非命。 那么越国之危迎刃而解,平江府之势也不会再有,剩下老弱妇儒,根本不是对手。 苏辰细思极恐,明者背后之人隐藏极深,这个人是李易送给他们夫妻的,而且还是在巴蜀的时候,那个时候李易还不曾认亲,这些人也是当年王家当家之人训练的一支人手里,再交到李易的手中。 那个时候的李易认识他们夫妻不久,还是他小媳妇救了他一命,所以不可能看得这么长远,那么就是他和李易以及赵牧三人的结盟与之后的所做所为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这一切都是他暂时容许的。 这些年他们离开了巴蜀,而李易却为了他回京认亲,到后来他做上丞相之位,整体来说,他们都在一步一步的壮大自己,可是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故意养大羽翼,到现在他们要失控了,所有布置的暗棋便都出现了。 想想就可怕,这么多年的功夫,全部落在他人的手中,十年了吧,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苏辰审得有些累了,尤其是心里挺累,他一直都以为跟小媳妇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他们有了自保的能力的,遂不知都是别人故意准许的,这种背后受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还不能转身自救。 军机营的石门没开,地底下早已经储备了粮食,就底下这些人,也能吃喝半年不愁。 人没有审问出来,自然整个军机营都笼罩着压抑之感,乔宝莹静下来想想,她连觉都睡不着了。 苏辰从牢里头出来,乔宝莹忍不住问他的情况,“怎么样,说了吗?” 苏辰摇头,“此事我给越王写信一封,就算问不出什么,明者这一颗棋子不能断,既然明者可以易容成我们的人,我们能不能易容成明者呢?” “不行,太危险了。” 乔宝莹第一个反对,他们这么多年都被人掌握在手中,这种滋味可不好受,而且对方知道他们两人懂易容之术,自然早有防备,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明者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苏辰想了想,在乔宝莹耳边低语了两声。 他是没有问出什么,但是明者扮成军机营的人进出,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刚才那张脸,他只要问问同组里的人,总有人知道最近他什么时候进出,或者也是一条线索。 乔宝莹提着个心,其实真的很不想苏辰去冒这个险,可是他们两人处处受人监视,尤其是这个军机营曝光的话,她跟苏辰恐怕就没命了。 “苏辰,你怎知明者进来的时日不久?” “他说的话,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是让我们恐慌,这也代表着他心里也紧张,他还想出去将军机营的所见所闻传出去,你也是知道的,军机营的人进出都有规定,每隔一个月才能进出一回,出去后呆的时间也不长。” 乔宝莹点头。 很快苏辰找了掌事去问组员去了,乔宝莹却拿出炭笔,将她和苏辰上任后的每一桩事一一记录下来。 如果全在对方的掌控中,哪些事是对方最看重的呢? 夜里苏辰回来,他面色疲惫,“我今夜便出军机营,正好轮到明者满一月之期,出去了后再做打算。” 苏辰很快易容成了明者,他们对明者的确熟悉,可是他们都不是明者的对手,功夫上就是漏洞,所以不能细推。 乔宝莹很担心,尤其苏辰还不能在身边带暗卫,一但被人发现他身边有暗卫,岂不就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乔宝莹从火药库里拿出一把精致的火枪交到苏辰的手中,“你万事小心,实在查不到就不查了,既然咱们能平安十年,那便是对那人还有利用的价值,以后只要做出成绩,或者他也不杀咱们两人。” 苏辰苦笑,“莹儿,这一次不同,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乔宝莹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劝他,目送着苏辰离去。 苏辰扮成明者的样子很快出了军机营,他先在作坊的大街上缓步行走,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与对方的交接地点,他只是出来碰碰运气。 作坊挨家挨户早已经关紧了门,个个都进入睡梦当中。 苏辰走了好一会,从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转眼要入小街道的时候,他看到前面出现神不知神不觉的出现了一个身影,显然对方功夫了得。 那人看也没看苏辰,背着他下令,“跟我来。” 那人飞身而起,好在苏辰的轻功是暗者教的,才不至于立即露出马脚。 一前一后出了作坊的集市,转眼进入山林,在一处山洞前停下,那人转过身来,一身黑衣,面容隐在阴影里。 苏辰并不急着上前打探他到底是谁,只是低垂着头,一脸恭敬的说道:“我已经拿到很重要的情报。” “交上来。” 苏辰却犹豫。 那人目光微冷,“怎么?怕我领了功?主子说了,以后你的事全部都要交给我。” “我并无此意。” 苏辰勉强的从袖口拿出一张纸送上。 那人展开一看,是军机营的舆图,他显然有些意外,“你很不错,底下可有查到什么?” “一些古怪的东西,很像青山那边研究的东西。” 那人面色震惊,“你是说姓苏的跟越王勾结,还与越王在地下研究药人?” 苏辰点头。 那人面色暗了暗,忽然凌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辰大惊,他是哪一句话说得不对落出了马脚? “说。” 那人忽然靠近,伸手就要扣住苏辰的脖子,没想苏辰忽然跪了下来,“我既然臣服于你,也请你做事别太过份,这一次我九死一生查出来的消息,你竟然不信?” “不可能的,青将军已经死了。” “的确是死了,但青将军的药书被人偷了,偷的那人就是姓苏的。” 黑衣人住了手,显然有些信了,接着低声咒骂,“当年青将军非要把每次试验的结果记录下来,如今倒好成全了别人,此事我会立即禀报上去,你在地下可有暴露身份?” “姓苏的来了作坊,这几日是恐怕有危险,我暂且在外头留几日。” “你在外头不会被发现?” “不会,地下呆一个月,可出来放风三日,这三日够我躲着他的。” 那人信了。 接着展开舆图看了看,似乎很满意,于是说道:“既然你在外头呆三日,那就跟我去见见一主子,他也来了平江府。” “是。” 苏辰觉得自己堵对了,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清黑衣人真正的面容,着实是这山里头光线太暗了。 两人在山洞里呆了一晚,第二日天未亮,黑衣人便出发了。 从山里出来就上了官道,只见那儿有两匹壮马,一人一骑,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差一点出了平江府的地界,终于马驹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片山野村庄,但村里的人是从深山移出来的新村,在村子的山腰处有一处农家小院,新建的,比底下的茅屋好一点,但也并不起眼。 黑衣人带着他进了小院,却见小院内种了竹子,里头是鸟语花香,别有一番风景。 到了门前,黑衣人便恭敬的行了一礼,“禀主子,离江带着明者回来禀报。” 门忽然开了,里头走出一位高大的身影,当苏辰悄悄地抬头看去时,他震惊,这不是苏奕么? 他的弟弟,就算是易了容,带了面具,就他的身形,他便看了出来。 “如何?” 正文 第459章晋王受袭 声音明显就是苏奕的,苏辰心中大惊,他还没有死? 离江呈上军机营的舆图,苏奕拿起来细看,看后很满意,“不错,这的确是他的手笔,了不得了,翅膀当真是硬了,你们两人此番立了功,我必会将此事禀报上去,亏待不了你们。” “谢过主子。” 两人恭敬的退到一边,苏奕收起舆图来到大树下的石桌边坐下,朝两人看来,忽然问道:“明者,你看到了苏辰夫妇了?” 苏辰点头,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问。 苏奕冷笑,目光看向山脚,“苏辰的夫人是个心思灵巧的,听说这平江府的路也是她的主意修好的。” 苏辰垂着头没有开口,那离江却不动声色的在主子和明者身上打量一眼,面色微微一暗。 “明者,等你完成了任务,就杀了乔氏,苏大人若没有夫人相助,他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来,哈哈哈。” 苏辰面色微微一冷,好在垂着头,谁也没有看出他的眼神,他恭敬的应了声“是”。 从农家小院里出来,苏辰不动声色的走在离江身后,见他忽然停住脚步,苏辰却抢先开了口,“多谢离江大人带我来见主子。” 离江大人?这个称呼倒挺舒服的,离江原本愤怒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回头目光幽冷的盯着了他一眼,“记得你的身份就好,主子可能会停留在此,你不要忘记没有我带你来,你就什么都不是。” 苏辰恭敬的点头。 两人翻身上马又往吴江县去了。 入了军机营,苏辰面色凝重的来到校练场,乔宝莹正坐在校练场的主座上看着底下的人练手法,试用亲武器。 看到苏辰,乔宝莹连忙起身,原本担心到睡不着,双眼乌青的乔宝莹在见到苏辰好一刻心情好了不少。 “苏辰,怎么样了?” “查出来了,手法并不高明,只是没想到的是,明者背后的主子居然是我弟。” “苏奕?” 乔宝莹怔住,她想起了红衣。 苏辰点头,便将自己这一趟的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所以在作坊外交接的人就是离江,这么简单吗?先前他们两人可是想了很多很多,或者真正复杂的是苏奕背后的人。 是谁在操作着苏奕,而且苏奕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没有死,现在又出现了。 “明者还没有将自己查出来的消息传出去?” “不一定,军机营的事已经保住了,就是不知我与越王勾结,还有平江府大小粮仓的事有没有传出去。” “不过现在不用怕,我们抓住了这条线,就有机会。” 乔宝莹点头,原本两人轻松出门,一路视查一下自己的产业,算做蜜月之旅,现在倒好,哪还有半点心情。 这条线不能断,可是苏辰是平江府的知州,平江府不能没有人,最后夫妻两人商量,乔宝莹扮成苏辰先去平江府府衙稳住局面,并让人知道他在平江府就好,至于乔宝莹,反正她平时也不喜欢出苏府,更不喜欢参加各位夫人的宴席,不会有人关注到她的。 两人在商量了一夜,第二日乔宝莹带着莫金先行回去。 入了苏府,就看到红衣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这一趟她的确没有带红衣一起去,这么多的秘密怎么能让她知道。 乔宝莹当没有看到,直到回到主院,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赵牧,这件事若是被赵牧知道,就怕他冲动,这些年一直在别人的注视之下,想想就可怕,莫情就更不用说了,生下第二个孩子后,眼下可是还帮着她带着小衍儿。 府中加上白九的有四个孩子,很热闹,但莫情和白九却尽量的将孩子们拘在他们的院中,主院这边由着他们处理正事。 乔宝莹亲手做了一些点心去了莫情的院子里,正好白九也在,三人在花厅里坐下,看着花园里跑来跑去的三个孩子。 莫情圆润了不少,这会儿见乔宝莹一脸的忧色,不免有些担心,于是问出了口。 乔宝莹看着莫情,她是从巴蜀跟着他们一起入了京,要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只会心中不安,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回去多休息一会。” 乔宝莹摇头,“不成,呆会还得去府衙。” “大人又……” 莫情和白九都看向她。 乔宝莹点头。 莫情叹了口气,“莹儿,你小心一点,若有案情,叫上我便是。” 乔宝莹点头,他们风雨共济,以后会遇上什么真说不准,或得一起被抄家灭族? 乔宝莹只觉得头更痛了,也没有心思再管小衍儿,正好他跟着哥哥小思源玩得很开心,于是乔宝莹便先回了主院。 …… 京城里,晋王得了兵权,马上要出征了,先前太子去了军营里失了军心,晋王去了一趟,一开始军营里的士兵都将他当成太子之流,毕竟都是皇子,养尊处优的。 直到晋王亲自上了校练场挑战了几位不服的将士,瞬间将这些铁血男儿给征服了,得知以后嘛帅是这位后,这些将士们反而安下心来。 晋王收服了军营里的人心,这一点上令吕家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太子李谧,他想不明白,那些愚蠢的人凭什么信服李易却不信服他,他哪一点不好?是没有诛他们九族么?居然敢反抗他。 出征在即,皇上有心想举宴,正好在出征的前一日。 晋王最近一直往返京郊军营,这条路一来一回须得半日,所以他大多披星戴月的来回。 回到晋王府,晋王妃水氏亲自送来点心,是她亲手下厨做的,李易看到她很愧疚,他看着那些熟悉的点心,就知道她费了一番心思,恐怕还是以前在京城之时跟在莹儿身边学的。 “你不必学她,你就是你。” 李易忍不住开了口,每次吃到这些点心,他的心情并不好受,不是她做的,他又何必触景伤情。 水悦的目光暗淡了下来,赶紧转移话题,“殿下要出征了,我父亲想见殿下一面。” 李易每天忙碌,着实没有时间去定国公府,再说眼下出征在即,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 李易看向水悦,想了想说道:“水悦,你有没有后悔?若不然……” “殿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是我甘愿的。” 李易住了口,他看向桌上的点心,心隐隐作痛,“以后这些与她有关的吃食,都不准再送来,不是她做的,我都不会吃。” 水悦有些惊慌失助,她的心更痛了,立即起身端走了桌上的点心,脚步狼狈的离开。 李易却跳上屋顶独自喝着闷酒,这些追随他的人他不能令他们失望,可是谁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在这泥潭里挣扎。 李易甩了酒坛,飞身而起,半夜入了定国公府,没想定国公府的灯火却是亮着的。 书房内,定国公水元昌像是等了他许久似的,这会儿听到声响,抬头看来,看到李易出现,他便起了身,上前行了一礼,“晋王来了正好,收到一些消息,这两日殿下出入军营,恐遭不测。” 原来是这件事,李易面色收起,“我早已经做了准备,定国公不必担心。” 他亲自扶起定国公,两人在在矮几前相对坐下。 “此去边关,不知殿下是何打算?” “不出兵,只震慑。” 李易也将他跟赵牧和苏辰商量好的话说了出来,没必要瞒着定国公。 可是定国公却并不高兴,“为何不一举拿下越国,越国眼下军营大乱,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只待殿下平复了越国,殿下的声望只会更高。” 李易摇头,“定国公有所不知,越国并没有生乱,只是一个晃子而已。” 定国公听到这话,面色大变,他仔细地盯着李易,过了好半晌,忽然说道:“你与越王有联系?” “没有。” 定国公更是摸不准这个女婿了,那他又如何如此肯定呢?越国军营大乱不正是皇商李原的来信,如果这是假的,如非连李原也投靠了越王,那就太可怕了。 李易自然知道定国公在想什么,于是开口多解释了一句,“定国公不必忧心,越王这一次他是在帮我,也可以说他在众多皇子中选中了我,一但我得了势,魏国与越国能平安相处至少三十年不会出现战乱。” 定国公越发看不懂这个女婿了,他不是被商人养大的民间皇子么?他不是无权无势还得借助联姻的皇子么?怎么似乎与他想像中的不同,他虽然一直有帮着他,可是大事上根本没有帮过他,他也不曾求过他什么? 定国公有些失落的同时还有些不安,看来这个女婿与他不亲近,莫不是悦儿不得他宠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纳侧妃,在外头也不拈花扯草,这不正是宠着他家悦儿么?莫不是悦儿没有生下孩子的缘故? 李易恐怕想不到定国公会脑洞大开,想得这么远,眼下不该关注的是战事么?居然想到儿女私情上来了。 李易见定国公不再说什么,他便起了身,“夜深了,我这就走了。” 定国公也跟着起身,恭敬的目送着他离去,他觉得这个女婿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若说他刚入京城那时,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现在的他,却不同了,他不但看不穿他,甚至觉得他深沉的可怕。 李易第二日接着去往军营,天边还没有露出白肚,他只带了两位心腹,快马加鞭的往军营而去。 只是半路中,山林之地忽然冒出一伙黑衣人来,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进退有度,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并不是江湖人。 李易拉紧缰绳,马驹停住,他目光意味不明的朝前面看了一眼,只见对方包抄过来,很快动了手。 李易三人且打且退,最后被逼退入山林之地。 直到李易三人逃上了山顶悬崖之处,那些黑衣人不再步步紧逼了,却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影。 太子李谧虽然蒙了脸,却还是被李易一眼看了出来,看到李谧,李易却诡异的笑了。 “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我的大哥。” 李谧扯下面纱,既然认出来也没有什么,反正都要变成死人了。 “是我如何?你夺了我的兵权就该知道此事不能如此善终。” 李谧往前走了几步,身前还有人挡着的,他怕李易忽然放冷箭,这人功夫高深,他有惧意。 “想不到今日是你的死期吧。” 李谧得意一笑。 李易却反问道:“太子殿下,你若真的杀了我,你该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 李谧哈哈哈大笑,“这个你不必担心,江湖人斗殴被你遇上,顺手杀了谁知道呢。”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借口,不错,谢谢你帮我找了个借口。” 李易忽然出手,只见他手中匕首光茫一闪,本就隔着不远的距离,那匕首瞬间出现在李谧的面前,他啊的一声,正要闪躲,身边的一名心腹却抢先一步,用人肉挡住了。 李谧吓得脚都抖了,立即伸手指向他,“杀了他,立即杀了他。” 李谧一边说一边往人群里退。 只是林间却传来哨音,到这时李谧的心腹中有人最行谨慎过来,其中一个功夫高强的强行掳走了李谧准备逃脱,却被李易发现,他快马加鞭追了上来,对方却轻功了得,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李易也不再犹豫,拉开弓,一箭射了出去,李谧避无可避,在那心腹的相护之下,箭尖只擦肩而过,但很快第二支箭第三支箭都射了过来,却全部落在心腹的背上。 “殿下,人跑了。” 李易收起弓,他也没想到今日将太子给杀了,杀了他也不好交代,毕竟他不是太子的身份,也没有吕家的后盾,定国公府不是他能用就用的权势。 晋王依旧带着三位心腹回了军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然而东宫里,李谧却吓得发了病,箭伤是没有多严重,可是这吓出来的病却还是让太医手忙脚乱。 半夜李谧醒来,才知道行却送他回来心腹早已经死透了,好在他回了府,保住了性命,可是对于晋王的恨意却越发的深了。 这一次他出征,李谧发誓,非叫他有去无回。 宫里举宴,为晋王领兵打仗饯行,所有三品以上官员都带着女眷入了宫。 李易去得有些晚,他依旧带着三名心腹,他面色沉冷,身边跟着是水悦,两人并不显得亲近,水悦的目光却一直胶着在他的身上,只要能守着他,她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 进了宫门,李易一出现,被不少官员围在内,不少人上前攀交,定国公带着一些大臣朝这边走来,自从晋王得了兵权,还在军营时留下了好名声后,结交的大臣就更多了。 那边太子李谧身边也有不少人围着,明显的分成了两派。 待皇上和皇后入场之时,所有人都跟着散开,相继跪迎下去。 宴席上自然很奢华,主客都很高兴。 饭后送上插食,李易依旧稳稳的坐于右下角,对面是太子李谧,不过他这会儿却起了身,他一走,很快在场的贵公子当中陆续有人也跟着起来了,由于是此后辈,恐怕没有人发现这几人的异样,唯有李易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正好乘着舞姬退下去的空档,李易建议大家移步御花园走一走,消消食,顺带看看这名满京城的御花园里面的珍花异草。 果然有不少大臣心动,魏帝今日也高兴,儿子明日便要出征,自然提出什么意见都会答应的。 于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御花园而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先行离去的太子李谧几位狐朋狗友的京中贵子们离开宴席后可没有急着出宫,因为他们秘密得到了一批五石散,这东西京城里管得特别的严,尤其是李谧吸食五石散的事被皇上知道后,他本来已经戒了的。 但是耐不住他们的请求,还是要了这一批货,心想着就最后一次吧,正好最近心情不畅,很是烦躁。 他们现在出宫再去吸食显然浪费时间,再一想这御花园里多清静,后宫里的人就算看到了也没有人敢说的,而眼前皇上和皇后都在前边招待,根本也不必担心什么。 于是五人在八角亭里吸食起来,这种飘飘欲仙之感令李谧很着迷,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心里又对这五石散有些依赖起来,或许以后偷偷的吸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小心一点就是。 只待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到那时他想吸食多少就吸食多少,谁也不敢拦住他,敢拦他,他就诛了他九族。 入秋的京城带着一丝冷意,五人却穿着薄衣,吸食了五石散后会发热,不知不觉敞开了衣禁。 李谧看着其中一人站了起来,一脸的风流模样,还望着这些珍花异草诗兴大发,出口成章做了几首,几人纷纷拍手,李谧只觉得这才像活着,这才像活出了人样。 就在这时,浩浩荡荡的一伙人进入了御花园,却令这五人有些措手不及,其实吸食了五石散后,人似乎胆子大了些,就算被这么多人看到,几人装模作样的理好衣裳,从亭子里下来,面色带着笑容。 正文 第460章学府名额 五石散已经吸食,没有留下证据,谁能证明他们有吸,李谧上前行礼,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魏帝目光深沉的盯着几人,而这几人的父亲连忙从身后出现跪下求情。 就看他们几人的模样就知道已经吸食,一身薄衣,还能看到他们流汗,除此之外,他们一脸飘渺,像在梦里似的,跟先前的严谨完全不同。 “将他们押下去,太子关入宗人府。” 魏帝一出口,所有大臣都惊住,太子若关入宗人府,那岂不是要废太子的先兆。 吕文鼎这个时候领头带着一伙大臣跪了下来,这边吕文鼎的心腹早已经往后宫去了,吕后正招待各位官员的女眷,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大变,再也不顾身份,脚步飞快的冲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太子领先吸食五石散,先前是被魏帝看到,至少没有闹得这么大,如今却是想瞒都瞒不住,这可是魏国明文禁止的东西,前朝多少贵族死于五石散。 五石散新出来之时,所有贵族都沉迷在这毒药中,待一个一个早逝,才发现问题,不然这皇权岂能落到他姓李的手中。 魏帝没有理会吕文鼎的皇后的请求,一甩袖子转身走了,不少大臣也跟着离去。 御花园里只剩下吕氏一派的人,吕后只觉得大势已去之感,不管她多么的努力,她的儿子却总是不争气,若是可以,她在生下他的时候就该一脚踢死他,事后再领养一个皇子也好过现在之局面。 李易从一地鸡皮的皇宫里出来,身边的太监刘五小声说道:“殿下,不会有人查出这批五石散的来历,所有证据全部毁灭。” “做的好。” 到了宫门口,李易顿住脚步,他站了一会儿,几位心腹不明白主子的意思,直到水悦从步辇上下来,三人才恍然大悟,以前的殿下可不曾等晋王妃的,今日破例第一次。 看到水悦过来,李易转身上了马车。 水悦看到他后心时甜甜的,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晋王会等着她,以前从不曾等过。 第二日晋王要出征了,魏帝带着满朝文武前来送行,就凭着这一点,魏帝对晋王就是偏爱的,再想起昨日太子殿下的所做所为,令不少大臣都动了心思。 吕文鼎夹在人群里咬碎了牙根,这一趟岂能让晋王安生前去,吕家绝不可能放手的。 晋王穿着一身金刚铁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领十万精兵去往边城驻守,这一场大战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不会这么快回来。 吕家觉得只要晋王死在了外头,这一切的耻辱都不必担心,待过段时间待皇上心软后,将太子弄出宗人府,同时诫了五石食,走上正途便是。 晋王一路上不太平,平江府却也不平静,苏辰扮成明者的身份与对方见面,转眼一个月过去,这将是第二次见面,这一次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交代好陈意守着军机营,他依旧像上一次一样出了地宫。 乔宝莹又成了平江府的知州,她感觉自从第一次扮成苏辰之后,她就有一种逃不脱的宿命,什么时候苏辰能不用她再扮成知州处理公务那得多好,她本就无心于政事上。 好在平江府上下没有什么大案子,破案这一块她是真的不行。 乔宝莹从府衙里出来,眼下倒没有人敢随意请她喝酒了,巩方下狱,伍致也死了,如今地方官员换的全是新人,个个对她很恭敬。 刘无好却还是找了来,今年府学院招收学生的事,已经从各地县学里挑选出二十几位入了学院,着实挑选的太过严格,导致苏州城内的权贵子弟没有几个能进去的。 这个消息在贵圈里传开,不少人不服,自从知道古池先生教的好,不少人想走后门的,只是古池先生油盐不进,而且一年一年老去,下一次乡试得还三年之后,眼下能赴京赶考的举子没有几个,除了今年刷下来的几人。 可是今年考试大放水,大题都猜中了一道,他们还没有中,来年那就更难了,所以有不少年纪比较大的,听了刘无好和古池先生的建议便在学院里做了教授,正好各地县城招来了不少秀才,多是每个县城里的前三名。 院试三年两次,一个县三年里出六名,再加上往年不曾招收的,秀才班却是来了不少人的。 古池先生重点教导二十几位举人的班,待乡试开始那一年才会费心思到秀才班中。 这一次刘无好叫乔宝莹过去,就为了平江府贵圈里的事,没有才气就算了,还想走后门进学府,进不去就算了,还为此拉帮结派的吵了起来。 乔宝莹觉得头痛,不知道苏辰在的话会怎么处理。 她硬着头皮跟着刘无好去了学府,今个儿学府依着古池先生的名义将京城各权贵都请了来。 古池先生这一次是打算来一场公平的考试,权贵当中考中秀才的跟着这些地方招集来的秀才一同参加考试,安排名来,收录前三十名。 至于才中了举子的这些人,只要年纪不超过四十岁的,都可以入府学,古池先生了是希望这些人能有个好成绩的。 秀才场比试开始,乔宝莹坐在古池先生的下属位,与刘无好并排。 刘无好忽然仔细的看向乔宝莹,冒出一句“可是嫂子?” 乔宝莹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每次都被刘无好发现,但这一次她死活不认,怕又是诈她的,于是笑了笑,“你叫我呢,如此记挂着我家夫人,居心何在?” 刘无好摸了摸头,他怎么感觉身边坐着的应该是乔氏才是,这种感觉很奇怪,于是忍不住说道:“正好无事,苏大人不如就今天的情况来一首诗如何?” 这可是乔宝莹的挡板,想不到刘无好变聪明了。 她故意沉了脸,“我现在每日忙于公务,真没有心思寄情于山水,诗词歌赋固然好,但我醉心的是官场。” 乔宝莹说完,刘无好再也不怀疑了,这就是苏辰,他最爱说的就是这一句了,醉心于官场。 乔宝莹倒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坐等了两个时辰,终于收卷了,刘无好拉着乔宝莹去阅卷,乔宝莹郁闷了,好在是刘无好先审,乔宝莹再看,看完后再交古池先生。 乔宝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笔墨的,也就意思意思的看看,对一些策论的文章,看哪上点子好一点,再分类呈给古池先生。 三人挺有默契,一共六十八份考卷,费了一日光景,最后敲定了三十人,这三十人当中依旧是地方招集过来的秀才占八成,其他两成是权贵子弟,也就是只有六人能进入府学院。 而前来应试的贵子却有三十八人,可见这入学率太低了。 这已经是最公平的了,却依旧有人在争论,着实是去年的考试令平江府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往上翻老黄历,已经有上百年不曾出过状元。 在魏朝平江府第一位状元郎是展东风,同年居然出现榜眼蒋清目,这是要记入地方志里头,成为地方史实的一部分。 可是谁不想自己的子孙也能青史留名,大家都认为这是古池先生的功劳,随着古池先生一年一年见老,也不知道他还能教多少届来,若是错过,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乔宝莹看着这些人又要闹起来的时候,她便向古池先生建议道:“反正学府面积尚广,还能分东西两府,不然这些未入名的子弟可以入西府学院储备,他们有疑问可以问先生学学识,教导却由东府学院的才子们轮番前去。” “除此之外,还须每季季考,谁能排在前三十名内,便可以入东府学院就读,这样既能平息这些人的怒火还能给东府学院的学生一些压力,令他们有紧张感。” 乔宝莹这么一提议,古池先生和刘无好都愣住,这学院是苏辰找的地方,不仅学府建得大,学府前的大片土地全部租种了出去,管住这些学生的吃食根本不成问题。 两人很快同意了乔宝莹的想法,她说的没错,这种紧张感一起,只会令这些学生更加勤奋。 古池先生忽然松了口以后,那些权贵们终于松了口气,原本愤怒的脸上都露出笑来,很快这三十八名学生入了西府学院,中间一个场地,是刘无好听了乔宝莹的提议后空出来的,专门做为这些学生的健身场。 自从那些会试未中的学生回来后,说起这几场连着下雨的恶劣环境,学院里更加注重着他们的身体情况来。 为此不少权贵一高兴居然朝学府里捐了银子,古池先生一听,气得脸都红了,这是把学府当成商人逐利场了不成?他收下这些学子不是因为他们是权贵之后,而是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乔宝莹一听,反而举手赞成,“古池先生,不如收下这些银子如何?这些银子咱们可以以奖学金的名义收下,以后不管哪位商人或是权贵愿意捐赠,咱们都不拒绝,全部做成奖学金奖励给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像东府学院里头不少秀才是从地方的寒门出身,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生活费用,这样还能提高积极性。” 说起这奖学金的用途,古池先生和刘无好都来了兴致,三人坐在一起研究奖励的项目,乔宝莹建议将这健身项目也算在内,不但成绩能挤在三十名内,还能身体素质最好,这样的人往往比那成绩好身体弱的临场发挥更好。 三人一一将奖项定了下来,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学院里寒门学子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这选中进入学府,不但不用交学费,还有鼎鼎有名的古池先生指点,同时还能拿奖学金,如果各项成现都在前头,算下来,一年倒拿十两银子之多。 比在外头做长工还要划得来,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对,却果然调动了积极性。 古池先生却还是有忧虑的,他觉得这样太过市侩,读书本就是值得尊重的事,怎么可能跟银子挂钩,但看着刘无好和乔宝莹都一致同意,古池先生倒也没有反驳。 多年后古池先生都佩服乔宝莹今日所提的方法,一向读书就是读书的文弱书生忽然变得身强体壮,还能读好书,是古池先生想都不曾想过的,但平江府的才子们的确受利于这个方法。 乔宝莹从学院里回来,松了口气,好在刘无好不现怀疑她了,这家伙时不时来诈一下,到底有多没有安全感。 乔宝莹就这样做了知州一个月了,算下来苏辰第二次出动开始,心又提了起来,但愿他不会有事。 乔宝莹这几日吃睡都不好,根本无睱顾及小衍儿,若不是莫情和白九,小衍儿还真是可怜。 她只要停歇下来一定会跟小衍儿玩一会,每日夜里倒是跟她一起睡觉,可是每次都是孩子在莫情那儿睡着了她再抱过来,第二日孩子还没有醒来她就去了府衙。 孩子有时候也会缠着她,在家里她不易容,孩子总是问父亲去了哪儿。 小思源见父亲也少,赵牧身为平江军将领,也不是天天能回来的,两孩子都是这样的情况倒让两人问得不多了,似乎觉得这样也挺正常的。 小思源也快要入学了,莫情是想着他们两期任满后回京再找夫子,也算是给孩子们多玩一年吧。 这日夜里,乔宝莹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头有些发痛,她本想睡在书房算了,可是想起小衍儿没有人陪,就算有乳母在也不能代替父亲,于是起身搓了一把脸,准备回房。 刚从书房内出来,迎头就跳下一人,陈意从屋顶上跳下,面色很不好看,看到乔宝莹连忙禀报:“大人出门五日,不曾回来,原先说好三日便归,军机机营的人一个月可出去放风三日,眼下时间延长了,可我不敢冒然行动,所以连夜回来请求夫人做主。” 乔宝莹的心揪了一下,面色白了白,苏辰果然出事了,五天没回,说好三天的,那岂不是…… “带上莫金,我们一起去新村。” 新村有好几地,乔宝莹也顾不上这么多,哪怕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找也得去找,哪怕是对方发现了他们是冒充的。 乔宝莹扮成苏辰的模样,带上莫金和陈意正要出门,红衣却上前阻拦,她想请命一同前去,乔宝莹面色幽冷,她不是不相信红衣,而是这一次去指不定遇上苏奕,遇上她的老情人,她真的不会出卖她么? 乔宝莹严肃的拒绝了,红衣面色灰暗,只好留在府中守着。 跑了一夜的马,乔宝莹的大腿都磨出了水泡,她没有在意,天亮的时候走了几个新村,没有苏辰所描述的那个半山小院。 最后一个新村,隔着平江府边界了,乔宝莹看到这里的地形与苏辰描述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山腰上的小院。 她再也不顾危险,三人直接上了山腰,小院的门却是半闯开的,三人脚步一顿,陈意说道:“这周围没有人潜伏,像是没有人似的。” 要是这样只有说明两点,这里的确没有人,要不就是这些人的功夫比陈意的还要高强。 乔宝莹顾不上这么多,直接推门进入小院,普通的小院内却种了竹园和花草,很是奢华。 三人很快将院内外都寻了个遍,当真一个人都没有,这么久了也没有人围攻他们,那么这里的人早已经撤了不成? 乔宝莹的目光看向石桌前摆着的茶壶和杯子,她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探了探,居然还是温的。 乔宝莹面上一喜,“追。” 三人翻身上了马,很快上了官道,这里只有一条官道是出平江府的往京城去的方向。 追了一日,他们看到了马蹄的脚印,很新,显然并没有多远了,于是他们也不做休息,甚至三人一日没有吃喝却也不顾。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前面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影很是熟悉,各自骑着一匹马。 前头两匹马驹忽然停下,似乎也发现了后头追来的三人。 他们两人回身,乔宝莹看到了苏奕那张疤痕的脸,三人很快将他们两人包围在内,而乔宝莹身后还有暗卫,眼下尚未现身。 乔宝莹小声问陈意,“这周围可有埋伏?” 陈意摇头,“只有他们两人。” 那就奇怪了,苏辰去了哪儿? “苏——” “原来是苏大人,久仰。” 随着苏奕开口,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宝莹,乔宝莹心中一紧,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到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得到。 陈意和莫金却挡在乔宝莹身前,面色冷漠的盯着两人。 对面的苏奕再次开口,“不知三位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陈意和莫金正要说话被乔宝莹拉住。 “不知两位这是要去哪儿?这条官道上新修不久,往来走商甚少,两边山匪强盗却不少,我身为平江府的知州,也得顾及百姓的安危。” 苏奕却是哈哈大笑,“苏大人一心向民,小的佩服,不过我俩回京探亲,不劳烦苏大人担心。” “咱们走。” 正文 第461章苏辰走了 苏奕催着离江走,离江却一直防备着前面的三人,他们三人为什么匆匆追来,如今却不动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意和莫金却急了眼,本要动手还是被乔宝莹不动声色的拉住,三人看着两人擦肩而过,陈意只觉得指尖一动,手里多了一物,他不由得朝苏奕看去。 苏奕和离江却快马加鞭走了,半路上离江还不敢相信他们两人就这样逃了出来,苏奕却开了口,“不必担心,苏知州向来讲证据,刚才多半是在追凶,恐怕没想到根本不认识我们,所以咱们也算是逃过一劫,眼下得快马加鞭离开平江府,赶到京城才算安全。” 离江恭敬的应下,想起明者为了得到消息被杀,倒是好了他和主子,反正任务完成,死一个抢功的人也挺好的。 人已经跑远,莫金却是气极败坏的看着乔宝莹,这会儿陈意将手中之物拿起,只看到是一封信,于是交给了乔宝莹。 展信一看,乔宝莹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苏辰扮成苏奕跟着去了京城,真留她一人在平江府做知州,要是被揭穿,可是杀头之罪,这一次没有时日限定,要是苏辰几个月没有回来,岂不是她就得几个月都得做知州。 信里头还有其他未成之事,乔宝莹只好带着两人翻身上马接着往新村去。 莫金还在云里雾里的,陈意却似乎猜到了一些,于是跟在乔宝莹身后没有出声。 直到他们三人再次来到了小院,从地窖里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苏奕,乔宝莹扬起了唇角,莫金却是恍然大悟。 三人将苏奕带回了军机营的地下牢房,与明者关押的不是同一个区域。 乔宝莹亲自审苏奕,再次叔嫂两人对上,苏奕只觉得自己倒楣的要死,看到乔宝莹就恨不得咬她几口肉下来,不仅苏奕对她有恨,她对苏奕也是恨意满满,要不是苏辰去了京城正冒着险,还有需要苏奕的地方,她恐怕出手杀了苏奕。 这是第一个让她在这个时代动了杀机的人,一个连杀鸡都有些发毛的人,忽然变成想杀人了,这股恨意到底有多强,前程往事,老帐新帐全部算起来,苏奕死一回都不够的。 乔宝莹拿出匕首抵住苏奕的下巴,审问他此行前来的目的,还有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苏奕却是死不开口,乔宝莹还真没有时间同他废话,提起匕首便一刀刺向他的肩膀,苏奕痛得大叫,乔宝莹扔下匕首起身,对一旁的掌事说道:“每日来一刀,不能致死,用上等好药为他治疗,直到他开口说出全部为止。” 乔宝莹还得赶回去,叫陈意留下来,一但问出什么就给她传信,她带着莫金先回去了。 苏奕目光阴狠的看着乔宝莹越走越远,暗自咬牙,为什么他总是输给苏辰和乔氏,他不甘心。 乔宝莹回到苏府是白日,她很犯困,去了府衙也没有处理公务却是在后房休息,元启倒是识时务,也不敢上前打扰。 …… 京城皇宫里,下了早朝的魏帝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带昝泊在身边处理政务了,御书房里现在跟在身边的却是展东风。 魏帝批阅凑折,忽然停笔看向展东风,说道:“你师父有才,如今在平江府也快有五年了,尚有一年多的任期,朕打算将其召回京城来,你觉得你师父更适合在哪部呆着?” 展东风跟了魏帝时间虽不长,却也有些明白魏帝的脾气,这个时候他是万不能出主意的,于是打了个太极,最后还是由魏帝做主。 魏帝自是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此事就这么一提,展东风事后想着还是有些担心,为何忽然想要将他师父召回京城? 过了几日,早朝的朝堂之上,魏帝便提到了此事来,他打算命于时灵去考核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便一同回京任职了。 于恒得到这个消息心中虽然高兴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原本同意的六年任期,为何中途调任?莫不是苏大人在平江府做了什么事被皇上知道了?那也不对,看样子不叫他去而叫他儿子去,明知道他儿子跟苏辰的交情。 于恒下了朝后便叫他儿子叫到了书房,再三交代他不能舞弊,此去平江府就该有监察御史的敏锐与公平,不能带着个人情绪。 于时灵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经高兴坏了,他一直呆在京城就不曾出京放风,去平江府他最喜欢,一没危险,二是那边繁华,三还能吃到干脆面,还有不少美食呢。 于时灵在父亲面前很老实,出了于府就去找汪子渔,没把汪子渔给羡慕的,尤其两人说起苏辰此次回来就能做到刑部尚书一职,简直没把两人高兴坏,有一种替朋友苦尽甘来之感。 于时灵去往平江府本就是小事,自然也就这静静地去了,除了带去的护卫还有于家安排的暗卫,怕他一路上不太平,至于到了平江府就算是于恒也不担心的,这不比去往巴蜀,当年于时灵去巴蜀的事没把于恒给吓死。 不过是五日时光,乔宝莹便收到陈意的信,信里头说到苏奕开口了,不过说的却是他中了毒,每一个月就得吃到解药,若是没有吃到,他就暴毙而亡,离着毒发还有十日的光景,陈意倒是有些不相信。 乔宝莹立即带莫情去往吴江县,这里的孩子全部交给了白九管着,这一次连着莫情都没得休息的,因为乔宝莹发现如果苏奕这话说的是真的,那么冒充前去的苏辰就会穿帮,想想这后果就可怕。 乔宝莹和莫情只用了两日光景赶到吴江县的军机营,陈意没想到她会亲临,还带来莫情。 下了地牢,莫情都没有休息就直接跑去地牢里看苏奕,苏奕跟先前一样,肩膀上的伤快要好了,但背上却多了道伤。 苏奕再看到乔宝莹早已经没有了五日前的傲气,他本来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真不需要过多的手段。 莫情上前探脉,苏奕冷笑,“就知道这个信息二嫂就会来的,可惜你们晚了一步,我说的是十日,其实只剩下八日,再加你们废了两日,所以再这六日就要毒发,苏辰就要穿帮了。” 乔宝莹心中揪紧,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乔宝莹真的很想上前掐死他,不过这一会儿她叫陈意堵了他的嘴,她怕再听到别的话会控制不住手。 莫情把脉后面色凝重,于是拿出银针来,扎了苏奕的手指,只见他的血居然带着黑色,便是苏奕也震住。 “毒已经到了手臂,难怪肩膀上的伤看不出血的颜色,他中的是慢性毒,每月一颗解药也不过是令毒气更加缓慢一点而已,所以你的主子早已经放弃你了。” 莫情毫不留情的开口,不再看苏奕那震惊的表情,却是看向乔宝莹。 乔宝莹却回身交代陈意,“陈意,你能在六日之内到达京城么?” 陈意没有立即应下,心情沉重,六日之内,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未必能成。 乔宝莹不死心的开口,“若不去,苏辰危险了,到了京城,你试着寻找苏辰留下的印记,还记得死亡谷留下的印记么?” 陈意点头。 “或许能找到苏辰,就算不能找到,你就用记号告诉他这个消息,他若是看到还能有活命。” 陈意再次点头,他没有再犹豫,而转身便走,乔宝莹也不想再问,六日能不能赶到她不敢想。她只是再次转身,目光幽冷的盯着苏奕,接着上前抬起一掌用尽全力抽了苏奕一个耳光。 苏奕瞪大了眼睛,火辣辣的半张脸令他失去了思考。 乔宝莹却并没有停手,接着又甩了两掌,打得苏奕头晕脑涨,待莫金将他嘴中布取下时,只见他吐出几口血来,夹带的还吐出两颗牙。 “苏奕,如果苏辰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以前不对你出手,是因为还有所顾及,没有了苏辰,你什么也不错了,千刀万剐不及我的恨意,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将你折磨至死。” 乔宝莹转身离去,莫情却拿出几颗药丸送到掌事的手中,交代他毒死之时喂下,不能解毒,却能压制,他还不能死。 回去苏州城的路上,乔宝莹一言不发,莫情心里头也不好受,一路无言回到府上,乔宝莹换上官服易了容就去府衙里了,莫情心事沉沉的叫人给赵牧传了话。 赵牧是知道这一次发生的事,只是他在军营无法帮忙,再说此事很隐密,他还得稳住,让外人看不出问题。 乔宝莹日夜不休的等到了八日,到第九日,金城的紫金楼里送来小册子,飞鸽传书会比陈意回来的快,里头便有陈意传回来的信息。 他在第六日赶到了京城,同时看到了苏辰留下的信息,在西市菜场那一块,那边多是外城的穷苦百姓,他没能见到大人,却是留下了消息,同时他打算留在京城接应,一但乔宝莹这边再查出什么来,好让紫金楼将消息传过来。 乔宝莹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还有担心,却也只能这样。 至于军机营的事她只好安排邬总管过去接着审训明者和苏奕,邬总管去了吴江县,苏府没有了总管,很不合适,白九就成了临时的总管。 乔宝莹大清早的去了府衙,刚坐下来,元启就匆匆进来,禀报道:“京城里传来消息,这次监察御史过来查看平江府苏大人的政迹,如果没问题,苏大人恐怕要高升了。” “恭喜苏大人高升。” 元启恭敬的道贺却令乔宝莹震惊在当场,她最近一直关注着军机营的事,都没有关注京城里的事,她立即翻看紫金楼的小册子,果然有写到官员透露由于时灵去往平江府考核政迹,庙时再同苏大人一起入京上任。 而且苏辰入京后的官职居然是刑部尚书,从五品大员转眼提升为二品大员,若是真的苏辰坐在这里,乔宝莹一定高兴坏了,终于他们可以回京了,唯一惋惜的是平江府的安宁,好不容易可以高枕无忧。 但现在是乔宝莹坐在这儿,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入京能做什么?可想而知,必定穿帮,而且还是刑部尚书,只有大案才三司会审时参与,她对破案这一块是短板,根本没有半点头绪,如果是户部尚书,她还能应付一下。 乔宝莹忐忑不安,更令她不安的是她跟苏辰以前就商量过的大小粮仓,一但他们离任,小粮仓得封口,每年再由心腹到了税赋的时候再开仓。 除了这些还有帐目上的事,各地打称收税的差吏,这些人已经考验了几年,都算是他们手中忠心的人手了,可是这一次是永远的离开,得稳住他们。 乔宝莹立即召回邬总管,她安排邬总管先不管军机营的两人,先将各方县城的小管事全部召集过来,她要见他们,同时又叫邬总管去各地九九楼召集十位功夫高学的管事为心腹,以后平江府全权交给邬总管打理。 邬总管听到这个安排也面色凝重,恐要出大事,于是马不停蹄的安排去了。邬总管才去安排,后脚于时灵就到了。 看到于时灵那高兴的脸,乔宝莹却高兴不起来,她当然不可能让于时灵说政迹考核不过,苏辰的政迹有目共睹,再说迟早得回京,只是来得早了些,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于时灵拍了拍乔宝莹的肩,笑问道:“夫人不曾一同来?” 乔宝莹一脸的抱歉,“莹儿回林源县一趟,多年不曾回乡,我自然是走不动,所以由莹儿回去一趟尽孝。” 于时灵原本高兴的脸忽然收了起来,郁闷的开口,“我还以为夫人也在,这样的话我就能吃到不少美食了,可惜。” 还记挂着这事儿,乔宝莹有些哭笑不得,她带着于时灵去紫金楼接风洗尘,于时灵也不客气。 吃饭的时候,乔宝莹叫莫金回府一趟,先交代好莫情将孩子们管住,同时她回到府上后也得以苏辰的面目示人,恐怕除了以后晚上睡觉之外,她都不能露出半点来。 从紫金楼出来,乔宝莹便将于时灵带回苏府,今日于时灵休息,乔宝莹还得去府衙。 元启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大人跟监察御史于时灵这么熟悉,先前还想着该怎么招待一下这位京官,好早日让大人回京,现在都不用他出来拍马了,只要做好本份的事就成。 于时灵来平江府比乔宝莹想像的还要逍遥,一来不是看她政迹的,而是来游玩的,他叫乔宝莹别管他,他要出门探她政迹,才不要跟她入府衙办公。 乔宝莹派莫金陪他外出,顺带带了一把银票,招待于时灵吃好喝好,没把于时灵给高兴坏了,还说乔宝莹够义气。 用了十日光景,邬总管将各县的下属都安排妥当,并召集了所有的小管事在苏府城外乔三置下的郊外小院里住下。 乔宝莹待于时灵出了门,她才去府衙,其实半路却出了城,直接往乔三的庄园里去了。 一共有三十位小管事,这些人每人掌管着二十人为一组,而所有人全部渗透到各地方部门,主要针对税赋粮收这一声来的。 乔宝莹找来这些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接下来她要离开平江府的事,他们的身契全部抓在乔宝莹的手中,这些人也经过她一一考验,又有层层管制,最顶层的管理者自然是邬总管。 乔宝莹先是勉励了一番,接着又请这些小管事的吃了顿饭,最后听了各位管事将底下人员的情况汇报了一通,乔宝莹才让这些人各自回去。 邬总管也跟着回了吴江县,以后主要管着军机营,其次便是这些人,所以乔宝莹才叫邬总管从各地调来九九楼的管事,一是功会高深能护住邬总管,二是能震慑这些小管事,除了利还需要武力。 平江府是乔宝莹和苏辰的基地,不说落入他们的手中,至少他们这五年得到的权势只增不减,也可以说是强在不压地头蛇,她跟苏辰就是地头蛇。 于时灵也玩够,该看看乔宝莹的账本了,这几日与乔宝莹一起来府衙里办公,看着乔宝莹熟悉的处理每一件事务,他倒是不生疑。 很快于时灵写信入京,他们也该启程了。 平江府大小官员都知道苏大人要高升了,这一次直接回京成了二品大员,虽然不是先前的丞相大人,却还是令这些地方官员望而生畏。 乔宝莹必定要招待这些地方官员一顿的,之后还得去学府里与各位才子们吃上一顿。 行程安排的满,于时灵倒是跟着吃吃喝喝很是惬意。 刘无好这日将乔宝莹叫去刘府,于时灵没有跟着来,院里只有两人相对而坐着饮酒。 乔宝莹的酒量没有苏辰的好,但她也不得不喝,只是她做了点手脚,喝到嘴中再用手帕包好吐出,刘无好并不知道。 院里很清静,刘无好却仔细的盯着乔宝莹,好半晌后说道:“上次府学院那一次比试,我就觉得你不是苏辰,像知州夫人,现在越发有这种感觉,你到底是不是苏辰?还是夫人?” 正文 第462章又被人怀疑 乔宝莹真的很郁闷,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说,没想请她入府喝酒却为了这事儿,自然她不可能相认的,怎么能认,马上都要入京了。 刘无好叹了口气,“不管你是苏辰还是知州夫人,在我看来你们两位真的很厉害,看着他们两人来平江府的,这么多年,是我唯一佩服的人,尤其是知州夫人,身为女子,能有如此之才,若是男儿身,恐怕就自是苏辰你也未必是其对手。” 对她评价这么高?乔宝莹还有些受宠若惊,但看刘无好说得很认真,她也不反驳。 “此去京城不比平江府,还望两位万事小心,以后有用得着我刘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在此我先干为敬。” 他举起酒杯豪爽的喝下一杯酒。 乔宝莹也很感动,刘无好居然承诺这么大,他们的基地在平江府,以后要刘无好帮忙的地方肯定有的,于是点头。 从刘府回来后,就准备着回京了。 赵牧的调令没有下来,但也不久了,他也只有六年任期,再看莫情,想着乔宝莹的情况,夫妻两人决定让莫情带着孩子跟乔宝莹一同回京,还能帮她照顾一下小衍儿。 本来下人也不多,这一行马车只有两辆,乔宝莹反而跟于时灵坐在了同一辆马车当中。 莫情抱着小衍儿,小衍儿很难过,为什么许久不曾见到母亲,现在父亲也不能同他一辆马车,不管莫情怎么安慰都不行,莫情和白九只觉得孩子可怜。 扎营做饭的时候,乔宝莹过来抱住小衍儿,小衍儿的头埋在乔宝莹的颈窝里哭了,他要跟父母在一起,“父亲,母亲去哪儿了?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回老家了?母亲真狠心。” 乔宝莹听到这话愣住,她的心跟着揪紧,他来不及顾及孩子单纯的心思,何况她觉得自己一直陪在孩子身边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孩子并不知道。 乔宝莹下意识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在莫情身边坐下。 小衍儿忽然抬头看着乔宝莹,他圆溜溜的眼睛时似乎有疑惑,乔宝莹从莫情手里接过碗,准备喂孩子吃饭。 小衍儿忽然弱弱的喊道:“母亲?” 乔宝莹怔住,莫情和白九也是齐刷刷的看着小衍儿,终于骗不过孩子,她所有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所以孩子感受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会儿白九瞥见于时灵往这边走来了,连忙开口,“于大人来了。” 乔宝莹赶紧将孩子抱紧,在孩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接着将孩子交到莫情手中,于时灵正好靠近,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坐下,笑看着几人,“几位辛苦了。” 莫情摆手。 乔宝莹起身拍了拍于时灵的肩,那意思是跟他去那边吃,这边毕竟是女眷,得避嫌。 于时灵本想跟莫情聊聊赵牧事,他收到消息赵牧也要调升,但是调回京城还是边关在晋王身边就很难讲了。 这时小衍儿从莫情怀里冒出头来,盯着乔宝莹大喊一声:“娘。” 把在场的几人都吓得心砰砰直跳,乔宝莹是下意识的看向于时灵,于时灵却是一脸可怜的看着小衍儿,有些指责乔宝莹的说道:“你夫人几时能回?孩子太小岂能离开母亲。” 乔宝莹松了口气,这是小衍儿又开了口,“爹,娘晚上会陪我睡吗?” 乔宝莹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真的是苏辰的种,没错了,好会说话,这是威胁她呢,才多大点孩子,还粘糊糊的就知道缠着她了。 莫情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小衍儿,再看看自家小思源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她就有点想笑了,小思源比小衍儿大了三岁,可是这股聪明劲还没有弟弟强。 乔宝莹只好无奈的点头,“等你母亲回来就陪你睡。” 小衍儿一脸天真的点头,“爹,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不然我就生气。” 好小子,你晚上给老娘等着。 露宿郊外,乔宝莹跟于时灵各有一个帐篷,由于知道小家伙晚上要来睡觉,乔宝莹只好将帐篷故意扎在靠近女眷的这一边,傍晚莫情带着一伙孩子过来玩了一会,接着小衍儿就顺势留下来了。 夜里乔宝莹缷了妆,恢复真容,小衍儿却毫无意外的看着母亲,心里那个欢喜,他已经好几夜不曾跟母亲睡一个床了,以前可是天天在一起的,别看他白天玩累了,夜里好睡,其实最近半夜他都会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一眼,一看不是母亲在身边,就会很难过的继续接着睡。 乔宝莹掀被上床,小衍儿翻身爬乔宝莹身上,闻了闻母亲的味道,开心的说道:“娘,你以后可不能丢下衍儿,不然我会生气的。” 乔宝莹无奈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应下他了,他才安心的爬里头睡觉。 孩子的确挺累的,知道是母亲在身边,睡得很稳,没多会就睡得流了口水。 乔宝莹摸了一把孩子的额头,接着躺下,心里却藏着事儿,此去京城,她该怎么应付呢? 早上乔宝莹穿戴整齐的出来,遇上了于时灵,他今个儿来是想着要吃烤鸡,得知白九的手术跟她的一样,便记挂上了。 乔宝莹才发现这些京城贵子还挺好吃的,于时灵算是贵子里最有上进的人,于是叫来白九,将于时灵的要求说了。 拔营前开饭,乔宝莹抱着小衍儿从营帐里出来,孩子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在平江府呢,出生后就不曾离开过平江府,第一次出远门,有些不适应是真的。 她抱着他,他便不下地了,小思源正啃着一个鸡腿,看到弟弟那粘糊的模样,指着他笑了起来,小衍儿有些害羞,可是又舍不得从母亲身上下来,于是将脸埋在乔宝莹的脖颈里,一双小手抱着她不动了。 于时灵这会儿也正要啃烤鸡,看到眼前的父子,笑了起来,“小家伙真粘人,苏辰,你夫人不在,带孩子也辛苦吧。” 乔宝莹有些尴尬,好在小衍儿不出声,还挺聪明的没有揭穿她。 终于醒过神来了,小衍儿的肚子咕噜一声,这会儿他们已经坐上了马车,此时他正坐在莫情的身边,小思源见状,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还有些温温的鸡腿递了过去。 小衍儿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接过鸡腿就啃了起来。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这边马车内发生的事,她跟于时灵坐在同一个马车当中,两人正在下象棋,原本于时灵要下围棋的,但乔宝莹不会,便拐着他下象棋了。 下了几盘后,于时灵从先前的老是输,到现在的势均力敌,乔宝莹有些无语了,这个时代的人个个都不笨,看着于时灵平时没个正形,学起东西来这么容易。 再下几盘,乔宝莹发现应付起来有些吃力,于是不下了。 于时灵却是哈哈大笑,“苏兄,你这棋艺可不怎么样。” “你行,你行,我服气。” 乔宝莹下意识的拿起点心就吃了起来,这点心是白九准备的,一路上不知不觉都是乔宝莹在吃。 于时灵看到她那模样,双眸微微一怔,怎感觉这一次的苏辰似乎有些不同,没有以前拒人于千里的疏离之感,反而温和多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多是于时灵好吃,扎营做饭那是大事,所以时间熬得有些久,乔宝莹倒是希望时间久一点,她现在对京城有一种恐惧感。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京城后该怎么应付,如今李易又领兵去了边关之地,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所以相当于在京城她是独自一人,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然而还是要到京城的,入了城,于时灵倒没有急着回于府,而是跟着乔宝莹一起入了苏府,苏府一直都留有下人,打理的还算干净。 入了府也只需简略的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 莫情和白九互看了一眼,今夜都住在苏府的,第二日开始,莫情得回她的婆家去,否则被婆家的人知道必定会出事端,何况上头还有几个平衡的嫂子。 乔宝莹有些舍不得莫情,两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年了,忽然要分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而且以后小衍儿再找小思源玩就隔得有些远了。 不仅大人不想分开,两孩子也不想分开,夜里就抱一起睡觉,都哭了。 莫情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把孩子先放我那边,待大人回来后再将孩子送回来?” 说到这儿,小衍儿也不哭了,一把将乔宝莹抱住,乔宝莹看着孩子,她也心痛的紧,她哪舍得。 可是苏辰若不回来,她就得顶替他去上早朝,去应付外头的人,平时根本不可能在家,那孩子一个人孤苦零仃的,怎么办? 乔宝莹很是难过。 莫情忽然又想到一事,“我先跟婆母商量一下,晚几日回去,在这几日我给孩子找间私塾,这样的话两孩子又能在一起,还能一起上学,不会耽误了学业,小衍儿是还小,跟着一起去听听课也好。” 乔宝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再说就算两家在一起,小思源也必定是要入学了,到时还是要分开,虽然孩子现在只有三岁,上学太早,那只能多给些束脩先让孩子跟在小思源身边。 于是乔宝莹看向孩子,见小衍儿有些委屈的点头,瞧着是不愿意,但似乎不挺懂事的,反而让乔宝莹看着心痛了。 乔宝莹初来京城,有三日休整的时间,第二日莫情亲自回赵家说去了,乔宝莹却立即叫来紫金楼的总管张凡与九九的掌事,两人将小册子呈上,乔宝莹并叫两人以后每日都将小册子送来苏府,并仔细留言京城时所有变化。 她现在一个人孤军无援,只有靠这两位管事的,吩咐了一番后,两人退下,乔宝莹却叫莫金给陈意送信,他在京城郊外,是一个小村庄里当猎户。 这一次喜姑和黎三以及毕家全部都跟着回了京,以后怕是不会再离京的,大家以前置下的院子都在的,各自回了家。 这边莫金已经匆匆送信去了,乔宝莹希望陈意将自己回京入职刑部的事告诉苏辰,希望苏辰能看到,她真的顶不住,三日后就要早朝,她要是上了朝堂该说什么好呢? 想想就发毛,这时代女子不得参政,她不但参政了,她还冒充苏辰的模样上早朝,一但出现任何纰漏,真的就是诛九族的大事,她不敢往后想,感觉每走一步都是被逼无奈。 但愿苏辰能在三日内赶回来。 莫情当天回来了,面色有些不好,但她看到乔宝莹那忧心沉沉的,反而笑着安慰她。 三日很快就过去,乔宝莹没有等回来苏辰,陈意甚至都没有收到消息,也不知苏辰到底有没有出什么事。 第四日,天不亮乔宝莹起床,她坐在梳妆台前易容,心里却忐忑不安,她拿起紫袍官服,她以前就看到苏辰穿着,那时觉得很帅气,也很严谨,如今她要亲自披上,却显得很沉重。 来到床边朝床里头的小衍儿看去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不管如何,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死她一人总比诛连九族的好。 乔宝莹从屋里出来,莫金和毕浩已经等在了那儿,三人都显得沉重,出了院门,红衣也出现了,乔宝莹朝红衣看去一眼,然后停住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红衣,说道:“你当真愿意跟着我?” 红衣立即跪伏下去,“此生绝无二心。” “就算见到你的前主子,你也愿意?” 红衣毫不犹豫答道:“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 “好,那我现在将小衍儿交给你,你以后是孩子的护卫,不管苏府以后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护住孩子。” 红衣面色一白,立即抬头看向乔宝莹,接着坚定的应下。 乔宝莹亲手扶起红衣,拍了拍她的肩,接着带着莫金两人去上早朝。 马车在空旷的街头行驶,天色还是间的,街道两边的门全部紧闭,路不是很明亮,前头赶车的还得打着灯。 走了一趟距离,终于到了大街之上,明亮了不少,车夫将灯熄了,天边也露出一点白来,这时就听到从四面八方的小道上涌入不少马车来到主干道上。 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去上早朝的官员。 每辆马车前都有府徵,乔宝莹才上主杆道就有人喊了一声,“这是苏大人的马车么?” 乔宝莹只好礼貌的挑开车帘,看向与她平行的一辆马车里挑开一角帘,此时露出一个头,她不认识此人是谁,着实是以前在京城多是见对方的女眷,不像苏辰应付前头的官员。 呆会到了大殿之上,她不认识的人更多,想到那后果她就心里发毛,于是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正是。” “果然不愧是苏大人,去了平江府也干了一番大事,朝中无人不知苏大人。” “过奖,不过是份内之事。” 对方点了点头便放下帘子,乔宝莹看到对方穿的也是紫袍,但凡三品以上的都是紫袍,四五品是绯袍,五品以下是绿袍。 乔宝莹还在想刚才那人是谁,她就后悔这三日只顾着担心,只盼着苏辰回来这事上了,就没有找人收集好满朝文武的画相,不然的话她今日也不会这么窘迫。 到了宫门口,所有官员从马车上下来,各自拿着笏板恭敬的排队入宫门。 五品以上执象牙笏板,六品以下执竹木笏板,乔宝莹拿着象牙笏板才站定,却发现自己面前站的都是三品以下官员,他们看到她,立即后退几步,显得恭敬。 乔宝莹只好朝前走上几步,赶在了紫袍行列中,她又看到了刚才与她说话的那位,见有人正跟了说话。 才知道此人是礼部尚书马广千,他侧首一看又看到了乔宝莹,立即朝她走来,似乎对她很热情的样子。 莫非是以前与苏辰交好的大臣? 乔宝莹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知道朝中分三派,一派帮着太子,一派是清流邸柱,只敬皇权,另一派却是帮着晋王的。 可是这些派系的人员到底是哪些她并不是很清楚,虽然紫金楼里也有些消息,她也只知道一些主要的人物,就好比这位礼部尚书她是不知道的。 马广千来到她的身边,小声说道:“苏大人初回京,这还没有休息几日便要上早朝,公务繁忙,本想请苏大人去喝酒的事,看来只能过两日了。” 乔宝莹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寒暄,随着人流一路朝前走,直到走到殿外,才见他们都停住了脚步。 有了马广千的引导,乔宝莹反而借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入殿面圣早朝,乔宝莹不知道自己该站哪儿的时候,略提了提,马广千立即指了指,正好与他的位置左右相对。 乔宝莹再朝前看去,她是站在左边第三排第一列的,而左上首的却正是昝泊,此时皇上还没有来,天色也早,昝泊正与身边几位大臣说着话。 乔宝莹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就将整个朝堂都打量了一眼,此时倒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哪些人关系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当然还有一些隐藏着的。 正文 第463章接到郁闷的案子 她正看得仔细,目光从右边一扫的时候,又对上马广千的眼神,他朝她笑了笑,乔宝莹总觉得这个马广千有些奇怪,如果是苏辰的旧识,那必定是于时灵和汪子渔之流的,说话要随意的多。 可是这位说话很恭敬,带着淡淡的疏离之外又带着刻意的讨好,这种感觉像是有事要求她似的,但她才回京城,能有什么事求她,一定是她理解错识,或许这个时候的官员都有这八面玲珑的一面。 乔宝莹再看向右上首的人正是定国公水元昌,他这会儿也朝她看来,接着朝她点了点头,疏离中带着一点亲近,反而令乔宝莹放心。 魏帝来了,满朝文武都站齐了,个个一脸肃容,再也看不出刚才谈笑风生的模样。 乔宝莹拿着笏板看了一眼,就见旁边一位三品下的官员只等魏帝一开口,他就开始在笏板上记录起来,她忽然有一种做会议记录的感觉。 只有他在动手,其他人都只是听着。 乔宝莹朝那人看去一眼,只见上面记录的都是魏帝说的一些关于政策有关的话,总结的很好,也很详细,字迹还很工整的同时还写得飞快。 再看乔宝莹的笏板上什么字都没有,她想着要不要也装做在记录的样子,前一世开会的时候不都喜欢这么搞么,正好掩盖一下她心中的不安。 乔宝莹一边听着魏帝与各位大臣的讨论,她一边打量旁边仁兄的记录,直到笏板写满了,乔宝莹发现他收起了笔便不写了。 此时他正好抬头朝乔宝莹看来,一看到她紫袍的衣裳,惊了一跳,红着脸垂下头去,感觉像做了亏心的事。 乔宝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站得笔直,朝上头看去,就见魏帝居然也朝她看来一眼,她心中咯噔一声,面色严肃了几分,想着苏辰平时的模样,她学得很像。 这边昝泊还要说话,魏帝见乔宝莹恭敬的回视了一眼,立即抬手,昝泊停下说话,魏帝反而温和一笑,说道:“苏大人回京,朕很欣慰,平江府这几年在苏大人的管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你的成绩朕都看着的,这一路上赶来也挺辛苦,过几日冬至之时,苏大人陪朕用膳。” 魏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她,还赏她一顿饭吃,多荣幸,乔宝莹却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这种御下的手法司空见惯,她平时对管事的也这么干,但她面上不显,连忙上前谢恩。 魏帝点了点头,看向昝泊,昝泊接着说。 乔宝莹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看出她不是苏辰本人,见没有人注意她了,她又看向别人的笏板,这些人也开始记录起来,乔宝莹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动动笔了。 昝泊说完,定国公又上前禀报一些军营里的事,这一次说到了晋王去边关后的粮草问题,定国公建议从平江府直接运去,正好苏大人最了解平江府的情况,算一算帐目就知道了。 怎么又扯她身上来了,果然升职后,原职的事还得找她。 魏帝和定国公都朝她看来了,她立即出列,手执笏板,恭敬的说道:“禀皇上,据臣统计,平江府粮仓这两年的收益的确能管住边关将士的日常所需,只是平江府的粮仓是新粮,再加上那边的气候,与大粮仓的特定建筑,可以封存十年之久。” “与其用新粮,不如先将各地不粮仓储存不好的先用上,也免得浪费了粮食。” 乔宝莹原本只是就事论事来着,她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为何她这话一落,满朝文武都看向她来了。 定国公倒是没有反驳,想了想还跟皇上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魏帝却看向昝泊了,“昝丞相觉得如何?” 昝泊脸色有些白,他朝乔宝莹淡漠的看来一眼,接着恢复神色,出列回话。 “各地小粮仓在运输上可能会延长,就不知晋王这边能不能等。” 定国公一听昝泊这话,气愤的出声,“不过是三处粮仓,这此粮仓已经储备有好几年,苏大人说的对,新粮就得储备好,旧粮再不用,岂不是坏了,昝丞相觉得时日太久,那且说说是由哪些人来运粮?” 说起这运粮草支援的将领,朝堂上又争论起来。 好吧这一次直接分两派对吵了,乔宝莹第一次看到朝堂上吵架的时候可以像菜市场一样,虽然没有那么粗俗,却还是能吹胡子瞪眼的。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子一到三十岁就蓄胡须,到了四五十岁胡须还留得有点长的,这些人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乔宝莹就呆呆的看着,差一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在她低下头去了。 不过她感觉到旁边似乎有动静,她朝侧边看去,先前那个装模作样记录笏板的三品下官员此时将头垂得很低,手握拳抵着嘴,瞧着都已经笑了。 乔宝莹再不动声色的朝后头看去,大部分还是很严谨的,不过也有小部分在开小差。 真正讨论国家大事的还是这些三品以上官员,其他人如非话题涉及他,否则都不必开口说话,就跟开会一样,由着几位主管讨论一下,底下的小组长听着就是,接着再将政策实施下去,感觉似乎也没有很高大上的样子。 定国公真的被昝泊气到了,终于将运粮的人吵得确定下来,接着就是运粮的期限了,这还能吵的,的确能吵。 乔宝莹忽然发现一个决策定下去,不吵架,那是不存在的。 然而再看一脸轻松的魏帝,却明显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平时上早朝也这么干的。 乔宝莹乔朝定国公看去一眼,脸都气红了,他这边的大臣也相继出列了帮腔,而昝泊却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气得也不轻,只是强忍着。 同时昝泊这边追随的大臣也跟着出列,与对方的大臣互相指控。 乔宝莹觉得这样上早朝的效率真的不高,皇上到底是咋想的呢? 终于两方吵得快要动手了,据乔宝莹观察,昝泊应该不是定国公的对手,定国公是武将,眼下手中还有兵权的,这一次定国公直接释放了杀气,用气势压人了,昝泊受惊,立即朝皇上告状。 魏帝终于发话了,“行了,别吵了,朕都被你们吵得头痛了。” “人员按着定国公的来定,时日按着昝丞相的来,此事就此作罢。” 两方人一脸郁气的各自回到行列。 乔宝莹看了一场闹剧后,心里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朝堂上是神圣的,魏帝是威慑八方的,但现在她彻底改观了。 魏帝揉了揉额角,朝身边的大太监看去一眼,大太监刘福很懂眼色,立即大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会儿吕文鼎出列,一脸苦色的样子,“臣有事启奏。” 魏帝一看到他就面色冷了下来。 吕文鼎硬着头皮启奏,“启禀皇上,太子殿子已经关押入宗人府多日,臣舍下老脸,恐请皇上放出太子殿下,殿下性子温善,都是被人凑使的,臣相信太子殿下经此一事一定会悔改。” 说到这一事上,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也没有人东张西望,连着乔宝莹都尖着耳朵听着,太子被关入宗人府,她是知道的,想不到今日吕文鼎会亲自出口求情。 魏帝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他目光看向吕文鼎,接着看向定国公,“定国公怎么看?” 定国公出列,朝吕文鼎看去一眼,刚才的怒气显然还没有完全的消,于是说道:“禀皇上,臣认为此事不能姑息,若是太子殿下也是受害者,那必要抓出幕后之人,否则京城不得安宁。” “前朝盛行五食散之时,满朝文武都涉及,以史为鉴,此事也得重视起来。” 魏帝点了点头,接着看向昝泊,“昝丞相觉得呢?” 昝泊出列,恭敬的说道:“臣以为太子也实属无辜,也已经吃到了苦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犯下此等罪责,定国公说的对,只要抓住背后之人,不能姑息。” 魏帝沉默了一会,朝堂上静得落针可闻。 乔宝莹也正考虑这个中的利益关系,昝泊怎么忽然帮起吕家了,以前不是恨着吕家么?苏辰都说昝泊现在跟吕家不对付。 莫非两人又结盟了,那可就糟了。 魏帝这时候开了口,他看向乔宝莹,“苏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乔宝莹脑子转了一圈,没想又扯到自己的身上来,想起自己是刑部尚书之职,她只好如实说道:“臣以为该将当日涉事之人审一审就知道了,是谁提供的东西?又在何处得到的东西?必定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乔宝莹觉得此案很简单,只不过涉及到了太子而已,他们不说,她身为刑部尚书不能不说吧。 魏帝觉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苏大人说的对,此案并不复杂,如此此案朕交由苏大人主持,尽快将提供五食散的人找出来,还太子一个公道吧。” 魏帝起身,刘福再问有事启奏时,已经没有大臣开口了,于是退了早朝。 魏帝先行离去,殿前的大臣还三三两两的没有散去。 乔宝莹心里不郁闷着,她不过一提,皇上就将案子顺手交给她了,这不是早就想好要交给她啦,还故意问她。 这时定国公来到乔宝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不该接此案了,苏大人你好自为知。” 要是昝泊说这话,乔宝莹一定会生气,但是这是定国公说的话,显然他是怕她应付不了,的确是一个棘手的案子,果然京官不好当,除了八面玲珑之外,还得有些手段。 定国公走后,昝泊却被几位大臣拥护着朝她走来,来到她的身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苏大人不错,一回京就接到案子了,希望你不负众望。” 昝泊笑着离开,其他几位大臣却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乔宝莹,似乎她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来。 而先前故意亲近她的礼部尚书马广千此时跟几位大臣在不远处忽然说道:“出生牛犊不怕虎,哼。” 接着他跟一群人快步离去,乔宝莹只好收起笏板挺直了身子往前走,出门的时候就见前头是她先前看到的那位故意做笔记的官员,此时他也是一个人,却是朝东宫那边去的,东宫那方向正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钦天监等部的办公场所,正好与她的衙门一东一西。 乔宝莹朝那背影看去一眼也没有再关注,而是转身往西宫去。 西宫外是刑部与大理寺,还有五军都督府等武职部。 乔宝莹回到刑部衙门,没想对门就是大理寺,好巧不巧的遇上史一言,真是怨家路窄。 只是令乔宝莹意外的是史一言居然朝她点了点头,这是笑面藏刀不成? 乔宝莹转身进了衙门,里头已经有刑部右侍郎施潘等着她了,做为她的左右手,此人三十上下的年纪,比苏辰还大几岁的样子。 乔宝莹坐下,施潘就将公文呈上,都是最近的案子,能交到她手上的必定是大案,乔宝莹揉了揉头,她感觉到力不从心,她心里没底。 要是在户部她想应该不成问题,偏偏是在刑部,她也没有办法的。 乔宝莹翻看了几桩案子,不是杀人案,就是灭门案,她看得心惊肉跳,还过描述的简短,她有些疑惑,她拿起京城的两桩杀人案问道:“承天府尹记录在册的这个为何这么简短?” 施潘却有些奇怪,“大人,历来都是这样的记录在册,再有您来定夺的,底下的证据搜集,忤作的陈述都已经在册,基本已经定案了。” 乔宝莹别的不懂,但她懂一点,但凡她要签字的东西,一定要清清楚楚,这字可不好签,签了就要负责任的,她自认为她跟苏辰不是那种人和稀泥的性子,做什么事都分得清清楚楚。 施潘一直在旁边解释什么,可是他所说的话记录里头是没有的,要是后世她还能录个音什么的,这里可没有这么高科技,那必定得白纸黑字,而不是凭着施潘的解释和补充。 乔宝莹其实对案子没有分辨的思路,又不想听施潘的废话,于是将公文按下,说道:“以后刑部由我执管,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案子不写清楚,字数没有超过五千字,不给结案。” 乔宝莹直接硬性规定,将公文全部还给施潘,施潘面色红了又白,瞧他心里很不服气的样子。 乔宝莹就属于那种空降的老大,底下人不服是对的,但她处事有一定的原则,若是达不到她的原则,那她宁愿不干,也好过掉脑袋。 乔宝莹起身,踱了几步,见施潘将情绪已经调整好,她接着说道:“今日早朝之事你相必也知道,上次御花园里五位贵子吸食五石散的案子交到了我的手中,这些人可都押回来了?” 施潘点头,“已经派人去府上请人了。” 请人?这是案子没有请的意思,是押的意思,若是他们只是嫌疑犯,她还能说请,吸食五石散是全部大臣都看到了的,若不是中间涉及太子,这些人直接坐牢了。 乔宝莹只好坐下来,接着看其他的案子,还是那简短的几百字,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完全就是底下的人总结一下,那她岂不是成了底下这些审案的傀儡了,完了还得担着大责,她又不傻。 于是叫施潘先退下。 待人退下了,乔宝莹看着自己的房间有些恍惚,她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付,苏辰你快点回来,再抵挡几日,她要崩溃了。 只是令乔宝莹想不到的是,如今的苏辰并没有在京城,所以除了那日中毒的消息他看到了后,后头的所有消息他都没有看到。 他去了边关之地,之后他还要潜入燕云越国,这一路上聪明如苏辰,他得到了不少内幕,而且这关系到晋王和他们的未来。 到了燕云有晋王和越王帮忙,他完成任务不成问题,好在这人相信了苏奕,而他对苏奕是如此之熟悉,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他,包括他发病时的症状,也被他从离江的身上套出话来,并没有穿帮。 京城里的乔宝莹却水深火热,她不过是发了会呆,施潘又进来了,原来是这些贵子们被请来了,一个一个的平时在京城里横行惯了,没做犯法的事是不可能的,只论大小严重而已。 这一次还是他们第一次被请到刑部的衙门,而不是承天府衙门。 施潘看乔宝莹去堂前审案的时候便在内心里有些看不起此人,大多官员接到这种棘手的案子必定交给底下的官员审,这样的话,一不得罪这些贵子身后的家族,二还有人背锅,不管审没审出来,至少还有分摊赎职之罪。 何况这一次还涉及太子,他们去请,太子府岂敢上门。 尤其是乔宝莹看到只来了三人,没有看到太子李谧时,她忽然神来一笔,“太子为何没有请来?” 她已经尽量用请字了。 正文 第464章权贵的报复 施潘却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藏住自己的心思,连忙解释道:“太子刚从宗人府出来,恐怕得休养几日。” 乔宝莹听后有些无奈,果然被她猜对了,也算是明白了定国公最后走时说的那番话。 她在主座上坐好,看着底下的三人,惊堂木一敲,就叫底下三人自报家门。 最先报家门的人是跪在最前的那位,三人不但没有官职,还不用心读书,连个秀才的身份都没有捞到,不然乔宝莹至少不会让他们下跪。 “草民施弦。” 说完这四个字就金口不言了。 乔宝莹一脸严肃的盯着他,见他真不打算开口了,于是问道:“施弦,说出你的家世。” 这时施潘开了口,“大人,他是我侄儿。” 哟,参与人之一居然是刑部侍郎的侄子,有意思,乔宝莹意味深长的朝施潘看去一眼,心里再想起昝泊的那一番话,郁闷的很,第一个就遇上了自己左右手的侄子,她这个空降高官该怎么冶下? 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有烧起,就跟底下的下属干上了。 接着看向第二人,只见他也是一表人才,长得俊,就是有点虚,那人开口,“我是马昀,家父礼部尚书马广千。” 乔宝莹一听瞬间明白了,今日马广千不停的跟她套近乎,事后她揽了这事后就翻眼不认人,还说一些酸话,她算是明白咋回事了。 乔宝莹将马昀看了一眼,瞧着这小子二十几岁的样子,却是一脸的傲气,还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 接着第三个,身子依旧弱,但人长得还挺高的,像根竹杆似的,长相方正,眼神也清明,向乔宝莹说道:“我是伍祈,家父太医院医使伍其军。” 哟,又是一位权贵子弟,还是很受皇上看重的那位神医伍其军,如今掌管着太医院,不仅皇上看重,也受吕后看重,乔宝莹自是明白这一桩案子不简单了。 接下来还有一位太子,那另一位是谁? 施潘将人员名单交上,另一位姓吕,这都不用看了,明显的是吕家人,施潘小声的在一旁禀报道:“吕剑是太子殿下的表弟,一直跟随左右,也是殿下的书童。” 乔宝莹怎么感觉施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灾乐祸之感,她不由抬头看向他,施潘面色一白,立即收起自己的神色,坐了回去。 “那吧,那今日就审一审吧,到底怎么回事?那日你们五人是谁给的寒药?” 三人面色微变,却并没有把乔宝莹的话放在耳中,都不说话,乔宝莹拍了拍惊堂木,三人怔住,还是不开口,乔宝莹就看向伍祈,“你先说,你身为太医之子,自然认识寒药的。” 伍祈面色慌张,没想到会点到他的名字,只好回答道:“当时寒药摆在石案上,我最后一个入亭子,并不知道是谁放的,平时都在一起吸食过,自然也不客气。” 乔宝莹看向其他两人,那两人也相继点头。 乔宝莹发现这个太医之子年纪看着不大,十几岁的样子,但却似这三人的主心骨,于是再次开口,“伍祈,你今日所说的话全部被记录在册,千万别撒谎,否则就算案子结了,跟你没事,你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乔宝莹叫几人先起来,让施潘先将三人送回去,乔宝莹得好好想想这案子该怎么结才好。 人送回去了,施潘跟着也松了口气来。 再回来,施潘对乔宝莹的态度似乎都恭敬了不少,乔宝莹却是淡淡看了一眼,她打算最近几日不处理案情,她却私下里拿出刑法的书籍看了起来。 以前没有仔细的看,只是跟着苏辰的时候大略看过,魏国大部分的律法她是知道的,做为官夫人若不懂这些,很容易犯错误,她跟那些后宅妇人不同,她自己也有做生意,对这些律法的东西就更加看重了。 乔宝莹再次捧起书细看,仔细将里头每条都记住,这时间上肯定长,但好在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费的,大多内容翻一遍巩固一下就行了。 乔宝莹看了一日的书,傍晚回到苏府,只觉得头重脚轻的,到了府上她才有片刻的安宁。 莫情带着孩子们出来,看到她一脸的疲惫,就有些心疼她,白九早已经做好了吃食等着她。 乔宝莹才发现平时苏辰一回府就能吃到她做的热乎乎的饭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她今日吃了三碗饭,打算吃饱了好打仗。 小衍儿怕是听了莫情的话,没有像前几日粘着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思源身边,就时不时给她夹菜,看得乔宝莹心中暖暖的。 夜里看着小衍儿睡着了,乔宝莹来到堂前,莫情还等在那儿,显然有话要说了。 莫情手里拿着布正在逢衣服。 看到乔宝莹出来,她将针线放入竹篮中,拉着乔宝莹的手,不安的问道:“我听人说赵牧要调回来运送粮草?” 乔宝莹点头,今日早朝上的确有说人员名单,但并没有说由赵牧运去边关,看来定国公定下赵牧也是有深决的,他怕昝泊的人动手脚。 如果是赵牧运粮的话,她到时还得交代一下,赵牧从其他三个粮仓里接收的粮仓一定要仔细看看有没有坏了的粮食,不然出了仓就这皮就扯不清了。 莫情却是叹了口气,“赵牧去边关,我有些担心,这战事会起么?” “可能不会也可能会,你不必担心,此事就由男人们操心,咱们管好后方就好。” 莫情只好点头,握住乔宝莹的手,哽咽的说道:“我其实有点怕有人在粮草里动手脚,赵牧心粗,这些年领兵打仗的心思重,忽然变成运粮,怕他心里头不好受。” 原来是为了这个,果然夫妻处久了,还是极为了解对方的,虽然平时赵牧都将政务上的事瞒着莫情,但莫情也不是傻子,能在东北之地不声不晌的买下大片土地的莫情,岂会笨呢。 “莫情你别担心,我给赵牧写封信,这几日我忙于衙门,自然是没有时间见赵牧,到时你将信交给他就是,只要他看了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莫情终于放下心来。 乔宝莹才抽机问起赵家老夫人那边,莫情带着两孩子回京不住赵府,而住在她苏府,也不知道莫情怎么做到的。 莫情听后笑了笑,说道:“有钱就好办,我回婆家先见了三位嫂子,将东北一部份财产给了三位嫂子,再一起去见婆母,老夫人虽然很不高兴,耐不住三人相劝,所以我现在暂时住在这边没问题,至于以后的事,我打算等赵牧回京后从赵家搬出来,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 乔宝莹都惊住,“这事怕不好办。” “的确不好办,但事在人为,我知道三位嫂子的弱点,就算将家产都砸进去也没有关系,钱以后还能赚的,只要能跟赵牧在外头立府,我倒不心痛这些钱财。” 有魄力,乔宝莹不得不佩服莫情,果然莫情也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年巴蜀时的那位孤女了。 “莹儿,到时可能还得你帮忙,我想在隔壁将院子买下,以后咱们打通两府,还是一家人。” “这个点子好,这有什么的,我现在就将隔壁的院子买下。” 乔宝莹高兴的不行。 莫情却是叹了口气,“隔壁院子是礼部尚书马广千夫人的随嫁产业,而我听说你接了一桩案子呢,该怎么处理?” 乔宝莹没想到这院子还涉及到马广千身上来,瞬间头痛了。 莫情接着说道:“我住在苏府多有不便,你如今是以男装示人,眼下只有我婆家的人知道,再加我与你的关系,婆家倒没有人怀疑,但终归不好的,我想着让白九扮成你的模样在府中,现在京城里只有于时灵以为夫人回乡,京城里的人都不知道。” “若是京城里的人知道我跟苏大人一个府上,赵牧不在,夫人也回乡,那得怎么看待咱们两人。” 乔宝莹一拍额头,她当真没想这么多,立即叫来白九,当场教她易容,好在白九跟了她这么久,熟悉她的作风,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再加上有精明的莫情相陪也不容易出大事。 易容术学几日就能学到了,乔宝莹将原料调配好,基本不成问题。 第二日乔宝莹上早朝,还算平静,遇上马广千的时候,他面色略好一些,倒没有昨日热情。 乔宝莹站在殿前,又遇上了那个喜欢记会议记录的官员,他看到她看来,面色温和多了,可能觉得熟悉了没那么陌生了。 今日讨论的是粮草的筹集,并把人员名单落实下去,赵牧会在十日后快马加鞭的回京,到时这边粮草也是十日备好,赵牧带着人马去往边关。 今日魏帝没有问乔宝莹审案的情况,似乎大家了不想提起此事。 乔宝莹自然不会主动提的。 下了早朝,乔宝莹遇上了汪子渔,汪子渔现在的级别是可以上早朝的,于时灵就不成。 乘人少了后,汪子渔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说道:“你那案子你得小心点,我瞧着你干脆往后拖,皇上不提就不理,过一段时间再找借口圆过去,而且太子已经出了宗人府,大家都不太想提此案了。” 乔宝莹点头,至少汪子渔不怕众议敢靠近她来提点的,这份情义得记住。 “改日去紫金楼聚聚,叫于时灵。” 乔宝莹早就想请他们两人喝酒,顺带结交一下清流派的官员,说不拉帮结派是不可能的。 苏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得帮他守着后方,万不能出错。 苏辰也真是心大的很,这么放心她,就不怕她出错么? 回到衙里,施潘又将公文交上来,这一次写的字数多一点,但绝对没有五千字,就在原来的叙述方式上加了些废话,乔宝莹看着这些敷衍的手法,她冷笑一声,将公文丢给施潘,“不合格,再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施潘咬着牙却还面色温和的应下,拿着公文退下。 乔宝莹继续看书,她看得很快,将重点就炭笔记下来。 傍晚从衙里出来,刚回府上,太医院的伍其军上府求见,乔宝莹倒有些意外。 伍其军面色很严肃,明明官阶没有她的高,不过是个五品,却还敢这么严肃的看着她,看来来者不善,也不知伍其军背靠哪块靠山。 她知道京城的官员都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五品官员敢这样的面对她,一定有些筹码的,不是将她看轻了,就是有靠山有持无恐。 乔宝莹邀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香茶,这茶味就是京城里也没有。 伍其军喝了一口茶就愣住,不是说苏大人是个寒门出身么?这怎么是上等的新茶? “不是闽中的茶?” 乔宝莹点头,“巴蜀新茶,伍大人若是喜欢,呆会送一些到大人府上。” “那倒不必了,老夫今日是有一事想问问苏大人。” 乔宝莹疑惑,她才来几日,跟他没有什么交集,若说有,她见过他儿子,问了两句话而已。 “伍大人且说。” 伍其军立即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盯着乔宝莹,问道:“苏大人昨日审了我儿子伍祈,问的话最多,其他还有人没有到场,苏大人也不过问,这岂不是针对我儿?” 就问了两句算针对?乔宝莹都要没脾气了,她可不是忍耐的性格,于是说道:“伍大人,你怕是没有搞清楚吧,我身为朝中二品官员,亲自审一位连功名都没有的庶民,有何不对的?何况他吸食寒药在先,伍大人觉得吸食寒药没有问题?” 伍其军没想到乔宝莹刚才还温和的,转眼就这么强势了,只觉得老脸搁不住,于是气极败坏的说道:“苏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儿是没有功名,但他也不是一般的庶民,希望苏大人还能一如既往呆在京城。” 他说完这话立即起了身,转身便走了。 乔宝莹很郁闷,她都还没有怎么问,一个五品的官员就敢登门造访,指责她不该问,这些京官,简直不可理喻,不过就是个太医,很了不起么? 乔宝莹并没有把伍其中这人放在心中,自己想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伍其军回到家里越想越气氛,于是叮嘱管家看住伍祈,最近不得出门,免得被姓苏的抓到把柄,他却是咽不下今日这一口气,不报复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回到宫里的太医署,伍其军听说吕后最近身子不适,一直有太医去凤栖宫,于是他抢过来这事,提着药箱亲自去了。 吕后靠在美人榻里,还是觉得头痛难忍,伍其军赶过来,吕后也有些意外,伍其军医术高明,是皇上身边御用的太医,一般给后宫里的娘娘看病伍其军是不来的,今日倒稀奇了。 伍其军恭敬的来到吕后面前行了一礼,接着开始把脉,吕后微微闭着眼睛,心里却翻转,猜测着伍其军的来意。 没过一会儿,伍其军收了手,接着写下方子,与先前太医开的方子果然有些不同,吕后心之一动,或许伍其军的方子能冶她的头痛病。 伍其军看完病也没有急着走,吕后朝左右两边的人看去一眼,宫人退下。 伍其军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我听说回京叙职的苏大人最近很威风,接了上次御花园一案,还威胁下臣,打算仔细查查此案。” 吕后早就听到这案子由苏辰查办,苏辰没有立即将案子交承天府尹,而是亲自来的,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苏辰的用心,但如今太子都从宗人府出来了,此事也没有人提及,她倒不怕苏辰查了。 不过说起来这些人当中还有伍太医的儿子在内吧?吕氏点了点头,“此案他不会查的。” 伍其军见吕后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再次说道:“那可不一定,苏辰初回京,很受皇上看重,必定想急着拿出些成绩来的。” 吕后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伍其军,苏辰的成绩已经够好了,平江府不仅冶水修粮仓,还出了两位才子,其中一位还是他新收的弟子,就这一点上,他有必要一入京就出成绩么? 吕后虽是这么想,便听了伍其军的话后,她心思为之一动,顺着伍其军的话问道:“那他这是打算刨根问底了?” 伍其军点头,“恐怕是了,那日在堂前亲自审了我儿子伍祈,威逼了一番,好在我儿聪明,没有说出什么。” 这是威胁她么?吕后听到这话有些不喜,“听伍太医这话,你儿子还有不少隐情不成?” 伍其军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皇后息怒,臣并不是此意,我儿什么也不知道,就怕孩子太小被人利用。” 吕后也只是震慑一下,她叫伍其军起身,说她知道了,叫他先退下。 伍其军心里不在好受,凭着他这张老脸,吕后也不卖他这个面子?对乔宝莹的恨意就更深了。、 而被怀恨的乔宝莹此时却陪着小衍儿识字,听说小思源要入学院,小衍儿也打算跟着去,今日小思源看千字文,小衍儿也要看。 正文 第465章被人冤枉 傍晚的时候,展东风忽然来了,自上次苏辰写信叫他不必与师父联系后,他就真的不再联系,如今正敏感时期,也的确要避嫌。 今日皇上放了展东风半日的假期,在京城里转来转去,心思就早已经去了苏府,到了傍晚乘人不注意就进来了。 小衍儿和小思源两人立即缠住了展东风,不过是做了几个月的官,乔宝莹就觉得展东风成稳了不少。 看到乔宝莹,展东风恭敬的行了一礼,“师父。” 他没有看出乔宝莹的乔装,入了京后,乔宝莹更加仔细,眼下没有被认出来心下一安,招呼着两孩子下去,她跟展东风去了书房。 “东风,最近如何?” 展东风在下属坐坐下,说起了自己最近的情况,伴君如伴虎那是真的,他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有有好几次差一点就惹怒了皇上,好在都过去了。 “师父,我还能应付。” “那就好。” “东风,以后放假,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紫金楼,到时叫张凡通知我一声便是。” 乔宝莹拿出一块令牌交到他的手中。 展东风怔住,“师父,紫金楼也是师娘的产业?” 乔宝莹点头,“遇上什么事,去紫金楼求救,知道吗。” 展东风点头,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万不能露出马脚。 收起令牌,展东风在府上吃了一顿好的,又跟着小家伙们玩了玩,接着回宫里去了。 第二日上早朝,乔宝莹打了个呵欠,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犯困,开头几日她还能坚持,这日日都这么来,她就有些受不住,她好怀念后世的周末,这时代怎么就这么不讲人情呢,连着皇上也得早早起床吧。 乔宝莹正闭目养神,就马车靠近,外头传来声音,“苏大人的车驾。” 吕文鼎的声音,乔宝莹挑开帘角,看到了吕文鼎。 吕文鼎点了点头,“苏大人官威不小,案子审得如何了? 给钱的老板是皇上,她还真没有必要向吕国舅禀报,再加上以前的恩怨,她直接将帘子扒拉下来,反正都已经得罪过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吕文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马车立即驶远,来到向位大臣的车驾前,吕文鼎与这些大人说了几句话。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吕文鼎后头做了什么的,她下了马车,手里拿着笏板跟在三品大员之后往前走。 礼部尚书马广千朝她看来,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却并不搭理她。 乔宝莹也不想自讨没趣,后头倒还有汪子渔,汪子渔是清流派的,她可不能光明正大的将汪子渔拉入阵营,于是她成了孤家寡人。 进入大殿,乔宝莹朝不远处的施潘看去一眼,施潘今日面色有些奇怪,看她的目光有些闪躲,她身边的这位左右手是怎么了,相造反不成? 这几日是被她整冶了,终于写得她能看了,却被她发现不少问题,问得施潘哑口无言的,只好又将案子拿回去。 今日说起筹粮的事,昝泊居然说有几处小仓因保管不当,陈米发霉,却说还能吃,份量不多,问能否送去边关。 定国公一听立即从位列中出来,又一场与昝泊的夺吵之战开始,定国公还是很护着晋王的,粮草不好都会着急。 乔宝莹再次往施潘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见他跟身边的大臣正说着什么,乔宝莹的目光朝前头的吕文鼎看去一眼,吕文鼎正淡漠的盯了他一眼。 好样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像有什么阴谋似的。 而身侧那位会议记录者又动笔了,乔宝莹侧首看去一眼,就乐了,记的还是朝堂上的事,但怎么这话里话外有些偏向于定国公,莫非他是定国公那边的人? 那人见她看来,于是朝她笑了笑,小声道:“粮仓里的陈年米岂止发霉,早已经变黑发臭,这些东西以次充好,早已经不是秘密。” 乔宝莹怔住,他到底是什么官职?于是问了口,他小声说道:“我鸿胪寺的,上次越王入京是我招待的。” 似乎说起这话很有成绩的样子。 乔宝莹算是明白了,鸿胪寺不就招待外宾的部门么,于是点了点头,对于刚才他说的那个公开的秘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个鸿胪寺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反正她也不插手,人家这么一说她就这么一听,不必放在心上。 争了好一会儿,定国公发现自己早就落入了昝泊的圈套,要么拿平江府的新米充数,这样对昝泊也好,对晋王好,非要揪着这陈米来,也行,那晋王就等着吃发霉的米吧。 魏帝这一下发话了,叫昝泊在三日内将发霉的米挑出来,粮草不够从平江府运。 昝泊松了口气,应下了,这一下他账上能吃平了。 定国公也没有再抓着这个不放,他明知道这粮仓有问题,是昝泊揽财的地方,可是想起晋王的处境,只好隐忍了下来。 很快吕文鼎出列,“启禀皇上,臣有一事禀报,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苏大人无故滞留案子悬而不结,弄得各部上下措手不及,地上犯人扣押不当,有几处出逃的祸事发生。” 说她不结案,害得底下的地方牢房关押的犯人看护不周逃了,还真是煞费苦心,她不过是几日改变了一下做法,这些人就百般阻拦了,乔宝莹都要怀疑吕文鼎是不是也有案子压她手中公报私仇了。 魏帝听到这话自然是生气的,立即叫出乔宝莹,乔宝莹收起心神,上前禀报道:“臣新上任,有不少案子还没有上手,便由左侍郎施潘协助,此事施潘也是知道的,所有要结的案子,臣必须清楚毫无遗漏才能签字。” “臣在平江府行事作风本就如此,只不知到了京城自然也如此。” 吕文鼎一听冷笑出声,“苏大人外放为官,岂能将地方上的那一套用到京城里来,如今官阶不同,行事自是不同。” 乔宝莹一脸沉着迎向吕文鼎,“吕大人说的是,但是万变不离其中,基本的原则还是保持,这是我的行事作风,也是我的保命招势,但凡经过我签字的自然得承担责任,我既然要签字,那自然得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吕文鼎不好反驳,这边施潘连忙出列,“启禀皇上,苏大人说的是,臣一直辅佐大人,只是苏大人对案子并不感兴趣,反而对陈述案子的书写与词句有些意见,最近几日我往返刑部与承天府,就为案件陈述的书写上几番调整,才导致案件滞后,给各地带来一些压力。” 施潘不错,借机给她下套,将重点转移到书写上来,她所谓的书写是将案子陈述清楚,但他这话却严重的误导了大家,苏辰是寒门出身,又在文学上有一些造诣,对书写有要求是正常的,可是这是刑部,不是翰林院。 很快有大臣出列指责乔宝莹这作法不对,连昝泊都不屑的朝她看来一眼,而不出列的大臣当中却没有一人出来是帮她的。 果然是孤舟奋战。 乔宝莹待他们一个一个的说完后,她才开口,“我对书写上有要求的确很正常,这是我的本能,但是身为承天府尹,身为刑部左侍郎,官阶不低,连最基本的书写与案件陈述都不清楚,我就不知是他们故意为之还是本来才能有限?” “我做事一向认真,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别人同样要求严格,每一桩案子所涉及的人,轻则坐牢,重则问斩,活生生的性命,都在我一笔之间,不弄清他们的罪行,岂能下笔?” 乔宝莹说这话的时候身姿挺直,面无惧色,目光坦然的看向每一位出列指责她的大臣。 这些人面色变了变,倒是暂时停住了说话。 这边施潘却朝乔宝莹看来,接着说道:“苏大人误会了,属下一直认为书写是其次,陈述案情才是重点。听说大人在平江府的时候很受平江府的才子们敬重,尤其是大人任职的这几年,平江府出了一位状元还有一位榜眼,历来少有。” “只是刑部毕竟不是平江府,的确关系着人的性命。” 施潘说完这些后立即朝宝座上的魏帝行去一礼,“皇上,臣原本还有些隐瞒,如今既然苏大人提起,臣也说出来吧,苏大人此番回京并不想呆在刑部,前日不小心听到大人同身边的心腹说若是能去户部就好了,哪怕是工部也是行了,毕竟苏大人更喜欢为民谋利,心系天下百姓。” 前日乔宝莹跟莫金说的话,施潘居然听到了?乔宝莹没想到当时隔壁有耳,果然以后得更加小心才行。 随着施潘的这一番话后,满朝文武都沸腾了,尤其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人面色有些不好,苏辰在平江府冶水,工部也派了人过去察看,的确有才,连工部尚书以前还夸过苏辰此人在大修水利的能力比他还要好。 但那只仅于私下里,真正轮到人家抢他饭碗了,那自然是不成的。 乔宝莹朝堂前几位大臣看去一眼,此时定国公出列。 “启禀皇上,臣认为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苏大人的确心系天下百姓,在刑部也是一样的,疑犯也是百姓,这些疑犯当中也有被冤枉的,不管在哪部都能为百姓谋利,苏大人岂会计较这些。” “至于先前所说的案件陈述上,此事追查不难,可让承天府尹将最近的案件交上来看一看便能知是什么原因了。” 定国公说出来的话,一般人不敢反驳,就算是昝泊也得斟酌一下,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才会出手。 此时显然他没有打算出手,吕文鼎却并不怕定国公,接了他的话,“定国公这话就有些偏心了,苏大人喜文不喜武,自然不是武将能懂的,刑部的确是曲才了。” 吕文鼎这话是火上浇油了,然而魏帝却冷着一张脸说道:“你的意思是朕令他曲才了?” 吕文鼎没想到皇上会生气,连忙跪伏下去,可是刚才的确话是他说的。 魏帝朝定国公看去一眼,说道:“定国公说的对,传承天府尹。” 很快殿外有人去传了,殿内却火药味十足,乔宝莹很感激定国公出手帮她,但她也因为今日的事自我反省了一下,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不能再落人口实,定国公能帮她一次,不可以以后次次都靠人家。 要是苏辰在这儿,他会怎么处理呢?乔宝莹只觉得自己两世的经验都不够用的,能站在这个朝堂上的,都是这个时代的姣姣者,谁能有他们的能力。 很快承天府尹来了,手里带来了最近的案件,乔宝莹朝承天府尹看去一眼,这个下下级的下属她还没有仔细看过一眼,没想到是个小老头。 她再看向施潘,却见施潘与承天府尹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见施潘慢慢地扬起了唇角,乔宝莹心中一惊,她想错了,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应该在第一天上任的时候就翻翻历届案件,就能看到他们以前真实的陈述,指不定她现在看到的陈述是故意为难她的,或者像今日这样的故意下的套。 细思极恐,乔宝莹捏了一把汗,眼看着那一叠公文就要呈上去了,乔宝莹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她朝承天府尹看去一眼,笑道:“刘勤,上次跟施潘去紫金楼吃饭是不是去讲了京城里的两桩案情?” 承天府尹刘勤听到这话猛的抬头看向她,面色白了白,施潘的脸色也不好了。 乔宝莹接着说道:“你写的字很不错,只是在案情的描述上欠缺了一点,这一点施潘应该跟你讲过吧?” 刘勤只好点头。 乔宝莹接着说道:“施潘也是一番好意,你写的那桩灭门惨案里,结案是杨家家主的总管事所为,原因是因情所困,这位总管事原是家主夫人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是吗?” 刘勤只好再次点头。 “可是我觉得这位总管事动机似乎不太对,毕竟这么多年潜伏在杨家都不出手,为何在十年之后忽然又出手了呢?” 刘勤再也忍不住,说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此人,再加杨夫人还曾见过他对家主无理。” “你第一次陈述的时候为何不将杨夫人的话写入内?” “我当时觉得这话没有必要。” “做为一桩灭门惨案,杨夫人这话岂能不重要?” “我……我当时……” “你当时到底有没有写呢?” “我当时……我后来有写的,而且还有几位证人的证词。” 乔宝莹看着惊慌的刘勤没有再说话,施潘却还没有搞清楚两人为何在殿前提起了案子。 没多会了大太监刘福将公文呈上,魏帝拿起来细看,看完后面色一暗,瞧着就不高兴了。 只看了两本,魏帝便看向乔宝莹,拿起其中一本问道:“这就是苏大人的要求?” 魏帝带着怒气的将那公文甩在了地上。 刘福捡起来立即送到乔宝莹的手中,所有的大臣都看向她,乔宝莹拿起公文一看,这是修改过后,她当时要求五千字,刘勤就加了很多的废话进去,凑齐了五千字。 乔宝莹看后并没有慌张,不紧不慢的陈述道:“皇上,这份公文不是最终呈上来的那一份,这一份是当时我觉得写得不好的那份。” “胡说,这就是最后那一份。” 刘勤开了口。 “放肆,不准在朝堂上喧哗。” 刘福公公面色一冷,声音又尖又细却很有威严。 刘勤连忙住了口。 乔宝莹接着说道:“最初始的一份,简短就两三百字,陈述的不清楚,证据提交也不足,所以我才不给签字结案,事后按着我要求的每篇陈述连着证据不得少于五千字,这是我强烈要求的,五千字的确有点多,但做为灭门惨案,每个人的证词,以及案件的陈述,恐怕都不只五千字能写清楚的。” 魏帝没有动摇,朝堂上的大臣也没有人出声,乔宝莹只好自辨了,“皇上若不信,可以看看京城杨家灭门惨案这一桩,第一份公文是没有写杨夫人的证词,第二份公文才加进入杨夫人的证词,这是刚才刘勤亲自承认的事。” 刘勤和施潘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刚才是乔宝莹在他们下套,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还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尤其是她是怎么知道他跟刘勤去了紫金楼私下里会面吃饭的? 莫非紫金楼里有苏大人的暗探?还是他派了人跟踪在他的身后,早已经防着他了? 不管哪一点,都极为可怕,那岂不是他最近所做所为她都知道了,就等着今日他来揭发她,再予以反击?如此心智如妖,果然不是那些老家伙乱传,毕竟苏大人曾经还坐上了丞相之位,以一人之力对付整个朝堂大臣,年纪轻轻便是他也做不到。 施潘暗自捏了一把一汗,尘埃落地,他只等着判决。 魏帝暂且相信她一次,拿起杨家灭门案看了看,却发现第一份公文里也是有提及杨夫人证词的,于是魏帝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刘勤。 正文 第466章好在留了一手 刘勤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每日处理这么多的案件,有些没记清而已,着实是最近苏大人要求臣改来改去的,人也跟着糊涂了。” 好牵强的借口,可是站吕家的大臣太多,还是有人出来求情,并想将此事圆过去。 乔宝莹却从怀里摸出一张公文交给了刘福,“还请刘公公呈给皇上,皇上看了就会知道。” 魏帝拿起公文看去,只见上面简短几个字,恐怕的确只有两三百字的样子,案件陈述不清,证据移交不足,正是杨家灭门案。 魏帝将公文甩在地上,“刘勤,你看看这可是你写的?” 刘勤白着一张脸从刘福手中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后面色大惊,下意识的朝施潘看去,施潘却不敢与他对视。 乔宝莹此时也朝施潘看去,“刘大人这眼神是不是此事还跟施大人有关?” 刘勤立即收回目光,朝皇上匍伏下去,“禀皇上,这是臣的字迹,臣认。” “认就好,从今日起你格去承天府尹一职,外放巴蜀为知县,府尹一职另择人选,至于刑部左侍郎施潘,罚俸三个月,三个月后观其德行再定。” 魏帝也有些乏了,起了身,刘福立即叫退朝。 施潘到这时还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他虽然没有像刘勤那样外放为官,却还有一种唇亡齿寒之感,再次看向乔宝莹,再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之意。 下了早朝,汪子渔过来,叹道:“世道多变,这几个新上任的官员都觉得咱们苏大人好欺负呢。” 乔宝莹却是暗捏了把汗,这一份公文之所有随身带着,是因为她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她防着底下的怀恨在心,将案子故意写歪曲,所以先留下最原始的一份再来对照他们之后的几份。 乔宝莹为自己当初的堤防之心点个赞,不然今日就是她被格职外放了,到时苏辰就是一个笑话,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就又被贬官了,上一次去的平江府没有什么,这一次再外放,那可没有平江府这样的好去处。 乔宝莹看向汪子渔,觉得自己在朝中拉点大臣帮忙极有必要了,于是叫汪子渔喊上于时灵明个儿傍晚紫金楼吃一顿,汪子渔高兴的离开。 乔宝莹出了宫门,立即召来莫金,叫他赶紧尾随于施潘身后,最好能让他不小心注意到他。 宫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施潘已经上了马车,不待莫金多问,她也转身上了马车。 莫金很快尾随于后,施潘一直在想紫金楼与刘勤见面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到了衙门口,他下马车之时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一个人影连忙闪去一旁的树后。 施潘心中警惕起来,他叫上两位守卫往那老树走去,可是到了那儿却并没有看到身影,却在草从里看到了一个大脚印,看着这个脚印他就知道跟踪他的人起码有八尺高。 施潘心下一沉,想不到自己一直被人跟踪,果然姓苏的一开始就防着他了,是他漏算,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乔宝莹进了衙门后,又拿起她那本书看起来,施潘进门,一脸恭敬的向乔宝莹认罪,认罪的话说得很巧妙。 “苏大人,小的也是受刘勤蛊惑,他最近案子一多有些偷懒,我因先前与他有些交情,便没有指责。今日朝堂之上也不是我的本意,是刘勤求我的,我知道这样说对大人不利,自此改过自新,愿意臣服跟随在苏大人左右,还望大人原谅。” 乔宝莹放下手中的书本,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这种“能屈能伸”的下属还真是个定时炸弹,可是她又得依赖着他,此人看来还得来个教训才会乖,不过眼下不急,至少他能暂时安分几天。 她倒是有了个想法,或许真的可以派个人一直跟踪在他的身后,时刻盯着他,她也放心一些,着实她的精力有限,她如今要面对的可不是这个两面三刀的下属,她是要如何隐瞒自己的身份。 一但遇上诗会酒会,她必定露漏,很快冬至要到了,皇上叫她入宫的事,她得防着点,千万别遇上人挑衅她要做诗词之类的,那就麻烦了。 乔宝莹有些惊讶的起身,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将他扶起,还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茶送给他,“巴蜀的新茶,喝喝看。” 乔宝莹像是真的不再计较此事,施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就这点城府,三两句就信了他?看来是他高看了,此人除了聪明一点,在识人之上却并不精明。 似乎上下属关系变好,施潘再次交来的公文写得极为详细,乔宝莹能看到证据,又能看到定案的过程,她很快能签字结案,效率高了不少。 明日傍晚是她约了汪子渔和于时灵吃饭的事,于是她从衙门里出来就直奔紫金楼去了。 总管张凡看到乔宝莹像招待别的官员一样显得很恭敬却带着一点疏离之感,待乔宝莹进入贵室,张凡便退了出来。 屋里汪子渔和于时灵正在品茶看美人,泡茶的美人动作娴熟优雅,两位年纪轻轻的贵公子,就这么看呆了。 乔宝莹在两人身边坐下,于时灵感叹道:“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紫金楼我看得上,说起这紫金楼的背后老板也挺有生意头脑的,我当初在平江府也看到过,与京城的规模是一样的,一进去就有一种回到了京城的感觉。” 汪子渔接了话,“这紫金楼背后的老板是谁?” “听传跟皇商李原有些关系,或许就是他的产业也说不定,这个李原可不简单,如今人在燕北越国,却依旧将李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今年秋收节,李家为国库呈上十万两银子。” “这么多?” 汪子渔惊讶。 乔宝莹也是第一次听说李原居然送入国库十万两银子,显然他今年赚下的银子一点也没有落下了,恐怕也是因为这十万两银子,魏帝才放任他在越国的吧。 很快送上了美味佳肴,接着有舞姬上前献舞,舞蹈与权贵家里的不同,一共三位女子,一位弹琴,一位跳,还有一位却是唱着小曲儿,很有一番滋味。 于时灵和汪子渔都看呆了,乔宝莹没有想到这两人这么迷紫金楼呢,难怪紫金楼生意这么好,还能听到不少朝中的信息。 乔宝莹吃饱后停下了筷子,这两人却还在喝酒,见她停下,立即上前劝酒,不知不觉乔宝莹喝醉了。 到了曲终人散之时,汪子渔扶着她准备送她回府,乔宝莹却说可以在紫金楼租个院子的。 这两家伙一听,立即动心,他们平素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出来逍遥,那点俸禄是不够的,于家还有底蕴,可是家大业大,也由不得他来花天酒地,而汪子渔本来也算寒门,有点家底的是他叔,他娶的是位书香门第的妻子,家里基本没有人经商,所以有些窘迫。 反正他们两都知道苏辰家里有个生财有道的夫人,花钱向来慷慨。 于是三人租住了紫金楼的小楼,乔宝莹回到内室,她便站直了身子,醉是醉了的,却并不是很厉害,至少她还清明。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她又精神饱满的上早朝去了。 赵牧回到了京城,他直接来了苏府,赵家老夫人知道后,那叫一个气的,先前若说同意了这个小儿媳妇在苏府住着,现在将她小儿子也拐到那儿去了,心里就不舒服了。 乔宝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赵牧,待两人吃过晚饭后,赵牧自己先来了,乔宝莹便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这次各地粮仓的调拔是由昝泊掌管的,昝泊此人在朝堂上一直对粮仓的维护很明显,这个中可能有些问题。 同时乔宝莹打算私下里调拔一批粮食给晋王送去,反正平江府有大小粮仓,小粮仓现在也是满满的,除了管住整个越国还有余有剩。 赵牧觉得也行,待他见到晋王再说后头的事。 果然不出乔宝莹的猜测,昝泊交给赵牧的粮食里混有发黑无法食用的粮草,赵牧仔细叫人一袋一袋的翻看了,那交接的粮官面色都黑了。 赵牧如今也是五品的将领,虽然不如昝泊位高权重,但他是武将,才不管文臣的品阶,直接去找定国公水元昌。 水元昌当天就入宫面圣,很快昝泊被叫进宫里去,粮仓的情况被魏帝发现,除了平江府新建的粮仓,其他几地的粮仓都有渗水进去,年久欠修,就变成这样了。 再说粮仓大,粮草储备的多,有时候没能及时发现也正常。 魏帝自然不会听昝泊这么糊弄,当场发了火,立即叫昝泊查出问题,并对各地粮仓官员提审,绝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损失这么多粮草算在国家头上的。 昝泊灰溜溜的从大殿中走出来,对这一群武将,那是恨得牙痒痒的。 粮草是没有的,先前原本想从平江府的小粮仓里运送一批,眼下是不必要了,直接由皇上批准从平江府的大粮仓里送去一批,由赵牧当场验收。 乔宝莹和莫情送走了赵牧,赵家老夫人便派管家过来请莫情回赵府去。 莫情很是难过,好在已经寻到了私塾,里头的老夫子还颇有名气,不过是开蒙,便将两孩子送了去,莫情抱着赵婍美只好与乔宝莹告辞,乔宝莹便一心想将苏府旁边的府邸也一并买下来,好让莫情和赵牧能出来另立门户。 府中没有莫情在,白九还得乔装成她的模样为她管着府里的事,乔宝莹却给陈意去信几封了,留下不少记号,却一直没有了苏辰的消息。 她即使有紫金楼和九九楼的人手,也不能大肆寻找,万一苏辰并没有事反而被她惹出事端。 而刑部尚书之职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底下的人是听话多了,但乔宝莹还很担心,她现在每次签字结案时就会反复的推敲捉摸,觉得没有问题了才能放心。 不过乔宝莹现在倒是想到一招,每份结案的文书上必须有承天府尹签的字,还有左侍郎施潘的签字,最后才到她签字,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三个人都有责任的。 这一点上的改动,却令施潘郁闷了好几日,以前左侍郎负责塞选和呈上案件公文,并不在上面签字,所以一但出了什么事,他是有借口撇干净的,为此施潘没少动心思,眼下却是不敢了。 自从小衍儿进了私塾后,下课后去接的就是白九扮成她的模样,身边跟着一群护卫,倒挺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假的苏辰在了,假的夫人也得在。 很快到了冬至节了,没想这次皇上请了三品以上官员都入宫喝酒,乔宝莹心中苦闷,好不容易学会了上早朝,学会了应付各方权势,但这种大型的聚会,她却是慌张的,尤其是有皇上在场的情况下。 她害怕有人提议要她做诗做赋,那肯定得穿帮。 乔宝莹今日入宫穿的是便服,一支玉簪将整头乌发束起,坐在马车当真,挺直了脊背,真的很帅,不说神似十分,也得有七八分了。 入了宫门,就遇上了昝泊几人,她不太想跟昝泊打交道,感觉此人老谋深算的,她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偏生昝泊一看到她就像蜜蜂看到花,立即上前来,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忽然一笑,说道:“师弟,你很不错,做为师父的关门弟子,你中了大三元,如今你收的徒弟也都中了状元,说起来在这一事上,师兄不如你。” 乔宝莹心中微惊,为何在今日说起这事儿来,她回京有好些日子了,不是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提起么?现在提起来是啥意思呢? “师兄过奖了。” 昝泊拍了拍她的肩,“伴在君侧,可得万般小心,你那弟子年纪太轻,有些不太懂事。” 乔宝莹心中打鼓,他这意思是要向展东风出手了么? “师兄说的是,师兄这么多年位居人上,心胸宽广,小孩子有时候说错话做错事,不也有师兄在么。” 昝泊听了这话,脸色很精彩,有点像便秘。 “师弟真会讲话,自从展东风入宫以后,皇上基本都不让我在身边伺候了,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讨皇上欢心呢。” 这话说得有些带邪气,怎么叫讨皇上欢心?乔宝莹听着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得敷衍着他,“师兄位高权重,自然管着大事,东风是个孩子,管些小事或还能做到,师兄,你可是咱们师弟的楷模,大家都像师兄学人处事呢。” 这意思是如果昝泊敢对展东风下手,是怎么下的手,她也会学着怎么还回去,别以为展东风是个孩子好欺负。 昝泊却是双眸一眯,认真的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抬起手摆了摆,便走了,到这会儿乔宝莹才放松了下来,看来暂时不会对展东风动手。 她真希望苏辰赶紧回来,也不知道苏辰遇到昝泊的手段会怎么应付呢?她是不是今日得悄悄提醒一下展东风在宫里小心些,千万别落下把柄。 到了殿前,便有刘福公公带着大臣进去,偌大的宫殿外站着金甲护卫,所有大臣一进去都立即恭敬了起来。 各自坐下,乔宝莹离着昝泊并不远,在昝泊的对面始终有一个定国公带着一帮武将,场中各自为阵营,都有一方小天地,就乔宝莹一个人坐着,甚是孤独。 以前的苏辰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在京城做了也有一年多的丞相吧,怎么就没有一个交好的。 乔宝莹正郁闷着,忽然有个人靠近,朝那人看去,此人不正是鸿胪寺左少卿时艾,这人可不是三品官员,今日这是怎么来的? 时艾在乔宝莹身边坐下,这个上早朝喜欢会议记录的家伙对她有一点自来熟的样子,苏辰在朝中明显很孤立,这家伙没有眼力见的,这会儿靠近她,不是要与各方势力为敌? 乔宝莹看到了吕文鼎和昝泊都朝这边看来了一眼。 “苏兄,咱们干一杯。” 说完时艾便抬起了酒杯,朝乔宝莹碰了碰,乔宝莹却只呡了一口,她才不要一杯一杯的喝,不然醉了不就露馅了。 主座上的魏帝还没有来,据赵牧的意思,最近皇上受了点寒气,似乎身子不舒服。 时艾见她不太搭理,却是自来熟的说道:“听说今日也是相亲之日,后宫里来了不少女眷,我原本官阶是不能来的,但我爹得了帖子,上面有我呢,是皇后娘娘加进去的。” 时艾有些得意。 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你没有成亲?” 时艾红着脸点头。 乔宝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五。” 接着时艾反问,“你有多大了?” 时艾说这话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脸红的样子,乔宝莹有点疑惑,若是她是女装,她或许还想得明白,可是她现在是苏辰的模样,于是如实说道:“二十八。” “比我大了三岁,挺不错的。” “什么?” 乔宝莹越发觉得奇怪,时艾却有些慌张的拿起酒杯接着喝。 果然酒宴中途,魏帝才来,不过瞧着这模样,不像是有病,与往常上早朝时是一样的,很有精神,但细看下,似乎魏帝的眼窝有些乌青,睡眠不太好吧。 魏帝一来,所有人都起身跪伏下去,直到魏帝坐上主座,他们才敢起身。 时艾便打算坐在她这一桌了,吕文鼎朝这边看了几眼,还有一位老者也朝这边看了一眼,乔宝莹一噜嘴,问道:“那边是不是你爹看过来了?” 时艾不敢回头看,又装满了酒要跟乔宝莹碰杯子,乔宝莹呡了一口后,朝时大人的桌子看去,此人不正是昝泊身边的那位么,平素似乎跟昝泊处的不错,看来时艾回去要被骂了。 酒宴过去,便要移驾西门城楼,说是看看湖景,其实就是皇后安排的相亲大会开始,只是叫上他们这一群已婚人士前去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乔宝莹却发现但凡上了三十岁的男子都被留了下来,而乔宝莹却要跟着像时艾这样的公子哥前去,这意思是还鼓励她娶个平妻不成? 乔宝莹在心里将吕后问候了一下,可魏帝开了口,她不能不跟着去。 到了城楼之上,有不少桌椅,这里就不分官阶了,想怎么坐都可以,乔宝莹自然不去凑这个热闹的,她随意在一个角落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时艾又跟了过来,这下他老爹不来,他更加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乔宝莹在人群里居然看到了展东风,刚才在魏帝身边的下席上也看到展东风陪着皇上,按理皇上有没有生病,展东风最是清楚,但乔宝莹不问,她害怕连累这孩子。 很快湖光山色没有看到,美丽的京城贵女却出现了,这儿隔着还真是远的,好在这个时代得近视的人很少,远远地还能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和衣裳的颜色,至于长相,只能凭直觉了。 乔宝莹见时艾伸着脖子朝那边看去,她就觉得好笑,果然是未婚青年,这颗蠢蠢欲动的心真是掩都掩不住。 时艾看到一位红衣贵女,他面颊红透了,接着很快低下头去,像做了贼似的。 乔宝莹正要说上几句笑话他一下,人群里的青年却一个一个的欢快了起来,有人开口道:“快,各自将诗词呈上来,皇上会一一点评,若是得了个第一,可以先选的权力。” 乔宝莹一脸便秘,她不知道冬至这个节还可以这么玩的,她怎么可能帮苏辰惹麻烦呢?好吧,她想多了,眼下的麻烦是她的诗该怎么写出来? 乔宝莹装作没听到,但很快有人来到两人身边,“你们两的准备了没有,刘福公公来了,可别丢脸。” 里头还有不少武将的子弟,居然也在写诗,还真是美女当前,什么都不顾了。 乔宝莹本想借着苏辰这身份将此事圆过去,谁知她眼角余光一瞥,果然看到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福,这一次是来真的,她不会做诗,该怎么混过去? 刘福很快就要到了,而旁边的时艾已经提起了笔,乔宝莹从没有哪一次有这么的紧张过,即使是她第一次上早朝也不曾。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朝展东风看去,就见展东风也正好朝这边看来,她使了一个眼色,展东风这会儿却忽然收回目光并不看她,自个儿提笔写了起来。 乔宝莹开始绞尽脑汁,前世有哪些诗词比较应今天这景了,最好不要涉及到这相亲会的,主要还得拍皇上的马屁,可是也不能太明显。 忽然这么一想,乔宝莹感觉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还真的寻不到好诗好词出来,她有些坐立难安,时艾已经收笔了,那边的人都已经上交了诗文,刘福公公一脸笑眯眯的朝她看来,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也走了过来。 乔宝莹已经做好准备说自己今日喝的酒太多,再说自己已经是有妇之夫,所以就不写诗了,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没会儿时艾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苏兄的诗文呢?苏兄可是大三元的才子,我也很好奇。” 乔宝莹瞪了他一眼,立即起了身,就在起身之际,展东风忽然靠近她,“师父,你也在呢?师娘怕是不会高兴了。” 展东风说话的时候手里忽然塞给她一样东西。 乔宝莹立即纳入袖子内,来到栏杆前朝底下看,却乘人不注意拿起手中的东西一看,正是七言律的诗,写得很含蓄,很沉稳,却与今日的相亲大会没有什么关系,反而有些忧思忧民之感。 而且字迹居然很像苏辰的,看来展东风费了一番心思,莫不是这孩子已经知道她并不是苏辰了,于是她立即回头朝展东风看去一眼,展东风却朝她笑了笑,很快走入人群中。 刘福公公伸手过来,“苏大人的可是重头戏,皇上必定会喜欢。” 乔宝莹捏了一把汗,只好将手中的诗文交上,一旁的时艾却一脸好奇的走近想瞥一眼,刘福却是立即收了起来,他知道在座的这些青年才俊都对当年考中了大三元的苏大人之文采有些好奇那是自然的,但他可没有心情跟这些小毛孩子讨论诗文。 刘福公公走了,城楼上的贵子们却沸腾了,得不得第一名那都是有学识的人才有的殊荣,如今有苏大人在,谁敢说自己最强。 乔宝莹终于放心坐下了,只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湖上的亭中京城的贵女们已经开始表演,她却没有半点兴趣。 才不过看了几个表演,刘福公公便带着宫人提着奖赏上了城楼,现在是公布诗文得前三的人名。 乔宝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可别说她得了名次,不然她还得出风头,万一再来一首,她直接去撞墙,呆会散宴出宫,非要找东风这孩子好好说说,此事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刘福公公笑眯眯的朝乔宝莹看去一眼,开始公布,“皇上亲点,第一名苏辰,第二名展东风,第三名……” 乔宝莹暗叹,跑不掉了。 正文 第467章与人结交 苏大人中了第一名,他的弟子展东风中了第二名,一门两位出色的,尤其是师徒两人一起挑选,在场的人都震住了,今个儿可是好日子,这师徒二人也太有才华,还给不给他们这些武将表现的机会。 刘福公公念完圣旨,便笑着恭敬师徒两人,展东风站在青年才俊当中,都不曾与乔宝莹站在一起,反而站在她身边的是时艾。 “苏大人,要不就去近亭台看表演吧。” 乔宝莹一脸苦色,她看向身边面色不安的时艾,时艾站得她近,小声说道:“大人,那位穿红衣的,你千万手下留情,她……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家伙二十有五,那位贵女最多十六岁,的确是看着长大的。 乔宝莹于是朝刘福看来,无奈道:“刘公公,皇上今日这意思这是要我挑一位平妻么?刘公公,你是知道的,我家夫人跟着我这么多年,伴我十年寒窗苦读,又陪着我外放为官,一直以来我们夫妻二人同心,感情甚好,再说我夫人在我心目中已经不仅是妻子,也是我的人生伴侣,此事,还望刘公公指点一二。” 刘福听到这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看着他,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果然如皇上所料,苏大人忧国忧民,连诗文都不带半点儿女私情的,今日这事苏大人是不会同意,如此苏大人想将这个机会让给谁呢?倒可以指一人。” “苏兄,我,看我。” 时艾及时的拉了乔宝莹的袖口一把,就知道这家伙不安份,生怕红衣贵女被抢了。 乔宝莹立即指向了时艾,“不然就是这位吧,他还没有娶正妻。” 刘福朝时艾看去一眼,他自然是认识时艾的父亲,朝中三品大官,于是叫上他带上第二名和第三名去近亭台看表演去了。 待刘公公一走,西门城楼上的青年才俊个个都一脸的期待,不过挺是羡慕前三位可以先去挑选。 没多久,时艾就回来了,接着这边又有才子陆续前去,这一次不论排名,由自己决定,看中了谁就去近亭台指人,没看中的就接着看下面的表演,时艾告诉乔宝莹,展东风谁也没有看中,就是个书呆子,乔宝莹哈哈大笑。 当然青年才俊看中了,这边刘福公公会登记在册送去凤栖宫去,吕后会找来这些女眷,并与她们聊一聊,若是亲事成了,年前就能定下来,年后再成婚。 乔宝莹正好坐在角落,看到时艾那春风得意的脸,就忍不住想笑。时艾看到她便坐在她的对面,朝亭下看去一眼,有花有草,是个花园一角,再看远一点,能看到阳光下站着的守将,他们个个身披金甲,长戟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威严冷肃。 “苏兄,这次若是成了,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时艾很开心,说话的时候显然没有过脑子,乔宝莹也没有点破,她应了声好,她知道时家不会请她去喝喜酒,当然除非时家请全京城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去,她就有可能去了。 但时家虽是世家,却并不是一流世家,还请不动全城的官员,所以此事只能算是说一说,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终于当这些青年才俊都挑选好了,宴席也接近尾声,展东风自从近亭台下来就不曾再回西城楼了,恐怕又回到皇上身边去了,这样也好,眼下多事之秋,他最好别跟她走得太近,尤其是赵牧说天气冷了皇上容易得伤寒的季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皇上就病倒了两次,且次次都很凶险。 乔宝莹与所有的大臣一起,从宴场出来,没想礼部尚书马广千走向她,“今日苏大人又得了个头彩,不知看中了哪家的贵女。” 马广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人家是刑部尚书才二十八岁,正是前程无量的年纪,今天不及三十的都能去看表演,他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见乔宝莹有些苦闷,于是笑道:“听传苏大人一向俱内,莫不是不好跟夫人交差?” 马广千想到这一点上,他又舒服多了,青年才俊又如何,却是个俱内的,京城贵女也未必愿意嫁给他。 乔宝莹却很诚实的点头,“我的确俱内,我家夫人她不太管我,但是她的能耐和为人却令我折服,她身为女子如此坚强,陪着我十年寒窗,没钱的时候也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累,后来我高中,也是陪着我外放为官,娶妻娶贤也不过如此,我这个俱内,其实就是尊重我的夫人。” “马大人有所不知,我与我夫人两小无猜长大,没有我夫人时候在我耳边提点,不能忘本,不能忘记百姓的疾苦,也不会有我今日的出息,贤妻助我高升,如此夫人,试问京城贵女当中谁能及也。” 马广千听到这话,面色古怪的盯着乔宝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是夸自己的妻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妇人,还能翻天了不成?再说苏大人高升没有抛弃糟糠之妻,这不就得了。 怎么听着苏大人的这意思,这一些还不够回报的? 马广千没接话,旁边走得近的大臣听到了这一番言词后直点头,“苏大人说的是,女人多的是,可是能旺夫、助夫高升的女人却是少见,娶妻娶贤,自古之言,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位大臣拍了拍马广千的肩,说道:“马大人家中必定也是贤妻,所以才没有感觉,再放眼整个京城,你看看但凡家中鸡犬不宁的必定是家无贤妻的。” 马广千不由的朝前面走着的一位大臣看去,此时几人都看向他,那人走在前头岂会听不到这些人的讨论,偏生他还反驳不得,家里出了个悍妻,他性子又软,的确是在外有名的俱内,与苏大人的俱内不同,他是被逼的。 前面的那位大臣快上几步就走远了,在场的几位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乔宝莹却觉得他们好无聊,她不过是顺带夸夸自己的贤惠,没有要打击别人的意思,可是经此一事,她怕是又得罪了一人了,同是惧内,人家是落荒而逃,她家妻子却落得一个贤妻之名,也不是她故意的,她自觉自己真的很贤惠了。 这种掉脑袋的冒充,代苏辰做官的手法,试问这时代的女人谁敢,其实她也不敢,也不曾想过的,只是一步一步逼到这份上来了。 出了宫门,各位准备坐上马车回去了,乔宝莹却邀请马广千与她坐一车,有事商量的样子。 马广千首先想到的是上次他家儿子陪着太子在御花园里吸食寒药一事,他还担心着这个初来乍道回京的苏大人抓着这案子不放,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直接拒绝,还得奉迎。 两人坐上马车,乔宝莹便熟练的泡了一壶茶,闻到茶香味,马广千便是感慨,“苏大人的夫人的确是世上少见的奇女子,从一位农女出身,能到现在赚下银子助夫君高升,马某也是佩服。” 喝茶还堵不上他的嘴,先前当着这么多的大臣咋不这么说,还想取笑她来着。 “马大人,过奖了,我夫人朴实。” 你夫人朴实?那是不可能的,别以为我不会品茶,这茶就算宫里头也没有,味道如此纯正,巴蜀的还是闽中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上居然不卖。 马广千内心百转千回,一向热衷于茶的他听到乔宝莹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他怎么就没有娶一个这么好的妻子,这样的话他就能喝到这上上等的茶了。 两人接着喝茶,马车快到马府了,乔宝莹才从暗格里拿出一包茶叶送到马广千面前,笑道:“马大人必是品茶之人,我与我家夫人对茶叶倒没有什么研究,都是茶园送来什么我们就喝什么,这是今年的新茶,马大人拿回去尝尝,若是觉得好喝,尽管派人来苏府取便是。” 马广千看着眼前的一包茶叶,心思早动了,只是他强忍着,他疑惑的看向乔宝莹,问道:“苏大人,你今日寻我可是有事?” “的确有事,马大人爽快,我打听到我苏府隔壁的院子是马大人夫人的随嫁家业,不知马大人能否劝服夫人将此处卖与我?我正好嫌家里那院子小了些,要是能买下隔壁院子,中间再一打通,以后就算我爹娘兄嫂来了也有地方住。” 马广千郁闷的看着他,就知道一包茶叶不安好心,再说他也不娶平妻不纳妾的,苏府院子这么大,以前那儿住着三品大员,人家妻妾成群,不也住得下,如今他家中就一位妻子,也只生了一个孩子,居然住不下? 马广千没说话。 乔宝莹就知道这事儿不太好办,先前审了他儿子马昀,早已经心生芥蒂,不将院子卖给她也是正常的。 马车到了马府外,马广千起身,“毕竟是我夫人的随嫁产业,此事还得跟我夫人商量一番,有消息后必会给苏府送去。” 乔宝莹点头,见马广千不好意思拿那一包茶叶,她便将茶叶直接塞到他的手中,马广千也没有真的拒绝,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从马府回来,乔宝莹还看了一眼隔壁的院子,想着要是买下这一处院子,莫情就能和赵牧搬出来有落脚之地了,乔宝莹此时正是四面楚歌之时,有莫情帮着点,她才安心。 不过两日光景,马广千便约乔宝莹去紫金楼里一聚,她知道京城里的大官讨论隐密的事都喜欢去紫金楼,那儿清静,尤其想要达到某种利益的去这高端的地方请客会事半功倍。 只是这一次明显的是乔宝莹有求于他,他倒先约她去紫金楼了?乔宝莹琢磨了一下,便想明白了。 如约到了紫金楼里,就看到马广千正在喝茶听曲,他见乔宝莹来了,便说道:“这紫金楼的茶不及苏大人送的茶,这外头果然是买不到的。” 乔宝莹不置可否,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府上喝的茶跟紫金楼的一样,这不就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跟紫金楼有关系,再说她的茶叶也不是她要求的,而是各地管事的特意讨好她这个东家,将茶园里最好的茶配上最厉害的炒茶工人,单独为她做出来的上上等茶叶。 外头不可能买得到,而是这种上上等的茶叶本来就少,但供她喝一年,还送送礼什么的不成问题。 乔宝莹只是点了点头,在马广千对面坐下,就等着他来说下文。 一盏茶喝得不剩多少了,马广千叫那些下人退下,屋里只有两人的时候,马广千说道:“不知苏大人对御花园吸食寒药的案子是如何看待的?” 乔宝莹就知道他为儿子来的,不然哪舍得费银子请她来紫金楼,于是她一脸严肃的说道:“自然是要审的。” 马广千听到这话呛了一口,他咳了几声,将茶杯放下,面色有些不好看,上杆着让人看笑话,他原本以为一座院子能换来儿子平安,他倒是愿意,瞧着样子苏大人挺想要这院子。 乔宝莹见他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于是补充了一句,“皇上不追究我便不审,皇上若提起我再审也不迟。” 马广千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苏大人果然聪明,皇上这意思应该是不审了,既然苏大人也能释怀,此案我看就暂且搁置吧。” 乔宝莹点头,“马大人说的是,只是我毕竟担着这个责任,改日皇上忽然想起来,我恐怕也得受些责备,就是不知马大人那院子……” “我跟夫人商量好了,这院子直接给苏大人便是,只是我儿子与那御花园的案子恐怕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马大人说的对,御花园那桩案子我瞧着也有蹊跷,此事也涉及不到几位,必定是受人蛊惑的。” “苏大人说的对,既然皇上不提,咱们也就不提了吧。” “这都是小事,马大人这么爽落的将院子给我,我反而有些不踏实,要不马府这一年的茶叶全由我家夫人供给如何?反正我跟我家夫人也不懂这些茶叶的好坏,瞧着马大人挺喜爱的,倒不如留些出来给懂茶的人。” 马广千听到这话,心都怦怦直跳,差一点蹦出来的心思强行压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乔宝莹不让他拒绝成功,而是直接叫人过来,抬了一箱茶叶放在马广千的脚边。 马广千怔住,接着下意识的拿起一包茶叶闻了闻,还当真是昨日喝的茶叶味道,所以他是真的要送他茶叶了,出手如此阔绰,就算是京城的一流世家也没有出手这么豪爽的。 马广千很高兴,他若省着点,这一箱能喝一年了,没想乔宝莹接着说道:“马大人,这些只是见面礼,来年春茶出身,必定送一箱去贵府上。” “不必了不必了,够了。” 马广千连忙摆手,这一箱茶叶就抵他一两年的俸禄,他不得不相信苏大人的这位旺夫的妻子赚下了不少银子,这么好的茶叶能当饭吃似的。 “哎,马大人不必为我省着,这茶叶真没有什么,我这次重新回京,感觉有些许不同,就想着多结交一些像马大人这样的好人。” 马广千心思为之一动,于是看向乔宝莹,倒想确认他的真正意思。 “马大人。” 乔宝莹喊了他一声,他回个神来,再想起昝泊,他便没有出声了,两人从紫金楼出来,马广千宝贝着他那一箱茶叶,对乔宝莹的态度都变了。 第二日马广千便派人将地契送到了乔宝莹的手中,乔宝莹看到地契忍不住想笑,原来不过是一箱茶叶就能办到的事,先前她还想上次审了马昀,马广千会记恨,一幅跟她有仇的样子。 不过通过这一次后,乔宝莹忽然悟到一点东西,她现在就是家财万贯,银子多的花不完,这一年下来弄了几个藏银子和粮食的地方,她都觉得还不够,不然她分拔一些银子出来与朝中这些官员结交一下,反正无非废些银两,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 总好过朝中两派把持,清流派观看,而她成了孤家寡人,再出现像上一次那样施潘故意挑衅,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定国公毕竟向着晋王,晋王要的是助力而不是阻力,所以他不可能次次都为她出手,再说他是武将之首,武将的主心骨。 她就得拉几个能说会道有影响力的文臣为自己说上话的才行,在这京城之地,她处在刑部尚书之位,虽然有些棘手,却也给她提供了便利,京城里的官员就算恨死她也得表面上巴结她。 京城贵子哪个有那么老实的,哪日闯了祸,刑部有人好说话,她再投其所好的结交一下,岂不是她能拉一些人帮帮她,只要不违背了昝泊利益,相信这些人也乐得出这个手。 乔宝莹这么一想,心思阔达了,她是盼着苏辰回来的,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还得她自己想办法,再说她现在只盼着苏辰能平安,她也能平安将身份掩瞒,她就很高兴了。 正文 第468章莫情的烦恼 乔宝莹于是吩咐紫金楼的张凡总管将京城权贵的爱好都弄到手,她有的是银子,不管是关内的还是关外的好东西,她都能弄到手,有了银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投其所好,她就不相信不能拉几个人站阵营。 乔宝莹一夜未睡就在筹备这件事,只要钻研,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她发现自己似乎还有些当官的潜质。 第二日接着又上早朝,再去衙里办公,乔宝莹看着一脸诚恳的施潘就内心冷笑,自从他也要跟着在每件案子的公文上签下字后,他就变老实了,每桩案子也会仔细看完后给她,她发现自此后她也轻松了太多。 …… 莫情自从苏府出来后就回到了赵家的东院,那是她跟赵牧住的院子,如今一儿一女在身边,儿子白日里去私塾,她带着女儿,每日给赵老夫人晨昏定省,做得也是有模有样的。 赵老夫人感觉这个小儿媳妇这几年变了不少,不像当年初进门之时,那时说话还带着巴蜀的口音,如今却是正经的京城话,遇上外地人,便是官语也讲得极其标准,赵老夫人很欣慰。 赵家四儿子,大儿子赵昂带着妻子一起外放为官,连任了六年,做出了政迹,如今回京述职,任户部五品官员,户部听说油水足,比别的部门要好,尤其是今年皇商李原送上了十万银子入国库,户部的账目相当的好看,皇上高兴,到年底怕是有赏金的。 赵昂的妻子章氏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跟着丈夫外放,将丈夫管得死死的,带着妻儿回来的时候,丈夫只纳了两房妾室,这两位妾室听说一直不曾有孕,所以根本没有什以威胁力。 而二房的赵聿,却没有大哥这么幸运了,在一处连任了两期知县,最后托了银子走了关系,才换到一处富饶的县城任知县,没有高升,但从偏远的小城到富饶的大城,一向没有政迹的赵聿已经很知足了,而且听说在外地纳了三房妾室,不过这只是向外头说的数量,真正的数量远不止这三位。 二房媳妇昌氏一直留在京城抚养孩子,先前丈夫走的时候怀着孕无法动身,现在孩子都七八岁了,她丈夫还不能回京,心都凉透了,再看几位妯娌,心里就不舒服。 三房的赵秩也是有能耐的,只任了一期就回了京,是他当初在县城的时候冶水有功,所以调到了工部任的六品官员,好在回到了京城了,三房媳妇马氏很是高兴,也很欣慰。 丈夫回来时只带了一位妾室,听说这位妾室是在丈夫冶水的时候从水里救出来的农家女,人很老实,但长相却有些带妖气,特别会迷惑男人,她就算不喜欢还得表面装着很喜欢的样子。 莫情从平江府归来,一开始住在苏府,所以就算知道赵家的一些事,却并不能深刻的体会,这会儿她回到了赵家,不过几日功夫,她才发现这日子真特么不好过。 还是她跟莹儿一起自由自在的日子好,莹儿和大嫂白九都挺会弄吃的,莫情这些年吃下来,嘴巴早已经吃刁了,重点是她跟莹儿都赚了不少银子,想要吃什么,全国的厨子都能请过来,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吃法。 谁知一到赵府,她才发现赵府的生活水平远不如她和莹儿的,厨子还是京城请的老厨子,已经好几年不曾换了,就算这厨子的水平很高,同吃几年下来,也会吃腻。 莫情这几日吃得很少,身边的下人也知道主子是为了什么,连带的两孩子也不太爱吃饭,纷纷问母亲为什么不能吃到舅娘炒的菜,很是怀念起先前的吃食。 莫情不是没有想过请个厨子入东院的,东院本来就有小厨房,其他几房也有小厨房,不过晚餐却是一家大子一起的,早上她得早早起来给婆婆请安,不用留在老夫人房里吃早饭和中饭,晚饭却得去,她还得为婆母布菜,四个儿媳妇轮流来,早已经是多年的规矩。 尤其是她最近才回京,自然首先就轮到了她,指不定还得多做几日,以表孝心。 可是她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发现赵府不但不宽裕,连着上头三房也是很不宽裕,她竟然看到二嫂家里的孩子除了外头罩衣穿得体面,内里的衣裳还带着补丁,她感觉到不可思议,自从赵牧领兵后,赵家在京城也越来越有名声,按理日子越过越好才是。 直到莫情第一次分到赵老夫人给的月钱,她在三位嫂嫂一脸不舒服的眼神下收下的,到这时她才知道赵府过成了什么样子,她其实很想说不用赵府的银子,她有钱,但这话说不出口,一但说出来,相信三位嫂嫂就说把钱拿出来了。 虽然这是她的随嫁之物,赵牧都不曾过问过她到底赚了多少,倒是听她说过在北边买下了不少土地,如今是个地主婆,赵牧反而觉得自己赚钱不多,所有的俸禄都是交给她管着的,家里吃什么,赵牧更没有时间管。 莫情只好无奈的将月钱收了,其他几房明显看到不高兴,多了一房回京,原本几房的月钱就要少些。 今日早上问安,莫情坐在赵老夫人身边,这几日接连请安,赵老夫人都喜欢拉着莫情的手,对她很喜爱,着实是这个儿媳妇有出息,开了那么多的药铺,以前还得到过皇上的看重。 赵老夫人看着底下的几位儿媳妇,说道:“快要过年了,咱们赵府也该修修整整一番,叫管家带人将各院看看,有没有漏雨要维修的院子,还有花园小道要不要买些盆栽。” “新年新气象,这一次我打算收拾妥当一点,我这几日算了算,此次修整得费去五六百两银子,我手里头是有这个银子的,但底下的孙辈还得上学,尤其是大房家里的大孙儿,再过一年就要入仕为官,到时也得走动走动的费些银两。” “所以这一次的修整,各房各院的得由自己出,其他无主的院子与花园小道我来想办法,你们觉得如何?” 赵老夫人一说出来,几房媳妇的脸色就变了,老大媳妇自是不会说的,这银子为了留着给她儿子走仕途打点,占着好处。 但二房三房就不干了,尤其是二房,寒酸的不行,丈夫只是个知县,还纳了这么多的妾室,赵家人为了怕二儿子被迫收贿赂,便没叫二房的俸禄上交,反正赵家还有些家业,各房的开支都从这里头出,月钱也是,而其他三房的俸禄却得交上一半给老夫人管着。 二房不交俸禄被妯娌挤兑,这么多年了,再加上对自家丈夫的怨恨,昌氏的心性也跟着变了,脸皮也厚了不少,于是第一个站起来反驳。 她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裳撩起一角,只见里头穿的衣裳的确打的补丁,赵老夫人一看,面色就变了,“每个月给你二房的月钱也不少了,为何大房和三房都能过好,你却不能?” 昌氏一听,苦笑道:“娘,大嫂和三弟妹都能留下一半的俸禄,夫君也在身边,而我们母子三人只能拿着这些月钱过日子,但凡剩下一点,夫君还问我要,他的俸禄管着那边的生活都不够。” 一个知县纳这么多的妾室,正房的开支哪还顾得上来,可是现在不但不管正房的死活,还要正房省口吃的去给他的妾室,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莫情都忍不住看了昌氏一眼。 赵老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因为二房不上交俸禄的缘故,这几房儿媳妇都已经有意见了,这会儿房屋修缮,她若是偏颇二房,恐怕这年没法过了。 赵老夫人朝大儿媳妇看去一眼,大儿媳妇连忙转过头去,一看就知道不同意的,再看向三儿媳妇,三儿媳妇马氏也是别过头去,那模样若是老夫人偏颇,她是一定要出声的。 赵老夫人很是头痛,她看向莫情,就见莫情一脸的淡坦,莫情将还没有捂热的月钱拿了出来交给老夫人,“娘,这些钱就算在修缮房屋里头吧,我自己的院子会请人帮忙,不用公家的钱。” 赵老夫人很欣慰,到最后还是这个小儿媳妇懂事。 只是令莫情没有想到的是,二嫂昌氏居然冷笑出声,看向莫情,“你早该拿出来了,你莫家家大业大,听说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去年会试不少才子受了伤寒,拿着银子去莫家药铺买伤寒药,还得排队,有人都守了一日一夜才买到手,就这一味伤寒药就够咱们赵家吃好些年的。” “你住嘴。” 赵老夫人觉得脸上无光,她当然是知道莫家有家业,比赵家强多了,但是那也是莫家的,何况莫家还有一个哥哥,这医术传男不传女,如今女儿学到手,也必须还给哥哥,这些都是随嫁之物,怎么能枉自屑想呢。 赵老夫人很生气,目光凌厉的盯着昌氏,昌氏有些心虚,只好退后一步坐回原位。 莫情却是心里不好受,她虽然不等着要赵家的月钱,但不代表她不计较,她自己给出来,和完全不给她是两回事,婆母明知道她有钱还给她月钱,那是真把她当儿媳妇看待的,并不屑想她莫家的银两,但是现在她将月钱还回去,那是她的一番好意,可是到了昌氏嘴中却变成理所当然的事。 莫情在此时出声,“二嫂,莫家的医术本不属于我的,我本来就得还给我哥,二嫂家中可是名门,二嫂的娘家或者随嫁之物莫非不够拿出来修缮房屋的?” 昌氏被莫情说得面红耳赤,她是有随嫁,这些年暗暗救济她夫君去了,她不敢跟家里人说,她夫君纳了十位妾室,她不救济,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夫君走上歧途,收人贿赂,最后害死整个赵家不成?她也是没有办法。 可是她不能说出口,心里又恨又怨,恨自己夫君没出息却还风流,赚不到银子给她养家还得她救济,怨得是家里没有一个人体谅她的,她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昌氏怨恨的盯着莫情,一句话不说,但堂前气氛很不好,赵老夫人只好相劝,“咱们赵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需要你们的随嫁之物。” 很快赵老夫人将四房的月钱又还到莫情的手中,“四儿媳妇你收着,这本该属于你,这些年你在外地,就跟大儿媳妇一样,俸禄不用交上来,月钱自然也没有,如今你们都回京了,就得一视同仁。” “二房修房的事,没有银子就别修好了,漏雨就用木盆接着,其他几房就按着我说的做。” 赵老夫人不想再看到这一堂儿媳妇,于是摆了摆手,由婆子扶着起身准备回内室。 莫情只好跟着起身,四个媳妇走了出去。 半路上,昌氏冷哼一声,盯着莫情道:“做人留一线,你如今是得意,但时日还长着,二房是过不好,但总有一日会过好的,你们都给我等着。” 昌氏率先走了,莫情却是一脸莫名,她还个月钱还惹到她了,真是无语。 大嫂和三嫂却上前安慰莫情,不过也是言不由衷,个个都知道她有钱,心里不嫉妒不可能。 以前莫情初嫁赵牧的时候,那会儿知道她老是跟在苏大人和莹儿身边,像个小跟班似的,都以为人家只把她当个朗中看待,然而才几年过去,莫家药铺却越来越有名气了,也越来越赚钱了,他们才发现看走了眼,再看四弟赵牧与苏大人走得这么近,还跟晋王也熟悉,几房都不是滋味儿。 四房是看着一日好过一日的,她们的夫君拼了大半辈子才好不容易回京,没想到四弟却是带功回京,如今又委以重用,将来要是晋王事成,必定是前途无量。 眼下他们最看不起的小门户出身的莫氏也是家财万贯,就这一身衣料,一看就是京城里最好的衣料,他们虽是世家,也不得不嫉妒,徒有名声却不及她有钱,在吃穿用度上,只见他们的孩子请最好的夫子,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出入各有马车和下人,哪像他们几房,一家人一辆马车,还得夫妻之间商量着用。 莫情本以为两位嫂嫂安慰她几句就各自走了,没想会去她的东院小坐一会儿,回赵府才几日,嫂子们也没有来过东院,初次要去,她不好拒绝。 到了东院,往花厅里一坐,下人就送来了茶和点心,莫情为两位嫂子倒上茶水,大嫂章氏见过世面,一闻到茶香味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茶叶,于是拿起来喝了一口,接着双眸一亮,说道:“这是刚出的新茶,比闽中的还要好,四弟妹,这茶叶在何处购得,我夫君一向好茶,正想买些给他喝喝。” “初入京那会儿,我夫君陪着上头的人去过紫金楼,回来就说那紫金楼里一壶茶就能费百金,在京城里很是出名,我今个儿喝着这茶,应该不比紫金楼的差。” 何止不比紫金楼的差,是连紫金楼都不能相比,只有她和莹儿才有的喝,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她们喝剩下的茶变成陈茶了,还给底下的下人喝,茶叶是不曾断过,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值钱。 于是莫情只笑了笑。 三嫂马氏吃了一块点心,双眸一亮,说道:“这是城西黎庄的糕点吧,听说黎庄的东家一天只做半日生意,去晚了就没有了,我瞧着这才天亮,糕点还是热的,莫非刚才去买的?” 莫情只好点头,她倒没有过问此事,都是院中管家打理,这位老管家跟在她身边几年了,也是从巴蜀带来的,对她很忠心,她的喜好自然知道,尤其是在平江府的时候,还曾跟着邬总管出去办事,学会了不少事情。 就在几人说着话的时候,花园里传来孩子的声音。 六岁的小思源和两岁的赵婍美正在花园里排排坐,小思源说道:“金叔,把城西的米糕和猪油糕以及城东的八珍糕和玉带糕都装一些进去,除了糕点外,还有蜜饯,各样蜜饯都要装些去,金叔,同窗有七位,他们吃糕点,还能带些蜜饯回去给家中的妹妹,这样的话,他们就会跟我玩了。” 东院金管家笑着应好,“大公子先等会,我这就叫人装入食盒,只是夫人可是说了的,与人结交,应以忠心,以食物诱之,不是上上之策。” 小思源无奈一叹,“我也没有办法,谁叫弟弟不听话,昨日又抢了几位的风头,原本夫子觉得弟弟太小了,就坐我旁边听听课,哪知他听课不安份,老是抢着答问题,夫子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们昨天都生气了呢。” “这是为何?” 金管家自然知道小思源嘴中的弟弟是谁了,必定是苏大人的儿子苏子衍了,这小娃娃还没有到开蒙的年纪,居然还会抢着答题了,果然虎父无犬子,这不该是好事么? 小思源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金叔,你不知道,我这弟弟锋芒毕露,伤人伤己,改日得跟干娘说一声,弟弟这性子,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正文 第469章烟草生意 唉,金管家提着心放下,原来是为了朋友,没朋友也没有关系,等以后有名了,自然就有朋友了,这世上最不缺的是朋友,缺的只有知己。 金管家也知道不过是送点吃食去,也就随着孩子了。 小思源跟妹妹吃了个满饱,还打嗝了,于是指着一桌子的小点心说道:“金叔,把这些都带上吧,真是吃不完了,我下一顿也不想吃,我娘早上都不爱吃甜的,她就喜欢麻辣的,金叔,能不能换个厨子,这味道真是腻了,我就怀念我舅娘的手艺,还有干娘的手艺,想想就流口水。” “那很简单啊,你想吃了,晌午去苏府吃,晚上再回来吃。” 小思源一听,高兴坏了,但想到晚上还得回来吃,就不高兴了,“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在平江府的时候,家里还有十几个厨子呢,东南西北的,换着花样的来讨好我娘,还有干娘和舅娘,果然京城没有平江府好玩。” “嘘。” 金管家无奈的看着孩子,左右看了一眼,见下人都退得远远的,便也没有在意了,劝道:“京城里也有不少美食的,晚上若是没有吃饱,再给你留一点点心,在这些里头挑些好的?” 小思源摇头,“我也吃腻了,今个儿买多了。” 金管家很无奈,“大公子,可是你昨夜里想得流口水的,清单还是你写的,你若不吃完,夫人会生气的。” “我……我带私塾里跟同窗分享,我娘会很高兴的。” 金管家也并不是真的责怪,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便叫人将吃食全部装起来。 这边花厅里的三位大人听到这一席话很是尴尬,莫情脸色有些不好,这熊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不过想起孩子刚才还想着为弟弟弥补与私塾里的同窗处好,这一点上她很欣慰。 没想就忽略了大嫂和三嫂脸上的精彩表情,两人刚才从老夫人堂前回来还在想家里该怎么节约着修房子,一到这四弟妹院中,就听到连小侄子都过得这么奢华,她们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尤其刚才还夹了一片糕点准备要吃的马氏,放回去显得太突兀了,只好硬着头皮放入嘴中,却发现糕点入口软糯香甜,她就没有吃过这么味美的,难怪黎家糕点在京城这么的出名。 莫情有些不好意思,又叫下人端来了一些糕点来,原本两人还把着自己的身份不将就,然而吃了几口后就有些忍不住,方想起刚才那孩子要将所有的糕点送去给同窗的话,心里真是来气,怎么就不想着送给家里的堂哥堂姐们吃呢? 两位嫂嫂从东院出来,心思各异,却心里都不好受,大嫂章氏忽然说道:“四弟妹如此有钱,我们若是修缮的银钱不够,就向四弟妹借一点,三弟妹觉得如何?” 马氏愣住,接着高兴的点头,“大嫂说的对,正愁着这银子不够呢,都要过年了,心里不知道多着急,开年后怎么说还得与几家权贵走动的,这礼物不能少,处处都得费银子。” “三弟妹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便愉快的决定了,莫情看着两人走后,眼皮就莫名的跳了起来,看来这事儿没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要向她借钱了,她要怎么做既不伤人又能不借出去呢?毕竟这银子是有借无还,借多借少还能惹出仇来。 晌午,小思源带着妹妹婍美一起来苏府混饭吃了,跟着小衍儿回来的,三孩子一入府,苏府就热闹了起来,白九匆匆下厨,炸鸡腿、秘制猪蹄、红烧肉、炸薯条…… 忙得一踏糊涂的白九刚把饭菜端出来,乔宝莹居然破天荒的早早回来了,衙里事不多,衙里的人被她震慑住,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她就早回来了。 看到桌上满桌子的吃食,食欲大增,跟着孩子们一起大吃特吃起来。 小思源那吃相像饿了几顿似的,看得乔宝莹好心疼,她是知道赵府是世家,世家家大业大人也多,哪像她跟莫情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想怎么吃都行。 她吃饱了净了脸和手,摸了摸小思源,见他还要抓鸡腿吃,便劝住了他,“别吃多了,会积食,你们下午还有课,到时就想睡觉了。” 小思源还想吃,眼看着鸡腿被干娘拿走,吧了吧嘴,很是不舍。 “想吃晚上再来吃,带上你娘。” “晚上不能出来,要一家人一起吃饭,我最讨厌了,每次好吃的都被堂哥堂姐夹了去,他们吃得快,待我要吃,都没有好菜吃了。” 小思源很不服气的向乔宝莹告状,乔宝莹听了却觉得孩子可怜,回赵府可不是什么好事,看着这几年养得他们高高壮壮的,比同年龄的结实多了,可是才回赵府几日,这孩子感觉瘦了一些。 晌午都去歇晌,乔宝莹却去了书房,莫金来到书房禀报,现在京城的都传开了,马家将院子卖给了苏大人,这个消息本来很平常,可是放在当下就不平常了,毕竟先前乔宝莹才审了马公子,就差一点将其抓入大牢了。 眼下马家不但不计较居然还将院子卖给苏大人,那不就是和好了么?指不定不是卖,就是直接给的。 内幕无人知道,但猜出来的谣言却很多,马广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不过想一想苏大人忽然多了个院子,还如此显眼的大院,苏府扩大了,也总是会暴露出来的,早一点说出来就说出来吧。 乔宝莹得知这个消息却是笑了,“以后朝堂上马尚书帮我说话也没有人敢猜疑的,咱们是明目张胆的结交。” 莫金却还是没有明白夫人的意思,不过是个谣言,真的这么受用? 乔宝莹笑而不语,不过接下来她就有些忙了起来,由马广千牵头,她又结交了几位四品的官员,虽然官阶不高,但总比没有的好,三品以上官员都是人精,得徐徐图之。 乔宝莹是一个很懂得投其所好的人,她知道有几位大臣是很好色的,她可不做拉皮条的生意,于是她苦思了一日,便做了一件这个时代都想不到的事。 她写了一封信给李原,通过李家的管事,不过六日就到了燕北李原的手中,她问李原有不有在海夷行商的时候遇上烟草,她还画了图,并画下烟草的种子以及烟叶模样。 李原看到图后,面色变了变,他是见过的,听人说过这是八角草,他当时觉得此物无人吃且味道不好,便没有要,那时他遇上的是一位外国人,说不出中原官语,说的地方语言又与中原的不同,即使李原找了不少人与他沟通都问不出来是什么。 但现在收到妻妹的图样,他回想起来,却是笑了,原来这个真的能吃啊?也不知道怎么吃的。 李原自是知道海外哪一处哪个小岛上有,自从他不要,中原的其他海商自然也不要,那个小岛上的八角草全部变成野草了,现在他去买,一定很便宜就是。 于是李原很快给乔宝莹回了封信,将自己的想法与所见所闻说了,乔宝莹收到李原的信不过是两日的光景,李原传信有秘密渠道,她是知道的,她看到信里头的内容,那叫一个高兴的啊。 乔宝莹立即写信给李原,她问李原她可不可以将那个岛买下来,她有足够的银子,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信走的是李家的渠道,自然很快到了李原的手中,李原看着信里的内容,惊住了,正好乔三端着补汤进来,看到李原那惊讶的表情,笑问道:“三妹又做了什么惊世之举了?” “的确是惊世之举。” 李原无奈的将信递给乔三,“为了八角草,她要买下整座岛,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怀疑这信的真实度。” 乔三看完信却是笑了,“这封信是咱们的人亲自收的亲自送来的,不可能有假,而且这字迹我太熟悉,是我三妹的字迹,有点像苏辰的,却只是形像,没有其韵味。” 李原叹道:“那她是钱多人傻不成?为何要买下岛?” “或者有别的用处,反正她有银子,她想买就给她买下好了,不知那座岛能买下么?” “能是能。” 李原犹豫了一下,“就是太过显眼了,再说那么大一座岛,上面有上千人,她打算怎么养?” “也对,隔着这么远,她也不好管理。” “我写信问问她。” 乔宝莹收到李原的信说可以买下岛,只是上面的渔民怎么安置?她当然是早就想好的,立即回信叫李原不用担心,这些人在她的岛上继续居住,她会想法子教他们做一些手工之类的,必定能保证他们比以前的生活更好。 顺带的乔宝莹还问李原要不要入股,跟她一起买下岛,将来赚钱了一起对半分。 李原看了后拒绝,他如今身份尴尬,处境也不明朗,他不希望两人有纠葛,再说他对岛子也没有兴趣。 乔宝莹便也没有再坚持,叫张凡拔出一笔银子将岛买下了,莫情在北边是买地,她在南边买岛,她都忍不住想笑。 买下岛了后,她就收了岛上所有人的身契,这是保障,免得这些人将来给岛子带来麻烦,反正她本意是不会将他们当奴籍看待,这是她的岛,她还想好好在这儿发展一下,变成一个人人平等的小天堂。 乔宝莹立即从死亡谷送去一批功夫高强的护卫,这边由张总管安排三位大管事带着护卫去往岛上管制,第一任务是将岛上的八角草全部收集起来晒干潮化后切丝,加麦芽粉、蜂蜜和白酒均匀喷在烟丝上,接着用锅炒变成暗黄色,接着收起密封一个月便是成品了。 派去的管事带着人制作烟丝,而京城这边却已经叫人开始制做烟杆了,这个烟杆是有讲究的,首先第一眼能让人看到显得上档次,红木烟杆雕花,烟嘴用上等的玉石,又做了多款,就这烟嘴的价值就已经很显身份了。 待这边的烟杆打磨出来,那边的旱烟也成形了。 时间却不知不觉已经过完除夕,眼下二月初,莫情终于抽了个时间来到苏府,恐是事先打听了乔宝莹今日沐休,一大早就来了,看到乔宝莹没有乔装,用自己的样子躺在美人榻上,身边还有下人帮着剥葡萄,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莫情就忍不住想笑,这是有多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就瘫成这样了。 “莹儿。” 听到莫情的声音,乔宝莹猛的起身,她手里拿着一根烟杆,刚往里头加了烟丝,她拿在手上正准备试抽,不知道是不是后世旱烟的味道,小时候不是没有吸过二手旱烟的,那个味道记忆犹新。 “莹儿。” 莫情坐下,又喊了一声,眼神朝左右看了一眼,乔宝莹立即叫人退下了,“情儿有事?” 莫情点头,不过被她手中精致的东西吸引,“这是什么,好漂亮。” 紫竹雕纹,玛瑙做的烟嘴,看上面的玛瑙就是上等货,莫情忍不住伸手要去拿。 乔宝莹却是笑了,“别急,我给你变个魔术。” 莫情没有听懂,却是收了手。 乔宝莹点了火,她拿着烟杆吸了一小口,忽然吸入烟味呛得她咳了起来,她以前从来没有抽过烟,二手烟抽过不少,总是被迫的环境下。 乔宝莹停止了咳嗽,莫情却担心的不行,“你吃的什么,怎么嘴里冒烟了?这是什么东西?” 乔宝莹但笑不语,她又吸了两口,慢慢地习惯这个味道后,她递到莫情的手中,“来,你也尝一尝,这个很快就会在整个魏国流行起来。” 莫情惊讶,见她吸了几口后就变得像个没事人似的,于是拿起烟杆也抽了一口,接着咳得更厉害,好半晌又忍不住好奇再抽了一口,憋红了双颊,连忙还给乔宝莹,“这个东西抽不惯,是什么东西?” 乔宝莹本想说就叫烟,但感觉名字不高大上,于是想了想说道:“这叫相思草,金丝烟。” “相思草烧出来的金丝烟?” 乔宝莹怔了怔,接着哈哈大笑,莫情你简直太可爱了,也算是对吧,以后跟别人说就这么说好了。 “这个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抽了还会有坏处。” “慢性毒药?” “不是……唉,也算吧,不过不要紧。” 莫情却不高兴了,“那你还抽?” “其实这东西也算不得毒,毕竟与毒药相比,这东西是纯天然的,只是抽多了,会对肺部不好,但是这东西一经出现,男性都受不住这个抵抗的,而我最近要干件大事,没这玩意儿不行。” “张总管将京城里各官员的心头好都了解到了,却发现有些心头好是钱不能买到的,要一一攻破,这时间可长了,我可没有这个时间,我如今在京城腹背受敌,又孤家寡人,很是被动,得拉几个人做阵营才行。” “而这个东西却是好东西,一但他们想抽,嘿,这世上只有我有得卖,这不仅是我交际的手段,重点还是一笔大生意,这桩生意成了,情儿,我的财富恐怕就能买下一个小国家了。” 莫情惊住,她盯着烟杆,感觉到不可思议,这玩意这么厉害呢,能赚这么多银子? 乔宝莹点头,“好东西,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这以后将是贵族的奢侈品,小百姓抽不起。” 莫情也跟着高兴,又寻到生意的点子,也替手帕交感到幸运。 乔宝莹绕开自己的话题,问道:“情儿,你今日找我何事?” 说起这事儿,莫情又心情不好了,叹道:“我不是在东北买了一些地么,这几年那边收成好,所以我又买了不少地,现在手头宽裕,自然在孩子的身上也大手大脚的,没想到被赵家的嫂子们发现了,现在大嫂和三嫂都向我借银子,二嫂虽没说,却是冷嘲热讽的。” “年前赵家各房修缮房子,大嫂和三嫂都在我这儿借走了十两银子,过年的时候,两人又寻我借了五十两银子,这才过年一个月,大嫂三嫂又来借银子了,大嫂的意思是借银子给大侄儿走动关系,三嫂的意思是想在京城买间铺做生意,她家女儿将来出嫁没有随嫁之物,心里过意不去。” “这一次两人都要借一百两银子,一次比一次的多,而二嫂知道后,就总是阴不阴阳不阳的跟我对着干,还有一次跑到我东院外指槡骂槐的,说我偏心,对她有意见,二房家里最穷,衣裳都是补丁,自己舍不下脸来借钱,怪我不主动给她送钱过去。” “如今我在赵家是里外不是人,借钱的觉得我借少了,没借的又心生嫉妒,婆母不会不知道这些事,瞒是瞒不住的,但婆母这边尚未点明,我也不好去说,莹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乔宝莹没想到莫情回赵家才几个月,居然被大房和三房借去了这么多银子,现在的确她们是有银子了,可是放在以前没银子的时候,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正文 第470章笼络下属 乔宝莹没有说话,她其实是生气的,为什么要借呢?一开始就说不借,岂不就好了,左右都是得罪人。 可是看到莫情那担忧的模样,乔宝莹又说不出重话来,随即指向旁边新购下的府邸,“莫情,我已经将隔壁的府邸买下了,就等着你和赵牧搬进去。” 莫情朝隔壁看去,惊讶的看着乔宝莹。 “走吧,莫情,我带你去看看。” 乔宝莹顺手将烟杆别在腰间,带着莫情穿过院子的通道,直接去了隔壁的府邸,没有收拾,还是原样,但这里有个人工湖,比乔宝莹的院子还要气派,莫情越看越是满意。 “到夏天摘莲蓬,开莲花,驶着船在湖上泛舟,好惬意。” “对啊,好惬意,情儿什么时候搬出来?” 莫情被乔宝莹问得不好意思了,原本开心的脸上也暗了下来,“我怕是搬不出来。” “不见得,我倒是觉得你更容易搬出来了。” “为何?” 莫情有些不懂。 乔宝莹却是笑了,“赵家缺钱啊,这是个弱点,你就是有钱啊,你咋不好好利用呢,他们要借钱可以啊,还能多借一点,同时还可以主动送钱给二房啊,他们三人满意了,条件就得你也满意啊,不然你就讨回先前借的银子,不给,你是妇人你怕什么,直接闹到他们那儿要他们给,不过他们多半不会的。” “一人一笔可观的银子,谁都不想你留在府上气他们,你吃得好穿得好,谁愿意见了,以前大家生活在一条线上没什么,一但有人生活水平高过他们,他们就会心里不服气,他们还是名门之后呢,更加不服气。” 乔宝莹的一番话立即将莫情点醒,莫情呆呆的看着她,半晌却是笑了,“莹儿,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唉,我这傻气的,就算费我一半的财产只要能离开赵家我都愿意。” “那可不行,一半的财产你就结仇了,升米恩斗米仇,不懂呢,一人最多给五百两银子,多的就没有,帮你在老夫人面前说话,会同意的。” 莫情点头,接下来在苏府吃了个安心的午饭,莫情便回莫府去了。 乔宝莹接着研究她的烟杆,她怎么就忽然想到这个好点子呢,真要佩服起自己来,这可是交际的好东西,而且一通百用,个个都有心头好,她无法全部满足,那就给他们换个心头好不就得了。 马广千的心头好是茶叶,这个简单,眼下她会让天下的男人都换个心头好,就是她的相思草,金丝烟,她的生意哦,要发达了。 不过她得自己学会抽才行,这交际上的,不但要学会抽,还要抽出派头来,于是这几日乔宝莹在家里练习抽烟。 抽了几日,她感觉自己成了烟鬼,全身上下全是烟味,这股味儿,她简直是有些不好忍受。 乔宝莹这日上衙门她在腰间别了根烟杆,到了衙门里,就遇上了施潘,他奇怪的朝她腰间看去一眼,只觉得这紫竹做的奇怪东西很别致,也不知是什么,为何要别在腰间? 乔宝莹在桌前坐下,想了想,她拿起烟杆,当着施潘的面就点了烟,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双眼抽起了烟,这模样配上苏辰这帅气的身段,是挺有男人味儿。 施潘瞪大了眼睛,但很快被二手烟味呛到了,“苏……苏大人,这是什么?好呛。” 乔宝莹叫他站开一点,心想着自从上次过后这人就特别的狗腿,她心里似个明镜,怎么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是不点破罢了,要是她有这个权限炒他鱿鱼,那可是早发飙了。 施潘只好站在对面,一脸的恭敬问道:“苏大人,这是什么啊?瞧着你抽得挺享受的。” “那是,这可是我的心头好。” 乔宝莹将烟杆放在桌上,说道:“这玩意是我无意中从海外弄来的东西,纯天然的相思草,地里长出来的,就像茶叶,经过加工后成形,就可以拿出来抽了,可以提神,抽了后脑子会清明不少,你要不要试试?” 施潘将信将疑,不过刚才看着苏大人那享受的样子,要不也试试。 乔宝莹就知道他心动,于是从怀里拿出一支新烟杆给他,然后又从布袋里拿出烟丝,一副宝贝的样子。 施潘抽第一口的时候呛出了眼泪,便觉得入口丝丝甜味,虽是呛,却的确有不一样的感觉。 听了乔宝莹的话抽完一杆烟,眼神都亮了,“真的能提神,很舒服。” “那是,这玩意很难弄到的,不过你是什么人,可是我最忠心的下属。” 乔宝莹将整个布袋全部给了施潘,“这些都是你的,感觉困了就抽一口,不错的。” 施潘道谢,保是这烟杆看这烟嘴还是玉石的,他不知道这得费多少银子。 “都给你,去吧,我忙着呢。” 乔宝莹叫他出去,还将烟杆和烟丝都给他,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施潘回到自己的桌位上,刚刚坐下,又想起刚才抽烟的味道,于是又烧了一杆烟,再次抽起来,他又感觉到不一样的味来,他学着乔宝莹的样子靠在椅背上,一脸的享受,看着那烟一点一点的消失,就是一杆烟的时间太短了。 于是这一日施潘不知不觉抽了好几杆,布袋里的烟丝只剩下一半了,他有些舍不得抽了。 傍晚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同僚,他又拿出烟杆显摆了,就烟杆一拿出来,那上面的雕花与玉石,早已经将人的目光吸引住,再见施潘一边抽着烟一边享受的模样,有人就好奇起来。 于是几个交好的就一人一口的抢着抽了起来。 乔宝莹在街角弄了个铺面,专门卖烟杆和烟丝的,只是开铺小半个月了,居然无人问津,走过路过的都很好奇,这铺子不显眼,地方也很偏,可是里头的东西很精致,上面的玉石很贵重,可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有人好奇的去问价格,却发现买一根烟杆得费三百两银子,好吧烟嘴的玉石是上等,但就这么一点玉石打磨的,还没有这么贵吧。 恐怕这些人还不知道,这只是普通的烟杆,上等的好烟杆最低一千两一根,乔宝莹给施潘的这一根,卖价三千两银子,施潘要是知道了,恐怕真的成她忠心的下属的,可是她才不要这种墙头草。 陆续有人好奇的不行,还是有买的,尤其是这相思草,金丝烟名头好,有钱的纨绔子弟不少,抽了几口后便有了感觉,慢慢地也有了生意。 在街头卖的烟丝是不加任何东西的,纯烟草,而乔宝莹送人的是加了配料的,很香,味道更好。 她就想来一个对比,以后香烟得从她手里出,普通的烟草就去街头买。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烟草在京城里流行了起来,有才子做诗,称相思草抽起来令人起相思,乔宝莹听后差一点被呛到,说得这么高大上做什么,不过是抽个烟。 乔宝莹给马广千送去一杆烟,还有一袋份量足的烟丝,至于其他几位四品官员毕竟先结交的她,于是也一并送了。 很快有人要从她这儿买货了,因为他们发现街角的烟草不好抽,味道没有她的好。 烟草就跟茶一样,也分很多种,她现在是没有时间研究,先这么对付着,使人抽习惯了再说。 好吧乔宝莹漏算了京城的购买力和这个时代追求时髦的渴望,街头但凡有钱的都买烟丝来抽,她的铺面天没亮,门没开,门口就排队了,街头到街脚,令不少人眼红。 只是这生意做的,每日只卖一定的份量,卖完就不卖了,害得京城不少权贵气得骂娘,又要追求这时髦,没办法,只好派下人去等着,一日不行等两日。 不是乔宝莹要搞饥饿营销,而是她没有这么多的烟草供应,岛上是有很多,但她得卖一年,接到明年才行,以前没有人买,这些都成野草了,现在有她买下岛子后,以后岛上什么都不种,就种烟草,粮食全部外头运送,养活整个岛上的渔民。 到那时可能就够他们抽的了,但是现在主要要提供她这边的货不能断,还得靠这个来结交。 乔宝莹今日出街想去看看那铺子,谁知一上街头却发现贵妇腰间也别一根烟杆,她怔住,所以女人也都抽烟了? 乔宝莹站在那儿看了好半晌,感觉自己这个商机来得好突然,她不知李原会不会后悔没有跟她合作。 乔宝莹才到铺子门口,人就被堵在外头了,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下人防备的朝她看去一眼,“排队在后头,我排了两夜一日了,才到这儿,不容易,请别插队。” 乔宝莹又怔住,这么辛苦,这烟的诱惑到底有多大,感觉她放出了一个魔鬼。 乔宝莹正要反驳,铺里的掌事连忙上前喊了一声东家,其他人一听立即对她恭敬起来,东家来了,要是套了近乎是不是就可以多卖一点给他们了。 乔宝莹无奈的闪进铺子,上柜台一看,快要卖空了,“今天的又要没了?” 管事的只好点头,“还是有份量规定的,一人只能买一袋,可是这些人还是不停的来排队,我也没有办法。” 乔宝莹的良心颤了颤,很快恢复平静,是你们要抽的,怪不得我。 “你们几个没有抽吧?” 管事的和伙计立即点头,“没抽。” “嗯。” 然而管事的和伙计就见乔宝莹从腰间拿出烟杆,叫掌事的上点烟丝,她打算尝尝街头烟丝的味道。 几人都一脸的好奇看着东家,东家不准他们抽,他们以为抽了会有毛病,可是东家自己在抽,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宝莹抽了一口,皱眉,真的没有她的味道好,于是抽了几口就扔了,看得人心痛。 她很快从怀里拿出一点烟丝装进去,再抽了口,才发现这味道才正宗,不过她也不能让自己上瘾,但愿苏辰早点回来,不然她要上瘾了。 乔宝莹一边抽着一边交代几人,不要得罪任何人,不然就卖出仇来了,要公平以待,在公平的情况下可以适当的圆润一点。 掌事的是张凡找来的人,自然是有能力的人,他最近应付得不错,乔宝莹也放心。 从铺里出来,她又将烟杆别腰上了,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她就发现越是贵妇人,越在腰间别一根烟杆,只是这烟杆有些大了,挂女人身上不精致,她又发现商机了,是时候叫人制作一批女士烟杆。 乔宝莹回到府上,马广千带着几人正在等着她,这几人当中有两人是三品官员,平时跟昝泊走动的多,今天倒是屈尊来她府上了,虽然她是二品,人家是三品,见着她还得行个礼客气一下,但平素可未必瞧得起她。 好生招待了这几人,饭后一根烟又来了,乔宝莹叫白九将家里收藏的几根上等烟杆一一送上,又将一大盘烟丝端上来,几人看去,只见那精致的盘中摆得整齐的相思草,看得几人心动不已。 在外头买不到呢,只有这苏大人府上有,于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苏大人,不知道你这相思草出产何处?” 乔宝莹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个是我夫人做的生意,从海外来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海外那些国家早已经抽了起来,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了。” 几人被乔宝莹说得愣住了,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又问道:“那为何夫人在街头开的铺子里不卖这上等的相思草?” 乔宝莹无奈一叹,说道:“少啊,这好相思草她是留给我用的,我夫人向来心疼我,什么好的都给我,但份量不多,想做这生意也不行。而且就算不是这好相思草,普通的相思草也快断货了。” “啊,快断货了?” 几人一脸的可惜。 “我府上还有些的,几位大人要抽,尽管来我府上拿就是,来来来,咱们抽烟喝酒。” 几人便一边抽烟一边喝着小酒,明明已经吃过饭了,聊着天的话还是送上了插食,一口烟一口酒,很快都熟络了起来。 事后乔宝莹将他们抽过的烟杆送给了他们,同时还给每人送一袋烟丝,没把几人高兴坏了。 乔宝莹等人一走,立即将烟杆丢在桌上,叫白九赶紧倒水来漱口,满嘴烟味,一天交际这么多,抽得多了,会不会得肺病。 乔宝莹叫白九天天煲清肺汤给她喝,在家里她是一定不会抽烟的,只有出门与人应酬时抽。 到了阳春三月底,京城里已经盛行抽烟,在一起以前是喝酒看人跳舞,如今是烟酒不离手,同时欣赏舞蹈。 不少大官员都在乔宝莹这儿拿烟抽,当然也有不少人抽不惯的,像莫情抽一口不感兴趣的大有人在,比如昝泊,比如定国公,还有几位大臣也是,并不觉得这玩意有多好的,只觉得这是京城里跟风。 乔宝莹现在上早朝,跟以前孤单一人不同了,没有人找她茬,施潘都对她恭敬的,就想着从她手里多捞点烟丝去。 朝堂上没有人为难她,她上早朝轻松的很,而一直喜欢会议记录的时艾是终于要成亲了,他也是抽不惯烟的,乔宝莹给他送过,不管抽多少次都受不了。 时艾的亲事定在四月中荀,乔宝莹以为时艾不会请她了,毕竟时家是大世家,又政见不和,有她没她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相思草,她收到了请帖,没错,时家父子都抽烟,时艾是家中最小的,除了他之外。 所以请她去不是因为她是刑部尚书,而是她是给他们提供烟草的人,唉,这话说的,商人明明被人看不起,有时候却比一个刑部尚书的身份都要好用。 到了这一日,乔宝莹一同去了,听说皇上也会去的,只是时间不定。 因为皇上会来,所以时府有不少不请自来的高官世家,乔宝莹一到堂前,就有不少官员将她围在中间,围着她的都是腰间有烟杆的,唉,她有些小失望。 她这是将生意做到朝堂上来了,成功的从商人走向政坛,不知道他们发现她是女的会是什么反应,她也只敢这么一想,却半分不敢松懈,扮着苏辰与这些人交际应酬,顺带又来送烟丝的。 时家父子这一日忙的不行,却还想抽空见一见乔宝莹的,因为他们两人得知与她见面的官员都得了一袋烟丝,收下她烟丝的同时又郁闷的责怪苏大人的夫人这生意做得不地道,这上等的相思草不卖的,非搞得他们欠他人情。 不过大多官员都觉得这个人情没什么,反正官员之间本就要结交的,欠着人情才能好联络,有不少虽然跟着昝泊,但苏辰以前将昝泊赶下去,自己做了丞相也是在几年之前的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昝泊现在是不偏不倚,哪个皇子都不帮,但他们还是担心着将来要是晋王赢了的话,他们跟苏大人交好,晋王也会看在苏大人的面子上不会对他们下手,这是一举数得的事。 正文 第471章陷阱 乔宝莹转眼这么受欢迎令她有些意外了,这架势都能跟昝泊比,只是她身边的都是抽烟的。 皇上来时府的时候,所有大臣都已经翘首以盼多时,不少奔着皇上来的大臣,还叫心腹去打探了,生怕皇上临时起意,呆会又不来了。 乔宝莹夹在几位大臣中,人手一根烟杆,越是无聊越想抽烟,她却有些郁闷,也盼着皇上早点来,吃了酒宴就回家,这种应酬她有些吃不消。 尤其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京城盛行烟草就算了,居然还将此物称之为神仙草,吸一口能醒神,人也跟着精神,于是成了富贵人家的象征,在京城里有多少贵族,可想而知,难怪她会在街头看到那么多人带烟杆。 她将烟杆别于腰上,起身在亭子里走一走,身边几位大臣却背靠在栏杆,一口一口的抽着,就没有停过,今天在场的烟草都是乔宝莹提供,带了一大把,就摆在石桌上,谁想抽了去拿,于是他们像要赶本似的,一个一个的也不停歇。 搞得乔宝莹像在发上瘾的毒品,这一个一个的,她都想劝劝他们,老旱烟劲大,抽多了咳嗽,可是也只是想一想便没有再说了。 她起身下了亭子,这些人还在聊着天,她来到景致优美的花园,没想到遇上了新郎官时艾,时艾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捂鼻子,“一股烟味。” 乔宝莹抬袖口闻了闻,就算她不抽,那些家伙跟她在一起,也会在二手烟里熏得她够呛。 时艾拉着乔宝莹来到僻静的一角,小声说道:“苏大人,你倒是干了件好事。” “什么好事?” 乔宝莹有些奇怪。 时艾朝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于是才说道:“今个儿太子殿下会随皇上一起来,原本太子殿下最近都不出府的,就听传殿下最近迷上了相思草,还说这名字儿应景,所以这京城盛行起来后,便不食寒药了。” 乔宝莹瞪大眼睛,所以她间接的给太子诫了寒药的瘾,所以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闲出来的,闲着没事抽两根烟于是就上瘾了。 “皇上很高兴,以后会将太子殿下带在身边,过不了几日,殿下就能恢复早朝了吧。” 乔宝莹心中郁郁,她这是帮了敌人了,太子要上早朝,对晋王不利啊,追随太子的人这么多,追随晋王的多以定国公为首,都是武将出身的多,而晋王如今正好带兵打仗,得了兵权,正是敏感时期,万一文臣的嘴巴不饶人,晋王可就要惨了。 太子真要改邪归正了,如今有吕家相护,又挨着皇上最近,皇上还时不时生病,岂不是很容易建立父子情深? “苏兄,你在想什么?” 乔宝莹的思绪被时艾打断,她转移话题,“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时艾,如何?” 时艾一听到这话就面颊一红,点了点头,“很开心,想不到她会答应,早知道就不会挨这么久,如今我俩坦诚相对,才知道她也在等着我,若是这一次我再不求婚,她就要另嫁他人了,好在我鼓足了勇气,哦,不对,是苏兄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能第一人点中了她。” 乔宝莹但笑不语,两人从花园一角出来,就见那亭子里还坐着抽烟的高官,乔宝莹皱眉,他们平时是有多省,到了她这儿就恨不得一口气抽光她所有的烟草。 有人来传信,皇上和太子殿下来了,亭中的高官立即起身,没有抽完的烟朝石凳上敲了敲,将烟杆别在腰间就出来了,还连带将石桌上的烟丝交给乔宝莹,“多谢苏大人今日款待。” 乔宝莹摆手,她与他们一起去了大堂前,看到皇上的车驾,皆纷纷跪于两侧,一时间很是肃静。 皇上从马车上下来,身边跟着太子,太子殿下似乎胖了一点,不像先前弱不轻风的样子,如今长得壮实了,人也显得贵气逼人。 所有大臣起身,皇上和太子很快被昝泊等人拥护着往里头走,乔宝莹却与一群烟鬼大臣在后头跟着,个个身上一股烟味,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他们并不觉得这味道不好闻,只有不抽烟的才会觉得难闻极了。 乔宝莹看着前面几位尊贵的人,她就在想,不知道皇上抽不抽烟呢?不过倒是看到皇上和太子都没有别烟杆,皇上应该不会抽烟,年纪大了,这烟的味道有些呛人。 乔宝莹正低头走着,忽然袖口被人拉了拉,她侧首看去,就看到太子李谧居然站在她的身边,旁边的大臣全部退开几步,却也生怕别人插队似的拥护着太子往前走。 “听说这相思草是苏大人的夫人发现的?苏大人家里必定有不少上等相思草吧?” 乔宝莹摸不准太子说这话的意思,只好如实点头。 “嗯,不错,的确是寒药的克星,与其食寒药,不如食这相思草,不知苏大人家中有多少?本宫想买些。” 乔宝莹有些惊讶,入京第一次跟太子说话却是因为烟草,所以还是商人的身份好用。 乔宝莹立即说道:“殿下不必费心,以后太子府上的烟草便由下臣提供便是。” 李谧听到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曾经的丞相,八面玲珑,会做人。 “苏大人客气了,不过也解了我府上的燃眉之急。” 乔宝莹想了想,便从怀里摸出今日抽剩下的烟丝呈给李谧,李谧原本还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看到相思草后,面上一喜,立即伸手接过,拍了拍乔宝莹的肩膀,说道:“苏大人不错,多谢了。” 李谧往前走了,立即有几位大臣拥着了得乔宝莹,“苏大人,以后咱们还得您来提携一二了。” 这几位官员的品阶比她的低,平素却各有派系,今日向她这么示好,却是第一次,看来他们都误会太子对她的心思,不过是将她当成提供烟草的商人。 若不是苏辰的官位与名声,依着太子的脾气,恐怕直接向她抢这东西了,行商到底有多难,一桩事就能看明白。 入堂前坐上席宴,乔宝莹在人群里朝主座上的皇上看去一眼,却见魏帝似乎脸色有些不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往日不同,但她跟着莫情呆的久,对这种面相也有一些了解,这明显就是病体之躯的样子。 莫非皇上又病了?可是早朝依旧在上,皇上走路也沉稳,与往日没有两样。 太子李谧今日很热络,接受各位大臣敬酒,还不停与人交际,原本就有一大批朝臣跟随的太子,瞬间令在场的朝臣起了波澜。 定国公身边的几位大臣却是时不时的朝太子那边看去一眼,他们神色未明,但乔宝莹也猜得到,定国公几位的心里不好受吧。 酒宴散场,所有大臣目送着皇上和太子离开,乔宝莹才开始与各位大臣陆续上自家马车离去。 马车驶动,身边相护的是莫金,才行了一段距离,马车忽然停住,莫金在窗边小声道:“大人,定国公有请。” 乔宝莹想了想便点头,“跟上。” 于是马车跟在了定国公的车驾之后,一路朝紫金楼去了。 入了紫金楼,上了一壶好茶,乔宝莹和定国公相继坐下,眼下没有别人在,只有两人,这是乔宝莹入京以来,定国公第一次单独见她。 乔宝莹心情有些沉重,她如今卖烟草,搞得满朝文武都上了瘾,这时代没有别的娱乐,而这些权贵对于女色那都是手到擒来,不必用心思,多余的时间就是剩下无聊,于是烟草这么快盛行也是有道理的。 定国公喝了一杯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苏大人的夫人这一次从海外买来的相思草不知有没有别的用意?” 乔宝莹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她如实说道:“定国公说的对,的确有用意。” “哦?” 定国公面上一喜,知道苏辰是晋王的人,所以他才放任这相思草的盛行,否则早阻止了。 然而乔宝莹的话令水元昌很是失望。 乔宝莹说道:“自是我家夫人的主意,她最爱行商,这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的,心思都耗在我的身上,如今回京了,心思安定下来,便做起了相思草的生意。” “还别说,这相思草的生意是当真好,这玩意儿在海外也是极为行销,被她发现也是一个大商机。” “苏大人。” 定国公气得制止了乔宝莹的话,沉着脸说道:“苏大人,你可知京城那些贵子陪着太子吸食五石散,如今都改抽相思草了,这就是你们夫妻干的好事。” 乔宝莹有些无辜,她看向定国公,半晌方说道:“此事有利有弊,也没办法,这生意我夫人不做,自有人做,如今生意在我手上,我还能结交一些朝臣,多多帮着晋王才是,不然依着昝泊的性子,指不定就给吕家做嫁衣了。” 定国公被她这么一说,气消了一点,但还是心里不太舒服,他面色严肃的问道:“这相思草自古不曾出现过,你夫人从海外得来,不知这相思草可有别的作用?” 看定国公那意思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说道:“其实大的作用不会有,我毕竟也在抽,只是抽得多了,可能就会出现肺部的毛病。” “嗯?” 定国公那模样显然是没有听懂,于是乔宝莹将烟带给人的害处说了,同时也说了烟的好处,免得人误会。 然而定国公听了后,面色更加的难看,“这算得了什么,相较于五石散,这东西只能说根本没有问题。” 定国公心情很不好,他今个儿找苏辰,还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点子,不然怎么忽然就做起这生意来,而且如此迅速的在京城里盛传,连外地都有不少人从京城里带相思草离开。 这一趟与定国公喝了茶,却是不欢而散,走的时候,定国公倒是希望苏辰能借此机会与太子走近一点,了解一下吕家的动向。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既然能得到定国公的支持就更好了,免得他那边的人还怀疑她倒戈相向,投诚太子了,那这误会就大了。 乔宝莹回到府上,天色已经黑透了,她却来到书房,坐在那儿想事情,今日太子忽然亲近她,当真只为了相思草?不简单吧? 乔宝莹叫莫金明个儿就给太子府送上相思草,同时她去信给岛上,这个三不管的地带,如今是她的,她派去的人个个功夫高强,又有管事的打理,沿途还有魏国的官船巡视,也算是魏国的领域,这个渔村眼下全力种植旱烟。 那边天气热,一年几季都成,她收到岛上回信的时候,才知道第二批烟草出来了,正在炒制,很快便能送来,看来她可以在京城多开几间烟草铺子了。 于是暗中便买下了几处铺面,东南西北的位置都有,免得这些人老是过去排队,影响市容。 待这一批烟草送来的时候,乔宝莹才发现这一批的份量着实有些多了,能管住京城里抽烟的人还有余有剩,尤其是上等烟草,她完全可以准备在全国开连锁店,毕竟那边全力种植烟草,一年的供应会有很多。 于是乔宝莹开始叫那边管事的将上等的烟草少做一点,普通的烟草多做一些,她先将京城里的四间铺面运作了起来,开张当日就被京城里的人抢购一空。 虽然普通的烟草有些呛人,但是胜在便宜,量多,也是一样的能提神。 上等烟草乔宝莹打算开上一间铺面,每日规定数量和时间做生意,免得她拿着上等的烟草逼人家送人情。 抢购了几日发现铺里有源源不断的相思草,于是排队的人少了,生意却依旧不减。 京城里自从有一间上等烟草铺面,有不少高官决定派人去买,不过这价格也是贵得离谱,似乎能抽上好烟草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于是就算是贵,也是肉痛的买了一些。 这个时候乔宝莹再送人情,这些人居然比以前还要热情,可能有了对比才有伤害,就像她的茶叶,比紫金楼的还要好,再想起紫金楼一壶上等好茶是百两银子,于是有了对比,她的茶叶就很有价值了。 乔宝莹这日从衙门里回来,天还没有黑,她便去了书房,正在看九九楼和紫金楼的小册子,莫金却在这个时候匆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乔宝莹。 “刚才有个人来到府前说是找苏大人,此人瞧着是普通的打扮,但我见过宫里的公公,说话尖细,面色白皙,连走路也极像,所以我猜此人是宫里偷偷出来的,但此人将信留下就匆匆离去了,瞧着走时还左右看了看,很是谨慎。” 乔宝莹被莫金说得心里紧张,宫里来的人,还这么谨慎,莫非是展东风的信?上次城楼上这家伙解了她的围,必定已经知道她是师娘而不是师父,这么多个月了,他倒是能忍。 乔宝莹展信一看,面色凝重起来,这信上写的居然是魏帝病重,恐时日无多,由于此事紧密,而他已经不能出宫半步,同时皇上最近频繁叫昝泊和定国公入宫面圣,昨夜叫了太子殿下入宫,明个儿便恢复太子殿下上早朝,而且掌管京城军署。 乔宝莹看着这封信后,心思乱了,她叫莫金先退下,她却起身来回踱步,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苏辰收到这封信,他会怎么处理?她要不要现在赶紧写信给晋王,还有告诉苏辰和文宇?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不动声色,不连累东风,又能让晋王他们三人都知道这边的情况。 乔宝莹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一夜,她一夜未合眼,早上去上早朝的时候,她朝桌上的信看去一眼,心底似下定了决心,接着穿上官服,坐上了马车,由莫金护送出门。 路上漆黑,只有打马的点了灯,看着远近出现的光火,乔宝莹揉了揉额角,她感觉今日之劫难渡,心中默念,“苏辰,如果不成,我希望用我的死,能护住所有人,只是苏辰,以后你就不能为官了,还不能恢复自己的名姓。” 乔宝莹这么想着,她的头就更痛了,莫非平江府与苏辰匆匆一别,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最后一面不成?早知道是这样,她当时怎么样也不准苏辰离开的,什么家国大事,她不管了,她是女人,她就该任性一点,凭什么得识大体,顾大局。 乔宝莹不免又生出怨恨来,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认识苏辰,再嫁给他,陪着他从农家子到二品刑部尚书,一路没有硝烟的战场被他们一步一步夺下,如今他们也走到了尽头。 乔宝莹一路上无言,莫金却感觉到了夫人的不开心。 到了宫门外,乔宝莹下了马车,莫金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知道莫金想说什么,于是小声交代道:“回去后立即去书房,我留下了信,张总管识字,交给他,他会安排你和白九,还有两孩子,待太阳升起,如果府外没有动静,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果府外有了动静,记得隔壁打通的院子,跟着张总管将小衍儿一并带走。” 正文 第472章雨过天晴 乔宝莹说完,便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拿着笏板,像往常一样往前走,遇上昝泊,昝泊朝她看去一眼,也没有理她,定国公今日也朝她看来一眼,接着别过头去。 乔宝莹再往前走,以前交好的几位大臣来到她的身边,说起那烟草的价格,贵了些,乔宝莹但笑不语。 朝堂上,文武大臣位列两边,恭迎皇上坐下,同时看着皇上带着太子一并前来,太子殿下站在昝泊之前,与百官一起行礼。 接着是各位大臣禀报自己朝中事务,跟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乔宝莹却握住笏板,身板挺直,面色肃冷,与往常一样。 而旁边里头站着的时艾,此时却朝她看来,似乎想跟她交头接耳的想说什么事情,不过没有说什么,却是朝她笑了笑,接着又在记录了。 乔宝莹看着这一切,都是她这几个月里所经历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却似乎还有些留恋起这份安静,自从她搞定了刑部的事务,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朝中大臣禀报的差不多了,大太临刘福准备出列说要退朝之时,乔宝莹忽然出列,“启禀皇上,臣有事起凑。” 魏帝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看向乔宝莹,仅一瞬,他的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闪过,可是谁也没有捕捉到。 “苏爱卿且说。” 皇上开了金口,刘福只好退下,脸色却有些不好。 乔宝莹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敬的呈上,“禀皇上,昨日我从衙里回府没多久便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中说皇上龙体欠佳,臣觉得疑惑,便将信带回朝堂上来了。” 乔宝莹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定国公忍不住朝她看来,脸色很不好,若不是场合不对,定国公可能会将乔宝莹敲晕了带走,怎么可以将这样的信在朝堂上公开,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着皇上的病情,可惜连太医署的御医都说皇上身体不错。 可是朝中还是有人懂些医术的,像那日去时家参加酒宴,魏帝的模样,不仅乔宝莹看出了端倪,其中还有几位大臣也看出了端倪,魏帝五十几岁的人了,做为帝王,年纪算高的,太子一直不理政务,正是朝堂大臣争论点。 各个派系都在争来抢去的,皆因魏帝健康的时候,如果一但得知魏帝身体出现什么,那就不是小打小闹的斗斗嘴,而是兵刃相见的夺嫡之战。 所以关于魏帝的健康正是眼下朝堂上最讳忌的话,乔宝莹却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难怪这些大人都觉得她脑子进了水。 刘福神色不明的上前将信呈给了皇上,皇上拿起信来看了一眼,接着凝眉,“信上的字迹为何有些像展东风的?” 魏帝一句话令满朝文武震惊,皆纷纷看向乔宝莹,苏大人向来聪明,今日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是想将罪名赖到自己的徒弟身上不成?也不知苏大人是怎么想的,唇亡齿寒不懂么? 所有人都等着看乔宝莹师徒下狱,一时间朝堂上无人开口说话。 魏帝面色微冷,立即叫刘福将展东风带来。 展东风一个七品的中书舍人,一直陪伴在君前,不曾离开皇宫半步,如今却给自己的师父送了信,而他的师父却举报了他,真是可笑。 展东风穿着官服过来,人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可是到了近前,朝堂上的大臣却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同了,刚中状元的那会儿,瞧着还是个小少年,眉间纯朴开朗,如今再看到,却是沉稳得与当年做上丞相之位的青年才子苏大人竟是如此的相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父如此,徒弟居然也如此,可惜今日却是师徒互相出卖的场景,简直令人唏嘘。 乔宝莹却是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到展东风的到来。 展东风恭敬的朝皇上行了一礼,皇上便将信扔到了他的脸上。 展东风连忙捡起信细看,看完后立即跪了下来,“皇上,臣冤枉。” “冤枉?何冤之有?” 魏帝面色幽黑,眼神里能迸出火来。 展东风却是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先不说这信上的字迹,便说这信上的内容,最近昝丞相和定国公频繁出入宫中是有目共睹的,可有人却借用此消息混淆视听,皇上明明身体健康,却以此来造谣。” “朝中两位重臣最是清楚,如果皇上身体有恙,怎能时常召两位相见,不应该避着两位重臣才是,而且借着此事造谣之人,此人居心何在?” “臣言轻官微,由于陪在皇上身边,臣对朝中事还是有所耳闻,这事若是传开,苏大人和臣首当其冲,本是师徒,臣又陪伴在君前,最能信服人,接着借机再挑起事端,最终得益的是谁?相信在场的各位也能想到。” “时家喜宴那日,皇上曾问过臣可否跟着一同出宫,臣性子喜静,便请求留在宫中,臣最是清楚,前一夜皇上熬夜看奏折,忧国忧民,并没有睡好,可是皇上何恤下臣,还是打算去往时府,臣原本不想将这件小事说出来,只是如今看到这封信,生怕有心人再来利用,臣问心无愧,还望皇上明查。” 乔宝莹也跟着跪下,“皇上,自臣入京以来,便不曾与徒弟见过一面,以前虽是师徒之情,自东风得中,臣便交代他可自立门户,无须事事问于臣,所以还望皇上明查。” 乔宝莹师徒这一番话把朝堂上的大臣搞懵了,他们不知两人闹得哪一出,不过刚才听了展东风的话,不少人心里就打鼓,莫非外头传言有误,皇上身体一直很好,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来的谣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吕文鼎位列人臣中,他面色微暗,心里焦急,他早早的听说皇上身体有恙,所以最近吕家人动作越来越大,太子恢复早朝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几步棋尚未施展,如今到底要不要施展呢? 有几位收过乔宝莹相思草的大臣,看到刚才还一脸严肃似乎要生怒的皇上如今却沉静下来,马广千向来狡猾,此时见时机刚好,正好顺了皇上的心思,还能顺带还了苏大人的人情,于是出列,“皇上,此事需严查,这世上会模仿字迹的人大有人在,一但有心人为之,此事就不简单了,为了制止这种诬陷朝中重臣的风气,必须重办。” 有了二品大员马广千出列,先前收到过相思草的几位大臣也跟着出列相助,其中便有两位二品大员,连着昝泊都忍不住回头朝几人看来,只是今日这事来得突然,而且涉及几大派系,他们为了澄清自己不是他们所做所为,也必定站出来为乔宝莹求情,并要求严查。 定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也跟着出列,“皇上,展东风说的对,最近臣跟昝丞相常出入宫中面圣,皇上身体如何臣等更有资格说话,外头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皆是有心之人所为,还请皇上明查。” 魏帝听了定国公的话面上终于动容,再加上昝泊也出列证实了,满朝文武也打消了先前皇上身体不好的传言,于是魏帝吩咐刑部尚书苏辰、大理寺卿史一言、御史大夫屠成海三人负责此案,必定查出传出谣言之人,并查出此信是谁模仿的。 三司会审的案子算是重案,乔宝莹与另两人一起接旨,接完旨后,她抬头捏了一把汗,正好对上展东风的目光,师徒二人相视一眼,一眼尽在不言中,思虑了一夜的乔宝莹最后到的应对的措失便是这一招了。 她昨个半夜,有些犯困,可是心里藏着事,根本没有睡意,她站在书桌前,忽然拿起信又看了一眼,这一次她看到了奇怪之处,信的落款处是展东风,在平江府的时候,那时苏辰忙于衙门里,乔宝莹便跟展东风说过一段话。 那会儿展东风高中从京城回来,得知他马上要成为中书舍人跟在皇上身边,再加上苏辰跟她说的,以后他们尽量不要再找展东风,为了避嫌,于是苏辰曾找过他叮嘱过。 苏辰不在的时候,乔宝莹也曾跟展东风说过,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写信给师父,就一定要有个明显的标记让他们能个区分真假。 她当时将当年她跟苏辰传信的法子说了,尤其是苏辰为了她没有下考场的事,事后他们以香包为证,一但有急事找苏辰,除非过来叫他的人手中有她的香包,那个香包还是她当初针线活不好的时候弄的,这么多年了苏辰都带在身边,她也带了一个在身边。 这个法子一直不曾遗忘,也成了她跟苏辰心底的一个秘密,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能遮掩。 于是当时展东风便说过一句话,如果真到了这一日,他会在落款处留下两点,信的开头同样空出两点。 不过是看似不小心落下的墨汁,且点小的可怜,不仔细还以为是笔收尾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而展东风的这个法子只在与师父写信之时才用到,平素里不曾用,所以就算有人模仿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 所以昨个儿半夜,她忽然想到了与展东风的这一段话,于是她仔细寻了寻,没有他的说的两点,她不曾与展东风通过信,这封信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展东风写的,毕竟这字迹太像了。 当然也有一半的可能不是,她怕展东风将自己说的话忘记了,毕竟当时只是这么一说,也没有说得仔细了,因为当时都觉得最好是不通信,再说展东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官微言轻,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 所以乔宝莹利用后半夜的时间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直接将信在朝堂上亮出来,这个法子有些挺而走险,她看得出来,当她将信亮出来的时候,皇上是怒了,怒气很重,若不是她家展东风临危不乱,能瞬间想出法子应对,今日她的人头就搁在这儿了。 她担心连累家里人,所以给张总管写下了信,如果太子出来了,外头有官兵朝苏府去,他就带着莫金一家与小衍儿赶紧离开京城,有紫金楼和九九楼这么多年的打理周旋,必定能将他们安全送出京去,只是接下来紫金楼和九九楼会暴光是她的产业,同时苏辰再也不能为官,以后还得隐姓埋名。 同时乔宝莹也想到了一番说辞,劝皇上只杀她一人,祸不及妻儿就更好了。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却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她感觉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又活过来了,这会儿挺直了身板,与各位大臣一起退朝。 出得殿前,史一言忽然来到乔宝莹的身边,“苏大人,别来无恙。” 乔宝莹朝史一言看去,心中打鼓,史家女当年为了苏辰循入空门,也不知是死是活,史家不恨她不可能,于是她礼貌的笑了笑。 御史大夫屠成海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刘福公公给的信,他看了一遍后交到两人手中,“你们也看看,这字迹与展东风的一模一样。” 史一言立即拿起信看了起来,三人为了此案走到了一起。 史一言看完信,接着看向两人,“屠大人和苏大人怎么看?” 苏辰立即将送信人的模样说了,屠成海和史一言听到送信的人像是宫里出来的,两人便默了声。 三人出了宫门,各自去了衙门。 且说魏帝退了早朝后,便坐上玉辇回了养心殿,一入殿内,魏帝身子不稳,刘福连忙扶住他,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坐下。 殿前宫人退下,只留下刘福,魏帝李清邑开口,“苏辰居然能想到这一招,莫非他们师徒两人窜通好的?” 刘福连忙接话,“不见得,老奴叫亲信看住了展东风,他除了御书房便是自己的起居室,每日从书阁里拿出一本书,便能留在起居室里看一日的书,这么久了,连起居室的宫人都记不住,由于是寒门出身,也不习惯人伺候。” 魏帝点头,“你这件事办得好,字迹模仿的很像,只是没想到苏辰居然没有上当,我以为他会联系朕的易儿,再叫易儿起兵造反。” 刘福一听,连忙在魏帝身前跪下,“皇上,晋王一向孝顺,岂会生了这番心思,而且今日苏大人这一次已经表明了心迹。” 魏帝沉默了一会,点头,“你说的对,朕的易儿孝顺,不会生了异心,生异心的是吕家,今日朝堂上被苏辰这么一闹,倒是帮了朕,满朝文武再也不敢随便猜忌,耐何这身体不急气,朕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吕家一直是朕的心病,吕家不除,易儿难以登基。” 许是今日魏帝病体之躯有些脆弱,也许是今日朝堂上苏辰定了人心,魏帝今日话多了一点,将平素不曾说出口的内心话给说了出来,刘福听到后,面色白了白,感觉自己怕也是活不久了。 于是刘福小心翼翼的跪着,也不接话,权当没有听到。 魏帝自己也反应过来,背靠在榻上,转移话题,“将那小太监处死,此事权当不曾发生。” 刘福立即点头,接着退下去处理了。 魏帝却闭目养神,想起今日朝堂一事,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叫来刘福,说道:“传朕口喻,召苏大人的夫人乔氏明日午时入宫。” 刘福微微一惊,乔氏一位妇道人家,皇上单独见她,恐怕不妥吧,可是见皇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只好立即退下传口谕。 乔宝莹回到苏府后,就看到张凡带着府中所有的人都等着她,看到她安全无恙,都松了口气。 张凡已经做好准备,牺牲紫金楼和九九楼,将所有人弄出京城去,而他会带着人马留下,准备劫刑场,张凡与几位管事手里还有炸药和火枪,都是乔宝莹秘密运来紫金楼的。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张凡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多半会很吃惊,就算她武器强大,怎么可能与整个魏国为敌,她死了不要紧,来日李易上位,苏辰便能回来了,若是以她一人之命救下所有人,包括晋王,她有何不可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乔宝莹现在想起来那会定是脑子抽了,不过若是事情再次重来,她还是会这么选择,她不要说为了晋王,就算为了小衍儿和苏辰,她愿意一死。 乔宝莹从白九身边抱起小衍儿,小衍儿五岁了,长高了,根本不想让人抱,但是乔宝莹忽然紧紧地抱住他,他面颊一红,居然伸出小手搂住母亲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许久乔宝莹放下小衍儿,拉着孩子的小手,一行人才入了屋。 白九抹了把眼角,笑着说道:“夫君,我做了最好吃的,今个儿咱们吃好喝好。” 忽然被白九喊夫君,乔宝莹下意识的朝莫金看去,莫金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是的,他们不知道苏府内外有没有眼线,就算是在家中,他们也要乔装。 正文 第473章制造意外 乔宝莹只好点了点头,白九便带着人去端菜,她跟莫金一起坐下,小衍儿在她身边乖巧的坐着,居然不闹腾她,是不是小家伙也发觉今日的气氛不好,孩子最是敏感,乔宝莹看着小衍儿就心痛。 苏辰怎么还不回来,她已经扛不住了,她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如果她要是知道这其实就是魏帝的试探,她可能会觉得京城里的人真会玩,她还是回平江府去,当然是不可能的。 乔宝莹放下心来,全家人也松了口气,围在桌前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吃得香喷喷的。 刚吃完饭不久,乔宝莹跟小衍儿正玩着,宫里就来人了。 如今一听宫里来人,全家人都紧张起来,乔宝莹理了理便服,带着一家人上前接旨。 原来是魏帝的口谕,明个儿乔氏午时去宫里面圣,这意思可能还会留在宫里吃饭。 乔宝莹一脸平静的接了旨,待宫里的人一走,全家人都瘫倒在地上,这该如何是好? 白九扮成乔宝莹,但她毕竟是白九,岂能有乔宝莹的八面玲珑,而乔宝莹扮成苏辰,她要上早朝,要去衙里,她根本无法分身在两个地方同时出现,可是此两处都不能有半点纰漏,何况皇上这一次忽然要召乔氏入宫,自然也会安排眼线在衙门里,若是她忽然不出现在衙门,那么必定会怀疑她。 刚过一劫,又来一劫,乔宝莹起身去了书房,莫金和张凡一并跟了进来,三人商量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两全的办法。 最后乔宝莹叫莫金去找莫情,莫金虽不知道她的意思,却也猜出什么,于是立即去了赵府。 没多会儿莫情就赶来了,多日不见莫情,感觉她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憔悴了一点。莫不是赵家的妯娌又欺负她了。 乔宝莹没心思管赵家锁碎的事,于是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了莫情,莫情建议她装病,苏辰病了,乔氏才能入宫,而这个病,她有的是法子,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 然而乔宝莹却是摇头,为何就刚刚这么巧,乔氏要入宫,苏辰就病倒,这种巧合容易使人误会,她这一次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不能怀疑她,尤其是打消皇上的疑虑。 乔宝莹想了想问道:“莫情,有没有一种法子,能使伤势看着像摔得很严重的样子。” 莫情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对。” “不可,万一摔重了呢,这种事不能控制的。” “你们忘记我有功夫,这一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他们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乔宝莹会功夫这一事来,着实是这段时间她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官员的样子。 “就这样决定了,莫情你可有什么法子?” “银针,我给你一根,你一但摔下来,记得在膝头扎针。” 莫情摸向乔宝莹的膝盖的位置,接着说道:“不能惊动御医,不然你乔装的事也会穿帮。” 乔宝莹点头,同时心里想着,看来御医里头也得结交一个人,最好是抓住一个御医的把柄,以后也好行事,万一出现什么,她还有后路。 于是当即就叫张凡好好查查几位御医的情况,她有大用。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下,明个儿的作案时间与方法,接着她受伤后莫金的处理都一一说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乔宝莹便像往常一样坐上了马车去上早朝了,马车到了宫门外,乔宝莹从马车上下来,莫金便当着不少朝臣大声说道:“大人,今个儿夫人大清早的会出门,家里女眷出行,孩子也多,需要两辆马车,大人今日去衙门可否骑马前去?” 隔着衙门不远,不少朝臣都是骑马去的,乔宝莹也没有在意,于是点头,“去吧,夫人的安危要紧。” 其他几位朝臣听了,感觉吃了一嘴狗粮,刚才还尖着耳朵听,这会儿都走快了几步,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朝堂上,又说起了各地方的政务,快要散朝之时,皇上问到了三司会审查案的事,不待乔宝莹开口,屠成海就出列禀报进程了,当然是没有进程的,昨日那封信落到史一言和屠成海手中后,听她说送信的是位太监,两人就不说话,这两人精明的像千年老妖,相信知道有些案子是查不清了。 乔宝莹怀疑是吕后出的手,但又觉得没这个动机,毕竟对吕家有何好处,万一她真的将信上的内容告诉晋王,岂不是促使晋王带兵造反,如今吕家都还没有行动,更不希望晋王掌握兵权的时候造反。 要这么逼迫他,那也得等平息了越国的战火,晋王回京交出兵权之时才是。 有了三位和稀泥的说法后,魏帝也没有再深问下去。 退了朝,乔宝莹出门快了几步,翻身上马的时候,谁知那马驹忽然人立而起,吓得靠近的几位大臣纷纷朝两边跑开,乔宝莹却华丽的从马驹上抛下来,一脸惊恐失措,落地的时候她惨叫一声。 宫门处忽然静了下来,而乔宝莹的座骑忽然倒地口吐白沫,史一言站在屠成海身边,两人身上莫名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身为司法最高长官,有些东西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马死在了宫门口,苏大人摔下去一声惨叫,这会儿抱着腿动弹不得,恐怕是摔断了腿,于是史一言与屠成海对视了一眼,立即折身回宫门,要去见皇上了,不只他们两人如此,昝泊也转身入宫。 定国公却立即上前蹲身朝马鼻子探了探,然后面色凝重的起身,来到乔宝莹身边,正要说送去太医署,就见莫金和几名护卫已经背着乔宝莹起身,也不知从哪儿搞了辆马车,二话不说就将她载走了。 定国公立即上了马车,叫人跟上前面的马车,一前一后入了苏府。 苏府已经及时请来了大夫,乔宝莹回到内室躺着,床幔半打下来,伸出手来给大夫把脉。 定国公却在堂前坐阵,与此同时调来了护院,将苏府护得牢不可破。 半晌大夫从内室出来,此人是莫情的人,在京城颇有些名气,但谁也不知道他跟莫情的关系。 这会儿他出来,向定国公行了一礼,说出病情,这一摔,至少得将养一个月,定国公听后面色更加的不好。 这会儿白九扮成的乔宝莹从外头面色灰暗的进来,她穿着朴素,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女人,刚才大夫与定国公的一番话自是听到了,手里拿着帕子掩泪,却并没有大声哭出来,反而一脸沉默的在一旁坐下。 屋中所有下人退下,白九开口,“定国公今日能来,我跟苏辰都很感激,这一次恳求定国公帮忙查一查,到底是谁对那座骑下的手。” 定国公看着白九那坚定隐忍的眼神,心中动摇,苏辰夫妻的事他没少听过,尤其是这位乔氏,从女儿嘴中听得最多,如今看到,却还是令他震惊,明明心里焦急,甚至带着隐忍的恨意,却还是能稳下心神应对眼前的危机。 定国公立即起身,“夫人不必担心便是,我这就入宫面圣,此事必定查清楚。” 送走定国公,白九连忙回到内室,就看到乔宝莹已经将衣裳换下,恢复原貌。 然后白九又扮成苏辰的模样在床上躺着。 午时要到了,乔宝莹要入宫了。 苏辰受害摔伤,她作为妻子该有的表情必须有,所以这一路上她不拘言笑,连莫金都要有点信以为真的感觉。 到了宫门外,有宫辇前来接人,而跟着的公公不是刘福,是另一位小太监。 宫辇到了养心殿前,看到了刘福公公,他连忙上前,看到乔宝莹那模样,就知道她这一次借机告御状的来了,刚才几位大臣才离去,定国公就入了宫,苏大人平素看着孤家寡人,平时在朝堂上也没有人相帮,关键时候却一个一个的上前为他说话,着实奇怪。 乔宝莹在殿前等着,皇上还在御书房见各位大臣,刘福说呆会她陪皇上用午膳,乔宝莹只好应下。 快过了午时,皇上才回来,看到乔宝莹那沉肃的脸,脚步一顿,感觉有些头痛,看来他不该叫乔氏入宫。 不过他走进来的时候,眼神不动声色的朝她的双腿看去一眼,就见乔宝莹匆容不迫的起身,朝他弯膝行礼。 魏帝看到她跪下的模样停顿了一会,接着叫她起身,移步厅前用膳,乔宝莹坐在下属。 两人都有话要说,但魏帝今日用膳时间太晚,所以饿了,得先吃了饭再说。 乔宝莹自是吃不下什么的,那模样害得魏帝都没有了食欲,他随意吃了一点叫刘福先撤下。 乔宝莹见殿前的宫人退下了,她忽然起身跪下,“还请皇上为民妇做主,我夫君平素都用马车,今日是民妇听人说护城河上有红梁坊的表演,便将家中的女眷孩子都带上,一辆马车坐不下,便用了两辆马车,夫君平素骑马不成问题,可是今日才骑上马就从上头摔下来。” “马驹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我夫君如今卧病在床,痛疼难忍,还请皇上做主查明此案。民女无能,却斗胆猜测,昨日我夫君接了一案,三司会审,今日我夫君便被摔下马驹,不知前后有无关连,但民女很是担心。” 魏帝很是头痛,事发之时,史一言和屠成海就来找他了,这两人话里话外说那送信的可能是宫里的太监,那言外之意都指向了吕后,魏帝自然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而不是别人,可是这些人却想到了吕后,他也不点破。 但是苏辰的确受伤,这事儿这么凑巧,如果有人真的借这一事制造点什么来还当真可能,毕竟昨日才在朝堂上让这些人不再怀疑他的身体状况,先前传出谣言的人肯定是不甘心的。 如果借苏辰受伤一事给三司一个警告,也提醒着某些人,再周旋一段时间,或者这谣言春风又起。 魏帝正好也要查明此事,于是应下了乔宝莹做一个顺手推舟的人情。 乔宝莹见皇上应下了才敢起身,她再坐下,魏帝忽然发现今日见乔氏很不明智,他一个皇帝见一位大臣的女眷,这要是传出什么来,岂不是毁了乔氏的声誉。 正在魏帝左右为难之际,乔宝莹忽然请求道:“皇上,民女这一次入宫本是来见皇后娘娘的,娘娘身子不适没见成,民女这就出宫了。” 魏帝一听,立即点头,“去吧,改日宫中请宴,再见也不迟。” 于是乔宝莹平安出宫,宫外候着莫金,莫金看到她轻松出来,松了口气,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坐着马车回到苏府。 到了府中,乔宝莹就在堂前坐下,莫情也来了,看到乔宝莹就叹了口气,“这一步走得险,却效果不错,今日定国公府的护院已经撤了,却还问我哥要不要增加人手,倒是被我哥拒绝了。” 莫金拒绝的好,乔宝莹点头,叫莫金给陈意写信,叫陈意回来吧,苏辰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所有的事只有自己应付了,如今身边人手太少,陈意也不必耗在那边等着。 这个计划是乔宝莹昨夜临时想起来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逃过一劫,以后都不会被怀疑,尤其是她以乔氏的身份见魏帝的时候,明显的魏帝看向了她的双腿,她能弯下去行礼,魏帝抛开疑虑,正是她想要的。 屏退屋里的人后,莫情便将乔宝莹的腿抬起来细看,只是磨破了皮,还好,莫情留下药膏。 乔宝莹却是叹气,“莫情,你什么时候能搬到隔壁住着,我快要撑不住了,你若是在,万一有个意外,你也能帮我兜着,如今白九扮成我,家里又还有孩子得管着,莫情你在就好了。” 说起这事儿,莫情却是无奈的看着她,“正在徐徐图之,我几位嫂子都很精明,要她们能帮着说话也不是一两步就能成的,不过离我的目标不远了,我倒是愿意多费些耐心和银两。” 乔宝莹点头,天色暗下来送莫情出府。 莫情出了苏府,并没有急着回赵府,而是去了市集,不到傍晚,街头还是热闹的,她买了几匹京城流行的好布料就回赵府了。 才到家,大嫂章氏过来,恐怕是听到她今日出去逛街,踩着点儿来的,所以莫情住在赵府的行踪全部在她们的掌握中,莫情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不得不陪着笑,还得跟大嫂很好的样子聊着天。 不过买下的好布却并没有拿出来,只是陪着章氏聊了好一会儿,章氏见状也不好再留,便先走了。 二嫂和三嫂不曾来,但莫情却给二嫂昌氏将布料送去了,昌乐拿到这些好布的时候有些惊讶,莫氏为何要给她布?她可没有大房和三房殷勤,既不巴接四弟妹,也不帮她说什么话,她倒好,给她这么好的布来。 在昌氏得知昨日莫氏逛街回来,什么都没有给大房和三房买,却独独给了她二房买了布,她反而很是欢喜,立即叫来裁缝入府给家里的孩子做衣裳,有了这一批布料,他们终于不用穿旧衣裳在里头了。 二房一家人都很是高兴,几日后,一家人穿上了新衣,尤其是昌氏,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束腰襦裙去给老夫人请安,没把章氏和马氏给嫉妒死,这布料便是他们几房也没法买的。 再看看四弟妹那衣裳,也是如此华贵,大房三房便有些心里不平衡了,回到堂前,还以为老夫人没有起来,谁知四弟妹居然陪伴在老夫人身边,手里拿着新衣给老夫人试穿。 赵老夫人也穿上了新衣,她很高兴,不是因为新衣,也不是因为料子,而是这是四儿媳妇给她亲手缝的,没有外头裁缝铺里的好,但这意义不同,至少她就没有穿过其他三个儿媳妇亲手缝的衣裳,以后赵老夫人出门应酬,还能说说此事,让那些老的羡慕去。 莫情乖巧的在一旁坐下,其他三位儿媳妇各怀心思的坐下,赵老夫人朝几人看去一眼,说道:“咱们赵府也是有家底的世家,在京城也有一席之地,然而这些年由我这个老人家管着家,心有余而力不足,今个儿我宣布,赵家生意全部交给四儿媳妇打理,四儿媳妇会做生意,她有生意头脑,一定会将咱们赵家的产业打理的好。” 随着赵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在场的三个儿媳妇炸了,二儿媳妇昌氏倒不说什么,章氏和马氏却是不高兴了,尤其是章氏,她身为大儿媳妇,按理家中产业该当她来掌管。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老夫人年纪大了要接班人,也该轮到她才是,什么时候临到老四头上了,再说老四会做生意,万一将赵家的财产都捞她手里去了怎么办?商人逐利可别忘了,她能赚那么多钱就是有手段,她们未必斗得过。 再说这掌家之权一但落到四房手中,要他们一分一毫还得伸手要,做大哥的多没面子。 章氏和马氏带头反对,昌氏原本要反对的立即住了嘴,想起自己得到的好布,她就当个顺手人情了。 正文 第474章莫情掌家 莫情始终坐在下属座没动,由着大嫂和三嫂不服气,倒是把老夫人给气坏了。 赵老夫人沉声问道:“大儿媳妇,你说说看,你若是接了赵家的生意,你打算怎么打理?” 章氏愣住,她以前觉得老夫人亲自管着家业,轮到她不知几时,自然就没有屑想,这时忽然开口相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赵老夫人一脸精神的盯着大儿媳妇,见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直摇头,于是眼神看向三房的马氏,“三儿媳妇你说说看,你该怎么做?” 三房马氏反应过来,她想了想回答道:“婆母,咱们京城有五间铺面,三间在闹市,两间不在街区,江南有别院两处,庄子三个,还有……” “这些我都知道,你且说说京城的这五间铺面你打算怎么打理?”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赵家家业有多少,她岂会不知道,甚至她这些年存下的银子还额外的买了些田地,只是这些儿媳妇每日为了自个儿的小家都不曾操心这一块的。 马氏被老夫人打断,面颊红了红,接着说道:“京城三间铺面原本做布和粮食的生意,另两间却一直生意不好,也租不出去,要不把这两间做字画墨台买卖,高雅而不失体面,找个穷秀才帮着打理就成了。” 马氏说完,老夫人看向眼前的三位儿媳妇,摇了摇头,接着看向莫情,“四儿媳妇,你且说说。” 莫情便接了话,“三间铺面正好临街头,做布和粮食的生意无可厚非,只是这进货的渠道得换一家,成本太高,利润太薄,至于另两间铺面,不当街头,但我记得没错是靠近学院的,何不做些美食糕点,学院的学生必定有人出来找吃的,只要味道好,就不怕没有客源。” 莫情说完,马氏面颊一白,冷哼一声,“咱们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算不得一流世家,却是在京城也有些名气的,你叫咱们赵家做吃食的生意,这不是给赵家丢脸了么?” 莫情疑惑的看着她,“世家皆有家业,府中必定有行商之人,既行商人之事,做什么生意又有何分别,咱们赵家是卖字画也好,还是做吃食也好,不都是行商人之事?” 马氏被莫情说得哑口无言,却觉得不服气,于是看向大嫂章氏,章氏却是出言,“婆母,咱们家也不在乎那两间铺面,毕竟家中孙辈都要成家了,这个时候还是名声要紧。” 赵老夫人却是叹息,“你们不知柴米油盐贵,咱们赵家家业何其少,在京城就没有占据多少的,京郊的庄子,那边还出粮产,山头有猎物,咱们赵府上下的一日三餐皆出自那边,可是即使是这样,咱们还得担心着庄子上的百姓过不好,万一遇上灾年,万一山里头的猎物没有了,又当如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倒觉得四儿媳妇说得好,做什么生意都是做,如非不行商人之事的圣人,可是你们又不想一想,你们各自的夫君如此风流,小妾纳了这么多房,如何养得起?” 眼前三人不说话了,说起丈夫纳妾的事,个个心里都有怨恨,这还能怪她们不成,她们也不好受。 赵老夫人却是叹道:“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们几时了,赵家的家业我打算交给四儿媳妇打理,赵府也由四儿媳妇掌家,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听我的。” 赵老夫人在几人脸上扫了一眼,接着看向莫情,莫情却在这个时候起身,“婆母,多谢婆母信任我,只是我嫁入赵家时日不多,不如三位嫂嫂,再加上年纪也尚小,万一怀上孩子,恐怕也精力不足,所以我想向婆母推荐大嫂。” “大嫂刚才虽然不发一言,却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沉稳之人,毕竟不曾打理个生意,但这些都是可以学的,我愿意教大嫂行商,并给大嫂推荐粮米和布匹的走商,降低成本,早日在京城多购几间铺子,为赵家留下根本。” “大嫂。” 莫情看向章氏,“长嫂如母,大嫂,以后赵家就劳您费心了,生意交给大嫂后,自然府中掌家之事也由大嫂来管理,生意如有不懂的,大可问我,我不懂的,我便去问乔氏,她是我的手帕交,生意做得大,自然认识很多的人。” 莫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章氏没想到莫情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她,她一时间既紧张又激动,只好连忙点头,“多谢四弟妹提点,乔氏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最近做起了相思草的生意,整个京城的人都抢着买呢。” 莫情点头,“以后还会有很多生意点子,咱们与乔氏走得近,自然她也会提点一二。” “婆母。” 莫情回头看向赵老夫人,“婆母,我打算跟赵牧搬出去,他如今已经是五品官员,可以在外头另立府邸,正好苏大人隔壁的院子空着,乔氏跟我交好,便悄悄为我买下了,想着以后跟苏大人比邻而居,有什么也能有个照应。” 莫情一脸诚恳的看着赵老夫人,老夫人没有想到四儿媳妇要单独出去另立府邸,一时间惊住,而这边三位嫂子也是怔住,先前章氏和马氏各借了四弟妹五百两银子,有一次四弟妹说以后只要她们在婆母面前帮她说话,这银两可以不还了,两人高兴坏了。 只是令她们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要帮的忙在这儿,四弟妹要是搬出去了,以后她们两人再向谁借银子去?不成,两人都起了私心。 底下三个儿媳妇都不吱声,老夫人立即板着脸,“不成,咱们赵家还没有分家,老四岂能搬出府外另立府邸。” “婆母,并不是要跟赵家分家,我们依然还是与赵家一起的,我只是跟夫君一起搬了去,另立府邸的话,以后与交际往来,还有与苏大人的关系上也能更进一层,咱们赵家在京城交好的没有几家,却也是官阶不高,苏大人是二品大员,还是刑部尚书,苏大人又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朝中多少先生的弟子都与他交好。” “咱们赵家与其想方设法去交际,倒不如与苏大人交好,自然在朝中便有了人,我夫君长年在外,不管是运送粮草还是带兵打仗都是有危险的,再说将士在外,若有人对我夫君不利,朝中都没有人能说上话的,还望婆母答应,这也关系到咱们整个赵家。” 莫情说了这么多,章氏和马氏却在内心冷笑,不过就是一句话,就是想搬出去无法无天呗,凭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们在家里守着,每日给老夫人晨昏定省,她倒好,跟着自己的夫君在外逍遥,何况莫家有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也太过份了。 章氏和马氏是不会开口说的,而昌氏却似乎也醒悟过来,原来给她这么多的好布就是为了今日,这一点好布就买通了她的嘴,想得美。 莫情见婆婆不说话,于是看向三位嫂嫂,只好叹道:“婆母要将掌家之事交给我,我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本来就想跟着夫君外出置办府邸,一荣俱荣,我与乔氏交好,夫君与苏大人交好,以后朝中有人,几位嫂子家里也好办事,既然几位嫂子也不同意,那我就留在府中掌家吧。” “不行。” 章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转眼反应过来,面颊早已经气红了,她这意思是如果不同意她搬出去,她跟乔氏的人脉就不会为她所用,这掌家之事还得交到她的手中,那她岂会甘心,刚才明明说好的。 莫情只好乖巧的在赵老夫人下属座坐下,老夫人自是不同意的,听到四儿媳妇说如果不搬出去,就掌家的事正符合她的心意,于是将掌家之权交到了莫情的手中,此事老夫人也不准再提了,莫情却是心里苦。 莫情一回到东院,立即派管事的去请章氏和马氏,两人以家中太忙为借口不来,知道这会儿是算那五百两银子的总帐了。 章氏得了五百两银子后,立即给大儿子走通关系,留京任职应该不成问题,为此五百两银子也用了一半,家里许久不置办新衣,还有家具也用了多年,该置办新的,每月的月钱不足以维持家里的开支,这会儿无缘无故从四房弄到了银子,怎么可能退回去的道理。 莫情见她们不来见她,她也没再叫管家去喊人了,然而到了下一个月的月钱支付时,章氏和马氏不得不去莫情那儿了,可是莫情却并没有打算将月钱拿出来,每房月钱一个月六十两银子,办大事由公家出,吃穿皆由公家出,只是想要漂亮,额外置办,就得自己出。 至于吃食,赵府有各位主子一起吃的大厨房,早上和中午的饭菜由下人去大厨房取,晚上必须去老夫人屋里一起吃团圆饭,一家人坐一起吃,所以每房里都不必置办小厨房,主要是赵家也支付不起。 赵家的确有一些老产业,然而在京城只有五间铺子却是很穷了,赵家产业多在江南和江中,那边的粮食每隔一段时间送来,正好管住赵府上下几百号人的吃穿,再不思进取,赵家就越来越落泊了。 可能京城里不少世家也是如此,尤其是三四流的世家,没有什么底蕴,还不如商人,不过他们名声在外,在京城一般人不敢欺负他们,但商人行商,谁都可以欺负,就算是皇商又如何,也一样不受人待见,这是赵家与商人的区别。 莫情掌家的这一个月里头,她把京城五家铺子重新整修,三间铺子里,囤出一间卖烟草,当时莹儿就跟她说了,烟草有些多了,京城铺子不好找,若是赵家愿意,倒可以在她手里拿货,反正这烟草好卖,不愁卖不出去。 另外两间靠近学院附近,于是将当年在平江府看中的厨子弄了过来,在那儿开了吃食铺子,才开张十来日,就已经生意兴隆,客人都挤坐在外头来了,有不少地方才子入京的,其中有不少寒门出身,却因他们有才,由地方官员举荐,所以吃食店才会很受这些学子的亲睐,主要是价格不贵,还味道好。 在莫情掌家的一个月里,月钱从六十两升到七十两银子,但是她没有改变,她觉得公帐里的银子太少,她还想节省月钱,想尽快再买些铺子去,赵家有势,只要有铺子,就必定能赚钱,而且谁也不敢来捣乱。 老夫人看第一个月的帐目时就高兴坏了,“乔氏果然与你交好,居然将相思草的生意转给你做,这不就是送给咱们赵家赚钱么?如今京城烟草生意这么好,基本不用操心,只是这生意终归是咱们欠着乔氏的人情,这个人情还得四儿媳妇去还的,你们呀也是沾了四儿媳妇的光。” 老夫人这话说得眼前三位儿媳妇很不满,尤其是章氏,她没有这么会赚钱的手帕交,她的手帕交里聊来聊去的都是谁的夫君纳了几房妾室,该怎么抓住夫君的心思,就没有这么庸俗的谈论生意的。 章氏和马氏没有拿到月钱,见婆母这么开心,再也忍不住,便将自己没有拿到月钱的事说了,老夫人愣住,于是看向莫情。 莫情不紧不慢的说道:“婆母,此事也是事出有因的,大嫂和三嫂借过我的银子,却一直不还,所以就在月钱里扣了。” 这手法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但是借钱不还是什么意思?他们赵家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要当无赖了不成? 老夫人看向两个儿媳妇,这时二房的昌氏气得跳了起来,指着莫情便道:“和着你给我买几匹布就打发了,却借钱给她们两个,凭什么,去年那会儿没有银子修房子的时候,你都不曾出手,想用几匹布就将我打发了,没门。” 昌氏的话无疑让老夫人火上浇油,她气得拍桌子,旁边的婆子连忙制止,老夫人却是怒不可遏,“你看看你们,说的是什么话,四儿媳妇有钱,那也是她辛苦赚的,凭什么要借给你们?有借有还,你们不还,是想明抢了么?” “四儿媳妇,如今你掌家,我老了,也不想管了,她们欠你的银子,你想怎么扣都成。” 老夫人说完,立即起身回屋里去了,眼不见为净。 昌氏还却是指了莫情,又指了章氏和马氏,“你们三个,原来都瞒着我,哼,现在,你们都别想借了。” 莫情却似笑非笑的看向昌氏,“二嫂,你若是不高兴,大可以将布还给我。” “你……” 昌氏气极败坏的走了,要她还布那是不可能的,大嫂和三嫂也转身便走,她们手里各自有余钱,一个月月钱不领还能过得去。 莫情回到东院也坐不住了,便往苏府去,一个月过去,莹儿也该下床走动,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上早朝。 到了苏府,就远远地看到乔宝莹在花厅里闭目养神。 莫情来到她的身边,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看到乔宝莹睁开眼睛,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赵府搬出来了,先前想用银子打发,却发现三位嫂子是贪得无厌。” 莫情将这几日的事事无俱细的说了出来,乔宝莹听后却是笑了起来,“这只能说他们还没有满足,不着急,你再扣两个月的月钱,她们会受不住的。” 莫情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乔宝莹却是叹道:“我觉得你不该掌家,你这么富有,这掌家可不是好差事,老夫人想用你是她的明智之举,但你掌家掌好了,她们也跟着享福,划不来。” 莫情也有些无奈,“能怎么办,我打算下个月就买间铺子去,接着做吃食,我觉得只要味道好,小吃铺子容易赚钱。” 乔宝莹点头,想了想说道:“真要做大生意,要开连锁店,就好比京城有的,别的郡也得有,这样的不用做什么生意赚钱,而是只专于一种生意就能赚钱,真要将赵家生意做大,莫情,要不开客栈如何?这样以后赵牧出门也有个照应。” 莫情动心,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莹儿,我决定开客栈,不过不是用赵家的银子,而是我自己的,以后产业就是我跟赵牧的,他要出门,岂不更方便。” “赵家几位嫂嫂我是真不喜欢,她们如此贪婪,不管我将生意打理的再好,也将会被她们抢走,我掌家的这段日子就慢慢扩大赵家家业吧,以后还给他们也无所谓。” 乔宝莹点头,叫莫情在府上多玩一会,莫情却想去隔壁的府邸看看,她前一阵请人将府邸收拾出来,湖里也种了荷花,两人在湖边小亭里坐了坐,就看到那颓败的花园有些不舒服。 于是莫情连日又叫人将花园打理出来,给府邸留了一部分下人打扫,她现在是出不了赵府,只要等她将赵府的产业再扩大一点,自然会有人有这个心思抢她的掌家之权。 正文 第475章朝中暗涌 只是在五月中旬,赵牧却是回来了,他运粮去燕云边关给晋王,这一次回来,是那边的粮食吃完了,又得运粮过去,一回来,朝堂上就紧张了,又要征粮了,平江府的粮仓想留着的,看来不尽如人意。 赵牧回到赵府,才发现自家夫人掌家了,明明是最小的媳妇,居然能掌家,夫为妻荣,赵牧很高兴,可是莫情却不高兴,她又为赵家买了间京城的铺子,同时做吃食的,又开始盈利了,除了赵老夫人感到高兴,赞赏了她,其他三位嫂嫂却成仇了。 赵牧倒没有想到三位嫂嫂会结仇,以前他没有娶妻的时候,觉得三位嫂嫂挺好的,后来他娶妻后又外放为官,所以相处的并不长,如今再看,感觉到不可思议。 莫情将乔宝莹为他们买的府邸说了,她已经将府邸修整好,就等着搬进去,赵牧一听,那叫一个高兴的,他当然希望自家夫人能跟乔氏在一起,两人一向亲密,在一起有个照应,至于赵府,连着赵牧回来了也觉得沉闷,不像在外头置底邸那般自由。 尤其是一回来吃到府中大厨房的饭菜,赵牧面色变了变,他怀念在平江府的时候,与苏辰一个府邸,府中三十几个厨子,天南地北的,从早到晚把他的胃口都养刁了。 “你没请个厨子过来,这几个月你们都是这么吃的?” 赵牧疑惑的问。 莫情点头,“思源说不好吃,天天叫府中下人去外头买,可是如今也将外头的吃腻了,吵着要回平江府去。” 赵牧一听,感觉他也想回平江府,地方军虽然不及京城,但是在那儿他就是老大头,谁都不敢得罪他。 “人要往前看,我跟娘说一说,咱们搬出去吧。” 赵牧开口,其实他吃什么都是其次的,反正过不了几日又不在家里头,重点的是妻儿不愿意住在家里,既然府邸已经置办,何不搬出去住得了。 于是第二日赵牧就去老夫人房中,母子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赵牧再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好,莫情就知道可能不行。 赵牧叹了口气,“我娘还是不同意,她觉得咱们搬出去了,到时大房二房三房也跟着闹,岂不是赵家就分离崩析,不成家了。” 莫情一听,也很无奈,看来还得向大嫂出主意,只要章氏想要这掌家之权,她就有可以在中间运作,正好乘着赵牧回来的这段时间。 于是莫情破天荒的将这个月的月钱给了章氏,章氏心里纠结,莫情单独跟她谈了谈,她现在多开了一间铺子,马上又要盈利,以后月钱就可以多拿一点了,问章氏想不想掌家,她可以教她。 章氏当然动心,上次不小心没有弄到手,家里夫君和孩子不知道说了她几次了,只是让四弟妹一家搬了出去,那以后是不是就弄不到四弟妹的银子了? 不对,就算四弟妹在府上,她现在不也借不到银子了,章氏很犹豫。 莫情又说只要章氏能说服马氏一起答应他们一家搬出去另置底邸,她愿意给每家一千两银子,以后还给章氏指点生意。 章氏一听到一千两银子,双眸睁大,激动的应下了,立即回去找马氏。 就在赵牧回来的第四日,老夫人同意了,同意赵牧搬出去另置府邸,但是没有分家,所以赵家家业还是由大嫂章氏管着,莫情却高兴坏了,就算分家,她一分不得,她也愿意,当然这话不好说的,能搬出去就不容易。 赵牧这几日也没少在赵老夫人面前尽孝心,一天到晚陪着,说什么再次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多陪母亲一会,使赵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 莫情搬家这日,乔宝莹早早的从衙门里回来,叫白九多做好吃的,呆会两府中间的院门一开,一起吃顿饭,外头的人也不知道。 乔宝莹先是去了赵府看看,莫情正指挥着下人收拾家具和行李,院里小思源放学了,跟着小衍儿到处跑,生怕两人跑到湖边掉水里去了,于是叫两人拉着婍美丫头去苏府吃炸鸡腿。 三个孩子跑苏府去,再遇上白九的孩子,四个孩子闹得苏府鸡飞狗跳的,以前都没有这么闹腾。 乔宝莹来到莫情身边,看到她止不住的笑,也替她高兴起来。 赵牧指挥身边的下属帮着抬东西,看到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呆会我有话同你讲,吃完饭后去你书房。” 当着这么多的外人在,乔宝莹还是苏辰的模样,自然赵牧说话也就像平常一样的随意。 乔宝莹点头。 一行人在苏府吃了晚饭,接着赵牧和乔宝莹进了书房。 赵牧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昨日收到的信,来不及交给你,苏辰写的,他在越国。” “陈意一直找不到他就对了,他被派去越国了,我在边关的时候,听晋王说过,见过苏辰,但不是很方便,他似乎查到了什么,身边有人盯着。” 乔宝莹一听到苏辰有信来了,心怦怦直跳,眼泪差一点流下来,该死的,一去多月,也不管他们的死活,想着她在京城寸步难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乔宝莹立即打开信细看,过了许久将信放下,她终于知道苏辰为何一直不联系她,苏奕在那边的关系很复杂,其实就是个怂包,不会冶下,自己也没有功夫,所有追随他的人都是有异心的。 苏辰一开始来到京城的驻点,却是在一座四面环水的山坡上,最后走的时候见到了真正的主人,却是蒙着脸的,他听到声音,心里有些猜测,但他没有证据,暂时不能说。 接着他开始整顿苏奕底下的人,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收了几个心腹,接到命令去往越国打探敌情,对方想控制越王文宇,与二百年前控制南越皇一样。 只要文宇受他们控制后,整个越国就不战而败,所以他在越国也很凶险,好在有文宇相帮。 乔宝莹看完信就将信给烧了,她看向赵牧,问他这几个月有没有见过苏辰,他却是摇头,全是从晋王口中得知的,而昨日送信来,也是跟在晋王的信里头,所以外头的人无人能知晓。 乔宝莹心里有些难过,苏辰这一次千万不要有危险啊。 “赵牧,你说有没有可能,晋王、文宇、苏辰三人联盟,攻入京城?” 赵牧被乔宝莹突出其来的话震惊,他立即嘘了一口,“小心隔墙有耳,此事不好说,皇上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但朝堂上却没有半点传言。” “这事赖我。” 乔宝莹便把前不久自己收到宫里头的信说了,然后还有她的应对措失,赵牧一听,震惊住,“要我怎么说你好呢,就算是苏辰在这儿也未必有你这么会做官,你还真是个好文官,嘴皮子利索。” 乔宝莹无赖道,“我也是被逼的,我若不这样做,你们可能看不到我了。” 赵牧点头,“你说的是,我没有想到一个刑部尚书会如此风险。” “不对,赵牧,我一回到京城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皇上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这几次事情来得凶险突然,我虽然应付过去,却一直觉得不对劲。” 赵牧面色紧张起来,“你的意思皇上知道你不是苏辰?” 乔宝莹点头,却又摇头,“我感觉他知道,可是又有些不像。” “好在莫情以后住在隔壁,以后我但凡有什么事还能找她商量。” 赵牧点头,“我这一次可能会留京。” “为何?” 乔宝莹有些疑惑。 “我与晋王的关系朝中的人都知道,不会再让我运粮的,现在运去一批,毕竟走平江府,那边有地方军,我或许会留守京城。” “做守城军?” 赵牧点头,“有可能。” “做守城军好啊,最后一道防线都是咱们的人。” 乔宝莹最后一句说得含糊,声音很低,但赵牧立即反应过来,“不一定的。” 两人没有再说,乔宝莹说道:“以后去紫金楼。” 赵牧点头。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了莫金,莫金一直守在这周围,放下心来,乔宝莹叫莫金将陈意召回来,不必在村庄里守着了。 莫情来了后,小衍儿基本就守在隔壁院里,乔宝莹正好也事务繁忙,心里也存着很多事,在京城也是步步为营,反而希望孩子留在那边,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由于她养伤一个月,先前三司会审的案子被屠成海和史一言给破了,人抓住了,是宫里的一个小黄门,问不出前后主使的人,但案子却是结了。 乔宝莹弄巧成拙的避开了一桩棘手的案子,回到衙门,正好遇上对门的大理寺衙门,史一言从里头出来,他看到乔宝莹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走了。 乔宝莹一直防着史家的报复,可是回京这么久了,还跟大理寺的衙门对门,史一言也没有给她下绊子,这也太不正常了。 然而容不得她细细琢磨,屠成海却找到了她,问她对自己上次被掀下马的这个意外有什么看法? 乔宝莹发现屠成海将此事想复杂了,不会以为她被掀下马是有人要报复她吧,正好前一日才接的案子,她就受重伤了。 看着屠成海那凝重的眼神,便发现自己猜对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乔宝莹只好含糊其词的说可能得罪了人,不过却是笑了笑,“做刑部尚书不得罪人不可能。” 屠成海一听,很严肃的点头,“苏大人以后得处处小心,身边的护卫也得多找几人跟着。” 看来屠成海相信了,于是乔宝莹灵机一动,接着说道:“屠大人,你觉得此事当真是那小黄门做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一个小黄门而已,还能想出这么多的事儿。” 屠成海面色一变,立即起身,“苏大人,此案已经结了,就不要再谈了吧。” 乔宝莹就知道他会这么一说,于是也跟着起身,“屠大人抽烟么?” 屠成海摇头,他不想多说的样子,好吧一根烟的时间都不给,乔宝莹直接开口,“我认为是吕后所为。” “什么?” 屠成海脚下一个跄踉,连忙看向乔宝莹。 “屠大人,我说笑了,没事,我就不送大人了。” 乔宝莹接着坐下,屠成海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她,接着转身离去。 如果她能在屠成海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那么以后再遇上吕家的案子,这颗种子就能发芽,她知道御史大夫不是吕家的人,而是忠于皇上的。 乔宝莹从衙门里出来,便一路回苏府了,府中白九已经做好了饭菜,赵牧在家,莫情自然在那边吃饭了,同时跟着过去的还有几个孩子,也不回来了。 吃过饭后,莫情过来找乔宝莹,她将自己开客栈的事跟赵牧说了,这边已经派了管事的出去筹备,反正她手里有银子,她也不再犹豫。 生意做大了就是这点好处,只要他们插手哪行哪业的生意,就很容易成功,再加上赵牧和苏辰的势力,自然行商就更加简单了。 莫情开的客栈走贫民路线,不高端,却适应不少人入住,她开客栈的目的是将来赵牧往返多地,都能找到入住的地方,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会安心一些。 乔宝莹是同样的想法,不然怎么会弄个九九楼出来,如今九九楼成了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她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这两处。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朝堂上开始讨论赵牧护运粮草的事,还别说,果然有人认为换平江府的地方军运送,赵牧留京。 这话是吕文鼎的人提起来的,反正京城军署都落在太子殿下的手中,就算赵牧留下来,也是太子的手下。 于是就赵牧的去留讨论了好一会儿,期间有武将的争论,文臣的巧舌如簧,最后将赵牧定为京都守城将领,又是京郊军营的教头,赵牧是不用再出门了。 乔宝莹反倒儿高兴,莫情不是一直盼着自家夫君别出远门么,这会儿是高兴坏了。 乔宝莹回到衙门,施潘呈上公文,最近的案子似乎多了些,不过看来看去,也是一小案子,多是京城子弟与人打架斗殴,却也不涉及大世家的子弟,影响不大,该关的关,该罚的罚,都没有什么新意了。 但真的没有查到有人吸食寒药了,她这是间接的冶好了他们这个瘾么?都是闲出来的。 乔宝莹签了字,施潘还站在身边,乔宝莹有些疑惑,他今个儿是什么意思?又没有相思草了? 乔宝莹想也没想的从怀里拿出烟丝往桌上一放,“给你的,别抽太多,过犹而不及。” 施潘高兴的收起烟丝,接着讨好的说道:“大人,我家亲戚中有人在工部,听说初夏江南水患,那边受了灾,今个儿才传来的消息,工部压着了,恐怕得派人去冶水。” 乔宝莹听完施潘的话皱眉,这关她一个刑部尚书何事?“这些自有工部的人打理,关我什么事。” 施潘却是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道:“大人以前在平江府可是出了名的冶水高人,不知道……” 乔宝莹愣住,她抬了抬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于是施潘退下了。 乔宝莹从衙门里一回府,看到陈意回来了,于是以后叫他跟莫金一起跟着,同时她叫张凡整理一些上等的烟丝,她要送人。 当天傍晚,莫金和陈意便给交好的几位大臣府上送上了新上市的茶叶和上等的相思草,这一次拿得有些多,够他们抽好一阵子了。 乔宝莹第二日上早朝,工部还是将江南水患的事给说了出来,不敢不说了,听说灾情严重,十年前昝丞相去江南冶水,此事乔宝莹都知道,昝泊贪了振灾的银两,坑埋了不少百姓。 不过这事朝中虽有人猜测却是没有证据的,再说皇上信任昝泊,但这一次的灾情比上次的还要严重,显然又得国库拔银,还得平江府运粮,同时得安置百姓,修缮缇坝,这一切的一切都得费银费粮,耗时耗人工。 魏帝一听就头痛,去年拿了皇商李原的十万两银子,虽然很爽快,心里也很舒服,可是却在民间传开了,不少与皇室朝廷打交道的商人都纷纷转移了财产,个个都避开着皇室朝廷,看得出来,李原这一次上交的银两寒了皇商的心。 如今只是李原如此,谁又能知道,以后会不会轮到自己,毕竟皇上动起皇商来是毫不犹豫的。 所以今年国库少了,不少其他方的税钱也少了,同时因为做皇商的商人有意减缩生意,导致整个经济也跟着低迷。 这种小事,一下子是看不出来的,但魏帝已经感觉到了,国库又要空了,而方法却没有解决,反而加骤。 乔宝莹位列群臣中,没有出半点声,工部所有上早朝的官员都出列,他们面色灰暗,首先振灾就不是好差事,容易里外不是人,同时还得修膳堤坝,也需能人,一个工部是打理不来的,朝中得派使臣。 正文 第476章太子振灾 很快有目光朝乔宝莹看来,乔宝莹只感觉头皮发麻,果然要打她的主意了,郁闷。 有位二品大臣出列,“启禀皇上,如今江南水患严重,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而朝中不正有冶水能人么?平江府的堤坝是苏大人修好的,立即令平江府的粮产翻上一番,如今江南之灾非苏大人莫属。” 乔宝莹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他的祖宗,却还得装出一脸严谨的样子。 很快又有大臣出来附和,这种喜欢附和的大臣是特别多了。 乔宝莹有些郁闷的朝那几人看去了一眼,而工部的几人却面色凝重,皇上看重苏大人而不信工部的人,令他们脸上无光,可是他们也知道,若是苏大人能一路同行,此事必能事半功倍,同时真出了什么事儿,还有人帮着一起顶着。 工部尚书正打如意算盘。 乔宝莹没有出列说话,只要皇上不开口,她就按忍不动。 而马广千却在此时出列,“启禀皇上,苏大人如今已是刑部尚书,刑部每日都有案子呈上,若是苏大人离岗,那这些案子该谁来处理?” 乔宝莹再次朝马广千看去一眼,好样的,昨日那茶叶和相思草没有白送。 马广千出言后,又有几位大臣出列附和,都是收过乔宝莹相思草的大臣。 乔宝莹却依旧严谨的站着。 魏帝在几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最后看向昝泊,“昝丞相认为呢?” 昝泊出列,他没有想到苏辰在朝中忽然变得如此有影响,不过振灾冶水此两份功劳不是这么好得的,振灾是个得罪人的事,要是真的将苏辰弄到江南去,倒也不错。 于是昝泊是建议苏辰前去的,而马广千本就是昝泊这边的,忽然听到昝泊支持刑部尚书去冶水,觉得不可思议,历来就没有这样的安排,人之常情,就该工部派人前去,同时朝中再派使臣前去按抚。 定国公一听立即出列制止,苏大人要是出京,那刑部的案子不管了,没想昝泊却说可由三司代劳。 好样的,昝泊,记住你了,乔宝莹虽是面不改色,心里就五味杂陈,昝泊这个时候出手,有意思。 吕文鼎却在这个时候出列,他建议赵牧前去,赵牧本为将领,他前去振灾比文臣前去好,同时工部跟着一起,一路上也不会受难民攻击。 吕文鼎才说出来,没想太子忽然出列,他想领兵前去振灾,在场的满朝文武大臣都怔住了,昝泊和定国公朝太子看去一眼,那眼神很是奇妙,吕文鼎却是面色灰暗,咬了咬牙,出声制止。 这振灾不是好差事,而且极为辛苦,朝中粮草紧缺,就数平江府最大的粮仓了,可是边关还起战事,都要用到粮草的地方,太子岂能在这个时候请缨离京。 然而太子李谧却回头看了一眼舅舅,接着说道:“父皇,以前儿臣混帐,不懂事,如今懂事,还望父皇成全。” 魏帝沉默了好一会,看着朝堂前这么多大臣各持己见,面色很不好看,目光在太子的身上扫了一眼,于是开口同意由太子为使臣前往振灾,领兵一万,协助工部冶水。 退了早朝,乔宝莹朝昝泊看去一眼,正好昝泊朝她看来,昝泊快走两步,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说道:“苏辰,师兄也是为你好,这一次你若再次冶水立功岂不是更好。” “再次冶水立功后,我回京还能升职?” 乔宝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师兄,我在平江府的时候咱们私下里说好的合作呢?入京以来,师兄对我是百般试探,这合作取消了?” 昝泊面色微微一变,什么合作,他根本没有当回事,他怎么可能真的跟苏辰合作,当年抢了他的丞相位,还害得他去了巴蜀,这么一大把年纪,去往巴蜀,要不是事后很快召他回京,他这一把老骨头就丢在那边了。 昝泊看了乔宝莹一眼,“各取所需罢了,师弟,师父偏爱于你,连着师娘也是如此,当初若不是你有师娘留下的信,你在平江府早已经人头落地,此桩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不会的,师兄的再造之恩,永远不会忘记。” 乔宝莹见有朝臣朝这边看来,于是拉了拉昝泊的衣袖,“师兄,不如咱们去紫金楼坐坐,咱们师兄弟可以聊一聊。” 昝泊脚步一顿,朝乔宝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乔宝莹往紫金楼去了。 到了紫金楼内室坐好,喝上一杯好茶,乔宝莹便将腰间的烟斗拿出来,很快又拿出烟丝,昝泊皱眉,“我可不稀罕这个东西。” “唉,师兄,这你就错了,我家夫人卖的这相思草冶好了不少权贵子弟的坏毛病,我刑部也跟着清静几日。要不,师兄也来一口?” 昝泊犹豫,乔宝莹早已经看出来了,昝泊一定抽过,因为他的食指上被烟熏过的痕迹,抽烟的都会落下一点记号,身上还带着一点烟草香。 于是前方泡茶的少女立即起身,就拿着一根烟杆来了,只见那烟嘴是最精贵的和田玉所制,紫竹杆身,很精致小巧,别在腰间很是方便。 乔宝莹亲自为昝泊装上烟,两人抽了一会,气氛好了一些,乔宝莹便开始难过的说道:“师兄,咱们明明说好了结盟的,平江府的吕同业,师兄不会忘记吧,这可是我的投诚礼。” 昝泊眯着眼睛看着她,过了半晌,似乎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点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师兄这么一说,那我也就直说了,今日师兄在朝堂上指派我去江南是何用意?昨个儿相信支手撑天的师兄也知道了江南的水患,真有意让我立功,不该给我个音信。” 乔宝莹既有难过又有些理直气壮的指责,但又不至于令气氛尴尬,昝泊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气不起来,就是觉得他干嘛要跟苏辰合作。 乔宝莹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其实师兄也该为昝家的子辈着想了,当年师兄跟随吕家,吕家人却过河拆桥,甚至后来你离开京城,吕家人也在后头做了不少手脚,师兄难道就不想给子辈留条后路?” 昝泊目光淡淡地盯着她,乔宝莹见他没有立即制止,于是接着说道:“如今朝堂之上,一为太子,二为晋王,师兄忠于皇恩,可是你先得罪了吕家,而后又总与定国公做对,将来这两边不管谁上位,师兄是没什么,可是昝家的子辈呢?” “还有师兄的学生呢?以及跟随你的人,他们该当如何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师兄,咱们本是同门,相煎何太急?” 昝泊却冷笑出声,“相煎何太急?师父师娘是如何对待你的,但凡他们二老能多活几年,你恐怕早已经取我而代之了,二老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走大三元的关门弟子,史上仅有的几人。” 乔宝莹知道问题的所在,于是接着劝道:“师兄说得对,当年我年少轻狂不懂事,但如今不同了,师兄,你为了昝家的子孙也该为他们寻一条出路了,吕家当年敢这么对待你,如今你再投诚于他们,将来不会善待你的子孙的,但是晋王不同,他跟你无怨无仇,而且晋王向来宽容待人,师兄就不曾考虑一下。” 昝泊将烟杆放下,面色不善,“此事不必再说,你若还想巴接我,就好好顺着我的意招待我,否则我现在就走。” 乔宝莹知道劝告失败,事后想想,也觉得昝泊投诚晋王不可能,他当年跟吕家做的那些事,尤其是派人追杀他们的事,怎么可能说了就了的,他也是被逼走上这一条路来。 两人吃过饭后,昝泊忽然开口,“苏辰,你还记得九皇子李茂吗?” 九皇子李茂? 乔宝莹心中咯噔了一下,再次审视的眼神看向昝泊,昝泊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了身,乔宝莹朝那少女看去一眼,少女立即将烟丝和烟杆送上,昝泊也不客气,拿着东西便走了。 出了紫金楼,两人各自坐上马车,乔宝莹坐在马车中,心思很不平静,昝泊为何会提起九皇子李茂,她回到府上入了书房,立即叫莫金和陈意去查一查九皇子李茂的情况,她倒是不曾关注过这位皇子,一直都是太子李谧和晋王李易之间的对弈。 朝中无九皇子的人,那么九皇子如今是在宫里还是另有封地?那他在封地又做了些什么? 乔宝莹发现她和苏辰似乎都忽略了什么,她坐立难安一夜,接着两日她上早朝都有些精神仿惚。 太子李谧下朝后,很快被吕后叫回凤栖宫,看到这个儿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旁边站着吕文鼎,李谧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母后生的什么气,再看舅舅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母后,你别听舅舅一面之词,我此去江南另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吕后差一点说出来你能有什么打算,半途少了一个字,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分析道:“你不知道振灾之事吃力不讨好,他们说让赵牧去,你就该让他去,他是你的下臣,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是母后你不知道,赵牧回京后成了军营里的教头,这些人都听他的,却不听我的,也不知道谁传了谣言,都是对我不利的,这一次我去往江南,带走一万将士,到时随我自己挑,再从江南回来,这一万将士便是我的心腹,由他们在军营里运作,很快赵牧就失去了威信。” 李谧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而吕后跟吕文鼎两人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吕后叹了口气,“谧儿,母后不知你如此在意,你若如此在意,御下的手段有很多种,你又何必走振灾这条路。” “你想要一万亲兵,这很简单,随便弄个由头,你将一万亲兵调走,另择地方操练,你亲力亲为,或者带着他们去附近缴匪,修路等等,这些都是由头,振灾岂非儿戏,跟着工部那群老头去,再回来也得半年之后了。” 吕后看向吕文鼎,“不成,大哥,你明个儿早朝将此事推了,谧儿不能离京,有多少人就盼着他落单,他在京城好好的。” 吕文鼎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他去朝堂上说就不成了,今日太子将话说死了,连皇上也是金口御言,如今能撼动皇上的,只有这个妹妹了。 吕后想了想,决定吹吹枕边风,反正儿子还没有出发,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吕文鼎似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不如太子装病,此去艰辛,若是太子病了,自是不能去的。” 吕后面上一喜,“可以。” 李谧却是怒了,“舅舅,母后,你们就觉得我当真一无用处么?我从来不曾出过京城,我就不相信我不如晋王。” 李谧很生气,吕后和吕文鼎两人怔住,看来太子是铁了心要去了。 于是太子李谧带领一万精兵与工部侍郎一同去振灾,此去带足了粮草,可是一路上可能会遇雨水天气,会遇上泥石流、官道堵塞、整整困难,所运粮草也不能多耗费,毕竟边关将士也需粮草,而先前因粮仓建的就有问题,不少粮食发霉。 现在平江府的粮仓还当真成了魏国的第一大粮仓,今年上半年的收成又入大仓了,原本已经挖空一点的粮仓又装满,开始往各地运送。 今日早朝上,太子已经带着人马前去振灾,而朝堂上却讨论起这粮仓的事来,为何苏大人管冶的平江府,冶水工程没得说,建的粮仓也不曾有任何纰漏,往日工部都是做什么的,就不曾干件实在的事来。 殿前皇上发了火,以前几处粮仓需重新修缮,工部这一次首当其冲,工部尚书将目光看向了乔宝莹,心里想着,要是这一次修缮,能将苏大人一起带去得多好,来日出了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再说建粮仓都是一样的建,重点是苏大人有能耐,他不惧上头的人,比如昝丞相,然而他们不同,虽然由户部拔款出来,可是昝丞相必定要插手的。 乔宝莹已经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了,她可不想再掺合到这修粮仓的事情里,现在发现她这个刑部尚书一职还挺好的,毕竟大小案件底下有承天府尹,有施潘,她再次审查便比较简单了。 如果遇上重大案件,必定是三司会审,另两人的能力比她的强的多,又很圆滑,案子处理的极好,她在中间和稀泥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此话题并没有深究,却很快被吕文鼎带到另一个话题里头,晋王守了关口,与越国总是小打小闹的战役,各自都没有占到好处,显然是个长久战,再说吕文鼎觉得,晋王既然已经领兵作战,就干脆别回京了,以后京中出了什么事,他也来不及。 于是便恳请皇上不要再给晋王运粮,毕竟各方关口的将士虽有朝堂的粮草支持,同时也会就地开恳耕种,将士除了守住关口,也不能浪费劳力,必须种田,保持自给自足。 吕文鼎一提出来的时候,定国公就怒了,立即出列,开始反驳吕文鼎,很快就变成两派大臣的争斗,反观昝泊却站在那儿没动。 乔宝莹早已经习惯这种争吵的会议,她侧首看向时艾,他倒是记满了会议记录后又停手了,此时他也看了过来,看来他新婚不错,跟几个月前不同了,人也精神了,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有喜事的样子。 “时艾,今个儿去一趟我府上,正好有几包茶叶和相思草给你哥送去,他前两日跟我说好了。” 时艾立即点头,不过却是面色一苦,说道:“都是你家夫人惹的,如今我走到哪儿都能能闻到那一股子呛人的味道,我家里头也是,我独自一个院子都不想回正堂。” 乔宝莹无奈摊手,各取所需,再说她不做烟草生意,这烟草生意也快要出现了,按着上一世的历史也差不多了。 两人正说着题外话,忽然堂前一声斥喝,皇上猛的站起身来,乔宝莹一抬头,就看到魏帝起身之际似乎有些不稳,晃了两晃,她觉得不是自己眼花,她这会儿才细看皇上的模样,脸色明显的不好。 很快乔宝莹想起最近的天气,有点潮,早晚温差大,老人和小孩最容易感冒的季节,又是换季的时候,皇上会不会也是身体不好呢? “退朝。” 大太监刘福拂尘一挥,跟着魏帝走了,刚才乔宝莹跟时艾说话去了,没仔细听,所以晋王这边到底是支援还是不支援,不过乔宝莹也不担心,他们在平江府还有小粮仓,供晋王不成问题,而且现在小粮仓都已经满了,每隔一段时间还得有人偷偷运些出去封存起来。 乔宝莹正要走的时候,就看到定国公身边围着几位大臣,几人面色都不好看,乔宝莹立即明白了,多半是晋王这边要自己种田了,边关小城种粮收成不会好的,指不定就是一些耐种的作物,但味道就差了,看来她得给平江府去信一封才行。 正文 第477章一桩命案 乔宝莹跟时艾出来,看到于时灵和汪子渔,两人走了过来,“苏大人,咱们许久不曾聚了,要不紫金楼?” 乔宝莹点头,紫金楼就是她家开的,去就去呗,于是看向时艾,时艾正打量汪子渔两人,“一起吧,去紫金楼租个小院,咱们赏赏花,看看小桥流水,喝喝酒,吃点小菜。” “这个不错。” 于时灵很是高兴,“要是你夫人还能做点干脆面,小点心什么的,就更好了。” 乔宝莹无奈道:“就知道你们好这一口,我今个儿就叫她做,明天从衙里出来,咱们就去紫金楼吧。” 时艾也挺开心的,他怕是第一次去紫金楼。 乔宝莹到了衙门里,施潘就匆匆走了进来,他面色有些不好,说道:“苏大人,你看到了没有,工部尚书吴大人一下朝就去面圣了,我看是向皇上求人去了。” “求人?” 乔宝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施潘点头,要是苏大人出外巡查修缮粮仓去了,那也得大半年,这大半年他没有相思草供给,自己掏腰包买,当真是肉疼。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你明个儿早朝提出最近几桩比较棘手的案子。” 然后乔宝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施潘双眸一亮,点头应下,开心了,以后的相思草有着落了。 乔宝莹却觉得这相思草真是好东西,当初初来京城,这一个一个的恨不得她赶紧外放,抽出她一点错来,非要鄙视一下当年的大三元状元没有什么出息似的。 如今一个一个的希望她留下来,只要她不再往上升职,不妨碍他们的利益,她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还能提供免费的相思草。 乔宝莹从怀里拿出一袋相思草丢给施潘,“你手头不多了吧,以后跟我讲,这种事别不好意思。” 施潘感激的点头,拿了相思草就恭敬的退下了。 乔宝莹现在还当真有点闲了,自从施潘也得在案件上签字后,他再也不敢搞小动作,承天府尹新上任,自然听施潘的,她基本就是一个闲得发慌的上司。 还没有先前在平江府时辛苦,那会儿还动不动下乡走动,不是修路就是修渠,地方官员处理的事务更加繁琐,现在的她摆平了一切后,反而轻松了。 上早朝也不是那么难,有过几次后,皇上似乎也不怀疑她,她这会儿还是挺舒心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苏辰了,他去越国做探子,铁定见过文宇,正好李易也在,他们三人想做什么呢? 乔宝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这三个人都是聪明的脑袋,她靠着椅背决定先睡一会,呆会再起来泡杯茶醒会神,能不抽烟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抽的。 转眼到了晌午,施潘竟然给她送来饭菜,说是他夫人做的,乔宝莹尝了尝,地道的京城口味,于是上下属两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下午乔宝莹拿起公文看了半个时辰,很快签了字,她便起身走动一下,不知不觉走到了衙门口,心想要不要去去花园里逛逛,这里虽是几处衙门办公的地方,但还是有一处亭子能看到花花草草,平素歇晌的时候,有不少会上这儿来瞧瞧,属于公共区域。 乔宝莹正要往园子里去时,就看到史一言从对面衙门里出来,他却是灰头土脸的,看到乔宝莹,脚步一顿,朝她走来了。 “苏大人,走,跟我去一趟亭子里。” 苏辰什么时候跟史一言好的,她回想了一下当初苏辰做丞相的时候,她记得有一次她救了一个小乞丐,那是史一言的亲戚在街头殴打人家,为此她得罪了史一言,按理那个时候苏辰身为丞相,完全不必在乎史一言的威胁。 但现在乔宝莹想来,又有些理解苏辰当初的作法了,若是他那个时候把当年的矛盾解决了,这一次她回京,史一言也不会不对她出手,刚来京城四面楚歌,多一个史一言对她刑部之职就更加麻烦。 乔宝莹跟在史一言身后来到亭中,此时亭子里很是安静,他在石凳上坐下,面色很不好看,说道:“苏大人一向有手段,衙门里头处理的很轻松,逐不知我那衙门里,总是糟心事。” 乔宝莹还觉得古怪,史一言今天怎么回事,竟然对她吐露心事?于是她就静坐在亭子里听了一个下午的心事,这会儿她明白了,史一言的问题不就是她当初初来衙门时遇到的问题。 底下的人不服管束,又是京城里,他底下大理寺左少卿家世显赫,便是史一言也不敢惹人家,这位大理寺左少卿就跟施潘一样,时不时给史一言下衅子,她不知道史一言当初跟苏辰相处的怎么样,但看得出来,他今天敢将此事告诉她,关于以前史家女的婚事应该是翻篇了的。 乔宝莹沉默着没有说话,史一言说完,便问起她底下的施潘,此人在京城也有些权势,为何如今却处处维护着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虽然这话史一言问得隐讳,但他还是想从旁侧击的好奇。 乔宝莹想了想,决定将自己衙门里整顿后的规章说了一下,比如签名的这一项改革,同时不仅是签下名字,还有所有的事务,都得上下齐心,都得负责任,如此他们就不敢独善其身了。 乔宝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史一言听,史一言听后,神情愣住,“果然不愧是苏大人,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难怪了。” 当然还有一些管理的技巧,不过相信混迹官场多年的史一言也不是吃素的,她也是跟着苏辰才学会的一些东西,相信史一言也不成问题。 得了乔宝莹的提点,史一言立即起身去办了,他听了乔宝莹的劝诫,先将自己衙门里的规章整理出来,私下面圣,得到皇上许可,再公布下去,免得事后被人告发。 就像乔宝莹初回京的时候,就被施潘和承天府尹给告发了,不过是对文书工作的规范,还能闹出一个大问题来,这些京官个个都有靠山,她也算吃到了教训。 乔宝莹再次回到衙门里,实在没有什么事了,便先回府上去,施潘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 她回到府上,赵牧便从隔壁院过来,很快进入书房,他先从怀里拿出一封门,是苏辰写给她的,她看到信封上的字就高兴坏了,立即将信收入怀中,赵牧没有急着走。 他疑惑的问道:“朝廷不打算支持晋王的粮草?” 乔宝莹点头,“吕文鼎提出来的,他巴不得晋王别回京了,缷甲种田,回京无望。” 赵牧面带怒色的点头,“又是姓吕的,此事得告诉晋王去。” “你不要急,定国公必会传信,指不定还有应对措失,咱们不还有平江府的小粮仓么,不用怕,有粮草供给,很快要到秋收节,到时还有一批粮草收入。” “赵牧,你留意一下宫里的动静,我今日朝堂上怎么感觉皇上身体不舒服。” 赵牧点头,“我已经收到了消息,皇上在吃药,身体不好。” 乔宝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晋王这边更不能缷甲种田,时刻保持着,如今太子殿下振灾去了,回来后恐怕要对京城守军下手,你小心点,这一万将士恐怕变成了太子的亲卫军,你身为教头,恐有人挑衅你。” 赵牧摆手,“这个你不必担心,苏辰快回来了。” 赵牧语气很开心,他也希望苏辰早点回来,毕竟这样乔装,天天提心掉胆的。 乔宝莹一听,激动的从怀里拿出信,虽然赵牧尚在,但她也顾不上这么多的,立即拿出信来看,只是看了一遍后,面色暗了暗,不说话了。 赵牧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乔宝莹将信交给赵牧,“苏辰的确快回来了,因为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没必要再周旋下去,只是他说的这一些跟我现在所做所为背道而驰了。” 赵牧看完后也是有些心惊,“苏辰叫夫人按兵不动,行事需低调,不要联系各位师兄,待他回来后再做打算。” 乔宝莹点头,“可是我已经联系了各位师兄,而且还高调的在京城里卖相思草,不少大臣都跟我交好,连昝泊都跟我吃过饭,我还危胁过他,这该如何是好?” 上封信里苏辰没有说这样的话,这一封信里说得这么突然,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乔宝莹心里不安,如果真要查到了什么,是不是她现在做的事就破坏了苏辰所有的计划。 乔宝莹将信烧了,两人商量了好一会,赵牧决定赶紧给苏辰写信,乔宝莹不知道怎么与苏辰联络,赵牧其实也不知道,他只能将信寄给晋王,若是遇上苏辰再转交。 这一夜乔宝莹都没有睡安稳,第二日起床,张凡便呈上一个小册子,里头写着九皇子的一些事迹,她正要去上早朝,于是将小册子揣在怀里,坐在马车中,她细看。 这里头都是九皇子的生平事,九皇子的生母在他出生时难产而亡,后来他被抱养到一位贵妃膝下,也不知怎么的,那位贵妃在他八岁的时候去世了,于是他一直呆在宫里,之后也没有再抱养在谁的门下。 如今已经有二十岁的九皇子,依旧在宫里,恐怕连皇上也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听传跟在一群太监里长大的,朝中无人,吕后也不曾提及,于是九皇子既没有封王,也没有在宫外另置府邸。 小册子的信息三言两语就写完了,如此说来,九皇子还在宫里的某个小冷宫里活着,那昝泊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向皇上提及呢? 昝泊想扶持九皇子不成?昝泊得罪了吕后,又曾派人暗杀过晋王,这两边他都不想掺合,倒是有可能找这个九皇子做靠山。 乔宝莹将小册子收好,闭目养神,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的,不知道苏辰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置。 早朝的时候,朝堂上还算平和,最后要退朝的时候,昝泊忽然出列。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上凑。” “爱卿请讲。” 昝泊立即提到了九皇子李茂的事,九皇子已经年满二十及冠,该另立府邸,不能再呆在皇宫了。 昝泊一提出九皇子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都怔住,吕文鼎很想破口大骂,昝泊正好乘着晋王出征,太子振灾,朝中无皇子的时候提出九皇子,恐怕最终的目的是给九皇封王设府,同时跟着上早朝插手朝政。 在昝泊的一番话下,魏帝想起了李茂的生母,时间太过久远,他有些模糊了,正好在虞妃去世后没两年,他便找了一个跟虞妃有些像的平民女子,可惜命不长,生下李茂便死了。 昝泊很会说话,动之以情,皇上念及当年李茂的生母,于是准了昝泊的意思,封九皇子李茂为齐王,在京设齐王府,封地再议。 成年的皇子不适合再留在宫中,若不是昝泊提及,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位不知名的皇子,而且吕文鼎是知道的,这九皇子不学无术,从小到大跟宫里的下人混一起,还有些荒淫。 当天九皇子接到圣旨,于是出宫进入齐王府,昝泊带着一群大臣去贺喜,定国公与吕文鼎这两方人马却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乔宝莹一回到府上,立即叫来赵牧,将此事告诉了赵牧,两人很快写信给晋王。 京城要变了,昝泊这个时候出手,他年纪也一大把了,不为昝家谋出路都不行了。 接下来没几日,齐王李茂便上了早朝,果然如不少大臣的预料,志在朝堂。 皇上对这个儿子有亏欠,第一次上早朝的时候,所有大臣都发现皇上似乎对这个儿子很亲近,那种感觉就像当年晋王被认回来的时候是一样的,这让定国公起了警觉。 乔宝莹这几日也静观朝堂上的变化,齐王开始得了一些实权,昝泊很是维护他,吕家的人怕是要坐立难安了。 只是不到半个月,魏帝病倒了,他有三日没有上早朝,这是历来少有的事,乔宝莹和赵牧知道内部消息,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而朝臣大多不知道,刘福说皇上微服了,朝中大臣大多信了。 不用上早朝,但是每日还得将奏折呈上,有定国公、昝泊、吕文鼎三人初审后再送交御书房。 乔宝莹这几日有些郁郁,她忽然想着她如今已经是刑部尚书,能不能借机翻看一下二十多年前虞家的案子呢? 她一想到这一点,心就怦怦直跳,李易虽然查到不少证据,可是案子却始终没有再重新审,她如今不就近水楼台,倒要看看当年是怎么结案的。 于是乔宝莹白日里也不犯困了,她开始叫施潘将以前的案子翻出来给她看,她先从近五年内的案子看起,接着是近十年内的,然后是近二十年内的,一点一点往后推,不容易引人误会。 乔宝莹翻看案情,也不过是看看,施潘一开始还担心的不行,生怕上司翻老底,但是看到苏大人那模样,似乎只是这么翻查一下,并没有追究,他就放心了。 接连翻了一个月的案子,终于拿出二十五年前的出来,不过施潘却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些都是文阁里放在最里头的,上面布满了灰尘,恐有些破损,听传当年文阁里起过一把火,烧了一些案卷,好在扑火及时,所以恐怕这些案子当中会有些前后不连惯的,但时间尚久远,便也不好再寻了。” 乔宝莹点头,一听到曾经起过火,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感觉这事儿不简单。 乔宝莹这日从衙门里出来,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她回到府上刚坐下吃了一点点心,张凡便匆匆进来禀报,太医院医使伍其军求见。 乔宝莹有些疑惑,皇上正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伍其军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宫见她这个朝臣,岂不是会误会。 乔宝莹想了想,叫伍其军进来,两人在花厅相见。 伍其军面色疑重的朝左右看了一眼,乔宝莹便屏退了下人。 “苏大人,老朽这一次过来是有一事相求,我这匆匆出宫的也没有多少时间,便明着说了,苏大人这一次若能救下犬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伍其军忽然起身向乔宝莹跪了下来,乔宝莹还当真是奇怪了,这人找她做什么?今个儿京城也没有出什么大案子,他儿子又出什么事了? “你儿子又吸寒药了?” 伍其军老泪纵横,“要是只吃寒药就好了,相信再过不了多长,苏大人也会知道的,我儿今日与几位权贵子弟出门郊游,遇上一位落单的贵女,三人以为是周围村落的民女,就……就起了心思,事后得知此女是吏部侍郎彭家嫡女,此事该如何是好?” 乔宝莹一听,知道这案子棘手了,她面色也凝重起来,叫伍其军起身,两人好好说话。 半晌后,乔宝莹算是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伍其中的儿子伍祈跟着几位贵公子出门郊游,看中了一个落单的少女,于是起了色心,将人光天化日之下拖入树林给强了,事后以为给点银两就成了,谁知人家身份特殊,是彭家嫡女,此事就闹大了。 正文 第478章易容被识破 吏部侍郎彭鹤是三品大员,人家有个大女婿是信诚侯的儿子,而信诚侯此时正是边关守将,信诚侯府可是出了名的强硬,在京城里也是一流世家。 伍其军一个太医之首,官阶不高,除了跟皇上亲近一点,能说上几句话外,岂能跟人家战功累累的信诚侯相比。 乔宝莹听到这儿,她就觉得伍其军没有带脑子,他儿子出事了,忽然跑上她的门来求情,有没有搞错,她凭什么帮他,他又能给她什么好处? “伍太医,你说说看,你能帮我什么?” 乔宝莹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与伍其军那焦心的模样完全是两个对比。 伍其军一时间哑言,他沉默了好久,忽然说道:“我想投奔晋王。” 乔宝莹神情一动,恐怕他还有下文,于是没有出声询问。 伍其军接着说道:“我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儿子,他上次跟着太子吸食寒药被抓,我已经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弄出来,今日这事也不是他的本意,其实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他只是给人探风,我家门坎浅,他在京城结交的都是些权贵子弟,很容易受人欺负,他又不听我劝,才酿成今日大祸。” 乔宝莹可不想他将事情扯远,事实上她并不在乎他儿子的生死,她隐隐觉得伍其军有事瞒着她。 伍其军见乔宝莹完全不动容,他只好咬了咬牙,说道:“二十八年前关于虞贵妃的案子,我想晋王应该感兴趣,只求苏大人能救下我唯一的儿子。” 乔宝莹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揣摩着他的心思,过了半晌,问道:“皇上最近可是病重?” 伍其军一听,面色一变,一时间没有出声。 乔宝莹冷笑,“我看伍太医还是回去吧,此事我帮不了你。” 伍其军面色白了白,“皇上年后一直身体不好,最近几日更是卧床不起。” 乔宝莹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伍其军似下定了决心,“以后皇上这边的动静,我会事无俱细的向苏大人禀报,还望苏大人能救下我儿子,以后晋王但凡有什么事,我都随叫随到。” “包括给当年的案子做证?” 乔宝莹忽然开口。 伍其军又沉默了,他咬了咬牙,点头,“我会做证。” 看来这一次伍祈闯下的祸不小,信诚侯不会这么罢手的,彭家女怕是死路一条了,被人强了,还不只一个人强的她,她要如何做人?问题是闹出案子来,名声就毁了。 于是乔宝莹问起事情的来由,到这时伍其军才敢把同谋说出来,三位贵公子出门郊游,其中他的儿子伍祈,还有马广千的儿子马昀,另一位便是吕家人吕剑,此人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太子振灾去了,吕剑却留在了京城。 这一次涉及到了吕家,可以算是两大豪门的对决,而马昀和伍祈就成了炮灰。 伍祈胆小的确只给两人探风,并没有参与,马昀和吕剑两人却是强了人家小姑子,看来马广千要遭殃了。 乔宝莹与伍其军达成一致,于是伍其军安心的走了,乔宝莹却是一夜未睡,她在想伍其军的话,他要给晋王作证,关于二十八年前虞家的案子,所以她无意中找到一个人证,这一次与先前李易的的证据不同,当年的当事人都没有找到,那些都不算的。 乔宝莹正好这一个月来在翻二十年前的案子,二十八年前的案卷还没有交到她的手中,为免出事,她明日入衙门就叫施潘立即将案卷拿出来再说。 一但她出手护着伍祈,某些人自会想到一些什么,到时若再给文阁放一把火,岂不更糟糕。 第二日上早朝,彭家的案子就来了,朝堂上满朝文武震惊,信诚侯在边关,自然无法在朝堂上出声,但是吏部侍郎彭鹤却是将此事说了出来,若不是昨日闹得动静太大,尤其是他家女儿被人强了还被某此人看到了,导致名声已毁,彭鹤或许就私下里解决了。 可是现在由不得他私下里解决,皇上本就身体不好,这会儿听到这桩事后,怒不打一处来,当场就将吕文鼎骂了一通,他身为吕家族长,族内的人本就该管制好,同时马广千和伍其军都被喊了过来臭骂了一顿。 并将此案交给乔宝莹审,必须给彭家一个交代,当然也算是给信诚侯一个交代。 退朝后,乔宝莹一回到衙门,施潘就跑进来,正要与她商讨彭家案,乔宝莹却叫施潘晌午之前将三十年前的案卷都找过来,施潘顿了顿,面色有些不好,火烧眉毛了,他家大人还有心思打理陈年案卷。 可是上司的话不能不听,施潘立即去文阁整理,乔宝莹却坐在那儿沉思,这案子她该怎么审? 有人证,有口供,相信一个上午的时间,承天府尹便能将案卷送来,下午她就该做出决断,她要救伍祈,只有现在就去,乘着承天府尹审案的时候。 乔宝莹想了想,便起身出门。 承天府尹钱安是乔宝莹的下属,她去承天府就当上堂巡视的意思。 此时还没有开堂审案,钱安正在整理案情,乔宝莹坐一侧,也不说话,但那钱安却是心思沉重,看来上司很注重此案,他一定要好好审,别出纰漏才是。 这边施潘将三十年前的案卷都整理了堆放在乔宝莹的桌上,接着想想又有些不妥当,于是将案卷搬到了乔宝莹午休的寝房,毕竟大案在前,被人看到上司还有心思查陈年的案卷,影响也不好。 如今的施潘对乔宝莹颇有一种一荣俱荣的感觉,他原本对乔宝莹也没有大仇大恨,不过是下属对新上任的上司有点不服而已,但现在服了,再说这位上司与以前的任何一位都不同,制得了他。 承天府开堂审案,乔宝莹便在师爷身边坐下,看着师爷记录。 那边钱安坐在正座上,底下押上犯人。 马昀、吕剑、伍祈三人被押上前来,伍祈吓得面色惨白,上前就跪下了,而马昀和吕剑却有些迟疑,马家也是世家,不过皆是出文臣,不像信诚侯府那样有威望的武将。 真到对付人的时候,武将的威信比文臣的还要可怕。 吕剑却更加不屑一顾的,上次吸食寒药一案,吕剑直接不来了,乔宝莹当时也知道,那案子皇上有意放水,她也就不追究,但现在遇上的这个案子性质完全不同,由不得吕剑借着吕家的名头耍威风。 钱安叫左右护卫上前扣住吕剑,强行令他跪下,吕剑怒道:“小心你们的脑袋,我可是吕家人,我姨母是当今的皇后,我舅舅是当朝重臣,我爹是——” “堵上他的嘴。” 钱安受不了,面色沉冷的开口,乔宝莹暗中佩服,能做承天府府尹的人都是有手段的,天子脚下,京城里头,遇上的案子牵扯到的人多是权贵,没有一点手段,怎么管冶。 “伍祈你先说。” 钱安看到伍祈比较老实,便命他先说,马昀和吕剑却厉目瞪他,伍礼哆嗦着,似乎很害怕两人,于是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三人上了山,身边带了护卫,在山里头狩猎,却遇上迷路的彭家贵女,此女身边有位丫鬟跟随,人家也报了家门,只是三人都不信,毕竟这深山野岭的,哪家贵女会单独出来,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 于是吕剑起了心思,率先将彭家女按于身下强了她,事后血气方刚的马昀看出一身火气来,便毫不犹豫的上前将此女也给强了,彭家女当场晕死,随身的丫鬟却被吕剑活活打死。 伍祈看到两人兽心大发,心里惊慌,便以探风为由离开深林。 出了深林才发现外头不少护卫正在寻人,就在山边不远处有一座小寺庙,那儿还有女眷,这一下伍祈知道闯祸了,于是跑到深林里通风报信,没想两人已经成事。 马昀和吕剑见闯了祸,便带着护卫从深林里逃回京城,原本三人在林子里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的,可是一回到京城,事情忽然传了出来,彭家女被人寻回去后昨个夜里寻死未遂,差一点就闹出了命案。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命案的事,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被人糟蹋了,她的名声不会再有了,以后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谁知她会不会以后再次寻死,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乔宝莹听了整个过程,她都气出一身怒气来,忽然起了身,把身边的师爷给吓了一跳,乔宝莹气得从座上下来,二话不说上前朝着吕剑的脑门就踢了一脚。 钱安与在场的差兵都呆住。 乔宝莹踢了吕剑又踢马昀,脚力下得重,两人被踢得头晕脑胀,而后乔宝莹瞪了伍祈一眼,伍祈吓得发抖。 乔宝莹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钱安轻咳一声,惊堂木一拍,言归正传,权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吕剑慢慢醒过神来,指着乔宝莹呜呜好几声,硬是说不出话来,脸都涨得通红,显然气得不轻。 马昀也是怒目瞪视乔宝莹,乔宝莹若不是看到马广千的面子上,恐怕根本不会给马昀一个好眼色。 吕剑居然出言威胁她,乔宝莹冷笑,这表情吓得吕剑一个哆嗦。 很快呈上证人,山里头也有猎户,此人就是临近村头的,他看到了全部过程,当时吓得半死,那猎户与伍祈所说的一模一样,伍祈的确没有参与,但是他也算是同谋,何况彭家怒气可不管你参不参与的,所以要救伍祈还当真是个问题。 钱安将眼前三人打入牢房,听候发落,他将案子整理准备要呈上。 乔宝莹却来到钱安身边坐下,说道:“此案我也算是从头看到尾,你审的不错,比你前任强,我很放心,只是这个伍祈,你打算如何处置?” 钱安被乔宝莹一夸,面色微微一喜,连忙答道:“信诚侯最注重面子,彭家出了这么大件事他不可能不管,咱们要在信诚侯发怒之前将此事做个交代,伍祈虽未参与,但他也在现场,并没有出手相救,自然罪责逃不过。” “苏大人,你也知道信诚侯的脾气,还有彭家人对此案的重视,伍祈不过是个太医之子,他便与另两人同罪了。” 乔宝莹一听就知道钱安会这么处置,做承天府尹的有时候也是看人下菜,不然伍其军怎么会求到她的门上来,这一次牵扯到高官,伍其军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判法。 乔宝莹却是摇头,“此事这么判对伍祈有失公平,他虽然有错,但他并没有参与,伍祈不当诛。” 钱安内心咯噔一声,莫非今日苏大人特意过来审案,便是为了伍祈来了? 伍祈是伍太医的儿子,伍太医老来得子,的确宝贝,只是苏大人为何要帮他?莫非这个中还有什么猫腻? 钱安不动声色,顺着乔宝莹的话讲,“伍祈的确未曾参与,按理只需服役一年,以敬效尤。” 乔宝莹点头,“钱安说的对,伍祈不曾参与,但此案是伍祈事先做的证,他知道了悔改,而且他本意是来报信救人的,伍祈之责并不重。” 钱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那只需服役半年,就关押京城天牢当中,服役半年吧。” 关在天牢里,不算是服役,只有流放的罪人才算,显然钱安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虽写着服役流放,却是关在天牢,这样的话,伍其军也能托关系看看儿子,解决一下他的生活,他也放心了。 “成,你是府尹,自然案子由你审,案卷交上,我与施潘都会签上字的,此事由我向皇上禀报,信诚侯那边也由我去说。” 乔宝莹说完这段话,钱安心下一安,只要不是他去与信诚侯对付,他就无所谓了。 乔宝莹从衙门里出来,她在街头走了走,吃了一碗面才回到刑部衙门。 她回到寝房想要休息一下,就看到施潘给她寻来的案卷,看到案卷,她立即顺手翻了一下,很快将这些案卷用布包起来,召来莫金,叫他立即带回府上去,她现在没有时间翻看,放在衙门里太引人注目,就算当年放了把火,她也抱着侥幸的心里。 她打算仔细的看看。 施潘过来,看到乔宝莹,便说了今日府尹审的案子,同时吕后召她前去。 果然这案情传到了吕后的耳中,回京以来,吕后便不曾召她前去过。 再踏入凤栖宫,乔宝莹有太多太多的记忆,她失忆的时候也是在凤栖宫里遇害的,这一次不知道吕后又想出什么手段对付她呢? 到了殿前,就见吕后坐于主座上,乔宝莹上前行礼,吕后却细细打量着她,半晌赐座,吕后屏退了宫人,问道:“苏大人打算将本宫的侄儿如何处置?” 吕后还真是搞笑,开门见山就说起此事来了,乔宝莹便如实说了出来,吕后一听怒了。 “苏大人的意思是不会放过本宫的侄儿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下臣不过是禀公办事。” 吕后起身,从台阶上一步一步下来,来到乔宝莹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有,面色微微一变,忽然说道:“苏大人禀公办事,本宫也不好说什么,明个儿叫你夫人入宫一见。” 乔宝莹心中警铃大作,莫非吕后看出了什么,她已经将苏辰的形象模仿的一模一样,连她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像极了。 吕后冷笑道:“我听人说这世上有一种易容之术,能乱人真假,不知苏大人可否知道。” 乔宝莹这一次可以笃定,吕后怀疑她了。 “娘娘说的这事,下臣还当真不知道,在下臣看来,就算易容术能乱人真假,但行为处事却不能,这种江湖小伎俩臣以为不值一提。” 吕后又将她上下仔细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乔宝莹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苏大人是当年的大三元状元,相信诗词歌赋必是手到擒来,不如此时题诗一首如何?” 乔宝莹惊出一身冷汗来,她刚才这么一说只想打消她的念头,却不想将自己绕了进去。 此时正是骑虎难下,乔宝莹面上不显,身姿挺直,站在吕后面前,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动容。 吕后在堂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向他,说道:“苏大人有才,不如出诗一首如何?” 乔宝莹仔细回想前世的诗,可是就没有一首是如此之应景,她明白吕后的意思,这是要她出诗一首写吕后,可是她不是苏辰,她不能信手拈来。 却在此时,展东风求见,吕后面色一沉,想起展东风是魏帝身边的近臣,便传他进来。 展东风进到殿前,看都没有看乔宝莹一眼,他恭敬的朝吕后行了一礼,禀道:“皇上请娘娘去一趟养心殿。” 竟是如此之巧合,乔宝莹高兴坏了,解了她一时的忧愁,这会儿吕后一听到皇上叫她,她的心思都跟着激动起来,哪还管乔宝莹去,眼下只想见到皇上,向皇上给侄子求求情。 吕后理了理袖口,然后看向乔宝莹,“苏大人,明日你的家夫人——” “禀皇后娘娘,我家夫人最近身子不适,太过操劳,恐不能入宫。” 正文 第479章苏辰回京 吕后被她气到,一甩袖子打算先解决了自家侄儿的案子再说,这个苏大人显然是油盐不进的。 吕后走在前头,展东风随即跟上,师徒两人只有匆匆的一瞥,展东风却碰了一下乔宝莹的手,手中落入纸条,然后看着两人匆匆离去。 乔宝莹出了宫门,只觉得内里的衣裳全部汗湿,刚才她当真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了,看来吕后对她起了疑心,以后万事得小心一些。 坐在马车上,她拿出展东风的纸条细看,上面只有几个字,“师娘,保重。” 展东风知道她的身份呢,上次偷偷给她纸条写下诗文就已经知道了吧,没白疼这个孩子,今日之事也是他解的围吧,这孩子精明。 下次吕后再召她前去,她得斟酌一下才能去,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骑虎难下。 她很快烧了纸条,刚往软垫上靠了靠,马车忽然停下,旁边有人出声,“可是苏大人的车驾?” 一把陌生的声音。 乔宝莹挑开帘子看去,只见眼前出现一张俊容,与李易有几份相似,却比李易长得阴柔一些,五官极为精致,若是上了妆,估计比女人还要美三分。 这是九皇子齐王,挑开一角帘此时也正打量她。 “齐王殿下。” 乔宝莹喊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他今天找她有什么事么? 齐王往不远处的紫金楼看去一眼,“去坐坐。” 乔宝莹心思一转,同意了,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紫金楼去。 进了紫金楼的客房,便有美丽的少女上前泡上香茶,齐王拿起茶杯在手中转了转,忽然说道:“倒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茶。” 乔宝莹看着他自言自语的模样,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没出声。 很快上了好酒好菜,齐王掀眸朝乔宝莹看来,他的眼瞳漆黑如墨,睫毛很长很密,再配上这精致的五官,细细看来让人招架不住。 “听闻苏大人的夫人也是极有才气,不仅会行商,还会帮着苏大人处理公务,外放平江府的时候,苏大人的夫人也曾亲自下乡探查民情,对百姓极其爱护,修路一事还是夫人主张的,为百姓带来不少便利。” 乔宝莹连忙摆手,“殿下言重了,妇人守着闺阁就好,在家相夫教子,岂能帮忙处理公务,殿下这话以后不能再说,只是我家夫人喜欢行商,家业多是夫人积累,如此我手头才算宽裕。” 齐王见她面色严肃,于是笑了笑,“这话中的确不妥,妇人岂能参政,是我多言。” 乔宝莹摸不准此人今日找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总觉得近距离跟齐王接触,这种感觉并不是她相像中深宫失势皇子的感觉。 她小册子里的情报,查到的齐王就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还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主子,跟宫人混在一起,听说有些荒淫,按理这样的人气质不会有眼前这人好,可眼前这人,行走之间自有一股贵气。 就像当年她初遇李易之时,就觉得他与众不同,此人也是,就算是随意的坐下,也能给人一种贵气逼人之感,他是与生俱有的,身上流淌着皇家之血,岂是平民能比的。 齐王又忽然开口,“这紫金楼的味道当真不错,每日客源这么多,必定赚下不少银子吧,苏大人的夫人怎么就没有想过做这一桩生意?” 李茂忽然这么说一句话出来,乔宝莹差一点失态,他当真是那个深藏后宫无人问津的皇子?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乔宝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夫人多是做茶商、酱商,这些都是她当年亲力亲为从小生意做起,送我读书赶考的资本,她对别的生意没有深究。” 齐王笑了笑,“苏大人说的是,毕竟是一位妇人,不过历来厉害的妇人不比男儿差,我想苏大人的夫人必定是这么一位奇女子。” 乔宝莹的手下意识的在袖口里握紧成拳,她想错开话题,没想李茂却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他的眉眼深黑,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专注,可是乔宝莹却有些吃不消,刚从皇宫与吕后交锋,现在又遇上了李茂。 “我夫人不过是位农女,殿下夸讲了。” “哎,苏大人不必自谦,你夫人的产业那么多,众所周知的,能做成这样,不比皇商差了。” 这什么意思呢? 乔宝莹沉默了一下,松开拳头,笑着说道:“咱们今日不说我家夫人,不知殿下对今日朝堂上彭家案有何看法?” 李茂似乎没有什么兴致,摇了摇头,“无所谓,不过是几个京城权贵子弟的胡闹,处置了就好。” 乔宝莹到这儿已经发现眼前这人绝不是她小册子情报里写的那样,他绝不是那个深宫里什么也不懂的九皇子,他应该是一个极为老练且具有野心的人,只是这个野心恐怕会与太子和李易的一致,如此看来,他们将来必定都是死对头,只是此人对她的事如此了解,还真是可怕。 李茂放下酒杯,目光将屋里环视一眼,忽然看向前面的花树,说道:“你说要是有人能从那花树后看到这屋里的情况,你觉得会不会有这个可能?” 乔宝莹再次惊住,每个房间都有暗室,而暗室处理的极为恰当,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人发现,而这个古古怪怪的齐王却似乎对这儿有不少猜疑。 “殿下说笑了,要是这样,岂不是这屋里说的话全部听到了。” “便有这个可能的。” 齐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宝莹。 乔宝莹没有再接话,两人吃完酒菜,准备离开的时候,乔宝莹一起身,忽然掉了个东西,是一块令牌,黑将军的令牌。 乔宝莹捡起来的时候,只看到齐王那明显变了的脸色,不过转瞬即逝,接着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什么?” “这东西说起来还是我的战利品,此物的主人跟我是死对头,我正在找他,若是找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唉,家门不幸。” 乔宝莹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听得懂的不敢细究,听不懂的以为她神经病。 但显然有人听懂了,齐王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笑了笑,“苏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没事,我这人有时候就爱自言自语,殿下,请。” 乔宝莹请他先行,她接着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各自坐上马车的时候,乔宝莹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如纸,她从怀里拿出黑将军的令牌,想起刚才齐王的模样,她的心怦怦直跳。 马车回到苏府,乔宝莹在书房里坐了好久,白九叫她吃饭她都没心思,反而叫莫金将赵牧找来。 赵牧来了,乔宝莹将黑将军的令牌甩在桌上。 当年她跟苏辰去青山腹地一锅端了一个铸器场的事,赵牧也是知道的,今天她又将黑将军的令牌拿出来了。 赵牧看到令牌有些不解,乔宝莹便将今日遇上齐王的事说了。 赵牧一听,面色也变了,“苏辰明日回来。” 他就回来了? 乔宝莹面上一喜,接着又是一忧,这个时候回来,一堆烂摊子。 第二日乔宝莹下意识的起床,就见床边站着一人,乔宝莹定神看去,如此熟悉的背影,此时正在换上官服。 乔宝莹激动的再也控制不住,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住了苏辰,“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惊受怕。” 苏辰轻叹一口气,他回身将小媳妇抱入怀中,两人在床边坐下。 “我刚刚赶到,好在如今守城的是赵牧,我才能半夜穿过城门,无人知晓,这一次我查到了太多消息,有些事恐怕连你也想不到,只是眼下我得先去上早朝,莹儿,你且大略的将最近的事讲一讲,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要不今日的早朝我去。” 乔宝莹最近手头的事太多,她一两句说不清,万一苏辰露馅。 苏辰却是摇头,“不行,你再去,多一日的风险,我在家中也不会安心,我听说你在京城里风声水起,再不赶回来,我怕生变。” “对不起,苏辰,我没有想这么多。” “没关系,你帮我打开了局面,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苏辰吻了吻乔宝莹的唇,夫妻两人多久没能在一起,早已经相思成灾,苏辰原本只想贪念一下她的味道,谁知两人一粘上就舍不得放开对方。 不知不觉苏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整个身子也覆了上来。 他的吻轻且柔,温柔的似一汪春水,乔宝莹很是眷念,一双藕臂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肩膀,胶着的身子如饥似渴的缠绵到了一起。 外头莫金传来声音,屋里两人一惊,连忙分开,眼下不是时候,苏辰匆匆赶回来,一夜未睡,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早已经疲惫不堪,却还得上早朝去。 同时乔宝莹还得跟苏辰简单讲一下手头的事情。 乔宝莹便简单的讲了起来,苏辰开始整理官服,说到她用相思草与人结交的时候,苏辰忍不住抬眸看她一眼,那眸里有欣赏,有意外,还有惊喜。 乔宝莹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还受到了苏辰的夸赞似的。 “苏辰,你记好了,站我旁边里头的时艾,与我有点交际,上次跟汪子渔和于时灵一起吃过饭,别穿帮了,还有昨日吕后找过我,关于她侄子的案情。” 于是乔宝莹再补充了一下,苏辰忽然说道:“你今日入宫见吕后。” 乔宝莹怔住,“为何?” “你去,打消她的疑虑,到时下了早朝后我会去御书房将彭家案仔细同皇上说说,而这个时候你去找吕后,如此再也不敢有人怀疑你我了。” 乔宝莹点头,目送着苏辰离开,她也开始起身打扮,好久没有换上女装了,自己走路的姿式都变成男人的八字步,她还得适应一下。 乔宝莹换上一身藕荷色的窄袖襦裙,头上梳了个灵蛇髻,带上了珠翠头面,再扑了一点粉,描了眉,从内室出来,白九却打扮成乔宝莹的模样进来,这一下两人相遇都呆住了。 苏辰半夜回来的,一回来洗了澡就换上官服去上早朝了,白九和莫情应该都不知道,这会儿白九赶紧下去缷了易容术,恢复本身。 莫情从隔壁院里匆匆过来,身边带着个小婍美,打扮得像个小花仙子,女孩子当真是漂亮。 莫情将乔宝莹上下打量了一眼,半晌惊呼道:“我嫂子再怎么模仿我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今日我看你本人,完全没有漏洞。” 乔宝莹被莫情的话给逗笑了。 “苏辰叫我退朝后就入宫拜见吕后,打消他们的疑虑。” “就该这样了,莹儿,你不知道自从你成了刑部尚书之后,我的心一直提着,担心的要死,就怕哪天穿帮。” 乔宝莹也很开心,苏辰终于回来了,刚才苏辰吻了她,她忍不住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唇,她不知道有多想他,她不但担心着自己穿帮,同时也担心着苏辰的安危。 看着时间,太阳出来后,乔宝莹收到莫金的消息,下了早朝,苏辰入了御书房,乔宝莹立即坐上马车往宫里去。 吕后一听到乔氏入宫拜访,再想着昨日苏大人的推辞,她立即叫人将乔宝莹传进来。 吕后这一次没有在堂前,而是在花园的亭子里,早上的风吹着还算舒服,吕后将乔宝莹上下打量了一眼,觉得她更加漂亮了,这么多年过去,人还像当初一样,除了更加贵气与端庄了一些外,没有什么变动,吕后有些不喜。 “乔氏的病可好了?要不叫太医诊冶一下。” 乔宝莹恭敬的答道:“多谢娘娘关心,民妇的病已经好了。” 吕后点头,抓了一把鱼食递给乔宝莹,“既然病好了,就陪我喂鱼吧。” 而吕后身边的太监立即去往养心殿,没有看到刘福公公在,接着去了御书房,刘福正好守在外头,于是那太监上前低语了几声,刘福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说道:“皇后要召见苏大人?苏大人此时正在御书房内。” “苏大人在御书房内?” 那太监面色一变,有些不相信。 刘福却是拂尘一挥,“待苏大人出了御书房,必定为娘娘传话,你先回吧。” 那太监便匆匆离开了。 刘福却皱起眉头,吕家这是又有什么动作? 乔宝莹陪着喂了会鱼,接着又跟着吕后在花园逛了逛,聊些有的没的,瞧着就是要托着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晌午的时候,苏辰来了,乔宝莹才知道吕后的意思。 眼下夫妻两人都在场,苏辰看到乔宝莹便投去一抹柔情,吕后自然看到了的,这对夫妻这么多年了,在京城里高调的秀恩爱,说什么不娶平妻不纳妾,吕后开头两年还觉得好笑,现在却是笑不出来。 尤其是眼前,两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这么柔情蜜意的,看得她牙酸,午饭随便吃了吃,吕后便没有心思再留两人,快快滚蛋,免得碍眼。 苏辰便接了乔宝莹一同回去。 回去的马车上,苏辰见四下无人,立即将小媳妇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接着早上的事,很快吻上她的唇,双手却不规矩在她胸前乱动。 乔宝莹又好笑又好气,这是在外头呢,前头莫金赶着车,他就不害臊的。 苏辰一路吻到她的脖颈,喘着粗气,松开她的时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迷离与柔情,乔宝莹一向喜欢苏辰的眼睛,她觉得他的眼睛像会说话,这会儿这么看着她,她的心神也不稳了。 “苏辰,我好想你。” “我也是。” 两人抱到了一起,难舍难分。 “我已经向皇上告假半日,这几日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跑死了三匹马,今天站在朝堂上都能睡着,你说的那个时艾,是个话唠,不停的要跟我说话,被我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乔宝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窝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时艾的确话多了一点,但我平时不瞪他的,只是不理他。” “他怎么跟你好上的?” 乔宝莹抬头瞪了苏辰一眼,落到他的眼中成了娇娇的嗔了他一眼,简直撩得他心痒难耐。 “什么是我跟他好上了,我扮成你的样子,是个男人,而且我走八字步,身子挺,又会点功夫,说话语气又很冲,没人怀疑我,他也不可能当我是女人。” 苏辰反应过来,他不过是随意一问没有别的意思,显然小媳妇生气了,于是吻了吻她的唇,小声道歉,“说错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说起认识时艾,她也没有办法,那家伙是个自来熟,于是将整个过程说了,苏辰仰头一叹,“毁我英名,要是我的脾气,才不会理他。” 乔宝莹无奈,她是扮着苏辰已经很像了,但处理事情来还是有不同的,她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判断,再说她这人对好人性子软,对恶人性子硬,时艾抵挡着这么多人的目光接近她,她自然就性子软了一点。 正文 第480章夫人可以嚣张一点 不过苏辰这么一说,感觉依着他的性子,还当真不会与时艾结交,苏辰一向强势,他喜欢强者,时艾这粘糊的性子他是不会理的。 乔宝莹吻了吻苏辰的脸,苏辰倒吸了口气,小帐篷立即撑了起来,乔宝莹的脸红了红,“苏辰,时艾性子软了一点,心不坏,他跟于时灵和汪子渔相处的挺好的。” “行,听你的。” 苏辰说话明显低哑,像在极度的忍耐着什么,乔宝莹也不敢再挑逗他了,坐在他的腿上不敢动,底下的碰触却让她有些担心,离着苏府还有好一会儿,他不会忍不住吧。 果然苏辰垂首柔情的看着她,看着她垂下的眼帘,手就不知不觉放在她的臀上没动,可是却烫得很。 “我们,赶紧回去。” 苏辰的声音沙哑,他紧紧地抱住她,“莫金,赶快一点。” 前头的莫金早已经红了脸,恨不得马车飞起来,赶紧回苏府,这狼虎之年的夫妻,简直是受不了。 莫金赶到苏府立即跳下马车,搬来马凳,苏辰拉着乔宝莹从马车上下来,莫金不想看都看到了,两人明显不自在的表情。 很快夫妻两人入了主院内室。 内室的帘子才打下,苏辰立即抱起了乔宝莹,像抱着孩子似的,上下齐手,乔宝莹已经受住他的粘糊劲,捧着他的脸吻了起来。 “莹儿,给我。” 乔宝莹娇羞的伏在他的怀中点头。 屋外莫情带着小婍美过来,看到白九端着吃食,连忙问道:“莹儿回来了?” 白九点头,面颊不自然的红了红,莫情立即知道了什么,“苏大人也回来了?” 白九再次点头,两人立即离开主院,“去,去我院里头坐坐,荷花开得正盛。” 莫情把白九带去了,自然吃食也端了过去。 到了傍晚,乔宝莹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尺尺的苏辰,依旧是那深邃的五官,此时闭着眼睛,睫毛一根根铺在他的眼帘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睛是如此的迷人,漆黑的带着柔情,似有话对她说似的。 乔宝莹虽是醒来了,但是她还是舍不得起来,苏辰抱她抱得紧,即使是睡着了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天黑了,乔宝莹已经听到了肚子的咕噜声,苏辰这会儿睁开眼睛,还是很疲惫,这几日消耗太大,不是一个觉能补回来的。 乔宝莹撑起半身,吻了吻苏辰的唇,说道:“我去端饭菜进来,咱们一起吃。” 苏辰却是跟着她一同起来,“咱们一起出去,他们都没有看到我,恐怕会担心。” “好。” 于是两换了衣裳出来,外头莫金和陈意都等着,白九早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正等着两人醒来,要是再不醒,恐怕也要叫两人出来了,一天没有吃饭,人会受不住的。 苏辰在桌前坐下,乔宝莹在他旁边坐下,莫金和陈意也跟着坐下,那边白九端来菜,赵牧和莫情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 小思源带着小衍儿一起读书,这会儿放学了,小衍儿还不知道自家父亲回来了,只知道家里又做了好吃的,一路冲过来的。 不过来到桌前看到苏辰,他呆住,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睛上下动了动,睫毛像苏辰的,长且密,半晌冲了过去,苏辰郁闷抓住他的衣襟,“脏。” 乔宝莹听到这话,朝小衍儿看去一眼,接着笑了,估计刚才在练字,衣裳上都粘了墨汁。 “娘,你看爹不喜欢我,不抱我。” “过来,娘帮你整干净。” 小衍儿苦着脸要过去,没想苏辰却一把将孩子抱住了,很快月牙白的长衫上留下黑墨汁,这一下小衍儿也有些内疚了。 小手抱着苏辰的脖子,苏辰将小家伙安置在腿上,问孩子吃什么,于是指向炸鸡腿。 苏辰嘴角抽了抽,“就爱吃鸡腿。” 几个孩子将一盘鸡腿给瓜分了,个个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没想白九又端出一盘鸡腿来,孩子们傻了眼,白九的孩子这会儿窝在莫金怀里,还在拿鸡腿。 小衍儿也想伸手,苏辰拍了一下,“晚上吃多了睡不着,不准吃了。” 小衍儿不敢了,其他几个孩子都朝苏辰看去,苏辰严肃起来还挺可怕的,他们也不敢伸手了,赵牧却是一叹,“平素我在的时候他们居然不怕我,我可是领兵的将军,他们怎么能不怕我呢?” 这事儿也奇怪,赵牧平时也严肃,不过放乔宝莹看来她也不怕赵牧,反而更怕苏辰一点。 吃完饭,苏辰跟赵牧去书房谈事情,乔宝莹几人却带着孩子在花园里消食。 “终于咱们轻松了。” 莫情吐了口气,白九也不用再扮成乔宝莹的样子,生怕有贵夫人邀宴,又怕有人上门拜访,好在这些事都过去了,一切回归正常。 乔宝莹看着孩子们在荡秋千,她忽然感叹道:“小衍儿一个人孤单了些。” 莫情一听立即朝白九看去一眼,白九一儿一女两个,莫情也是一儿一女两个,只有乔宝莹一个。 乔宝莹今年二十五岁,倒是可以再生,而且她跟苏辰都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 莫情很快接了话,“倒是可以再生一个。” 乔宝莹面颊一红,说出了自己的隐密,“其实生了小衍儿后我一直有在避孕。” “你……又避孕?” 莫情瞪大了眼睛,这一次可没有找她要药。 乔宝莹点头,“不然小衍儿这么大了也没有生下弟弟妹妹,就是觉得在平江府不稳,毕竟任期快满,尤其是后来青山铸器场的事,我们都很忙碌,所以就先避着。” “苏大人知道么?” 莫情有些担心。 乔宝莹点头,“他应该知道吧,我没有直说,但是我的药就放在梳妆台的盒子里,他应该知道。” “那可不一定。” 莫情直摇头,“真是佩服你,苏大人要是知道了,这事儿怕是要伤心了。” “真这么严重?” 乔宝莹有点慌,看了看莫情又看了看白九,“你们千万别说出来,反正我现在已经不避孕了。” 莫情和白九只好点头,谁会把这事说出来,要说也是夫妻之间自己去说。 夜里乔宝莹又跟苏辰缠绵了好一会,两人聊起了朝堂上的事,这一下乔宝莹与苏辰的话题就更多了,她一点一滴的将回京后的所有事说了,并教会苏辰抽烟。 以后腰间还得别个烟杆。 苏辰刚抽了一口的时候,呛得不行,很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抽了几次后,他觉得还挺好的,可以醒神,尤其是想事情的时候。 乔宝莹已经预料到苏辰可能会上瘾,因为他说想事情的时候抽两口事半功倍,她就知道完了,把他带坏了。 乔宝莹自己是没有瘾的,自从不扮苏辰后,她基本不沾这烟草。 彭家案子有眉目了,果然苏辰出手就是不同,皇上同意了苏辰的处理意见,伍祈只坐半年牢,这事儿是苏辰禀报给皇上,估计提到了伍其军,而最近皇上又易生病,估计也想笼络一下近臣,就同意了。 这案子经过皇上准许,信诚侯想不同意都难。 结了案后,苏辰便开始与伍其军打交道,这里可是线索。 一日夜里,夫妻两人聊到虞妃案的时候,他这一次就打算向吕家下手了,他的手段没有乔宝莹这么温和,向来言出必行。 乔宝莹把九皇子齐王的事说了,苏辰却沉默未语,乔宝莹感觉他心里藏着事,他没有说这一趟到底找到了什么消息,但她知道苏辰只对有证据有把握的事说出来,也不会瞒她,对没有把握或者正在捉摸的事却会藏在心底。 自此后,小衍儿由乔宝莹亲自去接,没把小家伙高兴坏了,虽然以前白九扮成她的模样去,但在孩子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乔宝莹第一次去私塾外接孩子的时候,小衍儿正跟小思源手牵着手出来,明明比小思源个头矮,年纪在这些学子当中也最小,可是人却挺机灵,看到乔宝莹后还故意走慢一点,让不少人都看到他母亲亲自来接他了。 乔宝莹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出了汗,于是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从额头到后背,难怪后世幼儿园的孩子都会在后背垫块吸汗的毛巾,虽是快入秋的季节,却还是容易出汗。 乔宝莹给小衍儿擦了正要给小思源擦的时候,小思源跑马车上去了,他可不像小衍儿这样丢脸,多大的人了,还要自家母亲擦汗。 但小衍儿却挺享受的,擦干了也一骨碌跑到了马车上坐好,两人就开始找吃的,马车内准备了小点心,两家伙一手抓一个,都没有洗手就吃了。 乔宝莹上了马车,给两人擦了擦手才准他们开始吃。 突然从朝堂上退下来,专注着后宅妇人的生活,乔宝莹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男人挺好的,不用再计较名声,而这个时代却对女子诸多的要求,名声代表着生命。 她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请时艾、汪子渔、于时灵一起吃饭喝酒,甚至都不能随意出门吃吃喝喝。 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乔宝莹心情又好了不少,一直都是她跟苏辰忙来忙去的,便不曾跟孩子好好的呆在一起教导,在平江府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快要回京了,回京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会遇上什么样的政敌,她都有一种未知的恐慌。 所以尽量的让两人都有退路,建小粮仓,修军机营,样样都是为以后打算,所以现在他们回到京城了,有了底气,不再是当年那个寒门出身没有半点后路的傻书生。 乔宝莹摸了摸小衍儿的额头,只觉得脑门又冒出汗来,这孩子很不安份,吃个东西都能扭一扭。 下马车的时候,小衍儿一把扑母亲的怀中,要母亲抱下去,乔宝莹有些无奈,什么时候小衍儿这么粘糊了,是不是入京的这段时间把孩子给冷落了,有时候想问题,坐在书房便是一夜,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陪着,心里不踏实,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晚上休息的时候,苏辰看了一眼睡里头的孩子,他郁闷道:“都已经开蒙了,你怎么又将他抱了过来,男孩儿应该早早独立。” 话是这么说,但乔宝莹就觉得对孩子有亏欠,看今天这粘糊的劲,就知道孩子有多渴望她能相陪。 “过两日吧,等孩子没那么粘我了,我就给他分到侧院住着。” 苏辰点头,他很快将小媳妇揽入怀中,两人穿着薄衣,颇有一种肌肤相亲之感,苏辰的手有些不安份,不过却没有像往常那么急迫,反而跟她说起了朝堂上的事。 “信诚侯年底会回来,而彭鹤上次是答应了我判案的要求,只是没有想到,彭氏女就在昨夜里跳了河,此事并没有传开,但过不了几日京城权贵都会知道,此案涉及尚广,吕剑和马昀坐牢,彭家这一次怕是不会放过这两人了。” 当初乔宝莹就担心彭氏女会死,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名声极为看重,如此年纪,正是青春正茂之时,没想到却飞来横祸,乔宝莹觉得这两人就该杀了偿命。 只是彭氏女没有当场死亡,而是事后自杀,这又方便了吕家和马广千的运作,到时信诚侯返京,此事就更加麻烦了。 乔宝莹沉默了一会,忽然像想到了什么,问道:“苏辰,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儿很奇怪,为何吕剑三人郊游却正好遇上落单的彭氏女?彭家上香,多是女眷,彭氏女为何会离开走到陌生的山林,彭家随行的长辈难道就不管么?” 苏辰捏了捏乔宝莹的手心,“夫人果然机警,此事我也一直没能想清楚,彭家乃是世家,按理也不会如此猛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人早已经安排好的。” “那目的是什么?” “我猜想目的是吕家。” “太子。” 乔宝莹补充,立即醒觉,“太子有生命危险。”她猛的起身。 苏辰强行将她拉入怀中,“你别着急,此事也未必,太子去振灾,吕后和吕家众人自然已经想了万全之策护住太子的。” “如果太子出事,咱们算不算坐收渔翁之利。” 乔宝莹内心有些不安,谁会这么好的为他们除去太子,打击吕家,这样反而更可怕,所谋更大了。 苏辰点头,“也算,也不算,我明日想去见见齐王,不过短短数日,齐王在朝堂上的势力又起,昝泊当年与我合作,看来是齐王的意思。” 乔宝莹也觉得那个齐王有些奇怪,她心里有些不安,这个人以前的事都查不到了,宫里头不是没有人,赵牧就有这个能力,但是他查到的结果跟乔宝莹查到的没有两样,传闻中他就是一个懦弱的皇子,不过是昝泊提起,就忽然成了齐王,可是他也跟着变了样。 “莹儿,有些事我不好说出来,毕竟我自己也没有弄明白,我这一次乔装成我弟弟,我见过他主子几面,他都是蒙着脸,看不清真面目,但是他绝不可能是皇上,我对皇上如此熟悉。” “上次咱们损毁了青山铸器场,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曾派三波人马去过平江府暗杀我,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近身,后来我见到了文宇,才知道他居然派了青山隐士在平江府潜伏,所有对咱们不利的人都被他解决。” “说起这事儿我还有些生气,此人诛心颇测,青山隐卫功夫高深,我竟然不曾查觉。” “除此之外,苏奕的主子身上有一个特征,便是在他的左手臂上,有一道很深很狰狞的疤痕,是我无意中看到,看那疤痕有许多年了,他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这一次我去往越国,摸清了他们的一些门路,得知他们除了青山铸器场外便没有了驻点,此时正在北边活动,怕是想重新谋划。” “谋划时间会有些长,我又想着你在京城不易,所以伙同越王假死脱身,苏奕已经死了,没有了他的身份,我回来后也安心了一些,赵牧说皇上身体不好,我最近观察,皇上年迈,是时候晋王回来了。” 乔宝莹惊愕的看着苏辰,她以为苏辰没有查出什么,原来查出了这么多,倒是给他们拖住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苏辰回来刚刚好,正好在齐王还不曾羽翼丰满的时候。 “苏辰,你打算怎么出手?” 苏辰笑了笑,“这个你不必担心,好好管着孩子,最近可以多参加一些权贵的宴席,多方结交,熟悉一下京城贵妇的生活。” “你真是的,跟你说正事呢。”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他,她知道他的意思,当年他做丞相的时候,她回京后名不正言不顺的,受了很多的委屈,现在他想弥补她。 “莹儿,你尽管做你该做的事,你可以嚣张一点,如今京城人心不稳,朝堂党派太多,各持己见,这个时候反而各自牵制,不好出手,所以你嚣张一点,谁也不敢将你怎么样,我可是刑部尚书,谁家没有一点龌龊事,在京城里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正文 第481章齐王的秘密 乔宝莹想笑,苏辰一回来,她反而可以嚣张了,以前她还如覆薄冰,果然还是他厉害。 “我这人向来睚皉必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我的作风,谁敢惹我,我都会反击回去,皇上向来看重我,定国公一群武将必定也支持我,再说这些文武当中,都是靠嘴巴子厉害,别忘了,我也是文臣出身。” 乔宝莹想笑,最后没能忍住,吻了吻苏辰,“好,我知道了,我就要嚣张一点,不能丢了你的脸。” 苏辰摸了摸她的额发,“你卖的相思草这玩意儿从哪儿弄来的,真是好东西,我每日抽上几口,整个人都精神了。” “你上瘾了?” 乔宝莹怔住,“这东西抽多了容易咳嗽,老了容易得肺部上的毛病。” 苏辰倒吸了口气,“除了这样,可还有别的害处?” “害处就这些吧,能不抽就别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抽吧,有时候烦燥的时候可以抽两口,再与人结交也是要抽的。” 乔宝莹一时间无话可说,抽烟不是不可以,后世也有,看来她得想法子将旱烟改良一下才行,乔宝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烟不管哪个时代都能受男士喜爱,原来是有道理的,越是压力大的,越容易上瘾。 乔宝莹无奈的看着他,“你悠着点,尽量少抽一点。” “我知道,我没事的时候也不抽,就是想事情的时候想抽几口。” 好吧,都是她发明的,能怎么办。 “说起来,这生意应该好做,京城里已经供给足够,其他地方尚没有吧。” 乔宝莹点头,“的确没有,再过两年吧,等我种植出来,便可以全国卖了。” 于是乔宝莹将自己私下里购了一个岛的事说了,苏辰惊讶的看着她,半晌才道:“还有你不敢做的事么?不过有了这一座岛,咱们似乎也有了后路。” 听到苏辰这话,乔宝莹疑惑的看着他,苏辰却道:“你想啊,真的要是走到了最后一步,咱们还能退到岛上去,有咱们这强悍的武器,谁敢攻进来。” “岛的周围铁定还有岛,咱们也可以在岛上建立家园。” 乔宝莹被他的话给震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的武器是最厉害的,至少魏国撼动不了,而海外的国家,那还得去探索。 夫妻两人不知不觉说了一夜。 乔宝莹第二日起得晚了些,天大亮了,送小衍儿和小思源去上学,回来后,张总管便将最近收的帖子都拿了过来,以前乔宝莹交代京城的帖子都不收,他们都不参加,没想今日苏辰吩咐了张凡,不但收起来,夫人还要参加的。 乔宝莹看了看,没想到一日而已,就收到了这么多,她挑了一张帖子出来,是齐王府的宴席,请苏辰夫妻一起前去,这一次的名头吕后带头祝齐王新设府邸。 但乔宝莹却看出了猫腻,齐王今年似乎正好二十岁,该成婚了,所以这一场莫非是相亲大宴。 傍晚苏辰回来,乔宝莹便将帖子交给苏辰,苏辰决定去。 日子是明个儿晚宴,不到傍晚,乔宝莹和苏辰穿戴整齐去了齐王府。 进了王府,女眷得去后院,有吕后主持,显然是被乔宝莹猜出来了,这就是相亲大会。 乔宝莹带着白九来到一处亭中坐下,其他人都在园中赏花,这些花都是从宫里头移栽出来的,听说是吕后所为,齐王没有母妃,婚姻大事自然由吕后操持。 看到来了不少未出阁的姑子,乔宝莹对这次宴席就没有了兴致,她坐在亭里,不跟人打交道,这儿又比较偏僻,宴席尚未开始,太阳斜挂在西边,这个时候凉快了不少。 两人不知不觉聊起了孩子的事,刚说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被听觉灵敏的乔宝莹听到。 她起身往亭子外走了几步,抬手示意白九别说话,两人循着声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圃露出衣角,没有看到人,却知道是两个小姑子。 其中一人说道:“姐,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质儿,咱们家女儿众多,母亲懦弱,父亲并不看重咱们两人,与其哪日送给某位权贵做妾,倒不如给齐王做侧妃,齐王年轻有为,又是皇子,如若咱们中有一人能嫁入齐王府,咱们的兄弟姐妹都能护住,到时娘就不会受那些妾室们的苦,弟弟也能如愿进入学院。” “可是——” “要么成功,要么死,今日就是你我的机会。” 叫质儿的姑子面色白了白,“姐,那呆会母亲问起,咱们该怎么说?” “只要成事,这都是小事情,你不必多说了,只需见机行事。” 两女从花圃里出来,四下里看了一眼,却忘记回头看凉亭,自然没有看到乔宝莹主仆两人,两位姑子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很出众,只是身上的衣料却并不出彩,连样式都是前几年的老款。 在京城里最是喜欢流行追风,像她们这个年纪不追风的人少见,除非两人在家中地位不高,才会没有这个机会,可是今日能来齐王府的,必定是三四品以上官员,而且带的必定是嫡女,而不是庶出。 嫡出不受待见,明明府上有钱而不做时新款式,这样的人家还真是少见,毕竟嫡女出门,这是一家人的面子,连这一点都看不到的当家人,也是眼够瞎的。 尤其通过刚才两位小姑子的话可以看得出来,府中有点宠妾灭妻的作风,放在京城会闹大笑话,在平江府或许没有什么,但京城里的高官,最是看重正妻,娶正妻也必定是名门之后,既然是名门便有多方牵扯,岂敢冷落正妻。 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决定看看两人想要怎么做,也算是这一次宴席的一点小乐趣,顺带探探齐王的能耐。 回到宴场,乔宝莹看到两位小姑子来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这位妇人的衣料款式也是比较陈旧,是几年前的款了,耐不住人家长相好,母女三人这么穿着,也挺让人侧目的。 乔宝莹已经发现吕后朝三人看了几眼,莫非吕后选中了她们? 既然是相亲会,齐王是要来后院的,齐王府里没有女主人,连个侧妃都没有,吕后过来主持,正妃人选估计她只会记在心里,回宫后再向皇上提,但侧妃人选却是可以直接提点。 主宴吃完,送上插食,有红梁坊的舞姬上前表演,眼下都是表演舞台剧,乔宝莹看到那两位小姑子悄然离席,她跟白九也离开了宴场,很快跟着两人来到了人工湖边。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位小姑子还挺有能耐,这人工湖是后院与主院相连的地方,她们两人又是如何得知齐王会来人工湖的? 到了人工湖,乔宝莹就看到湖边站着一人,正是齐王本人,他穿着一身青衣袍服,身姿挺括,背着手,此时正看着湖水发呆。 两位小姑子在不远处的湖边戏水,谁知大姐一个不小心掉落水中,小妹大喊救命。 齐王面色一怔,立即看去,见不远处的姐妹两人,他飞身而起,很快跳入湖中救人。 乔宝莹却惊住,她想不到齐王会功夫,小册子里不是说齐王一直呆在宫中,从小受宫女太监欺负么?怎么会功夫的,而且看这功夫没有练过多年,是达不到这境界的,眼下说来,她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乔宝莹和白九躲在假山背后,隔得很远,但乔宝莹的眼神很好使,能将那边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齐王将小姑子救出水面,正要往岸上游的时候,小姑子恐怕是吓着了,手下意识的抓紧了齐王的袖臂,只听到撕拉一声,袖口被撕破。 齐王并没有在乎衣裳,救人要紧,他抱着她从水里走出来,而岸上的妹妹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不远处的假山后头,藏着的乔宝莹看到了齐王左手臂上那很明显的丑陋疤痕,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齐王为什么会有疤痕,她决定立即找到苏辰将此事告诉他,太可怕了,一向名不见经传的齐王其实就是苏奕的主子,还是青山铸器场的幕后主使人。 乔宝莹立即起身,拉着白九刚走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石头,那边齐王立即侧首看了过来,“谁?”只见他面色一冷,俊郎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戾气。 乔宝莹拉着白九拼命的跑,进入宴场后,看到府中丫鬟,立即说要去更衣,于是丫鬟带着两人去了客房更衣。 一般到主人家里做客,主人家里都会准备一些衣裳供客人使用,更衣的意思其实就是去茅房,可是人一多吧,茅房就容易不干净,有不少客人就会顺带换上熏过香的衣裳再入席。 乔宝莹不是来上茅房的,而是特意来换衣裳的。 她换下衣裳后将自己和白九的衣裳都收了起来,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接着两人一脸匆容的进入宴场,看了一场戏,开始散席,却在这个时候齐王来了 在乔宝莹刚刚坐稳没多久,齐王来了,乔宝莹和白九立即靠近一位贵夫人坐好,那家主母夫人看到乔宝莹感觉有些面生,于是跟她聊了起来,也正好符合乔宝莹的意思。 两人聊了好一会,越聊越热络,对方得知乔宝莹是刑部尚书苏辰的夫人,立即有了结交之意,京城权贵子弟多纨绔,刑部最好别得罪,何况苏大人可不是软杮子,坐在这个位置上显然是得皇上看重的。 乔宝莹一边聊天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那边的齐王,齐王来了也属正常,场中不少姑子已经正襟危坐,很希望能被齐王看中。 而先前派人去请齐王遭拒的吕后,这会儿又奇怪的看着齐王匆匆进来,他来的忽然且急迫,身边还带了护卫,那模样不像是来相亲,反而像是来找人似的。 吕后经历过风浪,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底,她也没有急着过去将自己看中的女子推荐给齐王,反正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事后自会挑选名单送来齐王府,她作主的事,齐王也不能违抗。 很快齐王走到了乔宝莹的不远处,他的确在找人,刚才那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外头是白纱对襟披衫,按理一眼就能找出来,可是在宴场的里头,但凡穿藕荷色衣裳有几位要么年纪大的,要么年纪轻的,且款式和布料完全不相同。 齐王不知不觉来到乔宝莹的身边站着,乔宝莹身边的妇人看到了齐王立即起身相迎,妇人身后的两位小姑子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却是看到齐王还是双颊通红,纷纷垂下头去。 齐王看到两位姑子的模样,他也有意避嫌,于是侧过身去,看到乔宝莹的时候,他面色一凝,目光带着审视,不过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衣裳穿的不对,而且瞧着样子是与这几人一伙的,而他看到的人是主仆两人。 齐王觉得乔宝莹面善,他忽然开口,“这位夫人,我可曾见过你?” 乔宝莹面色微微一冷,端出刑部尚书夫人的嚣张,“齐王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戒后宅妇人,岂能与齐王见过面?此话可不能乱讲。” 旁边的妇人被乔宝莹的话吓呆了,怎么可以跟齐王这么说话,虽然齐王说话的确有点带刺,好在这声音小,周围人听不到,直接回答就好了,也没必要反击回去不是。 那妇人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几步,她才发现刑部尚书苏大人是个厉害的人物,但他的夫人却未可见得,这样的夫人只会拖夫君的后腿,也不知苏大人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会娶这么一位妻子。 乔宝莹倒没有惹恼齐王,齐王反而笑了,向乔宝莹道了歉,这话的确问得唐突。 齐王带着人走了,场中恢复平静,可是有多少少女的内心却是不能平静的,她们第一次见到齐王,皇家之姿,向来出色,齐王也是皇子,天生带着贵气,又有那天人之姿,迷倒了不少少女。 散宴了,乔宝莹心里藏着事儿,但她生怕露馅,于是跟着一群妇人走在一起,先前跟她聊天的那妇人,带着两女儿子隔着她远远的,似乎不太想与她结交了。 乔宝莹也无所谓,她夹在人群里,与人东一句西一句的,看似认识不少人,其实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记住。 终于出了后院,坐上了苏府的马车,等了一会儿,苏辰终于坐上了马车,乔宝莹看到他,松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却是叫莫金赶紧赶车,苏辰见状,挑眉看她。 “别说话,咱们回去再说。” 乔宝莹与他相视一眼。 苏辰点头,夫妻两人这么多年,早已经有了默契。 回到苏府后,乔宝莹和苏辰立即去了书房,莫金和陈意却守在书房外。 乔宝莹将今日是所见告诉了苏辰,苏辰听后面色有些不好了,他没想到会是齐王,如果是齐王那只有两个可能,背后真正主谋的是皇上,另一个可能是齐王早已经谋事已久,目的还是皇权。 所以这么多年了,并不是太子与晋王之争,而是他们三人之争,只是齐王在暗中谋划多年,那简直太可怕了,此人隐藏之深,连所有人都隐瞒住。 夫妻两人商量了很久,苏辰不希望小媳妇跟着他一样展入这政斗当中,他希望她能更快乐一些,好好的做妻子,相夫教子,跟京城里的贵妇人一样,参加宴席,吃吃喝喝,快快乐乐。 所以苏辰叫她别担心,他自有办法,此事自然得跟赵牧与晋王商量,至于越王,有待考量,毕竟是越国之主,如今是利益一致,才暂时结盟。 这一夜乔宝莹睡得还算安稳,她接着过起贵夫人的生活,吃吃喝喝,当真如苏辰所希望的。 只是齐王府这一场宴席后,齐王连夜便将昝泊叫入府上,书房内,齐王将自己要纳妾的名单写下来,正好放在桌案上,昝泊一进来就看到了。 看了后觉得齐王此人深思熟虑,除了其中一位女子名不见经传之外,其他几人都是有来头的,能帮着齐王不少的忙。 “今日府中设宴,恐怕有人知道了我左臂的秘密。” 齐王面色冷静,看不出情绪,昝泊却觉得不过是手臂上的伤疤,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没有接话。 齐王朝昝泊看去一眼,接着说道:“今日府上更衣有几位贵夫人和小姑子,人多了,无从查起,只是这些人当中有苏大人的夫人在列。” 昝泊一听到苏辰的夫人,情绪立即起了变化,他看向齐王,“殿下对苏辰是何看法?” 齐王沉默了一会,说道:“沉着,冷静,有手段,精明,还有他有一位贤内助。” 昝泊虽然很不想听到这话,却不得不承认齐王的话说的对,的确,苏辰不仅自己厉害,他还娶了位厉害的妻子,以前他以为不过是位农女,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计较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后,他发现一位好妻子相当于一个世家的支持。 正文 第482章太子之死 “他夫人挺会做生意的,生意人向来逐利,也有手段。” 齐王掀眸看向昝泊,扬起唇角,“我去会一会她。” 昝泊惊住,“不过是一位妇人,没有到殿下重视的地步。” 齐王却是摇头,他回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觉得我以前在朝堂上见到的人反而像苏辰的夫人,而现在站在朝堂上的才是真正的苏辰。” 昝泊骇然,他很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回想苏辰回京后的事,的确变化很大,可是最近几次接触,他的畏惧又出现了,现在的这个苏辰很冷,是骨子里的冷,他说话做事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冷到心底。 “殿下的意思是……” “是,正如你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乔氏就有意思了,此女不简单。” 昝泊也震惊,被齐王这么一说,昝泊也想再见一见乔氏,倒要试探一下。 “太子这边的事办得如何了?” 昝泊立即接话,“有去无回,殿下尽管放心。” “但愿吧,不要出差漏,太子不除,吕家不倒,我父皇便总会犹豫不决。” 昝泊应下。 乔宝莹这几日睡得挺安稳的,苏辰虽然会时不时说一说朝堂上的事,不仅是对她的坦诚,而是也害怕哪日遇上急事了,他得离京,或者离开一下,乔宝莹至少还有应对的措失。 乔宝莹也很专心的听着苏辰说的每一样事情,时候做着准备。 信诚侯回京一事,是大事,这一次不仅回京是受皇上所召,信诚侯也是为了粮草与边关将士而来,顺带的彭家的案子也得做一个好的处理,否则信诚侯回来,苏辰无法交代,为此皇上都召他入宫几次了,都是为了彭家的案子。 吕剑和马昀只有死路一条,可是马家也是世家,吕家更加权势滔天,两家极力相保,皇上也头痛。 苏辰虽没有表态,但他行事就干脆一些,依着他的脾气,这两人直接杀了便是,不但要杀,而且要制造大的由头,反正彭家非要追究此事的,就将此事闹大,满城皆知后,苏辰再下杀手,马吕两家只能暗恨,也不敢真的出手。 只是事后,苏辰就得罪了这两家,苏辰是不怕的,定国公却是劝了几句,苏辰虽是晋王的人,但他同时也是魏国的重臣,一切都得以大局为重。 乔宝莹这日去紫金楼本是去查账目的,顺带看看最近的小册子,同时与张凡密谋一点事,谁知才入紫金楼,在她自己的地盘里,就被齐王的护卫拦住了。 齐王在紫金楼长年租了一座院子,院子外四周都是花树小桥流水,很是悠静。 乔宝莹进了院子,就看到齐王一袭白衣站在花树下,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俊郎的李易,近看就知道只是他的兄弟而已。 齐王带着审视的看了乔宝莹一眼,接着召她在石凳前坐下。 齐王泡了紫金楼提供的香茶,瞧着样子就极为有钱,真正是一个刚从后宫那火深火热之地出来的皇子的话,他租不起紫金楼的院子,也喝不起这好茶。 果然此人不简单,难怪他站在朝堂之上如此沉着冷静,他恐怕早就想站在朝堂之上了吧。 “齐王殿下叫民妇来不知何事?” 乔宝莹不慌不忙,苏辰说了,就算是遇上了齐王,她也不必害怕,齐王羽翼未丰,现在还有顾及,能得意一时是一时。 好吧,她是想得意来着,不过不符合她一惯的作风。 齐王李茂却是没有说话,忽然撩起左手臂,露出那伤疤来,目光淡淡地看向乔宝莹,她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暗芒。 “这个伤疤很特别,是本王一辈子的烙印,也是本王的耻辱。” 齐王语气淡淡的开口,没有半丝情绪,感觉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乔宝莹本是穿越人士,自然没有觉得不妥,但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风俗,于是故意抬袖遮面,不看他的手臂。 齐王却是哈哈大笑,他放下袖子,目光意味的不明的看着乔宝莹,“乔夫人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你不必装。” 乔宝莹暗叹一声,齐王果然棘手。 “乔夫人可认识苏奕?” 乔宝莹内心震惊,他既然能说出苏奕的名字,那就查过苏奕与他们的关系,她岂能说不认识,她不但认识,她还很激动又惊喜的看着齐王,“齐王可是知道我弟弟的下落?我跟苏辰派人四处寻找,都不曾寻到他的下落。” 齐王却是笑了笑,并没有接乔宝莹的话,显然她的激动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然而装还是得装的。 “乔夫人隐藏的不错。” “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我一戒妇人,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齐王却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乔宝莹见状也放下所有的表演,坦坦荡荡的看着他,“殿下不会下毒吧?” 齐王挑眉,目光精湛,像是欣赏她的样子,“的确有点想下毒,但是想一想,还是别下了,毕竟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我怕走不脱。” 果然昝泊知道紫金楼的秘密,齐王也知道了。 乔宝莹只是笑笑,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从腰间拿出烟杆,“来,抽一口。” 一但遇上谈事情,就如苏辰说的,抽几口后好说话。 齐王见她拿起烟杆就皱眉,“女人别抽的好。” 乔宝莹怔住,原来这个时候的男人就有这种想法了,女人抽烟就已经有要求了,可是权贵家里忽然流行起老旱烟,哪位贵妇不抽,除非抽不惯的。 齐王并没有为相思草所动,反而赞赏道:“乔夫人不错,有经纬之才,果然是苏大人的贤内助,苏奕若是能娶到乔夫人这样的妻子,多半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说到这儿,乔宝莹动容,她不管齐王怎么样,拿起烟杆就抽了起来,吞云吐雾的几下,呛得齐王咳了几声,他眉头皱得更深。 “相思草,来几口,紫金楼里有上等的烟杆。” 乔宝莹再次开口,齐王皱眉却并没有拒绝,于是乔宝莹朝不远处的伙计看了一眼,那人眼神儿亮,立即明白什么意思,很快送来一杆,乔宝莹亲自为他点上。 齐王抽了两口后,郁闷的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像男人。” 乔宝莹心虚,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苏辰也这么说我,不过我是地地道道的女人,还有不知齐王殿下今日寻我来何事?我毕竟是女眷,多有不便。” 齐王却是笑了,“多有不便?乔夫人连朝堂都敢去,这算得了什么?” 乔宝莹呛了一下,她没想到齐王会猜到这上面来,但打死她也不能承认,于是笑了几句,掩住自己的心慌,“殿下说笑了,你这么一说我还当真想上朝堂看看是什么样的,可是我精贵着我的头,性命要紧。” 齐王却是不说话,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乔宝莹,烟雾一点一点的散去,院中忽然变得很安静,乔宝莹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但是她只能装着不知道。 “苏大人最近去了哪儿?不会是去了越国吧?” 乔宝莹暗自心惊,齐王此人不能留,太子反而不是最可怕的。 “不知殿下说什么,苏大人身为朝中重臣,不曾离开京城半步。” 齐王却是没有出声,他抽了几口将烟杆放下,忽然起了身,“若能早几年认识苏夫人,就算苏夫人比本王大,本王也不会嫌弃的。” 很快齐王离开了,乔宝莹却定在了当场,也不是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定住的,而是齐王知道苏辰扮成苏奕混入越国,那么这也意味着他告诉了她,他就是青山铸器场背后的主人,所以刚才才将手臂露出来故意给她瞧见,那么那日酒宴湖边逃走的已经确定就是她了。 此人真可怕。 乔宝莹也不在紫金楼久留了,她匆匆回到苏府,立即叫莫金去找苏辰回来,她必须赶紧将此事告诉苏辰,齐王怕是会对他们出手。 苏辰匆匆从衙门里赶了回来,夫妻两人去了书房,乔宝莹便将今日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诉了苏辰,苏辰听后也没有想到齐王精明到这种地步,他们先前遮遮掩掩的,这么快就露馅了。 “苏辰,咱们该怎么办?齐王打算怎么对付咱们?” “别着急,待我想想,此事并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如今有晋王牵制着太子,他只会更加好行事,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就是背后主使之人,他懂巫术,他能控制人,看来此事得跟越王商量一下,得早做堤防。” 乔宝莹却叫张凡给各地紫金楼传信,最近一年,低调行事,千万别让人发现暗室,必要的时候,能随时将暗室摧毁,恢复成原样,时候做着准备。 齐王的话令夫妻两人一夜不曾睡好,而随着两人的焦虑,江南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去往江南振灾的物资接连运去了两批,天气越来越冷了,信诚侯回来了,信诚侯上早朝便提及了边关将士的粮草问题,真正遇上杀伐果断的信诚侯在朝堂上提及此事,还当真没有文臣敢反驳的。 吕文鼎当初说什么支持缷甲种田,自给自足的点子,如今在信诚侯的气势之下硬是不敢提及半个字。 于是江南振灾的物资被调用,而太子李谧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出门在外,被不少富绅与粮商欺负,以前还有朝廷的粮草支持,如今断了粮草,难民造反,李谧才发现自己想得并不周到。 一万将士本是精卫,可是在几次被人鼓动后的掀杆起义中损失了大半,令李谧有些招架不住,派人急忙回京调用粮草按抚百姓,可是京城无粮可调,李谧气了个半死。 同时地方粮商坐地起价,与富绅官员勾结,李谧很快被架空,而冶水的工部因为没有粮草,这些官员与工匠连草皮树皮都煮来吃了,最后挨不住,都劝太子一同先回去,待朝中再安排使臣过来震压。 李谧很不甘心,可是想想已经不及五千的精卫,还有空空如也的粮仓,只好听了工部侍郎的话,决定先回京。 只是这个消息却意外的泄露出去,百姓得知使臣要走了,打算放弃他们,原本还不燥动的大半百姓这会儿也跟着掀杆起义,非要找朝廷讨个说法。 再想起当年昝泊来江南振灾的时候,一气之下坑杀了几万百姓,那手段那作法,不仅将振灾之事处理得滴水不露,连带的他还贪污了不少粮食和财帛,然而到了李谧手中竟是如此之狼狈。 消息外泄,五千精卫护着几人连夜往京城里跑,没想遇上了泥石流,将官道又堵住了,如果清空官道,后头的起义军必会追上来,不得已,李谧丢了车马,跟着将士们进了山林,翻山越岭的往京城里逃。 半途跑死了工部侍郎,还有一些工匠,李谧好在有人背着他跑,可是也折腾的狠。 终于从山里头出来,跑到官道,在城里买了车马,刚舒服不到半日,他们就遇上了刺客,这一群刺客功夫高强,又快又准,也不恋战,上前就冲着李谧来的。 就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大白日,李谧死在了刺客的手中,而跟随来的精卫被打的打,杀的杀,又遇山体滑坡,余下不到三千人,将死不瞑目的太子用草席一裹逃回京城。 魏帝正要起身上早朝,没想到刘福匆匆闯进寝宫,痛苦出声,报了太子丧讯,魏帝差一点不稳倒了一下去,好在身边服侍的妃子将其扶住。 “你说太子薨逝了?” 刘福点头,心里也是震撼极了,这事情怕是有阴谋。 魏帝再无心早朝,立即去了东宫。 吕后和吕文鼎都收到消息,两人还以为做梦,两人匆匆跑到东宫,只见门口跪着三千将士,而屋内雕花床上躺着一身狼狈不堪的太子李谧,早已经死去多时。 吕后一看到儿子就倒下了,身边的婆子将其强行扶着,吕后跌跌撞撞的冲到太子身边,抬手就给李谧一巴掌,怒斥:“叫你逞强,叫你逞强,当初不准你去振灾,你非要去,你这个不孝子。” 吕后抬手还要再打,吕文鼎连忙抓住妹妹的手,“别打了,太子已经薨逝了。” 吕后怒道:“谁说薨逝了,只是睡着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个个都哭了起来,正好此时魏帝赶来,看到床上躺着毫无生息的太子,魏帝隔着几步远就停住了脚步,面色幽冷,眼底的暗芒似要迸发而出。 “传旨下去,外头三千将士护主不利全部诛杀,另择赵牧带领五万大军南下,所有造反百姓,全部坑杀,所有官员、地方富绅、粮商全部押入大牢。” 魏帝声音洪亮,却还是有些中气不足,到这个时候,吕后也已经哭倒在床边。 魏帝没有靠近太子,却是转身出去了,接下来,魏帝居然十日不曾上早朝。 太子殿下忽然薨逝了,整个京城权贵都沸腾了起来,皇上不上早朝,定国公和昝泊带领一批大臣跪在御书房外,请求皇上上早朝,并且另立太子。 太子不立,人心不稳,而真正的原因是魏帝这一次病倒了,病的不轻,所有人都不见,只有展东风和刘福在旁边服侍。 所有大臣写上来的奏折,都是展东风在床边念,再由魏帝口述批下奏折,而养心殿和御书房的宫人全部都换了一批,算是不会有任何人的内应。 可是正因为这样,大家更加猜得出来,皇上怕是病倒了,虽然没有证据,却反而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乔宝莹收到这个消息后,她第一反应是齐王杀了太子,但是他们没有证据。 晋王该回来了,晋王这一次回京可能会有危险,苏辰早已经写了信给他,定国公这边已经派了水家私养的两千精卫去往燕云,便是接晋王回京的。 “苏辰,咱们要不要派人跟踪齐王?” 苏辰疑惑的看着她,“怎么跟踪,齐王如此警觉的人,咱们的人还没有现身就被发现了。” “我有一个法子。” 乔宝莹其实老早就有这个相法了,但是一直没有实行,但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 “我打算新做一门生意来,做人力拉车。” 乔宝莹说的这话,苏辰反而不懂了,“什么是人力拉车。” “我只是一个计划,先想一想,你等我一个月,研制出来就成了,但是你的工匠得借给我用。” 苏辰自是不会拒绝。 一个月后,一辆人力车出来,就是风极一时的黄包车,这是乔宝莹老早就想到的生意,但一直没有去研制,如今她连子弹都能造出来,巧匠自是有的。 乔宝莹坐在人力车上面,叫苏辰拉,苏辰拉了一会儿,面上一喜,“这个好,很方便。” “对,我打算用来给平民出行,速度快,还能招不少人力车手,招来的这些人我便可以管制起来,帮我打探消息。” 乔宝莹的话音一落,苏辰将她抱住,“你总是给我惊喜,如果有了这一批暗探明目张胆的打探,咱们在京城行事就方便的多。” 正文 第483章昝家命案 乔宝莹也是这么想的,紫金楼暴露了,九九楼自然也没有什么隐密的,如今再做隐密的产业出来,她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就直接来一点阳谋吧,不遮不掩,告诉所有人,这些人都是她的,但是他们光明正大,自己的秘密得守好了。 “这叫人防不胜防。” 乔宝莹笑了起来。 很快人力车投入市场,街头出现奇怪的东西,有人好奇便过去问了,人家拉一趟,在内城转一圈是五文钱,去往外城是十文钱,出城门另外收费,只最长不过城外三十里。 一开头还没有人敢坐,后来就发现坐这个很舒服,不颠簸,买不起马车的坐这个速度快,人家拉车的都是壮汉,有的是力气,很是方便。 没多久,这人力车的生意盖过了相思草,很快这生意是谁的传了出来,是苏大人的夫人想出的法子,令不少京城权贵眼红,这生意也太好了,躺着赚钱,收费并不高,平民百姓也坐得起。 不出一个月,街头出现了不少人力车,反正乔宝莹有钱有人,赚不赚是其次,一夜之间投入街头的车辆真是吸人眼球,坐在马车当中就能看到这人力车奔跑的身影。 而当这些人的出现,昝泊有些郁闷了,齐王也感觉到此事不简单,经过几日的观察,却发现这些人既不会功夫,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身,就是一些市井百姓,除了身体强壮一点,没有别的不同。 但齐王发现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被乔氏招募过去的,都是名声好的,做事讲义气的人,可是这一点细沫的消息无法表达什么,所以他都不知道乔氏这门生意当真是纯粹的生意?还是别有用心? 昝泊坐了几次人力车后,他都不想坐马车了,坐在马车上很闷,在街头人多的时候,还走得极慢,有了人力车,到哪儿一召手就可以了,钱不多,耐不住这些壮汉热情,又是贫民出身,略略打赏,他们就很高兴了。 就在乔宝莹的生意如火如荼的时候,晋王要回京了,朝堂上魏帝招晋王回京,而越国却写下休战书,两方暂时无事,先前越国军营突染恶疾的危机被越王解了,越王可是天下的神医,解毒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魏帝眼下也没有心思处理越国的事,他忧心的是立谁为太子。 而吕后却在这个时候要认齐王为养子,齐王养到她的名下去,乔宝莹听到苏辰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不可思议。 齐王跟吕家结盟了,晋王就更麻烦了。 朝堂上为了立太子一事闹成了一团,魏帝上了早朝,可若是吕后收齐王为养子,那么吕文鼎和昝泊岂不也结盟了,可怕。 乔宝莹找来的这些人力车夫起到了作用,他们每天早上都要聚集在一起,说说昨日生意的情况,顺带就被聪明的主事套出话来,遇上了些什么人,一般送到哪儿,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十位人力车夫是乔宝莹安排的,有管事的套出话后,这十位就会重点调到哪几个地方守着。 没想捞到了不少京城权贵的消息,比如哪个权贵又养了外室,外室住在哪儿,这个外室又与哪个小白脸有交往,简单是不堪入目。 在这么多的信息当中再整理出来,乔宝莹也看出一些眉目来,齐王和昝泊的动向都在这些记录里头。 乔宝莹得到这些消息也没有急着去验证什么,她默默地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慢慢地有了一个计划出来。 这日乔宝莹接了小衍儿和小思源回来,马车却被人挡住了,她一位内宅妇人,什么时候这么受人欢迎了,先前有齐王在先,如今又是谁呢? 从那车帘后露出来的脸,乔宝莹并不陌生,甚至相当之熟悉,她站在朝堂之上的时候还被他坑害过。 “昝丞相今日不知所为何意?” 乔宝莹暗暗猜测到了什么,于是叫白九将两孩子带回去,她却与昝泊各自坐了人力车,往紫金楼去。 昝泊明知道紫金楼是她的产业,居然还要求去那儿,他也是为了避嫌吧,或许他找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堪堪坐下,昝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这些人力车不知苏夫人是何意?” “我是商人,昝丞相是知道的,我夫君也准许我行商,如今的世家,没有谁不行商的,只是生意的大小罢了,而我不过是忽然想到了有这么一个交通工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行商的好机会。” 话是说得很圆满,昝泊似乎也找不出能反驳的话来,他来见乔氏,皆因齐王对她的评价很高,虽然摸不准齐王的意思,但是昝泊心里头不舒服,他跟苏辰一首一尾的成了成阳先生的弟子。 世人都将两人相比较,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尤其是小师弟成了大三元的状元,历史上没有几位,他将名留青史,他有些不甘心,当年就该舍下脸面,将人弄死在赶考的途中,还是他低沽了这位寒门师弟。 就算是他去了巴蜀,他也不曾真正的下重手,还是他低沽了。 “乔氏,你在京城做烟草生意,又发明的了人力车,果然很有生意头脑,如今的京城,不要说你是最富有的,至少你也是最能拿到消息的,就好比这紫金楼和九九楼,谁也没有你乔氏厉害,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窥走了多少秘密。” 昝泊是一点也一客气,茶才泡好,还不曾喝就已经针锋相对了,不过这让乔宝莹想起昝泊当年做下的不少事情来,苏辰如今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不上不下,有不少事情开展不了,昝泊坐在丞相的位置,一天不下来,就必定挡住了苏辰的脚步。 乔宝莹不太爱听这些话,忽然转了话锋,“昝丞相必定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我一戒妇人当真是荣幸,不过我听说外城区的东市梧桐街有一处小院,是昝家的产业,不知是不是真的,总是看到昝家大公子出处。” 昝泊心中一惊,立即想到了大儿子最近似乎外宿的勤了一点,京城贵子,流连花巷,都无可厚非,只要懂得分寸,不招惹命案,不要做得太过份,做为当朝丞相之子,这点小事还是摆得平的。 不过显然乔氏是知道他大儿子在外头养了外室,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 乔宝莹却接着说道:“这们女子当真是花容月貌,还是个良家女出身,家中兄弟姐妹多人,全是良民,他们开小店做生意为生,昝大公子一次吃了一碗面,便看上了东家的小女儿。” “可惜这位肖家女似乎对昝家大公子不是很欢喜,可能有点被迫,所以得了宠爱有了钱财,遇上了心爱的人,是那伶倌的小生,与肖家是同乡,颇有一种相濡以沫之感。” 乔宝莹越说越不对劲,昝泊早已经气得脸都红了,怒到了极点,他猛的朝桌上拍了一掌,起了身,原本来警告乔氏,甚至苏辰,关于人力车有些过份,是时候收手,这中间的利益可以谈判,只是没想到昝泊都五十了出头的人了,结果还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给气急了。 昝泊自是没有心思再留下来谈正事,再说他本来就没想跟内宅妇人谈,他觉得齐王让他来找乔氏就是个错误,他不认为乔氏真的能易容成苏辰站在朝堂之上,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女人有这个能耐。 便是当今的吕后,如此之强势,站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她前些日子那般镇定自若,天衣无缝,他不相信的,他宁愿相信这是他与苏辰之间的战火。 昝泊匆匆走了,乔宝莹没有急着离开紫金楼,她却是看起了今日小册子,她想知道朝堂上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虽然苏辰偶尔也会说,但不是大事他不会说,还有他没有证据的事也不说。 而乔宝莹却急需要一些细沫去揣摸,不是想这样,而是通过这段时间她扮成苏辰做了快一年的刑部尚书,对整个京城的形势有了新的认识。 而这边昝泊却快速回了昝府,正好遇上大儿子昝文东出门,他儿子也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大儿已经三十岁了,不可能像乔氏说的那样的,一定是她故意挑拔。 于是昝泊阻止了大儿子出门,父子两人在书房谈事,昝泊说起了肖氏女,他只是试探的说外城东市有一家肖氏面铺今个儿毒死了人,要送去衙门里,恐怕要偿命。 没想昝文东一听,脸都白了,立即替肖家求起情来,关心则乱,看来这个儿子对这个外室的确宠到了骨子里,只是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如此冲动。 昝泊对这个满怀希望的大儿子很是失望,这个大儿子不成气候,毁在了儿女情长之上,看来肖氏女不能留。 很快昝泊做了取舍,立即叫来夫人,将自己的要求和想法跟自家夫人说了,这种处置外室的事,还是交给女人来做。 于是昝家主母先稳住了儿子,连夜便寻到肖氏,将肖氏给发卖了。 可是此事却并没有完,昝文东一直记挂着外城养的肖氏,第二日乘爹娘不注意,悄悄出了门,还责令自己的夫人给他打掩护。 然而当昝文东找到肖氏的院子时才发觉人已经被发卖,那叫一个心痛的,立即派了不少人去找肖氏。 乔宝莹便叫一位人力车夫将肖氏的下落告诉了昝文东,当昝文东赶去寻找的时候,肖氏正要与小倌私奔,便是如此之巧合,昝文东当场生气,一气之下杀了小倌,又将肖氏藏了起来,他将小倌的尸体给埋在郊外。 没想第二日尸体却挂在城东的楼塔悬梁之上,大清早的,挑着担子去赶集市的百姓看到尸体,吓得不轻,立即报了官。 昝泊只觉得眼皮子跳动,似乎有事发生。 而这边齐王却召昝泊入王府相见,两人在书房里谈的。 “可有见过乔氏?” 齐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他的直觉没有错,乔氏曾易容成苏辰上早朝,那么苏辰人又去了哪儿?苏辰、苏奕,这两兄弟还真有趣,他似乎被这两兄弟给玩弄了一手。 昝泊只好如实将自己见乔氏的话说了,只是后头关于昝家的丑闻,他却不曾提。 齐王点头,“乔氏是个生意人的确没错,看来她不仅是个生意人,还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娶妻该当如此,本王将来的王妃若能与乔氏相比,也是我的福气,但显然是不可能了。” 昝泊没想到齐王对乔氏评价又高了,莫非还生了抢人妻子的心思?就这一点上昝泊感觉齐王性子不定,出手又狠,比皇上还难以捉摸。 “乔氏这边先不要理,看来只能从苏辰下手,城里多了这么多人来盯着咱们,这阳谋用得真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好在咱们也没有什么秘密可打探的。” 有秘密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然而齐王的话不但没有让昝泊松口气,却反而令他沉重起来,如果这些人力车夫都是探子,那还真可怕,一天到晚的在街头溜达,做点什么事都不方便。 如今连他儿子的外室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个贱女人还养小倌,简直下作,回去得削一削大儿子的锐气。 两人接着聊到了吕后收齐王为义子的事,齐王从小失母,吕后根本不插手,如今他已经弱冠,吕后忽然要收他为养子,其心可鉴,齐王却是冷笑起来,“最毒妇人心,她以前在宫中恨不得本王去死,如今假惺惺做本王的母亲,简直令人作呕,若不是局势所迫,本王根本不可能与吕后有半点瓜葛。” 说起这事儿,昝泊有些担心,“殿下意下如何?” 齐王想了想说道:“与吕家结盟也是本王的出路,目前暂时用到吕家,太子不在了,吕家的资源不能浪费,吕后认本王为养子,待本王将来坐稳九五之尊,必须将岭南七郡划出来给吕家为落脚之地,她这是想效仿两百年前的南越,起源岭南,再吞并中原吗?” 齐王冷笑出声,“此事不是不可,待本王事成,他们未必能离开京城,只是本王若是答应的太快,他们反而不安心,毕竟本王常年居住后宫,没有见过世面,是位儒弱的皇子。” 昝泊听到这话附和着笑了,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的昝泊也以为是后宫里一个爹不疼娘无爱的落泊皇子,皇子众多,像齐王这样无权无势的皇子那自然不受人重视,而且皇上也不会想起他来。 只是等齐王找到了他,要求他支持他的时候,他还觉得可笑,他堂堂一品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去扶持一个明明没有什么能力的皇子,他不是疯了不成。 可是齐王却令他刮目相看,他有手段,连昝泊都有些怕他,年纪轻轻却是心狠手辣,而且令昝泊最不解的是,他陪伴在皇上身边的那段日子,他发现皇上居然暗中培养齐王,所以并不是他们所想像的处在深宫无人问津。 昝泊许多事没能想清楚,但是他也没有机会再多犹豫的,与吕家撕破了脸,曾经又追杀过晋王,不管是太子还是晋王上位,都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正好齐王找到了他,正中他的下怀。 “昝泊,你先回去,乔氏这边你不必再去打扰了,人力车的事,本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事小心一点便是。” 昝泊松了口气,出了齐王府,想起大儿子养外室的事,养个外室是没有什么的,可是外室还用昝家的钱财养小倌的事,却是打了昝家的脸,好在他夫人处置了,不然要是被人发现了,昝家就要成为京城笑话。 承天府尹钱安派人收了尸,此案必须尽快破,否则会引起百姓的惊慌,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虽然死的是位伶人。 昝文东不是没有杀过人,家里的下人处死过多人,在外头与人打赌,有时弄死两个花巷的人也都不是大事,只是那都是私下里做的事,就像这一次他将尸体埋在荒郊,按理说谁都查不到。 可是尸体却被人挖了出来,还悬挂在街头,这不是召告世人,他昝文东杀了人,此事并不是不能收场,只要他父亲出手,绝对不会有问题,于是昝文东派了个人去承天府衙打听。 钱安此人做事谨慎,在京城里做府尹可不仅是人才,还得有头脑,还得懂圆滑。 今日这案子他也猜出来些什么,多半是哪个贵公子出的手,无外乎争风吃醋,或者收伶人入府,时下也不是不盛行男风,只是他好奇的是这位伶人长相极好,还是头牌,还没有主子,也没有听闻说有谁为他争风吃醋,除非倌主撒了谎。 钱安在这破案上还是有手段的,很快查到此人与外城的一位女子有个联系,且关系非浅,再进一步查的时候,自然查到了昝文东头上来了,钱安惊了一跳。 他不知道昝文东杀了人,为何还要如此嚣张,但明显看得出来,此事不简单,昝丞相嚣张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在京城里还是有所讳忌的。 正文 第484章乔宝莹的计谋 钱安觉得此案棘手,正好看到施潘进来,于是将此案跟施潘说了,施潘想了想,偷偷派人给昝泊通了个信,瞒着苏辰将此案压了压。 夜里乔宝莹跟苏辰在书房里聊天,苏辰翻看案卷,乔宝莹却拿了一本书看,时不时的苏辰还说一说衙里的案子,自从乔宝莹做了一年的尚书后,两人的话题那当真是无所忌讳,苏辰什么都不瞒着,除非是他还没有搞明白的。 也正因为这样,夫妻两人的感情也越发的好了。 乔宝莹见苏辰再一次表扬了她,她忍不住翘起唇角,起身上前来到苏辰身边,接着从背后抱住他,声音如呢喃一般在苏辰的耳边说道:“你总是夸我,我倒是想送你一个礼物。” 苏辰也有些期待,“什么礼物?” “你明个儿到了衙门就知道了。” 苏辰更加期待了,莫非最近人力车又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了? 苏辰一把将小媳妇抱入怀中,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修长的手指抬起乔宝莹的下巴,他倾身吻了吻,感叹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了?” 乔宝莹有点心虚,同时忽然听到苏辰这话,她有些疑惑。 苏辰却吻了吻她的鼻尖,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又背着我吃药。” “你知道?” “你的药也没瞒着我。” 还放在老地方,他又不傻。 苏辰咬了咬她厚厚的耳垂,乔宝莹最是怕痒,尤其是耳根子,她忍不住闪躲,也跟着笑了起来,先前的沉重没有了,反而很感动。 她以前愿意生下小衍儿,是觉得她跟苏辰这么多年了没有个孩子也着实奇怪,也免得这么多人来猜测,再加上她的确爱着苏辰,她愿意为他生孩子。 生下了小衍儿之后,她又有些犯懒了,毕竟是后世的人,思想自然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她最害怕的事就是三年抱两,一直这么生下去,她会受不了,她原本想着两人也不稳当,再等小衍儿五岁后再做准备也不迟。 可是她又有些害怕苏辰拒绝,她不明说,却是将避子药放在了显眼的地方,苏辰看到后必定问她,谁知这么多年了他也不问,乔宝莹以为苏辰粗心,心里一直发着虚。 苏辰见她分神,立即又啃咬她的耳垂,乔宝莹受不住了,直接将苏辰推倒在书桌上。 苏辰目光一亮,枕着头等着小媳妇的服侍。 唉,她的苏辰,怎么这么可爱呢?都快要成中年人了,却还像当年认识时一样,有些害羞有些期待,任人揉捏。 第二日苏辰去衙门里,没有任何惊喜,他以为昨晚听到的是幻觉,毕竟他当时心神不定,只想吃了小媳妇,当时小媳妇又说得暧昧。 直到天黑了苏辰回来,苏辰也没有得到惊喜,乔宝莹坐在他的书房翻二三十年前的案卷,见他回来,她似乎有些愧疚,“苏辰,我的惊喜没有了。” 苏辰发现事情不对劲,于是在小媳妇身边坐下,“怎么了?” 乔宝莹将昝泊的家事说了,苏辰想起来了,此案破了,钱安和施潘都有签字,杀人凶手自己来衙门自首。 “不过我也没想就这一桩事来对付昝泊,他也太小瞧我了。” 乔宝莹生气的是没有令苏辰开心一点,最近他总是夸她厉害。 苏辰听后笑了,“不急,昝泊跟我多年相斗,要是这么容易整倒他,我当年也不必那番辛苦,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此人还真是不要脸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对付昝泊,有我就够了,夫人不必自责。” 乔宝莹却有了新的计划,她对付昝泊,不仅是因为苏辰,也是为了展东风,她刚回京的那几个月,昝泊还主动的威胁过她,想利用展东风来对付她,好在被她言语刺激,暂时没有出手。 这一夜夫妻两人没有把这桩小案放在心上,只是这日夜里,晋王却回京了,他一回京没有回晋王府,反而潜入了苏府。 陈意和莫金惊醒,看到晋王后立即向苏辰禀报。 乔宝莹也被吵醒,正好苏辰起身穿衣,他上前吻了吻小媳妇的唇,叫她再睡一会儿,他出去看看便是。 晋王忽然归来,她当真睡不着,但她也不方便跟着去见晋王,便翻个身陪着小衍儿接着睡。 晋王这一次回来用了老办法,定国公派了二千私军去接他,他自己也是大兵在握,虽然不能从边关将之带回,但这一年多也培养了亲信,一路上是一定会遇险阻的。 齐王身份特殊,手段层出,连太子都敢杀,至今查不到他的头上,却是发怒杀了几个掀杆起义的领头军,镇压了江南的灾情。 可是如此厉害的齐王没能伤到晋王,而晋王却一个人回来了,他身上没有负伤,也没有随从,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从燕云赶了回来。 苏辰都觉得他很惊奇,晋王便说了原由,他这一次乔装成江湖游侠,并没有急着赶回京城,而是跟着一群游侠接了任务,刺杀了几人后,就混在黑市里,然后再出任务的时候,他就换了一个身份,就这样的直接回来了。 你说巧不巧,就是这么巧,谁能想到晋王如此能屈能伸,居然跟去做刺客,齐王是低沽了李易的身手,也低沽了李易的聪明。 第二日早朝,晋王和苏辰一同去的,当李易站在朝堂之上,与齐王一左一右之时,满朝文武震惊,晋王回来怎么无声无息的,这会儿还站在朝堂上了。 连着齐王和昝泊都怔住,看着晋王以为眼花,毕竟他们的暗探没少传来消息,晋王的车队被他们的攻击,早已经损失惨重,正护送晋王想方设法的分出几波人马掩人耳目,与齐王周旋呢。 可是现在站在朝堂上的晋王是怎么一回事?齐王和昝泊感觉到了深深的欺骗。 魏帝也是心惊,他才发现这个一直痴情不愿意与定国公结亲的儿子,忽然有一天,他不但有了自保的能力,还能随时进入京城,于是魏帝的眼神不由得朝赵牧看去。 赵牧以前向着晋王,但魏帝没有想过赵牧会如此无所顾及,正好昝泊在御书房外求见,魏帝便叫展东风退下,他见了昝泊。 昝泊也提起京城安防问题,正中魏帝下怀,于是同意了昝泊的见意,由齐王做了守城军的头领,赵牧辅佐,甚至连京城军营也一并交给了齐王。 昝泊和齐王得了好处,心里头好受了一些,至少以前太子在京城的权力如今被齐王得到,而晋王的人却守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终于有了底气。 对于皇上的忌惮,苏辰和赵牧都没有什么,反正赵牧就算不开城门放晋王进城,晋王回京后,这军营权和守城军的兵权都得交到齐王手中,这是牵制,然而晋王却还是有些不高兴。 以前魏帝尽可能的帮着晋王去对付太子,如今却反过来了,魏帝帮着齐王对付晋王,虽然并不是很明显,却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对齐王也重视,他希望兄弟两人能和平共处。 吕后认养子的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晋王一回来心里便着急,于是来了苏府与赵牧商量此事,三人商量到深夜,之后离去。 乔宝莹每日除了看各地的信息,便是翻看以前的案卷,好在当初从衙门里将案卷拿回了苏府,她可以慢慢地翻,不放过任何小细节。 而拉人力车的车夫打探到不少消息,乔宝莹这一日整理了一下,待苏辰回来的时候,她便将消息给苏辰看,只见上头写着,京城来了一伙外地人,讲话是南方的口音,他们来了京城后也没有别的动作,就是将当地乞丐居住的城隍庙给占用了。 害得不少乞丐无处可去,流落了街头,被街头差兵赶出城去了。 而这些人每日在街头游荡,不务正业,也不知过来的目的。但是有一位车夫看到这批人中有个头目曾进入昝府的后门,送他出来的时候是位厨子,像是去昝家寻小工做的。 苏辰看完这些小道消息,失笑,“莹儿,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个消息你不震撼吗?” “震撼?” 苏辰再次失笑,“或许是昝家招长工呗。” “不,他们是南方来的,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而南方正是朝廷镇压不久,必定有不少灾民无家可归,还对朝廷很不满的。” 苏辰挑眉,还是没能猜透乔宝莹的意思。 乔宝莹在朝堂上的确不如苏辰,她没有苏辰的狠辣与冷静,她毕竟是个女人,手段温柔了一些,像齐王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也不是没有漏洞。 但是乔宝莹最擅长这些小道消息,自从建了紫金楼和九九楼以后,她看了这么多年的小道消息,验证了不少事情,所以她非常的敏感,这一伙人从南边赶来,若是难民,就该赶紧找份苦力工干着,有吃的就好。 可是他们没有,整日在街头游荡,这是什么意思呢?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登门见了昝泊,会不会这些人本就是昝泊的人,或者跟昝泊有关的人呢? 乔宝莹的第六感很准,尤其是跟昝泊打了交道后,她更加认为此事有阴谋。 “苏辰,咱们打个赌,你去试探一下昝府招长工么?不然这些外地人是如何得知昝府要招长工的?” 苏辰也被乔宝莹挑起了兴趣,他不知道小媳妇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发现小媳妇更加厉害了,发明了相思草,结交了一群大臣,这些大臣还帮着她说话,苏辰做不到,能与他交往的,不是朋友就是有利益关系的人。 这种无关痛痒的关系,他根本维护不了,可是这些人能结交下来,一些小事上还是对他们有帮助的,若是晋王再强大一点,比如封为了太子,这些人恐怕就倒向他这边了。 苏辰摸了摸小媳妇的额发,“听你的,这个赌我接了,赌资多少?” 乔宝莹心思一转,说道:“如果我赢了,你请假陪我一日。” 苏辰一听到这话,心中愧疚,回京后他不曾休息,而他先前也没能跟小媳妇多说两句就临时起意乔装成苏奕走了,他对不住小媳妇,陪她一日本就是他做为夫君该做的事,何止一日。 “城郊的小园子,你还记得么?当年我们种的花草,一直有人打点,到时我带你去看看。” “那就是你同意自己认输了?” 乔宝莹揪着这事儿不放,苏辰却是笑了起来,“我可没有认输,但是不过我输没输,我都要带你去那儿,那儿有咱们两的记忆,除了巴蜀,便是那儿让我记忆犹新。” “好。” 乔宝莹感动,她抱住苏辰,苏辰却道:“看来赌资没有什么能让你动心的,莹儿,你想要什么,尽量开口。” 乔宝莹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输了,你亲自去接小衍儿放学一个月。” 说到这儿,苏辰又内疚了,他为人夫愧疚妻子,为人父愧疚儿子,他捧起小媳妇的脸,眷念般的吻上她的唇。 不过一日的功夫,傍晚苏辰回来便认输了,接下来一个月,早上由乔宝莹去送孩子去私塾,下午由苏辰来接。 他身为二品大员,早点离开衙门是不成问题的,何况苏辰连这一点魄力和手段也没有了,那在京城也站不住脚根,只是平素里他向来负责,对衙门里的事向来上心。 于是这一个月是小衍儿最开心的时候,在私塾里读书的同窗都是由家里人接送,却大多是母亲接送,父亲自是不得空的,能在这儿上学的,皆是因为这位夫子的名气,家里不是权贵就是与权贵有关系的富绅。 苏辰是第一人,父亲亲自来接儿子放学,小衍儿高兴的恨不得告诉所有同窗,连着小思源都羡慕了,跑回家里问母亲,为什么他的父亲不能接他放学。 莫情郁闷的来到乔宝莹这边,说她得管一管苏辰,大男子不该做这种小事,要赵牧怎么办,在军营里几日不归家,不要说接孩子放学了,军营里的将士早已经笑话他了。 乔宝莹就知道莫情吃“醋”了,她可是这个时代最不安份的小女人,若不是赵牧条件不容许,她也这样做了。 “你还别说,赵牧这些年可安分了,你也跟他说说看,孩子会很高兴的。” 莫情动容,赵牧不是没有机会的,可以在他休沐的时候。 小衍儿每天都盼着放学,连着私塾里的夫子每到放学就心情紧张,外头站着等孩子放学的可是朝中的重臣,他敢留堂试试看。 同时这小衍儿聪明,年纪比同窗小,成绩却是名列前茅,他要不要借机与苏大人结交一下,可惜最后文人的傲气不准许他这么做,除非苏大人亲自找他了解孩子的情况,他或能结交一下。 苏辰看到小衍儿放学了,从私塾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朝他狂奔过来,很快就扑他怀中了。 “多大了还要抱。” 苏辰这么说着却顺手将儿子抱起来了,小思源好羡慕,他也想抱抱,但是他比小衍儿大,就算父亲抱他,他也别扭。 上了马车,苏辰对小思源一样的关心,问了课业,便给两孩子洗手吃糕点,看着两孩子吃得欢,他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以前不知道孩子这么盼着他能来私塾,通过这几日的努力,现在小衍儿终于同意不跟他抢小媳妇了,愿意单独去侧院里睡觉。 一直有乳母照顾,苏辰也并不担心,只是这一次小媳妇提醒了他,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政务上,便不曾给母子两人留下空间,甚至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与跟小媳妇聊的还是朝堂上的事,早已经没有了两人的空间。 是他愧对他们的,他该罚。 三人回到院子里,莫情就派下人过来找小思源回去吃饭,小思源也很粘着苏辰,这可是他的义父,虽然没有亲生父来接他,但他也是开心的,所以不回去吃饭,在义父这儿吃完了,义父还会检查他们的课业,陪着他们写完作业。 接回孩子后,苏辰所有的时间基本都留给了孩子,除非有必要参加的宴席,否则他都不会出门。 乔宝莹会亲自下厨做饭,她也很开心苏辰能说到做到,孩子的笑脸多了,她也忍不住想,或许给孩子再生多一个妹妹,成就一个好字,挺好的,至于再多生几个孩子她是不愿意的。 乔宝莹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肚子,苏辰回来后她就不曾避孕,眼下才过去两三个月,时间不长,她不能着急。 苏府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昝府却是火药味十足,昝泊没想到大子不但留下了外室,还打算将肖氏纳为妾室,入昝府住着,想着这女人对儿子并不忠心,气不打一处来。 昝夫人再次出手,这一次没有发卖,却使计令肖氏不能入昝府的门,于是昝文东只好在内城置办了院子,隔着昝府相当的近,就这样将人养了起来,虽不是妾室,却比妾室还宠爱。 正文 第485章马上反击 肖氏为此却将昝家人给恨上了,她最爱的男人被现在占有她身体的男人杀了,如今还拘着她在内城,不像外城那么自由,不仅如此,她想起初次遇上昝文东的时候,被他看上了,之后就被他掠到了床上占有了她。 这一辈子她不会爱上昝文东,她恨不得杀了他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报仇,但是她知道昝家权势大,上次差一点被卖,她差一点沦落风尘,若没有昝文东,她或许命将不保。 可是昝文东就是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欢喜,他得不到肖氏的心,反而更加的宠着她,时候都担心着她会变心,会与人私奔,令昝文东成日守在外头,再无心思呆在昝府,俨然将府中正妻与妾室全部抛下,独宠一人,这样反而闹得大房家庭不睦,整个昝府也是乌烟瘴气,昝泊气病了。 …… 吕后收齐王为养子的事还没有定下来,但是传得人尽皆知,此事是不假了,只是皇上没有开口,但是今日皇后却举宴,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带齐家眷入宫吃宴。 尤其是家中未出阁的女儿,在女眷中传开了,听说吕后为给养子示好,打算做主给齐王定门亲事,这一次可不是侧妃了,而是正妃,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京城贵女沸腾了。 晋王未成婚的时候没能赶上的,这一次齐王的婚事上却卯足了劲。 乔宝莹身为二品大员的夫人,自然是要参与的了。 她跟着苏辰一起入宫,之后随宫女进入凤栖宫吃宴,苏辰却去了前头。 今日相亲会开在御花园,正好接连两处,宴场靠得近。 乔宝莹带着白九去了御花园,既然今日开放,谁都能进,她倒想去看看,而御花园里人也很多,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个花园,左边的是各权贵家中的贵子,齐王有没有在里头并不清楚。 右边是各权贵家的贵女,乔宝莹带着白九寻了一处清静之地在凉亭坐下,就见小道上走来两人,居然是晋王夫妇,水悦跟前几年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她还是那么的美丽与恬静。 看到乔宝莹她很开心,于是急走了两步,李易也没有拦着,于是水悦便先他一步进入亭中,来到乔宝莹身边。 当年她教过她做饭,如今她做的饭菜晋王很爱吃,不只一次赞过她心灵手巧,只是也不过是吃她做的饭菜而已,却从来都不曾在水悦的屋里留下,这是水悦多年的伤痛,可是她谁也不敢说。 在江陵的时候,水悦曾托苏辰给乔宝莹带信,但是现在见了面,她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乔宝莹入京有一年,水悦总是犹豫着不敢来找她,她有许多的话跟她说,可是她在京城没有手帕交,不,也有的,只是因为晋王身份的特殊,她都疏远了,她怕那些人对晋王不利。 “莹儿,我能去找你吗?” 水悦一脸期待的看着乔宝莹,乔宝莹错愕,“当然可以的,只是我在家带着小家伙不太方便,不然早去找你了。” 这下水悦高兴了,于是抬头羞涩的看了晋王一眼,晋王却在石桌前坐下,水悦以为他们两人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毕竟得避嫌,没想王爷已经坐了下来。 于是水悦在晋王身边一同坐下,乔宝莹想了想也在他们夫妻两的对面坐下。 李易自从进了凉亭就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乔宝莹的脸上,现在大家都回京了,可是与几年前的不同了,她已经不是他的侧妃,他想要光明正大的看一眼也不合礼节。 李易内心轻叹一声,闻着空气中那抹熟悉的香味,他不知不觉看向乔宝莹的一头乌发,他的唇动了动,还是出了声,“衍儿可好?” 他认了衍儿为义子,给了一块玉佩,相当于赐了他一座城池,前提是晋王上位的情况下。 乔宝莹点头,“他挺调皮的,像只猴子。” 乔宝莹这么描述,李易却忍不住笑了,“孩子煞是可爱。” 水悦的眼神在晋王和乔宝莹两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接着垂下头去,她内心苦笑,晋王喜欢孩子吗?她以为晋王不喜欢孩子呢?他是不喜欢她为他生的孩子吗?或许他对苏大人的夫人一直还存着情义? 水悦再次看向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她从怀里拿出手链,她目光怔了怔,想起来时路上晋王的交代,她心思有些恍惚,但她还是将手链送了出来。 “莹儿,这是殿下从燕北带来的,是关外的东西,好像是说这手链是一位塞外皇室所赐之物,他们惧怕着咱们大魏,愿与咱们大魏交好,不过这手链挺漂亮的,送给莹儿。” 乔宝莹没有接,她反而笑着将链子推到水悦的怀中,“悦儿,殿下带回来的,你岂能送给我?” 水悦急了,“就算不是殿下带回来的,你跟我这么好,我也该送给你。” 水悦连忙塞到她的手中,先前还有犹豫的,这一下却是真心想要送的,她从衣襟里翻出项链,“瞧瞧,我也有的,莹儿,你快收下,在京城里,我也只跟你还能说上话,你都不嫌弃我闹你。” 乔宝莹无奈,看到水悦似乎她不收下她就要哭了的样子,只好收下了,这样的话,以后水悦也能毫无芥蒂的来找她倾诉,成为手帕交。 李易的目光看向那手链,尤其是看到乔宝莹将手链带在手上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以前傻乎乎还曾送过她珍珠,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三人又在亭里说了一会儿话,多是说说别后情,水悦从小在京城长大,第一次去往江陵,有许多习惯不相同,如今再次回京,又不觉得了,似乎还有些怀念着江陵的生活。 一边说着一边吃着小点心,水悦还像以前一样,像个天真的孩子,爱吃小点心,脸颊鼓鼓的还爱说话,至少这一点上,李易没有令她为此而改变,就算李易有别的什么心思,但水悦应该过得也是不错的。 谁知水悦一不小心将茶水碰倒了,衣裳打湿,不得不起身去换衣裳,水悦带着下人走了,乔宝莹起身准备离开凉亭,毕竟现在是在御花园,她跟李易是没有什么,但得避嫌。 李易见她起身,他也跟着起身了,“你留下赏花,我回前头去,呆会悦儿回来,你陪陪她。” 乔宝莹点头,于是起身相送,却见小道上来了两人,正是一脸雍容的齐王,他身边跟着一位少女,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说不上倾城,却也清秀可人。 李易忽然开口,“她是信诚侯庞巍的小女儿。” 被李易一提点,乔宝莹警惕起来,齐王今日相亲大会,居然跟信诚侯的女儿走到了一起,这代表着什么?莫非这就是齐王的想法?相信吕后不会这么傻,吕家成为了齐王的后盾,不可能还给齐王找个信诚侯为后盾,所以这是齐王的意思。 “晋王也在,苏夫人也在?” 这话问得有点不对劲,乔宝莹不喜,齐王却将她打量了一眼,李易下意识的拉了乔宝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以前李易常常这样的护着她,苏辰也知道,可是放在齐王的眼中,就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晋王成亲多年,却未得子嗣,定国公府每年都派大夫给王妃瞧病,本王倒是觉得这问题未必出在王妃身上,倒不如说出在晋王身上,晋王,你觉得我猜得对不对?” 没想李易忽然出脚,一脚将齐王踢出了凉亭,齐王半空一个翻转,一掌反击过来。 很快两人交上了手,乔宝莹立即走到凉亭一角,免得碍手碍脚,而庞氏却惊呆了,站在原地没动,眼看就要被两人的掌风波及,乔宝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手拉了庞氏一把。 虽然她讨厌跟齐王在一起的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毕竟两人还不曾交恶,没有恩怨。 乔宝莹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淡淡地看着战况,而一旁已经脱险了的庞氏却终归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乔宝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会。 那边晋王和齐王打了起来,齐王嘴欠,也的确该打,正好李易归京受齐王伏击,早已经一肚子火气,齐王一上来不叫兄长,却直接喊晋王,早已经不将晋王放在眼中,也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的。 只是令乔宝莹没有想到的是,李易居然跟齐王旗鼓相当,这让她始料未及,但想起齐王左臂上的伤疤,便也不再意外了,此人能暗中建立青山铸器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想起青山铸器场的事,乔宝莹就忍不住惊叹一声,当年她跟苏辰联盟越王将铸器场一锅端了,不然的话,他们这一次回京不知道有多么的被动。 乔宝莹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惊觉,她该出招了,苏辰、晋王、赵牧都一直被昝泊牵制,她是妇人,就该不用寻常的手段,反而能让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边的打斗终于传到了皇上和皇后的耳中,很快禁卫军冲了出来,两人也不得不停了手。 都受了些伤,却是不重,不过晋王打了一架后,心情好了不少,齐王却憋闷的不行,他原本藏了拙,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关在后宫多年的无能皇子,也正因为如此,吕家才生了心思扶持他上位。 而现在吕后却看到了齐王的厉害,心中大惊,第一次发现自己看走了眼,此人在后宫里明明已经养废了,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夫,居然打得过在外养大的晋王,便是自家儿子也不是晋王的对手。 吕后想到了这儿,吕文鼎也自然想到了,心思立即起了变化,看来先前的主意得再慎重考虑一下,齐王是不是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样? 吕文鼎打算彻查齐王这二十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不相信齐王的懦弱,先前的表现都是假的。 乔宝莹这会儿看到了苏辰,于是起身来到苏辰身边,而宫人进了凉亭悄悄将庞氏抬了下去。 庞家在这儿很难解释,眼看着乔氏是不会说与庞氏交好的,倒不如乘人不注意把人弄走。 乔宝莹看了一眼,也没有点破,她知道这是吕后的意思,她现在震惊的是齐王与信诚侯的联盟,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对李易不利。 苏辰却担心她有没有受伤,拉着她来到僻静处仔细看了看,见小媳妇一脸痴情的看着他笑,他也跟着想笑起来,关心则乱,他倒是忘记了,他家小媳妇连青白两将军都敢杀的人,怎么可能受伤,再说李易在,李易也不会让她受伤的。 苏辰摸了摸乔宝莹的额发,交代道:“入宴场吧,别再出来了,吃了席,我在宫门等你,咱们一起回去。” 乔宝莹点头,乘苏辰不备,掂起脚尖吻了苏辰的唇,苏辰有点惊慌,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晚上再回去惩罚你。” 苏辰离去,乔宝莹带着白九回到宴席上,刚才的小插曲很快被吕后为齐王选妃的话引开。 吃完席,出了宫,苏辰就已经等在了那儿,夫妻两人相视一笑,便进了马车。 夜里躺在床上,乔宝莹忍不住问苏辰,关于上次吕家的案子,这吕家与信诚侯还有隔阂,怎么同意将女儿嫁给齐王的? 苏辰却是一叹,“这事儿吧怪我办得太完美。” 乔宝莹忍不住想笑。 苏辰接着道:“现在的信诚侯只恨我,我身为刑部尚书,铁面无私,皇上当初有意保吕家,吕剑没死成,马昀却是死了,吕剑换个身份又在京城蹦跶,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皇上不愿意得罪信诚侯庞巍,但是我不怕,我这人本来就带着狠劲,当年做丞相的时候,凭一己之力就不曾怕过谁,所以这事儿信诚侯更加恨我,至于吕剑,一但齐王与之结亲,吕家必定会暗中送给信诚侯处置,如今的吕家失去了太子,早已经不成气候。” “齐王心狠手辣,手里有奇招,他居然杀了太子,也怪太子傻,这么多年在京城养尊处优,一直受吕家的保护,但凡他不出京城,都不会出事,偏生生了争强好胜之心,也算是我跟晋王给齐王做了嫁衣裳,晋王领兵出征打击了太子的信心,才会如此鲁莽的。” 乔宝莹却是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苏辰忍不住想笑,先前还关心着这家国大事,转眼就没有兴趣了。 苏辰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髻,也跟着睡着了。 晋王与齐王那一战在权贵中传开了,朝堂上也跟着形势紧张起来,吕家对齐王的心思犹豫不定,当初太子在的时候,吕后没少下杀手,皇子当中只余下他们几位,再来的却是年纪大了早已经去了封地的,那样的人更加养不熟,他们羽翼丰满,根本不受吕家的控制。 而晋王、赵牧、苏辰三人也为吕家与信诚侯两家的事着急,齐王一但得到两家的支持,他们就旗鼓相当了。 这日三人在苏辰的书房里议事,关于信诚侯回京多日还不曾回守关去,这让三人有些不安。 天气越来越冷,似乎要下雪了,皇上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赵牧有手段知道实情,反而更令三人忧心。 乔宝莹正好这个时候给三人送来香茶和点心,到了门口听到三人的谈论,她也不顾及直接推门而入。 三人看着她,看到乔宝莹立即让三人想起在巴蜀时的山洞里,是她说的,他们一起追随晋王,多少年过去,他们都不曾变。 连带的赵牧也想起当年他们被人追杀时的场景,再看乔氏,感觉这些年过得真快。 乔宝莹将吃点放在桌上,目光沉稳的看着他们三人,苏辰忽然福致心灵,开口问道:“莹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对,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拔去齐王的爪子,你们相信我吗?” 三人下意识的点头,都看向她。 乔宝莹没想到他们三人居然这么相信她,她也没有细说,他们虽然想问,却还是忍住了,尤其是苏辰,心痒难耐,可是想起这一年以来小媳妇坐上了刑部尚书,明明对审案有些吃力,她却应付了过来,所以她的话他相信。 今日留着李易和赵牧在府上吃了饭,他们才离开。 三日后,外城西市闹区发生了一桩命案,死了一位屠夫,卖猪肉的,平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不过在西市比较横蛮是有的,他常年杀猪,身上带着煞气,平素语气大一点,街坊都不敢与他争执。 好在此人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大体上还是讲理的,生意还不错,然而这样的一个厉害的人物,却被人用屠刀给捅死了,还真出乎人的意料。 钱安收到了此案,也并没有多重视,不过是市井的小案子,他按着往常的流程走,审了行凶的几人,这几人也不是为了别的,却是为了买一块肉,屠夫切多了点,手中银两不够,于是有了口角,被人看不起就动了杀心。 也是横蛮的,钱安这么认为。 案子审清楚了,杀人的也认了,可是要到定案的时候,杀人的中年男子却说出他认识昝丞相,是昝丞相的远方亲戚。 正文 第486章捉拿昝泊 同时此人拿出了丞相的玉佩,还当真是丞相大人的人,钱安怀疑过此人偷了昝丞相的玉佩,瞧着这穿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倒像个难民似的。 难民? 钱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瞧着你们的口音也不像京城人士,倒像是外地人,你们到底是哪里人?” 那杀人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却支支吾吾起来,这倒是怪事一桩,不就问他的家乡,有这么难以启齿,除非心中有鬼。 钱安向来敏锐,立即将人扣押起来严审,这严审的手段是很残酷的,进了承天府,不剥层皮下来是不可能,但钱安没有用尽招数,只用了变通的招数审他,同时他立即将玉佩交给了施潘。 施潘听到案情后立即带着玉佩去了丞相府,得到证实了,这几人的确是昝丞相的远方亲戚,施潘精明,便将几人在街头打死人的案情说了,昝泊面色阴沉,想不到这几人还偷偷地留在京城,还有几份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昝泊自是想弄死这几人的,不过不能死在衙门里,他知道钱安的能力,虽然两人目前是投靠他,对他示好,但真要涉及大案,就有待斟酌了,好在他们以为是小案。 于是施潘故伎重施,打算将案子压下,回到衙里跟钱安交待了几声,他便走了。 钱安正要寻个由头放人,没想审问的时候,有一人受不得苦,三两下就说破了嘴,他们说是从南边来的,这让钱安想到了江南水灾后掀杆起义军,还杀了太子。 钱安心中谨慎起来,这些人是从南边来的,而昝泊说是他的远方亲戚,钱安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瞒着施潘严审几人,不过谁也不会知道,这一夜钱安没有离开府衙地牢。 一夜的成果,钱安审出来了,却是一脸骇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遇上这么棘手的案子,他会触碰到太子之死的案子,如今他该怎么办? 这些人是南边逃来的,乃是昝泊曾经在那边勾结的人手,现在钱安可以肯定的讲,昝泊联络南边的起义军一同杀害了太子殿下。 钱安坐立不安的过了一日,第二日,他心惧了,他打算交给施潘处理,但是他这一次不是私下里告诉施潘,而写下了案卷,像以往的案子那样签下自己的姓名,呈给了施潘。 施潘看到案卷后也是惊住,以前那些小案他就送了人情,但是这一桩,他也害怕,该怎么办?如今昝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齐王的人,他一个小小的侍郎岂敢得罪? 如果这一次他将案卷呈上了,那以前他送的人情全部白送了,可是如若他隐瞒,万一事发,岂不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还有钱安,居然这么聪明,写下了案卷,直接呈了上来。 要是像以前一样暗中告诉他,将来若出了事端,他还能推到钱安的身上,可是现在他连推脱的人都没有了,先前两桩案子钱安都有参与,他也算是向着昝丞相的,跑不脱了,可是这桩案子钱安却想脱手,哪有这样的好处。 施潘想了一夜,第二日晌午过后就找到了昝府去了,昝丞相今日早回来了半日,施潘早已经打听到了的,所以拿着案卷就过来了。 昝泊在书房里见了他,看到案卷后,昝泊都惊住,这几人为何要害他?这是阴谋,于是昝泊看向施潘,目光意味不明,施潘还想等着昝丞相的奉承话,收了这人情,谁知昝丞相看他的眼神却很不对劲,像是审视,又有些不像,但绝对没有感激。 却在这个时候,昝府门外传来整齐伐一的脚步声,昝府的管家匆匆跑进来禀报,昝泊一听到整个府上被兵包围,他面色惨白。 昝泊连忙点火要烧了案卷,谁知苏辰带着一队人马早已经闯了进来,迅速夺下昝泊手听案卷,目光审视的看了一眼施潘,施潘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施家将被诛连九族,他不甘心,他做错了。 昝泊收起情绪,面色阴沉的喝斥道:“苏辰,别忘记了你的身份,我乃当朝丞相,你竟然敢带兵包围我丞相府,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苏辰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容,反而叹道:“师兄,你这人爱算计,也心狠手辣,十年前你江南振灾,坑杀百姓,手段极其残忍,你虽不掌管户部,你却私下里贪了粮食,粮仓故然年久欠修,却并不是全部责任,而是你从中偷梁换柱,你将每年的新粮早早的换走,用一些发霉发臭的粮食来充好。” “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不知多少事来,我虽没有证据,但是有一样证据,却能让你万劫不复,那便是你杀了太子殿下的证据,被我无意中得到,昝泊,你年纪大了,是该下台了。” “立即给我搜,昝府所有人全部扣住。” 苏辰目光一冷,昝泊不由得身子一抖,为何他看到苏辰居然会生了惧意,昝泊知道,苏辰不可能拿得到证据,应该他所有的秘密全部在书房的暗室里,这个暗室没有他开,谁也找不到。 可是很快苏辰打了昝泊的脸,就像是知道了昝泊的暗室一样,直接走到书柜旁边摸了一下,机关开了,昝泊面色惨白的盯着苏辰。 “咱们毕竟是同门,苏辰,你就不能放过我一回么?” 昝泊一脸惨然的看着他,此时顿生老态,一副人兽无害的老者模样,谁见了都觉得可怜。 苏辰回头看他,却并没有半点动摇,这么多年了,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咱们各为其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齐王借了信诚侯的私兵杀过来了,齐王竟然真的敢出手,还有信诚侯,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昝泊一听到齐王带兵来了,他立即直起了身子,先前的颓废没有了,整个人立即换了一张沉稳的脸,目光淡淡地盯着苏辰,冷哼一声,“苏辰,今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苏辰也不再耽搁,闯进了暗室。 陈意和莫金如两座门神似的守在书房外,齐王带着人过来,两人拦住了齐王。 然而齐王带来信诚侯的兵马不过是个晃子,牵制外头的兵卫而已,他真正带来的却是杀手。 黑衣人从天而降,齐王的气势都变了,不再是那个藏拙的九皇子。 陈意和莫金果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苏辰也有暗卫,所有暗卫冲出来,很快院里打斗起来。 齐王和陈意交上了手。 却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李易飞身而来。 苏辰闯进暗室,只见屋里全是书信,他也没有时间辨别,一股恼的全部用麻袋装了起来,接着从暗室里跑出来,顺手将书信交给了李易。 这里头除了有江南起义军头目的书信外,还有其他一些勾当的书信,全是昝泊亲笔,暗室里还有不少文书,苏辰没有时机拿了,然而有了这些,也已经够了。 他将信件交给李易,齐王看到了,飞身而起,这一次他不藏拙,并对晋王起了杀心。 屋顶上李易与齐王纠缠在一起,苏辰却扣住了昝泊,昝泊是没有功夫的,岂是苏辰的对手。 “所有人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然而齐王只是目光淡淡地朝底下惊慌的昝泊瞥了一眼,他今日急匆匆过来,不过是为了那些证据而来,昝泊的生死却是其次。 昝泊也知道了自己的价值,他凉透了心,齐王竟如此狠心,居然毫不犹豫。 苏辰还真没有想过要杀了昝泊,就算有这些证据,昝丞相也由得不他来动手,他虽然为刑部尚书,出师有名,却也不能私下里处置朝中重臣。 苏辰将昝泊扣住,至少能阻止昝府的护卫,李易拿了证据急需离开,莫金跳上屋顶挡在了李易的前面,李易也毫不犹豫的飞身而起,离开了昝府。 齐王被莫金牵制,李易走了,赵牧却带着更多的人过来,他是守城军头领,虽然是受齐王所管制,可是齐王接手并没有多久,底下的这些将士哪会听齐王的话,自然还是听赵牧的。 李易拿了证据,急奔皇宫而去。 此时魏帝正在批阅奏折,展东风陪在一旁做记录,魏帝毕竟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虽然他身体不适一直瞒着,但是瞒不过展东风,展东风从来不曾出宫,不曾往外透露过消息。 每次帮着处理朝政的时候,展东风却越来越沉稳,这一年跟在魏帝身边学了不少,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与他师父不相上下,除了年轻一点,还不曾受过磨难之外,对于政务上的处理,魏帝却是很放心。 魏帝有些疲惫,停下手中的笔,展东风也跟着停下笔来,魏帝说道:“东风,你的确是你师父的好徒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一年来,朕信任你,以后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事,你都得稳了,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不该看的别看。” 展东风立即起身跪下,接了圣令。 魏帝正要起身,晋王却在这个时候匆匆赶了过来。 京城里昝丞相府的事还不曾传开,魏帝根本不知道,没想看到晋王这个时候站在这儿,倒有些奇怪了。 很快展东风和刘福退下了,御书房里只有剩下父子两人,李易毫不犹豫的将证据一一呈上,书信有些凌乱,魏帝却并没有急着拿来看,反而疑惑的问李易,“你跟齐王打起来了?” 魏帝似乎有这样的预感,当晋王忽然回京的时候,他就在想,赵牧此次固有不对,但晋王与齐王之间看来是兄弟不睦。 做为父亲,谁不盼着底下的儿女和和睦睦的互相帮助,尤其是皇家,多少人窥视这个位置,他们自己都不和睦,将来只会更加艰难,可是再回起他自己年轻时候的夺嫡之战,似乎一切都在重演。 他老了,越发希望他们能共存,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历来便是如此。 “父皇,儿臣今日是为民除害。” 以前太子在的时候,李易从来不争不夺,却被魏帝慢慢地培养出来,逼着他自强起来,如今他是自强了,可是魏帝却有些害怕起这个儿子来,或许人一老,就会生出胆怯。 魏帝还是没有翻看那些证据,许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的,他心似明镜,包括眼下两个有出息的儿子相处不睦,他也知道原因,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一把怒火,这个儿子不把他放在眼里,果然不是他养大的,与他生疏。 魏帝起身,不待李易再讲话,他朝他召手,“跟朕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魏帝没有往御书房外走,却往御书房的里头走,再往内是他休息的寝房。 李易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起身跟在了后头。 只见魏帝进入寝房后在墙上摸了摸,接着朝一块略突出的墙壁按下,很快出现一块石门,石门后是密室,一路朝下正是地下室。 李易面色微变,他从来不知道这御书房里还有暗道。 魏帝进入密室后接着往里头走,经过一排排的密室,直到底端,最后一间大厅里,却是空空荡荡,里头除了点了烛台,灯火通明外,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是咱们李家族谱的供奉处,易儿,朕从来没有带你来过这儿,不是要瞒着你,而是那时候的你太过年轻,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追随你,如今你终于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野心,也知道怎么去反击,朕很高兴。” 魏帝在正位上的宝座里坐下,目光慈祥的看着李易,“易儿,其他几处密室,你去看看吧。” 李易犹自在惊讶当中,他愣了一会,接着往那些密室走去,一间一间推开,他越看越震惊,甚至有些提不起脚步来,最后一间密室,他停住了,他不敢打开,因为他猜测到最后一间密室里是什么。 “这些都是咱们李家的祖宗,最后这一间密室将来留给朕,朕死后,你也将朕放在这里,皇陵只葬朕的衣冠冢,这里是族谱。” 魏帝手中多了一本记录册,很精美的牛皮,与世族的族谱不同,简单却易携带。 “族谱只记住主脉,旁支全部不算,接下来便是交给你来记录。” 李易震惊的上前接过族谱,他看得仔细,第一任记录的祖宗历经不久,却是两百年前。 魏帝让李易在石阶上坐下,他打算将李家的事迹告诉他,以后这魏国之主自是交到易儿手中,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易儿,你也看到了,咱们的祖宗全部练制成药人,他们会一直守护着咱们魏国,也是咱们李家巫术的根本。” “先说说两百年前,老祖宗为何要置下这族谱,为何要将自己练制成药人,并交代子孙也如此遵循。” “两百年前,魏朝分离崩析,南越越来越富饶,他们开通了海夷道,制造了中原最厉害的武器,连海外的国家也都惧怕南越朝,咱们的老祖宗便是在南越最鼎盛时期去往岭南的。” “李家本是湘西蛊巫一族,老祖宗是族长,他去南越国是为了免中原的战乱之苦,凭着自己的巫术,救冶了不少人,成了南越最有名的巫医,为此被召入南越皇宫成为太医。” “南越皇是出了名惧内宠妻,不置后宫,甚至由皇后参与政事,而呆在皇宫内的老祖宗发现了一个秘密,南越的武器与经济全是这位南越皇后所为,她身为女子却有鸿鹄之志,她有心一统中原,还想利用武器攻入海外的国家。” “老祖宗当年年轻气盛,对皇后暗生情愫,于是给皇后下了情蛊,为免夜长梦多,这一次他下的是生死蛊,谁知天意弄人,毒酒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偷喝,老祖宗为了保命,不得不娶了宫女为妻。” “李家向来出痴情种,老祖宗也是如此,他一直陪在皇后身边,最后还是被南越皇发现,老祖宗不得不逃回湘西大山,隐姓埋名研究巫术,最后制出了能抵挡南越武器的药人,还有一味毒药。” “待老祖宗出山的时候,南越国已经无比强盛,而开国皇帝和皇后却已经云游了,老祖宗给年轻的南越皇下了药,毒死了南越新帝。事后老祖宗在病逝前,便定下了家谱,并嘱咐子孙,每任家主过世后都制成药人继续守护着咱们李家。” “多年后,咱们李家一直有在寻找南越皇后下落,却是这么多年了也不曾找到她的尸身,这是老祖宗的遗念,连朕也不能做到。” “有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巫术,南越国没了,中原混乱了几十年,魏国落入我们李家手中,当年祖宗以前朝遗孤的身份掀杆起义,顺应了民心,一统了中原,只是南越国的武器却全部封存了,再也寻不到他们的军机营,咱们李家研制的药人也没有了敌手。” 魏帝一口气将所有的隐密都说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李易忍不住上前顺了顺他的背。 前不久又得一伤寒,只觉得这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魏帝觉得今年的冬天是如此的漫长。 正文 第487章李家秘术 “易儿,朕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咱们李家辛苦打下的基业,你不能毁了,兄弟之间要和睦,齐王所做所为,朕都知道,这孩子从小失去母亲,与你一样可怜,他小时候便跟在朕的身边学习巫术,他是咱们族中最有天赋的。” “易儿,你去那边暗格里拿出药书,这是咱们李家的祖传之宝,也是抵制南越武器的克星。” 李易立即起身,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药书,书保护的很好,经过几代人的流传都没有半点折损。他恭敬的将书呈给了魏帝。 “这本书的巫术,齐王都学了,朕将他从小就培养起来,不是选他做帝王的,而是做帝王手中的利刃,你们兄弟二人,朕选了你为太子,齐王将来便是你的利刃,易儿,你们应当和睦相处。” 李易心之动摇,他的心思有些繁乱,自从入京认父以后,便不曾跟亲生父亲这样坦诚的谈过,他忽然有好多好多想要问,可是看到魏帝那苍老的脸,李易犹豫了。 “儿女情长算什么,兄弟之情才是真的,但是易儿,朕到现在才知道,乔氏此人竟与老祖宗的手扎里说的南越皇后竟如此的相似,你可知道相思草和人力车在两百年前也曾出现过,只是出现在南越,时日并不长。” “老祖宗记载的相思草是旱烟,人力车却叫黄包车,可是所有的描述却是如此之吻合,所以乔氏此人有大才,她或许能弄出南越皇后的武器来,以前朕以为不过是个精明的妇人,这些年朕也不曾注意她,直到她随苏辰入京,忽然做起了奇怪的生意。” 李易却听到这一些话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父皇自是不会知道他们在平江府设下的军机营,那里的武器却是最厉害的,一但他拿出来,十个齐王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药人,他也从苏辰那儿得知,他们一起破坏了青山的铸器场,那地底下的便是药人。 这么看来,那里便是齐王的驻地了? “此女不可留,易儿,乔氏本该属于你的,你若得之,便能助你一臂之力,若不能得之,只有杀之,苏辰太过精明,他比昝泊还要有手段,他虽是下臣,父皇是害怕你将来压不住他,乔氏必须死,不能与虎添翼。” 魏帝说得急了,猛的咳嗽了几声,待咳嗽声止,只见他掌心有血,李易惊讶的看着他。 魏帝淡然一笑,“朕时日不多了,易儿,你听父皇的话,乔氏不可留,苏辰不可重用,展东风你外放吧。” 李易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心很乱,他不可能杀莹儿,苏辰和赵牧一直追随于他,他岂能下杀手,这一件事不管他父皇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除了这些,他今日还有一件执着多年的事想要问出口,于是他目光紧紧地盯着魏帝,忐忑不安的开了口,“父皇,当年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帝听后,面色一怔,过了好半晌才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朕也记不清了。你母妃……她很好,可惜命太薄。” 李易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心中早已经涌出愤怒,“父皇,你懂巫术,是不是给我母妃曾下个蛊毒?” 魏帝猛的抬头,面色狰狞的看着他,却并没有反驳,这让李易的心更加揪紧,所以他猜对了,他母妃不是自愿的,是父皇下的蛊。 “父皇,我母妃她不是自愿的,对吗?” 魏帝似乎回想起当年的事,双眸暗淡下来,原本苍老憔悴的脸越发的显得暮气沉沉,他坐在那宝座上没动。 李易将医书放回暗格,他来到堂中朝主座上的魏帝跪下,恳求道:“父皇,苏辰夫妻一直对儿臣忠心耿耿,他们当年救过儿臣,这么多年跟随儿臣,不曾有异心,儿臣恳求父皇能留他们一命,苏辰有大才,昝泊年纪大了,以前犯下不少事,刚才儿臣拿来的便是昝泊与齐王一起杀了太子的证据,父皇,齐王他容不下儿臣。” 李易身板挺直,目光坦诚,一身正气,魏帝听到这些话后,他也震惊,刚才他没有看那些信,他以为自己猜到了,事实上他猜错了,昝泊贪钱,他不是不知道的,但昝泊除了贪钱之外,他也有可取之处,他目前只忠于皇权,与太子和晋王都无关系。 朝堂上需要这样的人来制衡,也是御下的手段,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齐王会伙同昝泊一起杀了太子,这不可能,茂儿以前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帮他办事,不曾见光,大家都以为九皇子居于后宫,没什么本事,所以茂儿又是怎么跟昝泊结盟的? “你再说一遍,是谁杀了谧儿?” 魏帝是有心给心爱的女儿生下的儿子继承帝位,所以他喜欢晋王,即使不在自己的身边长大,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太子,他最多废了太子,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太子之位是该易主。 可是谧儿死了,他本来就身体不好,还得承受老年丧子之痛,他心里是有恨的,所以出动铁骑,踏平了江南乱军。 魏帝坐正了身子,面色不仅暮气沉沉,甚至还带着一抹虚弱的回光返照,如此反而显得他有着一种诡异的凌厉。 李易再次开口,“是李茂联合昝泊杀了太子,然后再嫁锅给乱军,接下来他会认吕后为母后,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而儿臣自然碍眼,不能留下的。” “不可能,茂儿一向听话,他从小养在朕的身边,帮朕办事,从来不曾擅自作主过。” 魏帝是不相信的,自己看着养大的儿子,怎么可能背叛他,他从小就教导孩子,帝位不属于他,他不能争,但他一定是魏国的一员大将,所以他将巫术传给了他。 这么多年,茂儿经过考验,从不曾背叛过,他相信他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来。 “父皇,信就在书桌上,您若不信,儿臣愿以死明鉴。” 魏帝动容,他起了身,虽然强忍着,却还是颤着身子走下了台阶。 李易扶着魏帝出了密室,来到御书房,书桌上有不少信,李易和苏辰都来不及整理,他们这一次破釜沉舟敢带兵包围丞相府,莹儿早已经说服了昝泊大子昝文东的外室肖氏。 肖氏是恨着昝家的,她最恨的人是昝文东,是他拘着她,一生清白没有了,心爱的人也死在了他的刀下,她是斗不过昝家的,昝家要发卖她,她差一点落入红尘,这笔账她也要算的。 于是他们就钻了这个空子,肖氏听了莹儿的话,求着昝文东带她入昝府,她再悄悄靠近昝泊的书房,亲眼看到昝泊进入密室,同时也看到昝泊从里头拿出书信交代心腹行事。 肖氏在昝府潜伏了多日,慢慢地打探到了消息,知道了密室的机关,便将所见所闻告诉了莹儿。 李易回想起莹儿的计谋,他仍然不得不佩服她的睿智,没有莹儿,他们这一次不可能反击的如此干脆利落,一但等齐王和昝泊得势,将证物全部给处理了后,他们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父皇,这些信都是昝泊亲笔所写,其中有齐王的信,也有与江南乱军头目的信,还有江南地方富绅的信,太子振灾受地方富绅欺负,还被人故意造谣,使他在百姓中失去威信与地位,之后齐王再派刺客最后一击,于是将所有罪责推到乱军身上,他便能置身度外。” 李易见魏帝面色阴沉的可怕,接着说道:“我们还有人证,这些人就关押在承天府地牢。” 魏帝动容了,立即叫钱安入宫觐见。 李易在侧座上坐下,很快钱安来了,钱安将自己写下案卷的副卷拿了过来,这是留给承天府文阁里收着的,交出这个,便什么也一目了然了。 魏帝看完后,似乎一下子将精神气都给抽走了,整个人都垮了,他培养了李茂十几年,相较于其他的皇子,他得到的父爱是最多的,从小教他不能争不能抢,他是魏国的大将,这些话他统统忘掉了,他有了野心,他居然早就勾结了昝泊。 看了钱安的案卷,魏帝已经不需要审了,他只觉得越发的疲惫,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却是叫李易和钱安退下,李易有些不甘心,刘福却在这个时候上前拦住他,李易只好先出宫。 待人退下了,魏帝叫来刘福,他拔下拇指上的玉板指交给刘福,吩咐道:“拿着这个板指,待将来政乱,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乔氏,乔氏不能留。还有,你现在去将齐王叫回宫里,去玲宫,朕在那儿等他。” 刘福心中虽然惊讶,却还是恭敬的接下了,接下玉板指,刘福只觉得心中千斤重。 丞相府,昝泊被苏辰给扣住了,施潘自然也跑不掉,李易拿着证据走了后,齐王很快召集人马离开了。 齐王到底去了哪儿,苏辰和赵牧已经无睱顾及,他扣着两人先回承天府衙,同时封了昝府,派兵围困住了昝府所有人。 到了承天府衙,钱安已经忐忑不安的站在那儿,他万般庆幸自己写下了案卷,还留下了副卷,他可以自辩,再看到扣押回来的施潘,钱安额头捏了一把汗来。 这一次不需要钱安直接审,苏辰直接上阵,钱安反而坐在了一旁。 此案牵连甚广,按理得先经皇上同意,再三司会审,苏辰一人审,必会留下话柄。 然而苏辰却似乎很着急,将先前在市井捉住的几人提了上来,昝泊看到他们几人,面色变了变。 苏辰再审的时候,昝泊却道:“本是同门,师弟,师兄有一事要说。” 苏辰沉默了一会,在提审前他居然离座,与昝泊一起去了后堂。 钱安和施潘面面相觑,施潘带着恨意的盯着钱安,厉声道:“是不是你向苏大人告发了我?” 钱安一脸茫然,他不能说,堂前这么多差兵尚在,他身为府尹,岂能枉私,钱安不开口,施潘怒急攻心,觉得被自己猜到了。 都怪他当时急着想去昝府邀功,没有想到钱安忽然正正规规的写下了案卷,他以为钱安就算这么写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想到他背后告发了他。 都是钱安害的,他施家上下百多口人,全部被他害死了,施潘不甘心,圆眸瞪着钱安,“钱安,你别想清白脱身,前头还有几桩案子,那些你也走不脱,我施家百多口人,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施潘的话很毒,像临死前的诅咒,在场的差兵听到,皆纷纷变色,齐刷刷的在钱安和施潘两人的脸上转了一眼。 钱安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他反击道:“经过我手中的案子没有一桩枉案,你说我冤枉谁了,这些案子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连苏大人都签了字的,早已经结案了,要翻案,也是这个结果。” 钱安如此镇定,施潘却气出一口心头血来,他低沽了钱安,他既然当初敢帮,他便已经将人证物证处理的很干净,当时没有告发,现在自是无法抓住他的把柄,除非他能留下那位小倌的尸体,可是他当时没有防着钱安,所以尸体这么多日早已经腐烂,指不定为了证明他没有判错,早已经偷梁换柱。 施潘说不出话来,却是朝他吐口水,谁知那口水中竟然带着血水,这是被气出来的,到底有多恨。 而后堂内,昝泊似乎也镇定下来,他在交椅中从容的坐下,似乎今日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似的。 苏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昝泊与刚才被押到堂前的昝泊又有些不同了,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心里只怕是在盘算着怎么说服他,或者再想出什么计谋跳出此局。 昝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半盏茶过去,他感叹道:“还是紫金楼的茶好喝,我以前每日都得叫人去紫金楼买上一壶,紫金楼里的茶好,姑娘也优雅,泡出来的茶味道也是极香。” 苏辰却是没有接昝泊的话,他倒也没有着急,他在等,等昝泊到底想玩出什么花来。 昝泊放下茶杯,面色一凝,看向苏辰,说道:“当年你在平江府冶水,被吕同业暗算,按理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不过你却拿出了师娘的信,你可知师娘的信里写了什么?” 苏辰还真不知道师娘的信里写了什么,他只感激师娘的未卜先知,这封信的确救了他一命。 昝泊也不想他来猜测,直接说道:“师娘说起当年收我为徒的经过,这种忆往事使人动情的作法自然已经不新鲜,可是对我的确有用,当年我初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成阳先生不过二十五岁,就像你收展东风为弟子时的年纪,那时的我有些心气高傲,我昝家也是京城世家,而成阳先生那时不过是地方富绅的寒门出身。” “你跟师父很像,师父当年寒门出身,中了状元,也不曾在京中娶妻,却是不曾辜负发妻之情,所以你们都很重感情,就因为这一点,我当年中了状元后,师父便要求我答应一个请求,当时我是很感激的,自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个请求我等了四十年。” “最后这个请求落到了苏辰你的身上,你说我能不嫉妒,若是为了师父和师娘我赴汤蹈火,但是为了苏辰你,我却是不甘愿,师父偏心你,我很不高兴。” “我今日跟你谈,不是忆往昔谈旧情,我只是告诉你,我并不想用平江府的恩情来要求你回报,而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昝泊说完这话,目光一脸坦然的看着苏辰,苏辰面色不改,昝泊口口声声说不用平江府的恩情来求他回报,如此他大可不必说,当年师娘的信他看到后便出手救了,这桩事也就过了。 若不是这一次昝泊做得过份,他或许会念着平江府的那一点好的,可是他知道,如果今日立场反过来,伤害太子、投奔齐王,并蓄谋谋杀晋王的是他苏辰被昝泊捉住,他相信他会在昝泊手中死得很惨,不要说诛连九族,恐怕死前还会有痛苦。 “师兄,你想用什么来交易。” 不是叫昝丞相,而是叫的师兄,昝泊感觉今天或许还有活路,只要说服苏辰放他回昝府,就算派人困住他,他也有办法逃出京城,只需给他一夜的时间,他必定能给昝家留下血脉来。 可是如果他不能说服,昝家恐怕是要诛连九族了,残杀太子的罪,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如今齐王带着人跑了,皇上已经失去一子,就算恨着齐王,也只会牵怒于他的。 昝泊不再犹豫,直接说道:“我用二十五年前虞妃案的证据来做交换,我愿意交给你们证据,只求师弟放我回家一趟,今夜我住昝府,你们可以派兵把守,我只是想死前还能跟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说说话,吃一顿饭。” 这个要求不大,按理来说苏辰能拿到证据,放昝泊回去一晚与家人团聚,明天接着将人带回衙门里接着审,他没有损失,也能向上头的人交代,甚至这样反而更好,本来此案牵连甚广,必须三司会审,还得由皇上下令。 苏辰犹豫。 正文 第488章昝家血脉 昝泊叹了口气,居然哭了起来,眼泪也来了,煞是可怜,然而苏辰是不信的,叱咤风云的昝丞相有一天会像个妇人一样对着人哭,苏辰忍不住皱眉,有些心里不舒服。 男子汉大丈夫,做下的事早就该知道自己要承担的后果,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苏辰是看不起昝泊的这个模样,却还是被他的话给说动容了,一并铲除吕后的势力,也正是他眼下最为迫切的。 于是苏辰放了昝泊,跟他一起回了昝府,就见昝泊回到后院一座荒凉破旧的小院里,从梅花树下挖出一个箱子,里头全是二十五年前虞妃案的所有证据与案卷,难怪莹儿翻了这么多案卷,却始终没能找到的原因。 苏辰随手翻看了一眼,双眸一亮,立即将东西放回箱子里,叫陈意扛走了。 再看昝泊,感觉老了十岁,暮气沉沉的,也到了告老回乡的年纪。 苏辰什么也没有说,便带着人走了,昝府外还是围着兵卫,昝泊想带一家人直接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而赵牧是守城军,就算从别的地方逃出去,也得经过城门以及护城河吧。 苏辰心思沉重的回了苏府,就见李易在赵牧的府上,两人纷纷去了他的书房。 赵牧顺势还将乔宝莹也叫来了。 四个人就像当年的四人一样,坐在桌前,都没有说话。 赵牧和乔宝莹是等着他们两人说进展,而苏辰却反而看向李易。 李易心思很乱,他感觉今日所见所闻与他所思所想有翻天覆地的出处,虽然他在江陵的时候也曾查到一些事,也曾怀疑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他还没有问他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又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今天忍了又忍,还是没有问出这一句来,反而将话题转移到了齐王的身上。 李易心里苦,以前面对眼前追随他的人,他能坦诚的说出来,而今再面对他们,他却下意识想隐藏李家会巫术,是湘西巫蛊一门的事,甚至两百年前,他们的老祖宗还害死了南越皇,还枉想得到南越皇后,后来又冒充前朝魏国遗孤掀杆起义,得了民心。 他不能说,说了他们或许就不会再追随他了,他如今进退两难,尤其他对这个皇位也生了渴望。 李易看向乔宝莹,这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不,也是他一直爱着的女人,他从来不曾想过要瞒她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坦荡,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苏辰,赵牧,莹儿,所有的证据我全部交给了父皇,父皇也信了,但是他没有下令捉拿齐王,今日宫里传来消息,父皇要见齐王,齐王并没有离京,而是悄悄入了宫。” 三人听到李易这话,全部都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没有下令捉拿齐王,皇上这是要护着齐王吗? 李易没有再多说,他反而垂下头去,他无颜面对他们。 苏辰三人却是被李易的话给惊住了,反而没有注意他奇怪的沉默,还以为他也为此而伤心,这代表着齐王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与晋王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是一样的,在这立太子的关键时候,此事就玄乎了,他们得想法子逼着皇上下令才行。 李易说完他那边的进展,苏辰便开始说起案子的进展,他将昝泊放回昝府了,但他从昝泊手中拿到了二十五年前虞妃案的案卷,里头有不少真正的证据,而不是假证。 很快陈意将铁箱搬上桌,四个人围着箱拢,都很震惊。 李易是下意识的抢先一步拿起里头的案卷细看,他倒要看看当年的承天府尹与三司是如何定下此案的。 苏辰解释道:“我猜这些都是文阁当年失火的时候,昝泊乘乱弄出来的,他是为了自保,所以才将东西留到现在。” 乔宝莹无可置否,她没有翻看这些证物,反而问起苏辰今日审案的事,忽然得知昝泊交出这么重要的证物,他只是要求回家住一晚,而且还曾把平江府救过苏辰的事也拿出来说了,这不符合昝泊的性格。 他拿出这么多的底牌,不是要求的更多么?至少说要苏辰留下一点昝家的血脉,比如保住他的大子不死,从昝家上下几百人中偷走一人出来,苏辰还是有这个能耐的,毕竟还是同门师兄弟。 “这不符合常理。” 乔宝莹疑惑的说道。 在场的三人都没明白她的意思,赵牧奇怪的问道:“什么不符合常理?” “昝泊的要求,既然明日也是死,他为何如此干脆的将虞妃案的所有证物都交出来,这可是他保命的手段,他应该知道,一但他入了天牢,吕家和齐王都会想办法救他的,他们都会怕他乱说。” “他的耐心一向好,当年被苏辰夺了丞相位,甚至还被外放到巴蜀,他居然也没有将此事拿出来说事,为什么现在他却等不急了呢?” 苏辰一听,也觉得事有蹊跷,昝泊拉着他忆往昔,他说不是要他念旧情,只是想做个交易,他当时的确被他说得心软了一下,平江府那事,昝泊出手救了他,否则他早已经诛连九族,而不是现在的刑部尚书。 李易似乎也反应过来,没有急着去翻那些证物了,反而看向乔宝莹,突然说道:“昝泊想要逃?” 乔宝莹立即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赵牧立即站了起来,“不行,我今夜得亲自镇守城门。” 而苏辰却面色微冷,“如果你们没有猜错的话,昝泊今夜要逃,他一定有法子出城,赵牧,你就算去守着也无用,所以我们得猜测一下他到底想怎么逃,昝家几百人口,他若是不带旁系,只带走直系,那也是二十几人,带加上细软,护院,也是一个很大的目标。” 乔宝莹却是摇头,“如果昝泊只带上三个儿子和孙子呢?” 只带走家中的男丁,也有这个可能,这样的话就目标小了不少。 “密道。” 四人异口同声,当年他们在巴蜀的时候,乔宝莹就叫他们挖过地道,然后挖地道的时候,就发现那县衙后的枯井里早已经有人挖过地道了。 所以昝泊能挖地道不稀奇,可是却还是将四个人给惊住,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皇城,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挖地道,而且内城挖出去还得到外城,接着才到城门,然后还有护城河,这要如何逃脱? “守住护城河,除了东南西北四扇正门外,其他小门以及草深之地皆要看仔细。” 乔宝莹忽然开口。 赵牧也反应了过来,苏辰立即将虞妃案的所有证物收起,整个箱子藏到了书房的暗格了,四个人便分开行动。 赵牧和李易主要带着人马守在护城河上,这一夜大家都别想睡了。 而苏辰和乔宝莹却各自带兵在京城街头巡逻,万一他们的地道不是直接挖到护城河的,而是在街头的某处躲着,到时也够他们寻找的。 这一夜四个人都忙碌起来,心中原本的一点儿安慰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却是对昝泊与齐王的忌惮。 就在四个人各守一方的时候,京城皇宫内院玲宫里,魏帝见到了这个小儿子齐王。 他一手将李茂养大,教他巫术,派他去青山建铸器场,他当年为何想将基地建在青山,便是猜疑着这青山茅芦是南越皇室之后,果然被他猜中了。 青山铸器场不过是名头,真正他们在寻找的是那些南越国的武器,他也曾怀疑这些药人到底能不能对付这些武器? 然而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过挖到了冰山一角,那些武器很厉害,但李家的巫术也很厉害,魏帝觉得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果然造福了子孙,李家的江山全在这巫术里。 眼前的这个儿子得到了他的真传,但他知道,他培养的是利刃而不是君王,他是偏心于虞妃,这一生他爱过的女人,可惜她红颜薄命。 “茂儿,你还记得这里吗?” 李茂恭敬的坐在魏帝对面,抬头将整个殿宇看了一遍,这里是冷宫,没有生机,家具陈旧,那掉了朱漆的一角却还能找得到昔日的繁华,他的手不知不觉在桌下握紧,跪坐在矮几前,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的心思却是滔天的恨意。 “儿臣记得,这是我母妃的宫殿。” 魏帝只随意的看了一眼,玲妃长什么样的,魏帝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这么多年过去,唯有虞妃的模样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尤其是最近几月,他几乎夜夜能见到虞妃,然而见到她却没有朝他笑,反而是怨恨,这样的梦既让魏帝眷念,又让他很难受,身体也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你在这儿长到七岁,是父皇接你到身边亲自教导的,十三年过去,你没有回来过玲宫,如今再回来,你可曾记得朕带你走的时候说的话?你可曾记得对朕的承诺?” 十三年前,魏帝无意间走错,入了玲宫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皇子,已经有七岁了,却过得连宫里的太监都不如,每日吃的剩饭剩菜,甚至有时候还吃不饱,连着太监宫女都能欺负他。 他从小失母,吕后说会养着他,却不知放任他在玲宫里自生自灭,这么多年当中这个儿子是怎么过来的呢? 魏帝生了侧隐之心,便将李茂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教导,出玲宫的时候,魏帝便问他,他会窥视他的皇位吗? 李茂虽只得七岁,却早已经尝尽人间冷暖,少年便懂事,他当时便承诺,与魏帝承诺,他学了一身本事将来必定护着魏国不乱,绝不能对主君有二心,魏帝当时的确将他当大人一样看待的。 后来的十三年来,他也的确很严厉,虽是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半点心软的,而这个儿子也不曾让他失望过,他很欣慰,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一切都变了,或许这么多年的隐忍本就是这个儿子做给他看的,其实他早就生了野心,尤其是昝泊忽然要举荐出李茂为齐王的时候。 魏帝也曾犹豫过,他不想晋王与太子斗得太狠,这些都是他的儿子,虽有偏颇,他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同意了昝泊的请求,可是却发现这些都是李茂一步一步的算计,是他自己想站到朝堂上来,他有了野心。 李茂点头,他慢慢垂下头去,魏帝看到他这模样,心中一软,毕竟是自己亲自指点养大的,他跟所有的皇子都不同,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养了十三年,付出了心血。 “这一次你为何要这么做?是昝泊诱使你的么?” 魏帝忍不住为这个儿子找借口,昝泊手段频出,他的确有这个能耐,他知道昝泊被苏辰破坏,与吕家反目,又得罪了晋王,在这个时候极需要投靠一位皇子,再扶持他上位,保住昝家的地位。 李茂垂首点头,魏帝却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很生气,“你是朕养大的,朕很欣慰,你也很聪明,做事向来有分寸,为何这一次你却与昝泊合谋,你明知道这样做朕会生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茂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抬头,魏帝以为的愧疚不曾在他的脸上出现,反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再无往日的恭敬,语气冷淡的问道:“父皇,我为什么不能有窥视之心?我也是你的儿子。” 魏帝很生气,没有养出自己所希望的人出来,他是生气的,若是虞妃的儿子没有回来认亲,他或许以为孩子已经死了,便将皇位传给太子,可是虞妃的儿子回来了,他知道这个皇位是他给虞妃最后的补偿,否则他死也不会安心,无颜在下面面对虞妃。 可是这些私心魏帝自然没必要向一个没有什么出身的皇子解释,于是冷了脸,“你没有资格这么问,朕是魏国的皇帝,朕的话便是圣旨,你只有遵循或者反抗,但是你的本事都是朕教的,你若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魏帝虽是病体之躯,可是真要生起气来,却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面色幽冷,天生威严露出,便是破釜沉舟的李茂也给怔住,甚至心中惊恐。 李茂压下心中的恐惧,还是不甘心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十三年了,我隐忍了十三年,我母妃过世,你明知道还有一个儿子,你却是一步也不曾来过玲宫,我受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不配为父,我恨你。” 李茂一口气将这十三年的隐忍全部喊了出来,他现在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不再惧怕这个无情的父亲。 魏帝也是惊讶,想不到才七岁的李茂就已经恨着他了,他这是养虎为患,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发觉呢?居然被一个七岁的孩子给骗了,魏帝怒火攻心。 “朕给你的,你才准要,朕不给你的,你不能肖想,朕这些年多少次告诫过你,却既然一意孤行,朕也没必要留你。” 很快魏帝召来殿外守着的禁卫亲军,他们整齐伐一的脚步声踏入这个宁静的宫殿,然而出乎魏帝意料的,这些人没有听他的旨意将李茂包围,却是转眼将魏帝围困住。 魏帝大惊,面色阴沉的盯着眼前的将领,“你们不怕诛连九族吗?” 那将士却是朝魏帝跪了下去,一脸愧疚的说道:“皇上,臣对不住了,齐王答应了下臣,待他登基,便善待皇上寿终正寝。” 魏帝听后冷笑,他也不再追究这些倒戈相向的禁卫军,反而看向齐王李茂,沉声问道:“你今日是要造反吗?” 李茂这个时候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他来到魏帝面前停住脚步,身姿挺拔,再无往日的卑微,目光认真的盯着魏帝,语气严肃的说道:“父皇,把皇位让给我,我必定服侍您寿终正寝。” 原来今日齐王入宫是来逼宫的,而魏帝竟将狼子野心的齐王召入宫中,他本该在晋王拿到证据的时候派人去捉拿齐王,棋差一步,便是输。 如今的魏帝早已经垂暮之年,病体之躯,对这皇位虽有留恋却也知道总归要脱手,但被逼宫却并不是他所想的。 魏帝不再说话,自然也不会交出玉玺,好在魏帝平素谨慎过人,玉玺早已经藏了起来,只要齐王没找到玉玺,没能拿到让位的圣旨,他就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然而皮肉之苦他是逃不过的。 很快魏帝被齐王软禁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与魏帝一模一样的皇上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而忙碌了一夜的苏辰四人再次回到了苏府,赵牧捏了一把汗,将自己这一夜的成果说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昝泊是个人才,居然挖了几条地道,先是从内城出来,在与外城的交接处有一处小院,多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没想到他早早的将此处买走,连着一片的百姓都是昝泊的障眼法。” “然后他再从这处将地道挖出外城,不走城门,却是直接通过地下通水道落入护城河,若不是苏辰你们两的提醒,这一夜昝泊带着昝家男丁早已经逃走了。” 正文 第489章齐王的手段 “那片水域的水草最是丰盛,人藏在里头根本看不到,好在他们先有交代,重点看护住那些水草丰富的地带,他们是被一位偷溜出来上茅房的差兵看到的,恐怕连昝泊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巧。” 昝家的男丁全部被抓,早上再次押入承天府,钱安准备初审后写下案卷,而苏辰也不顾一身的疲惫,换了官服,与李易一起上早朝,打算将此事在朝堂上揭发,就算皇上起私心,也不得不同意三司会审。 苏辰和李易上早朝去了,乔宝莹却是拉住赵牧,“赵牧,齐王你找到了吗?” 赵牧摇头,“不曾出城,我手中的人特别的注意了,但是齐王府并没有人。” 乔宝莹心里隐隐不安,齐王离开昝府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逃出京城,他也没有回齐王府,那么人呢?难道被信诚侯藏起来了? “要不,你去一趟信诚侯府探探。” 赵牧点头,“我这就去。” 乔宝莹回到主院,就见莫情和白九都在,两人一双眸子眨巴眨巴的看着她,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这是遇上好事了吗? 乔宝莹在两人面前坐下,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今日遇上什么好事了?” 莫情点头,白九摇头,这两人搞什么明堂。 莫情却是拉起乔宝莹手,手迅速的摸向她的脉,乔宝莹反应过来,“我没有生病,我好好的。” “我知道你好好的,不过呢,我听我嫂子说你最近闻到油荤就想吐,虽然没有吐出来,但你最近偏好吃酱瓜,你还记得么?你怀小衍儿的时候就爱吃酱瓜。” 乔宝莹怔住,她傻傻地盯着莫情,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的确最近她有些奇怪,可是她实在太忙了,还有心里存着事,总是心神不宁的,哪往这方面想,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忧思不安的原因所至。 于是也不阻止莫情了,随她为自己把脉,半晌后,莫情惊呼道:“莹儿,我的好莹儿,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 乔宝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要告诉她什么?可是看到她的喜悦,一定是她想的那样,于是也跟着高兴起来,猛的抓住莫情的手,“是不是我怀上了?” 莫情点头,“不但怀上了,你居然怀的是双生胎,你知道吗?何其有幸,有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 “以后我在你的身边,有我的医术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护住你们母子三人平安的。” 在这个朝代怀双生胎可不是大喜事,反而让人忧心,毕竟医疗落后,生一胎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是两胎,危险加陪,但是莫情都这么说了,乔宝莹早已经将这一点隐讳抛在了一边,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怀上双生胎。 想不到肚子都不显,里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她高兴的合不拢嘴,猛然想起苏辰要是知道她怀上了,还怀了双生胎,苏辰会不会很开心,想起他那日说的话,明明知道她吃避子药,居然也没有阻止,在这个时代恐怕全天下的男人当中也只有苏辰会这么大度。 他不娶平妻,也不纳妾,居然还容许她不怀孩子,这不就是爱惨了她,苏辰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男人,他的本性里依旧有这个时代大男人思想,但是他因为爱她,却放弃了所有的权利与原则,无底纸的包容了她。 乔宝莹原本是开开心心的,却莫名落下泪来,她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莫情和白九也跟着她一起高兴。 莫情抱住她,叹道:“苏大人要高兴坏的,莹儿你真厉害,一胎怀了两个,将来小衍儿就有伴了。” 这一日乔宝莹在喜悦中度过,下午,乔宝莹去接小衍儿放学,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对孩子说道:“衍儿,你希望有弟弟妹妹陪你吗?” 小衍儿立即从糕点中抬起头来,还装大人似的想了想,说道:“我不想要妹妹,我想要弟弟,这样的话,以后兄弟两人谁也不敢欺负。” 乔宝莹心中一暖,她怕孩子失望,先打预防针,说了不少妹妹的好处,待马车回到苏府,小衍儿已经改观,央求着母亲为他生个妹妹,他要保护妹妹。 乔宝莹却是笑了,她摸了摸小衍儿汗湿的额头,将他抱入怀中,忍不住说道:“就算生了弟弟妹妹,爹娘也一样的爱你,衍儿是最乖的。” 小衍儿早已经乐开了花,刚才想着弟弟妹妹的时候,心里头还隐隐有些不安,小小的他不知道为何会不安,只知道他要母亲抱抱,还要父亲以后都能来接他放学。 但是母亲一句话后,他觉得可以不让父亲来接他放学了,毕竟父亲这么忙,还得赚银子养家,他还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于是小衍儿将这一点小心思早已经抛开,跟着母亲下了马车,然后又跟小思源跑赵府玩去了。 乔宝莹满心欢喜的等着苏辰傍晚回来,可是今日苏辰却回来晚了,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夫妻两人去了书房。 苏辰早已经习惯跟妻子有商有量的,于是直接将今日的事说了,“朝堂上我看到齐王,他居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站在那儿,便是我将案子说出来,他居然也没有给昝泊求情,他这一次打算舍车保帅,下得了狠手,就不怕寒了他底下人的心?” “尤其我看到信诚侯,信诚侯人虽然呆在边关,对朝堂上的事却是有很了解的,今日他看齐王的眼神都不对劲,今日我将此案提出来的时候,吕家的人就甚本知道了,太子的死不是个意外,不是流民所至,而是人为,虽是昝泊,但吕文鼎看齐王的眼神恨不能上前拼命,在朝堂上倒也没有失态。” “此案定下来了,三司会审,昝泊是保不住了。” 苏辰却并没有开心,反而心事沉沉,乔宝莹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原本还想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不是个好时机,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齐王的把柄,万一昝泊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名,齐王还是能逍遥法外。 “苏辰,这一次绝不能放过齐王,一但他脱身,以后就不好对付了。” 苏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下意识的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卷着玩,他人却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说道:“只能从昝泊下手,昝泊向来自私,若是我能留下昝家的血脉,或许他会同意。” 乔宝莹立即精神一振,这个法子好,昝泊想带着昝家的男丁逃走,不就是想留下昝家的血脉么? 但很快乔宝莹似想到了什么,“苏辰,你现在就去承天府衙的牢里,将昝家的大子接出来,我知道肖氏怀孕了,到时再将肖氏一同接来,昝文东必会听我们的话,昝泊也留下了昝家的血脉。” “最主要的是,我害怕有人今晚落下杀手。” 乔宝莹只是怀疑,没想苏辰听到这话后立即谨慎起来,“莹儿,你说的对,好在你提醒我,齐王今晚一定会下杀手,承天府衙挡不住他,他手中的杀手很厉害,就算我将昝家大子接出来,也得想个万全之策。” 于是夫妻两人饭也不吃了,苏辰便匆匆去了承天府衙,至于苏辰会将人藏到哪儿,乔宝莹也没有多问,她知道只要苏辰出手,齐王就一定找不到,她的男人她有这个自信。 到夜里,苏辰回来了,他面色一松,比先前回来的时候脸色好看多了。 “莹儿,昝文东和肖氏已经藏了起来,昝泊也同意了,他已经将一些证据交给了我,这些证据一定能搬倒齐王,只是昝泊今夜怕是不能活了。” 苏辰不可能将昝泊也藏起来,还有昝家其他人,他们不死,昝文东就保不下来,借着这一次齐王的刺杀,将昝文东的死也一并报上去,如此明正言顺的救下昝文东,只是他以后再也不能姓昝,也不能在京城出现。 乔宝莹心里不舒服的是昝泊抛下了昝府的妻女,当初他带走了儿子,却是将女眷全部抛下,这个时代的女人当真是何其低等,重男轻女的思想何其根深蒂固。 乔宝莹没说什么,自然她也不能保住昝家女眷卖入教坊司的结局。 第二日,天边还不曾露白肚,苏辰正准备起身穿衣去上早朝,却在这个时候,赵牧带着副将来了主院,他是一夜没有睡,承天府衙发生命案,钱安等人躲了起来,但府衙的差兵与护卫全部被杀,同时牢房里的昝家父子也全部不曾留下。 赵牧早已经按着苏辰的计谋,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时候,将一具早已经准备的尸体冒充在昝家人的尸体当中,并放了一把火,烧得昝家人面目全非,辩认不出来。 只能凭着他们的一些特征,比如昝文东的脚指曾受过伤,有一个脚指骨是朝外的,明显的不正常。 刺杀案震惊了整个京城,连平民百姓都传开了,朝堂上魏帝直接下令三司负责此案,揪出幕后之人。 然而齐王却稳稳的站在朝堂之上,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吕文鼎却气出一口老血,他下了朝后立即去了凤栖宫,吕后见到兄长,立即将下人屏退,神情难过的说道:“大哥,你一定要揪出杀害太子的幕后真凶,昝泊他一定是听令而为,我在后宫里,什么也做不了,而且皇上这几日也挺怪,性情不定,对我也是忽冷忽热。” 吕后再也没有往日的骄傲,放下一身繁华,就像一个内宅妇人一样,早已经失去主张,在她得知自家儿子是被昝泊杀死的时候,她已经垮了,她恨她悔,可是却无计可施。 她本想找皇上,想吹吹枕边风,可是皇上却根本不见她,好不容易抽了机会与皇上相见,却发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换人了,刘福不见,连身边的大太监换成了陌生的脸,吕后越发的惊恐起来。 她隐隐不安,宫里要变了,皇上不再帮着吕家,不再顾及当年的恩情,也不再正眼看她一眼。 吕文鼎在得知吕后目前的处境时,他露出惊讶之色来,这么多年过来,他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绝不可能对自家妹妹的情义说断就断,何况妹妹又没有犯下错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不再理睬他们吕家,这不像皇上往日的性情。 可是吕文鼎想不出别的解释,或许是他们以前的所做所为早已经伤透了皇上的心,这个时候皇上死了一个儿子,不可能再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用另一个儿子来抵命,所以皇上打算让昝泊偿命?只为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吕文鼎越想越是这样的,心里的那股恨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吕家现在没得盼头了,不管是齐王当政,还是晋王当政,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来,给太子报仇。 于是兄妹两人合谋,商量了半日,吕文鼎才出宫。 苏辰得到了不少证据,然而他却并不着急着拿出来,今日早朝的时候,他看到了吕文鼎入了凤栖宫,或许先让吕文鼎去大闹一场。 苏府的书房内,李易忽然来了,乔宝莹正好跟苏辰在商量着对策,李易进来,赵牧也随后便到。 李易面色不好,“今日下早朝我入宫见父皇,父皇却将我赶出宫,先前咱们得到的书信全部在我父皇的手中,我有些不安。” 那些是昝泊与齐王通信的证据,也是昝泊与南边叛军通信的证据,李易忽然这么一说,乔宝莹和苏辰都怔住。 此事便是定国公也是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告诉过定国公他们的计谋,这一次他们四个人,原本是想破坏齐王与吕家结盟,顺带将昝泊拉下水。 只是结果却偏了,似乎有很多东西都不受他们的控制。 乔宝莹看向苏辰,昝泊临死前交给苏圾一些证物,不知里头的是什么?能不能搬倒齐王,可是御书房的那些书信都是昝泊伏罪的证据。 一时间四人沉默了,乔宝莹一直觉得不安,她以为是自己怀孕后太敏感,现在听到李易说的这么后,她的不安更加强烈,他们都没能想出对策,她不像苏辰的性格,在赵牧和李易面前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于是乔宝莹说道:“我很不安,我给你们打个比方,我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你们听着谨慎一点就好。” 于是三人都抬头看她,李易似乎还心事沉沉,乔宝莹已经看出来了,恐怕他现在担忧的不仅是那些书信,或许皇上不见他,他也很受打击的,皇上偏颇齐王,始终不曾下令捉拿齐王,甚至这案子也将成为一桩糊涂案,放在御史大夫屠成海面前,多半就利用昝泊一个人将罪扛下来了,屠成海最擅于解决皇上的烦恼。 “比如说,这些书信被皇上私下里毁了,为了护住齐王,毕竟已经没有了太子,不可能再拿一个儿子的生命来抵命。” 乔宝莹试探的说,眼神不由看向李易,其他两人也看向李易。 李易却似乎早已经想到,“莹儿你接着说。” 乔宝莹便接着说了,“皇上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赵牧是最清楚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哪日皇上倒下,齐王会不会利用昝泊的死反击我们,比如说推翻先前的案情,反而说昝泊并没有杀太子,而咱们手里却已经没有了这些书信证明昝泊与南边叛军联络的证据……” 苏辰倒吸了口气,赵牧和李易也面色大变。 乔宝莹接着说道:“除了这样,他有可能还把刺杀太子的罪证推到咱们的身上,然后由吕家与咱们斗得你死我活,毕竟昝泊一家死在承天府衙,而正是苏辰的直系下属。” 乔宝莹向来直接,想到什么说什么,她思前想后,她一直不安的是什么了,这一次捉了昝泊,到昝泊的死,他们走得太顺了,堂堂一国丞相就这样没了,没有经过三司会审,如此狂妄,齐王不会这么傻,他可是青山铸器场的背后主使。 苏辰被小媳妇一说,心中一沉,只觉得小媳妇聪明,若不是她提点一下,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一点来,齐王如此干脆利落,不可能没有后手的,他拿到昝泊的证据里头的确没有南方叛军的证据,而是他与齐王的一些谋划。 苏辰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只有信诚侯不再支持齐王,齐王便会孤立无援,就算他想出手,咱们也不怕,实在不行,就清君侧吧。” 实在不行就造反吗?信诚侯这个时候归来,对晋王不利,若是没有了信诚侯的支持,在事情还没有暴发前,直接强行扣押了齐王,这便是夺位了。 只是这样的话李易能下定决心吗?魏帝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病躯缠身,都是迟早的事,可是让位与夺位是完全不同的,将来可能会父子成仇。 李易没有说话,却并没有阻止苏辰去对付信诚侯,于是几人默默无言的离开了书房。 苏辰出手,向来雷厉风行,乘着齐王还没有筹谋好,他得先离间了信诚侯与齐王之间的关系。 正文 第490章吕后毒死皇帝 当初信诚侯与齐王结盟,利用的是齐王的婚事,庞家小女儿嫁入齐王府为妃,然而被苏辰一查,才知道内幕,这位小庞氏原本有一个意中人,是位寒门士子,两年前外放为官,当年入京赶考的时候,两人结识。 庞氏为此还曾偷偷离开京城与此人私奔,后来被庞家寻回,此事被压了下来,京城世家最忌讳的就是儿女私奔的丑闻,奔为妾,做为世家子女岂能为人妾室。 此事压得紧,没想还是被苏辰知道了,如此说来苏辰只需挑拔了小庞氏的感情就好,于是从她下手。 而这边乔宝莹在家中养胎却有些心神不宁,亏她做了一年的刑部尚书,对朝堂上的事了如指掌,倒也能帮到苏辰,她以前怕连累到展东风,所以一直不曾跟这孩子联系,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这孩子向来心思灵巧,也有一些手段,或许她可以跟展东风联系一下,若是能找回那些书信的话,是不是就扭转乾坤了? 毕竟信诚侯这边能不能办成还是回事,她也得做两手准备,于是她打算入宫面见吕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的吕后恐怕没有心思对付她,反而给她劝说的机会。 乔宝莹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凤栖宫已经来过多次,金壁辉煌彰显着主子的地位,吕家向来有财,吕后又是魏国最尊贵的女人,自然只要她愿意,天下最好的都会运到凤栖宫里来。 可是在这繁华的背后,这一次乔宝莹却看到了无尽的凄凉,太子没了,吕后这些日子恐怕都是以泪洗面过来的吧。 半辈子的谋划,眼看就要成事,太子却没了,吕家也跟着要垮了,怎么受得住呢?好在这一切目前来说吕家怀疑的是齐王,恨的也是齐王。 她进入殿前,吕后早已经屏退了下人,她一袭凤袍雍容的坐在主座上,脊背挺直,妆容精致,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但乔宝莹却看到了她眼底的乌青,还有那厚厚的粉底下遮掩的憔悴。 乔宝莹行礼落座,吕后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反而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今日来的意思。 “皇后娘娘,民妇今日入宫是想见一见弟弟展东风,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吕后一听,面色冷淡下来,可能乔宝莹的话与她所期盼的不同,有了失望,本就看不起苏辰夫妇,此时也不抱任何的希望,于是冷冷开口:“你把凤栖宫当什么地方了?” 吕后说完这话,立即叫身边的嬷嬷送客,她也跟着起身。 乔宝莹见她要走,也跟着起身,忽然道:“娘娘,你不就想看看齐王杀了太子的证据么?” 吕后脚下一个跄踉,回头看向她,她立即叫身边的嬷嬷退下,殿前又只剩下两人,吕后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来到乔宝莹的身边,目光凌厉的盯着她,“证据在展东风的手中?” “不,在皇上的手中。” 乔宝莹直接说出来,或许吕后参与进来偷书信,岂不是事半功倍,总比什么不做好。 吕后面色微变,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叫乔宝莹等一等,她立即以皇后的名义召展东风一见。 很快凤栖宫的太监往御书房去了,过了半个多时辰,太监回来了,他一脸惶恐的说道:“娘娘,如今守在外头的不再是刘福公公,秦公公根本不理睬老奴,老奴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到就被赶了出来,若是还在御书房外纠缠,就要将老奴下天牢,老奴便赶紧回来报信了。” 吕后听到这话,面色大变,她没有当场发怒,却是屏退了所有下人,面色幽冷的坐在主座上,忽然沉默下来。 乔宝莹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是惊讶的,但她不好出声,这会儿便看向主座上的吕后,心头微怔,吕后莫非知道原因?还是吕后与皇上吵架了?夫妻感情破裂? 乔宝莹今日很想见展东风一面,如此才能安心,展东风的才智不输苏辰,这个弟子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 “娘娘,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乔宝莹起身,她不想在皇上和吕后吵架的时候触了霉头。 吕后再没有心思留她,至于皇上手中的证据,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的。 乔宝莹从凤栖宫出来,有步辇停在外头,此去宫门,有很长一段路,游廊曲转,来来去去,很容易迷路。 乔宝莹却不想坐步辇,她叫了一名宫女陪着她送她出宫。 如今凤栖宫草木皆兵,哪敢用这点小事去问主子,自然听了她的话,毕竟是二品大员的夫人,这些宫女也不敢得罪。 宫女走在侧旁,落后两步亦步跟随,见乔宝莹走错必定上前一步,既让乔宝莹觉得她恭敬,也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记错路,她走对路了,凤栖宫里连位宫女都如此心思灵巧,反而让乔宝莹不好有所动作。 她从游廊下来,经过小道,小道两边有花草,她突然脚步一顿,来到花圃前停下,似乎在赏花,那宫女觉得奇怪,却还是退后了好几步等在一旁。 乔宝莹如此走走停停的,用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宫门口,那宫女忍不住捏了一把汗,终于把这尊神送出门了,她也回去交差了。 乔宝莹出了皇宫,她没有急着上马车,却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她身为二品大员的夫人,这么随意的坐在石阶上是很不文雅的,那些守门的禁卫军看到,都纷纷别过头去,当做没有看到。 坐了一会,乔宝莹才上了马车回了苏府。 接连过去两日,第三日夜里,苏府里闯入刺客,待陈意和莫金追上来的时候,莫金立即拦住了陈意,“东风。” 只说了两个字,陈意立刻明白,反而飞速回屋换了一身黑衣跳上屋顶,将苏府的护卫和暗卫引开。 莫金却护着展东风入了书房。 好在展东风跟莫金学过功夫,功夫不深,却还是能夜间行事的,莫金一看他的招势跟他的像他就知道是谁了。 乔宝莹和苏辰两人匆匆披衣来到了书房见展东风。 展东风朝师父和师娘跪下行礼,“弟子不孝,师父归京却不曾过来看望。” 大家都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苏辰立即将展东风扶起来,他还有些没明白展东风怎么半夜从皇宫里出来,他是怎么出来的?看来这一年在皇宫里呆着也没有白呆。 展东风看着师父的疑惑,立即明白了,于是看向师娘,“我是看到师娘留下记号出来的,师娘寻我何事?” 乔宝莹就知道展东风在皇宫里一年肯定培养了耳目,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东风,我也不多说了,时间紧迫,本想在宫里见你一面,却发现不合适,我想要你偷一物,便是昝泊府中搜出来的书信,就在御书房内。” 乔宝莹的话立即让苏辰反应过来,接着朝她投来一抹赞赏,小媳妇果然想得周到。 展东风却沉默了,乔宝莹也没有催他,这事也关系到展东风的前程,还有他的名声,是该好好想一想。 “师父,师娘,此事本来没有什么问题,我有能力将书信弄出来,只是我如今已经不在御书房,皇上将我和刘福都使开了,如今我只管皇宫内的书阁,而刘福却管掖廷去了。” 掖廷是犯事的妃嫔或宫女居住的地方,刘福明明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向来依赖他,信任他,怎么可能发配到掖廷去了。 连展东风都不能靠近御书房半步,那此事就难办了。 展东风愁眉不展,接着说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皇上最近有些不对劲?” 苏辰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再回想起朝堂上,皇上最近很少咳嗽,还有也不怎么说话,多是齐王开口。 想到这儿,苏辰心中一惊,连忙看向展东风,“你是什么意思?” 展东风极其像苏辰,应该说苏辰教导的他,他对很多没有证据的事仍然很谨慎,所以他虽心有异样,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跑出来告诉师父,若不是师娘寻他,他还会呆在那书阁里。 “皇上向来依赖刘福和我,尤其是刘福,他陪伴着皇上多年,便是病重的那几日,皇上会使开我,却不会使开刘福,可是这一次他不但驱逐了我还驱逐了刘福,我担心齐王控制了皇上,毕竟御书房除了齐王进出,都不曾召见定国公,以前皇上最喜欢见定国公与昝泊。” 苏辰和乔宝莹听到这话,两人都心生异样来,或许他们该找定国公商量一下,眼下只有定国公入宫则是明正言顺的。 乔宝莹将自己这一次找展东风的事说了,他如今在书阁,能不能拿到书信是一回事,可是除了展东风之外,再没有人可以托咐了。 展东风不能留下太久,他匆匆回去了,约好了三日后再出宫一趟。 而苏辰打算明日早朝与定国公一起留下在御书房外求见,或许该近距离的接近皇上,才能判断出皇上到底有没有受齐王约束。 乔宝莹这个时候又想到了一个人,他们先前不是救下了伍太医的儿子伍祈么?是时候该他还恩情了。 于是当天夜里,苏辰便去了伍府,看到苏辰,伍其军也知道是什么事,而且他最近也觉得奇怪,皇上不再找太医署探病,似乎伤寒已经好全了,可是伍其军最是知道,皇上的身体远没有这么快恢复,甚至他还担心着这个冬天太冷,害怕皇上熬不过。 伍其军如实将心中的疑虑告诉了苏辰,并且听了苏辰的话,明个儿就以复诊为由,去见见皇上。 第二日苏辰上早朝去了,乔宝莹却在院中与莫情在一起,莫情交代了她不少事,她怀了双生胎,越发的需要注意,莫情不希望她出门,坐马车不安生,有时快了,万一有突发急状,容易伤着身体。 可是乔宝莹藏着心事,哪能真的安生在府中呆着,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她跟苏辰,莫情跟赵牧,都不会有好下场,或许下一个被诛九族的就是他们了。 然而这一日,吕家却出手了,就在魏帝下了早朝的时候,吕后抓住了时机遇上了魏帝,她亲自煲了补品汤送来,要是往日,魏帝必会召她入殿,喝完后还会陪她一会。 今日魏帝却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朝身边的齐王看去一眼,“朕与齐王尚有事商量,你先退下吧。” 吕后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如果今日不能与皇上单独相处一会,以后自是没有这个机会,今日她是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这个时候齐王却开了口,“父皇,儿臣便先告退了。” 齐王退下了,魏帝看向吕后,也没有多说,径直往前走去。 两人入了大殿,吕后温柔的在魏帝身边坐下,然后将补汤端起,准备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喝。 魏帝皱眉,他伸手接过小碗,喝了几口后便放在了桌上,“不知皇后今日过来有何事?” “皇上,你已多日不曾来臣妾宫中,你以前答应臣妾的,每逢月圆之夜,必定来凤栖宫,可是昨日月圆夜,皇上却是不曾来。” 魏帝轻叹了口气,“这几日忙于政务,当真是冷落了皇后,下一个月圆之夜吧,朕会记住的。” 说完这话,魏帝便起了身,正好这个时候太监上前禀报,定国公与苏大人觐见。 魏帝立即说去御书房,转身魏帝走了,吕后却呆呆地坐在那儿没动,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离去,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来。 苏辰和定国公正候在殿外,见皇上出来,苏辰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去,就见魏帝唇角一抹血迹,很快身子不稳往后一倒,身边的太监将人接住。 “快,快,叫御医。” 很快殿前的禁卫军和宫人上前将皇上团团围住,扶了进去,定国公和苏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便被人挡在了外头。 却在这个时候,苏辰看到吕后一脸淡然的从殿内出来,皇上倒下,吕后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定国公和苏辰都觉得此人有些怪异。 定国公本要拦住吕后相问,谁知吕后转身却去了御花园。 秦公公上前说道:“两位大臣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吃几幅药就不会有事了。” 定国公和苏辰自是不会相信这个鬼话的,可是看着秦公公那一脸严肃的模样,两人只好满怀心事的出宫。 齐王很快收到消息匆匆进了大殿,看到已经死透了的“魏帝”,齐王双眸眯了起来,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 秦公公静静地站在齐王身边,过了一许,齐王说道:“玉玺找到了没有?” 秦公公连忙禀报,“殿下,还不曾,皇上受了苦楚,再这样下去,恐怕熬不住。” 齐王面色阴沉得可怕,“将他抬下去,再找个人扮成皇上。” “殿下,此人是经过训练的,当初只有这么一位……” 当看到齐王那阴沉的脸时,秦公公已经说不下去,只好听话照做。 “吕后她是不想活了吗?居然谋害皇上。” 齐王心中郁躁,差一点他的谋划被吕后给破坏了,“派人守着凤栖宫,不准皇后出门半步,找伍其军过来,本王有事要吩咐。” 伍其军很快找了过来,他早就收到苏辰的消息,皇上的模样应该是中毒了,正好他今日要打探一下,没想机会来了。 只是令伍其军意外的是,他匆匆跑过来并没有看皇中毒的皇上,却是齐王坐在大殿的主座,俨然他已经成了新的帝王,这种感觉令伍其军心头一惊,他什么也不敢说在齐王面前跪下。 “伍其军,你也跟着我父皇多年,知道我父皇的病情,今日你解了我父皇的毒,自是功不可没,明日你儿子伍祈去吏部述职。” 齐王忽然这么一说,伍其军却心头一沉,身子伏在地上,心思百转,他根本没有出手,但是齐王却赏了他,唯一的儿子还没有走科举,就直接恩荫入士,可是依着他伍家的家世自是没有这个资格,所以齐王是要他按着上面的说么?可是为什么呢? 伍其军还有些糊涂,但是他最懂得察颜观色,先谢了恩领了旨,装作很开心的模样,同时也将齐王的话再次重复了一下,让齐王觉得他不会再乱说。 很快齐王打发他回太医署了。 而伍其军却派心腹匆匆给苏辰传了信,有些事他想不清,但苏大人是个人物,他必定能想清的。 吕后来到御花园,望着满圆的珍花异草,眼前出现了她跟魏帝相识相知的一生,她今日忍不了心中的恨意,下了毒害死了皇上,只待秦公公报丧,吕家即刻就造反,不过吕家的人马只用一小部分人马冲进皇宫,其他大部分人马却是冲去齐王府。 吕家是没有盼头了,终归得一死,如此就算死,也得杀了齐王给太子报仇,乘着京城大乱,她的大哥便会带上吕家所有私兵杀了齐王。 一切细节都计划好了,可是直到傍晚,也没有见秦公公报丧,却传出来皇上中毒被伍其军冶好。 正文 第491章京城大乱 吕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白了,那不可能的,她下的是砒霜,而且已经毒发,就算是医术了得的伍其军也绝不可能起死回生。 吕后慌了,她匆匆往凤栖宫外走,谁知凤栖宫外围满了禁卫军,吕后才知道皇上不杀她,却是将她软禁了。 吕后却疯狂了,自从太子没了,她已经没有了正常的思维,感觉一生的争夺全部没有了,她心灰意冷,本想制造一场大乱剧,杀了齐王报仇,谁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不甘心。 而苏辰这边收到了伍其军的信,看了后很是震撼,苏辰亲眼看到皇上吐血倒下,那模样怕是不可能救冶得过来,何况伍其军并没有出手相救,齐王却要他撒谎,并提拔了伍其军的儿子。 齐王为何能在那个时候呆在大殿内,皇上以前一向疼爱的是晋王,可是现在却毫无征兆的只亲近齐王,此事必定有诈。 苏辰拿信跟小媳妇商量,接着赵牧和李易都来了。 四个人商量了好一会,他们三人都觉得是齐王威胁了皇上,可是每日早朝,皇上都没有异样,如果受了齐王的威胁,皇上上早朝还会怕齐王不成,就算不是这样,也总该留下线索。 乔宝莹却忽然沉默,她想到一个可能,“苏辰,你还记得明者么?” 苏辰点头。 “明者是齐王的人。” 苏辰怔住,李易也怔住,明者是李易给他们夫妻两的师父,教他们功夫,教他们易容之术,后来他们在军机营抓住了他,苏辰也借机接近齐王,所以确切的说,明者是齐王的人。 “所以齐王也会易容术。” 四人都惊住,从来没有往易容术上想。 很快苏辰三人都反应过来,“如此说来,齐王软禁了皇上,再找个人假扮皇上,而每日坐在朝堂之上的并不是真的皇上。” “对。” 乔宝莹点头,“可是齐王软禁了皇上为何不逼宫,直接叫皇上写下圣旨,让位给自己,可是为何没有?” 三人又陷入沉思,乔宝莹忽然问道:“玉玺可不可以造一个出来?” 三人面色奇怪的看着他,李易一脸严肃的说道:“不可能,谁敢造假的玉玺便是诛九族的罪,而且玉玺从不示人,除了皇上亲侍。再说谁能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那必定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 三个人听到这话显然无法接受,乔宝莹是后世的思维,还以为像后世的章,随便造一个,不过听了三人的话,她反而生了另样的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多半齐王是没有玉玺,不然他直接登基了。” 乔宝莹随口一句话,三人再次惊住,李易气愤的站起来,“莹儿说的对,要是这样的话,父皇有危险,我即刻入宫。” “等等。” 苏辰连忙阻止他,“你现在入宫就是去送死,也是自投罗网,一但齐王向你下手,你岂不是正中他的圈套。” 四个人又商量了一夜,这一夜吕后害死皇上的事并没有发生,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若不是苏辰跟定国公特意下了早朝去求见皇上,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第二日早朝,皇上带着秦公公像往常一样坐在殿前金椅中,而这一日的早朝注定不会太平,因为这一次苏辰和定国公是有备而来的,当场指出金椅中的皇上是假的,满朝文武皆惊。 很快禁卫军包围了承天殿,满朝文武一片混乱,却在这个时候,赵牧带着兵马入宫,赵牧以前便是禁卫军之首,里头尚有不少旧部,赵牧出现,禁卫军中立即有人倒戈到了赵牧这边,分成了两派。 而在这个时候刘福公公出现,他听了苏辰的令,很快端来了药水,定国公带着两位武将强行闯入宝座上,当场将“皇上”按入药水里洗脸。 不过多久,所有的易容术退去,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堂前的文武百官都震惊了,个个都离齐王站得远远的,先前追随齐王的大臣也犹豫着不再站出来。 信诚侯朝苏辰看去一眼,正好苏辰也看着他,信诚侯站在朝堂中间没动,可是因为所有大臣退向右边,他反而显得很突兀。 这个时候信诚侯到底帮着谁? 苏辰目光淡淡地盯着信诚侯,如果他一味要帮着齐王,那苏辰只能拿出自己的武器了,说实话,拿出他手中的武器,这些人都不够看的,只是这样就暴露了他和小媳妇的秘密,皇上被人软禁,却并不是逝去,晋王也还没有登基,这个时候拿出来是很不明智的。 一盏茶的功夫,信诚侯还是往右边走了几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同时,齐王却面色灰暗,目光从信诚侯身上收回,看着左边只有他一人,他苦笑了一下,接着手一抬,只见承天殿前凭空出现黑衣人。 密密麻麻的跳下,将满朝文武都围困住了。 这才是齐王的后手,他不知有多少刺客随他驱使,青山铸器场没有了,他又往南北两边都动了人脉,相信再过几年,又将出现几个铸器场。 苏辰站在定国公身边,两人相视一眼,定国公的私军出现,晋王领着京郊军营里的防卫兵全部出现。 这一下文武百官再无人敢出声半句。 就这样争辩当中转眼天都黑了,一场大战在即,苏辰带着人先护着文武百官退出承天殿,保命要紧,而眼前的危机便交给了武将。 禁卫军中分出两派,也是相互残杀,皇宫起了战乱,宫殿倒塌,人仰马翻,也不知谁打破了油灯,承天殿起火了,宫人四处逃散。 吕后半夜被惊醒,爬起来跑出来看时,已经知道了消息,她心中大惊,立即换了宫女的衣裳,乘着所有禁卫军去了前面相助,她带着身边的亲侍,卷走细软从侧宫门逃了出来。 吕后一路朝吕府去,路上遇上巡逻兵,她便拿出宫中令牌,说是去苏府通风报信的,而今日夜里的防卫头领却是乔宝莹,赵牧将兵符交给了她。 巡逻兵听是去苏府报信的,也没有阻拦,待吕后赶到吕府,却见大兄悄悄带着家中男丁子嗣打算潜逃。 吕家的势力大,乘着这个机会逃出皇城必不成问题,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了皇城,吕后发誓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齐王,如果齐王今夜还有命的话。 当吕家众人刚逃至北门的时候,却发现在那城门口站着一人一骑,漆黑高大的马匹上,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没有男子高大威猛,可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她就像一道寒茫一样出现在几人的眼中。 吕家人脚步一顿,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城门,一人一骑却孤傲的挡住了出路,吕后这个时候再看到乔氏,她是惊讶的,她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她,她竟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不仅吕后意外,吕文鼎也是心头一惊,明明眼前只站着一人一骑,并没有千军万马,可是他却露出怯意,然而容不得吕文鼎多思量,他立即抬手,身后的暗卫出现,齐刷刷的朝乔宝莹杀来。 就在此时,原本空荡荡的城门处跑出五条身影,其中有莫金、陈意、红衣,还有两名暗卫。 加乔宝莹在内不过六个人,一人骑马,五人随意站着,但是他们的手上却忽然摸出奇怪的东西,连着乔宝莹的手中也多了一杆长枪。 吕文鼎却反而冷笑出声,就这几个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简直是笑话。 吕家的暗卫经过层层挑选,功夫高深,又熟悉隐身之术,只见这些人只在半空现身一会接着便失去踪迹,再次现身却已经近在尺尺。 乔宝莹心头微惊,身边的陈意和红衣却飞身而起,在那些吕家暗卫消失的方向朝着半空直接开枪。 很快半空中落下数条身影,乔宝莹壮了胆子,她也朝着再次现身的吕家暗卫出了手。 连续不断的枪声奇异的出现在城门口,吕文鼎和吕后两人早已经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为何会闪火光,而他们精心挑选的暗卫却一个一个的掉落下来,全部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个武器太可怕了,吕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一刻她想跑回皇宫,就算被软禁,她也不想死。 吕文鼎也生了惧意,于是带着吕家所有男丁往回跑,待乔宝莹几人处理了眼前的所有吕家暗卫,吕家几人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乔宝莹却是面容淡定,她没有想到这武器研发的不错,后着力足,打得远,且穿透力强,刚才她对着天空瞟准的时候,感觉像在打鸟似的。 几人收起长枪,乔宝莹一夹马腹,朝着吕家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一夜注定汴京城里不会太平,连着外城的百姓也察觉到了异样,这一夜京城巡逻兵穿街走巷的便不曾停过。 幽冷的街道迎着晨曦露出血腥的面目,漫天风雪却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覆盖下来,汴京城的第一场雪落下,而街头两边的铺子与百姓的门庭却依旧紧闭,昔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却如死寂一般,没有半点声气。 偶尔有目光从窗门露出,却也只有无助的惊恐。 街头跑来一队兵马,为首的一人一骑,却是位娇小的女子,她身姿挺直,一身窄袖长裙,白洁的双手握紧了缰绳,那一身的寒芒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冷几分。 她扬起眉,目光朝左右两边偷偷打量的百姓门窗看去一眼,也没有多说,却是带着一队兵马急驰而过。 这一队骑兵来到苏府停下,而苏府门前却是清冷,门前的护卫很少,只是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奇怪的武器。 乔宝莹翻身下马,利落的甩了缰绳,大步流星的朝府中走去。 才到主院,莫情和白九两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一脸冷肃的乔宝莹到这个时候才缓了口气,眉眼一柔,问道:“孩子们都起床了吗?” 莫情点头,“全部在暖房里读书,今日不能将论语背完,不准出门。” 这就有些苛刻了,乔宝莹知道这是莫情故意将孩子留在暖房里,外头太乱,的确不适合孩子们出门,而且昨夜将人手全部调走,京城草木皆兵,赵苏两府没有这么多兵卫,于是莫情带着孩子来了苏府,再将中间的拱门落了锁,加强了防卫,而赵府却直接放弃了。 乔宝莹从白九手中接着热汤,也不顾烫,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碗汤下肚,乔宝莹叹了口气,“我最近总是挺容易饿的,可是我又有些挑食。” 莫情无奈的看着她,“你要知道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两个,你居然还坐马,前夜你居然接了我夫君的兵符,我当时就差一点将你怀孕的事说出来,可是我知道你没有说出来一定有你的道理,便没有多嘴,可是我却担心了一晚。” 乔宝莹觉得自己现在壮实多了,与在平江府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她若是怀着孩子这么跑来跑去,恐怕早已经受不住。 乔宝莹想起前天夜里,他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那个时候她若是将自己怀了身孕的事说出来,苏辰恐怕会瞻前顾后,赵牧也不可能将兵符交给她,可是她若不出手,昨夜就捉不到吕家,也不能管住城门。 “齐王失踪了。” 乔宝莹一边吃饭一边开口,她在啃猪蹄,眼下的乔宝莹眉眼温柔,谁还能看出她是那个风雪是凌厉的女子。 莫情和白九听了这话,立即紧张起来,“莹儿,昨夜四面城门皆是你守的,齐王插翅也难逃,为何会失踪的?” 乔宝莹也想不通,她昨夜可是一夜没有睡,而昨日起事的时候,正是黄昏的时候,自黄昏到现在,她一刻也不曾离开,若不是饿得饥肠辘辘,她不会匆匆赶回来。 毕竟肚子里还有孩子,她要悠着点。 乔宝莹迅速的吃了一碗饭,一碗密制猪蹄,又拿出手帕包了几张肉饼,就打算走了,莫情和白九都站了起来,莫情下意识的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很害怕,这一次她又成了莹儿的帮凶,将怀孕的事瞒着了苏大人。 她害怕,她害怕当年的事再次发生,若是真有个什么,莫情会内疚的,苏大人也一定会伤心的,他不娶平妻不纳妾,就盼着莹儿多为他生下几个孩子,却在这个时候,怀了双生胎。 “莹儿,你不能出门,你一夜没睡,昨日又操心,今日你必须躺到床上去,哪怕是半日,你也必须躺着去。” 莫情急了。 乔宝莹却是叹了口气,她何其不知道自己很疲惫,她只叹这孩子怀的不是时候,可反过来一想,她跟苏辰在一起,总是没有合宜的时间怀上孩子,既然总是事情不断,那么就没有刚刚好的时间。 她摸了摸小腹,看着莫情,“齐王不见了,而苏辰和赵牧却守在皇宫,晋王带人四处搜查,皇上还没有下落,我若不守着城门,京城百姓会大乱。” 而且这些武器是她和苏辰的心血,除了她的心腹能用,其他人都不行,所以镇守城门的事非她莫属。 莫情听了乔宝莹的话,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可是她腹中怀的是两个孩子,她还是不想乔宝莹离去,眼看着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即使不出别的意外,这亲自在外头冻着,也对孕妇不好的。 乔宝莹拍了拍莫情的肩膀,“有莫金和陈意帮我的。” 皇宫起了事后,他们两人就匆匆出宫来帮她了。 这时白九却拿出暖乎乎的狐裘披在乔宝莹的身上,她怀里揣着几张饼就这样离开了。 出了苏府的门,陈意三人加两名暗卫共五人早已经等候在那儿,他们也只能匆匆吃了一点,便要四处巡视。 乔宝莹心里有些猜测,齐王从皇宫里跑出来,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黑衣人,他自是有持无恐,但乔宝莹也不怕,她手中人手虽不多,但领队的几人都是会枪支弹药的。 她先去了齐王府,齐王府很冷清,除了几个守家的下人,便没有什么护卫,齐王没有回府,看来齐王府已经没有他什么留恋的。 乔宝莹开始往昝府走去,昝府有暗道,如果昝泊曾经告诉过齐王的话,他会不会去昝府呢? 然而还没有到昝府,乔宝莹就听到了枪响,六人匆匆朝枪声处奔腾而去。 迎面是风雪,刮在人的脸上冷如刀刃,乔宝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座下的马匹也没有半点停留,很快六个人来到事发地,只见此处早已经一片废墟,地下全是四肢不全的死尸,她的下属用了地雷。 却在这时,红衣忽然飞身而起,她比陈意和莫金都反应快,很快冲到乔宝莹的马上,坐在了她的身后,旋即一夹马腹,马匹往侧边一冲,转眼间就在刚才乔宝莹停留的地方落下一个奇怪的人。 此人无声无息的,走路时连双手也跟着落地,他们看着像人,却像只壁虎似的,可以四处爬动,然而他们的速度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快,尤其是他们吐出的血液,里头有剧毒。 正文 第492章动了胎气 刚才乔宝莹站的地方早已经被药人占领,乔宝莹看到那地上的一滩毒血,面色就白了白。 红衣却在这个时候抱起乔宝莹飞身而起跑上了屋顶。 旋即又出现几个药人,全部朝着六人爬去,乔宝莹和红衣刚站定,就从那墙角冒出一个头来,乔宝莹学过轻功,原本反应还算迅速的,可是放在这些药人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乔宝莹心中大惊,红衣却反应迅速,她再次抱着乔宝莹跳到另一座屋顶,可是后头的人追得紧,乔宝莹暗自心惊,再这样下去,他们都要中毒,齐王就是练毒的,练出来的毒药,便是文宇都得研究一番。 乔宝莹很快从怀中拿出地雷,朝那边的药人丢了过去,同时几人开了枪,枪弹之声响彻这个寒冷的长街。 半个时辰后,追杀他们的药人全部被炸死,而他们身上带的火药也不多了。 乔宝莹站在红衣身边,感激的看了红衣一眼,她今天救了她,若是刚才红衣没有反应过来,她恐怕就死了,这样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想到这儿乔宝莹就后怕。 齐王果然毒,六人见药人已死,准备回苏府一趟,想将莫情带来善后这街头的毒血,一但有百姓染上,又将变成药人,好在莫情和文宇已经研制出来解药。 然而六个人还没走多远就被齐王的人马包围了,忽然从天而降的黑衣迅速的将街头街头尾给堵住。 六人背靠背站在中间,乔宝莹看着黑衣人领头的那位,正是齐王,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屋檐上,一袭黑袍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乔宝莹却是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枪瞟准了他。 齐王没有动,目光淡淡,但是看到那地上死掉的药人,他却有些难以接受,他知道越王擅用武器,但他不知道苏氏夫妇会有这个武器,当初青山铸器场被炸,所有的资源全部埋在地下,底下都是血池毒药,便是齐王他也没有这个能耐下去将那些武器运出来。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乔氏用武器,莫非苏氏夫妇早已经与越王同谋,还真是有趣,这种事若是传开来,苏辰和乔氏在魏国没有立足之地。 乔宝莹毫不犹豫的朝齐王射击,可是转眼却失去了准心,齐王功夫高强,她也知道不可能一枪将他打死。 很快齐王又放出药人,这一次人少了,可是这些药人却似乎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上前就自爆,吓得红衣护着乔宝莹连连后退,而那些黑衣人便乘机包抄过来,六个人真是防不胜防。 主要是的乔宝莹有些跑不动了,她感觉到小腹处有下坠感,像有什么要从小腹掉落出来,她吓得脸都白了,她生个孩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她下意识的抚着小腹,另一只手抓紧了红衣的肩膀,小声道:“赶紧离开,我的肚子已经受不住了。” 红衣紧张,她是知道乔宝莹有孕在身,于是她蹲身背起乔宝莹,再也不恋战,由陈意开道,莫金断后,几人准备逃出包围圈。 齐王看着一脸狼狈的乔宝莹冷笑出声,“既然来了,就别想逃了,不知苏大人痛失爱妻会不会疯掉,倒是很期待。” 乔宝莹伏在红衣背上,目光冷冷的盯着屋檐上站着的齐王,这个人今日若不除掉他,必是晋王和苏辰的隐患,只要给他时日,他还能研究出世间无解的毒药,制造出更多的药人来。 不行,她不能逃,她要杀了齐王。 乔宝莹拍了拍红衣的肩,“红衣,咱们假装逃,我想杀了齐王。” “夫人,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乔宝莹不敢去想,肚子已经有了下坠之感,或许已经保不住了吧,可是齐王不除,以后就找不到他了,一但他们几人回到苏府,他们就能逃出皇城,不管是借用昝泊的密道,还是直接闯出去,守城军都挡不住。 乔宝莹很快就做下了决定,“听我的令,杀了齐王。” 陈意和莫金都回头看她,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就该强行护送夫人回去,可是他们也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就挡不住齐王了。 红衣咬着唇应了声好,她依旧背着她跑,乔宝莹装作很是虚弱,而齐王却像玩闹似的逼着他们一步一步跑到街尾。 到了街尾,那里只会有更多的黑衣人等在那儿。 乔宝莹不得不从红衣身上下来,他们跟黑衣人打斗,齐王漫不经心的从屋顶跳下,正想看一场好戏,忽然六人齐齐转身,不顾身后的危险,全部朝齐王开了枪。 齐王身前有不少护卫,可是即使这样,却还是没能挡住他们的速度。 子弹无眼,齐王肩膀中弹,面色白了白,他怒急攻心,身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入六人当中,迅速掐住乔宝莹的脖子,接着飞身而起,脱离包围圈。 陈意和莫金却很快被黑衣人缠住,红衣看到乔宝莹落到齐王手中,心里万分焦急,可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根本无法分心。 齐王看着左肩流下的血,眸里带着滔天杀气看向乔宝莹,他掐住乔宝莹脖子的右手越掐越紧,眼看着乔宝莹开始翻白眼,整人身子悬空不停的抖动,齐王有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些日子他过得太憋屈,明明抢占了先机,没想到苏辰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的阴谋,他倒是低沽了苏辰的能力。 乔宝莹知道今日难逃这一劫,既然左右都得死,那么死前也帮苏辰解决了眼前祸害吧。 乔宝莹决定不挣扎,她想死,不挣扎了反而令齐王疑惑,他没有再使劲,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乔宝莹却是脖子一歪闭了气。 “死了?” 齐王疑惑,正思忖着要不要再补一刀的时候,乔宝莹忽然睁眼,她伸手从发髻里摸到一支孔雀开屏的银簪,指间一动,一支素银簪子刺入齐王的脖子。 齐王下意识的歪过头去,于是银簪刺入他的胸口。 这是苏辰给她的保命银簪,一直带在头上便不曾用过,银簪里藏了毒药,是莫情研制出来的,这种药不曾在世上流传过,所以立即研制出解药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文宇,莫情也有几分把握他不能在一日一夜里研制出解药来。 齐王面色大变,手中还要再下重手,只见红衣提着炸弹冲上来了,红衣打算跟齐王同归于尽,吓得齐王甩开乔宝莹转身就逃。 红衣也追了过去。 乔宝莹猝不及防跌坐在青瓦上,随即听到咔嚓一声,碎了不少瓦片。 她却抚着下腹,开始痛了,她很内疚,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乔宝莹看向红衣的方向,地雷炸了,她提着的心也到了嗓子口,心想着红衣为了她死了。 在那迷漫的烟雾和瓦片中,飞出一条红衣身影,乔宝莹瞪大了眼睛,红衣灰头土脸的来到乔宝莹身边,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跑。 “夫人,咱们回苏府。” 乔宝莹没问齐王的下落,但她看到红衣身上的衣裳湿了,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她快坚持不了多久了,红衣,她是真心的投靠了她,她想不明白,红衣为何会真的投靠她,她虽是救过她一命,但她今天救了她几次了,也算是还了。 这一路上,红衣跑得飞快,她们两人都不回头,一个劲的往苏府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苏府的门口,红衣将乔宝莹放下,她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很快地上一滩血。 府门口的护卫连忙冲过来帮忙,乔宝莹却抚着小腹,早已经痛得汗流浃背。 很快两人被抬回主院,莫情先是给乔宝莹把脉,这边白九帮着处理红衣的伤口,红衣身上全是伤,尤其还有药人的毒血她沾上了。 莫情秀眉皱紧,那模样像要哭了,乔宝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好不容易怀上了双生胎,怕是保不住了,但是齐王中了她的毒,跑不远了,若不赶紧研制解药,他就会毒发身亡,如此他只能留在京城。 莫情也不说什么,甚至还生气的不理会乔宝莹,但她眼眶里的泪却证实了乔宝莹的猜测。 莫情给她下针,乔宝莹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耳边静得落针可闻,她有些疑惑,睡梦中还在与齐王打斗,她被齐王捉了,她使劲的挣扎,然后痛醒了,于是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眸,漂亮的丹凤眼里有担忧和焦虑。 “莹儿,莹儿。” 苏辰连喊两声莹儿,乔宝莹彻底醒过来,看到苏辰流下的眼泪,她就知道孩子定是没有保住,当初她第一个孩子没有的时候,苏辰也哭了。 “对不起,苏辰,我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苏辰却是没有说话,他紧紧地将她抱起。 乔宝莹还是感觉到小腹痛,于是她推了推苏辰,“苏辰,我肚子痛。” 苏辰面色更加白了一点,他立即起身,莫情很快进来。 莫情给她把脉,屋里谁都不说话,乔宝莹很想问问,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孩子没了,腹部还痛,是不是孩子还在?为着这一点虚幻,她一脸期盼的看着莫情。 莫情却是铁了心的不开口,而且满脸的责备,若不是她们的友情,恐怕莫情要翻脸,莫情是怒她不争,双生胎,多难得的机会,她居然不管不顾。 乔宝莹不说话了,但旁边站着的苏辰却是面色苍白的,薄唇抿成一线,眉间带着戾气,乔宝莹心虚也不敢惹他,便也不好问。 莫情把了脉,接着又开始下针,乔宝莹知道莫情下的针会让她睡觉,于是抢先开口,“红衣怎么样了?” “没死,还有一条命,但得养上一个月。” 乔宝莹松了口气,红衣若是为她死了,她会内疚的,以前她一点都不相信她,如今人家用命来还给她,她后悔以前对她的态度。 乔宝莹乘着下针的时候,便将自己把银簪刺入齐王胸口的事说了,齐王中了毒,是她银簪里的毒。 苏辰和莫情听后脸色都变了,苏辰很快转身,瞧着那模样是要出去安排,把这个消息告诉晋王和赵牧,可是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床上的小媳妇,他舍不得走,他怕这一走见不到小媳妇了。 自从知道她惊险的被红衣救回来后,他就被吓着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吓着他的,可是一但遇上小媳妇的事,他就会慌乱,再也没有往日的镇定。 莫情见苏辰那犹豫不决的模样,便说道:“苏大人先去,我已经安排府中护卫,这些人都是赵牧军营里的,绝不会让夫人出门半步。” 乔宝莹听了这话有些不开心,和着要软禁她不成? 苏辰却反而放心了,他快步出了门。 乔宝莹还想跟莫情说说,可是很快就眼皮打架了,她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又是白日,她的小腹似乎不太痛了,但是全身却像散了架似的,屋顶上那一摔,摔得并不轻,她的手动了动,却是不敢抚向腹部。 小腹不痛了,代表着孩子已经不在了,乔宝莹很失落。 莫情进来了,看到她醒来,莫情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没有了上次醒来时的愤怒。 莫情在乔宝莹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又给她把脉,半晌后莫情收手,脸色更加好看一些。 乔宝莹砸了砸干枯的嘴唇,弱弱的问道:“莫情,我的肚子似乎不痛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 莫情轻松的应下。 乔宝莹的心却沉入谷底,果然,孩子没能保住。 “苏辰他知道吗?” 乔宝莹满心苍凉,然而这是她当初做下的决定,她害怕的是苏辰的不理解,何况她一开头还没有告诉苏辰,若是苏辰对她生了想法,这也是诱因。 苏辰的确爱惨了她,她也一样,但是情深不寿,她再一次次的伤害他的话,苏辰也会离开她的,她不准,她放不开手的。 这一次关于孩子的事,她要好好的处理一下,她要坦诚布公的同苏辰说一说,她得告诉他当初做选择的不得已。 正在乔宝莹暗自思量的时候,莫情却道:“莹儿,不要下地,在床上好好的躺着,你至少得养一个月,你的身体还算好,可是你不爱惜。” 说到这儿莫情就生气,可是也知道她的苦衷,莫情既生气又体谅她的苦衷,反而心情很矛盾。 乔宝莹却反而握住莫情的手,“我没关系的,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莫情放下心来,陪着她说了会话,又喝了药,接着她又有些想睡了,其实是心里特别的难过,她虽然在莫情面前很镇定,但心里却难过的要死。 莫情见她又想睡了,于是帮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出去,乔宝莹却睁开眼睛,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转眼过去了五日,魏帝找到了,居然被齐王关在玲宫的地下室,恐怕连魏帝也没有想到,玲宫居然还有地下室,但他很快明白,在齐王七岁之前,恐怕时常被那些宫女太监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经历了这些日子,魏帝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但他反而不怪齐王,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他明白了许多的事,并将自己的一生也想了个通透,他这一生做错了太多的事。 看着晋王在床前服侍,魏帝忍不住握紧了晋王的手,“易儿,别杀齐王,他跟你一样,从小受过太多的苦,是我对不住你们兄弟两。” 可是外头齐王和晋王早已经闹得不死不休的局面,齐王中了毒,果然无法逃出京城,躲起来了,眼下全城戒严,四处搜查,却还是没有找到齐王的身影。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一定要将他搜出来,否则他研制出解药,他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李易看着眼前已经苍老憔悴的像个普通老人的父皇,再也不复当年入京之时的威严冷肃,他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应承。魏帝也知道晋王不会答应,他松开了李易的手,面色微冷。 “你若不放过齐王,这登基圣旨朕不会给你。” 玉玺被魏帝藏了起来,齐王翻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魏帝现在也只能靠这个来威胁晋王了。 然而李易却是面无表情的将药碗放在桌案上,然后叫来展东风,只见展东风端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盘子,盘子上有一物,却被丝滑的红绸布盖住,魏帝看展东风,面色大变。 “展东风,你背叛朕?” 魏帝一脸愤怒的看着展东风,李易却开了口,“父皇,展东风一向忠于皇权,他没有背判您,玉玺是我亲自找到的,我猜父皇如此尊重老祖宗,必定将此物藏在老祖宗的密室,果然。” 李易的话让魏帝感觉到不可思议,密室只有李家的子孙才能进,眼下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这个秘密,然而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聪明,竟然猜到了他的计划。 展东风揭开红绸布,露出里头代表着权势地位的玉玺,魏帝已经泄气,然而他还是愤恨的说道:“你若不放了齐王,朕不会写下圣旨,你这算是谋逆。” 正文 第493章夺嫡 李易面色白了白,这话他说得很重,李易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会受伤。 李易叫展东风退下,玉玺摆在桌案上,然而李易却是看都不曾看一眼,目光淡淡地盯着床上躺着的魏帝。 “父皇,当年你为何要从江陵抢走我的母妃?你可知我母妃早已有了两小无猜的未婚夫?” 李易紧紧地盯着魏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急迫的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占为己有吗?就不能盼着所爱的人过得更好吗? 魏帝被儿子相问,心口似被人用剪子剪开一道伤口,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再次被回忆起来,魏帝的内心早已经不能平静。 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苦笑,他似乎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堂堂九五之尊,却爱上了一位有了婚约的女子,还将其占有,给她下了情蛊,这么多年了,他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又能怎么办? 再次看到这张酷似虞妃的脸,他忍不住多看了儿子两眼,反而令李易感觉到不舒服。 “爱有罪吗?” 魏帝忽然开口,李易怔住。 “朕若是不爱着虞妃,朕就不会重视你,爱屋及乌,你可知朕心头的悔意,若是还能重来,朕还是会将虞妃占有,但是还是会后悔,得不得到她,朕都会后悔,可是这世间事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李易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盯着魏帝,想起了乔氏,占不占有都会后悔,他的确一直都有后悔,总是在占有还是放手之间徘徊。 “易儿,父皇给你写圣旨吧,你要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这是父皇还给你母妃当年的恩情,你不留下齐王,朕也不再坚持了,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朕,杀了乔氏,乔氏有诡,两百年前的南越皇后也是如此,所以你要狠下心来,杀了她,如此魏国才能长冶久安。” 李易再次愣住,他不可能杀了乔氏的,他不会下手的,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喊,占不占有都会后悔,既然都会后悔,不如杀了她,她懂得太多,跟着苏辰只会如虎添翼,苏辰握有武器,而他没有,以后登基,他是不是就受制于苏辰? 一些莫名的想法全部冒了出来,李易骇然,他以前从来不曾这么想过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父亲说动。 魏帝握紧了儿子的手,再次说道:“乔氏不死,苏辰必成权臣,若是勾结越王,魏国江山不保。” 李易的脸色苍白如纸,他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扶起魏帝,看着他下笔,写下让位的圣旨,当魏帝将圣旨交到李易手中时,李易忽然落下眼泪来,“父皇,儿臣不想逼你。” 魏帝却是淡然笑了,“以前的事不必再说了,扶朕回密室,最后一间密室是朕亲自修成的,你按着药书上说的,将朕留下万年身。” 做成药人的同时也是将尸身永远的保存了下来,然而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而帝王眷念着长生,或许这样的手法也算是一个安慰。 李易扶着魏帝进入密室,阴冷的密室里亮起了灯火,每间石室里放的都是老祖宗,最后一间石室,魏帝站在门口,他扶着石壁,站直了身子,松开李易的手臂,苍老的声音说道:“朕便把江山交给易儿了,易儿不要忘记了老祖宗的嘱咐,李家的江山必须千秋万代,你要狠起来,身为帝王由不得你懦弱。” 说完这些,魏帝推开石门,李易却是心事沉沉,接到圣旨的时候那股开心劲慢慢地变成了沉重的责任负担,他抬头朝那冰冷的石室看去一眼,忽然面色微变,“父皇,老祖宗的石门没有关紧?” 魏帝也朝那边看去一眼,李易先他一步推开石门,然而石室内空空如也,老祖宗不见了。 一共四位祖宗,四代帝王,四间石室里全部空空如也,魏帝面色惨白,原本还能站直的身子这一下一个跄踉差一点倒下去,他扶着石壁,怒到极点的骂道:“不孝子孙,易儿,把茂儿找回来,不能伤害了老祖宗。” 李易心思也沉重起来,这可是老祖宗的遗体,齐王竟然敢偷走? 李易想扶着魏帝出密室,没想魏室却摆了摆手,“易儿,我已经老了,走不动了,老祖宗的事得靠你了,你扶我回我的石室,以后都交给你了。” 魏帝不想再管,可是从他那带着怒气的脸上便能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在乎的,看着身子单薄的父皇,李易只好听话照做。 魏帝在石室中间唯一的一张椅中坐好,那荷叶托首的太师椅就像一张宝座,纯金制造,上面还有宝石发着光茫。 魏帝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朝李易挥了挥手,李易便退出了石室,并关上了石门。 苏辰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是跑去看小媳妇,见小媳妇又在睡觉,他轻手轻脚的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接着松了口气,然后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床边心事沉沉。 乔宝莹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抽了抽手,惊醒了苏辰,夫妻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眼眶一热。 “苏辰,我……”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苦衷,不怪你,怪只怪我没有安排好,这一次原本跟晋王只是抓住齐王的把柄,谁知他竟然借机起事,早已经筹谋多时了,是我们大意。” 乔宝莹心中的难过,看到苏辰越发内疚,她反握住苏辰的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辰却伸手拭去她的眼泪,反而扬起唇角,“又哭了,说了我不怪你,我内疚才是。” “莹儿,你要好好养着,以后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也怕了,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方发现什么江山大计,都不及我莹儿在我心中的地位,我虽为魏国重臣,但我首先也是你的夫君,我连自己的妻儿都顾不及,岂能做魏国的重臣。” 乔宝莹的眼泪更凶了。 苏辰吻了吻她鬓角,然后吻了吻她微凉的唇瓣,“别说了,这事以后,我大概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先前说好的,要出门玩玩,却一直不曾出门,是我的错。” 乔宝莹捧起苏辰的脸,咬了咬他的唇,“你真的不生气?” 苏辰没动,“有点生气,但不是气你,是气自己,莹儿,你好好养着,外头有我呢。” 乔宝莹叹了口气,于是转移话题,“齐王找到了吗?” “没有,整个皇城都翻了个遍,内外城都不曾有他的踪迹,我在怀疑莫非他呆在地下?” 苏辰直起身子,握紧乔宝莹的手,面色却有些不好,再不找到,估计解药都被配了出来。 乔宝莹沉思了一会,抬头看向苏辰,“苏辰,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也知道昝泊的密道,他知道护城河上守卫森严,所以就呆在密道里,不然临时挖个密道还没有这么厉害吧。” 苏辰愣住,“莹儿,你倒是提醒了我。” 苏辰立即起身,“莹儿,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得赶紧跟晋王和赵牧说说,或许你猜对了。” 乔宝莹看着苏辰匆匆离去。 这边李易从皇宫里出来,他翻身上马,很快找到了守城大将赵牧,两人正商量着,苏辰便快马加鞭的过来了。 “我知道齐王在哪儿。” 苏辰神色微冷,“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他。” 李易却是面色凝重,倒是没有说什么,三人快马加鞭往昝府赶去。 上次抄了昝家,诛了昝家九族,只有昝东文和肖氏留了下来,也算是签应了昝泊最后的请求,为昝家留下了血脉。 如今的昝府再不复往日的繁华,那金壁辉煌的屋舍在那落日的余晖里显得有些苍凉。 苏辰进门,看到那红霞应满的屋阙,他拉住了缰绳,一生荣华的昝泊,底蕴深刻的昝家,几世祖宗积聚下来的财富与地位,而今一朝灰飞烟灭,同为朝堂重臣,苏辰有的并不是昝泊多年迫害他的愤怒,反而却是满心的凄凉。 “苏辰,走了,已经寻到了密道。” 赵牧打马过来,看着尤自发愣的苏辰,苏辰回过神来,跟上了两人,前头一言不发一直沉默的李易,苏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李易今日似乎有些不同,眉间带着杀气,整个人的感觉似乎也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苏辰刚起了这种感觉,李易却回过头来,“下去后,你们两人听本王指令。” 赵牧微微一愣,侧首看苏辰,平日里李易向来以我自称,在他们三人当中没有一点架子,现在忽然听到他以本王自称,两人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都是要习惯起来的,来日李易还是帝王,不可能以我自称了。 两人应了声“是”。 从密道口下去,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眼前一阔,现出一间石室,石门处却是关闭着的。 所有人停下脚步,苏辰和赵牧在墙上摸机关,李易稳稳地站在石门处,心事沉沉。 很快石门的机关摸到了,只听到咔嚓一声,石门开了。 “小心。” 李易忽然喊了一声,接着将苏辰和赵牧往后一拉,只见开着的石门处,立着四具尸身,他们身上穿着黄色的盘领右衽龙衮,他们如生前一模一样,帝王的威严便是死去也不曾磨灭,天降贵人。 四位帝王堵住了入口,苏辰和赵牧不敢动了,却很是吃惊,尤其是苏辰,心思沉重,这四个人的模样很像青山铸器场里的药人,只是他们四位并没有动,可是能保持得这么完整的也只能是药人了。 李易站在正中间,目光恭敬的看向四位祖宗,接着朝四位祖宗行了一个大礼,“老祖宗,得罪了。” 说完李易起身,飞身而起,想要越过四位祖宗进去,没想到四人忽然睁开眼睛,他们如活着时一样,那神彩依旧不变,除了动作诡异了一点。 不得不李易与药人交上了手,苏辰立即反应过来,带着护卫上前护住李易。 “晋王,有毒,你还是离远一些,他们的血……” 苏辰说不下去了,毕竟是帝王,是李易的祖宗,虽然他骇然,惊讶于自己的猜测准了,可是还有些接受不了,李易也是那湘西蛊师的后人,这令他有些矛盾。 而赵牧就更惊悚了,他刚才以为这些都是死人,但看这些人的穿着,就知道有人刨了皇陵,而且是四代皇陵,可是当这些人睁开眼睛像个活人似的走动时,赵牧的心都吓到了嗓子口,依着他那脾气,真想下重手,可是又有李易和苏辰在,他只好先拉着李易退到一边。 好在这些药人只守着门口,只要他们不进去,他们便不动了。 李易岂会不知道药人的毒,只是他心里难过的是连李家的老祖宗都不得安宁,对齐王的恨意只会更盛。 “苏辰,你可有办法?” 李易站着没有动。 苏辰看向赵牧,赵牧这会儿脸色还是苍白的,他是第一次看到药人,他以前是听苏辰说过青山铸器场的事,可没有亲身体验过,如今算是明白了,当年的苏辰和乔氏到底有多凶险。 苏辰沉思了一会,最后摇头,毕竟是李家的先祖,他哪有资格发话,事后李易若是想起来,他岂不是变成了罪人。 苏辰不好说,李易也没有想着他想出法子,于是他从腰间抽出佩剑,“苏辰,赵牧,你们退后,其他暗卫全部攻上,阻止药人,本王进去会一会齐王。” 李易话落,飞身而起,苏辰想要制止他又停住了,于是跟赵牧一起退后,只有功夫高深的暗卫跟着闯了进去。 由于李易带着人闯进了密室,门口的四位药人也转身回到了密室,反而门口无人守着了,赵牧首当其冲的带着人马闯进去。 苏辰夹在其中,面上表情不显。 一入密室就见齐王在石室一角打座,他面色苍白,似乎还不曾恢复过来,而他身边跟着的黑衣人却没有有多少了,他们带着人马进去,很快交上了手。 可是赵牧手中的人马大多不是死在黑衣人的手中,而是四位药人的手中,他们像壁虎似的可以满屋子爬行,再次刷新了赵牧的认识,他下意的靠近苏辰,心中露出惧意来。 “苏辰,这些都是些什么鬼?太恶心了。” 这话声音小,只有两人能听到,苏辰却从怀里拿出一颗解药,“快点吞下,这是药人的解药,他们的血不能沾。” 赵牧面色白了白,连忙将解药吞下,同时赵牧给李易也送去了药,李易也毫不犹豫的吞下了。 黑衣人全部死了,而李易这边的暗卫也已经所剩无几,苏辰却一直盯着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齐王,他有些疑惑,莫情这毒药莫不是他没有制出解药来? 越王对齐王很是忌讳,他先前制造出来的毒药,害得越王研究了不少时日,如今是莫情的毒药,莫情不擅长用毒,按理应该能很快弄出解药来的。 齐王一直没动,苏辰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李易却是杀光了所有的黑衣人,站在了齐王的身边,很快四位帝王站在齐王身前相护,李易皱眉,眉间戾气顿显,苏辰和赵牧相互看了一眼。 石室里全是血腥味,还有一股奇怪的腐臭味,必定是这些药人身上流下的血。 就这样的僵持了一会,李易忽然命令道:“苏辰,拿炸弹来。” 苏辰怔住,他看向李易,这个时候他是打算炸了这间石室么?苏辰没动,李易却看向了他。 而坐在角落的齐王却猛的抬头看向李易,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虚弱的问道:“你打算炸了老祖宗?” 李易没有接话,却是目光沉静的盯着他。 齐王对上他那沉静的尽乎狠心的眼神,他似乎有所触动,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做得到,可是这是他们李家的老祖宗啊?齐王不甘心,老祖宗死不死没关系,反正他夺嫡无望,可他夺嫡不成,便会轮到李易,难道他就不怕世人的唾骂? “李易,你想清楚了,这些可是咱们李家的根基,也是咱们李家的国运,父皇不会原谅你的。” 齐王心虚,语气也跟着急促起来,他不想死在这间密室里,他想逃出京城,只要他逃出京城,他便能东山再起,父皇说了,药人这个武器必能振兴李家,老祖宗便靠这个起了家。 李易不但没有动容,他甚至再次看向苏辰,苏辰只好从怀里摸出炸弹,很快所有人退出,只留下李易与齐王,还有这些坚守在齐王身边的药人。 苏辰和赵牧出了密道,站在昝府荒废的后院里,两人都不曾说话,没过多久,里头传来一声爆炸,李易飞身出来,他身上落下了灰尘,他真的将祖宗和齐王都炸死在密室里? 苏辰和赵牧看向李易,李易的唇抿紧成一线,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一切都结束了,却并没有想像中的快乐,反而心思沉重。 正文 第494章李易变了 “苏辰,今日在场的护卫全部灭口,你二人也要保密,今日之事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本王先回皇宫。” 晋王走了,苏辰朝赵牧看去一眼,两人点了点头,很快将刚才跟出来的护卫被赵牧守在外头的守军给全部缴杀,今日密室一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回到苏府的苏辰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心神谨慎,他先去浴沐更衣,接着由莫情诊脉,他跟赵牧因吃了解药,所以都没有沾染上毒气,他这才回小媳妇的房中,见小媳妇睡着了,他便脱鞋上床,一把将小媳妇拥入怀中。 接下来几日,赵牧带着守城军清理齐王余党,顺势按着李易的意思抓了几位与齐王勾结的大臣入狱,为此李易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钦天监选了日子,礼部着手,李易于二月十二日登基,改年号为天福。同日,新帝下令三司会审吕家当年暗杀虞妃案,吕家大势已去,在大量证据面前,吕后承认罪行。 她当年为了嫉妒虞妃的专宠,乘虞妃生下鳞儿之时下杀手,接着活埋了孩子,孩子却被虞妃身边的婆子悄悄救走,送给底下的护卫王家连夜带出京城,而虞妃身边的婆子却将自己的孙子代替了李易,让吕后深信不疑的以为皇子已经死了。 同时虞妃没出月子便死于恶露,从此魏帝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专宠一人,随即吕家也慢慢地崛起,国舅吕文鼎成为朝中权臣。 吕家前后不过三日便伏罪,被诛连九族,从朝中连根拔起,昔日追随吕家的官员,恶大者被诛杀,恶小者被外放苦寒之地为官,很快朝中整顿,提拔了不少官员。 天福元年三月二十七日,苏辰提升中书令同平章事,夫人乔氏为一品诰命夫人,置丞相府;赵牧提升为镇国大将军,赵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置将军府。 丞相府和将军府依旧置在一起,却比先前的府邸不知大了多少,这一次苏辰和赵牧立功,定国公那边的武将以及水府公子都得到了相应提升的官职。 乔宝莹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原本莫情也将如此,但赵家上面还有一位老夫人不曾诰封,自然这诰命就没临到莫情的身上,但莫情与婆母之间的关系却越发的好了,赵老夫人再也不会管着小两口,一直都说两人另置府邸是对的,这样才有出息。 而上面三位嫂子原本还有心思另置府邸,自从赵牧提升后,他们便不折腾了,呆在赵府不分家,赵牧同样给他们带来荣耀,三流世家的赵家也随之挤进一流世家的行列。 乔宝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再下地走动,整个人轻松起来,看着莫情还在给她煲补药便笑了,“莫情,我已经好了,我不想再喝补汤。” 莫情却嗔了她一眼,“必须得喝,我昨日叫赵牧把咱们两府中间的门给打通了,以后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监督你好好吃饭,好好养身子,等你生下孩子,我才由着你。” “生……生孩子?” 乔宝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拉住莫情的手,“莫情,你说我会生孩子?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是。” 莫情再次肯定的告诉她,可是乔宝莹却是摇头,“你等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还在?” “是啊。” “可是你明明告诉我孩子不在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 莫情瞪大眼睛,回想两人这一个多月的情况,自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再说她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可是莫情,我那会儿痛得躺床上,我醒来的时候问过你,是不是我的孩子没了,你说是。” 乔宝莹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当时没有说明白,我……” 乔宝莹忍不住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觉得莫情答的那一声是正是她想问的,她这傻气的,她又哭又笑,把莫情给弄懵了。 莫情回头叫白九去库里拿支人参,看来莹儿还没有好,脑子还有些糊涂起来。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摸着自己的肚皮试探的问道:“苏辰,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苏辰原本脱衣的动作停了停,扬起唇角,干脆的答道:“知道。” 乔宝莹立即抬头看向苏辰,“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你是故意的?” 乔宝莹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愧疚,合着苏辰知道也不告诉她,害她自责了一个多月。 苏辰无奈的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抱起坐在腿上,“你说你,你都已经生下小衍儿,竟不知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难道没有感觉?” “我……” 乔宝莹垂首,抚了抚小腹,她岂会没有感觉,只是不敢多想,她心痛的厉害,但是他居然不告诉她。 乔宝莹立即反应过来,回身就捏住了苏辰耳朵,“你明知道我关心则乱,你居然不告诉我,我生气了。” 苏辰却不理耳朵上的疼痛,反而一个俯身,将她直接压在床榻之上,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若不然,你觉得我能忍耐这么久不动你?我可不是圣人。” 乔宝莹顿时无语,看到他眼底的欲念,就知道这段时间压制的狠了。 “你小心一点,别伤着孩子。” “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翼翼的。”苏辰抓起乔宝莹的手往底下一按,“先帮我舒解一下,如今天下安定,我也该努力造娃了。” 乔宝莹红了脸,她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不说话。 …… 魏国夺嫡之战还没有传到周围国家就已经结束,来去匆匆,也很突兀,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光,晋王登基,天下大定,若说起来,恐怕也只有越王知道内幕,然而越国太小,直接攻打魏国,抢几座城池是有可能的,可是接下来只要魏国大定,两国将是无休止的战乱,这不是越王乐意见成的。 于是越王完颜文宇便乘着魏国内乱之时,他派兵乔装入境,将平江府的大小粮仓全部一锅给端了,扫劫一空,不留下半粒粮食。 平江府粮仓的官员八百里加急送信去京城,李易看到信后竟然不为所动,将此事压下了,越国没有乘火打劫算是万幸,一点粮草做为补偿,从此以后苏辰与越王的连盟也宣告破灭,以后的越王自是拿不到中原的半点粮草救急。 苏辰自然早已经从紫金楼知道了此事,他也没有去禀报,此事当做没有发生。 没多久后,苏辰收到了越王的信,多谢他置办的小粮仓,这一次抢走的粮食够越国五年粮草不缺,还夸苏辰是越国的大功臣,这挑拔离间的话不知有多难听,苏辰却并没有动怒,反而写信一封传了回去。 半个月后,越王收到苏辰的回信,他看了回信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中暗骂,“该死的苏辰,竟交给我这么大一个难题。” 文宇如此大怒,引起身边的小童好奇,他拿起信细看,只见信里头写着:“我送给越王一份礼,齐王并没有死,他带着药人往越国来了。” 小童面色变了变,齐王可是制毒的高手,他下的毒,就算他们师徒两人也得研制数日,万一齐王出手,越国百姓就危险了。 小童看向文宇,“师父,这苏大人的信可信吗?” 文宇面色恼怒,“他说的不错,当初李易、苏辰、赵牧三人在地下密室里看到齐王带着四位药人,此四位药人是李易的祖宗,李易不会真的出手的,不然他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却将所有人都遣退,他为了救四位祖宗,必定放走了齐王,齐王在世一日,咱们便要谨慎一日。” “师父,那咱们怎么办?” “只能替魏帝除了这一个祸害了。” 文宇无奈,抢人之食还得担人之忧,他这做的什么事,果然这平江府的粮仓不是这么好抢的。 文宇立即吩咐身边隐卫,全城戒严,开始新一轮的追杀行动。 魏国皇宫御书房外,亲侍太监刘五看了看天色,接着转身入门,脚步轻轻地来到书桌前行了一礼,“皇上,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不知皇上今日可要回凤栖宫?” 这么多年他不曾碰水氏,如今水氏已为皇后,他身为皇帝,必须要有嫡子出生,再加上定国公扶持他登基,如今水家家世显赫,他不能再放着水氏不宠幸,可是他不甘心,他甚至不想碰水氏。 李易坐在桌前没动,沉默了一会,他吩咐道:“回养心殿。” 李易起身,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前玉阶之上,看着无比漆黑的苍穹,在那天幕上,他似乎看到了一张温柔含笑的脸,她笑看着他,问他,“爱吃炸鸡腿吗?” “吃不吃?李易,爱吃就直说。” “李易,你别气馁,以后会好的。” “李易,我们跟着你,一起回京。” …… 李易不知不觉落下一滴清泪,他疑惑的伸手摸向眼角,看着那带着热意的眼泪,他的心揪紧,心里头一直有一个执念,这么多年了,他都分不清他要拥有的是乔氏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份执念。 他似乎有些明白他父皇的心思,占不占有,他都会后悔,若是能重来,他会不会像他父皇一样强势起来? 李易收回目光,忽然转变了主意,“去凤栖宫吧,叫水氏准备一下。” 正文 第495章大结局 刘五公公一听,面上一喜,立即叫身边的小太监传话去了。 路上经过御花园,李易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向凉亭,似乎在那凉亭里他看到了乔氏的身影,她穿着藕荷色的襦裙,手腕上带着水氏代他相送的手链,正高兴的笑了。 凤栖宫内,水悦刚躺下就听说皇上要来,她连忙起身更衣上妆,心里着急,先前盼着他来,眼下却恨着他脚步再慢一点,她想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留给他,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像刚入王府时一样,只盼着他能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看一看。 李易来到凤栖宫,水悦已经等在了那儿,一袭凤袍,原本就清丽的脸,更加显得华贵雍容,李易凝目看着她,半晌他移开目光,他在主座上坐下,水悦犹豫了一下,跪坐在李易的脚边。 李易居高临下的看着水氏,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向她,然而也只是一碰就过,很快他撕开了水氏的衣裳,然后将之压在那毛绒绒的地毯之上,殿内所有宫人连忙退下。 …… 乔宝莹收到水悦的帖子,皇后要请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都会入宫。 此时的乔宝莹肚子已经隆起,不过是四个月的孕期外人瞧着以为六个月大了,双生胎的事没有人知道,个个以为她只怀了一胎。 先前苏辰还说她生下了小衍儿,竟然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岂会不知,她还发现肚子越来越大呢,然而她以为小产不能这么快收腹,所以不曾生疑心。 为此乔宝莹怪了苏辰好些日子,最后还是苏辰逗笑了她才释怀的。 这次皇后请春宴,京城又要出喜事了,乔宝莹叮嘱苏辰,“上次三十岁以内的男子都得上城楼挑选,你这次可不准去。” 苏辰立即反应过来,问她是不是吃醋了,乔宝莹脸红,有点心虚,反正叮嘱苏辰,一但被她发现,有他好果子吃。 苏辰现在哪还有心思理会这种相亲会,他现在只盼着小媳妇赶紧生下双生胎看看,是不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他可期盼了。 乔宝莹挺着大肚入的宫,水悦体谅她,竟然用了自己的软辇,让不少夫人羡慕。 乔宝莹先一步到了凤栖宫,正好水悦还在梳妆,便叫身边嬷嬷将乔宝莹领了进去。 入宫后的水悦似乎变了个模样,以前带着一脸少女的天真烂漫,如今在那天真烂漫中带着一丝成熟的妩媚,乔宝莹忍不住看呆,“娘娘,你不一样了。” 她看到水悦在笑,见自己失态,连忙抿着嘴,点了点头,“是不一样了,莹儿,你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叫我悦儿就是,以前就是这么叫的。” “那怎么行?” 乔宝莹可不敢,如今水悦可是一国之母,她不过是下臣之妻。 水悦却是握住她的手,“莹儿,谢谢你,当年若是没有你教我厨艺,没有你鼓励我,便不会有今日的我。” 乔宝莹都不好意思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己的话。 而御书房内,刘五匆匆进来,禀报道:“皇上,掖庭的刘福公公来了。” 刘福身为先皇的近侍,李易自会善待,这天下初定,李易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还不曾将掖庭的刘福要回来,当然刘福不可能再服侍新帝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福年纪也大了,倒是可以同意他告老回乡,给他个封号,在地方也能受到人的尊重。 李易准刘福进来,刘福来到殿前跪下,“皇上,老奴今日是来向皇上请辞的,老奴年岁大了,想回故里养老。” 李易点头,“朕准了,这段日子,刘公公受苦了。” 刘福连忙摇头,“皇恩浩荡,老奴无以为报,老奴只想出宫之前再服侍一次,正好皇后娘娘第一次置办春宴,老奴愿意去辅佐娘娘办好这一场春宴。” 李易也怕水悦初次招待不过来,便同意了刘福的意思。 刘福退下,他的手却下意识的摸向了袖口里的玉板指,想起了先帝临终前的交代,转身往凤栖宫里去了。 刘福一走,李易立即停笔,他沉思了一会,接着起身,“刘五,去凤栖宫。” 刘五很是奇怪,却是不出声,跟在李易的身后。 去凤栖宫的路要经过御花园,还没有进御花园他便停下了脚步,“今日女眷都来御花园了么?” 刘五应“是”。 李易便绕了路,他不想与女眷相遇,他知道今日春宴虽是给权贵贵子贵女选亲,真正的原因还是定国公的意思,给后宫里纳妃,老丈人给他纳妃,李易心情不快。 然而李易才转入一条幽静的小道上,迎头就看到了一个背影,在那花树之间,一个苗条的身影穿着藕荷色的长裙正在翩翩起舞,旁边没有一个下人,此地静得只有她的绣花鞋子踩在青草地上那细微的旋转声。 刘五微微一愣,看到这个背影让他想起以前的晋王侧妃乔氏,这个背影太像了,就像本人在这儿跳舞似的,可是乔氏并不会跳舞,此人用心是何意? 李易却是停在那儿,目光紧紧地盯着花树之间那个缠绕在他心头的身影,随即原本要去凤栖宫的李易却转头往那花树林里走去。 少女刚转过身来,忽然看到李易,吓得面色一白,看到他身上穿的龙衮,连忙跪下,那轻雅的柔弱声音慌张的说道:“民女无状,惊扰了圣颜。” 然而也在那少女回身那一刻惊醒了李易,他以为莹儿来了。 李易站在那儿盯着地上的少女,她很瘦,跟莹儿在平江府时一样的瘦,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五官也极为精致,在京城里这样的女子算得上美人,与莹儿不同,莹儿长得并没有她好看。 “刘五,你叫人带她下去,封为婕妤,赐章台宫。” 李易说完也没有细看少女的模样,反而转身离去,那地上跪着的少女却悄悄地扬起唇角,刘五看着这位少女神色有些复杂,既而转身跟上了皇上的脚步。 到了凤栖宫,李易就听到殿内的笑声,其中的一道笑声令李易的脚步一顿,刘五也感受到了,这是乔氏的声音。 “悦儿,我跟你说,我当时真的以为肚中的孩子不保,就傻傻的伤心了一个月,苏辰居然还骗我,我气了他一个月。” 水悦笑了起来,“你怀的可是双生胎,你竟然不知道?肚子也会变大的。” 两人相继笑了,外头的李易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去,刘五看不出皇上的喜怒,当主仆两人出了凤栖宫正要离去时,忽然看到刘福的身影。 刘五面色微微一愣,就跟着主子尾随在刘福的身后。 刘福来到一处冷宫,冷宫门前本没有什么人,但随着刘福的到来,宫前门打开,里头扫洒的老太监出来相迎。 “刘福,你当真要这么做?” “先帝遗命,就算拼了我的老命,也得办成,何况乔氏不能留,先帝说了,乔氏妨着魏国江山。” 老太监似下定了决心,于是从怀里摸出一包药来,“这是砒霜,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绝对查不出来是谁弄到的,苏大人再有能耐也无用。” 刘福却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已经打算事后便去认罪,如此也不连累皇上。 刘福将药纳入怀中,转身离去,老太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也该收拾了扫洒工具,是时候出宫了。 刘福到了凤栖宫,水悦身边的嬷嬷正好端着碗燕窝要送去,刘福上前,他想代之送上前,还说想跟皇后娘娘告别,那嬷嬷也不疑有他,于是让他去了。 刘福站在廊下,见左右无人,他抬手将怀中的毒药拿出倒在其中一碗燕窝里,他做了记号,才从容不迫的进入殿前。 而站在廊下的李易和刘五却将整个过程看了个明白,刘五骇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福会处心积累的下毒害死乔氏,刘五抬头看向主子,心想着主子还不快去救乔氏,当年她可曾是晋王府的侧妃,他知道主子这些年一直记挂着乔氏,连刚才那位少女只因背景相似便封为婕妤。 李易呆呆地站在廊下,他没有动,心思很乱,想起父皇的交待,想起刚才刘福拿出的玉板指,他知道冷宫里的那位老太监是父皇的隐卫,这玉板指便是指使这后宫的隐卫的。 也就是说父皇怕他下不了手,早已经叫刘福出手了,他若是不来凤栖宫一趟,他不会知道这个阴谋,可是现在他看到了这个阴谋,他的心情很着急,他该赶紧进去阻止,可是他却忽然走不动了。 占不占有他都会后悔,乔氏帮着苏辰,来日如虎添翼,苏辰必为权臣…… 凤栖宫殿前,乔宝莹还在与水悦说着话,刘福端着燕窝上前,不动声色的将那碗毒燕窝放在了乔宝莹的面前,另一碗却放在皇后的面前。 “莹儿,你怀着身孕就该多吃一点,呆会你回去,我叫人给你送些补品入府,皇商从关外弄来一批补品,上等胡参便有不少,到时一并送去。” “那不成,悦儿,你知道的,我身体棒棒的,不需要这些补品。” 说着这话,乔宝莹立即起身,明明怀着孩子,那么大的肚子,她却在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没有什么的,已经是第二胎了,知道怎么注意,只是悦儿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微服出宫来找我。” “微服出宫?” 水悦笑了,她现在倒不想,因为她现在有了新的期盼,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也能怀上孩子了。 乔宝莹端起燕窝正要吃,忽然又想到一事,说道:“春意正浓,悦儿没有想过一起出门踏青,我倒想在生孩子前出门走一趟的。” 水悦有些动心,想了想应了,于是两人定了日子。 “莹儿,快喝喝看,免得凉了。” 乔宝莹端起碗来。 前殿正是百官聚集的地方,苏辰与赵牧来到一棵大树之下,离开了这些朝臣套近乎,两人终于能清静一会儿了,苏辰的眼皮却总是跳过不停。 “赵牧,不知为何,我的心很慌,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苏辰皱眉。 赵牧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生病了吧?呆会宴散了后,回去叫莫情帮你把一把脉。” 苏辰却是摇头,“我这种感觉曾经也有过,就在莹儿生衍儿的那时候,我心神不宁了一夜,现在又来了,很慌很难受,眼皮也跳过不停。” 赵牧觉得他关心则乱,不过分开几个时辰,就粘糊成这个样子,他忍不住摇头,“你是自己吓自己,不就在宫里吃个春宴,你这就担心上了。” 然而赵牧看着苏辰面色严肃,也不好再取笑他,心想着要不要派个禁卫军打探一下,就见苏辰转身便走。 “赵牧,我要去看看小媳妇,我感觉她出事了。” “怎么可能?这里是皇宫。” 赵牧无奈的看着他,可是苏辰的脚步很急,似乎真的发生什么事似的,于是只好跟在他的身边,两人匆匆往凤栖宫去。 按理前头的大臣是不可以去后宫的,何况今日里还有这么多未出阁的贵女,好在两边宴场很近,中间隔着一个御花园,两人绕过御花园走向小路,倒也没有让人发现。 赵牧如今掌管着禁卫军,这些人看到两人往后宫去,虽有疑惑却也不敢上前阻拦。 凤栖宫内,乔宝莹的腹部忽然一痛,她连忙放下碗,抚着小腹道:“有点痛。” 水悦一脸担忧的起身,“可要叫太医?” “不用,一定是两家伙闹腾了。” 水悦不曾怀过孩子,自是不懂,便很是忧心,“我瞧着还是叫太医来,呆会还得开宴,孩子不能有事。” 于是水悦着身边的人去叫太医,下人匆匆出门,李易和刘五站在廊下已经过了许久,刘五已经完全摸不准主子的意思了。 而李易看到那宫人匆匆跑去喊太医,他像忽然惊醒过来似的,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堂前,看到刘福,他面色阴沉的可怕。 李易似一阵风冲到乔宝莹身前,忽然在她身边蹲身与她平视,小心翼翼的看着乔宝莹,“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乔宝莹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她摇头,“就是小腹痛,但还能忍。” 李易却面色一白,握住了乔宝莹的双手,万分悔恨将头埋于她的手中,“对不起,对不起,我混帐。” 李易猛的抬头,“快去叫太医,还有把莫情找来,刘五,快去。” 乔宝莹惊住,这边的水悦却呆呆地看着李易,皇上竟然在妇人面前蹲身,他……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尊贵吗? 乔宝莹此时腹中难受,身子靠在交椅中,也没有理会李易奇怪的举动。而苏辰却在这个时候冲进了凤栖宫,看到小媳妇那痛苦的模样,他二话不说上前推倒李易,很快将小媳妇抱了起来。 水悦和赵牧都惊住,水悦惊住是苏大人居然对皇上如此无理,赵牧惊住是皇上竟然拉着乔氏的手,他知道李易一直对乔氏有执念,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不曾忘掉? 莫情先太医一步来到殿前,看到苏辰那焦急憔悴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上前就给乔宝莹把脉。 殿前静得落针可闻,李易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眼神紧紧地盯着莫情。 莫情皱眉,半晌她叹了口气,说道:“莹儿动了胎气。” “就这样?” 李易喝问,把在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苏辰似乎从李易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他的目光不由得往那桌上的燕窝看去,燕窝还完整的摆在桌上,还来不及喝掉。 苏辰乘人不备,他不动声色的将手帕一角按压在燕窝里,沾湿了后迅速的纳入袖口里。 乔宝莹抱紧苏辰的脖子,“腹中还有些痛,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 苏辰坚定的告诉她,乔宝莹睁开眼看着他,看到他那镇定的眼神,她的心情也随之镇静下来。 李易似乎也反应过来,他刚才太着急,着急到他以为乔氏快要死掉,他的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朝那燕窝看去一眼,心中了然,原本揪起的心放下,整个人忽然变得轻松,唇角竟忍不住的扬起,乔氏没喝,她没有喝,太好了,她没有喝。 莫情建议苏辰将莹儿送回府休养,这肚子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动了胎气,乔宝莹想着估计是刚才转了一圈的缘故,看来怀双生胎与先前怀小衍儿果然不同,以后要万般小心才是。 苏辰也无心宴会,抱着小媳妇向李易告退,李易准了,看着他们夫妻两人离开,李易慢慢地沉了脸,带着刘五朝刘福看去一眼,刘福心惊的垂下头去,只好跟随在李易的身后出了殿门。 而殿前的水悦却还在震惊当中,她屏退所有下人,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乔宝莹伏在苏辰的怀中,马车往苏府去,这会儿不走动,小腹似乎舒服多了,可是看到苏辰那异常严肃的脸,她就心疼的忍不住伸手上前抚平他的眉心。 “你怎么来了凤栖宫,你这样私闯进来,好在皇上没有动怒。” “他不会。” 苏辰笃定的说。 乔宝莹却是摇头,“苏辰,李易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易,不能再这么随意。” “我知道。” 苏辰面色坚定,还恢复了往日的凌厉,他盯着乔宝莹,叮嘱道:“生下孩子前,你都不能入宫,不管什么宫宴,我全部给你拒绝。” 乔宝莹见他如此慎重,怕他不高兴,立即应了,反正她也怕了,还是回去好好躺着吧。 “莹儿,军机营的事我不打算交给皇上,由我亲自代劳管着,你会支持我么?” “为何?” 乔宝莹不懂,“你若不交出来,只会君臣之间起了间隙,虽然李易不介意,可是咱们也不能想当然的像以前那样了。” 苏辰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方凝重的说道:“现在的李易已经不是当初的李易,他是皇上,他注定只能是孤家寡人。” 苏辰的话很伤人,可是乔宝莹却很理解他,她也看得出来,自从江陵回来后的李易就变了,他开始对帝位有了欲望,自那个欲望一起,他就再也不是曾经的李易。 乔宝莹好半晌后点头,“苏辰,以后我与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夫荣则妻荣,都听你的。” 苏辰笑了,吻了吻她的唇道:“我们要寿终正寝,白头携老。” 哪有人说寿终正寝的,乔宝莹却是心思百转,也慢慢明白了苏辰的苦心。 许多年以后,乔宝莹都记得两人说的这一番话来,也很感激苏辰的敏锐与决断,就是这一个决断,他们平安的过了一生。 辘辘的马车声似一窜音符划过寂静的宫前御街,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乔宝莹的脸上,她伏在苏辰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抿着唇,笑了。 全文完。 正文 第496章番外(一代权相1) 天福元年秋,天气初凉,晌午阳光普照大地,威严的丞相府镀上一层金光,朱漆大门打开,只见里头的下人行色匆匆,他们面色谨慎,屏气凝神,下人各自忙碌着,眼神却一直盯着主院。 此时张总管带着一行奴仆朝主院匆匆而去,刚至堂前门口,就见白九端着吃食过来。 “如何?” 张总管担忧的问。 白九却是面色轻松,“夫人身子骨养好了,又有莫神医在,咱们不必担心,我这就送吃点过去,已经有了动静。” 张总管松了口气,叹道:“大人不知今日能否赶回,两日前递了消息,从许州到京城,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只是大人政事繁忙,恐怕夫人等不急了。” 白九也正是想着这事儿,大人走前便吩咐了他们,若是夫人发动,一定要早早的给他递信,这一次他要陪伴在夫人身边,难得一见的双生胎,莫情和她这几个月都守在夫人身边,将她照顾的极好。 而内室里,乔宝莹靠着软枕吃猪蹄,莫情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完一整碗猪蹄,就捏了一把汗,“莹儿,你怎么这么爱吃猪蹄。” 乔宝莹反应过来,正好猪蹄吃完,于是用湿帕擦干净嘴和手,方说道:“怀两胎果然与怀一胎不相同,这吃起东西来都得翻两倍,这几个月你又换着法子给我弄补汤,身体很结实,呆会能一口气将孩子生出来。” 莫情噗嗤一笑,正好白九端着点心进来,莫情汗颜,“还能吃?” “不吃了的,就等着生的时候再补充能量,这两孩子倒是乖巧,都不怎么折腾过我。” 乔宝莹拿起一块糕点当零食一样的吃了起来,莫情和白九却是笑了。 到了傍晚,乔宝莹的肚子发动起来,一阵一阵的痛传来,她抓住了莫情的手,“苏辰回来了吗?” 莫情只好摇头,“此去许州,大人公务繁重,恐怕离不开身。” 乔宝莹也知道这一次皇上安排苏辰去许州查办贪腐案,不是这么轻松的,新帝新上位,魏国夺嫡之战初定,吕家和齐王的余党尚在,朝中又有不少朝臣对新帝政见不和,而跟随定国公者多以武将为主,会讲话的都是文臣。 眼下朝中只有苏辰能克制住他们,若说斗嘴,还当真没有一人斗得过苏辰的,可是苏辰越厉害,担的责任就最大,同时每日的事务也更繁重,好在还有展东风在朝中帮忙,师徒两人一内一外,倒也能平衡朝中的稳定。 乔宝莹没有再问,阵痛越来越强烈,乔宝莹居然还能抓几块糕点补充体力,莫情和白九都心疼的看着她。 恐是这一胎真的顺利,乔宝莹不过痛了两个时辰,在莫情和稳婆的照看之下,乔宝莹说话之间一使劲,第一个孩子居然这么轻松的出来了,倒把莫情和白九给惊了一跳,先前她们两人生孩子可没有这么顺当,莫不是练过功夫的不同? 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哭得响亮,乳母和稳婆立即帮忙收拾,前后没隔多久,第二个孩子出生,却是个女儿,所以怀了一双龙凤胎,没把莫情和白九给高兴坏了。 乔宝莹手里拿着糕点,还想着尽量的保持自己的体力来,没想这么顺当的生了孩子,她将手中的糕点塞到口中,躺回床上松了口气。 苏辰是半夜赶回来的,城门关了,可是守城大将是赵牧,他又身为朝中丞相,即使是半夜回京,也有人敢偷偷开城门。 得知小媳妇已经生下一儿一女,他又愧疚起来,他这一次又没能赶上,好在小媳妇没有吃多少苦,他甚感欣慰。 苏辰回内室看母子三人,就见三人都躺在拔步床上,此时睡得正沉,他也没有叫醒他们,却是在小媳妇的身旁侧着身子躺下,接着将小媳妇揽入怀中。 乔宝莹第二日醒来,发觉居然躺在苏辰的怀中,她忍不住回身抱住他的腰身,“你还是回来了,许州的案子办好了吗?” “还没有,牵扯的地方富绅太多,而且此案还涉及到当今皇上尊重的宁太妃娘家,此事我还得入宫一趟,面见皇上再定夺。” 乔宝莹一听,就知道是大案了,李易才上位,宁太妃虽不是他的亲母,但宁家有势力,也是大世家,如今朝堂上派系严重,若不是苏辰、赵牧、定国公几人鼎力支持新帝,恐怕这些世家朝臣便能控制住新帝所有的政策。 同时新帝即位,各地势力又起,天下还不算太平,宁家以及京城的各世家都是眼下不能动的,此时许州案牵动到宁家的势力,这就要做一个决断了,是与宁太妃直接对上,还是先事息宁人,待新帝坐稳再做计议。 乔宝莹抚上苏辰紧锁的眉心,“苏辰,现在你四处奔波,也太辛苦了。” 苏辰吻了吻她的唇,扬起唇角,“没关系,眼下初定,正是用人之际,过几年,我便能轻松了。” 乔宝莹点头。 苏丞相得了一双儿女的喜讯在京城传开,不过半日时光,不少人朝苏府送来礼物,同时宫里皇后也赏下不少东西来,苏辰起床便入宫面圣了。 这一日苏府很是热闹,白九和莫情忙着招呼送礼的人,张凡负责清点礼品入库,然后一一记入册。 转眼过去五年。 德政街头,一行少年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头快马而过,两边的百姓见状,纷纷避开,为首的少年十五岁,生得眉目俊郎,身上衣裳华贵,他面上带着笑容,朝后头的几位少年看来,最后停留在最小的两位少年脸上。 “赵思源,咱们今日去军营好不好?” 为首的少年正是定国公府大房水逸之子水颜秀,也是当今皇后的侄儿,在京城他要横着走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水颜秀年纪不过十五岁,人却相当聪明,京城里一群权贵子弟都被他削落过,最后能跟他走在一起的,都是他比较欣赏的。 五人当中就数定国公府的水颜秀和信诚侯府的长孙庞绅的年纪最大,都是十五岁,随即便是吏部尚书之子程飞远今年十四岁,余下两位便是十二岁的赵思源和十岁的苏子衍。 一行五人,成为京城五小霸王,平素在街头快马前行,看似狂妄,却也不会伤及百姓,五人功夫高深,控制座下马匹不曾伤过人。 随着水颜秀的话,瞅眼功夫,五人已经出了德政街头,看着那扬尘而去的身影,街头的百姓既无奈又很快恢复正常,着实太过习惯了这五小霸王的威名。 转眼要到城门,再往外就要出城门了,水颜秀还等着赵思源一句话来,没想苏子衍忽然拉住了赵思源缰绳,“哥,咱们回去了,娘说今日有好吃的。” 赵思源与苏子衍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入私塾,感情极为深厚,虽不知弟弟不愿出城的原由,却也由着他,便拉紧缰绳调转马头,两人准备回家。 水颜秀刚才的春风得意瞬时瓦解,他位住缰绳,看向两人,接着靠近苏子衍,“你娘又做了好吃的?” 苏子衍颇有些骄傲,从小到大,这一些家伙没少在他家里蹭吃的,这莫不是又动心了。 水颜秀见苏子衍眼看着要拒绝,立即调转马头,“走,咱们去苏府,今天又有好吃的喽。” 于是原本准备出城的五小霸王瞬间回城,城门守军看到五小霸王要出城门就下意识的严肃起来,有人早已经蠢蠢欲动的想去给苏大人通风报信,这些孩子出城没有什么好事,指不定得闯祸,好在他们回去了。 苏子衍带头回到丞相府,五小霸王将座下的爱骑交给苏府的小厮,几人便匆匆往主院冲去。 入门的时候,水颜秀带着人停住脚步,五人当中他还是有些威严的,虽然苏子衍偶尔根本不理他。 “要懂规矩,要有礼貌,混吃混喝也不能失礼。” 水颜秀朝身后几人看去一眼,赵思源却是笑了,其他两位却是恨不能赶紧冲进去。 乔宝莹正在花厅里喝着茶赏花,春风徐徐,很是惬意,这会儿白九端着一碗炸鸡腿和香脆面走进来,“夫人,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乔宝莹早上交代小衍儿早点回来吃饭,会做一些小点心出来,到时有好吃的,小衍儿早上答应了,她想一想,多半这五个孩子都会被带回来,不如多做一点。 两人正在尝着味儿,门口齐刷刷的冲进来五位少年郎,个个风神秀异,面容俊郎,又是稚雅之年,着实是一道让人难忘的风景。 乔宝莹刚吃了一口鸡腿,看到这五位少年郎,她怔住,尤其是看着他们那控诉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将鸡腿放下。 “娘,你偷吃。” 苏子衍最先反应过来,乔宝莹当众被儿子点破有点儿不好意思,再说这孩子,厨房里多的是,怎么就是偷吃了。 “你,过来。” 乔宝莹放下鸡腿,用手帕净了手,朝苏子衍召手,苏子衍看不出母亲的喜怒,但他知道,刚才的话锋不对,今个儿有好吃的,万一他娘不给他吃了怎么破?真后悔带这些家伙入府一起吃。 “衍儿,过来。” 苏子衍一步一步走过去,眼神下意识的向赵思源看去,赵思源却将眼神移向别处。 待苏子衍近身,乔宝莹握住孩子手,笑了笑,朝白九道:“去吧,带他们下去吃,干脆面他们若是喜欢,可以带些回去。” 乔宝莹的话令四位少年郎高兴坏了,纷纷转身跟着白九走了,苏子衍却是惊讶看着他母亲,居然拉着他不准他走。 “衍儿,今日你们去了哪儿?” 苏子衍记挂着好吃的,母亲问什么答什么,于是说道:“就在街头逛了逛。” “哦?是吗?我听张总管说你们去了紫金楼?” 苏子衍脸一红,不敢答了。 “我给你们租的院子,你们竟然将我院里的桔树给削了,谁的主意?” 苏子衍儿更不敢接话了,他焦急的朝母亲看去一眼,看不到喜怒,他好希望父亲这个时候能回府,显然远水解不了近火,他只好低着头答道:“那树有蛀虫,所以就砍了。” “蛀虫?你说是张总管打理不善,让南边移来的桔树都得了虫子?” 乔宝莹为了给紫金楼增加一点消费的欲望,她派人从南方移栽了不少桔子树过来,经过专人打理,倒是轰动了京城,谁知这五小霸王不过在院里住了几日,就砍死了几棵。 “说说看,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不然今日不准你去吃鸡腿。” 一听到鸡腿两字,小家伙就受不住,既然那些家伙一起参加的,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受罚,于是说了,“娘,颜秀跟人打赌打输了,他就动了桔子树,但事后他给了张总管银子,一棵树五百两,一共给了三千两,我以前不小心听到母亲和张总管算过,从南边移栽过来的桔树,加上运输费用,不过费了二百两了,我觉得这生意划得来,便同意了。” 好样的,居然学着做生意了,还将生意做到自己兄弟的身上来了。 乔宝莹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这银子的确入数了,但这孩子还得好好教教,“生意上的事你以后不准插手,夫子说你学业不错,明年可以参加童生试,你要加油,如今皇上重科举,不喜恩荫入士,以后你的前程在哪儿,全靠你自己。” 苏子衍见母亲不生气了,心中松了口气,对于学业他还是有把握的,于是应下了,“娘,你不必担心,爹当年是大三元的状元,我先不说大三元,我也要得个小三元让他们另眼相看。” 乔宝莹一听,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小衍儿的脸立即红了,“娘,我已经长大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笑衍儿的。” 乔宝莹的手原本已经收回,见状又揉捏起孩子的脸,脸上有肉,还光滑好揉捏,小衍儿郁闷的看着母亲将他当成孩子,他现在可是京城的五小霸王,要是被人看到,好没面子,好在花厅里没有人。 乔宝莹终于放过孩子,小衍儿匆匆跑去厨房,才进门就见几个家伙吐了一桌子的骨头,此时拿着酱骨架正在啃。 “九姨,可还有鸡腿?” 白九笑看着小衍儿,转身端了一盘了来,赵思源嚷嚷起来,“舅娘,你明明说已经没有的了。” 白九无奈看着他,“少吃一点,积食,以后想吃,我做给你们吃就是。” 听到这话,几人内心平衡了,五小霸王毫无形象的吃饱了肚子,走的时候,其他几位还拿走了新出炉的干脆面。 水颜秀拍了拍苏子衍的肩膀,说道:“今天吃得真饱,明天我带你们去我水府的别院玩玩,咱们可以入山打猎。”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苏子衍立即来了精神,赵思源也蠢蠢欲动,庞绅却道:“下次去我庞家的马场,新来了几匹汗血宝马,到时我让你们摸摸。” 这话立即令几位少年都振奋了起来,程飞远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家可没有汗血宝马,但是我家新来了几位舞娘,我父亲极为欢喜,要不让你们看看。” 没想几位少年嗤的一声,一点兴趣都没有。 程飞远见状,更加不好意思,想了想似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带你们去刑部牢房里看看,我舅舅是刑部侍郎。” 这个点子不错,几位少年郎高兴了。 五小霸王打算先去刑部牢里玩玩,接着再去看汗血宝马,然后再去水府的别院打猎。 第一次见识到刑部牢里的刑具,几位少年涨了见识,尤其看到那凶恶的犯人,更是让几人还有些心有余悸。接下来去庞家的马场,看到了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性子烈,水颜秀乘人不注意就翻身上了一匹宝马的背上,马上还没有马鞍,当时没把在场的护卫给吓死,然而跑了一圈回来,没想这匹马被水颜秀给驯服了。 为此庞家将此事上报皇上,朝堂上,皇上竟对水颜秀这孩子赞赏了一番,之后便将此马赐给了水颜秀,他又在京城权贵子弟中出了名,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惹他。 随即五小霸王去了水府别院,水府别院在京郊,隔着京城并不远,可以一天来回,但五小霸王却想在别院里多住两日,他们会上山打猎,中途会留宿山野当中。 乔宝莹看着小衍儿那高兴的劲,便亲自给他准备了衣裳和吃点,并交代他跟在水颜秀的后头,到了水府别院也得懂礼貌,不能四处闲逛。 好在小衍儿和小思源年纪不大,乔宝莹也不担心两人能翻出天来,身边还有不少暗卫相护,在京城这几个孩子又是横着走,谁都不敢得罪,她倒也不怕。 送走几个孩子,乔宝莹便跟莫情和白九在一起做针线活,聊着孩子的事,这古代当真没有什么娱乐,如今正值春季,天气尚寒,几人一般都在府中找些乐子。 反正她们手里头有的是钱,遇上京城里出名的杂耍便叫人请入府中,连着红梁坊一直是苏府的常客,每日都会派人过来表演一场,好为主子们打发时间。 三人正说着话儿,一对孪生兄妹跑进了花厅。 “娘,二哥欺负我,他自己想入私塾开蒙,非威胁我跟娘说,如果我不帮他说,他以后就抢走我所有好吃的,今天九姨做的饼干全部被二哥抢走了。” 女儿苏书蓉穿着一身葱青色的束腰襦裙跑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衫的苏子乾,这一对孪生兄妹从小到大没少吵架打架,乔宝莹早已经见惯不惯。 不过今日小书蓉说的话倒让她也醒个神来,孩子转眼五岁了,小乾儿要入学,多半是看着上头两个哥哥日日读书生了心思。 这几日学院里放了假,几个家伙就不着家了,眼下小乾儿也该入学开蒙,当年小衍儿就是这个时候。 乔宝莹用帕子拭去孩子额头的汗,颇有些无奈,家中两个哥哥,就这一个小妹妹,可是小妹妹最爱告状,大哥比两人大些,平时都是让着两人,二哥却是与她一起长大,平素被她告状最多了。 “小书蓉,娘怎么教你的,不要老是告状,你快要成为小状精了,你二哥抢走你的饼干是吓唬你的,你一天到晚爱吃零嘴都不吃饭,比你二哥瘦多了,你二哥是对你好。” 乔宝莹朝小乾儿看去,刚进来的时候,小乾儿还垂着头,心里惧怕着母亲责怪,如今母亲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替他开解,他立即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母亲,看得乔宝莹心都要化了,这对孪生兄妹继承了她和苏辰的长相。 不像小衍儿,完全像苏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乾儿的眼睛与眼神跟苏辰很有些像,小书蓉的神情却很像她,温婉中带着强势,两个哥哥都不及她会告状,有时候还说得两哥哥竟是哑口无言。 前一刻被妹妹告了状气个半死,下一刻也不知小书蓉说了什么,两哥哥依旧对她爱护有加,这孩子也是精着呢。 “娘,你只护着二哥,我知道不能总是吃零食,所以我晌午那会儿吃了一碗饭。” 乔宝莹见孩子很失落,又有些心疼,于是将小书蓉抱起坐在腿上,小乾儿颇有些羡慕。 莫情见状便将小乾儿抱了起来,“倒是可以开蒙了,不如过几日给你找个夫子去。” 乔宝莹也正有此意。 几人正说着此事,张总管却匆匆走了进来,他面色灰暗,一脸焦虑,看到乔宝莹,连忙禀报道:“夫人,不好了,水府别院发生命案,大公子与二公子还有其他几位公子都已经被押入承天府衙。” “命案?” 正文 第497章番外(一代权相2) 乔宝莹惊讶的起身,莫情也是面色不好,她着急的问道:“可有派人去通知赵牧?” 张总管立即答道:“赵将军今日带着亲卫出了城,早朝过后,军营里有人闹事,此时尚未回城,苏大人这边已经派人去说了,大人应该很快去往承天府衙。” 乔宝莹的眼皮开始跳过不停,两日前小衍儿跟着水颜秀几个孩子去水府游玩狩猎,这样的活动,他没少参加,何况他跟赵思源两兄弟在内,平素也不会受人欺负。 只是这一次前去就发生了命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绝不会滥杀无辜,而京城五小霸王的品行她也是知道的,除了嚣张了一点,也不可能借着权势伤人,她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品行才准两孩子跟着他们在一起玩。 乔宝莹将孪生兄妹两人交给白九照看,她却打算去一趟承天府衙。 马车已经备好,乔宝莹也来不急整理衣裳,便穿着便服出发了。 然而马车还未到承天府衙的门口,半路却被人截住,拦住马车的是莫金,很快乔宝莹去了紫金楼,在紫金楼一座单门独院里,她见到了苏辰。 夫妻两人大白日的在紫金楼相见让人见了还不觉得很奇怪,可是乔宝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一路上来,她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她觉得此案恐怕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苏辰看到焦急的小媳妇,便拉着她的手入座,安慰道:“别着急,不是有我么?” 乔宝莹看到苏辰就证实了内心的想法,连忙问道:“是不是案子有问题?” 苏辰点头,他知道小媳妇聪明,瞒不过她,只好如实说了,“我听到消息后便派人去查了,这一次水府别院的猎场里出现了一位少女,年仅十四岁,当时夹在一群野物中,人已经吓晕过去,正好几人在追赶野兽,没想到猎场会有人闯入,于是几支乱箭射死了此女。” 乔宝莹看到苏辰欲言又止,忧心问道:“是不是此女身份不简单?” “是,她是齐贵妃的侄女,皇上原本有意废除中书令,置左右丞相,以此来分化我的权势,而左丞相之人选却正是齐贵女的兄长齐伦晟,此次被五人乱箭射死的女子正是齐伦晟的嫡女。” 苏辰说完,面有怒色,乔宝莹算是明白了,这看着是命案,其实就是齐贵妃的手段,齐伦晟要成为左丞相,早已经费尽了心思,他如今居然舍弃一女来换得此位,当真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苏辰接着说道:“皇上今日早朝废了中书令,我目前同平章事,尚是丞相之职,但过不了多久,皇上必置左丞相,人选是谁先不说,但这个肥缺必定有人惦记,此时齐家下了血本,对左丞相一职势在必得,齐贵妃如今在宫中受宠,皇上恐怕也正有此意。” 乔宝莹很生气,“齐伦晟要做左丞相,他愿意舍弃一女,但我儿子何等无辜,凭什么背负这污名,此案不仅是为了左丞相一职,也是为我儿洗去冤屈,齐家女是如何闯入猎场的?” 苏辰忍不住抬手抚平乔宝莹的眉心,“你先别生气,咱们好好想想对策,此女能闯入猎场也有由头,还记得当年魏家案么?当年魏家女落单,被京城贵子欺负,然而这处猎场好巧不巧的正在此处边境。” “在猎场外有一处寺庙,齐家女便是随家人入庙上香,中途怎么走散的,亦如当年的魏家女,理由自是有很多,只要齐伦晟想用女儿换取权势,此事便能防不胜防。” 乔宝莹听后气得咬牙切齿,她郁闷的推开茶杯,“把那寺庙给拆了,每次都有这个借口,想想就郁闷。” 苏辰无奈看着她,“拆寺庙事小,对方千方百计设计出来的,有的是方法,不过通过此事,也能给几个孩子削削锐气,五小霸王这名声可不好听,不少贵子记恨着,好在这五个孩子学业不错,来日也必定能高中,这些权贵既恨又还得巴结。” “苏辰,那咱们怎么办?” 一涉及到小衍儿,乔宝莹就有些抓狂,她迫切的看着苏辰,苏辰才发现媳妇平素的冷静在小衍儿身上却是破攻了,看来她急得不行了。 “你先别担心,此事有解,只是既让齐家得不到好处,又能解了眼前几个孩子之危却得从长计议。”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话,心中略安,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苏辰,李易是真的变了。” 仅一句,夫妻两人又默契起来,李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细细一想,似乎在那一次春宴开始的,事后苏辰用沾湿的手帕里察觉了砒霜,当时若是乔宝莹吃了燕窝,那一日苏辰将转眼失去妻儿。 如若苏辰受不住打击,指不定如今的苏丞相也转眼外放到某个小地方做知州去了,难道真如那一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乔宝莹一直以为李易会不一样的,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她以为最看得懂的是李易,现在想来,她是大错特错。 只要成为帝王,李易就绝不可能回到当年的李易,是她太过仁慈,好在苏辰来得及时,也好在苏辰干脆利落,没有交出军机营,并顺势成为了丞相。 “莹儿,不是李易变了,是时势造人,他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就得有所决断,而我跟赵牧却是跟着他从最落泊的时候一路走来的,以前的我们在他面前都是叫李易,而今却成了他心头的那根刺。” “谁愿意把自己最落泊的时候展现给人看,何况他还是天下的君王,我跟赵牧若不是借势抓住了实权,恐怕我们都不能寿终正寝了。” 苏辰说得很平静,可是乔宝莹听着却心里很不好受,感觉没有几年,所有人都变了,再也不会回到从前。 接下来夫妻两人为救孩子开始四处奔波,而皇宫内皇后水悦为了侄儿的事找过皇上,可是皇上却总是避而不见,反而去了齐贵妃的宫里,这让水悦很难过。 皇后水氏刚从御书房回来,半路遇上了齐贵妃的仪仗,看着坐得端庄的齐贵妃,水悦的神色变了,眼前的齐贵妃竟与她交好的乔氏竟如此之相似,连神情都像,再想起宫里纳的妃嫔,或多或少都有乔氏的身影。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来,恐怕天下人都会震惊,谁能想到当今的天定之主会掂记着一位大臣的妻子恋恋不忘多年。 水悦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一心只等着皇上眷顾的少女,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也开始学会怎么为孩子争取。 齐贵妃极为嚣张,夹道遇上皇后,竟没有下轿行礼,当真是不把皇后看在眼中,然而水悦如今记挂着侄儿,也不想与齐贵妃计较,便这样匆匆擦肩而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衍儿关在牢里已有半个月,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乔宝莹从最开始的揪心焦急中冷静下来,如今放在苏辰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苏辰同意皇上立左右丞相,将权力分割出来,要么失去爱子。 苏府和隔壁的赵府这几日很是清冷,莫情来找乔宝莹,两人却是相对无言,乔宝莹决定见李易,当年是她提出来,他们几人跟随着李易,辅佐他走到今日,当真他就一点都不顾及旧情么? 乔宝莹知道苏辰若是知道她入宫,必会阻拦,于是乘着苏辰去衙门里时,她拿了当年李易认下小衍儿为义子的玉佩进入皇宫。 帖子递上了,她以见皇后的名义去往御书房,一路上宫人众多,宫里也是繁华锦簇,与当年先帝在位之时完全不同,乔宝莹的心情也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 往御书房的路上,经过一座凉亭,只见上面有位美人正在弹琴,乔宝莹的车辇经过,被亭中的宫人看到,疑惑道:“这不是去往御书房的路么?朝中命妇岂能随意去见皇上?” 无心中一句话,亭中琴音嘎然而止,美人侧首看来,正好看到乔宝莹的背影,随即她那秀美的面容上有了怒意,冷声命令:“拦住她,到底是谁?” 很快有太监上去拦人,乔宝莹为了避嫌借了皇后的来由,她想着去一趟御书房后再去凤栖宫,没想半途遭人拦下。 乔宝莹来到凉亭,就见眼前的美人年纪若十八九岁的样子,那可眉宇之间竟然与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的身姿,颇与她当年在平江府是一样,瘦的像是能被风吹跑。 乔宝莹不知眼前美人的品阶,她身为一品诰命夫人,除了皇后,她基本不必与其他宫嫔有所交集。 “大胆,见到齐贵妃竟不行礼?” 原来是齐贵妃,乔宝莹从善如流的行了一礼,神色不变,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知齐贵妃有何事?” 齐贵妃却是被乔宝莹的容貌怔住,她似乎有个奇怪的猜想,为何这个丞相夫人竟与她如此相像,而苏丞相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丞相夫人也是认识皇上在先,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莫非…… “你抬起头来。” 齐贵妃的话极为无理,乔宝莹却是没有理会,心里着急着孩子,再次行礼,“既然贵妃无事,妾身得皇后召见,便先走一步。” 乔宝莹要走,齐贵妃身边的宫女便上前拦住,语气不善,“丞相夫人既然是得皇后召见,为何此去之路不是凤栖宫而是御书房?” 乔宝莹脚步一顿,面色微冷,侧着看向宫女,“哦,你的意思是妾身要去见皇上?” “紫桐,退下。” 齐贵妃知道身边人口无遮拦闯锅,朝中命妇要见皇上,岂能这么说出来,何况人家还没见,他们又不是抓了现形,尤其齐贵妃见到乔氏的第一眼开始,她心里似乎有一个疑惑了她许久的答案,一直以为自己得宠是因为得到了君王的爱,遂不知答案却在眼前。 乔宝莹没有再理会,而是转身从台阶上下来,却在这时,先前叫紫桐的宫女猛的上前撞了一下乔宝莹,顺势朝她脸上甩去,乔宝莹本就会功夫,很快平衡了自己,接着身子一让,只见那宫女巴掌没有甩到人,自己却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落到台阶下,正好腰背撞在石头尖上,顿时痛得尖叫。 齐贵妃怒了,立即指使亭中众人上前扣住乔宝莹,这些护卫功夫高深,乔宝莹一人之力自是对付不住,而她身边的暗卫也不可能跟着入宫,看来今日得吃暗亏了。 也怪她着急,想起当年赐下的玉佩,再想起狱中的孩子,她就失去了理智,十岁的孩子,总能承受得住牢中的刑具,这些人会不会背地里给孩子受苦?正是乔宝莹最焦心的。 “齐贵妃,我可是朝中命妇,你今日拦我在先,如今又将我扣下,你意欲何为?” 乔宝莹心中虽然焦急,面色却不显,心里盘算着皇后能赶来的时间,如今小衍儿在牢中,若是真与齐家正面交锋,对孩子不好,她只能忍。 齐贵妃知道了心中的答案后反而生了忌意,既然身边宫女早已经出手,她再隐忍也抛不开干系,倒不如乘机证明看看皇上的真心。 齐贵妃坐在石凳上,目光淡淡的盯着乔宝莹,她虽不说话,可那神情却是得意,身边宫女早习惯在宫里头作威作福,自然懂得察颜观色,便有人立即上前朝乔宝莹甩去一巴掌,打在她的右脸颊上,红红的五指印用足了力气。 “乔氏,今日这一巴掌便是告诫你,这里是皇宫,你若入宫落在本宫的手中,便只能任本宫凌辱。” “苏大人算什么,不过是个丞相,莫非还能大过皇上不成?” 齐贵妃哈哈大笑,却在这时,亭外来了一队禁卫军,随着禁卫军的到来,在太监的拥护之下,穿着龙衮的李易快走上了凉亭。 他朝乔宝莹看来,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印,面有怒色,接着目光幽冷的盯着齐贵妃,“你居然殴打朝庭命妇,谁给你的胆子?” 李易平素宠着齐贵妃,很少看他发怒,可是今日他却怒气冲冲,第一次让齐贵妃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这同往日的恩宠不同,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对她发怒了。 “皇上……” 齐贵妃娇柔的喊了一声,没想却迎来李易厌恶的眼神,他朝身边的刘五看去一眼,刘五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叫来左右禁卫军将亭中齐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给弄走,刘五来到齐贵妃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齐贵妃只觉得受了辱,皇上竟为了一个下臣之妻将她弄走,果然如她心中猜测的。 齐贵妃经过乔宝莹身边的时候,一双凤眸冷冷的瞪了乔宝莹一眼,乔宝莹此时掀眸,对上她那娇蛮的眼神,猛的抬手朝她脸上甩了过去,“这一巴掌还给你。” 随着乔宝莹的一巴掌,李易原本背着的双手下意识的松开,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乔宝莹。 齐贵妃却委屈的哭了起来,然而李易并没有动容,刘五公公连忙叫人堵了齐贵妃的嘴赶紧送出凉亭。 李易在石凳上坐下,看向乔宝莹那红通通的半张脸,想起苏辰一向护短的性子,瞬时头痛起来。 “莹儿,你先坐下。” 李易亲自为乔宝莹倒了茶水。 乔宝莹今日有求于人,便也忍了,于是在他对面坐下,从怀里拿出玉佩,李易见到玉佩,面色微变,手不知不觉握紧,目光也随之呆了呆,似乎许多的事情再次重新回到他的记忆里。 “皇上当年所说的话还作数么?” 李易当年私下里对乔宝莹的确说过不少事,甚至他还曾承诺过苏辰,此时听到她说的话,心头竟是揪紧,这让他想起六年前他登基之时,当时他容许刘福往那燕窝里下了毒。 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如今对小衍儿下手便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很矛盾,可是在今日见到莹儿的时候开始,他似乎又不矛盾了,就像当年他得知她没有喝下燕窝后,他似乎全身都轻松了。 “莹儿,你还信我么?” 李易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乔宝莹却是起身朝李易跪下,“皇上是天下之主,皇上说的话妾身不敢不信。” “莹儿。” 李易气愤的起身,看着她卑微的跪在自己脚边,这种感觉如同两人之间筑起了一堵高墙,再也回复不到从前。 过了许久,李易又坐下,“丞相夫人先回去吧,衍儿明日便会回家,你不必再担心。” 李易说完,目光还是忍不住停留在乔宝莹的脸上,只见她眸有晶盈闪烁,他的心更加揪紧。 乔宝莹慢慢抬起头,看向李易时,她眸里有泪,“李易,咱们几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么?我与苏辰无意于权势,只求平安,当年在巴蜀之时被人追杀,是你救下的我们,咱们不是说好的,生死与共,追随你一路回京,如今我们都做到了,李易,你是反悔了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变了,人活着不过百年,大好的年华不过数十年,活着一日少过一日,这短短的几十年,你们为何不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惠及在天下百姓的身上,为何要用在你猜我忌的手段上。” “我是不懂你们的行官之道,也不懂什么是君臣,我只知道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天下百姓,我身为妇人也敢骑马下乡体恤民情,在我眼中,天下人皆是平等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富裕和贫穷的差别,但他们活着的权力是平等的。” “我没有你们读的书多,也说不出大道理,我行商向来问心无愧,有钱了我会资助穷人去进取,我有权了,只想着去抓贪官污吏不让百姓受屈,我不会勾心斗角,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我只求此生无愧,行得磊落。” “今日我入宫不只是为了衍儿,也是为了整个天下,朝堂不稳,必有人乘乱做恶,中原富饶,惹来无数人眼红,周围几国虎视耽耽。国不稳,外则乱,累及的只是百姓,还有无数冲锋上阵的士兵,他们也有父母妻儿。” “所以我今日来就是冒着大敬也要问一问皇上,当年的承诺还算吗?在山洞里的李易还在吗?” 乔宝莹期盼的看着李易,李易的心似被一双手紧紧地揪住,他忍不住上前扶起乔宝莹,目光再不似往日的威严,反而像当年那个孤冷无依却光明磊落的晋王。 李易点头,“莹儿,我错了,这段时间我竟被这繁华迷惑了双眼,你说的对,当年的承诺都在,咱们都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今日你且回去,明日你便知道我的决心。” 李易起身朝外走,走到一半,他又回头看向乔宝莹,“莹儿,保重。” 说完这一句话,此生李易再见乔宝莹便不是叫她莹儿,而是叫她丞相夫人,或者乔氏。 乔宝莹抹干泪从凉亭下来,坐回车辇出宫。 就在一行宫人护送着丞相夫人离去后,那凉亭不远处的花圃里出现一对主仆,为首的正是当今的皇后水氏,她扬起唇角,苦笑道:“以后宫里再无齐贵妃,果然,只有莹儿出手,宫里才能安静。” 当日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将自己今日入宫的事说了,自然跟李易坦诚布公的将话说了出来,苏辰感觉到不可思议,却还是忍不住握紧小媳妇的手,“也只有你敢有这个胆量。” 苏辰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想错了,帝王无情,但我相信李易,他是不同的,他固然有错,我也同样的有错,此事过后,我明日早朝主动提出设左丞相一职,但人选不能是齐伦晟,而是清流派的重臣。” “朝中就我一个丞相独揽大权,令不少人眼红,遂不知我在朝中何其辛苦,倒是该让他们体验一下我的辛苦。” 乔宝莹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各让一步海阔天空,君臣不和只会令天下百姓不幸。 第二日,京城五小霸王从牢中放了出来,案情陈清,五个孩子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白九早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两孩子归来,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乔宝莹就看到小衍儿似乎经此一事长大了不少,两人看到各自的母亲,竟是眼眶一热,毕竟不过十来岁,这一趟牢狱之灾令两人瞬间长大。 原本两人就聪明,却一直养在温室中,在京城里横着走没人敢顶撞,如今踢到了铁板,也算让他们警醒。 乔宝莹看着孩子们身上完好,并没有受到重刑,松了口气,于是回府沐浴更衣,接着饱饱的吃了一顿饭。 夜里小衍儿朝爹娘跪下,不过十岁的孩子,此时脸上却是带着坚定和果断,“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此后孩子不再是京城五小霸王,而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学生,往日嚣张,不懂分寸,不明事理,目中无人,才有今日之灾。” “是孩儿连累爹娘,以后孩儿再也不会了,孩儿必会努力学习,不让爹娘失望。” 苏子衍朝堂上父母跪拜下去,看着孩子那沉稳的神情,乔宝莹忽然心疼起来,可是小衍儿说的对,京城五小霸王本就不是一个好的称号,他们这个年纪本该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一心报效国家。 “衍儿,你起来。” 乔宝莹起身想上前相扶,却是被苏辰拉住了手,强行让她坐下了,苏辰面色严肃的看着苏子衍,沉声问道:“你当真悔改?” “孩儿已悔改。” “好,你要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君子一言,不得反悔,为父暂且信你。” “孩儿绝不反悔,若不能言出必行,还请爹娘责罚。” 苏辰听到这话面色一松,乔宝莹立即起身将孩子扶起来,看着瘦了不少的孩子,哪还有责怪之意,何况这事与孩子无关,也是局势所迫。 京城五小霸王的称号从此以后再不复有,苏子衍与赵思源返回学院寄宿,与寒门学子一起吃穿住行,不到学院放假,两孩子绝不会回家。 而齐氏一族果如皇后水悦所料,原本蒸蒸日上的前景转眼荣华嘎然而止,齐贵妃殴打朝中命妇被废,齐家也挤出一流世家之列。 而后宫当中,皇帝除了皇后一人,便不再纳妃,史官记载,天福皇帝此人一生深爱皇后一人,极为痴情,一生不曾纳过妃嫔,是最专情的皇帝。 而天福五年秋,朝中废中书令,设左右丞相,苏辰为右丞相,是为主相,权力一分为二,天福皇帝却极为依赖他,臣君几十年如同朋友般亲密,为此成就了天福盛世,为后世所传唱。 正文 第498章番外(越王的执念) 天福十三年,越王文宇发起进攻,攻破夏朝,越王领土扩张,成了魏国最大的威胁,自此后边关又恢复难得的平静。 文宇此时已有四十三岁,后宫里只有一位王后,却终身未育,也是史为流传难得一见的痴情王,王后不能生育,竟然也不纳嫔妃,如今却是立小童为太子,稳住了人心。 越王宫内,丝竹声起,花园内,一袭白衣的文宇正在抚琴,刚从药房出来的小童忍不住停住脚步,他朝琴音处看来,看到那个孤寂的白衣身影,小童叹了口气。 师父当年一气之下出山,如今已为一国之王,他原本守住青山茅芦,不得已还是出了山,师父要将越国交给他,他本想拒绝,可是想起师父膝下无子,他便觉得心疼。 师父将他养大,即使他不愿意出山踏入这红尘万丈,可他不能忘恩负义,不能在此时帮着师父。 小童吩咐身后的太监将药草拿走,他便大步流星的往凉亭上走去。 正值初春,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狐裘,虽已经停雪,可天气却依旧湿冷难耐。 小童来到亭中,看到面色沉静与当年在青山上一样安详的师父,他就忍不住想落泪,这么多年来,师父从愤怒到平静,这中间经历了什么? “师父,汴京有信。” 随着小童的话,琴音停住,文宇抬头看向小童,“谁写的?” “乔氏。” 文宇立即起身,忽觉自己太过突兀,便又停住了动作。 正好在此时王后原氏从花园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很快进入凉亭中,朝文宇行了一礼,才起身。 “君上,明日春宴,君上可否参加?” 文宇点头,“能,王后看着办,孤明日准时参加便是。” 说完文宇从凉亭上走下来,小童随后跟上,原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倾城绝色的原氏,在外博得了一个艳冠后宫的好名声,外人都说原氏不能身孕,但越王却一直宠幸不断,甚至成为百姓中的传奇。 可是谁能知道,已经快四十岁的原氏却还是一个处女,她之一生就像个一个笑话,原氏看着那个无情的背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映红,乔氏的信送到小童手中了么?” 原氏忽然开口,身边宫女映红连忙答道:“已经送至,无人怀疑,只是……” “只是什么?” “王后,奴婢不懂,将来王后一个人该怎么办?” “不,我也没想活,生不能同寝,死后,他只能由我安排,死能同穴,我也算完了心愿。” 说完,原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出帕子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走,听得身后的宫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而完颜文宇冲回大殿内,小童拿出信来,小童有些疑惑道:“师父,此信来的蹊跷,以前乔氏一向不给师父写信,为何这一次——” “必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亲笔写下信。” 文宇快速的将信展开,看到里头的笔迹,便扬起了唇角,“是她写的信,她这一手字极像苏辰的,却只能是形像而神不像,她又不爱读书写字,这些年也难为她了。” 文宇安心坐下,将信仔细的看了一遍,面色微沉,说道:“魏国齐王果然没有死,信中说到他又在青山一带做乱,小童即刻传信回去,青山可有动荡,我也该回一趟青山了。” “师父,为何?” 小童焦急,“师父您若回去,这满朝文武该当如何?” “有你呢,多大了,你还不能管住这些人?” 文宇掀眸看向徒弟,他今日心情极好,起身便进入内室,还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小童,你现在就给我收拾行李,我马上去一趟青山,苏辰和乔氏都在那儿等我,齐王居然想再重启青山铸器场,怕是想得天真。” “师父。” 小童追上他的脚步,“师父,你不怀疑此行有诈?” “乔氏诈我?她不会,她虽为魏国重臣的夫人,但我相信她,她绝不会害我,最多要害我的是苏辰。” “师父。” 小童心中不安,他总觉得师父此行不妥,可是一时间也说不出哪儿不妥。 文宇很快打点好行李,翻身上马,带着隐卫走了,只交待小童好好打理政务,他此去或是几月或是半年,若是要事,就与朝中老臣商量,多听取几人意见,自行决断。 小童最终是没能留下师父,多少年后都一直后悔,当时明明感觉到不妙,为何不能强行将师父留住。 完颜文宇低调的潜入魏国,一路通行无阻,直接来到了青山,青山茅芦依旧在,如今里头守着的却是小童从青山村里选出来的三位徒弟,大徒已经出师,带着两位师弟给村里人行医,给江湖上的人行医,青山茅芦的神医名头依旧在。 看到师祖归来,青山村的百姓都上前相迎,这些隐卫是从青山村出来的,多年不见亲人,此时也各自回家团聚。 文宇呆在了青山,按着与莹儿的约定,他一直守着日子。 就在约定前三日,沅州有了动静,不少江湖人赶来沅州,文宇有些疑惑,这些江湖人莫非又是被莹儿给召来的,行大事前,她以前最爱这么做,文宇倒也没有奇怪,只是让青山的隐卫仔细的盯着那边。 终于在约定的前一日,齐王的身影出现,原来这些江湖人都是齐王暗中召来的,他炼制了一味新毒,世上无解药,此时在沅州出现,公然挑衅青山茅芦,可否在一日一夜间将解药调制出来,他便向青山低头。 文宇听到后,冷笑道:“他炼制了毒药,关我青山何事,此事不必理,江湖人觉得这天下有比青山茅芦更厉害的医术,那便不必来青山求药。” 语气狂妄,反而使齐王在江湖上闹了一个大笑话,他怕是猜错了,青山茅芦向来不注重名声,别人来求药也是看心情诊冶。 不为名声不为钱财,这样的人才会令人束手无策。 然而齐王才在沅州闹了这么一个大动静,后脚却在青山铸器场出没,青山隐卫发现铸器场的第三条暗道出口被挖空,已经有人进入地下。 文宇怀疑齐王正在偷地下的药人,毕竟地下三层不可能完全炸毁,其中有不少药人被埋在土里,齐王再次归来想要弄走铸器场的药人和武器,不是不可能的。 在约定日这天,文宇带着几名隐卫出山,直接来了铸器场,站在那山崖边上,朝着底下看去,整个铸器场尽收眼底,想起当年他们几人一锅端了此处的情景,他却忍不住扬起唇角。 莹儿是他一生见过的奇女子,她明明身为女子,功夫又不高深,却敢以一己之力扮成黑将军混入这铸器场,将他和苏辰救了出来的同时,还将整个铸器场给炸了。 何等的胆大,这么多年每次想到这桩事,他就忍不住与有荣焉。 山崖边,冷风飒飒,潮湿的空气当中似乎有雨雾从天空落下,笼罩在整个青山之上,雾气起,向远眺望,已经看得模糊。 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却没有等到她,完颜文宇觉得奇怪,莹儿莫不是忘记了时间? 又等了小半日,天色暗了下来,天地之间除了雾气,还带着朦胧的暗光,文宇身边的隐卫上前相劝,该回去了,这山里头没有半点动静,不像是有人过来的样子。 完颜文宇却很失落,莹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何没有来? 再看底下的铸器场,除了那日隐卫发现第三条密道的出口被人挖空之外便不曾有任何的线索,如今守了一日也不见底下有半个人影。 文宇似有预感,他看了看青山外的天际,转身准备离去之时,林间却忽然出现数条黑影,为首的一人正是他苦寻多年的齐王。 “越王守了一日,可有什么感受?” 文宇甚感不妙,莫非这是一个圈套? 齐王见越王看到他颇有些惊讶,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越王,被枕边人背判的感觉如何?一个时刻都想着报复你的人睡在你身旁,是何感想?” 文宇皱眉,他枕边无人,齐王到底是何意? “你说的可是原氏?” 文宇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模样,倒是取悦了齐王,他笑得越发狂妄,“你我相斗数年,以前是你在明,我在暗,而今你我相见,是该有一个了断了,有你青山茅芦在,我便不好施展,这是咱们两人多年的恩怨。” 文宇却是没有理会他,也没有齐王想像中的愤怒,世人都说他宠着原氏,谁能知道他这一生都不曾碰过原氏。 文宇淡淡地朝齐王看去一眼,很快分析利弊,敌多我寡,他只能带着人马强行闯出去或还有一丝生机,至于这一次青山之行是莹儿的意思还是原氏与齐王的勾结都已经不是重点。 待他回到青山茅芦再做打算也不迟。 于是不待齐王反应过来,他带着人马便杀了出去,一场血战爆发,而在青山铸器场出山的密道内,乔宝莹和苏辰两人打扮成江湖人士,正往这边走来。 “苏辰,你还记得咱们当年在青山铸器场的事么?” 乔宝莹今日穿着是男装,虽然没有易容,但她刻意压低了嗓子,倒也像位男子,她跟着苏辰游历至此,不免故地重游。 苏辰点头,“自是记得,当年很是凶险。” 两人边走边说,回忆不断,身边的莫金和陈意也忍不住搭上几句话,一行四人来到了山脚下,远远地朝铸器场看去。 “咱们就不必靠近了,铸器场尚有余毒,免得染上。” 乔宝莹点头。 却在此时山林里传来打斗声,莫金和陈意最先发现,两人立即带着人马去打探,乔宝莹和苏辰也面色严肃起来,在这儿还有人打斗就有些奇怪了,这里毕竟是青山茅芦的地盘,谁敢在此处撒野。 很快陈意和莫金赶了回来,两人面色大变,他们看到了齐王和越王。 事有跷蹊,苏辰叫乔宝莹留下,他跟陈意和莫金去看看,乔宝莹却是不肯,她一直以为是苏辰的猜测,齐王其实是被炸死在密道内,可是现在陈意和莫金却亲眼看到了齐王,所以苏辰猜测对了,当年李易果然放走了齐王,那么李家几位祖宗炼制的药人岂不是也在李易的手中。 乔宝莹想到这儿,苏辰也想到了,但此时不是商量的时机,于是四人往那边走去。 乔宝莹刚进密林,就见前方齐王与越王两人相斗,功夫不相上下,尤其是两人都擅于用毒,让人防不胜防。 此时就见文宇和齐王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了一掌,就在那千均一发之际,只见双方的掌间传出一颗毒药,随着两人运功之际落入对方的嘴中,很快两人从半空中落下。 而乔宝莹和苏辰身边的人早已经用火枪解决其他的黑衣人,此时朝前奔来,来到文宇身边。 当完颜文宇看到乔宝莹的时候,他笑了,“你终于来了。” 乔宝莹有些疑惑,苏辰却来到了齐王的面前,手中一把火枪对着他的脑门。 “齐王这么多年不曾有消息,我都要怀疑我当年的猜测,不过今日遇上,当真是天意,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茂不曾想过,会在这儿遇上他们,这么多年的隐忍,他炼制了药人,又建了一个小基地,还特意炼制出天下无敌的毒药,没想到才出山就落到了苏辰的手中。 看着苏辰手中的火枪,他怔住了,当年父皇说这天下能制住这武器的只有药人,如今看来,他们都错了,老祖宗也错了,当年能凭着一己之力毁了整个南越国,那是天命所定,不是因为药人能制服这些武器。 炼制一个药人出来得费数月心血,而他们炼制的武器,只要有原料便能源源不断,这要如何对付? 李茂如今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他看着苏辰,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如果当年我得到的是你的辅佐,是不是如今坐在那上面的是我而不是李易?我有时候想,当年的确急功近利了一点。” “你错了,如果一开始遇上的是你,我不但不会辅佐你,还会杀了你,你如此阴毒,不配留在世上。” 苏辰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眼看就要杀了他,此时乔宝莹连忙制止道:“苏辰,文宇中了毒,别杀他,逼他交出解药。” 李茂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我自己也不曾研制出解药,当初我号召江湖人过来沅州,与青山茅芦打下擂台,是他不接招,如今这颗药落入他的嘴中,他只有死路一条。” 完颜文宇此时嘴角已经流下了血,他被乔宝莹扶住,他似乎还没有乔宝莹着急,反而扬起唇角,看着乔宝莹,“你当真是来了,没有爽约,我很开心。” 乔宝莹看着一脸苍白的文宇,还有他那嘴角流下的黑血,心里头揪紧,“你又何必?” 她眼眶一热,再次看向苏辰,此时苏辰蹲身在齐王身边翻了翻他的衣裳,除了一些毒药瓶子,根本就没有解药,苏辰只好看向青山隐卫,“快将越王送回青山茅芦。” 此时倒在地上的齐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此毒已袭入他的肺腑,再无回天之力。” 随着齐王的话,文宇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只见那黑血当中还有一条蠕动的虫子,乔宝莹只觉得恶心,却有些不解的看着文宇。 文宇却是握紧她的手,“咱们的情蛊终于解了,以后再没有半点关系,莹儿,你要好好保重。” 文宇紧紧地盯着她,像要将她的容颜印入自己的脑中,慢慢地他松开了乔宝莹的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乔宝莹的眼泪落下,“文宇。” 苏辰起身来到文宇身边,上前探了探,面色一暗,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乔宝莹。 接着苏辰起身,毫不犹豫的拿出火枪指向齐王,然而此时的齐王也中了文宇的毒,此时不停的吐血,只有了出气没有了进气,苏辰却还是扣动了手枪,杀了齐王。 林间一片血腥,乔宝莹起身,看着地上吐出的蛊虫,此时也不再蠕动,再想起文宇临死前的话,她似乎明白好多的事,难怪这么多年,她似乎能感应到文宇,尤其是在文宇危急之时,或者离她很近的时候。 她一直以为当年是解了情蛊的,没想到并没有,这么多年他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乔宝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苏辰却是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此时林间来了一队人马,他们的穿着却并不是中原的装束,多以毛皮为主,然而在这些人的前面却是一抬轿子,轿子在他们面前停住。 从轿子里走出一位中年美妇,她首先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文宇,她秀美的面容上终于动容,却也只是那一瞬,很快她恢复平静,却是叫身后的人上前准备抬走文宇。 乔宝莹上前拦住,美妇掀眸看她,看到乔宝莹的长相,再次动容,过了一会,她才说道:“想必两位便是魏国重臣苏丞相以及丞相夫人了。” “你是?” 苏辰皱眉,看他们这模样,应该是越国的人。 “我是越国王后,收到消息,越王被魏国的齐王所杀,前来收尸。” 这话令人听了不舒服,可是苏辰却无法反驳,甚至他立即反应过来,朝王后行了一礼,说道:“王后言重了,越王之死本是意外,如若王后这样召告天下,恐怕魏国与越国将是不死不休的战役,人已死,何必还要挑起两国纷争?” 原氏冷笑,“越王死在魏国,而与他一同死去的还有齐王,这本就是事实,岂能说本宫挑起两国纷争,苏丞相,你身为魏国重臣,不承认魏国杀我越王在先,居然还想恐吓本宫?” 苏辰皱眉,看来来者不善,只是文宇娶的妻子为何如此厉害?难道聪明如他,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么? 原氏美眸一转,朝左右命令道:“将人带走,回宫。” “不准走。” 乔宝莹拦他们,“文宇当年出山本出于无奈,他最喜欢的还是青山茅芦,这里有他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有追随他的人,他留在青山反而更加适合。” 原氏目光凌厉的看向乔宝莹,“你是谁?你有何资格说话?滚。” 极其嚣张的话,苏辰是下意识的将小媳妇挡在身后,面色幽冷的盯着原氏。 然而在原氏的属下动手时,青山的隐卫却将文宇护住,隐卫长蒙安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还请王后见谅,主子早前便嘱咐过下臣,百年之后必要归回故里,青山茅芦正是主子的归处。” “不,蒙安,越国王陵已建好,越王只能葬入王陵。”王后反驳。 眼看着原氏带来的人马与青山的隐卫要交锋,这会儿苏辰带着的人马便帮着青山隐卫准备对付原氏。 此时林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只见一队青衣隐卫护着一人匆匆赶至。 来到近前,乔宝莹看到了小童。 小童先是朝师父看去一眼,眼帘深黑,若是细看,能看到那眼眸中有泪痕涌现,当时师父要走的时候,他就有个奇怪的预感,想不到才不过数日,他师父却已经不在人世。 小童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朝苏辰和乔宝莹看去一眼,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原氏,朝她行了一礼,说道:“师父当年的心愿是不曾出山,安安静静地做青山茅芦之主,可是后来身不由己,如今师父不在了,还望王后不要再纠缠,让师父走得安心吧。” 原氏怒了,目光紧紧地盯着小童,“你师父在世之时,他不曾碰过我,如今他不在了,我只求能与他葬在一起,他身为越国之王,便只能进王陵,岂能葬在这不知名的深山,从此成为孤坟一座。” 小童听到这话也皱眉,他原本还忍着原氏,此时却是迎上她的目光,“王后何必为难,当初交给师父的信本就是王后所为吧,不要以为我查不到,你间接害死了师父,我尚且不曾找你清算,你凭什么为我师父做主。” “蒙安,将我师父送回青山茅芦。” 小童带来的人多,原氏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苏辰这边几人都拿出了火枪,他们不敢动了。 苏辰再次来到原氏面前,交代道:“此事不宜宣扬,为了两国的安定,还请王后三思。” 原本要走的小童回头看向原氏,见原氏一脸疯狂的看着苏辰,于是小童落下狠话,“王后,今日之事我先不计较,待我登基上位,原家人还是小心为妙,苏辰,两国安定,不必担心,未来数年,不会起战事。” 乔宝莹这会儿才发现小童已经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做天下神医的小童,将来越国交到他的手中,他必定也是一位明君。 看着小童将原氏一行人都带走,林间只剩下他们四人,乔宝莹的心情却依旧低落,她想起了文宇,最后却是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 苏辰吩咐陈意将齐王的尸体带上,他们此次身为京城巡使出京,遇上了齐王的死,此事还得向皇上交待,齐王死了,魏国也太平了,相信皇上反而轻松了吧。 四人再次隐入密林,朝铸器场外走去。 正文 第499章番外(苏氏夫妇荣归故里) 天福十九年,苏辰回零陵郡办事,乔宝莹私下里跟随,夫妻两人向来不曾分开,此次亦然。 他们要回零陵郡的消息传开,零陵郡的地方官员收到消息早早的候着了,天色暗下来,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乔宝莹和苏辰还在聊着小时候的记忆,就听到外头传来鞭炮声音。 乔宝莹下意识的挑帘看去,只见马车外围满了百姓,个个笑脸相迎。 而守在马车左右的兄弟两人却是新奇的看着零陵郡的百姓。 “娘,你还说咱们这一趟回乡要低调,眼下看来咱们想低调都不成了。” 乔宝莹看向嘴贫的大儿子宋子衍,转眼孩子已经二十五岁,却还没有娶亲,再看看二儿子宋子乾,此时也是十九岁了。 兄弟两人长相随了苏辰,身姿挺括,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不知有多吸引人,两人平时不笑的时候,一脸的不怒自威,令身边人都不敢造次,有时候被乔宝莹瞧见,总是被她逗笑,两兄弟很是无耐。 乔宝莹放下帘子,看向正在看书的苏辰,这一次回乡,唯有女儿书蓉没有跟来,她已经在三年前嫁入荣国府,这会儿膝下尚有一岁的孩子需要管束,所以有些遗憾。 “苏辰,你激动不?好多年不曾回乡了。” 苏辰其实根本没有心情看书,只是他怕失态,故意为之,此时被媳妇点破,有些装不下去,伸手将媳妇揽入怀中,笑道:“我倒是明白当年师父回乡的感觉,好在咱们两人带着孩子回乡尚年轻,走得动。” 乔宝莹也跟着笑了。 “二姐不知怎么样了,邵家宝三年前高中,如今上任许州,他们却还要留在家乡,若是二姐一家能去许州,咱们隔得也近些。” 乔宝莹感觉可惜,如今在京城,只有莫情和白九陪着她,大姐和大姐夫在燕北行商,偶尔也只有李欣然带着媚丫头过来看看他们,而二姐一家却一直留在零陵郡。 乔六一生只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儿邵娩媚嫁入燕北大姐家中,二儿邵家宝在十三岁那年送来京城,由乔宝莹照看,苏辰指点,二十三岁中状元,如今已成为一方知县。 这一路上多受人拥戴,马车走得极慢,再往前行驶,就听到不少官员的道贺声,马车不得不停住了。 很快苏辰一家被迎入知州府邸,身为朝中丞相,这些地方官员诚惶诚恐,深怕有所得罪。 乔宝莹吃饱洗漱后回到堂房前坐下,白九便端着小点心进来,来到乔宝莹身边小声说道:“夫人,我倒是不小心听到伍知州与夫人对话,似乎有心将家中嫡女与大公子成就一桩好事,恐怕明个儿知州夫人便会过来寻夫人一聚。” 说起来他们的两个儿子如今长相出众,身姿贵气,又是拼爹的时代,的确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就如当年的苏辰,甚至更盛。 乔宝莹笑了笑,“我向来讲究恋爱自由,咱们家底丰厚,不用靠着孩子锦上添花,倒是希望两孩子能寻到自己真心实意之人,开心的过完一生。” 白九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自是不明白乔宝莹的用意,总感觉苏家如此之贵,自然选的儿媳妇也不能太差,伍知州是寒门出身,家族没有底蕴,大公子如若娶亲,最应该选京城里的贵女才是,将来还能帮到夫君。 第二日知州夫人果然过来寻乔宝莹,乔宝莹却是装做不知,直接将自己的恋爱观说出来,并说自己不打算左右两孩子的婚事,她现在跟苏辰过着小日子,才不想这么劳累。 知州夫人惊愕,她倒不知丞相夫人如此看得开,于是也不好再提,回去后便将此事压下了。 苏辰将零陵郡的事办好,才带着一家人往林源县去。 林源县的码头已经建得很宽阔,每日来往的船支极多,这一日码头却围满了人,尤其是苏家族人,苏家的族长带着族中重要的几人位列前头,就等着苏辰的船到岸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便是林源县的知县也只能站在了族长之后。 苏家新族长叫苏明莱,此人年纪三十,很会做生意,原本乔宝莹给苏家族人不少资源,也培养他们做生意,苏家的产业众多,族人也跟着成了林源县的富绅。 而在苏家族人的不远处还站着乔家人,他们虽不站在一块,却都是靠近堤岸边,乔家为首的正是乔六和邵南,身后还有家中子辈。 乔六很盼着这个妹妹回来,虽然这一次回来的有些高调,却还是很欣慰,多年不见,都老了,再过几年,他们恐怕也不能长途跋涉。 河水上出现了三艘大船,乔宝莹站在栏杆上分辨,首先看到的是乔六,高兴坏了,指着乔六对苏辰道:“船靠那边堤岸,我想二姐了。” 苏辰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立即吩咐陈意,叫人将船靠近那边,苏辰自是知道媳妇的小心思了,岸边站的最多的是苏家的族人,而乔家的族人少些,还被挤到了边上,看这模样就知道这个中的机锋。 媳妇想给乔家人面子,他做为夫君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意。 眼看着船要过来却忽然转了个弯,往乔家族人那边靠近,苏明莱脸色极不好看,林源县的知县似乎也明白了一个事实,看来苏丞相多年如一日的宠着乔氏,这不,好不容易衣锦回乡,也是向着乔家人的,看来以后乔家人行事,还得多担待一些。 船靠岸了,乔六和邵南很是激动,在两人身后的是乔家院的人,他们自觉有愧,不敢靠近,却是挤在人群里看着。 乔宝莹脚步飞快的从船上来来,倒把身后的三个男人给吓着了,这河水可深了,苏辰一向关心则乱,另外两个儿子也担心着母亲乐极生悲,颇有一种角色颠倒过来的嫌疑,平素里也是兄弟两人加紧的护着母亲,从小到大,不知不觉。 乔宝莹下来,就扑乔六怀中了,两人又笑又哭,苏子衍兄弟两人都忍不住想笑,不过却守在母亲身边,免得被人挤下河去。 苏辰拉了拉乔宝莹的手,“好了,见到面了,看你念叨了几年,咱们先回城里去,时日还长,这儿又不安全。” 乔宝莹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乔六,感觉再看乔六,老了不少,记忆中的二姐很年轻,这不还有富态了。 “二姐,咱们先回城。” 说着,两姐妹准备离开,那边苏家的族长带着人挤了过来,苏辰不得不与他们应酬。 一行人闹闹哄哄的回到林源县县城,苏家族长早已经为苏家一行人已备下了临时府邸,谁知路上乔宝莹说想去二姐的府里住着,苏辰由着她,于是一行人没有跟着苏家族长前去,却是跟着乔家的车队回到了乔六的府上。 乔六在县城里早已经备下产业,家里院子很宽,还特意将主院让了给他们一家人住,乔六和邵南却住侧院去了。 乔六的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如今在身边的多是邵家的子侄,还有乔家的子侄,他们也不住在府上,平素会过来看望两人。 其实他们人不多,只是苏辰身为丞相出行,身边带了护卫,时不时又还有地方官员与才子拜见,得有个府邸安排。 邵府虽小,但耐不住乔宝莹欢喜,地方小了,苏辰招待人的时候就极为简略,苏辰身为丞相,人家都崇尚简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怨言,只是郁闷的却是苏家族长。 原本苏家族人借这一次丞相回乡,安排宽敞的府邸,再借机与各方权势结交,提高苏家人的地位,甚至增强苏家人在林源县的控制。 然而希望落空,全因乔宝莹的几句话,而苏辰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没把苏明莱给气死,乔家这边的人却是高兴坏了。 原先苏家族人还压乔家人一筹,如今看来可未必了,毕竟苏家目前为止只出了一位苏辰,其中子辈多是秀才和举人,考上功名的却没有,当然也有不少族人送去京城族学,却还是不成气候。 可是乔六的儿子邵家宝却得到了苏丞相的亲自指点,中了状元,过不了几年,乔家必会崛起,而今因为丞相夫人乔氏的几句话,乔家之势便锐不可挡了。 苏家人虽是郁闷,却还是极力讨好苏辰和乔宝莹,甚至将婆婆黎氏都送了过来,只有一人却被苏家人给遗忘了,便是十多年前归乡的苏奕。 苏奕当时落泊的归乡,极为低调,身边带着一位穿红衣的女子,一张面容隐在面纱之下,乡里人都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两人回乡后也不在十里坡住,却是远远地住到了山里头,独门独户,逢年过节两人会回来看望黎氏,却也是在半夜,所以似乎所有的人都将两人遗忘了。 跟着黎氏一起前来的还有苏辰的大哥大嫂,大哥苏继与媳妇陈三,如今婆媳相处融洽,在村里头再也不曾闹过笑话。 苏辰从刑部尚书坐到丞相之位时,黎氏还曾成了知县大人的座上宾,一向虚荣的黎氏自是高兴,最后却被大儿媳妇制止,黎氏居然也没有生气,还很听大儿媳妇的话。 乔宝莹看到大哥大嫂,她也很开心,多年不见,都老了,尤其是婆母黎氏,一身富态看着还算健康,但平素小毛病不断,多是大儿媳妇陈三照看着。 这一次见到婆母,乔宝莹亲自服侍,苏辰很欣慰。 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黎氏看着二房的两个孙子像白玉雕的壁人,便忍不住落泪,当年她还追去平江府羞辱儿媳妇,这会儿看到孙子,她心中愧意不减,不得不佩服乔氏教的一双好儿子。 放在这林源县里头,还没有谁能比的。 苏子衍兄弟两人长得高大,身姿挺括,又长年练武,沉默时挺能唬人,乔宝莹说两人不笑的时候像两尊门神似的,没把两孩子给郁闷的。 也正因为这样,在京城里头,一般的贵女都不敢接近两人,两家伙还颇有一种自豪,连话都不敢跟他们说的女子本就不是良配,乔宝莹也只是听听,逢年过节叫两声单身狗,嫌弃一下也就算了。 黎氏一手拉着一个,两人面对奶奶,自是含笑相待,倒显得笑容温暖,很容易靠近,屋里不少表兄妹们都被两人的笑容吸引,全部盯着两人瞧。 族中宴席散了,黎氏却将先前苏家族长交待的话说了,希望他们住回先前新置的府邸去,邵府虽好,却是小了些。 黎氏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乔宝莹的,这么多年了她也明白了,只要说服了媳妇,儿子自是跟着去。 耐何乔宝莹三两句就温和的驳回,还要黎氏留在院中,他们好尽尽孝,结果人没有劝回去,反而将黎氏给留下了。 苏明莱再要从黎氏这边相劝已经没有了机会。 连着苏继一家也每日都来府上,一家人欢声笑语的,苏家族人也不好上前打扰。 陪了几日,苏子衍兄弟两人就坐不住了,听说这附近山头出现了老虎,两人带上护卫就偷偷出发,待乔宝莹问起才知道两孩子上山打虎去了。 苏辰成日应酬,对零陵郡的学子越发上心,反而没有什么时间陪着家人,只有乔宝莹和大嫂陈三陪在黎氏身边,乔六每日也会过来主院,白九做上好吃的,几人就在花园里说说话儿,时间过得很快。 两日方归的苏子衍兄弟两人这一次却带回来一位少年郎,听说是打虎的途中遇上的,少年郎差一点落入虎口,被兄弟两人救起。 乔宝莹叫莫金过去看看,瞧着那少年郎长相俊美,虽是年轻,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却很是好看。 莫金很快就跑了回来,一脸的尴尬,“夫人,我刚才进去,此人露出手腕,我行走江湖多年,自是看得出来,这明明是位姑娘家,还是夫人亲自去看看吧。” 莫金说完便走,若是女子自是不方便的,乔宝莹和乔六两人跑过去瞧瞧。 正好少年郎睁开眼睛,似乎才醒来,看到乔宝莹和乔六,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穿着这么古怪?这里是哪里?是什么时代?” 一连问话,乔宝莹皱眉,她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烧,可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 不过对方说话后就明显的是把女声,恐怕是女扮男装出的门,瞧着这一身长衫,不会扮成男装读书吧? 少女猛的起身,上前握住乔宝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一身襦裙真是好看极了,天呀,这襟口和袖口的刺绣居然是手工的,我的玛啊,这衣裳很贵吧。” 她说完很快看向白九,又露了惊奇的眼神来,“你们头上的饰品,居然这么好看,手工艺这么好。” 她迅速伸手从白九头上拔下发簪张口咬了咬,“居然是真的金子,这不是假的道具,你们到底是谁?” 乔宝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叫少女先下去沐浴更衣,她却跟白九回到了堂房前,她入内室换了一身衣裳,不让下人跟着再次来到了侧房,正好少女洗澡出来,也穿上精美的襦裙,正左右细看,很是稀罕。 当少女一抬头,看到穿着一字肩长裙的乔宝莹,她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你……你……” 刚才这位少女问过下人,得知此处是魏国,然而此时看到这一字肩长裙,她欢喜若狂,上前立即握住乔宝莹的手,“你也是穿越过来的?你是哪一年穿过来的?我是2018年的,你呢?” 乔宝莹差一点流下眼泪,想不到她还能在有生之年遇上故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