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顾盼生辉》 作者:意元宝 文案: 穿越长到三岁之前,盼盼一直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孩子。 当有一天,一个自称她爹的男人出现,盼盼下巴都要掉了,鼎鼎大名的奸雄曹操是她爹?!!! 她娘是下堂妻!!!她,她是婚生子呢?还是婚外子? 排雷事项: 【1.本文虽大致参考三国背景创造,但因剧情需要会有一些改动,考究党勿入。】 【2.男女主身心干净,虐恋情深,至死不悔,不喜者慎入!】 【3.众口难调,三观不一,接受无能者点叉,勿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主角:曹盼 ┃ 配角:诸葛亮,曹操 ┃ 其它:郭嘉,荀彧,曹丕 作品简评: 三国纷争,群雄并起,生为曹操之女,曹盼原本只想在这乱世之中争得一个容身之地,养部曲、上战场、打土豪、分田地,用力过猛,不成女帝不以安身立命?那就上吧! 故事情节紧凑,从细微处入手,描绘出三国群雄并起,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智囊层出,战场对决,不仅战在前线,更战在后方人心相斗的壮丽画面。三国,为道义可死,为志向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为情,至死不悔,永不相负! 第001章 被骗了?   作为一个伪儿童,盼盼对着这辈子的舅父跟舅母,此时升起了浓浓的怀疑。   跟她娘说带她去玩,结果走了一圈给她买了一包糕点就把她带进了一座大宅子里,这是去玩?真孩子或许信,谁让她是外表虽是,内里却不是。   “舅舅,我不想跟舅舅跟舅母去玩了,我要回去找阿娘!”果断地回身就要跑,架不住小短腿根本跑不过人,直接被她舅丁乾给拉住。   “盼盼乖,一会儿舅舅再给你买糕点!”丁乾拍拍丁盼的脑袋如是说,丁盼怒目以对,“我不吃糕点,我要回家!”   挣扎着要跑,三寸丁的身板要跟一个成年的大男人叫板,痴人说梦!   “盼盼乖,不想吃糕点,一会儿你想吃什么都行,乖乖的别动。”舅母跟着哄起了丁盼,要说一开始只是怀疑,听到这里已经果断明白了,她舅夫妻一准是拿她干嘛来了。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小身板有什么值得她舅卖的,要是银子,丁家不差银子啊!不是冲着银子,丁盼更想不明白了。但是,出于对危险的直觉,丁盼只想赶紧回家去。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回家,回家!”撒泼的孩子最讨厌了,此时此刻丁盼只能努力扮演一个讨人厌的小孩。   “你这孩子真是的,平日不是挺乖的嘛,这会儿闹什么,不许闹,再闹打你了!”舅母扬起巴掌吓唬丁盼。   丁盼看了看,果断开始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那简直就是魔音入耳啊,丁乾赶紧的捂住耳朵,“这,这孩子这么闹不是个事啊,你想想办法让她静一静!”   “啊!”丁盼扯着嗓子又哭又喊,虽然眼里没泪,依然假装揉着眼睛假哭,就是要哭得她舅俩个顶不住,垂死挣扎。   “丞相有令,两位先出去,孩子留在这里。”一身铠甲的将士挎着刀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声音似是山震一般,把丁盼的哭喊完全盖住。   丁盼一呆,松开手抬眼一看,是个怒目将军,她也不怕。倒是那位将军扫了丁盼的脸,“假哭?”   一个不小心忘记了自己在表演,想要补救也来不及,她冲着那将军道:“我不要呆着这里,我要回家。”   说完就要往外冲,丁乾大舅来不及捉人,叫丁盼闪开了,还是那位将军把人给拉住,叫丁盼使尽了吃奶的力都没能往前跑一步。   “不行,丞相有令,丁舅爷跟丁夫人可以随时离开,你得在这里呆着,一会儿丞相召见。”怒目将军向来把人吓得不轻,对于三寸身的丁盼竟然不怕他,难得说了几句话。   “我又不认识你们丞相,我不见他!”丁盼伸手想让怒目将军松手,架不住手太短了,根本上碰不到怒目将军的手,挣扎无用。   怒目将军面对丁盼锲而不舍的样子,勾起了一抹笑容,“丞相想见谁,由不你想不想!两位请吧!”   感觉跟丁盼说的话够多了,怒目将军伸手把丁盼拉正,请了丁大舅夫妇出去,至于丁盼,老实呆着吧。   “喂,我不要留在这里,将军,将军!”丁盼追着上去,打定主意要跑出去啊,然而怒目将军最后连门都给关上了,丁盼看着那门高还有自己的身高,呵呵……欺负小朋友是吧。   才三岁的丁盼,自知挣扎无望,她亲舅跟舅母不知为何将她卖给了丞相,但是,总有一种不好预感的,考虑再三,逃跑才是王道。   可是,要怎么逃啊!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宅子守卫森严,刚刚那个将军也说了,要见她的人是丞相,虽然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朝代,丞相一职,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她这三寸丁的身板,想要逃出层层守卫森严的丞相府,她在做梦吧。   坐以待毙不是丁盼的风格,大门打不开,还有窗不是。窗子太高,可以拿凳子爬上去。   对于没有椅子的情况,三年来丁盼已经习惯淡定了。但是,还没等她搬好椅子凳子,一个声音传来,“你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哪里来的声音?丁盼听见声音立刻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胖子站在她想爬上去的窗子,锦衣绸缎的小公子打扮,一准是丞相府的公子了。   完全没有逗小孩的意思的丁盼继续要搬她的凳子,小胖子没有得到回答,立刻从窗子上跳了下来,“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丁盼道:“我很忙,你要找人玩走远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凳子挪到了窗子下面,丁盼爬了起来就准备跳上窗,后面被人捉住了,丁盼怒以回头,“别捉我!”   “有门不走,干嘛要爬窗,难道你是到我家偷东西的小贼?”小胖子似乎有了惊人的发现,直指丁盼,“对,你一定是小贼。”   “你才是小贼,你们家的东西,我还看不上。”一堆的古董,有哪一样是可以换钱的吗?怕是还没拿出去就已经叫人捉住了,跑到丞相府家偷东西,她还没那蠢。   “你好大的口气!”小胖子第一次碰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毫不犹豫地拉住丁盼,“你给我下来,除非你证明你不是小贼,否则不许你走。快下来!”   使了老大劲的拽着丁盼,要不是丁盼长得不错,真要被这胖子给拉摔了!急着要跑路还被人拦住了,是个人都要不开心了,丁盼回手就打了小胖子一巴,“别捉我,快放开!”   挨了一巴的小胖子瞪大了眼睛,“你一个小贼敢打我?”   “我说了我不是小贼,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家的吗?”丁盼怒视小胖子,跟人吵了起来,小胖子一愣,上下打量了丁盼一圈,好像没什么东西是他们家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父亲的房间?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小胖子对家里的情况知道的还挺清楚,直问丁盼。   丁盼道:“又不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我要出去你家的人还不让我出去。”   小胖子一听,上下打量了丁盼,语出惊人地道:“难道你就是我娘口中哪个狐媚子给我爹生的私生子。”   “别胡说,更不许侮辱我娘。”丁盼并不喜欢小胖子说话的语气,狐媚子什么的更不是什么好话,那是对丁氏的侮辱,丁盼容不得。   “被我说中了,你生气了。你这么小就长得那么好,你娘一定比你更好看,不正好就是我娘说的狐媚子。”小胖子一见丁盼满脸不高兴的,倒是觉得自己说对了,嘴上更是说个不停,丁盼怒道:“不许侮辱我娘?”   小胖子扮着鬼脸冲着丁盼道:“我就说,我就说,你娘就是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这情况,完全是不讲理的了,丁盼挽起袖子,一拳打向胖子的眼睛,“不许侮辱我娘!”   挨了一拳的小胖子是又痛又懵了,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让你乱说话,我就打你了。”丁盼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冲着小胖子挥着小拳头,“你再敢胡说,我还打你!”   小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打我,我打死你!”   抡着拳头就要往丁盼的身上招呼去,丁盼早有防备,先发制人的又给了小胖子一拳,小胖子被打得嗷嗷叫,最后直接往丁盼扑过来,丁盼被压住了,小胖子甩着小胖手要打丁盼,丁盼毫不客气地张嘴往小胖子的身上咬,小胖子疼得哇哇大叫,丁盼再双脚把小胖子给撑开,毫不迟疑地爬上小胖子再揍!   “啊,娘,娘!”挨了几拳,还被咬得出了血的小胖子哭爹喊娘的,立刻就惊动了外面的人,一身墨服的男人听着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茂儿的声音?”   “似乎确实是小公子的声音!”那么宏亮的声音,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赶紧的开门呐!   一看屋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骑在一个胖子身上打人,实在是惊呆了一众人,还是丁大舅反应过来,赶紧的上去把丁盼拉住,“你,你这孩子,你这怎么打人呐!”   丁盼毫无悔意地道:“他欠打!”   ……这理由实在让人无法应对,丁大舅都要头痛死了,怎么一直乖乖的外甥女今天频出情况,这是要吓死他的节奏吗?   不,不,不,丁盼无意要吓死他。虽然比起小胖子来丁盼的情况好得多,脸上还是同样挂了彩。身材的差距让小胖子占了先天优势。   “父亲,她打我,她打我!”小胖子一看到墨服男人,赶紧的告状!丁盼正挽着袖子,听到小胖子告状的话,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么大,我那么小,被我打得起不来你还好意思跟人告状,羞不羞!”   哪家的熊孩子,打了人还不够,连状都不让人告了是吧。小胖子还是要脸的,被丁盼那么一说,突然不好意思哭了,直接躲到了墨服男人的身上,唤了一声父亲。   墨服男人都要笑死了,拍拍身后的儿子道:“没关系,这次打不赢,下次打赢了就成。”   喂,当家长的这么教孩子打架不好吧。丁盼拿眼看了疑似是丞相的男人,不看还好,一看,丁盼嘴角阵阵抽抽,为什么呢?对于一双你天天照镜都能看到的眼睛,你能陌生。丁盼惊悚地发现墨服男子的那双眼睛跟她脸上长的这双好像!   “丞相,盼盼一直很乖的,今天,今天是例外。”丁大舅很努力地想帮丁盼说好话,丁盼看了他舅一眼,不客气地捅刀道:“要是下次有人敢骂我娘,我照打不误。”   丁大舅好想抽丁盼一顿呢,能不这样当面捅刀吗?没看到他在帮她收尾吗?   “哦,这么说来,你觉得你打人没错?”墨服男人扬眉问了丁盼,丁盼肯定地点头,“没错!你想问我为什么打他吗?”   侧过头带着几分孩子顽皮地问,逗得墨服男子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配合着丁盼道:“你要是愿意可以告诉我。”   丁盼当然愿意了,指着躲在墨服男人身后的小胖子道:“他侮辱我娘,说我长得好看,我娘就是狐媚子,还是想要勾引他爹的狐媚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就是墨服男人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丁盼难掩诧异,怎么,难道真让这小胖子说对了?   不可能,丁氏才不可能是狐媚子,那样一个眼里掺不得沙子的人,会当小三或是情人才怪。她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一想到这里,丁盼挺直了腰,“我娘高风亮节,绝不是谄媚女子,侮辱我娘,以后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当着人家长的面跟人撂话,孩子,你胆子太肥了吧。丁大舅就赶紧拉了拉丁盼的衣裳,他以为自己做得隐晦,不知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的眼里。   “你倒是知你娘甚深!”墨服男子与丁盼那么一说,丁盼骄傲地昂起头来,“那当然,以后我也要跟我娘一样,当一个坚韧不屈的人。他是我打的,你要是想罚我只管罚吧。”   当人家长的面打了人,要是这位不讲理要罚她,那就罚好了!   墨服男子看着她失神了片刻,一笑道:“你不是说你没有错吗?那怎么要我罚你?”   “我觉得自己没错,但是不一定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没错。像我舅舅,他就觉得我打了你家的公子是不对的。”丁盼十分实在地说,丁大舅再被外甥女捅了一刀,然而面对墨服男人的目光,根本不敢对丁盼有所动作,只能冲着墨服男子讨好的一笑。   “还真有几分你娘的风骨。”墨服男子夸赞了一句,丁盼道:“跟我娘比,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差远了,差远了。”   难得的谦虚一回,墨服男子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丁盼不知该如何形容,总觉得不同寻常。   “送茂公子回去上药。”墨服男子同一旁的人吩咐,小胖子自从被丁盼呛了一句后不敢哭也不敢告状,听到墨服男子的话,乖乖地见礼,“父亲,茂儿告退。”   墨服男子应了一声,接着看了一眼丁大舅,丁大舅同样乖觉地道:“下官告退,告退!”   丁盼好想伸手叫丁大舅一声带上她一块走吧,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总要弄明白她舅究竟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开坑,坑品有保证,请大家多多支持!   不喜点叉,勿喷!   虽然大致参考三国的历史创作,然考究党勿入,毕竟,历史上并无女主此人,而男主嘛,真正的岁数与女主相差甚大。   喜欢的就订阅,不喜欢就点叉,作者没有强迫任何人的意思,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坚持和信念都不同。   作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一个业余爱好写作者,也会受大家的留言影响,站在作者的立场,喜欢我的文我很高兴,不喜欢我的文请点叉。   订阅需谨慎,作者并没有欺骗任何人或是强迫于人的意思,所以不要留言说后悔的话。作者写得不符合看官们心中所想,那么只能说遗憾。 第002章 她爹还活着?   人都走完了,就剩下丁盼跟对面的墨服男子,丁盼心下不定,昂头看向对面的墨服男子,丞相哎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底干嘛把她一个三寸丁的孩子弄到这里来?   “来,过来我这儿。”某男冲着丁盼招手,笑盈盈的,丁盼看了看,果断地道:“我不想过去,我想回家,回我娘那儿。”   墨服男子冲着丁盼道:“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突然要找娘了?”   额,以为她是真小孩,竟然用激将?不是,跟一个三岁的孩子用激将法,你一个大男儿羞不羞啊?   丁盼心里腹诽,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道:“我出来很久了,我娘会担心的,所以我想回去找我娘。”   随即昂着可爱的头巴巴地看着墨服男人,墨服男人不为所动,“有你舅舅带着,你娘不会担心的。”   那是她娘怎么也想不到,她亲舅竟然有心要卖了她!对啊,要是还看不出来丁大舅想要卖她,丁盼枉活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丁盼也不做那无谓的挣扎了,冲着墨服男人道:“你让我舅舅带我来你家,究竟有何企图?先说了,我家虽然有些小钱,但不算多,你是丞相,应该也不差我家那点钱。”   墨服男子听到这里,突然爆出了一阵大笑,丁盼那么自说自话的,说完了也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傻问题,垂头丧气地看向墨服男人,与墨服男子的开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放心,我不要你家的钱,过来,陪我一块坐坐。”墨服男子再次冲着丁盼招手,虽然不知道这位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也不像要对她怎么不利,丁盼左思右想完,还是果断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墨服男子的旁边。   “年纪虽小,胆子不小,脾气也不好。打起架来,还不要命。”某男见丁盼落落大方地坐下,感慨着说。   见到丁盼嘴角的血迹,显然是刚刚被他儿子给打的,伸手要给丁盼擦擦,丁盼毫不犹豫地闪了,墨服男子道:“你受伤了,我给你擦擦。”   丁盼不甚在意地道:“没事,一点小伤。”   虽为女儿身,偏偏却比男人更要坦荡,纵然身小,总让人看得愉悦。   “你跟你娘住在一起?”墨服男子像是要跟丁盼聊家常的样子,丁盼眼角抽抽,不过还是老实地道:“对,跟我娘住在一起。”   “你娘有跟你提过你爹吗?”墨服男子接着又问。   丁盼很诚实地摇头,“没有,大概因为我爹死了,我娘怕提了伤心,所以从来没有提过。”   某个私以为猜测的想法,成功让墨服男子僵了,半响才道:“你怎么就觉得你爹死了?”   “我爹要是没死,我都长那么大了能没见过?我娘还从来不提。”丁盼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她也注意到墨服男子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这是,她说错了什么,招着他了?   她说她爹的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还变脸了。   “丞相大人,你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让我回家吧。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丁盼哪怕知道这样的请求无望,还是再次地提出。   “与其你回去,不如让你娘回来,我们一家团聚更好。”墨服男子接话说,丁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然而那一句一家团聚,丁盼僵硬地转头看向墨服男子,“一家团聚,什么意思?”   墨服男子伸出手摸摸丁盼的发项,“盼盼,你娘从来不提我,你也没见过我,并不等于为父死了,知道吗?”   完全惊呆的丁盼木木地看向对面自称他爹的人,有心想说弄错了吧,弄错了吧,她竟然有爹?不是,应该说是,她爹竟然还活着,不科学,不科学!   丁盼扭了扭屁股,“丞相大人,你弄错了吧。”   “如此大事,为父岂会弄错。真是没想到,老来得女,竟然如此聪慧,而且胆识过人。比起冲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墨服男子显然很喜欢丁盼的聪明,对于已经见过墨服男子的儿子的丁盼,突然想到了刚刚那小胖子说的话,要是就他们的年龄来看,她的身份,得有多尴尬。   “盼盼,听说你对外一直都自称丁盼,往后要记得,你叫曹盼,为父姓曹,单名一个操!”某位父亲自曝家门,丁盼已经完全地呆住了,姓曹,单名一个操,合起来就是曹操。   一个不算文盲的人能不知道曹操吗?冶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曹操是她爹,她是曹操的女儿,那,那这里三国?   不,不,不,现在还应该是东汉末年,三国未成。然后,丁盼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好像有那么一件事,曹操的原配是与曹操和离了,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位跟曹操和离的夫人,好像姓丁?丁?丁?   “我阿娘,你跟我阿娘!”接二连三的冲击太大,丁盼觉得心脏都要受不了,开口免不得就结巴了,冲着曹操问了问。   墨服男子,一代枭雄曹操笑眯眯地道:“你阿娘以前生我的气,一怒之下回了丁家不肯回来,有了你在,想必她会愿意回来的。”   哇靠靠,她娘真是曹操那和离的丁氏……丁盼心中万马奔腾,当然,她更不能忽略曹操话里流露的意思。   丁氏回了丁家之后,曹操一定去丁家请过丁氏回来,丁氏却不肯。但是,有她在,丁氏一定会再回丞相府。   “盼盼,你这个名字取得是真好。”曹操笑眯眯地继续说着。   盼,然望。她的名字,完全表露了丁氏的心态,丁氏只有她那么一个女儿,还是盼了几十年才生下来的女儿,为了她,丁氏可以舍弃一切。   曹操用尽办法都没能让丁氏再回丞相府,如今却可以轻易地达成了。   “你卑鄙!”丁盼从曹操的话里捕捉到了曹操想做的事,气得骂了一句,曹操看着小小个的丁盼,“知道我想做什么?真是人小鬼大。”   丁盼又不是真小孩,曹操都说到这里了,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拿我逼我阿娘,就是卑鄙,卑鄙。”丁盼气凶凶地说,曹操伸手揉了丁盼的发项,丁盼气得躲开不叫他碰到。   曹操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这样,为父就再教你一个道理。这天下的事,只要目的达到就好,卑鄙不卑鄙又如何。”   根本不在意丁盼骂他卑鄙,丁盼气得直跺脚。   “乖乖的呆在府里。来人,请丁大人进来!”曹操扬声对着外面说,门立刻被打开了,刚刚被赶出去的丁大舅被人请了进来。   “丞相!”丁大舅进来对着曹操一拜,丁盼跑过去抱住丁大舅道:“舅舅,你快带我回家,你快带我回家。”   丁大舅冲着丁盼道:“盼盼,这是你父亲,他是喜欢你才会把让舅舅把你带回来的。”   “阿舅,你不能这样对阿娘。”丁盼冲着丁大舅说了一句,丁大舅道:“说什么傻话,你娘跟你爹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娘当初意气用事,现在有了你在,什么都好说了。”   说着使劲地想让丁盼松手,丁盼死死地捉着,“不要,阿舅,你带我回家,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丁大舅对于今天完不一样的外甥女是十分的无奈。   曹操已经上前去,三两下用着巧劲把丁盼抱住,“盼盼别哭,你想你娘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了,乖!”   乖个屁。丁盼冲着曹操的脸就要招呼去,曹操是见过丁盼打架的样子,岂会不防,牢牢地将丁盼的双手双脚给困住,“乖乖的不许闹!”   丁盼完全动弹不得,想到丁大舅串通曹操用她来逼丁氏,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来人呐,把小姐送到夫人那里去,让她好生安顿!”曹操抱着丁盼又冲着人吩咐,“捉好了,不许伤着她!”   话是冲着侍女说的,侍女连声应下,丁盼被转手,侍女显然也是学过武的,抱着丁盼既不伤到丁盼,又将她牢牢的束缚着,让她动弹不得。   “你回去知道该怎么做?”曹操见丁盼后来不哭了,由着人抱了下去,回头问了丁大舅,丁大舅立刻道:“知道,丞相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一定会。”   丁盼看着曹操还有丁大舅,被侍女抱着回了内院还看到了丁舅母,丁盼这会儿要不是因为太小,真想扑过去咬人。   “阿盼,你要乖乖的,不许胡闹!”丁舅母笑盈盈地说,丁盼道:“你们这样对我阿娘,将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么小的孩子放的话原本不怎么引起人的注意,然而丁舅母不知怎么的竟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寒意。   “小儿之言,丁夫人只是为了丞相跟夫人好!”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温声细语地接过话。随后冲着丁盼伸手,“我抱抱你可好!”   丁盼泪眼蒙蒙地道:“夫人,你让我回去找我娘好不好。”   装着那可怜的样子,叫人看得不得不心疼。   “夫人!”丁舅母唤了一声,把那妇人对丁盼升起的怜惜亦打消了。   “阿盼,你娘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乖乖的听卞夫人的话,哈!”丁舅母哄着丁盼,丁盼果断地转头,不想再看她一眼。   丁大舅,丁舅母,他们就是想卖她们母女的人。   “夫人,丞相说让夫人照看好小娘子!”抱着丁盼的侍女没忘此来的目的,提醒了卞夫人一声。   卞夫人见丁盼被人捉着,说道:“先把小娘子放开,你这样捉着她,她会很不舒服的。”   “可是,小娘子不愿意,怕是会动手。”侍女是亲眼看到丁盼要跟曹操动手的人,是以才会束着丁盼。   “你叫盼盼是吗?名字真好听。你看就算我们放开了你,丞相府守卫森严,你也是跑不出去的,你乖乖的不要动手,我让人把你放下来好不好?”卞夫人这般与丁盼说着,丁盼到现已经明白了自己是跑不出去的,只要曹操不让她走,就她这三寸丁的身材,凭什么跑出层层守卫的丞相府。   想到这里,丁盼点了点头,丁舅母是大喜过望,卞夫人立刻伸手将丁盼抱住,丁盼扭了扭身子道:“我不用抱,放我下来。”   卞夫人一顿,还是听从丁盼的希望将她放到了地上,丁舅母笑呵呵地道:“这才像平日的样子。跟人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呢!”   “脸上怎么有伤?”刚刚没有细看,卞夫人是没注意到,这会儿离得近,立刻看到丁盼嘴角上的伤,丁盼没说话,还是那侍女道:“刚刚茂公子似乎说了什么冒犯夫人的话,小娘子一气之下把茂公子给打了。比起茂公子身上的伤,小娘子这不算什么。”   侧面地点出了丁盼打人的强悍,卞夫人面露惊讶,毕竟曹操的儿子什么情况她很清楚,曹茂比丁盼还大了一两岁,就是那体形也完全不对等,丁盼竟然还能把人打了,自己只挂了一点小彩。   “夫人,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也就告辞了。”丁舅母见丁盼已经老实安份了,收拾着就准备离开了,卞夫人微微一笑道:“丁夫人慢走。”   丁舅母满脸笑容,丁盼是恨不得上去把她的笑脸给撕下来。等他们一回去,丁氏知道她在曹丞相府,以丁氏的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曹操的意图。   当初丁氏既然连曹操亲自去接都不愿意回丞相府,可见对于曹操的失望。如今,她所有的坚持都要因为她而放弃,丁盼想起来都难受。   至于此,丁盼是不疑曹操所言,她是曹操的女儿不会有假,要不然,曹操也不会认下。曹操的夫人儿子女儿都不少,若不是对于丁夫人的情深意重,也不至于在丁氏回家之后,到现在还想用她逼得丁氏就范,让她再回丞相府。   但是,无论曹操对丁氏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迫于人,丁盼越想越是生气,自然最恨的就是配合曹操施行这些计策的丁大舅夫妻。   他们是丁氏的亲兄长,丁氏防着谁也不会防他们。偏偏是丁氏最最信任的人,却将丁氏置于那样难堪的局面。   丁盼为丁氏心疼,越是想,眼泪突然就落下了。卞夫人轻声地道:“莫哭莫哭,过两日你娘就会回来了,莫哭,莫哭!” 第003章 垂死挣扎   而丁大舅夫妻离开了丞相府,高高兴兴地就往一处宅子里去,正是丁氏与曹操分开后,丁氏嫁妆里的一处宅子。   见到兄嫂却不见女儿,丁氏询问道:“盼盼呢?”   “盼盼在丞相府!”事情已经做下了,他们也不是不敢认的。丁舅母对着小姑子没什么不好说的。“丞相回来听说了你的事,立刻就传信让你阿兄将盼盼带进丞相府,以享天伦之乐。”   “我跟盼盼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他。”丁氏一听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冲着丁大舅跟丁舅母质问。   丁舅母理所当然地道:“你生下的是曹丞相的女儿,告诉他怎么了。可惜不是男孩,否则那可是曹丞相的嫡子。丞相所有的一切都要归你。”   丁氏额头的青藤直跳,“盼盼是女孩,你们想要的东西盼盼都不可能帮你们得到。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盼盼的事?”   “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也觉得盼盼是女孩,丞相怕是不会在意的。没想到丞相刚刚回来就立刻传信让你阿舅带了盼盼进府。刚刚丞相还跟你阿兄说了,只要你回丞相府,你还是丞相夫人。”丁舅母满脸笑意地冲着丁氏说,有一个丞相夫人妹妹,必须是比有一个下堂妇的妹妹要好。   “不可能!”丁氏毫不犹豫地表态,“如果我要回丞相府,我就不可能等到现在。”   丁舅母早料到了,“如果你不回丞相府,盼盼是曹家的血脉,留在丞相府是理所当然,你不回去,往后就别想见盼盼!”   意思,曹操也是这样的意思,丁大舅不好说出口,丁舅母就不在乎了!   “你们,你们……”丁氏万万没想到曹操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利用丁盼来威胁她。   气上心口,丁氏胸口阵阵起伏。“我说,丞相对你念念不忘,你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能生,丞相有说过你半句吗?你为了大公子的死生气怨恨丞相,丞相虽然怒极之下将你赶回娘家,后来不是也三番五次的来请你回去了吗?你有什么气咽不下的?丞相说了,要么你回丞相府,盼盼自然归你照看,要不然,你不回去,盼盼就只好交给卞夫人教养了。”   “当!”丁氏抄起案边的茶罩摔在了地上,“你们也跟曹操一起串通来逼我,逼我是吗?”   “你们明知道,我这么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盼盼,那是我的命,你们拿着我的命来威胁我,串通着外人来威胁我。”丁氏感觉到浓浓的悲意,心口阵阵发痛。   丁大舅道:“阿妹,丞相待你向来不错,否则我也不会帮着他。我也只是想让你后半辈子好过些。再者,也是为了盼盼好。盼盼跟着你,她姓什么,姓丁?跟你姓丁,她成什么了?回了丞相府,她就是曹丞相的嫡女,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去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稀罕的东西,道是所有人都在乎吗?我的盼盼,我的盼盼才那么小,就被你们算计,是我有眼无珠,滚出去,滚出去!”丁氏怒气地下逐客令。   丁舅母道:“要我们出去也行,你倒是给句准话,丞相府你是回还是不回去?”   “不回,不回,你们死了这份心吧。”丁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丁舅母道:“你要是舍得下盼盼,随便你。”   说完拉着丁大舅往外走,丁大舅有些迟疑,她却不让他留下。   “夫人!”丁氏的侍女见丁氏捂着胸口难受的模样,着急得不行。   “没事,没事。你让人去丞相府打探打探消息,快去。”丁氏哪里顾得上自己,她现在只要丁盼的消息,只要丁盼的。   “大嫂,我奉大哥之命来迎大嫂回府!”刚打发了丁大舅夫妇,外面又传来的人声说话,说出来的话,气得丁氏更甚。   “回去告诉曹阿瞒,让他把盼盼还给我,还给我!”丁氏说着话,人却支撑不住地软下,一下子昏了过去,吓得侍女大惊,“夫人,夫人!”   那头丞相府里,曹操在等着消息,丁氏厥过去的消息很快地传来,“叫大夫了吗?”   “大夫已经赶过去了,说是夫人气极攻心,所以才会厥过去的。”   曹操一听松了一口气,“气极攻心的好。”   竟是为此而高兴。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小娘子怎么样?”   现在都知道曹操问的小娘子是谁,伺候他的人道:“卞夫人已经将小娘子安顿好了,只是小娘子气性大得很,今天一天了,什么东西都不肯吃。”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去看看。”曹操抬脚就往内院去,往卞夫人给丁盼安排的院里去,才到门口就听到卞夫人的声音道:“孩子,不吃东西不成,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瘦肉粥,快尝尝。”   并没有回应,曹操走了进去,齐刷刷的行礼,“丞相!”   曹操看到丁盼坐在蒲团里,面前的案上摆了一桌子的美食,卞夫人手里还端着粥,就想让她吃上一口,丁盼却坐得稳稳的,动都不动。   “怎么?觉得绝食好玩?不饿?”曹操走到了丁盼的面前,丁盼睁眼看向曹操道:“许你用我来逼我娘,不许我不吃东西吗?”   曹操笑了笑,拿了一块肉丢嘴里,“许,只是你不想想,你饿着自己对我能有什么损害吗?”   “没有啊!我就想看看,我要是饿死了,你怎么逼我娘。”丁盼这说话的口气跟个大人一样,卞夫人听着难掩惊色。   曹操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呢!原来,你也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听着这一句,丁盼扬了扬眉,曹操道:“你要是自己能从这丞相府里逃了出去,不是比用绝食这样的蠢办法更好?除非,你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所以只能选择用这样的蠢办法。”   “阿瞒!”卞夫人对曹操所话表示诧异,唤了一声,对于丁盼嘛,偷偷地看了一眼,没想到丁盼竟然听进去了曹操的话,“对,说得很对,我应该要想办法逃出去才对,怎么能绝食这样的蠢办法呢。”   这样的办法还不知道有用没用,第一坏处是先把她的身体给搞坏了。   想到这里,丁盼果断地端过卞夫人手中的粥,三两下的自己就把粥给喝完了,对于案上的鱼肉,“我饿了一天,不能吃大鱼大肉,还要粥!”   听到这里,卞夫人更难掩惊讶了,这么大的孩子懂得还真是多。   “嗯,不错,还真是不错!” 曹操感慨着说,丁盼道:“把今天跟我打架的胖子叫过来。”   那么颐指气使的语气,引得曹操挑了挑眉,“为何?”   “玩啊!你还怕我又打他不成。不会的,他只要不乱说话,我保证不打他。”丁盼昂着着头跟曹操保证,曹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一个三岁的孩子,懂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成年的郎君。曹操十分好奇丁氏是怎么教出的丁盼。   “茂儿是你的阿兄。”曹操算是给丁盼跟那位胖子做了个介绍,丁盼耸耸肩道:“不是阿兄不是更好玩吗?”   曹操挑了挑眉,“不相信我说的话?”   问的是丁盼的身世问题,丁盼道:“不会啊,你又不缺女儿!”   真是个人精!曹操秒懂丁盼话中的意思,懂是一回事,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你乖乖地呆在家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让茂公子过来一趟。”   小孩子要找玩伴很正常,曹操不疑有他,立刻吩咐人去把丁盼要的胖子弄过来,丁盼笑了笑,倒是那位胖子曹茂一见着丁盼就发悚。   “父亲,夫人!”曹茂赶紧的跟曹操和卞氏见礼,曹操皱了皱眉头,丁盼倒是冲着曹茂露齿一笑,森森的恶意吓得曹茂一个激灵。   一点也不想跟这个漂亮的娃娃呆在一起,他可不可以回他娘那儿去?   “这是你妹妹阿盼,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曹操指着丁盼介绍,算是给了曹茂一记警钟,想要回去找娘是不行,不仅不行,还得要好好地照顾丁盼。   曹茂带着哭腔地道:“是,父亲!”   虽然一点都不想,曹操这个父亲的余威甚严,是以,曹茂只能答应下。丁盼呢,冲着曹茂招手,一副老大模样地道:“过来。你不乱说话,我不会打你的。”   “真的,不打我吗?”曹茂明显气弱地问,丁盼一脸不耐烦的道:“我又不喜欢打人。”   不喜欢打人,一见面就把他给打了,还咬了他一口,被咬的地方还出血了!曹茂都感觉全身在痛。   “不打,但是如果你再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丁盼握着小拳头当着曹操的面那么威胁人,卞夫人嘴角抽抽,曹操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丁盼道:“我跟他玩,你们都出去吧。”   这么一副你们没什么用的语气,卞夫人看了曹操一眼,偏偏曹操嘴角尽是笑意,一点也不在意丁盼的语气跟态度。   “行,你们好好玩。”曹操就是来看看丁盼而已,丁盼肯吃东西,还找起玩伴来了,曹操也就放心地走了,带上卞夫人。   “阿瞒,他们真的不会再打架了吗?”出了屋子,卞夫人不确定地问了曹操一声,曹操点头道:“不会,盼盼那孩子人小鬼大的,就是吓唬人。不过,她怎么会突然要跟茂儿玩了呢。”   想到丁盼打完曹茂之后放的话,那可是个小心眼的人,突然找人玩,怎么看都不科学。   但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至于从他这守卫森严的丞相府里跑出去,刚刚激励丁盼的话,不过是曹操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夫人回来了,阿瞒心中的大事也算是落下了。”卞夫人突然感慨了一句,曹操看了她一眼,“你担心?”   卞夫人一笑,“妾有什么担心的。阿瞒的心思,难道妾会不知。”   丁氏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这一点,丁氏早就已经知道了,是以并不打算争什么,抢什么。   在曹操这里,他想给你的东西,不用你抢,自然,他不想给你的东西,抢也抢不到。卞氏能有今日,就是因为不争不抢,做好自己的本份。   “放心,就算她回来了,你还是你。没人能取代她,也没有人能取代你!”曹操搂过卞夫人的腰如此说。   卞夫人轻轻一笑,“有阿瞒这一句话,妾是虽死无憾了。”   曹操亦笑了,回头吩咐道:“还是让人看着盼盼点,这孩子虽然小,却不是一般的孩子,总觉得有些不安。”   “偌大的丞相府,高手想要闯入都难,难道她一个三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能逃得出丞相府?”卞氏如此说来,这又何尝不是曹操心中的想法,要是丁盼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好了,我还有公事,盼盼交给你了!”曹操也觉得那样的念头万万不可能,便就此放下了,将丁盼交给卞夫人,举步离去。   卞夫人恭送他离去,转过头看向丁盼的屋子,轻轻一笑,“盼盼,那不仅是夫人所盼,也是你之所盼吧。”   一旁的侍女听到了卞氏喃唔,却又听不太真切,“夫人在说什么?”   “没什么!”卞夫人并不愿与人说,有些事,她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要让人知道。   倒是那屋里,曹茂乖乖的走到丁盼的面前,丁盼呢,突然围着曹茂打量了起来,“出过府吗?”   “有啊,我经常会出府,而且是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每回我一出去,我娘都打我。”曹茂是个老实孩子,一听丁盼的问话,立刻老实地回答了。   丁盼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丁盼道:“那你就没有再偷偷的跑出去过了?”   “有啊,我告诉你,我每次都偷偷跑到大门口,跟守门的人说着话,然后就偷偷的闪出去,虽然每次没跑多远他们就把我捉回来了,说是我父亲的命令,我不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府的。”曹茂像是小人得志一般地与丁盼耳语。   丁盼点了点头,继续打量曹茂,然后勾起一抹笑容,“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个我保证你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想不想玩?”   “可以不玩的吗?”曹茂突然问了一句,丁盼板起脸义正辞严地道:“不行,必须要玩。”   既然不能不玩,那就玩喽…… 第004章 逃跑啊逃跑   被逼上梁山的不是只有梁山好汉,曹茂这会儿跟几百年后的人一样,被丁盼指使着。   “把你身上的外衣脱掉,对,不用看了,就是脱掉。”丁盼指挥曹茂,曹茂看了看,“我脱衣服做什么?”   “让你脱就脱,那么多话!”丁盼唬着脸说,曹茂缩了缩脖子,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外套脱了下来,乖乖地把衣裳递给丁盼。   丁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曹茂,嫌弃地道:“怎么就长得那么胖。”   “我不胖,我娘说我这样很好,父亲也说胖点才可爱!”被嫌弃的孩子赶紧的把父母拉出来证明自己的好。丁盼,呵呵!   先不管胖子是该嫌弃还是不该被嫌弃了,丁盼果断地往自己的身上指划了半天,太宽大了啊!一眼看到旁边的布条,先把衣裳换上,然后,把布条都塞到里面去,好了,她成功的变成了一个胖子。   “你,你这是做什么?”曹茂对于丁盼的动作充满了疑惑,丁盼道:“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玩的是什么游戏。这样,从现在开始,你假扮我,我也扮成你。看看会多久被人发现。如果你先被人发现,那就是你输了,要是我先被人发现,也是我输。”   骗起小孩来,丁盼一点压力都没有,曹茂眼睛一亮,“可以的吗?所以你穿上我的衣裳。那我是不是应该也穿上你的衣裳?”   “不用,不用,你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坐,要不然,你又不能变瘦,一出去不是露馅了!”丁盼赶紧的把小胖子往床上弄,曹茂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对哦,你可以往衣裳里塞布条装胖,我不能变瘦。那我就去床上躺着。”   三两下的往床上躺去,还好都是小朋友,头发上的盘束是一样的,丁盼见曹茂躺好了,重申道:“你要记得把自己盖好,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装扮我,就算你输了。”   “好,我知道了!要是我赢了你的话,以后你要叫我阿兄,不许再叫我胖子!”曹茂趁机提要求,丁盼嘴角抽抽,“等你赢了我再说。”   “我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曹茂信心十足地开口,丁盼呵呵地一声,一点都不想管这胖子!   胖能塞布条,身高差得有点远,不过,让人注意不到她的身高就好。   还有这脸,脸也不一样!丁盼上下打量了一圈,往里上抹了抹,真是有钱人的地方灰尘都少,丁盼差不多在屋里转了一圈了,这才弄到想把脸抹脏的灰。   “你在干嘛!”曹茂听到了动静问,丁盼理直气壮地道:“就像你躺着不让人看到你的脸是不让人把你认出来,我也要把脸弄得脏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把我认出来了。”   “你好聪明!跟冲哥哥一样!”曹茂如是说,丁盼立刻明白他所说的冲哥哥是谁了,曹冲称象,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童,能跟神童曹冲一比,她还真是不容易啊!   “你记住了,不要让人发现你不是我,否则你就输了!”丁盼再次叮嘱了一句,曹茂果断地点头,“知道,知道了!”   随后,丁盼果断地捂着脸,直接往外冲,一边冲一边粗着噪子喊道:“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一路跑出去,谁也没拦着,只是表露出了惊讶,这是又被打了吗?   哪怕是卞夫人听闻了,也只是吩咐道:“让人送茂公子回去,暂时别打扰小娘子了。”   但是,卞夫人十分的忧愁啊,丁盼表露了她的不好相与,曹操更是明摆着纵容,长此以往,几个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丁盼欺负。   至于丁盼,一跑出了院子,对于佑大的丞相府,突然分不清楚情况啊,还是后面追上来的人叫喊着茂公子,茂公子。   “都不许跟着我,我要出府玩!”丁盼根据曹茂的语气说着话,反正曹茂不也说了,他是常出府玩的人是吧。   “茂公子,府门不在那里,方向反了!”还是有人提醒了丁盼一句,丁盼暗叫了一声太好了,却还是假意地喊了一句,“我知道,不用你们跟着,滚远点!”   叫人滚的同时,丁盼果断地往疑似是出府门的方向去。   一开始人多,丁盼闪躲着,渐渐的人少了,但是那守卫也越发多了,丁盼走了小半天终于是走到了府门。   坑爹的丞相府真是够大的,走得退都要断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出府的问题了。   作为一个胖子,显然还是时常有出府经验的胖子,丁盼看了看守卫在门口的人,真是三步一哨,十步一岗,坑爹的守卫森严。   眼看天就要黑了,上过战场的人没有内院的人那么好糊弄,她这小身板跟曹茂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如果不趁着这会儿跑出去,等曹茂被人发现,她再想出去会更难。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丁盼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无论如何都要赌一赌,成败在此一举,还能怎么样。   “什么人!”丁盼才往前走了几步,立刻就被人发现了,丁盼粗着噪子回道:“我都不认识,新来的吗?”   新不新来的,曹茂又不是曹操,就是曹操也不见得人人都认得,更别说是曹茂了。丁盼这个假的,走了上前去,哼的一声,“我要出府,你们都不许跟着。”   说着立刻往门口走去,眼见曹茂的身后并无人跟着,侍卫们都十分诧异,赶紧的要拦下,丁盼退了一步,“我要买糕点,你们不许拦我!”   “小公子,你身后无人跟随,天又快黑了,不好你一个人出去。”拦下丁盼的人与丁盼客气地说着话,丁盼呢,哼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哎呀,我爹回来了!”   她那么一喊一指,立刻引起了侍卫往外看,但是一看完后,有人道:“丞相不是早就回府了吗?小公子!”   趁着注意力被转移,丁盼果断地跑,撒着腿爆发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运动细胞,直往巷子奔去。   “丞相有令,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相府,尤其要注意一个小公子或是小娘子,一但看到了,立刻把人捉住送至丞相。”刚准备追上丁盼的侍卫,听到丞相有令四个字赶紧的回头,听完内容后,立刻都呆住了。   “刚刚,刚刚一个小公子才跑出去了。人呢?”侍卫指着外头想说丁盼的方向,但是,哪里还有人。   负责前来传信的是那怒目将军,一听急道:“还不快找,快把人找回来!”   “是!”侍卫们都被吼懵了,半响回过神来,赶紧的去追!   “没想到,没想到啊,我竟然中了他的计,中了他的计!”曹操是越想越觉得不安,末了跟帐下的谋士商议时,曹操顺嘴说了一句,然后那位谋士顺口说了一句,“主公或许该去看看,看了或许能安心。”   曹操一听是这么个理,故而立刻回了内院,顺便带上了被他叫来议事的人,当听说疑似丁盼又打了曹茂,曹茂跑出去时,曹操赶紧让侍女进去一看,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侍女叫喊,“茂公子,怎么是你!”   睡得正香的曹茂被叫醒,迷蒙的睁眼那会儿又看到了他爹。   曹操的脸色极不好,问道:“盼盼呢?”   虽然还没睡醒,曹茂本能就顺着曹操的问话回答,“她跟我玩游戏,我扮成她,她扮成我出去了!”   “立刻让人封锁丞相府,一但发现小娘子,不,小公子跟小娘子都一样,把人给我捉回来!”曹操下令,没想到竟然还是慢了一步,丁盼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跑了,跑出了丞相府。   “倒是个聪明的小娘子!”作为曹操帐下的军师祭酒郭嘉眉开眼笑地赞了一句。   “去,下令全城搜捕,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另外,让人密切注意夫人宅子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小娘子见到夫人。”曹操对于郭嘉那难得一见十分惊叹的语气不以为然,他只是想着该如何补救。   “嘉有一种念头,还请主公勿怪。”郭嘉突然与曹操说了一句,曹操一顿道:“你想什么只管说。”   郭嘉作一揖而道:“嘉觉得主公是拦不住小娘子的。”   曹操一顿,轻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许昌几万兵马,没办法找到一个三岁的小娘子?”   “主公不信?”郭嘉笑问,曹操道:“不仅我不信,何人能信?”   下面的人一叠认同的声音,郭嘉却是十分笃定,“若是嘉说对了,这位小娘子,嘉要见上一见!”   男女有别,虽然一个才三岁的小娘子算不上女,但是,曹操未必见得会喜欢他一个军师见他的女儿。   “只是要见见盼盼而已,可!那,若是奉孝说错了呢?”曹操反问,郭嘉动了动宽大的衣袖,“随主公要求!”   “好!”曹操听到这样的赌约,自是万分高兴的,“都听见了,军师对我那三岁的小女寄以厚望,我就厚颜赢这一回了。”   “结局未现,主公说赢还太早了!”郭嘉这般说着,倒是笃定,曹操一笑,“如果那孩子能回到夫人那处,我再许奉孝一事如何?”   “然也!”额外得了一诺,郭嘉很是高兴。   如此,曹操更是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总之,一定要把丁盼给找出来。   而丁盼呢,一出来连跑了好几条巷子,果断地把身上那锦衣给脱了,再往一边扔了去。   自家住哪里她还是知道的,但是靠着两条小短腿得到天亮才行。   “快,丞相有令,一定要将小娘子找回来,搜查全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丁盼正在想要用怎么办法,就听到了军队出动的声音,丁盼真要吐血,为了找她找出来,曹操也真是拼了!   不行,不能被捉回去。虽然外衣脱了,她这个样子又一个人的,一准会被人怀疑。   四处一通打量,丁盼注意到了一边的人,那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女孩,果断地走了过去。   “小妹妹,拿一套你的衣裳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买!”掏出了小银子,丁盼放到了小姑娘手里,看到银子,小姑娘立刻跑回了屋里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了丁盼。   丁盼呢,忙不迭的把自己上塞的布条都给扔了,接着呢,把破烂的衣裳穿上,她才刚弄好,一群官兵走了过来,丁盼赶紧的过去跟那小女孩玩了起来,官兵看了一圈没看到单独的孩子,转过身又走了。   怕死被发现的丁盼赶紧的跑,不忘把自己弄得脏一点,身上的衣裳更是拼了死的弄得破一点,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乞丐。   一路走过,丁盼看到不少的小娘子小公子被官兵查问,但是对于她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为了让自己像个乞丐,丁盼还装着讨饭吃,就怕被人发现。   天黑了,丁盼找了个地方缩了一夜,都到这里了,要是大晚上的走路,整座城都是找她的人,之前没有怀疑她,见她孤身走路必要生疑。   丁盼耐着性子让自己休息一晚,免不得大晚上的碰到找她的人,但是见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皆是说道:“那么大点的小娘子还会装乞丐不成?那不成精了。”   正常的三岁小孩当然不会,架不住丁盼不是!所以听到搜查的将士不约而同说的话,丁盼暗自乐呵,天刚一亮,立刻就往家里走。   而丞相府彻夜通明,曹操听说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丁盼时,脸都黑了,“找了一夜,一点线索都没有?”   “发现了茂公子的衣裳跟布条,但是在四周并没有发现小娘子。”找了一夜没找到个三岁的孩子,话说出来都让他们面上无光啊!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人是没找到,又不能拿人来顶,只好如实上告。   曹操来回的跺步,想他活到今天,几时有那么拿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偏偏那对母女似是他的克星,明明他已唾手可得,偏偏瞬间又变成了远在天涯。   “时刻注意夫人府里的动静,绝对不能让小娘子回去。”搜了一晚上没把人搜出来,眼下,只能在赶在丁盼回到丁氏宅子之前把人拦下,只要拦下了,他的目的照样可以达成。   “等见到小娘子,嘉要问问她是怎么躲过满城官兵的追捕。”郭嘉是嫌曹操的火气还不够大,在一旁加油添柴地说了一句,曹操瞪了郭嘉一眼,郭嘉不以为然,倒是笑得更高兴了。 第005章 回家喽   天刚亮,丁盼看了看四周,幸好是夏天,一个晚上的有那稻草盖着不冷。但是,一个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曹操有没有提防她换装,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丁盼心下犯难,要不是这个小身板,雇个人送她回去是最好的。然而人太小了,一个不慎万一被拐卖了,她会更惨。   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丁盼站了起来,走一步算一步,无论如何,必须要回去,她娘这会儿还不定怎么着急了。   “走走走,回城东去了!”听到一阵吆喝的声音,丁盼见着一个拉着牛车走过的人,她家就在城东,丁盼走了过去,“大叔!”   拉牛车的汉子是个老实善心人,一见丁盼立刻笑呵呵地道:“小哥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大叔,我想回城东,不知道能不能坐一坐你的车?”丁盼十分礼貌的与汉子说话,汉子看了看只她一人,“小哥一个人?”   “是,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大叔能带我一路吗?”再次作一揖,汉子虽然奇怪丁盼一个丁点大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听丁盼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行,小哥上来吧。”   “多谢大叔!”丁盼高兴地走过去,汉子立刻将丁盼抱了上车。汉子继续吆喝,很快车上坐满了整车的人,各乡的说话话几乎将丁盼淹没。不意思在关口的时候碰到了审查,丁盼果断地藏在一个妇人的身边,朝着妇人讨好的一笑,那妇人忙着跟一旁的人说话,见丁盼那一笑,还从旁边拿了些零嘴给丁盼。   关口一过,丁盼大松了一口气,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城东,丁盼从怀里掏出了碎银子,“大叔,多谢!”   对于一个成人的思想,无论何时都带着银子在身上,这回算是帮她大忙了。汉子本只是发善心送丁盼一程,没想到丁盼给的路费最多。   有心要还给丁盼一些,丁盼却已经跑远了。   丁盼偷偷往家的方向跑了过去,还没走近就注意到异于平日的士兵守卫,立刻想到曹操定是一夜寻不到她,所以干脆派人把家里都给围住,就是不让她进家门。   只要她进不了家门,见不到丁氏,曹操就还可以用丁盼威逼丁氏。   丁盼恨得咬牙切齿的啊,想要光明正大地进屋是不可能的。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吗?哼!   果断地往另一个方向去,熟门熟路地寻着一个人。   “鲁大叔,鲁大叔!”丁盼在一家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了答应的声音,一开始开门见不到人还奇怪,丁盼伸手道:“这里,这里!”   开门的中年听到声音低头一看,立刻认出丁盼来了,“小娘子!”   “是我,是我,快让我进去,鲁大叔!”这里离家不远,万一要是被曹操的人给看到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小娘子快请,快请!”姓鲁的大叔赶紧让丁盼进去,丁盼道:“大叔,能给我口水喝吗?”   鲁大叔一听赶紧的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给丁小娘子拿水来!”   屋里的人听到了叫喊,立刻应声地走了出来,赶紧的给丁盼端了一碗温水,丁盼顾不上道谢地拿过喝了一大碗。   “小娘子,你这是?”鲁大叔瞧着丁盼身上的破烂的衣裳,还有那小脸脏得跟什么一样,面露诧异,丁盼挥手道:“不提了,我差点就见不到我娘了。”   一听这话,鲁大叔夫妻都面露诧异,不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其中的事一时说不清楚。我家现在被人团团围住,我进不了家。大叔能不能把我藏在菜框里把我送进去?”丁盼直接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鲁大叔道:“这有什么不用的,只是府里如今叫丞相府给围住了,我去送菜,未必能送进去啊!”   丁府的动静,鲁大叔也清楚,丁盼道:“大叔每日送菜都成规矩了,他们围着府里却没有要为难我娘的意思,你只管去,一定能进。”   鲁大叔面露犹豫,显然他既然知道围着府里的是丞相府的人,也怕惹祸上身。丁盼自然也明白他的顾忌所在,轻声道:“鲁大叔放心,我娘跟曹丞相有些纠葛,无论如何是扯不上鲁大叔的,你只是负责送菜的,我藏在菜框里的事,我只会说是我自己藏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夫人跟小娘子这么多年照顾我们一家,按说这点小事我不该不帮。小娘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请小娘子藏好了,我这就往府里去。”人都有趋吉避凶的心理,鲁大叔的犹豫在丁盼看来并不是什么,鲁大叔愿意帮忙,那自是让丁盼高兴的事。“多谢你了!”   鲁大叔一笑,进屋将要往丁家送的菜都给搬了出来,空出一个菜栏来,“小娘子,你就藏在里头。”   丁盼应了一声,没有犹豫地藏了进去,鲁大叔再将一些菜盖上去,“小娘子,我得用菜把你盖起来,否则怕被人发现。”   “大叔你只管盖,我没事!”丁盼应和着,鲁大叔也不犹豫,赶紧的将菜都抛上了推车,再用一块大板给盖好,在鲁大嫂的叮嘱下走了出去,往丁府的方向去。   往日送菜,鲁大叔都走的后门,今天也一样,只是不同的是丁府里多了丞相派出来的士兵,一见鲁大叔立刻拦下了,“什么人?”   “官爷,我是送菜的,这府里的菜一直都是我送,这不,我把府里要用的菜送过来了。对了,府里的管家是认得我的,不信你去问问。”鲁大叔原本心里打鼓,但一想他确实就是个送菜的,没必要怕,故而壮起了胆子说。   官兵看了鲁大叔一眼,“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   鲁大叔应声着,官兵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寻了府里的管家,那管家道:“府里是有个固定送菜的人,让人进来吧!”   得了承认,官兵立刻放了鲁大叔进去,鲁大叔更是松了一口气。   “平娘子!”进去见到一直打交道的人,鲁大叔打着招呼,那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鲁大叔赶紧的唤道:“平娘子,有点不一样的菜给你看看,看看!”   指着那菜框,平娘因着府里的事本是没有什么心情的,“改日吧,府里出了些事。”   “不能改日啊平娘子!”鲁大叔想要告诉平娘丁盼就在菜里,但是一旁的官兵都盯着,又不能直说,平娘看了一眼鲁大叔,对于这个送了几年菜的人,平娘很有印象,那不是个多事的人,今天怎么。   “既然这样,那把菜先搬进厨房吧。”平娘拿不住主意,还是同意了鲁大叔的建议,鲁大叔高兴地道:“好,好!”   平娘在前面带路,一行往厨房的方向去,鲁大叔将菜框都放在厨房的门口,只有装了丁盼那一框他给搬到厨房里门,一边将上面的菜弄开,一边与平娘道:“平娘子,你快看看,看看这新的菜!”   平娘原本只是不好拒绝才让鲁大叔进来,再听他的话,一眼看过去,丁盼从菜框里出来叫平娘看个正着,平娘大惊,四下张望没人看到,立刻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小娘子!”平娘扑上去捉住丁盼,丁盼点头道:“嗯,平娘,是我,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都快急疯了,如今都打算去比丞相府了。”平娘开口说,抱住丁盼直抹眼泪,丁盼道:“那我们快去见我娘,不能让我娘进丞相府。”   “是,是!”平娘一听赶紧的把眼泪给抹了,“那,那我们怎么去。府里到处都守卫森严的,要是让他们看到了小娘子,一准会把小娘子送到丞相府的。”   府里的情况再没有比平娘更清楚的了。平娘的话既是说明了府里如今的守卫之森严。   “哎,我娘不是准备要去丞相府了吗?既然要去,免不得梳洗打扮,你这样!”丁盼立刻给平娘出主意,平娘一听面上犯难,“小娘藏在水里,那怎么行?小娘子又不熟水性。”   “可以的,你就听我的,屏气而已,只要快些,没问题的。”事到如今,想要穿过层层守卫的丁府到丁氏的面前,除此再无别的办法,平娘又止不住地掉起眼泪来,“都是这天杀舅老爷,要不是他们,小娘子何必吃这样的苦头。”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平娘,你快些去,让信得过的人来给阿娘抬水,我就藏在里面。”丁盼催促平娘,平娘赶紧抹泪,冲着一旁的鲁大叔道:“今天的事,原该多谢你,只是如今不是时候,你快走吧,莫叫人生疑,来日,我家夫人必须登门道谢。”   鲁大叔见丁盼跟平娘说着话,不敢插话,听到平娘之言,连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太客气了。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该做的已经做完,余下的事更不是鲁大叔能插手的,故而连忙告退。平娘与他一再道谢,让丁盼留在厨房藏着,她送了鲁大叔出府,急急地往丁氏的房间去。   “你们几个,随我走一趟,为夫人抬水沐浴更衣。”平娘叫了两个府中的侍卫来,见到丁盼时,那两人也大吃一惊,平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亲眼见到丁盼钻入水中,那高大的木桶将丁盼完全掩盖,平娘将一块白纱盖在丁盼的头上,将丁盼完全盖住。   “快,抬到夫人的房里。”平娘赶紧的催促他们动手,侍卫连连应声,立刻抬起那桶水往丁氏的房间去。   “阿平,准备下,我们去丞相府。”一天一夜的煎熬已经将丁氏折磨得极其憔悴。   “是,夫人,那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平娘看到丁氏走了出来,连忙地说了一句,丁氏却道:“不用了。”   “夫人!”平娘上前一步,与丁氏轻语道:“小娘子回来了。”   丁氏大惊,平娘指了指那叫人抬着的木桶,丁氏一眼看向一旁的守卫,其中那听闻丁氏要回府的人高兴地道:“大嫂,我这就叫人备车。”   “走!”丁氏直接没给那人好脸,转过头往屋里去,叫那人一顿,不明究竟怎么了?   “快,把水抬进去。”平娘一看丁氏进了屋,立刻地叫人把水抬进屋里,那当头的人立刻喊道:“等等!”   “怎么?”平娘的心已经悬了起来,“将军有何吩咐?”   那人走到了木桶边来,看了几眼,白纱之下,丁盼潜藏着,那人也不敢细察,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阿平,还不快叫人把水抬起来。”丁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正好叫平娘有了理由,“快,把水抬进去。”   有了丁氏的催促,那人也不敢再拦着,赶紧的将水抬起了屋里,平娘让那二人出去,立刻将门关上。   丁盼听到动静,立刻从水里起来,“呼,快要憋死了。”   小身板就是诸多不便,还好回家了!   “盼盼!”丁氏看到丁盼激动地冲了过去,丁盼也笑呵呵地道:“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丁氏抱着丁盼出来,那木桶极高,丁盼站了起来都快被淹过了。   “我的盼盼,我的盼盼回来了,回来了。”丁氏热泪盈眶,丁盼高兴地直点头,“嗯,我回来了。”   “娘子,快给小娘子擦擦水吧,看小娘子全身都湿了。”平娘拿着一大块布要给丁盼擦擦,丁氏道:“对,再去给盼盼拿衣裳。”   丁盼的衣裳在隔壁的屋里,她这一去拿,不是把丁盼回来的消息捅出去了?   有这样的担心,平娘便实在地说了出来,没想到丁氏扬着眉道:“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曹阿瞒敢当着我的面跟我抢盼盼吗?”   丁盼一看丁氏那如果曹操敢来必跟曹操拼命的模样,高兴地直笑,“阿娘,别生气,任他丞相府守卫森严,发动了整个许昌的军队找我,我还是回来了,说出去,羞死他。”   能够想到丁盼回来的不易,但是竟然是从丞相府里跑出来的,家里离得丞相府的距离丁氏是清楚的,丁盼能够回来,是人完全想不到的。   “快去给盼盼拿衣裳,别让盼盼着凉了。”丁氏抹了眼泪吩咐平娘,平娘连忙应了一声去照办。   而她那门一打开,迎面来的人高兴地道:“嫂子收拾好了,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嫂子这就可以立刻回府。”   “我们小娘子回来了,所以夫人是不会回丞相府的,劳请将军转告丞相一句。”平娘丢出这样的消息来,那人傻了眼,小娘子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娘子,他怎么没看到。 第006章 被刷新认识的曹爹   等亲眼看到丁氏牵着洗涮干净的丁盼出现,某人吓了一跳,赶紧的跑回丞相府去将情况禀明。   曹操听完后,脸已经黑透了,一旁的郭嘉笑眯眯地问道:“这么说,将军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小娘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夫人的屋内?”   “是,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外人出入过嫂子的屋里,就是那平娘给嫂子抬了水,然后一出来就说小娘子已经回来了。”那么一个孩子凭空出现,吓得人不轻来着,活像见鬼了。   郭嘉道:“小娘子真是智谋超群呐。”   “走!”曹操大步地往外走去,那人叫唤道:“大哥。”   “我们也走!”郭嘉叫唤了那人一声,招呼着他跟上去,“去哪儿?”   “丁府!”郭嘉回了一句,人已经追着曹操去。   而丁盼洗了个澡,饱食一顿,整个人赖在丁氏的怀里,那叫一个惬意。   “你脸怎么有伤?”丁氏刚刚一直没来得及急问,见到丁盼狼吞虎咽的,显然这两天饿狠了。   丁盼道:“跟丞相府里的公子打架,被他打了一下。不过他比我严重多了。”   丁氏一听眉头直跳,“你跟人打架了?”   “谁让他说阿娘了。”丁盼是知道丁氏对她的要求的,打架这种事情是丁氏不能容忍的,必须表明,她绝不是乱打人。   丁氏看了丁盼一眼,看得丁盼心里发毛,拿不定丁氏的想法。丁氏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父亲是谁。”   “嗯,我一直以为父亲死了。”丁盼接话,丁氏嘴角抽抽,“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好,往后不能跟别人说。”   丁盼看着丁氏,“别人是指曹阿瞒吗?”   “我能叫曹阿瞒,你不能叫,那是你父亲。”丁氏拧着眉头教训丁盼,丁盼虽然不疑曹操说的话,如今听了丁氏亲口承认,也只有认命。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丁盼补充地说了一句,丁氏一顿,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过……”   “我跟他说过,我以为父亲死了。”丁盼觉得丁氏不一定说得出来,赶紧的接上了话,丁氏突然觉得曹操挺可怜的。   “你怎么会觉得你父亲不在了?”丁氏说不出那个死字来,只好换个说话,对于小小个的女儿,她也不拿她当一般的小孩。   丁盼道:“阿娘从来不提,平娘每回提起都是一通埋怨的,我就以为他不在了啊!”   这样的理解理所当然吧,丁氏说不出丁盼的不是来。   只是,母女对视了半响,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又异口同声的开口,“你喜欢有父亲吗?”   “阿娘喜欢父亲吗?”   问完之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还是丁盼开口道:“盼盼只要娘开心就好,父亲有那么多的儿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阿娘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样的话,丁氏将丁盼抱住,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盼盼乖。”   有心想拍拍丁氏的背安慰她一下,可惜手太短了,够不着。丁盼只好讪讪地把爪子收了下来。   “盼盼,我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但是盼盼,阿娘想要告诉你,你父亲知道有你,他一定很高兴,这么多年,不仅是阿娘盼着我的盼盼,他也一样。”丁氏为丁盼取的名字,表达的是她多年的愿望,那也曾经是曹操所想。   丁盼看着丁氏,“只要他不想把我从阿娘的身边抢走,不让阿娘伤心,我就,我就……”   想了半天没想一个合适的词,丁盼打住了,丁氏又怎么会不明白丁盼的意思,摸过丁盼的头,“放心,阿娘不会让他把你抢走的。”   “丞相!”才说曹操,真是曹操就到了!丁氏立刻抹了眼泪,将丁盼的手牢牢地牵着,丁盼能感觉到丁氏的紧张。   曹操大步地走了进来,第一眼看了丁氏,随后落在丁盼的身上,嘴角僵了僵,“我来看看你们。”   丁氏直接道:“你看到了,没什么事就走吧。”   丁盼听着莞尔,曹操看了丁氏一眼,“赶我走,让盼盼跟我走。”   “你休想!”对于曹操的直接,丁氏更坚定地拒绝,曹操道:“盼盼是我曹操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她跟你姓丁。”   “我没有否认过她是你的女儿,可我什么时候让她姓丁了?”丁氏对于曹操后面那句莫名,她做过的事她认,她没做过的她绝不认。曹操指着丁盼,“你问问她,问问她,她的父亲是谁?”   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丁盼淡定无比,这个问题就等于丁氏刚刚对她的告诫。丁氏只好接话道:“盼盼只是误会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丁氏不好说丁盼竟一直以为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一但说了出去,曹操怕要炸了。   “曹盼没有丁盼好听。”神补刀的女儿说了那么一句,丁氏刚刚那解释的话就像是没用了。丁盼昂着头看向丁氏,“我想跟阿娘姓。”   “不可能!”曹操斩钉截铁地告诉丁盼,丁盼道:“你要是把我跟我阿娘分开,我就是跟我阿娘姓。”   “威胁我?”曹操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威胁了。被一个三尺身的儿童威胁,呵呵!   丁盼道:“没有啊,只是将来人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是跟别人说,我叫丁盼。”   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丁盼甚是无辜地说着。后面的郭嘉闷笑着,曹操指着丁盼道:“你敢?”   “我敢!”丁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面对这样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孩子,能怎么办。只能憋气了,冲着丁氏道:“你就是这么教的她?”   怼不过她就找她阿娘。丁盼道:“我阿娘没教过我耍无赖,我是跟你学的!”   曹操真是要被噎死啊,丁盼还知道这是耍无赖啊!丁盼道:“是你说的,过程不重要,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这不是曹操之前跟丁盼说过的话嘛,丁盼真是学得十成十啊!   “我问你,你是怎么从丞相府回到丁家的?”曹操问着丁盼,这不仅是郭嘉死皮赖脸跟着来想得到的答案,也是曹操想要问到的。   丁盼看了曹操一眼,“告诉你了,你还要分开我跟我娘吗?”   曹操对于这样一个聪明的小孩,真是无力极了,忍住嘴角抽搐道:“你说完之后我会考虑。”   果断地给了曹操一记白眼,丁盼道:“骗小孩!”   这回实在忍不住了,曹操扯着僵硬的嘴皮道:“你要是不说,我立刻把你带回丞相府,从今往后都不让你见你娘。”   “威胁你一个孩子,你像样吗?”用不着丁盼控诉,丁氏已经接过话说了曹操,曹操道:“她从丞相府跑出来,我让人全城搜了她一天一夜都没把人找到,她竟然还跑了回来,我曹操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大的亏,我总要弄明白吧。”   丁氏和曹操青梅竹马,又曾是多年的夫妻,要说吃亏,曹操是真没吃过那么大的亏,这要问个清楚也是应该,丁氏看了丁盼一眼,丁盼道:“要我说也行,你好好说话,别动不动的就说要把我抢回丞相府,我不乐意。”   真是胆儿肥的孩子啊,没看到曹操都已经气成什么样了,这样还敢跟曹操那么说话,找死吧!   不,不,不,丁盼又不傻,她要是还看不出来曹操是一定不会怎么着她的,她哪敢这么有恃无恐。   “行,你说!”曹操也算是看出来了,母女俩是一样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他又不是要跟她们结仇,事到如今,计划是失败了,接着要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改变主意,是要好好想想,但绝不强迫她们。   丁盼算是看出了曹操的服软,清了清声道:“我就是装成了乞丐,然后坐着别人的牛车回到这附近,再躲进了我们家天天送菜的大叔的菜框里,见到了平娘,再借着平娘给阿娘送水,就回来了。”   大致的经过就这样,曹操一顿,就是郭嘉出愣住了,曹操道:“你怎么会想到装成乞丐?”   “不都嫌弃乞丐吗?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会装吧。”丁盼一副我就是这样想的模样,引得曹操多看了她几眼。   “那坐牛车,你又是怎么想到的?有人肯载你?”郭嘉问了一句。   丁盼道:“看到的啊!以前跟别人家的孩子玩的时候,他们总说坐牛车,只要给银子,还怕没人载吗?”   ……大人都没问题,但是,你是小朋友,小朋友你才三岁,三岁是吧。   “你哪里的银子?”曹操又捉住了一个重点,丁盼拿出个荷包道:“我从小就带着银子,阿娘每个月都会给我零花钱的。”   曹操看了丁氏一眼,丁氏点了点头,郭嘉接着问道:“你又是怎么想到躲到送菜的人里混进府里的?”   “外面那么多人守着,你们肯定是早防着我会跑回来,不藏进菜框里,还没等进门就叫你们捉了,我才没那么傻。送菜的大叔我又认识,他每天都会往家里送菜,我找到他家,躲进菜框,你们都想不到!”   真心是没想到啊! 曹操面对丁盼,上下不断地打量,丁盼昂着头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解释到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问题。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桩桩的安排,一件件的实施,如果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未必能够做到,曹操或是其他人都会防着有人这么做,架不住丁盼才三岁,三岁。   “你才三岁,三岁。”曹操喃语着说,看着丁盼的眼神很是激动,丁盼道:“我要不是才三岁,这些小计谋未必能达成。”   一语中的,你这孩子成精了吧。曹操再次盯着丁盼,虽然没说什么,意思表露得很清楚。   “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分开我跟阿娘?”丁盼觉得凡事等着曹操下判决,还不如她自己争取。   曹操道:“你觉得能打消我的打算?”   丁盼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丁氏,就丁氏现在所站姿态,牢牢将丁盼护在身后的模样,丁盼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听到这话,曹操乐了,“你想跟我打赌,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以后你都不能提让我娘跟我回丞相府的话,如果你赢了,我跟你回去。”丁盼如是说,曹操瞬间觉是好玩了,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跟他谈起条件来,有意思,有意思。   丁氏唤了一声盼盼,丁盼道:“阿娘相信我。”   像曹操这样的人,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想要丁氏回丞相府不是一两天了,一直没能如愿是因为丁氏的果决,还有丁氏没有软肋。   但是,从丁盼出现的一刻起,丁氏就已经有了软肋,站在曹操的立场,丁盼是他的女儿,他要将丁盼带回丞相府,没有任何人会帮丁氏。   丁氏要留住丁盼只能企盼曹操发善心,不计较,显然这是不可能。   既然这样,那就让曹操心甘情愿的放弃让丁盼回府的念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曹操心甘情愿呢?这是丁盼要做到的事。   “哈哈,你觉得自己跟我赌什么会赢?”曹操心情瞬间好了。就算丁盼人精的从丞相府跑了回来,曹操也并不觉得丁盼能赢他什么。   “既然你这样觉得,那这个赌,你跟我打了?”丁盼根本不管曹操对于她的轻视,反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曹操道:“行,我跟你打赌,如果你赢了,从此我再不提你们母女回府的事,你们想留在这里或是回丞相府,都随你们。如果我赢了,你跟我回去,不许再说回你阿娘身边的话。”   丁盼只要肯回去,丁氏就一定会跟着回去,曹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好,君子一言,不,你不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他们当证人,你我都不能反悔。”丁盼一听立刻说出,让曹操许下此事。   本来是过来看戏的郭嘉,这会儿被拉了进来,高兴地道:“这个证,嘉可做得?”   问的人是曹操,曹操点头道:“可!”   “我们一局定胜负,谁要是输了不认账,那就是小狗。”丁盼如此说着,总算有了小孩该有的天真。   曹操面对这个聪明得不像样的女儿,实在是高兴,道:“如你所言,谁若是输了不认账,谁就是小狗。”   丁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出题。”   作为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孩打赌,丁盼要出题那就出吧,曹操分外爽快地答应下了。 第007章 一纸定输赢   “说说看,想跟我赌什么?”各自都答应下了,那就开始赌局吧。曹操询问了丁盼,丁盼眼珠子一转。   “我们就赌纸吧。去拿两张一样大的纸来,就这么大的。”丁盼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公布她的题目,比划着让平娘照做。   平娘立刻照办,很快拿了一大叠一模一样的纸,几乎跟丁盼描述的大小差不多。   曹操看着纸道:“拿这些纸是要比什么?”   丁盼走过去拿了一张,“我们就比比,同样的一张纸,谁扔得远,扔得最远的人算赢,怎么样?”   一顿,半响之后,曹操大笑,“盼盼,你确定要给我比这个?”   “确定。比吗?不敢比的算输喽。”丁盼也会用激将法,曹操道:“如此雕虫小技,胜之不武。”   丁盼道:“我原本就是小儿,跟我打这个赌,你赢了什么都是胜之不武,那你能不赢吗?”   端是犀利的话,曹操直接用行动说明了这一局他是非胜不可,拿着一纸在手,问了丁盼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题由我出去了,就让你先来。”丁盼是个公平老实的孩子,凡事不能处处都占尽便宜,占过一回了,也该还人一回。   曹操笑了笑,“也罢,纵是胜之不武,我也要胜这一局!”   将纸揉了成团,直接扔了出去,不必说,定是出了屋堂,远远地落在了庭院外头。   “该你了。”曹操那稳操胜券的模样,真是看着好想挠他一脸。   丁盼踮起脚看了看道:“嗯,挺远了的。到我了!”   挽起那宽大的袖子,可惜小手太小了,根本捉不住那衣裳,丁氏跟平娘一前一后地帮着她把袖口绑住,丁盼拿着纸跑到了一旁的桌上,平整对半一折,再折,再折,纸飞机什么的,二十一世纪的小孩能不会吗?   等她折好了亮出来,冲着曹操眨了眨眼,“看好了!”   用力地掷出去,纸飞机被掷得飞了出去,飞啊飞的,丁盼淡定无比地等着那纸飞机落下,不出意外,快到门口了,丁盼冲着曹操道:“我赢了!”   赢了,赢了,丁盼赢了!那就意味着,曹操输了。曹操这会儿的脸已经黑透了,而郭嘉在一旁已经快闷笑坏了。   本以为稳赢的事,曹操竟然给输了,别怪曹操受不了。   “跟你比扔纸没错,不等于要跟你比力气啊,我有那么傻吗?”丁盼是嫌弃曹操气得不够,说出来的话快把人气得跳起来了。   她不傻,曹操才傻啊,轻敌轻敌,他对上丁盼,一再就是输在轻敌上了,气死了。   “你,你!”曹操指着丁盼,半天说不出话来,丁盼昂起头道:“愿赌服输,你总不会输了不认吧,还有证人呢!”   指着郭嘉还有那曹操的弟,郭嘉笑得肚子都疼了啊,赶紧的揉着,“主公,输了就输了,主公是输得起的人。”   收获曹操一记眼刀子,他再没有比此刻更盼着郭嘉消失的时候了。   “奉孝辛苦了两天,先回去吧!”曹操很直接地下逐客令。   “不行,他走了,你也得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他可是证人。”丁盼是怕死了曹操反悔,她是看出来了,这位郭嘉不怕曹操,有这位在,还能要个说法,他要是走了,她去哪儿找人。   曹操咬牙切齿地道:“我有说过不认吗?”   虽然没说过,然而防患于未然这是常识好吧!丁盼是觉得曹操这人的信誉实在不怎么样。   “走!”曹操再次冲着郭嘉发话,郭嘉挥袖作一揖就准备走人,丁盼果断地跑过去抱住郭嘉的腿,“不能走,要走,先把字据立下!”   郭嘉面对丁盼也是再交次被刷新了认识,这么大的孩子,未免太精了吧,还知道立下字据。   “小娘子,主公是不会耍赖的,再者,如果他真要耍赖,就算立下了字据,整个许昌,谁敢帮你讨公道?”郭嘉垂下眼皮笑与丁盼说,丁盼立刻明白了,一个站直了身子,“先生慢走!”   郭嘉再次忍俊不禁,这么个小娘子实在太好玩了,难得,难得。   送走了郭嘉,曹操一个眼神,其他的人都纷纷自觉地退了出去,那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丁盼果断走到她娘的身边,“盼盼,你先回去!”   啊,连她都要打发了啊,丁盼欲言又止,很是担心丁氏被曹操欺负了呢。   话话,哪怕曹操真欺负了丁氏,你一个三寸丁的人能拦住?   “是!”丁盼冲着丁氏一拜,想了想又冲着曹操一拜,这才退了出去,曹操看向丁氏,等着她说话。   丁氏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回去,把盼盼留给我不行吗?”   曹操道:“你更清楚我盼着你回去。”   丁氏嘲讽地一笑,“没有我这些年,你一样过得很好。但对我,之前的那些年,我过得很痛苦,你很清楚。”   话说到这儿,曹操顿住了,丁氏道:“昂儿的事,是将我对你的所有眷恋都砍断了,你也知道。”   曹操渐渐恢复了平静,“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吗?”   “我很喜欢现在过的日子,不必整日去面对那些我不喜欢的人,不必陷在对你的爱恨之中,生生将自己折磨了一个心胸窄小的人。盼盼是你的孩子我不否认,她的出现是意外,也是我多年的企盼。你若是喜欢,可以常常来看看她,这样不好吗?”丁氏心平气和地跟曹操说着。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哪怕是为了盼盼,有一个丞相夫人的母亲和一个下堂的母亲,那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盼盼,我会教好她的,将来的事,你多费心。”纵然明知丁盼将来要面对的非议,但是,丁氏依然选择这样的一条,曹操已经明白,丁氏是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大步上前走近了丁氏,突然将她抱住,“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分开。”   丁氏的心中一涩,“我并不是一个好妻子,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又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你容忍我很不容易,我都知道。”   “别这样说,你心里有我,我都知道!”曹操抱住她,丁氏道:“如此,你就念着我全心全意地爱过你,好好待盼盼。”   丁盼退出去,却不回房,而是坐在屋外的台阶下,等着。   “小娘子回去休息吧,丞相和夫人说些话,一会儿就好!”平娘劝着丁盼,丁盼虽然困着打哈欠,还是想撑着,她一定要从曹操的嘴里要句准话。   “不,我等着阿娘!”丁盼拖着腮,然而一时撑不住,打了个嗑睡,一个激灵的赶紧坐直了。   两天的斗智斗勇,对丁盼是个不小的考验,她真心是困。   平娘看了看,里面还隐隐有说话声,又看了丁盼一个劲地打嗑睡,刚要过去把丁盼抱起,门被推开了,曹操跟丁盼一前一往地走了出来,丁盼站了起来,眼都睁不开地喊道:“阿娘!”   曹操一直看到的都是丁盼聪明伶俐的样子,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伸手拍拍丁盼的脸,“明天去一趟丞相府。”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惊醒了,“去丞相府?去丞相府做什么,不去!”   端得直接利落地拒绝,曹操嘴角抽抽,“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   丁盼瞪大了眼睛对向曹操,无声地控诉他的恶行。曹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胆子真大,敢瞪我。”   “啪!”对于曹操掐脸的行为,丁盼直接地打上了,丁氏唤了一声盼盼,“他掐得我好痛!”   丁氏看了曹操一眼,曹操道:“以前子脩也没她胆子大吧,敢打我。”   “好了!”丁氏与曹操说了一句,走到了丁盼的面前牵过她的手,“你是曹家的女儿,你父亲要给你上族谱,此事并非玩笑,你得去,知道吗?”   丁盼一听丁氏的话,“上完族谱我就回来!”   丁氏应了一声,“你累了,回去休息吧。平娘带盼盼回屋。”   “是!”平娘答应着,伸手牵过丁盼,丁盼乖乖地道:“那我回屋了,阿娘也早点休息。”   对于曹操,丁盼想了想道:“丞相早些回去,明天我会如约到丞相府的!”   一句丞相唤得真是够生疏的,曹操挑了挑眉,丁盼丝毫不惧在迎向他的目光,曹操这么对她,她才不要轻易地认他呢。   果断跟平娘回屋,丁氏这当娘的只好给她收尾,“盼盼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而且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你,望你给她些时间。”   “你还怕我跟她计较?”曹操一语道破丁氏话中之意,丁氏沉吟了半响,“此事是我不对。”   曹操道:“我并未怪你,明日我会让人来接盼盼。”   丁氏点了点头,曹操道:“我回府了!”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跨马而去,回过头一看,丁氏站在门前,一如往日他每次出征时,她所站的位置。“回吧。”   与曹操福了福身子,曹操策马而去,丁氏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一旁的侍女道:“夫人,丞相已经走远了,你回屋吧。”   一去经年,早已物是人非。他们都已经老了,昔日情浓时说过的话,他未必还记得,而她纵然离开了他,至今亦从未忘记过。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她选的路,没有回头的余地。 第008章 收了个小弟   操劳了两天的结果是,丁盼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还是丁氏看时辰太晚了,拿着温热的丝帕放在丁盼的脸上,“盼盼,该起了!”   丁盼迷迷蒙蒙地睁眼,唤了一声阿娘,丁氏给她擦脸,“时辰不早了,快起来收拾去丞相府。”   揉着眼睛,被丁氏拦下了,丁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昨天我没问阿娘,我可以上族谱的吗?”   丁氏正在洗手帕,听到丁盼的话一顿,还是平娘道:“小娘子说的哪里话,你是丞相的嫡女,别的小娘子或许没有资格,你却是有的。”   在这里混了三年,丁盼这伪儿童摸索出了不过东西,比如上族谱这种事,她是听人说过女孩未必都能写入族谱的。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历史考究里,很少有关于女人的记载。   “从哪里听了乱七八糟的事,胡思乱想?”丁氏将丝帕拧了半干,再给丁盼擦擦脸,招呼平娘给丁盼拿衣裳来。   丁盼道:“哪有乱思乱想。”   被丁氏扫了一眼,丁盼不吭声地由着平娘给她穿上了衣裳。   丁盼的发质还不错,头发乌黑发亮的,架不住她还小啊,头发扎来扎去都是一个发形。反正铜镜也看不清脸,丁盼直接无视那妥妥像男孩的发形。   衣裳穿好了,丁盼拿了一边的盐水开始漱口,连漱了好几回,丁氏坐在一旁看着她自己穿上鞋子,再把榻上的被子收拾齐整,平娘要帮忙来着,丁盼还不让。   “去给盼盼拿早点。”丁氏瞧着平娘帮不上忙那不自在的模样,立刻说话,得了丁氏的发话,平娘立刻应声着去。   “你来,我与你嘱咐些事。”见丁盼忙活完了,丁氏如此说了一句,丁盼一听立刻乖乖地走了过去。   “你父亲前几日对你做的事,你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丁氏好言问着丁盼,丁盼老实地点头,“他拿我威胁阿娘,我不喜欢。”   丁氏道:“站在你的立场觉得他甚是过份,之前你被留在丞相府的时候我也怨极了他。但是盼盼,他想让你回丞相府无可厚非。”   想了想,丁氏说得更直白些,“你是曹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旁人只会笑话他,他要你回去,是他做了他该做的,你不该怨他,知道吗?”   “那,那他也不能那样对我动手啊!”丁盼嘟起小嘴控诉。   “好了,你要记得,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能不认他,更不能不叫他。昨晚你唤他一声丞相,是你失礼了。”丁氏对于丁盼的不当行为当面指出,一点都不客气。   丁盼看了看丁氏,见丁氏并没有半点的不悦,只是对于丁盼行为的评价,她是真的觉得丁盼的所做所为不对。   “阿娘说的,我记下了,往后,我唤他父亲,还是阿爹好?”丁盼不想惹丁氏生气,顺着丁氏的话问,丁氏道:“随你。”   “小娘子的早点拿来了,夫人。”平娘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丁氏回道:“嗯,我这就带盼盼出去。”   与丁盼的谈话算是暂时的打住了,丁氏牵着丁盼的手,“他昨日愿赌服输,已经同意了你往后跟我在一起,但是府里有什么事,让你回去你就得回去,你是曹家女,记下了?”   丁盼心里虽然不怎么认同,然而丁氏那么说,她只能乖乖地应下。   等她吃完了早点出门,平娘拿了一个小包给丁盼,“入族谱要不少时辰,小娘子拿着这些零嘴吃,免得饿着了。”   “谢谢平娘!”丁盼高兴客气地答谢,引得平娘一笑。   “走吧!”丁氏催促了丁盼,亲自送了丁盼出门口,门口里已经有人候着了,见着丁氏行礼道:“夫人,小娘子!”   “盼盼就交给你了!”丁氏显然对于来接丁盼的人也十分熟悉着,吩咐着将丁盼交到了那人手里,那人连声应道:“夫人放心。”   将丁盼抱上了马车,丁盼道:“阿娘,我很快回来了。”   丁氏与她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比起上回进丞相,这一次丁盼的排场那是大多了,甚至一进门丁盼就感觉到了一股喜气,丁盼看了一眼,等那接她的人带着她走到曹操的面前时,她看着那非同寻常威严的曹操,眼皮跳了跳。   话说曹操长得虽然一般的,架不住气势十足,走出去绝对是个招花无数的男人。额,就算不出去,他也依然招蜂引蝶无数。   丁盼默念了一句花心大萝卜,曹操长得一般,她这模样算是基因变因吧。   “想什么?”丁盼在那儿腹诽之际,曹操的声音传来,丁盼面不改变地回答,“没什么。”   她说的话,三岁的孩子都不信,曹操更不会!不过,曹操又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朝丁盼伸手,“来!”   丁盼看了看他那大掌,那一只有着厚茧的大掌,虽然她就已经过了憧憬父亲的年纪,然而面对曹操这样的动作,依然觉得心里直发烫,以至于丁盼都不想伸手了。   “嗯?”曹操询问了一声,目光看向丁盼,那眼神里的意思地在问丁盼不敢!丁盼毫不犹豫地伸手,曹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曹操牵过丁盼,一路走来,叠叠的道贺声,“恭喜丞相喜得嫡女。”   丁盼嘴角抽抽,曹操连儿子都不差,还能差女儿了,这么隆重。   腹诽之际,已经随着曹操走到了曹家的宗祠,那么大的宗祠,可惜人却少了点,而上面摆的三牲五鼎,看得丁盼有点晕乎乎。   “有劳宗正了!”曹操冲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说了一句,那老者与曹操见一礼,随后一叠叠的古书读了起来,丁盼听得晕乎乎,大致的意思是说曹操得了一个女儿,今记入曹家的族谱,望曹家祖宗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喜乐安康。   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偏偏弄了长经大论,跟念经似的,听得丁盼耳朵痛!   “跪!”一个字喊来,丁盼身体脑子的反应更快,咚的一下就双膝跪下了,这一跪就跪到了青石砖上,痛是不用说的,丁盼快要呲牙了。   “倒是听话!”曹操含笑的声音传来,丁盼这会恨不得揉揉她那双膝盖,架不住已经习惯了丁氏的跪字,一听到这字,本能反应就跪下,真是痛死她了。   “你阿娘没少罚你跪吧。”曹操小声地问,丁盼惊奇地看向曹操,以眼神询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曹操道:“以前你大哥也一样,打小做错了事你阿娘就罚他跪,想必你也不能幸免。”   好吧,虽然没见过传说中的大哥,竟然有人跟她一样被罚过,丁盼心里就平衡多了。   “请丞相为小娘子取名。”一个声音高喊,打断了父女难得的交流。   “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曹操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落下。丁盼很喜欢这个用了两世的名字,对于曹操继续同意她用作大名挺好!   然后丁盼就看到那个老者拿着笔在一本厚厚的卷上写下了几个字,最后那笔画丁盼是看出来了,曹盼。   “嗑三个响头。”曹操与丁盼说,丁盼老老实实地嗑了三个头。   曹操亲自将她抱了起来,与她说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曹盼,再叫我听到你跟别人说你叫丁盼,女儿我也打!”   哇,这么威胁小朋友,有脸吗?然而丁盼,不,已经正式入了曹家的族谱,她是曹盼了,虽然这个姓远不如丁的好!她还是得认了。   “知道了!”曹盼一本正经地回答曹操,曹操揉了揉她的发项,“来,见过你的兄长姐姐们。”   曹操带人,曹盼一转看下来,得,果然曹操的子嗣颇丰啊,最末的是前天打过一架的小胖子。见着曹盼,小胖子高兴地挥手,曹盼冲他盼了个鬼脸,都是这胖子。   “那是你茂哥哥,往后兄妹之间,不许打架。”见曹盼做了鬼脸,曹操叮嘱了一声,曹盼道:“放心,以后我不打架。”   “两个人打架叫打架,一个人打得一个人动弹不得就不算打架了吧。”曹盼小声地补了一句,曹操没听清楚,低声问道:“说什么?”   曹盼面不改变地昂头迎着他,“没什么,随便说说。”   面对一个人精的小朋友,没有过跟小朋友玩耍经验的曹操甚是无力。“这是你二哥曹丕,三哥曹彰……”曹操亲自为曹盼介绍儿子们,几个大的点了点头,等听到曹冲这名号时,曹盼站住了脚步,那位素有神童之名的少年这两日也听多了曹盼的名头,也十分好奇着。   然后曹操就注意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天都不动了。   “冲儿,这是你阿盼妹妹,以后多带着她玩。”曹操如是说。   曹冲问道:“读书了吗?”   “没有!”这辈子确实没开始读书的曹盼很老实地回答,而且没有半点羞愧的模样。曹冲皱了皱眉头,曹盼道:“你想教我吗?”   曹冲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小娘子。”   “正好,我也不想让你教我。”曹盼很自然地接话,曹冲的眉头更皱了起来,“我出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得出来我就教你。”   曹盼果断地道:“不用了,我有我阿娘教我,不劳你了。”   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曹冲盯向曹盼,“你未必能答得出我的问题来!”   “激将法。”曹盼一眼看破了曹冲的意图,虽然跟小朋友计较很是以大欺小,架不住她现在的身板也很小着,欺负就欺负吧。   “这样,你出题,我要是答出来了你也不必教我,以后见了我要叫老大!”曹盼拍着胸脯说,一旁立刻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曹冲很认真地道:“你是我妹妹,我叫你老大不合礼数。”   “就是因为不合礼数,所以才要打赌啊,否则要是合理的话,赌起来就没意思了。”曹盼笑眯眯地说着,曹操这会儿是什么想法真说不出来了。   曹盼是扮猪吃老虎上瘾了是吧,又想趁机便宜。   “刚刚你说我未必能答得出来的题目,那现在你敢跟我输吗?”激将法不是只有你会用,她也会。   事到如今,是曹冲自己先下的战书,曹盼接下了,虽然对于结果曹冲有异议,他也不能说不了。   “好!”曹冲答应了,曹盼道:“那你出题吧。”   “看到河对面的小楼了吗?你有什么办法不坐船,不走路到对面的小楼去。”曹冲看了看,突然这样说。曹盼道:“你确定是这题?”   不坐船,不走路的到达四面环水的小楼哎,曹冲一问出来,立刻就引得一众人想了起来,再听曹盼的话,一时都呆住了。   曹冲拧着眉,“你想到了?”   曹盼点点头,“想到了,所以我问你要不要改题目。”   这么容易,一众都在犯难的人听到丁盼的话都顿住了,颇是不可置信,拿眼看向曹盼,曹冲显然也不相信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曹盼就想了办法,“你可以说出来,如果你做到了就算你赢。”   “来,你抱我!”曹盼拉了拉曹操的衣裳,与曹操伸手笑得十分可爱地说,曹操一顿,曹盼再跟他一笑,“抱我啊,抱我啊!”   曹操这辈子没见过谁有曹盼这么大胆的孩子,是以,伸手抱起了曹盼,“然后呢?”   “走到小楼去就好了!”曹盼理所当然地说,曹冲一下子就明白,“你,你……”   “走啊走啊!”曹盼催促着曹操,曹操也已经明白了,“这么耍赖?”   “我没有走啊,也没有坐船啊,这样我到了小楼不算赢?”曹盼问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叫曹操无可反驳,曹冲也一样!   曹盼对向曹冲道:“我算不算赢?”   输了得要认,曹冲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故而开口道:“你赢了!”   一听到曹冲认输,曹盼可高兴了,挣扎着从曹操的怀里下来,这么用完就扔的样子,真是让曹操倍觉郁闷,却又莫可奈何。   “既然认输了,叫老大!”曹盼丝毫不客气地要求,曹冲长那么大还真是没输过那以憋屈过,还要叫小了他几岁的人老大。   可是,愿赌服输了,他都认了输,哪还能不认。   “快叫!”等了半天没听到曹冲喊,曹盼再次催促,曹冲憋了半天才喊了一句,“老大!”   “嗯,叫了老大,以后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老大,还要听老大的话!”曹盼极其顺溜的接话,引得曹操开口道:“我是你父亲,你也不肯听我的话,当了老大你倒是诸多要求。”   曹盼一听瞪大眼睛道:“怎么能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行,难道父亲不比老大更值得人听话?”曹操不客气地堵了曹盼。   “当然了。父女关系是天生了,是上天注定了,老大跟小弟那是自己挣的。我要不是自己有能力,我能当他老大吗?”曹盼的话刚落下,曹操呆住了,半响回过神来,说得还真是对!   “所以,以后要听你老大我的话,听到了吗?”堵住了曹操,曹盼再次对曹冲发起了攻势,曹冲真是万万没想到曹盼会这么顺竿子爬,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输不起,真要是这样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曹盼一副我很宽宏大量的样子,曹操嘴角阵阵抽抽,这样人精的孩子,怎么会是丁氏教出来的。   曹冲道:“愿赌服输,我输了我认。以后,你是我老大,我,我会听你的话的。”   “这样才对!”曹盼煞有其事地点头,丁点大的孩子做出这大人的动作,看得人忍俊不禁,更让人觉得可爱。   “你可真是个人精呐!”对于曹盼,曹操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伸手再次揉了曹盼的头,曹盼果断地拍开他的手,走到曹冲的身边,“你是我小弟,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你。呐,这是平娘给我做的零嘴,你尝尝看啊!”   从平娘给她的小袋子里,曹盼拿出了些零嘴,放到了曹冲的手里,“你吃吃看,保证你从来没有吃过,很好吃的。”   被人塞了东西在手上,东西看起来还挺漂亮,闻起来也很香。那是曹盼让平娘给做的麻花,还有漂亮的糕点。   曹冲看了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一咬下去,很软很好吃,不甜不腻,味道真好!   “阿盼妹妹,也给我一块吧!”作为一个胖子,必须是吃货,一看到那从来没见过的零嘴,立刻冲了过去讨要,曹盼道:“不给,没看到我谁都没给吗?我只给我小弟吃。”   “那,那我也当你的小弟,我跟冲哥哥一起当你的小弟!”胖子为了吃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这不上赶着要当人小弟。   “你那么笨又那么胖,我才不要你当我小弟。”曹盼毫不掩饰她对于胖子的嫌弃。“而且你还骂过我娘。还有那天,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差点被人捉到了。”   记仇是女人的天性,曹盼这个伪小孩一通话说得极利索,小胖子,小胖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零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曹盼哼的一声,根本不听小胖子的解决。小胖子带着哭腔地道:“阿盼,我虽然笨又胖,可我很听话的,你,你就收我当小弟吧,以后,以后我都听你的。”   “咳咳!”曹操咳嗽地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小胖子曹茂一个激灵,眼泪给咽了回去,曹盼却拿着零嘴吃得正高兴,“还是算了吧,你再听话也怕……”   怕谁就不必说了,人正主还在呢。曹盼将一块麻花给了曹茂,“呐,给你吃。呐,一人一个!”   给了曹茂,曹盼立刻派了起来,连带着曹操在内都得了一小块,一小包的零嘴就那么让曹盼分完了…… 第009章 有酒红雨   总体来说,曹盼这一趟去丞相府收获甚大,回往丁府的路上,曹盼听到沿途的叫卖声,在路过那酒肆时,曹盼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一回到家,曹盼赶紧的跑到平娘的面前。   “平娘,平娘,我们开春的时候酿的桃花酒呢?”曹盼一脸企盼地看着平娘问。   平娘一顿道:“小娘子不是让奴埋到了树下吗?”   “对啊,对啊!我们把酒都挖出来吧。”曹盼那样一脸兴奋的模样,平娘擦了擦手,“小娘子怎么回来那么快!”   “已经很久了,还快吗?阿娘在屋里吗?”曹盼往屋里看了看,平娘点点头,曹盼道:“等把桃花酒挖出来再拿过去让阿娘尝尝。”   平娘面露难色,对于曹盼一时心血来潮要酿的酒,她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所谓让丁氏尝尝,那不是为难丁氏吗?   “平娘平娘,快点,我们快点!”见平娘在发呆,曹盼赶紧的唤,平娘应了一声,从一旁拿了锄头来,很快地将上面一层土刨开,露出了大小不一的酒坛。   “桃花酒,桃花酒!”曹盼高兴地过去用小手把一小坛挖了出来,打开封口,浓浓的酒香味传了出来。   “好香!”曹盼闻着赞了一句,伸着小手沾了一滴尝了尝,眼睛发亮的道:“味道更好!”   “闻起来很香,真酿成了?”平娘也闻到了香味,这种味道该如何说呢,有别于从前她闻过的酒。   “拿去给阿娘尝尝!”曹盼其实更想自己尝一尝,但是,才三岁的孩子试酒什么的,小心酒精中毒啊,故而曹盼退而求其次,让丁氏来试。丁氏见多识广,定能尝出酒的好坏。   “小娘子小心些!”见曹盼抱着那酒坛往屋里跑,平娘在背后提醒一句,曹盼大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人已经跑上了屋檐,平娘一笑,家里有那么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娘子真是热闹啊!   “阿娘阿娘,你看看,看看我的桃花酒!”进了屋,曹盼脱了靴子往里跑去,丁氏正在给曹盼做衣裳,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回来了。”   曹盼忙不迭地点头,抱着酒坛走到丁氏的身旁,“阿娘尝尝,快尝尝!”   被女儿催促着,丁氏一笑,“老远的闻到香味了,很是香纯。这就是你闹着要酿的桃花酒?”   “嗯,阿娘帮我尝尝味道。”曹盼高兴地说,丁氏放下手里的衣裳,接过曹盼的酒坛,近闻了那酒香,非同一般。   “我尝尝!”丁氏虽非贪杯之人,曹盼的酒亦不同寻常,难得女儿有心做一件事,丁氏不介意帮一把。   昂头饮了一口,酒入口中,唇齿留香,皆是浓浓的桃花味道,很是清甜,不禁赞道:“好酒!”   “真的吗?”得丁氏一赞,曹盼高兴得不可置信,丁氏道:“比起往日喝的无味之酒,是要好得很多。”   曹盼一听咯咯地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丁氏又喝了一口,回头问了曹盼道:“这样的好酒,酿来作甚?”   “卖啊!”曹盼直接地回答,丁氏不甚认可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也不算卖,以酒会友,有何不可?”   丁氏对于曹盼已经不知该如何对待,她也养过孩子,但是从前的养子比起曹盼来是截然不同的。曹盼有时候都不像个孩子。   “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到晚的想着什么?”丁氏弄不明白一个三岁孩子的想法,曹盼也不能直白地告诉丁氏她的想法啊,扭着小身板道:“阿娘就当我在玩,你就让我玩呗,我一定不给阿娘惹事。”   丁氏嘴角抽抽,谁家的孩子会拿酿酒来玩的吗?曹盼一看丁氏没松口,整个人懒上了丁氏,“阿娘,阿娘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这么好喝的酒,阿娘一个人也喝不完呐!”   “你父亲也喜欢酒,可以往府里送。”丁氏接过一句,曹盼嘟着小嘴摇头道:“不要,不要!”   丁氏看了曹盼,曹盼肯定地昂着头,丁氏颇是无奈地按了曹盼的头,“往府里送几坛我就答应你。”   “好!”立场转变之快,一点坚持都没有。丁氏摸摸她的头,“今天都有什么事?”   “我收了个小弟,曹冲!”正事已经达成了协议,丁氏问起了她今日入府的情况,曹盼如实回答。   曹冲,丁氏自是知道的,曹盼收了曹冲当小弟,“怎么回事?”   曹盼绘声绘色地将来龙去脉说来,丁氏静默了半响看向曹盼,“赢得过于无赖。”   “赢了就好了。”曹盼并不觉得那一局那般赢了有什么不好。要不是她还小,她还有别的办法!但是,这个年纪就只好这么着了。   丁氏面对曹盼那认真的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曹盼道:“阿娘不要叹气!”   “你这样,阿娘都不知道怎么教你好。”聪明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更难教,如果可以,丁氏并不希望曹盼如此聪慧。   曹盼道:“阿娘高兴的就好,我会自己学好的。你看我的桃花酒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取个雅致的名字,也是标记啊!   “就叫,红雨酿,桃花乱落如红雨。大俗大雅的名字。”丁氏举着酒又饮了一口,酒劲上来,双颊宛如打了上好的胭脂。   “好啊,好啊!”面对酒劲上来的丁氏,曹盼也想尝尝的,架不住人太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平娘,让人往府里送几坛红雨酿,就说是盼盼酿的。”丁氏将那一坛酒都喝光了,带着几分醉意地吩咐平娘,平娘正让人将树下的酒都取出来,听到丁氏的话一顿,丁氏道:“就是桃花酒。”   “是!”红雨酿的名字一开始没懂,这会懂了。“我就这让人送。”   “送两坛就好了!”曹盼补了一句地说,丁氏戳了一记曹盼的脑门,曹盼道:“要是送多了,丞相府那么多人,我这些都不够分。”   丁氏一想是这么个理由,这东西送过去,就让曹操尝尝好了,别的人,还是算了。   “听盼盼的,就送两坛。给曹阿瞒!”也就是丁氏敢连名带姓的直呼曹操,平娘也都习惯了。   立刻拿着酒让人送了过去。   曹操收到这两坛酒,据说是曹盼让酿的酒时,想到曹盼的古灵精怪,笑笑之后让人将酒拿下去,突然又喊住了,“拿来我尝尝。”   侍从手捧着两坛酒,听了连忙拿了一坛放到了桌上,要去拿杯,曹操却拆开了,“这么点酒还拿什么杯啊。酒香甚浓,噫!”   尝了一口,曹操有些惊奇,“丞相,味道不成?”   “好酒!”曹操赞着,又连着喝了几口,越喝越是喜欢,连连赞道:“好酒,好酒。入口醇甜,齿唇留香,回味无穷啊!说是什么酒了吗?”曹操喝着这酒,越喝越是喜欢。   侍从一看曹操喜欢,赶紧的想了想道:“说是小娘子用桃花酿的,夫人取了名叫红雨酿。”   “用桃花酿的酒。哈哈……”听到竟是用桃花酿的酒,曹操大笑不矣,揣着酒坛子,“还真是盼盼酿的不成?”   “旁的人也罢了,夫人是什么性子丞相能不清楚,又岂会命人传错了话。”侍从也是服侍了曹操多年的人,对于丁氏颇是了解,一言毕,曹操点头道:“也是,她不是那喜欢名声的人。”   曹操怎么说丁氏都行,侍从是不敢附和的。一会儿的功夫,曹操将一坛子酒喝光了。挑了挑眉问道:“只送了两坛?”   一听这话就知道曹操不高兴了,侍从道:“是,只送了两坛。丞相要是觉得酒不错,奴去问小娘子再要些?”   “哼,你去要得到才怪。我去!”   曹操上完朝之后,真去了。曹盼好不容易让人把酒弄了出来,正叫人归置好,曹操进屋见到那么多的酒坛子,昨晚的酒香就忆了起来。   “丞相!”曹盼正在数酒坛,当然也在计算这点酒能做的事有多少,突然听到平娘唤了一声,曹盼转过了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叫唤。   曹操笑了笑,指着那摆满的酒,“这么多的酒,只送我两坛?”   “嫌多了还我。”曹盼装傻地往反里说,曹操走了过去,“盼盼,给父亲再拿一半?”   “不要!”曹盼果断地拒绝,“我这些酒有大用处。你要是喜欢喝的话,明年桃花开的时候,叫人搭把手,我保证让你喝个够。”   这是开春的时候她缠着平娘他们帮忙收集桃花,好不容易才酿了那么点,送一半给曹操,开什么玩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曹操指着曹盼如是说。曹盼瞪大了眼睛,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她的便宜不是好占的。   “跟我说说,你想用这些酒做什么?”曹操没忘那么多的酒摆着,曹盼只送了他两坛,那么多的酒,曹盼是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曹盼直接回答,曹操转过头怒目相对,曹盼丝毫不畏,“等我做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卖个关子,曹盼对着酒堆眉开眼笑的,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曹操虽然得了明年桃花酒的承诺,如今也算是无功而返。想到曹盼刚刚那高兴的样子,登车时,曹操吩咐道:“叫人看好小娘子,瞧瞧她用这些酒做什么,随时来报。”   对于这人精一样还不怕他的女儿,曹操甚是关注,侍从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乱落如红雨”出自于元朝刘秉忠的《桃源忆故人》,借用在此,请大家勿考究哈。 第010章 三盏换一式   酒都已经清理出来了,曹盼合计着能顶上个小半年,即乐呵呵地跑去找丁氏,“阿娘没忘之前答应的事吧?”   丁氏正在织布,听到曹盼那一问一顿,“怎么?”   “我想让阿娘再帮我找两个人打理酒肆。”曹盼将此来的目的说出来,丁氏皱了眉头,“你真的打算卖酒?”   曹盼笑而不答,“阿娘的嫁妆铺子里没有合适做酒肆的地方,不必在许都城中心,离着我们家近点就成。人呢,老实忠厚就好,账目的事有我。”   拍着胸脯的模样,逗得丁氏一乐,“我还没教你算账你就会了不成?”   还真是会了,然而曹盼如何能说自己没学就会。“阿娘总跟平娘算账,听得多了我多少学了点,阿娘就随我吧,随我吧。”   再次缠上了丁氏,丁氏扫了她一眼,“你啊!”   “阿娘!”曹盼继续地磨着,丁氏道:“好,好,好,我给你找两个人,店也给你找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细细想想这孩子打小的知道经营也不是什么坏处,她那点嫁妆迟早也是要给她的,这个时候给虽然早了点,也早不到哪儿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得了丁氏松口,曹盼更是迫不及待表示要越快越好!丁氏看着兴奋的曹盼,问道:“你急什么?”   曹盼当然不会如实回答,回答了出来,丁氏不得拿她当妖怪啊!   “嗯,阿娘!”使劲地磨啊磨,反正从小到大她都这样,丁氏是拿这个女儿没法子了。   “好,我尽快安排,你不能急。还有,就只是卖酒?”   “开的是酒肆,不卖酒还能卖什么?”曹盼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丁氏无可反驳,“行,我给安排。”   但凡是丁氏答应的事,曹盼是不怕她反悔,没两天,丁氏说要带她出门,说去看店,曹盼忙不迭地答应。   依了曹盼的要求,离得他们家挺近,走个小半柱香就能到。店不是很大,还是挺偏僻的,曹盼自己要弄什么她自己清楚着,丁氏问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不用了,就这里,这里离着我们家近,我可以常过来。”曹盼丝毫不担心生意问题,是考虑每天的来回。   丁氏看了曹盼一眼,“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阿娘别问嘛,等我做好了阿娘自然就知道了。”曹盼不像对曹操那样直白地拒绝回答丁氏,只拿好话哄着,丁氏无可奈何,“罢了罢了,你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不成?”   等曹盼闹出那大动静来,丁氏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再是后悔,暂时不提。   “这是阿甫,那是阿绞。他们是夫妻,往后就帮你打理酒肆。”丁氏指了一旁一对年轻的夫妻与曹盼介绍,曹盼看向他们,男的老实,女的善良,挺好的。   “见过小娘子!”阿甫与阿绞与曹盼见礼,曹盼点了点头,轻轻地笑着,“以后要听我的话哦!”   那么点大的孩子说这样的话并无威严,但这两个却是丁家的忠仆,丁氏能把他们拨过来给曹盼用,何尝不是觉得他们会对曹盼忠心。   如此人手有了,店也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装修了。曹盼把这两年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粗略一算还能剩点,随即让阿甫赶紧的找人按她要的酒肆弄了出来。   丁氏还在等着曹盼问她要钱收拾酒肆,一看曹盼竟然都已经让人去弄了,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   这么大点的孩子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曹盼撒娇却都是为了自己多做些事,每每忆起就让丁氏心里难受。   曹盼不知丁氏的心思,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店总算是装修好了,跟曹盼要的效果很是符合,曹盼想了想店名,还有题名的人,笑呵呵地往丞相府去了趟。   “帮我找你先生题几个字吧。”曹盼一来找的正是她的小弟曹冲。   曹冲正上完课,一出来就碰到了曹盼,愣了半响,“你怎么来了?”   “叫老大!”曹盼昂头挺胸地冲着曹冲说,后面传来了一阵闷笑,曹盼看了他们一眼,“笑什么,要不然你们谁来跟我比一比,谁赢了我,我也叫你们老大!”   闷笑声立刻消失,就是后面的人也赶紧麻利的跑了。他们连曹冲都比不过,能跟赢了曹冲的曹盼斗吗?哪怕曹盼很小。   曹冲面对曹盼只觉得无力,曹盼没忘此来的目的,“来,帮我找你先生题几个字,我给你好吃的!”   一手拿了纸,一手拎了一袋好吃的,曹冲道:“我不喜欢零嘴。”   “这样啊,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这一次先帮我个忙,帮我把字给题好了。”曹盼侧过头认真地对曹冲说。   曹冲接过了曹盼的纸笔,“你要题字做什么,题什么字?”   “嗯,横批:不卖酒家,左联是三盏换一式,右联唯我此一家!”曹盼将内容说完,曹冲一脑门黑线,“这是什么?”   曹盼挥手道:“你别管。你就说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字要好看,这可是招牌来的。”   “帮!”哪怕没有曹盼后面的话,她既然找到丞相府来让曹冲找人题字,冲的不就是丞相府里的名士多,字都写得好看嘛。   要不是做招牌的,又怎么会找名士。曹冲招手叫上曹盼,带着曹盼去找他认为字写得不错的先生去。   曹冲这等天资聪慧的学生,向来深得先生喜爱,虽然对于曹冲要求的内容觉得奇怪,但还是给曹冲写了。   “谢谢先生,这是吃的,送给先生尝尝。”一看那挥斥方遒的大字,曹盼心里就高兴得不行,笑呵呵地赶紧把曹冲不要的零食给了先生,以表谢意。   “这是?”曹盼太小了,一进屋被人忽视得彻底,这会儿掂起脚总算是叫人看见了,看见了,立刻表露出了疑惑。   “我叫盼盼!”曹盼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长得可爱的孩子虽然是女孩,又有礼貌的,还是让人喜欢的。   “这是小妹。多谢先生了,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曹冲介绍完了曹盼,拿起了写好的字,牵着曹盼告退,曹盼也笑着冲那先生挥手。   “你要这些是做什么?”曹冲带着曹盼离开,给曹盼把纸给折好了,询问着曹盼。   “我要开酒肆,这是店名。”曹冲帮她忙,曹冲问了,曹盼如实而说。曹冲甚是惊讶,“你开酒肆,你怎么可以开酒肆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今天的事多谢你了,改天我再来谢你啊!”曹盼岂不知在这天下人的眼里这酒肆是什么代表,从曹冲的手里抢过那纸,赶紧的退了。   曹冲还没反应过来曹盼就已经跑了,“哎,你不能乱来,父亲会生气的。”   “他生气关我什么事。我走了!”理直气壮回的这一句,差点没把曹冲给噎死。心里直念着这妹妹着实是胆大妄为。   至于曹盼拿到了题字,回去就让人刻上,店名,对联,全都齐了,往店门前那么一挂,阿甫一脸哭相地问道:“小娘子,我们不卖酒,那怎么有生意?”   “别急别急,有些东西一但有了,生意自然就会来了,银子也会有的!”曹盼欣赏着店名,微笑着说,阿甫不确定要不要去告诉丁氏一声。   不卖酒家开张,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放什么鞭炮,就那么挂上了招牌,来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小半个月过去了,都没人进去过,阿甫这心就更凉了。   偏偏曹盼是天天来,就坐在门口,还乐呵呵的,对着来往的人不住的打量,相比起阿甫的焦急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娘子,咱们是不是请些人来热闹热闹,也好让人知道咱们这是卖酒的,咱的酒都是好酒。”阿甫实是忍不住了,冲着曹盼出了个主意。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别急!”曹盼极其淡定地说了一句。   “哎,你们这是酒肆吗?”话音才刚落下,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拍着桌子大声地问。   这么多天了,终于是进来个人了,阿甫立刻附和地道:“对,我们这是酒肆,你看我们这些都是酒,上好的酒。”   “给我来两坛!”大汉将一绽银子往案上那么一放,阿甫高兴地应声,回身就要给大汉拿酒,一声制止叫道:“等等!”   说话的非是曹盼无疑,阿甫的动作一顿,唤了一声小娘子!   曹盼走到大汉的面前道:“大哥进来没看到门口的招牌吗?”   “招牌,什么招牌?你别管是什么招牌,你这酒肆难道还不卖酒不成?快给我拿酒!”显然这位大汉是个酒汉,青天白日的就要酒,曹盼道:“你还说对了,我这酒肆虽然有酒,却是不卖的。小店的店名就叫不卖酒家!”   大汉一顿,随之大笑了起来,“不卖酒家,不卖酒家?哈哈,你开个酒肆你不卖酒,那你开个酒肆做啥。”   “大哥请看!”曹盼引着人出了门口,指着门口的左右道:“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   大汉显然也是个认字的人,一看那门口真是刻着这么些字,面露诧异,“小娘子,你这不是闹着玩吧。三盏换一式,你这酒有那么好?”   曹盼笑了笑,“好不好的,我说了不算,得你们说了才算。这样,大哥也是好酒之人,且看看我这酒究竟值不值得一式。”   与阿甫吩咐道:“拿坛酒来。”   阿甫完全不知道曹盼要做什么,但这是他的小东家,但有吩咐,他是不敢不从啊。赶紧的给曹盼拿了一坛酒过来。曹盼拿着手里,“大哥,你看好了!”   大汉没明白曹盼何意,而曹盼呢,直接将那酒坛往地上那么一掷,酒坛破裂,浓浓的酒香味飘散出来,大汉惊道:“好酒,好酒,好香的酒啊!我喝了几十年的酒,还从来没有闻过那么香的酒啊!小娘子,你这是什么酒?”   “红雨酿!”曹盼将酒名报了出来,大汉一顿,“这酒闻所未闻,这酒香也是闻所未闻,小娘子,你酒什么价只管开,我要了!”   “大哥你也看到了,三盏换一式,我这酒千金不卖,只换一招半式,不拘武功招式、兵法谋略或是手工制作之法。”曹盼如此说着,大汉面露难色,老半天道:“我这人天生力大,跟人打架斗的是力气,但论力气来,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   曹盼笑道:“我看大哥不像是没本事的人,你再好好想想。”   “啊,有了!”大汉在那挠头半响,突然一拍脑门,从胸口掏出了一小卷东西,“呐,这是我先时救了一个道士,道士送我的东西,说是照着上面的东西练,可以强身健体,我都老大的年纪,里面的东西也看不太懂,一直就没学,小娘子瞧着可行否?”   曹盼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卷东西,打开一看,都是繁体字,半个文盲的人看得一知半解,不过,大汉不像说假话的人,再说这会的人都比较实在,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给大哥拿坛酒来!”丁盼冲着阿甫说,阿甫一顿,还是听话地去拿了酒来,大汉一看着酒可高兴了,不由分说地从阿甫的手里抢过了酒坛,开封昂头就饮,“果然是好酒,好酒啊!小娘子你这酒值得!”   “大哥喜欢喝就好,往后常来啊!”曹盼冲着大汉挥手,大汉大笑道:“小娘子这酒是有银子都喝不到,不知要馋死多少人。”   曹盼摇头道:“天下好酒者,总有千种办法喝到自己想喝的酒的,你啊,多虑了!”   “哈哈,小娘子甚是好玩,哎哟,我得走了,小娘子回见!”大汉显然还有事,急急地就跑了,曹盼捏着竹卷,笑容满面地指着地上道:“阿甫,收拾收拾!”   阿甫应声着上去收拾,只曹盼砸了酒坛传出去的酒香啊,立刻引了不少人来,再听曹盼这样的小人儿介绍了三盏换一式的规矩,酒香在前,爱酒者也不吝啬那一招半式。   “小娘子年纪尚幼,却是根骨奇佳,好生调、教,将来必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我看小娘子尚未开始学武,我就以基础教了小娘子,换小娘子的酒如何?”一个瘦小的老头上下打量了曹盼,也是冲着曹盼的酒来,教个入门的招式,未无不可。   “那就多谢先生了!”曹盼客气地道谢,那老头挥挥手,“以物换货,货讫两清,甚好,甚好!”   自此,曹盼的不卖酒家渐渐在附近出了名了,曹操知道的时候名声已经不小了,回过头问道:“不是让你盯着人,一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吗?怎么都出名了,才来禀告我?”   “丞相,最近你不是都忙着吗?奴不敢打扰。”曹操最近为朝事焦头烂额的,他又哪敢随意打扰。   曹操在屋里来回地跺步,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她想的?”   侍从没明白曹操的意思,曹操思虑了半响,“走!”   大步流星地准备出门,曹冲迎面走来,“冲儿!”   曹冲听到一唤立刻回过神来,与曹操见礼,“父亲。”   “寻我有事?”曹冲走来的方向正是他的书房,曹操询问,曹冲道:“父亲若有要事,待父亲回府再禀。”   “并无急事,你说吧。”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一般没什么事曹冲是不会来找他的。   曹冲面露难色,曹操道:“有什么事不好说的。你说来,父亲不怪你。”   对自家儿子曹操算是了解的,曹冲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父亲,前些日子阿盼妹妹进府寻了我一回,让我找先生帮忙提了几个字!”曹冲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据实相告。曹操一顿,最近因为曹盼,他是一听跟曹盼有关的事就很是警惕,“都写了什么?”   “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内容不敢隐瞒,曹冲道:“我是今日无意听到先生提起,说是许都新开了一家酒肆,那酒肆就叫不卖酒家,想喝他们家的酒,非用一招半式去换不可。我就想那是不是就是阿盼妹妹做的。”   曹操道:“确实是她做的,我为这事正准备出去。不过冲儿,没什么事,不必着急,回去做功课吧。”   听到曹操的话,曹冲虽然心有余悸,不过还是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退下去了。   “这孩子人虽小,做事是一套一套的啊!”曹冲一走,曹操回过头就冲着侍从说,侍从额头滴落了一滴汗,“许是有人教导。”   “谁教的?夫人?夫人若是有这样的想法,会留到今日才用来指点盼盼?”曹操犀利地问,侍从道:“那,丞相的意思是,这都是小娘子自己想出来的?可是小娘子才三岁,这么大的孩子,还比我们冲公子还要早慧?”   谁都不相信那是曹盼能想出来的,曹操又何尝不是。可是,那是丁氏教的曹盼的?那更不可能,当初长子是丁氏教导出来的,如果丁氏能有这些念头,她能不早教了儿子,而等到现在?   曹操闭着眼睛,老半天才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了究竟是谁的主意。”   “那现在,还去找小娘子吗?”侍从并不觉得曹盼开了个酒肆是什么大事,然而曹操显然并不觉得。   “去,不去找她,谁能帮我解惑。”是啊,解惑,三盏换一式,放眼天下,爱酒之人何其多,曹盼的红雨酿好吗?好,不仅好,而且是极好,也当得起三盏换一式,那么,这样带来的利益都能想到吗?曹操的目光一沉,他能想到由此曹盼所得之利。 第011章 闹事的人   “好酒,好酒啊!”不卖酒家前,人不多也不少,一盏入口,酒香浓烈,引得人不住惊赞。   “先生再来一杯!”曹盼端着酒给对面穿得邋遢的先生满上一盏,那位先生摇头晃脑地道:“喝过小娘子的红雨酿,颇觉旁的酒不能入口。”   说话间端起那一盏酒一饮而尽,“小娘子真是颇识人心呐!”   对此,曹盼装傻,“先生喜欢喝就常来啊!先生一身本事,想必足以让先生每日喝上三盏。”   “千金不卖的酒,难得,难得!再倒上!”邋遢先生朝着曹盼伸盏,曹盼这些日子倒酒是练出来了,一点没给洒出来。   “三盏已饮,今天,我就再教小娘子一招布阵之法。”邋遢先生将最后一盏一饮而尽,曹盼笑眯眯地等着。   这样的年代,人才辈出。毕生所学,非亲近者或是弟子绝不外传,曹盼以酒相换,或许未有倾囊相授者,然而集百家之长,但以入门,修行全在各人。曹盼要的就是一个入门的机会。   曹操老远弃了车驾行来,见曹盼耐心地听旁边的人教导,目光一沉,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来,三盏换一式,曹盼想做什么?   “丞相!”侍从见曹操站在门外许久却不进去,曹操在里头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曹操本是来看曹盼的,这又改主意了?   “你安排几个人帮我把事情办好。”曹操突然如此吩咐,侍从立刻上前,曹操与他附耳叮嘱,侍从面露惊讶,“丞相是要?”   “这样的孩子流露在外,是曹家的损失。”曹操负手而道,侍从连忙应下了!   那头邋遢先生已经教完了曹盼,高兴地道:“小娘子,我明日再来!”   “送先生!”曹盼基本已经记下了邋遢先生的教导,笑着恭送。   这位先生自饮了她的红雨酿后,每日必到,曹盼从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如今嘛,还是要记下,慢慢地悟。   “小娘子呢?”曹盼自酒肆开张后,每日是早出晚归,吃了饭就钻屋里去,丁氏要寻人还得问问。   平娘道:“回屋去了,我看小娘子要了不少竹简,每日在上面画啊写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丁氏一笑,“她以三盏换一式闹出的动静不小,难道还真是让她有所得了?”   “这奴就是不知道了。听阿甫说,每日到我们酒肆有那么三五个,小娘子跟人有说有笑的,他也不知道小娘子得了什么!”平娘将酒肆里的情况知道的都告诉丁氏。   “我去看看!”丁氏虽说不管曹盼做什么,但那三盏换一式的话放了出去,名头着实不小,丁氏原本不甚在意,这么长日子下来,也想看到曹盼究竟得了什么。   隔着门站在外面,丁氏就看到曹盼扒在桌上画画写写着什么,这会儿丁氏也想到了,她还没教曹盼写字画画呢,这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写。   “盼盼!”丁氏唤了一声,曹盼正拿着炭头在那儿写着,应了一声没抬头,丁氏走了进去。   曹盼的桌上摆了一堆的竹简,丁氏取过其中一个拿着手里那么一看,多笔少画的字,还有那各种各样的图案,丁氏看得直想抚额。   “盼盼,阿娘教你认字吧。”丁氏这般开口,曹盼终于是把今天收获的一招半式记完了,听到丁氏的话道:“阿娘一直都有教我认字啊!”   那也是实话,要不然曹盼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地写写画画。虽然写的是简体字,她总不能生来就会吧。   丁氏道:“以前只教你读,看,没教过你写。你看,你这字怎么少了那么多画。”   指着笔简上的字冲着曹盼说,曹盼伸出两只小短手,“阿娘觉得我现在适合练字了吗?”   额,才三岁的孩子学写字是太早了。这也是丁氏一直没教曹盼的原因,可是,“你现在已经自己学起来,阿娘就开始教你吧。”   所以说,曹盼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吗?她是一定要学毛笔字,但不是现在,“阿娘再等等,酒肆还忙着,阿甫没上手,等他上手了我再跟你专心学。”   丁氏皱起了眉头,唤了一声盼盼,曹盼昂起头迎着丁氏的目光。丁氏满腹的担心也在面对她那天真无邪的目光下消散了。   “罢了罢了!”对着自己的孩子,丁氏能如何。从曹盼的不卖酒家开张以来,三盏换一式的话一放出去,丁氏也明白了,她的孩子虽小,却已经不能拿寻常的孩子对待。   “阿娘怕我被人欺负吗?”曹盼站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丁氏,丁氏道:“我能不怕吗?”   曹盼笑呵呵地道:“不怕不怕,阿娘看我不是在努力地学习,让自己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也保护阿娘不被人欺负,就是他也不成!”   他指的是谁,丁氏一听就明白,心下一暖,面上还是板起了一张脸,“不许这么说话,那是你父亲。”   “他欺负你,让你伤心,我才不叫他。”曹盼耍无赖般地开口,丁氏提起曹盼的耳朵,“大人的事,不该你管,你就记着,他是你的父亲,他待你没有半分的不好!”   被提着耳朵的曹盼虽然不痛,还是嘟起嘴道:“哪有这样的!他可阴险着,你看着,他一定会再想办法把我逼回丞相府的。”   “要这么说话?”丁氏对于曹盼如此评价曹操甚是不悦,手上一使劲,痛得曹盼倒抽了一口气,“阿娘痛。”   “知道痛就规矩点,刚刚的话,别再让我听到。”丁氏教训曹盼,曹盼嘟起小嘴道:“他本来就是真小人,他自己都认了,你还不许我说。”   “他自个儿怎么说自个儿是他的事,他是父,你是儿,当女儿的没有背后说父亲坏话的道理。你是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不会教女儿?”丁氏睁大了眼睛问曹盼,曹盼道:“才不要!”   哪个敢说丁氏坏话的人,她揍不死他!心里默默地补那么一句,却是万万不敢让丁氏知道的。   “知道护着我,往后就不要乱来,守着规矩,知道吗?”丁氏硬完之后,揉着曹盼的耳朵叮嘱。   曹盼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不想让丁氏担心,也只是乖乖地应下了。   “你这些,要不要阿娘帮你整理。”丁氏指了一桌的竹简询问,曹盼摇头道:“不用,阿娘我会自己弄!”   好吧,孩子不让她操心,丁氏也就不管她了。“早些归置好去休息!”   曹盼重重地点头,丁氏摸了摸她的头,回屋去。曹盼揉着刚刚被丁氏提了一回的耳朵,“曹操是好相与的吗?说他会出坏招你还不信,看着吧,差不多他就要出手了。”   说完看了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面对这许多武功秘诀还有行军布阵之法,就是因为太小了,一样都学不了,为了怕被人怀疑,她还要装成个一事无知的孩子,心累!   再累再难也得要熬过这个坎呐!曹盼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竹简全都归到了一边的书架上,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她记下来的,能看懂意思的也只有她,这都是宝贝啊!   曹盼只要想着每日来喝酒的那些人便垂涎三尺,乱世人才辈出说的真是没错,曹操下了求贤令都不能弄来的人,被她的酒那么一勾,什么话都给曹盼倒出来了,等将来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气气曹操。   曹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曹盼这个不孝女竟然打着气他的主意。纵是知道了,曹操也无可奈何!   “睡觉,明天继续!”秀气地打着哈欠,对于已经归置好的竹简,曹盼伸了个懒腰,往床上爬去,倒头就睡。想要让曹操算计不到她们母女会是一条漫长的路,所以,她要养足精神。   “小娘子,小娘子不好了,有人到我们酒肆闹事,你快去看看吧!”曹盼一早刚起就听到有人跑过来气喘喘地喊话。   曹盼正喝着粥,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响,“什么人到酒肆闹事?”   “一群地痞,非要我们酒肆的酒,阿甫说了小娘子立的规矩,那些人不依不饶了,正砸着我们酒肆!”赶紧的将情况之严峻与曹盼说来,曹盼立刻将碗放下,“走!叫上府里的男人跟我一块去!”   地痞流氓来闹事是吧,还好府里有丁氏请的护卫,叫上他们去帮忙,还怕闹不过那些地痞流氓?   “啊,小娘子你去,不告诉夫人吗?”报信的人一看曹盼的架式急忙地问,曹盼道:“不用,这点小事用不着我阿娘出面。”   砸店还是小事吗?报信的人惊叹地看向曹盼,曹盼正穿着鞋子,一看他在那儿发愣,吼道:“发什么愣,快去叫人,把我们府里所有的护卫都叫上,敢闹事,打不断他们的腿。”   那么软软嫩嫩的小娘子撂着狠话,直让人感觉到后背发凉,赶紧的去叫上人。   曹盼就那么带着她的护卫,气势冲冲的往酒肆,果然看到五六个人正在砸她的酒,那些酒,那都是她的宝贝啊!   “把人给我捉起来!”曹盼快要气死了,冲着后面的护卫一声下令,近十个护卫二话不说地往前冲,曹盼是他们的小主人,那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曹盼这几年也不是在家白吃饭的,跟这些人混得不要太熟,她一发话,没人不听。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开店做生意,我来买酒你们还不卖,现在还要打人了是吧!”痞子里的头头叫嚷着,手下也没闲着,和曹盼家的护卫打得不可开交!   “我这店门写得一清二楚的,你就算不识字,难道我家的掌柜没告诉你,我家的酒不卖的吗?”论嘴皮子利落,曹盼能比人差吗?必须的不差!   “你那么大的一个酒肆开着不卖酒,那不是耍着我们大家玩吗?”那痞子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曹盼道:“那是你该管的吗?你以为你是谁,我的酒肆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买卖自愿,你敢砸我的酒肆,我就饶不了你。”   “口气挺大,就你这样你能饶不了谁?”痞子叫喊着,曹盼道:“快把人给我打趴下!”   痞子的头头有些本事,其他的人已经被丁家的护卫打得七七八八了,接着嘛,都一起上的将痞子拿下,痞子被捉住了叫喊着,“以多欺少,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一个痞子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曹盼堵了他一句,痞子冲着曹盼咧嘴一笑,“小娘子胆子很大啊!”   “你的胆子也不小,敢砸我的店。”曹盼也回以呲牙一笑。   痞子痞痞的道:“那是,整个许都还没有哪家店不知道我的。你个小娘子开了这么一家酒肆到现在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我来卖酒你们还敢不卖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曹盼冷笑一声,“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许都店家都要卖你的脸啊!”   “可不是!”痞子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指着痞子道:“揍他的脸,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得令的护卫立刻左一拳右一拳的直往痞子那脸上招呼,痞子大吃一惊,“你们敢!哎哟!”   “别问那么傻的问题,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问我们敢不敢。”曹盼坐在那儿,淡定无比地开口,痞子被两个护卫押着,脸上还挨着揍,挣不开,说不了话。   曹盼觉得揍得人差不多了,抬手道:“好了,揍得也差不多了。把人放开吧!”   护卫们一听曹盼的话,立刻松了手,痞子那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了,一被松手那是直捂着自个儿那脸啊!颤着手指着曹盼道:“我,我跟你没完,没完!”   曹盼道:“你砸了我的店,毁了我那么多的红雨酿,你就想完,我也不肯。”   “怎么回事!”曹盼正要跟痞子好好地说道说道,传来了一阵声音,曹盼回头一看,哎哟,这可是许都的巡卫哎!   “大人呐,大人,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快看,这不良的商家啊,她这是要把人给打死了,你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这脸啊,我娘都要认不出我来了!”痞子一见来人竟然就冲了过去倒打一耙。   曹盼冷笑一声,至于那当头的巡卫嘛,持刀而问,“谁是酒肆的店家?”   “我是!”曹盼与阿甫异口同声地说,曹盼看了阿甫一眼,阿甫赶紧的改口,指着曹盼道:“这是,我们店家小娘子!”   曹盼站直了身子,“官爷好!”   “把人拷上,跟我们走!”巡卫二话没问,冲着一旁的人发号施令,竟是要将曹盼带走。   “慢着!”曹盼是乖乖任人摆布的人吗?想带她走,总要给个名目。   “不知官爷打算带我去哪儿?”曹盼人虽小,面对这些官却是无畏的,她连曹操都不怕,还能怕这些人?   “那不是你该问的!”巡卫捉了那么多人,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尤其曹盼才那么丁点大!   曹盼道:“官爷怕是说错了吧。我是大汉的良民,官爷无缘无故要将我带走,我问问去哪儿,谁能说我不对?况且,官爷又凭什么让我跟你走,就凭你身上穿的官服?”   这么点大的孩子嘴皮子那么利落,实在是让一众人倍感诧异。   “你是觉得,凭我这身官服不能带你走?”巡卫扬着眉问曹盼。   曹盼道:“难道大汉的律法规定说,大汉的军队可以肆意捉捕百姓?”   巡卫一顿,曹盼道:“若是,官爷只管将我捉去,若是看我不顺眼,直接将我杀了就是。”   那不畏生死的模样,引得巡卫更是吃惊,盯着曹盼看了半响,曹盼丝毫无惧地迎着他,“官爷,大汉的律令有这样的一条吗?”   说到律令,有几人熟知律令呐?巡守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盼道:“官爷说不出话来,莫不是对大汉的律令知之甚少,不如,我给你说几条吧?”   “少废话,带上人走!”巡卫也是恼了,才不想跟曹盼耍嘴皮子,果断地让人将曹盼带走,自然,丁家的护卫紧紧地护着曹盼。   “官爷既答不上我的话,又非要将我带走不可,莫不是,你跟这痞子是一伙的?说起来,痞子刚刚砸我店的时候官爷没带着你的兄弟们来,倒是我才把人捉了,官爷就来了,来得是真巧啊!”曹盼冷声地说着,突然觉得一阵反光,曹盼往外一看,但见那熟悉的曹字标记时,目光一冷。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曹操的耐心竟然就这样,可恶!   “你胡说八道什么?”巡卫哪里想到曹盼这么点大的小娘子竟然那么难缠,厉声喝斥。   曹盼道:“胡不胡说的,是得要好好查查才行了。诸位,诸位都是证人,不知道诸位是否愿意随我去一趟尚书台,为我作证,将这官贼勾结的真面目披露于天下,为我们老百姓除害!”   以一己之力而对曹操,那是傻,自从知道曹操是她爹之后,曹盼就已经在准备了,如今正好用上,天下至公至正者,荀令君是也,曹操想要让她屈服,做梦!   曹盼恨恨地想,继续煽动人心,“今日他们能官贼勾结,连我一个小娘子都不放过,来人不定怎么欺压百姓。自曹丞相当政后,许都为天子脚下,向来施政仁义,鲜有欺压百姓之事,怕是曹丞相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胆大妄为,竟与官贼勾结,伤我大汉之子民。诸位,请诸位以己度人,为我走一趟尚书台。”   “好,小娘子小小年纪不畏强权,我们还怕什么,跟小娘子走一趟,为小娘子作证。”   “对,走,咱们都一块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东汉末年,因为董卓小钱,致使五铢钱制度被破坏得彻底,曹操在时已经推行谷帛为币,后来曹丕称帝又行五铢钱,但不到一年又废了。白银的作为货币和装饰的历史是很长久的,《禹贡》一书就有:唯金三品,指的是金银铜。货币称呼什么的,大家就莫考究了,三国时的经济真心混乱! 第012章 谁设的局   面对懂得煽动人心的曹盼,不管是谁都始料未及的,巡卫想要将曹盼劲自带走,不说曹盼身边的侍卫不答应,就是后来围观看戏的百姓也不答应了。   “不许碰小娘子!”一个个围着一团的护着曹盼,愣是没让巡卫碰到曹盼,巡卫并无伤人之意,面对这么多百姓护着曹盼,手中的刀不能拔,抢又抢不着。   “你们想带小娘子回去,如今小娘子都说了去尚书台,有什么话,我们去尚书台说去,你还怕小娘子跑了不成?”看热闹的人里,总有那么个知事的人,与那巡卫那么一说。   巡卫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这般骑虎难下之势,他要是想从这些百姓手里生生抢过曹盼,那就真是官贼勾结了。   “要去尚书台是吧,去,我陪你们去!”既然局势已变,他是无力改变,去尚书台,应该也能完成先前的命令吧!巡卫心里直嘀咕。   “好,那就走吧,把这些流氓都押上!”曹盼忘不了一开始闹事的人,要说他们不是一伙的,曹盼是一个字都不信。   “走!”巡卫咬牙地说了一句,曹盼冷哼一声,与一边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烦请大家与我一同往尚书台,请了!”   “走,走!”尚书台的位置,大家都知道,纷纷往那方向走去。曹盼嘱咐护卫们道:“把痞子给看好了,另外使个人赶紧回府拿银子。”   想要告人是要交钱的,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进府衙的原因,曹盼也是偶然从丁氏的嘴里听说了这样的事,至此牢牢地记下。   “是!”一人得了曹盼的令,赶紧的往府里跑去,那巡卫的头头还等着曹盼呢,对于曹盼的人跑了,道:“怎么,去叫家人了?”   “用不着!”曹盼肯定地说,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巡卫噎死。   “对付你们,用不着我阿娘。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倒。”曹盼伸出那小拳头冲着巡卫挥挥,巡卫瞪大了眼睛,曹盼道:“曹丞相派你来的吧。不过,你怕是想不到我会那么难缠吧!”   一语道破,巡卫更显得诧异,“你怎么……”   话说了半截赶紧的捂住他那嘴,怎么能把人供出去了呢。   “哼,果然是他。原本的计划该是你把我带回大牢,曹丞相来个慈父救女,我该感激涕零,自此乖乖地跟他回丞相府的吧。”曹盼从这人的反应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始末,咬牙切齿地说着,巡卫指着曹盼,“小娘子怎么猜到的?”   曹盼指了外头,“下回要是不想让人怀疑,就别那么明目张胆的守在外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巡卫一听一眼看向外头,嘴角抽了抽,那是丞相府中的马车,就是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放心,里面坐的人绝不是曹丞相。这个时候,你们曹丞相还在宫里呢,没那功夫在这儿看戏。况且,重要的人就该在重要的关头出现,这个时候,有你就够了。”曹盼不吝啬地为巡卫解惑,巡卫已经大舌头了,妈啊,这是哪来的孩子,聪明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曹盼扬了扬眉,“我猜到你们想干,那你想到我要干嘛了吗?”   完全猜不到啊!巡卫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连个三岁孩子都不如,但是,想不认都不成。   “你说尚书台那是什么地方?”曹盼笑眯眯地问,巡卫已经完全傻了,摇了摇头承认自己的无知。   曹盼道:“你刚刚肯定在想,没能把我捉回大牢,我去了尚书台也跟进了大牢没什么两样吧。”   巡卫脸再次僵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思曹盼能猜得一丝不漏,然而他竟然看不透曹盼的半点心思。   曹盼笑得意味不明,“要是一样的话,我还会说去尚书台吗?我又不傻!”   你不傻,那就是他傻了!巡卫脑子已经成了浆糊了,面对一个不像三岁小孩的三岁孩子,他的思路完全被曹盼牵着走,一时半会已经不会思考了,最要命的时,曹盼去尚书台是另有目的的,要是让她去成了,丞相让他做的事他没做成,丞相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要是丞相觉得他没用,以后,以后他怎么办法,他还能为丞相效力吗?   不能为丞相效力,他还有什么用处,还有什么用?   瞬间觉得前途无亮,巡卫整个人都萎了,曹盼道:“怎么样,害怕了吗?现在害怕未免晚了。”   “只要把小娘子捉到大牢,我还是照样算完成丞相交代我的事。”巡卫是急中生智,伸手就把曹盼捉住了,曹盼身后的侍卫一看如此,立刻就要跟巡卫抢曹盼。   曹盼却淡定无比地道:“我要是你就想清楚了要不要这样。我是不会乖乖被你捉的哦,这样的话,我要是嗑着碰着了,你说曹丞相会不会怪你啊?”   这会儿的功夫,巡卫脑中就浮现了那么一句交代,“记住,不许伤着小娘子!”   要是他伤了曹盼,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放手,你再不放手的吗,我就要咬舌自尽了!”曹盼指着被巡卫扣住的衣颈如是说,巡卫一听吓得立刻松了手,曹盼拍拍领口。   “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去尚书台,我保证曹丞相将来一定不会怪你办事不力,也不会觉得你没用的。”曹盼还能猜不出这小小侍卫的心思,无非是怕曹操因为他没办成这事,怪罪于他。   巡卫眼睛一亮,不确定曹盼是不是在说着玩,“小娘子说的是真的?”   “我从来不骗人。况且,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曹盼一副十分理解巡卫的模样,叫刚刚被她吓得半死的巡卫恨不得抱住曹盼说一句你真的是太体贴了。   “多谢小娘子体恤!”不能抱人说,该谢的还是要谢。曹盼笑眯眯地道:“都是寻常百姓,所求的无非是平安度日,这是我与曹丞相的事,反倒把你们无辜牵扯了进来。”   “没有,没有!”哪怕这是他们父女斗法,那也不能顺着曹盼的话来说啊!   曹盼也不在意巡卫究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曹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何其无耻。但是,这样的做法必须承认很有效,要不是她猜了出来,万万不料曹操会自导自演那么一出。   “小娘子,能否不去尚书台?”巡卫做着垂死挣扎,曹盼抬眼看着他,“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去尚书台,我保你无事;第二,我自己去尚书台,你要是被人捉了,有什么后果我不保证!”   巡卫嘴角抽搐,亦是极其犯难,曹盼也懒得理他了,“要么走,要么滚,你随意。”   大波人已经往尚书台的方向去,曹盼连忙地跟上去,至于被她派回家的侍卫,急急地跟平娘要银子,平娘大吃一惊,“怎么了?”   “小娘子把流氓地痞捉住了,巡卫过来要为难小娘子,小娘子一怒之下说要去尚书台告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所以小娘子才让我回来拿银子的!”   大略说了经过,平娘一听差点没吓死,“你等着,我去见夫人。”   “夫人,小娘子没说要禀告夫人呐,平娘你快将银子给我,小娘子还等着呢。”侍卫想了想曹盼的吩咐,一点都不想去见丁氏。   “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了夫人。”平娘回头吼了一句,侍卫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赶紧抹一把道:“是小娘子说的。”   平娘再次怒吼道:“小娘子说的也不是什么都对啊,你们也要选着听。”   侍卫十分委屈,“小娘子几时做的事夫人会不同意吗?”   直把平娘噎着半死,平娘颤着手指指着他道:“以前的事不算,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让夫人拿主意。”   才不管侍卫了,急急地去寻丁氏,丁氏听到平娘急急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一大早盼盼风风火火的,你也一样。”   平娘道:“小娘子的酒肆有人找事,小娘子带人去看了,阿甲来报说小娘子跟巡卫们撞上,要闹到尚书台去了,阿甲回来问我拿银子。”   丁氏一顿,显然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怎么回事?”   “我让阿甲来跟你说!”来龙去脉平娘也弄不明白,还是让人来说。   招手让阿甲进来,阿甲立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包括刚去那会儿流氓地痞怎么砸的他们家酒肆,他们这些侍卫怎么把人拿下,还有巡卫来了二话不说的要将小娘子带回去。   “巡卫没说把小娘子带哪儿?”丁氏很快捉住了重点。   “是,小娘子还专门问了,官爷就是不说,什么都没问就要带走小娘子,小娘子就不肯了,这才说要告到尚书台去。”阿甲赶紧的说。   丁氏沉吟了半响,“就算有事,也不该直接告到尚书台。”   “夫人的是意思是?”平娘半响没弄明白丁氏话里的意思,丁氏道:“尚书台是荀令君的地方,荀令君何许人?”   平娘依然不明白,但是显然丁氏已经明白了。   “将银子给阿甲,你们护好小娘子,有什么事随时回来与我禀告。”丁氏催促平娘给银子,平娘傻了一般地问道:“夫人,我们不去看看小娘子吗?”   “我去了,事情便是不好说了。盼盼还小不懂事,非要闹到尚书台去,荀令君心怀天下,宽待百姓,想必不忍百姓受苦,必会受理盼盼的诉状的。”丁氏这般说着,平娘道:“可是,万一我们小娘子受了委屈,那该如何是好?”   丁氏冷冷地一笑,“你说,他为盼盼大张旗鼓的开了宗祠,将盼盼的名字写入了族谱,许都有多少不知道盼盼的身份?”   平娘一顿,丁氏再道:“盼盼的酒肆开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今日那么巧,地痞上门,接着就有巡卫不由分说的要将盼盼带走,连去哪儿都不肯说。盼盼犯了何罪巡卫要将人带走?哪怕要捉人,该捉的人也是那些地痞,而不是盼盼。”   “夫人,夫人的意思莫不是说,这是有人主使的?”平娘总算是从丁氏的话里听出意思来了,丁氏道:“若非有人主使,能那么巧。”   “那,那夫人更该去才是,小娘子一定没想到有人故意为难她。”   “盼盼聪明着,她就是猜到有人故意设计,连是谁都猜着了,所以才要去的尚书台。”丁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为自己生了那么一个聪明的女儿而高兴。   平娘更是傻了眼,“小娘子猜到了是谁主使地痞和巡卫要拿她。那,夫人也猜到了吗?”   “猜到了。”丁氏很肯定地告诉平娘。   “是谁?”平娘急切地问,丁氏道:“整个许昌,谁敢打他曹阿瞒的脸?明知盼盼是他爱重的女儿,还敢算计她?”   “许昌,没有这样的人呐。丞相又不是讲理的人,寻常小公子被人打了丞相都不依不饶的,敢算计丞相家的小娘子,找死吧。”   平娘很是肯定地说,曹操在许都的势力之大,怕是无人不知,在许昌这地界跟曹操作对,找死的节奏,算计他女儿也一样。   “那你说,还会有谁算计盼盼。”丁氏再问平娘,平娘依然没明白,“没有人敢在许昌跟丞相作对,还能有谁算计我们小娘子。”   话到现在平娘还没想明白,丁氏亦是无奈了,“既然想不到就算了,给阿甲拿银子给盼盼送去,别耽误了盼盼的事。”   依然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平娘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可是,再被嫌弃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啊,赶紧的将一大包银子放到阿甲的手里。   “快拿着银子去找小娘子,还有,照顾好小娘子!”平娘郑重地叮嘱,生怕曹盼有点闪失。   “知道了,夫人,属下这就去!”侍卫甲赶紧的拿着银子飞快地跑了出去,丁氏瞧着他跑得飞快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夫人,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小娘子吗?”平娘到如今依然为曹盼担心,“你说小娘子猜到了是谁要算计他,你也一定猜到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算计我们小娘子。”   丁氏看了平娘一眼,“在许昌这个地界,能使动黑白两道,敢打盼盼主意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曹阿瞒他自个儿。”   平娘一听倒抽了一口气,“丞相?” 第013章 尚书台告状   “小娘子,小娘子,银子拿来了!”侍卫甲跑得腿都快断了,终于是赶到了尚书台。   曹盼伸手拿过银子,“就等你了!”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尚书台前的鼓道:“给我敲!”   得了曹盼的令,她身后侍卫立刻拿了鼓槌敲了起来。   鼓声震震,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颇显诧异,“这是鼓声。去问问外面是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那侍从得令立刻出去,“何人击鼓,是为何事?”   曹盼上前一步道:“劳请转告荀令君,小女状告许都巡卫与地痞勾结,毁我酒肆,请荀令君为小女主持公道。”   出来的人一看说话的是曹盼这小娘子,面露惊色,“你,你一个小娘子莫不是说笑?”   “不是说笑,这是状纸,还请阁下转交荀令君!”状纸什么的,曹盼也准备好了,一并交到那人手里,那人面露诧异,但还是乖乖的将状纸收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明令君。”   “多谢!”曹盼客气地道谢,叫侍从颇生好感。   “令君,门外来了一个小娘子带着一群作证的百姓,说是状告许都巡卫与地痞勾结,毁其酒肆,这是状纸!”侍从不敢隐瞒,将看到的还有曹盼说的话都转告荀令君。   “此事,不该我尚书台管呐!”荀令君一听说是来告状的,面露诧异,但还是接过了状纸看了看,看完之后,荀令君道:“你说来告状的是个小娘子,是多大的小娘子?”   “看起来才三四岁,说话甚是麻利,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话那么麻利的小娘子!”侍从将曹盼大概的年纪说出来,荀令君更显吃惊,这状纸上写得条条是道的,也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   “令君,既非尚书台所管的事,要不在下去让那小娘子离开吧!”侍从见荀令君许久不说话,询问了一句。   荀令君拿着手上的状纸迟疑了半响,“等等,让他们都进来吧!”   竟然让人进来了,侍从也是诧异,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将人请了进来。   “小娘子,荀令君让你们进去!”侍从出了门口,叫人将大门打开,曹盼客气地与那侍从作一揖,“有劳了!”   “诸位请随我同进!”曹盼转头冲着大家伙说,巡卫这会儿是头皮发毛啊,有心不进,曹盼见着了说了一句,“进不进的,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巡卫好想哭啊,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怎么就碰到了曹盼这样的小魔头呢?真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曹盼丢完了话,叫侍卫把那地痞都给押进去,她跟着人群走进了一处大堂,待见到上座一位翩翩君子,虽然看着老,却极显风度的人时,曹盼作一揖,“拜见荀令君。”   上座的荀令君从侍从的嘴里已经听说了来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娘子,但是真见到曹盼还是难掩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状书上虽然写了事情的经过,但却没有署上曹盼的大名,荀令君还不知道曹盼的名字呢。   “曹盼!”曹盼在状纸上就是故意不写名,曹盼这个名字,别人或许未必知道,但荀令君是一定知道的。   果然,荀令君一听这个名字立刻盯着曹盼看了半响,久久不语。   “久闻令君公正之名,曹盼亦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求于令君,还请令君为小女讨回公道。”曹盼当知荀令君的迟疑为何,是以一拜一请,荀令君道:“你其实根本不必来寻我。”   曹盼认真地道:“天下之人,以公正而名闻天下者,唯令君也。小女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比之令君。”   荀令君出言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觉得曹盼能听懂,然而曹盼的回答却告诉荀令君,她知道荀令君话中之意。   曹操是如今大汉的丞相,大权在握,得一嫡女,专门为了这个嫡女而开宗祠,入族谱,荀令君已知此事,更知曹操为那嫡女取名为盼,曹盼。   所以曹盼一报上名,荀令君已知她的身份。   “我想,令君当知为何我会说,天下能审我所告之案非令君不可,状纸之上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女已经写得很清楚,如果令君怕我所言有虚,这些百姓是见证者,令君可以提审!”曹盼再次重申她的案子没有半分虚假。   荀令君看了曹盼身后的人,他们都点头表示曹盼说得一点没错。   “你的胆子很大。”这么小的孩子,出了事还知道寻到衙门来,当然,能想他这尚书台更是难得。   “你过奖了,家母时常与我提起先生。”曹盼是说谎不打草稿,荀令君的事哪里是丁氏跟她说的,全是她上辈子读过关于这位的记载,所以才会笃定地来找这位上告,当然,也只有这位敢不畏曹操,将她的案子一审到底。   荀令君温和地一笑,曹盼与荀令君再次一拜,“令君,你接我这个案子吗?”   “你既然说了你这个案子你只有我能审,如此,我也想听听,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小的案子只有我能审。”单看曹盼的状纸,曹盼写上了官贼勾结,案子可大可小,但是,在许都城内,曹盼大可直接将此事转交丞相府,想必丞相府有的是人会为曹盼处理此事。何以曹盼却大张旗鼓的闹到尚书台来,事显诡异,荀令君难得起了好奇。   “不过,你可知诬告何罪?”荀令君问了曹盼,曹盼道:“知,诬告者,依所告之罪而处。”   律法嘛,曹盼在开酒肆之前大概了解了下,虽然是偷偷的,大概的罪名,曹盼都记下了!   荀令君听着一个小孩子说着这样的话,再观其眉眼认真,并无半分的困惑,将状纸放下,“如此,你们各自将事情的经过说来!”   “我先说,我先说!大人呐,我们真是冤枉,这小娘子开了一家酒肆,我们就是去买酒的,可是他们家开着酒肆却不卖酒,我们一怒之下才会砸了他们的店。这小娘子就带了护卫来,一下子把我们全都给捉了,这些官爷是想拿了小娘子问罪的,小娘子非说我们官贼勾结,我真是冤枉啊!”痞子头头赶紧的开口大有将事情全往曹盼头上扣的意思。   荀令君看向曹盼道:“他之所言可有虚假?”   “我家酒肆不卖酒不假,但我家酒肆的门口写得清清楚楚,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我的酒千金不卖,只用独门手艺或是文韬武略一换。整个许都都知道的。”曹盼将她那酒肆的名号丢出去,荀令君一顿,“不卖酒家是你开的?”   曹盼道:“正是,红雨酿恰是我那酒肆的招牌。”   “不是,哪有开酒肆不卖酒的,大人,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痞子赶紧的争辩。   “天下经营所图各异,我开酒肆不以金银相售,你管得着吗?”曹盼堵了一句,“买卖自愿,阁下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非要强买强卖,还砸了我家的酒肆,毁了我诸多的红雨酿,你还有理。”   痞子被曹盼这一句又一句堵着,无可反驳啊,荀令君道:“人家酒肆写得清清楚楚的,三盏换一式,你拿不出店家要的东西来换,而怒毁酒肆,是尔之过。”   “大人,我用东西换了,是他们不肯要。”痞子赶紧补一句。   “偷鸡摸狗的手段,我可不要。”曹盼也不落于后,赶紧的说了一句,痞子瞪大眼睛道:“那也是本事。”   “放肆!”痞子这话算是认了曹盼所言,荀令君一拍惊堂木,痞子一缩脖子,曹盼道:“大人,我已经让人统计过了,他带人共砸了我二十三坛红雨酿,若换成盏的话,一坛可倒九盏,共可倒两百零七盏,亦可换六十九式。”   数目算得倍利落,痞子已经睁大了眼睛,“你说是就是!”   “我已经命人将酒肆中所有碎酒坛都收拾好让人带了过来,你要数吗?”指了一旁的布条包着的好几袋的东西,曹盼问着痞子。   痞子惊看着,话已经说不出来,荀令君对此亦是轻轻一笑,再次对曹盼刮目相看。   “此事已无疑虑,是你蓄意毁人酒肆,待审理全案,查明你是否再犯其他的罪名再判!”证据确凿,两人的对峙都对上了,也无须旁的人证加以确定,荀令君确定了痞子的罪名。   “大人明鉴!”曹盼作揖,谢了荀令君,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巡卫终究还是带着他那些兄弟一起走了进来。   “见过荀令君!”巡卫们一同与荀令君见礼,荀令君点了点头。   “曹小娘子说你们是在她拿下了这些痞子之后才出现的是吗?”荀令君拿了状纸询问,巡卫想了想确实如此,“是!”   “你们于城中四处巡卫,多是辛苦,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到的小娘子的酒肆的?”荀令君先体恤了他们的辛劳,随之问起了重点。   巡卫的心一紧,“是有人来报,小娘子的酒肆有人打架,下官这才带着兄弟们赶往酒肆,等下官赶到酒肆后,就看到小娘子的人已经将他们拿下。”   “见到小娘子的人已经将这些地痞拿下,你都做了什么?”荀令君接着问,巡卫的额头已经滴落了一滴汗,“就是,想带他们回去询问,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依照习惯,你不是应该先问我事情的经过,然后再将我们带走吗?”曹盼笑笑地问,荀令君看向曹盼,却不得不说曹盼说得不错!   巡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下官,下官当时是觉得打架的人数众多,还是带回去再问比较妥当。”   “哦,你是这样的想的啊,那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怎么答不上来啊!此事我是受害者,我家的酒肆被砸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就想把我带走呢?你想的是带我上哪儿?”曹盼依然将一开始就问过的问题抛了出来,巡卫见事到如今,如果想要完成他受命的事,必须要跟荀令君说明了。   “令君大人,下官请与令君大人密禀。”巡卫硬着头皮地冲着荀令君开口,荀令君一眼看过去,巡卫再道:“请大人听完下官的密禀之后再作处决!”   荀令君看着巡卫,下面那百姓已经在私语,“还真是官贼勾结,莫不是连荀令君也跟他们勾结吧。”   曹盼默默地为说这话的人点了个赞,荀令君皱起眉头道:“你有何不可对人之言。难道你与这地痞当真有所勾结?”   “绝无此事,令君大人,请你相信下官,下官绝非官贼勾结之人。”巡卫急得直擦汗,深吸了一口气地想着究竟该怎么跟荀令君说的好,荀令君皱着眉,“曹小娘子适才所言你也听到了,你既非与人勾结,有什么话你就当众说!”   巡卫哪敢当众说啊,只怕一说出去,他的小命将休矣。   “令君大人!”巡卫哀求地看向荀令君,曹盼道:“令君大人,你且听听他说的话也无妨,我既然来找令君大人,自是信得过令君大人的为人,所以,令君大人只管听完他的话再作决断!”   本来是不肯听巡卫的话的荀令君,一看曹盼那全然信任的目光,还有巡卫急着满头是汗的样子,“跟我来。”   得了荀令君的发话,巡卫急急地走了上去,荀令君带着人进了内堂,“这里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说吧!”   “令君大人,下官是奉丞相之命,借由小娘子与痞子动手一事,将小娘子带回大牢,余下的丞相自有安排。下官真没有与那些地痞勾结。”巡卫急急地表明立场,以证自己的清白。   荀令君听完甚为吃惊,这件事,竟然是曹操的手笔。   “曹小娘子是丞相之女,丞相为何要你将曹小娘子关入大牢?”荀令君不是不相信巡卫的话,但是这样的做法太诧异了,荀令君并不明白曹操何意。   巡卫道:“丞相行事,岂是下官能猜度的。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下官没想到,小娘子虽然年幼却极聪慧,竟然猜到了下官是受丞相之命,非说要告到尚书台来,请令君审查此案。”   再听这一重记,荀令君更是面露诧异,“你说丞相指使你一事,小娘子已经猜出来了,猜出来了还有意要你跟着来尚书台。”   “是,令君大人,你是不知道,那小娘子非比寻常,下官的心思小娘子猜着一点都不差,可是下官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小娘子为什么非要到尚书台来。”   巡卫很冤枉啊,事情乍听很轻松,他也觉得这件事办起来再容易不过,哪想到曹盼人小鬼大,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第014章 说动荀令君   “你说什么?”在曹盼闹到尚书台这会儿,曹操从宫里出来,立刻从他人口中听到了曹盼的所做所为。   为曹操委以重任的侍从面露难色,“丞相,你没听错,小娘子把地痞还有巡卫都告到尚书台去了,奴进宫这会儿听说令君已经受理了小娘子的案子。丞相,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曹操是再次对曹盼刮目相看呐,“她是用什么罪名把地痞跟巡卫告到尚书台的?”   “说是官贼勾结!”侍从总算还是知道点事,罪名已经叫人打听了清楚,要是连这也答不上,曹操能饶了他才怪。   曹操听着一顿,随之大笑了,侍从拿不准曹操这是怒极了笑啊,还是真的在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我这女儿啊,哪里像是三岁,三十岁的人都没她如此老道。”曹操笑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侍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说,她会不会是已经看出来了是我设的局?”曹操突然问了一句,侍从冒出一滴冷汗,不确定地道:“这,不能吧。”   能不能的曹操都不能确定,眼下正是要去确定的时候。“走!”   朝服也不换了,曹操直奔尚书台去。   还没到尚书台就听到人闹得沸沸扬扬的,门口围观百姓指着公堂内议论纷纷,“真是官贼结勾?”   “不知道,反正那地痞是有意为之不假。令君大人已经带了巡卫进去询问,应该快有结果了。”   曹操听着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直奔后堂。荀令君正从巡卫的嘴里听到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如今正犯难着,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叫唤丞相的声音,荀令君连忙走了出去,“丞相。”   “文若!”曹操扶着荀令君,“家中之事,没想到闹到了文若这里,让你见笑了。”   一句话算是认下了事情确实是他所指使,荀令君听得明白,“小娘子甚是聪慧,已知是丞相所为,不知丞相有何打算?”   “文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曹操笑问,荀令君看向曹操,曹操道:“文若知我,那是我的嫡女,我只想她们母女随我回府。”   面对荀令君,曹操直言自己那些心思,这也是他为何要布下这些局的原因,荀令君道:“丞相若想让她们回去,理当好言相告,眼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大汉朝廷的声誉,事情也不能轻轻放下。”   曹操道:“我知道,文若可以随意处置他们,但小女就借尚书台的大牢一用如何?”   荀令君皱起眉头,显然并不怎么同意此事,曹操连忙道:“文若,此事拜托你了。”   竟与荀令君行一大礼,荀令君岂敢受之,连忙避过,“丞相这是折煞下官了。”   曹操道:“我之家事,让文若牵涉其中,是我之过,我还让文若行了小人之事,更是我之过。这一礼,文若受得,文若受得。”   一句话说到这儿,这是打定主意非让荀令君帮忙不可了。   “我那夫人性子强硬,小女学了十成十,若非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所以文若,你就帮我一回!”曹操真诚地恳求,荀令君看了曹操许久,“小娘子我能留下,但尚书台的大牢不关无辜之人,余下的,丞相自行处置。”   能让荀令君违背原则将无辜的曹盼留下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曹操要的也只是这样,“只要你将人留下,余下的不劳文若。”   荀令君总算还是坚持了一点,“如此,下官这就去前堂了,你,随我一同出去!”   叫唤的人非是巡卫无疑,曹操与荀令君笑笑,荀令君也是还以君子一笑,步往前堂。   “肃静!”荀令君坐于正堂之上,其一开口,原本喧哗的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曹盼看了一眼似乎镇静下来的巡卫,半眯起眼。   “今日之事已然查清,并无官贼勾结一事。巡卫未及审问而欲将小娘子带走,是巡卫之过也,今重打三十大板,以作惩戒,往后有类同此事,不可再犯!”荀令君的话音落下,曹盼眼皮更是直跳。   “谢令君大人!”巡卫跪下叩谢。荀令君道:“至于尔等砸人店面,毁人财物,按所毁价值作赔,罚其于牢狱三月。”   “大人,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地痞们一片哀吼,荀令君却道:“把他们拖下去。”   真冤假冤的他们毁了曹盼的东西不假吧。这两个波人都被处置了,接下来该是曹盼,这才是重头戏。   “小娘子并无异议?”荀令君见曹盼一言不发,含笑看着,荀令君突然问了一句。   “算是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只是受命于人。”曹盼如此说,荀令君垂下了眼眸。   “所以,荀令君会如何处置我?”曹盼接着又问,已经有人道:“怎么还要处置小娘子?”   跟着过来作证的人们已经七嘴八舌地冲着荀令君道:“大人,小娘子虽然对地痞动手,那都是因为这些地痞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砸了小娘子的酒肆,小娘子动手,那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是啊,小娘子如此年纪,情急之下才会跑来求尚书令大人为她作主,我们都是人证,我们可以证明小娘子的言行。”   七嘴八舌的都表示要为曹盼作证,这份心意,曹盼心领了!   “令君大人,我只想问一句,大人心中的正义公道还在吗?是不是,一个人有了权有了势,他想要做到的事,不管是对还是错,或是旁人的意愿肯不肯,都变得不重要,整个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一个人转?”曹盼与荀令君作一揖而问,荀令君道:“自然不是。”   曹盼点头道:“既然如此,令君大人觉得小女有错吗?若小女有错,令君大人要如何责罚,小女绝无二话。”   坦荡地迎向荀令君,曹盼显露出她的傲骨。   荀令君是诧异的,他时常出入丞相府,对于曹府的公子小姐都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如那为曹操战死的曹昂,还有眼下曹操的长子曹丕的,还有最有文采的曹植,或是最有慧名的曹冲,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曹盼所有的傲骨。   面对曹盼的问话,荀令君一时答不上来,他是被曹操所请,不得不答应了帮曹操,但他心里并不同意曹操这样的做法。   “令君大人知我为何没有去府衙,而直奔尚书台寻令君大人吗?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件事的内幕为人所知,没有人敢为我主持公道。一如我一开始跟令君大人说的话,只有令君大人会为我争一个公道,所以,如果连令君大人都已经丢弃了心中的公义,只为权贵所用,我今日是何下场,我亦无怨。”   那样大义凛然,一派无喜无忧的模样,却将荀令君心中那原本就压抑着的正义全都勾了起来。   曹盼呐曹盼,她真不像是曹操的女儿。荀令君暗附了一句。   “回了丞相府不好吗?”荀令君有心要试探,故而他问了出来?   “无所谓好不好,我阿娘已经离开了丞相府,其中的内幕,我想令君大人应该知道一二。别的话多说无益,但在我活到现在,我阿娘待我的好,我都知道。慈母爱儿之心,愿为儿付出性命,为人子女者,难道不该多想母亲的高兴不高兴?”   “我不想回丞相府,因为那是我阿娘不想的。她的选择,为人之子难道要强她所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丞相并不缺儿女,可是我阿娘却只有我一个,失去了我,阿娘会受不了的。但是丞相不管是失去了我阿娘还是不知我的存在,他都一样能过得很好。两者之间的差别,如何决择还须多想吗?”   曹盼说到这里,荀令君更觉得惊叹,屋里的曹操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曹盼说那一句话,但是每一次他听着的感觉都不一样。   “倘若他非要你回去不可呢?”荀令君再问,曹盼笑着回答道:“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牵制阿娘的工具,真到了那一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下不仅是荀令君,曹操在屋里也听得一颤,他们都不怀疑曹盼是不是能够做到。   那样一个小人儿站在大堂中间,那样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模样,谁会怀疑她。   荀令君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碰到这样一个有傲骨又有傲气的人,一句宁向直中取,莫身曲中求。再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明白了这些道理,何其难得。   “昔日常闻夫人傲骨,未偿得见,今日得觊小娘子的言行,可见传言不虚。险些我倒成了助纣为虐的小人。”荀令君笑着说。   曹盼已经从这些话里明白了荀令君的坚定,与荀令君一拜,“多谢令君。”   “小娘子回去吧。”荀令君开口,屋里那曹操的侍从大惊,恨不得跑出来捉住荀令君,让他赶紧的改口。   偏偏曹操却不见任何不悦之色,“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还真是和夫人一个模样啊!”   如此一番喃语,显然可见对于丁氏和曹盼的莫可奈何。   “丞相,荀令君让小娘子离开了,小娘子这一走,下回再想故伎重演怕是不成了。”侍从提醒着曹操,曹操一眼扫过去,“她已经猜到了是我设计的一切,也知道我已经在这儿,你以为计划还能成?”   对于侍从之蠢,曹操很是不高兴,目光看向堂中的曹盼,他很是喜欢曹盼的聪慧,还有她这一环一环的破解,就连荀令君的为人都叫她算在里头,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曹操这会儿满脑子想的已经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再谢令君。”得了荀令君让她回去的话,曹盼高兴了,想必荀令君回头一定会劝曹操的吧。如此一来,曹操一通算计最后想借荀令君把她扣下,却叫她策反了荀令君,回头荀令君一定会帮她劝曹操的,这才是她会闹到尚书台最大的原因。   曹盼微微着笑着,跟曹操硬碰硬,她怎么碰。一举将事情闹大,闹到了荀令君的面前,如果荀令君帮曹盼这一回,他就一定会劝服曹操不再行同样的事。   不管曹操心里怎么想,面对荀令君这样的肱骨之臣,曹操是不愿在荀令君的眼里落下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是不断出尔反尔的人,想必比起她们母女来,曹操必以其雄图大业为重。   荀令君道:“我会劝丞相往后不再行此之事。”   不出曹盼所料,荀令君走到了曹盼的面前说了这一句,曹盼心中暗比剪刀手,面对荀令君却是老实的模样,“多谢令君大人。”   “小娘子铮铮傲骨,望小娘子来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青出指的绝不是曹操,而是丁氏。   “我阿娘时常与我说,天下若论公正傲骨者,非令君无疑,阿娘时常教我要多学令君。”曹盼昂着天真的脸与荀令君说,丁氏哪里是会跟曹盼说外面事的人,要是说了,曹盼也不至于在曹操出现之前都不知道这是东汉末年。   荀令君面对这个欣赏的孩子,笑得越显儒雅,“小娘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那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一身傲骨,再怎么长也长不歪。不,不,不,他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小娘子带着你的人都走吧。”叙话可以另找个时间,荀令君没忘曹操在后面呢。   “告辞!”曹盼与荀令君作一揖,回头道:“诸位,荀令君公正廉明,我已经无事了,诸位请回吧。今日之事多谢诸位了,改日各位到我的酒肆,我请诸位喝红雨酿,分文不取,当是我谢诸位的见义勇为,以正天下!”   “好!”曹盼很会说话,听她说的话就让人打心里高兴,荀令君见曹盼待这些寻常百姓都如此宽厚,是个心存仁义者。   “小娘子的红雨酿已闻名许都,能一尝小娘子的红雨酿,实我等之大幸,多谢小娘子了!”一群人还没喝到酒却已经在那儿不住地道谢,曹盼与他们拱手相送,请他们明日一定要到酒肆来,一叠叠应声,各自散去。   “令君大人,丞相大人请你与小娘子一同入内。”曹盼也准备着走了,曹操派了侍从走出来。   “我随你去见丞相大人,小娘子该回去了。”荀令君一开口竟是要护着曹盼的意思。   “令君大人别误会,丞相说了,他绝不会为难小娘子的,只是有些话,丞相当着令君大人的面想要问问小娘子!”侍从赶紧把曹操的态度表明。 第015章 曹操认栽   “有令君大人在,小女不怕!”曹盼昂头冲着荀令君说了那一句,她不怕的理由如同她闹到尚书台的理由,曹操啊,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何取舍,他那心里清楚着。   “也好!”荀令君对于曹盼的信任,想了想竟然同意了,“走!”   与侍从那么一说,侍从赶紧的拱手相请,“令君大人请,小娘子请!”   荀令君走在最前面,曹盼随后,一进了内堂,果然见到曹操负手而立,“文若,是我叫你为难了。”   一见面就道歉,果然不愧是曹操,若没有这高情商和高智商,曹操能叫那么多人为他前扑后继的效忠。   曹盼默默给曹操点了个赞,认同了曹操为人处事。   “还请丞相勿怪,凡事有当为而不可为。丞相想要逼小娘子回丞相府是一片慈父之心,然下官是大汉的官吏,却不能叫百姓平百受冤蒙屈,叫天下人都对臣寒了心。”荀令君将自己为何不做的理由告诉了曹操。   曹操拍荀令君的肩膀道:“文若其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此事是我的不是,与文若无关。”   “谢丞相体恤!”曹操可以不怪,荀令君只有欣慰。不过,余光看到曹盼,“小娘子之事,下官以为,丞相是小娘子之父,天下皆知,小娘子非不认,只是心系母亲,两厢相较,小娘子只是厚于弱,不以强而亲人,这是小娘子的风骨,丞相当喜。”   一开口就帮曹盼说话,曹操同样看向曹盼,曹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对于曹操的打量更不显怯。   “先时我是心中有所执念,不过今日之事让我明白了。往事不可追,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失去,我再捉着不放就是我的过错。”曹操一副认错态度极其良好的模样,引得曹盼眯起了眼,总觉得曹操还有别的招。   “丞相睿智。”荀令君夸了曹操一句,曹操笑道:“正好文若在,你瞧盼盼如此聪慧,是不是应该加以引导?”   荀令君被问得一顿,看了看曹盼,“是该好好教导。”   这么好的苗子让人教歪了,那得多可惜。荀令君心中一闪而过那样的念头,并没有说出口。   “盼盼不想回丞相可以不回,我答应你,从今往后都不再逼你,不过,往后你要回府读书,府中的先生能教好你。”曹操果然是另有打算,终于是把目的说了出来。   “不要!”要是回府读书,那不等于白天都要呆在丞相府了,那跟回丞相府有什么差别了。“我有先生。三盏换一式,我的先生比丞相府里的先生都要多!”   真是个熊孩子啊!曹操哪怕不知道熊孩子这词,也暗骂了一句不好糊弄。“一人教你一招半式,你只学了皮毛而不知其里,有何意义,倒不如进了丞相府,正正经经地跟先生学,不比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好?”   曹盼才不信曹操呢,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我那三盏换一式不好?”   怎么可能不好。然而曹操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这好。   “盼盼,你总不会希望旁人将来笑你小时天赋过人,大时了了吧?”曹操像是诱惑曹盼一般。   曹盼却无甚所谓,“没关系啊,天下人又不都认识我。”   额,一个孩子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辞,实在难缠。曹盼道:“那,我叫人打翻了你的红雨酿,我赔给你总行吧。”   刚刚说了冤有头债有主的曹盼当然是同意的,不过,“你赔我可以,我想什么时候去拿再说。我不去丞相府。”   显然对于曹操的黑历史曹盼是多有防备,眼下对曹操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   曹操面对曹盼的诸多防备亦是无奈,还是荀令君道:“小娘子畏于丞相算计,今日却是多心了。小娘子聪慧善观人心,丞相观之是起了爱才之心,故不顾小娘子的身份,也想小娘子与诸位公子一般有名师教导,将来亦可为国为民尽一份心。”   为父之心都是一般,荀令君面对曹盼未偿没有爱才之心,若是曹盼是个小郎君会更好,小娘子,好好引导或许将来曹盼也能有一番成就。   曹操道:“读书也有休浴,而且你每日早来,下了课就能回府,有令君为证,难道我还能诓你。”   当爹的也是不容易,面对这样一个聪明得不像样的女儿,诸多算计都叫曹盼给搅了。要是让他放任曹盼野生野长,不,应该说是由丁氏教导,外人你教一招,我教一招的,学得不全,那不是误了曹盼?   虽然信不过曹操,对于荀令君,曹盼是绝对信得过的。相比之下,如果曹盼真想学到本事护住丁氏的事,就她现在这在东学一招,西学一招,确实有难度。   丞相府的名士不少,就是荀令君。“令君会偶尔去府里吗?”   面对荀令君的敬佩,曹盼是捉住荀令君怎么都不肯放了。荀令君道:“偶尔会去。”   “令君能收女弟子吗?我对令君十分敬佩,令君可不可以收我为弟子?”曹盼心里怎么想,立刻人付于行动,曹操都呆了,荀令君也好不到哪儿去。   荀令君面露难色,“朝事繁忙,我并不收弟子。”   曹盼很是失望,转对曹操昂着头道:“你要是能让令君答应收我为弟子,我就回丞相府读书。”   哇靠,当着人的面你这么威胁你爹,有你这样的吗?曹操瞪大了眼睛,然而父女之间如何斗气是另一回事,在荀令君面前,曹操当然只能力挺曹盼,他算是看出来了,曹盼人小鬼大,向来是说得出做到得,真不知像谁。   “文若你看,盼盼虽是个女郎,聪慧不假,傲骨铮铮,不如,你闲时与她指点一二。”曹操转头冲着荀令君就说,荀令君面露难色,“丞相,你知下官从不收弟子。”   “凡事总会有第一次。令君,我跟你保证,我会听话的,你收了我当弟子,往后除了阿娘的话,我最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喝水我绝不吃饭,我很乖的!”曹盼已经朝着荀令君跪下,话中的内容直让曹操嘴角都抽搐。   特么乖又无赖的样子,曹操很喜欢!   “小娘子!”荀令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曹盼刚刚显露的机智是难得一见的,如今这样直接地跪下恳求的模样,又表露了她的真实,她是真的想拜他为师。   “令君,你就收了我吧,哪怕不是正式的也行,就记个名,闲来无事你就指点指点我,把我教成跟你一样的人吧。”曹盼伸手捉住荀令的袖摆,“令君大人,令君大人!”   可怜兮兮地撒娇,要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丞相!”荀令君是没遇到过像曹盼这样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好!曹操要是没有看出来荀令君的松动他也当不了丞相。   “文若,我看你就收下盼盼,我也不求盼盼能学得你十成,只要有你一半,余愿足参。”父女俩皆是对荀令君十分推崇。   “令君大人,令君大人!”曹盼再接再厉地哀求着,瞧着再可怜不过了!荀令君道:“好吧!”   “多谢令君大人!师傅在上,受盼盼三跪九叩。”曹盼才听荀令君松口,直接就三跪九叩,速度之快让曹操哑然。   荀令君才说了两个字就受此大礼,后面的话似乎就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了,再难以启齿也必须要说,“小娘子且听完我的话再决定要不要拜我为师。”   “我已经是师傅的弟子了,师傅但有吩咐只管说,盼盼都听!”曹盼话接得那叫一个顺呐,曹操听着莞尔,真是个人精。   “小娘子是女郎,男女总是有别,我虽心中坦荡,恐小娘子惹人非议,故师徒之名不对外宣称,这是第一件事。”荀令君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曹盼点头道:“没事没事,我知道师傅是我的师傅就好,别人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十分阔达,亦是不在意那虚名。荀令君在心里添了几分与曹盼的好感。“那么第二,我是不能日日教导小娘子的,小娘子与丞相府中的先生上课,但有不解可以留着问我,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样,小娘子可以比较,并非非我不可。”   “好!”拜师求艺就是为了解惑,曹盼哪有不答应的份。   “师傅闲时指点一二即可,盼盼知道师傅忙。”曹盼十分体贴地补了一句,荀令君一笑,转对曹操道:“第一条还请丞相亦应下。”   第一条尤其针对的是曹操好吗?曹操看了曹盼一眼,心下不算是十分认可曹盼答应得那么快,毕竟名声这东西在于一个人同样重要。   罢了罢了,既然曹盼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好再出耳反耳。   “好,文若收下盼盼为弟子之事,我绝不外传!”这是曹操给了荀令君的承诺,荀令君一拜道:“多谢丞相。”   “是我要多谢文若才是,我这女儿啊,聪慧得叫我头痛,往后有劳文若费心了。”曹操一副我女儿就交给你管教的模样,荀令君一拜。   “好,文若已经答应收你为弟子,那去丞相府上课一事就这么定下了。”曹操没忘曹盼一开始说的话,也是他在此等着的目的。   曹盼点头道:“好,不过我不仅要学文,也要学武!”   这样的要求让曹操一顿,“小娘子学武做甚。”   曹盼道:“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曹操,大有你要是不让人教我习武,我就不去丞相的意思。曹操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刚进丞相府就把曹茂揍了一顿的事。这么个女儿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学点武功防身也总比被人欺负了好。   “行!”曹操一想通立刻就答应了。   “拉勾!”曹盼伸着曹操伸出小手,曹操难得见她孩子气的动作,轻轻一笑,“这回不怕我出尔反尔了?”   曹盼十分肯定地道:“有师傅在,你不会的!”   这笃定的口气,怎么有种吃准了曹操的感觉?曹操有心想要甩过这样的念头,还是跟曹盼拉了勾,盖了章。当然,疑惑也是要解的。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设的局?”曹操询问曹盼,荀令君也同样竖起了耳朵听,听着事情发展的经过,荀令君也并没有察觉曹操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曹盼又是怎么会一开始就发现了。   “我见过巡卫碰到闹事的人是怎么对待啊,一来什么话都不问就想把我带走,问他带我去哪儿他还不说,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曹盼倒是大度着,曹操问了她也就答。   “就凭这样你就断定了是我设的局?”曹操扬眉不信曹盼凭这点就下了判断。   曹盼道:“地痞们哪怕是进了别人的店,一般也只是求财,求财不成才会砸店,阿甫说他们一来听说我们的酒不卖就砸我们的酒的,这正常吗?”   听起来是有点不正常,可是,你一个孩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在许都里又没得罪过谁,砸我的店这样的事,没有利益冲突一般人都不会干,凑巧我看到了丞相府的马车停在了酒肆门前,这样够了吧。先让地痞来闹事,再让巡卫把我捉回去,关在地牢,我那么小,被关进了地牢一定会害怕,这个时候你像英雄一样出来把我救出去,我一定会很感动的,这样一来,我还会不答应回丞相府吗?”曹盼将曹操原本的目的都说了出来,曹操听着嘴角抽抽,曹盼虽然说得夸张,事情如此。   “下回你要是还想做这样的事,记得别让跟你有关的东西出现在附近,还有,派个强横一点的人,千万别叮嘱他不许伤了人,否则像我这样以死相逼,巡卫不是得乖乖跟我到尚书台。”曹盼与曹操说的这一番话,差点没把曹操噎死,她还教起人来了。   荀令君却皱起眉头来,曹盼对这些事怎么做都知道?   “师傅你放心,我虽然知道这些把戏,但是我肯定不会学的。知道只是为了防着别人设计我。我以后要做个坦坦荡荡的人,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光明正大地去拿,绝对不会像这样用这些阴谋诡计算计人!”曹盼真是深知荀令君之心啊,赶紧的表明自己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跟曹操学坏。   曹操的脸黑透了! 第016章 丁氏怒怼曹丞相   协议达成,曹操提着曹盼将人送回去。   “怎么,为父帮你拜了文若为师,还不唤一声父亲?”曹盼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曹操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曹盼摇头晃脑地道:“你像个父亲吗?”   这是在控诉曹操的所作所为啊!曹操道:“为父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不重要。不过,今天的事会是最后一次,为父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用计逼你,如何?”   “一言既出?”曹盼扬眉不算很相信地问,曹操接道:“驷马难追。”   曹盼看了看曹操问道:“如果我一直不叫你,你会生气吗?”   “你怕我生气吗?”曹操反问,曹盼果断地摇头。曹操甚是无奈地道:“为什么不怕?”   “你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刚刚已经说了,以后不会再算计我,既然这样,我又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都,都没关系。”没有利益纠葛,所以曹盼才能不在乎。   曹操道:“你不叫我父亲是因为什么?”   “谁让你满脑子坏主意。”曹盼睁大眼睛地控诉,曹操道:“我只是想让你跟你阿娘回丞相府,那叫打的坏主意?”   “你明知道阿娘不肯回去却用我逼阿娘,那还不叫坏主意?”曹盼又堵了曹操,曹操无可反驳,站在曹盼的立场,他还真做了坏事。   “那我现在说了不逼你了,以后你想学什么,要什么,为父都给你,你还不肯叫我父亲?”曹操不放弃地跟曹盼讲道理,曹盼抬眼看了曹操,“你在利诱我吗?”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控制住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跟个小孩子计较太掉份,他就是气了,眼前这小妮子也不在意。   “不用利诱,以后你做好了,我会叫你的。现在,你今天还算计我,我不叫你。”曹盼任性地掉过头,告诉曹操她的生气。   曹操满是无力,“你啊,跟你娘一样,吃定我了。”   曹盼冲着曹操扮了个鬼脸,“提醒你哦,我阿娘要是看到你的话,一定会跟你算账的。”   额,真是把这件事忘得七七八八了啊!曹盼都闹到尚书台去了,丁氏还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丞相,到了!”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曹盼高兴地掀起车帘,“到了,到了,我走了。”   曹盼丢下这话果断地跳下了马车,都不用人搭把手。“阿娘!”   正头痛着的曹操听到曹盼那么一唤,隔着车帘看了出去,那隐隐约约的身影只一眼就能认出。   “回去休息吧。”丁氏早得了消息曹盼没事,这不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曹盼平安无事的回来,吩咐平娘把人带回去,回头冲着缩在马车上的曹操道:“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再想缩着的曹操还能缩吗?从马车走了出来,唤了一声夫人,丁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丞相怕是唤错了。”   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里去,曹操那笑僵了一半,一眼横过旁边的人,个个都当作没看个没看到,曹操这才走下马车,乖乖地跟着丁氏的后面,走到了花园,丁氏随后将手里的东西就往曹操的身上扔。   “曹阿瞒,你还要脸吗?竟然这么算计盼盼?”丁氏劈头就骂。   曹操接着被砸了身上的东西,是块玉佩,直接揣怀里。“我就是想看看盼盼到底有多聪明。”   “别拿话来糊弄我,再者,盼盼再多聪明又怎么样,她是女郎,不是郎君,再聪明又能如何。”丁氏哪里由着曹操糊弄,“我告诉你,要是盼盼因为你有半点差池,我一定跟你拼命。”   “这说到哪儿了,盼盼是我们的女儿,难道我不盼着她好。”曹操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曹盼的态度。   “盼盼想出三盏换一式的法子,无非是想多学着点东西。我们的女儿不是寻常的小娘子,你不能拿了一般的孩子来对她。我跟盼盼说好了,往后她回丞相府上课,跟着府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不用,我能教她。”丁氏想都没想地拒绝,曹操却肯定地道:“你教不了她,你得认。”   丁氏被一堵,“我怎么教不了她,盼盼现在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盼盼有什么不好,盼盼虽然还小,她却不像她那样年纪的孩子,留在你的身边,你没办法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想出三盏换一式的法子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事实摆在眼前,曹操就是要丁氏认清了。   “盼盼知道她自己要什么,她为不让你提心,不让你负罪,她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比起鱼龙混杂的教授,难道丞相府的先生全心全意的教盼盼,不好吗?”曹操继续地问,丁氏此时忍不住落下了泪,“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你。”   曹操上前想要搂过丁氏安抚她,丁氏根本不让他碰,怼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盼盼她不用那么辛苦。我知道,盼盼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母女之间,丁氏与曹盼相依为命,曹盼那点心思,丁氏都不用她说就一清二楚。   曹操道:“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我只想让你们回丞相府,我有什么错?”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从我走出丞相府的那一刻开始,就算我死,我也绝不会回去。曹阿瞒,你我夫妻的情份已尽。”丁氏冷声地揭露她的心志,曹操看着丁氏,“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来接盼盼。”   丢下这一句,曹操转身离去,他也是有自尊的人,对于丁氏的执着,并不等于说他就能不断地接受丁氏的拒绝。   曹操离去,丁氏抹去了眼泪,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哭过,这才转身往曹盼的屋里走去。   曹盼正趴在桌上想着什么,一看丁氏进来,曹盼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阿娘!”   丁氏应了一声,伸手摸摸曹盼的头,“我听你父亲说,你答应了从明天开始进丞相府上课?”   “是他要求的。我拜了荀令君为师,这就这样,我才答应回丞相府上课的。”曹盼小声地与丁氏说了一句,丁氏面露惊色,“荀令君怎么会答应?”   “我求的荀令君啊,撒娇耍赖,反正荀令君已经答应了。不过荀令君说了这件事不能叫外人知道,他也答应了不会让别人知道!”曹盼没忘荀令君的要求,提醒了丁氏,千万别传出去。   丁氏一想道:“也是,荀令君者,王佐之才也,多少人盼能入其门,至今未闻其有徒,要是你被他收为弟子的消息传了出去,于你也不太好!”   所以说,同为父母,曹操与丁氏两个人的想法并不一样,曹操很希望自己的儿女名声大噪,最好天下皆知;丁氏想的却是曹盼的健康安乐,名声那些东西比起人的平安来,什么都不如。   “荀令君,真君子也!”曹盼摇头晃脑地说,“要不是荀令君,真要被他算计到了。”   同样也甚是恼怒曹操的丁氏,这会儿就不计较曹盼用的那个代词。   “我的红雨酿,被人砸了好多。”曹盼这会儿才来得及心疼她的红雨酿,丁氏道:“既是他让人砸的,叫他给你赔。”   “他说了赔,说是让人教我东西赔我。我想了想,还是让他赔我酒吧。我进了丞相府,再想学他身边那些人的本事不难,砸了我的酒就让他赔我酒,一倍的酒。”曹盼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丁氏道:“丞相府里的酒比不上红雨酿。”   作为曾经的当家夫人,丞相府的家底丁氏一清二楚,为怕女儿吃亏,丁氏提醒了一句,曹盼笑呵呵地道:“就让他赔我一样的红雨酿,那可是我不卖酒肆的招牌,唯我此一家!”   那上下联都挂着门口了,曹盼笑眯眯的并不打算因为进了丞相府就放弃,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尤其那篮子还是曹操的。   “你倒是心大,若是进了府有人欺负你,只管去找他,他要是不管你就跟阿娘说,阿娘会护着你。”丁氏抚过曹盼的额头,轻轻地叮嘱,曹操的儿女中,眼看是以曹盼最小,府中的公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以前的时候丁氏从来不让他们出现在她的眼前,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欺负她的盼盼。   “阿娘放心,我是随便叫人欺负的吗?”曹盼倒是一点都不操心,拍着小胸脯告诉丁氏,她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丁氏道:“你若是大点阿娘还不至于这么操心,要不,缓一缓再进丞相府吧。”   “不用,阿娘,我虽然小,论起打架来我才不怕。而且我跟他说好了,进了丞相府我不仅要学文,还要学武,他一定要找人好好教我。你看等我学好了武功,谁还能欺负得了我!”曹盼信心十足,曹操的儿女她都见过了,还有个曹冲当小弟,这样要是还能被人欺负了,她是白活了那些年了。   对于曹盼的淡定,丁氏无言以对,曹盼抱住丁氏道:“阿娘给我做几身方便运动的衣裳吧,曲裾连跑都跑不快,万一叫人打了,我打不过人还跑不过别人!”   丁氏一听更担心了,就曹盼这小短腿,她怕是打不过也跑不过的吧!曹盼却兴高采烈地道:“阿娘,要不同颜色的。” 第017章 包子的诱惑   自此,曹盼开始了勤奋读书的生涯,只是这第一天就显得不尽人意了!   曹操上朝之时就想曹盼今日初来上课,要赶早些回来安排,是以一下朝就急急地赶了回来,一问愣住了,曹盼还没到?抬头看向外头,辰时已经过半了,人还没来。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曹操的脸已经黑了,得令的人赶紧去看,半路又折了回来,“回来了,回来了。”   曹操一听大步走出去,看到曹盼手里拿着个包子吃着走进来,浓浓的肉香味让饿了一早上的曹操更觉得饿了。   “丞相!”被派了去接曹盼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内侍,见着曹操腿直打哆嗦。   “什么时辰了?”曹操扬眉而问,小内侍已经吓得跪下了,“辰时,辰时过半。”   曹盼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了道:“跟他没关系,我刚睡醒。”   这么自觉地认错,曹操更觉得牙痛,“鸡鸣而起早读书,这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像是读书的样吗?”   面对曹操明显怒气冲天的样子,曹盼淡定地从内侍背着的食盒里拿着一杯热乎乎的豆浆来,喝了一口,好甜。   “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长不高?”喝完一口豆浆后曹盼才反问曹操,“睡不够会长不大的,我还想快点长大。”   曹操说道:“你的兄长都如此,他们都长大了,怎么你就长不大?”   “你不心疼他们,我娘心疼我啊。再说了,我是小娘子,跟他们又不一样。你饿吗?还有两个包子,要不要分你?”曹盼抽个空问了曹操,曹操咬牙切齿地道:“你还记得分我!”   “要不要?”   “要!”曹操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真是饿了,从前从来不觉得,但是闻着曹盼手里的豆浆味,还有那肉包子,他就觉得很饿。所以,卞夫人听说曹操要找曹盼算账,赶着过来想拦着他点,结果却看到曹操跟曹盼坐在台阶上,父女一块吃包子。   “这是豆浆,分你一半。”曹盼让人拿了个杯子,将她那豆浆倒给曹操一半,曹操瞥了曹盼一眼,接了过去,一手包子一手豆浆的搭配,突然觉得很圆满。   “今天的事看在你第一回上课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往后一定要赶在卯时前赶到相府,你要是嫌太早了就住相府。”吃饱喝足了,曹操开始跟曹盼算账。   曹盼摇头,“不要。起太早了对身体不好,我还小,才不要那么辛苦。以后就跟今天这样,卯时过半前我赶到丞相府。”   “放肆,读书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吗?”曹操喝了一声,曹盼一点都不怕的道:“不是啊。但是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吃饱喝足,我却要反过来为了读书吃不好睡不好,那不是本末倒置吗?我记得阿娘说过,你小时候也不喜欢读书,我还卯时准时来上课呢,你那时候连我都不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课都没怎么上。”   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夫人是什么后果,那就是你小时候的所有黑历史她都一清二楚,连带着你的女儿也会知道你的黑历史。曹操面上讪讪,却努力板着个脸道:“你娘还跟你说这些?”   “昨天说的。”对于一个担心女儿被人欺负的娘亲,丁氏一股脑的就将曹老板的黑历史都倒给了曹盼听,只为了告诉曹盼,读书嘛,开心最重要,书上的内容都是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曹盼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吃好睡好了再慢慢读书不迟。是以,曹盼今天能理直气壮的来晚!因为有靠山。   “你不能跟我比,我小时候不读书,我现在同样有出息。”   曹操有心想把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圆过来,挺直了腰如是说。   “我还没长大,你怎么知道我将来不会比你更有出息?”曹盼又是反问,曹操被噎了反问,“你还能做得比大汉的丞相更有出息?”   “谁知道,女人又不能当丞相。”曹盼凉凉地说,曹操瞪着曹盼,曹盼也同样瞪着曹操,那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   “丞相,我看你与小娘子各退一步如何?”场面僵持不下,曹操是执意不退,曹盼也一样,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父女立刻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却是郭嘉。   “奉孝啊!”曹操唤了一声,理了理衣裳站了起来,郭嘉拱手一笑,曹盼道:“你刚刚说各退一步怎么说?”   郭嘉看向曹操,曹操点了点头,郭嘉方才道:“卯时起得太早,对小娘子这样的年纪确实是为难。辰时过半又太晚,不如就定下辰时,往后小娘子每日辰时到丞相府,迟而受罚,如何?”   曹盼眉开眼笑地道:“可以。”   明显地偏着他嘛,曹操却是瞪了郭嘉一眼,郭嘉道:“先时嘉一直都觉得卯时进学堂为人之最痛,主公不以为?”   曹盼一听捂着嘴一笑,想必曹操跟郭嘉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曹操听完后咳了一声,“看在奉孝的面子时,就此定下,你,往后不许再迟到。”   “我是个好孩子。”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嘴角抽抽,对于他,他是看不出曹盼哪里像个好孩子!   “奉孝先进去坐会,我带盼盼去学堂。”既然达成了协议,当务之急是赶紧的把曹盼送到先生那儿去。   “走,我带你去见先生。”曹操不想再跟曹盼生闷气了,果断地朝曹盼伸手,曹盼伸手叫曹操牵着,回头冲着郭嘉道:“下次来早点,包子分你一个。”   这么自来熟的模样,郭嘉浅浅笑着,“下回小娘子记得留我一个。”   “好!”曹盼又不傻,人郭嘉帮着她,给人留一个包子应该。   “走!”曹操也想说让曹盼下回也给他留个包子,还是顾着形象,话没说出来。   曹盼暗做了一个鬼脸,懒得管曹操的喜怒无常。   “丞相!”作为先生,昨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说是今天会有一个新学生来,还是诸多学生里唯一的女孩,虽然有心说女郎不适应与诸小公子一同开蒙,曹操坚持,那也只能认了,老老实实地收下曹盼。   “盼盼年幼,往后有劳先生了!”曹操也知道让一个大儒收个女郎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再强人所难,也不比曹盼的教导重要。   “不敢,不敢!”曹操如此郑重地把曹盼交给他,先生如何敢受。   曹操不便久留,人交到了先生手里,即离开了。先生指着最前面的位置道:“小娘子坐那里吧。”   “是!”尊师重道是基本,曹盼一拜乖乖地坐过去。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把书本,笔墨全拿了出来,摆得好好的。   这灵活的动作,先生一个回头就见她样样都备好了,流露出了惊讶,曹盼端坐着看向先生,先生呢,一时也看向曹盼,犯难。   “先生,盼盼也跟我们上一样的课吗?”大眼瞪小眼之际,有人问了一句,曹盼听声就认出来了,曹茂那胖子。   “小娘子读过什么书了?”先生没有理曹茂,而是问了曹盼,曹盼摇头道:“什么书都没读过!”   一般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读过书了。丁氏又不是对曹盼寄以厚望,只要曹盼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丁氏就满足,是以读书之事,丁氏或许会给曹盼念些书,却没有强迫曹盼去记或是理解。   先生听到曹盼坦荡的回答,嘴角抽抽,这可是怎么办呐,没读过书的小娘子,那不是得让他从头教?   当先生当然从头开始,曹盼继续看向先生,也算是读出了先生那点点的为难,但是,不是她想为难先生,是曹操啊,要是有意见的,跟曹操提去吧。   “先生,盼盼还小,先让她习惯我们上课吧。”有人出声说了一句,曹盼是无所谓,先生道:“也罢,小娘子先跟着我们一起上课,一会我再单独给小娘子启蒙。”   听到这话,曹盼笑着冲着先生直点头,叫那么多不说读了多少年书的人跟她一块启蒙着实是不像话,先生一会肯给曹盼单独开小灶,曹盼没有不同意的。   “孟子曰:莫非受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此与论语中,不知命,无以为君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是表露一样的道理。”先生在上面侃侃而谈,曹盼在下面听着,对于先生的对比教育,曹盼同样在默记。   人家先生看她小拿她当小孩看呆,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没启蒙就会读书太过份了点,否则曹盼一点不介意跟着满屋子的人一个进度学习。先生带着一众学生读了半天的书,发话让他们自己读,终于是有功夫管起曹盼来了。曹盼跟着摇头晃脑地背着,先生哑然,“知道先生刚刚教的什么意思吗?”   顺口想说一句知道,还是想起了她自己是个没启蒙的孩子,赶紧改口,“不知道!”   先生道:“我给小娘子启蒙,小娘子认真听!”   “是,先生!”曹盼十分乖巧地答应着,自此,曹盼的学习生涯正式开始,然而怕是曹操怕是万万想不到,他本意是不想荒废了曹盼的聪慧,结果竟然引得众儿子们都野了。 第018章 捣蛋的曹盼   伪儿童的学习进程是一日千里,曹操诸子中,以曹冲最具慧名,先生初与曹盼开蒙,最是清楚曹盼的进度的,长叹一句惜乎女儿。   曹盼得了机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露自己的成长,宛如海绵一般疯狂地吸收知识。   免不得,曹盼这么小却好学,而且举一反三,立刻引得被先生苛责的人围堵。   事情是这样的,曹盼不习惯带侍女,从前在丁家都是丁氏跟平娘照看她,后来曹操倒是有心给她一个,曹盼果断拒绝,以至于曹操采取了折中之法,曹盼进丞相府的时候就让他身边的内侍收下的徒弟照看曹盼。   曹盼渴了,将人打发了去取水,然后就被人围了。   三个跟曹茂不相上下的小公子围着曹盼,曹盼又不是没经过事的人,一见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都是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被先生罚了好几次,都是你的错!”长得略显粗犷的小公子指着曹盼劈头就一通数落。   曹盼一对上脸就想起了,“你自己背不出先生要你背的书怪我。”   这会儿的学堂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作为小弟的曹冲今天不舒服早走了,曹茂不知道哪儿野去了,就算他在,也不见得会帮曹盼。   “哼,要不是你什么都会背,先生又怎么会罚我们。”   “就是就是!”一通附和,曹盼道:“说了那么多,你们想干嘛,要打架吗?”   曹盼直接地踩到了桌上,终于比这群人高点了。围了曹盼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的三人面面相觑。   “要打架的话,是你们一起上还是你们一个个来。”曹盼哪怕才到他们的腰上,对着这几个人也是不怕的。进了丞相府学文学武,她哪样都是举一反三。   “打她!”三个小公子同时出手,曹盼早防着了,抄起桌上的墨水就往他们脸上泼去,几个小公子没想到曹盼竟然用这种招,吃了一嘴的墨,曹盼笑着道:“黑嘴狗。就这样你们还想打我,欠打!”   说完一溜下桌子,一个横扫千军,一口气把三个都放倒了,随后学堂爆出了惊天的哭声。曹盼不觉得不解气,抄过一旁剩下的包子,直接塞到其中一个人的嘴里,“吵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听到哭声的人全都跑了进来,那伺候三个小公子的尖叫着跑上来,“怎么回事,公子,公子!”   急急地叫唤,曹盼毫不客气地道:“叫什么叫,死不了!”   死得了死不了的,赶紧的告诉先生去啊,不,还有丞相,必须要去告诉丞相啊!   等曹操赶过来的时候,几个儿子脸上的墨已经洗了干净,就是那牙齿吧,还能见到墨印,作为他们的先生正在训人,训的是据说被曹盼打了的那三个人。   曹盼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儿,曹操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不是曹盼打人,而是他那三个儿子。   “丞相!”曹操进来的动静很快惊醒了训人中的先生,三个小公子同时一抖,唤了一声父亲。   曹盼眨了眨眼睛,曹操道:“先生,我听说是盼盼打了人,怎么?”   “是三位小公子围了小娘子想要动手,小娘子才还的手。”先生并不是个只看表面的人,“只是三位小公子想打人不成,竟然还倒打一耙,竟要冤枉小娘子,是在下教导不善呐!”   想到学生小小年纪心无友爱不说,竟然还存心栽赃,先生心中就甚是羞愧。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先生为我儿尽心尽力,其不学好,与先生何干,先生不必羞愧。”曹操一点没有怪先生的意思,先生摇了摇头,轻轻一叹,“这三位公子。”   “先生只管责罚,先生罚完之后,我再好好教教这些逆子!”一句逆子极其严重,曹操同样不能忽略先生话中那句他们不仅想以多欺少,被反打了还要栽赃人,如此心性,不教怎么行。   “父亲,我们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三个小公子哭着哀求,曹操丝毫不为所动,大喝一声闭嘴。   “先生,此事因我而起,我请先生将他们交给我教训,不知先生能应否?”曹盼终于是开口了,曹操跟先生都一顿,先生道:“你想怎么教训他们。”   “就罚他们以后帮我做功课,一人给我做一份。”曹盼笑眯眯地说,曹操已经道:“不可胡闹。”   “我哪有胡闹,兄妹有友,再没有比帮忙做功课更好的事了。而且,他们不就是因为我被先生夸赞,他们却被先生体罚,所以才不高兴要找我麻烦,那就让他们帮我做功课好了,也是让他们温故而知新!”曹盼的理由是一套又一套的,先生一听也是,“甚好,就照小娘子说的做。”   曹操很有心问一句,先生,你怎么就听了曹盼的话呢?   “如果他们完不成的话,一次翻倍,第二次再翻,三次之后如果做不完,就罚他们三天不许吃饭。”曹盼说着又接着补一句,“不仅让他们饿着,还要让他们饿着看别人吃。”   体罚什么的叫人记不住,心灵上的折磨才够狠。   “咳咳!”曹操咳嗽了一句,曹盼道:“不觉得我的主意好?”   先生总觉得自己将学生那隐藏的恶根暴露出来了,指着三个小公子道:“听到了吗?往后你们不仅要做完自己的功课,还要一人帮小娘子做一份功课,如果做不到,啪!”   甩着那戒尺,吓得三个小公子一个哆嗦,曹盼小声说了一句无胆鼠辈,独独曹操听到,立刻被瞪了。   如此,先生将一家都打发了,曹盼拍拍屁股就走。   那三个就没那么好了,先生准了曹盼的惩罚,曹操对于他们的恶行极其不满,三个堵一个不说了,被打之后还敢诬陷人,这是品行问题,必须要教训。   第二天屁股都被打肿的三人还得去上课,曹盼看了他们一眼,“好好听课,连我那份也要一块听,功课做不出来,会很惨的哦。”   本来是想教训曹盼的,没想到教训人不成,反倒被教训。   但是,在被接连教训之后,没有一个敢心起怨念。曹盼是习惯下课之后就做功课的人,做完了回家就能好好玩。   然后,那三个跑了过来,抽抽嗒嗒地道:“我,我们不会做你的功课!”   “这么简单都不会做?”曹盼面露诧异,只是背背诗,写几个字而已,难道他们当初不是这么启蒙过来的?   还真不是,曹盼的进度一日千里,而且每个先生教学生的办法都有点不一样,曹盼吸收能力快,先生教的东西会再精。   至于背诵嘛,那是无数人的短板。“我们的功课,我们的功课还没做完,怎么办呐,啊……”   课堂再次升起一片哭声,曹盼突然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天天被关在学堂里读书背书,他们还没技巧。   “以后,还敢欺负我吗?”曹盼觉得自己跟小朋友计较太掉份了,与人结善总比结恶好,开始不好,以后好就好!   “我们三个都打不过你,还怎么欺负你!”这真是一句大实话,人人都是欺善怕恶,之前看着曹盼小,心里就认为曹盼好欺负,免不得看先生天天夸她,他们却天天挨骂,心起不愤,就想教训曹盼,这些心理倒是正常得很。   “能不能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是另一回事。”曹盼觉得这心态很重要,关系着她的决定,所以要问个清楚。   “以后,你的包子不单分给冲哥哥,也分给我们,那我们就再也不欺负你了。”其中一个说一句老实话,曹盼道:“你们还能没包子吃吗?”   “不一样,丞相府的包子做的没有你带的好吃!”又是一个吃货说出了事实。   曹盼顿了半响道:“行,不就是几个包子的事吗?以后我也给你们几个带一份行吧。”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喜欢吃你的包子!”曹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立刻表态包子的事也要算上他一份。   曹盼抬头看天,“都不缺吃的人,还贪我的包子,给你们带,给你们带。看在你们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再教你们背书吧。”   “你教我们背书,你的功课做完了?你的背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了出来,曹盼道:“当然做完了。以为我是你啊,背书,那也是有技巧,要不要学?”   “要!”对于他们而言最痛苦的事,曹盼竟然说很简单。可以完成功课,谁还想被老师骂!   曹盼挽起了袖子,由此也让一众人的下巴都要掉了。   第二日,先生一进学堂就发现学堂的状态不太对啊,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那么满足呢?   却是曹盼一口气带了两篮的包子,保证整个学堂的人每人两个。对于曹盼的包子,垂涎三尺的不仅曹茂,如今吃到了,对于曹盼的好感立刻上升满分。   曹盼得亏了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她还能差这几个包子,早给他们带来了,她还以为丞相府的这些同父异母的兄长看不上她那包子。   先生第一批检查功课的就是那三个帮曹盼做功课的人,不仅是曹盼的功课,还有他们的。   入丞相那么多年,这三个的功课少有完成的时候,今天竟然都完成了,要背诵的内容虽然背得有点磕磕绊绊,总体还是背下来了,先生面露诧异,那三个看着曹盼眼睛直发亮。   哦,这三位最长的那个叫曹京,略胖的叫曹均,最小的一个曹徽,年纪年仿,虽非一母所出,感情不错。   “坐下吧!”先生一看他们完成了,难得地夸了他们一通,这才让他们坐下,三人都昂着头一副做了大好事的模样,曹盼掩口笑。   “盼盼妹妹真厉害,我看不如我们也请盼盼妹妹吃东西吧。”下午先生说了让他们自习,曹京是他们之中最大的,高兴地跑了过来声声叫着盼盼妹妹。   曹盼道:“可以啊!”   “吃糕点吧,我知道东城有一家卖糕点的可好吃了。”胖的曹均也是个吃货,挤了过来发表意见。   “那不是要出府。我们出不去,我也想出府玩来的,可是四处守卫的人那么多,出不去。”曹茂再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嘀咕了一句,曹盼道:“都想出去?”   四颗脑袋齐齐点头,他们想出府一趟不容易!   “想出去就听我的,我带你们出去。”下午竟然是自习,曹盼也不想再呆着,去酒肆看看多好!   “咳咳!”曹冲咳嗽了一声,一众人都捂住了嘴,曹盼却冲着曹冲道:“你要不一块出去?”   “好!”曹冲答应下了,几个一片欢呼。曹盼小声地道:“别闹,我们悄悄出去!”   忙不迭的点头,曹盼打头阵,先走了出去,随后几个接二连三地跟着出去,曹茂问曹盼道:“你想从哪里出去?”   “当然是正门!”曹盼开口说,曹茂一顿,“正门的守卫是最严的地方,从正门怎么出去?”   “瞧我的,我又不是没出去过!”曹盼这个过来人早就摸清楚了曹府的守卫,况且她一个勤奋学武的人,正好也试试看从别人那里学来的阵法合不合用。   微微地一笑,曹盼招呼他们来,“咱们要出去不能偷偷的来,要把那些守卫都放倒了,这样我们出去了才不会那么快被追到。要是被追到的话,一准给捉回来。”   “就我们这样就想对抗守卫,不可能!”曹茂下了判定,曹盼道:“横冲直撞当然不可能,用阵法就肯定可以!”   曹盼说得笃定,招手让他们附耳过来,几个人听着云里雾里的,作为神童的曹冲是略懂阵法的,一直没有作声也是看曹盼的动作。   “先把兵器准备好,长的短的都拿一些。柴房在哪儿知道吗?”曹盼要拿武器,第一个想到的非是厨房无疑。   “我知道我知道,跟我来啊!”吃货还能不知道厨房在哪儿,曹茂高兴地举手,曹盼道:“行,赶紧走,先去厨房拿了东西,然后我教你们怎么摆阵!”   曹盼叫曹茂赶紧的带路,直奔厨房,他们这群公子来了厨房说要找点东西,谁也不敢拦着,曹盼就给他们挑了称手的木头。   “你们记得刚刚我让你们站的位置,还有,打人的时候要用全力,但是不能打头,要往屁股或是手上腿上的位置打,不能伤了人的性命,记住没!”武器一到手,曹盼就教他们摆阵,就连让他们怎么打人都教上了。   “盼盼你懂的好多!”曹茂感慨了一句,曹冲手上也拎着根木头,对于奉行动口不动手的他,这是个挑战。   “走了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曹盼看报看了看天色如是说。   一群第一次光明正大做坏事的人都激动得不行,拿着武器跟着曹盼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几位公子,没有丞相的口谕,几位公子不能离府!”不出意外,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曹盼在中间,听到声音往外站了一步,哦,似乎还是熟人,那是她上次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拦着她的人。   “我们非要出去呢?”曹盼笑眯眯地问,对于见到熟人还是挺高兴的。   “小娘子!”曹盼这张小脸叫许都都乱了一圈,想忘都难。   “还记得我就好,我们要出去,让开吧!”曹盼一点都没有被人拦着该往回退的自觉,持着棍开口。   “小娘子,这是丞相的口谕,还请小娘子莫要为难下官!”守将如此说话,曹盼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   还没反应过来曹盼话里的意思,曹盼一个横扫千军又把人放倒了!   “将军!”一看守将被打,其他守卫都大惊,急急地跑了过来,曹盼喊道:“快点动手!”   随着她那一声令下,他们都动了,拿着那木棍就往守卫的身上打,守卫的人不少啊,一个个都想把他们捉回去,曹盼仗着身小灵活,让他们站好了队形,进可攻退可守,她再后面补招,直把人都给打趴下了!   “喂,你们快点,一会要是增援来了我们就出不去了!”十数个守卫搞不定几个孩子,事情闹出去一准叫人笑死。曹盼那阵法却是十分玄妙,加上这些人又不敢真伤了一群曹操的儿女,不能打着他们,那就只有被他们打的份了!   “快走!”一看人都被打趴下了,曹盼叫唤着让他们赶紧的跑!   “跑,快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听到曹盼的话,撒着退都往外跑,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曹盼年纪小,算是跑得慢的了,不敢停地跑了两条街,曹茂喊道:“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歇会儿,歇会儿吧!”   其他人都好不到哪里去,曹盼道:“好,我们歇会,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   得了曹盼的话,一群人都无力地坐下了,曹茂高兴地道:“哎哟,我们可真是出来了!盼盼妹妹,我们这样跑出去,父亲回来了会不会罚我们呐?”   曹冲扫了他一眼,对于他这个时候才来关心这个问题也是服了!   “事情已经做下了,要是怕的话,那你现在就回去!”   “我才不,好不容易才出来,就算父亲再怎么罚我们,也等我玩够了我再回去!”曹茂想都不想地说,曹盼道:“既然这样,就别想丞相大人会不会罚我们的话了。”   “歇一会儿了,赶紧走!”曹盼歇得差不多了,起身叫上他们!   “走,我们去东城,我请你们吃糕点!”   “走啊走啊,吃糕点去喽!”一群孩子高兴地说。但丞相府却因为他们翻了天了! 第019章 是不是师傅   “糕点,糕点!”见着那卖糕点的,一拥而上,一个拿了一串,曹盼跟曹冲比较淡定,曹盼想了想半天才要了一串,回头问曹冲道:“你不要?”   “你们带钱了吗?”曹冲凉凉地问了一句,他那些兄弟们本来还高兴着,突然没声了。   曹盼咬了一口糕点道:“你也没带。”   曹冲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小公子莫是在说笑,瞧你们一身华服的,要是连买糕点的钱都没有,那不是闹着我们玩吗?”小贩刚见着一群小公子扑过来那叫一个高兴啊!看到他们一人拿了两块糕点,更是眉开眼笑的。等听到了曹冲的话哪里还笑得出来。   “没带钱,怎么办?”提议要请他们吃糕点的曹京干巴巴地问,曹盼横了他一眼,“下次记得双倍还我!”   从荷包里拿出了钱放到小贩的面前,大气地道:“还想吃的就拿,我请你们呐!”   “哦,盼盼妹妹真好!”一众欢呼,曹盼拿了一串给了曹冲,“尝尝看,味道真是不错!”   曹冲是很少吃外面的东西的,他今天跟着一块出来,主要冲的是曹盼。如今糕点送到面前了,吃就吃吧。   接过来曹冲咬了一口,问了曹盼,“接着出哪儿?”   他不认为曹盼的目的是跟后面那四个的目的一样,冲着这糕点来。   “回我家。哎,马车!”曹盼见到一辆马车路过,扬着银子道:“送我去不卖酒肆。”   “我也去!”曹冲说了一句,曹茂高兴地道:“我也去!”   余下的三个也表示他们也要去,曹盼带了他们出来,还能把他们丢了,麻利地让他们上马车,走去!   “盼盼妹妹,我们去酒肆做甚?”曹茂嘴里塞得满满的,吃还堵不住地问曹盼,曹盼道:“去玩呐!”   曹冲是一个字都不信,他不是那四个兄弟,满脑子的浆糊。况且不卖酒肆这四个字还是曹盼叫他找了先生提的,那是曹盼的地盘。“酒肆有什么好玩的?”   从来没去过酒肆的公子好奇地问,曹盼笑眯眯地道:“看你怎么玩。”   马车的速度是极快的,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不卖酒家前,曹盼给了银子,马夫赶着车就走了。   “当!谁是这酒肆的当家?”曹盼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听到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站在了门前,随手扔了手里的刀到地上,吓得曹盼那几个哥都缩了缩。阿甫在里头听到了动静,连连走了出来,曹盼已经出声地道:“我是!”   小步走到汉子的面前,汉子目光如炬地扫过曹盼,曹盼丝毫不畏,汉子瞧着啧啧称奇,“年纪虽小,胆子却不小,竟然不怕我。”   曹盼道:“阁下未打我,亦未骂我,我何以惧之?”   “我听说你这红雨酿极好,给我来一坛。”汉子说话便坐到了一边的酒桌上,昂头挺胸的冲着曹盼说。   “阁下既知我这红雨酿,也一定知道我这酒肆的规矩。”曹盼笑眯眯地问着,汉子摆手道:“什么规矩我不管,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不是在酒肆前设了酒案,什么东西都不让人给的就请了人喝酒,我听说你请他们喝酒的都不过是寻常百姓,怎么到了我这儿又有规矩了,你莫不是想着我诓呢?”   曹盼道:“先时我设了酒案,请人喝酒,却是谢诸位在我被人冤枉时,为我挺身而出前往尚书台作证。诸位待我以仁义,天下所有的本事中,仁义二字,安以贵贱相分?”   “好!”汉子听着曹盼这话,高兴地直拍桌子,指着曹盼道:“你的名声我早就听过了,原以为不过是三人成虎,今日一见,就凭你刚刚那句仁义二字,安以贵贱相分。足见你名不虚传。”   曹盼见那汉子一边说着一边大笑,那眼睛直打亮着曹盼,“小娘子换的东西,不拘什么?”   “是!”曹盼肯定地说,“一句一语,武功招式,或是手艺都可。”   “那你看我这条鞭子如何?”汉子从身后拿出了一条鞭子来,红如火的鞭子,只一眼曹盼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欢。“这条鞭子?”   纵然喜欢曹盼也按捺住,询问地看向汉子,汉子突然将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酒案竟然对半裂开了,一片倒抽。   “这鞭子是我集天下之器打造而成的,不怕火不怕水,刀剑不能断,小娘子觉得如何?”汉子笑盈盈地看着曹盼,曹盼走近了一步,“如此神兵利器,换我三盏酒,阁下岂不亏了?”   “哈哈,亏与不亏,端看各自如何。我是好酒之人,生平最喜练器与酒。打制天下神兵,品尽天下美酒,实吾所愿。小娘子有好酒,我有好器,可换否?”汉子的话刚落,曹盼道:“可!拿酒来!”   阿甫一听立刻进屋拿酒来,汉子立刻从阿甫的手里抢过那酒,打开昂头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好酒!”   说着手中的鞭子往曹盼丢过去,曹盼不慌不忙地接到手,汉子一顿,“小娘子还是练过的人。”   曹盼道:“生逢乱世,技多不压身。”   “哈哈,小娘子妙人也。如此神兵,总该有一套合适的功法,不知小娘子要不要学?”汉子意动而问,曹盼双手拿着那长鞭,“有何不可!”   “如此这一坛酒可不够。”汉子这般说着。   “不知先生以为多少才够?”曹盼反问。汉子道:“要不然你拜我为师吧。”   没想到曹盼想都不想地捋了袍子,“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汉子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利落,面上一僵,“小娘子不问我姓甚名谁,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小娘子就同意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曹盼很直接地回答,汉子一顿,上下打量着曹盼,“你随便拜师的吗?”   “并不,如今我正经的先生算起来只有一个!再加上你就是两个!”荀令君这是认下的,也是双方同意,这才算是真正的先生。汉子一听竟然有人先下手为强了,感慨的问。“谁这么好运气,能收了小娘子当徒弟。”   曹盼老实地道:“与先生有约定在前,不便透露,请你勿怪。”   “一言九鼎,当如是。”汉子点着头说,曹盼看向汉子道:“我已行了礼拜师,师傅打算就让我这么跪着?”   换句话来问就是,你说的收徒是真是假?   “吾还能不如你一个小娘子?”说的是刚刚那句,曹盼笑呵呵地道:“如此甚好,甚好!”   一个小娘子摇头晃脑地装老成,偏偏汉子不以为然,冲着曹盼道:“看你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啊!你都给我磕了头了,我就给你一套鞭法,可惜你太小,否则我亲自教你,你必能领会更多。如今吧,且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从腰里掏出两卷竹卷,汉子塞到曹盼的手里,“另外还有一份是我多年练器悟出的心得,你是用不上的,将来给我找个好传人,莫叫我这一生心血白费了。”   “师傅!”有种被人托后事的感觉?曹盼很想甩掉这样诡异感。偏那汉子笑呵呵地道:“你这酒真不错,多来一坛。”   曹盼冲着阿甫使了个眼色,阿甫赶紧利落的跑了进去,赶紧给汉子拿了一坛酒。   “哎呀,真是好酒啊!要是她也能喝到这酒得有多高兴啊!你要好好练鞭法,这鞭子原本是我给别人做的,可惜鞭子做好了,人却不在了。听说你会用桃花酿酒,取名还是红雨酿,我就想来看看,她以前最是想用桃花酿酒,可惜不得其法,我还常笑她异想天开,从不觉得桃花酿出的酒能喝!”汉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曹盼……每一个酒鬼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往事,曹盼想安慰来着,但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酒喝完了,东西也给你了。往后,用着这鞭子,看谁不顺眼的只管抽死他,用不着客气!”汉子一口气把阿甫刚拿来的酒给灌完了,毫气地冲着曹盼说,曹盼非常给脸地点头认真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用这鞭子的。”   “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娘子。后会有期!”汉子高兴地笑了一声,突然就跟曹盼抱拳,曹盼赶紧留客道:“师傅不再多喝几坛?”   怀里揣着的两份竹卷哪一样拿出来都不单只够一坛酒是吧,而且,曹盼还想弄清楚她刚拜这师傅姓甚名谁。   “不,我还有事,本以来这鞭子跟鞭法都要跟我一起埋没了,如今后续有人,我也算是对得住她了。后会有期!”汉子抄起刚刚被他扔到地上的刀,冲着曹盼挥手,根本不给曹盼留他的机会。   “师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师傅的名字总要弄个清楚吧。   “相逢即是有缘,我瞧着你顺眼喝你的酒,给你这几样东西,你呢,愿意不埋没了我给你的东西,都是缘份,用不着寻根问底的。”汉子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曹盼拿着那红如火的鞭子,面对已经走远的汉子,为难地纠结着,她到底是占便宜了呢?还是亏大了呢?   “快让开,快让开!”曹盼纠结着时,一行马奔驰而来,曹盼果断地要走人,曹冲已经将她拉住,“走那么快做甚。你还怕罚?”   “你都不怕,我更不怕。”曹盼回了曹冲一句。 第020章 美酒不可弃   对啊,这么浩浩荡荡出动的军队那是冲他们来的。   奉曹操之命,将他们几个逆子捉回府!   曹京四个才见了为首的他们的从叔曹洪就止不住地打术。吃到好吃的糕点的高兴早被甩到姥姥家了。   “你们几个真是胆大妄为啊!”曹洪指着他们显然也气得不轻。但是在瞧着曹盼时半响说不上话,哪个侄子他都下得了手教训,独独这么个侄女,想到他那嫂子,曹洪发话道:“将小公子小娘子速速送回丞相府!”   还是让孩子他爹管吧,反正他哥还在府里等着消息,赶紧的把人弄回去完事。   然后一辆马车被征用了过来,六个孩子被塞到了车里,曹茂巴巴地道:“父亲会怎么处罚我们?”   “打板子跪祠堂抄书喽!”曹盼凉凉地说了一句,反正大抵罚的就这几样。   然而听着这话的四个都脸色发白,曹冲反倒是很淡定,曹盼瞄了他一眼,那可是曹操最喜欢的儿子哎!   曹盼一点都不急,下了马车也慢慢地走在后头,曹冲道:“父亲打你,你该如何是好?”   “你呢?”曹盼反问一句,曹冲抿着嘴不发一言地看向曹盼,曹盼冲他笑了笑,里头传来了曹操怒吼的声音,“还不快滚进来。”   曹盼立时就停住了,曹京几个真是跟滚差不了多少!   屋里的曹操看了曹京曹茂,最要紧是扫了一眼最心爱的曹冲,转头问道:“盼盼呢?”   “后面!”曹冲答了一句,曹操一看外头站着那小身影,气吼道:“滚进来。”   “不会滚!”曹盼非常理直气壮地回答,曹操瞪大了眼睛,曹盼道:“要不等我学会了我再滚进去。这会儿我先走了。”   真是嫌气得曹操不够啊,卞夫人赶紧的按下曹操道:“孩子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快去请小娘子进来,瞧瞧可有什么损伤。”   听到后面那一句,曹操也按下了怒火,巴巴地扫了一圈儿子们,倒都没事,接着看向门口,曹盼不得不卖卞夫人的面,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曹操看人都到齐了,开口问道:“是谁出的主意?”   谁出的啊,要不要把曹盼卖了呢?正犹豫着,正主已经开口,“我!”   这么几个孩子里,曹盼是最小的,曹操差点被口水呛到,“你的主意?”   目光往儿子身上转了一圈,不确定曹盼是不是在说笑。曹盼却肯定地点头道:“是啊,我的主意。他们都听我的!”   听完这话,曹操的嘴角抽了抽,面对相对比较诚实的曹冲问,“冲儿,盼盼可有虚言?”   曹冲道:“未有虚言!”   别的儿子曹操还担心冤枉了曹盼,曹冲一开口,曹操哪里还有疑心,接着又问道:“谁想出的布阵破门之法?”   “我啊!”曹盼再次自我认数,曹操一眼扫过儿子们,这回不仅是曹冲,其他人都忙不迭地点头,真是曹盼,半点没假。   曹操想到刚刚守门的将军说的话,虽然很牙痛,还是问道:“你那阵法哪里学的?府里并无人懂,你又不曾学过,怎么学会的?”   “自学!”曹盼也不瞒着,曹操道:“我是问你从哪里来的东西自学来的?”   曹盼给了曹□□怎么问了一个傻问题的眼神,“不卖酒家。”   嘴角抽得越发厉害了,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学了多久?”   “昨天刚学的,今天试试手,效果还不错,丞相的守卫忒差了点,连我们几个孩子都拦不住,这也叫守卫森严?”曹盼讥讽地说,曹操咬牙切齿地道:“你犯了大错还敢挑刺?”   “我犯什么错了?”曹盼理直气壮地问,曹操道:“私自出府,置尔等于险境,这还不算大错?”   “你又没有说过我不能自己出府。再者,天下那么大,人都不一定个个都认识你,谁认识我们了。再说了,许都乃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在这样的地方我们都不敢出府了,以后我们还用得着去哪儿?”曹盼不紧不慢地回着曹操,那理由一套一套的,堵不死人。   “我纵不曾与你说过不能出府,你逃课不假吧。”曹操再翻曹盼的错,曹盼道:“先生说了下午自习,做功课背诵,功课做完了,书也背好了,没事干还呆着浪费大好光阴?”   “你们出去胡闹不是浪费大好光阴?”   “当然不是,今天带他们出门教了他们一件事,甭管什么时候出门都要带银子,你们学会了没?”曹盼转头问那几个哥,除了曹冲,其余四个忙不迭地点头,曹操……   “点什么头,盼盼做好了功课背好了书,你们几个都背好了?先生罚你们要连盼盼的功课一起做,你们也一起做好了?”曹操怼起了儿子们,曹京三个赶紧道:“做好了?”   刚被先生告了儿子一状的曹操一句都不信,“既是做好,将昨日学的文章背一遍。”   曹京三个不约而同地看了曹盼一眼,曹操更气了,“你们背你们的,看着盼盼做甚,背!”   “背不出来,以后包子没你们的份。”曹盼当着亲爹的面威胁人儿子,虽然那也是她亲爹,曹操一眼瞪了回去,曹盼道:“再瞪我以后也不给你带!”   曹操的脸僵住了,随手抄过一边的戒尺,“大胆。”   曹盼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干嚎了起来,“你凶我!”   哇靠!变化不要太快,卞夫人赶紧的道:“瞧你把孩子吓得!”   曹操也傻了,他就是想吓一吓曹盼,不该那么容易啊!   卞夫人赶紧地哄着曹盼,“盼盼,莫哭,你父亲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你们吓到了,你们突然跑了出去,吓坏人了。”   “你要打我吗?”曹盼捂着个脸带着哭腔地问,曹操看了看手里的戒尺,曹盼又嚎了起来,“你凶我,你还要打我。我要找阿娘!”   要是让曹盼回去找了丁氏说他打了曹盼,丁氏不得怼死他!曹操果断地道:“父亲不打你,保证不打!”   立刻,干嚎声没有了,曹盼也拿开了捂着脸的手,卞氏刚想给她擦眼泪呢,曹盼的脸干净着,哪有眼泪啊!   “你说话算数!”曹盼冲着曹操说,曹操刚刚那话已经放出去了,再看曹盼哪有半点哭的样子,有心反悔来着,最后还是咽下了。直接冲着儿子们吼道:“背书,背不出来,我剥你们三层皮。”   好想学着曹盼哭几声,可是没胆。还有曹盼那威胁,除了曹冲,四个人都跪着背起书来。   曹盼冲着卞夫人笑道:“谢谢夫人!”   卞夫人对于曹盼不知该如何说话,笑着点了点头,扶着曹盼起来。   那头四个背书的,一开始还嗑嗑绊绊,越背还越顺了,曹冲惊奇地看了一眼,曹操亦然,等他们背完了,曹操道:“昨日先生不是说你们背不出来吗?”   “昨天阿盼妹妹教我们背的!”曹京高兴地说,曹操转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在玩衣裳没理他。   “怎么教的你们?”曹操不能从曹盼的嘴里听出什么话来,还能找不到别的人问。   “阿盼妹妹教我们唱啊,唱几回再背就记下了。”曹茂插嘴一脸崇拜地看着曹盼回答,这下连曹冲都顿了顿,曹盼还会教人唱文章?   “怎么唱的?”曹操接着问,比曹茂略大的曹徽立刻抢着唱了起来,惹得三个人瞪了他一眼,也赶紧的唱。   曹盼一听他们唱得完全跑了调,亦是无语。   然而不管是曹操还是旁听的人都惊叹不矣,曹操转向曹盼道:“昨天你们不是刚打了架吗?你怎么教他们背书了?”   想自这几个孩子读书以来,哪有不被告状的时候,那背书就没有背下过一段的。   曹盼给了曹操一个白眼,“他们欺负我,我已经还了回去了。看他们可怜,我就教教他们喽!他们还不笨,竟然学会了。”   曹操上下打量着曹盼,半响道:“你那阵法能不能教人?”   “行,也不行!”曹盼吊着曹操胃口地说,曹操豪气地道:“你要什么只管开口,父亲都给你。”   “我又不差什么!”曹盼更直接,不愁吃喝的,她要什么。   曹操犯难了,曹盼都说得那么直接,这让他再怎么利诱啊。   “父亲不如许阿盼妹妹每三日准半日假。”一直没有作声地曹冲突然开口,曹盼扫了曹冲一眼,曹冲冲着曹盼一眼,“妹妹今日出府直奔酒肆,想必妹妹也希望可以时常回酒肆。”   曹盼哼一声,被曹冲看破了心思亦不急。曹操权衡之下立刻道:“许你每三日准半日假,以换阵法如何?”   “行!”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挺好,虽然她一点不介意下次再勾了那么多人一块出府,动静再大,反正曹操又不会揍她。   有恃无恐的人就是这么肆无忌惮,曹操得了曹盼的答应,高兴地乐了,指着还跪着的儿子道:“看在你们背完了书才出去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再有下一次,小心你们的皮。”   曹京四个忙不迭的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敢,曹盼不吭声,曹冲也一样!别人没注意到,曹盼还记得。好像,从始至终曹操都没有问责过的曹冲,曹盼也被问了几句,就只有曹冲,曹操压根就没有要责罚曹冲的意思,这么厚此薄彼的,过份了吧!   “孩儿自罚,以后阿盼妹妹的功课孩儿也跟几个弟弟一般跟着做!”曹冲在曹盼腹诽时开口,曹盼毫不客气地道:“叫老大,我是你老大!”   曹冲……   忍了半响,曹冲抿着唇道:“你出一道题考我,我要是做到了,往后你不许还让我叫你老大。”   “不要!”曹盼十分果断地回答,“我明明都已经当了你老大,我书读得没你多,识的字也没你多,更没你活了那么多年,我出题为难你,妥妥就是给你翻盘的机会,我又不傻!”   她不傻,傻的人是曹冲是吧。曹冲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如何才能改口?”   “看你喽。在这之前,叫老大!”曹盼昂头冲着曹冲发话,曹冲那平静的小脸带上了怒意,曹盼才不怕,“没什么事我回家了!”   “小娘子等等!”这一次开口的人竟然是郭嘉,这是刚来的吧,曹盼刚刚确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郭嘉与曹操和卞夫人见一礼,曹操面露尴尬,毕竟他已经很少被人气得跳脚了,今日实在是气极了。   “小娘子的阵法全谱能不能让我看看?”郭嘉问,曹盼道:“可以!”   分外的好说话,比起曹操还要用东西换的态度,实在是差得天与地。   “小娘子出府之时就没想过凭你们几个会出不去?”郭嘉对于曹盼的大方很是高兴地又问了一句,。   曹盼看了郭嘉一眼,“聪明人不说傻话,你觉得我们这样会出不去吗?守卫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敢伤我们吗?只要他们不敢伤我们,我们只要守住不被他们拿住,会出不去?”   别说郭嘉了,曹操眼睛都一亮。郭嘉道:“就凭这一点?”   “此一足以!”曹盼十分肯定地说。郭嘉真是惜才啊,看着曹盼道:“依小娘之见,有什么办法能逼着一个人从一个圈子里走出去?”   曹盼抬头问道:“谁?”   “是谁很重要?”郭嘉笑问,曹盼反问道:“是谁不重要?”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对峙着,郭嘉道:“知道是谁就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曹盼随口说了一句,郭嘉道:“小娘子还读过兵法?”   “新学的!”这句话曹盼早知道了,但是,只能是新学。   “若是我,小娘子觉得用什么办法能把我从这里逼出门?”郭嘉笑眯眯地问,曹盼抬头看向郭嘉,“军师要跟我玩吗?”   郭嘉点点头道:“玩得好了,以后我常陪小娘子玩可好?”   哄小孩的语气,偏偏曹盼却正色以对,鬼才郭嘉啊,那可是曹操帐中的第一谋士,如果能跟这种人常常玩,那是多求之不得的事。   “平娘做的包子好吃吗?”曹盼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郭嘉点了点头,“味道甚好,小娘子的红雨酿更好!”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曹盼笑呵呵地说,“军师以为,何事不可负,不可弃?”   “美人,美酒!”郭嘉回答曹盼,曹盼表示明白了,“军师我们聊聊天先,我让人去取些东西。你来!”   曹盼冲着曹操安排每日接他来回的内侍招手,内侍立刻小步走了上来,曹盼与他一翻耳语,内侍听完立刻小步地走了出去。   “小娘子最近学了多少东西?”见曹盼吩咐完了人,郭嘉是真跟曹盼聊起了天来。曹盼据实而答,郭嘉又问曹盼对于所学东西的理解,尤其是曹盼用之打出丞相府的阵法。   “周易,军师有研究吗?我只看了些皮毛,军师趁闲指点一二如何?”曹盼笑眯眯地跟郭嘉提要求,郭嘉道:“万物何所生?”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曹盼答曰。   “谓之乾坤?”   “乾坤者,谓天地,谓日月,谓江山,谓局势,谓帝后。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至哉坤元!万物姿生,乃顺承天。乾坤一元,阴阳相倚,谓万物之始!”曹盼顺着郭嘉而答,郭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曹操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娘子聪慧啊!”郭嘉夸赞着,曹盼道:“不比军师!”   “小娘子,东西都拿回来了!”被曹盼派去的内侍小步走了进来,气都没喘匀地就赶紧回话。   “都放在外面,摆好了!”曹盼吩咐,内侍再次出去照办,曹盼看着郭嘉,“军师,我们来玩吧!”   “好啊!”郭嘉一点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站定在门口,曹盼已经跑了出去,内侍叫人搬着酒进来,曹盼看了看,从中拿了一坛过来,跑了出来,“先请军师小酌一杯!”   “甚好甚好!”郭嘉极其配合,曹盼拿过了一旁的杯子,倒了一杯,才开封的酒,浓浓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郭嘉赞道:“好酒,好酒!咦,不是红雨酿。”   闻着酒味就不对了,郭嘉看向曹盼,曹盼道:“自然不是,这是果酒,我刚酿成的。军师尝尝啊!”   把酒坛放到一边,曹盼给郭嘉端酒,郭嘉接过,昂头一饮,“好酒!”   “好酒吧,再喝一杯啊!”曹盼笑着给郭嘉续上,郭嘉自然不会推却,就着让曹盼又倒了一杯,连着喝了三杯,曹盼道:“军师坐好了!”   郭嘉正想让曹盼再倒一杯呢,曹盼已经带着酒坛潇洒地走了大门,郭嘉想拦都没拦住,而叫道:“小娘子把酒留下啊!”   “军师莫急,军师要是想喝就来,这里那么多,都是给军师的!”曹盼冲着郭嘉招呼,郭嘉走了一步,突然就想起了,立刻站住了,看向曹盼道:“小娘子聪慧!”   曹盼道:“不及军师啊!你真不出来?”   “小娘子莫不是忘了我们还在玩着!”郭嘉提醒了一句,曹盼点点头,“自然是忘不了的!那就可惜了!”   话音刚落,曹盼手上一松,啪的一声,怀里的酒坛掉落在地,碎了,酒香漫溢,四处可闻,郭嘉那个心痛啊,“这酒,这酒如何使得。”   “原本这酒是给军师喝的,既然军师不要了,那就砸喽!”曹盼一胸无辜地冲着郭嘉说话,郭嘉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看曹盼脚下那流了一地的美酒,心痛啊,心痛啊!   “这么多的酒啊,都是我要送给军师的。军师真的不喜欢吗?好香的酒啊,这可是我用了上好果实酿的,做工复杂,比红雨酿的味道更佳呢,每一坛的味道都不一样。军师你闻这酒多香啊!真是香!”曹盼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儿拆酒封,每坛都不一样的味道啊!   “军师真的不要吗?真的不要?”曹盼又搬起了一坛问着,郭嘉伸着手道:“每坛都不一样?”   “真的,不骗你,我想试着酿不一样的酒,所以每样都酿了不同的果实,味道都不一样,不过我阿娘说很好喝。可惜啊,我还太小,不然也想尝尝味道。”曹盼一说话,手下一松,啪一声,又一坛酒洒了一地,郭嘉……   “酒为天下好酒者而存,军师说了唯美人不可负,唯美酒不可弃,却还是弃了,如此,这些酒还要来做甚呢,砸了吧,砸了吧!”曹盼一边说,一边砸,郭嘉看着那地上已经酒流成河,那叫一个心痛啊,“小娘子!”   曹盼道:“军师别怕,我这酒虽然特别,但大汉的美酒数之不尽,军师想必已经尝遍了,自是看不上我这些酒的,如此,更该砸了!”   念叨着,曹盼砸得更起劲了,“欲送军师之酒军师不爱,从明天起,红雨酿我也不卖了,不卖酒家真是不卖酒了,我也再不酿酒!这最后一坛酒,砸完了就是!”   是啊,曹盼砸酒砸得高兴,真是全都砸了啊!就剩她那最后一坛。曹盼嘴里还念着从今往后再不酿酒,想到刚刚的酒香,还有之前喝过的红雨酿,郭嘉果断地道:“等等!”   曹盼的酒坛都举到一半了,乍听这一叫,面不改色地问道:“军师想说什么?砸完了这最后一坛酒,从今我再不酿酒,也省得军师瞧得到喝不到闹心,是吧!”   郭嘉都已经闹心死了,再被曹盼捅了一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娘子手下留情!小娘子赢了!”   说着郭嘉一脚迈出了大门,曹盼终于是将那酒坛放下了,“军师果然是爱酒之人。”   郭嘉已经跑了过去,直接奔过曹盼手里的酒坛,撕了就喝了一口,入口却立刻喷了,“这怎么是水?”   曹盼道:“除了一开始给军师倒的是真酒,其他都是水啊!”   郭嘉闻言嘴角抽抽,“都是水?”   “不信军师你看看!”曹盼指着地上,郭嘉才注意到地上那颜色不对,而且也确实是没有酒味,都是水,都是水。   郭嘉什么时候被人那么算计过,点着曹盼,曹盼已经作一揖,“多谢军师承让!军师,兵者,诡道也!”   被一堆水给骗了的郭嘉再听这话,气得直指曹盼,曹盼道:“明日,我让人将这些原本要砸的酒都送到军师府上可好?”   原本气极的郭嘉一听眼睛亮了,“甚好,甚好!”   “军师还气吗?若是我刚刚真的砸的都是酒,那可是一去不复返,还能入军师之口?所以,军师你该高兴我砸的是水,否则岂不都可惜了?”曹盼笑着给自己解释,郭嘉哑然,半响冲着曹操道:“主公大幸也!”   小小年纪,曹盼已经深谙人心,凡事算无遗漏,虽为女儿之身,谁说女儿之身就不能为家国天下出一份力了?   曹操同样笑得嘴都合不拢,“亦是军师之幸,军师后继有人!盼盼,还不快快行拜师之礼。”   哦,曹盼就这么在两天之内拜了两个先生,一个虽然不知其名,看着却很厉害;一个嘛,是天下公认的厉害人物,鬼才郭嘉啊!   曹操从听到郭嘉松口收下曹盼为徒已是眉开眼笑,要知道郭嘉是他谋士中的第一人,郭嘉的本领别人不知,曹操再清楚不过。曹盼本就灵智,再交郭嘉调、教一二,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敢说。   “主公,我为小娘子取字如何?”郭嘉受了曹盼的拜师大礼,冲着曹操问了一声,曹操道:“有何不可?”   能得郭嘉为曹盼取字,那是曹盼的运气,虽然他亦曾想过待曹盼及笄时为她取字,如今让郭嘉取了便取了。   “明心,明心见性。”郭嘉冲着曹盼说,曹操细细一品,赞道:“好,好,其名为盼,字为明心,好,好!”   连连夸赞,可见是真觉得好。曹盼却一顿,明心者,谓之本心也,郭嘉取这个的字……   “怎么,不喜欢?”郭嘉低头问了曹盼,曹盼摇摇头,“先生字取得极好,明心即本心,不忘本心,不改本心。”   郭嘉听闻更是流露出了赞赏之色,“我要恭喜主公了,有这样聪慧的小娘子是主公之幸。”   “成了奉孝的弟子,你我一般。”天地君亲师,师与父那是一般的,曹操那般说着,郭嘉作一揖,“是嘉一时按捺不住。”   见才心起,从没见面,郭嘉就对曹盼好奇着,接二连三见了曹盼显露机智,郭嘉着实是按捺不住了,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明日设下宴席,我要叫天下人知道,我儿得入奉孝之眼,也是我谢奉孝。”这么叫人高兴的事,曹操哪有不张扬的道理,笑呵呵地吩咐下去,卞夫人在旁边道贺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曹操更高兴了,闹腾了半天才叫人送曹盼回去,当然,背着曹盼吩咐小内侍道:“与夫人说说今日小娘子带着她的阿兄们闯府私自外出了。”   小内侍一顿,曹操呲牙,小内侍吓得一颤,连连应下,转对郭嘉,郭嘉道:“主公对小娘子诱嘉之事怎么看?”   曹操本来高兴着,听到郭嘉一问,“奉孝之意?”   “攻心为上,东西放了出来,还怕没人来拿吗?”郭嘉阴晦地说,曹操立刻明白了,“好,此事闹了数日,也该趁早做个了结了。”   郭嘉一拜,表示就是这个理。   至于曹盼,本来高高兴兴地回家,乐呵呵地告诉她娘郭嘉收她当徒弟了,末了才洗了个澡出来,她娘手里抄着戒尺,往案上一拍,冲着曹盼凌厉地喝了一声,“过来!”   曹盼一顿,还是乖乖走了过去,丁氏直接往她的脚上一抽,“说,谁给你的胆子乱跑出府?”   还不知道她这是被人告状了曹盼就是个傻的,然而丁氏毫不留情地往她腿上抽着,“下次再敢吗?” 第021章 死亡   “盼盼,你怎么了?”第二日去丞相府,曹盼一边坐着一边摸了摸小腿,曹茂见着了问了一句,曹盼撑着道:“没什么?”   曹茂又不傻,曹盼一天都在摸着小腿,没什么才怪,只是曹盼不说,曹茂也不能多问。   “痛啊!”等下了课,曹盼被请到曹操那儿,曹操开门见山就问曹盼,曹盼瞪大了眼睛,还不是因为曹操告状,否则她怎么会被她娘打,这小腿痛死了!   “我没打你倒是招你记恨,莫不是你欺软怕硬?”曹操走到曹盼的面前问,曹盼昂起头道:“小人行径。”   曹操笑呵呵地道:“小人又如何,君子又如何,伪君子还不如真小人。”   这倒是句实话,曹盼面色稍缓,曹操按住曹盼的脑袋道:“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接下来你是要跟奉孝还是文若专攻一样?”   曹盼道:“两位师傅都不说让我选定哪一个,你为什么要让我选?”   “怕你吃不消!”曹操老实地说出他的担心,曹盼道:“都还没做,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消,或者,你想让我跟谁学?郭师傅?”   一下子就说破了曹操的心思,曹操在荀彧跟郭嘉之间,确实更偏向郭嘉。   “文若此人,真君子也,我心中敬佩,但是,相比奉孝,我更喜于奉孝。”曹操也不跟曹盼绕弯子,道明他的心思,也肯定了曹盼的猜测。   “我的先生,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曹盼才不管曹操喜欢不喜欢,不管是荀令君荀彧还是郭嘉,她既拜了师,没有不跟他们学本事的道理。   曹操看着曹盼那认真的小脸,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了,“盼盼,生于曹家,为曹氏女,一荣俱荣,一辱俱荣,这话你阿娘没有教过你?”   “没有!”曹盼十人光棍地回答,曹操一咽,好吧,曹盼还小,丁氏没来得及教也是正常。   “她没教过,如今我教你,你可记下了?”曹操板着小脸问,曹盼摇头道:“我拜先生不知跟曹家有什么干系,还扯上了荣辱。无论是荀令君还是郭祭酒,他们都是你帐下的得力助手,难道他们没有帮助你,又或是没有能力吗?”   曹操看向曹盼,曹盼道:“昔日迎天子至许者是荀令君提议,挟天子而令诸侯,你得到的好处用不着我来提醒;郭军师为你平定北方出谋划策,这般功绩,如果没有荀令君镇守后方,你能放心地出征?”   “盼盼,有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于一个聪明得过分的女儿,曹操也在想究竟该怎么说服曹盼的好,如果要让曹盼专攻一个先生,曹操第一个想的非是郭嘉无疑。   “丞相,属下有要事禀告!”曹操斟酌着究竟该怎么说服曹盼,外面传来了将军的声音,曹操立刻道:“进来吧。”   “腿痛了先回去,改日父亲再跟你说。”今日怕是没有那样的时间跟曹盼说话了,曹操只得决定改日,曹盼起身作一揖,小步地走了出去,正好门开了,一个将军走了进来,路过的时候,曹盼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曹盼出了曹操的书房即准备回家,半路上吩咐道:“去一趟酒肆。”   得令的小内侍赶紧吩咐马夫,曹盼刚到就直奔酒肆进去,“阿甫!”   才唤的一声,入眼都是阿甫惊恐的模样,还有那面前血流了一地的人,曹盼却是一下子认出了那人,“师傅!”   赶紧的走了过去,小内侍急急地要捉住曹盼,“小娘子,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快放手。”曹盼走了过去,这才注意到那汉子身上全是伤,汉子一看到曹盼赶紧的捉住曹盼,“小娘子,小娘子!”   曹盼道:“师傅,你别说话,阿甫,快去拿药箱来。”   “小娘子,小娘子!”阿甫显然也是不认同曹盼的做法,急急地唤了一声,曹盼却斥道:“去拿药箱,这是一条人命,人命呐!”   阿甫是第一次看到曹盼这样严厉的模样,吓得赶紧的去拿药箱,汉子摇头道:“没用的,没用的,我伤得太重,来不及了。小娘子,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这不仅是一条人命,那是成千上万的人命。这个东西,这个东西你帮我藏好了,绝对不能落入曹贼之手。”   那白色的丝帛染了红色的血,硬是放到了曹盼的手里,曹盼拿在手里,只觉得那轻飘飘的丝帛重若千斤。   “多谢小娘子!”见曹盼拿在了手上,汉子冲着曹盼一笑,无力地垂下了手,阿甫急急地拿着药箱走过来一看,伸手探了汉子的鼻头,颤颤地道:“小娘子,人没有了,没了。”   这是曹盼第一次看到人死在她的面前,虽然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那师徒的名份还不定,但是,那条鞭子,那套鞭法,曹盼是认了这个师傅的。   “围住,快,把这里给我团团围住!”外面传来了官兵的声音,阿甫急急地道:“小娘子你快走。”   “走,走哪里去?”曹盼冷瞥了阿甫一眼说,而官兵已经冲了进来,而且直冲着倒地气绝而亡的汉子而来,“将军,就是他!”   “看看他身上的东西。”领头的将军吩咐着,曹盼已经将那丝帛放入了怀入。阿甫快急死了。   “将军,没有,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小兵搜了一圈汉子没有发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急急地报来。   那将军一听横对着阿甫他们,“他身上的东西是不是你们拿了?”   “放肆,你可知道这是丞相府上的小娘子,休得无礼。”小内侍在那将军逼近之时,挺身挡在曹盼的面前表露曹盼的身份。   那将军一听立刻看向曹盼,小内侍道:“你不会连丞相府的马车都认不得吧,你看看门口的车是不是丞相府的。”   “去看看。”那将军一听吩咐小兵去,没一会儿小兵来报,“将军,确实是丞相府上的车,而且还是丞相的专车。”   这将军显然是不认识曹盼的,虽然车是丞相府的车,但是这也不能证明曹盼手上没有他们要打的东西。   “快去禀告夏侯将军。”那将军想了想,不能轻易地放过曹盼,是以回头吩咐了一声,没想到还没有出门,一个将军已经迎面走了来,正好是曹盼在离开曹操书房时碰到的人。   “夏侯将军!”原本的将军一见来人立刻唤了一声,夏侯将军点了点头,“怎么样?”   那小将赶紧的与夏侯将军说明了事情的始末,东西是他们看着人拿的,人倒在了此处东西却不见了,最后接触这汉子的人正是曹盼他们几个。   “小娘子认得此人?”夏侯将军是认得曹盼的,是以话说起来甚是客气。曹盼点了点头,“认得。昨日他到我的酒肆喝酒,三盏换一式,他还是我师傅。”   一听这话,夏侯将军一顿,“那他将什么东西交给小娘子保管了?”   “我说没有你信吗?”曹盼问,夏侯渊直接摇了摇头,曹盼道:“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他人已经死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一般的死人,夏侯渊当然知道怎么处置,架不住如今扯上了曹盼,曹盼是曹操的爱女,如珠如宝,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   衡量再三,夏侯渊道:“还请小娘子随我一同去见丞相。”   见曹操啊,曹盼倒是不怕,指了地上的汉子道:“我要厚葬他。”   “小娘子莫为难末将,此人犯下谋逆大罪,非末将能做主,小娘子若要厚葬此人,该与丞相请示。”夏侯渊不敢随便答应曹盼,事情也绝不是夏侯渊说了就算。   “所以……”曹盼等着夏侯渊把余下的话都说完,夏侯渊看了曹盼一眼道:“小娘子随末将回丞相府,尸体,末将也会一并带回丞相府!”   曹盼看了一眼,“好!”   抬脚往外去,小内侍急急地将她抱上车驾,欲言又止。曹盼看不到,回过头看向酒肆的方向,两个将士拖着汉子的尸体出来,血一路染来,曹盼阖上了眼。   “小娘子请!”马车摇摇晃晃地回了丞相府,事情的经过夏侯渊早派了回来禀告,对于曹盼的去而复返,没有人问。   郭嘉是突然听到事情跟曹盼扯上了关系,那抢了东西的人还是曹盼的师傅,郭嘉当时就看向曹操的脸,曹操脸色一沉,“小娘子呢?”   “已经回了府,夏侯将军正陪小娘子一同来见丞相。”报信的人倒是很会讲话,曹操看向门口,果然看到夏侯渊与曹盼一同走来。   “丞相,逆贼已经拿下,东西没能找到。”夏侯渊抱拳回禀结果,曹操点了点头,“知道了!盼盼,你认得那人姓甚名谁?”   “不知!”曹盼很老实地回答,曹操道:“不是说,那是你师傅?”   “他是,昨日相识,他送了我一条鞭子,还有一套鞭法,我已经拜他为师。”曹盼力证传信的人并没有虚传,那是她师傅不假,她拜了师就应该把人的老底查得一干二净吗?   “你不知其姓名,也敢胡乱拜师?”曹操对于曹盼的大胆也算是见识了。   曹盼昂头道:“他能做出一条火烧不毁,水不能融,刀枪不入的鞭子,就凭这样的本事,不值得我拜师吗?”   “为师者,传道授业,他送我兵器,赐我鞭法,这样的人哪怕不曾有师徒之名,亦有师徒之实,况论我行了拜师大礼,他也受了大礼。”曹盼冷着一张脸说着。   “难怪他哪里都不跑,就往你的酒肆去,如此说,他手上的东西在你那里。”曹操问着曹盼,曹盼道:“是在我这里,你要抢吗?”   昂着头看向曹操,曹盼抿着唇等着他的回答,曹操见她那一副对峙的模样,却是笑了,“如果你不肯给我,我不会跟你抢,比起木于成舟的事,你对我更重要。”   这样的一句话,让曹盼听着心下一跳,曹操道:“手上的血怎么沾的?”   不说曹盼还注意不到,她的双手尽是血渍,身上也沾了些,那浓浓的血腥味,就好像提醒着她,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的面前没了。   “打盆水来!”曹操冲外面吩咐了一句,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侍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曹操接过端到曹盼的面前,“来,父亲给你洗手。小娘子手上怎么能沾了血呢。”   动作十分轻柔,将曹盼手掌的血都洗了干净,再拿了身上的丝帕给曹盼擦着手,一边擦一边问道:“第一次看到死人,怕吗?”   曹盼的小手不由地握成了拳手,曹操立时就注意到了,“不必怕,人必有一死,谁都躲不过,人不是你杀的,用不着怕。”   听到这样的话,曹盼立刻抬起了头看向曹操,曹操注意到曹盼的眼神,轻轻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我了?”   “父亲这双手不知杀了多少人。”曹操将曹盼手上的水渍都擦干了,带着几分平静地冲着曹盼说。   “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曹盼竟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引得曹操一顿,随之道:“怕的,但是如果我不杀他的话,死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杀了他。”   直接的说法,曹盼顿住了,郭嘉一直注意着曹盼的表情。   “不是所有人都必须你死我活的。”曹盼两只小手捏着,冒出了那么一句,曹操伸手揉了揉曹盼的头,“不是所有,但有的人就是必须你死我活。他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曹盼摇了摇头,曹操道:“那份东西,叫衣带诏,是他们联合起来一起要取我性命的东西,所以,盼盼,东西给父亲。”   伸着手,曹操冲着曹盼要,曹盼退了一步,“所以那是一份名单,想杀你的那些人的名单?”   “是!”曹操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需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这两个问题问住了曹操,曹操看向曹盼,“盼盼想跟我说什么?”   “杀人无非是要震慑,有时候不杀人会比杀人更好!”曹盼突然说了那么一句,郭嘉眼睛一亮,曹操不住地打量着曹盼,伸着手抚过了曹盼的头,“为了救这些人,你倒是费尽了心思!”   “你得到的好处会更多!”曹盼认真地告诉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那我且听听。” 第022章 又死了一个   曹盼与曹操说的话,听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郭嘉是第一个同意曹盼计划的人,曹操轻轻笑着,“给你娘传个信,今夜不回去了。你不会想让你娘知道你做的事。”   如此笃定的语气,曹盼动了动唇,终是点了点头。   “让夫人派人整理好房间,小娘子今夜会在府里住下。”曹操唤了内侍进来吩咐,曹盼伸手捉住曹操道:“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曹盼第一次显露出来对于曹操的依赖,曹操很是高兴,“我让人收拾的是你娘之前住的院子,那也有你的房间。”   他与丁氏成亲二十余年,丁氏对孩子的期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曹盼能够住进那房间,他也高兴。   曹盼明白了,有人伺候曹盼去洗漱,曹盼想到怀里的丝帛,与旁边的侍女吩咐道:“不用你们在这儿,出去吧。”   “小娘子是嫌奴婢们伺候不好?”其中一个长相秀气的侍女小声地问了一句,曹盼道:“听我的话就是伺候好了,不听我的话就是伺候不好!”   这样的回答让侍女们一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曹盼脱掉身上的衣裳,沾了血的丝帛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   “丞相,小娘子不让侍女近身,衣带诏一直都在小娘子的手里没离开过一回。您看?”父女间的官司,他们也是不知该如何插手,曹操听着笑了笑,“拿不到就算了。”   “有刺客,来人呐,有刺客!”曹盼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阵阵叫喊,听着声音离得很近,外面的将士都动了。   曹盼也听到了声音,立刻起身穿衣,刚要往外去,一个人从屋顶掉了下来,浑身都是血地倒在曹盼的面前。   “啊!”大声的尖叫,却不是出自曹盼的嘴里,而是那侍女。   “曹贼,人人得以诛之!”倒下来的人吐字说着,曹盼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刚穿上的新衣裳,早已沾了血,就是眼睛也叫血染了一层,迷蒙地叫曹盼看不清他的脸。   “把人拖出去,盼盼,闭眼!”曹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大掌覆过曹盼的眼睛,曹盼却睁着眼睛看着,看着……   尸体被人迅速地拖了下去,曹操低头看着曹盼,“我送你回家?”   曹盼接二连三地看到死人,曹操是不知如何宽慰,想了想决定送曹盼回丁府,曹盼却道:“不回,阿娘看到了会担心的。”   曹操听着低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的眼睛依然看着刚刚那人倒下来的地方,血迹未干,曹操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赶紧的拉过曹盼,“不想让你娘担心,那父亲陪你说说话。”   父亲啊,曹操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曹盼有些迷茫地看着曹操,这原本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竟然成了她的父亲,这是她想都不想的事,却成为了事实。   但是因为初见的不愉快,再因为丁氏,曹盼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必须要承认,曹操待她很好。   “阿爹,谢谢你!”曹盼真诚地跟曹操道谢,曹操一顿,这一声阿爹,是曹操盼了很久的,伸手揉过曹盼的头,“能听你叫一声爹,都值得。”   曹盼不傻,她那不知名的师傅给她的那份衣带诏,上面写的必都是想杀曹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名单在曹盼的手上,曹操早就已经拿到了。   而曹操之所以不动曹盼,不从曹盼的手里抢回这份名单,因为他看重曹盼,拿了曹盼当女儿,曹盼可以肯定,如果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曹操早就拿到了这份名单。所以,冲这一点,曹盼心甘情愿地认了曹操这个父亲,哪怕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人,但对曹盼,他绝对是个好父亲。   “盼盼呐,我是真高兴,高兴你叫这一声爹!”曹操由衷地表露他的高兴,显得有再多人的想杀他,都不重要了。   曹盼叫了这一声,也就不觉得那么难叫出口了。   “来,陪阿爹在这里坐坐,我们好好说说话,说说我们盼盼最喜欢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只要是盼盼要的,阿爹一定为盼盼做到。”曹操高兴地一手抱起曹盼,看到曹盼脸上的血,顺手就帮曹盼给擦了。   “阿爹的手真重!”曹盼很是嫌弃地说了一句,曹操笑了,“小娘子是要娇气些,你哥哥他们从来不敢嫌弃我。”   “那是因为他们怕你。”曹盼是看出了曹操在他的儿子中等于是老虎,没人敢惹他。   “是啊,他们都怕我,就只你,从来不怕我。”曹操指着曹盼带着几分无奈地说。   曹盼昂着头道:“因为我知道,阿爹是不会伤害我的!”   如此笃定,从一开始就如此。爱屋及乌,曹操心里真的有丁氏。可是他心里再爱着丁氏,却不会只爱丁氏一个,这也是丁氏不愿意再回来的原因,她不想自己将来变得面目全非。   “阿爹不会伤害你,但有很多人都会毫不顾忌地伤害你。”曹操说了一句,“刚刚差一点,这个人就要了你的命。”   指的是刚刚掉在曹盼面前的人,曹盼道:“他要杀我,是因为阿爹,还是因为我?”   这个问题问得很尖锐,曹操道:“人逃到你的酒肆,随后你被带回丞相府,许都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会思考!”   换而言之,想杀曹盼的人,是因为她手上的那份衣带诏。   曹盼看向曹操,“你死我活?”   “这样的局面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而是早就已经注定的。你还小,权势这种东西,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你也一样吗?”曹盼问了曹操。   “我还没有为权势而疯狂,可是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我用自己的本事,甚至你阿兄的性命换来的,想让我拱手相让,除了那人有本事,还得有个理由,一个足由让人放弃现在拥有的这些权势的理由。”曹操不介意告诉曹盼他如今是什么样的想法。曹盼看了曹操很久,“今晚刺杀的人,你会怎么处置?”   还没等曹操回答,一人走了进来,“丞相!”   并没有立刻禀告来意,曹操道:“无事,说吧!”   那人看了曹盼一眼,既然曹操觉得没关系,他便说吧。“所有刺客已被诛杀,无一生还。”   应了曹盼刚刚的问题,曹操看了曹盼一眼,“知道了,退下吧!”   曹盼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曹操道:“看到了吗?有时候,哪怕是我都作不了主,我想留人活口,你以为来杀我们的人,他们愿意活吗?”   紧紧地咬着牙,曹操道:“睡吧,明日阿爹再带你去看看,有多少人想要阿爹的命,又有多少人想让阿爹活着。”   曹盼不知道曹操想要让她看到什么,点了点头,曹操道:“送小娘子去夫人处,告诉夫人准备些安神茶。”   一个侍女应声走了出来,带着曹盼往另一个院子处,卞氏早就已经听到了消息,站在院门迎着曹盼,“盼盼来!”   曹盼看着卞氏,想到的却是丁氏,其实作为母亲,卞氏与丁氏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一个好母亲。   “夫人!”朝卞氏唤了一声,卞氏微微地笑着,伸手牵过曹盼,“盼盼不必拘礼,这是你家。我生了你几个哥哥,一直想生个女儿,却没有那样的缘份,你身上的衣裳脏了,我帮你换了?”   询问着曹盼,曹盼低头看了一眼,雪白的衣裳沾着血,看着好看,同样叫人惊心。   得了曹盼同意,卞氏让人拿了曹盼的衣裳来,换下了那沾了血的外袍,卞氏道:“你第一回住在府里却碰到了这样的事,害怕吗?”   “他们都不怕。”曹盼答非所问,“为了或许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事,他们死得义无反顾。”   这样的感慨,卞氏却听懂了,自然对曹盼起了不敢轻视的心。   “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死,死得其所不是?”卞氏轻轻地应着曹盼而说,“盼盼有想要做到的事吗?”   人都自己的坚持,那么曹盼呢?她的坚持是什么,她想要什么?   “我想让阿娘高兴,一直都高高兴兴的。”曹盼吐道,卞氏一顿,“夫人真是好福气,以前大公子也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小娘子也说同样的话。”   卞氏所称的大公子自然不会是曹丕,而是曹昂,丁氏的养子,那为救曹操而死的郎君。   其实,曹盼进丞相府那么久了,早就听说过卞氏当初如何对待卞氏,而卞氏一直恭敬地称唤丁氏,如此女人,要么是真的心胸开阔,要么就是心计太深。   曹盼希望是前者,当然,如果她能一辈子都装着,那也很好。   “对于当娘的来说,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就再没有比这更叫当娘高兴的事了。小娘子想要夫人高兴,一直都高兴,小娘子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卞氏朝曹盼说着这些话,曹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人有自己的选择,不知名的师傅也好,要杀曹操或是她的人都好,他们是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明白那样做的后果,所以哪怕死,他们亦无怨无悔。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可能做到让这个世道没有纷争,也不可能让这些死去的人再活过来。   曹盼想明白了,心中的大石也被搬开了,“夫人去睡吧,我也去睡了!”   “小娘子一个人睡?”卞氏问了一句,曹盼点头道:“是,我自己一个人睡不怕!” 第023章 懦弱的皇帝   只是这一夜的丞相府注定不得安宁,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冲进来,曹操冷冷笑着,“没想到,他们还有那么多人。”   “主公是何打算?”郭嘉喝了点酒,睡着了被挖了起来,干脆在丞相府躺下了。   曹操是一夜未眠,丞相府来了刺客,目的是什么曹操心里有数,“盼盼的主意你都同意了,我会不同意?”   “小娘子善谋也。”郭嘉夸赞了一句,曹操一笑,“既然都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随着曹操这一决定,朝中的大臣立刻收到了传信,立刻上朝,此时的天还没亮,曹操换上了朝服,招手让曹盼走来,曹盼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上朝的路上还会不会有刺客?”   曹操扬眉道:“怕吗?”   “不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怕不了!”曹盼这般说着,曹操笑着一手抄起曹盼,“我的盼盼只管放心,有阿爹在一日,除非阿爹死了,否则绝不会让你死。”   这样的一句话,引得曹盼侧目,曹操道:“怎么,不信?”   曹盼摇了摇头,“我信!”   那样肯定的回答,引得曹操止不住揉过曹盼的头,“走,阿爹带你去看看大汉的皇室,大汉的臣子是何等模样!”   曹盼一顿,小嘴都张成了0字形了,“阿爹要带我上朝吗?”   “你不想看看,你出的主意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曹操与曹盼小声地说着,曹盼没想清楚,曹操又道:“或者,你不想看看,究竟在他们眼里,你现在是什么?你一片好心要护着他们,他们却未必知道你的好心,因你是我曹操的女儿,你这一辈子做什么,都只能是心怀叵测,别有用心。”   曹盼听着问道:“那又怎么样。”   光棍地一问,曹盼道:“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他们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曹操这回拿着奇怪的眼睛看着曹盼,曹盼道:“不对吗?”   “盼盼,不是不对,天下之人唯利是图,不求得者,君子也。难道我们盼盼也想当个真君子?”   “有何不可?坦坦荡荡,无负天下,无负百姓,足以!”曹盼被卞夫人那一句说得有所感,她是曹操的女儿,这是她没有办法改变的事,而曹操的所做所为,不说对丁氏的事,单论曹操个人而言,曹盼是佩服曹操的。   他起于势微,却能一统北方,无论是胸襟谋略胆识,缺一而不能成,这样的人,谁人不佩服。生为曹操之女,她当引以为傲。当然,还是必须忽略曹操不是个好丈夫这一点,否则就对不起丁氏了。   “我的盼盼倒是不一样,为父是宁我负天下人,勿天下人负我。你却是无负天下,无负百姓。嗯,比我强多了。”曹操肯定了曹盼的宏愿,然而他却不觉得曹盼可以做到。   曹盼显然也在听完曹操那对比之言后,看向曹操,“我知道你是怎么想,不就是觉得我不可能做到吗?”   “你觉得你认识的这些人里,谁人称得上是真君子?”   “当世者,舍荀令君其谁!”曹盼很肯定地回答曹操,曹操很认同地点点头,“你不妨问问荀令君,他这一生是否肆意过,无悔过?”   曹盼道:“君子就要肆意,要无悔?”   “自然不是。”曹操轻轻地笑着,“相信我,如今这份衣带诏由你交了出去,后果更会让你预想不到。”   “阿爹不是已经同意了我的计划,衣带诏你不会再问我要了。”曹盼提醒曹操一句,曹操道:“既然如此,走吧。”   抱着曹盼出手,登车而上,曹盼摸了摸他那车,“这是丞相专车。”   “是,你的阿兄们都没有坐过。”曹操与曹盼说了一句,曹盼冷淡地应了一声,曹操看了她一眼,曹盼直接靠着曹操道:“阿爹,我睡会儿,到了你再叫我!”   这淡定的小模样,叫曹操什么话都不好说了。   自然,刺杀者没那胆子在路上行刺,一行畅行到了皇宫,但见曹操的车驾,无人敢挡,曹操见曹盼睡着沉,不忍将她唤醒,环手将她抱下了车,一路通往皇宫的正中心。   “丞相,丞相!”人见于曹操都纷纷见礼,对于被他抱在怀里的曹盼,更是好奇,也在想,曹操怎么会抱了个孩子来上朝。   曹操淡定无比地走着,走到正堂之时,天未明,火光之下,皇帝,臣子都已经到齐了。   “臣,拜见陛下!”曹操抱着曹盼冲着皇帝说了一句,曹盼一下子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我儿醒了,与陛下见礼。”对于曹盼醒了,曹操说了一句,曹盼扫了曹操一眼,赶紧从他的怀里滑落,冲着上头的天子见礼,“见过陛下!”   “丞相免礼,小娘子免礼。”汉帝赶紧的说话,对于曹盼好奇之极,但曹操那一句我儿已表露了曹盼必是曹操之女,联想丞相府发生的事,这莫不是曹操那已和离的夫人所生的女儿?   年纪和曹操的爱护都让人心中猜测,却无人敢问曹操要个答案。   “丞相传话早朝提前,不知所为何事?”汉帝半天憋出那么一句话来,曹盼看着那年轻的天子,弱弱的模样实在是没气场。   “想必陛下诸位都听说了,昨日有人接二连三闯入丞相府欲行刺于我。不,并非行刺于我,而是小女。”曹操站在皇帝之下,开门见山地说了,被拉出来的曹盼摸了摸鼻子。   “小女今不过才三岁多,未满四岁,想杀她的人,竟然比我还要多,这可真是稀奇。”曹操笑笑着继续说,汉帝的手却一紧。   “说起来,臣还发现,想让小女死的人,竟然还不是同一拨的人。”曹操突然拍掌,一个人拿着一堆的兵器丢了上来,曹操冲着下面的人道:“董大人,你不上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东西?”   被点名的人哪怕是在黑暗中也一下子被人锁定了,曹操冷冷地笑着,“董大人是不敢出来,还是不敢出来?”   “哼,曹操,我既然敢做,就不会不敢认!”从曹操点了一个人的名开始,曹盼的心就已经悬了起来,如她一开始的猜测,曹操可以不必指着这份名单来盯人,果然,曹操早就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甚至更有其他的证据。   “好,我就喜欢敢做敢当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像董大人一样,敢做敢当的人?”曹操来回跺步地问着。   下面一片死寂,那站了出来的董大人道:“曹操,你也用不着问谁了,我告诉,杀你女儿是我指使的,与他人没有任何干系。”   曹操听着笑了,“你一个人指使得了那么多的杀手,若真是如此,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拖上来!”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两个将士拖着一个妇人上来,那原本如坐针毡的天子更是急了,“董贵人!”   “陛下,陛下!”妇人冲着天子叫唤着,曹操道:“衣带诏,陛下,臣竟不知,陛下竟然视臣为眼中钉,肉中刺啊!”   那三个字一丢出来,天子的脸已经煞白,伸出去的手直接往回缩。   “什么是衣带诏,你们谁能告诉我?”曹操并没有想从汉帝的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他直问朝臣。   “曹操,我告诉你什么是衣带诏,衣带诏就是诛杀你曹操的诏书,是天下汉臣欲做之事。”董大人扬声地接过曹操的话回答,曹操冷冽地一笑,一人从后一刀抹了董大人的脖子。曹贵人大惊失色地叫唤道:“父亲,父亲!”   人倒地而死,曹操继续冷笑道:“衣带诏是诛杀我曹操的诏书,那么除了他,还有谁想要我曹操的命,还有谁?”   大声地质问,直让下面的人心都颤了。   “怎么,没人敢认?没人敢认?”连问了两声,曹操利目扫过下面的所有人,声音冷得可怕,曹盼也在看着下面的那些人。   半天没有人出声,曹操一声冷哼,“绞杀!”   一声令下,那拖着曹贵人的将士拿起曹贵人身上的丝带,缠上了曹贵人的脖子,用力那么一绞,曹贵人连呼救都来不及,已经断了气。   “不!”眼看曹贵人气绝,天子才叫了一声,曹操笑问,“陛下是要救这乱臣贼子吗?小女才三岁,他们往日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仁义无双,结果呢,连三岁的小孩都下得了手,比起他们来,臣含蓄了许多,陛下以为呢?”   天子惊恐地看向曹操,曹操回怼天子,“陛下以为臣说得不对,如此,陛下且可取臣的性命。”   说着话随手将那一旁的刀丢向天子,天子吓得跳了起来,曹盼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么没胆的人也想杀曹操,疯了吧!   “朕,朕!”天子看着面前的刀,再看着曹操,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下,刀就这在,臣也在这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何以弄出那衣带诏来。只要陛下亲手动手,臣就站在这里,由陛下处置!”曹操继续蛊惑着天子,天子看着曹操,再看着那刀,突然冲过去拿了起来,曹盼直接站在曹操的面前,一眼瞪着天子,天子直接被曹盼吓得刀都给丢了,曹操看着哈哈大笑。   “陛下,小女今才三岁,陛下连对她都不敢动手,竟然想要杀臣?”   如此轻蔑的语气,躁得天子羞愧不矣。   只是本能那么一站的曹盼,面对天子也是无语。   “你还要杀我阿爹吗?”曹盼问了天子,天子摇头,“朕没有,朕不想!”   “那这个,这是你弄出来的东西,你解决了吧。”曹盼从怀里拿出那沾了血的丝帛,没想到天子一看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衣带诏,是我师傅冒死逃到了酒肆叫我一定要藏好的。”曹盼想把东西塞到天子的手里,却吓得天子惊恐地逃窜,“这不是我的东西,不是我的,你拿开,快拿开!”   曹盼没想到他连拿都不拿,抿住了唇,不再硬塞到天子的手里。   “即是衣带诏,小娘子给我!”一人往前一步朝着曹盼伸手,曹盼想都不想地退了一步,“不,我不给你!”   “丞相!”一听曹盼拒绝地干脆,那人朝着曹操一唤,曹操道:“我儿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就不给。”   听到曹操那么一说,不知有多少人犯嘀咕。曹盼转对天子,“这个东西,你当真不要?”   天子自己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认得,正是因为认得,这个东西将会给他,给上面签了名的人带来多大的危害,他更清楚。   “不,我不能要,不能要!”天子看着曹操,再看那四下的将士,那都是曹操的人,只要他拿过这个东西,曹操的人一定会立刻从他的手上夺过,到那个时候,他就是万死都不能。   “你真的不要吗?”曹盼看着天子,天子拼了命地摇头,他不能要,他绝不能要,不能要啊!   “你们都看见了,这份东西陛下自己不要的。”至于此,曹盼冲着满朝的大臣说,曹操道:“所以,我儿能给为父了吗?”   曹盼迎向曹操,曹操朝着曹盼伸手,曹盼摇了摇头,“阿爹,这样的东西既然正主不要,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你要来又有什么用?将上面签了字的人都赶尽杀绝?”   “你给为父,为父自然知道怎么处理!”曹操上前一步想要拿过,曹盼再次往后退,东西握在手里。   “阿爹,不管在上面签字的是真的要杀你,还是被逼着要杀你。人生在世,有朋友就会有敌人,一个人最大的成就不是朋友给的,而是敌人给的,这些人连正面都不和你叫嚣,他们不配成为你的敌人,所以,你又何必再寻根问底下去。”   “拿来!”曹操与曹盼说,曹盼道:“这份诏书我没有看过,我也希望父亲还有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会再看到。所以……”   一个箭步上前,曹盼将那衣带诏点着了,有那将士一看急忙上去要灭,曹盼闪过身用自己护着,将那衣带诏烧成了灰烬。   “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下同路者诸多,不同路者杀之不尽,阿爹且让这些人看看,与你不同路的人会有多难,那不是比杀了他们更好吗?”曹盼烧了衣带诏,回头冲着曹操又说了一句。   “放肆!”曹操大喝一声,曹盼却是无畏地迎向曹操,“阿爹若是觉得我是同党,尽可将我拿下关入大牢。” 第024章 被吓住的皇帝   那骄傲昂头的模样,荀令君唤了一声丞相,曹操回头,“怎么,文若是想代我教导女儿?”   “下臣不敢。只是小娘子既已烧了衣带诏,原本那些人就想杀了小娘子,丞相若是真对小娘子动了手,岂不遂了他们的意?”荀令君提醒地说着,曹操一顿,看了一眼荀彧,又看了一眼曹盼。   “听见了吗?你拿了衣带诏,你护着他们,他们第一反应是要杀你,昨夜丞相府的刺杀是冲着你来的,不是我。”   曹盼道:“那又如何?”   “我是曹氏女,你曹孟德的女儿,我知道在阿爹看来,今日我维护他们的举动不知所谓,对不起阿爹。但是在阿爹之前,我不知道这份是什么东西之时,我已经答应了师傅,我会护住这份东西,有言在先,而不得不与阿爹为敌,我只能做到底。”如果说一开始曹盼未免没有跟曹操斗气的心,到了后来,曹盼所坚守的是一个承诺,她对于旁人的一句承诺。   “你认他是你师傅前,你就没有想过,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不因你尚年幼,只因你是我曹孟德之女,他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知?”曹操直问曹盼,曹盼道:“我知阿爹言外之意。”   “你知,却还是如了他们的意,不是吗?”   “阿爹不会伤我,我也不会伤阿爹。虽然我烧了一份想杀阿爹的人的名单,没有让阿爹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可是,尝过失败的人,想要再提起这样的勇气会很难,比如他。”   曹盼指着那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汉帝,这个天下的天子,他不仅怕曹操,就连曹盼他都怕极了。   “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杀人不过头点地,人被杀光了,这个王朝还有何意义?”曹盼还在试图说服曹操,曹操看着曹盼。   “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所谓先生,你要跟我作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曹操俯身与曹盼说着。   “丞相!”不仅是荀彧,就连郭嘉也唤了一声,曹操一挥袖让他们都住嘴,曹盼迎对曹操,“阿爹不会的。”   冲着曹操甜甜地一笑,曹盼肯定地道:“要杀我的话,阿爹不会等到现在,即然之前阿爹没有动手,现在就更不会。”   这吃定了曹操的语气,同样让人不住地偷看着她。一个才丁点大的孩子,君不见下面的过半臣子迎对曹操时都战战兢兢的,曹盼对于盛怒之下的曹操却依然不慌不忙,如此气度,有几人可比?   曹操指着曹盼,“好,有胆识,就凭这一点,今日之事,我饶了你!”   听到这一句,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曹盼却问道:“条件呢?”   “下次你的计划,不许再将我算计进来,如何?”曹操与曹盼轻声地说,曹盼道:“若不是肯定阿爹的心,我岂敢算计。”   很老实的一句话,曹操一顿后大笑,冲着下面的人却敛了笑意,指着他们说道:“这一次,你们好运气,下一次,希望你们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换而言之,衣带诏的事就此掀过了,下一次,这些人要是还想杀曹操,最好掂量着是不是真的能把曹操能杀了。   曹盼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把这头老虎给安抚住了。   “下次,你还想杀我阿爹吗?”今天的事,无论曹盼有多少的理由,她就是跟曹操作对,她维护了想杀曹操的人,然而,曹盼既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又答应了别人在先,曹盼只能硬着头皮做好。   她的事完了,对于兴起这件事的人,曹盼找上了正主,皇帝。   被问到的人半天没反应过来,曹盼抄起那一旁的剑,直接把人给吓了,曹盼怒怼了一眼,“你怕什么,这剑我拿都拿不起,你还怕我把你给杀了?”   不是怕,是很怕好吗?汉帝哭丧着一张脸面对曹盼,曹盼挑挑眉道:“哎,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你问朕什么了?”汉帝显然真没听见曹盼的话,半响才问出来。曹盼挑了挑眉,“你还打算杀我阿爹吗?”   汉帝唬了一跳,直接地道:“不敢,不敢,朕再也不敢了。”   “那倒也是,你连我都怕,怎么敢杀人呢?信了你跟你一块干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蠢货。找主子总要找对人吧,你这样怎么看也不靠谱,跟你干的人,为你死了也是白死。”曹盼开始点评人,汉帝瞠目结舌地看向曹盼。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曹盼对于人盯着她很是淡定地问了一句,汉帝赶紧的摇头,“不是,不是不对,也不是对。”   发觉怎么答都有错,汉帝已经凌乱了,而曹盼挥手道:“行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你这皇帝当得。要么你自己雄起一回平定天下,要么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就安安份份的。吃好了喝好了,还想挥斥方遒,至少你也要有点本事吧,你想杀的人在你的面前你都不敢动,你还能做什么?”   被曹盼一通说得头都抬不起头的汉帝,更是想哭了,他也真是哭了,曹盼瞪大了眼睛,“才说你几句你就哭了,像样吗?”   汉帝哭得更伤心了,曹操一把将曹盼拉了过来,“好了!”   很觉得今天的事对不起曹操的曹盼分外的老实,“阿爹。”   所谓的衣带诏,只是立场不同,作为生来就是曹操的女儿,她天生就是曹氏一派的人,和想要从曹操手里夺回权利的皇帝他们一派注定了只能是对立的局面。   纵观大局,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曹操有本事,有能力一统北方,挟天子而令诸侯,汉帝不想当傀儡,想要杀曹操,在曹盼看来还不如他长点志气学点本事,亲自出征扬名沙场,但凡有本事,难道还怕曹操吗?   可惜啊,汉帝没有本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秘杀曹操,但是曹盼就在想了,从董卓之乱到如今,皇帝他碰到多少个持权而重的臣子了,结果呢,没一个他能压得住,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他是个没本事的,一个没本事却想要坐拥天下大权的人,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曹盼越想,被曹操牵着,与曹操说道:“阿爹,挟天子而令诸侯,看在他还点用的份上,还是好吃好喝地待着他吧。”   “说你聪明吧,偏偏这一回你做了这样的一件蠢事,让为父很是不高兴,说你蠢吧,这样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蠢呢。”曹操还是有些怨气地冲着曹盼,曹盼道:“阿爹,有些事不做,我会一辈子都过不去。”   亲眼看过了死人,曹盼心里随的压力远远不是曹操能想像得到的,她在和平年代生活得太安逸了,如果可以,她不希望有人死,尤其在她主宰了那么多人的生死之下,曹盼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罢了罢,杀鸡儆猴也足以。”曹操看了曹盼一眼如此说。   “你能站在为父的面前吓退举剑向着为父的皇帝,还有你对皇帝说的那些话,你总算还记得护着我这个父亲,那就够了。”或许是因为曹盼是女孩,曹操对于曹盼的期望并不像对儿子。   “那阿爹能不能把师傅的尸体给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他送了鞭子,传了我鞭法,确有师徒之实,他既已死,于阿爹已无用处,就让我尽为徒的本份,将他安葬了吧。”曹盼又提了个要求,曹操拿眼看了她半响,“你就不怕我不许。”   “阿爹会许的。”曹盼肯定地说,曹操点了曹盼的额头,“你啊你,就是吃准了我。”   “谢阿爹!”曹操这么说就是同意了,曹盼赶紧的道谢,曹操冷哼一声,“把尸体给小娘子。你打算把人葬在哪里?”   这还真是问倒了曹盼,她还没有经过这些事,实在不知人得要葬哪里的好!   昂头看着曹操,曹操道:“既然想做,那就做好了,人就葬在丘园吧,你们去安排。”   “我也去。我有银子,给师傅买的棺木。”曹盼从腰包里掏出了银子如此说,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都听小娘子的。”   “那,阿爹,我先跟他们回去了。”曹盼非常自觉地表示她要跟人走,“事情办好了我就让他们送我回去吧,阿娘一晚上没看到我,会担心的。”   “你还记得你阿娘不错!刚刚你那不怕我杀你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曹操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曹盼缩了缩脑袋,“今天的事,能不能不告诉阿娘?”   这会儿冲着曹操提要求,衣带诏的事,到此结束了,她并不希望丁氏再因为这件事而担心。   “那么大的事,想瞒,怎么瞒,你进了宫,这么多人看着你,你做上的事,哪一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传不到你娘的耳朵里?”曹操就差提着曹盼的耳朵问了。   曹盼一听耷拉了脑袋,“阿娘知道了,会很担心的。”   “总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真怕她担心,把酒肆关了。”曹操突然提到了酒肆,一开口就是让曹盼把酒肆给关了。   “不行!”曹盼肯定地拒绝,曹操半眯起了眼,“这样的事,你还想多来几回。”   “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又不是个个都想杀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盼努力地要说服曹操,理由还忒充足。   曹操却是冷哼一声,“你倒是有理,什么都占理了。”   “我只是想多学些本事。”曹盼没有忘记一开始她开酒肆的初衷,她也并不想就此放弃。   “只要你能学到奉孝一半的本事,你还怕什么?”曹操挑眉怒目百问,曹盼却道:“集百家之所长还是一家独大好?”   曹操被一噎,指着曹盼道:“贪多嚼不烂,你能吃透多少?”   “总要试过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我跟郭师傅学要很难?”曹盼反问曹操,曹操一声冷哼,“奉孝是我帐下第一谋士,你既然觉得跟他学得不难,好,什么时候你的棋艺能赢了奉孝,你想做什么我再不拦你,如何?”   这是要跟曹盼打赌啊,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一下子捉到了,问道:“怎么,怕我出耳反耳?”   “又不是第一回了!”曹盼嘀咕了一句,曹操一噎,“改日当着奉孝的面,请他为证如何?”   “上次你也请了郭师傅为证,结果还不是出耳反耳。”曹盼再次捅了曹操一刀子,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曹盼道:“你就说,你是要现在关了酒肆以后赢了奉孝之后再开,还是一辈子不开了。”   好吧,二选一的,曹盼哪里还用说,必须是选第一个。   “我不开酒肆了,那以后我就不酿酒了。”曹盼赶紧说了一句,引得曹操一声冷哼,曹盼道:“我酿那么多酒没地方放。”   “你只要酿好了,自然会有地方给你放。”曹操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嘟起了嘴,曹操道:“至少你大哥成亲的大喜日子,少不了你的酒,不拘哪一样都行。”   不拘哪一样,那就好说了。曹盼高兴地道:“阿爹早这样说我才不跟你吵了呢。红雨酿是我不卖酒家的招牌,除了那儿,最多给阿爹和郭师傅送点。”   曹操道:“不卖酒家都关门了,往后红雨酿都送到府里。”   “才不要,我的红雨酿,年份越久,味道越好,等我赢了郭师傅再开张,正好一举打响我的招牌,才不要都送给你。”曹盼非常果断地拒绝曹操这一提议。   曹操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不怕他的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催促着曹盼道:“还不快去办你的事。速速回府,莫让你娘久等了。”   末了还不忘叮嘱曹盼这一句,曹盼看了看天已经亮了,闹腾了大半夜,她睡不好,在家的丁氏怕是也是一样的。   “阿爹,我走了!”曹盼冲着曹操说了一句,曹操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将士道:“好好照看小娘子。”   “丞相放心!!”将士岂敢怠慢曹盼,守在车驾两旁,护着曹盼出了宫门,行上了城中的大路。曹盼回头看了一眼那辉煌的城池,这天下早已不是刘氏的大汉天下,东汉末年,群雄并起,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她能看一眼这样人才齐聚的乱世,亦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汉子的尸体被人装进了棺木,曹操的人办事还挺靠谱,装好之后回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已经直接道:“走吧,我也一起去!”   那被安排照看她的内侍颤了颤道:“小娘子,你就别去了吧。”   “你家丞相都已经同意了我给他下葬,你怕什么?”曹盼反问了一句,内侍一副想哭的模样,“丞相同意了小娘子将人下葬,没说准小娘子给人送葬。”   “那也没说不准,要不然,你回去问一声咱们再去?”曹盼挤兑着小内侍,内侍连忙摇头,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去找曹操。   “走吧,时辰不早了。”曹盼催促着,那负责帮她葬人的将士所有想说的话内侍都已经代为说了,如今也只能运着棺木出了城,曹盼叮嘱一句道:“寻个僻静幽雅的地方。”   一个爱酒的人,想必也喜欢在那美景之下饮酒作乐。   将士应了一声,乖乖地到了一处风景幽雅,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下了问道:“小娘子觉得此处如何?”   “就这里吧。”曹盼看了看四处的环境确实不错,点头同意了,将士立刻动手,赶紧的挖坑,又迅速将棺木放入埋了进去。   “有谁知道他姓甚名谁吗?”坟已经堆好了,曹盼突然问了一句,一片惊奇的目光看向曹盼。   “小娘了不知此人姓名,还亲自将来送葬?”   “我虽不知他姓名,他却是我师傅,因为不知道师傅的名字,连送葬都不行?”曹盼反问一句,这些个人赶紧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此人的姓名。”立刻表示他们不认识此人,曹盼看了他们一眼,不作声了。   “不知姓名,那该如何立碑啊?”内侍嘀咕一句,道破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曹盼却道:“不知道自有不知道的立法。你们谁会刻字?”   一群将士直摇头,还是内侍道:“奴识得几个字。”   “那你来刻吧。”要不是因为人太小,手根本使不上力气来,曹盼也不会问人。   内侍赶紧的应声,拿起曹盼叫人准备的木碑,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刻上为志而亡者。”   “这,此人是刺杀丞相而被诛杀的,刻这几个字……”   “人个有志,因为他的志向危害到你们,难道就要抹了他的志向吗?刻!”曹盼斩钉截铁地吩咐,内侍缩了缩脖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话刻了起来。   等内侍刻好了,木碑也立好了,曹盼站在坟头前,“师傅,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做的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我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   等曹盼回到丁府已经快傍晚了,丁氏才见到曹盼已经急急地上去抱住曹盼,“盼盼!”   “阿娘!”曹盼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疲惫,窝进丁氏的怀里,“阿娘我困了,让我睡一会。”   “哎,睡吧,阿娘在这儿。”丁氏柔声地哄着她。曹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想到她这一睡是睡了三天三夜,任人怎么叫都不醒,连曹操都派了宫中的太医前来查看,偏偏个个都说曹盼没事,但人就是不醒,丁氏都要急坏了。   第四天,曹盼一睁眼就看到丁氏那明显急红了眼的模样,唬了一跳,“阿娘,你怎么了?”   “小娘子醒了,小娘子总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夫人就要急坏了!”丁氏还没说话,平娘已经急急地抢说了一句,曹盼摸了摸脸,“我怎么了?”   平娘刚要说话,丁氏却打断了道:“没事,醒了就好,饿了吗?”   “饿了!”曹盼摸了摸小肚子,冲着丁氏笑呵呵地说,丁氏看了平娘一眼,“给盼盼拿点粥,晚些再吃肉食!”   平娘应了一声,赶紧给曹盼拿吃的去。   曹盼笑呵呵地爬到了丁氏身旁,“阿娘!”   “哎!”丁氏应了一声,摸摸曹盼的脸,“盼盼心里难受?”   顿了顿,曹盼点了点头,“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的面前,第一次感觉到,真的是你死我活。”   “我知道。”丁氏搂着曹盼,“可是盼盼,人皆有一死,为了自己的志向,为了自己的希望而死,纵死亦无憾。而那你死我活,权势之争,无可厚非,他们之间的战争,不是因你而起,更不会因你而结束。争斗,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只要还有人还活着,永远也不可能会停止。我们所能做的,是不主动去害人。但是,当别人要取你的性命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的盼盼已经做好很好了。无论那个人跟你父亲怎么样,他传了你一招半式,就是你的师傅,你有言在先,为了做到你的承诺,哪怕违背了你的父亲,你也无悔。”丁氏显然是认可曹盼所为,虽然那对曹操或许不公平,然而丁氏顾不得那许多。   曹盼道:“他虽然是想杀阿爹的人,可是在最后的时候,他恳求了我,让我无谓如何也要保住那份东西,我选择烧毁了那份东西,只是想事情到此结束。”   “嗯,如你所愿,事情已经结束了。”丁氏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道:“阿爹没有再秋后算账吗?虽然阿爹没有拿到那份衣带诏,我想,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究竟都有谁想杀他。”   “杀一儆百,你父亲已经做到了。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随意大开杀戒的。”丁氏安抚地劝着曹盼。   “盼盼,以后,我们不去丞相府读书了好吗?”丁氏突然冒了这一句,曹盼很快明白了丁氏的意思,“阿娘,我是曹氏之女能改吗?”   丁氏一顿,摇了摇头,曹盼道:“既然改不了,很多事情不避不开。”   看得很是通透,丁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可以选择不参与太多事。”   “只是不参与太多的事,并不是完全可以不参与。既然如此,我宁愿明白一切的始末,不至于被人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曹盼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与其糊涂地活着,她更愿意清醒地活着,哪怕会很痛苦。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阿娘不会逼你。”丁氏尊重曹盼的选择,就好像曹盼一直都尊重她的选择。   曹盼笑着安尉丁氏,“阿娘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恐惧害怕,都会随着她的成长而渐渐地离她远去。   “小娘子喝粥吧。”平娘端了粥进来唤了一声,曹盼爽朗应了一声。 第025章 被先生瓜分的曹盼   “盼盼,盼盼!”再回到丞相府,曹盼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一口气睡了三天呐,她也被唬了一跳,终于是知道丁氏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憔悴。   才进丞相府,曹茂的声音传来,曹盼看了他一眼,“干嘛?”   “盼盼,我们听说你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你,你好了吗?”曹茂询问曹盼,曹盼点点头,“好了!”   曹茂听着高兴地点点头,“盼盼,你不在好无聊,我们的书又背不出来了,刚刚又被先生罚了。”   所以呢,她就是个补习老师是吗?曹盼没把话问出来,动作已经表明地扬眉迎对曹茂。   曹茂捉了捉脑袋,“盼盼,你再教教我们上回背书的法子吧。”   “小公子,小娘子。丞相让小娘子去一趟书房。”曹盼还没来得及怼回曹茂,曹操身边的内侍走了过来相请。   “啊,父亲没叫我就好。盼盼,你快去吧,我走了。”对于一个刚被先生罚了的人,不用去见父亲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曹茂急急地跑开了,曹盼……   事隔三天回到丞相府,曹操叫她,曹盼跟着内侍进了书房,一看,真是难得,曹操,荀彧,郭嘉,三个齐聚,一个她亲爹,两个她拜的先生,当然,一个是秘密拜的,一个还没来得及举行拜师大礼。   “阿爹,两位先生!”曹盼乖乖地见礼,曹操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笔放下,“过来。”   被叫的曹盼乖乖地走了过去,站在曹操的身侧,曹操伸手摸了摸曹盼的脑袋问道:“好了?”   曹盼有点小尴尬,一睡就睡了三天,怎么叫都不醒。嘴硬地道:“我又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文若,奉孝,你这两位先生也担心你。”曹操指着下面的两位冲着曹盼说。   曹盼非常知趣地道:“让两位先生担心了。”   荀彧微微一笑,郭嘉道:“比起小娘子,我更期待小娘子之前说的酒。”   忒的实在,曹盼嘴角抽抽道:“师傅回家之后一定能看到学生送你的酒。”   此言一出,郭嘉的眼睛已经亮了,笑眯眯地道:“甚好,甚好!”   “刚刚嘉与丞相和令君在商量小娘子的课程该如何安排的事,小娘子有什么意见?”郭嘉话题一转地问,曹盼一顿道:“课程安排?”   曹操道:“你学了这几个月进度很好,往后不必再去府里的学堂了,你专心跟文若和奉孝学习。”   专学啊!曹盼昂起了头看向荀彧跟郭嘉,一个淡然如水真君子,一个笑靥如花如狐狸。   抖了抖,曹盼道:“要不缓一缓,让府里的先生帮我把基础打好。”   曹操看了看曹盼那小身板,其实这心里也是有点没底,确实是太小了。   “小娘子的基础甚好,不必再让府里的先生教导了。下官不才,往后会亲自教导小娘子。”让曹盼想不到的是,第一个出声的人竟然是荀彧,相比起之前迫不得已地收了曹盼为徒,荀彧后来指点曹盼看书,又让曹盼练字,余下的大意还是让曹盼先把基础打好,现在他竟然说曹盼的基础很好了?   作为经历事情始末的曹盼惊讶地看着荀彧,忍着没问出荀彧改主意的原因。   “嘉附议!”郭嘉也跟着凑热闹地说。“再让小娘子留着府里,不过是浪费小娘子的光阴罢了,于小娘子无益。”   那么小脑袋子就那么好使,必须要专门培养,否则等于浪费。   郭嘉瞧着曹盼笑眯眯的,意思已经表露了出来,曹盼……   “既然如此,两位是打算如何安排小女?”曹操很是喜欢他们对于曹盼的重视态度,所以,曹操只想知道接下来他们对曹盼的安排。   “早朝之后的两个时辰,小娘子随我学吧。”郭嘉先提出了自己的要的时间,荀彧接道:“下午的两个时辰,小娘子随下官。”   曹盼嘴角抽抽,一人两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那就等于她是要一天上八个小时的课啊!   昂起了头,曹盼很想抗议来着,曹操却已经开口道:“甚好!”   “如此便定下了,下官还有事,告退了!”荀彧说着便告退,曹操笑眯眯地道:“好,文若辛苦了。”   荀彧要做的事情多,曹盼再多的抗议此时也没法说。   “嘉亦退下了。小娘子与嘉一道。”郭嘉开口,曹操点了点头,曹盼只能乖乖地跟着郭嘉一块走了。   “小娘子平时都喜欢玩什么?”出了曹操的书房,郭嘉探起了曹盼的喜好了。   “不怎么喜欢玩。”曹盼如实回答,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喜欢玩什么。   郭嘉道:“我看小娘子玩得挺好的,怎么会不喜欢玩呢?”   曹盼能说实话吗?显然是不能的。郭嘉道:“走,我带小娘子玩去。”   这话一听,曹盼都傻了眼,带她玩去?   郭嘉回头看到了曹盼的表情,“怎么,没人带你去玩过吗?”   这辈子算是吧!曹盼想了想点了点头,郭嘉摇了摇头,“也是,你先前是跟夫人一块,年纪尚小,丞相日理万机,又怎么会有时间带你去玩。行,师傅带你去长长见识。人生在世,肆意洒脱最是难得!”   碰到这么个说要带她去玩的师傅,曹盼哪有什么不乐意的,跟着郭嘉就走了。   郭嘉呢,突然冲着曹盼道:“往后每日都记得给我带一壶酒。”   曹盼一顿,“先生,酒喝多了伤身?”   “无事,照做就是了。”郭嘉如此吩咐,曹盼看他一眼,郭嘉道:“酒里不许兑水,你兑了多少我让你抄多少书。”   不过只是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已,郭嘉竟然看出来了。   “有什么难猜的,不想让人喝酒的人,酒里兑水的法子是最好操作的。”郭嘉又一次看破了现盼心里的话说了。   “先生,酒就那么好喝吗?好喝得你都不顾自己的身体?”曹盼走近郭嘉问。   “若无人爱酒,你那不卖酒家能开吗?美酒入口,美人在怀,此平生最快活的事。要是连最基本的乐趣都没了,长命百岁又有何意?”郭嘉分外洒脱地说着。 “你啊,也是个傻的。瞧瞧你自己个占了多大的优势啊,偏偏还蠢着往外推。”   突然被骂的曹盼傻了眼,“先生何意?”   郭嘉道:“你是丞相嫡女,夫人纵然被休,那也是夫人自请的。丞相想要夫人再回府,爱屋及乌,待你,丞相分外宽厚。加之你天资异禀,聪慧过人,府中的公子与小姐,只有冲公子或可一比,丞相于你之器重,自你拜荀令君,再被我收为徒后,往后只会更重。你今日进了丞相府时,想的是什么?”   曹盼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真心一句大实话!郭嘉却是冷哼一声,“你想学好,为的是什么?”   “保护我阿娘,保护我自己。”对着郭嘉这等聪明人,曹盼非常知趣地不说假话,从实招来。   “这些不需要你自己强大你就已经拥有,所以我才会说你蠢,有着丞相做靠山,偏偏还要吃苦受累拼死拼活,而且还处处与丞相作对,若不是因为你是丞相之女,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曹盼本来听着还好,这番话一听下来,曹盼怒了,“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我阿爹是丞相,那也是他自己靠着自己的本事拼出来的,我想做的事,等着别人帮我做,别人能做我一时,能帮我一世吗?只有自己学会的本事,才是人一辈子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好,通透!”没想到郭嘉突然夸赞了曹盼,本来怒气冲冲的曹盼一看这样子傻了眼。   郭嘉道:“我还担心你会依赖丞相之势,未必是真心要与我学。听你说完,我总算放心了。”   感情刚刚郭嘉是在试探她啊!曹盼反应了过来,呆呆地看向郭嘉,郭嘉借机教育道:“不过,有便利能让你迅速成长起来,如此大好机会,你不可放过。”   “就像拜你为师。”曹盼自觉地接话,郭嘉大笑了,“丞相待你不薄,你也要投桃报李。”   被点到父女关系,曹盼有些尴尬,郭嘉道:“你怕是不知,你出生之时丞相就已经知道,只是当时在外征战,丞相不便归来。当时丞相就说要为你取名为盼,没想到夫人与丞相心灵相通。”   曹盼一听曹操竟然老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么不留余力地帮他说话,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丞相的谋士,为主公谋其所谋,谋其心中所好,这是我本该做的事。”郭嘉分外坦荡地承认他就是帮着曹操说好话,就是想让他们父女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么说,他要是想要什么女人,你也会帮着他想办法?”曹盼丢出这么个问题,引得郭嘉连连摆手。   “为谋士者亦有忌讳,如这内院之事,能不管就不管。你看丞相对夫人所做的事,我几何插过手?”郭嘉又扒出了例子为曹盼说明。   “那你又在我这里帮他说好话?”曹盼再问,她的事应该也算是内院的事吧。   郭嘉道:“你们父女感情若是好了,丞相高兴,你也会高兴,此于我大益,必当为之。”   真是利己得可以,曹盼无力地认了,反正不管怎么说郭嘉都是有理的了,这可是曹操帐下的第一谋士,鬼才啊!她还是缓缓,轻易别跟这号人扛上,吃力不讨好。   “如此,往后你当如何对丞相?”郭嘉一看曹盼无话可说了,问了一句,曹盼看了他一眼,“就那样呗!”   郭嘉扬了扬眉,就那样呗是哪样?郭嘉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他要的那样!   “我又不会做对曹家不利的事,有过教训了,当我傻吗?我是曹阿瞒的女儿,他要是出了事,我能逃得过。之前是因为跟人有言在先,我又不喜欢死太多的人,最要紧的是,他已经安全,所以我才会做之前事的。往后,凡事没弄清楚的我肯定不会再插手,这总可以了吧。”曹盼赶紧的说服郭嘉,郭嘉看了曹盼一眼,之前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心志坚韧,非同一般,没想到真是。   要知道,天下之人,皆为利益而趋势,他刚刚已经说了,跟曹操关系好是对曹盼就有好处的事,曹盼却依然坚持自己的坚持。   不错,不错。这样的人,轻易是不会受人蒙蔽,也不容易上当受骗。当然,想让她改主意也很难。   郭嘉其实是对曹盼越发的满意的,偏偏曹盼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了郭嘉的意愿,拿不准郭嘉会不会生气。   “我是谋士,谋之利于主公之事。你是曹氏女,与曹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荣,我亦然。往后如果你犯下了危害曹家之事,我第一个饶了你。”郭嘉继续吓唬曹盼,曹盼赶紧的要摇头,摇了一半突然卡住了,“不对,凭你的智谋,我阿爹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差点忘了,这是东汉末年,豪强割据,谋士换主公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就算曹家真出了什么事,郭嘉分分钟可以另投他人,怎么可能受到曹家的牵连,不要脸的人骗她。   郭嘉摇头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类如丞相一般有容人之量的人何其少,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投在丞相的账下。换了个人,未必能纵着我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所以你说,丞相的荣辱岂会与我无关。”   曹盼真是要服了郭嘉,巧舌如簧,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行,你怎么说就怎么样。反正你说的事我又不会做。”曹盼觉得自己差点被绕进去了,一点不想再跟郭嘉继续刚刚的话题,准备一锤定音。   郭嘉笑眯眯的,“明心啊明心,你这脸皮还是不够厚。”   突然被扯到了脸皮,曹盼不由地摸了一把小脸,郭嘉见她这动作,大笑起来,曹盼明白了过来,“谁能跟你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   “知道吗?如今这天下最有本事的人,都有同样的优点。”郭嘉笑了半天慢慢悠悠地说着,曹盼扬了扬眉,想了想后来的三国,嘴角抽了抽,“皮厚,心黑。”   “聪明!所以啊,往后你这脸皮也得练出来,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丞相那边,你要多学着点。”郭嘉指着曹盼的脸如是说,曹盼……   以曹操为目标,郭嘉还真是能给她定目标啊! 第026章 学着玩   被郭嘉灌了一路的坏墨水,郭嘉终于是停了下来,曹盼抬头一看,嘴角阵阵抽抽,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郭军师来了,快请快请。这,这哪里来的小娘子,快回家玩去。”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了出来,一下子就说出了郭嘉的名号,显然是认得郭嘉的人。   对于曹盼这样的小娘子,立刻招呼人回家去。   “慢着,今天这位才是正主。”郭嘉指着曹盼如是说,老鸨傻了眼,这么大点的孩子,郭嘉竟然说她是正主,没搞错吧。   “把楼里的好姑娘都叫过来。”郭嘉从腰里拿出了荷包吩咐,本来还心存诧异的老鸨一看到那满满的荷包,哪还敢迟疑啊,赶紧的招呼道:“姑娘们,郭军师来了,快打扮打扮出来了!”   “这就来!”叠叠地应和声,曹盼看向郭嘉道:“师傅你确定带我来这儿玩?”   “自然是。放心,我都不怕丞相找我算账,你更不用怕了。”   “丞相不可怕,可怕的是我阿娘。”曹盼补了一句,郭嘉眼珠子一转道:“难道还有谁敢到夫人的面前说小娘子的闲言碎语。”   聪明人就是这样,吓都吓不了!曹盼指着里头道:“师傅请!”   “好好玩,你就要学得玩,肆意洒脱,这才好玩。”郭嘉冲着曹盼说,曹盼撩了他一眼,大步往里走。   来了郭嘉这样的大主顾,老鸨一口气将楼里的姑娘都叫出来,一屋子满满的人,好酒好肉都上来了。   “先生,这是你闺女吗?这么小就带她来长见识了。”会说话的人自来不小,但是到她们这地方带小姑娘来的,郭嘉绝对是第一人。   “我倒是想要这么一个闺女,可惜无福啊。你们就带着她玩,平时你们怎么玩的,就怎么带着她玩,只要她高兴了,我重重有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郭嘉就是想让曹盼放开地玩。   听着郭嘉的话,曹盼立刻被人团团包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道:“小娘子喜欢玩什么?”   “小娘子,我们玩跳绳吧,我们带着你一块玩。”   “玩什么跳绳呐,小娘子才这么大,怎么玩得开。我看,我们玩投壶吧。”一个个问曹盼的人有,帮曹盼出主意的更有。   “哎,投壶不错,一块来玩吧!”郭嘉听到抽壶,立刻招呼人一块,曹盼表示哪一个她都没玩过。   “没玩过可以学,今天来就是玩的,什么都别想,玩好了我就送你回去!”郭嘉一点没有带坏小朋友的意识,招唤着让人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玩而已嘛,还能比读书还难不成,曹盼挽起了袖子,拿着叫人拿上来的箭,冲着郭嘉问道:“怎么玩?”   “把壶放到中间去,咱们手上各有三支箭,看谁投中的多就算赢,输了的人喝酒,你就喝水吧。”郭嘉网开一面地说,曹盼撩了撩眉皮,难不成郭嘉敢让她喝酒。   “你没投过,先让你试两箭。”郭嘉让曹盼先练练,曹盼也不客气,拿起一支箭,对准了中间的壶,一掷,偏了。   “再试!”郭嘉喝了一口酒冲着曹盼说,曹盼拿起了另一支箭,丢了出去,还是偏了,郭嘉道:“再试试!”   没有丢过的人,掌控不了力道,多试几回就知道怎么掷了。   曹盼也不急,上手再掷了出去,这回中了,郭嘉赞道:“不错。”   扔中了,大概的力道曹盼也算是掌握了,“来吧!”   “那就来吧,一人三支箭,要是分不出胜负,加大难度地扔如何?”郭嘉笑眯眯地冲着曹盼说,曹盼点头同意。   “各位姑娘都一起来,你们要是赢了,这就是你们的。”郭嘉不知又从哪里弄了一袋银子,曹盼当作没看见,满屋的姑娘却是一阵欢呼,最喜欢这样阔气的客人了。   既然都同意了,就都开始扔吧,其中一个姑娘高兴地道:“我先来!”   郭嘉不在意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那姑娘拿着三支箭,一投中,二投还中,第三支却落空,姑娘哀吼一声。   “谁来,谁来?”郭嘉笑眯眯地招呼其他人都同手,冲着他那袋子钱,自是趋之若鹜。   可惜啊,最多只投中了两支箭,最后就剩下郭嘉跟曹盼了。   “尊老爱幼,师傅先请!”在诸多姑娘的包围下,曹盼很是尊师重道地说,郭嘉听着笑了,“好啊,我来,我先来!先喝一口酒!”   郭嘉一旁的姑娘赶紧的给郭嘉喂了一口酒,郭嘉赞道:“好酒,好酒啊!”   说着手中的箭亦掷了出去,正中,再一支,再中,最后一支,还是中了。那潇洒的动作,引得一片姑娘的尖叫,曹盼嘴角抽搐得厉害,郭嘉潇洒地道:“小娘子快掷吧。”   曹盼拿着箭,嗖嗖嗖地连着掷出去,三支都中了,当然叫一群女人十分惊叹,“小娘子好生厉害!”   被夸的曹盼觉得汗颜,郭嘉道:“看来是平局,那就再来,把壶拿得远一些,我们分出个高低来。”   曹盼很是同意,“我们刚刚听到小娘子叫郭师傅是师傅,若是先生不如你这刚收的女弟子,先生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自然不会,为师者,哪个不希望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她若是比我厉害,我只有高兴,若是不如我,唉,是我无能!”郭嘉说着配合着那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曹盼道:“先生,戏演得太过了。”   郭嘉被戳穿了,昂头看向曹盼道:“你再这样,一会输了罚你喝酒。”   “你赢了再说!”曹盼这模样似是认定自己不会输,郭嘉道:“行,就喜欢你这态度。来,这一回你先来!”   先来就先来,反正都要扔一回的,曹盼估算了刚刚的距离和力道,再看看现在的距离,试着扔了一支出去,差点过了,还好稳稳地落在了壶里,郭嘉鼓掌道:“好!”   有了第一次试验,曹盼那另两支稳稳地落入了壶中,一点没晃下。   这就到郭嘉,郭嘉高兴地拿着三支箭,“总要跟你多比划几回,若是现在就输给了你,那真是没脸了。”   一说着,郭嘉也掷出了箭,支支落入壶中,引得一群女人欢呼呐喊,“小徒弟,我这赢了你也胜之不武啊!”   “既然如此,喝酒吧!”曹盼接着极顺地说话,郭嘉指着曹盼道:“不是说喝酒伤身吗?”   “显然先生深以为,伤身不及伤心。”这咬文嚼字的,郭嘉高兴地直接曹盼,“知我之心。”   “这欺负你的事就不做了,咱们玩别的,这样……”郭嘉出了个主意,引得一群女人连连点头,曹盼看了郭嘉一眼,“这是跟我玩,不是你趁机……”   指着一群女人们,曹盼可不傻!郭嘉道:“你情我愿,这叫情趣!”   曹盼看了一眼郭嘉,一度的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她一样是穿来的。   “来,准备着,我来了,姑娘都动起来。”郭嘉这玩的是捉迷藏,蒙着个眼睛,捉人。   对于自己的身高,再对比一群想冲入郭嘉怀里的女人,曹盼很自觉地退了几步,“先生,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姑娘们,帮我捉着了我的小徒弟,我是重重有赏的哦!”郭嘉没忘初衷,他是带曹盼出来的玩,他一向玩得开心,用不着再学,但是曹盼嘛,必须要会玩。   “哦,小娘子在这儿,在这儿呢。”本来借着身高的优势,曹盼已经躲到了人群后,怎么看郭嘉也不可能捉到她,曹盼正高兴着,突然却被一群女人给卖了。   “小徒弟,想躲后面,也不看看先生我同不同意。说好了,我要是捉到了你,明天给我拿上三坛酒。”郭嘉顺着一群女人指路摸向曹盼的方向。   “我干嘛要跟你二选一!”傻瓜才会顺着别人的思路走,她又不傻!   “相信我,你只能二选一。我是师傅,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你道谁会帮着你?”郭嘉提醒着曹盼,曹盼道:“你打的是这主意?”   “一半一半,小娘子的酒确实让我心猎!”郭嘉十分诚实地承认自己喜欢曹盼酿的酒。   “都说了酒喝多了伤身。”曹盼并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她往郭嘉府里送的酒够他喝上大半年了,他还要求每天给带一坛,呵呵!   “刚刚夸你知我之心,现在又糊涂了!”郭嘉一边说话,脚下的没停,冲着曹盼,曹盼抄起一边一个姑娘的手帕往郭嘉砸去,“你要能捉到了我再说,要是捉不到,什么都没得给你!”   “姑娘们,帮我捉人了,捉到了有赏。”   “他赏你们多少,我加一倍!”曹盼一看郭嘉以利动人,她又不傻,赶紧的从腰包里拿出一个荷包,往地上那么一倒,她不仅带了银子,还有几块玉呢。   “先生最是喜欢你们了,好好地伺候先生,伺候好了我有赏啊!接着!”曹盼比郭嘉更直接,一块玉就那么给扔了出去,立刻引得一群女人哄抢,郭嘉都被撞倒在地了。   “郭师傅,你这小徒弟比你还阔气,所以……”有那么一个小娘子直白地告诉郭嘉,郭嘉把蒙着眼的纱布拿了下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一个个啊,见钱眼开!”   曹盼手里拿着几块玉,“今天的银子我出了,姑娘们,赶紧跟先生玩啊!”   有曹盼发话,一个个赶紧的哄着郭嘉去,郭嘉道:“来,来,来,给我捏捏手,捏捏脚,都麻利着点!”   曹盼掩口而笑,学着郭嘉坐下,“来,也给我捏捏!”   摊开手脚,立刻有那三两个姑娘挤了上来,赶紧的给曹盼捏了起来。   “小娘子甚是阔气,我们一定伺候好小娘子。”趁机说话的人也不少,曹盼难得享受一回,由着她们捏着,问道:“平时来你们这里的人多吗?”   “我们这坊里的姑娘才艺双绝,像郭师傅这样的人最是喜欢到坊里来了。不过像小娘子这样的人,小娘子是第一个来的。”   “没事,一回生两回熟。看我家先生往后是免不得多来几回的,我们认识认识,以后常来往。”曹盼果然是深知郭嘉的性情啊,她可不认为郭嘉只会带她来这一回。   “小娘子吃块糕点吧。”被伺候着,嘴里还给她喂了糕点,服务确实挺到家的。   “小娘子见着我们即不怕,也没有瞧不起我们,真是好玩!”被人这么夸着,曹盼一顿笑了,“怕你们做甚,你们又不吃人!”   这话逗得一群女人都乐了,“看我先生第一天给我上课,哪都没去,就带了我来这儿,可见你们这里有很多我要学的东西!”   “小娘子真是会说话!”女人们皆是掩口而笑,曹盼却是一本正经地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郭师傅带了小娘子来,不定小娘子的父母怎么想呢!”有人开始帮曹盼担心了,曹盼光棍之极地道:“不怕,有师傅顶着,我是徒弟,徒弟就要听师傅的话。”   “小娘子真好玩!”这么小的孩子懂得那么多,多难得啊!   曹盼道:“跟我说说你们平时都喜欢玩什么?”   “看小娘子说的,我们哪有那玩的时候啊。”一群姑娘难得见一个女客人,虽然曹盼还小,人小懂的东西却不少。   曹盼道:“你们学弹琴,跳舞,都是什么年纪开始学的?”   “我们进来坊里的时候都不一样,学东西的年纪也不同,不过多看天赋。”   天赋啊,有的人有天赋,过目不忘,一学就会,那都是他们的福气。   “小娘子这么小就拜了郭师傅为师,想必家世不差。”免不得有人打探起曹盼的家世来,曹盼点了点头道:“应该还算不错吧!”   这谦虚的口气,她又不傻,郭嘉带她来玩,根本没有跟人介绍过她,她自报家门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聊了那么久,还没问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呢。”一看曹盼不接话,没问出要的答案来,有人再接再厉。   “英雄不问出路,你们以后就称我郭师傅的徒弟好了!”曹盼又不是真小孩,怎么可能让人随便地套话。   “这小娘子虽然小,精明着呢。”   “你们可别忘了,郭师傅是什么人物,让她们都安份着点,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否则给坊里招了事,谁都担不起!”   聪明人哪里都缺,曹盼是不跟那些人计较,人都有好奇心,她要是管不住自己那嘴或是太蠢的叫她们套出了话,是她的问题。   被警告的人,再不敢跟曹盼随意打听,还是好好地招待曹盼吧。 第027章 找个会武的师傅   相比郭嘉的另类,荀彧就正常多了,指着一屋子的书。   “把屋里的书先看完,不懂的可以问,什么时候看完了,什么时候我再给你上课。”曹盼看着那满满一屋子的书,真心想呵呵两句。   然而面对郭嘉曹盼还能大声说个不字,对上荀彧,曹盼没有说话,乖乖地跑进书屋里,专心看书。   其实就现在的社会状况,书籍远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所以如果有人知道荀彧将荀家一屋子的藏书随便让曹盼看,不知有多少人要妒忌得发狂。   曹盼看了看,还好书都有归类,转上一圈,她是大概心里有数了,那就从易而难吧。   至于荀彧丢下让曹盼专心看书的话后,并没有走远,而在外面仔细地观察曹盼,见曹盼转了一圈,然后选了些简单的书开始看,一个下午除了上茅房喝水,曹盼竟然没哭没闹,荀彧点了点头,如此心性,难得,难得。   若是真的孩子,这么点大的年纪能坐得住才怪,荀彧很是满意曹盼的态度。自此,曹盼的生涯被学习排得满满的,上完朝之后的上午归郭嘉,郭嘉的课还好,就是带着曹盼去各种各样的地方,让曹盼见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还会问曹盼前一天都看了什么书。   对于郭嘉而言,荀彧会怎么教曹盼他一猜就知道,特意嘱咐了曹盼道:“荀家的藏书颇丰,你要多看,要是有什么古书背下来,我重重有赏。”   一个当人先生的人,竟然教学生去偷书,真是为老不尊。   话虽然曹盼没有说出口,眼神表露得很清楚,郭嘉不以为耻而道:“书籍珍贵,你是不知道书对我们来说有多珍贵。荀家就那么点人,能有多少人看,还不如把那些书弄出来,让更多的人来读。”   相对于各家护书的样子,郭嘉的态度是曹盼所认可的,虽说造纸术已经有了,但是那造价太高了,并没有被普及到印书,依然只为上层贵族才能拥有。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没有荀师傅的允许,我不能乱来。”曹盼知道郭嘉说得有理,可是,书不是她的,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就把书弄出来了,那不是要跟人结仇的意思吗?   郭嘉瞥了曹盼一眼,“就是丞相跟你说,你也不会同意?”   非常肯定地点头,郭嘉啧啧称奇,“你这孩子,说你不会变通吧,你这脑袋子挺灵活的,说你会变通吧,这种事又这么坚持。”   不过,郭嘉没有强迫曹盼,自此亦再未提起。曹盼的日子就那么忙碌起来。   相比起荀彧的放养,郭嘉会每日问她昨日看的什么书,若是郭嘉自己本身都熟读的,就会让曹盼背一遍,再问其义。   一开始曹盼只是自己背,知道郭嘉每日必考之后,曹盼更是下了死功夫得背。   学习知识之余,曹盼还自学武功,她收集了不少武功招式,从浅而入,有时候问问曹操身边的人怎么入门,便就自己琢磨着练起来了。   丁氏这当娘的就发现,曹盼这孩子真是比她还忙。早上练功,然后跟郭嘉上课,下响还要去荀府,晚上回来还要背书,朗朗背诵,那叫一个节制,丁氏见她实在太累了,还让曹盼去玩,曹盼道:“郭师傅每天都有带我去忙,阿娘不用担心我。”   说的是实话,然而丁氏却是不信的,哪有当先生的带学生去玩的,不过是不想让她心疼而已。   丁氏只让平娘多给曹盼做好吃的,曹盼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所以虽然很辛苦,曹盼一点没掉肉,而且还长了。   相比丁氏对于自家孩子情况的不了解,曹操当爹的是隔三岔五的检查曹盼的功夫,越检查曹操就越是心惊呐,荀彧放养,郭嘉呢更注重实践,曹盼在两个先生的教导下,那是一日千里。   虽然很高兴,曹操却从来没有夸过曹盼,每回检查完都只说一句,“学得还不错,要多用功!”   可是回过头,除了曹冲之外的所有儿子都被曹操骂成了狗,不外乎一个个还是当哥哥的,有点当哥哥的样吗?抽检背书,天可怜见的几乎都没过,再次被骂。   作为众兄弟之首的曹丕眼看就要当新郎倌了,还跟着兄弟们一起挨了骂,偏偏都不敢吭声。   “我看小娘子对武艺甚有兴趣,与其让小娘子自己摸索,丞相不如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教导小娘子。”郭嘉跟曹大老板是心照不宣,都是对曹盼十分满意,所以,郭嘉看出了曹盼对于武艺的坚持不懈,立刻决定帮小徒弟一把。   曹操道:“眼下盼盼跟你和文若学习,武艺的事先放一放吧。”   “主公是还没弄清楚小娘子的作息啊,虽说我与令君一人分了小娘子一半的时间,小娘子自个儿早起是有练功的。或许主公可以去看看小娘子给自己做的作息表。”作息表这东西还是曹盼跟他说的,有一回郭嘉带了曹盼进坊里玩,曹盼顾不上玩在那儿刻啊刻的,郭嘉随口就问了,曹盼也实在,郭嘉问了她就给郭嘉看,看完了郭嘉这心里对于曹盼这样自制过人的人,实在是心惊。   想他在曹盼的年纪的时候,不说是曹盼的年纪,就是现在,他也是时时刻刻想着该怎么偷懒地去玩。哪像曹盼,不管是读书还是玩的时候,全给安排好了,这是她自己弄的,没有任何人要她执行呐。   被郭嘉那么一提,曹操立刻让人从丁府里把曹盼那张作息表给偷了出来,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虽然刻得是丑了点,内容才是最重要的,曹操终于明白了郭嘉为什么会让他给曹盼安排武艺先生。   曹操打定主意地要挑,还没等他确定好人,曹盼却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一个断了手,一个下半身动弹不得的人回了丁府。   “阿娘,他们会些功夫,我想让他们留在府里教我练功,你看行吗?”曹盼对着丁氏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她那么自行摸索练武,不是说不行,怎么也比不上有一个懂道的师傅。所以,曹盼去了一趟卖人的地方,精挑细选的定下了这两个。   “小娘子要练武功?”丁氏打量了被曹盼带回来的两个人,平娘已经吃惊地问,曹盼点头,“嗯,想学。”   丁氏道:“人是买回来的,身契呢?”   曹盼一听赶紧从胸口掏出了身契递到丁氏的手里,丁氏看完之后道:“你们可以留下,不过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人,从进了我家门的这一刻开始,你们就得认准了这个地方,你们的主家是我女儿。”   “夫人放心,我们都成这样的,夫人愿意收留我们,我们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娘子。”断手的女人面露沧桑地说着上,一旁下半身动弹不得的男人也是低头垂眉。   “平娘,带他们进去安顿好了。”丁氏吩咐平娘,平娘见丁氏都同意了,别的话便不说了,引着那夫妻俩往里去。   没了旁人,丁氏看向曹盼,“胆子越来越大了,先斩后奏?”   “我本来只是去随便看看的,还想看好了再回来跟阿娘说,没想到刚好碰到他们被赶出来,还要叫人给活埋了,我才把人带回来的。”曹盼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呐,因为他们一个断了手,一个残废了不能动,竟然要叫人给活埋了。   丁氏一听来龙去脉,轻轻一叹,“罢了罢了,你既然心善,无论他们有没有本事教你,给他们一口饭吃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听这话曹盼就知道丁氏已经同意了这事,高兴地道:“谢谢阿娘。”   “你要跟两位先生读书,还有时间习武吗?你还小,不必如此辛苦。”丁氏蹲下与曹盼小声地说着,曹盼摇头道:“不辛苦,阿娘,不管是荀师傅还是郭师傅,多少人想拜入他们门下都不成,我一下子占了两个,要是不好好学,多努力点,如何对得起他们。”   “若是辛苦了就告诉阿娘,我们不学了。”丁氏对于曹盼没有多过的期望,所以并没有给曹盼压力。   “好,我要是不想学了就告诉阿娘。”曹盼偎入丁氏的怀里配合地答应。丁氏揉了揉曹盼的脑袋,“过几日你阿兄大婚,礼已经给你备好了,你要亲自送到他手里去。”   突然转过的话题叫曹盼一顿,“阿娘不去,让我自己去?”   “我已经跟曹家没有任何干系了,去了做甚。但那是你的兄长,将来也是你的依靠,你要跟他们打好关系。”   丁氏如此叮嘱,曹盼道:“我又不要靠他们。”   “别说赌气的话,阿娘没用,没有给你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让你得去看别人的脸色。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天底下,没有不看娘家的人,娘家的父母兄弟越是厉害,将来越没人敢欺负你。盼盼,娘只希望你一辈子都能高高兴兴的。”丁氏何偿想让曹盼去奉承人,也是没有办法之下才让曹盼去的。   曹盼却骄傲地昂头,“我才不会靠他们呢,就是阿爹我也一样不靠。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当她为什么那么拼命的学习,不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从被骗进丞相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哭喊对于任何人都没有用,她就知道,谁都靠不住,想要让人不敢欺负她,就得她自己有本事。   丁氏听着曹盼认真的话,不禁感慨,若不是她给了曹盼太大的压力,才这么点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回去那是礼数,就像你不想跟他打好关系,你是曹家女,曹家办喜事,你就得去。”一看适得其反,曹盼倒是反感起了回去喝曹丕喜酒的事,丁氏立刻改口。   曹盼一听是这个理,父母兄妹的关系,那是天生,并不是她能随便改变,曹丕虽然只有那几面之缘,又没有得罪她,人家成亲这样的大喜,在明显她很得曹操宠爱的情况下,她要是不参加,反倒成了众矢之的,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儿,曹盼就决定了这场喜酒一定要去喝,无论如何都要去。   “好,阿娘放心,我那天一定回去帮忙。”曹盼甜甜地答应下丁氏,丁氏真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母女俩说好的事,曹操正给曹盼选师傅呢,郭嘉作为陪同曹盼买了人的人,只好将这对曹操而言不算好的消息说了出来。   “盼盼买了两个会武艺的人回去了?”曹操扬眉问,郭嘉点点头,“今日小娘子说要去见见世面,嘉随小娘子一同前去,正好看到那夫妻俩被人丢了出去,眼看着要活埋了,小娘子起了恻隐之心,当时就把人买下了,之后才知道,夫妻二人都练过拳脚功夫,要教小娘子入门绰绰有余。”   “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为何要将他们活埋了?”曹操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捉住了郭嘉话里的漏洞。   郭嘉道:“他们夫妻,一个半身不遂,一个断了只手。”   “如此之人,如何教盼盼武艺。”曹操一听甚是嫌弃,郭嘉道:“小娘子并不是轻易改主意的人,眼下主公选好的人也不适合送出去。”   这是好心提醒,曹操也想到了曹盼的性子,皱了皱眉头,“这孩子真是叫人头痛。”   “聪明的孩子免不得如此。”郭嘉并不能理解曹操对于曹盼的态度,在他看来,曹盼不管是跟谁学本事都是好的,只要能学到。   曹操道:“我把人带过去让她看看,真不行再说!”   就是决定还是把要选的人选定,送了过去给曹盼看了,兴许曹盼会改意。   郭嘉一听曹操的话就不吭声了,曹操已经决定的事,再也不需要他来出主意,谋臣嘛,要懂事。   刚准备要叫人,曹操又坐了回去,“算了,人都已经买了,我再把人送过去倒是显得我要插手她的事,她就是乐意,夫人……”   对啊,曹盼背后还有一个丁氏呢,丁氏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曹操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了。   “你说,丞相府那么多人,她想学武艺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开口要个人呢?”曹操似是在问郭嘉,又像是在问他自己,郭嘉选择当作听不到。 第028章 曹盼护美人   曹盼不知,差点因为她买的这两个人,又要掀起一番波涛汹涌。   曹丕大婚,眼下作为曹操的长子,曹丕的婚礼甚受瞩目,曹盼记得曹丕娶的是一个大美人,叫作甄宓。   美人啊,男人喜欢看美人,其实曹盼也喜欢看美人的。   所以一大早的,曹盼在丁氏的催促下,带着礼物进了丞相府。   因为儿子大婚请假一天的曹操一看到曹盼就招手让她过来,曹盼乖乖地走了过去,“给你阿兄准备了什么?”   “又不是送给阿爹的,阿爹管那么多。”曹盼堵了曹操一句,旁边的人听得心惊胆颤,生怕曹操动怒。   哪想曹操听了一笑,“怎么,我不能看?”   “在没有给阿兄之前阿爹不能看。”曹盼一本正经地表明礼物是必须要送给正主的,想看不是不行,等人正主看过之后再看。   曹操就问了问,曹盼不给看那就不给吧。“进去随卞夫人还有你姐姐们一同招呼客人。”   应了一声,曹盼福身就准备走人,哪想曹操先一步地道:“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额,本来打算离开曹操之后就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的曹盼昂头看着曹操,很是希望他能改主意。   “卞夫人跟你姐姐都看不住你,所以你跟着我。”曹操这明显防着曹盼的话让曹盼无可反驳,“我又不会使坏!”   “我怕你偷懒。”曹操一语说破曹盼的打算,曹盼无力地垂头,“你迎的都是男客,我跟着你像什么?”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才多大,不用乱操心。”曹操补了一句,曹盼睁大眼睛,她哪里是操心这个。   “嗯,看着,学着点。”曹操冲着曹盼说了一句,好吧,曹盼是明白了,曹操真没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带曹盼见客人。   既然避无可避了,曹盼老老实实地站在后头,曹操吩咐道:“和小娘子说说这些人的身份。”   曹操内侍一听这吩咐还傻了眼,曹操一眼扫了过去,内侍哪里还敢嘀咕啊,老老实实地应下,“小娘子,老奴跟你说……”   来了一个又一个客人,内侍都极其耐心地告诉曹盼这些人的身份,曹盼听完了身份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是哪里人,哪家的?”   “你娘教你背族谱了?”曹操虽然招呼着客人,一点没放松对曹盼的注意,一听到曹盼的问话立刻反问。   点点头表示曹操说得没错,她娘确实是在教她背族谱了,才刚背,还没背完,但是,对于这个世道的宗族,曹盼是有了点概念了。   结合现如今的官制,曹盼只想呵呵一声,难怪皇帝那么窝囊,敢情早就被人架空了,要是没有手段的人,根本压不住这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   “我们曹家在别人的眼里是没根没基的人家。”曹操说了这一句,曹盼道:“那又怎么样。”   曹操是真喜欢跟曹盼说话啊,这个女儿虽然小,实在是聪明非凡,就像现在曹盼用着那不以为然的语气说着在别人看来极其严峻的事。曹操道:“不怎么样又怎么样?”   “他们看不起曹家,还不是照样要老老实实客客气气来恭贺阿爹要有儿媳,我们曹家要添人口了。”曹盼昂头挺胸正说着,曹操怔了怔,随之却是大笑,再低头问道:“那你说说这是因为什么?”   “阿爹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的丞相。”曹盼毫不客气地说破实事,曹操听着这直白不过的话,“你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一个能挟天子的丞相,必须是手里有兵,有了兵,谁不怕?他们自称百年世家,一但乱起却没有半点的自保能力,就这样,他们又怎么敢跟阿爹作对。要是硬气的,早被阿爹杀了吧。”曹操是什么人呐,一代奸雄,这样的人,那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才有的今天。   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好了,曹操要杀人那是直接的杀,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想要他死的人,他第一个先让别人死了。   曹操很高兴啊,摸着曹盼的脑袋,“你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曹盼非常满意自己是个女郎,已经当过女人的人,没喝孟波汤的成了男人,想想都觉得悲剧。   曹操叹了口气,“都说你冲哥哥聪明,比起你来,差远了……”   聪明是分地方的,读书聪明是聪明,但是对于朝政的一针见血啊,怕是连今天要成亲的曹丕都未必如曹盼,所以,曹丞相很伤心。   “阿爹要夸我也得偷偷的夸,你自己生的儿子要是都不如我这个女儿,你该伤心啊。”曹盼非常直接地指出曹操的伤心,曹操道:“我是伤心啊!”   曹盼看着曹操那表情,“我看不出来阿爹哪里伤心。”   那喜上眉梢的样儿,哪有伤心的表现,骗小孩也不是那么骗的。   “丞相,新人快进门了。”在跟曹盼说话这会儿,时间过得是飞快,转眼就是黄昏。   所谓婚礼,昏礼也,黄昏之礼,也是成亲的时辰。   鞭炮声声响起,卞氏从内院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与曹操站在一块,曹操没忘曹盼,顺手把人的小手捉住,“人多,好好跟着我,不许乱跑。”   都被捉着了,她能往哪儿跑。曹盼听着那炮仗的声音,想要捂过耳朵,可惜手给捉着了,卞夫人注意到了,两手伸着捂住曹盼的耳朵,轻声地哄道:“不怕不怕!”   完全被当小朋友哄的曹盼默默地不吭声,她只是嫌太吵了而已。   新郎新娘被拥着进来,曹操顺手将曹盼抄了起来,一手牵着卞氏进屋,受了新郎新娘的大礼。   卞氏得了个新媳妇,眉开眼笑了,一看曹盼那模样,一旁已经有那会看脸色的人提议道:“都说童男童女滚过新人床,早生贵子,多子多孙,小娘子长得这般好,最像那天赐的童女。”   曹盼被曹操抱在怀里,突然听到这话,哦,意思是让她去滚滚新人的床单?   “若是能有个像盼盼一样的孙儿是我曹家之福。”刚刚正为曹盼是女儿不是男孩而婉惜的曹操听进去了这话,所以,曹盼被人抱进了新人的房,刚放到床上,曹盼就看到了今天的新娘子。   哦哦哦,不愧是十大美人之一啊,好漂亮好漂亮。   “新娘子没把新郎倌迷着,倒是先把小妹妹给迷着了。”有人注意到曹盼的表情,起哄地说话。   “人长得美多看几眼有什么,长得丑的,看一眼都不乐意呢。”曹盼何等人,打趣她没事,但是那话听着有些不得味啊,是以曹盼直接地怼了回去。   “嫂嫂长得这么好看,阿兄好福气。”曹盼站在床上,伸手拉了拉刚出炉的嫂子的衣裙,“嫂嫂,我叫盼盼。”   甄宓原本有些尴尬,叫曹盼那么一怼,倒是尴尬尽消。   曹盼之名,甄宓是有所耳闻的,曹操的老来女,原配夫人和离之后所出的嫡女,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曹盼没有回到丞相府,却得了曹操的万千宠爱,哪怕是跟衣带诏扯上了关系,曹盼依然没有失宠。   由此可见,曹操是如何看重这个女儿的。   “他们说,童男童女滚过新人床,夫妻恩爱多子多福。阿兄跟嫂嫂多生几个像我这样的孩儿,当然是男孩,那也是阿爹希望的。”曹盼一开始是不乐意滚这床的,见着了美人,一看美人还叫人给怼上了,立刻配合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了几圈那叫一个天旋地转呐,曹茂还给挤了进来,“我也要滚,我也要滚。”   早就已经滚完的曹盼是一点不想再滚,一听有人毛遂自荐,赶紧的退位让贤,“来来来,就差你了,你滚多几圈。”   曹茂嗷叫着跳上床,立刻就要滚,可惜太胖了没滚动,曹茂立刻求助地叫道:“盼盼,你帮我一把。”   帮他滚呐,曹盼没有不乐意的,一脚踢上曹茂的肩头,曹茂叫了一声滚了起来,“盼盼,你又打我。”   “喂,明明是你叫我帮你的,又要倒打一耙。”曹盼指着曹茂直问,曹茂被吓得一缩脖子,“没有,就是有点疼。”   “你那么大,我不用点力踢你,你滚得动吗?帮你忙你还敢说我打你!”什么叫作变黑成白吧,曹盼是让人真见识到了,甄宓原以为曹盼的慧名是曹操就有意叫人传出来的,今日一见,这孩子成精了吧。   “盼盼,我错了!”曹茂赶紧的道歉。曹盼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我们滚完了赶紧识趣地走吧。祝阿兄嫂嫂百年好合,夫妻恩爱,多子多福。”   好话不要钱地丢出去,曹丕毫不掩饰他的惊叹,刚刚曹茂那一叫,他还担心大好的日子把人弄哭了,传出去叫他落不了好,没想到曹盼三两下的把人给安抚住了。   是以对于曹盼的好话,曹丕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顺手捉过一旁的瓜子糖果,一人给了一把,“茂儿跟盼盼辛苦了,玩去吧。”   曹茂一看那么多好吃的,高兴地眉开眼笑的,“谢谢大哥,谢谢嫂子!”   曹盼对于这个吃货也是服了,所以一点都不想再跟他纠缠,跳下了床,曹盼是准备回家的,没想到曹茂却将她给拉住了,“盼盼,你看好多糖果,我分一点给你啊!”   一个吃货竟然主动分东西给她吃,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第029章 醉酒闹事的丞相   “吃完了糖果,明天你能不能给我带几个包子?好久没吃到盼盼家里的包子了。”曹盼正狐疑着,这没点城府的人已经将原因给曹盼说了出来了。曹盼直接将手里的糖果往曹茂的手里塞去,“我不喜欢吃,都给你吧。”   “哦,盼盼你真好!”拿了那么多的糖果,曹茂高兴地大笑不矣,当然没忘他的包子,“盼盼,那你给不给我带包子?”   曹盼已经走了好几步,听到他这一问,哼的一声,“当然不带。看看你自己胖成那样,你还好意思吃吗?滚个床都滚不动了。”   “我娘说了,我这是有福气,不是胖!”对于自己的体重,曹茂一直都觉得这不是问题,所以非常正直地告诉曹盼。   “那是你娘说的,在我看来你就是胖,胖得浑身除了肉就是肉。”欺负小孩子,曹盼没有半点压力,这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色,嘴上没把门的,要不是被她揍怕了,绝对能干出逼曹盼拿包子的事来。   “盼盼!”听着曹盼那肯定的回答,曹茂伤心地唤了一声,曹盼早就走远了。   曹盼是准备回家去,半路又叫人给拦了,是曹操的内侍。这人还急得满头的汗。   “小娘子,丞相喝醉了,吵着要见你,小娘子,你快随老奴去吧!”内侍急急地说明来意,曹盼莫名着,曹操这喝醉了找她干嘛,她还能治醉酒不成。   不过,路被人拦了,想走是走不了的,曹盼随着内侍往曹操的院里去,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曹操的声音,“盼盼,盼盼呢,我要去找盼盼。”   “阿瞒,已经让人去把盼盼找来了,你别动,小心着了凉!”卞氏的声音传了来,曹盼看了看,内侍同样小心地唤了一声,“小娘子!”   “你看卞夫人不是照顾得挺好的吗?我进去干嘛,那不是不知趣吗?”曹盼觉得自己是个知趣的人,当电灯泡这种事吧,还是少做为好!   “盼盼怎么还没来,去找,快去找。”本来被曹盼说得有些松动的内侍一听曹操又叫了起来,立刻捉住曹盼的手道:“小祖宗啊,丞相是什么人呐,没喝醉的时候要做什么都没有不成做的,喝醉了要是不遂了他的愿,那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来。”   曹盼还能怎么样,只能进去了。   卞氏照看着曹操,拿了热毛巾敷在他的头上,曹操却是怎么都不肯躺着,非要起来要找曹盼。   见到曹盼进来了,卞氏是大松了一口气,“阿瞒你看,盼盼来了。”   正闹腾着的曹操一听看了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曹盼,笑呵呵地道:“盼盼,来,快到阿爹这里来,快来!”   好吧,这喝醉的人不正常,要怎么的还是遂了他吧。曹盼走了上去,曹操一下子就捉住了曹盼,“盼盼你看今天的婚礼盛大吗?”   曹盼回忆了一下满朝的文武大臣,但凡上得了台面的都过来,盛大,必须的算是盛大。点了点头。   “等将你出嫁了,阿爹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曹操像是跟曹盼说悄悄话一样地凑到曹盼的耳边说,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曹盼是不想跟喝醉的人理论,再说等她嫁人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呢。   “行,我等着。”曹盼敷衍地回答,没想到喝醉的曹操比醒着更不好糊弄,指着曹盼道:“你不相信阿爹能做到。”   额,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出来让曹操有这样感觉的曹盼都懵了,“阿爹你喝醉了,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再说。”   “我没有醉,我还清醒着。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你阿娘也是,你也是。可是,我答应过她,如果我们有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一定会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开心,最快活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叫她受半点的委屈,就是我也不行。”曹操一下子站了起来,挥着双手大声地说着。   曹盼听出来了,这是曹操曾经跟丁氏说过的话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曹盼没放在心上,可是曹操却较了真,“所以盼盼,从今往后,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阿爹在这里,阿爹会一直都站在这里,敢胆欺负你的人,我会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血腥的话题,就因为欺负曹盼,曹操就要杀人,曹盼觉得曹操这酒醉得太厉害了,压根就是发酒疯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睡吧,别着了凉。”喝了酒的人全身发热,可在已经是冬天了,曹操这衣衫半露的,很容易地着凉。   “盼盼,你还是不信我,就像你娘一样,不信我。”然而曹操像是认了死理,拉着曹盼一个劲地说个不停,曹盼瞧出了这混不吝,跟个酒鬼讲道理是不成的,直接地道:“你不是说不让人欺负我,就是你也不能让我受委屈吗?那你赶紧的睡吧,我还要回去,我阿娘在家里等着我呢!”   曹操似是懵了,呆呆地看向曹盼,“盼盼,你是不是也像你娘一样要离开我?”   曹盼真心是被问懵了,曹操道:“我只是想要压一压她的脾气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赶她走,她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就算怀了你,她也不肯告诉我,我拿着她逼你,她都要松口了,结果你又跑了。”   说着说着,曹操显得十分的伤心,曹盼……   “你不要这样!”曹盼半响才干巴巴地开口,“你看你有那么多人关心你,我阿娘走了,你身边也不缺人呐。”   “再多的人都不是她,不是!”曹操非常直接地打断曹盼的话来说。   对此曹盼是同意的,身边有再多的人又怎么样,不是那个人,怎么样都不可能替代。   “反正我阿娘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你就闹翻了天她也不改主意,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曹盼残酷地告诉曹操这一事实。   曹操怔怔地看向曹盼,他这么伤心难过,结果呢,她还直接往他心上捅刀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跟丁氏一个样子。   “盼盼,你阿爹喝醉了,你哄着他点。”卞氏小声地跟曹盼说了一句。   “刚刚已经哄了,显然哄不住啊!”曹盼非常实在回答卞氏,卞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娘在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阿娘走了你又想把人弄回来,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真有那也跟你没什么关系。阿娘是什么人,她是什么性子你不比我更清楚。本来还能跟你好好说话,想出那样的馊主意把我弄回丞相府逼我娘,怎么样,我娘不理你了吧。”曹盼是被曹操闹出气来了,直接不客气地数落曹操。   “你怎么知道?”醉酒的人脑袋都懵圈了,脱口而出地说。   曹盼道:“要不是这样,你用得着扒着我不放。难道又想旧技重施?”   不怪曹盼有这样的怀疑,怎么看曹操都像这种人。   “没有,没有,你要是愿意留在丞相府我当然高兴,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逼你,绝对不会。”曹操摇着头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   曹盼道:“这样最好!喝不了酒下回就别喝,红雨酿,味道不错吧。喝了我的酒跟我耍酒疯,以后再也不给你送了。”   威胁一个喝醉酒的人,这真是头一回啊!曹盼撂完了话就准备走,没想到曹操拉住她,“盼盼,今晚不许回去,就留着府里。”   “不要!”曹盼果断地拒绝,曹操也沉下了脸道:“留下!”   “不留!”依然十分坚定地拒绝,曹操的脸色更不好了,卞氏也替曹盼担心啊,劝着道:“盼盼,你就留一晚,你看你阿爹心心念着佻,你就多陪陪他。”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会做到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也不叫我受任何委屈,就是你都不行,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再逼着我,我要是出了这府门,从今往后我都不回来了!”曹盼扒着曹操刚刚说过的话丢了出来,再加威胁,曹操怔了怔,认真地看着曹盼,“盼盼,你真的跟你娘一样。”   “不一样!你再闹着我就学阿娘。”曹盼昂着头直接表明威胁。曹操看着她,慢慢地松开了拉着曹盼的手。   被捉着手都痛了,曹盼揉了揉手,“你醉了就好好休息,不要闹。”   这么点大的孩子这样嘱咐人听着甚是怪异,还好没人敢吭声。   曹操像是认清了现实,“你回去吧。”   突然松了口,曹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曹操又道:“不是说你阿娘在家等着你吗?早点回去,别让她等久了。”   曹盼是巴不得赶紧走,不过,回头看了曹操一眼,找了找桌上的东西,曹盼拿了一颗酸梅子直接塞进了曹操的嘴里,曹操被酸得皱起了眉。   “吃个梅啊,酸一酸,肚子就没那么难受了。下回少喝点酒,喝醉了很难受的。”终于可以回家了,曹盼语气都柔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啊!”曹盼说着,想了想,又往曹操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阿爹要乖啊!我走了!”   还是装大人说话,偏偏,曹操在怔过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只要她们都还在,在他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都会出现,这样就很好! 第030章 传说中的曹冲称象   “阿盼,阿盼快来啊,快来啊,有好东西,好东西。”曹盼每日早起练完功就准备出门去找郭嘉,没想到在门口就被人给堵住了。   曹茂兴奋地跑了过来直捉着曹盼的手,曹盼道:“什么好东西让你亲自跑过来告诉我?”   “大象,大象,那么大,那么高的大象,好像是江东那边送过来的,我听说了就赶紧的过来告诉你了,我对你好吧。”曹茂不忘表达下自己对曹盼的好。   曹盼点了点头,“行,有好东西还记得我不错。”   “那走,我们快去看看,大家都去了。”曹茂笑呵呵地要拉过曹盼的手要她赶紧的走。   “大象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曹盼又不是真的古人,在别人看来稀奇的大象,她还真是没什么想看热闹的心情。   曹茂大吃一惊,“阿盼,你见过大象吗?这么大,这么高的大象。我都没有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额,一时情急倒是忘了,大象这会儿在这地方那是稀罕的东西,曹盼道:“梦里啊,梦里见过。”   胡乱扯的理由,引得曹茂很是可怜地看了她一眼,“阿盼,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又没见过大象,梦里看到的,你知道那是大象吗?走啊,走啊,父亲让大家都去看,我们快去,晚来了就挤不到前面去了。”   面对曹茂说的这番很有道理的话,曹盼果断地的决定跟他一块去。   “阿盼,有带好吃的吗?我来找你还没有吃东西,好饿!”上了车,曹茂冲着曹盼脸皮颇极厚地问,曹盼看了他一眼,“来找我是假,找吃的才是真吧。”   “哈哈,阿盼,反正找了你又能吃到好吃的有什么关系。”吃货的世界渣不懂,曹盼想了想还是从腰包里拿出东西给了曹茂,曹茂嗷叫着拿过一阵狼吞虎咽。   “阿盼,为什么别人做的东西就是没你家做的好吃。自从……”嘴里塞满了东西,曹盼只听个大概,无非是自从曹盼没来上课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别的东西吃起来味道都不对。   曹盼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抢我的厨娘吗?”   借曹茂三个胆他也不敢啊,战战兢兢地道:“没有,我就是想偶尔吃吃你家的东西。”   “你的肉都没地方装了,还吃!”曹盼十分嫌弃他这身高跟体重,曹茂道:“那有什么,能吃的时候不吃那才叫傻。”   怎么说呢,蠢的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曹盼也不能说人家不对,毕竟,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曹茂吃东西的时候都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到了到了!我们快去看大象,快点。”东西吃完了,也到了地方,曹茂立刻拉着曹盼往里冲,曹盼注意到了这地方她不熟啊。   “小公子,小娘子!”虽然地方不熟,人是必须熟的,曹盼看到曹操的内侍在门口等着她。   “父亲听说我要去接你过来看大象已经同意了,我们快走吧。”难得曹茂聪明一回,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曹盼呵呵地一笑,曹茂已经赶紧的拉着曹盼往里跑。   果然是人山人海的,大象这稀罕物一来,立刻成宠物了。   “父亲,要称大象几重并不难。”曹盼还没跟曹茂挤到前头看到大象的真面目就听到曹冲的声音。   “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曹冲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是曹操如雷般的笑声,“好,好,好计,如此一来,称石便可知象之重也,又可不伤象。”   “然也!”曹冲附和地点点头,曹盼终于是挤进来了,曹茂已经一片惊叹,“阿盼,这大象好大,真的好大。”   听到曹茂的声音,曹冲转过头过看到了曹盼,“你能称出象的重量吗?”   流传千古的曹冲称象啊,这是亲眼见到了啊,曹盼听到他那一问道:“你是说除了你说的办法之外,我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称出大象的重量?”   “对,要是你想不出别的办法,以后不许再说是我老大。”曹冲立刻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曹盼立刻笑了,“你用船来称,我就用他好了?”   曹盼指的是一旁的大木板,“把大象赶到上面去。”   “你这是?”曹冲没明白曹盼的意思,曹盼笑眯眯地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是要算出大象的重量而已,你有你的办法,我也有我的。”   曹操道:“冲儿的办法为父一听就明白了,你这是什么主意?”   “做一个天平,把大象赶上去,在另一边添加重物,什么时候两边持平了,再把重物拿下来不就可以知道大象的重量了。”曹盼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曹冲道:“想要一块能撑住大象的木板太难了。”   “那是另一回事。我只要能称出大象的重量就好,这个办法行不通吗?”办法虽然没有曹冲的好,但这也是个办法。   曹冲皱着眉头也得认了,曹操笑着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比说要杀了大象的人好多了。”   对于这点,曹冲也是要认了,毕竟曹盼说的办法确实是可能称出大象的重量来,只是实施起来有点难,所以,曹盼又赢了,她还得是他的老大。   心塞是不必说了,曹冲走到曹盼的面前道:“我一定要赢你。”   曹盼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嗯,有这样的想法挺好了,加油!”   听了曹盼的话,曹冲觉得更郁闷了。   走到大象的旁边,曹盼伸手想摸摸,曹冲赶紧的拉了她,“你太小了,不能离得太近,万一它发起疯来怎么办。”   当哥哥的是要护着妹妹啊,虽然曹冲想赢曹盼,曹盼道:“你骑过大象吗?”   曹冲一顿,摇了摇头,“没骑过。”   曹盼一听立刻掉转了头看向曹操,曹操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收到曹盼的眼神,曹操道:“盼盼不可胡闹。”   “象比马温驯。”曹盼非常肯定地说了一句,“我会听话。”   曹操真是觉得这个女儿生来就是克他的,随后,曹操只能抱着曹盼上了象背,大象的背十分宽大,曹盼踩在上头稳稳当当的,还冲着下头的曹冲跟曹茂道:“你们要不要上来?”   必须的想上好吗?曹茂已经快要流口水了。曹盼往前一跑,曹操刚想要捉住她,她竟然顺着大象的鼻子滑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想上去就快去啊。”   “阿盼,你坐一会儿就好了?”曹茂见曹盼的动作如此利落,而且才那么一会儿就下来了,惊叹不矣。   “我让你啊。”曹盼俏皮地说,曹茂高兴地往前一跑,大象突然一甩鼻子,大叫了一声,曹茂吓得往后退,曹盼道:“不用怕,他不会随便伤人的,快点过去,不然阿爹要下来了。”   曹茂还是想骑一骑大象的,看了曹操板着一张脸在上头坐着,又生了怯意,他这一迟疑,曹冲已经走到了象前,“父亲,我也要骑!”   曹操最看重的儿子莫过于曹冲了,一听立刻弯腰将曹冲抱起,曹冲坐在上头道:“还是骑马好玩。”   大象的背太宽了,腿放着不舒服,曹冲坐了一会就要下去,曹操果断地带着曹冲下去,曹茂跑到曹操的面前,曹操已经道:“想玩就让你叔叔带着你玩。”   “谢谢父亲。”曹茂一听高兴地找人去了,曹盼准备走人,曹操却将她拉住,“过来!”   曹盼倒是难得的听话,跟着曹冲随尾曹操一块去。曹盼道:“你又输了一次,以后都要叫我老大。”   曹冲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你的办法虽然可以称出象的重量,实施起来太难了,除非你有办法实施才算你赢。”   “一开始你又没说要成了才算我赢,你自己都说了,我的办法确实可以称出大象的重量来,那又凭什么不算我赢。”曹盼据理力争,曹冲也是想到了自己刚刚并没有提这样的要求,所以这会儿真不好说话,曹盼昂着头看着他,“你想耍赖?”   “我不会。”曹冲平和地陈述这个事实,曹盼道:“那叫老大。”   此时的曹冲突然体会到了孔夫子所言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曹盼只算个女童都那么难缠,将来还得了。   “冲儿,盼盼。”曹操在前面已经听清了所有的官司了。见两个孩子不说话了,便出言打算了。   曹盼看了他一眼,曹冲唤了一声父亲。   “你们都是聪明孩子。冲儿你想赢盼盼是为了什么父亲知道,盼盼要赢冲儿的原因,我也知道。这一局,不算赢输,当是平局如何。我看,你们都想赢了对方,那不如,每一年你们都来比一场如何?”曹操突然开口的提议,叫曹冲跟曹盼对视了一眼。   曹操继续解释道:“不拘比什么,你们可以自己决定。你们可以像今天这样比智,比谋,比断,比武,都可以,只要你们能分出胜负,达到你们各自的目的。”   “好,我一定要赢你一回。”曹冲急切地就想摆脱曹盼小弟的称号,曹操的提议他是一百个同意。   但是曹盼何许人呐,曹操才说完她就知道曹操打的什么主意了。   不就是觉得有压力才有动力吗?行啊,那就比吧,她不信,她一个比曹冲多活了二十几年人会输!   “好,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每一年都比试一场,比试的内容,我们自己到时候再定。不过,你赢了是不再当我的小弟,我赢了依然是你的老大,就现在来说,那就是我吃亏了。”曹盼是个肯吃亏的人吗?必须的不是。   曹操道:“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公平?”   曹盼环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了曹冲一圈,“这样,我要是再赢你一回,你抄一百遍你是我小弟,怎么样?”   ……曹操看向曹冲,曹冲道:“好,我答应了。”   曹盼看向了曹操,“这是我们说好的,你是君子,我也一向言而有信,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曹冲同意地直点头,曹操总算是明白了曹盼刚刚那眼神什么意思了,这是嫌弃他,连个证人都不让他当是吧。   曹盼觉得比起曹操来,还是曹冲比较靠谱一点,所以,与其让曹操来做证,还是他们自己约定好了就行。   曹操是怎么也想不到,曹盼竟然如此记仇,不就是当初吓唬了曹盼一回嘛,这记到现在,连跟人约定打赌都不打算让他当证人。   咬牙切齿地,曹操也没有说出心里的话来,在曹盼的心里他是没什么形象了,他还要顾着曹冲呢。   “父亲,你让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吗?”曹冲在曹操磨牙那会儿好奇地问,曹操道:“冲儿,盼盼是你的妹妹,你们两个其实可以多在一块玩。”   曹冲看了曹盼一眼道:“阿盼要跟两位先生学习,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跟我玩,我也一样。”   勤奋的孩子就是这样,家长让你玩他还不肯玩,曹操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我,你们还太小,我不应该让你们那么辛苦的是吧。”   “我们不辛苦!”曹冲跟曹盼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曹操一顿,曹冲非常认真地道:“阿盼比我还要小,她都比我会读书,我是当哥哥的不能比阿盼还不如。而且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我也想将来可以像父亲一样,成为国之栋梁。”   男孩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显然在曹冲的心里曹操就是一个英雄,大英雄。   曹操听着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倒是曹盼道:“我是阿娘的依靠,我要强大才可以保护我阿娘,不让人欺负她。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辛苦。”   什么叫做悲喜交加,曹盼是让曹操尝尽了各种的滋味。曹盼对于丁氏的这份心意让曹操觉得难得可贵,但是那句她是丁氏的依靠,那他是什么?   显然他在曹盼的心里并不可靠,曹盼是自己不想靠他曹操,也不觉得丁氏会想靠他。所以,曹盼只想自己努力,别的人,还是算了吧!   “行了,有空,你们常在一块,像今天这样一块想想办法挺好的。”曹操如此总结,真心不想再跟曹盼聊下去了,他都严重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曹盼的爹了。   曹盼和曹冲听着曹操的话对视了半响,同时移开了目光,哪有空! 第031章 不死心的曹冲   春去秋来,曹盼在满满的学习安排中茁壮成长,每年与曹冲的比划多以平局结束。她是一日比一日的出彩,她自己没有注意到,曹操乃至郭嘉、荀彧却是十分清楚。   “双管齐下,你我手谈一局。”郭嘉指着一边的围棋,一边的象棋冲着曹盼说。“丞相说过,什么时候你的棋艺胜于我,你那不卖酒家就可以重新开张。明心,你不想吗?”   当然想了,曹盼怎么可能不想。然而人贵自知,曹盼又不傻,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象棋跟围棋,郭嘉是什么人,鬼才郭嘉,那是多好使的脑子,在没有学成之前,曹盼是绝对不会下战书的。   虽然跟郭嘉一学就是五年,曹盼已经八岁,这五年来,曹盼是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挤着时间一刻不敢松懈地学习。   想赢郭嘉,曹盼都快想疯了。跟曹操的打赌,郭嘉知道曹盼是一点都不意外,“师傅,你要给我放水吗?”   几年的相处下来,曹盼的性子在郭嘉的有意放纵下,开朗洒脱了许多。郭嘉也习惯了曹盼三不五时冒出的词。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想着怎么赢我。”郭嘉直接告诉了曹盼她的想法是绝无可能,曹盼冲他扮了个鬼脸,“一局都赢不了你,还双管齐下,师傅,人贵自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兴许,你运气好呢!”郭嘉笑笑地诱惑着曹盼,曹盼哈的一声,“行,师傅闷我就陪陪你,来!”   说着在郭嘉的对面坐下了,郭嘉道:“围棋你来,象棋我先。”   “行!”曹盼无所谓地开口,随意地落了一字,郭嘉跟着落下一子,也推进了象棋那边的一步。   曹盼随意地动了一棋,再落一子,跟郭嘉说道:“师傅,你最近很久没去教坊了。”   作为一个三岁就跟郭嘉去教坊的人,曹盼摸得很清楚郭嘉的习惯,扫了一眼郭嘉单薄的身子,“先生终于想起来好好地修心养性了。”   “自然不是,不让我喝酒看美人,那才是最大的痛苦。美人在怀,美酒入口,人生最快活的事莫过于此。”郭嘉奉行的向来都是当乐且乐,一点不想为难自己。   曹盼早就摸清了郭嘉放浪形骸的个性,也知道因着他的品行,不知被多少人在曹操的面前告状,曹操呢,装聋作哑的,压根不当一回事。   “你今年的红雨酿还没给我送呢。”郭嘉找了一句,曹盼道:“师傅,你屋里那么多的酒没喝完,我那一份就不送了。”   “除了左边屋里的酒,其他的全给你,我就要你的红雨酿。”郭嘉吃了曹盼一个象,不紧不慢地说。   曹盼也不遑多让,吃了他一个车,“师傅,我还等着赢了你好再开不卖酒家,多换点防身的东西呢。”   郭嘉冷哼一声,“我教你防身的东西还少了?”   必须的不少,曹盼托着腮,“师傅会嫌防身的东西多吗?”   哪怕郭嘉教了她不少,曹盼还是觉得远远不够。郭嘉道:“凡事不可贪多,贪多嚼不烂。”   “师傅放心,我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曹盼呲牙一笑说,郭嘉又吃了曹盼一个兵,“专心点。”   “双管齐下是师傅说的,怪我?”曹盼怼了一句,围棋那头一口气夺了郭嘉的大片河山。   郭嘉一看道:“长进了?”   “要是没长进,师傅得多伤心啊!”一副为先生考虑的口气,郭嘉落下一子,“行了,还差得有点远,今天就到这儿了。”   曹盼低头一看棋盘,好嘛,刚刚于她大好的形势,随着郭嘉这一子落下,噢,满盘皆输。   “师傅,你这棋埋得够深的啊!”曹盼感慨一句,郭嘉道:“你也不差,若不是我够警惕,再有三子该是我输了。”   “这不是没有机会了嘛。师傅,我走了,今天府里设宴,非要我回去凑热闹。”曹盼倒是淡然,胜负即分,她高高兴兴地告辞,郭嘉点了点头,让她自去。   只是她才一走,一人从郭嘉的屋里走了出来,郭嘉起身作一揖,“你瞧如何?”   那是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听了郭嘉的话看了看那两盘棋,“她才八岁?”   “你已经见着人了,还能有假。”郭嘉笑笑地说,老者叹息一声道:“此子非同小可,却不知能否长成。”   “性情豁达吧,天亦不忍收之。”郭嘉说了一句。老者道:“还得再看看,看看。”   郭嘉不再多言。   曹盼离开便直奔丞相府,长大了些,曹盼出门连车驾都不要了,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回丞相府,丞相府的侍卫远远见着她,连忙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站着。   没办法,曹盼自从学武之后,为了练手,那是三天两头的挑着侍卫打架,有时候以阵破之,有时候又单枪匹马,闹得丞相府的侍卫见着曹盼就头皮发麻,敬而远之。   曹盼清楚这点,一眼掠过那些人,“今天没空,改日我再跟你们讨教啊,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的。”   才怪呢!碰上个较真的小祖宗,她来打人,打伤她,谁都讨不了好,曹盼虽然从来不重手伤人,总还是留下几道伤痕的。   跟人死拼留了伤那是光荣的,可是,跟一个小孩子打,打不过还叫她给教训了,说了出来都要叫人笑死。   曹盼才不管,她让他们陪她练功,布阵破阵都好,也是为了他们着想,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想到办法克制她,妥妥就是他们的问题。   “小娘子回来了!”待曹盼一进屋,立刻有内侍迎了上来,内侍高高兴兴地道:“宴会已经开始了,小娘子快进去。”   曹盼应了一声,今日的酒宴,是为庆贺家中新添了小侄儿,曹操又得了一个小孙子,曹盼走入后院,丝竹管弦之声入耳来,还有曹操欢喜的吟诗声。   说到诗,这可能是曹操最不满意曹盼的地方,曹盼不会作诗啊!   无论曹操怎么教,如何让曹盼背,曹盼就是没有这个细胞,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的人,就是死在了诗上面。   “丞相,小娘子来了!”内侍小步走到曹操的身边,说了一句,曹盼已经走了进来,曹操一看高兴地冲着曹盼招手,“盼盼来,快到我这儿来。”   曹盼走了过去,停在曹操的身旁,“阿爹。”   “刚刚冲儿出了一道题,你且听听。”曹操张口就让曹盼想问题,那已经长成少年的曹冲先站了起来,“父亲,刚刚的题难不了阿盼,不过,当年我输给阿盼的题,如今我想让阿盼再答一次。由此而往亭中,不行,不以舟,不以人力,盼盼能到亭中吗?”   曹盼话都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就被曹冲出题考上了,还是当初他们初见时曹冲出的题。   “我三岁就能解的题,如今我都八岁了你再考一回,就不怕再输?”曹盼笑问曹冲,曹冲道:“再输了你还是我老大。”   “我现在已经是了。换一个赌法。”曹盼又不傻,之前就赢到的称呼,如今再拿来,那不等于白赌了。   曹冲道:“你说。”   “若是这一回我再赢了,你得跟我练武。”曹盼想了想如是说,曹冲拧了拧眉头,他这两年的身体越发不好,是以越是不想动弹,随曹盼练功,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事。   “我要是输了,往后你是我阿兄,再不必唤我老大。”曹盼丢了这么多年曹冲一直想赢她一回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一声老大。   两下权衡,曹冲点了点头,“不能走,不能行舟,不借人力。只要你能到亭中去,就算你赢,你赢了我就听你的。”   “好,一言九鼎!”曹盼要的就是曹冲这句话,曹冲果断地点头,曹盼站了起来,看了看到亭中的距离,将近一里啊,偏偏曹盼不慌不忙,冲着人吩咐道:“去给我拿根长绳来,越长的越好!”   曹冲跟曹盼打这赌,曹家人都到齐了,好奇极了曹盼能有什么办法从这儿到亭上去。   内侍们一听吩咐,立刻地照办,很快地拿回了一大捆的绳子交到曹盼的手里,曹盼拿着那绳头往亭中用力地甩,直接绑住了亭中的一根柱子,再拿着另一头绑在了一旁的树上。   “瞧好了!”两下都绑牢固了,曹盼拿起又一根绳子系了一个活结,两只手拿往一个腾空一跃,直接往亭中的方向滑去,稳稳地落在了亭上,“怎么样,你这回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别说是曹冲了,在场的人见到曹盼竟然用了这样的法子到了亭中去都是一愣,曹操大笑道:“好,这个主意不错,确实不错。”   脑子已经开始活用,思考着这个法子用着军中何处的好。   “我说冲小弟啊,你辈子都得当我小弟。以后不许再叫我阿盼!”曹盼冲着曹冲吩咐,“还有,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跟我练武。你这小身板呐,就是因为躺得太多了才会经常生病。”   曹盼记得,曹冲是早亡的,至于原因,据说是病故。曹盼最近瞧着他三不五时的生病便知,他的身体素质真心的差。   “阿盼,冲儿毕竟是你哥哥。”一个儒雅的文士开口,曹操却已经道:“这是冲儿跟盼盼之间的约定,他们说好的事,就按他们说好的办,我们谁都别插手。” 第032章 借鉴啊借鉴   既然有曹操发了话,别管曹盼跟曹冲是以兄妹相称还是老大小弟相称,这都没人敢管了。   曹盼高兴地眉开眼笑,“诗我是不会作,这点小事还难不了我。”   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叫曹操爱得不行,抄手让曹盼过来道:“来,告诉我,你这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用想啊,要不是我现在的武功练得不够,我连外力都不用借,直接就过去了。”曹盼一点不觉得这点雕虫小技有什么,接过话十分不以为然地回答,曹操道:“既然如此,有一件为难的事,盼盼听听有没有主意?”   瞬间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一想,曹盼动了动,“我还是个孩子,太难的事不要找我。”   揉着身子准备走人,曹操捉住了她的后领,“怎么,帮阿爹出出主意不行?”   “阿爹的事都是国家大事,国家大事有荀师傅跟郭师傅,轮不到我。”曹盼非常卖力地证明她的两个先生比她厉害得多了。   曹操道:“此事关乎两州百姓,时间不够,他们想出来的办法费时费力太多了。听一听,能想得出来就说,想不出来便算了。”   要是曹操非逼着曹盼,曹盼是果断装死到底,架不住曹操用了哀兵之策,曹盼坐下道:“我尽量。”   两州百姓之生死,曹操绝不会拿民生说笑。曹盼看向曹操,“两州之中,一个报欠,一个报丰,有人上折说一个以欠报丰,一个以丰报欠。我已经派了一波人去查,查出来还是无法确定。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地知道两州究竟是丰还是欠?”   如此的问题竟然问曹盼,曹操莫不是糊涂了?   “阿爹是担心再去查的人不可信,而且费时诸多。既然这样,人会骗人,两州境内的东西不会骗人。要验是丰是欠,田里的东西更能说服。”没人觉得曹盼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偏偏曹盼随口就说了出来。   曹操何等聪明人,“盼盼的意思验田里的东西。”   “比如田鸟。”曹盼直接说出了动物,她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剧,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检验各州省的丰欠的。   所以,不是因为她太聪明,只是在前世看到的太多,以至于懂的就多了。曹盼道:“鸟食入腹,没有那么快能够消化,它吃的东西都在腹中,近界捕鸟,扎喉而死,令其不能再进食,带回来一验便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好!”曹操一听高兴地同意了。偏偏那刚刚开口的文人又道:“父亲,如此轻率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轻率,子建哥哥还不如直说怕我这个主意不好。你既然不信,就近让人捕了田鸟来一验便知,所谓田鸟,食的是田中之物,若非无谷绝不会另食他物。”曹盼对上这位大诗人曹植,果然是个诗人,不食人间烟火。   曹盼说出的法子是有人亲自验证过的,还能假得了。   “验证一番也是好的,速速去许都四处捕杀田鸟,赶紧带回来!”曹操再听曹盼出主意说要验证,没有不答应的。   得令的侍卫赶紧的撒了出去,照着曹盼刚刚说的,将田鸟扎喉而死,带回来的时候尸体还是温的。   曹盼看了一眼,曹操已经冲着身后的内侍使了眼色,内侍赶紧拿了剪刀上前来,“老奴来为田鸟开腹。”   说着赶紧的上前,没一会儿剪开了田鸟的肚子,里面满满都是谷粒。   “今岁许都风调雨顺,确实是大丰收。”见到那满满的谷粒,曹操已经确信了曹盼的主意绝对是极好的。   “立刻安排人出京……”曹操与人耳语,那悬之已久的事如今终于是可以查实了。   “主意不少!”曹操一手抄过曹盼,“看来以后可以多跟盼盼讨主意。”   “别,别,我才多大的人你就想要剥削我,太狠了。”曹盼吐糟曹操,曹操拎着曹盼道:“能者多劳,你既有本事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何乐而不为。”   曹盼道:“我还在学习,没到为国为民出力的时候。”   “如此懒怠!”曹操扬眉甚是不悦地说,曹盼才不管,“阿爹胸怀大志,目光远大,孩儿远不能及,自愧不如,还请阿爹放儿一马。”   这么点大就掺和进朝事来,她是疯了吧,曹盼自认为要学的东西不要太多,所以一点都不想在没有摸清情况的时候乱入别人的地盘,君不见曹操的话音刚落,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都变得有些古怪吗?   曹操一手搭在曹盼的后背,“如今你不是要学,而是要用,学而不用,如同白学。来,陪阿爹走一趟。”   这宴会还没结束,曹操要走,谁又敢拦,好希望自己能跟曹盼一般入曹操之眼。   “去哪里?”曹盼其实也不喜欢坐在那儿跟人大眼对小眼的,曹操带她走,她是高高兴兴地跟着曹操走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曹操卖了个关子,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曹盼。   曹盼也耐着性子,一看去的方向竟然是曹操的院子,曹盼更莫名了,曹操依然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眼神,大步地走进院子,一见里面那将士的阵法,曹盼算是明白了,“来,一人一半,各为统帅,比一比!”   “阿爹也说得出来,我才多大,你多大?”曹盼吐糟曹操,曹操道:“你不是一直想练阵法吗?我如你所愿,你还不愿意?”   “愿意。”曹盼挺直了背肯定地回答,曹盼抄起一旁给曹盼准备的护甲,“穿上!”   曹盼哪有不乐意的啊,自己私下偷偷的练习布阵之法,郭嘉是谋士,不是将士,兵法懂一些,两军对阵之法他是爱莫能助。   所以曹盼每每一学就用在了丞相府的守卫身上,曹操既然愿意给她当个正经的老师,她哪里会不愿意。   “两阵对峙,各司其职,你要想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为卒,为将,为帅。”曹操也换上了护甲,冲着曹盼说了一通,曹盼道:“卒者,身先士卒也;将者,统万人也;帅者,统千军万马也。要做,自然是要做帅。”   曹盼霸气地宣告她的目标,她就是要当个元帅,调遣千军万马的元帅。   “好,有志气,既然为帅,你知统率三军最重要的是什么?”曹操指着那些将士问,曹盼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想要当一个好的元帅,既要让将士吃饱穿暖,更要让他们有盼头。将士战死沙场只为保家卫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曹操惊叹不矣,他是没想到曹盼竟然看得那么明白。“盼盼,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曹盼反问曹操,曹操感慨万千地拍拍曹盼的头,“说得很对,无论是为帅或是为相,当思百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此生,我都想能够一统天下,结束这乱世,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但这条路很难。”   “难,阿爹也走到今天的地步了。”曹盼不否认这一路他们会走得有多难,然而曹操依然走到了今天。   “对,阿爹能走到今天,三分天意,七分人为。你要记住,不要信什么天意,人定能胜天。阿爹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能看起阿爹,因为你的祖父只是一个宦官的义子,我们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袁氏四世三公,为天下之首率了,然不思进取,心中没有百姓,所以他们败了。今之天下,你看何人是阿爹的对手?”曹操问了曹盼,今天曹操是剖心跟她说话了,曹盼也实话实说,“刘备,孙权。”   曹操道:“不错,他们算是我的对手,尤其是刘备。刘备此人,脸厚心黑。几年前的衣带诏,就是他煽动皇帝所为。可惜叫他跑了。”   这遗憾的口气。曹盼昂起头道:“眼下刘备何在?”   曹操笑了笑道:“不必理会他在何处,若无人相助,他难与我抗衡。”   对于敌人曹操还是了解,如果刘备不是得了诸葛亮相助,他或许还真没本事分这天下。   “阿爹听说过一个叫诸葛亮的人吗?”曹盼想了想,对于这位传说人物实在是按捺不住,要是可以的话,将此人收入帐下,于曹操大益也。   曹操听着这名字皱起了眉头,“此人有何本事,盼盼怎么会知道他?”   “听说的,阿爹,此人足智多谋,又风高亮节,论谋可与郭师傅相比,论德堪比荀师傅。阿爹,你派人去找找吧,把他找到。他在南阳,对,就是南阳。”曹盼越想越是觉得可行,催促着曹操去把诸葛亮找到,要是能收伏就更好了。   一听说智谋可比郭嘉,曹操还半信半疑的心也必须警惕,若是有此能者,必须要想方设法收入麾下。   “我会让人去找找的。不过,南阳离此有些距离,若有如此能者,何以我不知道,你却知道?”曹操一下子捉住了疑惑的地方,回头问了曹盼。   “或许因为他还年轻吧。”曹盼随口说了一句,“声名未显。不过阿爹相信我,他真的很厉害,跟郭师傅一般。”   “真像你说的,他有奉孝之谋,文若之德,必是人中龙凤。”曹操是不怕曹盼骗他,是以必须要叫人去找一找。   “来,陪为父打一仗!”曹操没忘带曹盼来的目的,护甲都穿好了,赶紧的开始吧。 第033章 坟前再提回府   比起自己的摸索,当然是有师傅的教导好!   曹操是行军打仗过来的人,他肯教起曹盼来,曹盼脑子好使,举一反三,一个学得高兴,一个教得也开怀。   “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教着教着,曹操就感慨了一句,曹盼翻了一个白眼,“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祅,我是我阿娘的。”   曹操嘴角阵阵抽搐,已经习惯了被曹盼怼。“你的棋艺进步如何?”   一说到棋艺曹盼就十分无力,“有进步,离打败郭师傅还很遥远。”   曹操听出了她的无力,鼓励地道:“好好学!”   曹盼看了他一眼,“阿爹,你对我的兄长们也这么严厉吗?你不知道你的奉孝是何等人吗?”   “他们既然没有你的聪慧,我又怎么会按你的能力来要求他们。”曹操非常实在回答,曹盼无可反驳,嘀咕了一句真是过得比男人还累,她怎么会混成了这样了呢?   曹盼有心反思下,发现无果,反正,如今她阿娘高高兴兴的,她自己辛苦点也行。   “过几日是你大兄的忌日,你阿娘有没有说要去拜忌?”曹操突然问了一句,曹盼看了曹操一眼,“阿爹想干嘛?”   “你就不希望你阿娘回丞相府?”曹操拉过曹盼问了一句,曹盼无所谓地道:“只要阿娘高兴,我都没关系。”   她很清楚丁氏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一心扑在曹盼的身上,在家里种种花,养养草,给曹盼做两身衣裳,如果无聊了就跟平娘出去踏青玩玩,她敢说,丁氏并不想再到丞相府。   曹操是看明白了,想让曹盼帮忙把丁氏弄回丞相府是不可能的,他是不死心地试一试,果然失望了吧。   “行了,回去吧!”打发了曹盼走人,曹操觉得他还不如找丁氏说去,所以,丁氏带着曹盼扫墓去,就那么碰到了曹操。   在曾经被丁氏倾注了所有希望的养子坟前,这个孩子是为了救曹操才死的,曾经的夫妻没有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给烧了冥纸,丁氏道:“子脩,你在天有灵,保佑你妹妹平平安安的。”   如此冒出了这样的一句,一直都当着布景的曹盼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指的是她啊。   曹操叹了一口气,“你们退下!”   就是有话要跟丁氏说了,曹盼非常乖觉地一边玩去,倒是平娘一脸担心自家夫人吃亏的巴望着,曹盼道:“平娘,你别担心,阿爹不会欺负阿娘的,他要是敢的,我会帮阿娘!”   平娘拍了拍曹盼的头,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曹盼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拿了根草折起东西来。   曹操十分直接地道:“跟我回府吧。”   丁氏一声不吭,曹操自顾自地说道:“盼盼渐渐长大了,你难道希望将来盼盼因为我们和离而被人诟病吗?”   “只要你认她这个女儿就不会有人敢说她半句。况且,家世出众的人会在意我跟你的关系,我并不希望盼盼将来嫁一个多有本事的人。”丁氏和曹操直说,曹操却皱起了眉头,“你舍得委屈盼盼?”   “什么叫委屈,什么又叫不委屈。你觉得嫁一个家世出众的丈夫就是不委屈了?”丁氏直白地问,曹操道:“家世第一,人品第二。”   丁氏看了曹操一眼,“我却觉得人品第一,家世第二。你已经是丞相,天下除了公主,还有谁比你家的女儿更尊贵?我对盼盼的将来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只要她高高兴兴的,不管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都好。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真是够直接的啊!曹操抿抿唇,“我想让你回去,你都不肯吗?”   “几年前我觉得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阿瞒,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不再管着你,不再妒忌不许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不好吗?”丁氏说出她的妒忌,她曾经希望能跟曹操一生一世,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她无所出,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他们之间来,因为无子,她连妒忌都不被允许,那些年,那些年过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喜欢我了吗?”曹操走近丁氏,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之后夫妻恩爱,耳鬓厮磨。曾经的快乐,她难道都忘了。   丁氏看向曹操道:“曹阿瞒,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亏心吗?如果我能够心里没有你,你爱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我用得着难受不开心?”   因为爱,所以在意,她看到曹操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没有放弃对她的感情,却依然爱着别的女人。他对待她时是一心一意,在对别的女人时,同样也是一心一意。   “我想要你回去。”曹操叹了一声,“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想让你回去,我想一回到府里的时候能够看到你,就像以前一样。”   丁氏道:“已经有人代替我等着你了阿瞒。我不是你不能失去的,这些年,你也已经习惯了我的不存在,既然习惯了,何必再让我重新融入你的生活。”   曹操看向丁氏,久久没有说话,丁氏道:“回去吧。你今天能来看子脩,我很高兴。”   “子脩也是我的孩子,失去他我心里也难受。”这个儿子是因为救他而死的,是他把生机给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他这辈子都记着。   丁氏没有再说话,曹操已经在丁氏的沉默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吧。我要出征了,我不在,你照看好自己和盼盼。”   “你也保重。”丁氏吐了一个字,曹操再看了她一眼,又看身一旁编着一个花环的曹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平娘先是注意到曹操的离开,唤了一声夫人。丁氏也走了过来,曹盼站了起来,“阿娘!”   “我们回家吧。”伸手牵过曹盼的手,曹盼乖乖地将手交到丁氏的手里,侧过头道:“阿娘,你看这个花环好看吗?”   “好看!”曹盼编的花环还有几朵小花,配着十分好看,曹盼戴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样好看吗?”   “好看。”看着女儿明媚的笑颜,丁氏心中的难受跟委屈都一扫而空。以前她不能要求曹操只有她一个,如今他已妻儿成群,她更不可能要求,所以,她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为净。   “我唱曲给阿娘听啊!”曹盼没有问曹操都跟丁氏说了什么,却猜得七七八八了,丁氏心里难受,曹盼就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啊。   诗经已经学完了,曹盼慢慢地唱了出来,听着童稚的声音,丁氏的心情就更好了,等上了马车,丁氏道:“盼盼,将来你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才八岁的孩子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真心是傻眼了啊,“阿娘,我才八岁。”   “八岁,该开始挑选了。”丁氏理所当然地说,想看一个人的品性,哪里是一时半会能看得到的,就需要时间的观察,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希望挑到了个好的。   曹盼虽然被吓了一跳,看了丁氏一眼,能感觉到丁氏并不是随口一问,曹盼沉吟了半响道:“阿娘我可以照实说吗?”   “阿娘既然问了你,你只管照实说。”丁氏就是想听听曹盼是什么想法。想她才八岁的时候在父母的提点下也会考虑这个问题,曹盼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全无想法。   “要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的。还要不能纳妾,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一个夫君。”曹盼老实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丁氏一顿,曹盼有些拿不准了,这应该不至于吓到丁氏吧。   没想到丁氏怔过之后却冲着曹盼笑了,“对,这是最基本的。自己的夫婿还要分别人一半,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同意曹盼的要求啊,曹盼大松了一口气。   “你阿爹是丞相,想必就算这样的要求苛刻,也会有很多人上门求娶。盼盼的夫婿,不需要家世,只要人品过硬,盼盼喜欢就可以了。”丁氏很高兴曹盼提的要求,一下子又补充了她的想法。   曹盼好奇地问道:“阿爹跟阿娘提了我的亲事了吗?”   要不是曹操提了,丁氏怎么会突然问起她对婚事的要求,太奇怪了吧!   “没有,只是阿娘突然想到,要给我们盼盼选夫婿了。”丁氏没有将事情推到曹操的头上,她是由己想到了曹盼,她不知道曹盼会不会像她一样,容不得自己的丈夫拥着别的女人。   但是,曹盼真的跟她一样时,她又担心了,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如今瞧着不错的人,真因曹操是丞相而娶了曹盼,此时答应的不纳妾,将来呢?当有一天,曹操不在了,那个人还能做到吗?   还有子嗣。当年她一直没给能曹操生下一儿半女,所得的曹盼是数十年的企盼,如果曹盼也跟她一样,那又该如何?   当娘的要操心的事不要太多,丁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曹盼是不知道她突然都想了什么,担心地唤了一声,“阿娘。”   丁氏一下子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曹盼,“盼盼,你如果是郎君该有多好啊!这样的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你想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夫婿太难了。”   听到前半句,曹盼是郁闷的,听完整句后,曹盼却高兴了,“那有什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做到了只有我一人,我便与他携手一生,他做不到,那就好聚好散,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非要靠着男人才能过日子。”   曹盼才不担心遇人不淑的问题,遇到了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他也能如她一样的待他,相伴一生,生死同穴。如果不能,曹盼也不会委屈自己,碰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她才不会要。   “若是你很喜欢,很喜欢他呢?”丁氏有些好奇地跟着曹盼说起这些话来。她的想法一但说了出去,就连亲哥都说她是异想天开,没有人同意她的想法,倒是她的女儿,竟然与她志同道合。   “很喜欢很喜欢也不能跟别人分享啊。长痛不如短痛,再喜欢他而没办法拥有他,也总比跟别的人分他一半,其至更少的好。一个人,因为喜欢而连自己的尊严都舍弃了,别人还会尊重你吗?”曹盼说得条条是道,丁氏却是茅塞顿开,突然笑了。   “没想到我一辈子没有想开的事,竟然要盼盼将我点醒,哈哈!”丁氏开怀地笑着,曹盼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丁氏笑过之后看向曹盼,“这么说,盼盼想要自己选婿?”   曹盼赶紧的点头,“阿娘一定要去跟阿爹说,我的丈夫就得我来选,别让阿爹给我乱点鸳鸯。”   丁氏揉过曹盼的头,“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在你乱点鸳鸯谱的。他永远不会懂得一个男人的专情对女人来说何等重要,他不懂的阿娘懂,阿娘不会让我的盼盼受委屈的。”   曹盼听着眼睛都亮了,她还没来得及操心将来的婚事怎么搞,无意中却已经解决了。有丁氏在前面顶着,曹操一准不敢乱来,这可比她跟曹操斗智斗勇更有效果。   “阿娘真好!”丁氏给她解决了一件大事,曹盼必须要卖萌撒娇一回,冲着丁氏一口亲了下去,丁氏忍俊不禁,“你啊,最会卖乖了。你阿爹要出征了,这几日要乖一些。”   “阿爹跟阿娘说了?”曹操出征的事曹盼早就知道了,不过不确定丁氏想不想听,曹盼就选择不说。   “嗯,说了。”丁氏回了曹盼的话,曹盼看了丁氏一眼,“阿娘还是很喜欢阿爹是不是?”   “你阿爹是一个值得人一辈子挂念的人,在他之后,阿娘不觉得还有别的男人能比得上他,可是,他同样伤透了我的心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去恨他,阿娘宁愿一辈子不再见到他。就像盼盼你刚刚说过的,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随意地叫人践踏你的尊严。”丁氏是活学活用,立刻就用了曹盼的话来解释她跟曹操之间的关系。   曹盼冲着丁氏竖起了大拇指,在这个世道而言,丁氏能有这样的勇气拒绝一朝的丞相,必须要表示佩服。   当然,曹操也实在是够大气,所以,曹盼也同样佩服曹操。“阿娘喜欢阿爹喜欢得一点都没错,阿爹值得阿娘倾心相许。”   同时拍了两个人的马屁,丁氏笑了,“你别怪阿娘太自私就好!”   曹盼给了丁氏一个怎么会的眼神,靠在丁氏的肩头,曹盼笑意更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6月4日周一入(倒)v,倒v章节从020章,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将三更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   想看曹盼如何立足于三国?想看曹盼如何与诸葛亮相爱相杀?想看曹盼如何搅得三国翻天覆地?那就继续支持,如果都不想,请点叉!   另外,入v后保持每日一万字左右的更新,求大家支持正版,毕竟,作者渣就靠你们的订阅生存……谢谢! 第034章 自力更生攒嫁妆   曹操兵出邺城,短时间不可能回来,郭嘉跟荀彧都跟着曹操出征,先生不在眼前,曹盼依然没法轻松,临行前,两位都已经算好了,给曹盼布置的作业足够支撑他们回来。   对此曹盼无所谓,人家神童曹冲都那么努力,更何况她这个伪的。   终日抱着书啃,曹盼自律得很。不过今天一大早了就听到丁氏跟平娘在整理什么东西,曹盼想着休息一会儿就去了丁氏的屋里。   哎哟,瞧着她娘将所有的金银手饰全都抖落出来,曹盼拿起一支觉得挺好看的步摇问道:“阿娘,你这是?”   丁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地道:“清点清点。”   “我来帮忙?”曹盼立刻表示掺和,丁氏道:“不用,你读了半天的书了,累就歇会,我和平娘可以了。”   曹盼挽起袖子道:“读书累不了我。我帮阿娘登记造册吧。”   积极地表示要帮忙,丁氏想了想便同意了,让她照着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对,东西是她早前登记入册的。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是都对上了,曹盼拿着那厚厚的一本册子感慨道:“阿娘的东西好多。”   但是丁氏却皱着眉头,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阿娘怎么了?东西都对上了啊。”瞧着丁氏脸色不对,曹盼立刻询问,清点东西不就是看东西对不对得上吗?怎么看丁氏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莫不是出了家贼?   曹盼是不愿意这样怀疑的,宅子的人都是自她出生就在的,这么多年的相助下来,曹盼看着都挺老实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太少了。”丁氏许久才说了这一句,曹盼一顿。   哦,不是因为家里闹贼,而是嫌东西太少了啊。一听竟是这样的原因,曹盼松了一口气。   “不少了啊!”厚厚的一册东西呢,这屋子都快摆不下了。   “以前的时候,夫人的陪嫁比这多了两倍不止,后来家里有事,夫人就把嫁妆都变卖了出去。跟以前比起来,这些算什么。”平娘在一旁帮腔说了一句,曹盼有些惊叹地看向丁氏,原来以前她娘那么有钱呐。   “小娘子不知道,以前的丁家跟现在不一样。自从老太爷去世之后,舅老爷不善经营,以至于偌大的家业眼下所剩无几。也才……”一提到丁大舅,曹盼脸色就不好了,任谁被人算计得差点母女分离也不可能释怀,曹盼更是个记仇的人。   “得要想想办法才行。”丁氏冒出那么一句,曹盼对眼下大汉的物价也是有所了解的,就丁氏这些个嫁妆不算少了,平常人怕是几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那么多的积蓄。   “阿娘缺钱吗?”曹盼问了一句,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过的日子,额,吃穿用度虽然不是最好的,绝对也不差。   家里要是缺钱的话,那就要想想办法解决才行。   丁氏道:“我不缺。若是给你准备嫁妆,未免少了些。”   曹盼一听差点被吓了一跳了,嫁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哭笑不得地道:“阿娘,你给我备嫁妆也太早了点吧。”   “胡说,打你一出生,阿娘就已经着手给你准备了,如今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会早。之前没有仔细合计,如今一看,太少了。”   丁氏看着这么多的东西,心情明显的不好。“女郎的嫁妆就是门面,不管嫁了什么样的人,这些东西都能给你撑腰。而且眼下天下动荡,会发生什么事未可知,有备无患十分重要。”   “我知道阿娘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的嫁妆多一些是吧。行,不用阿娘操心了,我自己的嫁妆我自己挣,依阿娘看,多少数才合适?依着这些翻个两倍够了吗?”丁氏既是为她而忧心,曹盼就不愁了,她的嫁妆,她自己去挣。   丁氏一听轻斥了一声,“不可胡闹,你怎么去挣,哪有小娘子给自己挣嫁妆的。”   曹盼耸耸肩道:“没有那是因为挣不到嘛。我既然说了自己去挣,自有我的办法,阿娘你就别多想了,用不了多久,我一定给你拿回比这多上两倍的数,这样行了吧?”   那么骄傲自满的小模样,丁氏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了。   倒是曹盼已经跑了过去,哄着丁氏道:“你放心,我又不是胡来的人,我会规规矩矩的挣钱,保管让你满意,不会给你惹事。”   一下子把丁氏的担心都说出来了,丁氏还能说什么。只能叮嘱道:“不可勉强,阿娘会有办法。”   那是在丁氏看来,给女儿攒嫁妆这事还该她来。   “别,阿娘先看看,我要是自己没本事,那阿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阿娘总要给我个机会吧。”曹盼这笑嘻嘻的样子,丁氏哪能忍心拒绝,“好!”   得了丁氏答应,曹盼这为了不让丁氏过多担心,只能的动脑子想着如何发财致富。   也是因为被丁氏养得太过惬意了,她这几年竟然完全没有考虑过经济问题,一直都当着啃老族来着。   那么,她该弄个什么好发家致富不啃老呢?曹盼捏着个小下巴,决定先在许都转上一圈。   一圈转下来,曹盼是大概有数了,就她自己知道的,曹家自己的店面也不少,但是,总结了一个现在这会儿大汉的情况,曹盼就发现,其实吃喝的东西是一大缺口。   要知道这会儿的经济社会环境,还有各种调料不齐全,煮出来吃的东西,只能说是煮熟的能吃,味道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至于酿酒的水平嘛,一开始试水的桃花酒都能叫人人所称赞,可见这好酒是有多缺啊!   然而曹盼偏偏是个吃货,从小到大,家里吃的东西被她折腾着直往从前曹盼吃过的美食逼近。   君不见曹府里的那些个公子一个个都巴望着曹盼能多带点好吃的往府里去吗?   不是他们没吃过好东西,实在是这个年代没什么好东西吃。   酿酒就更不必说了,那是曹盼上辈子打小见识的,不能说是顶尖,但也绝对会比这个时代的人好得多。   衡量了半响,曹盼觉得可以双管齐下。开个食肆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食肆上面,倒是酒肆嘛,攒了几年的酒还是挺可观的,想要做大,再弄个酒坊。   不过,要是凑份子的话,曹盼是极其乐意。捏着个下巴思考着自己的靠山怎么着也是曹操啊,应该不会有哪个不张眼的敢找她麻烦吧。   但是,想要开个食肆凑份,得先弄出个开食肆的人来。这么一想,曹盼又想了到几个人,那么几个吃货,让他们一块搞这食肆,应该不成问题。   想就做,曹盼向来是行动派,是以直奔曹府去。   别说,曹盼向来是无事不到曹府的人,而且多数都是曹操叫她,她才会来。曹操出征了,曹盼到了府里来,卞氏首先就知道了。   “这是盼盼的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奴婢只是觉得,夫人眼下是丞相府的夫人,小娘子进了丞相府理当来给夫人问个好才是,偏偏……”   “住口。”卞氏一听立刻斥了一声,那前来禀告的小婢女立刻跪下了。“把人架出去,往后不许她再进院子来。”   一声令下,直接将人逐了出去。婢女吓得连忙告饶,“夫人,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   “拖出去!”卞氏根本不因她的告饶而放过她,严厉的下令。   待那婢女不见踪影了,卞氏对着所有人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府里的公子或是小娘子,都是你们的小主子,胆敢对他们不敬,我定饶不了你们,更别说小娘子了。”   连曹操都从来不曾问过曹盼的不是,她是什么身份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对别的人她还能挺直了背,但是对于曹盼,卞氏连丁点立场都没有。   曹盼是丁氏所出,丁氏才是曹操名媒正娶的原配妻子!   “阿盼,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曹盼一进来,一群年龄有大有小的郎君将她团团围住,都是曹盼的哥。   “阿爹出征了,先生也跟着出去了,我这不是闲下来了,就在许都转了一圈。”曹盼笑眯眯地跟一群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唠话。   “逛许都怎么不叫上我们,我们陪你逛啊。”人群中最是胖的一个开口,曹盼摇头道:“叫上你们还能逛许都,被人追着赶还差不多。”   “对了,我打算开个酒肆加酒坊。”曹盼冲着几个哥哥们说。   “好啊好啊,几年前阿盼开的不卖酒肆如今还为人称道,你是要重新开张吗?”好酒者是不分年龄的,曹盼酿的酒味道甚佳,喜欢的人不计其数,可惜曹盼的酒不卖,一坛难求。   曹盼摇头道:“不成,我与阿爹有言在先,不卖酒肆暂时没法重新开张。我是打算另开一家酒肆,与不卖酒肆不一样,我那酒肆的酒是可以用银子卖的,不仅卖,而且还是大批地卖。”   之前跟曹操说好的没能赢过郭嘉之前她一定不会再开不卖酒肆,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不过呢,她要挣银子,没理由放着自己拿手的一行不干,折腾别的吧。所以,曹盼另辟蹊径,重新再开一个酒肆喽,除了红雨酿之外的酒都能卖。   如此既不损了她不卖酒肆的名声,又不失信于曹操,多好! 第035章 合作愉快吧各位   “这样好,我们都听说了,从前你那不卖酒肆,酒是好酒,偏偏不卖,引了多少人说道。”一听曹盼说另开酒坊,酒是要卖的,那就好了。   “阿盼,自甘堕落行商贾之事,恐父亲不喜。”有人提醒了一句,曹盼道:“我又不怕。再说了,我自己挣银子怎么就是自甘堕落了。要不是没时间,我还想开个食肆了。瞧瞧我府里人的手艺,你们都那么喜欢,要是做了出来卖,一准叫人抢空了。”   “那个,阿盼,你要是不介意,食肆的事,我们商量着来怎么样?不说生意能不能好,就我们自己都能吃好些。”要不说曹盼会来这里诱惑人呢,曹操的儿子,真正蠢的没几个。   曹盼眯着眼睛看了看,开口的人与曹冲有三分相像,是与曹冲一母同胞的兄弟,名唤曹据。   此人不及曹冲的聪明,向来少话沉默,然而曹盼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而且,目光看向曹冲,曹冲没有作声。   “据哥哥,你是打算开食肆吗?这也不是不成,食肆的事我不参与,算我一份份子钱就成。”曹盼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我还能给你出主意如何让食肆的生意蒸蒸日上,怎么样?”   曹冲眯起了眼睛瞧着曹盼,曹盼无所畏地迎向曹冲那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就算她是挖了坑引诱人跳进来,同样也是以求达到双赢的局面,有什么不好的。   倒是曹据一听道:“阿盼昔日的不卖酒肆不仅是许都有名,经年还叫人称道,想必阿盼相助,食肆的生意必然蒸蒸日上。”   “等等,阿盼凑了份,我也要凑一份!”眼看着曹盼跟曹据说定了,立刻有人表示也要参与。   首当其冲的就是胖子曹茂这个吃货了。   曹盼瞪大眼睛道:“你有银子吗?”   被掀了老底的曹茂道:“我没有,我问我娘要。怎么样,我也要凑一份。阿盼府里的人手艺那么好,现在只怕是更好了!将来生意一定好极了。”   “也要算我一份,算我一份。”七嘴八舌的,在场的七个人,连着曹冲在内也凑近说了一句,“算上我一份。”   曹盼看向曹据,曹据却是看了她一眼,曹盼道:“据哥哥自己决定,反正我也是凑份的。前期的事我会给据哥哥出出主意,后面的事嘛,我一概不管。”   “好,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那我就收下了,这个食肆,我一定会办起来,办好了。”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原本只是小打小闹的七人合伙,后来一跃成为大汉举足轻重的势力。   作为挖坑的曹盼也是没有想到,不过是想赚点份子钱,最后竟然让这一群本来庸庸碌碌的少年,全都有了自己的目标与方向,并为之而一生努力。   事情说定了,赶紧的都回去拿银子,曹据其实只是一时兴起,面对兄弟们递上来的银子,一下子手足无措的。   曹冲道:“阿兄先把大家给的银两数目登记起来。”   曹据大了曹冲两岁,这一声阿兄唤得,曹据赶紧的照做。   等银两数目都已经登记好了,曹盼道:“来,根据我们的目前的资产,我们好好想想这个食肆该怎么开,开哪里?食肆的位置是租还是买?”   这么些问题一个个地提出来,一群根本没有接触过这庶务的人都齐齐地看向了曹盼,“阿盼你说!”   端是异口同声啊,连带着曹冲也看向曹盼,问了一句道:“你的酒肆选好地方了吗?”   “选好了,酒肆在一个地方,酒坊在另一个地方。”曹盼今天一天也不是白逛的,位置自然已经确定了。   “不管你选在哪里,食肆都开在你的酒肆旁边。”曹冲说了那么一句,曹盼嘴角抽抽,一旁的少年们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   曹盼……   “我那酒肆我打算买下来,至于酒坊的地方,我也是要买的。”曹盼暗抹了一把脸如是说,“就我们手上那点银子,怕是不够买下一个铺面的。”   “那就先租,生意好的话,我们再把那地方买下来。”曹冲接话很顺呐,虽然他没有管过庶务,一通百通,他又不傻。   “行,这点没什么大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我选的地方?虽然你们相信我,还是该去看一眼再决定吧。”曹盼摊手表示自己虽然是挺靠谱,但是既然是大家合伙的,总要都去看一眼吧。   曹冲看了看天,“今天还早,择日不如撞日。”   哎哟,曹冲也是个行动派的啊,曹盼很高兴是点头,“行,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看看。”   “我们偷偷跑出去?”曹茂一听要出府,立刻兴奋无比地询问曹盼。   曹盼给了他一巴掌,“今天不是要去玩,是有正事,哪有功夫应付找我们的人。要出府,光明正大的出去。”   “去与夫人说明,再让几个人跟着就是了。”曹冲接过曹盼的话补充。   曹茂很是失望,其实他还是挺喜欢跟着曹盼组团闯出府的,想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直以来都是混日子的料,跟着曹盼就不一样了,把那些将士打得落花流水的,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曹盼不同意,曹冲也不乐意,他是没那本事闯出府,只能乖乖地跟着一块去了卞氏的院里。   “夫人,我找哥哥们有事,需要他们跟我一块出一趟府,最多一个半时辰就能回来,还请夫人准许。”曹操不在家,家里就是卞氏说了算。   曹盼跟着一群哥哥与卞氏说明来意,卞氏一顿,“你父亲离京前有所叮嘱,若是你们要出府,要去找满府君陪同才行。”   曹盼道:“好,那我们去找满府君。”   一点没有为难卞氏的意思,卞氏笑着点头,但是,已经可以预见,曹盼要带上这六号一块出府是十拿九稳的事,满宠是曹操手下的心腹,眼下镇守许都,曹盼既是曹操的心肝宝贝,更是郭祭酒的爱徒,满宠向来不敢怠慢曹盼,是以一听曹盼的来意,满宠挥手道:“我陪小娘子和公子们走一趟。”   压根不问曹盼他们干嘛去,曹盼笑眯眯地道谢道:“有劳满府君。”   满宠是不喜言笑的人,但是曹盼这般客客气气的,他也努力挤出个一抹笑容。   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府了,赶紧麻利的办事去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曹盼看中的地方去,曹冲注意了四周的人员流动,“此处人员来往密集,不错。”   人多,生意自然就会好,曹盼笑了笑,指了她看中的位置,“我准备买下那里。”   “好小!”曹盼指的位置立刻引得一阵吐糟,曹盼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曹冲看了曹盼一眼,“你是抛砖引玉吧?”   “聪明!”曹盼称赞一声,旁的人都一头雾水,曹冲道:“你那酒肆和酒坊的生意,算我一份?”   “主意打得不错。不过,你能帮我什么,白给你份子钱,那我不亏大了?”曹盼含笑地问曹冲,曹冲道:“先生多嗜酒,让先生们帮忙说道说道,效果更佳。”   曹盼挑了挑眉,不得不认同曹冲确实得先生的喜欢,丞相府的那些先生们,贫富差距大,但是他们的一句好话,真能顶别人十句甚至百句。   “行,算你一份。”曹盼答应下了。其他人正指着那铺面指指点点的说道着,他们两个这讨价还价的,没人听到,当然,满宠除外。   “阿盼,我们是不是今天先把店铺租下来。”不通庶务的人,当然要问懂的人了,曹盼被问着。   “既然打算做,那就打铁趁热呗。”既是同意今天把铺子租下来,曹据带着一群人往里走,找那店家去。   店家瞧着一群衣着不凡的郎君还带了个小娘子来说要租铺,只以为他们是开玩笑,曹茂将曹据挂在腰上的银子拿了出来,“银子都带了来了,谁跟你开玩笑,你这铺子到底是租还是不租的?”   租是肯定要租的,但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哪家放出来做生意的啊?   甭管那么多了,店家思虑再三,“几位小公子,你们要租我这铺子倒是没什么,不知几位小公子是打算做什么营生?”   做什么营生啊?正准备回答的人叫曹盼截住了,“打算开个小食肆。不知你这租是租多久?一年,两年,或是更长?银子怎么给?”   一下子丢了那么多的问题出来,店家一顿,也不敢再小看人,一一的回答,对于店家所说的一次付清租费的方式,曹盼笑了笑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兄妹几个是自个儿出来闯荡的,银子不算多。店家的租费很合理,只是一下子给出那么多的租金,我们怕是连店都开不起来了。你看我们弄个折中的法子如何,铺租我们给你加个两成,先给你三个月的押金,每月一交租金如何?”   店家心里的算盘打得直响,曹盼的主意虽然他是没办法一下子拿到所有的租金,但是总的算下来,他是平白得了两成的租金哎。   但是,曹盼是这一群人里最小的,店家看着她,不确定她说的话算不算。   曹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店家的担心,回头看了她的哥哥们,“我的主意你们有意见吗?”   齐刷刷的摇头,曹盼看向店家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绝对没有了,真是想不到啊,竟然是最小的小姑娘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6月4日周一入(倒)v,倒v章节从020章,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将三更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   想看曹盼如何立足于三国?想看曹盼如何与诸葛亮相爱相杀?想看曹盼如何搅得三国翻天覆地?那就继续支持,如果都不想,请点叉!   另外,入v后保持每日一万字左右的更新,求大家支持正版,毕竟,作者渣就靠你们的订阅生存……谢谢!   今天有事更晚了,现在,爆发吧! 第036章 不二酒肆财源广   于是曹盼麻利的让店家去找公证人,三两下的将契约签了下来,跟店家要求租金从下个月开始算起,这月还剩下的几天就留着给他们整理摆设,店家占了老大的便宜没有不答应的,银子也给了店家。   但是,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二的银子啊,以后每个月还要交租金,一想到这儿,几个从来没为银子发愁过的公子哥儿都直冒冷汗。   “我已经让人去找人来收拾店铺。”曹盼既然做开了主,这些个都还不知道怎么下手的人,指望他们还不如她自己来。   越早开张越好,曹茂道:“阿盼,你什么时候让人去叫人了。”   “在你们给银子的时候。”曹盼如实回答,这会儿已经有人走了进来,嘴里叫唤着小娘子。   曹盼笑着迎了上去,“齐师傅。”   跟着郭嘉混最大的好处就是三教九流的人曹盼都认识,郭嘉是不拘小节的人,连教坊都带了曹盼去,其他地方,郭嘉更是百无禁忌。   曹盼比他更不拘小节,到哪儿都能跟人交好,这不,既然要把店铺装修好,曹盼立刻想到了人。   “这里我打算弄成个小食肆,你瞧瞧给出个主意。”曹盼客客气气与那已经不惑之年的老师傅说着。   齐师傅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娘子是想跟别人做的一样,还是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曹盼的目标很明确,引得齐师傅轻轻一笑,“小娘子说说看,老朽再给小娘子出主意?”   先了解客户的需求,这样才能出主意嘛!曹盼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对于食肆的格局都说了出来,齐师傅一边听着一边补充,一旁的人没有一个能插得上话。   末了两人谈好了,皆是一脸笑意,齐师傅道:“小娘子放心,老朽一定按你的要求,十天之内把铺子给你收拾妥当了。”   “那就辛苦齐师傅了。”曹盼再次道谢,送了人走,曹据道:“额,阿盼,我们就请他们来弄店面吗?”   曹盼点头道:“他们的手艺极好。”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我看他们……”有人嫌弃的说了一句,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他们有什么不妥的?自己靠手艺养家糊口,顶天立地。要是换了你,早饿死了。”   这一群跟着凑份的人,那都是跟了曹盼混了几年的了,最大的曹据还是因为曹冲才后来加入的,另外的曹京、曹均、曹徽、曹茂,那都是多得曹盼的指点才逃过了先生的魔爪,自从跟了曹盼混,再没有被先生骂过,打过。是以在他们心中,曹盼的地位比先生还高。   眼下被曹盼这么一训,虽然心有不愤,都不敢多话。   “好了。”曹冲唤了一句,不想让曹盼再训着人下去。只是目光掠过刚刚说话的曹均,带着几分严厉。   “既然店铺要开始收拾了,那明天我过来盯着。”曹据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稳重的,今天看着曹盼跟人说话,曹据那原本就不安份的心,更掀起了野心。   曹盼是不管这些,如今她一心都挂着赚钱的事上,这边让人忙着收拾食肆,她那酒肆和酒坊也迅速地准备了起来,比起食肆自是要快。   依然让丁氏之前给选的阿甫跟阿绞打理新的酒肆,酒坊那边的事让阿甫盯着点。毕竟,酒肆是招牌,真正重点是酒坊。   与不卖酒肆不同,如今曹盼指着这酒肆打出了名声,再靠酒坊大赚呢,是以她给酒肆取了个名,不二酒家。   左右两联,天下无双,独一无二!   这般霸气十足的店名,阿甫想到了之前的不卖酒肆,眼下是对曹盼做什么都淡定地接受了。   新店开张,曹盼是用了心的,编了一首儿歌让孩童们在许都传唱。   “不二酒肆,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想喝独一无二的酒,敬请期待不二酒肆!”   一开始没人当回事,听着久了,眼见许都到处都挂着不二酒肆这四个字的灯笼,到了曹盼新店开张那一日,都不禁往不二酒肆去,不二酒肆那生意爆满,阿甫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曹盼在后面指挥着人搬酒,一波又一波,曹盼不停地打着算盘算着今天这一天,她卖了多少酒,赚了多少银子,心情端是好。   临近打洋了,曹冲竟然来了,阿甫是认得曹冲的,赶紧引了曹冲到后院去。曹盼正在那儿算账,见着曹冲道:“怎么来了?”   “今天不二酒肆新店开张,我当然要来看看,生意很好。”曹冲与曹盼说着,曹盼直点头道:“那是自然。”   “这是定金。”曹冲突然拎了一大袋的银子放到曹盼的面前,曹盼无声地询问着他,“你的酒尝过的人不少,我说了今天才开张,所以有人来下定了。”   曹盼瞧了那银子的分量,“哦,看样子是大生意!”   “抛砖引玉,这样小的店铺,散售赚不到什么银子,倒是大批售出,由别人去卖,银子来得快,也更省事。”曹冲一直都在琢磨曹盼的打算,眼下总算是琢磨出来了。   曹盼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曹冲。”   她这起了批发的心思是因为在二十一世纪见多了,压根不用学。但是曹冲是古生古长的人呐,见微知著,竟然将曹盼的打算猜得丝毫不差,这才是真的神童。   “你我合作,不会让你吃亏。”曹冲补了一句。   “叫老大!否则不给你份子钱。”曹盼冲着曹冲咧齿一笑,曹冲脸一下子黑了,曹盼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人,也没有以大欺小的罪恶感。   “此次父亲出征,你怎么看?”曹冲不想跟曹盼争,曹盼这老大是他认下的,他一天没能赢过曹盼,就得认她一天老大。   曹盼毫不犹豫地道:“必将大胜而归。”   如此自信的语气,曹冲道:“何时能归?”   “明年三月。”曹盼笑呵呵地说了个时间,曹冲看了曹盼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曹盼大笑道:“怎么,叫我一声老大,你也不亏。”   没本事她能一直稳稳地压住曹冲,早叫曹冲翻盘了。   “三天后要货,准备好了。”曹冲是事都说完了,临走着叮嘱曹盼一句,曹盼挥手道:“放心,忘了不了,这可是好开头!”   曹冲给带了那么大的单,由此开始,想必很多人都会学着来,她就等着数银子吧。想到这里,曹盼不止地乐了。   可惜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很快曹盼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抬眼一看,竟然看到一片火光。   “怎么回事?”曹盼顾不上其他,跑了出去问了一声,奔相而走的人都急忙忙地救火,顾不上回答曹盼的问题。   曹盼眼见那头火光越浓,赶紧的往那边跑去。   “作孽啊,作孽啊!”临近火场,连满宠都赶了过来,显然事情极大,曹盼入眼见到一个老者坐在火场前哭喊着,泪流满面。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杂乱的声音中,曹盼见那高楼之上几个孩子在那叫喊着,看他们的年纪与曹盼差不了多少,被困在楼上哭喊着。   “二牛,我的二牛。”很快有人认出了上面的孩子中有着自家的孩子。   “满府君!”曹盼一看火海中竟然困着人,走了过去唤了一声满宠,满宠没想到曹盼也在这儿,与曹盼道:“小娘子!”   “大人,这些孩子怎么办?该怎么救?”府衙的衙役看着那火势极大,想要冲进火海何其难,实在是没有头绪了,这才急急地走来,向满宠讨个主意。   “这些孩子在二楼上,想要穿过火势正猛的一楼上到那儿去太难了。可是,若不赶紧把孩子救下来,晚了楼榻了……”   “啪啪!”像是应着满宠的话,那楼已经开始倒塌,楼上的孩子吓得惊恐地尖叫起来。   曹盼顾不上许多了,找了一根绳子道:“满府君,你试试将这根绳子绑到那二楼的柱子上去,这头绑到那颗树上,绑高些。”   满宠一看曹盼指的位置立刻知道了曹盼的打算,“小娘子稍等!”   配合将将绳子甩了出去,曹盼已经从一旁拿了好几块半湿的帕子别在腰间,抽出她贴身配戴的红色长鞭,缠上了绳子一晃,扯过一旁的一个竹篮,人已经往二楼的火海中而去。   “小娘子!”满宠没想到曹盼的动作那么快,刚要回头喊上一句,曹盼已经落在了二楼上。   “你们坐到竹篮上去,快!”曹盼一上去,赶紧让两个小的坐到竹篮上,用力一推着将他们往大树那端推下去。   “咳咳咳!”一阵阵的咳嗽声,曹盼自己赶紧抽出早准备好的湿布递到他们的手里,“捂住口鼻,像我这样!”   示范着让他们照做,否则楼没塌,他们都要叫烟给熏死。   “快,快把竹篮弄过去!”下面迎来了孩子,孩子的父母抱着孩子喜极而泣,也没忘上头还等着的人。   “对,快些,快点,火越来越大了,你那二楼快要塌了,快点!”火势渐大,根本已经救不下来了,曹盼他们所站的位置也越来越小,如果不赶快下来,他们都跑不了。   “我上去帮忙!”一个汉子要爬上绳子想要上去,才一拉,绳子就直往下坠,曹盼眼明手快的用自己手上的鞭拉住,她力气不小,眼着就要被带着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037章 当英雄付出的代价   千钧一发,曹盼瞧了一旁的挂勾,果断地将手中的鞭柄甩去将那绳子拉住,坠势终于停了,曹盼大松一口气。   “不行不行,绳子被火烧得快断了,眼下是那小娘子用自己的鞭子撑着,你不能去,不能上去。”下面的人都注意着上面的动静啊,一下子把要上去的汉子给扯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会儿的功夫,火势越大,如今才下去了四个人,剩下的包括曹盼在内还有五个人,等着竹篮来回太慢了。   曹盼扯过其中年岁最大的,“你捉着绳子往下跳,你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下去!”   “我,我不敢,我不敢跳!”被曹盼扯过去的是个小郎,哭着不敢跳啊。曹盼瞪大眼睛道:“不敢跳你就等死吧,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不想死!”谁又想死呢,小郎害怕地往前走了一步,曹盼催促道:“那就快跳!”   “我先来!”在小郎犹豫的时候,一旁的女孩走了出去,捉住绳子往前那么一跳,顺着绳子滑下去,她的手火辣辣的痛,实在忍不住才松开了手,满宠早让人注意着,一看孩子撑不住,立刻让人接住了。   “你们都学着,赶紧的跳下来!”满宠见曹盼又想出了别的办法,催促着让他们都赶紧的下来。   有了女孩的前例在,胆大的都连忙地往前一跳捉住绳子,就剩那胆小的小郎和曹盼,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姐姐我怕,我不敢跳,不敢!”小男孩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了,捉住曹盼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曹盼环住他,一头冲着小郎喊,“你快跳,你再不跳我就不管你了。”   “我,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真的不敢呐!”小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曹盼快要气死了,瞪了他一眼,“再拖下去,不仅是你要死,我还得跟你陪葬不成?跳,快点!”   说着一脚踹了过去,直逼着小郎跳下去。小郎直晃着脑袋,这时他们站的位置一晃,竟然是下面的支柱倒下去了。   曹盼脸一黑,再不走就真要走不了了!曹盼顾不上许多,用力地踢向那小郎的屁股,小郎吃痛地大叫一跳,曹盼再一脚踢了过去,直接把人给踢出二楼,小郎吓得急急地捉住绳子往下滑去。   这时候,曹盼的身后,头顶啪啦啦的掉了一团火,曹盼抱着孩子赶紧的躲,跳起没忘拿着她那鞭子,孩子吓得直唤道:“姐姐,姐姐我害怕,我害怕!”   “别怕别怕啊,姐姐会带你出去的!”曹盼说着已经握紧了自己手上的鞭子,刚刚顾着躲火球,鞭子也顾不上缠着绳子了,所以说,之前他们离开的办法对曹盼已经行不通了。   “小娘子!”满宠看着曹盼的四周已经布满了火,心都要跳出来了,曹盼挥动着手里的长鞭,将一圈的火都挥开了,估算了算该从哪个地方逃出去,三点一线,还有上头的木架。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着一把挥落朝她落下的火球,抱着孩子直接地冲了出去,长鞭同时缠住眼下这屋里唯一的支柱,借着力将自己跟怀里的孩子一同甩了出去。   啪啪啪,随着曹盼的借力,整座楼轰然倒塌,曹盼寻思着那落脚的地方,怀里的孩子突然挣扎喊道:“爷爷!”   孩子的个头不小,他这一挣扎,曹盼一时就拉不住他了,孩子眼看就要直接掉地上了,曹盼手中的长鞭往地上一挥,整个人将孩子抱住滚落在地,接着直接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血流了一地。   明明已经快要圆满的结局随着这一变故而让所有刚要松了一口气的人都悬了起来。见了血,赶紧的去找大夫啊!   孩子被曹盼护着只受了点小伤,可是曹盼就不好了,直接是脑袋见了血,请来的大夫根本不敢保证,只开了些药就吓得赶紧的走了。   满宠,满宠立刻将曹盼送回丁府,他倒是想带回丞相府来着,但是思及曹操不在,府里头的卞夫人虽然大度,怎么也不及丁氏这个曹盼的亲娘。   “夫人,是我保护不住小娘子!”将曹盼交到丁氏的手里,丁氏脸色一白,满宠立刻跪下请罪,丁氏道:“与你无关。盼盼如今昏迷不醒,恕我不能相送,请回吧!”   丁氏一心扑在曹盼的身上,哪还有空搭理满宠,赶紧的让人去给曹盼请大夫啊。满宠也知道眼下再没有比曹盼更重要的事,急急地赶回丞相府,请卞氏请了宫中的太医前往丁府。   卞氏听了来龙去脉明显大吃一惊,“盼盼如何?”   “小娘子如今昏迷不醒,请了大夫看过都说尽人事,听天命!”满宠将大夫说的话与卞氏说了一遍,卞氏捂住心口,“如此严重?”   “小娘子落地时正好撞上了石头,所以……”满宠大概那么一说,卞氏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凭曹操的身份是有资格请太医的,只是如今曹操不在,若不是万不得已,卞氏是不愿意兴师动众的。   但是,关系曹盼的性命,卞氏是半点迟疑都没有,立刻就让人去请太医前往丁府,甚至她还亲自往丁府里去,与丁氏一同等着消息。   “小娘子的伤正好在后脑,有事有事一时还说不准,待看小娘子今晚能不能醒来。”请来的太医好几个,说法都差不多。   丁氏一个趔趄,卞氏赶紧的扶住她,“夫人!”   丁氏握紧了拳头,冲着太医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下官理当尽力,只是,下官不敢保证。”脑袋开花了,那是小事吗?曹盼如今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谁也不敢保证。   “劳烦诸位一定要想想办法。”卞氏哀求地说,太医们连连称是。   整个许都谁不知道曹盼是曹操最疼爱的女儿,怕是那么多儿子加起来也不及曹盼。   所以,不尽心尽力地医治曹盼,是想让曹操秋后算账吗?   如今能留在宫里当太医的都不是糊涂人,心明眼亮着,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都有数。   丁氏如今是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只坐在曹盼的床边,眼睛不眨地看着曹盼,卞氏瞧着甚是心酸,安慰道:“夫人放心,盼盼吉人自有天佑,不会有事的。”   丁氏没有任何反应,紧紧地捉住曹盼的手,等着,看着。   眼看天就要亮了,曹盼还是没有动静,丁氏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不断地唤道:“盼盼,盼盼,盼盼……”   平娘守在一旁捉住丁氏的手唤了一声夫人,丁氏突然大吼道:“盼盼你别丢下娘,别丢下娘你听到了没有,盼盼!”   恐惧,惊慌几将丁氏淹没,丁氏再也控制不住地紧紧抱住曹盼,摇晃着她,“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着娘,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你是娘的命啊,你是娘的命啊!”   “夫人!”卞氏和平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丁氏,都被唬住了。   但是,卞氏第一反应注意到了曹盼的小手动了,动了。   “盼盼,盼盼动了,夫人,盼盼动了,动了!”卞氏惊喜地指出,丁氏立刻低头看向曹盼的双手,果然看到曹盼动了动。   “阿娘,头好痛!”曹盼喃语了一句,丁氏大喜过望,“盼盼哪里痛,娘给盼盼吹吹,盼盼不痛了,不痛了啊!”   柔声地哄着她的孩子,失而复得,她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阿娘,我怎么看不见你?”曹盼睁着眼睛问了一句,刚高兴的丁氏扶着曹盼,“阿娘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会看不见阿娘?”   倒是平娘想到了什么,伸手往曹盼的脑前晃了晃,曹盼的眼睛动也没动,平娘惊得捂住嘴,“夫人!”   “平娘也在吗?”曹盼听到了动静问了一声,眼睛没有焦点的转向声音的方向,卞氏一下子明白了……   曹盼的命保住了,眼睛却瞎了,太医们说,曹盼撞到了头,能够醒来已是万幸,曹盼倒是知道个大概,无非是淤血堵住了眼神经,所以她失明了。至于将来能不能恢复,看她运气了。   于曹盼,她也十分认同能够活着已经是万幸,所以,瞎了就瞎了。   相比起丁氏对她的心疼,曹盼坦荡得很,劝着丁氏道:“阿娘你要想啊,用一双眼睛换一条命,这买卖多值啊,你要是再想不开,难道真希望我眼睛看得见,人却没了?”   “不许胡说八道!”丁氏甚是忌讳,好不容易曹盼才能醒过来,她只盼着曹盼能够平平安安的。   曹盼笑呵呵地搂过丁氏的手,“我不仅活着,我还救了好多人呢。”   “你还说,明知道着火还敢往那儿去。”曹盼失了明,丁氏是不愿再提那些事,如今被曹盼一提,扎心的痛再也忍不住的训起曹盼来。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见死不救,那我成什么了。再叫我碰到这样的事,莫说赔着一双眼睛了,真把命丢了我也还做。”曹盼板着一张脸坚定地告诉丁氏,丁氏的唇动了动,终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了。   “好了阿娘。不幸中的万幸,我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嘛,我有手有脚的,只是看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得不说,曹盼的心态很好,丁氏不确定曹盼是真的看得那么开,还是只是安慰她而已。 第038章 失明的生活   但是,曹盼一如她说的那样,她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以往该怎么学习她就怎么学习,不能看书,那就让人给她读,读着她背,然后将字义都写出来。   当然,有所不同的是,曹盼着重于训练她的听力,每天让人在她的耳边弄不同的声音,她听着声音分辨,一开始老是出错,到最后却是猜什么是什么。   如此一来,曹盼便与丁氏立证她就算看不见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就拿射箭来说好了,以前她看着能射中靶心,如今她看不见了,只要告诉她靶心的位置在哪儿,她照样可以射中。   是以跨年三月,曹操大胜而回,急切地赶往丁府,直奔曹盼的院子。   曹盼正在敲钟,不一样的钟发出不一样的声音,组合起来形成了美妙的曲子,听着让人不由觉得欢快,也让曹操烦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谁来了!”曹操的脚步声很重,曹盼就算是敲着钟也听着一清二楚,就算听见了,曹盼还是敲完了一曲才停下。   曹操走了过去,将近一年不见,曹盼长大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变故,他能感觉到曹盼比起以前来多了几分稳重。   “你爹!”曹操自报家门,曹盼一听高兴地道:“恭喜阿爹凯旋而归。”   说着人往曹操的位置走来,曹操先一步拉住了曹盼的手,“别乱走!”   “阿爹放心,我都习惯了,摔不着我。”曹盼乐呵呵地说,“阿爹回来了,两位师傅都回来了吗?”   “奉孝随我回来,文若要迟几日。”曹操接着曹盼的话说着上,曹盼点头道:“荀师傅精通庶务,有他安顿后方,阿爹能放心。”   聪明人不说傻话,曹操向来用人都是物尽所用,曹盼也是深知荀彧之能,曹操为什么让他晚几天回来,就是让荀彧尽情发挥。   曹盼嘟着嘴道:“明日见了郭师傅还不知他要如何奚落我呢。救人救得把自己搭上了,准被他骂蠢。”   说到这里,曹盼倒是十分的委屈,曹操道:“是挺蠢的。”   得,还没被先生骂呢,先被自家老爹给骂上了!曹盼瞪大眼睛冲着曹操道:“我才不笨。真要见死不救,我这辈子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我救人不是为了别人,只为自己。”   明明可能救人,就因为怕死所以不救,往后但凡想起来,曹盼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曹盼真不觉得看不见是有多可怜。   曹操气得冷哼一声,“若论歪理,谁能及你。”   “什么叫歪理了。阿爹难道从一开始就想要当这大汉的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是三分天意,七分人为,时势造英势。”曹盼冲着曹操跟他说理,曹操道:“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阿爹一开始是想当一个能臣,辅佐天子平定天下,安抚百姓。然上位者昏庸,权臣把持朝政,有能者无能为也,天下百姓日子过不去了,最后,乱事四起,不争只有死,争了还能活,谁不想活呢。能在活着的时候,让身边的人,甚至更多的人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算被天下人唾骂又怎么样,吾无愧于心。”   是啊,在曹盼看来,曹操就是一个无愧于心的人,他做的一切,他觉得不管过了多少年再想起来,他都不会后悔。   曹操很是欣慰地看着曹盼,“你说得没错,从一开始我没有想过我会有今天,我们曹家能有今天。想当初袁家四世三公,我们曹家是什么,我曹阿瞒又是什么?没人看得起我,也没有人觉得我会赢。现在如何,袁家几乎灭族,四世三公?哼,仗着祖宗的名声却不为民谋福,百姓凭什么帮着他们。这个天下,不是他们世家的天下。没有百姓,他们才真是什么都不是。”   可以说,曹操心里的想法极少对人流露,而曹盼是他的女儿,更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儿,她能猜到他的想法跟打算,所以,他愿意将自己的想法明确地告诉曹盼。   “眼下北方得以平定,这一切,千秋万世,谁都抹不去我曹操在其中出的力,尽的心!他们骂我是奸臣又怎么样,说我是奸佞小人又怎么样。反对我的都被我杀了,留下来的暗里骂我又怎么样,只要这个天下稳稳当当的,他们就不敢对我如何。”曹操显露出对于那些跟他作对的人,所谓忠于汉室的人那样的不屑。   曹盼听着笑了,“阿爹,你就是这样!”   朝着曹操竖起大拇指,曹操从来不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这是一个自信而真实的人,他的欢喜与哀愁从来不曾隐瞒,这也是曹盼为什么从来不怕他的原因。   曹操是这个世上除了丁氏之外,最舍不得她受到伤害的人,她懂!   “阿爹,我不怕的。你也别为我担心,我就算看不见,我也一样可以撑起一片天。你看我的酒肆还有酒坊,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再有我跟据哥哥他们一起开的食肆,你不知道生意有多好,据哥哥他们数银子数得做梦都偷着乐。”   扯了那么多的话,曹盼迎难而上安慰着曹操,曹操也想到了这几个月来一个个都跟他说曹盼那酒肆,还有他那几个儿子在曹盼的怂恿下开的食肆。   “你怎么想到又开酒肆,又开食肆的?”   “赚钱呐!”曹盼的理由十分坦荡,她就是冲着银子去的,要不然她折腾什么!   曹操道:“家里差你吃还是差你喝了?”   曹盼摊手道:“不差吃也不差喝,可是,那些都是阿娘的,要不就都是你的,没有一样是我挣的。”   听着曹操一顿,曹盼继续道:“阿爹,你不觉得教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更值得你骄傲吗?”   “不错,阿爹是丞相,府里的兄弟姐妹们都不差吃喝。但是,阿爹能护我们一时,能护我们一世吗?而且,就算阿爹长命百岁,家里的兄弟那么多,阿爹的位置只有一个,分得过吗?”   现实摆在面前,曹盼是百无禁忌。曹操嘴角抽抽地道:“商贾之事,为士大夫所不齿。”   “切!他们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因为他们不喜欢,难道我们就不做了。再说了,他们不齿,他们用的银子,金银器物难道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不成?还不是他们瞧不起的商人给他们弄回来的。”   极其不在意曹操给出的理由,曹操道:“你觉得他们行?”   这他们问的是谁,曹盼还能不知道?主意是曹盼给出的,她也算是拿人手短了,所以……   “有什么不行的?食肆的生意我是一直没管过,一开始我就出了主意,后来就都是据哥哥他们在管。”曹盼才不会说多什么,只让曹操自己去看。   说不如做,听不如亲眼所见!曹操伸手道:“你的鬼点子不少,有些事阿爹顾不上,你那几个哥哥既然与你投缘,你且代阿爹多教教他们。”   “哇,阿爹,你还真是拿你的女儿当回事!”曹盼冲着曹操竖起大拇指,佩服他这甩手掌柜。   曹操道:“难道你不可信吗?”   谁会说自己不可信呐?曹盼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一般曹盼是不会随便答应什么,而一但她答应的事,她就一定会做到。曹操啊,这几年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女儿主意正着。   一般要是有什么事要她帮忙的最好直说,若是算计她。   呵呵,谁算计谁就不一定了!曹操又怎么会不想自己儿子有本事。   无论他们做什么,如果他们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这就是曹操一生最大的欣慰。   一群揣揣不知道曹操知道他们竟然去做生意会不会揍死他们的少年是如何也想不到,曹盼早就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   眼下嘛,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呆着家里,等着曹操回来。   总算,没让他们等得太久了!   曹操从曹盼那里收获颇丰地回了府,卞氏带着一群妻妾儿女相迎,曹操道:“一会儿一家人吃顿饭。”   “是!”人一发话,卞氏即让人去准备。其子曹丕随曹操一同出征,亦知曹操是去看曹盼了,问道:“父亲,阿盼妹妹如何?”   “挺好的,得了空,你们这些当哥哥的常去看看她!”曹操叮嘱了一句,想到了什么转过去指着曹据他们几个。   “尤其是你们。美味满楼的生意不错?”曹操后面问了一句,几个的菊花都一紧,颤颤地唤道:“父亲!”   曹操一看他们那样冷哼了一声,“就这点出息?”   这浓浓的嫌弃是什么情况,不喜欢他们做生意?但是,真的能赚好多银子啊!   内心已经活动了不少的人们好想抱住曹操的大腿解释下。   没想到曹操已经道:“算了,算了,比起你们天天混吃混喝,好好将食肆打理好了。多跟盼盼学着点。看看盼盼的酒肆,再看看你们的,那么大的食肆还比不上盼盼小小酒肆的收入。”   听着怎么好像是盼着他们更进一步的意思,这是,同意他们出去挣银子了?   眼巴巴地看向曹操,胆大一点的曹均问道:“父亲,你不怪我们行商贾之事?”   “有什么好怪的。你们有本事,靠你们的脑子挣了银子,这就是你们的成就。”曹操原本就不算特别生意,再听了曹盼的一番说词,更不会生气,反而不断地鼓励他们,让他们再接再厉。   几个一听,立刻不淡定了,“父亲放心,我们一定会跟阿盼好好学!”   独例外的曹冲看着这一群傻瓜,无力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想学曹盼,能学到个三成就不错了!   最最该学的还是曹盼的心态,谁能像她一般,就算是眼睛瞎了也能平静地过着每一天?   曹冲假设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与曹盼一般,他还能不能像曹盼如今这样的平静,答案是否定的。   因此,曹冲觉得曹盼这个老大其实当得名副其实,所以往后,他就不再想着翻身吧,乖乖的认了她这个老大吧。有这样的老大,倒是他占便宜了。曹冲想着笑了,曹盼教了他的,竟比先生们教的更实用。   “冲儿,你随我来一趟!”思绪散发,都已经想得很远的曹冲听到曹操一唤,低头应了一声,不意外看到一干妒忌的眼神。   曹冲已经习惯了,尾随曹操往书房走去,余光扫到曹丕,他们如今名义上的长兄啊,曹冲觉得幸好他还有曹盼这个妹妹,否则这个家里怕是没有哪一个不盼着他死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女主上章救人而失明的事,很多读者吐糟女主是圣母。我不知道大家对于圣母的定义是什么,在我看来,一个人明明有能力,有条件可以救人却不救,你们想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主?   救人,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问心无愧!   喜欢的就订阅,不喜欢就点叉,作者没有强迫任何人的意思,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坚持和信念都不同,订阅需谨慎,作者并没有欺骗任何人的意思。作者写得不符合看官们心中所想,那么只能说遗憾。最后加上一句,作者玻璃心,不喜点叉!勿喷!勿喷! 第039章 激将曹盼闯月旦   “哟,我看看是谁来了。”曹盼积极地往郭嘉的住处去报到,还没进门就听到郭嘉隐含不善的语气。   曹盼寻着声音走去,“师傅你要骂我吗?”   “你不该骂吗?”郭嘉讥讽一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这么点大的人竟然敢跑进火海救人,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我不是福大命大吗?”曹盼摊手说着,郭嘉毫不客气地唾了一句,“福大命大,那你这双眼睛怎么算?”   曹盼道:“用一双眼睛换一条命,这笔买卖赚了!”   郭嘉被气得一昂,指着曹盼许久说不出话来,曹盼虽然看不到,绝对能想到郭嘉如今的表情,笑呵呵地道:“师傅,我虽然眼瞎,心又不瞎,盲人还能摸骨,我有脑子,吃不了亏!”   如此豁达的语气,引得郭嘉一叹,转问身后的人,“如何?”   “心性上佳。”一旁的老头出言,曹盼一进来就感觉到屋里除了郭嘉还有别的人,郭嘉没说,曹盼也不好问,装着糊涂。   如今听到声音了,曹盼问道:“师傅有客人?”   “嗯,见过文和先生!”郭嘉指着身后的老先生如是说。   曹盼当然知道文和先生是谁了,大名鼎鼎的贾诩啊!此人是有名的谋士,名声显赫不逊于荀攸等人。   “见过文和先生!”曹盼冲着声音的方向作揖,恭恭敬敬,贾诩抚着胡须道:“小娘子对老朽知之多少?”   “审时度势,猜度人心,当世第一人。”曹盼将自己想说的话全倒了出来,引得贾诩大笑不矣,“小娘子以为老朽比之奉孝如何?”   “一老狐狸,一年青轻气盛的狐狸而已。”曹盼一点也不避讳郭嘉,话都丢了去,再次引得贾诩笑了,“十分中肯。”   “你也是只小狐狸,老奸巨滑的小狐狸。”郭嘉咬牙切齿地说着,曹盼与郭嘉一拜,“有赖师傅教导。”   郭嘉指着曹盼与贾诩道:“瞧瞧,瞧瞧她这脸皮,像是个小娘子吗?”   “我瞧挺好的!”贾诩这等老狐狸,十分喜欢曹盼这样的性子,脸皮够厚,心嘛,能为了救人而身陷火海的人,心善!一个善心的人,只要够果断,没什么不好的。   眯着眼睛打量着曹盼,他不是第一回见曹盼了,以往不显,如今时候到了。   “老朽半只脚快踏进鬼门关了,有心收个关门弟子,小娘子以为如何?”贾诩笑眯眯地问着曹盼,曹盼脑袋一卡,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贾诩怎么会兴起要收她为徒呢?   曹盼摸了摸脑袋道:“先生觉得我不错?”   “当然!心性,脑袋瓜子都挺好。天下聪明的人不少,如小娘子一般经大难而迎难而上者,少之又少。”曹盼如今双目失明,但是身上不见丝毫的阴鸷,足见她年纪虽小,心性极佳。   “曹盼拜见师傅。”曹盼一听立刻叩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郭嘉道:“论棋艺,文和先生与我不相上下,你跟文和先生多学着点,瞧着能不能赢我一盘。”   曹盼也想赢他啊,她跟曹操打的赌还在呢,一天赢不了郭嘉,她的不卖酒肆就一天不能开张。   “哎,你不是开了不二酒肆吗?那不卖酒肆,不开也罢。”   “当然不行了,不二酒肆是用来赚银子的,不卖酒肆虽然不是用来赚银子的,意义比不二酒肆还要大。”曹盼又不是见钱眼开就什么都忘了的人,不卖酒肆给她带来的好处,旁人不知道,她清楚着。   贾诩道:“知之为何,一往无前,甚好!”   曹盼听着这是又夸她了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郭嘉轻轻笑了,笑着咳嗽了起来,曹盼道:“师傅身子如何?”   “老样子!”郭嘉咳了半天才止住,回应了曹盼的话,曹盼道:“师傅就不能修身养性吗?”   嗜酒又好色,郭嘉的身体都要给掏空了。   “我收了徒弟不是让你来管我的,你还小,不懂!”郭嘉十分嫌弃地冲着曹盼挥挥手。   “你这眼睛,大夫怎么说?”郭嘉看着曹盼无神的双眼,还是希望有人能治好她这眼睛。   “要是能找到神医华佗,或许有一丝希望。”曹盼这种情况她心里有数着,放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兴许开个刀把积压的淤血取出来,她这眼睛就能看见了,但是危险性太大,一个不慎,曹盼就死定了,哪怕是真有这个成算,曹盼也不一定会选择冒那么大的险。   毕竟,若非万不得矣,曹盼还想好好地活着,毕竟,这样英雄倍出的年代,曹盼很想掺和一脚。   “师傅放心,我就算成了瞎子也绝对不会坠了你的名声。”曹盼十分自满地拍着胸脯朝着郭嘉说着。   郭嘉冷哼一声,“别人只会笑我收了个瞎子当徒弟。”   “一个瞎子都比他们一群人厉害,谁敢笑。”曹盼是一点都不脸红地表示自己比别人厉害。   “你也就嘴巴厉害,真要有本事。去月旦评。”郭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曹盼惊奇地道:“月旦评呐,我又不需要好名声出将入仕,去来干嘛?”   “眼下许都最有名的才子你知是谁?”郭嘉目光灼灼地看向曹盼,曹盼点头道:“知道啊,杨修嘛!”   郭嘉道:“你去试试此人。”   脑子一转,曹盼道:“先生之意还是阿爹之意?”   一语中的,郭嘉道:“如今天下争地更争人,杨修,慧名在外,月旦评眼下由荀令君、杨太尉、司马公主持,意在为丞相收集人才。你将来虽不会出将入仕,难道你就不想扬名天下?”   曹盼道:“想要扬名未必就要去月旦评。”   显然曹盼对于月旦评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拒绝得十分干脆。   偏偏郭嘉道:“你是我的弟子,你不争名,也该为我争一争名。”   好嘛,曹盼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名扬天下,给先生争名是必须的。   “女子前往会被人赶的。就算女扮男装,有荀师傅在,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别的人不认识她不会对她怎么样,架不住有个荀彧,那是她先生哎。   郭嘉道:“荀令君在外未归,这一回的月旦评,他是赶不上了。”   好嘛,是她忘了荀彧还没回来,莫不是,郭嘉早就算计好的?   狐疑地看向郭嘉,郭嘉道:“怎么,怕败给杨修?”   “切,这么粗糙的激将法,师傅小看了我。”曹盼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着,郭嘉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啊!”曹盼答应得十分干脆,郭嘉点点头道:“甚好!到时候我会跟丞相说说,让他亲眼看看。”   曹盼无所谓,道:“我上去要报家门的师傅。”   “许都人士,明心。”郭嘉接话,字他早给曹盼取好了,明心嘛,可男可女,挺好的!   曹盼点点头道:“行,就按先生说的做!”   贾诩旁听了一回道:“到时候我也去!”   去就去呗,曹盼无所谓,多多益善,哈哈……   月旦评,起于汝南人士许邵兄弟,许邵兄弟主持对当代人物或诗文字画等品评、褒贬的一项活动,常在每月初一发表,故称“月旦评”。   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因而闻名遐迩,盛极一时。   昔日曹操声微时,曾求于许邵,许邵不耐烦曹操的纠缠,给了曹操一句评价,谓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曹盼对于这话十分认可,曹操有本事,生于乱世只是给了他更快表现自己的机会,所谓奸贼也好,英雄也罢,寻常人就是想做都不一定能做到,有什么好计较那好与坏。   而经过那么多年的变化,月旦评设于许都,变成了每月的初一当众品读那士人之作,评价一二。   眼下许都最负盛名的才子非是杨修无疑,是以月旦评由杨修主持,评天下文人之作。   “小娘子来了!”人流涌聚之地,曹操带着人站在一旁的高处,能将四周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也见到了一身男装的曹盼缓缓走来。   藏于人流之中,上头识得曹操的人都看不见曹操,曹操专心地等着曹盼上去。   此时杨修刚刚点评了一个人,只给了个下的评论,那人沮丧地离开了台上,一身白衣的杨修朝下扬手道:“还有哪位要上来。”   “我来!”曹盼既然来了,当然不会耽搁,这不就往台上走去。   “咦,是个小郎君呐!这才多大了,竟然也敢来月旦评,书才读了几本呐!”眼见曹盼走了上台,站在杨修的对面,下面的窃窃私语,曹盼听得分明,却不在意。   “小郎君今岁几何?”杨修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么年纪的小郎上台,而且曹盼长得眉清目秀的,叫人看得赏心悦目,是以杨修有此一问。   “九岁!”曹盼并不避讳报出自己的年龄,下面的人倒抽一口气,才九岁就敢来月旦评,好胆量。   “不知小郎君哪里人士,姓甚名谁?”杨修继续地问曹盼的信息。   “许都人士,明心!”曹盼将郭嘉早给她想好的说词,杨修浅浅一笑,“不知小郎君的文章为何?”   “论天下之势。”曹盼将自己的题目说出来,一片倒抽。   区区一个九岁的稚童,遑论天下之势,好大的口气啊!   哪怕是曹操也想不到曹盼竟然如此大手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的问题请大家各抒己见,你们是喜欢我一天一次三更完呢,还是分三次更新? 第040章 论天下之势   曹盼已经将自己写好的文章递上去,杨修一顿还是接过了,曹盼道:“天下之势,不知杨公子有何见解。”   会做诗会写文章的人就等于是国之栋梁吗?曹盼向来不觉得这两者可以相提并论。   杨修道:“今天下,丞相一统北方,江东之地以孙权而据之,天下诸侯,无能出丞相左右者,丞相必能安定天下,一统大汉河山。”   一出口就是场面话,曹盼道:“依杨公子所言,丞相费时几何而以平定天下?”   那么刁难的问题叫杨修的脸一僵,杨修道:“小郎君的文章既是论天下之势,我倒是想听听小郎君的高见。”   曹盼道:“天下之势,群雄并起,能据守一方者,没有哪个是简单的。丞相平定北方,然久战而胜,将士已起骄纵之心,意平定江东,荆州之地,难!”   “江东孙权,历三代而守,百姓未受战乱之苦,是为乐土,是以孙氏得江东之民心,更得江东名士的拥护。而丞相适才平定北方,北部更有匈奴,鲜卑等异族虎视眈眈,当务之急不可攻,而是要安定后方,将所夺的城池牢牢地攒在手里,叫旁人撼动不得,令百姓修养生息,至少五年内不再起大战。”   “而今天下能与丞相抗衡者,一为孙权,二为刘备。”曹盼道:“昔日丞相与那位刘皇叔青梅煮酒论英雄。刘备今虽势微,来日必然成势,而与丞相相抗!”   刘备之名,知之者不多,而曹盼既然说此人将来必能与曹操相抗,别说是杨修了,就是曹操自己也不是很信。   “小郎君虽有傲视天下之心,未免危言耸听了。”杨修显然也是不相信曹盼的话,曹盼道:“若依杨公子所言,丞相必能为大汉一统天下?”   拿了刚刚杨修说的话来问,杨修张嘴想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天下动荡,非一时之乱,意平定天下,不是动动嘴皮子喊喊口号就行的。”曹盼冲着杨修扬眉说着,杨修道:“依你之见,天下难以一统?”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端看天下英豪,谁更棋高一着。”刘备得诸葛亮而得以立蜀,孙权得父兄之势,必成一国,江东才子数之不胜,那都是孙氏的资本。   “依你之见,天下大势,诸侯相争,争的是什么?”   “人才。争的是人才。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得一才而得天下者数之不胜。如汉高祖若无萧何张良相助,汉室何立?”据经引典,如今的汉室,谁人不知汉高祖刘邦原不过是一个亭长。   西楚霸王项羽何等英雄人物,最后不是还落得一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曹操看着曹盼眼睛发亮,后续无以才,何争天下。曹盼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如何不叫曹操欢喜。   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郭嘉,问道:“莫不是奉孝教的?”   “小娘子的文章嘉未阅之,一会儿定要好好读读。”郭嘉从旁否定了曹操的猜测,曹操更开心了,曹盼所思所想皆出于自己,这就更好了!曹操欢喜雀跃,冲着郭嘉道:“奉孝啊,我要谢你,重谢。”   郭嘉笑道:“是我该谢你,送了我这般的好弟子。”   如此的出彩的弟子,将来必定超越他,好,甚好!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看到曹盼大发异彩的一天?   按下发痒的喉咙,郭嘉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曹操是喜形于色,曹盼已经下了台,她来又不是想要得到杨修的点评认可,她只要把她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天下之势,端看以后发展。   不过,杨修不好以大欺小,曹盼离去没拦着,但是很快曹盼被人给堵了。   “年岁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的。遑论天下之势,你以为自己是谁呢?”曹盼看不到人,听动静能辨别围住她的有几个人。   挽着袖子曹盼问道:“所以,你们打算怎么着?”   额,本来以为他们四个堵着个人能把人吓着,万万没料到曹盼不是个正常人。   “谁给你的胆子敢找杨公子的麻烦。”为首的人质问,曹盼道:“哦,与他对论就是找他麻烦了。真要这样,让他从月旦评消失不就没人找他麻烦了。”   “乳臭未干的小子胡说八道,欠教训。”恼羞成怒的人伸手想要提过曹盼,曹盼已经一拳打在他的侧腰,痛得那人惨叫一声。   曹盼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被她打退的人冲着一旁的人叫喊道:“你们看什么,快把他给拿下,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曹盼冷哼一声,谁教训谁还不一定,伸脚绊倒一人,曹盼身形一转,一拳打在那人的肚子,再借着捂肚子的人撑起,双脚踢向迎面冲过来的人。   一眨眼的功夫,找她麻烦的人全都倒了,曹盼拍拍手道:“谁教训谁还说不准呢,你口气挺大。”   走了过去,提着人的后衣领问,“说,这种事干过多少回了?”   “没,没有,我是第一回,真是第一回,第一回!”被曹盼提着的男子叫着回话,曹盼冷哼一声,“就你这样还敢拦路找人麻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着往男子身上踢了一脚,痛得他惨叫一声,“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以为是个任人欺负的小郎君,没想到这个小郎君虽然小,一点都不好欺负。不仅教训人不成,反倒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动静,来往的人哪能不注意,这不都围在一块了。   “没怎么,他们不喜欢我跟杨公子讨论天下之势,所以拦了我的路,想给我个教训,让我长长记性。没想到被我教训了。”曹盼面对质问坦荡地回答。   “记住了,下次别随便欺负人,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曹盼冲着手下被她提拎着的人丢下这话。   那过来管事的人冲着曹盼道:“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该跟他们说。他们拦着我要对我动手,难道我还该任他们打骂不成?再说了,他们多大,我多大?他们是几个人,我又是几个人?”曹盼是乐了,她这个被欺负的人都没说什么,这人干嘛训起她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总归是你打得他们不能动弹吧。”那人说的话,听着曹盼忍不住气乐了,“听你的意思,你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是我把他们打倒了,所以都是我的不是了?”   “难道不是?”那人接过曹盼的话,板着一张脸问了曹盼。   曹盼道:“还真不是。你要是觉是你自己有理,那我们就去正经讲理的地方说理去。许都县衙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我们不去,我们不去?”那叫曹盼打趴下的人立刻表示自己绝对不要去。   开什么玩笑,明显是他们无理,真去了县衙妥妥是把自己坑了的节奏,他们才能没那么傻。   “既然不准备跟我去许都县衙,还不快滚!”当事人都没胆子去,那出声的人还能怎么样。   四个大男人灰溜溜的跑了,至于刚刚那不知什么脑回路的人,曹盼赖得管,冲着一边唤道:“阿爹,师傅!”   曹操跟郭嘉一行打从曹盼被堵就急急赶来了,曹操见着曹盼三两下的把人打趴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本来还想出声给曹盼撑腰的,没想到完全用不着。听到曹盼笑眯眯地唤了一声,曹操走过去道:“走,回家了!”   这么多名人来的地方,当然有认出曹操身份的人,杨修等人正好赶上,连忙与曹操见一礼,“丞相!”   “额,这月旦评办得不错,可惜身手差了点。”曹操点评了一句,杨修的目光更多注意在曹盼的身上。   刚刚他听到了曹盼唤曹操那一声爹,曹府中的公子他就算是不都相熟,总还是认得的,但是,绝对没有此人。   曹家的公子之中,有神童之名的是曹冲,曹冲的模样,杨修记得牢牢的,绝对不会是曹冲。   但是,曹盼刚刚上场的表现,论天下之势,直白地指出了曹操如今迫切要做的,天下各路诸侯准备做的事。   乍听觉得不怎么样,细细一品,杨修很清楚曹盼说得很对。天下相争,争的不仅是各州各县,还有各路英才。   那么,曹盼究竟是谁?难道是曹操的私生子?   不仅是杨修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少人心里都犯嘀咕,毕竟刚刚曹盼那一声阿爹还有曹操的回应,绝对假不了。   “无事了,各自散去吧。”杨修是想打探一二曹盼的身份,明心这个名字,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曹操的脸色却突然变了,说了一句,让人各自散去。   杨修又不是不懂得看人脸色的人,应了一声连忙地退开了。   “阿爹怎么了?”曹盼虽然眼睛看不到,耳朵却很灵,她明显感觉到曹操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曹操伸手捉住曹盼,“走!”   吐了一个字是不容曹盼拒绝,曹盼乖乖地跟着曹操走。毕竟这天下能叫曹操为之变脸的事实在是太少了,曹盼虽然没有立刻明白是怎么了,还是乖乖地跟着曹操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奉上,我这么勤奋,你们喜欢吗?喜欢吗? 第041章 神医华佗   跟着曹操上了马车才知道曹操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头风病犯了,脑袋似是要炸开了。   曹操这病不是一朝一夕,只是之前曹盼没有亲眼见到过。   如今听着曹操的声音叫喊着,把一旁的东西都给砸了。   “华佗有没有找到?”当世若说神医,非是华佗无疑,曹盼问了一句,曹丕答道:“父亲一直在让人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曹盼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该盼着曹操把人找到的好,还是找不到的好。她记得华佗就是死在曹操的手里,往脑袋扎针这事,免不得让曹操疑心华佗是什么人派来想杀他的。   “丞相,找到了,找到华佗了,他就在许都。”夏侯渊将军大步走了进来,说出这么个好消息。   曹操痛得直捂着脑袋,听到这话道:“快去把人带来!”   曹盼不知道头痛起来会是怎么,但她清楚曹操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极能忍的人,那样能忍的人都忍不住的痛,必然是痛到极致。   “阿爹,我给你揉揉吧!”头风病,哪怕是在后世也没有敢说能够治好,但是曹盼记得曾经看过一套方法是可以缓解头痛的,或许可以试一试。   “你来!”眼下曹操已经痛得分不着边际了,听到曹盼的话冲着她招手,曹盼缓缓地走过去,卞氏扶着她上了榻,曹盼坐在曹冲的身后,伸手摸到了曹操的头,抵在曹操的太阳穴,慢慢地给曹操揉了起来。   曹操感觉到随着曹盼的动作,头痛得不是那么严重了,整个人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盼盼,你这套手法有用!”卞氏惊奇地看到曹操缓和的神情,大松了一口气。   曹盼点了点头道:“幸好有用!”   “丞相,华佗带到!”夏侯渊的动作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人带了回来。   曹操叫曹盼按了一会儿觉得不那么痛了,睁眼看向夏侯将军身后的白衣医者,鼎鼎大名的华佗。   “请他进来!”曹操一声令下,夏侯将军引着华佗走来。   见不到华佗曹盼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以后应该能见到吧。   “神医华佗,久闻大名了!”曹操轻轻地说来,华佗道:“丞相过誉了。”   “我这头痛的毛病有许多年了,你来给我瞧瞧!”曹操如此说着,华佗应着上去,给曹操号脉,又问了几个问题,“以前丞相病发之时是如何止痛的?”   “忍着,忍着直到不痛,吃那些药都没有,我就不吃了。”曹操回答着,同时也在观察华佗。   华佗道:“丞相此次病发,止痛得很快。”   曹操点了点头,“不错。依你之见,我这病能不能治,要怎么治?”   没有告诉华佗自己这回为什么会止痛得那么快,而是问华佗,他这病能不能治。   华佗道:“能。不过要看丞相敢不敢治。”   曹操听着这激将之言扬眉笑,“天下之大,还没有我曹孟德不敢做的事,你说来。”   “以针入脑,或可治愈丞相的病。”华佗已经确定曹操的痛,治疗法说出来让现场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曹操轻声地笑了,那笑声听着让人打从心里发毛。   “以针入脑。”曹操重复了华佗刚刚说的话,华佗不亢不卑地道:“是,以针入脑,刺激丞相脑中的穴道,或可病除。”   曹操冷笑了笑,“来人呐,将他打入天牢!”   如此骤变叫人皆是一惊,夏侯渊二话不说地让人上前将华佗拿下。   华佗被捉而问道:“丞相何意?”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都想要我的命,只是手法未免太粗糙了。”曹操目光很冷,曹盼出声道:“阿爹且听我一言。”   旁的人要是出声,曹操能直接地怼回去,换了曹盼,曹操道:“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阿爹,华佗是医者,不是政客。”曹盼挺立而道,“医者父母心也,以针入脑这法子乍听觉得那是要杀人的手段,但是阿爹又没有亲眼见过,怎么知道这样的法子就是行不通的?”   曹操道:“你的意思是让人来试,试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能以针入脑而治病?”   “我会失明,因脑袋撞到了地上,以至于脑中淤血不散。以针入脑的办法,或许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华佗先生,我说得对吗?”曹盼问向屋里那位医者。   华佗道:“我没有为小娘子号脉,不敢枉下断言。”   曹盼转向曹操的方向,“阿爹!”   曹操从知道曹盼失明的那一刻起,一直都在想办法找寻华佗,因为当今世上,若论医术高明,无人能出华佗左右。   他想让华佗治好曹盼的眼睛。他的女儿,不该受这样的苦。   “我给你个机会,你若能治好盼盼的眼睛,我便饶你不死。”曹操衡量再三,终于是开了口。与夏侯渊使了个眼色,夏侯渊即让人松开了华佗。   曹盼与曹操道:“谢谢阿爹。”   依曹操的心性,他一定会直接杀了华佗,毕竟他既然不相信华佗用那样的法子能治他的病,认定了华佗是想杀他,他又怎么会让华佗活。   华佗亦知他这条命是落在曹盼的身上了,上前为曹盼一番检查。“小娘子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   “一年多前不小心撞破了脑袋,醒来之后就看不见了。”曹盼并没有细说,华佗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察觉到了,“先生想问什么只管问。”   华佗道:“小娘子刚刚说以针入脑能治好小娘子眼睛是从何而知的?小娘子也曾学医?”   “不曾,只是在一本医书中曾经看到过。”曹盼赶紧的找借口,华佗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医书,能否借给在下一阅?”   “好些年前看过一眼,不太记得那书的名字了,怕是借不了。”曹盼哪里拿出来那书,都是前世里看过听过的。   华佗一听十分婉惜,“如些医书必是著作,可惜了,可惜了。”   曹盼道:“先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可行,小娘子的情况比起丞相来要好得多,只要通了眼睛处的穴位就可以让小娘子复明。”华佗看完了,信心满满地告诉曹盼,曹盼一听也十分高兴,“如此甚好,不知先生能否为我下针?”   与曹操的勃然大怒不同,曹盼是很希望华佗能为她动针的。   “小娘子不怕吗?”华佗看着曹盼小小的身躯问,“脑袋上的穴位是最难找准的,一个不慎,恐有性命之危。”   曹盼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吃鱼会有鱼刺,一个不慎会被鱼刺给扎了,难道因为这样就不吃鱼肉了吗?”   华佗没想到曹盼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下愿为小娘子施针。”   “多谢先生!”刚刚那会曹操都要将华佗打入天牢了,曹盼还真是担心华佗会因此而不肯为她施针呢。   “盼盼,此事非同小可。”当大夫的愿意施针,作为病人的曹盼也同意了让华佗施针,然而他们却忽略了曹操,他们同意了,曹操还没同意这件事。   曹盼道:“阿爹不希望我的眼睛能治好吗?”   “我当然希望!”   “既然如此,阿爹就不要再说什么了,当今世上除了神医华佗,再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说能治好的我的眼睛。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否则我就只能听天由命,等着老天什么时候厚待我了,我的眼睛兴许就能重新看得见了。阿爹宁愿信天,还是相信自己?”   曹盼的问题问得是真好,好得曹操根本不用想都能回答了。   他自己就是一个不相信天,不相信天命的人,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的身上。   “我知道阿爹担心什么。我相信华佗先生,他能成为人人称颂的神医,在他的眼里,没有权利身份的区别,只有病人,他唯一会做的就是为病人治病,让病人能够健康安乐地活下去。”   华佗听到曹盼之言,眼睛迸发出一道光芒,没想到啊,他这一辈子竟然能遇到这样一个知己,信他,懂他!   “小娘子放心,若是治不好小娘子,我愿提头来见!”士为知己者死,华佗此时满脑子都是要治好曹盼。   “多谢先生。不知我们要准备什么?”曹盼笑盈盈地冲着华佗说,华佗说了一堆的东西,曹盼听着记下了,唤了一声阿爹。   曹操黑着一张脸让人照着华佗的吩咐去准备。曹盼道:“阿爹,我们先不告诉阿娘。”   “怎么,你还知道担心你阿娘?”曹操阴着个脸问了曹盼一句,曹盼道:“只是不想让阿娘担心而已。你让人回去给阿娘说一声,我今天就在府里住下了。”   想曹操一直都希望曹盼能在府里住个一天半天,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如今虽然如愿了,怎么觉得那么难受呢?“盼盼,要不我们还是不治了吧,反正有阿爹在,阿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曹盼果断地摇头,“以前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治好我,所以我才不会强求。眼下既然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阿爹就相信我一回,华佗先生一定可以治好我的。”   曹操很想说,华佗是神医没有错,但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曹盼怎么就那么相信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治好她呢?   “盼盼!”曹操唤了一声,他希望曹盼可以改主意,他一开始就不相信华佗,如今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君来了! 第042章 终究还是晚了   可是,这是曹盼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她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曹盼道:“阿爹,我不希望将来的世界只有一片漆黑,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再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感受着树木翠绿的生机。还有你跟阿娘,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一天天的变老了,看不到你们,我怕自己会忘了你们长的是什么样子。”   如此贴心的话,听着曹操十分哽咽。   “我看不见的时候其实很害怕的。但是我不想阿娘为我更担心,所以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我努力地训练自己的听力,我想证明给你们看,我就算瞎了,我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我明明有机会可以恢复正常,我不愿意放弃的阿爹。”曹盼继续地说服曹操,伸着手想要捉住曹操。   曹操走了过去,“好。我答应你,让华佗一试。如果他治不好你,我不仅要他死,还要他全家都为你陪葬。”   曹盼道:“哪有阿爹这样的,先生是为了帮我才给我施针的,你这样子,换了是我,我是第一个不乐意了。”   敢跟曹操这么说话也就曹盼一人而已,曹操无所谓地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谁要是敢对你不利,我绝饶不了他。”   拳拳爱护之心,哪怕曹操的表达方式有问题,曹盼也不能否认曹操一心为她。   而华佗,直接当作没听过。等着让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华佗道:“请小娘子进入浴桶浸泡。”   曹盼十分配合地道:“好!”   “诸位请退出去!”华佗冲着曹操一干人说,曹盼已经叫人扶着整个人只穿里衣泡在浴涌中。   “小娘子放轻松些。”华佗看着曹盼被热水熏红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曹盼微微地笑了,“等我再睁眼,我就可以看到世间的一切风景了!”   “会的!小娘子觉得这个世上什么东西最可贵?”华佗一边打开了银针,一边问着曹盼。   “情义!”曹盼连想都没想就答出了这一句,华佗一顿,曹盼道:“父母亲情,夫妻深情,朋友大义,实可遇而不可求。”   “小娘子说得没错。情义最可贵,可遇不可求。那小娘子最想让他好的人是谁?”华佗觉得曹盼虽然小,然而脑法中的诸多想法却是不少的,听听她说的话,总有意外的收获。   曹盼道:“我阿娘啊!我希望我阿娘一辈子都高高兴兴的。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此时此刻,华佗完全感觉到曹盼那灼热的感情,这才多大的孩子,如此重情重义,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先生此生除了钻研医术,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吗?”曹盼回答了华佗,也想听听华佗这个大神医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华佗轻轻地笑了,“能够钻研医术,为天下百姓造福已经是我毕生难以达成的事,如何还能再想其他。”   曹盼道:“医术是医术,人是人,那是两码事。”   “老朽跟小娘子不一样,所以除了医术,世上再无老朽在意的东西。”华佗这般说着,已经烧得红通通的银针放到曹盼的面前,“小娘子继续放轻松,可以多想想那些高兴的事,以前的,将来要做的。”   曹盼能够感觉到银针扎入自己的脑袋,她如华佗所说的那般,想着许多那高兴的事,比如她的酒坊生意兴隆,要攒嫁妆根本就不在话下。   还有等她醒来,她就可以重见光明了,丁氏要是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她知道,因为她失明的事,丁氏很是挂心,每每夜深人静时,她都能听到丁氏屋里传来的隐隐哭声。   丁氏是个好强的人,一辈子甚少落泪,却为她操碎了心!   现在好了,她的眼睛恢复了,丁氏心中的大石就能落下了,如此,丁氏也能睡个好觉了。   曹盼怀揣着美好的愿望,感觉着华佗的银针一再深入,有些痛,有些麻,渐渐的却又觉得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失去了意识……   慢慢地感受到暖暖的光芒,曹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眨眼,眨眼,再眨眼。   “盼盼醒了!”耳朵有人的声音响起,映入眼帘的是卞氏的脸。   “醒了,醒了!”曹操在外面听到了动静,鞋子都顾不上穿地跑了进来,眼睛不眨地盯着曹盼,“盼盼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   曹盼呆呆地看向曹操,半天没有作声,差点没把曹操给急死。   “太医,快让他们滚进来。”曹操得不到曹盼的回应,急得朝外面大声叫喊,曹盼已经捉住了他,“阿爹!”   曹操回头安抚地道:“盼盼别怕,别怕!”   “阿爹我能看见了。”曹盼是高兴傻了,真的!她跳了起来抱住曹操,“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阿爹!”   曹操稳稳地抱住曹盼,听到她的话当即大喜,“能看见了,能看见了好,好,好!”   连着几声叫好,可见他的欢喜。   曹盼也好不到哪儿去,喜呵呵地笑着,回头看了一圈问道:“华佗先生呢?”   气氛一凝,曹盼没得到回应,又看向了曹操,“阿爹,华佗先生呢?”   曹操没有作声,曹盼心头一跳,从曹操的怀里滑了下来,打量地问道:“阿爹杀了华佗先生?”   依然没有作声,曹盼追问道:“你是不是杀了华佗先生,是不是?”   “盼盼,你睡了两天,你阿爹都急死了,华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卞氏想帮曹操安抚住曹盼。   “所以他就杀了华佗先生。你怎么能这样,华佗先生就是一个大夫,他就算想杀你,又怎么会对我下毒手。”曹盼看着曹操,第一次意识到曹操的多疑和残暴是多么可恶。   没想到曹操听到这话道:“为什么不会,这世上有几个好人?华佗为你施针是为你治眼睛不假,你昏迷了两天,他救不醒你,我就是杀了他又如何?”   如何?人都已经死了,曹盼能如何?可是,曹盼冲着曹操道:“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也做我该做的事。”   说罢冲了出去,卞氏急急地唤道:“盼盼。”   “你去哪儿?”曹操直问曹盼,曹盼道:“华佗先生好心救我却因我而失了性命,我不该去给他收尸吗?或者,你杀了他,还把人挫骨扬灰了?”   “你去,送你妹妹去给华佗收尸。”曹操冲着立在一旁的曹丕发话,曹丕应下,曹盼看着曹操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么一句话听得人毛骨悚然,曹操骄傲地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曹盼没什么好说的,大步地离去,卞氏叮嘱了曹丕道:“照看好盼盼!”   曹丕答应着,跟着曹盼去,曹盼突然停下了,“丕哥哥,华佗先生的尸体在哪儿?”   “许都大牢。”曹丕回答,曹盼应了一声,“你不用送我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过去。”曹丕坚定地说,曹操的吩咐,他不能违背。况且,华佗是被斩首而死,曹盼才多大的人,要是见到了尸体,不定吓成什么样。   曹盼甩不了曹丕,直奔许都大牢,满宠许是早就得了曹操的命令,曹盼兄妹到的时候已经在候着。“二公子,小娘子。”   “满府君。”曹丕与满宠作揖,满宠道:“请随我来!”   在前面引路,直往大牢去。曹丕回头看了曹盼一眼道:“别怕!”   想当初他第一次来大牢的时候都有些害怕,曹盼是小娘子,年纪又小,曹丕只能尽力地安抚她。   说着已经走入了牢狱中,可以看到狱中那些血淋淋的人。曹丕一直注意着曹盼的神情,曹盼平静得让曹丕有些惊讶。   “那就是华佗的尸身。”满宠停在了一处牢房,白布遮掩着尸身,曹盼走了上去,伸手就要掀开白布,满宠先一步阻止道:“小娘子还是不要看了。”   “他因我而死,若是怨我恨我也是应当。只是他是医者,怕是从来没有怨恨过我的吧,我又何惧。”曹盼说着已经掀开了白布,身首异处,曹盼一眼就看出来了。   翻白布的手一顿,曹盼问道:“先生临死前有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吗?”   满宠一顿,没想到曹盼会有如此一问,转头道:“问问狱卒此人临死前可曾留了什么东西?”   很快一个小狱卒被带了来,小狱卒一来就急急地告罪道:“大人,小人原本也是不肯帮他留着的,是他说他留给的是丞相府的小娘子,还说丞相府的小娘子一定会来的。所以,所以小人才会留着。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跪下来只盼满宠可以网开一面。满宠道:“东西在哪儿?”   小狱卒一听急急地从怀里将东西掏了出来,“大人,在这儿,在这儿!”   满宠拿过,是厚厚的一卷竹简,包得十分严实。曹盼已经走了过去拿过,拆开一看,是华佗倾尽毕生心血所总结的医书。   最后的地方,是华佗以血写下的字:老朽此生唯一所愿,万望小娘子将老朽毕生所著的医书择一传人,世代相传。   “这是赏你的。”曹盼从腰中取下了荷包丢了小狱卒的手里。小狱卒大惊,巴巴地看向满宠,满宠道:“还不谢过小娘子。”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小狱卒千恩万谢,满宠挥手让他离去,曹盼道:“烦请满府君帮我叫几个人为华佗先生厚葬。”   曹盼想到了多年前那位只有两面之缘的师傅,想必,他们会愿意一块作伴的。   “就将华佗先生葬在……”位置曹盼还记得。满宠自无不应,立刻让人安排了一应棺木和人手,曹盼直至华佗下葬,为他烧了纸,这方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毕生的心血付之东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虐女主来着,但是,需要盼盼学习新技能,所以啊,眼睛治好了! 第043章 无法释怀   手里紧紧地攒着华佗所留的医书,曹盼这才随曹丕回了城。   曹丕能感觉到曹盼的低落,却不知该如何安尉的她,送着曹盼到了丁府,“阿盼不要想太多,你是小娘子,多学学你姐姐们。”   说到其他的妹妹,曹丕觉得曹盼跟她们的差距真的挺大。   “多谢丕哥哥。”曹丕今天陪她折腾了一天,曹盼认认真真的道了谢,然而她不是其他人,她自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转身往屋里走去,守门的已经冲着里面叫唤,“小娘子回来了。”   丁氏跟平娘听着声音走了出来,“回来了?府里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舍不得回来?”   “阿娘。”曹盼走到了丁氏的面前,丁氏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曹盼,觉得曹盼的眼睛有些不一样了,止不住地猜测,“你的眼睛?”   “嗯,我的眼睛好了。”曹盼给了丁氏一句肯定的答案,丁氏大喜地捉住曹盼,“好了,真的好了?”   曹盼点了点头,“真的好了!只是,有人因为我没了性命。”   说着曹盼坐到了地上,“他因我而死,却对我一丝怨恨都没有,还将他毕生的心血都给了我。”   抱着那厚厚的竹简,曹盼道:“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心。”   听到这话,丁氏坐到了曹盼的旁边,“他治好了阿盼的眼睛?”   “是,他治好了我眼睛,我昏迷不醒的时候,阿爹以为他害了我,所以把他给杀了。”曹盼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丁氏道:“如此你该欢喜。人生在世,得偿所愿何其难得。他治好了你的眼睛,既证明了自己,也不负你对他的信任。他既将毕生的心血都交给你,也是相信你一定可以将他的心血传下去。”   曹盼昂头看向丁氏,丁氏微微地笑着,“世人谁能不死。活着的人记着死去的人,努力完成他的心愿,他虽然死了,也一样会感谢你的。”   会感谢她吗?曹盼看了手中的竹简,神医华佗,死得如此的冤枉,他还没有做到他想做到的事,却身首异处了,独留这一份医书。   “好了,不要多想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丁氏拍拍曹盼的脑门,催促着曹盼。曹盼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别跟你阿爹呕气。”丁氏又说了一句,曹盼道:“要不是他疑心太重,华佗先生怎么会死。”   “谁都能怪他,就你不可以,他这样都是为了谁?”丁氏看着曹盼指出,曹盼道:“所以我最怪的是我自己。”   丁氏看着曹盼,曹盼脸上的伤痛根本无法掩饰,丁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去休息吧。”   曹盼应了一声,闷头就往屋里跑去,平娘唤了一声夫人,丁氏扬手不让她说话。   自那之后,曹盼再没有踏足丞相府一步。   曹操让人来叫了两回,曹盼还是没去,气得曹操道:“小小年纪,气性倒大,我倒要看看你能气到什么时候。”   至此不许任何人再让曹盼入府。   曹冲一日与曹操读史,与曹操问道:“父亲觉得重情重义者合用,或是无情无义者合用?”   “用人唯才,合用不等于信任。”曹操听着曹冲的问话如此说。   曹冲道:“如阿盼,父亲与阿盼生气,气的是什么?”   如今府里都知道曹操在生曹盼的气,谁都不敢提起曹盼,这时候曹冲说起,曹操看了他一眼道:“气她里外不分。”   “可是华佗于曹盼有恩,阿盼的眼睛是他治好的,而且华佗先生之死与阿盼有关。倘若阿盼对于华佗先生之死不在意,与往常无异,如此之人,父亲喜欢吗?”   曹冲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问曹操。“阿盼知道父亲是为她好,然而无论父亲的目的是什么,华佗先生已死已经是事实,阿盼对华佗先生心中有愧,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难道不对?”   话里话外还不是指曹操让人去请了曹盼几回,曹盼都借口不来府里的事。曹操道:“依你之见,我就不该生气?”   “父亲喜爱阿盼,所以父亲觉得阿盼也该喜爱父亲,不该为了一个外人与父亲置气。然而阿盼重情重义,这是我喜欢阿盼的地方,难道不是让父亲更喜欢她的原因?”   曹冲只从情义入手,不论是非对错。曹操听着觉得不那么生气了,冲着曹冲道:“我就算不生盼盼的气,她的气还没消呢。”   “我去给阿盼说说话,一定会让盼盼来看父亲的。”曹冲与曹操说着,曹操道:“这个主意不错,她来看我,就算是与我认错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认错,谁敢来问曹操不成。   “你很喜欢盼盼?”曹操突然问了曹冲一句,曹冲道:“阿盼很聪明,而且胸中丘壑,重情义,我很喜欢。”   “比之周不疑呢?”曹操故意刁难地问,一个是曹冲的妹妹,一个是他的小伙伴。   “不可比也。阿盼是我妹妹,至亲骨肉,生死相连;不疑是知己好友,能够生死相托者。”一个生死相连,一个生死相托,怎么听得却像是不分彼此啊!   曹操道:“家中的兄弟姐妹,我还是只听你对盼盼的推崇如此之高。”   “难道我哪里说得阿盼不对?”曹冲才不会叫曹操给绕进去了,反问曹操一句,曹操摆手道:“你要是能得盼盼相助,实如虎添翼!”   言外之意是认同了曹冲对曹盼的评价,也觉得曹盼是一个不逊于曹冲的人,所以啊,曹操很希望他们可以双剑合壁。   “父亲,我去看阿盼。”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   曹操大掌一挥让他自去。   而丁氏也知道现在不仅是曹盼生了曹操的气,曹操也生了曹盼的气,只是这父女啊一个性子,倔!比驴还倔。   索性丢开了不理,丁氏觉得他们自己会和解。是以对于曹冲的到来,丁氏虽然有些惊讶,还是亲自接了曹冲。   “夫人,我来看看阿盼。”少年似母,比曹操要英俊得多,与丁氏微笑见礼,彬彬有礼的,让人不禁心生喜欢。   “盼盼在屋里,去看看好吧!”丁氏是不管小孩子之间的事,让人引了曹冲往曹盼的屋里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曹盼的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曹冲听了半响敲了敲门,“阿盼,我来看你了。”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曹盼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曹冲一圈,“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生意。”曹冲拎了一大包的银子放在曹盼的眼前晃了晃,曹盼直白地道:“要下单往酒坊送去自会有人帮你安排,还用得着找我?”   显然是不信曹冲的话,曹冲轻轻地笑了,“阿盼如此聪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进来吧!”别管曹冲是为什么而来,曹盼还是招呼人进屋坐。   曹冲还是第一回进曹盼的闺房呢,说是闺房,曹冲上下打量了一圈,除了书就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正面的铜镜还有衣架,半点也看不出是女儿的闺房。   “坐!”曹盼指了中间的桌子,曹冲见到了一样东西,走了过去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纸啊!”曹盼回答,那白得跟雪一样的纸是曹盼刚买回来不久的,纸质很是不错。   “你从何而来?”曹冲显然没见过纸质那么好的纸,所以好奇。   曹盼道:“在一家店里买的,不过东西不多,而且贵,我只买了几张,你想要就送你。”   “如此纸质实属难得,若是能多拿一些就好了。”丞相府听着威风,不过一应用度都是有制的。   手里有银子的人自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如今的曹冲也是个有钱人。   “你要是想要,那就自己做不是更好。要我说这纸的价格忒贵,能赚好几倍呢。”曹盼是见识过各种好纸的人,而且纸的价格不要太便宜,哪像现在啊,完全就是天价。   曹冲看向曹盼道:“你知道纸如何制?”   “知道啊!”曹盼是真知道,天工开物又不是没看过,别说是纸了,金银器物还有盐呐,她都记得那些工序。   “真的?”曹冲激动地冲到曹盼的面前,曹盼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曹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真的!”   “阿盼,你知道纸有多重要吗?如果像你说的,制纸的成本很低,眼下虽然天下大乱,好读书,想读书者不计其数。竹简难携,一纸难求,如我们家想用纸都要节省,更别说旁人了。如果我们可以大批量的产纸,而且在控制成本的情况下以极低的利润卖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曹冲激动得眼睛发亮地看向曹盼,曹盼道:“买不起纸的读书人可以继续读书写字,不仅是士族,天下人都得领我们的情。”   “因父亲而对曹家多有意见的人,领了曹家的情,如此还会有那么多的人恨曹家,不容于我们曹氏吗?”曹冲的话一说出来,曹盼看向曹冲,她虽然知道纸的制法,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这些为曹家做些什么,曹冲不一样,事事都想着曹家,这难道就是她跟曹冲的差别?   一直没有真正明白曹操所说的她是曹氏女的曹盼反省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该到我们冲小弟出马了!喜欢我请继续支持我,不喜欢的点叉,勿喷! 第044章 露爪子的曹冲   “所以阿盼,这件事我们要做好。”反省的念头一闪而过,曹冲迫切地想要得到曹盼的认同,偏偏曹盼淡定得不像样。   他当然不会觉得曹盼想不到这事于曹家之利,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阿盼,你现在很难受是吗?”曹冲稳住了心绪,缓缓地坐在曹盼的对面,轻轻地问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嗯,我很难受。”   曹冲道:“但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曹盼生死不明的时候,明显是华佗将曹盼置于那般境地,曹操一怒之下要了华佗的命,哪里不对?   若不是曹盼醒来,曹操怎么做都是对的。   曹盼与曹冲对视,“你想跟我说什么?”   “父亲所为,在情在理。你怨父亲杀了华佗也是合情合理。但是阿盼,天下之事,难道除了黑就只有白吗?”曹冲直问的曹盼,曹盼比谁都更清楚,天底下的事,怎么可能分得清黑白。   “你怨父亲疑心残暴,你想过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吗?”曹冲并没有问曹盼要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如今天下,拿许都为例,连天子亦畏父亲,于世人的眼里,父亲就是个企图窃夺大汉天下的侫臣,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曹家因父亲而势起,天下世族俱给曹氏几分薄面。但是,原本的曹家,不过是一个宦官的义子,一个为过继宦官为子的卑微之人。如果不是父亲够狠,够谨慎,我们能有今天?你所酿的美酒无人敢抢,我们开的食肆无人闹事吗?”   “我知道你并没有多在意曹家,你觉得凭你自己的本事,你同样可以过得很好。但你必须承认,因为曹家,你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东西,如你的两位先生,郭嘉、荀彧。他们收你为徒,有你自己的本事,又何尝不是因为父亲。”   曹冲不说话,然而他却将曹盼看得很透。   “你因曹家而获利,也要承担起曹家的责任。阿盼,你要知道不仅我们曹家靠父亲撑着,如今的汉室也靠父亲在撑着,如果父亲不够谨慎,不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父亲撑不到现在。华佗之死,有父亲之过,亦是天意。天妒英才,他明明治好了你的眼睛,偏偏没办法让你醒来证明他的能力。你可以生父亲的气,怨父亲过于心狠,但是,你再气也要记住,那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是曹氏子弟,曹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想害父亲的人,我们绝不能放过,哪怕错杀亦然。”曹冲第一次在曹盼的面前露出了他的爪子,他对于曹操的维护,于曹氏的归属,恰恰是曹盼所没有的。   不得不说,曹冲说得很对,不管曹盼再怎么气曹操,又能改变什么。她能杀了曹操为华佗报仇吗?   曹盼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念头,她气曹操的心狠手辣,怨他杀了华佗,然而,她始终记着曹操是她的父亲,曹操杀华佗更是为了她。   “人皆分亲疏远近,你偏着父亲没有错。想想父亲这些年是怎么待的你?你要什么,父亲就给你什么,难道父亲待你的好,就不及一个华佗?”曹冲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曹盼的耳边。   曹盼笑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   “大俗而大雅。”曹冲听着曹盼的话便知曹盼已经想通了,接过说了一句,曹盼昂起头道:“我就算怨尽天下的人,也不能怨我的父母。他们生我养我,待我如珠如宝,我若负了他们,才是最最可笑。”   她注定了对不起华佗,他治好了她的眼睛,为她丢了性命,她是不可能为他讨回公道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他毕生所著的医书流传下去,她欠了他的,若有下辈子再还!   曹冲道:“父母恩情,比天高,比海深。阿盼,你更是曹家女,明明能为曹家尽一力,为何要置身事外?”   一眼看向曹冲,曹盼道:“想要制纸的方子?”   “我们可以一起将纸制出来,这样上好的纸,难道不比美酒更值钱?”   曹冲还是比较了解曹盼的,曹盼并非爱财如命者,然而她也不会视钱财如粪土,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开酒肆之余,引诱曹据他们开食肆。   “你以为,有了方子就可以随便将上等的纸做出来了,制纸的原料工序我虽然清楚,比例我却不知。要想真正做出上等的好纸来,还得让人研制。”曹盼将问题丢了出来,曹冲总不会以为有了方子就成事了吧,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这点小事难不到你。”曹冲笃定地与曹盼说,曹盼哼的一声,“你倒是会使唤人。”   曹冲道:“你是我老大,本事当然比我大,我不指着老大,指着谁?”   哇靠,这个时候想起来曹盼是他老大了,摆明了就是有事是老大,没事是小妹。   曹盼瞪了曹冲一眼,“既然知道我是你老大就好好地叫老大,阿盼什么的,必须改口。”   “改口不成问题,那制纸之法?”曹冲答应得飞快,还不是冲了曹盼说的制纸的方子。   曹盼道:“我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研制,叫老大!”   想使唤人还敢不给甜头,找打是吗?   “老大!”曹冲立刻改口,曹盼觉得吧,曹冲已经深得曹操那不要脸的遗传,偏偏这性子怕是连开操也不曾察觉的吧。   曹盼恶狠狠地瞪了曹冲一眼,“我告诉你,以后要是让我听到你叫我阿盼,我立刻停止让人研究制纸的方子。”   不肯吃亏的曹盼警告地冲着曹冲那么一说,曹冲道:“我一定会一直叫你老大,一直!”   这么没下限的答应,曹盼想为难人都觉得没意思了,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往后一昂就想躺下,曹冲道:“你看随我回府一趟。”   曹盼立刻侧过头瞪了过去,“不回!”   “回吧回吧,打铁趁热。让你跟我回府又不是让你去跟父亲认错了,只要你站在父亲的在前,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曹冲也是不容易,两边跑的当和事佬,曹操还没什么,曹盼最难说动。   “那也等过两天,干嘛你一来我就要跟你去!”曹盼难得想要任性一回,再者她虽然心里的坎过了,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曹操呢。   曹冲道:“你不是老大吗?我请老大你走一趟不行?”   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事是一茬接一茬的,我还以为你是我老大呢!”   “你这老大都当了我多少年了,看你带着我连银子都赚上了,我还要跟你多学着点。你就动一动,跟我去一趟府里,早些回来也是一样的!”曹冲非拉着曹盼让她起身。   曹盼道:“你倒是会做和事佬,我就是现在不想去,你别拉!”   拉着手拉回来,曹盼干脆直说。曹冲盯着曹盼道:“你又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府,既然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宜早不宜迟,你说是吧!”   那么一句真是落在了曹盼的心坎上,横竖都是躲不过的,那就麻利点。   曹盼猛地坐了起来,“你都说好了?”   “那是自然。若没跟父亲说好,我又怎么会到你这里来。”曹冲一点不觉得到了现在这般了,曹盼还能猜不到事情的始末,所以从实道来。   “别人没你那么操心。”曹盼感慨一句。   曹冲道:“你我之间岂是常人可比?”   好实在的一句话,他们之间,相互较量了那么久,对于彼此的心性也最是了解,所以曹冲当起这和事佬来。   曹盼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弟我没收错。”   真是没有一刻不提醒曹冲这个事实啊!曹冲冲着曹盼扬了扬眉,“走吧,莫白费我一番苦心。”   “你跟别人也这么直接吗?”真是一点不掩饰曹冲这个和事佬的功劳。   “你倒是与谁都直接,我不是担心你不适应,迁就着你。”曹冲话接得直顺,曹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将来你的夫人一准有福气。”在曹冲被她那打量的目光看得快发毛时,曹盼说了一句,曹冲的脸竟然红了。   曹盼还是第一次见到曹冲脸红啊,惊叹得直咂嘴,“哎哟,你脸红啊。你这个年纪,环夫人该准备给你相看姑娘了吧?”   “这事不该你操心。”曹冲说了一句,曹盼啧啧称奇地道:“不该我操心?那你将来别让我去帮你看人哦!”   那么一句威胁的话,还真是让曹冲无法反驳,“别人娶什么嫂子你不管,我的你总要帮我看看。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是不方便吗?”   这意思让曹盼听着高兴,曹冲是觉得她靠谱啊,曹盼高兴了,“放心,将来环夫人给你相看的人,我一定帮你打听清楚。”   这么说着,曹冲抬眼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立刻问道:“难不成已经有相看好了的?”   “是父亲的主意,所以夫人跟我娘已经物色了几个。”曹冲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来,曹盼哦的一声,“动作很快,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父亲的意思是在明年之前要定下来。”曹冲显然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很是关注,所以答得很顺。   “那么快!”曹盼算了算曹冲的岁数,要是在以前,这才小学毕业的年纪哎,竟然就要定亲了。   曹冲道:“先定好了,别人才知道该怎么教。成亲的话,那也是好几年后的事。”   “可是,像我这么大的小姑娘,现在好,万一长着长歪了呢?”叛逆期都没过,哪知道人怎么样,这就急急的定亲了。   倒是曹冲听着多看了曹盼几眼,“一般都是早早地定下来了。你的亲事,你也要有所准备。”   曹盼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听你的意思莫不是说也有人给我相看未来的郎君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你们对男主的期盼比女主还高,让我瑟瑟发抖。不会写感情戏的单身狗啊! 第045章 事情掀过了   万万没想到曹盼的反应那么大,曹冲赶紧的冲着曹盼道:“父亲有意为你择良婿,我身边的人已经叫父亲探了遍了。”   “你身边的人,你身边的什么人?周不疑?”曹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曹冲身边的人都是哪号,接着想到了一个人直问曹冲。   曹冲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是!”   曹盼努力回想着曹冲的好伙伴周不疑长的什么样,突然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没见过他?”   “你是没见过元直!”曹冲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直怼了曹冲,“你知道阿爹打他主意你还不早点告诉我?”   曹冲被喷了一脸的口水,默默地抹干净道:“我是觉得,你跟元直倒也般配。”   “般配个屁。”曹盼直接爆粗口,曹冲再次被曹盼刷新了认识。   曹盼竟然还爆粗口,小娘子这样不好,不好!   好不好的这会儿他也不能直说,安抚地与曹盼道:“元直相貌出众,才智过人,为人仁善,待人亲厚,必是个良人。”   “那是你的小伙伴,你当然是觉得他哪里都好了。人好不等于也是个好夫婿。我的婚姻大事,除非我看上的,否则谁都不能帮我做主。”曹盼一想到自己现在才丁点大竟然就要被婚姻绑架了,那是一万个不乐意。   曹冲道:“若不早一点,待你长大了,好的都让人定下了。”   “那只能证明我们缘份太浅,我都没长大,干嘛要急着找个男人先绑着。不对,是让一个男人先绑着。”曹盼发觉自己口误,赶紧的改口。   “你莫不是有什么中意的人?”曹冲突然冒出那一句,曹盼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想多了。”   有喜欢的人她还不赶紧的定下来,就是因为没碰到喜欢的人,所以曹盼才不愿意定亲呐!   “一会儿我要跟阿爹说清楚。”曹盼挽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曹冲额头滴落了一滴冷汗,急急地与曹盼道:“父亲只是刚起念头,并没有立刻为你定亲之意。我倒觉得父亲如果要给你定亲了,一定会问过你的意见,否则父亲还不怕你不答应?”   说的也是,不说曹盼答不答就了,在曹盼前面还有个丁氏呢。   曹操就算是想给曹盼定亲,人看上了还得要问过丁氏的意见,否则以丁氏的性子,曹操敢胡乱将曹盼许配了人,丁氏不得把曹操咬死才怪。   “也对,不说我答不答应,我娘没应下,这事就成不了。”曹盼被曹冲一提醒也想到丁氏,真是太急了。   曹冲嘴角抽抽,他也忘了丁氏,所以说,曹盼就不该心急,反正只要丁氏不点头,任是曹操许下的亲事,丁氏也能搅没。   “这都是以后的事,我们还是先回府吧。”婚姻大事都扯了出来,曹冲直白地告诉曹盼,该回府了!   曹盼一下子滞了气,不过还是知道事情是躲不过了,所以,赶紧的走吧!   “走吧!”   怏怏地说完,曹冲却是高兴的,“走,我们这就回府。”   生怕曹盼反悔啊,催促着曹盼赶紧的走!临行不忘去与丁氏告退。丁氏也不问曹盼要跟曹冲去哪儿,叮嘱道:“小心些。”   曹冲乖巧地应下,与曹盼并肩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丞相府去。   丞相府见着曹冲带着曹盼回来,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还是迎着曹盼入府。   “父亲在哪儿?”曹冲与曹盼问了一旁的人,那人回了一句曹操在与郭嘉他们议事,曹冲应了一声,与曹盼坐在外头,“我们等等。”   跽坐于一旁,倒是曹盼跑到一旁的屋檐下,画圈圈,一个圈圈,两个圈圈……曹冲当作没看见。   曹操与郭嘉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曹冲跽坐煮着茶,而曹盼蹲在屋檐下画着圈圈。   见到曹盼曹操还是挺高兴的,假意咳嗽了一声,曹冲坐直了作揖,“父亲,军师!”   曹操点了点头曹盼也站了起来道:“阿爹,师傅。”   郭嘉也是知道曹盼这些天与曹操闹别扭的事,如今见他们父女不提往日之事,也装着糊涂。   “冲公子煮的茶闻起来甚佳。”郭嘉直接岔开话题,曹冲道:“军师来一道尝尝,刚煮好!”   说着曹冲已经勺了四份,放在四下,郭嘉与曹操唤了一声“主公?”   “来,坐,喝茶。”曹操一挥衣摆,已经坐到了上位,郭嘉作一揖,坐在曹冲的对面,曹冲先给曹操端了茶,再与郭嘉端上,郭嘉笑着道谢,曹冲唤了曹盼道:“阿盼,过来喝茶。”   曹盼一下子就想起了曹冲刚刚答应的事,眯着眼睛带着警告地看向曹冲,“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大,喝茶,喝茶!”曹冲赶紧的改口,要说有多快就有多快。   曹操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反正他们两个之间的纠葛他是最清楚的,怎么称呼就是他们的事,他是难得糊涂。   曹盼见他改口得快,也就不跟计较了,走来坐到了曹冲的下首,闻着那浓浓的茶味,真是煮茶啊,反正她以前不懂茶,喝了这些年也都习惯了。   “青州刚刚收复,依你们之见,当如何安民?”曹操喝了一大口茶地问,这问的大是曹冲与曹盼无疑。   “不知军师与荀令君之意?”曹冲并没有回答,而问了那一句。   曹操道:“他们有他们的意见,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父亲欲安民,当收拢人心,人心归附则青州平定。”曹冲如此说着,看了曹盼一眼,“收拢人心的办法,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记得昔日阿爹与袁绍的官渡之战,有一人将阿爹骂得狗血淋头。”曹盼并没有直接回答曹冲的话,而是提起了这么一件事。   曹操道:“确有此事,那人名唤陈琳。”   “所谓收拢人心,当收的是名士之心,百姓务实,无人挑拔,日久见人心。所以,不仅是青州,冀州,幽州,并州,阿爹大可辟用四州名士为掾属,再将陈琳收于门下,连昔日将阿爹骂得狗血淋头的人阿爹都如此宽待,还怕人心不归?”曹盼俏皮地说着,曹操闻之大笑,指着郭嘉,“你教出来的弟子,倒是和你想得一样。”   郭嘉微微一笑,“嘉在小娘子这般年纪还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依你之所言,盼盼出师了?”曹操接话问了一句,郭嘉看着曹盼道:“小娘子如今缺的是实践,日积月累,将来必能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   郭嘉与曹盼的定义让曹盼一顿,曹盼道:“师傅,你是打算让阿爹拿我当郎君用吗?”   “这不是小娘子希望的吗?”郭嘉反问一句,曹盼无可反驳,比起当这个时代的女人,她宁愿被当成男人用!   曹盼与曹操的懊气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解决了。都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曹冲为了曹盼的制纸之法,三天两头地跑去找曹盼。   以至于曹操找了曹冲几回都刚好碰到,曹操提了曹冲问道:“你与盼盼做什么?”   “事未成,暂时不与父亲说。等我们做成了,一定第一个告诉父亲!”曹冲坚定地告诉曹操,曹操听着也不强求。   “你去与盼盼说,这两日我们出城赏梅,让她一块去。”不知不觉已经梅花绽放,曹冲看向屋外飞雪,“下雪了。”   难得曹操兴起出城游玩,曹冲也不催曹盼研究制纸之法了,一同坐在曹操的车驾上,赏梅去。   曹操面对聪慧的一儿一女,轻轻地笑问道:“元直没来?”   元直是谁,曹冲知道,曹盼也知道,有了之前的选婿之话,曹盼目光灼灼地盯着曹冲,曹冲道:“元直染恙,是以在家休息。”   “往后不妨带上元直跟盼盼玩。”曹操叮嘱了一句,曹盼一个激灵,直白地道:“男女授受不亲。”   曹操还是第一回从曹盼的嘴里听到这话,大掌一挥道:“这说的都是鬼话,荀令君教的君子之道,该学的要学,也不能事事照着书上的说。元直聪颖,与你冲哥哥是好友,与同龄相处,或可有不一样的收获,有什么不好的?”   听听这大义凛然的话,曹盼瞅了曹操一眼,曹操察觉有异,“怎么?”   “做朋友也是讲缘分的。”曹盼暗有所指地说,“你看周不疑来了许都那么久,我们一直没碰到过,可见我们兴许没有做朋友的缘分,是吧!”   这回被问着的是曹冲,曹冲顿了半响道:“兴许是吧。”   曹操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曹盼道:“阿爹,出来玩就不能好好玩吗?一会一个问题的,你想干嘛?”   必须的不能回答曹盼呐,曹操掩饰地道:“行了,让你好好玩。”   朝着曹操露出个纯真的笑容,曹操将话题掀过。   很快到了目的地,一片片红梅傲雪,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曹盼感叹道:“真漂亮真漂亮!”   说着已经跳下了马车,往梅林跑去,曹操喊道:“慢着点!”   “知道了!”曹盼回了一句,曹冲准备跟着去的,曹操却将他拉住,“随我去见几位先生。”   所以说,曹操怎么可能真的单纯出来玩,压根就是以玩为由,实则不知有何安排。   “是!”曹冲没有半分不乐意,尾随曹操下车往一边走去。   这样一片梅林之中,早建好了一处山庄,供往来的人休息,赏梅。   如此山庄还有个别致的名字,以梅为名,梅庄。   曹操此行除了护卫,只带了曹冲与曹盼,曹盼玩去,曹操已经让人跟着照看,眼下领着曹冲入内,也是早安排好了楼阁,里面已经有几个胡子发白的人候着,但见曹操站了起来,“丞相!”   “几位先生不必多礼,请坐,请坐!”一挥长袍,带着曹冲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问题,作者君是上班党来的,一般没事,一到公司就会立刻更新,像今天这样早到,立马就更了。爱我吧! 第046章 曹冲之死   “小娘子,丞相跟冲公子都已经入内,天寒地冻,你要小心冻伤了。”曹盼难得见如此美景,高高兴兴地摘了一片花浅尝入口,带着独特冰意的花儿让曹盼一个激灵,这会儿又下起雪来了。   “再玩一会。”曹盼才不管曹操跟曹冲哪儿去了,反正她要玩够。   想着,曹盼动手堆起雪人来,跟着曹盼的内侍急急地道:“小娘子,这种粗重的活奴来。”   曹盼就是想自己玩,叫人都做完了,她还玩什么,是以说道:“不用你来,我自己来玩,一边去。”   “小娘子!”内侍唤了一声,曹盼才不管他,好一会终于堆出了雪人的模样,与她差不多高,“你看梅花也要守护人,这雪人立在这里,像是那么回事不?”   “像,真像!”曹盼在雪人上弄上了石子跟木根,眼睛、鼻子、嘴巴都有了,远远看来,就像是真人一般。   “要是有个帽子就更像了。”曹盼笑着说,内侍也是轻轻地笑了,“要不奴去寻个帽子来?”   曹盼摆手道:“人生地不熟的,算了。等回了家我再堆个,包管什么都齐全的!”   此时的雪是越下越大了,曹盼昂头看了半响道:“走吧,回去吧!”   抬脚就准备回去,内侍心中大喜,然而这会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声熟悉的叫唤,“阿盼!”   曹盼一下子就认出声音来,“阿冲!”   “快跑!”曹冲突然催促一声,曹盼一眼看到在他后面追赶的侍卫,捉住曹冲掉头就跑,内侍反应慢了半拍,这会儿已经倒在血泊中。   “怎么回事?”曹盼跑着问曹冲,曹冲气喘喘地摇头,“快跑,跑出去再说!”   曹盼的身体还要好些,曹冲明显就不济了,眼看人就要追上来了,曹盼突然抽出腰间的长鞭将曹冲缠住甩了出去,曹冲大惊,“阿盼!”   “跑!”曹盼的动作做完,人已经叫人给团团包围住了。   “你们解决了她,我去追人!”曹盼想要将曹冲救出,偏偏事情因曹冲而起,旁人死盯着曹冲。似是为首之人与其他说了一句,便要往曹冲离去的方向追去,曹盼长鞭朝那人甩去,端是凌厉,那人没想到曹盼竟然一言不说就动手,叫曹盼缠上了。   “你们去!”曹盼才那么点大的人,鞭法却不错,为首的人走不了,吩咐了其他人。   这一伙共是六人,曹盼能缠得住一个,哪能同时缠住六个人。眼见着两个人已经追着曹冲而去。   曹盼手中的鞭甩动得越发的快,以一敌四,引得那为首之人道:“好鞭法,可惜你太小了!”   这是硬伤,年纪太小,敌对的都是成年人,手上的功夫哪怕一打一打不过,四打一,绝对是稳压的。   随着为首之人话音落下,一剑刺入曹盼的心口,一脚踢向了曹盼的小腹,曹盼倒地不起。   “走,一定要杀了那小子!”剑穿心而入,还挨了一脚,没人会觉得曹盼还能活着,是以都往曹冲的方向追去。   曹冲此时也顾不上累,只是拼命地跑,拼命的跑,眼看前面就是梅庄了,到了梅庄,有曹操在,他就没事了。   只是他一心想要跑,回头看到那追上来的侍卫,那人朝着曹冲射箭而来,曹冲急忙躲闪,完全没有注意到路上飞驶而来的马车,迎面撞了上去,曹冲被撞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马车撞了人,里面的主人急问了一句。   追着曹冲的侍卫见此立刻撤了!车夫颤颤地道:“撞,撞人了!”   主人立刻掀帘而起,一眼看到了倒在一旁的曹冲,赶紧的下车,曹冲嘴角流出了血迹,“父亲,曹操,阿盼,救!”   说了那么几个字,曹冲已经昏死了,那人已经呆了,曹操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这是曹操之子?   “怎么回事?”马车突然停在了路中间,来往的马车都被堵住了,马车的主人心里怕得要死,面对质问道:“不知曹丞相是否在梅庄之内?”   前来问话的是梅庄的主人,再怕,马车的主人也不敢不应啊,赶紧的问了一句。   “是,这是,曹公子!”梅庄主人被问了一句,低头看到了曹冲,脸色大变,“快去找大夫,禀告丞相!”   “这是曹公子,曹公子还说了一个名字,阿盼,救,莫不是还有人陷入险境?”马车主人脑子急转,就想着该怎么样平息曹操的怒火。   他撞到了曹操的儿子啊,而且眼看着怕是活不成了,如果不能将功抵过,他是一家人都要死啊!   谁会想死呢,所以必须要想办法立功,能让曹公子惦记的人,一定很重要,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来人,立刻命人前往梅林搜查!”梅庄主人刚刚也听了一耳朵,知道曹操不仅带了儿子来,还有一个小娘子。   听闻这一子一女是曹操最疼爱的,若是他们俱在梅庄遇险,梅庄主人不敢想!   “丞相,丞相,丞相不好了,不好了,公子,冲公子出事了,还有小娘子,小娘子也出事了!”奉曹操之命守在外头的内侍得了梅庄的禀告,急急地跑了进来,整个人抖得快成筛子。   曹操正与那四位先生说着话,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差了,“说什么?”   “冲公子,小娘子,他们都出事了。”内侍哭丧着脸回答,曹操一下子站了起来,“盼盼去赏梅了,冲儿去会友了,怎么会出事了?”   “外头,冲公子叫马车给撞了,小娘子,小娘子还在找着。”内侍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赶紧的将知道的说来,曹操大步地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梅庄主人叫人抬着曹冲回来。   “大夫,快去请大夫,快去!”曹冲此时嘴角溢血不止,血一路染了回来。   曹操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曹冲发白的脸色,只觉得天旋地转,而此时梅庄派去找曹盼的人也回来了,“庄主,寻到小娘子了,只是……”   与此同时,曹盼也叫人抬了回来,心口中了一剑呐,身上的衣裳都被血给染红了。   “是谁?是谁?”曹操怒问,他的冲儿,他的盼盼呐,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此时却命悬一线。   “丞相,当务之急是让大夫速速为小公子和小娘子救治。”那四位先生见到曹盼面露狰狞,生怕曹操大开杀戒,赶紧的给出主意,只要把人救回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如若不然……   “大夫,大夫来了丞相!”梅庄的主人都快吓死了,大夫好容易请来,只是这城外深山,要那医术高明的大夫是没有。   再没有也必须拿个顶顶数。   老大夫颤颤地先为曹站把脉,这是叫撞得五脏内腑都出血了,哪里还能救。   这个救不了,先看看那小娘子,失血过多,赶紧的先止血啊。   老大夫顾不上曹冲,先给曹盼扎了针,把血暂时给止住了,这才回头道:“速速回城,宫中太医医术高明。”   言外之意是他救不了人,曹操瞪大了眼睛,“立刻备车,即刻回府。至于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得离开梅庄半步。满宠,即刻召满宠来!”   他的冲儿跟盼盼都在这里遇了险,绝对不会是巧合,眼下曹操急着治人,至于凶手,让满宠来捉!   曹操如此下令无可厚非,梅庄的主人连忙应下,而曹操带着两个孩子急急地往丞相府赶。   他先一步让人传了信回来,如今丞相府中早已站满太医,都在候着。   曹操满脸寒霜地回来,曹冲与曹盼一前一后的被抬了进来,卞氏握着帕子的手一紧,却连问都不敢问曹操一声。   太医们已经不用曹操吩咐地各自救治曹冲跟曹盼,曹冲猛地吐了一大血出来,惊得一群太医一个激灵。   “盼盼呢,我的盼盼呢?”离府多年,不管曹操怎么请都不曾踏足过丞相府一步的丁氏,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   卞氏已经迎了上去,唤了一声夫人,丁氏迎对曹操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盼盼怎么会中了剑,怎么会?”   “你冷静些,太医已经在施救,不仅是盼盼,冲儿也生死未卜!”曹操眼看丁氏神情慌乱,他捉住丁氏的双肩,“相信我,盼盼会没事的,冲儿也会没事的!”   出去一趟的功夫,他最看重的孩子出了事,曹操心里比谁都着急难受。   “公子!”里面传来了太医的声音,“丞相,丞相,冲公子似是有话要跟您说!”   内侍急急地跑了出来,曹操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曹冲睁着虚弱的眼,“冲儿!”   “阿盼,阿盼!”曹冲很虚弱,他好不容易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曹操道:“盼盼在,盼盼在,太医已经在施救了,盼盼会没事,你也会没事的!”   “衣带诏,阿盼救我!”曹冲吐字,即合上了眼睛,曹冲大惊,“冲儿,冲儿,冲儿!”   “丞相,小公子,小公子已经去了!”太医们想要救治,又怎么能治得了,曹操大叫了一声。   “丞相,小娘子心口中了一剑,若想救小娘子,非华佗不可!”救治曹盼的人,已经是束手无策了,跪在一旁将法子说了出来。   丁氏道:“华佗,华佗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是啊,华佗死了,还是曹操亲自下令将他杀死了,而今曹冲已去,曹盼唯一的希望却是被他毁灭的。   “悔不该杀那华佗,我的冲儿,我的盼盼!”曹操大哭,丁氏摇头道:“不,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救盼盼的,一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估计,我家女主又要被人吐糟圣母了。我只能再重申一句,不喜点叉,勿喷! 第047章 曹盼计出拿凶手   丁氏冲了进去,曹盼已经昏迷不醒,“盼盼,盼盼你醒醒,你醒醒看看阿娘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天呐,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子脩,求你不要夺走我的盼盼,我愿以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让我的盼盼平平安安的,我愿把我的命给你,求你不要夺走我的盼盼,不要!”丁氏与天叩首,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   太医之中,一个人缩成一团的,看到丁氏不停的叩头哀求着老天,挪了挪身子道:“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回小娘子……”   哭求中的丁氏一听,立刻扑向了那个年轻得不像样的太医,“你有办法救我的盼盼,你说,你说!”   “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或许只有三成的成功机会。”太医知道丁氏是将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此法确实冒险。   “三成,三成也是希望,求你救我的盼盼。不论成败与否,我都会保你性命无忧!”丁氏何等人也,直接将人的顾忌先一步的说白了。   年轻的太医道:“不知丞相?”   那么大的丞相府,做主的是曹操啊,年轻的太医又不傻!   “只要你尽心医治,无论成败与否,我都许你性命无忧!”曹冲已死,曹盼还有一线希望,这一线,曹操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多谢丞相,如此还请丞相与夫人先离开,下官准备一应用物!”年轻的太医得了保障是大松一口气,也该干活了。   曹冲已死,曹操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语,他只盼着曹盼可以平安地活下来!   这一夜,曹冲的生母环夫人哭得不能自己。   丁氏守在曹盼的床前,不肯离开曹盼一步,而太医们倾尽全力医治曹盼,天明之时,太医走了出来,“万幸小娘子的心脏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小娘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危。只要避免伤口感染,我已经将将伤口缝了起来,待伤口愈合了就会没事了。”   “谢谢,谢谢!”丁氏喜极而泣,终究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刚松了一口气曹操急急地抱住丁氏,“夫人!”   丁氏的情况算不上好,刚刚松一口的太医又是一通忙活。   “丞相,小娘子醒了要见冲公子!”里面伺候的人说了一句,气氛一凝,曹操眼下两头顾着,急得都快跳墙了,丁氏还在诊治,他只能先顾着曹盼,大步走了曹盼的房间。曹盼虚弱地问道:“阿冲呢?他有没有被人追上?”   曹操道:“冲儿被谁追?你又是被谁所伤?”   “我不知道是谁要追阿冲,阿冲呢?他没有告诉阿爹吗?”曹盼一下子惊醒了一般,睁眼看向曹操,曹操眼中流出了一滴泪,“冲儿没了!”   曹盼想要坐起来,“小娘子不可激动,若是牵动了伤口,于小娘子有性命之危!”   “你快躺下!”曹操一听按着曹盼躺着,曹盼倔强地道:“我要去看阿冲,我要去看阿冲!”   “盼盼!”曹操唤了一声,最后只能道:“阿爹带你去!”   说着弯身将曹盼抱起,到了隔间,环夫人已经哭昏了过去,曹冲躺在榻上,已无半点气息。   曹盼亲眼见到才真的相信,曹冲死了,他死了。   “我明明拖住人让他跑了,他为什么还会出事?”曹盼直问,曹操道:“冲儿是在跑回梅庄的时候被马车撞到才出的事。我问你,你可认得伤你的人?”   “认得又如何。如今一天一夜了,要毁尸灭迹谁又能拦得住。”曹盼伸手握住曹冲的手,却是一片冰冷,“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着曹盼的喃语,众人都感觉到入骨的寒意……   “阿爹没有对外宣布阿冲的死讯吧?”曹盼幽幽地问了一句。   “父亲一心系于你身,并没有对外公布冲儿的事。不过许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你跟冲儿身受重伤的事。”曹操没有说什么,一旁的曹丕注意到曹操的神色,回答了曹盼。   曹盼道:“既然如此,就对外宣称,阿冲伤重昏迷就要醒了。”   “衣带诏的内容,你看过吗?”曹操问了一句,曹盼看向曹操,“阿冲的死跟衣带诏有关?”   曹操道:“冲儿临去前说了衣带诏,阿盼救我!”   衣带诏,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竟然还牵扯上了。曹盼道:“我知道了,阿冲不会白死的。”   既然是跟衣带诏有关,曹盼就算是把整个许都翻了个底朝天,她也一定会把凶手给找到。   “阿爹,请杨修入府一趟,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曹盼如此说着,曹操道:“你看过衣带诏,记得里面的人?”   “记得,所以我请杨修过来,他会帮我们找到杀害阿冲的凶手的。”曹盼如此说着,曹操道:“去,让杨修入府!”   有曹操发令,立刻有人去请杨修过府,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爹让我单独见杨修。”   “你现在的身体!”曹操没有问曹盼为什么要见杨修,她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杨修一定可以找到杀害曹冲的凶手。   “放心,穿心而过我都能逃过一劫,没人能要我死。”曹盼的手放在被剑刺过的位置。心脏长的跟别人不一样吗?她还真是好运气啊,否则她也死了。   明显能感觉到曹盼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以前的曹盼,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曹冲之死对于曹盼的冲击很大,在这个时空,曹冲跟她相争相斗,偏偏又极契合。这是她的小弟,又聪明又听话的小弟,就这么死了。   “盼盼,冲儿已经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曹操的心里话,失去了曹冲他很悲痛,不能再失去曹盼。   曹盼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哪怕曹操有心让曹盼好好休息,但他知道,如果曹盼不能把杀害曹冲的凶手找出来,她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   既然如此,那就配合着曹盼先将杀害曹冲的凶手找出来!   曹操让人照曹盼的话向外透露,有心的推动之下,都知道曹冲虽然伤重昏迷,但就要醒了。   杨修在丞相府风起云涌之际被叫进了府里,他还以为是曹操传他,没想到随着内侍进了屋,内侍道:“小娘子,杨公子到。”   “下去吧。”曹盼开口,杨修听着这声音觉得十分的熟悉,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还是曹盼走了出来,迎着杨修道:“杨公子。”   看到这眉目,杨修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上月旦评论天下时势的少年吗?竟然是个小娘子?   一下子想到了曹府之中与曹冲齐名的小娘子,曹盼!   “见过小娘子。”杨修作一揖,曹盼坐在了一旁,“杨公子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这个时候来丞相府吗?”   杨修一顿,“是小娘子让我入府的?”   “是!”曹盼肯定地告诉杨修,就是她让杨修入的府。   怎么说呢,杨修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明显有伤在身的小娘子,有什么事值得她负伤也要见他?   不是传闻丞相府出了大事,她与曹冲皆受重创,难道是曹冲出了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杨修连忙地垂下眼眸,掩盖眼中流露的精光。   “衣带诏,你知道多少?”曹盼单枪直入地问着杨修,杨修挤了个笑容道:“衣带诏不是已经叫小娘子给烧毁了吗?”   曹盼与杨修轻轻地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烧的就是衣带诏呢?”   杨修听着猛地看向了曹盼,曹盼道:“杨太尉,司马公,董国丈……”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出来,杨修连忙打断问道:“小娘子难道还留着那份衣带诏?”   “你猜!”曹盼并不回答,但是已经让杨修的心都悬了起来。   “小娘子既然手中有衣带诏,为何不给丞相?”杨修斟酌了半响才问出这句。   曹盼道:“你说呢?”   依然没有给杨修正面的回答,杨修没办法从曹盼的嘴里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七上八下的,“那小娘子让我来是?”   “阿冲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所以才会被人追杀,也才会被马车撞到,如今身死。”曹盼竟然将曹冲的真实情况告诉了杨修,杨修眉头直跳。   曹盼道:“他听到的是关于衣带诏的事。”   没想到曹冲的死竟然跟多年前衣带诏之事牵扯了,杨修已经明白了曹盼让他来的目的,但是,他却不能说出来。   “说起来,当今天下,杨公子才名远扬,我一直都觉得杨公子是个聪明人。眼下谁能找到杀害阿冲的凶手,那是大功一件,我想,杨公子应该不会错过的。否则,我不介意将衣带诏的名单交给我爹!”前半截都是奉承杨修的话,后面的一句才是重点。   如果曹操拿到了衣带诏,不仅是杀害曹冲的凶手会死,名单上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杨公子会为我办好此事吗?”曹盼半倾着身看着杨修问,杨修握紧了拳头,“能为丞相分忧,那是我的份内之事。”   曹盼道:“这样最好!我没有将衣带诏交到我阿爹的手里,只是不想血流成河。可是,他们敢杀了阿冲,我就一定会为他报仇,杀人者死,或是所有人都死,由杨公子选。”   说是让他选,他又怎么会有选择的权利,曹盼已经表露得很明白了,要么老老实实的将凶手给交出来,要么就让所有的人,包括他杨修在内都为曹冲陪葬。   “小娘子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杀害冲公子的凶手,交到丞相手中。”杨修顾不上曹盼说的是真是假,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住曹盼。   曹盼点了点头,“这样很好,其实杨公子要是想试试也挺好的,且看看我的手里是不是真的有衣带诏。” 第048章 借刀杀人   原来还有心想试试曹盼手里是不是真的有衣带诏的,听着曹盼之言,杨修哪里还敢试。   万一惹怒了曹盼,她不管什么凶手不凶手的,直接将人一锅端了,吃亏的是谁?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必为丞相尽忠。”杨修说着场面说,曹盼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辛苦杨公子了。”   “小娘子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杨修脑中已经转了无数的主意,曹盼颔首道:“杨公子慢走!”   杨修作一揖,客客气气的退了出去,曹盼含笑目送他离去。   许都随着曹冲跟曹盼出事,全城上下皆戒备森严,天还没黑就已经没人来往了。   曹操回头去看丁氏的时候,问起太医丁氏的如何,丁氏已经抢道:“我没事,盼盼呢?”   曹操当然不会告诉丁氏实话,“盼盼在休息,有人照看她,你也多注意!”   “我没事!”说着就要去找曹盼,没有亲眼看到曹盼安好,她如何能放心。   而曹盼自从见了杨修之后就专心养她的伤,倒是曹冲的生母环夫人骂着道:“冲儿已死,却连丧都不发,丞相这是为何?”   “为了捉住杀害冲儿的凶手,我不能让冲儿白死。”曹操冷声地冲环夫人说着,环夫人道:“两个孩子一起出事,怎么偏偏就冲儿没了,她却好好的?”   “所以环夫人觉得我也该死了才好?”曹盼原本是不想跟环夫人吵的,越听越觉得不像话,走了出来直白地问了一句。   曹操已经怒道:“闭嘴!盼盼是为了救冲儿才会命悬一线,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结合曹冲临死前说的话,还有曹盼大致所言,曹盼才是真正的受了无妄之灾。   环夫人抹着眼泪道:“冲儿死了,我的冲儿!”   哭天喊地的就念着那么一句,她的儿子死了,曹盼却还活着,她又怎么可能当作看不到曹盼。   “扶她回去休息!”曹□□着脸与环夫人说,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活着的是曹冲,可是曹冲死了,曹盼能够活着,他还是欣慰。   曹盼不想管曹操是不也跟环夫人一样想,她自问无愧于心。   “杨修会把凶手找出来吗?”曹操许久没有听到曹盼说话,问了一句,曹盼笃定地道:“会的,只不过送来的只会是死人。”   “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是真凶。”曹操目光沉沉地说。   曹盼道:“他不敢骗我们。”   不敢这两个字,让曹操看了看曹盼,“衣带诏的名单你都记着,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了你,只会让许都血流成河。这件事之前既然已经放下了,我现在只要找到害死阿冲的凶手。”   “妇人之仁。你以为他们不死,这件事就算完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修对外人说起名单还在你这里,你会面临什么险境?”曹操斥了曹盼。   曹盼道:“衣带诏我已经当着你的面烧了,又怎么可能还有?”   此言惹得曹操一顿,曹盼幽幽地道:“所谓做贼心虚,有些时候让人为你所用并不一定非要收伏了他,以利以其畏,皆可用之。”   所以说,曹盼其实是在唬杨修吗?曹操却眯起了眼睛,他并不能确定曹盼话中的真假!   曹盼并不怕曹操的打量,迎着曹操的目光道:“应该快了吧!”   “丞相,杨公子求见!”曹盼的话音刚落,这不有人来禀告杨修来了!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让他进来!”   “丞相,杨公子还带了几具尸体。”前来禀报的人将情况说明,曹操道:“无妨,一同带进来。”   “是!”禀报的人退了出去,曹操与曹盼道:“走!”   这便往前厅去,杨修已经在候着,在他身边并排着八具尸体。   “丞相,小娘子!”杨修作一揖,曹操道:“德祖这是?”   “禀丞相,这几个贼人正是在梅林处伤了小娘子的人。”杨修从实说来,曹操面露惊讶道:“你是如何查到这些人的?”   “也是机缘巧合,我与父亲出游,正恰看到他们欲杀人灭口,故将他们拿下,只是为了将他们捉住,不慎将他们都杀了,还请丞相勿怪!”杨修粗略地说了经过。   “如此巧合,实是难得。盼盼,你看看那是不是伤了你的人?”曹操说了一句,吩咐曹盼去认尸。   即有人将白布都掀开了,其中六人正是当日追杀曹冲的人,那个刺了她一剑的人,曹盼又怎么会不认得。   “这两位是?”还有另外两个曹盼是不认得。   杨修与曹盼解释道:“这两位是一宗兄弟,一个是陈玉,一个是陈海。似乎此二人曾参与多年前的衣带诏一事。两人争执之时,似是叫人听见了,所以才会下令侍卫杀人灭口,以至小娘子受累了。”   事情的经过怎么听着都十分的合理,曹盼道:“杨公子确定?”   “陈家的侍卫身上都同样的印记,只是这个印记知道的人并不多,家父是当朝太尉,倒是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这六名侍卫的左肩上都有同样的红色箭头印记,若要核查,捉一名陈家的侍卫前来一验便知。”明显杨修的功课做得很足,所以曹盼的问题杨修一一解决了。   “德祖辛苦了!”曹操轻轻地夸了他一句,杨修忙道:“能为丞相尽责是我当为之事。”   曹操道:“尸体留下,你退下吧。”   “告退!”杨修与曹操作一揖,与曹盼颔首一笑,退了出去,曹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舍一人而利大众,他们就是想不死都不成。”   这也是为什么曹盼会让杨修做这件事的原因,再没有比杨修更懂得审时度势,合适的人了。   “不假吗?”曹操问了曹盼一句,曹盼道:“杨公子不是已经告诉我们验证的办法了吗?除此之外,还要让人往陈家送这两位的尸体,想必陈家人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他们会死。”   也就是说,曹盼觉得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完结。   “只凭杨修之言,又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他呢。”曹操显然也认同曹盼的说法,“他出的主意,他当然会准备妥当了,盼盼既然说了将这二人的尸体送回陈家,那就送吧。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   就是八具尸体都要往陈家送去是吧,曹盼没有意见,她只要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杀害曹冲的凶手而已,手段可以随他们用。   曹操的吩咐,即刻有人去办,送到陈家的八具尸体,吓得陈家不轻,而杨修在听说此事之后,与其父道:“曹盼此女,非同小可。”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没完?”杨太尉问了自己的儿子。   杨修道:“我说他们是凶手,不说曹丞相要查实,曹小娘子也不可能只凭我说就相信。不过,他们确实是凶手,我们又有何畏。”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杨修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造假,所以也不怕曹操让人去查。   “那衣带诏?”杨太尉最关心的还是此事,杨修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赌不得。至少这么多年来,不管她有还是没有衣带诏在手,从来没有找过我们麻烦,想必,以后也不会。”   杨太尉还是有些担心,杨修道:“若不然,派人杀了她?”   “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眼下的局势,宜静不宜动!”杨太尉还算是理智,别管曹盼手里是不是真的有衣带诏的名单,一但他们派人刺杀曹盼,万一落入曹操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给他们招祸。   “既然如此,父亲就放宽了心吧。曹盼虽然小,心智非同一般,她当年既然当着朝臣的面烧了衣带诏,可见她无意与我们为敌,既然无意,只要我们不惹她,她就不会与我们为恶,否则的话,这一回她大可将衣带诏拿出来,一起杀了我们就是。”杨修分析了曹盼的处种种行为,劝慰杨太尉。   “所以你是相信,她的手里真的还拿着那份衣带诏?”杨太尉注意到杨修话里的意思。   杨修道:“我是宁愿她手里真的有衣带诏。否则她就比我想像中更难对付。”   没有东西在手里她也能说出当初那衣带诏中的名单,还能拿出来威胁杨修帮她找出杀害曹冲的凶手,不仅是对于朝中人员的了解,对于他的了解,更是胆气是十足。   想想与曹盼的几回对面,曹盼那平静得让人猜不透的面孔,杨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娘子,竟然敢一环扣一环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胆识见识,哪一样都不缺。还有现在将陈氏兄弟的尸体送回陈家验证他们究竟是不是杀害曹冲的凶手,杨修相信这一切都是曹盼的主意。   “曹冲一死,丞相府的诸位公子的形势就要有变了。”杨修不想再揪着这件事,反正在他这里,此事已经完结了。   “原本曹操最是属意曹冲,眼下曹冲一死,怕是人心都要乱了!”杨太尉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着,杨修道:“还得要看丞相何意?”   不管曹府的公子们如何,曹操属意谁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杨修又有些庆幸曹盼并非公子,否则放眼整个丞相府的诸位公子,怕是无人能与他相争。   不说曹操对于她的宠爱,还有她本身的出身地位就远在诸人之上。   丁氏是曹操的原配发妻,曹盼就是嫡出,非长立嫡,曹盼又是个聪明的人,还有郭嘉这个鬼才为其谋划。   可惜啊,因为曹盼是女子,她就注定了只能依附于她的兄弟们活着,如此一来,曹盼就要受到诸多的限制。   这样对于他们却是好事。一个太聪明的人,想要利用起来太难了。杨修回想着与曹家几个公子的交往,心里隐隐有了人选。   无论如何,他是不甘于平凡的,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成为人上之人……   “乱世出英雄,莫问来日!”杨修扬声说了一句,表露了他的志向与即将要做的事。 第049章 神童周不疑   陈家人在看到陈氏兄弟的尸体时吓得魂不守体,满宠冷声地道:“他们二人因事衣带诏之事泄露欲杀人灭口,他们要杀的是人是丞相府上的公子跟娘子。不知,衣带诏之事是只有他们参与,还是你们陈氏一族都参与了。”   一来就丢下这么一个□□,让本来就怕极的人止不住地发颤。   “满府君,他们做的事我们一无所知,还请满府君明察。”   一家之中,又怎么可能人心齐齐,倘若真能人心齐齐,这兄弟二人也不会死了。   “那就证明给丞相看,你们究竟有没有参与衣带诏一事。”满宠记得来时曹盼教他说的话。   “很多事,不必我们费心去查,谁都不想死,为了活下去,他们会做很多事来证明,他们的清白。”曹盼映着烛火与满宠轻轻地说着,哪怕满宠见多了死人,那时候依然感觉到了入骨的冷意。   所以,满宠将尸体送了来,撂下了话,“如果你们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与他们一同走了。”   “不,不,我们会证明我们真的不知道衣带诏的事的。她,她是二弟的宠妾,二弟不管做什么都会告诉她的。”   一如曹盼所说,人在求生之时,脑子会格外的灵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   是以,满宠很快在他们的告发之下,拿到了曹盼想要拿到的东西。   “陈氏二人确实是杀害冲公子的凶手,二人因多年前衣带诏之事起了争执,不巧被冲公子听到。为怕事情败露,是以杀人灭口。”满宠将相关的证供都呈上,曹操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衣带诏起何争执?”曹盼问了一句。   满宠道:“皇上为了拉拢朝臣,往各家府里都送了美人。陈氏兄弟争的是美人。”   美色误人?曹盼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个美人而致使兄弟反目,让曹冲死于非命。   “皇帝!”曹操咬牙切齿地吐了这两个字。紧紧地握着拳头,曹操道:“陈氏一族,尽诛!”   “诺!”满宠一听立刻应下,曹盼道:“慢。”   曹操一眼看了过去,曹盼道:“杀陈家人不难。阿爹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些供词。除非阿爹希望从今往后将所有求活之人的路都堵了,否则陈氏那些没有参与此事的人就不能杀。”   满宠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不管说不说都是一死,这不是逼着人不说实话的节奏吗?   “首恶已死,阿冲在天有灵也能瞑目。而且阿冲事事以阿爹为重,以曹家为重,他不会希望阿爹因他而失去太多。”曹盼说到了曹冲,这是曹操非灭陈家不可的理由,也是曹操放过陈家的理由。   “阿爹,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是最利落的,活着有时候比死还要痛苦!”曹盼的声音再次在曹操的耳边响起,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涉事之人,其他人都放了。”   能在曹操盛怒之时劝了曹操放了仇人,满宠瞄了曹盼一眼,应声退了下去。   曹操道:“即已水落石出,冲儿也该出殡了!”   神童曹冲,就这样没了,曹操心中的悲痛不能言语,而因曹冲未成年,依制葬礼是不能大办的。曹操却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执意为曹冲设了灵堂。   曹盼这两日为了找出杀害曹冲的凶手,殚精竭虑,陈家的事一毕,当夜便发起了高烧,第二日幽幽转醒,脸色煞白得可怕。   丁氏一直守着她,绝口不提自己昏倒一事,也不许旁人和曹盼说起。见她醒了才松了一口气,曹盼问道:“阿冲的灵堂设好了吗?”   “设好了。”丁氏嘶哑地说,伸手抚过曹盼的脸,“盼盼,你的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曹盼道:“阿娘让人给我拿一碗盐水,一碗糖水。”   “怎么了?”丁氏不知曹盼何意,曹盼道:“补血。”   听着她这么说,丁氏即让人去准备,曹盼喝了下去,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   “我再睡会儿,养好了为精神,阿冲下葬我去送他。”曹盼的精神并不是特别好,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丁氏有些害怕地摸了她的鼻息,感受到曹盼呼出的气,松了一口气。   灵堂设了七日,曹操那样大张旗鼓,该来祭拜的人都来了。   曹盼躺了几日伤口终于开始结疤了,那救她的太医天天守着曹盼,既要保证曹盼的平安,也是在研究曹盼的伤口。   这个时代既然敢给她缝伤口,曹盼对于这位年轻的太医也是很好奇的,得知他的名字叫戴图,曹盼记下了。   “我去看看阿冲!”曹盼站了起来就要出门,丁氏道:“你的伤?”   “夫人放心,小娘子的伤口已经在好转,只要注意不沾水,没事的!”戴图这位太医说的话比曹盼有用,曹盼终于可以出屋子了。   曹盼一出来叫人都惊住了,卞氏道:“盼盼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看阿冲,和他说说话。”曹盼说着已经走到了曹盼的棺木前,棺木未合,曹盼清晰地看到曹冲的脸庞。   曹盼挨了过去,靠在曹冲的棺木,“阿冲,我给你报仇了。你看我这个老大当得还是不错的吧。”   想冲着曹冲笑一笑,曹盼却难过的落下了泪,“你不在了,我去哪儿找像你这么聪明又听话的小弟啊!”   能够回应她的人,再也不在了,曹盼抹过泪珠,“你放心,你想做的,没有做成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做好,纵然你死了,我也要人千秋万世地记着你。”   这样坚定的语气,曹盼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盼盼,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卞氏是真担心,曹盼受了伤,加之老人都说小孩子的魂轻,一个不小心会惊了魂。曹冲毕竟死了,无论他们曾经的感情多好,活人跟死人,卞氏顾念的还是曹盼。   “小娘子!”曹盼刚要应下,一个俊俏的郎君远远地与曹盼作揖,曹盼没有见过此人,却不妨碍她认出此人的身份。   “周元直。”大名鼎鼎的神童周不疑,没想到他们初次相见竟然会在这里。   “元直有些话想单独跟小娘子说,不知可否?”周不疑再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好!”   转身与卞氏道:“夫人,我跟周公子说几句话就回去。”   卞氏点了点头,曹盼在前,周不疑在后地离去。   走到一处空旷之地,曹盼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周不疑捋袍跪下道:“请小娘子救我一命。”   曹盼目光一沉,已知周不疑所指,曹冲一死,在曹操看来,无人能驾驭周不疑,为免此人成为曹氏的大患,当以除之而后快。   “我为什么要救你?”曹盼问了周不疑,周不疑道:“元直久闻小娘子聪慧,仓舒在世时对小娘子多有称赞,在仓舒的心里,他只认同小娘子一人。仓舒之死,小娘子为救仓舒而性命垂危,小娘子醒来既思为仓舒报仇,可见小娘子重情重义,足智多谋。元直与仓舒相交,因仓舒胸有丘壑,大肚能容,小娘子类仓舒也!”   一通理由乍听没什么问题,曹盼道:“你知自己为何要死?”   “诸公子中,无人类仓舒。”周不疑很清楚。   真是通透啊,这样的人,莫怪曹操在欲除之而后快。   曹盼道:“你又怎么知道我能救你?”   “小娘子能在短短两日找到杀害仓舒的凶手,足见小娘子智谋。小娘子与仓舒一般深得丞相宠爱,当世如果连小娘子都救不了我,再无人能救我。”十七岁的郎君,风光霁月,曹盼可以想像这样的人与同样出色的曹冲站在一起时是何等的大放异彩。   曹盼道:“好!”   周不疑原以为自己还要多费口舌才能让曹盼答应救他,没想到曹盼已经应下了。   “多谢小娘子。”周不疑并不管曹盼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快,他相信曹盼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她答应的事,她就一定会做到。   周不疑得了一颗定心丸,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其后,曹冲下葬,曹盼去了送他最后一程,一路上曹盼注意到曹操看着周不疑的眼睛,就是曹盼都直发毛。   回来之后就看到曹丕神情匆匆而去,曹盼出声拦住了曹丕,“丕哥哥等等,待我见过阿爹之下,丕哥哥再去做阿爹吩咐的事。”   曹丕面露诧异,“你知父亲吩咐我做什么?”   “知道!还请丕哥哥等等!”曹盼与曹丕福身,拜托曹丕。   “盼盼来了!”屋里传出了曹操的声音,曹盼应了一声,“阿爹,还请让丕哥哥稍候。”   “都进来吧!”曹操扬声地说,曹丕应了一声,与曹盼一同入内。   曹操躺在榻上,揉着脑袋,“你身体还没好,要多注意休息。”   “没事,只要不乱跑乱跳,让伤口裂开了就没事。”曹盼还是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所以不用曹操提醒她也会照顾好自己。   “你拦着你阿兄是有何事?”曹操见曹盼不似作伪,也就说起了正事。   曹盼道:“阿爹不该杀周不疑。”   一语道破,曹操看了曹丕道:“你与你妹妹说了我让你办的事?”   “当然没有,父亲刚吩咐下,我才准备去办就碰到了阿盼,阿盼只是让我留步,并未多说。”曹丕也是没想到曹盼竟然真的猜到了曹操让他去办的事。   “周不疑来找过你?”曹操一听不是曹丕说的,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曹盼点了点头,曹操道:“那你该知道,我为何要杀他?”   “知道。只是阿爹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今天?”曹盼反问一句,曹操不解曹盼这个问题从何而来,曹盼已经回答了,“良师,益友,还有敌人。阿爹觉得无人能驾驭周不疑,天下即然能有一个周不疑,就不可能有第二个?” 第050章 出手救不疑   “曹家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这都是阿爹的功劳,谁都不能否认。但是,曹家的将来,阿爹觉得你能把控多久?杀了一个周不疑,真的就不会有另一个赵不疑了?”据曹盼所知,诸葛亮,司马懿,这两个都不省油的灯,曹操能将天下本事比他的儿子们强的人都杀尽吗?   “想要一个人足够强大,不是帮他将沿途的荆棘都除去,而是让他走过荆棘。再蠢的人,同样的事遇到得多了,他也会懂得避开。周不疑聪慧绝顶,杀了他,于曹氏弊大于利。”曹盼劝说着曹操,曹操凝望着曹盼,许久没有说话。   曹丕亦道:“父亲,元直大才也,杀之可惜,何以不用。”   “我当然知道他有大才,可你,你们,除了冲儿,没有人能驾驶他,除非……”曹操盯着曹盼,一些话没有说出来,意思曹盼却已经明白了,曹盼道:“阿爹若是信得过我,周不疑此人即是我保下的,来日他若与曹氏为敌,天涯海角,吾必杀之。”   这是曹盼对于曹操的承诺,曹操从来不怀疑曹盼能不能做到,指着曹盼道:“好,我就看在你的面上,饶了他。”   “谢阿爹!”曹盼与曹操作一揖,曹丕暗松了一口气,曹操已道:“从今往后,你不必急于拉拢元直,那不是你能拉拢得了的人。”   话是冲着曹丕说的,曹丕微微一顿,“儿也只是想为父亲分忧。”   曹操冷哼一声,“冲儿之死,吾之不幸,汝之大幸也!”   “父亲!”曹丕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曹操大喝道:“滚出去!”   这喜怒无常的模样,曹丕哪敢留下,连忙地退了出去。   曹盼轻轻咳了一声,曹操慢慢敛去了怒意,“你对周不疑有什么章程?”   他不认为曹丕有什么本事收伏得了周不疑,但是曹盼有这样的能力。   “君子之交淡如水。想要人为你所用,也不必上赶着结交,只要你能给他想要的,他自己会送上门来。”曹盼淡淡地说,如周不疑为了活命不就已经找上了曹盼吗?   有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曹盼并不急于收拢。   曹操听着轻轻地笑了,“冲儿才刚死,他们就急吼吼的想要收伏周不疑,你倒好,救了周不疑一命反倒不急?”   “换了是你,喜欢旁人挟恩而报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也要会挑时候,哪怕周不疑跟我不是一条心,他受了我这一回恩,难道当有一天我要他帮我一个忙的时候,他会不帮我?”曹盼心中自有有章程,条条道来,叫曹操连连点头,“好,好!”   连声叫好,便是认同了曹盼的作为,曹盼道:“我今日就随阿娘回府了!”   这于曹操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你们回来了,何必再回去。”   “阿爹别忘了,我阿娘已经是你的下堂妻。”曹盼提醒一句,曹操道:“再娶你阿娘一回又何妨。”   “人要往高处走,不能总想着以前的事。卞夫人挺好的,我觉得与其让我阿娘学着跟卞夫人一般,阿娘还是自在些的好。”这不仅是曹盼的看法,也是丁氏的想法。   自从离开丞相府之后,丁氏没想过再回来,曹盼命悬一线,她不顾一切地踏进这个府里,但这些天丁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曹盼看在眼里,并不打算为难丁氏。   “你们呐……”曹操知道这不仅是曹盼的意思,也是丁氏的意思,丁氏要走,他如何拦?当初,是他赶她走的。曹操却有些忧心丁氏的身体,丁氏昏倒,虽然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告诉曹盼,曹操依然担心!   “阿爹保重。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曹盼与曹操叩首一拜,曹操眼中泛着泪花,想到了曹冲啊,之前他与曹盼一左一右立在他的身旁时,依然历历在目,然而人终究是不在了。   曹操道:“冲儿不在了,你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曹盼郑重要回答,曹冲死了,她活下来了,她活着,就会连着曹冲那一份也活下去,他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她会帮他达成,曹氏,宗族的情份,往日她并无归属,但因为曹冲,她的小弟,她会试着将曹氏一族当成她的家。   “回吧。”曹操知道自己留不住曹盼,留不住丁氏,从丁氏迈出丞相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他的妻了,连带着他们的女儿,也成了丞相的过客一般。   “阿娘,走吧!”曹盼得了曹操的允许,即往她受伤住的屋去找了丁氏,丁氏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与你阿爹辞别了吗?”   “已经辞过了,我们回去吧。”曹盼上前拉过丁氏的手,丁氏与一旁的卞氏道:“这几日多亏你照顾。”   “夫人说哪里的话,我看夫人还是留下吧。”卞氏说出了一句,显然也是盼着丁氏可以留下。   丁氏轻轻一笑,“从来离开丞相府的那一刻一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打算回来,这里已经有你了,你比我做得更好!”   这是对于卞氏最大的认同,曾经她是那样的妒忌卞氏,妒忌她抢走了属于她的丈夫,妒忌她为曹操生下一个又一个儿子,而她连唯一的养子都保不住。   “夫人!”卞氏习惯地唤这一声,丁氏道:“往后该是我唤你夫人了!不必送我们娘俩儿!”   丁氏很豁达,她选择了这样的路,就会一直走下去,绝不回头。   然卞氏还是将人送到了门口,亲眼看着她们登上了马车,曹盼掀着帘子与卞氏道:“夫人回去吧。”   卞氏与曹盼挥了挥手,马车行驶着渐渐消失在了卞氏的眼帘,卞氏目光闪了闪,回过头一看,曹操立于不远的屋檐下,眼中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卞氏是个好人!”马车上,丁氏如此冲着曹盼说,曹盼侧过头道:“若不是好人,又怎么能让阿爹另眼相看?”   “我很庆幸我的盼盼是女孩!”丁氏又说了一句,因为曹盼是女孩,所以避免了很多争执,否则她哪来的平静日子过,只是,丁氏抚过心口,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等曹盼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去见郭嘉时,发现郭嘉整个人瘦了一圈,衣裳都变得宽大了,脸色惨白。   “师傅你这是?”曹盼走到郭嘉的身旁,郭嘉轻轻咳嗽起来,“无事,就是染了风寒。”   这个年代染了风寒哪里是小事,曹盼忙道:“我去给你找大夫。”   郭嘉摆手道:“不用了,一点点小风寒哪里用得着去大夫,你要是想要我的病快些好,就送我几坛上好的美酒。”   “等你的病好了,你要什么酒我都给你送。你是不是又服用五食散了?”曹盼也是偶然发现郭嘉竟然也用五食散,伸手摸了郭嘉的手,一片滚烫,“师傅,你这样还叫没事?”   根本不由郭嘉多说,急急地让人去给郭嘉叫大夫,想了想,曹盼直接让人往丞相府去叫那戴图来。   郭嘉见曹盼急急的模样,不以为然,“你个小丫头,倒是想管起你师傅来。”   “我只是忧心先生的身体。”曹盼才不管郭嘉怎么说,郭嘉道:“来,陪我下棋,你这些日子没来,连跟我下棋的人都没有了。”   “师傅,你还病着。”曹盼很是不同意郭嘉的做法,身体都没好,就急吼吼的下棋,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郭嘉不以为然地道:“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吗?看看我病的时候,你那棋艺能不能我一回。赢了我,你的不卖酒肆就能开张了。”   每回跟郭嘉下棋都是被郭嘉捅一回。不卖酒家得到的好处,曹盼这几年研究出来越发觉着了不得。   “放心,动动脑而已,染了风寒难道就不能动脑了?”郭嘉一看曹盼不动,再次催促。   曹盼很想回一句,不是染了风寒不能动脑,而是染了风寒,脑袋都生绣了。   郭嘉已经不由曹盼拒绝地摆好了棋盘,曹盼道:“就下一盘,下完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行,快下!”郭嘉嘴上应着,先落了一子,曹盼一看道:“你不是说你病了叫我试着能不赢你一回吗?还不让我先下。”   “我都已经病了,怎么就不能让我先下了。”郭嘉毫无不愧疚地反驳一句,曹盼翻了个白眼,想着不跟病人计较,落子,落子。   郭嘉懒懒地斜睨了曹盼一眼,“北方一定,主公必动江东。”   “预料之中的事,师傅难道就不想动江东不成?”曹盼一边落子一边问了郭嘉,郭嘉道:“一统天下,成就皇图霸业,那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我之一生若能辅佐丞相达成,那是我之大幸。”   曹盼听着总觉得不舒服,“师傅只要少喝点酒,忌女色,勿用五石散,一定可以。”   郭嘉笑了,“倘若如此,那我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好酒好色,是以郭嘉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放浪形骸,哪怕人人都认同他的才智,却不喜他的品性。   “师傅真就觉得酒色那么好?”曹盼不能理解人对于酒色的追求,连命都可以不在乎。   “自然是极好的!”郭嘉非常肯定地告诉。   “府中的公子,往日你与冲公子交好我是极欣尉的,不仅因为冲公子是主公最看重的人,其有大志,既有主公之才,又有主公之胸襟,将来必为贤者。”   郭嘉又把话题拐了回去,说到了曹盼那些哥哥们。   曹盼没说话,而郭嘉又道:“你可知,你救下了周元直意味着什么?”   直白的问话,郭嘉等着曹盼回答。 第051章 逝去的鬼才   “不知!”曹盼老实地回了一句,郭嘉冷哼道:“在我面前装糊涂。”   “你就不能装傻?”曹盼直问郭嘉,郭嘉道:“不能!”   曹盼无力地垂下了头,“周元直来日长成必不亚于师傅。”   “然也!”郭嘉十分认同曹盼的说法,“但府中公子,无一人能让周元直为曹氏所用,不能用的聪明人,当以杀之。”   郭嘉是极了解曹操的,而且站在各自的立场,曹操要杀周不疑本就无可厚非。   “周元直求到你的头上,既是对你慕名,也是对你的试探,天下有才者,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忠心给人。这些日子你没有去找周不疑,做得很好。”郭嘉分析曹盼的行为,给予极大的肯定。   曹盼道:“师傅今日为何说起这些事?”   “主公前几日问了我与荀令君立嗣之事。”郭嘉终于说出了为何今日跟曹盼的谈话如此诡异,曹盼应了一声。   郭嘉道:“你猜我们各自心中的人选。”   曹盼露齿一笑,“师傅必是举贤不纳亲,而荀师傅,必以立长!”   这么肯定的话引得郭嘉大笑,“然也,若是你,你当如何选?”   耸耸肩,曹盼道:“这件事有我说话的余地吗?”   听着曹盼这话,郭嘉拿眼盯着曹盼,“明心,你小看了自己。”   曹盼不置可否,人贵自知,在这样的年代,她就是个小娘子,谁拿她当回事啊!   “以往或许主公未必会过多在意小娘子的想法,但是冲公子出事之后,你表露的手段和心计,主公更是因你放过了周不疑,你还以为,立嗣之事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一个有本事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娘子,也必为人所重视。   曹盼根本不在意,“所以师傅想跟我说什么?”   “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当今乱世争天下争的不仅是城池,更是人才,江东人才倍出,还有一个刘备伺机而动,看似主公占尽了优势,实则朝中人才已是供不应求。”郭嘉继续说透自己的看法,曹盼道:“师傅分析得到位。类师傅者太少了。”   这是实话,不说郭嘉的智谋,就是郭嘉对曹操的忠心,这就是极其难得的。   “有你在,主公如虎添翼。”郭嘉再次肯定了曹盼,曹盼不甚好意思地摆手道:“师傅你说笑了,说笑了。”   郭嘉道:“只是你对曹氏的并无情感,或许该说,你除了对夫人,丞相,与其他人,你都没有付出真心。”   “师傅觉得我凉薄吗?”曹盼叫郭嘉看清了本质亦不慌不忙,郭嘉轻轻地笑了,“你少时早慧,主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你虽是主公之女,却不在曹家长大,在你看来,你是主公之女,别的人,只是主公的儿子或是女儿,与你并无干系。”   曹盼抿了抿唇,没错,曹操那么多的儿女小妾,曹盼都无意与他们有多过的往来,那些人都不过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郭嘉轻轻一叹,他意识到的问题,曹操偏偏还蒙在鼓里。   “你当日遇险,为什么会愿意留下来抵挡刺客的追杀而救冲公子?”郭嘉又一问,曹盼想都没想地道:“他是我小弟。”   “你为救人而失明,又是为何?”郭嘉又拿了昔日曹盼做的事问。   “因为我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我救的那孩子挣扎,你觉得我会失明吗?救人的时候,我只做自己想做该做的事,却不能妨碍意外的发生。人生处处都是意外,难道因为害怕意外,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曹盼无心当英雄,不过是觉得在那样危急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可能救那些人,所以才救了。结果发生了意外,并不是她愿意的。   “这样的你很好!你并非凉薄,而是你的感情不会轻易交付,你愿意为了冲公子连性命都不要,因为你认同了冲公子。至于救人,在你有能力的时候对人伸一把人,如果你明明能救人而不救,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弟子。”在最危险的时候,曹盼第一反应是保护曹冲,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吗?知道,她很清楚结果,但是在那个时候她本能就护着曹冲跑。   曹盼,是一个愿意了为亲人豁出性命的人,但这世上能让她如此对待的人太少了。在有能力之时,曹盼会救陌生人,这也是郭嘉和荀彧喜爱曹盼的原因。   “那么你愿意为了主公做到什么地步?”郭嘉又问了曹盼,曹盼道:“只要是阿爹想要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做到。”   听到这话,郭嘉露出了一抹笑容,曹盼没明白,“师傅何意?”   “主公这些年平定天下,畅通无阻,以致于滋生骄傲,认定其必能一统天下,是以,主公必会迎来重创,我只望你能在主公重创之时,为主公安定天下。”郭嘉严肃地得曹盼说。   曹盼惊叹地看向郭嘉,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觊,郭嘉竟然早就料到了曹操将来一定会栽个大跟斗,赤壁之战可不是够打曹操脸的,百万大军呐,竟然被孙权与刘备联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有先生在,哪里用得着我提醒阿爹!”曹盼是真服了郭嘉,她要不是知道这段历史,哪里能知道曹操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竟然会止于赤壁,所以说,她跟郭嘉比差得远了。   郭嘉看了曹盼一眼,咳嗽了一起来,曹盼赶紧的跑过去轻拍他的背,“华佗先生的医书在我手上,我是不是该学医呢?”   “为医者救的不过是少数人,你有能救天下之能,何以本末倒置。”郭嘉并不认同曹盼将精力放在医术上,以是直接给否了。   曹盼……   “戴太医来了!”曹盼想说郭嘉还真是对她寄以厚望,门外传来了声音,年轻的戴太医被请了进来,曹盼道:“快给郭师傅看看。”   戴图刚要作揖的动作叫曹盼一句话给打断了,不过他还是听话地上前,入手触及郭嘉那滚烫的体温,面色有异。   曹盼急问道:“先生如何?”   “还需在下为军师仔细诊脉才能确诊。”戴图跪坐下,郭嘉由着他诊脉,回头与曹盼道:“不日主公就出征乌丸,乌丸一得,北方才是真正的一统,你一同去?”   曹盼果断摇头,“不去不去,师傅我的伤还没好全呢。”   郭嘉说了一句,见曹盼摇头便道:“也罢,你太小了,太早见血不是什么好事。”   “军师切忌再用五食散,我开了药,军师先用着。”戴图诊了脉即开方,郭嘉指了外头道:“交给他们吧。”   他这府里不缺熬药的人,曹盼道:“师傅没什么事吧?”   “只要降温军师自无事。”戴图给了曹盼一个答案,曹盼一想吧,转头吩咐人道:“去取些烈酒来,越烈越好。”   不是要降温吗?用酒擦身是个好法子,曹盼再三叮嘱郭嘉的侍从,一定让他记得给郭嘉擦身子。   “明心。倘若有一日我不在,我独剩一子,望你多照料!”郭嘉躺在床上,突然絮叨了一句,曹盼道:“师傅说什么呢,你用酒擦身子一准能降温的,只要温度降下去了,你就没事了,交代什么后事啊!”   郭嘉轻轻地笑了,“与你说一句罢了。我的病要快些好,我还要随主公出征乌丸。”   曹盼有心说郭嘉能不能不去,才发现郭嘉竟然睡着了。   也是,染了风寒的人还跟人下棋,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这下终于累得睡着了吧。   郭嘉的妻儿虽然不在许都,但府里不缺照顾他的人,只是,郭嘉虽好风月,却从来不带女人回府。   对于郭嘉刚刚提到儿子,郭嘉对她倾囊相授,倘若真有那一日,曹盼理当为他照看后人。   曹盼还是很担心郭嘉的身体,虽然郭嘉很年轻,架不住他向来玩转风月,酒色还用五食散,在曹盼看来真是找死的节奏。偏偏这是她师傅,她劝过无数次了都没用,她也很无奈。   她还想要给郭嘉好好调养,但郭嘉的病才刚好,曹操出征乌丸的大军已经起程了,郭嘉这位曹操帐下的第一谋士当仁不让地随着曹操出征!   只是无论曹盼如何也料不到,郭嘉这一去竟成了永别,曹操命人送信说郭嘉病逝于军中时,曹盼半响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传错了?”曹盼睁大眼睛问那传信之人。   “这是丞相给小娘子的信。”手持曹操的亲笔书信,信中还有一封信,曹盼一看,那是郭嘉的笔迹。   曹盼顾不上看曹操写了什么,立刻打开了郭嘉的信。   明心,吾以藏书相赠,为师毕生盼能辅佐主公一统天下,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吾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汝乃吾亲传弟子,为师之愿,望尔达成。吾之子,望汝多以照顾。   信中的内容很短,曹盼却看了很久,久得传信的人都怕曹盼是不是傻了,“小娘子!”   “信我拿到了,下去吧!”曹盼回过神来,传信之人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的神情平静得吓人,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他才出去,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巨响,他当作什么都没听见,麻利的走了。   死了,郭嘉死了,那个没点先生的样,终日带她出入风月场所的郭嘉,死了!   曹盼咬着唇,很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恶耗,如果说之前她有所猜测郭嘉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对她托付后事,如今郭嘉的死讯传来,却是告诉曹盼,郭嘉,真的知道自己的状况,他是真的对她托付后事。   只是她竟然一直不愿意去承认那样的结果。可是,为什么郭嘉知道自己的身体,却还要随曹操出征乌丸?   曹盼拿着郭嘉留给她的信,他这一生,都为了梦想而活着,所以到最后,哪怕他快死了,他也想再帮曹操一回。   曹操这辈子能遇上曹郭嘉是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于此时,曹盼才拿起曹操的信,曹操在信中写了郭嘉死于何时,还说了乌丸已平,不日便回归来,郭嘉,他必厚葬。   纸间的的笔墨有许多都晕开了,郭嘉之死,曹操的伤心难过勿用置疑。   作者有话要说:  郭嘉不死,卧龙不出!先说好,历史上郭嘉死去的这一年,刘备三顾茅屋寻得诸葛亮,隆中对,诸葛亮出!我这儿得推后,推后,女主还小呢!重申再重申,不要考究!不喜欢点叉!勿喷! 第052章 丁氏病重   没让曹盼等很久,五日后,大军归来,一片素缟,曹操骑在马上,一路走到立在一旁的曹盼面前,“去看看你先生,他临死前最挂念的就是你这个弟子。”   不用他说曹盼也要去看郭嘉,真正看到了郭嘉的尸体,曹盼才真的相信,郭嘉是真的死了,不在了。   “父亲,军师的妻儿已经接到了许都,是否扶灵回军师府?”曹丕此次随曹操出征,见曹盼悲痛在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曹操也是满面悲意,出声问了一句。   “回吧,我送奉孝回去。”曹操一身铠甲,他要送,谁又敢拦着。   大军一行浩浩荡荡地往郭嘉的府邸而去,曹盼前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素衣,灵棺走动时,她就站在郭嘉的棺木旁,曹丕问道:“父亲,是不是让阿盼上马?”   “奉孝是她的先生,她为先生扶灵理所当然。”曹操并不觉得曹盼之举有什么不对。   天地君亲师,师者如父也,如果郭嘉死了曹盼什么都不做,那就是不曹盼了。   郭府亦是一片素缟,郭嘉的妻儿皆在老家,郭嘉的死讯传回许都,曹操已经立刻让人去接郭嘉的妻儿赶往许都。   曹盼以前从来没有听郭嘉提起过他的妻儿,所以在见到那美艳如同绽放的牡丹郭夫人时,曹盼有一阵恍惚。   当然,郭夫人的平静也让曹盼诧异,“多谢丞相厚待奉孝。奕儿,拜谢丞相。”   已经成年的郭嘉之子郭奕闻言跪下与曹操一拜,曹操亲自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快平身。盼盼,见过你师母,师兄!”   曹盼被曹操叫了出来,曹盼立刻见礼,“见过师母,师兄!”   郭夫人与曹盼颔首,“有劳小娘子了。”   刚刚她远远地看到曹盼扶灵走来,这是在曹操的眼前做的事,曹操也同意了,可见郭嘉在曹操与曹盼心中的地位不浅。   “阿爹,请师傅回家吧。”曹盼与曹操说了一句,曹操道:“好,让奉孝回家!”   郭府的正门早已打开,所有人都站在两则,让郭嘉的棺木通往府内,灵堂早已设好,郭嘉的灵棺放了进去,郭奕跪在了一旁,曹盼看向一旁的郭夫人,她看着郭嘉的棺木,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想到郭嘉的放浪形骸,还有郭嘉从来不提他们母子,曹盼并不认为郭嘉是一个无情的人,看似薄情却最是深情。   “多谢丞相!”郭夫人再次与丞相道谢,曹操道:“明日我再来祭拜奉孝!”   回头牵过曹盼,曹盼也朝着郭夫人道:“师母,明日我再过来!”   郭夫人与她再次颔首,曹盼被曹操牵着离开了郭府,曹盼再次回过头,原本冷清的郭府多了人气,但那一片素镐却刺伤了曹盼的眼睛,郭嘉,不在了!   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让曹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有一天,所有亲人,全都离她,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郭嘉的葬礼盛大而隆重,其为洧阳侯,屡建奇功,爵位由其子郭奕承。因曹操发话,承继洧阳侯的旨意在郭嘉下葬后就送到了郭府。   曹盼去了郭府几回,郭夫人在郭嘉下葬后收拾好了郭嘉所有的书籍,好几大车全都给了曹盼。   “奉孝给我去过信,说是他去之后,府中的书都给小娘子带走。”郭夫人也是直白的人,郭嘉有信,她便照做。   虽然郭嘉在给曹盼的信里也说了书都给曹盼,但是这个时代的书简是有多可贵,曹盼哪能没数。   “师母,虽然师傅留有遗命,但书简珍贵,我觉得还是暂放在府里,我正在准备一些事,待事成之后,我会将府中的书简都抄录下来,府中留一份,我才会将这些书简带走。”   制纸之法,因着一波接一波的事,曹盼也顾不上了,但是看到那么多的书,曹盼只觉得书纸必须要尽快的弄出来。   郭夫人听了曹盼的话,瞄了她一眼,与在郭嘉面前的放松不同,与郭夫人的几次见面,曹盼都不由自主的警惕,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告诉她,郭夫人比郭嘉还要危险。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回,但是曹盼还是相信自己,结合郭嘉对于郭夫人的避之不谈,谨慎是必须的。   “书是奉孝留给你的,你要什么时候拿走,怎么拿都随你。”郭夫人就像是没有看到曹盼的拘谨,通情达理的一副随便曹盼的模样。   曹盼与郭夫人作一揖,“多谢师母。”   “你虽与奉孝有师徒名份,然奉孝从未与你提起过我,你这一声师母,往后还是别唤了,唤一声郭夫人吧。”万万没想到,郭夫人会拒绝曹盼这一声师母。   其实,曹盼也不太喜欢叫郭夫人师母,然而无论如何,郭夫人是郭嘉的妻子,这总假不了吧。还有曹操发话,她再是不喜欢,也只能叫着。   “师母,你是师傅的夫人我就得唤你一声师母。”曹盼十分隐晦地说着。   郭夫人又扫了曹盼一眼,“随你!”   说着往一旁而去,直接把曹盼给晾在了一旁,曹盼无所谓地朝着她离去的方向作一揖,“师母,我先告退了!”   曹盼缓缓地退去,郭府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然于曹盼,或是曹操,更大的事即将来临。   先失曹冲,又失郭嘉,曹操心中的悲痛化成一场风寒一下子爆发出来。   病好了之后的曹操没想到会迎来更大的悲痛,丁氏病了,一病不起。   原本就忧心丁氏身体的曹操再也按捺不住!   若说与曹操感同身受的,非曹盼无疑,曹冲与曹盼感情深厚,与郭嘉有师徒之情,而今丁氏这一病,曹操心急如焚,曹盼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波又一波的太医进出丁府,说的都是同样的说词。   “夫人的身子看着大好,实则外强中干,早年生产伤了身子,这些年虽然将养得不错,总归是亏损了。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曹盼万万想不到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翻找着华佗留下的医书,她想着里面能找出治好丁氏的方法,可她从来没有学过医,中医博大精深,她又怎么可能在这危急之时习得华佗之医术。   丁氏察觉到曹盼的恐惧和焦急,与之相比,丁氏显得坦然得很。   “盼盼,不要再盯着华佗的医书了,有这时间多陪陪阿娘。”丁氏半倚在塌上,温声细语的和曹盼说话。   “阿娘,我想让你好起来。”曹盼说出自己内心的希望,她只想让丁能够好起来。   丁氏将曹盼搂在怀里,“我知道,我的盼盼在害怕。冲儿,郭军师,还有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留下的人是最痛苦的。可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我始终都会守在我的盼盼身边的。”   “盼盼还记得我讲过的关于星星的故事吗?每一个逝去的人,都变成了星星,挂在天上,守护着他最在意的人。”   “盼盼是阿娘的命,阿娘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了盼盼。所以,就算阿娘不在了,阿娘也会在天下守候着我的盼盼。”丁氏轻声地说着上。   曹盼道:“星星的故事是骗人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丁氏一顿,低头看了曹盼一眼,“盼盼,活着的人要有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假的,但只要你存着,就有盼头。”   “以前阿娘跟盼盼一样,不信天,不信命。我嫁给你阿爹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有不少人说我命中注定无子,我从来不相信,为了怀上孩子,阿娘吃尽了药,险些因此而丧了命。我记得那回是你爹第一次朝我发火,可我是高兴的。他跟我说,与其盼那子虚乌有的孩子,他更看重我的命。”丁氏第一次和曹盼忆起关于她和曹操的往事。   “你阿爹其实像个孩子,高兴的时候他就大笑,不高兴了就哭。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将来你要是委屈难过了也跟他说,光明正大的跟他说,他不喜欢人藏着掖着。”丁氏教着曹盼如何与曹操相处。   曹盼道:“我又不会跟他过一辈子,才不管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丁氏轻轻地一叹,“我有些后悔把你留在身边了。我这一走,你该怎么办?”   “那你不要走,你要活着,活到我七老八十,看着我儿孙满堂。”曹盼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要求着丁氏,丁氏听得心如刀割,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愿意死呢。   “傻瓜,等你七老八十了,阿娘得老成什么样了。满脸的皱纹,牙都掉光了,那得多丑啊。我还是宁愿这样漂亮的死去。”丁氏将心中的酸楚埋下,捧着曹盼的脸认真地跟她说。   “阿娘!”曹盼唤着,丁氏朗声地应着,“盼盼这一声阿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叫唤,阿娘盼了一辈子,能够听到盼盼这一叫,就是让阿娘即刻死了,阿娘都甘愿。能看着我的盼盼长得那么大,那么好,你不知道阿娘有多高兴,多快活。”   “所以盼盼,不要因为阿娘的死而难过,你要相信阿娘,无论在什么时候,阿娘都会陪伴着你的身边,看着我的盼盼的。我的盼盼,将来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我的盼盼高兴快活了,我也会的快活的!”   “阿娘!”曹盼哽咽地唤着,丁氏捧着她的脸,“往后,别再研究医书了,再好的医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的盼盼就跟以前一样,每天都高高兴兴地陪着阿娘好不好?”丁氏带着几分期待的问,曹盼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是不是我更得太多了,所以你们觉得情节发展得很快!可是,我不喜欢水文呐! 第053章 刻骨铭心的记忆   答应了丁氏,曹盼便每日都守在丁氏的身旁,给她做好吃的,将酿好的酒都拿出来让她尝。   如果忽略丁氏的日渐消瘦,还有那越来越透明的脸庞,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   曹操最近几乎每日都会来看丁氏,丁氏以往从来都不留他,今夜却开口道:“阿瞒,今夜你能留下吗?”   不说曹操了,曹盼也大吃一惊,曹操惊怔过后,点了点头道:“好!”   曹盼看到丁氏脸上露出了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欢喜。   晚膳的时候丁氏用得很少,一直只给曹操和曹盼夹菜,曹盼喉咙难受得很,却还是吃下了丁氏夹给她的所有食物。   “时候不早了,盼盼早些去歇息吧。”等吃完歇了片刻,丁氏催促曹盼离去,曹盼应声道:“阿爹和阿娘也早些休息。”   缓缓地退了出去,丁氏看着曹盼离去,曹操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丁氏轻声道:“以前我就盼着这样的日子,每天看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哪怕粗茶淡饭都是好的。”   曹操另一只垂下的手一紧,“如今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丁氏微微一笑,偎入曹操的怀里,“你还记得我们刚订亲的那天晚上,你跑到我院子做的事吗?”   那是少年时做的事了,但是那时候的欢喜,恰恰是长大之后再也没有的,曹操又怎么会不记得。“那会儿是大夏天,我捉了很多很多的萤火虫放到你的院子里,我们隔着墙,我高兴地冲你说,我们订亲了,以后,我会对你一辈子好。”   丁氏同样想到了那一幕,那是她穷尽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我当时心里也在想,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丁氏昂头看着曹操,轻轻地说着。   曹操握住她的手,丁氏的手很冰,曹操干脆将她的双手裹住,暖着她的手!   “阿瞒,我就要死了。”丁氏说出这话,曹操的动作一顿,十分坚定地告诉丁氏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谁都免不了一死,我最放心的不下的就是盼盼。”丁氏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会死,可是曹盼还活着。   丁氏依靠着曹操,“盼盼的性子像我一样倔,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往后,你念着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你都原谅她好吗?”   “我说过,我们的孩子,我会把她捧在手心的,就算是我,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答应过你的,我都记得的。”曹操哽咽地说着,丁氏应了一声,“你答应过我的,你都记得,我也就放心了。”   “一眨眼,我们都老了。”丁氏伸手抚过曹操的头发,已经零星见到了白发,在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变老了。   丁氏眼中含泪,“阿瞒,你希望有来生吗?”   “我从来不信这些。”曹操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地说,丁氏笑了笑,“以前我也不信。可是,我希望有来生。下辈子,我还希望能遇见你,成为你的妻子。”   “只一样,我不希望你再像这辈子一样位高权重,因为这样的你,从来不可能只属于我。我要的,一直都是只有一样,你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直都是!”   在别人听来,丁氏的话是惊世骇俗的,但是曹操却不觉得,他和丁氏从小青梅竹马,丁氏所求的,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给过丁氏,如今,她就要走了。   “如果能有下辈子,我一定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你,只做你一个人的夫君,只要你我的孩子。”曹操揉过丁氏的长发。   他们从孩童、少年、青年到如今,一路走来,他都变了,只有丁氏,一直都是这样。   以前他曾经怨过丁氏为什么一直没变,然而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他才知道丁氏的不变是多么可贵。   “阿瞒,我一直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嫁你,是我所选,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事。”许是要死了,很多以前不说,不敢说的话,丁氏都想告诉曹操。   她爱她的表哥,她的夫君,最后起的怨,都是因爱而起。她不知他是否都懂,但她还有盼盼,她纵然死了,也想要给她的盼盼留下最好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曹操能够感觉到丁氏身上的力气在渐渐地流失,他变得不知所措,他不想要丁氏死的,不想。   “阿瞒,能再捉一次萤火虫给我看吗?那么漂亮的萤火虫,比天上的星星都美。”丁氏气若游丝地吐露她最后的请求。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捉,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曹操将丁氏扶着靠在榻上,撒腿就往外跑。   曹盼虽然回了屋,一直注意外面的动静,曹操那么一跑,曹盼立刻赶到丁氏屋里,也注意到了丁氏的状态。   “阿娘!”曹盼跪在丁氏的榻前,丁氏与曹盼挤出了一抹笑容,“盼盼!”   曹盼握住丁氏的手,丁氏道:“盼盼别怕,阿娘就算死了,也会一直守着我们盼盼的,一直!”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了,丁氏继续道:“你以后要听你阿爹的话,我走了,这个世上就只剩下他会对你无条件的好,你也要待他好,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丁氏说什么,曹盼都没有不应的道理,“阿爹呢,阿爹去哪儿?”   “你阿爹去捉萤火虫了,我们订亲的那天晚上,他给我捉过满院子的萤火虫,你不知道有多漂亮,我想再看一次。”丁氏毫不掩饰对于曹操的喜欢,曹盼说不出话来。   “盼盼,阿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阿娘有多喜欢你阿爹吧。”   “在阿娘的心中,只有他是我的夫君,除了他,谁我都不要。所以,他跟我和离的时候许我再嫁的,我偏不嫁。”丁氏显露出前所未有的俏皮。曹盼道:“阿爹也很喜欢阿娘的。”   “是啊,所以在我临死的时候,我要让他更喜欢我。一辈子都记着我,这样,他就会一辈子的对我的盼盼好。”对着亲生女儿,丁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曹操的算计。   “有他护着我的盼盼,哪怕我不在了,我的盼盼也不会受任何委屈,不会。”丁氏的声音越来越轻,目光巴巴地望着院子的方向,曹盼道:“阿娘,阿娘你要撑住,阿爹就回来了,他给你捉你喜欢的萤火虫回来了。”   丁氏在努力地撑着,等着,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阿瞒!”眼皮越来越重,丁氏唤着了一声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曹操衣衫凌乱的跑了进来。   “萤火虫,我把萤火虫捉回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曹操手中提着一个袋子,说话间将袋子打开了,闪闪发亮的萤火虫从袋子里飞了出来,整个屋子叫它们填满了。   曹盼看着满屋的萤光,“阿娘,阿娘你看,阿爹把萤火虫捉回来了。”   丁氏轻轻地笑了,她看着曹操红唇轻启,“阿瞒,我真欢喜。”   话音落下,丁氏无力地垂下了双眸,整个人往前倒下,曹操飞奔过去将她抱住,“夫人!”   成亲的第一晚,他掀起她的盖头时与她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曹操的夫人,我以后就唤你夫人,因你是我的夫人,也是我心中最敬最爱的人。   他再没有唤过她的名字,无论是她生气时,或是高兴时,他都唤她夫人,她也一直记着这两个字于他们的意义。   可是,这个世间,最单纯地爱着他,欢喜着他的人,走了!他曹阿瞒,余之一生,再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他走大半辈子,不因他权势而欢喜,只认他曹阿瞒。   “阿娘,阿娘!”曹盼悲痛地大哭叫喊,她想从曹操的怀里抱过她的阿娘,曹操却像是一下子惊醒,紧紧地将连同曹盼抱在怀里,“盼盼别怕,阿爹在这儿,阿爹还在这儿。”   “阿娘!”萤火虫的光依然照亮了整个屋子,曹盼悲痛的哭声却几乎惊醒了整个许都。   曹盼的结发妻子,下堂之妻,病逝……   丞相府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人,卞氏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卞氏依然怔了半响。   “夫人!”侍女见卞氏久久没有回应,轻轻唤了一声,卞氏道:“命府中上下,撤了一切的喜庆之物,换上素镐。”   “可是,她已经不是丞相的夫人了。”   “住口,除了丞相,没有人能说她是与不是。”卞氏喝了一声,没有人比更清楚丁氏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当然,眼下最值得关注的并不是曹操会如何安置丁氏,而是曹盼,失去母亲的曹盼,是否要接回丞相府?   丞相府上下在得知丁氏的死讯后,都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曹盼并非小郎君,然而曹操对于她的宠爱和器重,皆是有目共睹。如今丁氏一去,只怕曹操对曹盼宠爱更甚,如此情况下,能够得到曹盼另眼相看的人,必也会让曹操高看一眼。   丁氏一死,令人心异动,曹操的心之所牵,注定了让刚刚才失去母亲的曹盼被卷入丞相府中的争斗。   没有人会在意曹盼对他们的看法,只有曹操才值得他们费尽心思地抢夺。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了,才是成长最快的时候,盼盼将来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的……   饭盒发到这儿了,我也不想让他们死啊,但是如果他们活着,盼盼有他们庇护着,又怎么成长!我也很伤心的,丁氏,历史上还要活得更长一点的,我还让她早死了……泪目! 第054章 荀令君到访   然而叫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丁氏死去,曹操却没有将丁氏接回丞相府,而是在那小小的宅院里设了灵堂。   丁大舅丁乾带着妻儿上门,这是自他送了曹盼回丞相府后,再一次迈入这个宅门,见着曹操点头哈腰地唤了一声,“丞相。”   曹操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曹盼听到动静却不发一言,跪在灵堂前烧着冥纸,“还不快去帮帮你们表妹。”   丁乾冲着身后的儿女喝一句,丁舅妈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曹盼的身旁,舔着脸唤道:“盼盼。”   “闭嘴,离我远点。别逼我叫人把你们轰出去。”曹盼言简意洁地撂话,丁舅妈那要帮着曹盼烧纸的动作一僵,就是曹盼的表哥表姐们也同时僵住了。   丁舅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曹盼给唬住了,伸着手还是要给曹盼帮忙,曹盼开口道:“来人!”   几个侍卫已经站顾曹盼身后,丁舅妈算是明白了,曹盼根本不是在吓她,而是她就打算这么做。   “我不打扰你,不打扰你。”丁舅妈赶紧的后退,只怕被曹盼叫人把他们一家扔出去。   曹操一直不发一言,想到这些年来曹操对曹盼的宠爱,整个许都的人都知道。所以,曹盼如果真要把他们一家扔出去,曹操是绝对不会拦着的。   丁舅妈一想通了,看着曹盼的眼睛就透着不喜,要不是他们将曹盼送进丞相府,曹盼哪有现在的日子。得了父亲的喜欢反倒跟他们舅家疏远了,真是跟丁氏一个德性。   曹盼猛地抬眼看向丁舅妈,吓得丁舅妈一个激灵,赶紧换了眼神,倍慈祥地看着曹盼。   与曹冲逝去大肆张扬不同,丁氏的灵堂,曹操除了让昔日与丁氏交好的人前来祭拜外,并没有让多余的人来,包括卞氏与府中的子女……   第一日,卞氏便让人问了曹操,是不是府里的人都去送丁氏一程,曹操让人传了一句不必。是以卞氏并未往丁府去过一回。   设灵七天,曹操一直陪着曹盼坐在丁氏的棺木前,父女不发一言。   本来有所准备要折腾一番的丞相府,竟然连祭拜丁氏都不用,有人欢喜有人忧。   意外的是周不疑的到来,周不疑先与曹操见礼,再与曹盼,“小娘子节哀。”   “多谢!”曹盼谢过周不疑。周不疑能来这一趟,曹盼是真心感谢,只是曹盼并无心情与周不疑闲叙,周不疑祭拜之后便离去了。   “才这么大的小娘子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将来怎么的好!”周不疑的书童感慨了一句,周不疑斥道:“多嘴多舌!”   他不认为曹盼失了母亲就真的无所倚仗了,若如此,就是他看错了人。   祭拜之人少,下葬之时,曹操只带着曹盼送丁氏,没有盛大的场面,简单得一如寻常百姓。   从始至终,曹盼都没有质疑过一句,葬礼完成回来的路上,曹操张口与曹盼道:“你阿娘不喜欢府里的人,就我们送她,她最快活的。”   “我知道!”曹盼知丁氏的心性,丁氏所求的,从来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他们身边的人,如她,如曹操。   “随我回丞相府。”曹操说了一句,曹盼道:“让我再想想。”   曹操看向曹盼,曹盼神情冷静,并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好!”过了许久,曹操终究还是应下了。   连着七日不曾回府,朝事不理,如今丁氏的事已毕,曹操送了曹盼回府,与曹盼道:“阿爹要回府,你好好的。”   曹盼点了点头,曹操看了曹盼半响,伸手摸了摸曹盼的发项,这才让马车行驶回丞相府。   曹盼眼见马车再也看不见,这才进屋,平娘哑着声唤了一声小娘子。   “平娘!”曹盼抬头唤了一声,平娘道:“奴准备好了热水,小娘子沐浴吧。”   曹盼听话地往屋里去,听话地沐浴更衣,平娘已经将她换洗的衣裳都备好了,皆是素衣,没有半点的花纹。   等她洗漱好了,平娘又将吃食都端上了,“小娘子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因着曹盼还在长身体,丁氏时常盯着曹盼吃用,三餐定时,根本不给曹盼说不的机会。   曹盼哽咽地端起米饭往嘴里扒了一口,再难,她还是把三菜一汤都吃完。   “小娘子准备回丞相府吗?”平娘等曹盼吃完了,询问了一句,曹盼据实道:“我还没想好。”   “夫人是希望小娘子回去的。夫人不在了,这宅子就留着给小娘子做个念想。丞相忙碌,回了丞相府还能多见见丞相,卞夫人也是个好的,小娘子回府,她会好好待小娘子的。”   曹盼的归去问题,显然丁氏也曾想过,丁氏的意思是希望曹盼可以回去,可是……   “小娘子不想回去吗?”平娘见曹盼沉吟不语,有所猜测地问。   “嗯,我不想回去。丞相府不像我的家。”曹盼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平娘道:“可是你还小,而且你私居外宅,于你的名声不好。”   要不是顾忌名声,曹盼早就直接跟曹操说了。   平娘见曹盼又沉默了,她在想究竟该如何劝曹盼的好,思来想去,还是拿丁氏来劝曹盼吧。   “夫人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娘子,小娘子再聪慧,在外人眼里,夫人不在了,你依然不回丞相府,要么觉得丞相不喜欢你,要么就是觉得你不懂事,无论哪一样,都对小娘子无益。”平娘细细给曹盼分析,希望能让曹盼拿定主意。   “我知道!”曹盼回应平娘,平娘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我从出生就在这里长大,这里有阿娘。你们都说丞相府是我的家,可我知道那不是,那里没有阿娘,哪怕曾经阿娘在那里住,从阿娘离开府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阿娘的容身之地,所以,也没有我的。”曹盼清楚着,她更知道,整个丞相府,除了曹操,并没有人真心的希望她回去,没有。   平娘没想到曹盼竟然这般通透,她心里难受着,还是劝着曹盼,“小娘子忍一忍,等小娘子过了孝期,让丞相为小娘子择婿,只要小娘子出嫁了就好了。”   曹盼更觉得不好,与平娘道:“我心里有数,我会安排好的,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歇息去吧。”   平娘有心再劝曹盼几句,曹盼已经再次催促道:“去休息吧!”   根本不容平娘再说,平娘只能听话地告退。   没了外人,曹盼走向丁氏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并没有变过,丁氏的手饰,衣裳,全都好好地摆放着。   曹盼坐到往日丁氏梳妆的地方,拿起丁氏往日梳发的梳子,满脑子都是与丁氏相处的场景,眼睛涩得难受,昂起头来,不让眼睛落下。   这一夜,曹盼缩成一团睡在丁氏的榻前,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有从失去丁氏的痛苦中醒来。   一日一日,曹盼过得浑浑噩噩的,荀彧连着一个多月不见曹盼,思及她接二连三遇到的事,亲自来到了府前。   “与明心说荀彧前来。”府门之前,荀彧自报家名,荀彧之名,整个许都谁人不知,门卫立刻进去禀告。曹盼乍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荀师傅来了?”   “是,荀令君已经在府门前了小娘子。”平娘急急地与曹盼说着,曹盼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问着平娘,“我的衣衫齐整吗?”   “挺好的!”平娘打量了曹盼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曹盼听着立刻往外走去,命人打开正门迎着荀彧进府。   荀彧见曹盼瘦了一圈的小脸,问道:“你这些时日在府中做甚?”   曹盼被问得一愣,半响答道:“什么都没做。”   “逝者已矣,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为逝去的人伤心,什么都不做了?”荀彧直问曹盼。   “没有,我不是!”曹盼想解释,荀彧道:“若无此意,何以一月有余不入荀府,书都看完了?”   荀家那偌大的藏书阁,曹盼哪里可能看完了。   “书未阅完,如今你是要偷懒?”荀彧再问,曹盼赶紧的摇头,“师傅,我并不是要偷懒。”   荀彧扫了曹盼一眼,“逝者逝之,你不该让死者不得安宁。”   曹盼因丁氏之死而低沉,人都瘦了一圈,丁氏在天有灵又怎么可能会安息呢?   “师傅说的是,我不会了。”这一月曹盼是放任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目标,所以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了。   但是,丁氏去的时候一再让她好好的过活,她答应过的,如果她因丁氏而放弃了一切,丁氏得有多伤心。   “多谢师傅当头棒喝!”曹盼谢过荀彧,感于荀彧的一片心意。   荀彧虽不像郭嘉一般事事都教导曹盼,但于大事之前,荀彧却是时时刻刻都注意曹盼的。   “你是我的弟子,虽为女儿身,但绝不输于男儿。不可因情而伤,一厥不振,那非你母亲之欲,更非我的。”荀彧亦为人父,他是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他的逝去而连变得颓废。   “子嗣传承,传的不仅是血脉,更是理想和信念。”荀彧所言,曹盼明白了,老老实实地跟荀彧作一揖,“师傅所言,我都记下了。”   “明日起,加倍勤奋读书,往后,你更要靠自己。”从前曹盼是想要丁氏过得好,不希望丁氏因她而受到任何威胁,所以她很努力。   而今,荀彧是看出了曹盼的为人,知她失了丁氏这个依靠,她是不会想回丞相府的,是以方有此言。曹盼如果不想回丞相府,她就要比以前更努力。   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便是如此,知对方的软肋,直指出来,这比说一千道一万的安慰更有用。   “师傅教导,不敢有违。”曹盼叩首一拜,郑重庄严。   荀彧点了点头,起身便要离去,尚书台事务繁重,他是忧心曹盼才会来一趟,曹盼既然心绪已开,他也就放心离开了。   很快曹操也收到了荀彧前去看望曹盼的消息,曹操最近也是忙得不开交,侧头问了一句,“盼盼有事?”   “小娘子一直都在府中,未曾离府一步。丞相,是不是该去接小娘子回来?”内侍小心地问一句。   曹操摇摇头道:“盼盼并不想回来。”   那日他问了,曹盼说要想想,既是要想,便是不甚愿意的,是以曹操才没有再问。   “小娘子失恃,何不让卞夫人去一趟。往日卞夫人与小娘子感情不错,丞相说不动小娘子,许是夫人可以。”内侍斟酌了半响说来。   曹操当然希望曹盼回丞相府,以前他是想让她们母女都回来,如今就剩曹盼一人,纵那府里守卫不错,一个女孩如何照顾好自己。   “是她与你说了?”曹操突然一问。   内侍舔着脸笑道:“夫人也是忧心小娘子,这不让小的和丞相提一句,行与不行都是丞相说了算。”   曹操一叹,这就是卞氏与丁氏最大的不同,卞氏体贴入微,事事都为曹操着想,许多曹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她都会为曹操安排妥当。这样的妇人,如何叫曹操不喜。   曹操站了起来,内侍一顿道:“丞相这是?”   “我去与她说说话。”曹操说着,内侍立刻就明白了,曹操想得更多的是,卞氏既然表露了善意,无论她是看出了曹操对于曹盼的看重,或是其他,曹操都只希望一但曹盼回府,依然能开开心心的。   卞氏似是在等着,听到曹操来也不意外,在门口迎了曹操入内。   “你喜欢盼盼吗?”曹操单枪直入而问。   卞氏道:“妾只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盼盼懂事聪慧,妾很喜欢。”   “她是懂事聪慧,只是那性子叫我纵着不好相与,她比我更不肯吃亏。”曹操似是提醒,卞氏接道:“有多大的本事就有多大的气性,盼盼将来定比丞相更出彩。”   既夸了曹操,又赞了曹盼,曹操开怀地笑了,“是,她将来一定比我更出彩。只是她与夫人感情深厚,你待她好,她也未必视你如母。”   “视不视的又如何。妾只要丞相后顾无忧。”卞氏点明自己做的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为了曹操,曹盼如何,重要也不重要。   “我曾与夫人说过,我与她的孩儿,纵是我都不能让她受委屈。”曹操再放之言,叫卞氏暗自心惊,面上丝毫不露,“妾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荀令君,是盼盼心中最敬最畏之人,关键时候,就靠荀令君了! 第055章 曹操的打算   连曹操既然都不能让曹盼受委屈,旁的人更是不能。这也是曹操对于曹盼爱护的毫无原则,卞氏清楚了若是还决定劝曹盼回来,曹操会感谢她。   “盼盼是小娘子,小娘子就该多宠着点。”曹操继续说,卞氏附和地道:“谁说不是。”   因为曹操的话,卞氏去找曹盼时,见到曹盼立在案前练字,手臂上悬着似是沙包,卞氏晓得曹盼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但是这样练字的方法,比儿郎还要用功。   “夫人稍坐,我还有几个字就写完了。”曹盼看了卞氏一眼说了一句,卞氏道:“你慢些,不急。”   跽坐于一旁的案上,平娘已经端了茶上来,“小娘子习惯了每日练字,让夫人久候了。”   “无事。盼盼如此勤奋实属难得。”卞氏是真觉得难得,寻常的小娘子,纵然要练字,又有谁像曹盼那么拼的。   她看了曹盼手上那沙包,随着曹盼笔下游龙戏凤,依然稳稳当当的,足见曹盼的臂力极佳。   “好了!”曹盼最后一个字写完,搁下了笔,平娘走了过去给她解开手中的沙包,手上勒了一道痕,平娘嗔怪道:“哪有小娘子这般练字的,瞧都红了!”   “不就一道勒痕吗,一会儿就散了,无事!”这大大咧咧无所谓的口气,平娘一度怀疑曹盼还拿自己当小娘子吗?   曹盼说着已经走到了卞氏那头,“府里简陋,夫人勿怪。”   卞氏道:“我还是第一次来。”   彼此一笑,这个话题就此掀过了,卞氏也说明来意,“盼盼随我一同回府如何?”   “我知夫人一片好意,只是我野惯了,还是住这里吧。”曹盼得了平娘一碗茶,温度刚好,便饮了半杯。   “回了丞相府,你依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没有人能为难你。”卞氏没想到曹盼拒绝得如此干脆。   “阿娘下葬之后阿爹就提过让我回府,我当时没有拿定主意,所以跟阿爹说想一想,这些日子,我想通了。从我阿娘离开丞相府的那一刻起,丞相府就已经不属于我们。我知道夫人是好人,你也是真心想要我回去。但是后院里的人,不是个个都像夫人。”   言外之意,卞氏的态度不代表了曹操所有女人的态度。   “我跟阿娘在一起,不用考虑得罪谁不得谁的问题,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便无意掺和回府。阿爹若是问你,你只管照我的话告诉他,他一听就会明白,必不会为难夫人。”曹盼朝卞氏一笑。   卞氏道:“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诸多不便。”   “没什么不便的,宅子里的人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吃的穿的用的,他们亏不了我,我自己也不是不通庶务,更不好欺负。”   “盼盼,将来你要还说亲,你一个人在外头,你怎么说亲。”幼时失恃,谁都怕小娘子学了不好,曹盼还要自己住在外头,主意那么大,将来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曹盼不以为然地道:“要是因为我阿娘不在了就不愿意娶我的人,如此粗鄙之人,不要也罢。”   从曹盼的神情,卞氏看出她的无所谓,再想到丁氏的为人,曹盼的亲事,原本就诸多不易,再有曹盼的态度,卞氏可以想到来日曹操的为难。   卞氏没有料到自己竟会无功而返。   “盼盼不愿回府。”卞氏只能前去与曹操说白,曹操一顿道:“她怎么说的?”   如实地将曹盼的话告诉曹操,曹操一叹,“看样子文若点醒了她。”   荀令君?卞氏反应不过来,曹操也想到曹盼拜荀彧为师的事卞氏并不知道。道:“文若也是盼盼的师傅。”   卞氏大惊,曹操道:“文若当初在收盼盼为徒时就说过不希望对外公布他们的关系,所以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因为荀彧的有言在先,所以曹操连卞氏也没有说过,不过,荀彧既然亲自前去点醒曹盼,曹操嗅到了异样,是以不妨告诉卞氏。   不管是郭嘉还是荀彧,他们看似是两个极端的品性,却是曹操最看重的人,也是曹操最得力的帮手。   “多少人想拜入荀令君和郭军师的门下,他们都没有同意,没想到,他竟然都收了盼盼。”一个郭嘉已经让人震惊了,再加上荀彧,卞氏觉得以往她还是看轻了曹盼。   “文若啊,只怕也是看出什么来了,否则他不会亲自去点醒盼盼。”曹操分析荀彧的作为,微微一笑。   卞氏道:“那盼盼不回来?”   “我再让她回府一趟。”曹操如此说,卞氏也不再问了。   说让曹盼回来,第二日曹操就让曹盼回来了。   “你不想回来,我都知道了。”曹操不拘礼地坐在地上,指着曹盼让她到旁边。   “卞夫人既然都与阿爹说了,阿爹就随我吧。”曹盼如是说,曹操轻轻一叹,“你一个人在外头,阿爹放心不下。”   “你看我在最难的时候都撑过来了,往后,没什么坎是我过不去的。”曹盼安慰曹操,曹操望着曹盼,曹盼是他的女儿,却比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更自立自强。   一时半会儿是说服不了曹盼的,曹操问道:“文若最近教了你什么功课?”   曹操很少问及荀彧或是郭嘉对她的教导,“荀师傅让我看了他的一些批注心得,收获甚丰。”   “既然文若让你看了他的批注心得,这些是历年来文若代批的奏折,还有呈上的折子,你都一并看了。”曹操指了一旁案上堆放的竹简,曹盼嘴角阵阵抽搐,“这么多。”   “难道文若给你的批注比这儿少?”曹操还能不清楚荀彧是何等人物,“这只是少数,等你看完之后再与我说,我命人给你送去。”   敢情这还是冰山一角啊,曹盼嘴角抽抽,“阿爹是打算让我在守孝期间把折子都看完?”   “你有别的事?”曹操问曹盼,曹盼赶紧摇头,守孝哪有什么事。   上前一步先拿一份翻看起来,曹操道:“奉孝不是将他的藏书都给你了,为何不让人带回来?”   “等等。郭师傅的藏书也该给郭家留一份,师母跟师兄也能看看,我想等过段时间命人将书都抄录一份,然后再将藏书带走。”曹盼想着又想到了制纸术的研究,虽然有所收获,然而离曹冲的期望还远着,所以曹盼不愿告诉任何人。   曹操知曹盼有所安排,便不多言。曹操道:“你阿娘不在,往后女儿家有不懂的事,多问问卞氏,还有你的姐姐们。你进了府,往后都要去给卞氏见个礼,知我何意?”   怎么会不知道。曹盼感于曹操一个大男人为她也是诸多费心,真够不容易的!   “阿爹是想告诉我,曹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必从卞夫人所生之子中选出吗?”曹盼知曹操之心,亦问了一句。   曹操不惊讶曹盼靠他的一句话猜出他的心思,相反越发欢喜。   “原本我属于谁你是知道的,冲儿不在了,曹家将来会如何,我不能预料,你的后路,我会安排妥当,无论我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如今曹操心心念念的事也就那几样,一统天下,护着曹盼。   “我不用阿爹护着的,我自己可以护住自己。”曹盼感于曹操的一番心意,这一切,都是丁氏企盼布置以达成的。   心里难受得很,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功夫去想丁氏已经不在。   然而习惯的每做完一件事就想找丁氏,早已人去楼空,原本不大的宅子,没了丁氏,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我知道你好强,从前你跟文若学,跟奉孝学,不就是想能护住你阿娘,让我再也不能为难你阿娘吗?你那时有这般志气,如今只怕更甚。盼盼,你的那些兄弟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你跟冲儿,冲儿不在了,阿爹其实是希望你将来有一天,能帮着他们,守住我这一辈子打下的基业,你能?”   曹操自曹冲去后,供以曹盼学习的资料,连各州的地理折子都送到曹盼的手上,目的是什么?   曹盼够聪慧,深懂人心,加以培养,她一定可以成为不亚于郭嘉和荀彧的谋士!   郭嘉一死,曹操已经感觉到人才的严重短缺,用惯了像郭嘉那样谋断天下,一言可定江山的人,曹操的胃口养刁了。如此情形下,曹盼明明能成为那样的人,哪怕她是女儿身,曹操也舍不得因她的性别而将她埋没在后宅。曹盼想必也不会愿意的。   听着曹操的话,曹盼是真被吓到了,守住曹氏江山,那是什么?   “阿爹对那个位子?”曹盼指了指天,曹操自傲地道:“你认为阿爹不配吗?”   曹操还真是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呐!曹盼吸了一口气,劝着曹操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眼下不是时候。”   聪明人审时夺势是必须的,曹操听完深感安慰,“我知,所以我还是大汉的丞相。”   秒懂,时机未到,所以曹操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称帝,偏偏依然还是做着他的丞相。   曹盼抹了一把虚汗,“阿爹,我还是去看看卞夫人吧。”   一点都不想跟曹操再谈夺取江山之事,曹盼果断地找借口走人,曹操倒也不留曹盼,吩咐道:“稍坐一坐,你虽然不会跟她们一样,该知的还是要知道。” 第056章 曹盼的手段   真是时刻不忘提醒曹盼,她与她们的不同。   走去卞氏院里的路上,曹盼满脑子都是曹操刚刚说的话,哎哟啊,曹操所图甚大,在看到曹盼的价值后,果断的想让曹盼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精心培养,将来好为他出谋划策,夺取天下。   曹盼很能理解曹操意取汉帝而代之的心理,一个皇帝,没本事,没能力,只因为姓刘,所以他成了天下之主。   你但凡有点本事或是胆量都不至于让人那么不能忍受,或者你要有骨气一点,一死百了,曹盼一定会夸他一句。   想到几年前衣带诏的事,当时见到的汉帝,曹盼只想呵呵。   那比老鼠还要小的胆子,竟然也想杀曹操,这是被人洗脑得够彻底了,真以为自己坐在那龙椅上就是天命所归了?不自量力。   曹盼不断地吐糟着,突然听到一个不屑的声音道:“人总算是死了,可就是死了,也还勾着丞相。”   死,勾着丞相。丞相是她爹,死啊,谁死了还能勾着她爹啊?曹盼果断地停下了脚步,躲到了假山后头,看着假山另一头坐在石凳上说话的两个女人。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两人同时四顾张望,曹盼躲得严严实实的。   “怕什么。她离府多少年了,眼下丞相府早就不是她的天下。要我说,卞氏比她好多了,虽然出身卑微,至少够大度,不像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偏偏老巴着丞相,仗着自己跟丞相的情份,对着我们横眉冷对,活像我们欠了她多少债似的。”   听到这里,曹盼算是知道那指的死了还勾着她爹的人是谁了,脸色一沉,曹盼极是不悦。   “她不在了,还有个被丞相捧在手心里的小娘子。”   “呸,也不知道丞相为何那般纵着她,跟个野小子似的。卞氏想充好人劝她回府,叫她拂了。要我说好,她怎么就不回来呢,她要是回来了,当初她娘叫我尝过的苦,我一定千倍百倍地给她还回来。”   “我倒是觉得小娘子不回府挺好的。依丞相对她的宠爱,比起从前的冲公子有过之而不及,她回来了,占便宜的只能是卞氏。”   “要我说啊,莫不是那小娘子命硬,克着身边的人,你看府里与她最好的冲公子死了,郭军师那样的人物也没了,还有丁氏这个当娘的,也没有了。”   “你不说还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哎哟,越说越渗得慌,她千万别回府,万一不小心的克上了我们,那才是真正的冤枉。”   “你不是说了吗?小娘子最像她娘了,丁氏是丞相府的下堂妻,说她是丞相的嫡女也是,说她连妾生女都不如也是。她出生那会儿,丁氏早就已经下堂了。丁氏也真是的,拼死生出了个女儿来,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   曹盼一直都知道丞相府里的人,不喜欢丁氏,不喜欢她的人很多。   以前她从来没有在意,没想到,今天竟然听了这样的一席话。   是啊,她是丁氏被曹操休弃后所生的,她可以说是嫡女,也可以说连妾生女都不如,端看曹操的态度。   曹操的态度,曹盼从不怀疑,但是,这个府邸看着风光无限,内里的人却如此不堪。   “一个没及茾的小娘子有家不归,将来哪怕仗着丞相府,要想说门好的亲事都难。一辈子没看到丁氏的笑话,将来竟然可以看她女儿的笑话,我这一想起来就高兴。”   两人还在那说乐个不停,曹盼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们,想看她阿娘的笑话是不成了,想看她的笑话也一样。   “盼盼,你怎么站在这儿?”曹盼还没想好要不要出面让这两个人见见她,卞氏许是听说她要过来,等了半天没看到人,寻了出来正好看到曹盼站在那里,出声问了一声,人也走了过来。   刚刚说乐着的两个女人听到卞氏的声音,还有曹盼的名字,整个人一个激灵,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卞氏原以为曹盼是一个人在这儿,一走来看到她们俩一顿,“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人手足无措,“妾,妾……”   目光直往曹盼的身上飘,卞氏要是还不知道有事,她就是蠢的。   “怎么了盼盼,她们欺负你了?”卞氏关心地询问。   曹盼走了过去,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你们说呢?”   “夫人,小娘子。”其中一人已经跪下了,另一个也跟着跪下。   曹盼站在那最后跪下的妇人身边,“我阿娘死了,你们高兴吗?她死了还能勾着我阿爹,你们不高兴?”   “不,不……”连忙的要否认,曹盼道:“怎么否认呢。刚刚你们说得挺开心啊。依你们之见,我阿娘作为一个下堂妻,连带着我这个兴许连妾生女都不如的小娘子,就该跟我娘一块死得干净了才是。”   “小娘子,小娘子饶命,饶命,饶命。”明明曹盼的声音没有半点怒意,偏偏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卞氏的脸色已经黑了,在卞氏身侧的正是曹丕之妻甄宓唤了一声母亲,卞氏下令道:“来人,将她们拉下去。”   “不急!”曹盼出声,“她们说的是我阿娘和我,恶人就不用夫人来做了。你去,请阿爹来。”   一手指了一旁的内侍,他是先前曹盼还小时曹操安排每日接送她上课的内侍,是曹操身边得力内侍的徒弟还是干儿子?   没有细问他们的关系,总归,曹盼知他是个聪明人。   “是,奴这就去。”内侍应声小步退去,甄宓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冷冷地笑着,跪得飞快的妇人哀求道:“小娘子,小娘子,妾知罪了,妾真的知罪了,求你饶了妾这回吧,小娘子!”   “如今才来告饶,适才怎么管不住你的嘴。”   “我们哪里说错了吗?你就是,你就是个命硬的,但凡跟你亲近的人,一个个的都被你克死了,接下来,你就要克着丞相了。”适才骂得最快活的女人似是豁出去了,一顶命硬的帽子就往曹盼的头上扣。   曹盼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丞相府里的女人,竟然还有会算命的,正好,你就给我阿爹好好算算,我会什么时候把他克死。”   卞氏心下一惊,与曹盼唤一声道:“盼盼。”   那妇人眼中闪过慌乱,她不想死的,一点都不想,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坐实了曹盼命硬之说。   “难道我说错了吗?冲公子,郭军师,还有丁氏,他们都是与你亲近,所以才会死的。”妇人硬着脖子说。   “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曹操大步走来,脸黑得跟煤炭一般,卞氏与甄宓都连忙与曹操见礼。   “阿爹!”曹盼也唤了一声,曹操冷冷地看着跪着的两个妇人,“就是你们在说夫人的不是,说盼盼的不是?”   “丞相,奴只是一时失言,并非有意冒犯夫人与小娘子的,请丞相明察。”识时务者的人,认错也快。   可惜啊,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就该管住自己的嘴。   “将你们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曹操根本不听她的哀求,只要她们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回。   那妇人怎么敢,另一个却道:“说就说。丁氏明明已经下堂了,还勾着丞相不放,更生下这个连妾生女都不如的女儿。她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会叫她自己生的女儿给克死。”   “拉出去,五马分尸!”曹操指着那女人下令。   “丞相,丞相你相信我,她真的是命硬克人,丁氏死了,接下就是丞相了。丞相,你要离她远些,远些!”垂死挣扎,妇人不肯轻易地放弃,侍卫已经上前将她拖着,曹盼道:“等等!”   侍卫立时看向曹操,曹操道:“盼盼若是觉得五马分尸不够解气,想怎么处置她你只管说。”   “阿爹知道什么叫贴加官吗?”曹盼看着妇人如是说,问完又反应过来了,这个刑讯手段是明清时才出现的,如今还没有呢。   曹操道:“盼盼且说来听听。”   “与其说不如做。拿些桑皮纸还有水来,将她平绑在桌子上。”眼下没有长椅,只好用桌子代之了。   跟着曹操来的人都是曹操得力的人,三两下的将曹盼要的东西都备齐了,曹盼拿着纸跟水来,取了一张放到女人的脸上,取水往那纸上一泼,纸慢慢湿了,刚刚还叫嚣不停的女人没有了声音,甚至可见难过地挣扎着。   “所谓贴加官,是以纸盖在人的脸上,加上湿水,纸一湿,贴紧了脸人就没办法呼吸。一张你还能挣扎,两张,三张,到了第五张,人就死透了。”曹盼说着用上了两张,三张,如法炮制。   果然那妇人渐渐地完全失去了挣扎,曹盼又突然将她脸上的纸掀开了,妇人一个激灵,大口地吸着气。   “活着好吗?”曹盼笑着问,妇人看着曹盼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曹盼拿着手上的纸道:“我也觉得活着真好。可我阿娘死了,她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想活着的。偏偏,她死了还要遭受你的辱骂。你不喜欢我,骂我说我都行,但是,谁要是敢对我阿娘不敬,死,对你更是一种奢求。”   “照我刚刚的做法,周而复始,一个时辰之后再让她死。”曹盼冲着一旁的内侍交代。曹操点了点头,内侍立刻照办。   “盼盼,那她呢?”张狂的处置了,另一个旁观的人已经吓傻了。她想哀求,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总要有个人活着帮我说道说道,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换而言之,曹盼让她活着。   “好!”曹操同意地应下,妇人连连冲着曹盼与曹操叩首,卞氏与甄宓看着曹盼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曹盼目光沉沉,后宅是非之地,杀一儆佰,她却觉得疲惫,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或许,她该有别的选择,看向曹操,曹盼不确定曹操会不会同意。   若不同意,那就来个先斩后奏?   作者有话要说:  盼盼发火,杀鸡儆猴! 第057章 暗搓搓的打算   曹盼暗暗打算。曹操心情十分的好,以往他最担心曹盼的就是因她是女子,心过于善,未免被人利用。   今日之事让曹操看到了,曹盼该善的时候善,该狠的时候也够狠。   杀一儆佰,还是那样痛苦的死法,五马分尸都是快活的了。   至此,曹操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培养曹盼。   岂不知,曹盼另有打算。   在看完荀彧的批注后,曹盼表示有想法,是以请求荀彧给她个时间探讨探讨。   荀彧自无不同意的,“都看完了,觉得如何?”   “天下纷乱,诸侯争霸,民生多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未尝亲眼得见百姓之苦,只凭旁人的只字片语,如何感同身受?”曹盼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叫荀彧听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年少时,荀彧亦曾与好友结伴游历,那时是家人先生的提议,他也认同游历天下,方知天下之势。   没想到,曹盼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丞相之意?”   荀彧左思右想,并不觉得是曹盼自个儿兴起的念头,倒是曹操,或许有些可能。   “未曾与阿爹提起。”曹盼之答就是告诉荀彧,想去游历不是曹操的意思,而是她自己想的,甚至,她还没跟曹操说。   “为何不与丞相说起,反倒跟我先说?”荀彧盯着曹盼问。   曹盼道:“阿爹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念头,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荀彧莞尔,曹盼道:“师傅就不一样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吾之惑,吾欲自解,师傅知道,吾之解法于吾大益。”   “你是女儿身。”荀彧说了一句,曹盼接道:“我不想跟眼下的女子一般。当初我拜师傅为师,是想跟师傅学好本事,能够在我阿爹若是为难我阿娘的时候可以护住她。师傅那日当头棒喝,让我想明白了,哪怕我要护着的人不在了,我既然活着,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为此,我必须不断地强大。”   “师傅当初收我为徒,这些年你教导我的,皆是为人为政之法,即如此,师傅也觉得我学不错,那我继续往这条路走下去,又有何不可?”   荀彧看着曹盼,想到他们的初次见面,曹盼借他而抗衡曹操,他当时纵知曹盼之意,依然还是遂了曹盼,因为曹盼在他眼里与寻常百姓一般无异,蒙受冤屈,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搏。   他会收曹盼为徒,即因她不因生为曹操之女,权倾天下的丞相千金的身份而失了本心。   一个稚儿尚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连一个稚儿都不如吗?   因而,在曹盼的恳求之下,他破例收了曹盼为徒。   之后,竟然连奉孝都都对曹盼动了收徒之心,并且真的收下了曹盼。彼时对曹盼的重视,由原先的三分而增至五分。   在奉孝事事亲自为教导曹盼的时候,他依然让曹盼看书,不解之处问他,而让曹盼写读书的心得。   日复一年,曹盼习惯了他这样的教导,但他在曹盼读书的心得里看得清清楚楚,曹盼在蜕变,从一开始的稚嫩,开始锋芒毕露,荀彧是心惊的,有一度他迟疑是不是该放弃对曹盼的教导,最终,在曹冲出事之后,荀彧决定对曹盼全心教导。   梅林遇险之事,虽然没有人细说,荀彧还是能猜到了始末,临危之时,曹盼将生机给了曹冲,事后曹冲横死,曹盼心念与曹冲报仇,却不枉杀旁人,只诛首恶。   依他对曹操的了解,如果不是有曹盼劝和,陈氏一门,必尽诛。   如此聪慧,重义,心怀仁善,又有谋断者,独曹盼一人而已。荀彧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故在郭嘉去后,荀彧开始为曹盼讲解春秋大义,更由此看出曹盼心有丘壑,并不是任人摆布之人。   眼下,曹盼想外出游历,荀彧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你想好了?”荀彧沉吟了许久,问了一句。   “我还是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盼依然将之前说过的话丢了出来,表露她的坚定。   荀彧道:“你是希望我去和丞相说和?”   “是,也不是!此事还是由我跟阿爹说吧,若是阿爹不同意,还请师傅帮我说说好话。”曹盼冲着荀彧眉开眼笑的,荀彧道:“如此,何时起程?”   “元宵一过,我就走!”曹盼说定了离开的时候,荀彧暗算了算日子,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那就是再过一个月的事。   “好!”荀彧同意了,思索着该给曹盼准备什么东西。   而曹盼来与荀彧说了她的打算之后,就开始将丁氏给她留的嫁妆,还有酒坊,以及研究制纸术的事都安排好。   宅子有平娘守着,曹盼不用特意叮嘱,酒肆卖的酒都是曹盼自酿的,后来曹操为了能喝到曹盼的酒,每年都会派不少人来收集桃花,曹盼再给酿制。   几年下来,攒了不少的好酒,哪怕酒肆再怎么卖,也能顶个几年。   不过酒坊批发的酒嘛,曹盼虽然将酿酒之法传授了几个人,既然要走了,曹盼还是叮嘱了他们一定要注意质量,不能砸了招牌,再让阿甫盯紧了,若是有不规矩的人,阿甫可自行处置。   阿甫只是酒坊的掌柜,没想到曹盼突然将处置人的大权都给了他,受宠若惊又赶紧的表明一定会将曹盼吩咐的事都办好。   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曹盼竟然生了游历之心,所以在临行前,该安排的事都给安排好!   除夕那日,曹操亲自将来接曹盼回府过年,这也是曹盼第一次在曹府过年。   因丁氏的逝去,纵是过年,丞相府也不闻歌舞,一家人在一块吃顿饭,曹操首下坐的人就是曹盼,曹盼给曹操斟了一杯酒,“自我酿了桃花酒,每年除夕我都会给阿娘斟一杯酒,愿阿娘来年健健康康。阿娘不在了,阿爹就帮阿娘喝这杯吧。”   曹操看着那满满的一杯酒,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端起一饮而尽,曹盼道:“辞旧迎新,新的一年,愿阿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一杯是丁氏的,这一杯是给曹操的,曹操接下了,再饮一杯。   因着提起丁氏,下面本来轻声说话的人,再一次不敢吭声了。   除夕守岁是规矩,吃完了饭,并没有各自散去,都在一块等着,子时过半,钟声响起,那是新来年临的钟声,曹盼倾听着,心里再难受还是抱住了曹操笑道,“新年快乐,阿爹。”   女儿的亲近让曹操动容,“我的盼盼新年快乐!”   有了曹盼的新颖的拜新年,其他人都纷纷给曹操拜年,曹操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拿来,人手一个,曹盼那个最大!   曹盼抱着压岁钱吐糟曹操道:“阿爹今年真大方。不过,我已经长大了,拿了阿爹的压岁钱,我也该孝敬阿爹了,呐!”   比起曹操那点压岁钱,曹盼财大气粗的将身边的一大袋东西拎了出来,很是有重量啊!   曹操诧异,“这是?”   “黄金,我孝敬阿爹的。外面还有一些谷帛,我就拎了一点黄金,一会儿送到阿爹那儿去。”曹盼十分阔气地说,曹操是不太相信,于是打开了袋子,还真是一绽绽的黄金。   曹盼道:“今年先这么多,要是将来我赚的银子更多了,再给阿爹多加些。”   怎么说,曹操还真是没被儿女孝敬过银子啊!如今拿到了曹盼的金子,外头还有一箱放着,曹操高兴是必须的。   “你那酒坊竟有如此之利?”曹操高兴过后,上下打量着曹盼,曹盼点头道:“那是!我那不二酒坊的酒,独一无二,天下仅此一家,远近闻名,不远万里来拿我的酒的人不计其数。”   曹操瞅着曹盼看了半天,曹盼道:“阿爹放心,以后我的生意会越来越好,你要是差钱或是谷帛了可以问我要。”   这辈子曹操是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往都是儿女问他要钱来,如今竟然被曹盼大气地说,差钱可以问她要。   “哈哈!”曹操开怀大笑,“好,好,我的盼盼出息。”   突然话锋一转,“这么说,你孝敬阿爹的,只是少数?”   曹盼理所应当的道:“钱生钱,要是我把赚来的银子都给了阿爹,又怎么以钱生钱呢?”   “你啊!”曹操在心里默默地给曹盼贴了个人精的标签,曹盼拿出了一块玉牌来,“这个给阿爹,要是哪天阿爹缺钱,拿着他交给平娘,平娘会把阿爹要的钱给阿爹的。”   曹操道:“你怎么尽说阿爹缺钱?”   “阿爹不缺钱?”曹盼一副跟我就别装的表情,直让曹操牙痛。   一手拿过曹盼给的玉牌,“既是孝敬的,没得还的!”   如此无赖的模样,曹盼不以为然地挥手道:“既是给了阿爹的,岂有让阿爹还的道理。”   这豪气的小模样,曹操真是乐极了。   至于跟曹盼一块做生意的曹据几个,盯着曹盼给曹操的金子,这只是一小部份,外头还有谷帛,有人偷偷出去看了看,回来比划那堆东西的大小,不由地咽口水。   跟曹盼一比,他们就是渣,渣得不能再渣。   现如今的社会经济,生活必须物都没法完全供应,自西汉而用的五铢钱经董卓之乱,几乎已经被毁。   曹盼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吃亏的买卖她当然不干。故其所售酒,可以金银,或是谷帛相换。   酒坊做的是批发生意,这点要求不过份,理所应当的得到了满足,   曹盼这几年早看出来了曹操是个节省的人,外头看着他风光无限,日子过得真心连曹盼都不如。   所以,她自己能赚钱了,也多亏了曹操这个丞相爹,那就多孝敬孝敬他,反正,她也都准备游历去了,将来她不在,曹操念着她那酒坊能给他赚不少钱,也会多看着点的。   父女俩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总的来说,各得所需,合作是必须的。   等曹操发了话各自都散去吧,卞氏拉着曹盼道:“早过了宵禁了,今夜就在府里住下。”   “好!”大过年的,别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曹盼答应得倍干脆,卞氏看了一眼曹操,曹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阿盼妹妹怎么会行商贾之事。”曹盼跟着卞夫人走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人轻声问了一句。   曹盼回头一看,大名鼎鼎的才子曹植。曹盼笑眯眯地道:“子建哥哥觉得商贾之事有什么不妥吗?”   所有人都等着曹植的回答,曹植道:“小娘子理当修身养性,以金银为伍,恐染了一身铜臭。”   曹盼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曹植却觉得曹盼那笑有所指,问道:“阿盼笑什么?”   “我笑子建哥哥只知风月不知民生多苦。子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商贾交换所得,若能叫金银堆满一屋,纵死无悔。”没有吃过苦头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钱的重要性。   一个出众的诗人,不等于是一个好政客,呵呵……   目光瞟过曹操,曹操指着她道:“看我作甚?”   “阿爹说呢?”曹盼侧头而答,曹操心下感慨,生了个聪明的女儿也是件麻烦事,半点心思都瞒不过她。   难得的是,曹盼除夕之后,第二天也没提要回丁府。曹操心下高兴,竟然带着曹盼一同见宗中的儿郎,曹盼见过曹氏的宗族兄弟。   曹盼之名,该知道的都知道,没有敢说曹操做得不合规矩,曹盼一眼看了下来,曹氏宗族以曹操为首,事事以曹操马首是瞻。   在曹盼看来,未免显得没有主见。而且,曹操强悍呐,一跃将本是寒门的曹氏拉上了上流社会,以至于曹氏之人就显得飘了。   连带着同族之间也多有争斗,要说曹操没有发现,曹盼是不信的,他是没功夫管才对。   “今日见了宗族的叔伯,有何想法?”曹操见完了客,脚痛得厉害,即让人端了热水来泡脚,曹盼坐在他的下首听着这一问道:“人心各异,然皆以阿爹之命而是从。”   曹操高兴地点头,“看得明白。”   “阿爹觉得这样以阿爹之命而是从的曹氏宗族,比起旁的世族来,如袁氏,荀氏,杨氏,司马氏何如?”曹盼缓缓地问了一句。   泡脚正舒服着的曹操难受了,承认道:“差远了。”   真是实在啊,哪怕是自己家里人,曹操也得老实的承认,自己家真没办法跟那些四世三公的世族相比。   “世族世族,不是只有一个称号而已,而是他们真有这样的底蕴。阿爹如果想让曹家能够与天下世族相抵衡,曹家如此下去,绝无可能。”曹盼指出事实,曹操道:“他们没用,我又能如何?”   曹盼摇了摇头,“非也。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难道除了会打仗,能参政,其他的人就没用了?”   “何意?”曹操问着曹盼,曹盼坐近了曹操,给他解释什么样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只在一个领域依靠一个人强大是很脆弱的,想要曹氏真正的强盛起来,应该让曹氏的人涉及各个领域,发挥每一个人的长处。然后都拧成一条绳,这一条绳,能随便的砍断吗?   曹操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跟曹盼说话了,这孩子看到的问题很实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可耻的。   所以一看曹盼新年都没提要回宅子的事,曹操暗搓搓的盼着曹盼往后再也不提回宅子的事更好了。   然而曹盼果然是生来克他的,元宵节那日用了晚饭,曹盼就冲着曹操道:“陪了阿爹这半月,我该回宅子了。”   曹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不回去也好!”   回应曹操的是一片沉默,曹操看了曹盼那张小脸,聪明的孩子主意也大,喜忧一半。   “这是我让人给你特意刻的一块玉,你戴上。”曹操显然给曹盼准备了礼物,是一块红似血的玉,曹盼拿在手上只感觉到一股暖流,惊奇地道:“玉是暖的?”   “此玉冬暖夏冷,当世少有。你夏天的时候总叫唤热,带着它凉快些,我还叫人在上面刻了你的字,收好了!”   曹盼听到竟然还刻了她的字啊,翻看果然在另一面见到了两个小小的字,明心。   “这上面刻的是什么?”玉上还刻了图的,曹盼一时半会儿没研究出来是什么图。   “是龟。”曹操说着,曹盼嘴角抽抽,“千年乌龟,万年王八。”   曹操静默,“阿爹只盼你健康长寿。”   所以乌龟丑不丑的也不重要。曹盼默默地给曹操补充了一句,还是果断地将血玉戴上了,“阿爹放心,我会好好戴好着的,谢谢阿爹!”   这都已经挂了,也就是不会嫌弃上面刻的是乌龟了,曹操点了点头,却见曹盼朝他跪下了。   曹盼几时行过如此大礼,曹操一顿,曹盼一叩道:“儿拜别阿爹!”   不过是回宅子而已,竟然这么郑重的拜别。曹操道:“若是舍不得阿爹,那就不回去了。”   曹盼扫了他一眼,曹操一叹,“罢了罢了,都随你,随你。”   曹盼给曹操磕了三个响头,“阿爹我走了!”   “回吧回吧,回去早些休息!”曹操没有半点不舍,总以为明天还能再见到曹盼。   哪想到,第二天,平娘急急地寻到丞相府来,因着她说得紧急,非见曹操不可,只好引到曹操的面前,“丞相,小娘子离家了。”   曹操一顿,“盼盼没有来丞相府。”   平娘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晰,赶紧撸直了舌头道:“小娘子离开许都,说是外出游历去了,这是小娘子留下的信。”   哇靠,这是哪来的熊孩子,一言不发的就离去,连风声都不透点,曹操赶紧下令,“来人,立刻四处寻找小娘子。”   咬牙切齿的表示一定要将曹盼给找回来,而且绝对要好好教训这孩子一顿,但是,能找得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天高任鸟飞,男主,就快出来了!但是,说好,这是女主文,女主才是主角,男主和其他都是配角,配角! 第058章 打劫的来了   正月都没出,曹操就发动了许都周边的军队,闻讯的人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转头一问,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曹操最疼爱的女儿离家出走,说是游历去了。   哦!认识曹盼的人在想曹盼多大的人,竟然外出游历,带了多少人?   没有啊,一个人都没带,她是孤身上路!   曹操原本急吼吼的要找人,卞氏来的时候问了平娘几句,平娘说宅子里的人都在,没有一个人跟着曹盼,曹盼是她独自游历去了。   “找,不惜一切,一定要把人给找回来。”原本气曹盼话也不说一句的去游历,听到平娘之言,曹操只剩下急和怕啊!   曹盼满打满算也才十一岁,这么点大的孩子孤身游历,外面多乱,一个不慎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胆大妄为!”曹操是又急又气,直接将桌子都给掀翻了。   曹丕找了一圈人回来正好看到曹操气成这样,往后缩了一步,恰巧让曹操看到,曹操气得道:“你退什么,找到你妹妹了吗?”   “没有!”曹丕硬着头皮地回答,曹操吼道:“没有你不继续找,回来做甚?”   曹丕道:“荀令君见我欲出城寻阿盼,将我拦下了,说是他知道阿盼去哪儿游历了,所以儿才随荀令君一同回来。”   有人知道曹盼去哪儿了啊,好,真是太好了!曹操也顾不上曹丕,大步地往外走,看到檐下的荀彧,三步并作两步了走了过去,脚步过于忙乱差点被绊得摔倒,还是荀彧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文若啊!”曹操差点给摔了,幸得荀彧扶得快。   “丞相!”荀彧将曹操扶好了,作一揖而唤,曹操道:“我这都要急死了,文若莫讲那些虚礼了。你且与我说,阿盼去哪儿了?”   荀彧道:“这是明心留给我的信。”   曹操一看荀彧递上来的信,拿过直接就给打开了,荀彧道:“丞相,明心去游历,此事于她有益,依我之见,丞相何不遂了她。”   正看信的曹操听着一愣,“文若是早知盼盼之意?”   “额,一个月前明心曾跟我提过。她想让我在丞相面前为她开解,所以早与我说了。”荀彧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曹操道:“我是今早听她宅里的仆人前来禀告我才知道她竟有游历之意?”   原来如此,荀彧终算是明白了,敢情曹盼是先斩后奏啊!说是让他帮她在曹操面前开解,妥妥就是让他帮忙灭火的意思。   荀彧道:“不知明心离开许都,有几人同行?”   “一人!”荀彧不问还好,一问曹操的脸色更难看了,荀彧是万万没想到,眼皮跳动着,终于明白曹操何以如此心急如焚了。   曹盼才多大,一个小娘子竟然敢独身外出游历,不告而去,荀彧想到自己之前给曹盼准备的东西,再问道:“我先时为明心准备了一些东西,明心是否一并带上了?”   这个问题曹操是回答不来,目光看向平娘,平娘道:“奴发现小娘子不在,只留了一封信就急急地赶来,未曾注意。”   荀彧道:“丞相心急,下臣明白。只是早些年明心就能从守卫森严的丞相里逃脱,沉浸多年,想必比之往日更甚。普天之下,除了皇宫,再无可困她之地。”   事到如今,别管曹盼是要他开解曹操还是来灭火,荀彧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明心之智,明心之勇,凡事必谋定而后动。倘若她在外面呆不住了,自然会回来的。丞相以为?”荀彧继续就曹盼的性格分析。   曹操一开始只想到曹盼才那么大的人竟然敢离家出走,要去游历,除此之外也顾不上许多,如今听荀彧说来,总算是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令君,小娘子毕竟年幼。”   “或许明心在你们看来只是一个小娘子,于我来看,满朝之中,能与之谋者不出几人。”荀彧显然对曹盼的评价极高。   一个小娘子如同曹盼一般,就已经不能用年龄来衡量。   “明心离开许都,也是不想牵扯入丞相府中的诸多纠葛。丞相是想让明心回府的吧。”荀彧继续指出曹盼之所以会急着外出游历的原因。   曹操道:“她母亲已经不在,我自然希望她能回府。”   荀彧点头道:“于明心而言,偌大的丞相府,纵然风光无限,却不是她的家。偏偏这里却有丞相。她需守孝三年,索性不如趁着年纪尚幼,外出游历,待长成时归来,问题也将不复存在。”   “我从来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曹操解释,想向荀彧说明他绝对不会逼迫曹盼。   然而荀彧却想到数年前曹操为了逼曹盼回丞相府用的计,曹盼正是因为不想屈服于曹操,所以才闹到尚书台去,方与他结下师徒的缘分。   曹操何等人,一开始答得非快,很快就想到自己做的一桩事,荀彧还是亲身经历的呢,所以,大话是不是说过了。   “丞相何不下令各州各县,密切注意类似小娘子者。不过,小娘子怕是料到丞相会派人寻她,出门在外,定不会以女儿身示人,所以这样的做法,收效甚微。”荀彧是想给曹操出主意的,然而一出完就想到了曹盼的本事,补了一刀。   眼下的曹操最是心塞了,他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悔过当初因为一时之气而将丁氏赶回娘家,没有这事,哪有曹盼对于丞相府的抗拒,以至于丁氏不在了,曹盼为了不回丞相府而外出游历。   曹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无论有用没用,必须要叫人找。”   “可是父亲,如果你将阿盼外出的消息公布出去,各州各县知道了,别的人也知道了,阿盼岂不更危险?”曹丕提醒了一句。   如今天下未定,曹操的敌人多了去,即然曹操那样大张旗鼓的找人,足见此人在曹操心中的份量,拿了她来威胁曹操,多好的主意。   曹操的脸更黑了,荀彧道:“丞相可密令各州各县。”   密令嘛,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总不会比曹操大张旗鼓的找人动静那么大吧。   “凡事有利有弊,也顾不上许多。去让满宠来!”那么大的事,曹操只能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人。他如此吩咐,曹丕便退下了。   曹操看向荀彧道:“盼盼真是要急死我了。”   荀彧继续宽慰道:“丞相放心,明心既然敢离开许都,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人看到的东西有多大,心就有多大。”   侧面地提醒曹操别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衷,你对曹盼的打算,总不会觉得曹盼强了不好吧?   曹操笑了,“是啊,井底之蛙能看到的天就只有井那么大,岂不知,那于天地而言有多小。”   荀彧道:“丞相应该高兴,明心能想出去游历,来日归来,必有所得!”   “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家孩子的企盼,荀彧明白。   而被曹操所念叨的曹盼穿着一套粗布麻衣,还往脸上抹了一把灰,看起来就像是逃荒的人。   出了许都就直接南下,在北地那么久了,必须要去江南看看,对于奔驰而出的许都兵马,曹盼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走着不厚道,然而她要是不偷偷走,曹操是绝对不可能许她一个人游历的。   所以啊,她也是被逼无奈呢。   曹盼随意地坐在地上,咬着自带的干粮,走了一天的路啊,真是累,看样子得先买匹马。   因着她小,虽然学了骑马,曹操连匹马都没给曹盼配。   所以曹盼只能一路走着,下一站,必须买匹马代步,这么走着,猴年马月才能到江南一带啊。   心里盘算着,曹盼继续前行,挑马也是个技术活,曹盼想了往日曹操他们的指点,最后挑了匹看起来干瘦的马买下,才准备出发,就遇上打劫的了。   “把你身上的值钱的东西都给留下,还有这匹马,也留下。”三个大男人手里拿着没开刃的刀冲着曹盼比划。   “身上的刀在哪儿捡的?”曹盼根本不受他们的威迫,反倒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干你的事,快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三人朝着曹盼比划着,曹盼道:“要东西没得给,有本事你就来抢,抢到了就是你们的。”   曹盼昂着下巴如此说,三个大男人没想到曹盼小小个的竟然不怕他们三个。   骑虎难下,那就拼了,都是为了过日子。   “看刀!”说要拼,拿着刀就往曹盼冲过去,曹盼掩口而笑,一闪手将那人的手扣住,直接将他的刀卸下。   专业杀手她对付不了,难道还能连几个只有嘴巴式的男人都动不了,笑死个人了。   “哎哟,哎哟!”叫曹盼扭着手的男人叫喊着,另两个一看赶紧的举刀砍过来,曹盼侧过身伸手一拦,啪的一下将人绊倒在地,一脚将地上的刀勾起来,握着手里,指着对面的男人,“要打?”   那砍了一半的男人一看曹盼这模样,果断地将刀给丢了,“不打,不打!”   认怂得好快啊!曹盼转头问了被她扣着的那人,“你呢?”   “不打,不打了,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一个大男人叩头哀求着,曹盼松开了手,“还不快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一万一哎,你们不表示一下吗?元宝是如此的勤奋,打滚求赏求订呢!!! 第059章 碰到了硬茬   那么喝一声,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值于此,曹盼是料到了一路上遇到打劫的不会少。   曹盼刚进了淮南的地界,又再次碰到了打劫的,数数这一路上,这是第十波了,可惜之前遇到的都是些生手,根本没有学过武,见着人就冲上来,巴巴的喊着打劫,也不知道谁打劫谁。   “你是从许都来?”和前面的九波不同,这次跟曹盼对上的是一个独眼龙,曹盼打量了他一圈,这是正经练过武的。   曹盼眯起了眼睛,“是从许都来的。怎么,难道许都来的就不能进淮南了?”   “看你的装寒酸的样子,身上值钱的东西一定带了不少,东西留下,我留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独眼龙跟曹盼撂话,曹盼丢开了马绳道:“你要是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抢东西,要是没有,就给我滚远点。”   独眼龙一听,立刻就攻向曹盼,那速度极快,还好曹盼也不是吃素的,跟独眼龙过起招来。   原以为曹盼长得瘦弱,本事是有,那也绝对不多,没想到人不可貌相,曹盼这比他之前碰到过的人都要棘手。   曹盼打着打着,突然从腰中抽出了她的长鞭,以鞭迅速地将独眼龙给捆了,独眼龙没想到曹盼竟然还有兵器,还是长鞭,叫曹盼绑住了赶紧要挣,曹盼这鞭学了多少年了,要是连个人都绑不住,教她鞭法的师傅非从坟里爬起来教训她不可。   所以,从手开始,曹盼将人整个都给捆住了。独眼龙没想到自己行侠仗义那么多年,竟然栽到曹盼这瘦小子手上,眼都急红了。   “你捉了我是想送我去见官吗?”独眼龙眼看挣不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摇头,“我从许都来,一路上遇到不少打劫的,算上你话的,刚好是十数,我只把人吓跑了,独独你嘛,你练过功,非是他们可比,所以我只好把你给绑了。”   独眼龙道:“你不把我送官,是要杀了我吗?”   “我既未有意将你送官,何以杀你?”曹盼一时弄不明白独眼龙的脑回路,问了一句。   独眼龙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是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你。”   哎哟,这么霸气的宣誓啊,曹盼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想杀我?”   “你别忘了这里是淮南。你一个许都而来的人,熟水性吗?我自小在淮南长大,这里没人比我更熟,来日,我必于此杀你!”这的自信满满的口气,听着曹盼乐了。   “这么说,你很熟水性?”蹲在独眼龙的面前,曹盼笑着问。   “你可以试试。”独眼龙没有回答,却诱惑着曹盼。   曹盼哪里看不透他的技俩,不过说起水性来,她这辈子还真是个旱鸭子。想到即将迎来的赤壁之战,曹盼计上心来。   “好,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曹盼想好了,即解开了独眼龙的鞭子,独眼龙看了曹盼一眼,往前面一跑,纵身跳入水中。   额,她入淮南是得要坐船过江来着,曹盼四下看了看,寻着渡口而去,是个老翁,曹盼挥手叫唤道:“船家,我想过河去,你能载我一程吗?”   “小公子要坐船只管来!”老翁对曹盼笑着招呼,曹盼自觉地问老翁船钱几何,付了船钱这才登船。至于马儿嘛,曹盼干脆地放了,即带不过去,还不如放了,要是她回来还能再看,算是他们有缘。   随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人,等坐满了船,老翁方才划船而去,曹盼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正想着刚刚那独眼龙的话,独眼龙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呢?   猜想着,曹盼也时刻地警惕着,这时船中一妇人道:“有些口渴了,船家,有没有茶水啊?”   “有,就在一旁,客人自去拿!”显然老翁不是第一回遇到讨水的客人,是以早有准备,妇人一听走到了船尾,拿起了上头的茶水给自己斟了一碗,回头冲着船里的其他人道:“各位要不要也喝点?”   “有劳大姐也给我来一碗!”一个汉子客气地说,其他人也陆续地讨要了茶水,最后就剩下曹盼一个没开口了。   “小公子一定也渴了,大伙都喝了,小娘子也喝来解解渴吧。”妇人十分热情地给曹盼倒了一杯,端到曹盼的面前。   曹盼忙道:“有劳大姐了,我不渴,不用。”   “小公子不用客气,这水嘛,喝多喝少都是要喝点,你看船家老翁体恤我们这些坐船的,早就备好了茶水,我们喝些也不妨碍,这下了船呐,还得走老远的路才有人家呢。眼下小公子不喝,一会儿就是想喝都没得喝了。”   “说的是,人家大姐如此盛情,一杯茶水而已,小公子怎么就不喝?”船里的人帮和着妇人说话,一个又一个的,倍是热情。   曹盼最后不得不接过茶水,妇人笑眯眯地道:“这就是了!”   一眼扫过其他人,曹盼掩袖将茶水一饮而尽,妇人热情地接过碗,“小公子给我吧,再等一等,马上就到岸了。”   曹盼以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多谢大姐。”   “不客气不客气,出门在外的,相互照顾。我看小公子不是淮南人,是从哪里来?”古人的热情几欲让曹盼无法招架。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来,曹盼倒是不想回答的,还是说了许都,其他的妇人再问,曹盼笑而不答,因她注意到一旁的人竟然纷纷的倒下了,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同时也注意着曹盼。   曹盼心中警惕,怕是刚刚那茶水有问题呢,然而如今在江中来着,有没有问题的,曹盼还是应景的昏了过去。   妇人见到曹盼倒下,欢喜地冲着划船的老翁喊道:“快些,人都倒了,快上岸。”   “好勒!”船翁听到划船的速度加快了,而妇人往船头走去,询问道:“阿龙让我们特别注意的小子还真是警惕,要不是刚刚其他人帮忙说和,他定是不肯喝下我们的茶水。”   “不管怎么样,他喝了我们加了料的茶,一时半会的醒不来,交给阿龙,让阿龙处置就是。”老翁往船上看了一眼。   “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妇人感慨了一句,船已经渐渐往岸上而去,岸上早有人候着。   曹盼要是看到,一准认得岸上的人就是刚刚叫她绑了的独眼龙。   “阿龙!”船在岸边停下,妇人跨步跳上岸,独眼龙问道:“怎么样,把那小子放倒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妇人扬眉得意地说。   独眼龙脸上闪过喜色,跳到船上,船舱里倒了一片,曹盼亦在其中,独眼龙走到曹盼的面前,冷哼一声,“我说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在我地盘,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是吗?”本以为昏迷不醒的曹盼这会儿已经再次以长鞭将独眼龙的双手捆住,反扣独眼龙的双手于顶,她也同时扣住独眼龙的喉咙。   “阿龙!”曹盼的动作很快,她这边已经紧紧地扣住了独眼龙,老翁与妇人才惊觉,急急地唤了一声。   曹盼道:“不想要他死就给我退开!”   “别,别,我们退开,我们退开!”曹盼虽然人小,手扣着独眼龙的脖子,那可是要命的地方。   老翁与妇人只能往后退,曹盼押着独眼龙出了船舱,一脚踢在独眼龙的腿上,独眼龙往岸上一跳,曹盼也跳上岸去。   “你明明喝了茶水,为什么没事?”曹盼这活蹦乱跳的,根本没有中药的痕迹,妇人想不明白她明明看到曹盼喝了茶水,怎么曹盼会没事呢?   她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药有问题,看看里头那些人都倒了一片了。   “你猜。”曹盼怎么会告诉妇人她为什么没倒呢。   妇人没法从曹盼的嘴里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堵了一口气难受极了。   独眼龙是第二回裁到曹盼的手上了,第一回真刀真枪的拼输了,这一回用了下三流的手段竟然还落在了曹盼的手上,羞以见人。   “你要杀便杀,再落在你手上,我也没脸见人了。”独眼龙一脸羞愤地说,妇人唤道:“阿龙!”   曹盼竟然从一个小贼身上看到了骨气,这让曹盼想笑。“看你们这模样,怕是这样对付来往的客人不是第一回了。还是团伙作案,杀了你一个也没多大用处。”   “你想干嘛,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你别牵扯他们。”独眼龙听出曹盼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一锅端,连忙顶下所有的事。   冷哼一声,“你都落在我手里了,你说的话当我会听?”   独眼龙的脸一黑,曹盼是发觉了独眼龙的软肋,人嘛,有软肋就好办了。   “你究竟欲意何为?”独眼龙盯着曹盼问,曹盼耸耸肩道:“那得问你,从始至终是你招惹的我,不是我惹的你。”   如今都快入孙权的地盘了,曹盼并不想多闹事,显然独眼龙是盯上她了,她不希望接下来麻烦不断。   独眼龙道:“你不杀我?”   “要杀你,你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曹盼不是杀人如麻的人。如这些打劫的人,心存恶念,不过也是为乱世所逼,个个打劫也只是为财,所以,曹盼并不打算怎么的对付他们。   “我答应你,你只要放了我,放了我的朋友,往后我绝不会再找你麻烦。”独眼龙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一下子就道出来了曹盼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上班忙成狗,偷偷背着领导更新…… 第060章 无本的买卖   曹盼更觉得有意思,独眼龙不蠢呐,“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在这一方山水干起这无本的买卖来,我再考虑放不放你,还有你那些朋友。”   被问的独眼龙拿眼看了曹盼,似是在考虑曹盼话中的可信度。   “你人在我手上,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不管你说还是不说,你能改变什么?”曹盼指出他们现在的位置,那是曹盼一言堂的时候,独眼龙除了配合她争取一线生机,再无他法。   显然独眼龙也明白了,黑着一张脸冲着曹盼道:“你虽打扮得跟流民一般,看你的双手和气度,必是出自富贵之家,又怎么会知道于这乱世之中,想活着有多难。”   “江东之地,吾闻之孙氏三代经营,颇得民心,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想无本而得,还是被逼的?”曹盼不太相信独眼龙之言。   “眼下此处非孙氏经营之地,淮南地处交界,多年来战乱不休,能跑的人都跑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故土难离,或是妇孺老人,这些人是想跑都跑不了。”独眼龙给曹盼解释。   曹盼捏了捏下巴,独眼龙说得没错,淮南之地原本是袁术的地盘,归于孙氏并没有几年的事。   这些年来曹操意在一统北方,淮南一带诸侯相争,真正安宁的日子也就是这两年。   “那你们有多少人?全都是靠在这水上干这无本的买卖而活?”曹盼从独眼龙的话是捕捉到,独眼龙这团伙怕是不仅仅是眼前这三个。   独眼龙沉吟了半响,不知该不该答。   “我并无心取谁的命,不过,想必随着你们这生意做得越久,如今于此处过路的客人越来越少了吧。再这样下去,你们就算想做这无本的买卖,怕是也没人给你们做了。”   曹盼就不信独眼龙没有发现这个情况。独眼龙道:“你说得没错,如今从此处登往淮南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们想打劫养活大家越来越难了。”   “你若是想让人都活着,当思开耕种田,自给自足,你们抢来的这些钱财,哪怕人多,真的够养活你们?”   通货膨胀,天下谷物飞涨,百姓流离,四处飘荡,土地兼并,如今这天下的田地啊,百姓拥有的太少了。   君不见曹操实行屯田制,让流民开荒,大好年成,一人分收成的一半,得尽天下民心?   “小公子猜得不错,如今粮价飞涨,粮食供不应求,我们抢来的那些钱,只够大家喝稀粥,想要吃饱太难了。”妇人听着曹盼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随和,便说了一句实话。   曹盼道:“如今这乱世,粮食是可以活命的,谁拿了粮食,谁就是天王老子,你们想活命,就不该用这法子。”   “我们也想种地,哪里有地给我们种。”独眼龙听出了曹盼的言外之意,大吼一声道出最深的无奈。   曹盼沉吟了半响,“你知道眼下北方刚刚太平,眼下的朝廷保流民开荒,你们若是愿意,就往北去吧,去了那里,只要你们肯干,必不会让你们连口饭都吃不上。”   想了想,曹盼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大袋的钱,“这些,就当是我资助你们的路费。但凡你若真想让你的朋友都好好地活下去,就不要再干今天这样的事。”   说着曹盼解开了独眼龙,一大袋的钱放到独眼龙的手上,独眼龙哪里想得到曹盼一个小郎君竟然随身带了那么多钱呐。   “我就这么多,我不知你们究竟有多少人,能不能供你们北上落地生根,就看你们了。”   她尽了她的能力,至于他们究竟能不能靠这些钱活着,曹盼管不了。   “多谢小公子。”独眼龙捧着一大袋的钱,朝着曹盼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曹盼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劝道:“你既有仁心,往后就别做这些打家劫舍的事。行路过客,皆为生计,你抢了别人的钱财,许是也会毁了别人一家,他们的家人,或许比你们更多。”   “小公子既给我们指了明路,又有这些路费,我一定会好好用,再不会像往日一般。”独眼龙若不是既没钱也没粮,也不至于做这些事啊!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曹盼要不是看独眼龙讲义气,为了朋友什么都愿意干,这钱她宁愿扔了也不会给独眼龙。   一个人有本事,又心存仁义,一时走错了路,改了就是。   “小公子放心,我项龙对天发誓,绝不再做那打家劫舍之事,若有违背,愿五雷轰顶。”如此毒誓,可见独眼龙是下定了决心。   不过,曹盼注意到,独眼龙的名字,项龙。   额,项龙,独眼龙,呵呵……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告辞。”曹盼钱都给了,再不赶路一会就没地方留宿了。   项龙连忙道:“还未知小公子尊姓大名,来日必定报答。”   “不用了。山高水远,有缘再见,报答就免了。”曹盼做好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以项龙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去。   经年之后,曹盼也想不到竟然还能与项龙再见,彼时,项龙如同今日所言,为报曹盼之恩舍命相救。   马放在了对岸,曹盼只能靠双腿赶路,还好没走多远就进了淮南城,曹盼吐了一口气,准备着寻个地方住上一宿。钱嘛,总还有点傍身的,曹盼又不傻,难道真把所有钱都给了项龙,那她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淮南城里显得萧条,人来人往都透着一股死气,曹盼摇了摇头,久经战乱之地,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孙权呐,三分天下之主,这位也是本事的人!   这么想着,曹盼另有想法,怎么着也要在江东转一圈再说,等看得七七八八了,再往荆州和益州去一趟,荆州啊,眼下曹操是打算进军哪里来着?   曹盼在那里想着,立刻就想找地图,这才想到如今的地图是何等珍贵的东西,真是被养得娇气了啊!   看不到地图,曹盼从记忆里翻出天下局势的地图来,和自己这些日子走过的地方一一对上,从包袝里翻出自己早先准备好的纸笔,一一地写上她的观察,还有地理位置。   等都记录好了,曹盼掂量着自己剩下的钱,最多够她半个月的嚼用,所以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挣钱,挣钱呐!   眼下这世道什么最好挣钱,粮食!可惜被各地世族垄断,曹盼一个外来户敢打粮食的主意,妥妥是找死的节奏。   曹盼在淮南转了一圈,她要找的是挣钱快的生意,必须是粮食。   反正干一票她就跑,富贵险中求,干嘛不做。   小打小闹的,大户看不上,既然如此,那就做大的。   其实这个年代为了能有口粮吃,很多人都愿意豁出命去,曹盼很快就物色了几个人,然后送上门去。   “我有一单粮食的买卖想拉上你们,做成这单买卖之后我就会离开淮南,你们可选留与不留,这我不管,事成之后,各奔东西。”曹盼找到的三个人,正好是三兄弟,名字,没有名字,曹盼只听人叫他们鲁大,鲁二,鲁三。   这三人是混际于流民之中的头头,曹盼会选中他们是因为他们兄弟三个都够狠,会点拳脚功夫,人也够机灵。   见着曹盼这样的小人儿,女孩子长得相对男孩来就瘦小,哪怕曹盼十一岁了,看起来比实际要更小。   “粮食的买卖早让人把持了,你怎么会有粮食的生意?”能成为流民的头头,淮南城的情况他们还能不清楚。   曹盼道:“只要想干,总会有的。”   “听你的意思,是想从淮南有粮食的人手里抢粮再卖出去?”这回开口的是鲁大。   “对!”曹盼既然要找人合作,当然没有瞒着人的意思。   “你好大的胆子!”略瘦的鲁二眯着眼睛喝了一句。   曹盼道压根不管他:“干不干?”   一句话决定的事,如今这乱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干就麻利点,废话那么多。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了半响,“能否容我们商量商量。”   “行,给你们一刻钟商量。想想你们要是不拼,这个冬天,你们要怎么过?”曹盼眼睛掠过他们,往后走到了一边去,把地方留给他们商量。   “大哥,这小子不知怎么突然就冒出来的,口气那么大,也不怕自己把自己弄死。”鲁三最沉不住气,啪啦啦的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出来,显然是不信曹盼。   曹大没有支声,倒是鲁二道:“我倒是想拼一拼,别管他是不是真有本事,拼了,咱们这个冬天就有着落了。”   换而言之,他们正愁过冬的粮食怎么搞,既然曹盼上门来表示需要合作,大家各取所需,无所谓谁是谁,端看本事。   “不错,不管他是不是有真本事,有机会弄到粮食就不能放过。”鲁大总结,他们都只想活着,为此不介意试试。   试成了省了他们绞尽脑汁也未必能想到办法,不成就跑。   既然两位兄长都有心跟曹盼合作,那就干吧。   “我们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你的计划要全盘告诉我们。”商量定了,要求也得提,总不能让曹盼拿他们当诱饵,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曹盼点头表示理所当然,“我是这样打算的。”   粮食从哪里来,卖给谁,这都是曹盼早就已经选好的,找了鲁大他们三兄弟是因为她的人手不足。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头痛得要死,依然坚持码字。话说,我把你们养得这么肥,要是哪一天我单更,听说要给我寄刀片!瑟瑟发抖…… 第061章 干一票大的   独木难支!她只要他们三个配合她,她就一定可以做成这事。   “你是要抢淮南孙氏的粮食,卖给北边的人?”乍听曹盼的计划,三兄弟立刻懂了,指了两边表示这可是敌人。   曹盼道:“正是因为他们是敌人,我们只要把粮食交给了那边的人,孙氏哪怕追着了,他们也不会把粮食还回来。若是弄给淮南城里的任何人,你道孙氏能不能拿回这粮食?”   “管那么多!”鲁三的言外之意是要把粮食转手给淮南城里的人。   曹盼道:“你要想好了,究竟是要得罪一个人,还是两边都得罪?”   本来抢孙氏的粮食是已经十成得罪孙氏的人了,如果收了别人粮食的钱,最后还让人把粮食还回去,落得一个财粮皆空,这仇妥妥是比抢孙氏粮食的仇还要大。   鲁大既然是兄弟间做主的人,立刻附和道:“都听你的,按你的意思做。”   凡事都要留一丝,他们是为了活路才打孙氏粮食的主意,曹盼将粮食转手给北方的人,人家拿了财换的,就不好跟人结仇。   “既然如此,我会跟北方那边的人接洽好。孙家的粮食是明晚上送走,你们休息好了,明天我会来找你们。”曹盼见鲁大没有昏了头,越发觉得自己这人没有选错。   “那我们如果有事去哪儿找你?”鲁三又问了这个问题,这是防着曹盼呐。   鲁二已经接过话,“我们不需要找他,他只要能找到我们就行。”   这不吭声的鲁二比鲁大不遑多让啊,曹盼一笑,“明日未时,我会找到你们的,好好休息。”   曹盼这就走了,鲁三冲着鲁二叫道:“二哥,不问清楚去哪里找他,万一他耍我们怎么办?”   “你以为他告诉我们去哪儿找他就真能找到他了?”鲁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问了一句。   “那,那也不能连姓名也不问,落脚的地方也不问,万一他耍我们怎么办?”鲁三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鲁二不急不缓地道:“你没看到他独身一人吗?他想把粮食抢了转手卖出去,只凭他一人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他找上我们兄弟的原因。他的计划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鲁大盯着曹盼离去的方向,眼睛都不眨。   “能跟北边的人搭上关系,还想到了抢了粮就转卖出去,就凭这胆量,我就信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与其担心他,不如想好了事成之后,我们怎么办?”鲁二提醒善后一事。   曹盼已经说了,事成之后他就会离开淮南,不管曹盼下一程打算去哪儿,他们自己的去路总要先想好。   “乱世有弊亦有利,江东是孙氏的地盘不假,此去北上或是西去,那是孙氏管不着的地方。只要有粮食,到哪里我们都能活命。”   吃饱喝足了一定就能活,在不在淮南或是江东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我们往西去,北方天冷,咱们不惯,还是往西去,就到荆州如何?”鲁二思虑半响,终于是定了个地。   “好,就荆州!”鲁大也是果断的人,“去安排安排,明晚事一成,我们立刻就去荆州。”   “好勒!”这跑腿的事鲁三应得飞快!干一票就跑,倒是跟曹盼想到一处了。   至于去找买家的曹盼吧,人之前曹盼已经接触过了,粮食这等根本不缺人买的东西,曹盼要找的买家却是要凶悍些的。   反正是抢来的粮食,曹盼自然是比市价要便宜一些,买家只要手上的私兵够,想护着这批粮食就容易得多了。这般一来,那人一听明晚就可以拿到粮食,忙不迭的答应。   “得了粮食赶紧离开淮南,人手要备得多些,我只管将粮食交到你手里,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曹盼觉得自己还是挺讲良心的,这不提醒人要把人手跟兵马都备足了。   一听这话,都做惯生意的人,再联想曹盼给的价格又那么便宜,买家一身横肉止不住地抽了抽,“小公子这粮食……”   “聪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我能给你这些粮食,你是要还是不要?”曹盼向来奉行买卖自愿,乱世之中,生存之道,这些商人还能摸不清楚?   “要!”管他那粮食来路正不正,人家能把粮食给他,他要是不要就是傻,至于后面的追兵,谁怕谁啊!   能从北边跑到南方来搞粮食的人,胆子都必须的大。就两边的头头那样死对头的模样,呵呵,买卖粮食,那是如同通敌。   买的这方还算好,以往淮南这地卖粮食给他的人哪里缺了,哪回交易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所以,只要能买到粮食,管那么多!主要还是曹盼说的这批粮食的数目是真大。   “那就说好了,你把人准备好了,我这边拿到了粮食,你就赶紧的让人来弄走,黄金白银都备好了?”曹盼没忘她这边要的东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商人嘴角抽抽地回答,曹盼道:“咱们各取所需,别的话就不多说了。”   商人被曹盼提醒一句,点头同意道:“小公子放心,大家互惠互利,我是个商人,不做傻事。”   哪怕这商人看起来胖得不像样,脑子转得极快啊!   曹盼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哪里还能不说定!商人笑呵呵地送了曹盼离开,随后回头吩咐道:“赶紧的把人手都给我安排好了,还有那船,只要一拿到粮食,立刻就北上,一刻都别耽搁。”   其实,商人透过曹盼说的数目,已经能够想到曹盼打的究竟是哪一家的主意。   知道了也不去管呐,这事不仅他占了大便宜,于北边来说也是好事,做生意能帮丞相一把,那是多好的事啊!   啊,那小子脑子实在是好使,下回见着了一定要问问他的名字,要是他有心北上,可以把人引荐给丞相!   算盘打得啪啦啦的响,曹盼这头还要去安排明天抢粮的事。   人手虽然找到,设伏的地点曹盼也早就想好了,相比在城外设伏,曹盼更倾向于在城内。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在城里抢粮食是吧!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乃用兵之诡道也。曹盼想着该怎么样抢了粮食又能平平安安的运出城。   孙氏运粮一定早就跟城门那里打好招呼了,要出城,必须要借孙氏之名!   如此,曹盼再将所有的布置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确定无误了这才回去睡了。   次日直到中午,曹盼才起,吃了个饱饭,想了想鲁大他们兄弟也不知道多久没能吃顿好的,带上他们三人的饭量,即找鲁大他们去。   鲁大三兄弟的活动规律曹盼早就已经了解于胸,所以昨天并没有跟他们约定在哪儿会面。   曹盼到了果然见到他们三人已经在等着,曹盼拿了饭菜晃动道:“呐,这是你们的饭,吃饱了好干活。”   三人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细致,鲁大上前接过了饭菜,曹盼道:“你们吃吧,吃好了歇会我们再走,如今还早着,不急!”   真心是不急啊!鲁大道:“多谢!”   如此吃饱喝足,曹盼带着他们埋伏在曹盼早探到孙氏运粮的必经之路,夜幕降临,凝上了一阵雾气,曹盼居高临下地看着,慢慢地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夜半时分,除了打更的,巡卫,再无他人。   “不会是消息出错了吧,怎么都子时过半了,还没有看到人。”鲁三的耐心相对差得多了,质问了一句。   鲁二扫了他一眼道:“急什么。”   一个晚上过去才多久,这就急了,还想办什么大事。   被斥了一句,鲁三安静了。   没一会儿听到了轱辘轱辘的声音,鲁三大喜,“来了!”   准备!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了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曹盼捏着手中的长鞭,十数辆的马车,近百人的护卫。等他们一路走来,眼看过半了,曹盼喝一声,放!   下面的人听到声音皆寻声探来,啪的一声,只见满天的石灰撤下,接着惨叫凄厉声响切,曹盼长鞭一挥,将那为首的人挥撞在地,即晕死了过去。   “捡粮了,捡粮了,有人撒粮了,快捡粮啊!”落在地上,鲁大几兄弟也同时稳稳地站在地上,趁着护送粮食的守卫捂着眼睛这会儿,上来把人推倒就拉粮食。   曹盼见他们拉得快,拿着早备好的锣鼓响着喊着。   本来已经无人的大街,随着曹盼那么叫喊着,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曹盼果断地打开最后一车粮车,粮食洒了一地,曹盼指着地上叫道:“捡粮,快捡粮啊!”   “粮食,真的是粮食,粮食啊!”   百姓见了粮食,那简单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拥而上。   曹盼将那一车的粮洒在三个通口,远远地看到了听到了声音赶过来的巡卫,有这些百姓堵着,看你们还怎么追。   “走!”堵路的事办好了,曹盼催促鲁大他们赶紧走!   “我们怎么出城?”事情竟然真的办好了,根本没有遇到抵抗的,一袋石灰把押粮的人都给弄瞎了,一群人哪里还顾得上粮食啊,哭天喊地的捂着眼睛叫喊着。   作者有话要说:  被打劫多了,也到盼盼抢别人的了! 第062章 终于有钱了   “光明正大的出去!”曹盼说了一句,直把鲁大兄弟仨个都给唬得不轻,“光明正大的出?”   “没错,赶紧的走,百姓也只能堵个一时半会儿!”曹盼哪里能跟他们细说,当务之际是赶紧的走!   “走,走!”一人赶着两辆粮车,直奔城门而去,那城门的人刚要上来盘查,曹盼抢先道:“快,后面有人要抢粮,你们快点打开城门,否则这批粮食若有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后面那动静大得守卫们也不是耳聋的,自然听到了,本来还想问怎么就他们几个运粮,听着这话,赶紧的将城门打开。   鲁大三兄弟是长见识了,这样也行?   没什么不行的,孙氏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城中抢粮,守卫也绝想不到有人抢了粮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城。   曹盼就钻了人心的空子,光明正大地将抢来的粮食运出了城。   “我们是北边的商人来接应你们的,小公子!”曹盼他们才出城门不远,还没到指定的换粮位置,已经有十几二十号人跑了出来报名来意。   其中一人见了曹盼就唤,曹盼认出了这是她找的买家的身边的人,“既然来了,赶紧的一人一车,将粮食送到你家主人那儿。”   “唉!”那人看到地十几车的粮啊,眼冒精光,曹盼才吩咐下,立刻使唤人赶紧的上车赶粮车去。   约定的交换地点是在岸边,那船都已经停好了,曹盼他们还没到,人已经跑回去禀告了,是以曹盼才到,商人已经亲自来迎。   “小公子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你还真是从孙家的手里抢来粮食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上来就是拍马屁的话,曹盼轻轻地笑了,伸手道:“粮食在这儿,我的东西呢?”   “在这儿,在这儿,给你,给你。”商人非常自觉,行商有道,以信为本。   曹盼拿着那包袝掂量了会儿,不错!商人道:“小公子放心,小人虽是商人,也知道在商言商,绝不会占小公子的便宜,只管放心,只管放心!”   “你还有其他的粮食吗?”曹盼突然问一句,商人一顿,连忙应道:“当然有,当然有,小公子想买粮?”   “不是我想买,是他们!”曹盼指了鲁大他们。   他们合作是各取所需,曹盼要钱,他们要粮,但是这粮袋上是有印记的,他们要是把这些粮食扛回去,孙家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一车粮食是我答应给你们的,我建议你们别直接拿出去,而是与这位买一车。”曹盼给鲁大他们出个主意,至于他是听还是不听,曹盼就不管了。   “不劳小公子操心了,我们没打算回淮南,所以,只要有粮食就行。我看事情到这儿也就完了,我们兄弟也就告辞了!”鲁大收了曹盼的好意,却不打算照曹盼说的去做。   “既如此,保重!”曹盼抱一拳,她这边事也完了,所以也准备离开了。   “小公子,小公子,请问尊姓大名?”商人看曹盼要走的样子,赶紧的追问。   “我看小公子是心有成算之人,实不相瞒,我是奉曹丞相之命来江东买粮,也是为曹丞相物色能人,若是小公子有意,不如随我一起去许都,我为小公子举荐?”商人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他就是想帮曹盼一把来着。曹盼一听他竟是曹操的人,难道够横。   “我恰好是从许都来,既然你是曹丞相的人,那就烦劳你帮我带句话,道我一切安好,让他勿忧。我的名字啊,明心。你只要告诉你家丞相,他自会知道的。话带到了,丞相必有重赏!”   自南下以来,都好几个月了,没有机会,曹盼一直没让人给曹操传信,虽知曹操必是忧心,这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吗?   也不管这商人是不是真是曹操的人,若是的话,听她报上的字,就算是给曹操报个平安吧。   “啊,小公子认得我们丞相?”商人没想到曹盼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听话里的意思还认真曹操来着。   曹盼道:“你若是能将我的话带到,你自会知道的,若是不能,何必问那么多!”   真是滑不溜手啊,商人必须得承认,他遇到对手了,而曹盼牵过一匹运粮的马儿,与鲁大他们告别,“三位,保重。”   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大家各取所需,如今功德圆满,都各自散去吧!   鲁大也各牵了一匹马,与曹盼抱一拳,“保重!”   “小公子,你真认得我们曹丞相?”商人不死心地再问一句,曹盼笑着挥手,“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策马而去,端是潇洒,给商人丢一句,“粮食装完了,使把劲起跑这些马儿,东南西北的不必管!”   商人咂咂舌,拿不准曹盼的身份,但曹盼临行还给他出的主意实在是好啊!   咧嘴一笑,商人冲着手下喊道:“都听见了,装好了粮就使把劲,把这些马儿都给赶跑了!”   “是!”商人手下的人都齐齐应声。   “主人,粮食都装好了,起程吧,淮南那边的人已经出城寻着车痕来了!”曹盼实在是贴心,连追兵都拖延得够久。当务之际还是先把粮食弄回去啊,将来要是有缘,一定还能再见到曹盼!   “走,把这些马都打跑了,咱们起程!”商人能混际于淮南,审时夺势的本势是必须有的。   赶紧的走,回到了他们的地盘,就不用怕孙氏的追兵了。   这一次托曹盼的福,省了好大一笔钱呐!   商人眉开眼笑的,高兴极了!   至于追着车痕而来的淮南城兵马,看到那剩下的空粮车,四散而去的车痕。   “将军,这车痕到这里就乱了。”   “追,不管往哪边去都追,一定要把这批粮食给追回来!”为首的将军咬牙切地说着。“请了船去,北边也要追!”   可惜啊,那么多路只有一条是对的,往北上的船就算是真的,等他们调了船来,早就出了淮南的地界了,想到北上抢粮,是要引起大战吗?   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终于有钱了,也就可能继续她的游历了。   倒是那商人到了许都之后,跟他的上官提了一句曹盼做的事。   作为他的上官随口问了一句,“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明心!”这听着不像是名,倒像是字,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明心!快,跟我即刻去见丞相!”商人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竟然引得从来上官脸色大变。   商人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曹操,托了曹盼的福,竟然见到了。   “丞相,此人刚从淮南回来,据他所言,他在淮南见过小娘子。”商人的上官乃是满宠,满宠算是直接负责找曹盼的人,曹盼的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不,不,大人,那分明是个小公子,不是小娘子啊!”商人还没从见到曹操的欢喜中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别闹误会了。   比起商人来,曹操还能不更信满宠吗?“怎么说?”   “你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一遍,还有那人自称何名?”满宠使唤着商人。   名字曹盼说过了,事情的经过,他就是去淮南买粮食来着,曹盼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粮食也是曹盼抢的,最多,他就半路叫人接应得早了点。   后来他专门让人去打听了,曹盼不仅抢了粮,还是光明正大出的城门,商人当时对曹盼的胆识佩服得不行,眼下说来,也难掩崇拜!   “你说,他使计抢了孙氏的粮食,还光明正大的从城门运了粮食出来,交到你的手上?他有多少人?”曹操何等人也,一下子就问出问题的中心所在。   商人点头道:“是,那小公子就让我在淮南的河上接粮。我看了看,连着小公子在内就四个人。”   “据你所知,孙氏一般派人运粮至少会用多少人?”   “十几大车的粮食,至少不亚百人运粮。”   “四对百。你后来没让人打听他们四人是如何抢到粮的?”曹操又问,商人眼睛发亮地道:“打听了,打听了。”   “那小公子真是聪明,在孙氏运粮出城的路上设伏,撒了一大包的石灰,砸昏了运粮的头目,然后还抛了一车粮,大张旗鼓的让淮南城的百姓抢粮,堵了巡卫追上来的路。”   “小公子临走的时候还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将所有马车都赶跑了,这是让孙氏的追兵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追的好!”得了好大的便宜,商人毫不吝啬地说着曹盼的好话。   “他亲口与你说,他叫明心?”曹操听到自家女儿跑到到了淮南还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来,嘴角勾起,再问了一句。   商人道:“是。小人原是想向丞相举荐那小公子的,小公子似是与丞相甚是熟稔,还说让小的给丞相带句话。”   “什么话?”   “道他一切安好,让丞相勿念!”商人没忘曹盼交代的那话。   “恭喜丞相!”听到此,满宠也是大松了一口气,曹操大笑,“看她这架式,她是要往荆州、益州而去。”   “不对,好好的,她为何抢孙氏的粮草?”曹操总觉得曹盼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商人看了看,“大概,许是缺钱了吧。”   出门在外,钱多重要啊,曹盼跟他交换要的都是金银,那是不管在哪里都能使的。   曹操道:“她出门带的钱不少,都用完了?”   这个问题怕是除了曹盼,再没人能回答的曹操吧。想到曹盼竟然缺钱,为了挣钱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虽然得便宜的是他,曹操还是有些担心曹盼。   “小娘子胸有丘壑,必能逢化吉,还望丞相勿忧。”满宠倒是觉得曹盼能从北下南,这会儿安然无恙还能打劫了孙家的粮食,足见曹盼的本事,真心不必担心了。   商人又听到了小娘子这词,愣了半响,曹操赏了他东西让他离开,商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把满宠等了出来,“大人!那不是个小公子吗?怎么你总说是小娘子?”   “明心是曹府小娘子的字,知道了吗?”满宠看在他这回收获颇丰,还带回了曹盼消息的份上,解释了一句,商人大惊,“小公子竟然是小娘子?”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063章 来赌一场   行至于天府之国,曹盼看到那比之北地更见动荡的局势。   昔日张良论证定都关中时说: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但在战乱之下,天府之国也如同人间地狱,甚至正是因为土地肥沃,而引得私欲膨胀,一个又一个的恨不得将这天下的地都据为己有。   曹盼轻轻一叹,眼见百姓苦苦挣扎,于她的感触极大。   以往她没有跟打劫她的人计较,因她知道这天下动乱,那些人是实在走逃无路了,为了活下去,不被人吃,只能吃人。   因是战乱动荡,肥沃的田地见到杂草丛生,世族们将土地占为己有,层层剥削,本意壮大自身。   可是因着战争,人口剧减,好些土地都空着无人耕种,哪怕没人种,世族们也占着。   如蛭附骨,哪怕人都要死了,依然不肯放过。   曹盼见得越多,越发觉得自己的能力何其有限,明明看着那么多人颠沛流离,她却只能独善其身,她手中的金银,能救一人,却不能救这天下人!   “娘,娘,娘!”曹盼又到了一个村庄,听到这样的哭声,一看是个小姑娘扒在一人身上叫唤着,那小小的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曹盼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一探那妇人的鼻息,还有气。   看样子像是饿昏过去了。曹盼摸了摸包袱里那干粮,迅速拿了个出来,与小姑娘道:“哪里有水,拿水来泡着给你娘喝下。”   “水,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姑娘一看曹盼拿出来的饼,立刻跑进屋里,端着一碗水摇摇晃晃地出来。   “哥哥!”小姑娘糯糯地叫唤,曹盼将饼掰开丢进了碗里,泡软了,这才喂着那妇人喝下。   曹盼喂着妇人喝了一碗,扶着她进屋躺下,手上还剩了半块饼,小姑娘看得眼睛都不挪,却没有问曹盼要。   “你阿娘一会儿就醒了,这个给你吃吧!”曹盼将那半块饼给了小姑娘,小姑娘连忙道谢,“谢谢哥哥!”   曹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自小到大,丁氏从来没有让她饿过肚子。比起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人来,想想曾经她竟然因为曹操逼她回府而怨过曹操,何其可笑。   曹操如果真的要逼她们母女回府,直接给她们断粮就行了,凭曹操的权势想要这么操作根本不成问题。   所以,她当初还骂曹操卑鄙来着,如今一想,她果然不懂事。   在她回想曹操的好时,妇人幽幽转醒,看到床边坐着曹盼这个陌生人时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娘!”小姑娘看到母亲醒了大喜,“娘,是哥哥给的饼。”   将手中那还没吃完的饼举着给妇人看,妇人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想是饿晕过去了,若不是曹盼相救,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之数。   “多谢公子!”妇人吃了半块饼算是恢复了些元气,手脚也能抬起来了,与曹盼道谢。   “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曹盼心中有愧,她能救人一时,救了人一世,大势如此,没人没兵没势,想得再多都不过是空想。   欲救这乱世,平定这天下,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小公子不是蜀郡人?”妇人轻轻问了一句,曹盼据实道:“我不是,不过是外出游历至此,没想到,天府之国竟然成了这般的模样。”   “生于乱世,有什么办法。”妇人抹着眼泪如是说。   “这是些干粮,留给你们吧。”曹盼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将手中所有的粮食都给了妇人,妇人再三拜谢。   “不必谢了,我能做的太少。我,告辞了。”曹盼不愿再受妇人的谢谢,就准备离开,妇人也不多留。   “哥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小女孩跳下床问了一句,曹盼伸手摸摸她的头,“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这是美好的愿望,曹盼也盼着这个小女孩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是,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女孩,永远是第一被舍弃的对象。   曹盼不想再想,大步地踏上她要走的路。   见得越多,曹盼越是心惊,想到在北地见到的环境,越发的佩服起曹操来。   于此乱世之际,曹操能护一方百姓,至少没有像这素有天府之国之称的地方那样叫百姓流离,这是曹操的本事和能力。   有这样能力的人,他想要一统天下,想要让你这乱世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有什么不妥。   世上之事,有能者而居之,曹操有能力,能为百姓尽心尽力,皇帝无能而自退居,理所当然。   越是这么想,曹盼越发觉得当尽自己所能,助曹操一臂之力。   所以在曹盼走到捷为,见那百姓竟然食土,而那捷为城中,世族却欢笑歌舞,醉生梦死,亲耳听闻歌坊中世族高唱,无可娱乐之事时,曹盼冷冷地笑了,玩而已嘛,只要他们玩得起,曹盼不介意陪他们玩。   换了一身行头,曹盼出现在捷为最大的歌舞坊中,歌舞坊中的人见到曹盼这样俊俏的小郎君皆迎面而来,嗔怪道:“小郎君是第一回来我们坊吧,不知是想听曲呢还是观舞呢?”   “每样都来!”曹盼说着丢了一袋子在案上,都是黄金呐。   老鸨瞧着那亮闪闪的黄金飞扑而去,连声地与曹盼道:“小郎君稍候,稍候,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有钱就是大老爷,老鸨即刻去安排,曹盼道:“我听着那处的郎君似是十分会玩,你且去问他们一句,我有一样新奇的玩意,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一块来玩?”   曹盼钱都露出来了,让老鸨去传个话而已,旁边那还是熟客呢,平日最是爱玩了。   这小郎君虽然是第一回来,如此财大气粗的,兴许能跟这些人玩得到一块。   “好勒,小郎君你稍候,我这就去问问。”   曹盼寻了个地儿坐下,老鸨早让歌伎们上来伺候,曹盼笑笑着勾了勾她们的脸,长得还挺美的!   没一会儿老鸨又跑回来了,“小郎君,那处的公子问,你这所谓新奇的玩意叫什么?”   “去跟他们说,即是新奇的玩意,自是他们不知道的,想玩的话就来,不过,我这玩法有胜有负,必是要有彩头的。”曹盼丝毫不怯场地说,老鸨看曹盼几眼,曹盼问道:“你即传你的话,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小郎君怕是不知道那处的公子们是个什么身份吧。”   “不就是捷为城中最大的世族各家公子吗?我岂不知。”他们要不是捷为城中最大的世族公子,曹盼也不会想跟他们玩。   老鸨算是看出来了,曹盼就是冲着那些人来的,虽然拿不准曹盼打的什么主意,思虑再三,想着怎么也跟她扯不上什么关系,传个话而已,两厢情愿的,谁管得着啊!   “小郎君你等着,我这就是去给你传话,这就去。”老鸨心下有成算,办起来不含糊。   曹盼听着那处吵嚷了半响,随后一行人走了出来,老鸨在前面引路,“诸位公子,正是这位小郎君。”   “这么大的孩子,你还能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玩意,大言不惭。”为首的公子长得肥头大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道自己活得比我久,懂的东西就多了。我就说我这要玩的这玩意,你必是从未见过。”曹盼说着已经拿了出来,三个正方立体,一个盅。   “咦,我道是什么玩意呢,那不过是骰子嘛,谁还没玩过。”见到曹盼拿出来的东西,众人皆是面露不屑。   “骰子是骰子没错,不过你们确定你们之前玩的骰子跟我这个一样?”曹盼说着将手听三个骰子露了出来,“瞧好了,我这三个骰子都是六面,每面都不一样。”   曹盼拿着东西亮出来,“至于玩法嘛,我这三个骰子都是一样的,上面一点即是一,两个点即是二,三个点即是三,点数对应数字。”   “三个骰子最大总和加起来是十八,摇这骰子,三个骰子平面的总和在十一到十七之间是大;四至十谓小,三军谓每粒骰子之平面点数;围骰谓三粒骰子平面点数相同,全围即三粒骰子平面由1至6点数相同。至于赔率……”曹盼一一的解释。   一群公子哥儿听着还真是有意思,还真是从来没有玩过。   “来,咱们试试。”当头的胖子开口,曹盼微微一笑,“那就有言在先,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能耍无赖。”   “爷几个都是输得起的人,倒是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有什么彩头?”曹盼即说起了输赢,赌注彩头也该问问。   曹盼从后腰抽出了一大袋黄金,“这里够了吗?”   一片哗然,谁能想到这么点大的郎君竟然这么有钱。   “所以,我是不差钱,诸位若是想跟我玩的话,不如我们玩点不一样的赌注?”曹盼又开口说了这般的话。   “看样子是想赢我们几个来了,你想要什么输注说?”很快人都发现曹盼是有目的的来,直问曹盼之意。   曹盼:“如今这天下,要说最难得的莫过于粮草了。”   “想要粮啊,那得用你小子的命来赌。瞧你小子长得不错,若是你赢了,我们给你粮食,反之你要是输了,你这条命就是我们的。” 第064章 大杀四方   “好!”不就是拿命来赌吗?赌啊!   说好了赌率,定了她这条命的价格,那就开始吧。   曹盼做庄,摇起骰子,掷定在桌,“请下注!”   在曹盼的面前放着大、小、三军、围骰、全围,“来!”   一开始玩吧,都是闹着玩的,为首的胖子往大里下了注,其他人也跟着往大里下,曹盼挑了挑眉,“买定离手。我要开了!”   “就这么定了,开!”胖子大气地开口,曹盼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骰盅,曹盼道:“二三四,九点小!”   “再来!”输了一局在这群人看来算不得什么,是以大声地喝了一声,让曹盼继续。   “好,继续!”曹盼再摇了骰盅,再一次落下,“请!”   废话都不用说了,胖子想了想往小里下,“这一回,我买小!”   一群人都跟着那胖子下注,曹盼道:“诸位下注的赌注都是一般的,这一回要是再输了,总要让我先看到彩头了吧。”   “你赢了再说。”有人呛了曹盼一句,曹盼笑了笑,“诸位不改了吧?”   “改什么,开你的!”不善之斥了曹盼一句,曹盼耸耸肩,打开骰盅,“四五六,十五点大!”   “再来……”又输了一局,反倒是把这些公子哥儿的气性给勾起来了,接着赌,他们就不信了会一局都赢不了。   等曹盼连赢了十八局,有人反应过了,“不行,咱们得换一换,换你来买,我们做庄。”   曹盼就等着呢,直接将骰盅推了出去,“好,你们摇骰,我来买!”   那胖子跟一群猪朋狗友商量着,随后推出了一个相对精明的人来摇骰,摇定落下,冲着曹盼道:“下!”   曹盼道:“我用刚刚赢来的全部粮食押大!”   大小是一赔一的赌率,精明人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咬牙道:“开,我就不信她的运气那么好。”   若是赌运气当然不可能那么好,曹盼心下暗语,却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还要靠着这门手艺大杀四方,将整个益州搅得天翻地覆。   “真是大哎!”骰盅一掀,是不是运气好结果已经揭露。   “你摇好点!”胖子冲着摇骰的人喝了一句,那人道:“要不,您来?”   “我看诸位公子都挺不服的,必是觉得你们摇的我猜不着,这样吧,诸位可以拿这些骰子去,你们有多少人,开多少庄我就下多少注,谁赢了我刚刚赢来的东西,最后我的命就归谁?诸位,你们有几十人,独我一人而已,可敢与我赌?”   曹盼轻轻地扬眉,那轻蔑的口气结结实实地刺激着人,瞧她一旁早就备好的骰子跟骰盅,纵知她是有备而来,却也打定了主意必要她好看。   “我来!”   “我也来!”一个又一个早早就摸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的公子纷纷从曹盼的手里接过骰子跟骰盅。   有意为难曹盼一般,近二十人拿着骰子摇起,再一同落下,举举冲着曹盼道:“押!”   “押便押!”曹盼一个个在他们的面前下注,大小各一,竟然还有押围骰的。   “公子,你如此下注未免太亏了。”有人提出了异议,毕竟任是谁一口气听那么多骰子都难以分辩,这群公子分明是蓄然为难曹盼。   曹盼与那人抱一拳道:“阁下放心,既然我敢赌,就不怕他们出什么招。”   说着冲着那些公子道:“请诸位开吧。”   一群人齐齐冷哼,打开了骰盅,“对了,对了,竟然全对!”   有人惊叹地叫了起来,就是本来十拿九稳的人也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诸位,我赢了。”   曹盼却没有因为赢而露出任何欢喜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我的赌注,诸位是不是先让人给我拿来?”   “你还怕我们赖账不成?”有人输了忍不住气愤地说了一句。   “输了给彩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问诸位要有什么不妥?若是诸位拿不出彩头来,只管直说!”   请假不如激将,曹盼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若是输了想翻本,又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想要找家里人来帮忙也不无不可。但是,赌本要备好了。”   曹盼之言很快传遍了整个捷为城,回家找帮手的人有,不信曹盼那邪的人也有。   越来越多的人聚于歌舞坊,曹盼在那歌舞坊中整整输了五天五夜,将捷为城里有粮的人手中的粮食全都赢了,最后世族之中竟无一人有赌本了,作庄摇骰的人高达近百人一次,曹盼竟然无一猜错,满城皆惊!   “小子,你可敢与我赌最后一把?”世族哪有输过那么惨,捷为的世族是被曹盼一网打尽了。无粮可赌,要如何赌?   “阁下已无我要的赌本,你还怎么赌?”赌了五天五夜,曹盼精神还是不错,直问于那人。   此人是个四十来岁,满脸横肉的男人,“你赢了如此多的粮食,你以为你能平安地踏出捷为城?”   “阁下之意是觉得我哪怕有命赢了诸位,也没本事从这里出去?”曹盼岂不知此人之意,男人道:“没错。”   “诸位因家中的子侄至此,与我赌骰,输了给我就想把我杀了,然后将我赢了你们的东西拿回去。但是,你们确定我赢的那些粮食还在捷为城?”曹盼笑问一句。   与她对面的人都面面相觑,曹盼道:“你们在开赌的第三天就已经将你们在城中的存粮全都输给我了,后面这两天赌的是金银器物,瞧瞧这些。”   曹盼指着身后堆得满满一地的金银器物,更有书简,曹盼道:“我既然一开始要求赌本是粮食,后来改为了金银器物,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   “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到捷为究竟有何企图?”   “百姓食土,你们却言道无可以乐,我来,就是要你们也尝尝百姓无以裹腹的滋味。吾名明心,记住了,赢了你们的粮食,打你们捷为世族脸的人是我明心。”曹盼冷冷地瞥过那些人,丝毫不掩饰她的轻蔑。   “来啊,把这小子给我捉起来!”有人反应过来要拿曹盼,曹盼拿过一坛酒,再抽出火折,昂头一饮,对着要围住她的人一喷,轰的一下火势大涨,将要围着她的人都吓退。   曹盼再一扔酒坛,正是她赢得的金银器物,曹盼冷笑道:“我赢来的东西,我既拿不走,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   “不过,诸位忙着捉我,就不好奇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曹盼此时已经立在了楼栏上。   “小子何意?”   “你们会知道的!”曹盼说完纵身一跃,回头与他们挥手,“后会有期!”   “都傻站着干嘛,快追!”叫一个小子从捷为城里跑了出去,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大人,我们家的东西!”那一堆叫曹盼点了火的东西是不是都给忘了,这都不要了吗?   “快救火啊!”不被人提醒都忘记这事了,赶紧的救火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家里,家里被流民放了把火,火势大猛,快招架不住了。”   “大人,我们家,我们家也着火了,着火了啊!”……   接二连三的人家来报,这是要捉曹盼要紧还是救家里要紧,必须的先回去救火啊。人要是没捉着可以缓一缓,家要是给烧没了,在没粮没钱的时候,连窝都叫人端了,那叫什么事。   是以,刚刚气势冲冲要追曹盼的人,全都往家里跑去。   至于曹盼一跑离别人的视线,立刻把身上那身招摇的衣裳给扒了,抄过包袱后面的麻衣套上,再往脸上抹几把灰,就是鞋子也丢了,头发也揉个乱。   直奔城门而去,半点不停留。   “小公子,小公子这儿。”曹盼才出城门,立刻有人冲着曹盼叫唤,曹盼认出了人,赶紧的走了过去,跃上那车板,“走!”   那人立刻驾车而走,“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你招呼流民放的那几把火,对了。他们都跑出城了吗?”曹盼哪能没有准备就闯,在她跟人开赌的时候就已经跟人说好了要怎么收尾。   “都出城了,就照小公子说的,点了火就跑,也不管那火点得怎么样。”驾车的人回头冲着曹盼说。   曹盼松了一口气,“粮食都分下去了吗?”   “分下去了!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赢了那么多的粮食,足够大家好好地过冬了。”   “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如今这天下,如公子一般善心的人已经没有了。我想以后都追随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收留?”驾车之人回过头冲着曹盼说。   曹盼摆摆手道:“我外出游历,归前途未定。带上你多有不便。再说你们兄弟三人齐心,没有什么你们做不成的事。如今你们大可带着流民,倚仗我赢来的那些粮食,找个地方安然度日,比跟着我强得多!”   是的,这驾车的人正是那先时在淮南与曹盼有过一次合作的鲁氏三兄弟中的鲁大。   没想到了捷为既然还能遇上,曹盼见百姓受苦,想要帮百姓一把,鲁氏三兄弟也是有想法的人。   人在自己好时也能为别人尽一份心又有何不可。   一拍即合,曹盼说好了她把粮食赢了,他们就负责把粮食运出去分给流民。   之后算着粮食都分完了,隔了两天人也散得七七八八了,曹盼再让人往城中各世族家里去放把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想说,看我那么勤奋,各位看官 就不能多留点评论吗?听说评论有助于文文的曝光,作者渣看着最近的订阅很心塞来着! 第065章 雨中初见   世族因她设的赌局,几乎各家的主事都到了歌舞坊,必是带走了大批的侍卫,这个时候他们家里的守卫相对薄弱,只要他们小心点,放一把火就跑不是什么难事。   “明心公子是嫌弃我们是粗人吗?”鲁大没想到曹盼拒绝得如此干脆,连想都没想。   曹盼心道:“你有智有谋,何以妄自菲薄。你若是信我,就将这批流民带好,将来有一日,我还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公子真觉得我们能有出息?”鲁大听到曹盼后面的话,终于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曹盼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出息!”   “好,既然公子如此看好我们,那我们就听公子,我会将这些流民照顾好,往后公子但有吩咐,我们必定唯公子之命是从。”   “好!”曹盼应下。   鲁大咧着嘴一笑,“公子,我们这就回流民的地方去。大家伙都在那儿等着你呢。”   等着她啊!曹盼想到先前见过他们的惨状,但再见时,鲁三叫唤道:“明心公子回来了,明心公子回来了!”   那原本坐着的流民们立刻涌了过来,曹盼想着鲁大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字的,该是那日与商人说话的时候听到的吧,丢弃不管,反正她刚刚在捷为城也把名号留下了。   担着下巴曹盼是在想,曹操听到她在捷为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是什么反应?   曹操是什么反应暂时不知,倒是以捷为城为首,整个益州都在议论纷纷着明心这个人。   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郎君,竟然在捷为城设下赌局,将整个捷为城世族这个冬季的粮食都给赢了,一点不留!   不仅如此,连带着世族的金银器物,还有各家都被点了一把火。   如今捷为城的世家一跃成了益州的笑柄,粮没了,钱没了,家还被烧了,怕是古往今来没有哪个世族如他们一般吧。   捷为城的世家们自是咬牙切齿地发誓定要将曹盼打到,但那怎么找?不知人家的来历,只知人家叫明心,容貌,哪怕是整个捷为城张贴了曹盼的画像,已经换了身装扮的曹盼站在他们的面前,这也没人能认得出来啊!   而曹盼抽了个空返回捷为,欣赏了那惨兮兮的世族,听说他们都没有粮食了,没有粮食还没钱,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巴巴的求着往日交好的他处世族,免不得被人奚落。   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冬天终于是来了,那叫火烧掉的房子,因为没钱而没法修,冷风拂过,真的好冷好冷!   自小没吃过的世族们呐,更是骂得曹盼狗血淋头,大冷的冬天曹盼打着喷嚏却浑不在意。   “小公子莫不是着了凉?”既然准备让鲁大他们带着这批流民自立,曹盼就选了个易守难攻的山头,赶在入冬前搭建好房子。   曹盼赢回的那么多的粮食救了这些人的命,他们对曹盼感恩戴德,一见曹盼打喷嚏,立刻有人关心地问。   “无事,估计城里的人又在骂我了吧。”曹盼的身体很好,她这喷嚏打的一准是因为有人骂。   “小公子,大雪就要封山了,怕是我们没办法再练兵还有开荒了!”鲁大从外头走了回来,冲着曹盼如是说。   “开春了要捉紧,万不能耽误春种。还有引水之渠,若是不下雪了,还是要趁早修好,否则无法引水入田,播种更是无从说起。”曹盼叮嘱了一句,她看了看飞落的雪,“明日大雪一停我就要走了!”   “公子不多留一会儿?”听到曹盼说要走,一群人都顿停顿住了。   “不了,你们已经安顿好了,我也要继续我要走的路。”曹盼在这里留了将近两个月,够久了。   “公子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憨实的人问了一句,曹盼此去归期不定,又怎么回答得了他们。“该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皆知是留不住曹盼的,曹盼离开,一路相送,直到那山门前,曹盼道:“你们回去吧,再送就让人看见了。”   此处离捷为城甚远,深山之处无人烟,这也是让捷为城的世族们万万想不到曹盼赢了粮食分出去,竟然就留在了此地扎根。   曹盼那自淮南抢来的马好好养了一个多月,越见壮实。翻身上马,人们叫唤道:“公子,公子保重!”   “你们也保重!”曹盼回头看着那些殷殷看着她的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满足,能够让这些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何其叫人欢喜。   然而曹盼的终点不在这里,她还要走下去。   因为曹盼在捷为设下那么浩大的赌局,整个益州传得沸沸扬扬的,四处可见学着她的人。   曹盼打量过后发现自己弄出来这娱乐要是只玩一把就收手未免太可惜了。   是以曹盼每入一城,便寻了城中最大的歌舞坊,没二话,开设赌局。   想必有她在在捷为城的先例,多了去的人想跟曹盼较量,可惜啊,曹盼既然敢开赌局,就不怕他们赢。   赌注嘛,老规矩,曹盼只要粮食,与在捷为城不同,曹盼是直接赢了粮食就让人敲锣打鼓的分粮,如今各城的流民何其多,曹盼一让分粮,立刻就被一抢而空。   世族们眼见自己的粮食被曹盼分给了他们瞧不上的贱民,气得火冒三丈,偏又奈何不得曹盼。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赌局下来,一时之间,曹盼在益州的名声上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世族们想给教训曹盼,令其不能猖狂,然而想赢曹盼的人,终都成了曹盼的手下败将。   明心公子之名,由益州传扬了出去,天下闻名。   曹操听说曹盼竟然在益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将世族的脸抽得都见血了,哈哈大笑,连声赞好!   与之而来立刻让人注意益州的动静,要是可以,弄个人进去把曹盼给他带回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曹盼如今惹怒了益州的世族们,除了开赌局的时候穿得衣艳光亮,像个世家公子,一但走出了歌舞坊,果断地换了粗布麻衣,弄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的,力保哪怕曹操站在她的面前也认不出她来。   是以,无论是益州的世族,还是曹操指派秘密遣入益州的人,与曹盼擦肩而过,君不识君。   曹盼将益州掀得天翻地覆,该玩依然玩,该学的还是学,每到一处,曹盼收获颇丰。   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学到更多。这般想着,曹盼继续游历,熟记各州地理,天险,这,将是将来攻城所备之需。   等曹盼踏遍蜀地,准备北归时,曹盼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做着男儿装扮,亦难掩女儿之态。   三年的游历,让曹盼从一个稚气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胸怀天下的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自己要做的事。   有所得,自当归,曹盼决定做完最后一件事便赶回许都。这么多年,她虽然陆续让人给曹操带信,证明她还好好的,三年这么长,曹操一定很想她了。   她也想曹操。哪怕天下人都唾骂曹操,但是曹操之于曹盼就是自丁氏去后,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   想必曹操要是见到她回去了,一定会高兴的。当然,绝对少不了一场责骂。   然而也没关系了,打,曹操肯定不会打她,骂一骂也不会少了什么,都由曹操。   许是因为准备回家了,曹盼加快了脚步赶往南阳。   是啊,曹盼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南阳。   才一入城就听说了曹操举兵进攻新野的消息,曹盼第一反应想的是另一个人,诸葛亮,也是她此来南阳的目的。   那传说中几与圣人并齐的诸葛孔明啊!曹操当初听她所言曾派人专门寻过诸葛亮,然而或许诸葛亮天生和曹操不对盘吧,曹盼问过曹操一回,曹操竟然说并无此人。   史书传说并记的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   眼下曹盼已经到了南阳之地,她就不信将整个南阳翻了个遍,她还能找不到诸葛亮来。   正想着,天空降下倾盆大雨,曹盼赶紧的躲到了一旁的茅屋下。   雨势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也都连忙归家避雨,瞧着人来人往,父母环抱着孩儿,急急而行,不由地就想到了丁氏。   三年,不知不觉丁氏逝去已经三年了,三年守孝早就满了,时间流逝而去,或许真的能带走悲伤,如今想到丁氏,曹盼满满的都是丁氏对于她的希望。   她想让她好好地活着,活得好好的!她会努力做到的。   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曹盼伸手去接着屋檐落下的水滴,心情愉悦地哼唱起了《诗经》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路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折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应着她的歌声,一身白衣的书生打着伞缓缓地走来,曹盼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去。   清朗的眉目,俊逸的脸庞,立于檐下,羽扇纶巾;与曹盼的目光接触,那黝黑的双眼似将曹盼吸了进去,微一颔首,曹盼只觉得心脏突然跳动得极快……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了!男主出来了!男主出来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066章 你定亲了吗?   “公子,公子!”一声慌乱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那书生回过头,“怎么?”   “雨下得这么大,我们怕是回不去了。”书童嘀咕了一句。   “雨下不久,一时三刻就会停了,无妨!”书生看着天如是说,曹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书生感觉到曹盼那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曹盼与他一笑。   “公子,我看你衣裳都湿了,我给你烧火烤烤吧。”书童倒是挺体贴的,还知道照顾主人。   放了后面背着的书框,在一旁点起火来,可惜或是他那火引湿了,任是怎么吹都点不着,哭丧着脸道:“公子。”   书生轻声地道:“点不着便罢了。”   曹盼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从一旁拿过了两个石头,蹲在火堆前打着,不一会儿就点着了。书童惊叹道:“你好厉害,多谢这位公子。”   “不必客气。”曹盼笑着说完,坐到了一旁的屋檐下,伸手依然接着水玩。   “雨大了,你的衣裳都湿,小心着了凉!”书生好听声音钻入曹盼的耳朵,曹盼回过头看了书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书生感觉到曹盼的热情,点了点头,曹盼立刻收了手,“好,听你的!”   曹操要是看到曹盼这个模样,定是要炸了,他这个当爹的说的话,曹盼从来都不当一回事,这才见面的男人说什么,曹盼竟然说都听你的!   岂不知,美色误人,如今的曹盼是心动了!   大步走到了火堆前,曹盼坐在书生的对面,眼睛一直看着书生,书生有些顶不住地问道:“你看我是为何?”   “你好看!”曹盼如实而说,书生一顿道:“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皮囊也有好看和不好看的。”曹盼接了一句,书生道:“容貌是为天资,非人之所能而改。”   曹盼道:“所以我一直觉得,长得好看的人生来就得天独厚!”   书生拧起了眉,曹盼道:“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好吗?”   “公子,你长得也好看,跟我们公子不相上下!”书生的书童感于曹盼刚刚帮他点了一把火,所以奉承了一句。   “谢谢!”曹盼感谢书童的夸奖,实心地道了一句谢。   “啊,雨停了!”书童第一次碰到像曹盼这样客气的,不好意思地捉了捉脑袋,一看外头,刚刚的大雨已经停歇了。   “风雨过了,不知能不能看到彩虹。”天地之美景,曹盼觉得人活着就要懂是欣赏,如人,如物。   “彩虹,彩虹!”曹盼才问着,书童兴奋地大叫,曹盼看了出去,果然看到一道七色的彩虹桥坐落在半空中,周围也传来了一阵欢喜的叫喊声。   “真漂亮!”曹盼望着彩虹桥感慨了一句,如痴如醉。   书生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曹盼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公子,雨真的停了,我们回去吧。”没多久彩虹就散了,书童回过神来冲着书生说,书生应了一声。   书童收拾着东西准备走,曹盼想了想,尾随着他们一块走。   “公子你也住城外吗?”书童走了半响转头问曹盼。   “我才刚进的南阳城。之前一直在外游历,眼下还不知道在哪里住呢。”曹盼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   书童面露惊讶,“公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你是一个人游历?”   “是!”曹盼点头回答,书童惊道:“我听我们公子,眼下天下动荡,往往出行都要结伴,最好能跟官兵一起,小公子竟然一个人出来游历,你游历多久了?”   “三年有余!”曹盼负手随着书童走而回答。   “三年!那公子岂不是三年前就已经离家游历了。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你是没有家人了吗?他们怎么会由你一个人出来?”书童丢了一连串的问题,他是实在太惊讶了。   曹盼道:“我三年前偷偷离家的。我阿娘不在了,我就瞒着我阿爹偷偷的跑出来。”   “公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看曹盼的岁数,三年前她才多大,竟然敢一个人离家出走游历,最要紧的是,游历三年,曹盼如今还能毫发无损。   曹盼道:“只要多加小心,游历倒也没什么。”   但是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仗剑走天下的剑客梦,书童听着曹盼那么一说,巴巴地问道:“公子是习武之人?”   “看不出来吗?”曹盼好笑地问。   书童忙不迭地点头,“看不出来,公子看起来跟我家公子一样,都是读书人,而且,公子既是习武怎么没有剑?”   “我的兵器并不是剑,而是鞭!”曹盼说着从腰中拿出了她那红艳的长鞭,书童傻了半响,“这,这不是小娘子才用的兵器吗?”   曹盼半真半假地道:“兵器哪有分男女的,不过是人强加在它们身上的想法而已。”   一句玄之又玄的话,书童竟然点头表示同意,“公子跟我家公子一样,书读得多,道理也懂得多,说的我都听不懂。”   曹盼……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继续游历吗?”书童不再纠结曹盼的兵器,好奇曹盼接下是不是还要继续游历。   “不了,我遇到了让我想让留下的人,所以,我不走了。”曹盼的目光飘向书生,书生脚步未顿,继续地走。   “啊,公子是遇到了心上人了吗?”书童瞪大眼睛的问。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曹盼避之不谈。   书童有些失望,不过一下子又被曹盼刚刚说的话给勾起了好奇,“公子,你这些年游历都去了哪里?”   “我去的地方多了,从北至南,再由南入西。”曹盼是个健谈的人,引得书童一脸崇振地看向曹盼,“小公子觉得哪里的风景好看?佳人诸多?”   听到他这问的佳人,曹盼轻轻地笑了,“天下风景,各有千秋,并没有最好看的。若论佳人,当今天下,非二乔无出左右者。”   “公子也见过那二乔吗?”书童好奇地追问。   曹盼摇了摇头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可惜了!”   书童一顿,面露失望,曹盼即知他何意,“你道那一个为孙妇,一个为周妇的二乔是好见的吗?”   “不过,你小小年纪竟然贪图美色,岂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曹盼眯着眼睛调笑着书童,书童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   “就算有也没关系啊,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曹盼轻扬眉头目光看向那书生,这样好看的人,吾愿为其生,为其死!   书生感觉到曹盼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曹盼冲着他一笑,丝毫不避讳,如此明媚灿烂的笑容,似是要烙进人的心中,一辈子都甩不掉……   “这位公子,我们公子的草庐到了!”曹盼高兴地想着要如何与书生套近乎时,书童响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曹盼瞧着那篱笆中的茅屋,轻轻地笑了……   正准备跟着他们进屋,书生却突然转过了头,黝黑的双眼看着曹盼,曹盼笑道:“我没地方去?”   书生看了曹盼半响,静默了许久,曹盼道:“我很乖的,我什么都会做,你就当是收留我?”   听起来好像是不错,然而,书生问道:“跟着我,意何为?”   “为你!”曹盼笑着直白地说,书生拧起了眉,曹盼昂着头道:“你不相信我吗?”   书生依然没有说话,曹盼道:“要不,你收留我一夜,明天我保证不住你屋里行不行?”   这话叫书生动容了,终于是挪开了步子,曹盼连忙道:“谢谢!”   终于是可以进屋,书生吩咐书童道:“给他收拾一间房。”   “好的公子!”书童对曹盼甚有好感,是以答应地倍爽快,曹盼想去帮忙,书生道:“你不必去,就在这里坐着。”   咥,这么客气,曹盼看了书生一眼,书生已经进了屋,曹盼没有跟进去,只在屋外透过窗看到他跽坐于案前,看着书。   曹盼的视力很好,一开始看着他的双手翻过竹简,纤细的长手很漂亮,侧脸也很好看,睫毛还长长的,曹盼突然觉得唇干舌躁。   赶紧的挪开眼睛,安抚自己那颗老心。   “公子,你怎么了,脸那么红!”书童收拾完了屋子出来,竟然看到曹盼双颊通红,诧异的问。   曹盼脸皮极厚地道:“没事,就是有点热。”   “小公子脸一红看起来跟小娘子一般。我去给你倒杯水。”书童说了一句,随后便跑过去给曹盼倒水去。   曹盼摸了把自己那张脸,轻轻一叹,长大了想扮男孩都难。   “公子,喝水。”书童端了水来,坐在曹盼的身边道:“公子,你再跟我说说你游历遇到的事吧。”   “好啊!”曹盼倒是不介意跟书童谈谈沿途见闻,只是说着说着,曹盼开始跟书童打探消息,他叫什么名,他家公子叫什么名?   “我的事,你可以问我?”原本在屋里看书的书生突然站在曹盼的身后,显然刚刚曹盼问书童的话他都听到了,曹盼一听立刻顺竿爬,“我问你,你会告诉我?”   “你不问我,岂知我不会?”书生站定与曹盼说,曹盼笑了,“你叫什么名字?娶妻了吗?或是,你定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诸葛亮,我写出来的是我心中的那一个,或许不是大家喜欢的,所以,不喜点叉,勿喷! 第067章 曹盼的对策   哎哟,这么直白的问话,书生显然被曹盼的直接给吓到了,书童抢上前一步道:“公子,你怎么这么问,是家中有姐姐或是妹妹,想要帮我们公子牵红线吗?”   书生已经推开了书童,与曹盼对视而道:“我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未娶妻,亦未定亲。”   曹盼已经傻了,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句,我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哎哟,这才刚想到南阳来找他来着,竟然就遇上了。   最要命的是,这张脸,这个人,勾起曹盼心动啊!   “公子,这公子怎么听到你的名字就吓傻了,公子的名字那么厉害?”曹盼那傻样,让书童十分的想不明白,问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曹盼,抿了抿唇,问道:“何意?某并不觉得某之名真能将你吓住?以后或许可能,如今绝不会。”   这骄傲肯定的口气,正是卧龙先生的口气啊!曹盼真是要流口水了。诸葛,诸葛便是如此。   “我开心!”曹盼冲着诸葛亮如是说,倒叫诸葛亮一怔,曹盼冲他明媚地笑着,露出齐整洁白的牙齿,不知怎么的,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避雨前听到曹盼唱的《蒹葭》。   大雨倾盆,雨落之下,曹盼那轻柔的《蒹葭》,柔情似水,像是落在他的心间,将他心中那从未被人勾起的情丝引了出来。   纵然曹盼一身男儿装,但他知,她是女儿身。   “公子,你怎么也傻了?这莫不是传染的!”书童对于曹盼恢复了,自家公子又傻了,急得搔首挠头。   “胡言乱语。”诸葛亮轻斥一声,“做饭去!”   “我去我去,我也会做饭呐。你们收留了我,我总不能白吃白住!”曹盼如此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回过了头。   “我叫盼盼,我阿娘和阿爹都叫我盼盼。”曹盼眼睛明亮地告诉诸葛亮她的名字。   诸葛亮看着她那明亮的双眸时,脑海中只有那四个字,顾盼生辉。   曹盼已经说完已经转对书童道:“厨房是在那边吗?”   “是,盼公子!”书童也听了曹盼的名字,只是听着这盼,怎么那么像是女孩的名字。   心里犯嘀咕,但是想到曹盼去做饭,高兴地指着方向让曹盼自去。   曹盼这么多年风餐露宿,有上辈子的基础,做饭菜的手艺练得不错,下了米煮,再摘菜,样样都做得有条不紊。没一会儿的功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盼公子,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好香啊!”书童见到曹盼做出色香味齐全的菜色,感慨一句。   “家常小菜,尝尝味道。”话自是冲着诸葛亮说的,即给诸葛亮打了饭,再是书童,书童连忙道谢道:“谢盼公子。”   曹盼微微一笑,这才给自己盛了饭。书童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的,一边吃一边赞道:“好吃,好吃!”   而诸葛亮吃相文雅,曹盼一直注意他夹的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盼公子的手艺与我们公子相差无几,只是公子忙于读书,甚少下厨,而我在厨艺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饭菜只能入口。”   曹盼听着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何重口腹之欲。能裹腹即可。”   真是一个不讲究的人,曹盼道:“我却觉得,人生多苦,能在对自己好的时候就该对自己好一点。若是连你自己都对自己不好,还指望谁对你好不成?”   如此说法,引得诸葛亮侧目,曹盼道:“所以啊,如果我能吃好住好,我就一定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因为她是一个不会轻易亏待自己的人,所以特别佩服那些自制的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食不言,寢不语。”诸葛亮吐了一句,曹盼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   迅速地扒了碗里的饭,吃得欢快。书童也闭嘴不言。   几个菜都解决得一干二净,书童吃得肚子都撑了,诸葛亮看了他一眼,书童立刻收拾碗筷去,曹盼感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毒蛇猛兽呢。”   诸葛亮不言,徒步往外去,曹盼不由分说地追去,“要去走走吗?”   “嗯!”简洁地应了一个字,诸葛亮往外面的小山走去,曹盼跟在他的侧边,一路走过看到田间的野花,曹盼摘下一束握在手里,然后送到诸葛亮的身边,“送你!”   诸葛亮一直注意她的举动,见到面前五颜六色的花儿,“为何?”   “鲜花配美人!”曹盼笑着说,“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能多笑笑该有多好,我就想让你看着这些花,笑一个。”   “我是男儿!”诸葛亮说了这一句,曹盼侧头道:“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喜欢花了吗?我也喜欢花!”   “你是女儿身,并不是男儿。”诸葛亮一语道破曹盼女扮男装,曹盼惊奇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诸葛亮看着曹盼的脸,如此的眉目,怎么可能是男儿?   “我这些年一直女扮男装,从来没叫人看破过,你是怎么一眼就看破的。刚刚避雨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了是不是?”诸葛亮聪明绝顶,曹盼也不傻,所以,曹盼追问着,她想不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叫诸葛亮看出来。   “男儿与女儿的相貌不同,旁人或许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能。”诸葛亮这解释就等于在说,别人看不出曹盼的女扮男装那是因为世人眼拙,偏就他火眼金晴。   曹盼自动翻译后露出了一抹笑容,诸葛亮不明所以,“因何而笑?”   “我笑你有本事啊。你看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看破身份,倒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可见你的本事大。”曹盼夸赞着诸葛亮,诸葛亮沉吟了半响,“你能在乱世中游历三年毫发无伤,本事更大。”   曹盼难得谦虚地道:“侥幸而已,侥幸而已。我这花,你真的不要吗?放到屋里要是看书看累了还能欣赏下多好!”   没忘初衷,曹盼将那花硬塞到诸葛亮的手里,诸葛亮被逼拿着了,实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盼却欣赏着他拿着鲜花的模样,“鲜花配美人,相得彰益。”   诸葛亮拿着那花,一时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最后那花还是被放到了诸葛亮的书房里,但是与之而来的有一个大问题,曹盼这澡该怎么洗啊?   诸葛亮跟书童都是男人,洗澡是要方便很多,架不住曹盼是女儿身,他们合用的东西,曹盼不合用。   在曹盼纠结的时候,书童突然来敲门,“盼公子,照公子的吩咐,我给你打好了热水放到浴桶里。盼公子也是男儿啊,怎么那么多讲究,公子还非让我去给你买个浴桶回来。”   曹盼在屋里一听,高兴地打开了房门,“你家公子让你去买浴桶?”   “是啊,还让我把热水都给你提好了。”书童答之,曹盼高兴地道:“谢谢你,以后我请你喝酒!我先去沐浴。”   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曹盼高兴地去洗漱,目光看向对面那处空旷的地,哎呀,只能住一晚呢,明天要自力更生才行。   主意都想好了,曹盼洗漱过后高兴地入睡,第二天起得一大早地与诸葛亮告辞,书童有些可惜地道:“盼公子这就走了。”   “我很快就回来了。”曹盼俏皮地说了一句,诸葛亮听出了话外之意,却不便细问。   很快,诸葛亮就知道曹盼的意思,在他们对面,涌来了一群人在那儿搭建起房子来,人还挺多。   书童是第一个听到动静的,急急地与诸葛亮道:“公子,你看有人在我们对面建房子。”   诸葛亮看了看,拧起了眉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   “不必理会!”诸葛亮说了一句,继续看他的书。   书童倒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人多力量大,几间房子竟然愣是叫人一天就给建好了。   “公子,公子,对面的房子建好了。”太阳落山之前,书童巴巴地冲过来跟诸葛亮说着,诸葛亮冷淡地应了一声,此时传来了敲门声。书童果断地跑去开门,“啊,盼公子,你真回来了?”   屋里的诸葛亮听到了书童的声音,曹盼的声音也传出耳中,“是啊,我来跟你还有你家公子说一声,我在对面建了房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啊,那是盼公子让人建的房子?”书童面露惊叹,曹盼笑眯眯地道:“是啊,我觉得此处不错,还有你家公子这般人中龙凤的人,有意与之深交,这不干脆住下来了。”   “好啊好啊,有盼公子在,我们公子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就会看书!”书童吐糟着诸葛亮,引得曹盼一笑。   从后面拿出一个食盒来,“这是我刚做好的饭菜,拿去与你家公子一块吃吧!”   书童面露喜色,连连与曹盼道谢道:“多谢盼公子,多谢盼公子。”   “我回去了,明天再找你家公子玩,我家里一通乱,还要收拾收拾呢。”曹盼来了既是要表明他们就是邻居了,还有这吃食。   虽然诸葛亮不重口腹之欲,然而人嘛,都是被养着养着那胃口就刁了,很多时候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温水煮青蛙,曹盼就是这么打算的。   书童应声送了曹盼去,拎着食盒进屋便与诸葛亮道:“公子,盼公子把房子建在我们对面,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诸葛亮表示他没聋,书童与曹盼的说话都不避人,他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这是盼公子送来的饭菜,正好不用做饭。公子,我们快用吧,要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书童催促着诸葛亮,诸葛亮看了看外头,正好看到对面已经点起了烛火。   “用完了饭菜,去帮忙收拾收拾东西。”诸葛亮冒出了一句,书童一顿,一下子反应过来诸葛亮话里的意思,立刻应声道:“好的公子,我一会儿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追男神什么的,必须厚脸皮!三更送上,接下来的一波都是感情戏,撩男神!甜蜜的时候你们看着,后面想再看男女主同框,哈哈哈,怕是有难度了!别再老问我要男主,女主文啊女主文,怎么能老跟我要男主呢。所以,珍惜…… 第068章 你来我往   刚走近那刚搭的房屋就听到曹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能够听出她的高兴。   “盼公子!”诸葛亮止步不前,想要听听曹盼的哼曲,书童已经探头一唤,诸葛亮微微一顿,扫了书童一眼,书童一顿,随之知自己做了让诸葛亮不高兴的事,唤了一声公子。   “啊,是你们呐。”曹盼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到诸葛亮眼中闪过的欢喜掩都掩不住。   “盼公子,食盒还给你,碗筷我都洗好了。”书童本来还害怕自己不知怎么的惹了诸葛不喜,一见曹盼出来赶紧的将食盒还给曹盼,一点都不希望再继续刚刚的场景。   曹盼上前接过,“好的!”   “那个,盼公子,你看你一个人收拾的,我跟我们公子过来给你搭把手吧。谢你今夜的款待。”书童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看了诸葛亮,偏偏诸葛亮纹风不动,书童拿不准。   然而曹盼却是眉开眼笑的道:“好啊,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盼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书童忙不迭地跑了,他怎么觉得自家公子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诸葛,进来吧!”曹盼见书童跑了便与诸葛亮招呼,诸葛亮听到那称呼,曹盼侧过头道:“你长辈朋友皆唤你的字,你的名不好叫,往后我就唤你诸葛,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叫唤,好不好?”   不知怎么的,听到曹盼的解释,诸葛亮的心跳动得极快,面上却道:“男女有别。”   “除了你又没有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就这么说定了!”曹盼根本不给诸葛亮抗议的机会。   “你不是来给我帮忙的吗?那就帮我把这些桌椅搬进去吧。”屋里曹盼已经打扫干净了,就是还差了摆设,就是诸葛亮他们主仆不来,曹盼一准也是要去找他们帮忙的。   虽然看起来诸葛亮是个文弱书生,这点粗活还是能干的。   有他们的帮忙,很快曹盼就将这个临时的家都收拾妥当了,曹盼满意地笑了,连忙给他们倒水。   “盼公子的屋子做得比我们家精致。”书童干得满头是汗,喝着曹盼递上来的水,还是甜的,连着喝了几大杯,感慨了一句。   “我与你家公子不一样,他是食能果腹,衣能裹体,能一片屋瓦遮风挡雨就行了,我是在自己有能力的基础上对自己好点,吃的住的,都一样。”明明有能力还让自己吃不好住不好的,那日子怎么过?   诸葛亮根本不管曹盼的揶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能强行去改变。最要紧的是,曹盼并没有损坏任何人的利益。   “既已安顿,我们回去了。”诸葛亮喝了手中的那碗水,冲着曹盼说,书童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是,时候不早了!”   “有劳你们了,明日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曹盼朝他们挥手,诸葛亮带着书童回了对面,走到门前,诸葛亮突然回过头,却见曹盼依然还站在刚刚送他们的位置,见诸葛亮回头,还冲他再挥手……   自此,曹盼便在诸葛亮的对门住下了,曹盼注意到,诸葛亮虽然是个书生,却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他会下田耕种,也研究木工,还会医术。四周的百姓都对他十分信服,平时有个病痛的求上门来,诸葛亮会尽心医治;但有不解之事,其上门讨教,诸葛亮都会尽其所能为他们解决。   曹盼并不会过多的参与诸葛亮的事,而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诸葛亮的行事,有时候书童忙得分不开身,她又会帮忙搭把手。   之前建的房子就是曹盼打了村里人帮忙给建的,这些天见曹盼一直帮着诸葛亮打下手,村里的人都问诸葛亮,“先生,这是你的朋友吗?”   诸葛亮应了一声,叮嘱了看病的人如何忌口,如何服药,就让下一个!   每日诸葛亮都空着上午的时间义诊,下午就自己看书,曹盼除了做饭睡觉回自己的屋子,大部份都赖在诸葛亮这儿。   诸葛亮似是看书看腻了,抬头问曹盼道:“会下棋吗?”   “会啊,下围棋还是象棋?”曹盼正无聊得在地上画圈圈,乍听诸葛亮的话立刻站了起来问。   “围棋。”诸葛亮吐字,吩咐书童道:“将棋盘摆好。”   “好的公子!”书童一听立刻高兴地去办。   三两下的就将棋盘摆好了,曹盼与诸葛亮入座,曹盼一看那棋盘咦的一声,“玲珑棋盘?”   诸葛亮没想到曹盼一眼就认出了棋盘,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执白子还是黑子?”曹盼又问了一句,诸葛亮道:“你先!”   曹盼听着拿过了白棋箕,随意下一子,诸葛亮落在正中,曹盼笑着又落一子,两人相互交错而下,曹盼道:“我好些年没下棋了,出门外多有不便,你以往都跟谁下棋?”   “朋友,自己!”这么两个回答,曹盼一边落子一边托着腮问道:“跟朋友下棋无可厚非,你自己跟自己下棋,那是得有多无聊。”   诸葛亮道:“棋者,研智而已,人若能战胜自己,自无敌!”   如此的答案饶是曹盼听着也十分诧异,“所以,你自己下棋是要将自己打败?”   “是!”诸葛亮肯定地回答,曹盼上下打量着诸葛亮,果然每个智者的人生经历都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没办法经历的。如曹盼至今就不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   “我从来不跟自己下棋。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万一棋下多了搞出两个自己来,也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   曹盼抖了抖,诸葛亮问道:“怎么?”   “没事,我胡思乱想而已。”曹盼那点想法自是不能对诸葛亮说的,这不赶紧的岔开了。   “你的棋风有些怪异。”不知不觉下了半盘棋,诸葛亮如是评价。   曹盼道:“你倒不如说是没有棋风。”   确实不错,诸葛亮又落了一子,曹盼道:“有道是无招胜有招。两军对垒,赢了就行,管你用什么招,你说对吗?”   诸葛亮落子的手一顿,瞥了曹盼一眼,无招胜有招,没有规矩,可能是胸无点墨,也可能是熟读兵法,了然于胸,所以不拘一格。   “看着我做什么?在想我是究竟胸无点墨呢,还是熟读天下兵书?”曹盼斜睨了诸葛亮一眼如是说。   诸葛亮一顿,曹盼挑了挑眉,“许你研究我,不许我剖析你?”   剖析这个词吧,听着诸葛亮顿了顿,半天才从词面上理解曹盼的意思,曹盼侧过头道:“诸葛,多说几个字不行吗?你看你给别人看病的时候一句接一句的,听着我都晕。”   “那是叮嘱病人,若是来日你病了,我也会如此叮嘱你。”   真是够无趣的呢,偏偏曹盼就喜欢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托着腮又找话道:“这盘棋你看我们谁输谁赢?”   黑白棋错纵交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时半会的是分不出胜负的,诸葛亮道:“你若能专心下棋,想必很快能知道结果。”   “我又不急着分出胜负,这天还早。况且,一盘若是分出了胜负,必要再开一局。总是要下的,还不如细细思量再落子。”半点不见她所谓的细细思量,诸葛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说谎不打草稿的人。   缄默不言,专心下棋。可惜他想静,曹盼又怎么可能让他静。   “你屋里的竹简我能看吗?”曹盼早就打诸葛亮屋里满满的书了,这么多的藏书哎,垂涎三尺。   “你喜看书?”曹盼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喜欢!”   真心或是假意诸葛亮还是分得出来的,与曹盼道:“与我下完这盘棋,里面的竹简任你阅览。”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为了能够看到诸葛亮的藏书,曹盼专心下起棋来,棋风比起刚刚的诧异叫人摸不着头脑,又似是有迹可寻。   诸葛亮面上不动声色,却惊于曹盼棋艺高超,虽然曹盼下棋没有规矩,但却本能的抵住诸葛亮诸多布局,说是无意,不如说是本能。   一盘棋下到最后,竟然以曹盼输了一子收场,诸葛亮是惊叹的,曹盼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棋下完了,我可能进去看书了。”   诸葛亮内心的惊讶还没平息,听着曹盼之言点了点头,“去吧!”   曹盼飞扑进屋,诸葛亮随尾,注意到曹盼一进去竟然拿起了其中的兵书翻阅,一拿一个准!诸葛亮挑了挑眉。   “这上面都是你写的批注吗?”曹盼找开竹简指着问。   “是!”诸葛亮依然简言意洁,曹盼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在上面写批注吗?”   这个要求让诸葛亮一怔,曹盼道:“我不会乱写,虽然都只是浅薄之见,你就当看笑话。如何?”   这样的话叫诸葛亮拧了眉,认真地冲着曹盼道:“不是笑话。”   曹盼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诸葛亮回得那么认真,一时间叫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嘤嘤不言。   “你可以在上面批注,只要别把我的涂了。”诸葛亮突然说了一句,曹盼高兴地道:“你放心,我才不会把你的字给涂了呢,你的字写得真漂亮。字如其人,不遑多让。”   这夸赞诸葛亮的话叫曹盼说出来,诸葛亮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不知曹盼的字写得如何,若是太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为读者多多加更的,我正码着字刷了下评论,谢谢你在累的时候依然看我的文!但是,作者渣是上班党,一天九千字其实码得很吃力,实在无力经常加更,毕竟有时候还会有突发事件,我不想断更,所以还是要攒点存稿的! 第069章 我以美酒相赠   事实上诸葛亮是想多了,曹盼的字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哪怕出门在外游历多年,曹盼也没有忘记每日练字。   等曹盼将那部兵书还回来时,诸葛亮特意翻了曹盼的批注查阅,不看还好,一看诸葛亮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从借了一本书开始,曹盼陆续地将诸葛亮的藏书都看了个遍,诸葛亮涉猎极广,天文地理,农耕谷物,皆有诸葛亮的批注。可见诸葛亮都是用心去钻研了的。   读着上面有诸葛亮批注的书,就好像窥探到诸葛亮的内心一般,诸葛亮虽不喜多言,但言词犀利,寻非常人可比。   曹盼微微地笑了,眼见桃花盛开,想着自己看了人家那么多的书,也不能白看,总要有所回报才是。   而且也好些年没有喝桃花酒了。曹盼想着便往去采了许多桃花回来,连着几日没往诸葛的草庐去,饭也不做了,书童诧异地与诸葛亮道:“盼公子这几日早出晚归的,我闻着她屋子里都是香气,莫不是盼公子出去寻花问柳了?”   诸葛亮听了一耳朵,书童不知曹盼是女儿身,他却清楚着,旁人可能去寻花问柳,曹盼又怎么会。   “我听盼公子说过,那歌舞坊的歌伎和舞伎都十分漂亮,难不成盼公子是又发现了什么漂亮的歌伎了?”   “一会儿去问她上次拿我的书简何时还我?”本来在屋里好好看书的诸葛亮突然打开了门,冒出这么一句,书童唬了一跳。   “啊,问他,哦,是盼公子是吗?公子,眼下盼公子不在家呢,我晚些再过去吧。”   “记着!”诸葛亮应了一声,书童连连称是,这么大的事,借他三个胆他也不忘。   说起来,公子的藏书都是公子的命根子来着,那些知交好友都未必肯出借一两本,倒是叫盼公子都快搬到他家去了……   再如何嘀咕,等到天色黑了,书童死盯着对面,刚见灯亮了就立刻巴巴地跑过去,“盼公子。”   “啊,是你啊,怎么了?”曹盼采了一天的桃花累得很,见到书童明显一顿。   “盼公子你这些天都在忙活什么?我家公子让我来问你前几日借的书何时还?”书童问了一句,没忘正事。   曹盼道:“我这几日有些忙,书还没看,你回去跟你家公子说,晚几日我再还他。”   书童没意见,但是他闻到了浓浓的花香,就要往曹盼的屋里探头,叫曹盼给拉了回来,“偷看什么,快回去伺候你家公子去。”   被拍了一记脑门,书童道:“盼公子,你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思乱想,胡言乱语,我做什么,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快回去。”曹盼说着推了书童赶紧走,她还要忙呢。   书童那叫一步三回头哟,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好碰到诸葛亮站在门口处,吓得一个激灵,“公子。”   “如何?”诸葛亮张口就问。   书童立刻反应过来,“盼公子说这几日不得闲,得晚几日才能还给公子。”   诸葛亮道:“她在做甚?”   “不知道,小的什么都没看到,不过,还是闻到到了好浓的花香味。我想去看着来,叫盼公子打发回来了。”再三表明自己不是不好奇,不想把事情弄清楚,而是曹盼不给他机会。   诸葛亮冷瞥了他一眼,“回去休息吧。”   书童那叫一个巴不得,飞快地往房里跑去。至于诸葛亮,思虑再三,还是迈出了脚步,走到了曹盼的房子。   只是叫他如何也想不到,他以为在胡闹的曹盼,却在迎着风甄选着桃花瓣,她那样双手捧着桃花向天抛起,轻风拂过,将那花瓣吹起,曹盼昂着头迎着花瓣落下,红唇白齿,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过如此。   曹盼直到将所有的桃花都甄选好了才注意到诸葛亮站在旁边,当即眉开眼笑,“你怎么来了?”   “你几日是去摘桃花了吗?”诸葛亮没有回答曹盼,反问之。   曹盼原本想给他来个惊喜的,没想到被他撞破了,倒也坦荡地道:“是,这些日子看了你不少书,我也想送你特别的礼物。所以就想摘些桃花回来给你酿酒。”   “桃花也可以酿酒?”诸葛亮还是第一次听说桃花竟然也可以酿酒,故面露诧异,曹盼点头道:“可以,等酿成之后,我第一个给你尝尝。放心,我的红雨酿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曹操坚持,曹盼才不会将不卖酒肆给关掉。其实,她最拿手的酒就是桃花酒,偏偏不卖酒肆的招牌就是它。   以至于哪怕开了不二酒家,曹盼也没有将那藏量颇丰的红雨酿给拿出来卖。   “好!”诸葛亮应了一声,曹盼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与诸葛亮双目对峙才知道诸葛亮答应了什么。   “我来帮忙!”诸葛亮突然挽起了袖子与曹盼说,曹盼一顿,“你要帮忙吗?”   “嗯!”诸葛亮非常肯定地走了过去,“桃花甄选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该打些水来把花都洗一遍!”曹盼顺口就答了出去,诸葛亮便去打水去。   直到完整地将所有的桃花都放入了酒坛中,曹盼看着一脑门汗水的诸葛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反差太强烈了,一度让曹盼以为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一个假扮的。   但是,诸葛亮除了帮她酿酒之外,一如既往的少言。而且,那一双眼睛,又怎么可能假冒得了。   “今天谢谢你,等酒出坛了,我一定请你喝个够。”曹盼真心实意地道谢,原本想把酒酿好了送出去谢过诸葛亮的慷慨借书的,没想到叫诸葛亮几乎全程参与了酿酒的过程,谢人没谢成,倒是又欠了一份人情。   “不必谢我。你桃花酒的酿制之法就当作是谢礼。”诸葛亮一本正经地说。   曹盼一顿,很快反应了过来,“拿去拿去,世间如你诸葛孔明能有几人,不过是看我制一回就学会了,那是你的本事。”   这般豁达通透,引得诸葛亮勾起了一抹笑容。   认识那么久,曹盼还是第一次见到诸葛亮笑啊,突然体会到那一句,为搏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亦再所不惜是怎么的一回事了,诸葛亮实在太诱人了!   怕自己失态,曹盼果断地捂住脸,诸葛亮……   酿制桃花酒一事在诸葛亮那里露了底,曹盼想到不远处的桃花依然很多,故而撺掇着诸葛亮一块给她去采花。   原以为不定要费多少口舌呢,没想到她刚一开口,诸葛亮就同意了。   第二日出发时,沿途走过遇到村民,诸葛亮一一的打招呼,有人问他去哪里去,诸葛亮也耐心地道:“去采些桃花酿酒。”   “桃花也能酿酒吗?”如此独特的酿酒法,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也是如今的时代所局限的,粮食短缺,人尚不能裹腹,酿酒所用之谷物,向来不多。酿酒之法也还在发展中,技术不成熟。   哪像曹盼这个得了旁人总结精辟的人,那是一酿一个准。   桃花怎么就不能酿酒了,酿了出来,哪个敢说不好喝?   曹盼见诸葛亮将一路走来的人一个不差的把名字叫了出来,冲着诸葛亮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不过是有心无心而已。”诸葛亮也知道曹盼是夸他什么,据实而告,曹盼笑呵呵道:“有心人行事必成。”   诸葛亮不置可否,倒是等到了那处桃花林,诸葛亮才要动手,一群女孩已经涌了过来。   “诸葛先生,我们来帮你摘花吧,要怎么摘你说?”十几号的小姑娘将诸葛亮围得一个水泄不通,曹盼呵呵……   诸葛亮与那些小姑娘微颔首,“有劳各位姑娘,只这花该怎么摘还得问问那边的公子。”   指着被无视得彻底的曹盼说,十几号小姑娘齐刷刷地看向曹盼,见到曹盼那张俊俏的小脸时,眼冒精光。   曹盼这张脸还是挺有欺骗性的,与诸葛亮站在一起,一个宛如不可侵犯的翩翩君子,一个叫人如沐春风。有一张好看的脸总是分外占便宜的。   “这位公子与诸葛先生是朋友吗?”大胆的姑娘询问,曹盼点头道:“是啊,我们是朋友!”   “小公子与诸葛先生一般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长得真好看!”花痴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一个胖嘟嘟的姑娘抱着双手一脸垂涎的看着曹盼,一个劲朝曹盼放电。   可惜曹盼是个女人,加之,她更看脸!   “诸位娘子能否帮我与诸葛先生摘些桃花?”曹盼笑意不减地问。被她那一笑迷得骨头都软了的姑娘们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   “多谢诸位娘子!”曹盼作一揖,端显风度知礼。   “小公子与我们说说,这桃花该怎么摘,莫摘着伤了花,反倒无用。”一人提了让曹盼指点,其他人连声附和。   让人帮忙必须得教,曹盼摘下一株桃花与她轻声地道:“手要轻,这样一朵一朵地摘下来,千万别伤了它。”   示范着将一片花瓣取下,嫣然一笑,引得一片倒抽。   说起撩人来,曹盼比诸葛亮不要懂得太多。   末了一群小娘子飞跑到曹盼的身旁去,“小公子,小公子,我们帮你摘,一定轻轻的,绝不会伤了。”   曹盼再次与她们的道谢,那灿烂的笑容引得一群小姑娘心头小鹿乱撞,都快要跳出来了。 第070章 雨夜救人   哄人嘛,曹盼不要太会,叫人帮忙摘花时,不时的说着些趣事逗得一众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诸葛亮连连看了她几眼,她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女儿身?真把自己当郎君了?   忘是不会忘的,不过曹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于帮她忙的人,必须叫她们都高高兴兴的。   哪像诸葛亮,甭管是帮人还是人帮他,板着一张脸一如既往。   然而有吃曹盼这一套的,也有吃诸葛亮那一套的,曹盼这里叫大部份的小姑娘围住了,诸葛亮那头依然有三两个小姑娘围着,曹盼捏了捏下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再冷也有人喜欢。   “小公子摘这些桃花是做什么用?”曹盼晃神一会儿,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曹盼笑道:“嗯,酿酒啊。你看如今这粮食紧缺,用来酿酒更是浪费,我就想试试用桃花来酿酒,若是成了,往后就有酒喝了。”   “用桃花酿酒啊,还是第一次听说,能成吗?”   如此怪异的酿酒之法,岂不叫人好奇,曹盼笑意加深地道:“行不行总要试一试。想想以往连用粮食酿酒都是人想出来的,若不是有那先驱者试验出来,我们如今又哪来的酒喝?”   “小公子也如诸葛先生一般是个饱读诗书的高人,道理说得通俗易懂。”又有人拍曹盼的马屁了,曹盼谦虚地道:“只是懂些皮毛。”   甭管她怎么谦虚,一群小姑娘都拿了她当英雄膜拜。太阳渐升,气温越来越高了,曹盼连忙招呼大家都回家吧,别让太阳晒伤了小姑娘们的脸!   这般体贴爱护,引得一群小姑娘娇笑不矣,将摘好的桃花都放到了曹盼跟诸葛亮的篮中,打着招呼各自回去。   “托你的福,我们今天是满载而归!”两人带来装花的东西都装得满满的,曹盼打趣地与诸葛亮说了一句。   诸葛亮道:“你非男儿身,往后莫与人家小姑娘多接触。”   “冤枉啊!这些小姑娘原本都是冲着你来的。我一个外来人,以往摘花都是自己来,就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人家小姑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总不能跟你一样板着个脸,连句谢谢都没有吧。”曹盼当然不会认为诸葛亮是在吃醋了。   然而曹盼这张脸太吃香,农家的小姑娘都是实诚人,诸葛亮是怕曹盼失了分寸,惹了人小姑娘情根深种,那就麻烦了。   诸葛亮只是提醒一句,见曹盼明亮的大眼睛,别的话也说不出来。   曹盼那双丹凤眼呐,凤眼清澈,微笑时叫人感同身受,不笑时半眯起眼睛,徒显威严。   一般来说丹凤眼较适于男人,但曹盼这双丹凤眼眼波流转,与曹盼却是相得益彰,衬得曹盼更具神韵,这当是所谓的内外双修。   “把这些桃花都酿成酒,可以好好地喝上一年了。你家里有酒坛吗?”曹盼原本凭一己之力是不打算酿很多酒来的,但是既是意外收获,摘下了不能浪费,必须要酿啊,所以曹盼的酒坛不够了。   “有一些!”诸葛亮总是不负曹盼所望。   “如此甚好!你亦喜酒吗?”   “平常并不常饮,酒易伤身,酒会误事。”诸葛亮如是评价,曹盼道:“那就偶尔喝一喝,高兴的时候喝一点,不高兴的时候也喝一点。我的桃花酒酿得极好的,保证你一定喜欢。”   “我给你酿的桃花酒里面会加了一样别的酒没有的东西。”与诸葛亮轻轻地说着,诸葛亮还等她说下去,曹盼却止住了话。   对上诸葛亮带着疑惑的目光,曹盼道:“这个等将来我再告诉你。”   眼下是不能告诉诸葛亮的,曹盼抿唇轻笑。诸葛亮无意追根究底,既然曹盼说了将来会告诉他,时候到了,她自会说的。   美酒不是一两日可以酿成的,曹盼将最后一批桃花装入酒坛,埋入了地下,又恢复了前几日的作息,和诸葛亮下棋,看书,有时候还会就不同事情的看法争议,总的来说,并非刻意的相处,相互都在了解。   有些东西就跟酿酒一样,急不得,催不得,时候到了,自然就会顺理成章。   曹盼在等着酒成之时,暴雨狂卷,在这暴雨时,却有人急切地拍响了诸葛亮家中的门,声音大得暴雨都掩盖不住,曹盼在对面都听见了。   和衣而起,看着雨中的火把,还有诸葛亮急急要出门的模样,曹盼想都没想地抄过一旁的雨伞走了下来,“怎么了?”   “有病人需急诊!”诸葛亮见到曹盼顺口而答,曹盼道:“你书童呢?”   “他动作太慢,等不急了!”诸葛亮如是说,曹盼想都没想地道:“那我跟你去帮忙!”   诸葛亮沉吟了半响,终是应了一声,曹盼得了他的许可,与他们一行疾步于雨中。   来叫门的是两个汉子,面上皆是急切,曹盼走在路上问道:“是什么病,大半夜的发作?”   “产子!”这两个字吐出来,曹盼的脚步一顿,诸葛亮发觉曹盼停步,回头一看,曹盼赶紧的追上去,“你还会接生?”   诸葛亮没有回答,倒是来叫诸葛亮救命的人急切地催促,“诸葛先生,前面,就在前面了,你快些,晚了我担心要出事。”   汉子的脸上沾满了雨水跟汗水,眼眶都急红了,诸葛亮又何尝不急,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依然急忙地赶路,好几次因为路滑差点给摔了,还是曹盼眼明手快地将人给扶住了,如此狼狈的诸葛亮,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被逗笑了。   还好地方快到了,汉子急急地推开家门,“诸葛先生,你快请进,请进!”   诸葛亮一点都不耽搁地走入汉子所引的房间,滔天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曹盼险些顶不住。   而诸葛亮却似一无所察,将医箱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生婆呢?”   “在,在这儿。诸葛先生。”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家妇人急急地走了出来巴巴地看向诸葛亮。   “我为产妇施针,你照我说的去做。”诸葛亮与接生婆很是直接地说,接生婆连忙点头。   “你也来帮我!”话是冲着曹盼说的。曹盼毫不犹豫地点头。   诸葛亮打开了医箱,拿出了一片东西,“让产妇含着。”   曹盼一拿上手就知道是什么了,人参!想都不想地就将那片人参放过已经气若游丝的产妇嘴里。   “诸葛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产妇轻声地问,诸葛亮认真而肯定地道:“只要你听我的,会没事的。”   “我没关系,求诸葛先生无聊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孩子,求你了!”一个母亲,在生死垂危之际,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孩子。   诸葛亮道:“不要说话,保存气力!”   说罢已经摊开了针包,瞧着那长短不一的银针,曹盼眨了眨眼。   诸葛亮道:“一会儿配合我。”   配合是肯定没问题的,重要的是怎么配合。诸葛亮已经往产妇的身上下针,一边下针一边与曹盼说要拿什么针,曹盼一开始拿错了一回,被诸葛亮一点之后,后面却与诸葛亮配合无间了。   原本气若游丝的产妇突然痛吟起来,直捂着肚子,诸葛亮手上沾了产妇的血,见产妇恢复了力气,冲着曹盼道:“将她半扶起来!”   曹盼傻了眼,扶起来?但她是相信诸葛亮的,虽然诧异,却还是听话地将人扶了起来。   接生婆惊奇地道:“孩子,看到孩子的头了,快用力,快用力!”   诸葛亮又冲着曹盼道:“你给她输些真气,否则她会脱力。”   生孩子的时候最怕没力气了,虽然看到了孩子的头,那不是还没生出来吗?   曹盼听着诸葛亮说输真气听话地照做,只是诧异诸葛亮怎么知道她有真气!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曹盼也帮忙使了劲,终于是听到了接生婆欢喜的叫声,产妇大松了一口气,曹盼却没有收手。   “咦,孩子怎么不哭?”刚刚还高兴的接生婆突然颤着声问,曹盼一个激灵,诸葛亮已经走过接过孩子,查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抠了孩子的嘴,孩子吐出了一堆的污物,接着发出了震天的哭声。   接生婆那叫一个大喜啊,连声道:“好,好,这孩子真是有福,有福啊!”   “为他净身吧!”孩子没事,诸葛亮交到了接生婆的手里,接生婆颤颤地接过。   诸葛亮想要回头叫唤曹盼一声,只见曹盼将力竭的产妇平坦放好,还为她掩好了被子。诸葛亮的眼中闪过一道暖意!   “孩子没事,大人也没事了,总算是功德圆满了!”曹盼走出来与诸葛亮说了一句,诸葛亮走过去净手,这家的主人们都涌了进来,与诸葛亮千恩万谢。   诸葛亮只说了一句不必客气,便要回去,汉子要送诸葛亮回去的,却被拒绝了,给他们开了一剂药方,让他们去城里捉药回来熬给妇人喝下,有助于妇人恢复元气,再次叫这一家感谢个不停。   虽然诸葛亮出诊不收钱,主人家也是知事的,准备了不少东西塞到诸葛亮的手里,诸葛亮是万物不沾,最后全一股脑给曹盼,曹盼当然也不要了!   推搡着诸葛亮,曹盼逃一般地离开了,还好这时的大雨已经停了。   曹盼手里拿着火把,诸葛亮挎着医箱,两人并肩而走。 第071章 医书赠医者   “没想到你的医术那么好!”还是曹盼打破了宁静,倒着走看着诸葛亮上下打量。   “以为我不过是一个赤脚大夫?”诸葛亮问,曹盼道:“明天我送你一份礼物!”   诸葛亮看向曹盼,曹盼道:“不是红雨酿,红雨酿还没成呢。所以是另外一份礼物。”   “医书?”诸葛亮不确定地问,曹盼却睁大了眼睛,“你猜到了。”   诸葛亮应了一声,曹盼侧过头道:“我突然体会到了以前别人对我说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滋味!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后一句一下子跳到了诸葛亮的眼前说,离得太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诸葛亮一顿!   曹盼又突然往后退道:“医者,救死扶伤也。我手中的医书,是一个真正的医者给我的。我曾想成为像他那样的医者,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成不了!”   “我没有他那么伟大,无私,甚至,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得只想要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曹盼说着轻轻地一叹,望向诸葛亮,“你救人的时候会想什么?”   诸葛亮没想到曹盼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半响答道:“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会死!”   曹盼笑了,“我救人的时候会想,这个人值不值得救。”   诸葛亮看向曹盼,曹盼昂着头,“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那一刻,诸葛亮从曹盼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属于曹盼的失落,伤感!   然而却只是一瞬间,曹盼又精神抖擞地道:“那又怎么样。世上原本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更何况是人呢。我就是我,我不觉得这样的我有什么不好,所以,哪怕你再好,我也不想学你!”   如果他们之间必须要让曹盼放弃自己,一味的学习诸葛亮,哪怕将来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曹盼还是曹盼吗?   不是的!她还记得曾经跟丁氏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难道就要为了他而放弃自我?照着他喜欢的人活吗?   不,如果这样留住了喜欢的那个人,他所喜欢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自己,当有一天,你装不下去了,还能留住他吗?   很多年前曹盼就认识到的问题,如今又怎么允许自己犯下。   所以,曹盼轻轻地一笑,“我把医书给你,希望你可以学习他的精湛医术,做到他想做到而没能做到的事,救济天下!以后,哪怕遇到比现在更棘手的事,你也可以保住他们的命。如此,就算是我不负于他。”   “好!”   诸葛亮答应得分外干脆,曹盼的笑意更深了,与诸葛亮道:“偷偷的告诉你一件事哦,连我阿爹跟阿娘都不知道的事。”   诸葛亮的耳朵动了动,显露了对于这件事的关注。   “我不喜欢血,也不喜欢死人!血腥在很多时候跟死亡有关,而死人,人一但死了,就再也回来不了。我失去过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师傅,最好的阿娘,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我希望有生之年,再也不用承受!”   因为痛过,哭过,所以她不喜欢,也希望别人同样不用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说出了最深的渴望,相顾再无言,到了家门口,各自离去,曹盼大步流星地回屋,只诸葛亮站在门前看着她的背影。   失去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师傅,最好的阿娘。她竟经历了那么多?   抬起头看向天空,大雨过后的天空乌云密布,依然有星星闪烁着,诸葛亮看着那忽闪忽闪的星星,目光沉了沉。   曹盼是说到做到的,第二日就将一份医书著作交到了诸葛亮的手里,当然是手抄的。真迹她要留着。   “这是华佗之作。”诸葛亮翻看一看立刻道破,曹盼点了点头,“后面还有他创的五禽法,常年学习有益于身体康健,延年益寿。”   诸葛亮看着曹盼,他有很多的疑问,然而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而曹盼没有听到诸葛亮的提问,大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骗诸葛亮,如果诸葛亮问了,她必是要如实回答的,而那样……   “我会好好钻研的!”诸葛亮一句话都没有问,只是与曹盼承诺,曹盼道:“好,要是将来你遇到了合适的人,也尽可将这医书传下去。他临死前就是不想让他一生的心血失传,越多人从他的遗作中学到救人的本事,那更是他最大的欣慰!”   诸葛亮是十分诧异的,须知如今天下何以为重,书啊!曹盼给他这份医作之重,诸葛亮心里比谁都清楚,而曹盼话里话外的意思更是直接道明了,她并不介意诸葛亮将这份医作再传他人。   于诸葛亮而言,他的书,他尚不愿轻易示人,然而曹盼握着这样的医作,若放了出去,多少人趋之若鹜。   “你知此书之重吗?”诸葛亮最终还是问了。   曹盼肯定地点头道:“神医华佗毕生著作,他一生钻研的成就都在这上面,所谓万金难求其中之一。”   诸葛亮看向曹盼,“你既知,给了我,还让我可择人传承?”   “你说,如今天下为何人才难求?”曹盼不答而反问,诸葛亮道:“天下世族,藏书丰厚,寻常百姓却是一书难得。无书,无人传授,百姓多是不识字,民智未开,岂非人才难求!”   “不错。人生来原是一样的,可是读过书与没读过书的人,差距在不断地拉大。世族们之所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过是因为他们手里捏着可以让人开慧,明智,动摇天下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书,就是书。”   “想昔日秦始皇灭六国而一统后做下的一件大事,焚书坑儒,那是为何?六国被灭,有智者何其多,焚书坑儒,于世人而言是残暴,但对于稳定大秦是何等大利?”   “世族们牢牢把控天下书籍,相当于牢牢攥住了天下的人才,也是扣住天下的权势。人才有了,独木难枝,皇帝再有本事,他还能一人管天下的事?”   “欲破世族之袭断,非以人兴替之而不能!是以,此书,乃至吾所读之书,但若有人想看,想学,吾愿借之阅之,授之!”   诸葛亮在看到曹盼那双充满坚定的目光时,受到极大的震憾。   从前,他只觉得曹盼并非寻常的小娘子,一个胆敢只身游历的小娘子,胆识非凡。慢慢的相处,曹盼更像一个宝藏,需要他不断发发掘。而今,曹盼话中表露出的胸襟远见,饶是诸葛亮都自叹不如。   曹盼转对诸葛亮道:“是否觉得吾所思惊世骇俗。”   “汝若付之行动,难之又难。”诸葛亮指出问题所在。   “不做,问题会一直都在,做了哪怕失败了,谁人不是在失败中获得胜利的?”   曹盼并不以为败而可耻,失败中总结经验从而获得成功,当如是。   诸葛亮再次露出了一抹笑容,曹盼惊盼地看着他,“你又笑了!”   “三人行必则有师,圣人云所言不假!”诸葛亮轻轻说出了一句,曹盼摇头晃脑地道:“深以为然。”   对视一眼,曹盼璀璨地一笑,诸葛亮目光微沉……   “诸葛亮,诸葛亮是在这儿吗?”两人对视之时,门外传来了叫喊,然后许久没有到得回应,又有人叫道:“是不是在这儿,找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在人家门口教训人,像什么样?曹盼皱起眉头,可见不喜。   “公子,就这是这里没错,小的都打听清楚了,许是不在家吧。”一仆人点头哈腰地冲着三个打扮光鲜亮丽的世家公子说话。   曹盼看向诸葛亮,无声地询问他们究竟要不要开这个门。   “把门给我砸了!”门外的人恶狠狠地放话,曹盼半眯着起眼大步走到门前,一下子将门打开了,那抬腿要踹门的人乍然被吓到,站不稳地倒在了地上。   曹盼勾了勾嘴,“一大早的怎么听到狗吠不止。”   毒舌一发,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气势冲天地质问,“你骂谁是狗?”   “谁应我就骂谁喽!”曹盼环手抱胸如是说。   “你,你就是诸葛亮,如此出言不逊,难怪你敢称自己是什么卧龙先生!狂妄自大,不在所谓!”曹盼觉得吧,这个年代的人骂人就是太单调了,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   不屑地揉了揉耳朵,曹盼道:“我虽非诸葛,不过听你这口气甚是不屑,那又怎么样呢?诸葛自称卧龙先生与你何干?有本事,你也称一个!”   “你,你既非诸葛亮,一个毛头小子,滚远些,把诸葛亮给我叫出来,我定要让他收回卧龙先生的自称!”被曹盼骂完又被激了一回的人还是记得自己的初衷,不想再跟曹盼胡搅蛮缠,催促着曹盼让开。   曹盼直接地倚地门前,一脚抵在门的另一头,“想见卧龙先生,先过我这一关。你口口声声想让诸葛收回卧龙先生的自称,是觉得自己的才学比诸葛好呢?还是觉得自己的人品比诸葛好?或者,谋略比诸葛高?”   眼睛长头顶上的世家公子被曹盼拦了,指着曹盼道:“此事与你无关,快给本公子让路。”   “有关无关又不是你说了算,你觉得无关,但你要见诸葛,先过我这一关!”曹盼表明自己拦在这里,想见诸葛亮就得先将她打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爱我吧! 第072章 曹盼长大了   听着曹盼的话,引得一翻哄笑,“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拦路,不自量力!”   “有没有本事不是凭你四个字就能决定,既然瞧不上我,我出一道题考考你们呐,若是你们答对了,我就放你们过去!”   曹盼对于他们的轻视半点也不在意,扬着眉如是说。   “若是连你一个黄口小儿出的题都答不上来,我们也敢来寻诸葛亮的不是,你只管出题!”   如此自信的语气,曹盼道:“什么东西像人一样却毫无重量?”   问题一出,一干人都傻了眼,半响答不上来,曹盼昂着头道:“如此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你们也敢找诸葛的麻烦,谁不自量力。”   “泥人,对了,泥人!”有人抢着说了一句,曹盼一眼瞥了过去,“泥人可以照着人捏,也可以不照,再说了,泥人就没有重量了,要不要去称一称?”   讥讽地回了一句,引得那刚刚抢言的说不上话来。   “世上的东西哪有没有重量,若依你所言,你的答案是什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气得那头的人愤愤地冲着曹盼嚷了起来。   “言外之意,你是觉得我在糊弄你?自己答不出来却道旁人也没有答案,这就是所谓的世族风度?”曹盼嗤笑而道,眼中的不屑半点没有隐藏。   “你!”那就差被曹盼指着骂没风度的人冲了上来就要朝曹盼动手。   论文曹盼无畏,动手就更是了!曹盼一下子就扣住了那人的手,一用力,疼得那人哇哇大叫。   曹盼道:“说不过就想动手,要动手你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的本事!”   说着罢用力将人甩了出去,“一群连嘴皮子都不够利索的人也敢打上门来,你们以为自己是有多了不起?那么简单的问题也答不出来,还以为自己智谋超群,要不要脸?”   “你们,把他给我拿下,打死!”被曹盼那么冷嘲热讽,是个人都顶不住,这不立刻有人大声地叫喊着让手下冲上去。   打架曹盼更是无畏,这些个家丁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是曹盼的对手,三两下的就被曹盼打得叠起来,一脚踩在最上面,一片惨叫,哭嚎着饶命,饶命呐!   曹盼冲着那三个发号施令的世族公子轻挑了眉,“怎么,还要打吗?要打就上来!”   看着曹盼瘦瘦弱弱的,谁能想到曹盼有如此的身手。   这么三个明显是欺弱怕硬的主,嘴皮子没有曹盼利落,手下又是没用的,根本没法从曹盼的手上讨到好。   没得到回应,曹盼抬脚走了过去,吓得那三个不住地后退。   “你,你要如何?”看到曹盼刚刚打人的动作,好怕曹盼也要对他们动手!   曹盼冷哼一声,“不干嘛,就是想问问你们下回还敢来找事吗?”   “不敢,再也不敢了!”三人之中最是瘦小的抢先地开口,引得另两个都拿眼看了他。   “看你们的样子是不认同他说的话?”曹盼如何能注意不到他们的神情,扬眉问了一句。   “不是!”另两个异口同声地表示,他们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那你们还在这儿干嘛,等我出手赶人?”曹盼一听吼了一句,吓得一群人掉头就跑,那叫曹盼叠成罗汉的家丁们也追着赶紧的一块跑了去,曹盼轻轻地笑了。   回头一看诸葛亮站在那头,显然从头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曹盼侧过头道:“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我如何谢你?”诸葛亮顺着曹盼的话问,曹盼看着他的脸,眨眼,再眨眼,终究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为了怕诸葛亮看出来,曹盼还侧过了头,“以后再告诉你!”   说着已经走了回去,坐在刚刚的坐置上。“诸葛,你将来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曹盼的手一紧,等着诸葛亮的回答,诸葛亮道:“为何这么问?”   曹盼道:“想知道啊!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甘于平凡的,你此时的蛰伏,只是在等待时机对不对?”   诸葛亮没有回答,曹盼看着他,突然有种他离得她很远的感觉。   但是,她就不相信,不相信事情真的就没办法改变。   “天下诸侯,诸葛看重谁?”曹盼又换了一个方式问,诸葛亮道:“我还没有决定。”   言外之意是不想再跟曹盼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但是这个问题对曹盼何其重要,“没有决定,那你心里一定有主意了,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是第一次诸葛亮在曹盼的眼中看到了急切,似乎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重要得,她甚至顾不上许多。   诸葛亮一时没有弄明白曹盼为什么会那么关注这一个问题。   “我未决定,故不愿明言,你,很想要答案吗?”诸葛亮询问,曹盼点点头,“是,你的选择对我很重要。”   诸葛亮轻轻地拧了眉,“你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希望!曹盼的希望,是诸葛亮可以选择曹操,而不是刘备!   曹盼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最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不,她不可以说出来的。在她还没有弄清楚诸葛亮对于曹操的态度前,她不能说破她的身份,否则,她不可能再留在这里。   话题似乎一下子就僵住了,诸葛亮漆黑的双眼看着曹盼,等着曹盼告诉他,曹盼却久久不言。   “你在想什么?”诸葛亮等了很久,久得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时,突然问了曹盼,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你没有决定之前,我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你。”   随着曹盼的话音落下,两人陷入了奇怪的僵持,互不相让。   书童外出买东西回来就看到他们大眼瞪小眼的,面露诧异,“公子,盼公子,你们这是?”   显然想不明白这两个人这是怎么了,他出门前两人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曹盼对于书童的回来打破僵局是大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站了起来,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小腹有些坠痛,曹盼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刚刚自己起得太急,所以才会痛。   坐回了椅子上,曹盼与诸葛亮道:“我们下棋吧。”   说着非常熟练地跑进屋里将棋盘跟棋子拿了出来,摆在诸葛亮的面前,“和你下棋就跟和我师傅下棋一般,当初我阿爹还曾许诺,倘若我的棋艺胜过了师傅,就让我重开酒肆。可惜师傅故去,这辈子我都没有可能再重开酒肆了!”   曹盼之意是要将刚刚的尴尬的话题掀过,说起了不卖酒肆的事来,诸葛亮道:“你的师傅,必是名士。”   “可不!”曹盼一脸的与荣有焉,却没有将郭嘉的名讳说出来。   诸葛亮刚刚所言未免没有试探之意,然而曹盼却没有说出她所推崇的先生之姓名,叫诸葛亮的目光沉了沉,更知曹盼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但是,一如他自己的许多事并没有告诉曹盼一般,他也没有立场对曹盼刨根问底。   “这次你先吧,别每次都是我先下。”曹盼将棋给各自摆好,却觉得小腹的坠痛越来越严重,最要命的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曹盼站了起来,书童惊道:“盼公子,你身上怎么沾了血?”   曹盼低头一看,刚刚坐的位置已经染了血,一股血气涌上头,曹盼已经傻了眼,诸葛亮又何尝不是!   丢脸啊!曹盼第一反应是看向诸葛亮,当然注意到诸葛亮的目光就落在曹盼刚刚的位置上。   向来脸皮厚的曹盼只觉得脸烫得可怕,想也不想地道:“我先回去了!”   赶紧的跑回去,就怕再叫诸葛亮看一眼。   书童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曹盼,惊叹地问了自家公子,“公子,盼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莫要多言。”书童不懂,诸葛亮是医者还能不懂吗?   看曹盼的神情,当是初潮,诸葛亮的目光沉了沉。脑子闪过一句话,女子初癸至,可许嫁!   已经十几年没来过大姨妈,曹盼真心快忘了这回事了,然后,曹盼回去翻了自己所有行李,都没准备月事带啊!   从前丁氏在时有教过曹盼那东西怎么弄的,但是,曹盼眼下手上哪里有针线呐!没有针钱怎么做东西,还有那里面该备的东西,曹盼是一样都没有!   一会儿的功夫,身下的衣裳已经被染红了!曹盼觉得头痛啊,月事带这种私密的东西,想买都没得买,而且来势之汹涌,曹盼就算是换了衣裳出去,赶到城里也必是血染一片。   书童不知事,只以为曹盼不知在何处沾了血,城里那么多人,又不都是傻子,叫人看见了,她还怎么做人啊!   曹盼哀吼一声,深恨这个所有东西都不发达的年代,眼下她可怎么办呐怎么办!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曹盼一个激灵,“谁?”   “我!”诸葛亮的声音传来,曹盼立刻想到了刚刚的一幕,书童不知道的事,绝对瞒不过诸葛亮,在男神面前如此丢脸,曹盼的脸上火辣辣的!   “开门!”诸葛亮见曹盼许久没有动静,又说了两个字。   “我,我有些不舒服,你回去吧。”曹盼如今衣裳没换,情况比刚刚还严重,哪里肯开门叫诸葛亮看到。   “东西我放在这里,你能用得上!”诸葛亮隔着门说,曹盼有些诧异,然后外头没声音了,曹盼听着诸葛亮似是走了,走了过去打开门,果然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包袱,曹盼连忙拿起来,打开一看,惊呆了。   这是月事带?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不知道恋爱的女人是怎么样。有读者说女主的转变很大,但是,作者渣却觉得合理,除了被美色所迷,智商照样在线呐! 第073章 被打的小娘子   曹盼拿着诸葛亮放到门口的包袱打开,对于里面的东西,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都是新的,诸葛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下腹又是一阵坠痛,曹盼顾不上许多,赶紧的换衣裳,还将东西都用上了,没想到她才弄好,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一回已经收拾好了,曹盼打开了门,只见诸葛亮端着一碗东西放在曹盼的面前,曹盼面露惊讶,而诸葛亮面色如常,“喝了它!”   能够闻到一股药味,温度似乎刚好,曹盼没有多想,昂头端过就喝了,喝完之后才冲着诸葛亮道:“谢谢!”   “这几日不要碰冷水,好好在家休息,我会给你送饭。”诸葛亮依然简洁地说明,曹盼眼睛已经发亮了。   “刚刚的药,每日喝一碗,”诸葛亮再说,曹盼这会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诸葛亮觉得药送完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转过头就往回走!   曹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得很开心。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女人来大姨妈那是他们避之不及的事。   看看诸葛亮都做了什么,曹盼心里只有高兴。无论诸葛亮从哪里弄来的月事带,还有那碗药,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喝完了药腹部的坠痛似是消失了。   她的男神呐,真是什么都会,而且也不避讳,真好!   初次来潮,曹盼的量挺多,足足七日才消停,曹盼大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对面的诸葛亮家,“我好了!”   这么几天下来,曹盼的脸皮也变厚了,反正,不就是被他看到初潮吗?他是大夫,这点事又不是不知道。   他都不介意,她又介意什么,往日如何,如今还是如何!   诸葛亮看着曹盼那明亮的双眸,应了一声,曹盼道:“这几天谢谢你!”   天天给她送饭,也不知道诸葛亮是怎么跟书童说的。   “盼公子,你的身体好了?”正想着书童,人就走来了,曹盼能跟诸葛亮毫无芥蒂,却不想跟书童说起女儿家的那点事,含糊地应了一声。   “公子,我们的粮食快用完了,既然盼公子好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城采办吧!”书童也没有多问的意思,毕竟曹盼都好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他们的口粮。   原本好几日前诸葛亮就准备要进城买粮食的,但是曹盼的情况不允许,诸葛亮的心思也多是放在曹盼的身上,以至于拖到今日。   “要进城采办呐,好啊好啊,我也一起去!”自从跟诸葛亮到了这儿,曹盼是极少进城的,算了算都好些天了。她家的口粮也差不多用完了,是要进城去买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带上东西,我们这就进城!”   曹盼眉开眼笑的,书童已经赶紧的去将东西都背上,这不就往城里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免不得又遇到村民,纷纷与诸葛亮打着招呼,最后一个大娘含笑地冲着诸葛亮道:“诸葛先生,你那小娘子呢?怎么没看到?”   曹盼听到小娘子这三个字,立时就看向了诸葛亮,当然注意到诸葛亮那脸上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人还没好吗?你是大夫,可要好生照看好小娘子,这初潮不是小事,若是养得不好,是要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大娘没有得到诸葛亮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曹盼却已经明白了。   “有劳大娘放心,她甚好!”诸葛亮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让曹盼听了个正着,脸上红云满布。   大娘抿着嘴笑,也想起来了诸葛亮是一个大男人,这么个大男人关心小姑娘家的事,传出去了只叫人笑话。“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   大娘被打发了,还有曹盼跟书童呢?书童一脸懵懂地问道:“公子,我们家哪有什么小娘子,这,莫不是说错话了?”   诸葛亮不发一言,曹盼却是心下暗笑,敢情那月事带是诸葛亮问人大娘要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说词。但是,这个年代,一个男人肯帮一个女人借这些东西……曹盼的心里美滋滋的。   所以一路上曹盼嘴角的笑意没有收敛过,书童不知所以然地问道:“盼公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那么开心?”   “你不知道的事,跟你说了也没用!”目光一直落在诸葛亮的身上,半点没有要给书童解释的意思。   书童再傻也觉出自家公子跟曹盼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偏偏他也不说出哪里不对来,在两人之间不断地打量。   还好去城里的路不远,很快到了,书童也忘了纠结,连忙地往米店去,先把必需物给买了。   曹盼见到书童那急吼吼,生怕东西没了的模样难掩惊讶,无声地以眼神询问诸葛亮,难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诸葛亮沉默以对,却已经回答了,曹盼呵呵……   别看书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干惯了苦力活,背着那一堆的东西走路也是脚下生风啊!   曹盼道:“你该让他习习武。”   “我并不认得会武之人。”诸葛亮如是说,显然他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如此,那不介意我教他?”曹盼自告奋勇,诸葛亮应了一声好!   曹盼的心里更像是抹了蜜一般,“我一定把他教好,让他可以好好地保护你。不过,五禽戏你要学,虽是书生,也要多动动!”   “我每日在田中耕种,不算动?” 诸葛亮提醒了一句。   是呢,诸葛亮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一类书生。   曹盼道:“你劳作是一回事,练五禽戏又是另一回事。”   诸葛亮不言,曹盼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一阵叫骂声,“我打死你个小贱人,让你偷吃,让你偷吃!”   抬眼看去,只见一群人已经将一处团团围住,曹盼跟诸葛亮费了老大的劲才挤了进来,看到一个胖头大耳的妇人在抽打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不断地躲着,却怎么都躲不过,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目光哀求地看着四周,盼着有人能大发善心的救救她。   “我说屠大娘,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总是有人看不过眼的出声说了一句,没想到那肥妇人插腰吼道:“关你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屠家的血脉,平日里你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今把孩子往死里打,就不怕闹到官府去?”   “你也说了她是我屠家的血脉,我就是把人打死了,官府也管不着!”妇人傲慢地说,那看不过去的人指着妇人道:“毒妇!”   “我毒,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这小贱人?她娘死得早,老娘供她吃,供她喝的,她倒好,偷起自家的东西来。你偷的是什么,是你弟的口粮!”妇人骂骂咧咧的,手上直戳着小姑娘的头,小姑娘满眼泪水地摇头,她想辩驳,却发不出声音。   曹盼在听到妇人那句你娘死得早时,脸上已经凝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你敢说你没偷,那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什么?”摊开小姑娘的手,果然看到了一块肉。   小姑娘颤颤地摇头,想为自己辩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你摇什么头,人赃并获你还敢说你没偷。贱人!”妇人说着扬着手中的棍子又要朝小姑娘抽,然而却没能打到小姑娘的身上。   拦下妇人的正是曹盼,妇人瞧着曹盼穿着粗布麻衣的,粗鲁的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老娘的闲事,滚远点,充什么英雄!”   曹盼被吼了依然一丝不退,叫妇人拧起了眉,扬手就要推过开曹盼,曹盼直接捏住妇人的手,痛得妇人大叫。   “如此,你觉得我能不能管你的闲事?”曹盼手下一用力,直问妇人,妇人道:“臭小子,我教我女儿与你何干?”   “你教人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打人往死里打我就管得着了!”曹盼说出自己多管闲事的原因。   “况且她既是你的女儿,吃一块肉而已,怎么落你嘴里就成偷了?你儿子吃得的肉,她就吃不得?”   “那是自然,如今这年头,我给她一口饭吃养着她的命就不错,她还敢偷肉吃,我打不死她。”被曹盼这么捏着,妇人也依然凶悍,嘴里吐出来的话一点没有软下来。   “小公子,这屠妇人实在是狠,她说要把人打死是真能的。这丫头本不是天生哑巴,就是因为小时候惹了屠妇人不喜,哭涕叫屠妇人一怒之下将那孩子的舌头给割了,这才叫孩子成了哑巴。”   左邻右舍的最是清楚这妇人的所作所为了,一语道破,曹盼的惊讶是不用质疑的,看向一旁跪着的小姑娘,小姑娘直冲着曹盼叩头,也是盼曹盼能救她一命呐。   曹盼自问这么多年游历见过太多的丑陋,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妇人竟然对继女下如此狠的手,割了一个小孩子的舌头,生生把人弄成了哑巴。   如此一来,曹盼心中怒意,手下的动作加重,妇人痛得叫道:“断了,我的手要断了!”   “你这双手如此作恶,断了挺好!”曹盼气愤地喝斥。   “干什么,干什么,你个臭小子干什么捉着我婆娘,快将她放开!”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拎着一把刀子冲了出来,直指曹盼大喝,吓得原本围成一圈的人纷纷退了数步,就怕被伤及!   作者有话要说:  凶残的女主一如既往!哪怕在男神面前也是! 第074章 路见不平当出手   “当家的!”见到来人,妇人喜得大唤。   曹盼却丝毫不见惧意,“我便不放你待如何。 ”   “不放,那我就砍了你那条胳膊!”汉子说着挥刀就朝曹盼砍来,刀来生风,曹盼侧过头一避,一脚踢了妇人的腿,妇人不受控制地踢向汉子,直把汉子踢倒在地,手中的刀也脱手飞了出去,眼看要砍到人,曹盼抽过发上的簪子丢出去,接把那刀穿过稳稳地扎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好!”曹盼凭支木簪突然穿过了刀子,如此本事立刻引得一阵叫好!   “你踢我做什么?”汉子刀被甩了出去,人还给摔了,嘴都见血了,回头就吼了他那婆娘。   妇人急急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他!”   曹盼冷冷地一笑,“看样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婆娘如此苛待你这女儿,看来你也是同意吧。”   “一个赔钱货,长得又不好,要不是看她手脚还算利落,我早就把她轰出去了!”被曹盼那么一问,这汉子也直认不讳。   曹盼注意着那小姑娘听着这话,目光冰冷地看向汉子,没有失望,没有悲痛,似是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如此父亲,曹盼心中的怒火似要爆发了,偏她忍着。   “如此说来,你是不在意这个女儿了,如此,将她卖与我如何?”曹盼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买下此女。   小娘子听到曹盼的话,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芒,而诸葛亮的书童道:“盼公子,这小姑娘一身的伤,还是个哑巴,你买她做甚?”   “噤声!”诸葛亮喝了一句,曹盼却道:“说的也是,一身的伤还不知道重不重,别还没买回去人就死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别,小公子,小公子,你别看她像是伤得重,这孩子命硬得很,从小到大我打了她不知道多少回,以前比这严重的都有,她愣是挺过来了,这一回她也一准没事。而且她虽然是哑巴,人却很勤快,干活是一把手,而且她吃得少。”被曹盼捏住的妇人眼睛一亮,吧啦吧啦地直说那小姑娘的好话。   偏偏曹盼却松开了妇人的手,“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说罢竟要转身就走,妇人急急地道:“小公子,小公子!”   她要把人拦着,有个人却更快,却是那小姑娘紧紧地抱住了曹盼的大腿,不住地给曹盼磕头,眼中的哀求之意,谁都无法忽略。   她是没办法说话,可她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她挨打不是一两回了,从来没有人救过她。眼下曹盼出手,她还想买下她,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   “小公子你看,这丫头也是想跟你,要不你还是把她给买了吧,大不了算你便宜点。”显然妇人想把小姑娘卖出去不是一两天了,只是小姑娘是个哑巴,大户人家谁愿意要个哑巴仆人呐。   好不容易遇上曹盼这个自己开口说要买人的人,怎么能放过。   曹盼却道:“我家不缺伺候的人,不过,一个人,我还是买得起的,你且说说她值多少钱?”   “五两银子!”妇人狮子大开口,曹盼冷笑着毫不犹豫地转身要走,小姑娘紧紧地抱住曹盼的腿,可算是帮了妇人大忙。   “小公子嫌贵,那再便宜点,再便宜点。”   “你道我不知事?正经牙行那些调、教好的人也就你刚刚说的价,那还是身体康健,能言善辩的。她如此,你倒是敢开这个价!”曹盼丝毫不给妇人留面,而且到了如今,曹盼的脸也早就沉了下来,“你若是再漫天开价,那我就走了!”   言外之意是再给妇人一次机会,谈得好就好,谈不好她这就走,绝不会再回头。   “二两银子,给了钱,人带走!”汉子在一旁出声,妇人怪嗔了他一眼,这降得太低了。   曹盼却道:“好,就二两银子,多一两我都不要!烦请去请个德高望重的证人来,写好文书,银子你拿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人,与你们再无干系!”   一听说还要写文书,汉子有些迟疑,但是二两银子啊,在妇人看来与其留着这个哑巴在家白吃饭,能卖个二两银子挺好的,是以一个劲地撺掇着汉子。   “行,写文书就文书!”买卖双方既然已经谈好了,不一会儿就请了证人来,一式两份的写下了文书。   “银子!”文书各执一份,妇人急急地催着曹盼要银子。   曹盼冷冷一笑,从腰中拿出了碎银子丢给了妇人,要扶着小姑娘起来,小姑娘却突然朝着汉子与妇人叩了个三个响头。   虽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意思大家都懂。   “往后跟着这位公子好好伺候人家,别再回来了!”汉子对着自己的血脉却无一丝动容,生生受了小姑娘的三个响头,却是如此嘱咐,叫一旁的人听得只觉得凉薄。   小姑娘已经站了起来,站在曹盼的身边,曹盼道:“如此父亲,没有还是幸事,走吧!”   围着大汉转了一圈,大步地走向诸葛亮,诸葛亮与书童转过头,小姑娘一瘸一拐的追上去,曹盼这才注意到她腿上流着血。   “你带药了吗?”曹盼问了诸葛亮,诸葛亮摇摇头,曹盼道:“那附近有没有医馆,她的情况严重,还是先找大夫弄些药应对下。”   “那处!”诸葛亮对城里甚是熟悉,指了另一边,曹盼回头想扶着小姑娘的,书童反倒比她更快,“我扶着你!”   小姑娘冲着书童感激地一笑,一行人急急地往医馆那处走去。   坐馆的大夫瞧到小姑娘一身的伤,惊道:“谁下这么狠的手,这是要人命啊!”   “不知能否借你的纸笔一用,诊金照给,药钱也照付。”诸葛亮抢过大夫的话如是说,大夫一开始没注意到诸葛亮,一听他说话惊道:“原来竟是诸葛先生。”   忙与诸葛亮作揖,诸葛亮还以一礼,“借你的医馆一用。”   “诸葛先生随意,随意。”显然这大夫也是认得诸葛亮的,对于他的医术也是有所耳闻,有这样的高人在,他就别班门弄斧了!   诸葛亮落笔如神,一下子开出了方子,递与一旁的药童,“照单捉药,一副外用,一副内服!”   曹盼已经在帮小姑娘用清洗伤口,一边洗一边与小姑娘道:“有些疼,你忍一忍!”   小姑娘朝着曹盼一笑,再痛她都忍过了,曹盼肯带她上医馆看,还为她洗伤口,那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过的事,又怎么还会觉得疼!   “公子,药都弄好了!”书童去帮着药童拿药,这就回来了。   滚烫冒着热气的药,远远的就闻到浓浓的苦味,曹盼掩鼻,冲着诸葛亮道:“你莫不是在里面加了黄连?”   “黄连性味苦,清热燥湿,泻火解毒。”诸葛亮说了黄莲的用处,曹盼的注意却在别处,“所以你真的放了黄连?”   诸葛亮没再作声,书童已经端着药到了小姑娘的嘴边,小姑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饮而尽,曹盼看了看,心下轻轻一叹。   等帮小姑娘清净好了伤口出来都已经大中午了,曹盼摸了摸肚子冲着诸葛亮道:“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是谁饿得肚子都叫了?曹盼一下子就判断出了是何人,小姑娘捂着肚子,有些害怕地看向曹盼。   “你也饿了,那走,我们吃饭去。”人最基本的就是要吃饱喝足。看这小姑娘瘦得皮包骨的,曹盼摇了摇头。   “饿狠的人不能暴饮暴食,迁就着她,我们今天吃素?”曹盼问着诸葛亮,诸葛亮点了点头。   曹盼站在一家食肆面前,“那就这里吧!”   很干净的店面,诸葛亮对这些并不在意,曹盼迈了进去,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曹盼利落地点了几个菜,回头一看小姑娘站着,曹盼道:“别站着,快坐下。一会儿吃完了,我再带你去买几件衣裳。”   说到衣裳时,诸葛亮瞟了曹盼一眼,曹盼一顿,随之一笑。   小姑娘怯怯地看向曹盼,曹盼道:“要么听话,要么你就走!”   一句话吓得小姑娘一个激灵,曹盼点着头道:“我的人就是要听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   小姑娘连连摇头,曹盼指了一旁,“坐下,吃饭!”   都说不听话就不要人了,小姑娘哪怕全身都在发颤也不敢反抗,乖乖地坐在曹盼的身旁。   “盼公子,你真把人买下来了,以后都要带着她不成?”书童虽然也觉得小姑娘可怜,但是一个哑巴,还是这样满身伤的哑巴,想把她的伤养好都要废不少钱。   小姑娘巴巴地看向曹盼,就怕曹盼说不要她。   “你小时候叫你家公子捡回来的时候,不仅干不了活还要吃白食,你家公子嫌弃你了吗?”曹盼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书童从前的经历,书童不吭声了。   曹盼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两银子,“这个是你卖身的银子,拿着吧。”   卖身的银子,曹盼不是给了小姑娘的生父了吗?怎么曹盼还会有?   小姑娘不会说话,书童已经问道:“盼公子,银子你不是给了她,她父亲了吗?”   “那样的父亲,你卖身的银子怎么能给他呢,所以我给拿了回来。来,拿着!”曹盼不由分说地将银子塞到小姑娘的手里,小姑娘摇头不肯收。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既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往后听话我就不会赶你走。这是你该得的银子,拿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六哎,依然勤奋码字,不能去玩~~~ 第075章 哑女静姝   小姑娘还想推辞的,曹盼板着个脸,书童也道:“盼公子是个好人,他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往后好好伺候盼公子就是了。”   小姑娘看了曹盼一眼,终还是将那银子收下了。   “盼公子,银子你是怎么拿回来的?”书童一脸好奇的问,曹盼道:“当然就是拿回来的。”   拿是好听的。趁着给银子的时候手脚快一点那不就归她了,曹盼不欲多说,正好饭菜端了上来,话题都打住了,曹盼给诸葛亮盛了一碗汤,第二碗就给了小姑娘,“先喝点汤再吃。”   小姑娘没想到曹盼待她如此亲厚,颤颤地伸出两只瘦得不像样的手接过了汤。   “都是公子,差别怎么那么大。”书童突然又嘀咕了一句。   诸葛亮轻轻地一瞥,书童连忙缩了缩脑袋,再不敢吭声。   曹盼开玩笑道:“若是觉得我好,不如另投明主?”   书童忙不迭地摇头,他才不要,公子从小捡了他回来,他是要一辈子伺候公子的人。   曹盼岂不知,刚刚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见小姑娘一边喝汤一边流泪的,曹盼道:“今天且让你再哭一回,往后别再哭了。眼泪除了灼痛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你以后要跟着我,就要自己立起来,别管是谁要是敢欺负你,就给我狠狠的打回去,天大的事有我给你撑着。”   书童惊叹地看向曹盼,“盼公子,你这么教人小姑娘,不好吧。”   “哪里不好,难不成叫人打得命都没有了,还不能还手。切,这么没用的人,别跟人说你是我的人。”曹盼十分狂傲地开口。   “在我的字典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还之。”曹盼这睚眦必报的语气,叫诸葛亮拧了拧眉。   “你不高兴。”曹盼转问诸葛亮,诸葛亮道:“食不言,寢不语。”   并没有回答曹盼的问话,曹盼扮了个鬼脸,吃吃吃,都吃吧。   “饿狠了不能吃得太饱,多喝点汤水。”曹盼没忘叮嘱了小姑娘一句,小姑娘连连点头。   “盼公子,她不会说话,以后你们怎么沟通?”书童补着问了一句。曹盼道:“闲吃萝卜淡操心,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语气不善,书童缩了缩脖子,果断不坑声了。   曹盼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沟通的问题。吃完了饭,约好了什么时辰在城门集合,曹盼带着小姑娘买衣裳去。   “公子,盼公子带人去买衣裳,我们同去有何不可?”分开之后,书童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了诸葛亮一句。   诸葛亮道:“我另有事!”   得,书童再无疑问了,原来不是诸葛亮不和曹盼他们一块去,而是有别的事。   至于曹盼带着小姑娘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有名字吗?”   小姑娘摇头,曹盼道:“既然没有,那我就给你取一个。静姝,往后你就叫静姝吧。”   终于是有了名字的小姑娘静姝冲着曹盼咧嘴一笑,曹盼又道:“今岁几何了?”   静姝用手指比划着,曹盼惊叹地道:“十六?”   静姝连连点头,曹盼看着她那比她还瘦小的身板,十六岁的小姑娘瘦成这样,那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姝又冲着曹盼一通比划,曹盼大概瞧着,不确定地道:“你是说你会做饭,会洗衣,还会做衣裳,你能伺候好我,只要我别不要你?”   哀求的双眼看着曹盼,静姝巴巴地望着,曹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一个自小吃尽苦头的人,在被卖的时候还不忘对将她折腾至此的父母磕头,曹盼觉得,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从小到大,从来不留人伺候的曹盼,决定留下她。   只要她不背叛她,这辈子,她也不会抛弃她。   “来,挑几件衣裳换洗,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也准备好!”曹盼站在成衣店前与静姝说,静姝吓了一跳,指着自己又是一通比划。   “进去挑,不是说了吗?要跟着我就要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曹盼不管静姝那一副她不要衣裳的表达,直接发话。   静姝看了曹盼的神情并不像是玩笑,不过曹盼穿着粗布麻衣,静姝是一身的伤,两人那么站在门口,店家已经注意到了,店小二走了出来道:“两位若是要买衣裳就里面请,若不然还请离开。”   如此客气在曹盼看来已经是十分难得,拿出了荷包来,“我们来买衣裳的!”   一看到曹盼那荷包满满的,刚刚客气请她们离开的小二这会儿堆满了笑容,“两位请,两位请!”   曹盼大步跨入,静姝迟疑了一会儿,磨磨蹭蹭的跟着进去。   瞧了屋里的成衣,曹盼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静姝巴巴地看着曹盼,曹盼道:“给她拿几件合身的衣裳。有什么中等的布料。”   想了想,曹盼觉得月事带这种东西还是必须要搞的,虽然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能不能弄成,该备的东西也要备好。   店小二将她们引了进来,一个妇人已经笑盈盈地接手,“要说布料啊,整个南阳城再没有比我们店更齐全的了。不知小公子买来是做什么的?”   “月事带!”曹盼毫不避讳地吐露,妇人诧异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敢情小公子竟是小娘子啊!”妇人突然往曹盼的身边一凑,意味不明地吐了一句,曹盼一点没有被人发现身份的窘态。而静姝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竟显得高兴。   “若是买来做那月事带的,奴家就有更好的推荐了。小娘子不懂事,奴家却不能因为小娘子不懂就骗了小娘子。”   说着拿过一旁的布料,给曹盼解释了一通要用哪些布料来做月事带的好,曹盼确实不太懂这些。而静姝巴巴地站在一旁,听得分外认真。   一通说下来,曹盼打小没怎么动过针线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妇人问道:“听明白了吗?”   曹盼从来没那么尴尬过,倒是静姝点了点头。   “小娘子莫不是从来没有做过针钱活?”妇人一句问出,曹盼笑而不答,妇人掩口而笑,“如今不会,将来也是要学的,否则岂不让夫家笑话。”   曹盼却不以为然,“我不会做,有人会做就好了。”   妇人上下打量了曹盼一圈,终是什么话都不说了,招呼着静姝道:“你家主子是不懂的,不过这些女儿家贴身之物还是要自个做。你既然知道的,往后就多为你家主子操心了。”   “老板娘给她挑几件衣裳。”曹盼插嘴说了一句,指了一旁放着的曲裾道:“比这件要宽松些的。”   “布料呢?”曹盼指的衣裳的料子并不差,妇人问了一句。   “就照这些布料,穿着应该舒服吧。”曹盼走过去用手摸了摸,虽然不差,跟以前比总是差点的。   “这样的,喜欢吗?”曹盼没忘问静姝一句,静姝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曹盼笑了,“拿个五身,先这样买些,将来,将来再说!”   一听曹盼对小丫头都如此大方,妇从眉开笑眼的,赶紧照着曹盼的要求将衣裳拿来叫曹盼过目,曹盼挑了几件让包起来。   “小娘子既然给丫头都选了,不给自己选几件?”妇人假意地问了一句,曹盼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妇人一直观察曹盼的眉宇,从进屋到瑞现在,曹盼看着她屋里最好的面料都没有露出半点的惊奇,心知此女绝对不是寻常人。   “小娘子年纪渐长,总作男儿装扮,就不怕心上人真拿了你当郎君?”妇人只是试探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曹盼却顿了顿。   想起了出城时遇到村里的大娘跟诸葛亮说的话,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件,这件,包起来!你去,把这身衣裳换了,还有鞋子!”   静姝身上的衣裳已经破得不成样,鞋子更是,曹盼朝着老板娘道:“借你的地方给她换身衣裳。”   “这有什么关系,快请,快请!”曹盼如此大方的客人呐,难得遇上一回,不就是换衣裳而已嘛,有什么不好的。   静姝就被推着进去换衣裳了,曹盼看着刚刚随手指的衣裳,不知道诸葛亮要是看到她一身女装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像着诸葛亮会出现的表情,曹盼满怀期待。   “公子,盼公子他们来了。”等曹盼带着已经换上了新衣裳的静姝到了与诸葛亮约定碰面的地方时,诸葛亮和书童已经在等着了。   曹盼还是原来的样子,倒是静姝洗干净了脸,换了新衣裳大变了样,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惨兮兮的。   “静姝的腿受了伤,我雇了牛车送我们回去。”是的,曹盼是从牛车上跳下来的。   诸葛亮应了一声,书童已经高兴地道:“盼公子你可真好,你看看我这儿背的东西,都快把我压扁了。”   曹盼掩口而笑,“我另外买了些粮食,够我们吃大半年了。”   书童一听更高兴了,够吃半年,那就是半年不用进城背粮食了,好,真好,太好了!   高兴地冲过去将背上的粮食放到车上,那头曹盼已经跟诸葛亮坐在了一块,曹盼道:“我给她取的名字静姝,如何?”   诸葛亮应了一声,曹盼看着对面的书童问道:“你家书童是不是也该给起个名了?”   “长青!”诸葛亮吐了这么两个字,曹盼扬了扬眉,“早取好了?”   又应了一声,曹盼道:“那你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此言一出引得诸葛亮扫了她一眼,曹盼一顿,“何意?”   “不必!”诸葛亮再吐字,曹盼却跟他较上劲了,“你也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也是因为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订阅,果断加更回馈大家,么么,爱你们支持我的!当然,加一句,不喜勿喷,作者渣玻璃心的…… 第076章 我不嫌你老   诸葛亮的身体一僵,曹盼敏锐地察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诸葛亮,挨近地道:“还是觉得,我的名字不好,连叫都不想叫?”   “你要是不想叫我盼盼,那叫我的字吧,明心!这是我师傅给我取的字,明心。”曹盼凑在诸葛亮的耳边轻语。   “你就是明心?”没想到曹盼将字才道了出来,原本带着几分旖旎的气氛随着诸葛亮那带着震惊的询问而消散了许多。   曹盼点了点头,“你莫不是也听过我这字?”   “你以一对百,将整个捷为世族的粮食都赢来放发于流民,致使捷为世族一偿流民之苦,这些年,你在益州境内的所作所为,天下谁人不知。”诸葛亮虽然居于南阳,却不是真的归隐,不仅不是,对于天下之势,天下之人,诸葛亮都有研究。   曹盼眨了眨眼睛道:“啊,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有名,连你都知道了!”   没想到才怪呢,曹盼做下的好事向来都不是不留名,如今要说最恨她的人莫过于益州的世族了,然而曹盼神出鬼没,她与世族开赌局的时候一个打扮,其他的时候就现在这副游侠的装扮,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莫怪无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诸葛亮看着曹盼的目光越发不一样了,明心公子之名,天下早已无人不知,他亦曾感叹明心公子之慧,于此乱世之时,救民于水火,一片仁心叫人佩服。   昔闻明心公子是少年英才,他原以为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然而亲眼见到曹盼,知她竟是明心公子,诸葛亮在震憾之余,再次被惊到。   曹盼比他想像中的年轻,更因为曹盼竟是女儿之身!   “怎么了?”曹盼见诸葛亮发怔,伸手推了推他。   “你在捷为以一对百,赢了整个捷为城世族的粮食时几岁?”诸葛亮目光一沉而问。   “十一!”曹盼如实而答,诸葛亮又问,“今岁几何?”   “十四啊!我生辰过了!”曹盼是正月出生,才过了新年就足岁了。   感觉到诸葛亮脸上似是蒙了一层阴翳,曹盼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啊!诸葛亮没有吭声,曹盼想了想问道:“诸葛,你又今岁几何?”   瞧到诸葛亮的脸色更沉了,曹盼呆了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诸葛亮笑意越来越深,诸葛亮如坐针毡。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去问长青喽,我想知道的就一定要弄清楚!”曹盼眼睛闪过慧黠,宛如一只狐狸,叫诸葛亮心脏止不住的跳动。   “告诉我,告诉我嘛。我之前问长青你叫什么名字你都说了想知道你什么就问你,我如今问你了,你怎么就不说了呢!”曹盼双手捉着诸葛亮的双臂,轻柔的追问着。   冰冷的小手却似是一把火烫得诸葛亮想要远离曹盼,偏偏曹盼却不叫他退,捉住他怎么也不肯放。   “告诉我,告诉我嘛!”曹盼一声声地说着,诸葛亮瞧着她那红润的双唇近在咫尺,喉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告诉你,先松开手。”   明明还是冷清的声音,曹盼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笑意加深地松开了捉着诸葛亮的手。   “你说,你说!”曹盼满怀企盼地望着诸葛亮,诸葛亮道:“我长你八岁!”   曹盼一顿,八岁啊,那就是二十二了呢。却不知她那一顿,诸葛亮那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闪过得太快,曹盼根本没有注意到。   等曹盼反应过来,诸葛亮已经不发一言地坐在了一旁,全身散发着冷气,曹盼再次凑近,诸葛亮轻轻地道:“男女授受不亲!”   曹盼笑出声来,才不管诸葛亮如何,只凑了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声地道:“我不嫌你老,大我八岁呢,正正好呢!”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曹盼,曹盼笑容加深,诸葛亮整个人一颤,有些人,有些话,就那样刻在了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满载而归,曹盼还带回了一个静姝,最要紧的还是诸葛亮的态度呢,曹盼心里高兴得就像偷腥的猫一般。   将静姝安置好了在隔壁的房间,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曹盼下厨,静姝在一旁帮忙烧火洗菜,有人帮忙当然是比自己弄的更有效率的,一会儿的功夫一顿丰盛的晚饭就准备好了。   “把饭菜端好,我给诸葛送过去,回来我们就吃饭!”曹盼满脸笑容,引得静姝也不禁地高兴。   “盼公子来了!”曹盼才进门,书童长青已经跑了过来接过曹盼的食盒,曹盼没看到诸葛亮,也不打算进去,“给你们的饭菜。”   “谢谢盼公子,你做的菜啊,味道真好!”长青得了便宜,好话也不要钱地丢出去,曹盼点了点头,“好吃就多吃点。”   说罢转身就回去,长青还一顿呢,今天怎么没跟他们公子打招呼?   虽然诧异,长青还是抱着食盒回去,没想到差点跟诸葛亮撞上,诸葛亮看着他抱着的食盒不发一言,长青忙道:“盼公子送了饭菜来就回去了!”   诸葛亮依然没有说话,长青却觉得有些冷,忙道:“公子,我这就去摆饭,饭菜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诸葛亮依然没有说话。   只是长青从来没有觉得一顿饭吃得那痛苦,吃完了赶紧的将饭筷收拾了给曹盼送过去,没忘跟曹盼诉苦水。   “我们公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晚上黑着个脸浑身直冒冷气。跟他坐在一块,真可怕!”长青一脸受样地说着,曹盼却听得哈哈大笑,“既然不知你家公子为何如此,那就赶紧的洗洗睡了,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管别问。”   长青忙不迭地点头道:“说的是,我家公子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与曹盼说着便要告辞了。曹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更深露深,诸葛亮却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作夜不能寐,坐在庭院前,望着满天的星空偏偏却第一次觉得索然无味。   满脑子都是曹盼的笑,还有那一句伏在耳朵说的话,不断地想让自己静下心,别再想着曹盼了,越是不想去想,人却越往他的脑海中浮现。   “这么晚了还不睡,在想什么?”正想着那烦人儿驱赶掉,熟悉的声音却往他的耳朵钻。   诸葛亮抬头一看,再也挪不开眼。一身浅绿色的曲裾服,梳着少女的发髻站在门前,嘴角勾勒着一抹笑容,迎着诸葛亮的目光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诸葛亮心中默默地回答,却也回过了神来。曹盼得不到回答,缓缓地走了过来,“为什么不回答,不好看吗?”   诸葛亮避之唯恐不及,粗布麻衣都掩盖不住曹盼的风华,更何况如今一身女装。若有似无的女儿香飘鼻而来,诸葛亮想要躲开,偏偏曹盼却步步紧逼。   “你不是说我想问什么直接问你吗?问了你,为什么不答?”曹盼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委屈,诸葛亮不敢直视于她,自然注意不到曹盼眼中的狡黠。   原来,诸葛亮也怕她穿女装呢?不敢看是吗?她偏要他看。   “女为悦己者容,我想让你看看我,你看呐,看!”曹盼根本不让诸葛亮退,一步一步地逼着他抬头看她一眼。   “你,不能!”诸葛亮好半响才吐出这么三个字。   “为什么不能?我喜欢你,你不知吗?”   曹盼那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诸葛亮怔住了,曹盼眨了眨眼睛。   “你逢人便说这句话吗?”诸葛亮稳住了心神问了一句,曹盼嘟起嘴道:“怎么会,我这辈子只对你说过这句话。以后也不会再对任何人说。”   认真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诸葛亮,控诉诸葛亮对她的怀疑。   两辈子第一次表白哎,竟然被诸葛亮怀疑她是一个花痴,逢人就表白。   诸葛亮的手一紧,他是何等人,岂会感觉不到曹盼的真情假意,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曹盼又是这样的年纪,她真的知道这句喜欢意味着什么?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诸葛亮想要将曹盼赶走,曹盼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我说我喜欢你,你赶我走,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   一句话叫诸葛亮停下了脚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竟然带着几分怒意,曹盼眨了眨眼睛,一时弄不明白诸葛亮这是因为她的表白而动怒了,还是觉得她的表白太轻率了?   “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极其轻率的人,逢人就与人表白说喜欢。还是你认为,我是一个做不了自己主的人?”曹盼直问。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你对我知之多少?”诸葛亮问,十分冷静。   曹盼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知道多少东西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前,这颗心就因你而雀跃,我之一生,喜欢你便因你是你。你的身份地位只是身外之物,我知你是你便够了。”   如果说诸葛亮先时以为曹盼只是懵懂的告白,听着曹盼此番解释,诸葛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与你不同。”   曹盼望看诸葛亮,“我不如你的洒脱,不会因为初次见面的心悸而决定一生。”   皱着眉头,曹盼道:“如果让你喜欢上一个人要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撩男神啊撩男神…… 第077章 扫榻迎客赠红雨   “许是一年,许是一辈子。”诸葛亮的声音轻轻飘起,曹盼昂着头道:“那是你,你有你的思量,我也有我的。你需要用一年或是一辈子来判定一个人,我却不用。我喜欢你,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除非你厌恶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   那飞蛾扑火般的勇气,就像是一股热流烫着诸葛亮的心。   理智依然存在,诸葛亮道:“你既然如此坚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但你不能打扰我。”   “好!”曹盼眉开眼笑地答应,诸葛亮不知自己哪句引得曹盼如此欢喜,还是曹盼道:“你许我留在你的身边,就是给我机会,所以,我高兴呐!”   曹盼想着双手撑起轻啄了诸葛亮的脸颊,“晚安吻。我回去了!”   稳稳地落在地上,曹盼冲着诸葛亮挥挥手,往自己家里去。   诸葛亮一时呆滞地站在窗前,看着曹盼走出了大门,见到曹盼回到了屋子,手不由地抚过刚刚被曹盼吻过的脸。   若能纹风不动,便没有那诸多困扰……心难静。   虽然表白不算成功,曹盼却没有半点难过,诸葛亮的种种表现都显露了他并非一无所动,他也一样被她所吸引。只是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能让他决定一件事,必是要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这样的人,说不好也不好,说好也是极好的,曹盼却是很稳,她人就在这里,往后就以女装示人。想到诸葛亮一开始看痴她的模样,曹盼露出了笑容!   然而这份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曹盼第二日到诸葛亮家的时候,进门竟然就看到了一个娴静的女子与一个老者还有两位青年坐在庭中,诸葛亮正在煮茶。   “这位小娘子是?”长青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完全没有认出曹盼。   曹盼微微一笑,“不过是换了一身打扮,这便不认得我了?”   长青还是认得曹盼的声音的,膛目结舌地指着曹盼,“盼,盼,盼公子!”   点点头,表示他一点都没有认错!   “你家公子既是有客,我一会儿再来!”曹盼是站在门口的,并不进去,纵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也没有冒然打扰之意,与那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几人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回自己家去。   倒是曹盼这样气度不凡,相貌出众的小娘子出现,里面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何时来了这样钟灵毓秀的小娘子。”识人之人,古来不少,藏于民间的也向来不少。   诸葛亮与他们各人一杯茶,答道:“邻居。”   “我刚想问你这对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邻居呢。如此邻居,孔明艳福不浅呐!”青年与诸葛亮打趣地说着,挤眉弄眼的,偏偏诸葛亮一眼扫了过去,并不接话。   那人一句打趣讨了没趣,摸了摸鼻子再不言语。   “天下诸侯所剩无几,今以操实力最鼎,又有天子在手,得天时地利,只怕不日,必将兴兵一统天下。”   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不谈天下时势,诸葛亮道:“兴兵远战,操必败之!”   “何以见得?”诸葛亮一言断曹操必败,叫两个好友都好奇了。   诸葛亮道:“纵操得天时地利,但却差了人和。据闻操之子嗣,原以曹冲最得其心,数年前冲被刺身亡,如今曹操诸子,都在争夺曹操的世子之位。操爱重植,而对长子多有不喜,岂不知,子嗣之争,宛如一把利刃,足能将操重创。”   这等争权之事,诸葛亮能看出其中的龌龊,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要紧的还是,曹操本是一个洒脱之人。   “孔明你如今还稳坐于此,难道今之天下,就无一人是你的明主?”诸葛亮的本事别人不知道,知交好友清楚着。   偏偏诸葛亮一直不肯出仕,亦不知哪路诸侯能入他诸葛之眼?   “莫不是有美人在怀,就忘了你的宏图大志了?”又拿了曹盼来打趣,诸葛亮却认真地道:“吾之志,江河改流亦不可改。”   言外之意是自己不会随便的被人左右,江河改流原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连江河改流了他都不改,端见其心志之坚。   “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适才的小娘子虽然看着小,容貌出众,灵气逼人。孔明若是无意,我倒是有心的!”此话一出,立刻惹得诸葛亮一记眼刀子甩去。   “失言,失言!”如果说刚刚不确定诸葛亮对曹盼有意或是无意,如今这一记眼刀子却是说明了许多。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孔明也不能免俗,哈哈。若是有意得要早些下手,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再不把握住,晚了就不是你的了!”话是越说越没边的,作为席上唯一的女子,听着这话也是波澜不惊。   倒是那老者道:“来日你决定了,便与人与我来信,我为你证婚。”   “多谢黄老先生!”诸葛亮竟然先行拜谢,两个损友再次大笑。   “静姝,你怎么来了?”正有说有笑着,静姝拎着几坛酒走了过来,长青上前迎着,静姝与他一笑,一通比划,长青哪里懂啊,“我不懂你的意思!”   静姝暗恼,指了诸葛亮,诸葛亮道:“既是你家主人有所吩咐,上前来!”   听到诸葛亮的话,静姝立刻走了过来,将酒坛递上前。   “你家主人让送的?”诸葛亮问,静姝点点头,掀开了其中的坛,浓浓的酒香味飘了出来。   “好香的酒啊!”爱酒之人数之不尽,一人伸手想要将酒坛拿过,静姝却一缩,只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道:“酒已成,可饮之,帮我谢谢你家主人。”   静姝一笑,倒是那女子看到了静姝脸上的伤,好奇地问道:“她身上怎么有伤?”   “昨日进城,她险被父母打死,故盼盼将她买下了。”一句话唤了曹盼的名字,也是帮着曹盼说好话。   静姝的差事办好了,与诸人鞠一躬,退了出去。   诸葛亮的好友已经一人拿了一坛,根本不用诸葛亮说话地开封便饮,再次赞道:“好酒,好酒,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此酒以何而酿?”   “桃花!”诸葛亮让长青去取酒杯,与先生倒了一杯,还有那唯一的女子也倒了一杯。   酒香扑鼻而来,带着浓浓的香味。“桃花还能酿酒?”   以桃花酿成的酒啊,味道竟然比别的谷物酿成的酒要好,连着饮了几杯,只觉得头开始发晕了。   “这酒劲好生大!适才喝了没什么感觉,如今只觉得头昏。”   “这才叫酒啊,往日喝的那些哪里是酒,明明就是水,寡而无味。哎,孔明,你让人去问问你那小娘子,这酒能不能送我们一些?”喝了不算,这还想拿啊!   诸葛亮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此酒并不多,如今拿了几坛,怕是已经去了大半!”   睁着眼睛说瞎话,诸葛亮也是不打草稿,曹盼所酿的酒,多得都埋地下了,够着他们天天喝都能喝个一年半载。   “这么少啊!小娘子倒是大方,也是为了你!”   听到竟然那么少,好友有些失望,却又感慨,上下打量着诸葛孔明,“你素来不好这杯中之物,往后若是小娘子再酿酒,就都给我们吧!”   诸葛亮听着这话,乍听是挺有道理的,细细一品却叫他不甚舒服。“我并不知她喜不喜欢酿酒。”   又是一通说瞎话!曹盼那对酒的兴致勃勃,他能看不出来!然而,他那点私心却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纵是好友亦然。   “我说你,你怎么就那么好福气呢。小娘子相貌出众也罢了,就凭这一手酿酒的好本事,多少人趋之若鹜!”被诸葛亮那么一堵,加之酒劲上来,站了起来就冲着诸葛亮一通说道。   “不行,我得去问问那小娘子,她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长得也不比你差啊!”发了酒疯,这便想跑出去问问曹盼,诸葛亮将人拉住了,“你喝醉了。长青,扶他进去休息。”   “我没醉,没醉!”每一个醉鬼都会说同样的话,诸葛亮根本不当一回事,将人交到长青的手里,长青拖着人往屋里去。   女子轻轻地抿了一口酒道:“还好诸葛师兄并不好酒中之物。”   “以桃花酿制成酒,如此奇思妙想,也不知那盼盼小娘子是否愿意传授一二呢?如此好酒,我也想自己酿来尝尝!”女子突然提出了这点要求,诸葛亮一顿。   “对啊对啊,还是师妹聪明。孔明你看,你让人去问问那小娘子,能不能将这制酒之法传授一二,我们必有重谢。”另外一个好友虽然也喝了几杯,酒量却比另一个要好得多。   女子的主意乍听起来倒是最好的,学了酿酒之法,还怕以后没酒喝吗?   诸葛亮看向女子,女子微微一笑,“师兄有难处吗?若是,我是女儿身,我去问盼盼小娘子如何?”   “不必!让长青去请她过来就是!”诸葛亮接过话头说,女子依然端庄地笑着。   长青将人安置好了出来,得了诸葛亮的吩咐立刻去请曹盼。   曹盼面对长青来请,问道:“怎么突然让我过去?那些都是你家公子的好友?”   “有三位是,另外一个娘子却是公子的师妹,也是那长者的独女,与公子有同门之谊。”长青吧啦吧啦的将这些关系一五一十的道来。   曹盼点了点头,“竟是如此。既然是诸葛的好友和师妹,但有所请,无论为何,理当拜见。”   长青到现在还不太适应曹盼的女儿装,想到平日里曹盼的言行,实在没想到曹盼竟然会是小娘子!   捉了捉头,长青一时半会的还改不了口。   “我听着你叫盼公子挺好的,也不必刻意改口,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曹盼非常体恤地与长青说,长青连忙摆手,“往日不知还罢了,既然知道你是小娘子,岂能再以公子称之,我家公子要是听到了,还不骂我没规矩!”   长青对于诸葛亮的畏惧啊,曹盼每每想着都想笑。   “我让静姝送过去的酒喝了吗?”曹盼与长青慢慢地走在路上,又问了几个问题。   “喝了喝了,你的酒那酒劲真大,公子的好友都醉倒一个了。”   长青嘴巴没停过,一通地说着,曹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的酒当然要够劲。就是不知道,是谁提议让她来的?诸葛亮又为何同意她来?   心中诸多猜测,曹盼依然不动声色,在与那端坐的女子对视一眼时,曹盼的笑意更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没忘诸葛的官配吧,来了,来了…… 第078章 唇舌的交锋   “盼见过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知礼之人,曹盼一来各自见礼作一揖,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   诸葛亮也回望了她,曹盼笑了。不必多言,各有默契。   不知怎么的,如此的场面,越发让人觉得插不入他们中间。   “小娘子酿的好酒,我那好友酒量不够,三杯下去已经倒了。”那青年面带微笑地夸赞曹盼的好酒,曹盼抬手道:“阁下是?”   “在下徐元直!”一报此名,曹盼已知,徐庶,鼎鼎大名的孝子徐庶啊。   诸葛亮已经再为曹盼介绍,“这是黄老先生,这是黄小娘子。”   一听这姓氏,曹盼心下一跳,黄氏,那本是诸葛亮之妻。面上丝毫不显,再与他们作一揖。   “屋里醉去的是崔州平!”诸葛亮再点了一句,想适才曹盼来了一趟,对于客人都有大概的印象。   曹盼点了点头表示记下,没想到啊,赫赫有名的“诸葛四友”,今天有缘一次见了两个,好,好!   “小娘子仪表堂堂,想必是出身世族吧。”黄娘子笑问。   “我家三代之前都是贫民,自曾祖父之时,方攒了些家财,然生逢乱世,阿爹战战兢兢,却也没能为自家打算。”曹家三代以上真是贫民,真要论起来,曹操还是阉官后代,叫人非议。   想想曹操过的日子,俭朴节省,真是比一般地主家都不如。   黄娘子见曹盼眉宇坦荡,没有半分说假话的模样,勾起了唇,“我观小娘子举止,还以为是世族熏陶的小娘子。”   “所谓人不可貌相,世族有世族的好,寒门也有寒门的优,未必见得寒门不出名士。”曹盼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却让徐庶勾起了一抹笑容,“小娘子还有如此见解。”   曹盼道:“昔汉高祖刘邦是何出身?因他而起,刘氏一族成为天下最大的世族,历时数百年,时至今日,汉臣何何?”   刘邦昔日如何,因而崛起的刘氏,今又如何。别管如今的皇帝有没有实权,他依然还是皇帝。   “汉室百年基业,如今……”诸葛亮轻轻地一叹,那眼中的失落掩盖不住,叫曹盼的心一紧。   “汉室中兴,未无不可。刘皇叔此人,既为汉室出身,心存仁义,司马兄已在他面前力荐于你,想必用不了多久,刘皇叔必然亲至。”那黄老先生轻轻地开口,曹盼却是警钟大响,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纵有诸多话也不能宣之于口。   诸葛亮并没有细论刘备,面对黄老先生的话只是微一颔首。   “遑论天下之势,我只好奇小娘子的桃花酒如何酿,不知是否能传授一二?”黄娘子直白道出请曹盼来的目的。   原以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曹盼理当是不会拒绝的,万万不料曹盼因着黄老先生提起刘皇叔刘备心情已经不好,黄娘子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不能!”曹盼拒绝得分外干脆,叫黄娘子那笑不禁一僵。   诸葛亮有些诧异,曹盼道:“旁的东西任人想学我都不吝啬,独这桃花酒的酿制之法,除了我的孩儿,旁的人一概不授。”   此言一出,原本因这桃花酒实在是太好喝才会冒昧地问起曹盼的酿制之法,曹盼既道破至此,再说就是强人所难了。   “我愿以一曲古谱相换,小娘子也不肯吗?”偏偏黄娘子被拒绝至此竟然还开口问。   曹盼道:“我是一个粗人,虽然会弹几首曲,却不好弹琴。所以黄娘子,我不会跟你换。”   “你尚未问我那古谱为何,就笃定不换?”要知道如今的年代,一曲古谱的价值,能引天下人趋之若鹜。   “黄娘子喜于这桃花酒,故不惜以姑娘自傲的古谱相换。是故在我看来,所谓换不换,在各自心中的价值。喜欢的,千金欲换;不喜欢的,万金不出!”曹盼一番说词,再引得徐庶称赞,“小娘子实性情中人也!罢了罢了,大娘,小娘子既然难舍此酒之法,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   劝着黄娘子放手,黄娘子看了曹盼一眼,曹盼浅浅笑着,辨不出喜怒!   黄娘子与曹盼作一揖,“失礼了。”   再不提桃花酒的酿制之法,曹盼微微颔首,就当事情就此掀过。余下诸葛亮他们煮茶论道,曹盼有时候会帮着他们续上一盏茶,黄娘子不时的插几句话,表露她的见解。独曹盼从始至终并不多言。   黄昏之时,醉酒之人转醒,捂着脑袋从屋内走了出来,“孔明,你家邻居的桃花酒酒劲实在是大。”   睡了一觉起来脑袋还疼得厉害,那人直揉着头,诸葛亮直怼道:“既无酒量,偏好饮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刚起来就被怼了人又怼不回去,睁眼看到诸葛亮身侧的曹盼,“啊,小娘子也在这儿?”   若是没有看错,这看着曹盼的眼神,怎么那么热切呢?   “崔公子。”曹盼微点头,打个招呼。   崔钧笑呵呵地道:“小娘子,你那桃花酒可还有,能不能送我几坛?”   几坛,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曹盼注意到诸葛亮皱起的眉头。“还请崔公子勿怪,因这桃花酒酿制不易,并无几坛,这已经占了半数。所以不能相赠。”   作一揖当作赔礼,崔钧看了诸葛亮一眼,“莫不是你给人家小娘子传了话,怎么说词一般无二?”   诸葛亮道:“你既不能饮酒,何以要酒?”   “话不是这么说,如此好酒,哪怕不能多饮,待客之时,谁品之不称赞。”换而言之也是为了面子。这等好酒他有别人没有,那是多么面上有光的事。   曹盼刚刚就猜度诸葛亮并不喜欢别人问她要桃花酒,听着崔钧所言,暗自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心里也高兴。   “行了行了,与其想着小娘子赠你,再不把这一坛拿走可就没了。”徐庶突然提醒了一句。   崔钧一看徐庶的酒坛已空,直接跳了过去将自己那一份抱在怀里,“说的也是,原本就不可多得,再没了得多可惜啊!”   瞧着跳脱的样,徐庶大笑,与诸葛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孔明,来日我们再会。”   黄老先生与那黄娘子,崔钧也连忙与诸葛亮告辞,诸葛亮一一相送。   “小娘子,明年若是酿桃花酒,需要帮手只管开口,我必前来!”崔钧这临走了还是没有忘记酒的事情。   “说起来,桃花酒桃花酒,这酒总不一直叫桃花酒吧,小娘可曾取名?”徐庶显然对曹盼甚有好感,故而一问。   曹盼点了点头,“家母为之取名红雨酿。取自桃花乱落如红雨,”   “红雨,桃花乱落如红雨,好,好!”细细一品,此名极佳。   徐庶笑笑道:“小娘子,有缘再见!”   一行人渐行渐远,而徐庶与曹盼的缘份,实比他们以为的都要深,却是后话。   没有了外人,曹盼问了诸葛亮,“酒酿了多少,旁人不知,你不知?”   “酒是你酿的,你若想赠予谁便赠与谁。”诸葛亮如此说来,引得曹盼一笑,“我的酒是给你酿的,送几坛出来也是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再多却是没有的。”   毫不掩饰她的目的,还有小气。但自诸葛亮的眉梢可以看出,他很高兴。曹盼与他悄悄地道:“黄娘子也喜欢你吗?”   “不可胡言。”诸葛亮轻轻斥了一句,曹盼道:“难道不是?”   “闺中声誉,不可伤中。”却是提醒曹盼,曹盼道:“我只与你说,旁的人我才不会说呢。诸葛长得这么好,学富五车,怎么可能没人喜欢呢。只要诸葛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   那自傲的小模样,诸葛亮那到嘴的斥言又咽了回去。   哪知曹盼又问了一句,“诸葛今日带我见了好友,来日是不是该带我去见亲人了?”   诸葛亮突然咳嗽了起来,曹盼连忙地给他拍拍背,小手落在诸葛亮的背上,烫得诸葛亮连忙将曹盼的小手捉住,“不可妄动。”   “没有妄动啊!”曹盼装糊涂地冲着诸葛亮说,“你咳嗽了,我帮你顺顺背,以前我咳嗽的时候阿娘也这样帮我顺背的。”   诸葛亮要怎么说,曹盼继续撩人,“我刚刚送过来的酒是最上面的,最好的还在下面。我与你说过,我在给你酿的酒里加了一样东西,那是给他们酿的没有的,所以味道会更好,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并不喜饮酒。”诸葛亮拒绝意味十足地说。   曹盼突然站住,目光沉沉地看着诸葛亮道:“酒是为你而酿的,你若不要,那我便都砸了。”   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让诸葛亮踌躇了,他不怀疑曹盼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些日子的了解让他很清楚,曹盼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刘皇叔此人,你怎么看?”诸葛亮不再继续刚刚的话,而是转问了一句,越发让曹盼郁闷了。   “天下各路诸侯,以曹操之势最大,你为何不考虑曹操。他是个能容人,又善用人的人,你有大志,他都可以帮你实现。”曹盼没有评论刘备如何,而是将曹操的优势摆了出来直问诸葛亮。   诸葛亮道:“曹贼者,意窃汉室,如今对陛下称臣,只是时势所逼罢了!”   “汉室无能,刘氏撑不起这江山,为何还不能有能而居之?”   “如今的汉帝,是靠曹操撑起来的,没有曹操,你以为他能过得比现在好?昔日曹操将手中的剑给了他,他都不敢对曹操拔剑相向,如此无胆无能之辈,你非要为他尽忠?” 第079章 天地为证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出来,曹盼是想要说服诸葛亮的,诸葛亮却双目清澄地道:“君为君,臣为臣,君若无能,为臣当自尽心,取而代之,纲常伦理何在?”   “什么纲常,什么伦理?天下之天下,本非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能让天人信服,一心拥戴者而为君。反之,尸位素餐者,岂非人人得而诛之,纵为君者,又何如?”   “正因天下诸侯皆如你一般,才有今这大乱。”诸葛亮看着曹盼严肃地说。   “为君无德,御下无能,不能救百姓于水火,与人何干?”皇帝自己没本事,难道还能怪臣下太有能力,何其可笑。   “吾此生只忠于汉室,必为汉室扫平天下诸侯,一统汉室!”诸葛亮铿锵有力地说,曹盼呆呆地看着诸葛亮,“如果有一日,我与你所谓的汉室起了冲突,你会选谁?”   问出了这话,曹盼自己先笑了,“多傻的问题,你心中未必有我多少,我竟不自量力与你的宏志相争,何其可笑。”   不愤是有的,曹盼不能理解诸葛亮为什么就认准汉室,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的?   可是,一个人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有那么容易改变吗?   如她,若让她放弃曹操,一起帮扶诸葛亮复兴汉室,她愿意吗?   “原来……竟是我痴心妄想了!”曹盼的声音很轻地传来,诸葛亮尚且没有弄清楚曹盼话中的意思,曹盼却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公子,盼公子这是怎么了?”长青出来看到曹盼跑开了,自家公子呆呆站在那里,好奇地问,诸葛亮抿唇不语。   一日,两日,诸葛亮一直在等着曹盼再来,整整三日,明明住得很近,偏偏他竟没有看到曹盼的身影。   “盼公子也不知怎么了?这都好几日没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连那静姝也没有看到。”长青一边做着饭,一边嘀咕。   诸葛亮反复地在想那一日的对白,却一直理不出头绪来。   哪怕他们政见相佐,那也不该成为曹盼黯然的理由,究竟,曹盼为何这样突然的再不出现?   “公子,要不我去看看盼公子还在不在吧?盼公子身怀武艺,若是想要悄然无声地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言外之意,长青是真的怀疑曹盼离开了。   诸葛亮的耳朵一顿,“不许去!”   长青还从来没有见过诸葛亮这般冷着一张脸,一下子被吓住了,却再也不敢提曹盼了,赶紧的做饭。   然而一个晚上诸葛亮都黑着一张脸,长青迅速地将饭扒完,果断地收拾好了回屋。   诸葛亮原本习惯在屋里看书,然而看着对面没有半点灯火,握着竹简却看不进一个字,终究,他站了起来,走到那座屋前,没有任何的声音,她不在,静姝也不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诸葛亮终究还是走进了一步,将那门推开了。   一片漆黑的屋里没有一个人,诸葛亮的心一慌。   “你干嘛?”诸葛亮急切地想要寻人时,一个声音却让他飘浮不安的心有了着落。   曹盼跟静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诸葛亮一个激灵地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心情不好就去走走。”曹盼回了一句,她是真的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出去走走。   “这都什么时辰了?”诸葛亮又说了一句,曹盼怼道:“要你管!”   诸葛亮拧紧了眉头,曹盼坐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大眼瞪小眼的,静姝颇是不知如何是好。   “红雨酿呢?”瞪了半天,还是诸葛亮先开口,曹盼指了一旁的架子道:“在那儿!”   诸葛亮看了看,曹盼将酒藏得十分巧妙,若不是曹盼指出,怕是注意不到的。   没想到诸葛亮一手拿了一坛,走到曹盼的身旁,“陪我喝!”   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曹盼扬了扬眉,抢过了他手里的酒,昂头就饮,静姝已经识趣的往屋里躲去。   “你不是说不喝酒吗?”曹盼刺了一句,诸葛亮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这酒的味道极好。   “你曾说在酒中加了一样东西,往日我问你时你不肯告诉我,如今你肯说了吗?”诸葛亮问起了之前问过,曹盼避之不答的问题。   曹盼道:“是什么东西对你而言重要吗?我与你说过我喜欢你时,你是怎么说的我还记得,你应该也不会忘了?”   诸葛亮直直地望着曹盼,曹盼一口一口饮着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   “你慢些喝!”诸葛想拉住曹盼的酒坛,曹盼直接地道:“要喝酒的是你,不让我喝的又是你,你想干嘛?”   曹盼心中的烦躁无从说起,偏偏让她烦躁的人就在她的眼前,曹盼越看越是想喝个烂醉,一醉解千愁。   “你是为何?因你我的志向不同?”诸葛亮想了三天都没想明白的事,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必须要问个清楚。   “你非要在姓刘的一棵树上吊死吗?你能不能改吗?”曹盼被诸葛亮这么追着问,便再也藏不住。   诸葛亮道:“是。但遇刘氏明主,我必倾我毕生之力,匡扶汉室。”   曹盼深深地吸着气,看着诸葛亮那张脸,想像着将来他们的立场对立,她生为曹操之女,绝无可能帮着别人打她父亲,诸葛亮,如果有一天知道她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与她对酒当歌。   一种苦涩悄悄地蔓延开了,曹盼走近了诸葛亮,诸葛亮吓了一跳,曹盼道:“诸葛,我喜欢你,如果我能少喜欢你一点都是好的。可是,从第一眼见到你,这颗心就再不由我控制。”   “你对我,也有一份心动的是不是?如此,我们把握今夜,吾不愿,将来后悔。”曹盼的声音落在诸葛亮的心间,诸葛亮还没明白曹盼之意,曹盼的唇却已经印在他的辰上……   “哪怕不能做永生的夫妻,至少,今夜,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曹盼的声音,温度,似是烙在了诸葛亮心上,他想推开,却不知是酒意上头,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想好了?”诸葛亮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将曹盼拉开,轻轻地问,曹盼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此,以天地为证,以月为媒,你我今夜结为夫妻。”   那样一句话,让曹盼整个人都懵了。   诸葛亮道:“你不愿意?我一介布衣,并无家财,独有这间草庐却是不值钱的,将来,未必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   “我愿意,哪怕你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曹盼将指落在诸葛亮的唇边,抢过答。   她的眼中含着泪光,此时此刻,像是一场梦,让曹盼不愿意醒来。   “来!”听到曹盼说愿意,诸葛亮的眼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柔情。   牵着曹盼的手,迎着圆月跪下,曹盼也跟着跪下,“我们以天地为证,拜天拜地,以而结为夫妻。”   如此的简陋,偏偏曹盼求之不得,应着诸葛亮道:“好!”   与天地同拜,二人再一拜,诸葛亮握住她的手,“此生,你是我妻,你我同甘共苦,吾永不相负。”   诸葛亮其人,一言九鼎,他今夜能说出这么多话,已经让曹盼十分诧异,一句永不相负,让曹盼欢喜得说不出话来,“永不相负!”   扶着曹盼站起来,诸葛亮执着曹盼的手,曹盼仰望着他,诸葛亮想到了刚刚的碰触,缓缓地低下了头,吻过她的唇……   一夜贪响,曹盼却醒得极早,天还没有亮透,微弱的光从窗户射入,曹盼侧过头看着诸葛亮的侧颜。   心中悲喜交加,至少,她做到了自己想要做到的,哪怕将来,他们注定无法相守,她亦不悔。   诸葛亮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视,睁开了眼睛,见曹盼已经睁着眼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醒了?”   “像是在做梦!”曹盼如实而说,诸葛亮一顿,“我们拜了天地,行了伦敦之礼,是夫妻了。”   曹盼一笑,“对啊!你总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   这样活泼的曹盼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诸葛亮其实并不喜欢昨天那样的曹盼。   “不过,我的诸葛表里不一,我很欢喜!”曹盼凑到了诸葛亮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了一句,诸葛亮的耳尖都红了,想到了昨夜的狂野,曹盼的娇吟,一股血气涌上来,偏偏曹盼不知死活的道:“诸葛,你怎么那么烫,热吗?”   伸手想要抚过诸葛的头,感觉到诸葛亮的身体更烫了,曹盼轻笑出声来,没等诸葛亮反应过来,已经覆身压住诸葛亮道:“还是发热了,不舒服?”   听到曹盼带着疑问的话语,诸葛亮只觉得全身的血气都凝到了一处,注意力只落在曹盼的那冰冷的小手上。   理智还在,诸葛亮捉住曹盼的小手,“莫胡闹!”   曹盼侧着头道:“哪里胡闹,明明是关心你,你倒是怪起我来。诸葛,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真想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一辈子!”   “怕我负你?”诸葛亮问,曹盼摇了摇头,“不怕你负我,只怕到最后,你我都身不由己。所以,今宵得一响,得尽欢时当尽欢。我喜欢与你,双修!”   双修之意,诸葛亮未知,曹盼直接行用动告诉他,什么叫双修。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只想引用李白的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样,算是点肉沫吗? 第080章 真的见家人   等曹修好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衣裳已经穿好了,双腿间并无酸意,最要紧的还是诸葛亮不在了!   不会真是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吧?曹盼胡思乱想着,门开了,她刚刚想着的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我以为你走了!”曹盼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诸葛亮道:“胡思乱想!”   “谁让我一睁眼你不在呢!”曹盼理直气壮地说,诸葛亮将饭菜端了来,“吃些东西。”   “好!”运动过量,曹盼早就饿了,侧过头问道:“你吃过了吗?”   诸葛亮摇摇头,曹盼道:“那就一起吃!张口。”   说是一起吃,曹盼就夹了一口送到诸葛亮的嘴里,诸葛亮也听话地张开嘴,曹盼高兴地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大半送入诸葛亮的嘴里,最后诸葛亮按住她道:“你吃!”   “我吃得少,饱了!”曹盼喜欢他们这样的相处,所以并不想中止。   “吃完!”诸葛亮偏不听她的,任曹盼再如何投喂都不张口,非让曹盼将饭菜都吃完了。曹盼无法,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办。   等她这边吃完了,诸葛亮接过曹盼的手收拾碗筷,嘱咐了曹盼道:“你累了,多休息。”   “不累,我身体好,你别拿我当瓷娃娃似的!”曹盼果断地捉住诸葛亮的手表示自己真的不累。   诸葛亮面露羞色,曹盼惊奇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诸葛!”   顿了顿,想到最后见到诸葛亮那隐忍之极的模样,凑过诸葛的耳边轻声问道:“喜欢我那样对你吗?”   轰的一下,所有的记忆都似泉水一涌而来,诸葛亮觉得身下都要炸了,想到曹盼的身子,将曹盼压着坐下道:“不许胡来。这几日,你要乖乖的喝药。”   “喝药,喝什么药?”难得看到诸葛亮变脸,曹盼可劲地调戏人。   “对你身体好的药。”诸葛亮咬了咬唇如是说,曹盼笑了,眉间带了几分媚色,叫诸葛亮看得一怔。   这几分媚色是他亲自染上的,是他让曹盼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喝了你的药,往后就可以任你肆意妄为了是吗?”曹盼在诸葛亮的耳边说了一句,“我记得,你忍得好辛苦呢!”   诸葛亮落荒而逃,曹盼在屋里大笑不止,没想到啊没想,竟然还有让诸葛亮害羞的事啊,得亏了上辈子见多识广,否则怎么逗得了他。   只是笑过后,曹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诸葛亮与她结成了夫妻,但这一切,都是在诸葛亮并不知道她是曹操之女的情况下,但有一日,诸葛亮知晓了她的身份,只怕如今的这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正沉思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曹盼收敛了满腹想法,轻声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静姝,静姝关心地打量曹盼,曹盼道:“我没事。”   静姝听着松了一口气,一通比划,曹盼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地道:“无事,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你莫管!”   眼中闪过笑意,因静姝刚刚是在比划告诉曹盼,诸葛亮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呢,所以她刚刚吃的东西是诸葛亮煮的,味道是真不错。   因被诸葛亮严令禁止,曹盼结结实实地在屋里呆了三天才许出门,而长青一见曹盼就连忙上前道:“夫人!”   这一声夫人唤得曹盼一顿,诧异地看向长青道:“你唤我夫人?”   “公子说,你已经是公子的结发妻子了,我当然要唤你夫人了。”长青看着曹盼,一脸的莫名,这,莫不是他家公子骗人的?   骗人,诸葛亮是不会,曹盼只是惊叹诸葛亮办事的速度,这才两三天没见,诸葛亮竟然就让长青改口了,厉害!   “嗯,既然改口了,这是给你的!”曹盼想着掏出了一块玉饰丢到了长青的手里,长青大喜,“这是夫人赏我的?”   “不错,正是赏你的!”曹盼认真地点点头肯定地告诉长青。   长青连忙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那见钱眼开,眉开眼笑的样子,逗得曹盼一乐。长青又道:“夫人,公子已经去信给大公子和三公子告诉他们与你成亲的大事,不日三公子跟大公子就会回来了。”   这又是一个消息,让曹盼再次一顿,真要见家长了啊!她知诸葛亮父母双亡,只有一兄长一个弟弟,长兄在孙权帐下,而弟弟却也在南阳归隐,怕是离得不远吧。   “二哥,长青!”曹盼正想着,一声叫唤从对面传来,长青已经回过神来道:“是三公子,三公子来了!”   说着跳着回跑,曹盼也向对面眺望而去,见到一个男儿立于门前,见到长青跑回来还面露惊讶,“你怎么在外面,你家公子呢?”   “公子在屋里。”长青将玉佩放着收好,果然诸葛亮已经走了出来,那人与诸葛亮点头道:“二哥!”   “三弟!”诸葛亮打了个招呼,“进来吧。你去请夫人过来!”   诸葛均微微一顿,看着长青的去向,“二嫂与二哥原是比邻而居?”   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诸葛均的问题。   “二哥,你怎么会突然就成亲了?还娶了一个不知家世的人,黄老先生不是有意将家中的女儿许配给你吗?你原本不是意动的吗?为何又突然改了心意?”诸葛均一进来就倒出了一堆的问题……   曹盼来到的时候,兄弟二人已经聊完,相顾坐着喝茶,曹盼进门见到了与诸葛亮有三分相似的诸葛均,微一颔首,诸葛均已经起身道:“均见过二嫂。”   “不必多礼,请坐!”曹盼听到这二嫂的称呼有些赧然。打过招呼走到了诸葛亮的身旁,挨着诸葛亮坐下,高高兴兴地冲着诸葛亮一笑。   诸葛均刚刚已经跟诸葛亮谈了一场,已知那是自家二哥决定的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虽然曹盼看起来比他都要小好多,颜色却是极好的,脸上时时挂着笑容,偏偏一双丹凤眼显得威严,叫人不敢小觊。   “大哥有国事在身,不便前来。”诸葛亮的声音响起,诸葛均看过去,听到曹盼不以为然地道:“无妨!”   诸葛均注意着曹盼的神情,并不见任何怒色,显然是真心所想。   “三弟前来能住几日?”曹盼想了想,还是放正自己的位置,诸葛亮既然带她见了家人,认了她这个妻子,他们在一起一日,她就做一日的他的妻子。   为妻者,当尽之本份,能为诸葛亮所能做的事,当做!   “能住个三五日。”诸葛均接了话,“趁着这个机会,想让二哥看看我的是否长进了些。”   说罢拿眼偷偷地看了诸葛亮,见诸葛亮移目望来,又赶紧的避着,如此瞧着诸葛亮似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曹盼心下暗笑,面上不显。   “我去整治几个菜,不知三弟喜欢吃什么?”有客来问上一句,不犯客人的忌讳,曹盼也想让诸葛均留下个好印象。   “二嫂看着弄,我什么都吃,就是别下蒜!”诸葛均听着曹盼热情的话,想到自己原先的小人之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话。   曹盼点点头,侧头问了诸葛亮,“要酒吗?”   酒啊!诸葛亮咳嗽了一声,“不要!”   “好!”曹盼只是问一句而已,诸葛亮说不要,那就不要喽!   诸葛均又不是个傻子,自家兄长咳的那一声,怎么听着都有别的意味,“二哥不喜饮酒,二嫂难道好酒?”   “不是!”诸葛亮一答,转头问起了诸葛均的学识,直把诸葛均弄得恹恹的,再不敢问起诸葛亮跟曹盼之间的事。   等饭菜做好了,一上桌就看到丰富的饭色,五菜一汤,还是三个肉菜,诸葛均在想自家二哥什么时候吃得那么好了。   长青给他们一边打饭一边说道:“夫人太厉害了,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就打了条鱼还有只兔子,说是给三公子加菜!”   莫说是诸葛均了,就是诸葛亮也明显一顿,“盼盼上山了?”   诸葛均听着那亲昵的叫唤,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没注意到,而是盯着长青等着他的回答。   “好像是,夫人就出去了一回,我以为夫人回屋去了,再回来,就看到夫人一手提了兔子,一手提了鱼回来!”长青也只是看到结果,并不清楚经过,所以……   “公子,三公子,饭菜都做好了,你们用!”长青把两位公子的饭都添好了,便打算退出去。   “二嫂呢?”诸葛均觉得自己该问上一句,长青道:“夫人说两位公子用着,她就不打扰了。”   说着退了出去,而诸葛均冲着诸葛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二哥,二嫂难道还会武功?”   诸葛亮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细说,诸葛均便以为曹盼只是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等真正见识曹盼本事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了,却是后话。   尝了一口菜,味道极好,诸葛均难得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手上的动作半点不迟疑。   诸葛亮是个重规矩的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语。诸葛均吃着对曹盼的感观又添了两分。本以为小小年纪,家世不明,寻常娘子会做的事怕是不会。   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好厨艺,比大嫂都要好!   一顿饭吃完,诸葛均感慨道:“二哥有福!”   诸葛亮知其所指,“将来你娶了妻,若想跟你二嫂学烹饪亦可!”   言外之意你也可以这么有福气的,只要将来你舍得老婆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人什么的,必须的! 第081章 浓情蜜意难插手   诸葛均嘴角抽抽,“其实,娶妻之人选,我也有了,我也跟大哥提过,大哥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   诸葛亮一副倾听的模样,诸葛均刚要开口,长青端着两碗汤进来,诸葛均止了话题,长青道:“公子,夫人做了青梅汤,说是可以消食,你们把饭菜都吃完了,夫人怕你们撑着了。”   尴尬!几乎吃了三分之二的诸葛均有些不好意思,而闻着长青送上来的青梅汤,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夫人呢?”诸葛亮吃得不多,也喝了一口青梅汤,只知曹盼在忙碌,并没有见到曹盼的人。   长青道:“夫人做好了青梅汤就回去了,好像静姝不舒服。”   “怎么说?”诸葛亮问了一句,长青捉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就是静姝一通比划,夫人就跟我说静姝不舒服,她们先回对面去。”   静姝一个哑巴,她那比划是真看不懂,长青很是无奈。   “二哥,要不你去看看?”诸葛均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想到诸葛亮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这,这看着诸葛亮匆匆而去的背影,诸葛均觉得他们还是小看了曹盼在诸葛亮心中的位置。爱屋及乌,连个小婢女不舒服也急急地赶过去!   那头的静姝是真不舒服。初潮而至,因为自小身体亏损得厉害,静姝痛得死去活来。   不过比起曹盼来,至少是不尴尬的,该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就是痛得她浑身冒冷汗。   “来,先把这碗红糖水喝了,我加了姜一块煮的,你先喝着,我一会让诸葛给你号个脉,给你开药方调理。”曹盼将煮好的红糖水给静姝端了来,静姝听话地喝下去,身上的冷汗慢慢的没那么多了。   “盼盼!”诸葛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曹盼立刻打开了门,“你怎么出来了,三弟呢?”   “在屋里,静姝有什么事?”若是旁的人听到这个问题未必会回,毕竟初潮是女子最隐秘的事,除了丈夫,不该再让别的男人知道。   曹盼却没有这个顾忌,在她看来,诸葛亮是大夫,静姝是病人,没有讳疾忌医的道理。   “静姝来初潮了,痛得厉害,你给她号号脉?”   乍一听,诸葛亮心下一跳,看了曹盼一眼,只见曹盼神情如常,有的只是对于静姝的挂心,再无其他。   诸葛亮不确定地道:“盼盼,你可知那是女子最私密的事,除了她的丈夫,不该让别的男人知道。”   “啊,你不是大夫吗?静姝现在痛得死去活来的,难道为了所谓的私密,就不管她的死活?”曹盼反问了一句,却让诸葛亮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了曹盼的想法,不过是觉得静姝需要一个大夫,而他恰好是一个大夫,所以才会把静姝的事告诉他罢了。   “你随我同去,我为静姝号脉。”诸葛亮明白了曹盼的想法,也就不多想了,让曹盼与他进屋去。   诸葛均左等右等的,愣是不见诸葛亮回来,心中诧异之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抬脚出去,诸葛均打算亲自去找人。   然而出来看到的这一幕,诸葛均是恨不得再缩回去。   曹盼站在诸葛亮的面前,攀着诸葛亮的脖子娇娇地问道:“我乖,我听话,你要怎么奖励我?”   那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糯,叫人听在耳边,只觉得心都在发颤。   “你想要什么奖励?”诸葛均听着自家二哥的昔日冷清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热,有心想要避之,偏偏又管不住自己。   曹盼附到诸葛亮的耳朵轻声地说了句什么,隔得太远诸葛均是拉长了耳朵都听不见。   他却听到了自家二哥带着喘息的轻斥,“胡闹。”   曹盼眼中带笑地道:“不胡闹不胡闹,你依我嘛,依我嘛!”   原本就好听的声音越发的娇柔,诸葛均睁眼看去,只见曹盼一边娇娇地哀求,一边左一下右一下地啄着诸葛亮的脸颊。   诸葛均活了半辈子都想不到,自家常年冷着一张脸的二哥也有这样的一天,他所喜爱的,竟然会是一个与他性子截然不同的女子,一个敢做敢当,性格爽朗,不拘一格的女子?   正想着,前头已经没了声,诸葛亮背着他,他是瞧不见诸葛亮的神情的。此时诸葛亮捧着曹盼的脸亲了下去,诸葛均落荒而逃……   等诸葛均回草庐的时候,长青说诸葛均已经睡了,诸葛亮并不在意,却不知诸葛均是被自己亲眼所见给刺激到了,一度怀疑自家二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胡思乱想的结果是一夜没睡好,第二日拉耷了脑袋起来,又是丰盛的早点。   诸葛均问了一旁的长青,“这又是二嫂做的?”   “是啊三公子。”长青咧着嘴说,前几日没能吃到夫人做的东西,实让这被养刁的嘴吃着自己做的那吃食难以下咽。   如今好了,自家公子把夫人娶了回来,借自家公子的福,他也能多蹭点吃,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高兴。   诸葛亮瞧了一眼诸葛均的眼色,“昨夜为何不能入眠?”   诸葛均能说实话吗?若是说了出去,妥妥是要被诸葛亮打死的节奏,他又不蠢。   自家二哥除了对那新二嫂无可奈何且违了往日的行径,对他还是一如既往,想来是假不了的。   要是让他知道他竟然没有非礼勿视,不定怎么折腾他。   “认床了大概。”诸葛均扯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三公子又不是第一回来草庐住下,往日从不认床。”长青迷茫地说了一句,诸葛均被一堵。   “让你熬的药熬好了?”诸葛亮问了长青一句,长青点头道:“已经熬好了,我这就给静姝送去。”   诸葛亮端起了饭吃着,诸葛均暗松了一口气,很是庆幸自家二哥食不言寢不语的规矩。   可惜他这高兴地太早了,饭刚吃完,诸葛亮道:“抄一遍礼记,晚上交给我。”   血糟已空!礼记啊,那是多少内容,晚上交给诸葛亮,那他今天是定要耗在抄书上了!   “二哥,你看我就住几日,你和二嫂大喜的日子,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诸葛均巴巴地想让诸葛亮松个口。   “你觉得呢?”诸葛亮并不接话而是反问,诸葛均一顿,就自家二哥那不讲情面的性子,他求饶有个屁用!   “怎么了?”就当诸葛均心如死灰地准备去抄书时,曹盼从门口走了进来,诸葛均怏怏地见礼,“二嫂!”   曹盼微微一笑,“三弟的脸色不好看,是出了什么事?”   诸葛亮不接话,诸葛均想到了昨天见到的一幕,打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我昨夜没睡好,二哥罚我抄礼记。”   曹盼一顿,打量了诸葛亮一番,最后道:“没睡好就要抄礼记,为何?”   问的是诸葛亮,诸葛亮接话道:“心不静。”   曹盼道:“心不静抄了礼记就能静?”   诸葛亮半眯起了眼睛,曹盼已经走到诸葛亮的身侧,挽过他的手臂,“三弟是来拜见我这个二嫂的。看我的面上,饶他一回?”   作怪的小手偷偷地避着人在诸葛亮的腰上画圈圈,诸葛亮以长袖掩盖捉住她的小手,“一回,就一回!三弟难得来一回,还没能与你把酒言欢就被你罚了抄书,多委屈啊。”   被捉着了,曹盼的小手也不安份地挠着诸葛亮的手掌,诸葛亮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曹盼却傲骄地昂起头,“答应呢,答应呢!”   这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引得诸葛亮甚是无奈。   扫了诸葛均一眼,诸葛亮道:“看在你二嫂的份上,饶你一回。”   诸葛均大喜过望,与诸葛亮和曹盼皆作一揖,“谢二哥,谢二嫂!”   “此处风景怡人,正是花开好时节,你们出去散散步?”询问地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道:“嗯,走走!”   曹盼正要去给他们备些水,诸葛亮道:“一起!”   牵着曹盼的手,曹盼微微一愣,随之打趣道:“好,夫君说什么是什么!”   那唯夫命是从的模样,诸葛均被撒了一波狗粮,好想说他就不去打扰这夫妻二人了,偏偏没敢说。   好不容易才逃过了抄写礼记,他的话只要一出来,妥妥又要被虐!   诸葛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如今并携曹盼出去,虽然后面跟着诸葛均,诸葛均是有不少人认得,毕竟兄弟俩长得有几分相似。众人的注意力就落在曹盼的身上。   “诸葛先生,这位小娘子是?”   “我夫人!”诸葛亮落落大方地与人介绍曹盼,曹盼听着似是吃了几斤糖那么甜。   “竟是诸葛先生的夫人,恭喜恭喜!”原先诸葛亮没有成亲是众所周知的,突然公布了喜讯,这是刚办的婚礼啊,虽然不知是何时举行的婚礼,恭喜是必须的!   诸葛亮客气地道谢。   很快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诸葛亮成亲了,小娘子还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和诸葛先生站在一块,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免不得有那心仪诸葛亮的小姑娘失魂落魄的看着曹盼,相比之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比不上诸葛亮这位新婚夫人。   “诸葛先生,盼公子呢?多日不曾见过盼公子,难道盼公子离开了?”有人打诸葛亮的主意,也有那打着女扮男装的曹盼主意。 第082章 飞蛾扑火的默契   诸葛亮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面不改色地道:“家兄已经回家了。”   “啊,诸葛先生的娘子竟是盼公子的妹妹吗?难怪看着有几分相像。”曹盼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附和地说。   诸葛亮对曹盼这说谎不打草稿的行为静默,毕竟曹盼既已恢复女儿身,男装的那个去处总要给村民们一个说法,否则只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那盼公子还会回来吗?”眼见诸葛亮成了亲,多少姑娘的心都死了,曹盼那头,有人想要先下手为强。   “家兄回去要成亲了,所以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曹盼深知如何叫人小姑娘死心。她是没办法娶人的,那就别给人不该有的希望。   一片哀嚎,继诸葛亮之后,喜欢男装曹盼的小姑娘们很是伤心。   诸葛亮听着曹盼满嘴谎话,忍着将人拉走,不再让小姑娘给堵着。   “二嫂的兄长之前在这里住过?”诸葛均听了一耳朵问了。   “不是。此事以后再和你解释。”应对诸葛均,当然由诸葛亮来。   这头为了祝贺诸葛亮的新婚,村民们热情地将家里积攒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有干果啊,有红枣什么的,每人或多或少的都给了,以至于回来的时候,跟在他们后头的诸葛均浑身上下都挂满了东西,曹盼原想帮忙拿点的,却被诸葛亮拦下了。   “你莫不是故意的?”曹盼何许人也,一开始猜不出诸葛亮的用意何在,这都满载而归了,还能没点想法。   诸葛亮并不回答,然而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他。   曹盼抿着嘴笑,就怕让诸葛均听到,“村民们知道我们成亲道贺是免不了的,你特意今天带上我出来,就是想让三弟出力?”   “他有力气,长青比不上!”诸葛亮总算是说话了,原因很直接,就是觉得诸葛均的力气比长青大,所以让他跟着拿东西更稳妥。   曹盼回看了诸葛均一眼,诸葛均是想不到自己虽然避过了抄书的下场,却被自家二哥当了一回苦力。   拎着东西回了草庐,诸葛均很熟悉地将东西归置好,抹了一把汗道:“二哥,还是村子里的大叔大婶好,这些东西看着不多,攒起来也不少!”   “自己看着装带回去。”诸葛亮说了一句,诸葛均立刻咧着嘴笑了,“二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曹盼微微一呆,敢情他们兄弟之间还有这么一出啊。不过这点东西曹盼并不在意,只是避着诸葛均问了诸葛亮,“三弟的日子过得不好?”   诸葛亮道:“我会医术,比起三弟只靠田里的收成过日子自是要好得许多。”   曹盼沉默了,依诸葛均的情况可以推之,如今天下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食不裹腹,朝不保夕!曹盼轻轻一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诸葛亮没想到曹盼突然那么一叹,却知曹盼所叹的并不是诸葛均,而这天下百姓。   “只要我们努力,总能结束这乱世。”   是啊,乱世不平,一切都是空话。然而,想要结束这样的乱世,谈何容易,他们的立场并不一致,倘若有一日,诸葛亮知道她是曹操之女,他会是什么反应,曹盼不能想像。   “怎么了?”诸葛亮感觉到曹盼的惊心,询问了一句,曹盼将心思掩下,“没事。三弟难得来一回,那就让他多带些东西回去。我们的日子比他好多了!”   诸葛亮原本就时常周济自家兄弟,曹盼如此大方,让他心下高兴,点了点头。   “红雨酿,要不要给三弟几坛?”曹盼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开。今朝有酒今朝醉,将来的事,发生的时候再说。她只盼这偷来的日子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送他两坛,他也是好酒之人。”诸葛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曹盼笑着应一声。   诸葛均只在草庐住了三日便离开了,瞧着比以往拿走的东西更多,还有两坛酒。自家二哥是不喜欢饮酒的,这酒是谁给他备的不言而喻。冲着曹盼笑眯眯地道:“多谢二嫂!”   “区区两坛酒,倒是比旁的东西更合你心意?”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诸葛均毫不掩饰地道:“那是自然。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沾过酒味了。虽然酒封得很好,我还是闻出了味,上好的酒!”   诸葛亮听着他那话,脸色极不好!“这是你二嫂酿的!”   诸葛均难掩惊讶,“二嫂还会酿酒?”   “学了点皮毛!”曹盼颇是谦虚地回答,诸葛均动了动唇,到嘴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二哥不简单,找个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   “二哥,二嫂保重,我这就回了!”诸葛均作一揖辞行,诸葛亮应了一声,曹盼道:“得空再来玩。”   诸葛均的耳朵动了动,怕是自家二哥不太乐意他来的吧。正是新婚的夫妻,蜜里调油的,甭管以前二哥有多冷清,还是难过美人关。   所以客气话听着,诸葛均是打定了主意近短时间绝对不过来打扰自家二哥。   送走了诸葛均,曹盼立刻靠着诸葛亮道:“我累了!”   这几日变得花样给诸葛均做好吃的,就为了给诸葛亮长脸。眼下人送走了,曹盼伸着手道:“手酸!”   明知道这是曹盼借机撒娇,然而想到诸葛均话里话外的羡慕,诸葛亮眼中闪过了和笑意,不发一言地拿过曹盼的手就揉了起来。   诸葛亮道:“何时我们去拜见岳父岳母?”   本来高高兴兴的曹盼听到这一句,整个人一颤,诸葛亮敏锐地注意到了,曹盼道:“我阿娘已经过世了。家里头乱得紧。”   诸葛亮道:“不管多乱,未告父母与你成亲,已是失礼,前去拜见岳父之事,绝不能拖延。”   一句绝不能,曹盼道:“你的心意我知。只是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我阿娘早与我阿爹和离,我阿爹……”   说一半留一半的,曹盼低着头避着不让诸葛亮看到她的脸,“我自小在阿娘身边长大,阿娘去后,阿爹想把我接回去,阿爹的小妾们各有算计,我决定外出游历,一则是想长见识,二则也是要避开流言蜚语。我虽是阿娘与阿爹和离前怀的孩子,却是在阿娘与阿爹和离之后才出生的,阿娘这辈子只生了我一个,她盼了我一辈子,故才为我取名为盼。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所以,我嫁你只要我愿意,我阿爹,不见也罢。”   但若见了面,一切便露了底,如今的一切……   诸葛亮道:“无论如何也该见上一见。”   “将来总会见上的,如今,缓一缓!”曹盼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诸葛亮原是不想让曹盼委屈,他亦知自己所做所为失了礼数,然而他却不悔。   “你后悔了?”诸葛亮问了一句,曹盼眉头跳了跳,“怎么会!”   诸葛亮道:“你若不悔便罢了,何时你觉得该带我去见岳父了,无论何时,我都会陪你去。”   曹盼听出诸葛亮的真心实意,笑站望着诸葛亮,“我知道!我也希望你知道,在我不知道你是诸葛亮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草屋避雨时?”诸葛亮一语道破,曹盼点点头,“一见钟情。就是喜欢你,所以才要跟着你回来。当时我就在想,这位郎君长得如此俊俏,若未娶妻,我一定要嫁他!”   诸葛亮道:“你竟如此在意这副皮囊?”   “这副皮囊,这双眼睛,天下独一无二。我游历数年,见过的人太多,却只有这张脸,这个人让我心猿意马,恨不得藏起来,叫旁人再也见不到。”曹盼并不掩饰她对诸葛亮这张脸的喜欢。   “年华易老,我终会老去。”诸葛亮皱着眉头如是说。逗得曹盼笑了,“初见之喜因君之貌,刻骨铭心因君之德。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诸葛亮,只因你是你。来日,我也希望你所爱的只是我,无关我的身份,家世。”   “这就是你不愿带我去见岳父的原因,岳父的身份,令你避之不及?”诸葛亮很快从曹盼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丝信息。   曹盼道:“如果我告诉你说是呢?”   诸葛亮何等人,想到了曹盼那几日的挣扎,此时,他选择了沉默。   曹盼靠在诸葛亮的肩上,“那一夜,我想我是那么的喜欢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了。所以,我想哪怕与你只做一夜的夫妻也好。往后,你莫问,就当这些日子是我们偷来的。真到了那一日,我再也不能瞒着你,都是定数。”   “你究竟瞒了我多大的事?”诸葛亮眼中闪过慌乱地问。   曹盼抿唇不语,诸葛亮望向曹盼,曹盼道:“不是说了等到那一日再也瞒不下去了,我再告诉你吗?如今,你真的要问?我并不想骗你,可是,一但我说破了,便再也不能回头。”   “我想做你的妻子,就像这几日,与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执手相看风景,来日,纵分离亦是无悔。”   紧紧地握住诸葛亮的手,道破了她所求,她真的想多求几日,与他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上几日只有他们彼此,没有天下,没有立场不合的日子。   诸葛亮心中的震憾不轻,然而迎着曹盼那双眼睛,那双透着飞蛾扑火亦是无悔的双眼。   他问自己,真的就舍得舍弃?   “好!”诸葛亮的声音最终落下,这一个子,让曹盼高兴地将他抱住,“谢谢你,谢谢你!”   谢他作甚,他们之间,不必言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提到女主的年龄问题,说是女主太小了,没成年。但是,古代的女人,尤其是在战争年代,女孩成亲很早的,鼎鼎大名的长孙皇后啊,那都是13岁嫁的李世民,不以现代的年纪看待,我家女主其实不小了! 第083章 各有所图   许是知晓了他们之间的时间并不多,如今相守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偷来的,他们格外的珍惜,故而一刻也不愿意分离。   白日,诸葛亮为人看病,曹盼在旁边搭手,拿毛巾或是取针,也会为诸葛亮擦汗。   等看完了病,诸葛亮背着琴带着曹盼登山赏景,曹盼有时也会为诸葛亮弹上一曲,诸葛亮听了一耳朵,才知道曹盼的琴艺出众,那日与黄娘子之言并不属实。   “黄娘子喜欢你,想要跟我比试,我才不要跟她比呢。你喜欢谁,又不是因为谁的琴艺高。”曹盼弹完曲冲着诸葛亮如此说,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曹盼道:“你书房中放着这个,你会吹吗?”   曹盼不知何时拿在了手中的东西是埙,诸葛亮点了点头,曹盼笑盈盈地道:“吹给我听吧。”   诸葛亮接过,低沉的曲调在山谷中回响,与诸葛亮的冰脸不同,无论是琴声或是埙声,都带着绵绵的情义,叫听着的曹盼眉开眼笑。他的情义只对她!   “此埙是一对,又称子母埙,你拿这个是子埙。”诸葛亮吹完了与曹盼细细地说,曹盼道:“书房里只看到这一个。”   “因为还有一个在我身上。”诸葛亮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只埙,两只通体黑色的埙放在一块,曹盼看出了它们的不同,大小不一,图案不一。   “我母亲在世时最喜欢吹埙,这一对子母埙是她亲手为我所制,曾言若有一日遇到了心仪的姑娘,便将子埙送给她。”诸葛亮将这对埙的来历道来,曹盼高兴地接过子埙,“送我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原本想送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拿了。”   曹盼昂着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没学过吹埙,见书房里摆着,既想听你吹,还想跟你学学。”   诸葛亮牵过曹盼的手,“我教你!”   手把手告诉曹盼吹埙的技巧,曹盼一开始学得认真,学着学着却开始不正经了,吹一下又往诸葛亮的脸上啄一口,诸葛亮最终按住她的头,“不学了?”   “夫君在怀,秀色可餐。”曹盼这调戏良家妇人的模样,叫诸葛亮的耳尖都红了。   曹盼浑似不觉,轻轻地与诸葛亮道:“好诸葛,好夫君,你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不喜欢,只是,诸葛亮道:“你的身子?”   “你轻些,慢些!”曹盼说着已经吻了诸葛亮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一口,小手也在做乱,诸葛亮深吐了一口气,“你点的火!”   曹盼笑声清脆,“对啊,我点的火,我来灭!”   这么个名叫曹盼的小人儿,诸葛亮深深地觉得无力。肆意放纵,贪一响之欢。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并不长久,诸葛均破门而入,急急的道:“二哥,曹操的大军集结,竟是要夺城。”   “大军如今驻守于何处?”诸葛亮顺口地问,诸葛均答道:“雉县!”   诸葛亮从书架后面拿出了一副舆图来,摊开放在桌上,曹盼见此,整个人已经呆呆地站着。   “刘皇叔如何应对?”诸葛亮看了地图问了一句,诸葛均道:“我来时只看到兵马集结,至于那刘皇叔如何布局,我并不清楚。”   诸葛亮目光晦暗不明,“我们去一趟雉县。”   “可是雉县已经是曹军驻军之地。”诸葛均提醒了一句,诸葛亮道:“正是因为那是曹军的驻军之地,所以更要去。”   “去那里是要做什么?”诸葛均闹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去雉县。   “雉县再往前是西鄂!”诸葛亮没有回答诸葛均,只是又说了一句,诸葛均点头道:“不错!再往前就是南阳了。”   回应他的又是一片沉寂,诸葛均拿眼看了诸葛亮,“二哥,你到底想什么?”   “你会知道的。”诸葛亮说着却没有解释之意。看到门口的曹盼道:“我带长青往去一趟雉县。”   “你是想看曹军,还是要看刘备大军?”曹盼问了一句,诸葛亮道:“只是去看看。”   避而不答曹盼,曹盼道:“我与你一道去。我只到西鄂。”   诸葛均惊叹地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二嫂也去?”   “此去西鄂并不远。快的话一来一回也就三五日。”曹盼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   “那你们同去?”诸葛均看了看自家二哥说了一句。   “我们各去各的。”诸葛亮与曹盼异口同声地说,同时又冲着诸葛均道:“你留下!”   诸葛均有心要跟诸葛亮一道去,偏偏被诸葛亮跟曹盼这默契的要留下,张了张嘴,诸葛亮道:“你留下,黄先生他们必会前来。”   敢情是留着他传话是吧。诸葛均有些傻了眼,曹盼道:“什么时候起程?”   问的是诸葛亮,诸葛亮道:“你打算何时起程?”   曹盼道:“我去西鄂比你近,而且我善骑马,你打算怎么去雉县?”   “步行!”诸葛亮这般说着,曹盼的嘴角抽抽,“我教你骑马?”   诸葛亮面色一沉,诸葛均在旁边道:“二嫂,二哥不能骑马。”   不能骑马,这是什么道理?曹盼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没有为曹盼解惑,曹盼果断地看向诸葛均,诸葛均指着外头道:“那个什么,我出去看看!”   这么蹩脚的理由愣是让他混过了,曹盼看向诸葛亮,“你为什么不能骑马?”   曹盼看到诸葛亮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赫然,越发让曹盼好奇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诸葛亮不好意思说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曹盼终于是知道了诸葛亮为什么不骑马,敢情博古通今,无所不能的诸葛丞相,学不会骑马啊!   曹盼听闻之后极不厚道地笑了,诸葛亮懊恼地瞥了曹盼一眼,曹盼捂着笑痛的肚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你除了生孩子,没有你不会的。嗯,终于有诸葛不会的东西了,好,好!”   诸葛亮瞧她笑得太过,走了过去给她按了按,曹盼靠着他道:“有你不会的东西,我这才觉得你是个人,普通人!”   原本懊恼的诸葛亮听到这一句,低头看了曹盼的眉眼,轻轻地问道:“你去西鄂为何?”   “你去雉县又是为何?”曹盼侧过头反问一句,诸葛亮道:“久闻曹丞相之威名,想去亲眼见识见识。”   “素闻刘备仁名,我也想去亲眼见识见识。”曹盼如此说,诸葛亮缄默不语,许久后叮嘱了一句,“一路小心。”   “你也小心!”曹盼也叮嘱了诸葛亮一声。   两人各自奔而去,曹盼换上了男装,原是不愿将静姝带上的,静姝却死活在跟着,曹盼无法,只能教了静姝骑马,静姝也是个胆大的,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却学会了骑马。   虽然骑术就那样,总归能骑着走了,曹盼也就将人带上了。   长青看了看扬长而去的曹盼与静姝,看了看自家公子和自个儿,“公子,就算骑不得马,为何不坐马车去?”   诸葛亮同样看着曹盼她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地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走吧!”   “虽说夫人的目的是西鄂,也算是差不多同路,为何我们不一同去?难道你和夫人吵架了?”长青满脑子的疑惑问了诸葛亮,诸葛亮横了他一眼,“走你的路,不可多言。”   长青缩了缩脖子,“公子也真是,你怎么不想想夫人跟静姝两个弱女子到了两军交战之地是多危险,你还同意她们去。”   诸葛亮轻哼了一声,长青知晓诸葛亮是真动气了,再也不敢多言。   曹盼一路奔马直扑西鄂,刘备之名,她早有耳闻,可惜来此十余年,竟然一直没能见过。   诸葛亮去雉县的原因,旁人不知,她却很清楚,而她来西鄂的目的,至少诸葛亮猜对了大半,另有一半,只不过是因为对她身份的不能猜测!   “父老乡亲们,曹军如今已经攻破了雉县,如今正倾三军之力要攻破鄂县,一但叫曹军进了城,大家都讨不了好。所以,兄弟们,为了咱们背后的父老乡亲,拼了!”曹盼与静姝到了西鄂城前,便听到了城上的人在动员西鄂城的百姓。   曹盼抬头看去,是个文弱书生,脸上还沾着血迹,一道长箭自空划来,立刻有人叫喊道:“先生小心!”   “曹军,曹军又攻城了。”随着一阵阵叫喊,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与厮杀声,静姝心急地看向曹盼,曹盼轻轻地道:“莫怕,我们在城下,他们要攻城也没那么快到这儿。”   牵着马就准备进城,守城的侍卫见到她们两个小郎君,还是生面孔,“两位郎君从何而来?”   “烦请给西鄂石广远石先生传句话,明心求见。”曹盼这明心之名,早已传遍了东汉,这守门的将士也有点见识,听到曹盼报名,不确定地问道:“那昔日在捷为城赢了整个世族粮食的明心公子?”   “正是!”曹盼微笑地肯定这一答案,守卫急急地道:“公子,公子稍候,我这就禀告,这就去禀告。”   赶紧跑进去,跑得太急撞上了一旁的人,连道歉都顾不上就直往城中的最大的府邸跑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守将不仅带了一个书生前来,更有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急行而来。   守将连忙引见,“赵将军,石先生,这就是明心公子。” 第084章 计出赵云   赵将军,曹盼一听这称呼便知是何人,果然见那将军长得眉清目秀,甚为俊美,身上又带着一般武将所没有书卷味,常胜将军赵子龙。   “赵子龙赵将军,石先生。”曹盼与他们作一揖,赵云看到年轻得不像样的曹盼面露诧异,“你是明心公子?捷为之事是在三年前,公子难道不过才十岁就敢只身闯荡益州?”   曹盼侧过头道:“依赵将军所言,我该是什么时候闯荡益州,闹出那么大的事才合适?”   赵子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曹盼竟有如此本事,被曹盼那么一问,也是一顿,“都说英雄出少年,是我失言了。”   曹盼道:“将军不过是说出了旁人心中的话罢了。质疑我的人,将军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也习惯了。”   如此爽朗的作风,赵子龙十分高兴地道:“不知公子此来西鄂,所为何事?”   “看看!”曹盼直言,赵子龙看了一眼一旁的石韬,石韬已经道:“久闻明心公子大名,公子既是寻了老朽而来,先随老朽入府如何?”   曹盼与石韬作一揖,“有劳先生。”   十分的有礼,石韬微微一笑,请了曹盼入内,曹盼与赵云微颔首,一同入了城。   “曹军来势凶猛,如今城中的粮食将尽了吧。”曹盼一路走来,突然低声地说了一句,引得赵云拿眼看了她。   “离秋收还早着,怕是城中的粮食撑不过半个月了。”曹盼又再道了一句。赵云直问道:“公子如何得知?”   曹盼指了面前道:“将士面色发黄,不见半点血色,就连赵将军也一般无二。若非城中无粮,何至于连将军也吃不饱?”   被指出来的赵云面露尴尬,倒是石韬并不知情,听着曹盼所言望向赵云,赵云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曹盼道:“将军素有威严,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你家主公能将粮食供应上,如此你还能撑多半个月,否则,不出三日,此城必破!”   赵云如今坚守此城,岂不知曹盼所说的道理,但是他又怎么能随意地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   “不知公子有何高见?”赵云一开始是听闻曹盼明心之名而赶来,见到曹盼竟然如此年轻时,未免带了几分轻视。   然而曹盼一眼就看破了城中的窘境,赵云思及关于曹盼的传闻,即向曹盼请教一二。   “如果我是你,这个西鄂城我会舍了。此地无险可据,外面的曹军兵马又远非城中可比,我要是曹军,我都不必跟你真刀真枪的打,只要耗着将你的后路断了,也能把你们耗死。”   赵云当然知道曹盼说的是实话,再实在不过的话,他得了军令,也必须在曹军没有攻破西鄂城前守住。   “我奉军令守住鄂城,不到最后一刻,吾绝不退!”赵云与曹盼坚定地说着,曹盼想着刘备帐下的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刘备之能。   一个无能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诸多的人为他尽忠。   曹盼轻轻道:“我有一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可以守住这鄂城,不知赵将军要不要试试?”   “但请公子指点。”赵云一听曹盼有办法,激动地与曹盼一揖。   曹盼轻轻地笑了,“诱敌深入,杀!”   赵云看了曹盼一眼,“公子何意?”   曹盼将计策道出,赵云听着亦为曹盼的大胆而心惊,“但是何人前往曹营合适?”   “如果赵将军信得过我,我愿代劳。”曹盼笑笑地说,赵云看了曹盼的眉眼,“明心公子愿意,我自是万分欢喜的。但公子此去危机四仗,稍有不慎,诱敌不成落入了曹军之手,恐怕公子讨不了好。”   “难道如今的明刀明枪还比当日我游走益州更凶险不成?”曹盼笑问了一句,赵云看了曹盼一眼,见她满目自信,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只身将往曹军有何不妥。   “公子大义,我自禀明主公,必将铭记公子之功。”赵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我不过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赵将军不必客气。”   “静姝,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出城。”曹盼是个说就做的人,石韬听了一耳朵道:“明心公子一路风尘,不如休息休息。”   曹盼摇了摇头,“我能休息,外面正在拼得你死我活的将士是性命堪忧。”   她能听到厮杀声愈演愈烈,这是一场殊死的拼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若不是曹盼前来,赵云早已上了战场,是以与曹盼再作一揖,“有劳明心公子!”   言外之意就是请曹盼带着静姝速往曹军大营去,曹盼并不意外,上马时却回过头问了赵云一句,“若是西鄂守不住,赵将军打算如何?”   赵云道:“吾必卷土重来,必再夺西鄂!”   不是死守,而是打着卷云再来的主意,好,好啊!曹盼就觉得这样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军。不以一败论胜负,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曹盼深以为然。   “将军所言,在下深以为然。一时的胜负不能定一世。”曹盼附和地说了一句,“赵将军的性格,与在下很投缘,希望有缘,再与将军并肩做战。”   被夸的赵云微微一顿,看了曹盼,曹盼却已经招呼了静姝,策马出城,赵云看向一旁的石韬道:“先生,这位明心公子的来历,你可有耳闻?”   石韬摇了摇头,“未曾。他之声名因捷为的赌局而起,这些年来,屡次救济流民,于百姓的声望极高。世族多恨其能,屡屡设下赌局欲将其擒拿,偏偏多年一无所得。说起来,他失踪了几个月,我们还以为他落入了世族之手,正为天下失了这样侠义且聪慧的人而婉惜呢,没想到他竟然会来鄂城。”   听到这番话,赵云道:“依你所见,适才她的计谋,可不可用?”   “诱敌深入,说起来容易,如果他另有所图,只怕西鄂城不保不说,将军也要落入曹军之事。”   “依先生所言,不可信之?”   “信,亦要防。毕竟此人来历诡异,出现的也太巧了,一来就给将军出了这样的主意,乍听是为了西鄂好,真真假假,不能妄下定论。”   “我与先生同感。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西鄂城是主公交代我守住的,谨慎为上。”赵云如此说着,石韬道:“虽然要防,也不可不作为,否则他若真心投奔,岂非伤了心。”   赵云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自有安排。”   曹盼离开了鄂城就直奔曹军扎营之地,早先她就打探过来,此次领兵出征的是夏侯惇,曹盼自小得曹操时常带在身侧,与夏侯惇亦十分相熟。   一到帐前,曹盼与那守卫道:“烦请转禀夏侯将军一声,明心求见!”   曹操这些年一定没少派人找她,她这在外闹得沸沸扬扬的字,曹操心腹亲近之人必知。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想见我们大将军,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守在门口的侍卫没有西鄂那守卫的识人,听到了曹盼的话就直挥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曹盼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不得家门而入,轻轻一笑,“大将军就那么难见,有退敌之策也进不去?”   那人看了曹盼一眼,“就你一个毛头小子,你还有什么退敌之策,吓唬谁啊。走,走,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烦请你去通传一声,实在不行你再处置了我如何?”曹盼想着与人为善,故而再次出声。   “我这还要站岗呢,哪有这闲功夫给你传话,你以为大将军是谁都能见的?”那人极其不愿帮曹盼这个忙,只想赶紧的把人赶走。   曹盼这辈子到现在实在是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啊,再者她来此是有要事,要是叫此人耽误了,曹盼哪肯。   故而曹盼板起了脸道:“你是当真不肯帮我传话?”   “小子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在这儿撒野,滚!”伸手要去推曹盼,曹盼一手将他扣住。   “好你个小子,原来学过两招,难怪敢来这儿撒野,兄弟们上,把这小子拿下来,军法处置!”被曹盼扣住这人也不安份,嚷叫着将一边的士兵都叫了过来。   “你到一旁躲着。”曹盼一看这守帐门的,巡逻的士兵都往她这边涌来,她倒是不怕,冲着一旁的静姝交待一声,静姝听话地牵着马躲远点。   这边士兵涌了上来,曹盼翻身而过,从腰中抽出长鞭直挥出去,将那冲过来的打落了好几个。   曹盼是顾着自家人,手下留了情,只将人打倒在地,一时半会的起不来,并没有伤及内脏,梁子结到这儿了,无论如何曹盼都要见到夏侯惇。   冲着这个目的,曹盼一边用鞭子抽着人,一边叫喊道:“去把你们夏侯将军请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要说曹盼这鞭子练得实在不错,一群兵头子愣是没办法近她的身。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头的将军要是再听不到就都成死人了。   “怎么回事?”   “将军,将军,外面来了一个毛头小子,吵着闹着要见您。守门的士兵不愿意,他就冲进来了。”   “哪里的小子这么好胆识,竟然还敢闯军营?那么多的人,没把人拿下?”   “将军,那小子耍了一手好鞭子,而且那鞭子还砍不断,火烧了也没事,如今倒是闹得外头的兄弟伤了不少。”   “还有鞭子刀砍不断,火烧不烂的?等等!你刚刚说那小子是冲着我的,多大的小子?” 第085章 虚实难测   上头的独眼将军原本是不以为意,这么大的军营,一个人就想闯到他这儿来,那他这群兵也就没用了。   “十三四岁的模样,还说叫什么明心的!”一开始曹盼的自我介绍还是有人听了一耳朵的,报信的人就答上来了。   “哎哟你们这些兔崽子啊,赶紧走,让人住手,快住手。”独眼的将军突然往外跑了去,动作快得让一干人都大吃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什么事,大事了啊!夏侯惇没忘临出征前自家丞相的交代,“盼盼最近传来的消息就在荆州,你去了那儿多打探打探,要是见到了盼盼,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他这绞尽脑汁要找的人送上门来了,却让人给拦了,这不是要他过不好日子吗?   夏侯惇急急地跑出去,正好看到三五个士兵眼看着近不了曹盼的身,果断地决定以泰山压顶之势,非把曹盼给压住不可。   一扑而上,打定了主意一个扑不倒曹盼,总有一个一定能把曹盼给扑下,曹盼节节而退,后头的兵举着刀双向曹盼砍来,曹盼再要退就要落入那刀阵中了。   夏侯惇见那场面,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急地喊道:“住手,住手,都快住手。”   两边都准备妥当了,他如今叫停,哪里能停得下来,人扑出去,后头的刀也挥了出来,眼看着曹盼非要受一边的苦了,曹盼却凌空跃起一脚踩在后头的刀柄上,一张又一张的借力,再来一个大旋转,稳稳地将最后一个扑向她的人踩到地上,冲着夏侯惇打招呼,“夏侯叔叔!”   夏侯惇刚刚那会儿心都要跳出来了,听到曹盼那么一叫,又见一旁的兔崽子们还要动手,怒吼道:“都干什么,这是贵客,你们也敢动手,找打是吧!”   “将军!”听到夏侯惇认得曹盼,把一群刚刚招呼曹盼一个劲下死手的士兵们都唬得不轻。   曹盼道:“夏侯叔叔,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刚从对面过来,对于献策之人,就这守卫的态度,那是天壤之别!”   说着曹盼踩着人墙走了下来,“无论来者何人,旁人既然说了有退敌良策,守卫却以貌取人,生生将人轰走。今日换了是我而已,若是旁的人,你道人会往哪儿去?”   一句话也是提醒了夏侯惇,无论他们现在的局面有多好,当今天下未定,一切还是未知之数,自傲自满不拿人当一回事,骄兵必败。   “来人,将守卫都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往后谁敢有样学样,打死不论!”夏侯惇跟在曹操身边混了那么多年,岂是没见识的人,曹盼的话一出他便知事情的严重了,下令将一干人重罚,更是撂话。   “你爹找你都快找疯了,来让叔叔好好瞧瞧。”夏侯惇在曹盼的面前称长辈也是无可厚非的,曹盼也是跟他学过几招的。   曹盼道:“外面还有我一个侍女候着,烦请叔叔让人将她带进来!”   “你去,将人安顿好了。快,我们进帐说话。”夏侯惇见到曹盼也是高兴的,招呼着她赶紧的入帐。   一众将军看到夏侯惇待曹盼如此亲切,正诧异曹盼的身份,有那眼尖见过曹盼的人认出来了。   “这,这不是丞相府里的小娘子吗?我认得小娘子这双眼睛,跟丞相长得一模一样!”   “诸位将军有礼了。”被认了出来曹盼也干脆地认了,与众人作一揖,那些与曹盼素无交集的人就纳闷了,曹盼怎么会在这儿?   曹盼打过了招呼,与夏侯惇道:“夏侯叔叔,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刚从西鄂城而来,而且还给西鄂那边的赵子龙出了一个请君入瓮的计策。”   夏侯惇一呆,“请君入瓮之计?”   “是啊!我这明心公子的名号颇有些用处。不过,他们只怕不会用我的计。”曹盼笑笑着说,夏侯惇眼角抽了抽,“你既知他们不会用,那你还去给他们献策?”   曹盼道:“献策是假,打探西鄂城的虚实才是真的。如今两军交战,西鄂城守卫森严,像我这种生面孔的人要进去太难,所以我得光明正大的进去。有守城的赵子龙带路,我还能进不去?”   夏侯惇一听就乐了,“赵子龙实在是厉害,将西鄂城围得一个水泄不通的,我屡次派了探子进城都是有去无回,所以我这也发愁着不知城中的情况,两方胶着,十分愁人。”   打仗都喜欢速战速决,如今这两军胶着,胜负难分,还探不出对方的情况来,实在是让夏侯惇心焦。   曹盼道:“那我可以告诉你,西鄂城中的粮食不多了。至多只能撑半个月。”   “当真?”夏侯惇听着大喜,又不确定地问了曹盼一句。   曹盼道:“不假。可是,你别忘了赵子龙背后的是谁。半个月之后未必没有粮响运到。”   “刘备这小子,比泥鳅还滑不溜手,偏偏这小子有点本事,能把粮草弄到手。依你这么说,事情还真是棘手。”   “要说棘手也不棘手,端看怎么做。”曹盼笑盈盈地说,夏侯惇的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好主意?”   “西鄂城的粮食还能撑多半个月,既然如此,在这半个月里绝对不会有粮食运到,只要我们在这半个月里拿下西鄂,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曹盼这般说着,夏侯惇看了她一眼,“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攻不下西鄂城。你也说了,赵子龙有本事。”   曹盼道:“强攻不行,不能智取?”   “我们急着要攻下城,赵子龙又何尝不想将我们击退。若不然他也不会且听我那请君入瓮之计。”   “你都说了他们未必信你的请君入瓮之计,你想要弄个计中计是不成的。”夏侯惇指出了曹盼刚刚才说完的话,曹盼道:“不错,我一开始给他们出的主意,原本就是打算不用的,所以,他们用还是不用,对于我们智取西鄂并无影响。”   夏侯惇直接忽略了前半句,而只捉住了后半句,“你有法子智取西鄂城,而且在刘备的粮草到来之前?”   “如若不然,我来找夏侯叔叔是为何?”曹盼既然说了有退敌之策,岂是空口白话。   “快说快说!”夏侯惇急急地催促曹盼,曹盼笑着与夏侯惇说来她的计划,夏侯惇听后大笑不矣,“好,真是好计策,若是城中的百姓开城门,我倒是要看看,向来自称爱民如子的刘备军队会怎么样,赵子龙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叔叔既然觉得此计可行,事宜早而不宜迟。趁着今晚赵子龙还在等着看我是真心相助还是假意诱惑之时,最好行动。”曹盼给夏侯惇提了个醒。   夏侯惇立刻道:“行,我这就安排。来人呐!”   “若是有机会,杀了刘备!”曹盼冲着夏侯惇说了一句,若是刘备死了,没有了三顾茅庐,也许……   那或许只是一种奢望,然而曹盼却总要试一试。   “我知道了。我想杀刘备这小子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夏侯惇虽然诧异曹盼的这一句叮嘱,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他也一直都很想杀刘备来着。   “叔叔这边安排好了,我就该离开了。”曹盼将计策都说与了夏侯惇,余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她就想离开了。   夏侯惇一听立刻道:“不成,你怎么能走。好生呆着,等拿下了西鄂,我即派兵送你回许都。”   “我想走,我阿爹都留不住我,你就更不行了。与其忧心我,夏侯叔叔还是赶紧拿下西鄂吧。放心,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你就跟我阿爹说一声,我人平平安安的。”曹盼这熊孩子是极不客气啊!   把曹操当了靶子竖起来,直接告诉夏侯惇,别想让人看着她,看不住的哦!   夏侯惇看了看曹盼,“可我离开许都的时候你爹吩咐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去。”   “若是如此,那你看是要我挟持着你出军营?”这说话的功夫曹盼已经近身夏侯惇,甚至在夏侯惇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捏了他的剑。   夏侯惇被曹盼这么一提醒,脸都红了,“你这孩子哪里学的?”   “我又不傻,还用得着跟谁学?你小时候不是常叫我要时时警惕吗?你想帮我阿爹把我送回许都,但有一丝的机会都不会放过,我当然得防着你点!夏侯叔叔,我要是挟持着你出了这大帐的门,你这脸就丢大发了!”   提醒这么个事实,曹盼就想让夏侯惇别打她主意。   “你这孩子的心眼怎么那么多?”夏侯惇这辈子行军打仗,万万没想到会栽到自家人的手里。   “你想想你都离开许都多少年了,你阿爹天天想着你,时时怕你吃不好睡不好,被人欺负了。这不就盼着你回去护着你吗?你就当可怜你阿爹一片慈父之心,跟我回去吧。”   夏侯惇苦口婆心地劝着,曹盼道:“没事,我阿爹一年到头也都在外征战,一年半载见不着我都是正常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长到三岁了都不知道他这个爹的存在。”   一番起旧账来,夏侯惇哪还敢吱声啊,就因为这三年,曹操是费了多少的心思都没能把曹盼给弄回丞相府去。   得亏了曹操没有亲耳听到曹盼这一番话,否则必是再生一场闷气。   “阿盼,你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哪怕你现在不肯跟我回去,那你也给我一句准话好让我跟你阿爹有个交代,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去?”夏侯惇想了想,这回想把曹盼带回去是不可能了,剑都被曹盼拿了,曹盼要是真拔了剑把他挟持出帐,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再没有比我更好说话的渣作者了,日更九千还应广大读者加更!但是,我必须重申,码字不易啊各位,不能老让我加更,没存稿了连日更九千都满足不了,那不是更坑!而且,这两天的更新内容,你们一定会老催我加更的…… 第086章 谁破的局   他也好,手下的兵也好,哪个也不敢伤了曹盼,如此一来,曹盼要离开是绝对易如反掌的。   所以,他就认了!但是,哪怕现在不回去,总要有个归期吧。   “你别说再有过个三五年呐,真要这样,那你就是把我杀了,今天你也得留下。”夏侯惇见曹盼的嘴动了动,脑子一转堵了一句。   曹盼没想到夏侯惇竟然防着她呢,三五年的是不可能的,曹盼又不傻!   夏侯惇说的也是真心话,她要是敢在外面再游历个三五年,曹操绝对是要把天下都翻过来了。   “不用三五年,就这一两个月。我要是能给我阿爹带个女婿回去,那就会更快。”曹盼估摸了一下如是说。   夏侯惇一听打量了曹盼,“阿盼是遇到喜欢的郎君了?哪家的郎君这么有福气?”   福气不福气的另说,曹盼也不愿此时细说诸葛亮。   “你就给我阿爹这么说,事情不管成不成的,也就这一两个月。到时候要么我带人一块回去,要么就我自己回去,一定会回的。”曹盼原本就打算办完诸葛亮的事就回许都,只是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喜欢的人竟然会是诸葛亮。   “成,成,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的大石就放下了。身上还有钱吗?叔叔身上带得也不多,都给你吧。”夏侯惇得了准话那叫一个高兴,掏着钱袋子就要给曹盼。   曹盼看都不看的塞回给夏侯惇,捏着夏侯惇腰间剑的手也收了回来。“你还是自个留着吧。我不差钱。”   听着财大气粗的口气,夏侯惇嘴角抽了抽,又想到了曹盼那一手赌术,把益州都给搅得天翻地覆了,这孩子还能差了钱?   直接把钱袋子揣怀里,“那什么,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的把事情办妥了回许都看你阿爹。”   曹盼点了点头,“你忙去吧,不用送我,使个人把我那侍女叫来,我们这就走!”   夏侯惇正要照曹盼刚刚出的主意安排,被曹盼要走一打岔,战事急急,刻不容缓,夏侯惇确定了曹盼就要回去,也不管曹盼了。   “你,带小娘子去见她的侍女,安排两匹上好的马,喂饱喝足了的,送她们离营。”夏侯惇派了自己的亲兵去安排。   “是,将军!”亲兵飞快地应下。   曹盼道:“夏侯叔叔,我可等你的好消息。”   “用不着你久等。你在外头好好照顾自己!”夏侯惇开了叮嘱一声,曹盼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夏侯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她刚刚出的主意,心里暗忖了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他跟曹操自小一起长大,曹操满脑子的鬼主意,连生出来的女儿也遗传到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听好了……”夏侯惇收回满脑的思绪,给手下的人下令。西鄂,他们必定要拿下!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了!”   守卫森严的西鄂突然传来了阵阵叫唤,巡逻的士后立刻往人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有人,有人烧粮食,那是我们的粮食啊,我们的粮食。”   又是泣不成声的叫唤。接着又有人喊道:“是他们,是他们烧了我们的粮食,是他们烧了我们的粮食。”   粮食是什么,那是人的命根子。赵云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漫天的大火,火堆旁放着的粮食,揭露了火中焚烧的东西。   “怎么回事?”赵云直问。   “将军,不知道啊,这里突然就起火了,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火势很大,几位老乡哭喊着,已经来不及救火。”赶前来一步的士兵回话。   “眼下更深露重,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什么好好的起火,明明是你们,是你们点的火。这么多的粮食啊,那是我西鄂仅剩的口粮,你们竟然一把火给烧了。”为首的老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赔我们粮食,赔我们粮食。”   冲着上去拽着赵云要他赔粮食,一旁的士兵要护着赵云,连忙地将那老汉拉开,手上的力道一时把控不住,立刻把人推倒在了地上。   “果然当兵的都是强盗,你们口口声声说拿我们老百姓当自己人,我们把自己的粮食都给了你们,你们是怎么样对我们的?这些粮食,这么多的粮食啊,就让你们这么一把火给烧了。”   老汉的情绪十分激动,赵云将刚刚护着他的士兵往一旁推了推,解释道:“大叔,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哪里的什么误会,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兵烧了粮草,还说什么破什么斧,沉什么舟的。现在还跑过来装什么好人!”老汉怼上了赵云,听了消息赶过来的百姓听到了。   “九叔,你没事吧。”显然这老汉在城里颇有威望,赶来的人急急地护着老汉,不让人伤着他。   “我没事,我就是伤心,伤心呐!这些粮食,这都是大家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粮食啊,如今没了,这可怎么办?”   老汉老泪纵横,“九叔,没事,只要我们在一起,饿不死我们!”   一群人虽然心疼粮食被烧了,还是劝着老汉。   “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咱们西鄂的子弟,绝不能跟着这些浪费粮食的人在一块,走,都跟我走!”   “九叔,我们去哪儿?”老汉叫着人要走,老汉道:“出城,我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大家伙都一起死。”   “城门已经被封了,眼下曹军攻城,我们出不去。”城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老汉急道:“哪怕是死,我也要出去!”   如此果断,根本不给任何人拦着他的机会,赵云急急地道:“大叔,你要出城也不必急在今夜,待明日天亮了,我再让人给你打开城门,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绝不拦着。”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粮仓,我们的粮仓着火了!”一个士兵灰头土脸地冲进来说。   一个晚上起了两次火,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头,赵云也顾不上这头的百姓了,带着人想去粮仓那处救火,没想到他这边才赶到,却听到另一头传来了震天的叫喊声。   “将军,将军,西鄂的百姓把城门打开了,曹军,曹军已经进了城。”如此突然的消息,赵云整个人愣住了,“怎么会。城门守卫森严,就算是老百姓去了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找开了城门。”   “将军,去的不是一两个百姓,是近半城的百姓,我们再多的士兵也多不过百姓,而且将军有令,绝不能伤百姓,守城的将士不能动手,只是防卫,城门就叫百姓给打开了。”   “那曹军怎么会那么快就进城了?”赵云又指出了另一个不妥之处,没想到那人答道:“曹军似是早有埋伏,城门才开了,他们就冲了进来,拦都拦不住。将军,眼下该如何是好?”   城门已破,曹军已入,是打是走,要赶紧做决定呐!   “子龙,子龙!”赵云正在思考时,一个声音叫唤着他,赵云一眼看去,只见一个红脸长须,手持长刀的男子骑马而来,赵云大喜而唤,“关二哥!”   来者正是关羽,关羽下马道:“大哥知道西鄂已生变故,特命我来告诉你弃了西鄂,我们退回南阳据守。”   赵云面露诧异,“主公如何得知?”   “此事往后再与你细说。不必与曹军对战,集结兵马,我们快撤!”关羽此来的目的十分明确,叫着赵云赶紧的走,赵云再不迟疑,传令下去让人召集兵马,走!   曹盼虽然离开了夏侯惇的大帐,却并没有走远,西鄂城的动静曹盼很快就知道了,不见赵云迎战,这事就怪异了。   “静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曹盼思虑了半响,决定跟上去看看,静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马也才刚学会骑,就不带上她了。   静姝乖乖地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跟着曹盼只会坏了曹盼的事。   曹盼交代静姝藏好了,立刻策马追着赵云他们撤退的地方赶去。   比起大军行动,曹盼一个人单马追赶自是要快得多了,见到与赵云并肩的关羽时,曹盼眯起眼睛,难道刘备的身边如今有人猜到了西鄂之乱,所以下了令让赵云撤出西鄂?   曹盼回想了想最新听到的刘备的种种事迹,南阳的名士不少,以凤雏卧龙最俱盛名。   卧龙就不必说了,诸葛亮。再有另外一个就是凤雏庞统。   此人曹盼没有见过,关于他的传说却听多了,庞统猜到了她这个异数?曹盼摇了摇头,她以明心之名游历天下,居无定处,又无人查出她的来历,能猜到她的作为的人,只有一个人!   曹盼握住缰绳的动作一紧,掉转了马头,不再跟着赵云。   她回到跟静姝约定好的地方,静姝躲在草丛中,见到曹盼回来了眼睛亮闪闪地跑了出来,曹盼见她身上都是尘土道:“下次躲远点,不必就呆着这里,我能找到你。”   静姝冲着曹盼一笑,只是每回等曹盼时,她都在曹盼离开的位置原地不动,曹盼说了几回也不再说了。   “走吧,我们去接诸葛!”曹盼既然有所决定,就没打算再久呆,带上静姝再次绝尘而去。   此回南阳,前事未知,只是,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所指的速肥是啥?求破! 第087章 终究来了   在南阳城门等到诸葛亮跟长青时,长青惊叹地道:“夫人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来?”   “我能掐会算呐!”曹盼俏皮地说,诸葛亮看着曹盼的目光欢喜之余又多了一份审视。   “怎么?才几天不见难道就不认识我了?”曹盼似是没看到诸葛亮那份审视凑近地问。   诸葛亮道:“我怕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曹盼侧过头道:“你以前认识的不是我是谁?”   “二哥,二嫂!”诸葛亮看着曹盼许久没有动,直到诸葛均的声音传来。曹盼伸手抚过了腰间的鞭,回过头与诸葛均道:“三弟。”   “二哥,刘皇叔来找了你几次,都让我推了。”诸葛均吐字,曹盼全身随着这一句凝聚了黑气,诸葛均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而诸葛亮看向曹盼。   三顾茅庐啊!刘备,刘备!曹盼心中腾起一股杀气。   “知道了,回去吧!”诸葛亮伸手捉住了曹盼的手,想要牵着曹盼回去,曹盼与他一笑,“我想晚点再回去。静姝,你和他们先回去。”   诸葛亮看向曹盼,“你想做什么?”   “杀一人,你以为如何?”曹盼浅浅笑问,诸葛均惊看向曹盼。   “我曾与你说过,我不会骗你,但凡你问我,我都会如实告诉你,如此,你还要再问吗?”曹盼轻轻地笑着问,诸葛亮道:“你杀不了他!”   显然不必问诸葛亮亦知曹盼要杀的是谁。曹盼道:“若不能杀了他,那就由我死在他手中,如此你觉得如何?”   “盼盼!”诸葛亮唤了一声,曹盼昂着头道:“有些事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做。”   诸葛亮紧紧地捉住曹盼,“不须如此!”   曹盼抿着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如今,你想知道吗?”   “回去吧!”诸葛亮没有接曹盼的话,拉着曹盼要将她带回去,曹盼道:“从一开始我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飞蛾扑火。”   “所以呢?我算是什么?”诸葛亮冷声地问,诸葛亮一字一句地道:“是你缠上我的!”   是你撩拨我,让我对你动了心的,如今你却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们可能没有未来,却还执意叫我对你存了牵挂。   曹盼道:“如果你能改变,一切都可以……”   “不可能!我这一生,永不改志!”诸葛亮铿锵有力地回答曹盼,曹盼双手握成了拳。   “我只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去?”诸葛亮问了曹盼,曹盼道:“我若不跟你回去,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诸葛亮的脸蒙上了一层薄冰一般,“你我夫妻,缘尽!”   曹盼瞪大了眼睛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看着曹盼,坚定而冷硬!曹盼却笑了,“好,好!我跟你回去。”   听到曹盼答应回去,一干旁观人的心都落下了,刚刚那一刻,他们真是怕极了曹盼转身离去。   还好曹盼松了口,诸葛均连忙地道:“二哥,二嫂,我们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回便回,只一路上,曹盼不发一言,诸葛亮也是缄默不语。往日他们习惯了诸葛亮的冷清,曹盼的笑语盈盈,如今曹盼沉下了一张脸,竟是比诸葛亮的冷脸都不遑多让。   诸葛均与长青皆是胆颤心惊的,就怕他们再一言不合,就跟刚刚一般,他们就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进了南阳城往他们的村子去并不远,一到家门口,长青急急地道:“我去烧水给公子和夫人煮茶。”   嗖的一下子跑了进去,曹盼吩咐静姝将马儿拴好,静姝听话地牵着两匹马儿往一边去。   被留下的诸葛均看了看诸葛亮,又看了曹盼。   “你进屋!”诸葛亮与诸葛均吩咐,诸葛均总算是得了释令,麻利地跑屋里去。   独留下二人,诸葛亮看着曹盼道:“你知我的性子。”   曹盼点了头道:“我知!”   “你心悦我,我,与你一般。”诸葛亮突然说了这一句,曹盼有些一呆,不料诸葛亮会突然表白。   “你还认是我的妻吗?”诸葛亮又问,曹盼点了点头。“如此,往日如何,我们如今还如何。”   事到如今诸葛亮还说出这样的话,曹盼是吃惊的。她不信诸葛亮没有猜测,有此猜测,他还选择与从前一般,曹盼心中诸多滋味。   “好!”曹盼终还是应下了。   她原只想偷偷的与他再相守,再相守多几日,他既与她一般无二,她便暂时的放下一切。   等诸葛均和长青再出来看到他们时,两人的气氛又恢复了没离开前的时候,暗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也直犯嘀咕,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夹杂了什么事,竟叫诸葛亮连夫妻缘尽的话都说了出来。   “往后,不要在你二嫂的面前提起刘皇叔。”诸葛亮背后叮嘱了诸葛均一句,诸葛均不解,“二哥,你不是已经有所决定了吗?将来二嫂是一定会知道的,如今不叫二嫂知道,那将来怎么办?”   诸葛亮显得有些烦躁,诸葛均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自家二哥的脸上看到烦躁,诧异非常。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诸葛亮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叮嘱诸葛均。   诸葛均道:“那,要是过几日刘皇叔再过来呢?”   人不提,但是人家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会再来。连人都不能在曹盼的面前提了,见到了人,那怎么办?   “等人来了再说。”诸葛亮如此回答叫诸葛均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完全不是自家二哥的风格。   “二嫂,二嫂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避讳刘皇叔?”诸葛均再也忍不住地追问了一句。   诸葛亮依然没有回答,只道:“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不必多问。记住我的话。”   最后还不忘叮嘱这一句,诸葛均更郁闷了!见自家二哥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诸葛亮坐在案前,看着闪烁的烛火,飞蛾扑火,他又何尝不是。   出去了一趟回来,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而敏感的人都能感觉到不一样。   诸葛亮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曹盼往外跑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夫人呢?”诸葛亮问了一句,长青道:“不知道,公子还没起夫人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诸葛亮听着应了一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曹盼和静姝走了进来,诸葛亮看了过去,曹盼背剪着手已经快步走了进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抬眼看着曹盼,等着曹盼说话,曹盼从身后拿出了一把扇子,雪白晶莹的扇子。   “看,这是我给你做的。”羽扇纶巾的诸葛亮,羽扇还没有呢,曹盼这几日就是忙着给诸葛亮做这把扇子。   “为何要送我扇子?”诸葛亮拿着扇子不明地问,曹盼当然不会说她所知道的诸葛亮常年就拿着一把扇子,这把羽扇是诸葛亮的标记呢。先时她总觉得诸葛亮差了点什么,还是看到天热了,村民们拿着扇子煽风突然才想起来是差了什么。   “配你好看。”曹盼笑眯眯地如是说,诸葛亮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上面的羽毛,“这是?”   “这是白鸟的羽毛,要找到它们极不容易,更不要说从它们身上拔毛了。”曹盼毫不掩饰她为做这把扇子的辛苦。   诸葛亮虽然不知曹盼为何要给他做把扇子,这却是曹盼送他的第一份礼物,轻轻地摇了摇,听到曹盼的笑声,还有称赞道:“这才是完美的诸葛孔明!”   羽扇纶巾,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当如是!   “我喜欢这样的你,又恨这样的你。如果你能少一分坚持,那该有多好!”曹盼感慨了一句。   诸葛亮的执着,忠诚,都是叫她心动的,但有的时候,这却又成为一把利刃,扎在曹盼的心口。   “这把扇,我很喜欢!”诸葛亮并非不知曹盼所指,拿着扇子在手,露出了一抹笑容。   曹盼看着踮起了脚亲了诸葛亮的脸颊,“能搏夫君一笑,不枉我一番辛苦!”   诸葛亮望着曹盼,曹盼侧过头,“夫君害羞吗?”   “还有旁人!”诸葛亮说了一句,曹盼挑挑眉道:“静姝会当作没看到!”   果然静姝早就背过了身子,一副她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诸葛亮不知该如何评价。有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人的下人,静姝这些日子让曹盼都教坏了。   “往后不许!”诸葛亮说了一句。曹盼装傻道:“不许什么?不许我亲你?不许,那我就不亲喽!”   一言而断,诸葛亮眼中流露出了懊恼,曹盼又笑笑地道:“就算夫君愿意,美人在怀,我也不愿。我不仅要亲,还要多亲!”   说着又踮起了脚往诸葛亮的脸左亲一下,右亲一下,诸葛亮连忙将她捉住,“莫要胡闹!”   “有胡闹吗?有吗?”曹盼折腾着又往诸葛亮的脸上啄了几下,直到外面传来了叫唤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听声音并不相熟,曹盼站住了,诸葛亮也松开了捉住曹盼腰间的双手,“何事?”   “荆州刘玄德前来拜见卧龙先生!”外头又一个声音响起,那自称让曹盼整个人一僵,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备来了,接下来…… 第088章 再也瞒不住了   他们离得那么这,曹盼的僵硬诸葛亮比谁都要清楚,再清楚,诸葛亮依然张口道:“长青,请客人进来!”   “诸葛!”曹盼唤了一声,诸葛亮望向她,曹盼道:“非如此不可吗?”   “你可愿随我辅助明主?”诸葛亮反问了一句,曹盼没有迟疑地摇头。   “我与你一般。”诸葛亮补了一句,曹盼明白了,如同她不可能答应诸葛亮一般,诸葛亮同样不能答应她。   曹盼笑了,只是那笑声中隐含的悲痛直让人听着想哭。   “公子!”长青唤了一声,虽然他不太明白自家公子和夫人之间的事,但是他看得明白,公子跟夫人要出大事了,而且跟外面的客人有关。   诸葛亮道:“去请客人进来。”   长青看了看曹盼,曹盼笑得眼角溢出了泪,伸手一把抹过,“听你家公子的。”   似乎刚刚笑得悲痛的人不是她一般,长青分明看到了曹盼刚刚眼角含着的泪。   长青再看了自家公子那坚定的目光,终还是迈了出去。   门口站在四个人,长青因着自家公子与夫人的事,面对这几个人是没有一点好脸色,粗声道:“我家公子有请。”   “卧龙先生在家?”为首的中年面带惊喜地问。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长青并不想解释地说。   “你这小童怎么如此无礼,知道我家大哥是谁吗?”其中一个粗犷的汉子见长青语气不善,上前怼了一句。   长青却无畏地道:“我管你家大哥是谁,我还没有见过上门来见我家公子还那么凶的。你们究竟是来求见我家公子,还是打上门来的?”   那中年一听连忙推了身后的汉子,与长青作一揖道:“刘玄德前来拜见卧龙先生,还请小郎君引见。我三弟为人爽朗但绝无恶意,还望小郎君切莫放在心上。”   一番赔礼倒是十分真挚,原本带着火的长青见他这般模样倒是不好意思了。   “你客气了,我家公子有请,请随我来。”   前头引路,长青将人请了进去,曹盼就那样看着四人走了进来,她想阻止,然而又有什么用?   “想必这位就是卧龙先生,在下刘玄德,有礼了!”来人正是刘备与诸葛亮作一揖而说,诸葛亮道:“刘皇叔之名,吾常耳闻,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先生过奖了,西鄂之事,多谢先生指点,否则子龙恐要折于西鄂!”刘备与诸葛亮再见一礼,却是要谢他指点迷津。   原本曹盼就猜测赵云当日会从西鄂迅速退兵必有诸葛亮的手笔,如今亲耳听到刘备所言,即证实了她的想法。   “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刘皇叔如此大礼。”诸葛亮并不受礼,谦虚地道来,目光看向曹盼。   刘备顺着诸葛亮的目光也同时注意到了曹盼,既惊于曹盼的貌美,同时也奇怪曹盼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想到让人打探到关于诸葛亮的消息,这位想必就是诸葛亮的夫人。   “夫人,在下有礼!”刘备一番打量,客气地说。   “素闻刘皇叔之名,早有心拜会,没想到今日方见。”曹盼轻轻地瞥了刘备一眼,杀气横溢,刘备暗自心惊,倒是他身后的张飞喝道:“你想做甚?”   曹盼见他剑拔弩张的,冷冷一笑道:“是你想做甚。”   “盼盼!”诸葛亮唤了一声,曹盼已经跽坐下,“怎么?”   问了诸葛亮一句,她已经熟练地将之前诸葛亮煮好的茶勺了出来,就将诸葛亮的碗倒满,又拿出了四个碗,各勺了一份。   “诸位请用茶!”如果忽略曹盼刚刚泄露的杀气,如今看着是个温和貌美的小娘子。   诸葛亮看了曹盼一眼,也与刘备相请,“请坐!”   刘备弄不明白曹盼的用意,而诸葛亮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收入麾下之人,无论如何,客气是必须的。   “多谢夫人!”曹盼递上来的茶,刘备客气地接过,正要饮一口,曹盼轻声地道:“刘皇叔要小心了,没准我那茶里有毒。”   此言一出,刘备待要饮茶的动作一顿,而诸葛亮波澜不惊地看了曹盼一眼,偏偏曹盼笑盈盈的叫人看不出真假。   “啊,你敢往茶里下毒?”张飞吼了一句,便要抢过刘备手中的茶,“大哥,你不能喝,绝对不能喝。”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如此倨傲的口气,饶是诸葛亮亦为之心惊,却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曹盼。   “你!”张飞没想到曹盼一点都不怕他,站了起来准备冲着曹盼动手,刘备却喝道:“好了,三弟,诸葛夫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茶里怎么可能有毒。你看!”   刘备说着昂头将那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张飞急得喊道:“大哥!”   曹盼冷冷一笑,对于刘备不敢小觊,这是个连曹操都忌惮三分的人。青梅煮酒论英雄,刘备正是其中之人。   “在下失礼,不知是否曾在哪里见过?”一直没有作声的儒将赵云突然起身朝曹盼作一揖而问。   曹盼道:“西鄂城一别,赵将军好眼力。”   原来只有三分怀疑的赵云一听曹盼这话,“是你!”   就是刘备也明显一惊,“子龙,你与诸葛夫人见过?”   “主公,她,她就是西鄂城中假意献计,借明心公子之名,实为曹贼勘查西鄂情况的险恶小人。”赵云一语道破曹盼当日在西鄂的报上来的身份。   曹盼侧过头问道:“赵将军怎么就觉得我是假借明心公子之名?”   “从为未听闻明心公子是女儿身。”赵云这般说着,也是不相信曹盼一介女流有这样的能力。   曹盼并不与之争辩,而是说道:“西鄂城若没有我家夫君,赵将军休想全身而退。”   “主公,她是曹贼的人。”赵云冲着刘备说话,刘备却看向了诸葛亮,“不知诸葛先生?”   “刘皇叔此来为之何也?”诸葛亮不接话而反问。   刘备与诸葛亮作一揖,并不迟疑地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诸葛亮对答之。   刘备面露喜色,“善!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诸葛亮还以一礼,却是下臣之礼,刘备眼中的欢喜掩藏不得。   曹盼亲眼见证了这一幕,隆中对。   “夫人大才,望夫人与先生共辅之!”刘备与曹盼再执一礼。   曹盼眼中冷意十分明显,“他是他,我是我。你,当真想好了?”   最后一句问的是诸葛亮,诸葛亮道:“是!”   “好!”曹盼说了这一句,诸葛亮与刘备行一礼,“今日尚有家事,还请诸位先退。”   却是要逐客,刘备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诸葛亮与曹盼各自的立场都十分明确,刘备也觉得诸葛亮的家事他不该参与。   “改日,我再来拜会先生。”刘备十分认趣地离开,赵云也不再多话,倒是张飞唤了一声大哥。   显然是觉得曹盼既是曹操那头的人,不该就这么放过她啊。   “走!”还是一直没有作声的关羽拉了张飞,不由他再多说地将人拖了出去。   “我们已是夫妻,我盼能与你相守一生。”诸葛亮轻声地说。   曹盼道:“第一次见面,我告诉你我叫盼盼,我与你说过我的字是明心,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   诸葛亮望向曹盼,曹盼张口道:“我姓曹,单名一个盼,字明心!”   曹姓一出,诸葛亮面露惊色,他想过曹盼必与曹操关系匪浅,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曹盼竟是曹操之女。   他想到曹盼曾与她说过,她母亲是被休之后生下的他,据闻曹操最宠爱的正是原配夫人所出的小女。   他从来不关心妇孺之事,没想到,他竟娶了曹操之女为妻。   诸葛亮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语,曹盼道:“你们口中所说的曹贼,是我的生身父亲,如此,你觉得我可以摒弃血脉亲情,与你一同帮那刘备吗?”   “你瞒得我好苦!”诸葛亮双目充血地吼了一声。   “因为我是曹操之女,难道我们之前的所有情意都是假的了?我阿爹哪里比刘备差了?你为什么宁愿帮他,却不愿意为了我帮我父亲?”曹盼走近诸葛亮,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次的机会,如果她不能说服诸葛亮,终其一生,他们只能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虐啊虐啊虐啊,别打我! 第089章 最后的坚持   “窃国之贼,何与相提并论。”诸葛亮大斥一声。   “你口口声声说我阿爹是窃国之贼,你以为刘备是什么好人,难道他就没有称帝之心?”   “他是汉室后裔,继以大统理所当然。”   “笑话!天下刘姓者何其多,难道是个姓刘的就有资格继承大统?倘若如此,你诸葛亮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以一姓而定人,曹盼快要气疯了,诸葛亮道:“刘皇叔是当今陛下亲口认下的,岂是他人可比。”   换而言之,诸葛亮认的就是刘备这个人,他就是要跟着刘备。   曹盼看着他,“你当真不能为我回许都?”   “你又为何不能随我共奉刘皇叔?”诸葛亮还是用了先时的回答。   “我姓曹,且不说阿爹于我的生养之恩,就凭我姓曹,你以为刘备能容得下我?若如此,你刚刚又为何要赶他们走?”曹盼直问诸葛亮,都是聪明人,何必还要装糊涂。   “如此,你走吧!”诸葛亮开口,曹盼看向诸葛亮。   “离开之里,从此以后,你我夫妻缘尽。”诸葛亮一字一句地说着,曹盼唤道:“诸葛亮!”   诸葛亮却再不看她一眼,转身走入了屋内,曹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睛涩得厉害,曹盼忍着就是不叫眼睛落下来。   “夫人,公子!”曹盼与诸葛亮吵得那么大声,长青和静姝都听得一清二楚,如今诸葛亮回去关上了门,曹盼站在庭院,这怎么是好!   “走!”曹盼咬了咬唇,一把扯过静姝往外走,长青急急地唤道:“夫人,夫人!”   可是才走出了门口,曹盼却又站住了,不,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能放弃。或许,只要她不放弃,诸葛亮就会改变主意的。   “我不走,我就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愿意跟我走了,我才会离开这里。”曹盼转头想要再回去,诸葛亮道:“把门关上!”   竟是不肯让曹盼再进来!长青反应没那么快,诸葛亮已经快速地走到门口,直接将门给关上。   “我诸葛孔明说过的话绝不反悔。你不必白费心思了,我绝不会改变心意的,走吧!”隔着门,诸葛亮冰冷地与曹盼说。   “那你也跟我说过,你与我是一辈子的夫妻。”   “倘若我知你是曹操之女,我绝不娶你为妻。”诸葛亮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们这段婚姻里,曹盼的欺骗。   “你对我的喜欢,因为我是曹操之女,你便要将我从你的心头挖出来吗?”曹盼直问诸葛亮。   诸葛亮道:“是,从今往后,我会把你从我的心里挖出来。”   曹盼呆呆地看着那扇门,这样的一扇门又怎么拦得住她呢。可是,诸葛亮要把她从他的心里挖出来,她破了这扇有形的门,又怎么可能让诸葛亮再将她好好地放在心里?   “你我初见,彼此不知对方是谁而心生爱慕,我们结为夫妻,就要为了彼此的身份,志向而分离,是吗?”曹盼再问诸葛亮。   “不必多言,你走吧!”诸葛亮冷声地再次拒绝,门外许久没有声音,诸葛亮转身回了屋里。   于此时,原本晴空万里却突然乌云密布,很快倾盆大雨一泄而落,长青心里犯着嘀咕,坐立不安的跑到门口,偷偷地打开了门,直唬了一跳,只见曹盼站在雨中。   “公子,公子,夫人站在门外动也不动的。”长青一看立刻跑了回去禀了诸葛亮。   诸葛亮原本就坐立不安,听到长青的话本能就要动,却又想起了自己的立场,缓缓地坐了回去,“随她去吧!”   “公子!这么大的雨不是闹着玩的,夫人再这样淋雨会生病的。”长青苦口婆心地劝着,诸葛亮道:“出去!”   冷冰的两个字让长青一颤,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地道:“公子,难道你真要看着夫人出事吗?”   “出去!”诸葛亮再次喝了一声,长青缩了缩脖子,还想再说一句,诸葛亮已经指着外头道:“你若想随她一同离开,那便一同离开。”   言外之意长青哪还能不明白,再不敢吭声,否则他也要被轰出去。   可是外面的雨那么大,长青哪里放得下心呐,赶紧的拿了伞跑出去,曹盼看着他道:“你家公子呢?”   “夫人,你就别再站着了,公子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你就回去吧,别伤了你自己的身子。”长青劝不了诸葛亮,便想劝曹盼。   “不,你知道吗?我若一走,此生与他只能错过,长青,我不想!”她怎么会想呢,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得不惜费尽心思。   她知他的志向,她瞒着他,她是曹操之女,只想在他知道之前,与他加深感情,如此,哪怕她的身份瞒不住了了,他也会念及他们的情份,或许,他可以跟她回许都。   可终究是她的奢望,想到刚刚诸葛亮亲口说出来的话,曹盼的心跌落了谷底。   “夫人,再这样淋雨下去,你会生病的。”   “长青,如今我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我倒要看看,我若是倒在门口,他究竟能不能改心意。”曹盼张了张嘴道破她的心思。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站在这里,她就是想要看看,诸葛亮是不是真的能把她从心里挖出来,挖得干干净净!   “夫人,就算你要等,你也把伞拿着啊!”长青觉得自己是哪个都劝不了,硬是要把伞塞到曹盼的手里,“不,我不要。你只要帮我把静姝带回去。”   静姝就站在曹盼身后不远的地方,打着一把伞,她想帮曹盼遮雨,偏偏曹盼不肯,静姝不能说话,脸上却满是焦急。   “夫人!”长青是见识了自家公子的倔强,没想到曹盼与诸葛亮不遑多让,他都要急死了。   “快,带静姝回去。”曹盼将静姝拉了过来,静姝摇了头不肯,曹盼厉声地道:“你若不听话,从今往后都别再跟着我。”   静姝摇着头丢开了手中的伞,朝着曹盼就跪下了,不断地磕着头。   “回去,否则,我就不要你!”曹盼看着静姝没有一丝暖意,她跟诸葛亮之间的事,谁也没有资格参与,哪怕是静姝也一样。   “静姝,跟我走,夫人是说得出做得到。听我的,咱们回去给夫人熬个姜汤!”长青拉不动曹盼,总还扒得了静姝吧,不由静姝挣扎地将人捉回了茅屋。雨,越发的大了!   大雨来势汹汹,甚至没有停下的模样。天越发的黑了,甚至还能听到阵阵呼啸的狂风,叫人止不住地害怕。   静姝硬被长青拉了进屋,看着立于门外动也不动的曹盼,突然直冲入诸葛亮的书房,跪下不停地冲着诸葛亮磕头。   “你不必如此。”诸葛亮看着静姝说了一句。   静姝一通比划,诸葛亮看着目光暗了暗,“有些事,你不会懂。所以你不必劝我,去和她走吧。”   若是曹盼肯走,静姝又何必再来求诸葛亮。   “长青,把她拉出去。”诸葛亮不愿再看静姝比划,叫唤了一声,长青,长青只能认命地将静姝拖了出去,静姝拼死的挣扎,如何也比不上长青一个大男人。   出了屋,长青苦口婆心地劝着静姝道:“你就别磕了,还是想想办法把夫人拉回屋吧,再淋下去,夫人的身体非垮了不可。”   是啊,她再求着诸葛亮又怎么样,诸葛亮既然将曹盼赶了出去,又怎么可能再让曹盼回来。   “轰隆!”阵阵雷声震耳欲聋,闪电划过天空,直看得人心惊不矣。   静姝连忙推开了长青,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长青急急地唤了一声,如何能叫得住。   站了一天,淋了一天的雨,曹盼觉得很冷,见到静姝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曹盼道:“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静姝才跑了出来一会儿,全身都已经湿,可见雨势之大。   不停地与曹盼摇头比划,曹盼看着吐了一口气,“你是说,你去求了诸葛,诸葛还是不肯来见我?你让我放弃?”   静姝点了头,曹盼道:“静姝啊,人这一辈子求得无悔很难。从我知道他是诸葛亮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会有今天了。可是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不愿意抽身离开,一如现在我没有倒下,我就不会走!”   静姝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推开曹盼,闪电一过,曹盼看到倒影,伸手一掌推过静姝,抽出腰中的长鞭往后一挥,将那欲砍向她的刀牢牢地缠住。   另一旁□□朝曹盼刺来,曹盼长鞭如蛇,迅速地甩开刀刃而一跃起。   “张飞,关羽,赵云,凭你们手中的兵器,何必再藏头露尾的。怕被谁看到?我的夫君?”曹盼长鞭落地,直道破前来三人的身份。   对视一眼,一人喝道:“曹贼之女,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偷听。”曹盼半眯起了眼睛,那人粗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今日,必取你性命!”   那刀再次挥出,摆明了要曹盼的命,再有长、枪还有长刀左右夹攻,曹盼节节败退,静姝被曹盼推开了,掉转头往屋里跑,直拉着诸葛亮要他出去。   诸葛亮一把挥开了静姝的手,“我是不会出去的,你走吧!”   雨大风大雷声震震,诸葛亮看了看,“让她也走吧。”   静姝有千言万语道不出来,曹盼如今身处险境,诸葛亮不肯去,她却必是要陪着曹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你们的评论让我加更,感性的我就控制不住,这又加更了!!!!这样其实很不好对吧。可是我实在是太爱你们了,你们爱我就多留言啊,没准,我再一感性,又加更了呢!但是说好了,今天就加这一章!渣作者在码着字,你们乖啊! 第090章 或许要死了   最后看了诸葛亮一眼,静姝跑了出去,曹盼身上已经见了血了,随着雨水落地,却又极快消散无影。   眼前的三人,任哪一个都是万夫莫敌的大将,曹盼能撑到现在,也亏得她多年来从不松懈练功。   “二哥,这是个硬点子,咱们要速战速决!”若不是天时地利,屋里的人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他们未必敢在此时来取曹盼的命。   “子龙!”三人都是一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张眼睛。   相互对视,俱已明白了各自的意思,三人齐动,一同刺向曹盼,曹盼躲得了一个,躲得了第二个,终还是被张飞砍了一刀,皮开肉绽,血流了一地,雨水迅速地清洗开了。   趁着曹盼受伤,赵云的□□朝着曹盼刺去,静姝急忙地拉开曹盼,眼看□□就要刺入静姝,赵云突然收住了枪。   “走!”趁着赵云收枪之机,曹盼捉住静姝就往外山上跑去。   “子龙,你怎么收枪了呢。一口气把她们都杀了干净!”张飞急吼吼地说!   关羽道:“别说了,快追!”   对啊,曹盼哪怕跑了,那也一定要赶紧追啊。   此处曹盼住了许久,颇是熟悉,一入山中,他们再想找到曹盼就难了,张飞气得大骂了一句,“让她给跑了。”   “被你砍了一刀,就算跑了也未必能活命。”关羽说了一句。“回去吧,否则该被大哥发现了。”   “不行,那诸葛亮怎么也与她有夫妻情份,万一她跑了回去找诸葛亮救命,不仅事情败露了,还坏了哥哥的大事。”张飞虽然看着大哈哈的,却粗中带细,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们轮流守在草庐,若是哥哥问起,就说是来保护那诸葛。”张飞一下子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关羽和赵云都一致同意。   而曹盼带着静姝逃入山中,躲到了一处山洞内,那是曹盼无意中发现的地方,除了诸葛亮,再无人知道。   静姝顾不上自己,用手捂着曹盼的伤口,曹盼摇了摇头,“不成的,张飞的新亭侯刀锋利无比,此处无药,止不住血。”   止不住血,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静姝看着曹盼。   “静姝,我不成了。你想办法,如果能进了草庐就去见诸葛,只怕,他们既要杀我,也必防着我再回去。倘若,倘若我不行了,拿着它,帮我去许都的丞相府,给我阿爹传个信。”   曹盼扯下了一直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血玉,塞到静姝的手里,“我阿爹是曹操,这块玉是他命人为我做的,你拿着它,他懂的。”   交代了最后一句,曹盼已经昏死了过去,静姝不断地推着曹盼,发出阵阵嘤嘤的声音,曹盼动也不动……   将近天明时,雨终于停了,诸葛亮看着射入窗口的阳光,长青打开了门,门外既不见曹盼的身影,又不见静姝。   “公子,夫人和静姝都不见了。”长青急急地走过来告诉诸葛亮,诸葛亮一怔,喃喃地道:“走了好,走了好!”   一夜大雨,任何人的痕迹都冲洗得一干二净,而刘备又一次来访。   “诸葛先生。”刘备依然彬彬有礼,诸葛亮虽然一夜未眠,气度不减,与刘备微微颔首,“请坐!”   屋中并没有曹盼的痕迹,刘备却不多问,只与诸葛亮论天下之势,还有接下来他们究竟该如何安排。   诸葛亮早已想好,侃侃而谈,只听着刘备直呼,“得遇孔明,如鱼得水,还请孔明莫要推辞,与我同行!”   善!诸葛亮点头说了一句,刘备便商量着让诸葛亮随他一同离去,诸葛亮沉吟了半响道:“三日后,吾往南阳城与主公会合。”   刘备连连叫好,只字不提曹盼之事。   而静姝虽然不懂医术,止血的土方子还是知道,虽则曹盼伤口不再流血,曹盼却开始发烫,脸上,身上,烫得吓人。   她依曹盼之言想要下山去找诸葛亮,没想到远远就看到了刘备一行人,吓得她连忙折了回去。   甚至,上山的人都多了起来,静姝虽然口不能言,可她自小在继母和生父的打骂中长大,对于危险的感应极强。   手里握着曹盼给她的玉,静姝下定了决心……   三日一过,诸葛亮望着对面空荡荡的房子,背对长青道:“走吧!”   此一去,你我再不是夫妻,各为其志,各为其主,再见,便是敌人!   “哪里来的叫化子,还拖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莫不是有什么病吧!”静姝拖上曹盼,一股脑的就想往许都的方向去,兵荒马乱的,她把自己身上还有曹盼身上的银子凑着买了一匹马,幸好她那马术学得不错,费了老大的劲终于离开了南阳,进入了曹操的地盘,这里离许都,不远了。   可是,钱都买了马,再没了钱买吃的,静姝能饿,曹盼原本就有伤在身,这些天烧得昏昏沉沉,如果没有东西吃,怕是要熬不住。   静姝落在了一处食肆前,想与那老板讨要些吃的。静姝不会说话,只能冲着店家一个劲的磕头,店家是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打量了静姝一眼,最后落在曹盼的身上,担心地问了一句?   静姝一通比划,那店家如何看得懂,丢出一块饼子给了静姝,“行了,你也不用比划了,这个拿去,快走!”   饼子丢到了地上,静姝连忙捡起来,冲着店家再磕着头。   一路为了不惹人注意,静姝将自己和曹盼都弄成了叫花子的模样,这般也省了许多麻烦,若不是怕曹盼饿出个万一,静姝是不愿下马的。   曹盼如今连吃东西都难,静姝与一旁的大娘要了一碗水,将饼泡入水中,这才勉强让曹盼喝了进去。   一块饼喂了曹盼吃了大半,静姝只吃了小半,又扶曹盼上马,赶往许都的方向去。   可是那马儿连着几日奔跑,吃又没得吃,还驼着两个人,才出城门不久就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静姝不防如此,眼见马儿摔落在地,紧紧护着曹盼,纵是磕得头破血流也只顾着检查曹盼有没有再受伤。   看到曹盼后背渗着血时,静姝吓到了,顾不上那许多,背着曹盼一步又一步的往许都的方向走去,她一定,一定会把曹盼带回许都的,一定会的!   许都中的丞相府,曹操可见的烦躁,夏侯惇带回了曹盼的消息,然而也说白了曹盼暂时不会回来,一开始还没什么,越是这几日,心里越发的不宁,总有感觉曹盼出事了。   “去,让夏侯将军来一趟。”夏侯惇攻下西鄂那一战打得极是漂亮,虽然没能依曹盼的计划把主将赵云给重创,总还是没再损兵折将的就夺下了西鄂城,甚至因为城中粮草紧欠,进了城夏侯惇就依着城中百姓的人数发了一定的粮食,也叫他们得了西鄂百姓的心。   再进一步,曹操是要缓缓,夏侯惇就火速的赶回许都,将曹盼的消息禀与曹操。   这又被曹操叫了来,夏侯惇没等曹操问就道:“丞相,阿盼的去向末将是真不知道。她来时匆匆,去时无影,末将的剑都叫她一个小娘子给捏了,末将更不能伤了她,所以,只能让她离去。”   “她不是说这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吗?如今都过去多少日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曹操这辈子要说为儿女操心,怕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曹盼了。   夏侯惇道:“阿盼都说,她是忙着给你找女婿呢,兴许这已经在来许都的路上了。”   不说女婿还好,一说女婿曹操的脸就更黑。“盼盼才多大,急什么找郎君,若是让人给骗了该如何是好。”   “我说丞相,就阿盼那样,她不骗得人团团转就不错了,谁还能骗得了她啊。”夏侯惇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要不是赵云跑得快,西鄂城是他的,赵云也必要脱一层皮。   不过,曹盼那计忒好,怎么赵云就连打都没打就跑了呢,莫不是有人泄露了计划?   夏侯惇又回想了那一仗的始末,终是摇了摇头,都是过命交情的手下,断没有背叛他的可能,那就是刘备那头得了什么能人?   “丞相,如今刘备就占了那么点城池,不如我们再接再厉,把刘备给杀了?”夏侯惇更挂心战场上的事,问了曹操的意思。   曹操道:“你以为我不想杀刘备?我想杀他不是一两天了,偏偏他到现在还活着,刘玄德此人,老奸巨滑,身边又有关羽、张飞、赵云一干猛将,想要他的命谈何容易。”   夏侯惇道:“那就把关羽、张飞、赵云给杀了,断了他的胳膊,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活在这乱世中。”   “你与他们三人并非没有交过手,你能取他们的性命?”曹操直问,夏侯惇道:“真要打起来,末将绝不怕他们。”   曹操不说话了,聪明人不说傻话,关羽和张飞齐称万人敌,此二人联手,难逢敌手。   “你就真的没有让个人跟着盼盼看看她往哪儿去了?”曹操又把原先的话题挑了起来,追着夏侯惇问。   夏侯惇那叫一个心里苦啊,无力地道:“丞相,阿盼能躲过益州世族倾力追寻,游历于天下,那是好跟的吗?反正,末将手下的人没能跟上她。”   曹操那叫一个头大啊,“三年,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我都要急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你们对我这么好,虽然我才码了不到一千字,依然没能忍住地再加更一章,今天最后一章,不能再加了!你们要乖!曹老板出来了,高兴吗,高兴吗? 第091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夏侯惇能理解,别说曹盼还是个小娘子,就是这么大的小郎君跑了出去三年不归家,谁家家长能不急。   不急的,是没把孩子当回事吧。   “丞相要是真心急,不如派人在许都的沿途看看有没有阿盼的消息。不过,三年的时间,阿盼的变化挺大的。”夏侯惇给出了个主意,又指出了问题所在。   曹操道:“你都能认出她来,难道我这当爹的就认不出?”   “丞相,不怕告诉你,我当时真没认出阿盼,我就认得她那红鞭。刀砍不断,火烧不化,水泡不融,好东西!”夏侯惇很实在说,曹操指着他道:“人是你放跑的,所以你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夏侯惇一听脸都垮了,“丞相,不带这样的,你让人找了阿盼三年,除了阿盼给你送信报平安之外,你就没有找到过阿盼,如今你让我一个人去找,我如何找。”   “那是你的事。连个小娘子都找不到,你还敢跟关羽叫阵?”曹操凉凉地说了一句,夏侯惇反驳道:“这不能一概而论。”   “不必多说了,此事,你要给我办好了。夫人已经不在,要是盼盼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宁。”软硬兼施,曹操是何许人也,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让他怎么都行。   夏侯惇哪怕是自小跟曹操一起长大了,听着曹操这话,那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差事只能应下了,还得安慰曹操道:“丞相放心,阿盼足智多谋,又一身武艺,能为难她的人世上少有。”   曹操道:“我如今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夏侯惇退下了,卞氏带了汤药进来,“你这几日颇是烦躁,还是没有盼盼的消息?”   “我如今的心境,竟与当年父亲被杀时无二般。”曹操说了一句,卞氏一惊,“也许,不是盼盼。”   “除了盼盼,还能有谁。”曹操眼中的冷意骤现,“她虽聪慧,但毕竟年幼,爱慕少年,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求救无门,当如何?”   “不会的,那不过是你多年不见盼盼了,诸多猜测而已。”卞氏听着也是七上八下,只能尽力地宽慰曹操。   曹操突然揉起了头,卞氏道:“头痛又犯了?我去叫太医。”   刚要走,曹操却拉住了她的手,“别去,叫了他们也是无用。盼盼,我的盼盼呐,望夫人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   头痛成这样了还念着曹盼,卞氏抱着他的头道:“你放心,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盼盼,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回来!”   曹操点了点头,那一抽一抽的痛,让他忍不住捶着脑袋,卞氏赶紧的捉住他的头,“阿瞒!”   “痛煞我了!”曹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卞氏这么多年见惯了他头风发作,知他痛得厉害,却也无计可施。   而此时,一个浑身瞧不出模样的小叫化拖着一个人终于迈入了许昌的城门,动了动唇,小叫化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快了,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她坚持下来了,你也要坚持下来,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死!   夏侯惇带着兵出了丞相府,左思右想,说道:“立刻派人在沿途查看一个打扮得跟个小叫花一样的人。不,不对,是两个,我记得她还带了个侍女。”   忆起曹盼出现时那身打扮,额,还有曹盼说过的一个侍女,夏侯惇丢了话就让手下的人去找。   “将军,那是找男的,还是女的?”打扮得跟小叫花那样的人到处都是,找起来好难呐!   “男的女的都找。”夏侯惇说了一句,颇觉头痛。   “走,走,走,先在许都转一圈,兴许,她已经到许都了没准!”夏侯惇自己都不信这话,却还是得去找。找啊!   而那头,真跟个叫花一样的静姝拖着曹盼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丞相府的位置,她高兴地一笑。   烈阳高照,太阳大得像是要把人烧焦。她跟曹盼认了些字,当看到那写着的丞相府时,静姝落下了一滴泪,将曹盼放到一边,静姝冲到侍卫的面前,直接让人给拦下了,“小叫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静姝连忙地掏出了曹盼给她的血玉,捧着想让这些人看。   “这什么东西,我们不收贿,快走吧,若有冤屈,就往县衙去。”侍卫看了静姝掏出来的东西又说一句。   静姝摇着脑袋,她不来来丞相府喊屈的,不是!   “咦,莫不是个哑巴?”侍卫见静姝发不出声来,问了一句。静姝点了点头,又指了上头的丞相府那三个大字,那侍卫道:“你的意思莫不是想见我们丞相?”   静姝大喜地点头,另一个侍卫已经出声道:“跟一个哑巴你嘀咕半天做什么,快把人赶走,夏侯将军回来了。”   远远地听到了马蹄声,还有那浩荡的军队仗势,这不赶紧的催促着将静姝赶走。   那和善的侍卫也看到了,立刻推开了静姝,“丞相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走,快走!”   静姝硬扒着侍卫,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地将她挥开了,直把静姝推倒在地,静姝双手都见血了。   “夏侯将军!”这会儿夏侯惇已经停马在丞相府门前,静姝一下子认出了夏侯惇来,急切地要扑过来,叫那侍卫拦住了。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走了吗?”侍卫拼死拦着静姝,静姝却急切地想要捉住夏侯惇。   夏侯惇正下马,看着静姝道:“这是何人?”   “不知道,她拿了个东西要找丞相,小的正要赶她走。”侍卫被夏侯惇那么一问,额头急出了一层汗,夏侯惇原本要走的脚步一顿,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闯入军营里的场景。   “把她放开!”夏侯惇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   “将军,他一个叫花子!”侍卫嘀咕了一句,夏侯惇横了他一眼,“让你把他放开你就放开。”   侍卫被他那么一看,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松开了手,静姝大喜,急急地拉过夏侯惇,夏侯惇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很快夏侯惇就知道静姝是做什么了,她将夏侯惇拉到了曹盼的旁边,掀开了盖住曹盼的粗布,露出了曹盼的脸,哪怕曹盼脸色发白,夏侯惇也绝不会认不出曹盼来。   “阿盼!”夏侯惇剩下的那只眼都要凸出来了,急忙地将曹盼身上的粗布都解开,冲着静姝就问,“阿盼是怎么了?”   静姝哪里答得出来,直掉眼泪,还是一旁的侍卫道:“夏侯将军,她是个哑巴!”   夏侯惇横了静姝一眼,连忙将曹盼抱起,“快去禀告丞相,小娘子回来了,再去请太医!”   这会儿的功夫,夏侯惇能感觉到曹盼全身都在发烫,看曹盼的脸色,难看得吓死人了!   他这抱着曹盼往曹操的书房去,曹操得了消息已经走到半路,“盼盼怎么了?”   “末将不知,看情形不太好!”夏侯惇实话实说。   曹操原是头痛得厉害,从早上痛到如今都没停过,而此时看到曹盼的脸色,满脸怒意,“谁,是谁!”   卞氏一直都陪着曹操的身侧,如今只吩咐侍女将床榻整理好,让夏侯惇将曹盼安置下。   她这一摸曹盼的脸,“好烫啊,这是烧了多久了?”   静姝追着小跑进来听到这话直摇头,夏侯惇道:“就是她送的盼盼回来。可惜却是个哑巴。”   哑巴又不是傻瓜,静姝指着曹盼的后背,卞氏道:“你让我看盼盼的后背?”   静姝连忙点头,卞氏听着将曹盼扶了起来,见到那自肩至腰间发脓的伤口倒抽了一口气,“太医,快叫太医,快!”   曹操原本不以为然,听到卞氏那一叫,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到曹盼的伤,转头将一旁的桌子都给砸了。   “太医,太医!”曹操那样一声怒吼,吓得人止不住地发颤,“丞相,丞相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那被赶着来的太医急急地跑了进去,曹操捉住当头的一个,“你们快,快啊!”   直接把人往床榻边扔,那太医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夏侯惇道:“丞相,还是让他们专心为小娘子诊治才是。”   曹操大吼了一声,终还是走出了房间,卞氏招呼太医们上前,“你们快,快给小娘子看看。”   能叫曹操如此盛怒,来的太医哪个也不敢怠慢呐!一个个上去给曹盼把脉,再看了曹盼那后背已经发脓的伤口,颤颤地唤了一声夫人。   “小娘子是伤口感染了加上伤风,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小娘子温度降下来,依小臣所见,小娘子高烧已有数日。”   卞氏看向静姝,静姝点点头,比划了一通,直伸出十个手指。   “十日啊。难怪这伤口如此严重。”说话的一直都是一个青年,卞氏道:“戴太医,你要想想法子。”   此人,正是多年前救过曹盼一命的戴图,戴图道:“小娘子先时染了风寒,随后伤口感染,才会一直高烧不退,想要退烧。伤口一定要处理,否则,就算退了也会再烧。”   “伤口,要怎么处理?”卞氏颤颤地问,戴图轻道:“刮脓。”   刮脓,那就是要在伤口上将那些脓刮掉。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卞氏看着那伤口都怕,在伤口上再刮,那得有多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虐女主什么的,一定会被你们骂的,但是,虐是要虐啊,不虐,哪能让我们盼盼把重心转移!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   你们都说诸葛渣,诸葛渣吗?你们知道在我心里的诸葛是何等高风亮节的人吗?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至忠至诚!如果诸葛亮因为喜欢盼盼而改其志,那,他就不是我心目中的诸葛亮了!一如盼盼也不会为了诸葛亮而放弃曹操。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之放弃一切?那就不是三国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诸葛亮,我写出来的是我心中的那一个,重申,不喜勿喷!) 第092章 刮脓救命   “夫人,不能再犹豫了,小娘子的伤已不是一两日,如今小娘子已是气若游丝,再晚一些,更难!”痛过之后或许能救一命,若是不痛,曹盼是必死无疑。   “而且,小娘子……”戴图似有难言之隐,卞氏道:“有什么你只管直说。”   戴图道:“小娘子似有了身孕。”   卞氏大惊,一眼扫过其他的太医,一个个都低着个头,哪敢迎对卞氏一眼呐!   如今最是清楚曹盼情形的莫过于静姝了,偏偏静姝又是个哑巴。   “先救盼盼的性命,旁的,再议!”事有轻重缓急,卞氏还是能做得了这个主的。   “下臣明白!”戴图应下,卞氏之意他也清楚了。   立刻安排人给曹盼煎药的煎药,该怎么处理曹盼伤口就怎么处理。   卞氏寻着曹操去,将戴图适才之言一五一十地告诉曹操,曹盼瞪大了眼睛,“该死的!”   骂的当然不是曹盼,而是那个欺负曹盼的人。   卞氏道:“当务之急还是盼盼的性命要紧,盼盼背后那伤口实在太吓人了。”   “告诉他们,一定要把盼盼救回来,否则,我让他们都陪葬!”曹操放了话,卞氏拉住他的手,“有戴太医在,你放心!我进去看着盼盼!”   “帮我看住盼盼!”曹操紧紧地捉住卞氏的手带着几分哀求地说。   “不会有事的!”卞氏反握了曹操的手,宽慰着他。   戴图说要将曹盼伤口上的脓都刮下来,卞氏知道会很痛,亲眼看到那一幕依然让卞氏心惊。   那带着血的肉一层一层地刮下,昏迷中的曹盼痛得醒来,卞氏紧紧地握住曹盼的手,“盼盼,你要忍住,你要忍住。”   曹盼迷茫地看了一眼,随着戴图用着刀刮起,整个人绷紧了,死死地攒住卞氏的手,戴图提醒道:“夫人,看好小娘子,莫让她咬了舌头!”   卞氏手被曹盼捉着生痛,还是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曹盼,果然随着戴图刮的伤口越深,曹盼再也撑不住,捉过自己的手就要咬下去,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塞到曹盼的口中,是静姝!   卞氏亲眼看着曹盼咬着静姝的手,血染了静姝的整个手,静姝死死地忍着,她是哑巴发不出声音,然而满头的冷汗,也没有挣扎过一下……   待戴图将曹盼伤口上的脓都刮干净,天已经黑了,曹盼痛得醒过来,再次地晕了过去,卞氏的手已经动弹不得,静姝更是。   “戴太医,你给她看看伤!”卞氏见戴图将曹盼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这才指着静姝说话。   静姝摇了摇头想说没关系,卞氏道:“你还要照顾盼盼,养好你手上的伤,你才能照顾好盼盼。”   原本不想治伤的静姝听到这话连忙点了头,卞氏瞧着她那一身破烂的衣裳,想到刚刚静姝叫曹盼咬着手的模样,目光闪了闪。   伤口虽然处理好了,然而曹盼的危险期并没有过,高烧了近十日,曹盼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丞相府连着十数日都由一群太医时刻地守着曹盼的身旁,直到半个月后,并没有真正清醒过的曹盼睁开了眼,迷蒙地看到榻边的妇人,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娘!   卞氏这些天守在曹盼的身边,但凡听到动静就会醒来,曹盼这一声虽然不大,她还是听见了,立刻转过了头看着曹盼,“盼盼!”   曹盼原以为是丁氏,听到卞氏的声音,整个人都清明了,“卞夫人!”   卞氏并不在意曹盼如何叫唤的她,只高兴曹盼终于醒了,“盼盼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快去告诉丞相,小娘子清醒了!”   想这半个月来丞相的情况,曹操忧心曹盼,连个笑脸都见不得。这几天尤显得暴躁,就因为看到一群侍女说笑,直把人都赶出府去。   曹盼一醒,一切都好了。   虽然离家许久,丞相府她再不熟悉也不陌生,她回到了丞相府。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曹盼迎对卞氏欢喜的笑脸问了一句,卞氏说了日子,曹盼面露惊讶,“竟快一个月了。”   “你伤得重,昏迷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你多少次死里逃生,真是吓坏人了。”卞氏轻轻地道。   “静姝呢?”曹盼一听立刻想到了是何人送她回来,卞氏刚要说却看到静姝小跑了进来,直接地跪在曹盼的面前,泪满盈眶。   “莫哭,你看我不是没事醒过来了吗?”曹盼想伸手为静姝拭过眼珠,才一动后背火辣辣地痛。   卞氏一看曹盼动就连忙地道:“别动,别动,快好好躺着,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的疤。”   “盼盼,盼盼!”才说着话,曹操一边喊着曹盼的名字,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卞氏起身迎着曹操,曹操直奔曹盼的榻前,喜极而道:“醒来了,真是醒了,醒了!”   “阿爹!”曹盼见到曹操也高兴,唤了一声。曹操高兴地伸手抚过她的头,“阿爹在这儿。”   差点啊,他就见不到他的盼盼了。想到丁氏临死前交代他要好好护着的女儿却伤成这样,曹操咬着牙口直响。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觉得我就是个大祸害,所以阿爹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活得很久很久的。”曹盼宽慰着曹操,曹操直瞪着她道:“还说。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谁给你的胆子?”   “我都回来了,你才算我离家出走的账,这是打算把我再吓走吗?”曹盼摇头晃脑地问着曹操,曹操被一堵,打不得骂不得吓不得,他就没那么为难过。   “阿爹,我伤口痛得着,你还生我的气?”曹盼硬气完了之后又跟曹操撒娇,“看在我这么多年在外头也给你挣了不少好处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气了嘛!”   曹操瞪大眼睛,“好处,比起你来,那些好处算什么?”   “这话我爱听!”曹盼毫不避讳地直言,曹操一堵。   “那你跟我说,你这伤是谁伤的?”曹操一点没忘自己看到曹盼的伤时暗暗立下的誓言,敢伤曹盼的人,他一个不放过。   曹盼道:“张飞!”   一点没藏着掖着的意思,曹操却一愣,“竟是他们。”   “还有关羽和赵云,若不是他们三人联手,又趁我病时。”说到后面又止住了话,曹操更是有心想问问曹盼当日和夏侯惇所言的女婿,毕竟看曹盼的神情,并没有为情所伤的模样。   “戴太医来了,还是先让他给盼盼看看。”卞氏见到同样得了消息赶来的戴图,只觉得再没有比曹盼的身体更重要的事。   曹操也觉得事情不能急,一切都等曹盼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戴图已经上前见了礼,曹操道:“不必多礼,号脉吧。”   “是!”曹操对于曹盼的看重也不是一两的事,戴图早已感同身受,规规矩矩地曹盼号脉,暗自松了一口气,“小娘子的身体只要好生将养,不会再有什么事。”   曹操和卞氏可见松了一口气,卞氏又追问了一句,“盼盼背上的伤?”   “伤口已经在愈合,只是伤口太大,哪怕用再好的药,将来也会留下疤痕!”戴图补了一句,卞氏道:“女儿家的留了那么大的疤,烦请戴太医再想想办法。”   “无妨,不就是一条疤嘛,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一条疤不算什么!”曹盼倒是豁达,卞氏却看了她一眼,也是拿不准!   “夫人放心,我是真的觉得留了疤不算什么事,你别为我担心!”曹盼察觉卞氏的目光,劝了一句,表明她是真不在意。   “那,小娘子腹中的胎儿?”戴图斟酌了一会儿,轻问了一句。   曹操和卞氏还没有作声,曹盼却一下子撑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骤然而起的询问,戴图还是第一次见到曹盼这样,“小臣是问,小娘子腹中的胎儿是要如何处置?”   “胎儿?我有孩子了?”曹盼被这个消息一下子给炸住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戴图,那灼灼的眼神似要将戴图给烧了。   戴图有些怕了这样的曹盼,还是老实地道:“是,先时小娘子的喜脉不显,粗算了算,胎儿该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一个半月,曹盼先是欢喜,随之又想到了诸葛亮如今所在。不禁握住了拳头,当然也忆起了戴图刚刚说的另一句话。   “你刚刚说,胎儿如何处置?”曹盼半眯起眼睛看向戴图,那微微含怒的模样叫戴图一个激灵,宛如面对曹操。   “小娘子高烧许久,一路颠沛,早有小产之兆,加之这些日子来服用大量的草药,胎儿虽然还在,却已经不成了,小娘子若不尽快服药将胎儿完全打落,胎儿成形,于小娘子的损害更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胎儿虽然还在,却已经不成?”曹盼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觉得唇干得厉害地问。   “胎心已落,纵是孩儿成形,待满十月生了下来,那也只是死胎!”戴图硬着头皮将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曹盼,曹盼已经呆住了。   “你说,就算我不肯将孩子打落,将来我生下的孩子也只是死胎?”曹盼重复着戴图的话问着,戴图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敢迎对曹盼,却还是老实地回答,“是。所以为了小娘子的身子着想,一定要尽快服药落胎。”   曹盼已经呆住了,她刚为自己怀上了诸葛亮的孩儿欢喜,转眼间却被告知孩子已经没了胎心,就算她硬要保着,生下来的也只是一个死胎,死胎……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我别打我,女主虐身,男主虐心,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093章 再痛也往肚里咽   惊喜到绝望不过是瞬间的事,曹盼尝试了从天堂坠入地狱。   事已至此,她回到了许都,诸葛亮,必已随刘备而去。   孩子,孩子……   曹盼咽下心中的悲痛,“用药!”   她的声音很镇静,镇静得好似都只是寻常之事。哪怕连曹操也轻声地唤了一句盼盼。   “用药!他已经不在了,留着,也没用。”很实际的一句话,却叫人听得心口堵塞得厉害!   “小娘子的身子眼下不适合用虎狼之药,小娘子决定了,分成五日,每日服药一碗,直至胎儿完全落掉。”戴图又补充了一句。   曹操没有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卞氏却是过来人,颤颤地道:“服药之后必然流血,分服五次,岂不是要痛五次?”   戴图低头道:“小娘子重伤未愈,若是寻常的药,只怕亏损了小娘子的身子。”   简而言之,他提出了用药五次是根据曹盼的身体来提的。   “依你所言。”曹盼张口,卞氏也止了声,曹盼又问道:“何日开始服药?”   “自然是越快越好!”戴图答完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那就拿药吧!”   如此果决,戴图微惊,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   “你告诉父亲,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外人都退了出去,曹操气冲冲地问了曹盼,曹盼看了曹操一眼,“因为我有了身孕就是我被人欺负了?”   饶是一辈子最不喜规矩的曹操听到这话也是顿了半响,看着曹盼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曹盼道:“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没有谁欺负谁。孩子的父亲是我选的,也是我喜欢的。如今,我们分开了,纵非我所愿,我亦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因我任性,叫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上,是我之过!”   卞氏想劝曹盼一句,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道:“倘若他要怪我,便怪我。”   错,曹盼敢认也敢担。曹操看着曹盼的眉眼,非常高兴地道:“好,这才是我曹孟德的好女儿!”   曹盼只轻轻一笑,卞氏嗔怪了曹操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高兴。女儿家的心思,她比曹操更清楚。   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尤其像曹盼这样的女孩,必是十分喜欢那个男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盼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这必成为曹盼一辈子永远的痛。   孩子都是当娘的心头肉,曹盼哪怕说得再风轻云淡,也绝不可能不在意!   只是这些话,卞氏心里清楚,也没法告诉曹操。   戴图很快端了一碗药上来,静姝巴巴地接过去,卞氏不禁上前一步唤道:“盼盼!”   曹盼目不转睛地看着戴图端进来的药,转到了静姝的手上,就放在她的面前。那一刻,曹盼脑海一片空白,最后,定格在诸葛亮那冷绝的神情。   “你我夫妻缘尽!”   夫妻缘尽,夫妻缘尽啊!她从一开始就害怕诸葛亮知道她的身份,后来不怕了,却也早料到当有一天诸葛亮知道她是曹操之女时,他们之间,再没有明天。   她想拖多一天是一天,然而一切又岂由她说了算!   “盼盼!”卞氏见曹盼看着药碗出神,唤了一声,曹盼收回了思绪,伸手端过静姝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卞氏本以为还要再劝劝曹盼,见她如此动作,眼中流露出了敬意。   很多年后,曹盼一直都记得那一幕,血自身下流出,她就那样看着,直到身下一片腥红,她听不到身边的人如何叫唤,那一刻,她的世界似都变成了红色……   回了许都整整一个月,平娘是在她流产之后才被曹操派人接了过来。几年不见,平娘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见到曹盼小脸煞白地躺在床上,平娘就落泪了。   曹盼还笑着哄她道:“你可别哭,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看别人哭了!”   “丞相跟奴说了,小娘子受了那么大的罪,夫人若是在,不知该有多心疼!”   丁氏啊,曹盼的眼中闪过回忆,“阿娘的生祭和祭日我都没去,等我伤好些了,平娘陪我去看看阿娘。”   “好!小娘子要养好身子。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娘子了,小娘子一定要好好的!”平娘伸手抚过曹盼的脸如是说。   “哎,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曹盼应着,心里也是那么想着。   “没想到盼盼如此坚强。”卞氏从曹盼负伤回来到服药痛了五天才落了腹中的胎儿,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曹盼由始至终,哪怕再痛也从来没有落过一滴泪,直叫卞氏唏嘘。   曹操道:“这一点她像我。越是痛越不叫人看出来。”   卞氏扫了曹操一眼,“盼盼是小娘子,何必像你。”   “不仅像我,也像夫人!”这声夫人说的就是丁氏,丁氏也是个哪怕痛死也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   说到这里,卞氏无话可说了。   “盼盼,会在府里住下吗?”卞氏问了一句,虽然这件事叫曹操甚是闹心,可是,卞氏还是得提。   若是住下,院子就是丁氏从前住的院子,这么多年,曹操一直让人将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丁氏清楚在曹盼的心里,他一直都觉得丁氏还在,曹盼,也在!   曹操道:“随盼盼吧。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他们这才讨论,第二日曹盼便与曹操提出要回宅子住。曹操挑了挑眉,“是不是等伤好些了再回去?”   “养伤在哪里养都一样。我想回去陪陪阿娘。”曹盼一直都觉得跟丁氏住的宅子才是她的家,丞相虽然挺好,总不是她该久呆的地方。   “既如此,我给你几个人伺候你。”曹操听到曹盼的话,虽然有心再留曹盼多住,曹盼要回去了,曹操也不强留。   曹盼一听要给她派人立刻就道:“宅子里的人不少,不必。”   “宅子里合用的就平娘,其他的要么瘸,要么断手,要么还是男子。你长大了,总要学着避讳。”曹操想着自己那么多的儿女就没一个像曹盼这般叫他操心的,操心了还得要求着曹盼收下,他容易吗?   “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满脑子龌龊的人才会想歪吧。”曹盼极是不屑地说,曹操拿眼看了曹盼,实在是觉得曹盼这副模样太对他口味了。   “纵是不屑,也得做做样子。去,把人带过来叫小娘子过过目。”曹操虽然高兴曹盼跟他想得一样,但是还是不忘教曹盼。   那伺候曹操的内侍笑着应下去唤了人进来,两个内侍,两个侍女,只一眼曹盼看出了其中的三个武功都不浅,而另一个是老熟人了,当年曹盼回丞相府读书就是这位接送的。   见到曹盼,那内侍还与曹盼微一颔首,曹盼也点头示意了下。   “这一个是当年伺候过你的,你用着也算顺手,我便做主将他给了你。至于他们,你虽然功夫不错,偏又是个爱闹事的,有他们帮衫着,我也放心。”   换而言之,曹盼这次受伤吓得曹操不轻。   “除了他,别的人还是阿爹留着吧。我能惹事,我也能解决,伤了我的人,早晚我会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曹盼指了那先前的内侍,旁的人,曹盼是不肯收的。   倒是那内侍高兴坏了,曹盼肯收下他,师傅一定高兴。   偷偷眯了一眼曹操身边的内侍,而曹操道:“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你不要,偏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他伺候得很好的,那么懂事的人,往后再接再厉。”曹盼说的是老实话,这位是真的懂事,至少曹盼没有觉得他折腾得她再也不想见到这号人。   刚刚还高兴的内侍先是被曹操嫌弃了,再被曹盼夸奖,他一时不知该不该谢过新主子的夸赞。   曹操道:“至少也要再挑一个。”   “你再说我就一个都不要了!”曹操能威胁得了曹盼吗?从来就只有曹盼威胁得了曹操!   吹胡子瞪眼睛,别人怕曹操这般模样,曹盼一点都不怕。   “这一个,你给不给?”曹盼扬着眉问了一句,曹□□盯着曹盼,比起三年前,曹盼的胆子是更大了!   “给!”   于是,曹盼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静姝,回去的时候加上一个内侍,平娘是自己人,忽略不计。   曹盼的伤还没好全,曹操嘱咐了曹盼一定要听戴图的话,还说了晚点会让戴图去府上住下,什么时候曹盼的身体好全了,戴图再回丞相府!   对此,曹盼没有意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拿命赌过一次却输得连命都差点丢了,曹盼学乖了。   “我记得你叫小葫芦?”曹盼的伤虽然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平常的动动是没问题的,内侍往后正式归了她,那么就该熟悉下。   往日她觉得人是曹操的,连个名字都没仔细记,说来也是惭愧。   “奴婢叫小胡本,不过那是几年前的称呼了,如今都叫奴胡本!”内侍赶紧将名字纠正,曹盼甚是汗颜,葫芦跟胡本,呵呵!   “好,往后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曹盼对于下人的要求真就是听话,对静姝如是,内侍亦是。   “小娘子放心,奴婢都记下了!”胡本与曹盼应和着。   “平娘,胡本交给你了。”曹盼扬声唤了平娘,平娘正忙着给曹盼铺床,听到曹盼的话指了静姝,“她也一并交给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盼盼是个坚强的人,痛过之后,她会勇敢的站起来,继续她的人生!哪怕失去了小弟,师傅,母亲,爱人,她还有曹爹!为了曹爹,必起奋起!!! 第094章 平娘的远见   曹盼一眼看了静姝,静姝缩了缩头,平娘道:“胆子也太小了。莫不是往后护不得小娘子,反倒让小娘子护着?”   “平娘,我能回到许都全靠静姝。”曹盼提了一句,平娘道:“若非如此,奴也不会让她留在小娘子的身边。”   一个不懂规矩,大字不识几个,又不会说话的人,若非有着一颗忠心,平娘是万万不会让静姝留在曹盼的身边的。   要知道丁氏在的时候就已经让她着手教了些小丫头,就是备着伺候曹盼的,没想到人还没用上,曹盼游历去了。   以至于曹盼回来带了静姝,平娘是哪里看静姝都不像样,比她调.教出来的伺候曹盼的人差远了。   可是,曹盼从小就不喜欢人伺候,就刚刚被曹盼拒绝好意的曹操,再对比起她教出来的人,平娘心里也甚是没谱,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现成叫曹盼纳入伺候人之列的静姝给训练出来。   那么,平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静姝觉得救了曹盼是天大的恩情这份心给拍下去。   为仆者,为主人出生入死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曹盼受伤的时候静姝没能护着曹盼,那是犯了大错了,救回曹盼来只能算是将功补过。   “小娘子命悬一线,你没能护住小娘子,令小娘子受此大罪,若是依丞相的规矩,你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小娘子的面前。”平娘冲着静姝字字吐露。   静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地跪下了,平娘又缓了语气道:“小娘子天性仁厚,只记着人好的而不记人的不好。但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倘若你想让小娘子报你的救命之恩,那么我可以做主请丞相赐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拿完了东西你就要从小娘子的身边离开。”   听到这话,静姝连连摇头,急得一头的汗。   曹盼都有些傻了眼地看向平娘,哎哟,看不出来平娘歪楼的能力那么强大!   “你想留在小娘子的身边?”平娘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看懂了静姝的一通比划,张口地问,静姝忙不迭地点头。   平娘道:“想留在小娘子的身边,那就要学着怎么伺候小娘子。急小娘子之所急,想小娘子所想。”   静姝又是一通比划,胡本是完全没看懂,然而平娘却与静姝沟通无碍。   “想学我会教你,不过,你若学不好是不能近身伺候小娘子的。”平娘又在吓唬人了,偏偏静姝是个老实人,赶紧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学好,一定的学好!   曹盼……   “你也一样!别以为你是丞相送到小娘子身边的人我就管不了你。信不信我照样可以把你送回丞相府?”胡本正琢磨着平娘是怎么看懂静姝的意思时,平娘怼上了他。   胡本那是什么人,察言观色一流的人!   “奴一定跟你好好学!”那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曹盼瞟了一眼,深以为此人有前途。   反观静姝满头都是汗的模样,曹盼暗自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言。   平娘打发他们二人离开,然后就跪坐在了曹盼的面前,给曹盼续了一杯水。   “小娘子适才不发一言极好!”平娘一来就夸了曹盼,引得曹盼笑了,“平娘在我帮我调.教人,我知平娘之心。”   平娘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做的事主子能明白,也不枉她一番苦心!   “小娘子自小跟着先生学的治国平天下的策论,对于内院的事,学得就少了。以前我们府里也简单得很,人都是夫人用惯的人,规矩早就学好了,小娘子便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看着曹盼认可地点点头,平娘露出了一抹笑容,继续地道:“可这人呐,都是得寸进尺的。小娘子待静姝宽厚奴婢看得清楚,加之静姝救了小娘子,奴婢心下也十分感激。但感激归感激,她既是伺候小娘子的人,忠心护主就是她该做的事,万不能让她时时都念着自己是小娘子的救命恩人,不再拿自己是伺候小娘子的人。”   说来说去,平娘是怕静姝挟恩图报,“升米恩,斗米仇。小娘子平时待她宽厚,太过于宽厚了,就让她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了。奴就是要让他们清楚,主子待他们的好,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难得的,如果他们不懂得珍惜,仗着主子仁厚胡作非为,没有半点奴才该有的样子,主子随时都能收回去。”   曹盼听着再次感慨,谁说古人食古不化来着,看看她家平娘,这一套一套的,一般人能比吗?   必须的不能啊!就是曹盼都觉得长见识了,直冲着平娘点头道:“嗯,平娘说的是,以后,我也跟平娘学着点。”   这句马屁拍得平娘十分熨帖,笑意更深了。   “小娘子放心,有平娘在的一天,平娘一定给你多调.教几个得力的人,不会让小娘子因为平娘不在没有了合用的人。”平娘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中尽是慈祥。   “奴婢答应过夫人的,一定会代夫人照顾好小娘子。”   她与丁氏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如姐妹,她一生不嫁,就留在丁氏的身边伺候丁氏,丁氏不在了,她也会继续照看她的小主子。   “平娘,谢谢你!”曹盼由衷地与平娘道谢,平娘看了曹盼一眼,“小娘子莫不是忘了奴刚刚才说过的话了?”   曹盼微怔,与平娘道:“我都多少年不回来了,升米恩都不算,又哪来的斗米仇啊!”   一句话逗乐了平娘,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卞氏的口中得知曹盼竟然落了一个孩儿,她是真的担心,可如今看着曹盼这边与往日无异,她心里的大石才放下。   “小娘子休息着,奴去给小娘子做些好吃的。”平娘不想再跟曹盼打哈哈了,而且看着曹盼瘦得都见骨头的脸,只想好好给曹盼补一补。   曹盼应了一声,就准备着回榻上躺着看看书,一个人跑进来,平娘还不走远,听到了脚步声问道:“你怎么到府里来了?”   曹盼听声看了出去,却并不识得那人。   只见那人匀了口气道:“不好了,我们酒坊,我们酒坊出事了。”   酒坊啊,哪怕曹盼离开许都多年,依然还记得自己开的这个酒坊,接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来报信的人乍听曹盼的话还呆了呆,平娘斥了一声道:“小娘子问你话还不快快回答!”   小娘子,是啊,他们真正的是主家是个小娘子,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也不代表小娘子不存在。   “小娘子!”小子与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长话短说!”   听着这简言意洁的,小子吧啦啦的将事情的经过道来。   曹盼的不二酒肆这几年开得越发大的,别看店面小,酒好,商人汇通天下,曹盼只让人大量的酿酒,一度带动了许昌的经济,哪怕曹盼这些年不在许都,她也知道曹操从她那里拿了多少赞助。   所以,曹盼的另一处酒坊主要搞的是批发,大批量的批给旁人,也不管那人是谁,货讫两清,那是曹盼的规矩。   但是,今天两家人同时来拿取订好的酒,一个多,一个少,立刻就打了起来了,直接将酒坊的大半存酒都给砸了。   偏偏,这两家都不是一般人,阿甫是横看竖看都不敢得罪其中一个,这不赶紧的派人回来找平娘了。   “阿甫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难免没个章程。也是小娘子离开许昌太久,往日因着丞相,寻常人不敢闹事。可酒坊之利,实在是大。胆大的人想着酒坊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家来管,丞相也未必会管这些事,这就试探来了。”平娘这些年帮着曹盼管账,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酒坊的利润,酒肆挣的是小钱,就是个招牌,大头都在酒坊。   曹盼正穿着衣裳,听到平娘的话,“那又如何,我靠自己的本事挣的钱,就因为利润太多,他们想要我就得给?”   “小娘子的伤还没好,要不我去吧。”平娘实在是忧心曹盼的伤。   “你不是说了嘛,人家这是来试探来了,你去还得要搬着我阿爹来,那还如我自己去。这么点小事就让阿爹出面,他们还没那资格。”   “那小娘子小心着点,要不,我还是让人去丞相府传句话。否则要是动起手来,小娘子要吃亏了。”平娘想了想还是担心提议。   “不必,我连满府君都不去请,更不必往让阿爹知道。”这么点事就往丞相府里报,她也太没用了点。   “胡本,跟着小娘子伺候!”平娘见是没办法让曹盼改主意了,立刻冲着一旁喊了一句,胡本小步地走了过来,“小娘子,平娘子!”   “走吧!”既是与人交锋,胡本会说话,曹盼接过平娘手中的披风系上,大步流星地往不二酒坊去。   上了马车,曹盼在翻着这几年的账本,胡本呆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问曹盼为何此时看起账本来。   “小娘子,酒坊到了。”离着不二酒肆不远,曹盼弄了个酒坊专门请了人来酿酒,曹盼听着声合上了账本,胡本掀开了车帘先出去,撑着车帘叫曹盼出来。   那头乱糟糟的声音,还有一群人堵在门口,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  挽起袖子,盼盼准备杀鸡! 第095章 谁的身后之人更强大   曹盼缓缓地走了过去,只看到阿甫夹着两个商人的中间,被拉扯着衣裳和头发都乱了,阿甫一脸的不知所措,倒是那两人看着阿甫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傻子。   傻子啊!曹盼这个念头一起,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两位的意思是砸了我这酒坊的酒,还想把我家的仆人给扯死?”曹盼扬声地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曹盼,阿甫热泪盈眶地从那死拽着他的人里逃了出来,唤了一声小娘子。   刚刚得意洋洋的两人见到曹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是?”   “你们站在的这个地方,里面的酒,都是我的。”曹盼并不跟他们绕弯子地开口。   “原来是主家啊,有礼,有礼!”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商人与曹盼作一揖。   “阁下说着有礼,行的却是极其无礼之事。”打哈哈,曹盼偏不接这一套。   “还请小娘子听我们细细道来!”另一位见山羊胡子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赶紧的上来救场。   曹盼道:“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我只问你们一句,我这些酒是何人所砸?”   指了一地的碎酒坛,还有都连到外头来的酒,曹盼看着这些人。   “砸是我们所砸没错,可小娘子,我们与你家酒坊合作多年,何以厚此薄彼,他家拿的酒凭什么比我多?”山羊胡子的商人听出曹盼的不善,又不甘被曹盼拿捏,急急地想要捉住曹盼的把柄。   曹盼冷笑一声,“何人何月拿多少酒,这是一开始合作就定下的。你是在质问我?”   虽是个年轻的小娘子,怎么口气那么硬呢,到底是谁质问谁啊!   “小娘子,我们杨家也是世族,不比司马家差,你这是要与杨家交恶?”山羊胡子带着几分试探地问。   “从今天开始,不管杨家出什么价格,不二酒坊的酒,一坛都不许卖给他。”曹盼根本不接山羊胡子的话,冲着阿甫吩咐。   有了小主人在,阿甫这背就挺得直直的,与曹盼应声,“是!”   山羊胡子没想到自己搬出了杨家竟然还得来一个结局,脸色一白,“小娘子!”   “不二酒肆是我开的,这个酒坊也是我的。你在我面前提身后之人,难道你就不知道我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司马家,杨家,你道我何畏?”曹盼轻轻挑眉而问。   “至于你,司马家的人,我这酒被你们砸了那么多,你欲如何处置?”曹盼指着另一个从她出现只说了一句话的商人问。   刚刚杨家的人已经被曹盼毫不留情地打了脸,这位司马家的代表与曹盼谄媚地笑着,“小娘子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杨家那位山羊胡子的人冲着司马家的人吹胡子瞪眼睛,无耻。   “照价赔偿,你打碎我多少酒就赔我多少钱。另外,当初给你供酒的数,去七成。”   “小娘子!”   “八成!”曹盼一听他那么一唤,立刻再减了一成,司马家的人胸口阵阵起伏,却不敢再随意地开口,才唤一声就减了一成,他不敢赌曹盼会不会在要他赔了酒钱之后,与杨家一般再不供酒给他。   “是,小娘子怎么说,那就怎么样。”跟不二酒坊做生意也不是一两天的,如此独一无二的酒,无愧于他的招牌,所以,剩个两成也好过没有。   曹盼看着这位如此识时务,露出了一抹笑容,“将杨家供酒的量,还有司马酒八成供酒的量撒出去,瞧着谁家快就给谁。”   阿甫一听这话立刻应下了,司马家的人跟杨家的人嘴角同时抽了抽,偏偏不敢多言,整个许都的人哪个不知道不二酒坊背后的人是谁!   先时以为曹盼离开了许都,这都那么多年了,如此乱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娘子还能活着回来才怪,于是,就有人打起不二酒坊的主意。旁的人都没敢出手,就他们两个,都踢到铁板了吧。   一开始想着曹盼会给杨家和司马家一点面子,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要说曹盼这个曹操之女,还是曹操宠爱至极的女儿,要见曹操那是分分钟的事,他们想让两家的家主出面,呵呵……   “命人收拾好,往后再有敢来酒坊闹事的,打死不论。”曹盼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没忘当众吩咐了一句。   森森的恶意叫心里嘀咕曹盼手太狠的人很是庆幸曹盼没有叫人把他们给打死!   送上门来的鸡,曹盼不杀才怪。   不管是司马家的人,还是杨家的人都灰溜溜的走了。   这么点事,很快就在各家传开了,不约而同的都知道曹盼回来了。   其实早有人收到消息,毕竟曹盼回丞相府养了那么久,曹操让那么多的太医往丞相府里呆着,岂有不惊动人的道理。   但是,曹盼收了杨家全部的供酒量,司马家八成的供酒量,转手又撒了出去,多了去的人争着要。   毕竟,老主顾们都清楚曹盼的酒有多好。   至于司马家跟杨家那头,两个奉命去试探的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曹家这个小娘子还真是不可小觊。” 司马家的人评价了一句,“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该如何赔那就怎么赔,越早越好!”   倒是杨家那头,杨修直白地问道:“为何要去酒坊闹事?”   这件事杨修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等知道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公子,那酒坊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那酒一拿出去,立刻被抢一空,若是能拿下了,那于杨家是大利。”   “你拿到了吗?”杨修直问一句,那人不敢吭声了。   “不说曹丞相在最后,便是那曹小娘子,那是你能惹得起的?”杨修跟曹盼虽然只打过三次交道,然而那三次都叫杨修记忆深刻。   况且,曹盼手上还捏着衣带诏那么大的把柄,没事,杨修是不想去惹曹盼的。   好啊,他不去惹曹盼,手下的人却作死的敢打曹盼酒肆的主意,胆儿真肥。   “打听司马家给曹小娘子多少赔礼,加厚三成送到府里去。”杨修也知道事到如今就是把这人打死也没用,赶紧补救才是。   “司马家已经应下了照价赔偿当日打碎的酒。”这么提醒了一句,杨修道:“想再拿不二酒坊的酒,这份钱我们杨家也得出。”   “那这样一来,不是叫他们赚大了?”他们指的当然是曹盼无疑了。   杨修冷哼一声,“你别忘了要是拿不到不二酒坊的酒,从今往后,你想再赚这份钱都不可能。”   一点眼力都没有,找到了他,还不是舍不得不二酒坊的酒,既然舍不得,就该拿出曹盼要的态度,否则曹盼凭什么再把酒供给他们。   曹盼不二酒坊的酒卖不出去吗?压根就是个笑话,要不是曹盼严格地把控供量,绝不是这样的数。   不过,杨修大致也了解了不二酒坊的供酒量,只能说,曹盼十分克制,虽然借着酒坊赚了不少,至少没有打着赚完天下钱的主意。   所以,很多世族虽然眼红曹盼酒坊的生意,却没有与曹盼为难。   “既然德祖这么说了,速去准备吧。”杨太尉听到杨修的话,也觉得自家要是还想拿曹盼的酒,就得照杨修说的去做。   那人是专门负责打理杨家的庶务之人,见杨家现任家主和下任家主都达成了一致,便应声退了下去办事。   杨太尉看了杨修一眼,“何以对那小娘子如此忌讳?”   “父亲别忘了几年前曹家公子一事。彼时的小娘子是何年纪,如今又是何年纪?今之乱世,纵是你我出行都要守卫无数,尚且不敢说是十成之数,你想想她能孤身一人离家多年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不是本事?”杨修很聪明,也善于从细微之处观察事情。   至少,哪怕曹盼是女儿身,杨修也从不敢小看了她。   “不是说,她早就回了许都,只是身受重伤,如今才好转些。”杨太尉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   “那又如何。不过是受伤罢了,如今她还活得好好的。”只要曹盼还活着,这个人就不要轻易与之为敌。   “我想,送赔礼时,我去会一会她。”杨修斟酌了半响,轻轻说了一句,杨太尉一愣,“你怎么能亲自去。”   杨修道:“男女有别,小娘子看见渐长,想找个正经的名头会一会她都难。我去,更为探探一别数年的小娘子是何模样。”   这模样自然说的不是曹盼的容貌,而是曹盼的能力。   “况且,我们家还想要不二酒坊的酒吗?”杨修又问了一句。   “要,当然要。不二酒坊里的酒,如今是世族聚会必备,不说卖不卖,我们自己家也要备着些。否则酒宴之时拿不出酒来,岂不失了颜面!”杨太尉想也不想地回答。   曹盼的酒啊,眼下已经成为了世族开席必备之酒,酒香浓烈,入口纯香,独此一家。   “如此,你以为我们家谁去能叫曹小娘子松口?就凭我们这些赔礼,她未必放在眼里。”杨修眼中流露出了倨傲,“若非我,就要父亲亲自去,否则我们是拿不到不二酒坊的供酒的。”   换了是他,也绝不会轻易接受旁人打脸后没有诚意的道歉,不够份量的人上门想将事情掀过?笑话!   杨修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曹盼此女,心思难以猜度,既因不相熟,也是此人从一开始与他的接触,一直都是曹盼掌控。   “既如此,你去吧!”杨太尉听到这里也是无法,只能让杨修去。   杨修,能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比靠山什么的,能大得过我家曹老板吗? 第096章 赔礼的人   “小娘子的身子在好转,往后还是小心伤口莫沾了水,多休息,补物多用。”戴图被曹操指派到了曹盼的宅子里,每日除了晚上回家住,一天就扎在了宅子。   一日号上三次脉,对曹盼的吃食也是严的把控。   平娘对戴图十分亲和,“戴太医与奴婢细细说说,哪些补物该给小娘子多用,如何用?”   有平娘在,曹盼实在是省心不少,叫戴图号完了脉,平娘与戴图说话,曹盼已经刻起字来,她那案上摆了一桌的书简,三年游历的心得没有拿回来,只好重新再做,待她伤好了,这些东西该拿去给荀彧还有贾诩过目。   “小娘子,司马家送了赔礼来。”曹盼忙着,侍卫来报。曹盼看了一眼胡本,“你去把礼收下。”   “诺!”胡本一直在旁边立着,听到曹盼所言立刻应声而去,没一会儿胡本拿着一份礼单回来,“小娘子,司马家送来的礼单。”   “放着吧。”压根不想看上一眼,她很确定,司马家绝不敢弄虚作假,她给的价码,他们只会往多里加,绝对不会少。   胡本乖乖地将礼单放好,立在一旁,见曹盼想拿书简时先一步地给曹盼递上,曹盼下笔迅猛,况且已经写过一次的心得,再写起来如有神助,涮涮的看得胡本惊叹。   “小娘子,杨家也送礼来了。”小半天的,曹盼已经写下了三分之一,听了这话道:“胡本去吧,礼只管收下。”   当了一上午布景的胡本准备着就去,那来报信的人道:“小娘子,来人是杨修杨公子。杨公子求见小娘子。”   听到杨修的名字,曹盼一顿,“杨修要见我?”   “是,杨公子说想跟小娘子当面赔不是。”报信的人如实而答,曹盼笑了笑,“杨德祖何许人也,竟然也会跟人赔不是。”   显然是不太相信,报信的人道:“小娘子不见?”   “见,能让杨公子亲自前来,哪怕不是赔礼也该见一见。”曹盼笑了,一件小事啊,倒是看出了杨家跟司马家对于她的态度。   司马家派来送赔礼的人是什么人,杨家来的又是什么人。   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胡本赶紧的扶着曹盼站起来。曹盼身后的伤口虽然开始结疤,依然不能用力,如起身之时还得叫人扶着,否则牵动了伤口,怕要裂开了。   说起杨修来,曹盼跟他有过几次交锋,此人确实聪明,想到杨修最后的结局,聪明太过,犯了曹操的忌讳,不就把小命丢了。   曹盼走到堂前,杨修一身白衣立于案前,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听到了脚步声,杨修抬眼看去,一时看呆了。曹盼一身水绿色的曲裾,流云蔽膝,青丝披落双肩,发间只别了支晶莹剔透的玉钗,落落大方而来,不施胭脂的脸颊显得有苍白,凭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然迎向那双纤长的丹凤眼,睿智幽深,似能将人看穿,瞬间叫人不敢小觊。挺立的细鼻,樱桃小嘴,组合而成一张虽显稚气却已现风华的容颜。   杨修见过不少美人,然曹盼之美与他所见过的美人更显不同。   甚至,在他看来,素有美名的曹丕之妻甄宓亦逊曹盼三分。   想了想曹操的长相,并不出众,而丞相府上的公子或是娘子,怕是无一人能及曹盼。曹盼,怎的长得如此出众?   若是曹盼听见杨修此言,必回一句,基因变异!   “杨公子!”杨修一时看失了神,听到曹盼一唤立刻回了神,与曹盼福一身道:“在下失礼。”   曹盼也不在意,长得好看才惹人看。抬手道:“请坐!”   杨修见曹盼落落大方的,也不在意他刚刚的失态,然自小所习的礼节让他不再迎视曹盼。   “杨公子亲自前来,叫我甚是惊讶。”曹盼与杨修落坐,胡本即端了茶上来。   曹盼向来直来直往,偏偏杨修不敢小觊,与曹盼作一揖,“门人冒犯了小娘子,修与小娘子赔不是。”   杨修何许人也,自视甚高,向来只有人跟他赔不是的份儿,他几时与人赔过不是!   虽然曹盼离开了许都多年,她也不会认为杨修会在这三年里有什么大的改变。   所以她对杨修竟然亲自上门来赔礼,错还不是他犯的,曹盼是真的觉得很惊讶。   “杨公子亲自前来,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曹盼惊过之后,含笑地望着杨修如此说,杨修一顿。   “只是啊,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家那位门人所图甚大啊!若不是我刚好回来,我那酒坊怕是不复存在了。”曹盼喝的并不是茶,而只是寻常的开水,戴图叮嘱过的,她现在不能饮茶。   杨修道:“修已经告诫门人,往后绝不再犯。”   点了点头,曹盼道:“杨公子亲自登门,数年前杨公子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杨公子的。”   不提数年还好,一提杨修再也控制不住地看了曹盼一眼,偏曹盼脸色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那一提有什么不妥。   所谓作贼心虚,要不是因为这样,今天杨修也不至于亲自前来。   “多谢小娘子大度。不二酒坊里的酒,杨家想拿一些。”杨修也看出了曹盼不是个喜欢跟人拐弯抹角的人,他来赔礼不假,最主要的还是想拿到不二酒坊的供酒量。   曹盼道:“哪怕杨公子的门人不曾告诉杨公子,我想杨公子也该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我当日在酒坊面前说过的话。”   杨修再作一揖,“小娘子所言,修亦耳闻,修,并无意让小娘子出尔反尔。”   曹盼意示他继续,杨修道:“司马家先前的八成酒量,还有杨家那一份,小娘子曾说谁快谁得。修想为舅家一争。”   听到这话,曹盼立时笑了,杨修继续道:“小娘子不再给杨家供酒不假,修亦曾饮过小娘子酒坊里的酒,实不可多得的佳酿。如今各家宴会,若是拿不出小娘子的酒,只会叫人轻视。”   点点头表示杨修说得不假,曹盼道:“凭你杨公子一句赔礼,我就该忘了你家门人对我手下人的轻视,还有对我那酒坊的企图?你出的主意乍听并不违背我说过的话,然而这样的转折,你杨家不仅没亏,反而还赚了司马家原本那一份酒。倒是达到了你家门人在我酒坊时所说的不愤之言。”   杨修明白,曹盼是在待价而沽,酒要给谁,于曹盼都无所谓,她要的杀鸡儆猴已经达到了。   “刚刚小娘子也说了,司马家虽然送了赔礼,来的不过是司马家门人而已。与司马家对比,修的态度小娘子也看到。小娘子想将不二酒坊的酒供给谁,具由小娘子作主,但是,修是代表杨家诚心与小娘子交好,小娘子还之一分,杨家必还以十分。”   “而小娘子就算想将酒供给其他世家,小娘子觉得还会有别的人类如修这般的态度?”   一句一句都说到了曹盼的心坎上,曹盼承认,杨修的聪明不假的,虽然控制权在曹盼的手上,曹盼可以选择将司马家的供酒量给别的世家,然而,怕是哪一家都不会像杨修一般,以杨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亲自来见曹盼。   世族之人好面子,如这商贾之事在他们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   哪怕他们哪一家的手里都握着各种各样的生意,偏偏当了□□都不约而同的立着牌坊。   “门人冒犯小娘子之事,修必重惩,也会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与小娘子为善,是修之愿,也是杨家之愿。”杨修能看出曹盼的动心,再接再厉。   曹盼道:“杨公子,刚刚你也说,我的酒并不缺人要。我知道你要什么,那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本来以为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被曹盼这一问,杨修一顿。   他的来意曹盼已知,他想要得到他想要的,也该用曹盼想要的换?   那么,曹盼要的是什么?杨修脑子飞转,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他才发现,他对曹盼了解得太少了。   也是,一个小娘子,他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地去打探曹盼的喜好。   可是,曹盼既已说出了这句话,他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给曹盼要的东西,猜不出,只好直问。   “敢问小娘子之意何在?”杨修虽然不愿意让曹盼完全的掌控主动权,然而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杨家是赫赫有名的世族,想必家中藏书颇丰吧。”曹盼也不藏着掖着,直道出她之所想。   杨修猛地看向曹盼,曹盼摇头晃脑地道:“曹家根基太浅了,这书啊实在是太少了,不够看。”   如此感慨,带着少女的娇憨,偏偏杨修半点不敢小看了她。   “以酒换书,杨公子的赔礼也可以带回去。”曹盼与杨修轻轻地笑着说,杨修有些看不破曹盼。   “天下书籍之珍贵,小娘子当知?”杨修问。   “知道啊!我的酒也很珍贵。我供给杨公子的酒,会比现在的更珍贵。不二,独一无二,绝不假。”曹盼缓缓地说着,杨修道:“小娘子的意思是,会比昔日的红雨酿更胜一筹?”   红雨酿呐,那不卖酒肆此生怕是开不了了,红雨酿,曹盼也无意再酿来给别的人喝。   “是。杨公子给了我独一无二的价格,我也会给杨公子独一无二的酒!”这是曹盼对于杨修的承诺,杨修…… 第097章 仗势得来的礼   “书我只在杨家看,不带,不抄。两年,整两年,我只看两年,两年之后,酒依然供给杨家,只要一天杨公子还觉得我的酒可以,那我就会一直供给杨公子。如何?”曹盼继续丢出自己的价格。   原本牢牢死守不松口的杨修听到曹盼的保证,衡量了曹盼看书能看得了多少,只是看而已,不带不抄,于杨家并无损失。   “若小娘子违了规矩?”杨修觉得还是小人一回。   曹盼道:“若有违背,杨公子再不许我进杨家一步。不过,杨公子应该不会故意先让人将杨家的藏书整理整理吧?”   都别怪各自的小人之心,都不是傻子,都别耍手段。   “酒还在小娘子的手上,我能欺了小娘子?”杨修指出另一个重点。   曹盼闻之深以为然,“如此,杨公子是同意了?”   “小娘子出的价让修甚是心动。”世族之攀比,杨修其人也不能免俗,甚至,他比旁的人更重脸面。   只是区区两年的阅书而已,曹盼能看多少书?   “那便一言为定,明日,杨公子让你的门人去酒坊签定合约。至于酒嘛,去,给杨公子拿两坛酒来,与平娘说,埋在树下的酒里拿。”曹盼吩咐胡本,胡本应声而去。   杨修再作一揖,“有劳小娘子。”   曹盼微微一笑,“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都是聪明人,旁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杨修却轻道:“我想,司马家若是知道那一份酒竟然入了杨家之手,一定会后悔没派个顶事的人来。”   “司马家与杨公子不同。他们既瞧不上我阿爹,更瞧不上我。所以,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瞧不上她曹盼的人,曹盼懒得管,然而犯到了她,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杨修有一句话说得一点没错,与其选一个眼高于顶,明明靠着她曹盼赚不了少钱的人,还瞧不上她曹盼,她又为何不选明摆着要跟她交好的杨修,还有他身后的杨家。   很快胡本拿了两坛酒回来,曹盼道:“杨公子且尝尝,你给的两年看书的价格,值与不值。”   杨修再与曹盼作一揖,“谢过小娘子!”   曹盼道:“我就不留杨公子了,杨公子回吧。这份赔礼,也一并带回去!”   刚刚已经说了不要人家的赔礼,曹盼没有忘。   “既是送与小娘子的,岂有带回去的道理,小娘子若不收下,修心下难安。”赔礼是赔礼,再来的生意,那是一码归一码。   曹盼看了杨修一眼,杨修道:“还请小娘子收下。”   再推辞着,怕是杨修要不安了,曹盼也不客套了,“如此我便收下。”   杨修来时有些忐忑,回去时却是意气风发,出了门口就忍不住打开了一坛酒,那浓浓的酒香令人闻之精神一振,昂头喝一口,不得不承认,曹盼实酿的一手好酒啊!   给曹盼两年入杨家看书就换了这样上好的酒,他赚了!   谁赚谁的,各自的看法喽,曹盼倒是觉得她赚了。   “这么多的赔礼,都留着吗?”平娘看着两份礼单,再有院里堆着的东西,问了曹盼。   “不留,给丞相府送过去。”曹盼非常大气地冲着平娘说,平娘与曹盼道:“小娘子就不留点,酒坊这两年赚的银子,都叫丞相拿得七七八八了。”   曹盼闻之笑了,“没事,都给阿爹送去。”   平娘道:“那若是丞相问起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据实而告,咱们能得这些赔礼,仗的就是阿爹的势,所以这东西就该给阿爹送过去,往后我们还得多仗着阿爹呢。所以,贿赂是必须的!”曹盼与平娘这般说着,平娘甚是哭笑不得。   “哪怕小娘子什么都不给丞相,难道丞相就不给小娘子撑腰了?”   “这自己的东西跟别人的东西能一样吗?我啊,就是让阿爹看着,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那往后要是我叫人欺负了,他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给我撑腰了啊!”曹盼这般说着,平娘嗔道:“你啊,满脑子的鬼主意。”   相处之道,不是一味的付出或是一味的索取,互动是很重要的,曹操念着她,曹盼也要表示自己时常的挂念他这个当爹的啊!   “那让人送去?”听着曹盼的一个又一个的大道理,平娘好笑。   “让胡本去就好了,丞相怎么问你,你就怎么答。”曹盼瞟了胡本一眼如是说,胡本笑盈盈地道:“小娘子放心,奴懂。”   他师傅是伺候曹操的人,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也知道点。   曹盼如此作为,想必曹操收到这两份大礼,必打从心里高兴。   胡本将司马家跟杨家的赔礼送到丞相府的时候,正好曹操带着一群人回来,后头的武将已经在那儿议论纷纷。   “谁给丞相送礼了,看起来东西挺多!”总大大大咧咧张口问的。   卞氏早就已经出来了,拿着胡本递来的两份礼单好不容易地走到曹操的身旁,曹操也问道:“何人所送?”   “盼盼。”卞氏吐了曹盼的名字,曹操一顿,“盼盼哪有那么多的东西送过来。”   把自家女儿的家当都快掏光了,曹操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所以曹操是诧异的!   “你与丞相细说。”卞氏将胡本推了出来,胡本应声道:“回丞相,是这样的……”   啪啦啦地将经过说来,他跟着曹盼去了酒坊,又看着曹盼怎么跟杨修达成的协议,加上嘴皮子利落,事情的经过说得一清二楚。   曹操听完还没说话,倒是有一人道:“司马家跟杨家的人把盼盼的酒坊给砸了,找死呐。丞相,你说句话,我带人去把他们给绑了。”   说话的是曹操的从弟曹洪,大大咧咧的性子最是不讲规矩了。   “浑说什么。这点小事盼盼都处理好了,你一个当叔叔的还想给她惹事不成?礼单给我瞧瞧。”后一句冲着卞氏,手上接过了卞氏递来的礼单。   曹操看了一眼,问了胡本道:“怎么杨家的礼倒比司马家的礼还重?”   “杨家是杨修杨公子亲自送到府上的。”胡本老实地回答,曹操道:“那,司马家被盼盼扣下的八成酒量,还有原本杨家的酒量,盼盼选定了交给谁家?”   “哎,哥,盼盼那酒可是好酒,不如让盼盼都给我吧。”好酒者不知凡之,这不才听说曹盼将供给司马家的家扣了八成,杨家更是十成都被曹盼收回来了,必须要拿到手一点呐。   “府里差你酒了?”曹操直接就怼了曹洪,曹洪捉了捉脑袋道:“我这不是也想试着做点生意吗?”   曹操还没说话呢,另一位曹家的将军曹仁已经道:“安份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什么话啊,盼盼那酒坊多挣钱呐,整个许都就没有不眼红的。你看看这些东西,我就想也挣一笔。”曹洪瞪大了眼睛。   “你要是能让盼盼答应你,随你!”曹操还能不知道曹洪是什么样的人,曹盼的酒坊,曹操是没有插手的余地。曹洪想拿曹盼的酒,行啊,自己去找曹盼要去,他绝不拦着。   曹洪一听偷偷瞄了曹操一眼,“哥,你就不能帮我说说话?”   “司马家的八成酒跟杨家的酒,盼盼给谁了?”曹操没有应曹洪,而是问了胡本。   胡本道:“杨公子亲自上门赔礼,与小娘子谈妥了,小娘答应将司马家八成的酒跟杨家原本的酒都给杨公子的舅家。”   “盼盼要了什么?”曹操一下子就问出了关键所在。   “小娘子与杨公子达成一致,杨家藏书供小娘子阅览两年。”胡本据实而答,反正曹盼来时就已经吩咐了,曹操问什么他答什么。   “好,这笔买卖做得好,好!”曹操听着大声叫好,显然对曹盼借此达到的目的十分满意。   倒是曹洪道:“不就几本书吗?把那么好的酒都给搭上了,不值,不值!”   “你不懂。”曹操并没有因曹洪的话而动怒,反倒是摇头地说了曹洪一句。   “小娘子说了为何将这赔礼都送到我这儿?”曹操觉得哪怕曹盼没来,得了这么多的赔礼能第一时间送到他这儿,他还是想问问曹盼是怎么想的。   这个话,胡本就有些拿不定要不要照着曹盼的话说了。   “丞相既有问话,甭管小娘子说了什么,你只管照实了说。”还是胡本的师傅提醒了一句,胡本很是纠结地瞄了曹操一眼。   曹操道:“只管说,她都敢指着我的鼻子嫌弃我,说了什么话我也不会怪罪。”   胡本还是在想曹盼来时说的那一句,曹操问什么他答什么,应该,曹盼也不怕她说的话叫曹操听到吧。   “小娘子说能得了两家这么多的赔礼,仗的就是丞相的势,所以这些东西就该送到丞相府。小娘子说,往后还得多仗着丞相,得要贿赂好了丞相。”   “我这女儿啊都快成精了。原以为她在外头闯荡了几年,该收敛一些,没想到比以往还肆无忌惮,什么话都说。成,回去告诉小娘子,就说我这势啊,就给她仗,谁若敢欺负了她,她对付不了只管告诉我,别管是谁,我都向着她。”曹操是真开心!   仗他势的人少了吗?不少?可是啊,有谁向曹盼一样,把家当全给了曹操用,得了这点赔礼也全往他这儿送。   “奴回去一准告诉小娘子,小娘子听了一定高兴。”胡本觉得,曹盼要的就是这个的效果,所以曹盼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等等啊,你小子带上我一块见你家小娘子去。”曹洪瞧胡本要走的模样,一把将人提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渣太爱你们了,动不动就给你们加更,然而你们都不爱我。想我一早起来就想码字,晚上临睡前依然想着明天要码的字,走火入魔的存稿啊,你们的订阅,你们的支持,你们的留言,是我奋斗的动力,但是,都在哪儿~~~心都被伤透了!!! 第098章 都打酒的主意   “阿盼,阿盼,你洪叔来看你了!”曹盼正在收拾一天刻下的书简,就听到院门前的大嗓门。   走出门口看到胡本缩着脖子跟在曹洪的身后,曹洪大步流星地走来。   “洪叔!”曹盼乖乖巧巧地唤一声,曹洪乍一看惊了半响,接着口没遮拦地道:“阿盼长成大姑娘了,真好看,比你娘更好看。”   话说你这么评价你嫂子,不怕你哥抽你?   “洪叔来了快坐!”曹盼当作没听见地招哄曹洪坐下,曹洪笑呵呵地道:“阿盼,洪叔今天是有事找你。”   “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曹盼笑着说,平娘端着茶上来,曹洪立马道:“拿什么茶啊,上酒。”   曹盼心下暗笑,与平娘道:“给洪叔拿个两坛酒!”   “哎,要不说大侄女贴心呢。”曹洪笑着嘴都快咧到耳边了。   平娘也是知道曹洪为人的人,很快地拿了两坛酒上来,曹洪直接就开封喝了,大半坛都进了肚子,这才满足地道:“好酒,好酒!”   曹盼越发温和地道:“洪叔喜欢就好!”   “啊,喜欢,当然喜欢了,这天下的酒啊,就你这里的酒最好喝了。那什么,能不能给洪叔一批?”曹洪是个直爽人,他来就是冲着曹盼的酒来的,也不藏着掖着。   一批哦!曹盼微微一顿,倒是接道:“洪叔怎么突然要一批酒?”   “我这不是听说你收了两家的供酒量。你也知道,洪叔喜欢酒,家里头吧,你那些个堂哥也不是个个都有本事,我就想给他们弄点事做,顺便贴补下家用。”曹洪不是个客套人,这不啪啦啦的将目的都说了出来,然后就看着曹盼。   其实,比起那些绕弯子的人,曹盼觉得曹洪这样的直爽人更不好对付。   “叔叔也想开个酒肆,不知准备开在哪儿?单只卖酒吗?”曹盼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轻声细言地问。   “啊,这个事情,还没想好,我就是觉得你既然收了旁人的供酒量,能不能给洪叔一批。”曹洪碰巧的遇上了,哪里想得那么深,赶紧的就跟着胡本回来了。   曹盼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曹洪想必是听说了曹盼酿酒的生意极好,正好他既好酒,也想给儿子们找点事,再挣点钱贴补下家用,所谓一举多得。   “叔叔,不二酒肆的名头你是知道的。如今各世族从我酒坊里拿的酒,几乎都不在许都出售,你可知为何?”曹盼并没有因为曹洪的没有准备而不高兴,反而循循引诱。   曹洪捉了捉脑袋,“世族拿了你的酒都不在许都出售?”   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曹盼继续道:“因不二酒肆之名许都无人不知,既要买我不二酒肆里的酒,区区许都而已,找了旁人既不说价比我高,就是酒也不知真假,换了是洪叔,你会差那点距离不到我的酒肆里来买酒?”   “那么一点路,要买,我当然是到你的不二酒肆。”曹洪顺口就答了上来。   “既如此,叔叔的酒肆是不打算设在许都了?”曹盼再问。   曹洪听着云里雾里的,瞅了曹盼几眼,“大侄女,你有什么就跟你洪叔直说,你洪叔战场厮杀行,这动脑子的事就别为难我了。”   行,曹盼就干脆说得直白一点,“倘若洪叔是想贴补家用,在许都里头有我不二酒肆难度很大,若是出了许都,这些年世族拿了我酒坊里的酒,各州奔去,各有供货源,洪叔想让阿兄们跟他们抢生意,不说山高路远的,世族抱成团,咱们家想要挤兑了他们不容易。”   所以呢?曹洪无声地问了曹盼,曹盼道:“所以,不是我不给你酒,只是你要做这门生意还要好好想想。洪叔想喝酒了,我送你几坛。”   说着已经吩咐人去给曹洪取酒,曹洪道:“那你给我出个主意,洪叔家里的儿子多,一个一个都闲着的,都快成废物了。”   好大的一句实话啊,但是,废物哪家都有,至少不败家,做生意一个不慎,那是要赔本的。   曹盼啪啦啪啦地劝了曹洪一通,然后客客气气地送了曹洪几坛子酒,把人给送了出去。   曹洪乐呵呵地往家去,家中的夫人见他带了酒回来问道:“又问丞相要酒了?”   “没有,是阿盼给我的。”曹洪顺口就答了,她家夫人就纳闷了,“阿盼不是回宅里养伤了,怎么好好的送你酒?”   “我去找阿盼了,本来是想从她那酒坊拿点酒来补贴补贴家用。”曹洪跟自家夫人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不一五一十地说来。   “那阿盼答应了吗?”曹洪的夫人比他更知曹盼酒坊之利,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节流有什么用,开源才是重头。   曹洪摇了摇头,“没戏,我听着盼盼说了一通,这生意不好做。”   “盼盼怎么说的?”刚开心自家将军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得曹洪夫人一个透心凉。   曹洪只好把曹盼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曹洪夫人,曹洪夫人面露难色,毕竟曹盼说的没错,这生意那也不好做的。   “家里的人口一多,都要娶媳妇了,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唉……”曹洪夫人比曹洪更清楚家里那点家底。   “额,要不我再去找找阿盼,我看那孩子脑子转得快,这些年虽然不要许都,那酒坊的生意实在是好,好几回我奉丞相之命去那宅子拉东西,那利头怕是你都想不到。”   要不曹洪也不至于心动啊,都是因为没钱给闹的。   曹洪夫人看了看,“这事,你看咱们要不要跟丞相夫人说说?”   这一句丞相夫人指的当然是卞氏了。曹洪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听着挥手道:“还是免了吧,阿盼的事,连哥都做不了主儿,更别说夫人了!”   曹洪夫人就犯嘀咕了,“一个小娘子如此强悍,不太好吧。”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成了,别让人听见,我哥拿了阿盼当心肝宝贝,你骂我哥还没事,说上一句阿盼的不是,我都悚!”   得,曹洪夫人算是听明白了,曹盼此女哪怕不住丞相府,生母是曹操休弃的妻子,却是曹操最宠爱的女儿,识相的都老实点。   那,府里缺钱的事怎么办?   曹盼将曹洪哄走了,招呼平娘道:“准备四份礼,给荀府,郭府、贾府还有夏侯府分别递帖子。”   荀府、郭府跟贾府那是曹盼的师傅,她这回来了,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该去拜见两位师傅了。至于郭府,哪怕郭嘉不在,该守的礼要守,郭夫人见与不见她就是另一回事。   至于夏侯府,要不是夏侯惇认出她来,她这条命怕是没了。   平娘这些年一直都负责这些事,礼备好了拿来给曹盼过目,曹盼道:“荀府还有贾府把这些备上。”   指了一旁她刻好的书简,平娘道:“若是荀令君看到这些书,必是十分欢喜。”   荀彧其人,宠辱不惊,最喜的不过是多得几本古书。   曹盼笑了笑,三年不见,亦不知荀彧如何了?   四份帖子送出去,很快都有回复,按她在帖子上写下的日期,除了郭府没让曹盼上门,其他人均同意了曹盼的到访,第一家,非是荀府无疑。   荀彧是曹操手下第一得力人,公务繁忙曹盼是感同身受,所以她拜访的日子就定在了下响。   三年不见,荀彧是亲自在正堂等着她,曹盼随着荀家老仆引路,缓缓地走到荀彧面前,一拜,“拜见师傅!”   荀彧瞧着曹盼缓缓走来,身形不动,纵是别于发间的流珠亦纹风不动,礼义丝毫没有差错,荀彧点了点头,“起来吧!”   曹盼抬头与荀彧一笑,“多年不见,师傅风采依旧。”   荀彧那是一位美男子啊,温文儒雅,宛如一坛陈年美酒。三年的日子并没有在荀彧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告而别,此为人子女当为之?”哪怕曹盼一来就夸了荀彧,荀彧却不吃她这一套,劈头就问。   曹盼也不悚,“非也。却是无奈之举,以师傅之见,我若与阿爹直言,我还能出这许都?”   “哪怕能出,也只能我硬闯的份吧。”曹盼从事实出发,实不得已而为之啊!   荀彧冷哼一声,曹盼道:“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手段。师傅没看我游历的心得?难道觉得这三年游历并无所得?”   本来黑着一张脸的荀彧在曹盼提到了心得之时总算是缓了缓。   “皆是你心有所感?”荀彧问了一句,曹盼道:“那是自然!”   荀彧就开始考起曹盼来了,曹盼也不含糊,一一答了上来。   老半天了,师徒说得如火如荼的,最后是荀夫人听说了连茶都没给曹盼上一份,端着走了进来,“你也真是的,连茶也不上一盏。”   “多谢师娘!”曹盼一见荀夫人来,早就已经作一揖,再看荀夫人拿了茶进来,再一谢。   荀夫人知荀彧收了曹家的小娘子为徒,不过往日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毕竟连荀彧都只让曹盼自己看书,写见解,然而像今天这样一块聊的都是极少数。   荀夫人也是名门出身,原本就对曹盼好奇着,进来一看曹盼那张脸,不管是男人女人,但凡长得好看就免不得偏爱几分。   曹盼不仅长得好看,又落落大方的,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让人一看生了几分好感。   荀夫人也忍不住地笑了,“小娘子长得这般好看,叫我甚是心动。”   曹盼……果断地看向自家师傅,这跟她以为的荀夫人完全不一样,师傅,求破!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么给力,我也很给力再加一更!今天,到此为止了哈,才码了三千字,今晚又是要加班的节奏!想要盼盼名扬天下,差不多了喽,准备好了! 第099章 外交模式打开   可惜荀彧面对不正经的夫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收获曹盼求破的眼神,视而不见。   曹盼……   “小娘子长得好看是好事,瞧我这一把大年纪的人瞧得都赏心悦目,过两日府中设了赏花宴,你也一起来玩。”荀夫人笑眯眯地与曹盼邀请,曹盼刚要找个借口推了,荀夫人又道:“府中的夫人也一并来,丞相可是也要来?”   后一句问的是荀彧,曹盼心里嘀咕,他们来他们的,不关她事!   荀彧却扫了曹盼一眼,“你一道来!”   “是!”曹盼毫无节操地改口,难得荀彧发话,她就算是躺着也一定要爬着来!   “敢情好,这么俊俏的小娘子,难得一见,有你来啊,我这赏花宴办得就更有劲了。”荀夫人掩着帕子直乐,曹盼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赏花宴,不就是赏花吗?   荀彧又问了曹盼几个问题,叫曹盼压根没机会再细想刚刚一闪而过的问题。   在荀彧府上呆了小半天,荀彧要忙公事,荀夫人拉着曹盼一个劲儿的舍不得撒手,那热情的模样,偏偏却不叫曹盼反感。   等曹盼走了,荀夫人夜里冲着荀彧毫不掩饰地夸赞曹盼,“你这徒弟收得好!”   荀彧瞥了荀夫人一眼,荀夫人道:“难道不是?”   好不好的,荀彧还能心里没数吗?荀夫人道:“可惜我们家的几个小子都成了亲,否则我定要把她娶回来当儿媳。”   “这可是宗妇的好苗子啊,性子该善时善,该硬时也够硬,心里又有一把称,什么该做不该做的都有数。当初你怎么就拦着不许我亲近她呢?”荀夫人到后头是抱怨起荀彧来了。   荀彧道:“她是丞相爱女。”   “那你还收她当徒弟。”荀夫人反嗔一句,荀彧道:“见才心起。”   要不是看中曹盼的品性还有那聪慧,荀彧怎么可能会收曹盼,然而收下之后,他也是有所顾忌,这方与曹操要求不能对外透露他与曹盼的师徒关系,连带着,也不许荀府的人知道这事。   “那我也是见才心起!”荀夫人这般还了一句,荀彧不作声,终归他的儿子都娶亲了,荀夫人打的主意是不可能成的。   曹盼拜完了荀彧,下一家就贾诩的府上去,贾诩能跟郭嘉交好,性子也与郭嘉相近,都是不喜规矩的人,曹盼来时,把他的儿孙都给叫了来,指着曹盼道:“这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才拜了贾诩不久曹盼家里就接二连三的,所以跟贾诩正经学习的机会几乎没有。   贾诩看着曹盼是怎么看怎么的满意,拿着曹盼写的心得,“不错,游历三年,收获颇丰。”   “还行!”曹盼也不算是谦虚,真是觉得还行。   “你们一个个长得牛高马大,连个小姑娘都不如,但凡他们有你一半的胆识我就知足了。”贾诩极不客气地表露对于儿孙的嫌弃。   曹盼扫了一眼,贾诩那长子都快要有孙子了还被自家的老爹当着一个小娘子的面埋汰,脸上讪讪的,曹盼完全当没听见,没看见。   “这几年棋艺可有荒废?”贾诩埋汰完了儿孙就不想多说了,扒过曹盼要下棋。   “应该没有吧。偶得几本棋谱,学了几招。师傅要下,徒儿岂有不奉陪的道理。”曹盼笑着接话。   贾诩一听曹盼偶得几本棋谱,凑过去问道:“什么棋谱?”   曹盼说了几个名字,贾诩眼睛都亮了,“哪来的?”   “师傅难道还不知我这几年在外做的好事?”曹盼笑眯眯地回了一句,贾诩当然知道了,曹盼的字是郭嘉所取,他如何不知。   贾诩心下高兴地跟吃了蜜一般,指着与曹盼道:“下几盘。”   说着下棋,贾诩纵不如荀彧那样严肃地考较曹盼的课本,几盘棋下来也是摸了曹盼的底,贾诩指了自己那屋里的书,“这些搬回去,看完了再找我要!”   曹盼道:“我要拿回去得先缓缓,我得了杨家的准许,这两年可以自由出入他们家的藏。”   “用酒换的?”贾诩何许人也,曹盼才一说他立刻就猜到了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曹盼也不避讳地点头。   “我这书你想什么时候看都成,杨家那头这几本书你背下来,抄给为师看看,放心,师傅亏待不了你。”世族的藏书是最丰的,但凡有机会就该捉住,一定要把书都给弄出来。   “我与杨家约定不抄不带。”曹盼提醒了贾诩一句,贾诩立马给了曹盼一个你又不傻的眼神。   “不抄不带,那是在杨家,出了杨家的门,自己背了抄写下来的,也不算坏了规矩。”贾诩如此说道,曹盼与贾诩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与郭嘉一般!   贾诩十分开心,“我跟你说的这几本书先找到。”   “师傅,咱们不能太过份。”一听贾诩报的书名就知道那书有多珍贵,所以悠着点,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贾诩扫了曹盼一眼不吭声了,不过想了想道:“丞相该给你物色郎君了吧?”   一直风轻云淡的曹盼一怔,贾诩敏锐地察觉到了,却没有说破。   “不急!”曹盼说了这两个字,贾诩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曹盼显然不想多谈,那就不说了。   只是啊,这样出色的人,谁若娶了那绝对是赚大了!   曹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很清楚,如今于她最重要的莫过于终身大事,曹操没跟她提是没来得及,贾诩这样的老人精都跟她说了一句,显然她总是要面对的。   能让曹盼亲自拜访的除了两位师傅,也只剩下夏侯惇了。   “阿盼伤好得如何?”夏侯惇那是跟曹操自小一块长大的人,曹盼叫一声夏侯叔叔是理所当然的。她能亲自前来,夏侯惇带着自家夫人亦亲自来迎。   “多亏了夏侯叔叔,否则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曹盼倒是没有遮拦。   夏侯惇虽然是个儒将,性子也是耿直的人,挥手道:“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虽然是客套话,该说还是说。”曹盼说着与夏侯惇作一揖,夏侯惇笑盈盈地道:“若真要谢我,你那不二酒坊的酒多送我几坛,尤其是你那红雨酿,丞相说你离家多年,红雨酿早被搬空了!”   曹盼既无意再酿红雨酿,“叔叔喜欢酒,我还能少了叔叔的。只是酒再好也不好多饮,我可不想养出个酒鬼叔叔。”   夏侯惇笑了,夏侯夫人许久没见到夏侯惇这般高兴,免不得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   “做几个好菜,今日就在叔叔家用了。”夏侯惇高兴就想留久一点曹盼,“上回你给出的主意好啊,既拿下了西鄂,又得了民心。”   曹盼哪会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拍着夏侯惇的马屁道:“都是叔叔调军有度,我不过是出了个小主意,如何能揽功。”   因没了只眼,夏侯惇不喜欢与人交往,又怕别人笑话他是独眼,平日里总疑心旁人议论他。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因为这只眼而不与他们亲近,因为他们看到他流露出的恐惧叫他不喜。   曹盼自小胆子大,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甜甜地唤他夏侯叔叔,加之她又是个聪明的,又有丞相发话多教她点本事。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夏侯惇是极喜欢曹盼的。   只是夏侯惇虽然是个大将军,家里一用吃用都十分简朴,一上桌曹盼就注意到了吃食,还有夏侯家那几个儿媳的衣物,好吧!   夏侯惇一生不置家业,死后不留余财可是鼎鼎大名的,但是,他不置,应该不会拦着不让夫人跟儿子置吧。   曹盼心里起了主意,面上不露分毫。吃完了饭叫夏侯惇叫了书房去,夏侯惇开门见山地道:“知道如今的荆州是何情形吗?”   当然是不知道,曹盼之前昏迷了半个月,躺了半个月虽然转醒,如今还得要调养身子,加之,她也不想多打听,只怕自己听得越多,心里越是不得安宁。   “刘备手下的关云长,张益德,赵子龙皆是猛将。听闻刘备新得了两个智囊,一个叫庞统,一个叫诸葛亮,当日,识破你之计,叫赵子龙自西鄂撤出的必是此二人无疑。”夏侯惇能当上大将军靠的是真本事,这不叫他琢磨出来了曹盼当日之计必是刘备有人相住。   曹盼向来不敢小看谁,夏侯惇未与诸葛亮有任何的交手,却从刘备收拢的人里猜到两选一,厉害!   “阿爹是什么章程?”夏侯惇得了西鄂却不再兴兵,曹操一定有别的打算。   曹盼虽然有所猜测,但并不能完全确定。   “丞相未定是继续南下,还是往西,取益州。”夏侯惇倒也不瞒着曹盼,说完拿眼看了曹盼,曹盼道:“叔叔何意?”   “你在益州的名声如今是比那刘璋更高。”夏侯惇说了一句,曹盼翻了个白眼道:“还有个张鲁你是不忘了?”   夏侯惇道:“张鲁此人不会与我们为敌,有丞相出马,此人必降。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刘备会不会进军汉中。”   “会,一定会!”曹盼十分笃定地告诉夏侯惇。   “汉中只是开始,荆州才是刘备的目标,刘表绝不是刘备的对手。”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嘛。刘备得了诸葛亮,如之所言那是如鱼得水,从此鱼化成龙。   曹盼握紧了拳头,输给一个女人也就算了,她竟然沦落到跟一个男人抢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之中,不要小看任何人,自家的亲戚,必须拉到自己阵营! 第100章 赏花宴来   听到夏侯惇说得越多荆州方面的消息,曹盼的心情越发不好。   刘备得了凤雏卧龙,似是一下子拽了起来,如今丞相另有准备,由着他得瑟,夏侯惇担心刘备会趁这空荡壮大。   “阿爹既然腾不出手来收拾刘备,那就让别人去收拾他便是了。”曹盼并不觉得什么事都需要自己亲自去动手。   刘备虽有诸葛亮相助,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只听诸葛亮的,在他们熟悉的时间里,有的是文章可以做。   “给刘表去一封信,不必叔叔写,只说一句悬的,刘备必图荆州!”曹盼给夏侯惇出主意,夏侯惇一顿,“这么写有用?”   “有用!”曹盼非常肯定,刘表虽然老了,如今未必将刘备放在眼里,但是有人提醒之后,哪怕他自己不多在意,他身边的人也一定会在意,比如他那后妻族蔡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曹盼又补了一句,夏侯惇只是不确定一封没有署名的提醒刘表会不会当回事。   曹盼那后一句,他是十分认可的,能让对手相争相对,他们才好捡便宜嘛!   夏侯惇又拉着曹盼再说了其他的事,因为曹盼明显是对兵事多有见解,夏侯惇平日里跟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跟曹盼说起来却是不嫌。   主要是曹盼脑子转得快,哪怕一开始不懂的事,一点就透,以至于夏侯惇送着曹盼出门的时候冲着曹盼挥手道:“有空常来府上坐。”   曹盼脆声声地应了一句好,夏侯惇就更高兴了。   只不过刚回到府上,平娘就唠叨上了,“小娘子的身子还没好呢,去坐坐就成了,这一天天的回来得是越来越晚。”   平娘没忘曹盼不仅是身上有伤,小产那是极伤元气的,定要好好养着,否则将来吃亏的就是曹盼。   曹盼连着几天折腾也挺累的,与平娘挥挥手,“我歇歇!”   身体的虚弱曹盼还是能感觉到,毕竟这一回不仅受了伤,还流了产,虽然前头很注意休息,这才折腾几日,是有些累。   “你就听奴婢的,好好的调养几个月,否则再这么折腾下去,你的身体哪里受得了。如今年轻不觉得,往后要吃苦头。”平娘给曹盼脱了外衣,又忙着给曹盼脱鞋子。   拿了手摸了摸曹盼的背,竟然都是虚汗,虎着一张脸道:“往后小娘子的身子没好前,不能再出门了。”   “好,都听平娘的!”要去拜见的人是必须要拜见的,平娘也清楚着,拿了帕子给曹盼轻轻地擦了擦,这才发觉曹盼竟然已经睡熟了。   平娘那叫一个心疼,她是伺候着曹盼和长大,曹盼什么样再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要不是真累极了,不会这样倒床就睡。   接下来的日子,甭管是谁,哪怕是曹操让人来请曹盼,平娘都把人打发走了,直接跟曹操带话,曹盼的身体一天没好全前,绝不能出门。   行,曹操还能不心疼曹盼,得了平娘的回话,要想看曹盼他就来。   一天碰巧看到荀府给曹盼送来的帖子,“文若有说什么?”   曹盼被那么一问拿眼看了曹操,“阿爹何意?”   “你们师徒的名份,难道要一直藏着?”曹操显然另有所图。   曹盼道:“旁人知与不知又如何,比起虚名来,难道我从荀家得到的好处还少了?”   “既然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为何不要!”曹操不算很贪心的,但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断没有推开的道理。   “那就要看阿爹觉得是荀师傅重要,还是一个虚名重要了。”曹盼比曹操更不贪心,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荀彧为她壮名。   听着曹盼的话,曹操轻轻地一叹,“可惜了!”   曹盼当作没听见,她很清楚,曹操这一句可惜不仅仅是为她。   “荀府的赏花宴你与卞氏一同前去。”曹操指着曹盼案前摆着的帖子如是说,曹盼道:“知道了!”   凡是曹盼应下的事,曹操就放心了,瞧了曹盼已经恢复了红润的小脸,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让曹盼将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给丢开,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给曹盼另找一个郎君。   这么点想法,曹操自然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眼看着荀府赏花宴的日子到了,曹操提前跟卞氏叮嘱了几句,“注意盼盼有没有多看哪家的郎君几眼。”   眼下的丞相府里,曹盼上头的姐姐早都嫁完了,兄长们,也就还有一两个没娶,曹操话一出口,卞氏已知曹操之意。   “你是要给盼盼择婿?”卞氏觉得自己还是问明白点的好。   曹操道:“盼盼年岁也合适了,有何不可!”   正常当然没什么不可,可是,曹盼刚落了一个孩子,对于孩子父亲的事避之不谈,卞氏是不敢问,曹操怕是更不会问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曹盼择婿?卞氏道:“与盼盼说了吗?”   “没有,此事没那么容易,我没跟她提过,你先看看,旁的再说!”其实曹操也是另有算盘,他就不信,荀府赏花宴上那么多俊俏的郎君,还能比不过曹盼在外头遇上的。   要是曹盼听了一准会肯定回曹操一句,就是比不上!   荀夫人亲自下的帖子,曹盼能不给任何人的面子,却必须的要给荀彧这个师傅的面子。   正好她这身体养得七七八八了,平娘高兴地给曹盼换了新做的衣裳,这是丞相府派人给曹盼量身订制,一套大红的流纱裙,端是抢眼,曹盼看了平娘一眼,“换一套,大红色的太抢眼了。”   平娘哪肯呐,说是赏花宴,平娘还能不清楚那里头是怎么回事,扯着曹盼道:“小娘子回许都后第一回参加这样的宴会,岂有不好好打扮的道理。衣裳都是丞相府送来的,想必府里的人都会避着小娘子,不会与小娘子撞色,小娘子若是换了旁的颜色的衣裳,万一叫府里的人冲撞了,那算谁的错?”   “哪有那么巧。”曹盼哭笑得不得的回了一句,平娘道:“世族的规矩,大宴之前,都会打听各家相好的小娘子穿的什么衣裳,为的就是避开两人撞了颜色,小娘子往日极少参加这些宴会,往后该多注意。”   一滴汗落下,曹盼更是哭笑不得地道:“你觉得我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不说她自己本身怎么样,背靠曹操这棵大树,谁不知道她是曹操最疼爱的女儿,脑子不抽的人都不会上赶着找她的麻烦。   平娘缄默,反正,只要有曹操在的一天,就只有别人打听曹盼穿什么衣裳的份儿,断没有曹盼打听别人的道理,就当她没说吧。   “时候不早了,丞相府马车快来了,小娘子收拾收拾,这就走吧。”平娘将曹盼身上的衣裳和头发都理了理,回头吩咐静姝跟胡本道:“你们跟着小娘子要照看好。”   静姝被平娘手把手教了一个多月,终于没那么胆怯了,规矩学得就曹盼看来也是不错了。   原本平娘是有心要跟着曹盼一块去的,还是曹盼道:“静姝跟你学了那么久,学不如用,正好她跟着我去荀府见识见识,把胆子练起来!”   一般曹盼发话的事,哪怕平娘心里有别的想法也不会否了曹盼,回头只更嘱咐静姝该怎么在别人家的宴会上不失礼。   胡本倒是经常出入,规矩这些事就用不着她教了。   曹盼刚出来,正好丞相府的车驾来了,来接曹盼的当然还是曹操的内侍,“小娘子!”   点了点头,曹盼走上了马车,静姝跟着上去,曹盼看了她笑道:“不用怕,记住我的话,别叫人欺负了就行。”   静姝朝着曹盼一笑,小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曹盼握住她的手,“一回生两回熟,都是一样的人,谁都不用怕谁。”   虽然平娘说了不能拿眼直视曹盼,静姝还是没能忍不住,实在是曹盼穿的这一身衣裳太好看了。   曹盼长得高,比静姝高了半个头,纤纤细腰,虽然还在发育,却已经可显玲珑身段,曲裾正好将她的腰身显露出来。她底子好,红色的衣裳将她的美衬出十二分来,让人一看就舍不得挪开眼。   等一家到了荀府门前时,曹操见到曹盼这打扮过后的模样,一脸的笑意,“往后盼盼就怎么打扮。”   “免了!”曹盼毫不留情地驳了曹操,曹操不以为意,“不喜欢?”   “太艳了!”曹盼据实而说,曹操却是不以为然,“那又如何。这么穿多好看呐!”   好看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成亲呢!曹盼暗里翻了个白眼,想着要回曹操一句来着,荀彧已经带着荀夫人走来,曹盼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丞相,夫人!”男男女女皆是各自见礼,荀夫人看着曹盼眼睛直放光,一度让曹盼怀疑自己这是怎么了!   “夫人,他们男人说男人的话,我们往里去!”荀夫人与卞氏打的交道多了,关系还是挺好的,这不就携手而去,荀夫人当然没忘拉上曹盼,“小娘子长得实在是好,丞相好福气!”   都知道曹盼的生母是丁氏,而丁氏去后曹盼直接外出游历,连丞相府都没回,当着曹盼的面,就别说让曹盼不高兴的话了。当然,也不能落了卞氏的面子。   故而,曹盼长得好看这事,只能归功于曹操。   “可不是,丞相还说往后盼盼就这么打扮。”卞氏附和地说,荀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若不是家中的儿子都大得小娘子太多,真想抢了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觉得,作为曹老板的女儿比当曹老板的女人要幸福,那是一个至真至诚的枭雄啊,他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他都爱她们。 第101章 全民玩骰子?   奉承的话卞氏是听多了,真心假意,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别说是荀夫人存了这样的心了,她们这一路走来,见到曹盼的人怕是不少人都生了这般的心。   曹盼的身份,许都的世族们都一清二楚着,曹盼外出游历这事,有心的人都知道,没心的人也只当曹盼这三年在家守孝,这才三年不闻消息!   没想到,曹操长像一般,丁氏嘛,记得的也有,但那容貌也算不上出众,至少是比不上卞氏的。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生出曹盼如此相貌出众的女儿来,要不是曹盼那双丹凤眼与曹操如出一辙,真要有人怀疑这曹盼怕是丁氏捡来的吧。   “夫人,这便是府上的小娘子吧。”很快的,卞氏与荀氏就叫人给围住了,一个个巴巴瞧着曹盼问了卞氏。   卞氏笑得十分温婉地应了一声,丞相府上的小娘子,基本都已经默认了是曹盼的专称,连带着外头的人也跟着这么称上了。   大胆的人就跟卞氏还有荀夫人一通打听曹盼,曹盼被围着同样是笑不露齿,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波又一波,她脸皮都快僵了。   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卞氏的衣裳,卞氏什么人呐,立刻三言两语地把人都打发了,一家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卞氏问道:“累了?”   曹盼道:“我现在只想把这身衣裳换了。”   卞氏掩口而笑,“长得好就让人多看几眼,不妨事!”   怎么有种看戏的感觉!曹盼瞄了卞氏一眼,卞氏道:“盼盼长得比你嫂子都还好看,莫怪你阿爹那般高兴。”   刚刚那一个个围着曹盼的人,都是在夸曹盼长得好看,见曹盼乖乖巧巧的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要不是她深知曹盼的本事,也要以为曹盼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娘子。   曹盼摇头晃脑地道:“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逗得一旁与她不熟的一众嫂子们皆掩口而笑,曹盼道:“夫人一会跟阿嫂们玩去吧,我自己玩!”   卞氏想到曹操早先让她注意的事,“认识你的人太少,这回且随我一块可好?”   连曹操都得要哄着曹盼,卞氏哪敢强硬地要求曹盼。曹盼道:“无事,荀府我还算熟,再者哪怕都不认识我,我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你就放心跟嫂子们玩去吧。再像刚刚那样,我受不了。”   叫一堆的人围着夸来夸去的,要不是还记着自己是世族出身,怕是都要忍不住上手了。曹盼是打死也不想再来一回。   “往后这样的事免不了,你得学。”卞氏苦口婆心地劝,曹盼摆摆手道:“夫人你别为我操心,我心里有数。我就先走了,你跟阿嫂们好好玩!”   果断地开溜,根本不给卞氏把她留下的机会!   “阿盼妹妹怎么这般没规矩!”有人嗔了一句,原本温和的卞氏一眼扫了过去,“不若你到丞相的面前说?”   敢到曹操的面前说一句,她就许她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哪怕她头疼着曹盼跑了,也寻思着究竟该如何是好,绝没有半点埋怨,她没说话,你倒是胆儿肥的嗔怪上了,道你是什么身份。   “母亲,我去看看阿盼妹妹?”还是甄宓识大体是起身与卞氏福身,毕竟曹盼显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要是出了什么事,都不好交代。   卞氏看了看哪里还有曹盼的人呐,挥挥手道:“罢了罢了,盼盼是个有数的,吃不了亏,只是……”   只是人都走了,她怎么看得到曹盼多看哪个郎君!!!   曹盼哪里知道卞氏还另有重任在身,她带着静姝跟胡本跑了,没看到后头有人追,曹盼就着一处凉亭歇会儿。   静姝立刻将随身带着的水壶给曹盼倒了一杯水,曹盼喝了一杯。   “下回这样的宴会还是别来了!”曹盼如是说。这要不是荀府下的帖子,曹盼就真的不来。   看这人多得!曹盼才坐下一会儿,就见一群男男女女从对面走了过来,曹盼坐自己的,也不想多管闲事,偏偏她这一身红衣,容貌长得又极好,一个看脸的年代,她想不招人,必是有人要招她。   “小娘子何以独坐在此?”一个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穿着一身白衣,装着很是风度地与曹盼作一揖而问。   曹盼道:“想坐!”   简言意洁,那白衣郎君没想到曹盼回得如此冷淡,再道:“在下颖川钟毅,与小娘子有礼了。”   颖川,这个地方一报了上来,曹盼看了那钟毅一眼,第一个念头是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东武亭侯与阁下是何干系?”   “那是在下的祖父。”钟毅一脸与荣有焉的傲骄样,曹盼听着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   钟毅本来还得意着,曹盼突然又不作声了,他这一时拿不准的,直盯着曹盼看了许久,曹盼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有吗?有是肯定有的,但不能宣之于口啊!倒是另一个郎君上前一步道:“不知小娘子为何一人独坐于此?”   “荀家并无规定客人不能独坐吧。”第二个问这问题的人,曹盼答得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其实这些人见曹盼容貌出众,衣着华丽,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大世族的小娘子出门,哪个不是奴仆环绕的,曹盼偏偏只有两个侍从,衣服再好,想着这赏花宴的另一层含义,穿得再好,也不过是拼了一家之力在这宴会出出风头。   像这样的宴会,混水摸鱼的人还少了,没人认得这小娘子,美色当前,以至于,有些心思升起就再也挡不住了。   “小娘子一个坐着多闷呐,不如随我们一起玩?”又一个人舔着脸与曹盼说,曹盼注意到那一群人都闪闪发亮的眼睛。   玩啊!曹盼勾起一抹笑容,“不知诸位要玩什么?”   随着她那一笑,本来就为她着迷的人更觉得骨头都软了。“小娘子想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人吼了一声,竟是与他们一道而来的小娘子里,一个长得壮实的小娘子双目喷火的盯着他们。   钟毅挥手道:“不就是邀请小娘子与我们一道玩吗?咋咋呼呼的,有小娘子的样儿吗?”   对着曹盼又换了一张脸,“今儿个荀府的赏花宴,那是整个许都排得上号的世家郎君都来了。我们约好了在那边玩骰子,小娘子与我们一道去?”   “玩骰子?”曹盼显得有些惊讶,钟毅以为曹盼不知道什么叫骰子,连忙解释道:“是,玩骰子,知道什么是骰子吗?这个!”   从怀里掏出了好几粒骰子来,曹盼问道:“许都也玩骰子?”   “那是,自从明心公子在益州玩开了骰子之后,如今天下各州没有不玩的。好些人都说要玩好了将来要去找明心公子一比高下!”钟毅显然对这些事知道得不少,曹盼才一问就吧啪啪地说了一通。   曹盼道:“你手上的骰子能给我瞧瞧吗?”   “能,给你,给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跟他说话,就是让他把命给了她,他也愿意啊!   曹盼拿着骰子在手上把玩了会儿,“你刚刚说好些人都想把玩骰子的本事练好跟那明心公子一比高下,这是为何?”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啊!明心公子在益州打了世族的脸,他能凭一手玩骰子的本事闹得益州鸡犬不宁,谁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会不会到许都来闹。不过你放心,如今世族里多了去的人专门玩这骰子,明心公子要是敢来许都玩,必叫他有来无回!”   曹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好大的口气,吓着她了!呵呵……   “今日荀府的赏花宴,还有人玩这个?”曹盼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今无论哪里的宴会,玩骰子那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谁家没人玩这骰子,那就不成宴会了!”   一个不小心带动了赌搏怎么办?曹盼有点小纠结。   “小娘子一个人呆坐无聊,不如随我们同去,我们赢了彩头都给小娘子如何?”   一个人插话说了一句,钟毅一推那人,被那人反瞪了一眼,曹盼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宴会,去看看也无妨。”   那么多人卯足了劲要赢她,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些人学得如何。   一听说曹盼要去,甭管是邀请她的人还是钟毅都十分高兴地在前头带路,众星捧月般地拥着曹盼往那设了摇骰子的地方去。   那是一处空荡的花园,还没走近看到就听到了摇骰子的声音,世族就是世族,哪怕玩着不务正业的游戏,那也比平头百姓好看。   至少除了摇骰子的声音,曹盼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吆喝声。   走近了曹盼才注意到,不仅有郎君,小娘子也有不少在那里扔了彩头的玩。   曹盼已经不知如何反应了,一不小心把全民带得都赌搏了,对不住上辈子那二十几年的良民教育啊!   “小娘子来,我们也一块玩吧。”钟毅拿着骰子跟骰盅冲着曹盼道:“我们都一块玩,不过,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彩头如何?”   曹盼注意在钟毅的身后几个男人的挤眉弄眼的,一个一个的都是暗怀鬼胎的样儿。   其实,曹盼不怕人对她不好,就怕人对她好!   想打她的主意是吗?她就看看到最后吃亏的是谁。   “你们还没告诉我这骰子要怎么玩呢!”曹盼装着一脸无知地问,钟毅面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不知道怎么玩的好啊,这样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嘛!   “很简单的!”钟毅一通说了玩骰子的规矩,那还是曹盼教的人,偏偏听了钟毅说了一遍,曹盼还一脸懵懂的道:“你再说一遍,还是不太明白!”   一点都不懂啊,真是太好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随他们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吊打模式开启…… 第102章 脱光啊脱光   叫他们教了三次,曹盼才“学”会了!   钟毅昂着头冲着曹盼道:“小娘子既然学会了,那我们就来玩吧。”   “好啊!”曹盼甜甜地笑着答应,钟毅眼冒星光,这么漂亮又不是出身世族的小娘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然而自此之后多年,钟毅但凡瞧见曹盼,那是直接掉头就走,就怕惹了这位煞星。   “小娘子,我们做庄,你来下注,买大买小的。我们赌些不一样的彩头。”钟毅眼看大事已成,循循引诱地与曹盼说着话。   曹盼道:“什么不一样的彩头?”   “我看小娘子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彩头嘛,就用别的来抵好了。”钟毅继续忽悠。   谁忽悠谁还不一定!   “什么别的东西来抵?”曹盼继续装傻地问。   “小娘子若是赢了,这些东西归你,若是输了,输一回,小娘子就脱一件衣裳怎么样?”钟毅也是色胆包天了,他后头的两个郎君也在那呵呵地直笑,显然这个主意他们也有份。   胡本跟静姝一听都急了,胡本大有冲上去跟他们打一架的优势,曹盼伸手将人拦下,“既要不一样,那就都不一样好了。我若输了我脱衣裳,你们若是输了,你们也得脱,如何?”   “行!”一听曹盼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其他人都连声地应下,那就开始玩吧!   钟毅拿着骰盅摇了会儿放下,冲着曹盼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无数的笑容道:“小娘子请!”   相当的辣眼睛,曹盼将手指着一旁的大字,“大!”   “大啊,好勒,我开!”钟毅掀开了骰盅,二五五,十二点大!   “我赢了,你请!”曹盼冲着钟毅说了一句,钟毅觉得曹盼的运气还是挺好的,第一把就赢了。   脱个外袍而已嘛,脱就脱!钟毅倒是干脆,那就接着来,钟毅再摇,曹盼再下,没有悬念,当然是曹盼赢了!   钟毅一件一件的衣裳剥下,最后就剩下中衣了。心里嘀咕见鬼了,曹盼冲着钟毅道:“再赌下去,你就要脱光了。”   “我来!”哪怕钟毅输得衣服都快脱光了,他那狐朋狗友也只是觉得曹盼运气好而已,根本不相信曹盼是有真本事。   曹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钟毅叫人替了下去,曹盼道:“不如,你们两个一起来,一个一个来的,费事!”   听到曹盼的提议,钟毅的两个朋友显然一愣,曹盼道:“你们一起做庄,我来下注。”   其实,曹盼的提议于他们而言是占便宜了,从心里说,他们当然是愿意的。“这是你自己说的,别说我们欺负你不懂。”   “当然!”曹盼既然敢出这样的主意,她就不怕。   这些个酒囊饭袋,色胆包天,不教训他们一把,曹盼咽不下这口气。   “一次脱一件衣裳的不过瘾,不如一把定胜负,你们赢了,我把衣裳都脱了,反之我赢了,你们亦然!”曹盼再出一个主意,钟毅眼睛发亮地盯着两个好友。   三人一块合计,干了!   两人一同摇骰,一块放下,冲着曹盼道:“下!”   曹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小!都是小!”   纤细的手指落在小字上,两人同时掀开了骰盅,小,都是小!   曹盼他们这里赌的彩头不一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郎君与小娘子涌了过来。一开始看着钟毅几个的眼睛充满了不屑,对于曹盼更多的是怜悯,见曹盼一赢再赢,如今竟然同时下注都赢了,很快荀府奔走相告,一个红衣小娘子,跟郎君赌骰子,运气极好,一把都没输过!   因那彩头不好宣之于口,于女眷中,一人传入一人之耳,并没有大声宣嚷,卞氏还是听到甄宓与她耳语,这才知道。   “哪家的郎君,竟想出这样辱人的法子。”卞氏听到赌骰竟以脱衣为彩头时,面露愠色。   “母亲,阿盼妹妹今日穿的是红衣!”甄宓会急着告诉卞氏这事,就是因为听说那与郎君赌骰的小娘子穿的是一身红衣,相貌出众,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各家的女郎,哪怕不都是认识,总会有人知道,只有曹盼,离开许都三年,回来后是第一次参加宴会。   卞氏心下一惊,差点就要站起来,显然主办的荀夫人也同样联想到了曹盼,正往卞氏这里走来,“夫人,我们去后头看看吧。听说眼下那小娘子跟司马家的叔达正开赌呢。”   司马家的叔达,卞氏当然知道司马家是谁了,她只盼着跟司马家对上的不是曹盼。   可惜啊,卞氏的愿望注意落空。   女郎里认得曹盼的人基本没有,架不住,郎君里有认出曹盼的人呐!就司马家,前不久才跟曹盼起了冲突,曹盼这张脸,司马家的人免不得就关注了,当然就有人记下了。   一看曹盼将几个心怀鬼胎的郎君给折腾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司马孚正好看到,免不得计上心来。   “在下司马叔达,也想与曹小娘子赌一局,不知曹小娘子何意?”司马孚比起钟毅几个的风度不知要好得太多。   一上来就报出自己的大名,也道破曹盼的身份,曹盼道:“司马叔达,司马都尉三子。令兄司马仲达没来?”   比起司马孚来,曹盼更想见一见司马懿!   “家兄没来。小娘子可应下我这一局?”司马孚手里也拿着骰盅和骰子,曹盼道:“好啊!不知司马公子要赌什么?”   “小娘子的不二酒肆和酒坊。”司马孚丝毫不掩饰地提出,“小娘子想要什么尽可提。”   他提了他要的,现在就由着曹盼提了。曹盼微微一笑,没想到司马家打她酒坊的主意竟是这般锲而不舍。   行啊,证明她的酒肆跟酒坊还是不错的!曹盼道:“司马公子是打算要个空的酒肆和酒坊,还是连同我那酒肆和酒妨里的人,还有酿酒的方子?”   “自然是都要!”要一个空酒肆跟酒坊有什么用,他们要的,更是曹盼酿酒的方子。   “既然如此,不要金银珠宝,我要粮。”曹盼要的彩头一如既往,“河内司马家,鼎鼎大名。我那酒肆和酒坊现有十一种酒,十一个酿酒的方子,司马公子想要,就用粮食来做彩头。”   世族不管是人脉,粮食,还是武力,那都是一等一的,否则也成不了世族!   曹盼报了个粮食的数,司马孚合计了会儿,曹盼要是很合理,拿眼看了曹盼,“就依小娘子所言,不知,小娘子是要做庄,还是闲?”   “司马公子做庄,我下注,以酒肆与酒坊为注,诸位为证。”曹盼依然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司马孚也不客气地跽坐而下,摇骰,落案,一气呵成,与曹盼道:“小娘子请。”   “大!”曹盼很干脆就下了,胡本不禁踮起脚盯着司马孚的骰盅,真真应了那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司马孚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司马公子,请开吧!”   虽然觉得曹盼不可能一直都运气那么好,这会儿司马孚还是有些犹豫,倒是一旁的也过来凑热闹的杨修道:“怎么,司马叔达,怕输?”   怕,年轻气盛的郎君们被平日里看不起的人那么一激,司马孚道:“我倒不相信曹小娘子的运气那么好!”   说罢打开了骰盅,四五六,十五点大!   “司马公子,谢了!”曹盼与司马孚道了一声谢,司马孚面露诧异,竟然又让曹盼赢了!   曹盼起身准备走了,司马孚道:“等等,我要与你再赌一回。”   再赌啊,曹盼是不怕的。“要赌也行,不仅是我的不二酒肆跟酒坊,还有我刚刚赢了你的粮食也一并下注。”   司马孚已经输了一回,暗想着曹盼不可能一直那么好运气嘛,粮食是小事,不二酒肆跟酒坊才是他的目的。   “好!”司马孚一咬牙地应下,曹盼道:“空口无凭,司马公子!”   曹盼朝胡本伸手,胡本立刻拿出了一块锦帛放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司马公子,请!”   司马孚看了曹盼一眼,“曹小娘子是怕我司马叔达说话不算数?”   “要赌就写,不赌就算了!”曹盼才不跟他磨牙,直接了当地堵了一句,司马孚想了想那不二酒肆和酒坊,一咬牙地顺着曹盼写下了字据,最后更是签上了他的大名。   “杨公子,不介意当个证人?”曹盼与杨修和善地问,杨修道:“举手之劳。”   不仅他在那锦帛上签了名,还给曹盼拉多了一个证人,曹盼暗叹杨修果然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弄好了,这一回,小娘子做庄,我下注如何?”司马孚想了想,突然冲着曹盼说了一句。   曹盼还没开口呢,杨修已经冷笑道:“我说司马叔达,你是在算计曹小娘子呢?是你自己要跟小娘子赌的,做庄的就该是你,你突然一变,就凭你动动舌头就想改?”   “杨公子,小娘子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急着上窜下跳的,却是为何?”司马孚也不省油的灯,讽了杨修一句。   杨修道:“小娘子肯将酒坊的酒批给我舅家,我欠了小娘子一个人情,难不成不该帮小娘子说句话?”   一提到这事,司马孚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知道曹盼那是将从司马家减了的八成供酒量都给了杨修那舅家呢。   所谓给了杨修的舅家,还不是给了杨家。正因如此,他今天才想捉住机会一定要将曹盼的不二酒肆和酒坊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你们不喜欢我写的感情线,我不会告诉你们,就那感情线的几十章,写得我头发都快掉光了,结果,唉,被你们嫌弃得无以伦比…… 第103章 谁都不简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司马孚志得意满,觉得哪怕自己输给了曹盼一回,也一定能把他输了的东西赢回来。   “杨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要赌,不管怎么赌都能赢,那才是最重要的。我做庄!”曹盼拿过了骰盅在手,杨修不说话了。   在杨修的眼里,能教训司马家的人就是他的朋友,甭管是谁。而曹盼吧,怎么说也是卖一个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静姝已经将曹盼的袖子绑好,曹盼便摇起了骰盅来,也就那么一会儿就落在案前,“司马公子,请吧。”   “叔达!”与司马孚交好的人也不少,凑了过来与司马孚嘀咕,司马孚也回过头与旁边的人说了几句,曹盼缓缓地抚过纤细的长指,“司马公子,我不急,你也别急。”   杨修笑出声来,“司马叔达,你连小娘子的皮毛都比不上,不就是下个注吗?磨磨蹭蹭的,要是不敢下,直接认输了就是!”   曹盼觉得吧,杨修这张嘴是真够毒的,一眼扫了杨修,杨修与曹盼颔首一笑,曹盼也垂了垂眼眸算是打了招呼。   而那钟毅几个在听到司马孚唤出曹小娘子时,心里直打鼓的想走,给胡本使了个眼色,“几个位郎君还是留下的好,我家小娘子还没发话呢!”   他们倒是想吼一声曹盼算什么,凭什么拦着不让他们走。   但是,回过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眼中的冷意,只一眼就让他们不敢动弹,哪里还敢作威,只能颤颤地道:“是,是!”   “大!”司马孚被杨修讽了一句,指着那大字,曹盼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地打开了,三个二,司马孚面露惊色。   “司马公子,承让了。”   “小娘子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不二酒肆和酒坊我也算是闻名已久,不如,我也来跟小娘子玩几把!”曹盼自己也想不到啊,打她酒肆和酒坊主意的人那么多。   于旁人而言这挑战是祸福未定,但曹盼是谁,骰宝还是她起头玩的。   “若是对我那不二酒肆与酒坊有兴趣的,不如一起来玩。诸位一同做庄,我嘛,下注,如果我不敢下,就算我输,酒肆与酒坊都归诸位。”曹盼的提议叫原本蠢蠢欲动的郎君们都一动。   其实不二酒肆和酒坊的生意能那么好,就是因为曹盼的酿酒方子,如他们世族说是百家的底蕴,偏偏哪一家酿的酒都不及曹盼。   若是能拿了曹盼的酿酒方子,无论是他们哪一家都可以做垄断生意。   今之天下,好酒者不计其数,偏偏因为技术有限,哪怕他们世族不缺粮食,那也酿不出曹盼那样的酒来。   若是拿到了方子,那于家中可是大喜的事。   “小娘子一人,我们这么多人,不好一起来吧。”意动的人多了,然而还顾着面子呢。   “你我同意又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做庄,我做闲,端看谁的运气好了。不过,我用酒肆和酒坊下注,先到者得……”   “小娘子,我是第一个说要与你赌的。”刚刚抢过司马孚与曹盼邀请的郎君听到曹盼的话立刻就抢先而道。   “这样好了。我那不卖酒肆关门多年了,不二酒肆从来不售红雨酿,不知这红雨酿的方子,谁有兴趣?”   红雨酿的名字刚出,哪怕是杨修的脚都迈出了一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小娘子,我就跟你赌你的红雨酿。”不卖酒家在许都引起的轰动绝对不亚于不二酒家啊!   可惜自从曹操不许曹盼再开不卖酒家,这么多年,曹盼一坛红雨酿都没有外流过,多少人喝过却没能再喝到都深以为憾。   “那你看我那红雨酿价值多少粮食?”曹盼很高兴啊,本来参加这类赏花宴她挺无聊的,没想到竟然可以趁机大捞一笔,实在是太好了!   “小娘子,若是小娘子输了,小娘子嫁我如何?”没想到啊,竟然还有人打起曹盼的主意来,实在是曹盼这张脸长得太好!   曹盼微微一笑,“有何不可,诸位都可以一起来,赢了拿走你们想要的,我要的,只一样,粮食!”   随着曹盼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欢喜是表示这个赌局他要参加,求酒肆与酒坊的人,求曹盼的也不少啊!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实在是难得一见,不是家中顶梁柱的人,再想想家里的立场,娶了曹操的掌上明珠,那是好事。   所以,最后一统计下来,竟然有近五十人要跟曹盼赌!   曹盼已经跟他们定好了各自所求,可以说筹码都已经谈妥了,现在就看要怎么赌而已。   “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个的来太浪费时间了,诸位可以一起摇骰,我呢,一起下注,赌赢就按我们说好的。”都在暗戳戳的盘算自己要怎么才能赢时,曹盼出的主意端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吧,那是曹盼三年前在益州对付益州的世族们用的招式啊。   乍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事实上,谁占谁的便宜就不一定了!   “莫不是,诸位怕输?”曹盼见他们面露犹豫。“终归我要是输了,酒肆酒坊就一个,红雨酿的方子也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若是谁先赢了,那就是谁的,不过,要是前面都赢不了,许是最后的占大便宜呢。”   总的来说,摇骰子赌大小,那赌的都是运气,谁的运气好就是赢了,他们就不信了,曹盼赢到了现在,还能一直赢下去不成!   “那就算我们欺负小娘子一回,小娘子且等着,我们这就摇盅,小娘子下注,先到先得。”衡量着他们在曹盼的提议下明显是占大了便宜,有便宜不占的是傻。   至于谁能赢了曹盼,看运气吧。   曹盼扬了扬眉,“诸位郎君,请吧!”   见曹盼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一个个不撞南墙又怎么死心,总的来说,都觉得这么多人对曹盼一个,一定能赢了曹盼。   “取杯水来!”闹了半天,曹盼都渴了,静姝连忙端着水上来。   那头几十个郎君都叫人都搬桌子,五十张桌子齐齐地摆着,围着曹盼转一圈,曹盼轻轻饮了水,被这大动静闹得男男女女都涌了来,曹操与荀彧并行,荀彧的脸色并不好,曹操道:“盼盼如何跟这么多的世族郎君对上了?”   “父亲……”曹丕这个当儿子的消息还算灵通,附在曹操的耳朵说了一通,曹操看了曹丕一眼,又望向曹盼,曹盼坐在那叫桌子围成的一圈中间,面容平静,数十个郎君一同动了,摇了手中的骰盅,参差不齐的落在案上,同时朝着曹盼道:“小娘子请!”   曹盼站了起来走到第一个说要跟她赌的人面前,“三六六,大!”   那人并不迟疑地打开,竟然真是三六六,如果说曹盼说中了大是运气,这点数都说得丝毫不差,怎么可能是运气。   接下来,曹盼是逐个的点破了他们骰盅的点数,大小,丝毫不差。   “这小娘子怎么会知道骰子的点数,难道她能看穿骰盅?”别说与曹盼赌的人了,就是旁观者也是心惊不矣,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曹盼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一个又一个的报出点数来。   “一三三七点小。围骰!全围!三军!……”五十个一起摇的骰子啊,她是一个都说得不差。   一围转完了,曹盼与他们作一揖,“诸位郎君,承让了!”   “小娘子厉害!”有人从一开始就看到现在,见曹盼如此的本事,皆是惊叹不矣,赶紧的给鼓掌啊!   “好!”一声又一声的叫好声,小姑娘们都惊呆了啊,一声一声地叫好鼓掌!   曹盼道:“诸位郎君,赌注别忘了!”   “我还要再跟你赌。”还是不信邪的啊,这不立刻站了起来冲着曹盼叫嚷着,曹盼回过头一看,那人道:“我还要再跟你赌。”   “我也是,我也是!”总还有输了还不信邪的!   “好啊!想再赌的就来,多多益善!”曹盼是想收手来着,毕竟都折腾一天了,但是她赢了那么多,要是不给人翻盘的机会,那岂不是太过份了。   “不过,我觉得我赢的粮食挺多了,拿回去也没地方放,再赌,我不要粮食了。就要,诸位家中的藏书吧。”曹盼将自己要的筹码说来,一片倒抽。   “当然,不乐意的可以不赌。既然觉得你们赢不了我,趁早认了,大家都散了挺好的。”曹盼很懂人心,所谓请将不如激将,哪怕她赢了这五十个人,也还是多了去的人不相信她真的那么厉害!   “好,你想要我们的藏书就给你,只要你能赢了我们!”有人被激得说了话,曹盼道:“诸位还不是各家的家主,你们说的话算数?”   一眼扫向曹操,曹操非常配合的道:“我家盼盼不知天高地厚,竟打起你们各家的藏书来了,实在是不知所谓。诸位别当一回事,盼盼,你刚刚赢的那些粮食也趁早还给各位世兄,不可胡闹。”   曹盼道:“我才不要!是他们非逼着我赌的,输了叫我还,难不成他们都输不起。既如此,那早说!”   “胡言乱语。”曹操斥了一句。曹盼道:“诸位大人要是觉得自家的儿子连我一个黄毛丫头都不如,刚刚诸位公子说的话,我们都当没听见!”   那么多的人都听到了,怎么可能当作没听见,实在是……   “小娘子想要我们各家的藏书,不知小娘子手中有什么与我们藏书相匹的筹码?”总算有家长出声了,曹盼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盼盼的技能,你们没忘吧! 第104章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诸位觉得,前洧阳亭侯的藏书如何?虽不及诸家的藏书丰厚,却也不差吧!”曹盼含笑地说了一句。   “小娘子能做得了洧阳侯的主儿?”郭嘉的藏书不算少,也算有点,打郭嘉藏书主意的人也不少。   “先夫过世时有言家中藏书尽交小娘子处置,小娘子要如何便如何。”在众人存疑之时,郭嘉的夫人出列为曹盼作证。   曹盼与郭夫人作一揖,“见过师娘!”   端是有礼,郭夫人微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有了当家的夫人证明曹盼有权处置郭嘉的藏书,众人也无疑问了。   “还有小娘子眼下不二酒肆酿酒的方子与红雨酿也算赌注。”有那世族家主又补了一句,曹盼点头道:“我家师傅有多少本书,诸位就给我多少本书,当然,书由我来选。而制酒的方子嘛,一个方子换两本古籍,诸位觉得如何?”   价是必须要定好的,没得到时候赖账是吧!   “好!”这个时候最先开口还是一开始问曹盼的人,他都同意了,其他人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小娘子还是下注,我们还想再加些人一起玩,小娘子以为如何?”五十个人曹盼能下注无误,他们就不信了,再翻一倍的人,曹盼还能照赢。   “只要诸位都按刚刚的规矩来,我没有意见,赌注,不能少。”曹盼为什么跟他们赌,就是冲着赌注!   曹家家底太薄了,跟这些世家们一比,连个像样的藏都没有。曹盼这是给自己家里攒家业呢。   将近一百人呐,世族们既然连家主都发了话,是卯足了劲的要拿到曹盼那酿酒的方子。   所以凡是平日里会玩会闹的,都给我上,一句话,一定要赢了曹盼!   好嘛,平日只会吃喝玩乐的人终于是有机会表现了,那不使用浑身解数来,摇骰,让曹盼下注。   “父亲!”曹丕唤了曹操一声,曹操与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曹盼依然是坐在中间,端了水轻轻地呷了一口,近百人一起摇盅,他们还故意摇得久一点,曹盼不见焦急,等着他们一个一个人放下手中的骰盅,曹盼不紧不慢地起身,如同刚才一样一个又一个地报出骰子的点数,大小。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打开骰盅,还是跟之前一样,一个都没错。   “哎哟,别挤啊!”随着曹盼说对了近半数,一个又一个的人伸长了脖子往前控,免不得就把前面的人给挤上了。   “这,这见鬼了,她怎么就把这些点数说得一点不差。”   “这是比那明心公子还要厉害啊!”有人嘀咕了一句,曹操板着一张脸死盯曹盼,他那心里也紧张着啊,虽然对曹盼很有信心,但是一百个人,万一曹盼输了,那就划不来了!   “把骰子都偷了,就算我赢了吧!”曹盼站在最后一个人面前,没有下大小,直接地将骰盅掀开了,里面空空的真是一个骰子都没有。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郎君,家里显然是没人可用了,这不就把他派上来了。   “动作还是不够快,下次想骗人之前还得再练练。”曹盼笑着给提意见,小郎君指着曹盼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曹盼也不再与他多说,回头迎对已经都懵住的郎君们,冲着他们的家长道:“诸位大人,承让了。还请诸位准备好,隔几日我就往诸位的家中去,搬书!”   曹操眼中的欢喜藏得藏不住,曹盼冲着他们再道:“诸位大人应该不会想先把书藏起来吧。要是我不小心捡到了,那我就不客气多捡一点!”   可以说,曹盼是连他们打的主意都已经想到了,敢赌就要输得起,否则别怪她不客气,别忘了她背后的靠山是谁。   “你,你究竟是怎么……”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一个个瞠目结舌,半响的说不出话来。   “兴许,我得天独厚呢。”曹盼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能赢。   “啊,对了,忘了告诉诸位一声,我姓曹,名盼,字明心!”曹盼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有人半响没明白曹盼好好的怎么自我介绍起来了。“明心,明心公子?”有人颤颤地说了一句。   众人皆是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地盯曹盼,“当初在益州时为了方便行事,以男装示人。”   轰!明心,不是公子,而是小娘子,还是曹家的小娘子!   噢噢噢!他们那么拼命的练骰子,就是想着有一天碰到了明心公子能赢他一回,没想到,没想到他们早有防备,却还是被明心给坑了,坑了!   一群郎君已经傻了,倒是有人激动地跑到曹盼的面前,“你,你是明心公子?”   “明心是我,公子就是不!”曹盼认出了这位是刚刚偷了骰子的小郎君,认真是回答。   “请,请明心公子,不是,明心娘子,也不是!请先生收下我,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学摇骰子,将来也与你一般,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小郎君与曹盼一拜,曹盼有些诧异,这是要拜她为师?   “此非正业,我无意收谁为徒。而且,往后但被我所知,何人敢开设摇骰赌彩头,莫怪我赢得你们一无所有。”赌是必须要禁的,当初曹盼也只是觉得这个法子能最快地帮她赢到足够的粮食,但是,她绝无意让天下人都因此而沉浸于此。   她能一口气赢了那么多人的,谁还怀疑她大放厥词?   但是小郎君不死心呐,缠着曹盼道:“先生,先生就收下我吧,收下我吧!”   曹盼一退再退,“我说了,我无意收徒,你快起来!”   小郎君一脸的受伤,曹盼已经喝了一声,“走开!”   带着硬声的话,小郎君更受伤了,却是不愿的,没想到反被曹盼拉了一把,他一个不备,整个人往前一倾,刚要说话,长剑刺来从他的眼前晃过,吓得他一个激灵。   曹盼已经一退再退,那头已经有人叫道:“有刺客,捉刺客,快捉刺客啊!”   原本都涌在一块的人随着几个持剑的人冒了出来,四散而空,曹操那头有人护着,卞氏那边却全是女眷,甚至离得刺客很近。   曹盼已经退到了卞氏那头,那刺客是不依不饶的就冲着曹盼了,眼看着就要另一个刺客竟然向卞氏刺去,曹盼果断地抢了追着她的刺客的剑,拦剑的将刺向卞氏的刺客挥开。   “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丢人!”曹盼守在卞氏的面前,冷声地冲着两个刺客说话。   两个刺客虽然着的是常服,偏蒙着个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对视一眼,一剑一空拳同时攻向曹盼,曹盼手执抢过的长剑,牢牢地克住那剑攻之人,至于赤身空拳那位时时的想要夺过曹盼的剑,曹盼以剑为诱饵,同时转动剑柄,错身交岔,借着那人欲抢剑的功道,直接让人将剑刺入了另一个刺客的胸口。   “啊!”那人没想到抢剑不成,竟然伤了同伴,转对曹盼赤身空拳的不讲招式的直招呼曹盼。   他们二对一都不是曹盼的对手,更任何是一对一,曹盼一个反转踢向他的胸口,直接人踢出了一丈之外,那人口吐鲜血。   曹盼冷哼一声,听到一声倒抽,只见两个黑衣人同时攻向一个郎君,虽然没看清那郎君长得如何,曹盼已经夺过一旁死去的刺客的剑一跃而去,救下那个郎君,转眼间已经跟两个持剑的刺客过了十几招。   眼看两个刺客从两边执剑直刺而来,曹盼比他们更快地勾起一旁地上的剑,在他们冲来之前,同时对着他们的喉咙,冷声地道:“别动!”   他们的剑才刚扬起已经叫曹盼指着他们的喉咙,一前一后的,后面的人以为曹盼注意不到,手就要动,曹盼那边的剑一挥,直接把那刺客的手给砍了,刺客惨叫一声,曹盼再道:“我说了,别动。”   后面叫她砍了手的人听着也不敢再动,而曹盼看着面前的人,“你的剑法很熟。”   那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恐,曹盼道:“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用剑要摘下那人的面巾,那人突然一甩手,曹盼剑毫不留情地在他甩出手里的东西前刺入了那人的脖子,血溢而出,他手里捏着的东西随着他倒下露了出来,四星镖。   “三哥!”被曹盼砍了手的人随着那人一死,竟然撞向曹盼的剑,同时也倒在了地上。   曹盼一身红衣,身上也溅了些血,手上执着的两柄剑更是血流不止。   “啊!”一声尖叫,让原本就不高兴的曹盼更不高兴了。   发出声音的人是钟毅,他就站在离曹盼不远的位置,曹盼刚刚怎么杀的人,他看得一清二楚。   曹盼手持双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钟毅吓得直后退,直被桌子挡住了退不得,连忙冲着曹盼摆手,“小娘子,小娘子!”   “刚刚觉得我很好看?想欺负我?”曹盼居高临下地问。   凭谁见了有人执着两柄还在滴血的剑问这话,那也不敢说实话。   “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小娘子,我不是故意的。”钟毅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后悔,后悔自己竟然惹了曹盼这个煞星。   曹盼道:“脱衣服很好玩呐!”   “不,不是,不是!”钟毅不断地摆手否认,曹盼冷冷地一笑,一脚踢出,正中钟毅的下身,钟毅惨叫一声跳起来,他那动作,谁还能不明白。   “下次,再叫我知道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就不是一脚的事了。”曹盼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钟毅痛得要死,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也只能忙不迭地点头。   旁观者……刚刚,谁觉得曹盼长得好看想把她娶回家来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得好看不是我家盼盼的错,想跟我家盼盼耍流氓,呵呵…… 第105章 再谢救命之恩   “如何?”曹操大步地走过来问曹盼,上下打量了一圈以确定曹盼的是不是毫发无损。   “无事。阿爹也没事吧?”曹操身边一大群人护着,当然没事。   曹操瞧了曹盼确实没事,回头与荀彧道:“文若啊,我们父女扰了你好好的宴会,真是对不住了。”   先是曹盼跟世族郎君赌了一场,接着又是刺杀,人是冲着曹操来的错不了!   荀家举办的宴会却让刺客混了进来,曹操没有问罪反而道歉,这叫众人的心里再次明白,荀彧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敌。   “是下臣看管不严,惊了丞相,是下臣之过!”曹操赔罪就赔罪,荀彧哪里敢大大咧咧地收下。   “哎,想杀我的人那么多,与你有何相关。”曹操甚明事理,“满府君,看出什么来了?”   “小娘子刚刚似是认得这刺客?”满宠这位曹操手下的得力,不必曹操吩咐,已经带人查看尸体了,听到曹操这么一问,反问了曹盼一句。   “认得,昔日游历时与他有过几回交手。这是袁家人。”曹盼倒也大方地承认,“阿爹若是细看,想必也会认得他。”   袁字一出,很多人都明白了,曹操道:“我只是想弄明白,他如何混进了许都的。满宠啊,此事交由你来查。”   要说袁家还活着的人大部份已经降了曹操,那小部份却是宁死不屈,视曹操为仇人的。   曹操无所谓,反正想要他命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点他也不在意。   “文若,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改日,我让盼盼上门与你致歉,好好的宴会,就让你给搅了!”曹操着曹盼训,心里的高兴怎么也要藏着点。   “与先生赔罪!”曹盼一开始没想闹事的,这不都是叫人给逼的吗?送上门来的好处叫她给推了,她也舍不得啊!   荀彧并无怪罪之意,“赌骰之风不可长。”   这么一句,曹盼立刻明白了,“先生放心,即因我而起,我一定会还许都一片清明。”   言外之意,往后她一定会杀住这股玩骰之风。   曹盼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她就一定会做到,荀彧又提醒了一句,“过犹不及!”   眼睛往一旁的世族们瞟了去,曹盼秒懂。   “诸位大人,不二酒肆与酒坊的酿酒方子给不了诸位,不过,我倒是另有两个方子,改日送到各位的府上。”曹盼上前与诸人作一揖。   那原本没拿曹盼当回事的世族们,先是输得哑口无言,接着又亲眼见了曹盼的身手,想到先时曹盼的威胁,心里默默地给曹盼贴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那输给了曹盼的东西,该给的一定要赶紧的给。   “另外还有一些纸张,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曹盼想了想自己手中现在有的东西,又丢出了另一样东西。   原本怏怏的世族先是听到了曹盼说的另外两个酿酒方子眼睛一亮,对于曹盼所说的纸却没有多大的兴趣,最后拿到手了,却恨不得跟曹盼多要一些,却是后话。   打一巴掌该给颗甜枣,曹盼从世族那里头得了那么大的好处,所以不介意给大颗点的甜枣。   想必,前头的酒方还没有曹盼打算送出去的纸要有用。   “诸位大人都收拾好了,改日我就去拿东西。”曹盼给完了甜枣不忘提醒他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一度让刚刚开心一点的人,瞬间又恢复了一脸肉疼。   这样丰富的转变,曹盼看得十分可乐,突然觉得这些世族还是挺可爱的。   “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曹盼逗着世族们,一个声音在曹盼的耳朵响起,好听的声音引得曹盼立刻转了过头,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曹盼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不疑,见过小娘子。”对面的人似乎看出了曹盼的疑惑,作一揖自报家门。   曹盼面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周不疑的声音那么好听,当初怎么完全没感觉。额,三年前,周不疑多少岁来着,那是刚好是变声期?   想了想似乎是这个样子,至于脸嘛,那个时候曹冲刚去,实在没那心思多看。   “周郎君!”突然有种叫周瑜的感觉!曹盼忍着嘴角抽搐,“周公子!”   周不疑虽然疑惑曹盼为何换了一个称呼,却是诚心诚意的道谢,“适才多谢小娘子相救。”   刚刚,她好像是救了一个人,没注意到脸,看了一眼周不疑的脚,对上了号,看样子,还真是!   “无事,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所以不必放在心上。”曹盼挥手十分大方地说。   这一点周不疑知道曹盼说的是实话,旁人看到曹盼出手杀人并不留情,却没有注意到曹盼在刺客杀人之时,也救了无辜之人,如他!   “小娘子善心,不疑明白。但小娘子救了不疑,不疑铭感五内,今日多有不便,改日登门拜访,谢小娘子救命之恩。”   曹盼很想说不用这么隆重,她又不是第一次救了他!   “元直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曹操的目光落在周不疑的身上,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曹操一插话,曹盼就不好让周不疑别上门谢她了。   周不疑与曹操作一揖,曹操道:“得闲到丞相府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曹操的邀请,周不疑只能应下。   “今日的宴会怕是就到这儿了,文若,改日我们再一块煮酒论事,今日我就先回了!”曹操此言便是要告辞了,适才卞氏也是受了惊吓呢,要不是曹盼动作快,怕是也要吃一番苦头。   荀彧如何还能留人,曹操带上一家子,浩浩荡荡地离开。而曹盼就是昔日闹得益州天翻地覆的明心公子,随着曹盼再一次靠着摇骰赢了许都世族粮食还有书,传遍各州。   这会儿,曹操急急地往家里赶,才落了地进了门口,曹操回头就问,“盼盼呢?”   曹盼跟卞氏都在后头,曹丕等男儿都骑马,女眷坐马车,自然就落了半截,曹操找了半天才看到曹盼,“你过来!”   “阿爹急什么?”曹盼比曹操淡定多了,曹操道:“你那些粮食,还有书!”   “粮食我要来都给阿爹,书都归我!”曹盼非常顺溜的接口,曹操那叫一个高兴啊,直点头道:“有多少粮食?”   凑过去追着曹盼问,曹盼道:“要是一个人吃,怕是三辈子都吃不完,要是让许都的百姓一块吃,至少能顶半年!”   这么一比喻,曹丕几个都面露惊讶,“这么多?”   “那是自然,否则我又怎么会费神跟他们赌。”曹盼说着从袖里拿出了一叠的锦帛,“看看,这都是凭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多少粮。”   曹操第一个拿过那叠的锦帛,一边看一边笑着道:“好,好!”   “盼盼立下如此大功,要什么只管开口。”曹操就是想赏曹盼来着,曹盼扫了曹操一眼,“阿爹瞧我差什么?”   差什么?曹操都从曹盼那里拿钱拿粮的,曹盼不差钱也不差粮,吃穿用度更是样样精细,曹操一时觉得要赏曹盼也不好赏!   捉头,捉头!曹操还从来没那么为难过。   “你说,要你阿爹做什么?”曹操想了半天没想了来,曹盼道:“往后不许再给我弄那么鲜艳的衣裳。”   说到衣裳,曹操道:“好好的小姑娘,长得又好看,穿得鲜艳叫人看看我曹孟德的女儿如此出众,不好?”   “你要是想炫耀你想怎么穿随你,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做了我也敢不穿!”曹盼一听曹操的理由,语气不善的警告曹操。   曹操觉得这是小事,小事就随曹盼,“行,你往后都记下了,盼盼不喜欢鲜艳的衣裳。”   后一句是冲着卞氏说的,卞氏笑着应道:“记下了!”   适才要不是曹盼动作快,她还不定怎么样呢,曹盼不以为然,这份恩情卞氏却是记着的。   “还有吗?”曹操再问曹盼,曹盼道:“找了个日子,召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来一趟,我有事要他们帮忙。”   曹操听到这个要求一愣,“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你把人给我叫来,其他的我自有分寸,不许多管。”曹盼冲着曹操说,“终归不会让阿爹吃亏!”   曹操哪里是怕自己吃亏啊,打小曹盼不管做什么都没叫他吃过亏,相反他这些年没得儿子的孝顺,偏叫这掌上明珠孝顺得太多!   “如此,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曹操越想就越觉得亏了曹盼,他是想把曹盼捧上天去宠的,结果是连宠的机会都没有,难得曹盼开了口,曹操大手一挥,让曹盼好只管放手去做。   “谢谢阿爹!”曹盼一听这话高兴了,连忙道谢。   “你们几个,盼盼让你们做什么都听着,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欺负了她,饶不了你们!”与对待曹盼的态度一比,曹操对着一群儿子那是绝对的没有好脸色。   “父亲放心,孩儿们记下了。”虽然曹盼这几年不在许都,他们也没忘记曹操是有多宠着曹盼。   不过,他们记得,他们的妻子,就很是意外了。难道在丞相府里,曹盼一个小娘子还比郎君们更吃香?   “今日你阿兄们都回来了,就在府里住下吧。”曹操见儿子们应得齐整,露出了一抹笑容,曹盼刚要拒绝,一个胖子挤了过来,“阿盼阿盼,我们有事找你,今晚就在府里住下了,不许说不!”   老兄,你是哪位?曹盼看着这位胖子,半响没对上号…… 第106章 练出来的听力   曹操对于儿女之间如何笼络感情是不管的,趁着曹盼在认人之际,果断地走了,等曹盼反应过来,哪还有曹操的身影。   “阿盼,没想到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得那么厉害。那么多人摇骰,你怎么会知道那骰子的点数,说得一个不差的?”这个问题,不仅是一个人好奇,怕是如今整个许都的人都在心里犯嘀咕呢。   曹盼到底是怎么知道骰子的点数,说得丝毫不差的?   如果说刚一照面曹盼没能认出这位老兄来,再听这语气,曹盼立刻对上号了,曹茂,小时候想打她不成,反而被她揍了一顿,自此再也没能在曹盼面前直起过腰。   “你猜。”后头的人,除了走掉的曹操,连带着卞氏在内,全都好奇地等曹盼回答。   然而这么两个字一扔出去,全都一脸失望。曹茂捉着头道:“阿盼,你就告诉我吧,我这都憋了一天了。”   你一个胖子跟人撒娇,节操呢?节操还是其次,你这身高你这体重跟我一比,辣眼睛!   “阿盼,盼盼,告诉我,告诉我吧!”曹盼一脸嫌弃之时,曹茂竟然再接再厉,直叫一干人看得嘴角抽抽。   “再用这样的口气给我说话,把你扔出去。”曹盼忍啊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吸气吐气地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   曹茂那是谁啊,向来都知道曹盼是说一不二的,果断恢复正常,“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是怎么猜出骰里的点数的?”   “猜?猜能猜得一个不差,你还真是只长肉不长脑子啊!”一个穿得衣衬半露,眼睛半眯,一脸醉意的人说了一句。   “阿盼,就凭你这本事,绝对比大赚一笔,从明天开始,我跟你混,帮你拿银子怎么样?”这位,曹盼想了想,立刻对上了号,曹京!   以名士为目标的孩子,显然,已经朝那儿发展了!   曹盼道:“你拿不了多少!”   本来还带着醉意的曹京一听立刻兴奋凑了过去,“这么说,你真有这样的准备?”   “荀令君有令,不敢有违!”旁人听了只以为她崇拜荀彧,于曹盼既是觉得赌搏之风不可长,也是师命不可违。   曹茂小声地嘀咕道:“阿爹的话你都能不听,荀令君发话又怎么样?”   “都闭嘴!”一直当布景的曹丕出声,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那两个都缩了脖子十分的老实。曹丕这兄长还是相当有威严的。   “好了好了,都累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卞氏一看气氛一冷,立刻出声让他们都回去,曹茂拼命的跟曹盼使眼色,曹盼道:“夫人,丕哥哥,我们说说话去!”   指了曹茂他们的方向,卞氏和蔼地道:“去吧去吧!”   曹丕觉得,他刚刚就不该开口说话,这会儿曹盼他们几个跑开了,他是跟着去还是不去呢?不去,他要怎么知道曹盼是怎么知道骰盅里的骰子点数的?   “阿盼,你可真够狠的,说跑就跑,连句话也不给我们留。告诉你,我们这食肆这几年的生意那是做大了。”与曹盼交好的曹茂几个,立刻拥着曹盼往一个院子里去。   往日他们在府里聚都是去曹冲的院子,这会儿也是习惯地走,走着走着又突然想起来了,最是年长的曹据道:“不如到我那儿去吧。”   “无事,就去阿冲的院子,用不着避讳的。”曹盼却没有避开的意思,一群人都听曹盼的,全都齐齐地走进曹冲的院子。   三年而已,院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父亲有空也会来坐坐,所以院子打扫得跟冲儿在的时候一样干净!”曹据解释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   其实,曹冲之死,真正记在心里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曹盼也是清楚的!   “我回来的时候不短,也听说了你们把食肆开到了其他的县城,如今你们是分管一州,生意十分不错。”曹盼不想大家都沉浸在曹冲不在的悲伤气氛里,那也不是她的本意,便主动提了别的话题。   “那可不。食肆开的店多了,我们还想让你把酒肆也跟我们开出去呢,你那管事的却说做不了主。”比曹茂略瘦一点的曹徽接话,“你回来了,你那酒肆是不是跟着我们开出去?”   “我不仅有酒肆,还有酒坊呢,与你们的食肆不一样,哪怕我就设了一个不二酒肆,就凭我那酒,别说是阿爹打下的一片江山了,就是其他诸侯的地盘,也有我的酒。”曹盼并没有要将不二酒肆搬离许都之意,所以,果断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说的也是,我们就算是把食肆开到了其他的州县,那也不比你一个酒坊。这人比人呐,没法比。”只能说,一个个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也都不贪心了。   “你们多久回一趟许都,我都回来两个月了,才见到你们。”曹盼如此问。   曹茂道:“一个月回一趟对账,上一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受了伤还没醒呢,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对了,是谁把你打伤了?你武功这么厉害,谁这么大本事能伤了你。”   刚刚见到曹盼露的本事,一般的高手都近不了曹盼的身,能把把曹盼伤重,那是多有本事!   “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多谈,终归将来我会亲自讨回来。”曹盼笑笑避之不谈。   都是跟曹盼从小长大的人,曹盼既然不肯说了,他们也不问。   “不对,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你是怎么知道骰盅里的骰子点数的!”曹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如今是非要曹盼给个答案。   “带骰子跟骰盅了吗?”人多口杂,曹盼不愿多说,跟他们在一块,说说也无妨。   曹茂直接将自己的骰子跟骰盅都拿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曹盼。   “想要什么点数?”曹盼接了骰子中骰盅问,曹茂茫然地问道:“我要什么你能摇出什么?”   “可以试试!”曹盼并没有正面回答,倒是提议他可以试试。   别说是曹茂了,所以人听了都眼冒金光地看向曹盼。曹茂道:“围骰,来个围骰,三个六!”   “好!”曹盼说着已经握着骰盅一划,骰子落入骰盅,曹盼摇动着着,最后落于案上,直接打开,三个六!   “三个六,真的是三个六啊!”一群人看着三个六激动地叫了起来。   曹盼道:“还想要什么?”   “一二三,阿盼,摇个一二三!”曹京这会儿半分醉意都没有了,激动地冲着曹盼喊。   “行!”曹盼点头,然后又动了,等骰盅放下,曹京道:“阿盼,我来开,让我来开。”   曹盼无所谓啊,由他打开,曹京先偷偷看了一眼,确定里头的点数之后才颤颤地拿了骰盅,“一二三,真的是一二三!”   一片倒抽,齐刷刷地看向曹盼,追问道:“阿盼,你不仅能猜到骰盅的点数,还能想要什么摇什么?”   曹盼道:“是啊!”   “阿盼,你太厉害了!”真心所言呐,一个个的再次对曹盼表露出了崇拜,曹盼不仅是读书厉害,就连这玩,那也是王中之王啊!   “阿盼,教教我吧,我但凡能学到你的一成,我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曹茂果断的想求曹盼教他这绝活。   曹盼反问道:“你现在愁吃愁喝了?”   当然,不是!曹茂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果断地一抹脸,“阿盼,你这绝活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骰宝的游戏还是我教的益州那些世族公子玩的!”曹盼提醒了一句,她要不是精这一门,她又怎么会把这门游戏弄了来,既搅得益州天翻地覆,如今又得了一大堆好处。   一干人被曹盼一提醒还真是想起来了,明心公子是曹盼,曹盼就是明心公子!   “阿盼这样,我们还有活路吗?”曹茂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一群人都看向曹盼,他们也想问呐!   曹盼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样玩玩还可以,别跟人赌,我能做到的要什么摇什么,听得出骰子的点数,别人也可以做到。若有一日你们遇到了这样的高手,益州的世族公子,今日许都的世族公子,都是你们的榜样。”   “听出?”曹京敏锐地捕捉到曹盼说的话,曹盼道:“对,听出。骰子的点数猜如何能猜得准。我是靠听,听出来的!”   听出来的啊,不是猜的,那也可怕。近一百人一块摇的骰子,那么多的声音,曹盼竟然能分得出来!   “骰子每一面的声音都不一样,我当初瞎了一回,恰好为了能够如常人无异,发狠地锻炼我的听力,所以,不管是多小的声音,我都可以分辨它们的差别。你想学,你学得了吗?”跟自己人说话就不用藏着推掖着了。   曹盼的听力,确实是有心锻炼出来的,这么多年,曹盼也没有因为眼睛重见光明就弃了,否则,今天胜败未定。   曹茂缩了缩,“阿盼,你当初是怎么练听力的?”   这是还不死心,想要跟曹盼学?   “怎么练的,每天拿了一筐大小不同的珠子石头落在地上,声音由大到小,慢慢的分辨。你确定,你能够一天到晚听着那些声音,而随着你的耳力越来越好,外面的虫鸣鸟叫,哪怕是于旁人而言根本听不到声音,你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曹茂果断地摇头,“当然不要!”   总算,没有蠢到家!   作者有话要说:  看似巧合的成功,背后的努力更是不能忽视……   考试的诸位,祝你们旗开得胜。   听说你们打我存稿主意,私以为,吃存稿的作者容易断更,你们希望作者渣这样~ 第107章 想赌就跟我赌   食肆也有曹盼的一份的,曹据几个很自觉地将这三年的账本整理好给了曹盼过目。   “如果不急,暂时留在许都几日。”曹盼突然跟他们说了这么一句。   几个人齐齐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好事!”   “上回你找我们是因为食肆的事,这次的事比开食肆更大?”曹京笑眯眯地问,曹盼道:“不及其一!”   不及其一!几人的眼睛直发亮,就现在食肆之利就让他们十分欢喜了,曹盼竟然说不及其一,那,那不是……   “比你现在的酒肆酒坊还要好的买卖?”曹茂激动地扑过来直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曹盼卖个关子,“要是不相信我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理着衣裳要站起来,哪怕是胆子最小的曹徽也抢道:“谁能不信你啊!”   “那就好好等着,等我把许都赌骰的风气杀住了,我就把这件事办好!”曹盼给了他们一个准话。   但是……“阿盼你要多久杀住许都赌骰之风?”   “快则三日,慢则半月!”曹盼倒是没有半点迟疑地给了答应。   “阿盼我跟着你,哪怕给你端茶倒水也好!”曹京速度极快地说出这话,其他人同时用目光杀向他,抢那么快作甚,他们也想!   十分的好奇曹盼究竟是要如何杀住许都的赌骰之风。   曹盼的办法向来粗暴直接,打探到许都最大的赌骰场所,带上胡本,还有一个非要跟着来的曹京上去。   经过昨日的风闻,人人都知曹盼其名,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认得的曹盼的人依然算不上多。   不过,赌骰的人几乎都是郎君,曹盼乍一出现,守门的先给拦了,“这里不是小娘子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滚,什么东西,敢拦人!”曹京此时就显露出了他跟着的作用了,一脚踢向那守门的人,“你们开门做生意的,哪里写了小娘子不能进了。有胆子拦我们,叫你们的主子出来,我揍不死他!”   许都这是什么地方?那是曹操的地盘,如果是曹京一个人来,打死他也不敢这么招摇,这不是有曹盼嘛!不懂狐假虎威的是傻瓜!   “滚!”守卫被曹京那么一踢一喝,面露难色,再被曹京一推,哪里还敢拦着曹盼。   曹盼就这么跟着曹京一声进去。其实赌骰只盛于世家之中,平民百姓并没有流传出去。   所以此处原是世族郎君聚集之地,也是世族郎君练骰的地儿。   曹盼一个小娘子进了这地儿,如同一头羊进了狼堆里。   当然,这头羊显然是老虎扮的!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的,难不成是到这里来找郎君?”曹盼一进去就有人注意到,调笑着问。   可以说,赌骰的这些个都是世族里吃喝玩乐最拿手的。乍见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走了来,免不得就出言调戏。   “我叫曹盼,想找诸位玩玩骰子!”胡本给曹盼拿了个蒲团,直接就跽坐下,报上名号。   原本一副看戏的众人皆是一惊,齐齐地正襟而坐,“曹盼?曹小娘子?明心公子?”   曹盼道:“曹盼是我,曹小娘子也是我,明心是我的字!”   “你,你,你怎么来这儿了?”有人颤着声地问,曹盼道:“听说你们聚在这儿学掷骰子,就是想能赢我。我现在就在这儿,你们谁想挑战的只管来。”   昨天荀府的宴会曹盼一对百,将点数猜得一点不差,多少世族损失惨重,虽然刚刚他们还在说可惜昨天没有去荀府,否则一定要跟曹盼战一场。   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如今曹盼站在这儿,他们这心里直打鼓,和曹盼赌骰啊,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的。   “怎么,没有人跟我赌吗?”曹盼一眼扫过在场的人问了一句。   “口口声声说要练骰子赢我,如今我在这儿了,你们就不动了?你们不是想为你们自己家争脸吗?听说益州的世族放了话,不管是谁,只要能赢我,他们就以黄金万两,美人三百相赠,好些人不喜黄金,却甚爱那三百美人,你们也不喜欢?”曹盼含笑地问。   齐刷刷地摇头,要说美人,曹盼就很不错啊!可是,在场的哪个敢对曹盼生起半点的涟漪?   昨天,就有好多人都打曹盼的主意,就想赢了曹盼好抱得美人归,结果呢,呵呵……啪啪啪那脸都快给打肿了。   “曹小娘子,你,你不妨直说,你此来究竟是何用意?”一个青衣郎君颤颤地问了一句,曹盼在昨天一口气打了那么多世族郎君的脸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上门找茬。   所以,哪怕他们不接话,如果曹盼达不到目的,她是肯定不会走的。   曹盼看了那位小郎君一眼,“阁下是?”   “在下颖川陈郡。”小郎君报了名号,曹盼道:“陈郎君所言不差,我此来确实别有用意。听闻诸位郎君甚喜赌骰,我觉得诸位想赌挺好的,所以,我也想与诸位赌一赌。”   谁想跟你赌啊,昨天跟你赌的人那是输得面子里子都没了,再跟你赌的人都是傻瓜。   偌大的屋子,没一个郎君接话,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怕是在家对着父母也没这么乖的!   曹盼没有得到回应明显地失望,“你们不赌吗?”   “小娘子,赌骰就那样,我们决定了,从在开始,我们再也不赌了,所以小娘子快回去吧!”此时此刻,这群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也不跟曹盼赌,实在是,谁也没有曹盼那本事。   “诸位若是当真不赌了,那这些骰子,还有骰盅,以及诸位还在这儿是打算等我走了再继续?”曹盼含笑地问。   “没有,没有,绝无此意,我们这就准备回去,小娘子,告退,告退。”一个接一个十分乖巧地与曹盼告辞,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走空了。   来看戏的曹京表示,这怎么那么聪明啊?   自此,曹盼不仅是往各处设了摇骰的场子去,就连各家的宴会都去转了一圈,凡是赌骰的人见了曹盼就跑,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二愣子不怕死的对上,结果,惨败!   面对手下败将,曹盼问道:“往后还赌骰吗?”   “不赌了,不赌了,再也不赌了!”曹盼如今依然跟人赌粮食,赌书籍,背着家长在外头赌输的人,不仅要挨骂,还被曹盼逼着摇上个三五个时辰的骰子,哪怕手都酸得动不了了,曹盼叫人拿了香放在他那手下,不摇你就等着烫手吧。   曹盼如此一闹,免不得又有人不愤了,堵了曹盼骂道:“曹娘子是何意,你能玩骰子,难道我们就不能玩了?”   “没有不让你们玩啊,我拦着不让你们玩了吗?”曹盼被人堵了质问也并没有生气,平静地反问一句。   “我们一玩小娘子就来凑局,叫我们如何还能玩!”   “难道你们玩骰子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就凭你们那点功夫,若是遇上像我这般的人,你们只有输的份。我不过是要你们一些粮食和书罢了,若是遇上要你们命的人,你们不亏?”曹盼慢条斯理地说,“况且,别忘了你们一开始玩骰的初衷。”   “你们一直都想赢我,所以家中长辈不让你们玩骰的时候,用的借口是,你们要练好摇骰,将来有一日遇上了我就能打败我。因此,你们家中的长辈才会由着你们胡闹,甚至成为世族风气。你们越发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就拿着个骰子摇个不停,偏偏还打着为家族的名声,倒叫我落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因这摇骰是我所始。”   曹盼看向那人,“我当日在益州赌骰,因见益州百姓游离,世族却尸位素餐,我没有办法,只能用此计赢来世族们的粮食,本无意叫天下赌骰成风。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有赌未必赢,沉溺于此,家不宁,国不安。看看你们如今的模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既来问,想必与你存了一般念头的人不计其数。我也不妨直言,我不知便罢了,但为我所知,谁敢赌骰,除非曹盼身死,否则,我必与人赌得他再也不赌。”   曹盼所言,很快地传扬了出去,原本对曹盼意见挺大的世族们却一致地同意了曹盼的做法。   玩物而丧志,尤其这赌骰之风自益州而来,一发不可收拾。因着曹盼将益州搅得不得安宁,他们心里也是怕曹盼真会闹到他们这儿来,所以对于儿孙们整天抱着个骰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各家的宴会竟然皆有赌骰之风时,他们觉得不妥了,偏偏人人都顾忌着曹盼,一时没有作声,也就成了曹盼所见的局面,处处皆是赌骰之人。   荀彧其实有跟曹操提过要杀杀这赌骰之风,曹操却是一副放任不管的态度。荀彧当日与曹盼所言,何尝不是担心曹盼与曹操一样另有想法。   但曹盼作为,荀彧是极欣慰的。   有了曹盼的放话,许都那些玩骰的人想了想自己能不能赢了曹盼,总有不信邪的觉得曹盼管天管地还管他们玩什么。   设宴之时大肆赌骰,曹盼不请自来,非逼着那人跟她赌,将人折腾得见了骰子都吐了。   风闻曹盼如此狠的人,最终,默默地将骰子跟骰盅藏了起来,曹盼趁机让曹操将禁赌写入律令,乱世用重典,总不能把大好的江山给挥霍 。   当初她是想搅和益州来着的,并不代表她想让曹操打下的这片江山被搅得不得安宁。赌,必须要禁!   曹操却看着曹盼道:“盼盼,你太慎重了,区区游戏,何以纳入律法!”   就是说,曹操并不同意曹盼的提议。 第108章 你爱宠谁就宠谁   曹盼知道曹操不同意并不是他觉得她的提议不好,而是曹操并没有意识到赌骰的危害。   “阿爹,你小看了赌骰的危害。或者该说,阿爹觉得世族如此不务正业,天天拿着骰子摇于阿爹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阿爹不想禁。但是,阿爹,如果整个许都,或者是青、冀、幽、雍四州的所有人都以玩骰为正业,朝廷将如何,我们又将如何?”曹盼知道曹操在想什么,所以她懂得究竟该怎么劝曹操。   赌博之风必须要杀住,从一开始就严令禁止,她倒要看看谁还顶风作案。   “如你所言,此事当慎重,但是,世族他们未必同意。”曹操提出了阻力,曹盼给了曹操一个阿爹你在说笑吗?   曹操道:“好,此事如果可以让文若提议!”   “好,我去找荀师傅说。荀师傅一定会同意的。”曹盼想没想地就答应了,曹操问道:“你让我召曹家与夏侯家的族人我已经让人去传信了,他们已经在赶来许都的路上,至多三日便到,你打算何时见他们?”   此事是曹盼所倡议,曹操虽不解曹盼为何如此,那也不妨碍曹操配合。   “等他们到了休息之后我再见他们,这几日,我先往世族去收书!”曹盼出手吓得那些人不敢再赌骰,当然就该去收她赢回来的彩头。   “还有粮食!”这是曹盼答应了给他的,曹操没忘。   “阿爹放心吧,一粒米都少不了你的。”曹盼还能不明白曹操的意思,立刻安定曹操的心。   曹操高兴地笑了,“我听说,明日周不疑要上门拜谢你的救命之恩?”   听说,周不疑往曹盼府里送帖子也是她刚来那会儿的事,曹盼看向曹操,曹操道:“怎么,阿爹让人看着你点不好?”   “不好!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什么话来谁都不知道。阿爹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不说阿爹再要怎么查是阿爹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问的就直接从别人的嘴里打听我的事。如果阿爹不愿意问我,往后就什么事都别问我。”曹盼觉得有些事从一开始就要摆明立场,无论曹操从谁的嘴里听说此事,曹盼都不喜欢曹操的态度。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脾气真大!”   “原就是如此。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阿爹从别人的口中听我的事,阿爹怎么就确定那都是真的?如果阿爹真的信,也不会问我。既然阿爹还要问我,从一开始就该听别人的话。”曹盼摆明立场。   “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实话告诉我?”   “但凡我说出口的都是实话,我如果不愿意告诉阿爹,我会直说,但我绝不会骗阿爹。”曹盼板着一张小脸说。   她记得丁氏说过的话,结合对于曹操的了解,她是不会跟曹操玩你猜我,我猜你的游戏的。   如今的曹操宠着她没错,这样的宠爱并不表示会一直下去,如果曹盼犯了曹操的忌讳,曹操或许就会收回这一切,曹盼要做的是给曹操树立一个她从不会骗曹操的形象,那么,当她真实的站在曹操的面前时,至少曹操不会害怕她欺骗他!   一个人,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不得背叛,曹操是个多疑的人,曹盼就是要成为曹操最信任的那个人,那么,她就要杜绝曹操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她的事。   曹操看向曹盼,他知道曹盼说的是实话,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曹盼从来没有骗过他。   “好,阿爹知道了!”曹操应下了,曹盼也没有再追究。   “那么对周不疑,你有什么打算?”话题掀过,曹操就问起了曹盼对于周不疑的打算。   曹盼道:“周不疑尚未出仕!”   “未曾!”曹操回答,曹盼道:“没人跟阿爹提过?”   “你离开许都这些年,他一直深居简出,那日荀府的宴会,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曹操回答曹盼,曹盼道:“挺好!”   很自觉地消失在曹操的面前,很好地保护自己。因为,唯一救下他的人离开了许都,万一曹操见到了他一抽风,再动了杀心,周不疑怕是再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若不能为曹家所为,当诛之!”曹操铿锵有力地告诉曹盼。   曹盼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样的答案显然曹操是不满意的,一眼扫了曹盼,曹盼摊手道:“有些事不能急,急了反倒让我们落了下乘。”   很稳!曹操满意地扫了曹盼一眼,曹盼道:“阿爹喜欢子建哥哥胜于子桓哥哥?”   被曹盼那么一问,曹操道:“子建的文才远在子桓之上!”   “哦!”曹盼一听应了声,曹操蹙紧了眉头,话题是曹盼挑起的,说了一半又显得这般冷淡,这是何意?   “你喜欢就好了,反正你也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把我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眼下许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是你最宠爱的女儿,我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你都会给我摘。你是准备也这样宠子建哥哥吗?”曹盼凉凉地开口说着。   曹操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曹盼吃子建的醋,不可能!曹盼不是那样的人?那,怎么会突然说到了他的宠爱上?   “听别人说了什么?”曹操直问曹盼。   “我还用听别人说,眼睛能看得到的嘛。吃一顿饭子桓哥哥才说一句话,话头还没起你就喝断了,子建哥哥不管说什么你都高兴大笑的。我还需要听人说?”曹盼说着配合上一抹我又不瞎的眼神,刺激得曹操一个激灵。   曹盼又继续道:“阿爹喜欢谁我管不了,不过,虽然阿爹是性情之人。但是阿爹也该好好想想,谁更适合当你的继承人。”   适合这两个字让曹操的心一凛,“如果你大哥或是冲儿在,我根本不用考虑。”   “他们都不在了!”曹盼毫不留情地戳破这事实,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不在,是我的不幸,却是他们的大幸。”   他们,当然指的就是曹盼如今还活着的那些兄弟。   “如果你是郎君,那该有多好!”曹操看着曹盼感慨,曹盼摇头道:“这就跟大哥和阿冲不在是一样道理。”   换而言之,不要再想这个可能了!事实摆在面前,就要认清!   曹操叹了一口气,“天赐我曹家麟儿,可惜曹家福薄没能留住,不管是子桓还是子建,都是我退一步的选择。”   “我今天这么一提,只是想让阿爹想清楚了,别到最后,弄得兄弟反目,阿爹活着还罢了,若有一天阿爹不在了,另一个或许也没有活路!”曹盼道出今日提起这个话题的目的所在。   曹操看着曹盼道:“往日你跟你那些阿兄们并无多少感情,没想到你心里还记挂着他们。”   “你也说了他们是我的阿兄喽!谁叫我们都是同一个爹呢。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反目成仇,最难受的还是阿爹吧。”曹盼煽情地说了一句,曹操听着笑了,“也就是你时时地记住我还是你们的父亲。”   “我跟他们又不一样,阿爹在我面前一直都是阿爹啊!”曹盼回了一句,曹操宠着她纵着她,要是她还怕曹操,那是有多没胆呐!   “禁赌的事让荀先生出面,阿爹就赶紧的发布禁令。”曹盼没忘一开始来此的目的,提醒曹操,曹操点了点头。   “我去找荀师傅。阿爹,孩儿告退!”临走前,曹盼搞怪的与曹操作一揖,逗得曹操一笑,“行了,快走吧!”   曹盼道:“明天我就给阿爹送粮食!”   如今的她财大气粗,第一批去要的肯定是粮食,她那小宅放不下多少粮食,当然第一时间就送到曹操手上。   “我让你洪叔带人帮你押粮!”曹操补了一句,占了大便宜,也该出点人手啊,曹盼手上没人呢!   “阿爹总算是想到安排人搭把手了!”曹盼侧过头调皮地说了一句。   曹操道:“我给你人,你要了吗?”   这是提起之前送曹盼的人手被曹盼退回来的事,“此人非彼人!”   “走了!明日未时让洪叔去府里找我!”曹盼交代了时辰,挥挥手走了,她还要往荀府去一趟呢。   曹操看着曹盼大步流星地走了,眼中尽是慈祥,其实曹盼是女儿挺好的,对于儿子他要多防着,对女儿,只管宠着疼着就是。   不出曹盼所料,一往荀府与荀彧说明来意,荀彧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道:“我会出面说动其他人,让他们一起倡议禁赌,尽快将此事定下来!”   “辛苦师傅了!”曹盼与荀彧作一揖而道,荀彧道:“你做得很好!赌骰一事,如今只在世族盛行已见危害,若是流入民间,于乱世更是雪上加霜!”   事情还是曹盼闹出来的,现在还被荀彧夸了,曹盼难得不好意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荀彧像是一眼就看破了曹盼的羞愧,说了一句。   “知错而不改方为大耻,你如今这样很好,往后,为师也希望你可以不改初心,一如奉孝为你取的字,明心!”荀彧对曹盼同样怀着极大的期盼,曹盼听完恭敬地与荀彧一拜,“师傅放心,我一定谨记你和郭师傅的教诲!”   荀彧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曹盼的态度。刚要再叮嘱曹盼几句,门口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荀彧不喜地拧了眉,何人急步?他不是吩咐人不许打扰吗?   “大人,宫中出事了!”在荀彧不喜之极,门口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内容叫荀彧立刻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很喜欢荀令君……感觉,你们都没有发现作者渣伏笔,那就等着吧,哈哈! 第109章 你我荣辱与共   宫中出事,荀彧不再留曹盼,速速去处理,曹盼自觉地离开荀府,心里纳闷着宫中能出什么事?   没人能给曹盼解答,于此时曹盼才注意到,她对外界的消息全都来源于曹操,一但脱离了曹操,她根本打探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任何消息!   皱了皱眉,曹盼在考虑该不该发展自己的消息渠道!   “小娘子!”曹盼拿不准主意时,已经回到了府门前,还没下车就听到了一人的声音。   曹盼有些诧异,掀起了车帘看到车旁站着的郎君,曹盼面露惊讶,“周公子?”   来人正是周不疑,明明递了拜帖明日才来,如今却出现在了曹盼的面前,如何不叫曹盼惊讶。   “事发突然,还请小娘子勿怪!”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面容端是严肃,曹盼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才荀府听到的那一句宫中出事。   “无妨,周公子请!”曹盼本就不是多守礼的人,显然周不疑是因为有急事才会不等明日前来,她又不怎么会拦着不让人入内。   周不疑再作一揖,曹盼下车,引着周不疑入内。   “宫中出事,与曹家有关。”周不疑也不藏着掖着,直与曹盼说破了此番来意。   曹盼好奇了,“与曹家有关?是何干系?”   “伏皇后与陛下提议,纳小娘子入宫。”周不疑道破,曹盼脚下一顿,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气,“咱们这位皇后还是真是体恤陛下啊!”   此话之意,周不疑听明白了,“无论是陛下或是皇后之意,此事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三位曹贵人皆已入见陛下,因此事而与皇后起了争执,似是大打出手。”   如果只是单纯的提议纳曹盼入宫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曹盼三个已经进宫的同父姐姐跟皇后打了起来。   “总不会说是我三个姐姐以三对一,仗势辱打皇后吧。”曹盼听着问了一句,周不疑道:“相差不远。”   曹盼冷冷地笑了,“伏皇后这是想干什么?”   周不疑道:“或者小娘子可以想,此事既是伏皇后挑起,她要得到什么!”   聪明人就是这般,一下子就想到了根本,有所图而有所动。   “皇后这些年过得苦吧!当初董贵人之死,她难道不怕自己是第二个董贵人?”曹盼突然提起了昔年之事。   周不疑看了曹盼一眼,知曹盼说的是衣带诏之事,他知当初曹盼是亲身经历了此事。   “人皆求生,为了能够自己活着,当然要想尽办法将那能威胁她生死的人给弄死。我那三位贵人姐姐给伏皇后的威胁一定很大,哪怕不能动我阿爹,能把她们三个弄死也是件很值得她开心的事。”曹盼轻轻地说着,周不疑道:“在下倒是觉得,伏皇后的目标是小娘子。”   “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她不想让我入宫,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曹盼扬扬冲着周不疑说,周不疑道:“小娘子睿智!”   曹盼道:“所以,这件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伏皇后不想我进宫,我也不想进宫。为此她闹出的事,有我阿爹在,我那三位贵人姐姐也都没事。”   “伏皇后啊,对小娘子十分忌惮呢。”周不疑轻声感慨,“却未免小看了小娘子。”   这一句小看,曹盼听出来了。真以为如今的皇帝是香饽饽啊,是个女人都上赶着要进宫。   就曹盼看来,曹操送了三个女儿进宫纯属浪费,不过,这些事不归曹盼管,曹盼也懒得去多管,至于她,曹操绝不可能在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入宫的情况下,再把曹盼弄进宫去。   不说曹盼的意愿,就凭曹盼的能力,进了宫纯属大才小用。   “伏皇后啊,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曹盼轻轻地叹了一句,周不疑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放心,我无意跟她计较,这种事自由我阿爹出面。”   “你,究竟何意?”曹盼转问周不疑,一听宫中有事就急急地跑过来,周不疑究竟是想做什么?   周不疑道:“小娘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两次。”   “后一次我认,第一次要杀你的是我阿爹,一杀一救,算相抵了吧。”曹盼接过话。周不疑温和地笑了。   “小娘子知我为何喜欢仓舒吗?”周不疑又问。   喜欢这两个字啊,叫曹盼很是想歪了,然而周不疑所指的喜欢却不是她想的那种喜欢。或者更该说,周不疑为什么愿意听从曹冲的命令。   “仓舒睿智英明,胸襟宽广而能容人,为谋士者,当物明主而以穷尽一生扶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周不疑并不是非要得到曹盼回应,已然自答。   曹盼点了点头,“天下之谋者皆如是。”   “小娘子并不想像寻常的小娘子,甚至是宫的三位贵人那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而由父兄作主是吗?”周不疑显然对曹盼了解极深。   “如果我想像他们一样,我何至于此?”何至于小小年纪就拼命读书,拼命学习,外出游历?   “那么,小娘子能一直记住自我所欲,自我所求?”   这一句问得极好,好得叫曹盼反思了。她一直记着自己为何这样努力吗?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让自己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完全地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是,诸葛亮的选择,让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也一度让曹盼陷入了迷茫,她回许都以来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了目的一般,别人推一推她就动一动,她不再主动去想做什么,想着在如今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更加强大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之所欲,我之所求都得不到呢?”曹盼问了周不疑。诸葛亮,便是曹盼要不了,求不到的。   周不疑何人也,立刻就感觉到了曹盼的迟疑与挣扎,“那就要看小娘子所欲所求的是不是非不可的?”   非不可,非不可!曹盼是非诸葛亮不可吗?   是!她是!曹盼眼中迸发出一股坚定,周不疑道:“既非不可,小娘子会轻易地放弃吗?”   “权势可求,人心难得。”曹盼显然极清醒,“我这一生,注定了求不得!”   周不疑一颤,便知曹盼在游历时必有伤痛之经历,“求不得之人,小娘子要为他舍弃所有,包括自己吗?”   “不!如果我能舍弃,舍弃我一切,我就唾手可得了。可是,我是曹盼,我是曹操的女儿,余之一生,我都不可能舍弃我的父母。”曹盼铿锵有力地告诉周不疑。   她爱诸葛亮,可是,她不可能为了诸葛亮忘记她是曹操的女儿,哪怕她小时候因为曹操拿她算计丁氏不高兴,随着这些年曹操待她的好,曹操这个父亲,曹盼认了。   况且,她从不认为曹操比刘备差,哪怕不论父女的身份,只以旁观人,她也绝对站在曹操的一边。让她择一明主而扶持,她都会选曹操而不是刘备。   而她生为曹操之女,生来就注定了立场,她更不会改!   “在下,愿追随小娘子,只盼将来如同小娘子一般,掌握自己的命运!”周不疑听到这儿,与曹盼一拜,行的是主臣之礼。   曹盼收回了诸多的思绪,看着周不疑,“我非阿冲,我是女儿身,我给你的东西远没有阿冲能给你的多。”   这是提醒,男女之别,有时候注定了曹盼能走多远。   “我知,小娘子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都诸多不易,这条路,小娘子会继续走下去吗?”   “吾一往而无悔。”曹盼半点没有迟疑地回答。   “在下一直觉得,世上男儿无能比肩小娘子者。”周不疑对于曹盼的评价极高,此言一出,也是回答了曹盼刚刚的问题。   天下之人,能叫他周不疑心甘情愿为之驱使的只有她曹盼,曹冲已故,曹家的子嗣之中,周不疑宁愿选了曹盼也不愿与任何一人有联系。   曹盼道:“我是小娘子,你做的这个决定,你的亲人同意?”   言外之意是指的周不疑的舅族,武陵太守刘先!   “小娘子放心,我的决定,无人能改!”周不疑目光坚定,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自己的情况。   或许该说,在多年前他求救于曹盼之时,他就已经选择了曹盼,只是当年时机未到,并未明言。   纵未明言,该懂的都懂,如曹操,正是看破这其中的暗喻,故而多年来未动周不疑一根汗毛。   他的舅舅,哪怕这些年一直没同意,如今怕是也同意了。   周不疑胸有成竹,曹盼轻轻地笑了,“既如此,往后你我同行!”   伸出了拳头平齐,周不疑一愣,没明白曹盼之意,曹盼道:“碰拳,我们以后荣辱与共!”   此时此刻,周不疑才有种曹盼也不过是一个还没及茾的小娘子。   依曹盼所言地伸出了拳头,与曹盼的拳头相碰。   许多年后,周不疑回首相望,这一幕,终生难忘。   当很多人问起周不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追随曹盼时,周不疑笑着回答,“那个时候啊,很早很早,早得,你们怕是都想不到!”   而于曹盼,有周不疑相助,亦为其生平之大幸,因他,曹盼做的许多事,都有人相衬,她再不是赤手空拳一个人单打独打。   而很多曹盼不能说,不能做的事,周不疑都帮她做了。   “不疑,此生尽我所能,永为小娘子驱使,不负,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不疑,归我家盼盼了!!! 第110章 衣带诏的历史问题   有些事情,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毫无准备,然而对于一直都在警惕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想要护住的东西。   入夜,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善妒,陷害忠良,着以禁闭。   至死,伏皇后都没能再放出来。曹盼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下,而是在勾勒着明日要上门去要书的几家,该从哪一家先下手。   一个又一个地圈下,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明日但归,算是有点本钱了呢!   有曹盼帮忙教着自家子弟不再沉迷赌骰,总算让世族们对着曹盼有了两分好脸。   不过,所谓的好脸在曹盼进门道破来意后消失得荡然无存。   书啊,世族们的书都是各家的脸面,世族之所以是世族,因为他们藏书丰厚,数代培养出国之栋梁,拿他们的书,等于要他们的命。   “白纸黑字,当日参加荀府宴会的皆是证人,你,总不会想耍赖吧?”曹盼第一个到的是司马家,所谓枪打出头鸟,曹盼是没功夫一家一家的跟人理论,当然就挑硬茬子下手,想必硬茬都被收拾乖了,其他人也会跟着学乖的。   司马孚被堵了个正着,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死盯着曹盼。   曹盼无视之,转向司马防,“都尉,你说呢?”   说,说什么,司马防打从听说了司马孚输了粮又赌了书给曹盼就家法伺候,如今曹盼站在这儿,司马防道:“小娘子,不知能否用其他的东西替代?”   “不能!”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司马防,她不想用任何东西来替代。   “我要粮食要书,没赌之前就说好的,不仅是你一家!”曹盼明摆着就要这两样东西,没有换的余地。   “我只问司马都尉一句,司马家认不认这字据?”拿了锦帛出来,曹盼追问,“若认,就请司马都尉借过,若是不认,我这就走。不过,堂堂司马家竟然输不起,我必叫天下皆知。”   世族的脸面重要吗?很重要!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   一但落得一个言而无信的差评,必为世族所不能容。   “当日我是证人,司马公,上面还有司马叔达的签字呢。”杨修不知何时来的,摆明了看戏地说了一句。   杨修向来是图热闹的人,偏偏这一次杨家是半点事都没沾,杨修一见曹盼出现就警惕了,不仅自己不动手,也不许杨家的子弟凑热闹。   倒是叫杨家逃过了一劫。   “小娘子!”杨修出言相帮也不忘跟曹盼打个招呼,曹盼微颔首。   “司马家敢赌也敢输。来人,请小娘子入内取书。”当初说好的,书的数量定好,至于书由曹盼自己来选,不管选了什么书,哪家都不能拦。   “有劳司马都尉了!”曹盼见他识趣,说了一句,转头冲着杨修道:“杨公子,不介意再帮我个忙,帮我捡几本书?”   杨修的眼睛一亮,“到时,借修一览?”   “然也!”当着司马家人的面,两人就谈起了交易了,杨修立刻欢喜地入内帮曹盼挑起书来。   世族嘛,各自清楚对方的底细,相信,杨修一定会乐意把司马家藏得最深的书给扒出来。   果然,杨修一入就啪啪啦的倒出一堆书名来,然后指着司马家的人去拿,司马孚气得面红耳赤,偏偏杨修在那里点着书,曹盼站在一旁,摆明了全权将事情交由杨修去办。   见过曹盼的强势,如果他敢出声拦一句,不可能达到目的不说,还会自取其辱。   故而,杨修从珍藏开始遂步降格,曹盼听了一耳朵,将那些书名都记下了,不得不说,杨修不愧是弘农杨氏出身,肚子里的藏货实在不少。   “杨公子,数够了!”曹盼从进来就不发一言,这一出声,杨修一顿,“这么快就够了?”   那里头曹盼都已经装了两大车了,司马家人的脸色都已经黑透了。   “吾只取该取的,多一份都不要。司马公子,点一点!”曹盼冲着司马孚指了指那两车书,司马孚当然得点了!   如是点了三次,不多不少,正好是跟曹盼赌的数量。   司马孚道:“不多不少,正好!”   杨修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已经冲着司马防道:“司马都尉,叨扰了,告辞!”   “慢走!”如果曹盼不是背后有曹操撑腰,曹盼绝对不可能出了司马家的门口。   杨修也跟着打了个招呼,随着曹盼一同离开。   “司马家的二公子,素闻其名未见其人,原以为今日能碰到的,没想到还是没有遇到。”曹盼与杨修并肩走着,突然说了一句话。   “小娘子对司马仲达知之甚多?”杨修带着几分试探地问。   曹盼道:“不过是想见一见。杨公子不介意,随我往各家走一趟,但得之书,尽可借杨公子阅之,抄之!”   来司马家是杨修想来看戏,听到曹盼所言,杨修眼睛都亮了,“却之不恭!”   各家的藏书,他知道之欲阅之者不计其数,可惜啊,拿不到!   现在好了,曹盼赢了各家的书,那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回家的,虽然这事有些得罪人,还叫曹盼利用了一把,杨修以为各取所得,挺好的!   两下一拍即合,曹盼让人将书还有粮食用回去,接着往下一家去!   很快,许都传开了,曹家的小娘子开始收账了!收的就是前几日在荀府上一口气赢了近百人的赌账。   原本众人只是对那数据有些惊叹,等见到那一车车的粮食从各家拉出来,还有那一车车的书的时候,再一次见识到曹盼究竟是赢了多少东西。   就曹盼这等神乎其技的赌技,怎么就没有继续赌下去呢?可惜了,可惜了啊!   可不可惜的,曹盼不在意,他们再感慨亦是无用。   有杨修帮忙,因对各世族的了解,杨修帮曹盼挑的书都是孤本,或是极其珍贵的,以至于很快流言四起,直道杨修为了拍曹操的马屁,连一个小娘子都奉承上了。   曹盼不以为然,没想到杨修也一般。   “小娘子,为了你的这些书,我是把各家的世族都得罪了,瞧瞧他们的话!”杨修倒是和曹盼直言不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杨公子出身弘农杨氏,利字当头,他们闲言碎言几句,到有求于杨公子之时,只会奉承杨公子,绝不会还记得今日之事。”曹盼根本不受杨修的影响。   但凡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跟你示弱,必有所求。杨修就是这样的人!   杨修瞧着曹盼,轻轻地笑了,曹盼道:“杨公子不必看,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的!”   乍这么夸自己,杨修听得一顿,但是,曹盼岂止是长得挺好,简直就是万中无一啊!   “听闻小娘子似乎有意要做一门与众不同的生意。”杨修发现了,跟曹盼打交道,绝对不要想着曹盼领会你的深意,因为曹盼哪怕明白了,她也会装傻到底。   所以,想要做什么,还是直白地说出来,让曹盼正面回答的好。   曹盼道:“杨公子的消息很灵通。”   “听闻丞相让曹氏的族人进许都了,这么大的动静,谁人不知。”   “那也不见得与我有关。”曹盼依然装傻。   “昔日与小娘子交好的几位公子,每月回许都一趟,算算日子他们早该离开许都,偏偏还留下了。”杨修又搬出了另一样佐证。   “我离开许都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留下来跟我多呆些日子有什么不妥?”   这么死不承认的模样,叫杨修很是为难呐!   “修以为,与小娘子也算有些交情了。”杨修再换方式。   曹盼点点头道:“此次挑书杨公子帮了我不少忙。”   又是一句话就打住了,杨修实在是拿不准曹盼!   “修无意与小娘子交恶。”杨修再次表明立场,   “嗯,杨公子只要不犯我,我也不会与杨公子交恶。”一来一往的话也算是表露了他们现在的立场,曹盼无所谓跟不跟杨修交好,倒是杨修非常想跟曹盼交好。   有所求的人,地位从一开始就注定矮上那么一截,更别说,从一开始就被曹盼稳稳给压住的杨修。   “小娘子当真不明修之意?”口水都说干了,曹盼就没给一句准话,杨修也是急了!   曹盼道:“杨公子以才名名扬天下,什么时候也对商贾之事有兴趣了。世族公子,如杨公子这般最是视金银如粪土。这一次,为何对我做什么生意如此好奇?”   这已经是很含蓄的询问了,杨修向来不管家中庶务,只管吟诗作对,昔年他就曾经说过,当世叫他推崇的人除了曹操就是曹植了。   曹操怎么样,曹盼就不必多说了,她还记得杨修在曹丕和曹植之间是选了曹植的,也正因为有弘农杨氏的支持,曹植才有能力和曹丕争魏世子之位。   所以啊,杨修哪怕一再示好,曹盼也提防着,实在,她不觉得自己跟杨修是同一路的人。   听到曹盼所言,杨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娘子似乎忘了昔日我们见面时,你提到过的一样东西!”   “哦,你是说衣带诏。”杨修一说曹盼立刻明白了,勾起一抹笑容,杨修连忙摆手道:“还请小娘子勿多心,修绝无与小娘子为敌之意。”   “相信我也是一样的,否则,杨公子,或是杨家,绝不可能活得那么好!”曹盼也表示她也很友好的,否则,杨修早被曹操清算了!   “修以为,修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杨修继续开口,盟友这两个字很玄妙,曹盼凝望着杨修,“杨公子所求甚多啊!”   杨修所求。杨修正色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杨修此人,聪明绝顶,先吊着打,以后嘛…… 第111章 终于研究出来了   可惜啊,曹盼依然不紧不慢的坐着,“我无意与杨公子结盟。”   “小娘子连听都不听修所言就决定了?”杨修很惊讶曹盼拒绝得这样的干脆。   “你要与我结盟,代表的不是你吧,而是我那子建哥哥。”曹盼根本不用杨修说破,已经指出了杨修究竟是为谁而来。   杨修这次是震惊的,曹盼竟然猜到了!   “我还知道,你来劝我相助,我那子建哥哥必是不愿意的,甚至他比你更觉得我行商贾之事上不了台面,有辱曹家声誉。可惜啊,阿爹宠着我,连阿爹都不管我,谁又能管我。”曹盼一但有所确定,很快一切关系她都理了出来。   “因为衣带诏,因为阿冲,我们才会有所交集,站在杨公子的立场,如果我们是盟友,那么杨公子就要安心多了。至少,不管我手里是真的有衣带诏还是没有,上了同一条船,我更不会轻易对杨公子动手。此为其一!”   “其二,我是阿爹最宠爱的女儿,加之我的能力,我在阿爹面前说的话,阿爹一定会听,那么如果我能帮着子建哥哥说话,在明显阿爹偏向子建哥哥的情况下,子建哥哥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其三,杨公子还是知道点庶务的,至少,有我那不二酒肆在,好酒供应不暇,天下好酒之名士何其多,有酒还怕拢不到名士?”   “其四,杨公子得承认,我还是有点本事的,可为子建哥哥谋划一二!”   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抛了出来,杨修原本就不敢小看曹盼,如今更是。   “小娘子不愿助子建,是要帮曹丕吗?”称呼一见高下,杨修明显的一头倒啊!   曹盼笑了笑道:“都是我的兄长,我就非要帮着一个人打压另一个人?杨公子,我看起来很傻吗?”   “自然不是!”杨修连忙的否认,曹盼要是傻,那他成什么了!   曹盼道:“既然杨公子觉得我不傻,那就不该在我面前提什么让我帮哪个哥哥的话。当妹妹的,不是要挑起兄长争斗,而该让他们和睦相处,这不仅是我阿爹想要的,也是曹氏想要的。”   一下子提到了曹操和曹氏,杨修道:“小娘子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   这是指曹盼不知天高地厚。毕竟,继承人的争夺不是你想要平息就能平息,更别说,曹操打下的这片江山,谁不想继承。   曹盼冷冷地笑了,“如果我真的不能改变什么,杨公子会想跟我结盟。实为结盟,实际是让我帮助你想赢的那个人。”   杨修眼中流露出一道冷光,“小娘子,良禽择木而栖,有能者而居之,子建公子能文能武,将来必能发扬光大丞相之基业。”   “论文论武,你觉得我比子建哥哥如何?”不说这些还罢了,说到文武,曹盼敢说曹操那些个儿子,她一个都不怕。   怕是杨修怎么也想不到曹盼竟然会如此回答,对于曹盼的文武,杨修不得不认了。   “小娘子毕竟是小娘子,丞相之家业必传诸公子,与其成事之后小娘子与之笼络感情,倒不如趁事未定,小娘子站好了队,岂不是更好!”杨修苦口婆心地劝着,就是希望曹盼能够松口。   曹盼道:“我如今既然没想倚仗我阿爹,将来不管他们谁得了阿爹的基业,我也同样不必倚仗他们。”   想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人大发善心的忆起她,曹盼早就可以坐吃等死了,何必劳心劳累。   杨修此时才明白,曹盼这么说也真是这么想,她不靠曹操,将来也不打算靠哪个哥哥!   “小娘子以为自己可以?”杨修问了一句,显然并不觉得曹盼有这样的能力做成这样的事。   曹盼道:“可不可以不是用嘴说的,杨公子拭目以待!”   谈话到此就算是谈崩了,杨修也是没想到曹盼一直挺好说话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竟然如此强硬。   “小娘子果真两不相帮?”哪怕争取不到曹盼相帮,如果曹盼不帮曹丕,那也是极好的!   曹盼却是不喜欢杨修这样的语气,冷冷地笑了,“杨公子,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   杨修一个激灵,整个人一颤,曹盼道:“哪怕是你口中的丞相也不能这样问我,更何况是你一个局外人。”   说到这里,曹盼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杨修也是性子高傲之人,被曹盼这样的指谪,杨修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曹盼已经收完了该收的书,念着杨修这些天的辛苦,所以请他饮茶一盏,杨修气极要走,走就走呗,曹盼才不会在意。   “杨公子这是怎么了?”平娘在门口碰到黑着一张脸的杨修询问着曹盼,曹盼摇头道:“不必理会!”   平娘见曹盼的脸色也不好,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要不是杨修惹了曹盼,就凭杨修这几日所做所为,她也不会这般冷淡。   “既是不讨小娘子喜欢的人,往后再不让他进门了就是。莫气莫气!”还当曹盼是小孩子一般地哄着她呢。   曹盼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平娘说的极是!”   见曹盼露出了笑容,平娘也是满脸的笑意,“小娘子要记得每日擦药,我看着小娘子背上的伤越来越浅了,这是好事。”   相比起曹盼不在意背后的伤来,平娘是天天盯着曹盼,要么是她给曹盼上药,要么就让静姝,无论如何都不许她懒怠了。   曹盼早就知道平娘是个认死理的人,虽然她不觉得背后有个疤有什么大不了,架不住平娘在意。   “小娘子,外头邱老伯求见!”曹盼正想怎么岔开这话题呢,立马有人送枕头来了。   “请!”曹盼发话,很快一个老头拿着一套雪白的东西走了进来。   “见过小娘子!”老伯一脸的激动,还是没忘给曹盼行礼。   “邱老伯来,这是有所得了?”曹盼问了一句,那老伯忙不迭地点头,“小娘子请看,请看!”   捧上的是雪白柔软的纸张,只一眼,平娘就露出了惊叹的神情,“这是什么?”   “纸啊!平娘,你看好看吗?”曹盼取了一张拿起来,雪花的纸张没有一丝杂质,“滑如春水,细密如蚕茧,坚韧胜蜀笺,明快比剡楮!”   曹盼一下子想到了以前看过了关于一种纸的形容,那纸叫澄心堂纸,是为当时盛极一时,认为最好的纸了。   “去取笔墨来!”闻曹盼出声,胡本与静姝立刻去给曹盼拿笔墨,结合她曾经用过的纸,曹盼将纸摊开,执笔沾墨,落于纸上,墨迹未变,没有丝毫的扩散,纸的吸水力极好啊!   曹盼挥笔如洒,想自来到这个地方以来,纸都是稀罕物,更惨的是大都的纸都没办法写字,才写下去就晕开了,曹盼只用那竹简写字真心是写得一度想死。   然而心无大志,曹盼没想要名流千古,想着别人家有好的纸,反正她也有钱,买回来用也没事,结果被曹冲撞见了。   曹冲啊,当初不过听她随口一说知道制纸的方子,便笃定了让曹盼无论如何都要研究出制纸的方子来。   在他出事之前,他们明明都商量好了一但制出上好的纸,他们就大力推广来着。   纸真的制出来了,人却不在了!   曹盼看着那纸张发呆,不觉墨汁滴落于纸上,平娘赶紧的上前来。   “这纸不仅漂亮,写出来的字也好看,一点都没晕开。小娘子,我们这算是成了吗?”平娘也知道曹盼有让人研究制纸的方子,这些年虽然曹盼不在,她还是依着曹盼的规矩每日拨款给那作坊。   本以为怕是没那么容易成的,没想到曹盼才回来就得了作坊的好消息。不过她记得曹盼说过,纸虽然做得不错,还是不够好!   这样,够好了吗?   “算成一半了。就这些纸,可以出售了。”曹盼想来觉得这纸啊,要做就要定高标准,所以,虽然看到作坊里出来的纸明显已经比这个时代所谓最好的纸都要好了,曹盼还是没有满意。   她让作坊的师傅继续研究,那拿她钱的人只能发狠的继续钻研,当然他们也问了曹盼要的纸是什么样的,曹盼说的正是澄心堂纸的要求。   “滑如春水,细密如蚕茧,坚韧胜蜀笺,明快比剡楮!”   “小娘子觉得好,那就真好!”邱老伯听到曹盼的话露出了一抹笑容,曹盼道:“还得要再研究,纸质要越来越好,你们做出更好的纸来,我必重重有赏。”   “是,小娘子,我们一定会继续研究!”曹盼待人极其宽厚,在她作坊的人都是她买下的人,他们原以为曹盼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这几年哪怕曹盼不在也一直没有停止让他们研究。   如今听到曹盼所言,邱老伯松了一口之余也是不敢松懈,必要再接再厉!   “坊里这样的纸还有多少?”曹盼问了一声,老伯报了个数,曹盼道:“有多少都先给我拿来,我有用!”   “是!”作坊里的东西都是曹盼,曹盼但有吩咐他们就只照办。   “小娘子准备怎么做?”邱老伯领了曹盼给的赏纸,高高兴兴地回去准备把纸给曹盼送过来。   平娘好奇地询问,曹盼道:“叫阿爹还有诸位族人看过之后咱们再商议。”   “小娘子怎么说就怎么样。丞相看到这么好的纸啊,必定高兴坏了!”   “何止是我阿爹啊,天下人看到这么好的纸,都要高兴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纸啊纸,这是多么大的发明啊! 第112章 磨刀霍霍   一大早,天才刚亮,丞相府已然人来人往,来人虽然并非全着锦衣华服,门卫却都客客气气地引着他们入内。   府内灯火依然通明,仆人有条不紊的往来,将客人一一安置。   “也不知道丞相召我们两家族人前来有何吩咐,这都多少年了,我们两家还没有那么齐过呢。”大堂内,人人都在大快朵颐。   虽然曹操上朝去了,府里有卞氏在,故将这些到来的族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一会儿丞相回来了咱们就知道了,问那么多作甚,吃都堵不住你那嘴!”两家人在一块免不得斗嘴,一旁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各顾各的,没管那斗得不亦乐乎的人。   “我说我的,你吃的你,碍着你什么了。”   “我就是听不得你在我耳朵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   “不乐意听滚远点,谁拦着你了!”   “要滚也是你滚。”……   我一言我一语的,曹盼进来就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都在吃东西,偏有两位在那斗嘴斗得乐不思彼。   曹盼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有四五十岁了,精气神不错,至少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不适。   旁边的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这是常态。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曹盼正想着这两位该是什么身份时。   吃得正香的人们终于是注意到了曹盼的到来,刷刷刷的,几乎随着这一声发现的声音,其他人都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一同站了起来。   待看清曹盼那张脸时,皆是惊叹的表情。   “曹盼,见过诸位。”已经有人问了她是哪来的,曹盼便报上自己的名号。   那被她美貌所惊的人们,很快的反应过来,“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啊,好几年丞相专门请了几位老太爷进京,不就是为了丞相得了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就叫曹盼来着的。”   “对,对,对!”一道附和,这是都想起来了!   “见过小娘子!”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立刻知礼地作一揖。   曹盼还以一揖道:“诸位都不必拘谨。我还以为诸位会等阿爹下朝之后才过来的,没想到你们来得那么早,我得了信就急忙回来。你们先用膳,有什么事,我们用完了膳之后再说。”   一群人面面相觑,主要是,他们虽然知道曹操十分宠爱曹盼这个女儿,但是,怎么听着曹盼的意思有点,是她让他们来许都的意思?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终归没有细究。反正他们都已经到这儿了,是不是,等见了曹操就能得到答案。   “小娘子用过了吗?”还是为首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叔记着问上曹盼一句,曹盼道:“来时的路上用过一些了。你们都请坐,不必拘礼。”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府里的下人已经抬了桌子还有蒲团上来,就放在左侧,曹盼挥动长袖而坐下。   那原本有些诧异的族人们但见曹盼的动作更诧异了。   “都坐,不必站着,你们吃。”曹盼非常坦荡的坐在一旁,一群人都看向那当头的老叔,老叔点了点头,一个个都都坐下,只是这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打量曹盼。   心里止不住地嘀咕,这小娘子长得真好,比画里的仙子都要长得好!   而有那熟悉曹操的人也在嘀咕,这孩子的眼睛长得跟曹操真是太像了,这么坐在那儿眼神往他们那么一瞟,就跟曹操坐那儿一样。   心思各异,不过,本来吃得顾不上规矩的人们,这会儿都为了让好看的小娘子不觉得他们太粗鲁,都吃得斯文起来了。   是以,一顿饭吃完,天已经亮透了,丞相府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立刻将案上的吃食撤了下去换了干净的桌子上来。   曹盼见他们都一副餍足的模样,笑得十分温和,“两族之人,除了在许都的那些叔伯,其他人我都只听阿爹与几位叔叔提起,不知哪位是十一叔公和夏侯五叔?”   曹盼显然也从曹操的嘴里打听过他们的事,这么两个称呼一唤出来,适才那开口的老叔,还有右边的一个圆脸黝黑的大叔都应了一声。   “见过十一叔公,夏侯五叔。”曹盼单独与他们二人见礼,那曹十一叔公受之无愧,倒是那黝黑的大汉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岂有不敢之理,本家多亏了两位镇守,教导族中的子弟,若没有你们,我爹与诸位叔父也不能放心在外闯荡,此一礼,叔公与五叔受之无愧。”曹盼一言而肯定了他们的努力。   夏侯家与曹家的渊缘,因曹盼的祖父而起,曹操姓曹,却也流着夏侯家的血,或者更该说,他们原本就是夏侯家的子孙。   十一叔公见曹盼说话客客气气,落落大方的,倒是十分满意。   而夏侯五叔哪有曹盼那般会说话啊,听着曹盼这么一说,只连连说着没有,没有!   “曹氏与夏侯氏,皆起于势微,如今看着极好,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却是根基甚薄。我让阿爹请两家族人入许都,是另有所图。”客套话说完了,曹盼也就直言了。   反正,人是她让曹操给请进许都的不假,有没有曹操在,事情都由她来说。眼下离着曹操下朝还早着呢。   这么多人齐齐地等着,还要等曹操下朝回来,多耽误事啊!   故而曹盼果断地决定把话挑明地说。   “啊!竟是小娘子让我们进的京?”夏侯五叔与夏侯渊长得十分相像,脸上露出的惊愣表情,那就更像了。   “叔公与叔伯们都叫我阿盼吧,小娘子,小娘子的称呼,还以为叫的是谁家的小娘子。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曹盼笑得十分亲。   可是,夏侯五叔看了曹盼那张脸,真心叫不出来!   捉着脑袋那叫一个为难!还是十一叔公道:“小娘子让我们入许都,是有什么要事?”   既然曹盼已经挑开了说,十一叔公这位两族的最大长辈,那就不跟曹盼客套了。   当然,他也不唤曹盼的名字,依然唤着小娘子。   曹盼也不是纠结的人,意示胡本他们上来,一群人看到胡本他们手上捧着那白如雪的东西时,表露出浓烈的好奇,“这是什么?”   胡本将那东西每人发了一张,叫他们都拿在手上感受着。   “咦,这好像是纸啊!怎么那么白?”已经有人说出了手里新奇的玩意究竟是什么,那就更好奇了。   “不仅白,还好薄,你们看!”有人拿着白纸照看着,阳光似要穿透了纸照在他们身上了,相比以前他们拿过那粗糙都咯手的纸好得多得多。   “这纸,小娘子是从何而来?”十一叔公是见多识广的人,一下子捉住重点。   曹盼道:“是我手下的一个作坊研制出来的。”   “啊,竟然是小娘子让人研制出来的?”七嘴八舌的随着曹盼的话音落下,一下子都炸开了。   “这么好的纸,写字如何?”人在讨论之时,又有人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你们可以试试!”曹盼注意到问出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其是斯文的郎君问的,曹盼注意到,一行人里头,大部份都是这样打扮的人。   应着曹盼的话,已经有人取了笔墨上来,而且还是已经磨好的!   已经有人执起了笔,如同曹盼昨日试验那般在上头挥笔如洒,等见那字落于纸上,竟然不曾晕开,脸上都露出了狂喜。   “好纸,好纸。”接二连三的叫好声,显然他们都已经意示到这纸的价值为何。   要知道像这样写字不晕,轻薄之纸,当今天下仍无,曹家得了这样独门的秘方,就等于是握了一笔天大的财宝。“我欲将制纸之法传授之,你们谁想学?”   “啊,小娘子要将制纸之法外传?”听到曹盼的话,众人皆是大喜,喜过之后又带着不可置信。   曹盼道:“非是外传,而是只传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而你们,要在最快的速度里,将纸推广于天下。”   “小娘子放心,这样上好的纸,不用我们推,只要将纸押出去,必叫人一抢而空。”   已经有人看到了这纸的商机,眼睛已经直冒精光。   “纸之价格,定为平价。”曹盼又丢出了一句。   “平价!小娘子使不得,使不得啊,那不是叫人白白占了便宜。你是不知道,眼下就是那粗糙得不能再精糙的纸,那也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更别说小娘子叫人制出这等上好的纸,平价以售,亏大了,亏大了!”   那适才斗嘴的二人中方脸的精明人一脸肉痛的直呼,十一叔公喝了一声,“莫嚷嚷,小娘子必有打算。”   曹盼听着十一叔公将人镇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曹操会说,本家多亏了有这位坐镇。理智,远见,最要紧是稳得住。   “如果你们知道制纸之成本,你们就不会觉得平价贵了。”曹盼缓缓地解释,已经有人大惊,“难道这样上等的好纸,制作成本很低?”   曹盼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与其我与大家诸多解释,不如你们随我走一趟,亲眼看看这纸究竟是怎么做了来的。”   一群人的眼睛立刻都亮了,原以为曹盼说的将制纸之法教给他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曹盼竟是来真的。   “小娘子真的,真的带我们去看制纸之法?”   “这便走,岂能有假!”曹盼能理解他们震惊,毕竟如今这样的世道,似她这样大气的表现,亘古未有。而于曹盼而言,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她所看到的并非她现在的付出,而是她将来的收获…… 第113章 纸名何何   “诸位请看!”   曹盼带着两族人浩浩荡荡地往她那纸坊去,此处是一片竹海,四下无人,如果不是有曹盼带路,他们绝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藏了那样大的秘密。   “小娘子,他们砍竹是做什么?”一路走来,看到不少人在那儿砍竹子,青年的郎君稳不住地问了一句。   曹盼解释道:“制纸之原材为竹,将砍好的竹置于水塘浸泡,这是第一步。”   随着曹盼一指,果然在离草屋不远的地方有好几个水塘,里面泡着满满的都是竹子。   “小娘子!”曹盼带人来参观,已经有人去禀了负责曹盼这纸坊的人,正是昔日那叫曹盼买回来教她练武的男人。   不良于行,那汉子叫人抬着来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了点头,“无事,你忙你的,我带他们看看。”   “诺!”汉子虽然不良于行,这些年一直帮曹盼打理纸坊,守在纸坊外头的人都是汉子训练出来的,曹盼还算满意。   “小娘子,他们是在做什么?”又有人发现了一处,建得老高的灶,有人往里头不断地加火,更有人往里面倒东西,走近看了看,一旁有人专门在捣粉那些东西,有树皮,麻头,还有旧鱼网。   曹盼道:“这是煮楻足火。”   大致跟他们讲究了这一道工序,一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工序,小娘子都懂吗?”有人傻傻的问了一句。   “这些工序都是小娘子教的我们,要说最懂的莫过于小娘子了。”一旁的老师傅听到他们那么一问,已经有人代曹盼回答了。   如此再叫夏侯家与曹家的人露出惊讶之色,还是十一叔公道:“小娘子从何学来如此制纸术?”   “从书里看到的,当初还跟阿冲讨论过。如何,你们要不要学?”曹盼并无意细说,只再问她要达到的目的。   “学!”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曹盼道:“那我们就约法三章!”   “小娘子但有吩咐只管说。”曹盼的话音刚落,一群人已经拍着胸脯道:“别管约法三章还是三十章,我们一定都做到。”   “其一,学制纸之法,无论男女,若为曹氏与夏侯氏之人,当倾囊相授,若为我所知,有不许女子学者,当剔除一家习造纸之术。”要学就都一起学,曹盼已经注意到了,如今女子的地位并不低,为了将来能够保持,或者为女人争取更多的利益,曹盼是防于未然。   听到曹盼竟然连女人都要教,有人道:“若是未嫁之女,以后出嫁了那不是把这门手艺带出去了,小娘子,慎重啊!”   “我也是未嫁之女,难道出嫁了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曹盼一句讽了出去。   “满门之人,无论男女,皆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诸位若存了当女子是外人的心思,就别跟我学造纸之法了。这法子,毕竟是我一介女流让人费时多年研制出来的。”拿女人当外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曹盼是什么。   有用的时候觉得是一家,没用的时候就拿女人当外人,想得倒美。   刚刚还挺不同意曹盼的人一听曹盼的话,立刻都息声了,事实摆在面前,不认都不行。   曹盼都无私的要将造纸之法教给他们了,他们要是敢拦着不让族里的女人学,那,干脆也别跟曹盼学了。   “此事,曹氏必依小娘子所言。”十一叔公开口,那夏侯五叔也连忙点头道:“夏侯氏必依小娘子所言。”   行,第一条都通过了,曹盼接着说第二条,“第二,凡两族所造之纸,无论售于谁,均以平价而售,若有违者,除名出族!”   这个就严重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还是十一叔公道:“小娘子如此苛刻,却是为何?”   “我之前就说过,曹氏与夏侯氏根基尚浅,比不得那些四世三公的世族。想跟他们比肩就必须下苦功夫。纸以平价而售,惠及天下,有了纸,买得起纸,天下想读书的人就能读书,此于曹氏和夏侯氏而言,那是千秋万世的功德。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大好的局面。”   “好!我儿有志向,有远见!”一声叫好声传来,只见曹操一身朝服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见礼。   曹盼也与曹操作一揖,“阿爹!”   “之前问你究竟让族人们入许都是为何事,你一直都不肯明言,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胸襟,为我曹氏诸多打算。好,好!”曹操不吝啬地给了曹盼极大的肯定,看着曹盼的目光十分满意。   曹盼道:“世族垄断,曹氏之大业,硬碰硬要碰,也要多有准备。江山要稳,士农工商缺一不可。士者,非以世族独一。”   “这么说,以平价售纸,只是你的第一步。”曹操立刻察觉了曹盼另有打算,曹盼点了点头。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曹操一看曹盼点头立刻就问了,曹盼侧过头,“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阿爹说的。第二个条件,诸位答不答应?”   凡事说好了,不同意的就别干,答应了她的要是做不到,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想必曹盼既然定了这个价格一定已经核过成本,又还是为了家族而定的价格,必须大力支持。   “第三,两族所得纸利,统一拨两成建族学,兴教育。不仅是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可以就读,只要想读书的人,皆纳之!”这第三条一提出来,曹操看向曹盼的目光更不一样了,这个女儿啊,想得太远了!   最年长的十一叔公看了曹盼一眼,又看了不作声的曹操一眼,他是经过事的人,大概能明白曹盼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曹氏,可是,不问来历而让人他们都入族中读书,先生也是个问题。   “小娘子,族学未成,学生也是个问题。”十一叔公一张老脸提醒了一句。   曹盼道:“只要你们答应,先生我会给你们准备好。”   十一叔公跟夏侯五叔都随着曹盼这话盯着曹盼不眨眼,“小娘子请来的先生,是什么先生?”   “当世大儒!”曹盼回答,两人都心里没底,都在犯嘀咕曹盼这小娘子会不会信口开河,毕竟当世之大儒,就曹氏的名声,谁乐意去他们小小的族学当先生啊!   还是曹操道:“盼盼答应你们的事,就算她做不到,我这个当爹也一定帮她做到。”   然而不管是十一叔公和夏侯五叔听了这话都没有作声,自家人还能不知道自家人的事,曹操的承诺,他们是不信。   曹盼第一个注意到,瞥了曹操一眼,那□□裸地嫌弃之意,十分明确。   曹操忍住嘴角抽抽,曹盼已经扬声道:“诸位放心,我若请不到先生,族学一事便不再提,反之,先生有了,纸利之两成,诸位答不答应出?”   夏侯五叔已经道:“此利既是小娘子所给,眼下小娘子提出用建于族学,亦为两族长远之计,吾等岂有不给之理。”   明白事理的人总是有的。曹盼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毕竟到了现在,曹盼所提的要求都不是为了自己,而都是为了曹氏。   所以,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如此,还请各择五人一组,我让坊中的师傅亲自授之,余下的人,三日后再换。”曹盼出声作了安排,他们当然没意见。   倒是有人问道:“小娘子,我们这纸叫什么纸?”   那样雪白而无无一丝瑕疵的纸,多好看呐,拿着爱不释手,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曹冲纸。此纸,是阿冲活着的时候一心想要研制出来的。他活着没能看到,他为曹氏之心,为天下之心,纵身死也当为世人铭记。千秋万世,纵曹氏不存,天下之人,也不能忘了他。”曹盼的话带着对曹冲深深的怀念,她为曹冲之心,以曹冲之名而命此纸,如她所言,千秋万世,哪怕朝代更替,只要还有人用纸,就一定会记得曹冲,一如蔡伦。   曹操已经第一个认同了这个名字,“好,就叫曹冲纸!”   他为失去曹冲而伤心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渐渐不再让自己去多想,他以为,除了环夫人,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时时地记着曹冲。   没想到,曹盼竟然比他们都要记得曹冲,记得他的志向,他的愿望,并为他而一直完成他想做到的事。   曹操伸出手拍拍曹盼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连曹操都已经同意了这个名字,其他人又哪里会有异议。   曹盼冲着身后的人道:“你们要用心学会,我这作坊会继续研究新的制纸之法,将来的纸会越做越好,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学了去。世上之事,不进则退,你们要将眼光放长远些。”   如果曹盼有三四十岁说出这样的话没什么,架不住她才十四,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偏偏说出这样老气横秋又很有道理的话,当爹的曹操已经说不出话来。   夏侯五叔果然地冲着一旁的一个郎君道:“小娘子说什么都记下了吗?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小娘子,多学着点。”   “阿爹淘汰后才拿我跟小娘子比,你还不是比不上丞相。”显然这是亲生的,被亲爹教训了,立马就给亲爹捅上一刀。   夏侯五叔被气得扬手又打了他一巴,“你还顶嘴了是吧。”   “阿爹,我就够笨了,你再打,再打就更笨了!”……   “你让人往世族送这些纸,是何意?”见这父子玩笑,曹操与曹盼这父女也在说着话。   作者有话要说:  曹冲之死很多人都觉得难过,可是,曹冲又必须的死啊!   有读者竟然猜到了纸名跟阿冲有关,更有猜到曹冲纸,作者表示,亲,你们太厉害了! 第114章 白纸引起的轰动   从世族那里得了不少书,曹盼之前就说过会送他们礼,曹操今早才知道,曹盼究竟送了他们什么礼。   正是这洁白无瑕的纸啊!曹操刚刚听了曹盼将纸定为平价而售,那么曹盼往世族送纸去,绝对不是要大赚世族的钱。果然,曹盼点了点头,“这么好的纸,世家能忍住不要吗?”   绝对不能!曹操非常的肯定,这样好的纸,还是平价,谁能忍住不用。曹盼笑道:“阿爹你说,世族为了拿到这些纸会愿意付出什么来?”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曹操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已经教给了族人,知道此纸方子的人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合两族之力,一定可以极快地推开制纸,趁着这会儿,我牵制着世族,让曹氏与夏侯氏以极快的速度抢占市场。曹冲纸,那是曹氏的标记,想买真正的曹冲纸,就要跟曹氏或是夏侯氏买。这样一来,就算是世族们学会了制纸之法,又能如何?”   品牌效益,先入为主,这是曹盼要先做到的,所以在这之前,曹盼就是要牵制住世族们所有的注意力,让他们只想从她身上得到纸的供应,一如不二酒肆。   “你这一次图谋的极大,远非不二酒肆可比。”曹操指出曹盼此事之图远非不二酒肆可比。   “这是于曹氏大利之事,我不可能让给任何人。”曹盼非常果断地回答曹操,“阿爹能否给我五千部曲?”   万万没想到曹盼此时竟然直接就跟曹操要兵,曹操看向曹盼,“你的阿兄们除了几个贴身的侍卫,手中并无兵。”   曹盼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五千部曲,阿爹给不给?”   多的一句废话都没有,曹操看着曹盼,他可以肯定,哪怕他不给曹盼这五千部曲,曹盼也绝对有能力自己搞到。   “给!”曹操想也不想地回答,曹盼道:“人给了我,以后就归我。”   所谓归她,那就是吃她的用的她,也只能听她的。   曹操上下打量了曹盼一圈,曹盼半点无畏地由着他打量。   “粮食,兵器……”   “我的人,我养,我供,如何能让阿爹出钱出力,还不能使唤人。”曹盼非常通情达理地接话,曹操道:“好!”   好就好啊!曹盼高兴地道:“谢阿爹!”   “有了五千部曲,我就能做得更多!”曹盼又怎么可能全无打算。   曹操挥手道:“罢了,罢了。想当初我不是也没有听你祖父的话,执意领兵起义,如今你做你自己想做的,总归有我护着。”   给兵又表明了会在曹盼的背后给曹盼当靠山,多好!   曹盼再次与曹操道谢,“多谢阿爹!”   在曹盼看来,其实曹操他们远远没有明白她布的局有多大。倒是周不疑,从听说曹盼以平价售纸时,已经几乎明白了曹盼的打算。   “至此,哪怕不是世族也可以读书了。天下人,都会记着小娘子这份恩情的。”读书写字,一般的人家根本供不起。   书少是一回事,纸之稀缺,一般人根本用不起,竹简亦是难制,有了这平价纸,至少是给平民百姓开了一扇门,其他的,端看各人造化。   用最快的速度,曹盼让人将造纸术分批教出,学会的人立刻赶回老家谯县,曹盼让作坊里的一个师傅随他们一同回去,也是保证到了谯县能最快地建好制纸坊,还有教谯县的两氏族人尽快地学会。   “小娘子,司马家,杨家,荀家,已经往府里递了几次帖子了,都是问小娘子何时有空能否见他们一见。”见到曹盼送上门的好纸,世家没有不动心的,立刻都递帖子想见曹盼。   连带着曹盼的纸坊附近已经接二连三的有人闯入,幸好曹盼早有准备,加上曹操刚给她那五千部曲,直接把作坊围得水泄不通,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入。   敢近身打探的都被捉了,曹盼严令,“敢胆闯入者,杀!”   故而,纸坊如今已经丢了不少世族暗卫的命。   至于那光明正大递帖子的人,曹盼道:“给各家回话,近日我都有事,不能见他们。”   “荀令君也给小娘子传信,让小娘子务必去一趟荀府。”别的人还罢了,荀彧是曹盼必须要去的。   曹盼看了看天,快入夜了,曹盼道:“备马,我这就去一趟。”   备马?胡本看了曹盼一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想到曹盼道:“备马,我又不是不会骑。”   胡本有心说,马车准备得也挺好,骑马什么的,是不是叫人注意到曹盼了?   “小娘子入荀府之事叫人知晓了,怕是对荀令君不妥。”隐晦地提醒曹盼刚刚还说有事不见其他世族的人,这么又这么招摇的出门,就不怕叫人注意到?   曹盼道:“那又如何?”   荀彧这个时候让她过府,他还能不知道曹盼会拒绝见其他人,却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离讯赶去荀府见他?   所以啊,荀彧在明知她会怎么做的情况下给她这个帖子,曹盼又怎么还会藏着掖着。   再者,骑马跟坐马车有什么差别?只要曹盼出了门去荀府,该知道的就都会知道。   胡本果断地闭了嘴,这是主子,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第一回提醒是提醒,再多说就是干涉主子的决定了。   曹盼就这么换了一身轻简的衣裳,骑着马赶往荀府。   她只带了个胡本,才到门口,已经有人认出曹盼来赶紧的打开了门。   曹盼大步地走入,“令君何在?”   “小娘子请随我来!”那守门的很快禀告了管家,管家亲自来引了曹盼入内,曹盼点了点头。   等曹盼入内,竟然看到好几个生面孔,而对于走进来曹盼,一个个皆挺直了背。   曹盼目不斜视地走到荀彧的面前,“师傅!”   那堂中跽坐的几人除了一人闻之皆是一颤,荀彧道:“坐!”   已经有仆人拿了蒲团放到一侧,曹盼也不避讳地跽坐下。   “这是司隶校尉钟元常,荀公达,陈长文,杜子绪!”荀彧一通介绍下来,曹盼立刻明白了,这都是荀彧的至交好友,更是曹操的谋士能臣啊,可惜这么多位她竟是第一次见。   “见过诸公!盼有礼。”曹盼与他们一揖,那其中最是年长的人道:“早就听文若说起收了一个徒弟,今日初见,小娘子闹出的动静甚大啊!”   “钟公过奖了,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曹盼一度认为将钟繇所指归为赌骰,造纸术什么的,她才不会主动提。   钟繇轻轻地笑了,“听闻此纸出于小娘子之手。”   “非也!”曹盼答得十分肯定,“制纸者另有其人,我不过是动了动嘴,并未动手。”   这字眼钻得,几个都跟曹操一般年纪的人对视一看,荀彧道:“你欲何为?”   “师傅和诸公又欲何为?”曹盼反问荀彧,毕竟是荀彧叫她来的是吧,曹盼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打算全倒了出来,而不弄清楚他们何意。   要说这些人里,荀公达荀攸是荀彧的侄子,那是一伙的,而陈长文陈群出身名门,鼎鼎大名的颖川陈氏,也是九品中正制的主要创始人之一。钟繇和杜子绪杜袭吧,比起荀、陈来,稍逊,但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块,必有所图,曹盼暗叹自己来得实在不巧。   “此法能否外传?”荀彧没有作声,倒是杜袭问得冒昧。   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不能!此法是我历时三年研究所得,难道就凭杜公的一句话,我就要拱手相送?”   “自然不是拱手相送,小娘子要什么只管提。”杜袭补了一句。   曹盼道:“杜公以为,我差什么?”   与曹操说得不同,曹盼问杜袭未免带了几分不悦。造出如此雪白无瑕的纸,哪家不想得到,他们想,曹盼就要给了?   杜袭看向曹盼,又看了看荀彧,原以为荀彧的弟子也该如荀彧一般的禀性,没想到一开口就叫曹盼给刺了。   荀彧道:“此纸所制之方,与酒方不同!”   “有何不同,那都是我的东西,敢抢的只管放马过来。”曹盼原本是不想说得那么直白的,毕章荀彧这些年待她实在不错。   荀彧道:“纸之利远非酒可比,你若执意不出,恐为你惹祸。”   “我并无畏,想抢的,只管来,抢到了就是他的,抢不到,就别怪谁了!”曹盼眼中尽是冷意,荀彧能感觉到曹盼的状态不对,同时看向了杜袭。   是刚刚杜袭的话犯了曹盼的忌讳?   曹盼道:“师傅若无他事,盼告退了!”   “为师送你!”荀彧并不留曹盼,赶走几位好友是不可能的,荀彧还有其他话要跟曹盼说,便提了要送她,转对诸人道:“诸位稍坐。”   荀彧都已经说了,其他人在曹盼刚刚强硬的态度下,又怎么还能说其他。   曹盼倒是不失礼数,与他们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   荀彧走在前面,离了前厅甚远,荀彧道:“你意何为?”   只跟荀彧,曹盼倒是能说实话,“师傅觉得,如今的天下如何?天下之乱,因何而起?”   乍听这个问题,荀彧迟疑了半响,问了曹盼道:“你欲改这乾坤?”   并非不相信曹盼有这样的能力,而是不确定曹盼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   曹盼侧过头道:“如果我说是,师傅觉得我能做到吗?”   荀彧看着曹盼,他是看着曹盼长大的,曹盼一直的目标都很明确,她想要足够强大,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第115章 曹冲书店   “我还记得当年与你初见,你一个这么点大的小娘子站在公堂之上,大义凛然,义正辞严地告诉我,你相信我至公至正。”荀彧忆起了与曹盼的初识。   “我现在依然相信,师傅心怀天下,心存百姓,如果有人能改这乾坤,救这乱世,师傅一定会支持到底。”曹盼如此说着,荀彧微微一笑。   “如此,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荀彧没有再问曹盼要做什么,给了曹盼一句,曹盼与荀彧作一揖,荀彧道:“有些事,你可委婉一些。”   这是对曹盼刚刚的态度表示不满呐!曹盼理直气壮地道:“世人皆是欺软怕硬,那位杜公不就是看我年纪小,以为我好欺负吗?否则又怎么会一出口便如此冒昧。”   荀彧道:“纵如此,也不该如此直言。”   “反正我是不能将方子外传,再委婉的说法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为何偏要委婉地说?”曹盼一副她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模样,叫荀彧拧起了眉。   曹盼却昂起头看着荀彧道:“难道师傅还让我骗人不成?”   荀彧岂有此意,瞪了曹盼一眼,曹盼笑眯眯地道:“师傅放心,师傅的纸我全包了!”   那样上好的白纸啊,荀彧还是挺满意的,故而听到曹盼之言,眼中流露出一份喜色。   “师傅,我就告退了!”曹盼再与荀彧作一揖,里头还有人等着荀彧呢,她就赶紧的滚吧。反正只要荀彧不逼着她,其他人她才不管。   荀彧应了一声,曹盼带上胡本迅速地离了荀府,至于荀彧才回到,杜袭已经开口道:“此子性情刚烈,倒是与丞相颇有相似。”   曹操是性情中人,喜怒易见,不过这些年已经内敛了许多。   钟繇道:“她做出这样上等的白纸,又不肯对外售之,却是何意?”   荀彧平静地道:“她虽是我弟子,更是曹氏女,未知是否是丞相之意!”   当师傅的也是用心良苦,这不给曹盼圆场来了!   果然,原本不太高兴的杜袭听到荀彧提起曹操,便不再说曹盼的不是,而是转道:“文若之意,这制纸之法,兴许是丞相命人研制出来的?”   “不会!如果是丞相研制出来的,何必挂到小娘子的头上。府中的公子何其多,哪怕要名,也不该给一个小娘子。”一直没有作声的荀攸非常理智的提出。   杜袭也知自己是一时想岔了。“一个小娘子,脾气实在是大!”   可不是大吗!说一句她顶十句的,杜袭还没碰到像这么不客气的小娘子,这不直犯嘀咕!   荀彧道:“此事既与丞相有关,切不可贸然插手。”   杜袭点了点头,倒是荀攸看了荀彧一眼,却并不作声,几人再说了一会儿话,便相互告辞了。   荀攸是自家人,落在最后,“叔叔为何帮曹小娘子说话?”   “你觉得这纸好吗?”荀彧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荀攸道:“世族皆有制纸之法,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洁白无瑕的纸。”   荀彧道:“各家世族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你我与他们一般?”   “当然不是,荀家自叔叔以来,向来行事端正,族人克己守律,从不抢夺任何人任何东西。”荀攸非常肯定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要参与此事。”将手中拿着的纸放下。   “明心与我有师徒之谊,她虽为女儿身,志向远大,心怀天下,并非恃强凌弱者,她既然不肯与世族们见面,证明她另有打算,而且在她看来,会比跟世族合作更好。”   荀彧显然想得很清楚,但是荀攸道:“世族根基深厚,除非曹小娘子不打算制纸,否则又如何避得开世族。”   “如果她要跟世族合作,以她的禀性,她不会绕过荀家的。”荀彧十分肯定地说。   荀攸道:“叔叔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以叔叔跟曹小娘子的关系,我们根本不必像其他世族那样逼着小娘子跟我们合作。只是,叔叔真的觉得小娘子能躲过各大世族的逼迫?”   “不是已经有人派人去她的纸坊看过了吗?结果如何?”   “所有潜入的人都被杀了!”荀攸消息掌握得不错,荀彧道:“我还是那句话,别忘了小娘了身后的丞相。”   “丞相至此并未插手。”荀攸微蹙了眉头说。   “如果丞相尚未插手,明心没有那么多人马对付世族潜入纸坊的人。还有,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似乎相继离开了许都。”荀彧似乎只是随口说一句。   荀攸道:“说起来此事甚是蹊跷。听闻丞相是依小娘子之意召的两族族人聚于许都。”   这件事是从杨修的嘴里听到的,应该不假。   荀彧没有作声,荀攸道:“要不要去查查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究竟到许都是有什么事?”   “不用查,想必该查的他们都去查了。”他们,指的是其他的世族。   “那,如今我们按兵不动?”荀攸想要肯定荀彧的想法,荀彧点了点头,希望曹盼真能做到她想做到的。   “查到了,曹氏和夏侯氏的人进了许都都去了她那纸坊。”   “都去纸坊了,知不知道那些人去了纸坊做了什么?”   “查不出来,去过纸坊的人嘴都很严,根本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倒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都是一批一批进去的,没个三天又换一批,眼下留在许都的人越来越少了。难道那曹盼会将制纸的办法都教给他们不成?”   有人猜测,却又立刻给否了。   “如此万金难得的方子,曹盼死攒着连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我们,又怎么会平白无辜地教给曹氏跟夏侯氏的族人,那不是疯了。”   你一言我一句的,各抒己见,终归都不觉得曹盼会把造纸的办法尽教给两族的人。   以己推人,就是他们自家的家主,不管是哪一个,纵然是区区一个酿酒方子,那也只传儿孙,绝不会叫旁的人知晓。   曹盼正是捉住了他们这个心理!   等曹氏与夏侯氏最后一波人离开了许都,曹盼收到已经赶回谯县的族人传来的信,造纸坊已经建了起来,如今已经制出纸来了,有曹盼纸坊的师傅指导,制出来的纸与曹盼纸坊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曹盼迅速的回信,让他们一切按之前说好的办,纸一但做了出来,立刻投入市场,卖!   至于许都这里,曹盼让人将所有的纸都统计好,放好了,就在不二酒肆旁边,曹盼开了一家店,一家书店,招牌就是曹冲书店。   接着将那雪白无瑕的纸堆着门口,上面写着曹冲纸,平价以售!   而另一边又写着,抄书赠纸,凡字迹端庄者,无论何人,入内领书抄写,抄一本送纸张比照书页。   抄书?抄什么书?原本被曹盼堆在门口的白纸给震到的人们,再看这抄书,必须进入书店问个清楚。   店内的掌柜是夏侯惇的三子夏侯功,是个方正的郎君,饱读诗书,待人彬彬有礼,听到有人进来询问,夏侯功照着曹盼之前眼他说过的话解释。   “抄书,抄的是曹家的藏书,竹简在此,用纸抄录,瞧,这是样本!”夏侯功拿出了一本已经装订好的纸质书给他们看。   进来的这些人都是寒门子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书,颤颤地接过翻看,见上面的字迹工整,且有大家之风。   “敢问此书出自何人之手?”有人冒昧地问了一句。   “这是出自我们曹盼娘子之手,此书是抄录自《论语》,各位抄录之书均以小娘子之版为样,越是工整越好!如果不想换纸的,也换粮或是钱!”   “当真?抄书,还能换粮还有钱?”本来只是好奇这书店为何,听到夏侯功所言,一群人已经呆住了。   夏侯功肯定地道:“可以,不过必须写字工整,想抄书的人可以在这里写几个字,写得好的才能抄!”   “我,我来试一试!”有人急切地表示要一试,立刻有人跟着附和道:“我也要,我也要试一试。”   “既是要试,就在这儿,一个一个的来,不能挤!”夏侯功感觉到一群人的激情都被挑起来了,连忙出声制止。   一群兴奋的人满脸的兴奋,却乖乖的站好,一个又一个的上去在夏侯功面前的纸上写字。   这一波来的有十来个人,夏侯功却只选出了六个,其他人的字都太潦草了。   “你们可以到里面抄书,书从最简单的开始抄起,抄得越好,往后的书会越发珍贵。我看你们也是读书人,想必能够看到其他的书,对你们都有好处!”夏侯功指了里面开辟静室,里面摆好了桌子跟蒲团,案上还有纸笔墨砚。   那被选中的人一开始只想着抄书可以有纸,后来听说还能换粮和钱,已经高兴得说不同话来了。   如今被夏侯功那么一点醒,个个都眼冒精光。   是啊,抄书能够获利不假,最最重要的还是,趁着抄书的机会,他们可以看到以前根本没有机会看到的书!   “不过,抄书也有抄书的规矩。每个抄书的人,必须保证双手干净,抄好的书上不能带有丝毫的污渍,否则我们书店就不会留下!还有……”夏侯功感觉这些人的心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得差不多了,不忘把规矩抛了出来。   如果夏侯功一开始就说这诸多规矩,怕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架不住如今一个个都被夏侯功说得恨不得立刻扎堆书海里,什么规矩他们都能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重申一句,这是女主文,女主文呐!哪怕是男主,也得给女主让道,男主该出来的时候一定会出来的,如今我家盼盼在攒家底呢,诸葛一边呆着去! 第116章 有了钱该要地了   曹冲书店的规矩还是挺多的,比如书只能在书店内抄,不可外携;抄书之时不能在内用膳,肚子饿了的人可以去一旁的餐堂用;不能带火,书店之内禁火……   没个两天,曹冲书店的所有规矩就被刻录制成了木碑放在书店的正门,第个入内的人都必须看清楚之后才能进去,凡是违犯其中规矩的人,一次警告,两次罚款,三次纳入黑名单,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他入内!   倒是有人不信邪的,但是犯了规矩的人,夏侯功看着,但犯三次的,赶出再也不许入内,跑到门口吵闹的,轰出去。   相比起寒门更多关注曹冲书店可以抄书的事,世族们更多的目光落在曹冲书店的曹冲纸上。   是啊,曹冲纸!曹盼将研制出来的白纸取名为曹冲纸,平价以售,但是限购,不管你是什么人,想要买纸可以,一次只供买两刀,有了一次之后再要买啊,可以,拿已经用完的纸来买,以证明那纸你是真的用完了。   对此曹盼对外的解释是,纸量有限,为防有人恶意囤货,以奇货可居,故以此法。等什么时候纸的产量多得任天下人都可以用了,她会废了这个规矩。   此举的做法,是在极大限度上限制世族,一刀近七百张的数目,寻常人家想要用完哪有那么容易,再有用完了废纸再回收,也是为环保!   对此,世族们是再次不留余力地往想见曹盼,甚至都有人往曹操的面前说话了,不外乎是,小娘子这样限购是不是不太好啊,你看我这一大家子人,这么点量根本不够我们用。   曹操听说了,道:“这不是纸量不够吗?大家都不够用,不是只有你一个!”   既然纸量不够,不如你做主,让小娘子教教大家制纸的办法,合众人之力,必能极快的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提出这个主意的不是曹操的儿子,曹操绝对能糊人一脸。   纵然是他的儿子,曹操也在反省,他究竟是怎么生了这样的蠢儿子?   “子建,你觉得该让盼盼将这制纸的办法教给世族之人?”曹操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按下胸口阵阵起伏,故作平静地问着前面站着的儿子。   曹植道:“父亲,曹氏要想与世族平齐,当与世族交好,阿盼的制纸之法正好可以作为与世族交好的纽带。”   放屁!曹操气得胸口阵阵起伏,他一直觉得挺好的挺聪明的一个儿子,就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   与世族平齐,与族交好,就要拿制纸之法去换?他曹操需要看世族的脸色吗?明明是他们要看他的脸色好吗?他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有点用的份上,必将他们都杀了!   制纸术等于什么?哪怕事情还没有达成,就现在曹盼在许都开了曹冲书店,出售曹冲纸,如今走在路上,寻常的百姓哪个不是交口称赞,道多亏曹盼心善,以平价而售纸,让他们这些老百姓终于有了盼头,让他们的儿孙有可以读书写字的机会。   这是什么,这是收拢人心啊!世族几何?百姓几何?曹植会算数吗?   “父亲也看到了,阿盼如今限售曹冲纸,好些人家都用不上。既然这样,何不干脆将制纸之法教给大家,如此必能尽快地解决困境。”   曹植根本没有注意到曹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困境,什么困境?以前没有纸的时候世族们不是也都过得好好的吗?只是没有纸任他们挥霍,由着他们拿卖而已,这叫困境?”曹操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生气而平静地问曹植。   曹植想都没想地回答,“父亲,没有的时候当然可以不用,明明有了还委屈自己,那是何道理?”   “哈!”曹操真是被气乐了啊!指着曹植道:“行了。我是盼盼的父亲,你是盼盼的兄长,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贪图盼盼精心研究的制纸之法的道理,那么别人就更没有强取的理由,是不是?”   曹植看着曹操,“父亲!”   曹操回头指着他道:“如果让我知道你敢去盼盼的面前提刚刚你跟我说的半个字,我饶不了你!”   可以说,曹植真的没有见过曹操如此严厉地冲着他说话,曹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曹操已经努气冲冲的离开了。   一个月后,以谯县为主,往北扩散,在曹操的领土里,平价曹冲纸用最快的迅速占领了纸张的市场。   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倾巢而出,拿着纸张的订单照着曹盼早给他们写好的计划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等世族们缓过神来,靠,怎么到处都有曹冲书店,这,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都是曹盼的地盘,有曹盼坐镇,其他人没有管许都,而在半个月后,纸利的账目送到曹盼的面前,加上曹据他们几个从曹盼手里得的拿的,两下加起来,曹盼拎着跑到曹操的面前。   “来,阿爹,给我划地。”曹盼极其豪气地开口,曹操一顿,“划什么地?”   “荒地山地,只要是地都行!我跟你买!”曹盼指着手上的账本!   真的是账本呢,纸制的,老厚的两大本,曹操接过看了看,这越翻越是心惊,实在是让曹操大跌眼睛。   “平价而售的曹冲纸都有如此的暴利?”曹操指着账本简直都要呆掉了!   曹盼道:“这只是开始!”   开始!曹操冲着曹盼道:“看中哪里的地说,阿爹给你,不要钱!”   “不,不,不,钱是要给的,货讫两清才好!”曹盼非常坚定自己的立场,曹操更觉得,不应该听曹盼的,否则,吃亏的是他。   曹操想着就道:“你跟阿爹说实话,你要这些地做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用处!你就一句话,给还是不给,问那么多!”曹盼不想说就是不说,曹操怎么问也没用!   这么些个孩子里,也只有曹盼敢这么跟曹操说话,偏偏曹操最吃她这套!   “给!”曹操再次无力地应下,曹盼道:“那,你跟我去挑,还是我找满府君?”   虽然没办法从曹盼的嘴里打听到曹盼到底有什么企图,那也不防碍从曹盼的选择里看出蛛丝马迹。   所以,圈地这种小事,曹操决定亲自带曹盼去挑。   “阿爹和你同去。你这些地,想离哪里近一些?”曹操笑着问曹盼。   曹盼挑了挑眉道:“洛阳附近!”   这句话一落下,曹操就眯起了眼睛看着曹盼,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几分警惕,“为何选洛阳附近?”   “洛阳是个好地方,你说是吧!”曹盼对着曹操眨眼,再眨眼,曹操是真拿不准曹盼是知道他的想法呢,还是只是巧合。   偏偏看曹盼这张脸,乖乖巧巧地冲着曹操那么一笑,曹操根本没办法看出曹盼的想法。甚至,只看曹盼这张脸,压根就没办法想像,她满脑子有那么多的主意。   曹操道:“过几日,我带你去洛阳!”   “谢阿爹!”卖乖是必须的,曹盼冲着曹操一笑。   养了那么多的女儿,最是曹盼精怪了,该硬的时候硬得谁都改不了她的主意,该软的时候,又软得叫人直想捧在手心。   曹操同样在想,像这样的曹盼,那个弃了曹盼的男人,究竟是谁?   而叫曹操想着的男人,诸葛亮与刘备进言,“主公当进荆州。”   刘备如今不仅得了诸葛亮这个卧龙先生,还有庞统这个凤雏,他们已经计划好了相应的计策,就准备实行。   此时,诸葛亮突然说出这一句,刘备道:“孔明何意?”   “主公还记得亮昔日在隆中之言吗?”诸葛亮这么一问,刘备反问道:“孔明是指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富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正是,如今恰是主公夺取荆州的最好时机。”诸葛亮细数如今可取荆州之利,还有敌对之弱何在,刘备闻之甚是心动。   “依孔明之意,我们要弃了如今南阳等地,只身奔赴于荆州,荆州,如今还是他人之地!”   “若不倾军而往,兵分数路,顾此失彼,亦叫荆州起疑,谋取荆州不成,恐连荆州都进不去。”诸葛亮冷声地说着。   那不同意之人皱着眉头道:“好好的城池不要,偏要做出无处容身的模样,岂不叫人看轻了主公!”   这是一万个不同意诸葛亮的提议!   诸葛亮道:“对敌以示弱,可夺城占地,有何不可?以强对强,不过是两败俱伤,于我们何益?”   眼看着两人就要争执起来,刘备立刻出声道:“孔明与士元不必争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眼下,我还拿不住,待我思虑过后,再作打算!”   “主公要快,亮恐曹操即将发兵荆州!”诸葛亮说出他最大的顾忌。   曹操势强,刘备势弱,如果正面对上,刘备毫无胜算,只在在曹操出手之前抢先一步占得荆州,才能守住荆州。   “曹操不是已经退兵了吗?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兴兵了吧!”一旁的张飞突然嘀咕了一句。   刘备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不出十日,曹军必有调动!”   如此笃定的语气,引得一旁的人都拿眼看了诸葛亮,刘备心下难定,毕竟,叫他舍了如今所得之城池而奔赴荆州,这太难决定了。   但是,如果不去,真如诸葛亮所说,叫曹操得荆州,那这天下,哪里还有他争的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  呐,男主给你们……   然后,征询下各位看官意见,要是盼盼有孩子,你们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只能二择其一,关系重大,作者渣有些拿不定,所以,先问问大家意见~~你们要是让作者渣决定,到时候那什么…… 第117章 刺客又来   虽有诸葛亮进言,刘备一时并没有下定决心,而是命人密切注意曹军的动向。   “诸葛先生,你看黄家的小娘子待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就不为所动呢?正好大家伙都在,趁着如今未有战事,主公做媒,我们好好办一场喜事,叫大家伙都乐呵乐呵。”   正事说完,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着其他的事,张飞笑着同诸葛亮打趣。   诸葛亮抬眼看向张飞,“我已娶妻!”   张飞一听立刻道:“她不是,不是走了吗?”   抿着唇诸葛亮不发一言,明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张飞却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眼看气氛一僵,还是刘备打破僵局道:“三弟,此乃孔明私事,孔明自有主张,需你费的什么心。”   “不是,大哥,那黄小娘子虽然长得没有那谁好看,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娘子,诸葛先生若是答应这门亲事,那是多好的啊!难不成诸葛先生还是舍不得那谁?”张飞总还记得有别的人在,并没有真的说破曹盼的身份。   况且,他还记得,他不应该知道曹盼的身份才对。   诸葛亮道:“我与她虽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却非情变。故,吾即许之永不相负,此生,绝不食言。”   说完看向刘备,刘备点头道:“孔明私事,孔明自有分寸,往后,莫要再提此事。”   后一句是对着张飞叮嘱的,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多谢主公。”   有很多事都心照不宣,诸葛亮心中坦荡,不畏人言,倘若刘备因曹盼而不能信任于他,是刘备之失,非他诸葛亮之过。   诸葛亮心中却甚笃定,他所选择的明主,必不负之所望。   刘备一方正在磨合,曹操已经带着曹盼往洛阳而去,大手一挥让曹盼圈地!   曹盼没有选那些良田或是好山好地,而只择一片荒地,曹操道:“这些荒地有什么用?”   “有用得很,阿爹且看着,将来一定叫你大叫一惊!”曹盼一点不嫌弃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地,开荒引水的,她那五千部曲终于是有事干了。   这么多年,曹盼做哪一件事不叫曹操吃惊的!   当然曹操也得承认,吃惊之余也得认了曹盼做得很好,乍看似乎毫无干系,却又有迹可循!   “这么多地荒着也是荒着,你要多少,阿爹就给你多少!”曹操十分霸气地冲着曹盼发话,曹盼高兴极了,“好!不出三年,等阿爹再来,我一定让你看到一片稻谷,生机盎然!”   如此自信的小模样,逗得曹操大笑,“好,我等着!”   “地都给你,要如何你且安排,阿爹要去邺城。”曹操这样冲着曹盼说完便要离开,曹盼侧过头道:“等我这边安顿好了我去邺城找阿爹!”   回过头看后头跟着曹盼的部曲,曹操果断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让人都安顿好,该建房子的建房子,人都陆续从许都撤过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曹盼一口气跟曹操要了五百亩的荒地,两边临水,曹盼挽起袖子道:“干好活才能吃饱,都打起精神来!”   曹盼要了曹操的五千部曲,那不仅是五千人,五千人拖家带口的,数目非常庞大,要不是曹盼家底丰厚,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   粮食是最基本的需求,如今这世道最缺的就是粮食了。曹盼一点都不想天天为了一口吃食费脑,故而必须自给自足!   这不就问曹操要起地来了!跟曹操要良田的可能性为零。毕竟府里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是吃素的。   反之要这么多的荒地,怕是没有一个人会心疼的,只会觉得她疯了。   毕竟,看这一片荒芜了无人烟的地方,要来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得很!良田又不是一开始就是良田的,还是不荒地开垦出来的!别人能开,曹盼底下有那么多人,又有什么开不了的。   至于想把地养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曹盼这三年的游历不是白跑的,跟百姓混堆的好处就是能学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知识。   其实,如果早知道会到三国来,曹盼绝对会把农业知识研究透。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人都在这儿了,又回不去,另想办法吧!   曹盼将部曲里头会种田的人都凑在了一起,然后曹盼发现,虽然她没有实际经验,她所知道的一些养田的法子,还是远超他们的!   那么,干吧!   一边让人开荒,一边曹盼指挥着人开渠引水,又想到曾经小时候听过爷爷说过的话,“换种强下肥”、“肥田不如换种”。   那个时候,她被爷爷抱在怀里,指着外面的田说过,“以前呐,我们家门口就是一片荒地,你看现在田里的稻谷长得多好!”   一些尘封的记忆不知怎么的随着站在这片荒地,全都慢慢复苏。   曹盼心下大定,而于未来要走的路,也越发的坚定。   只是,她一心要将这片荒地开垦出来,却没想到,再碰到了刺杀。   部曲押着人到曹盼的面前时,曹盼想了想道:“袁买!”   “没想到不过数年前在益州只见过一见,曹小娘子能记得我。”那人被五花大绑地押在曹盼的面前。   曹盼道:“袁绍的儿子,你自己说的,想让人人不记得你,就不该将你的身份广而告之。”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杀我?”曹盼看着袁买显得有些好奇,毕竟,她一个小娘子,袁买哪怕要报仇,要杀也不该是她才对。   “你坏了我的大事,我当然要杀你。”袁买眼中尽是恨意地冲着曹盼。   曹盼奇怪了,“我何时坏你大事了。等等,荀府的宴会,你派来的杀手真正要杀的人是谁?”   脑子灵光一闪,曹盼迅速地捉住了。她记得当日的宴会上,杀手就是袁氏之人,当时她有些猜测是袁买,但是之后的事情太多,曹操又将事情将给了满宠去查,曹盼也就顾不上了。   但是,在这里看到袁买,曹盼岂有不弄明白的道理。   袁买冷哼一声,曹盼道:“总不会是我阿爹吧!”   那天的事,所有人都觉得那些混入荀府的杀手是冲着曹操去的,当时曹盼也这么认为,毕竟袁家落得如此境地,全是曹操的功劳。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曹盼回想了那天发生的事,半眯起了眼睛,“你要杀的是周不疑?”   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已,偏袁买脸色一变,得,不用他回答曹盼都知道答案了,她就奇怪了,袁买要杀曹操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想杀周不疑?   这件事并不适合去问曹操,周不疑这条命,谁也不确定曹操什么时候看不过眼就取了。   那么,最好的人选非是周不疑了。   “请袁公子先留下。别让他跑了,等我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了再处置。”曹盼吩咐手下,立刻有人押着袁买下去。   袁买叫嚷道:“曹盼,你欲何为?”   “这有什么关系吗?终归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袁买问了曹盼就要答吗?厮以为自己是谁呢。   阶下之囚也敢跟曹盼耀武扬威,何其可笑。   “你,你放开我,快放开我!”袁买冲着曹盼命令,曹盼发话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了!”   立刻有人拿了布塞住袁买的嘴,宛如拖着一个死狗一般地将袁买拖了下去。   曹盼披着衣裳回房就写信,很快地写好交到一旁候着的胡本手里,“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周公子的手上,让周公子尽快回信。”   周不疑算是曹盼的手下,胡本听令地接过信快马赶回许都。   曹盼料所不及的是,胡本确实来回得挺快,信没带,倒是把周不疑给带来了!   瞧着周不疑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曹盼道:“元直怎么亲自来了?”   “事关重大,不疑恐消息外露,故亲自前来。”周不疑一路急赶慢赶的,连口气都没喘过来就回答曹盼。   听到事关重大,曹盼就更好奇了。周不疑附于曹盼的耳边一番耳语,曹盼听着脸上的表情十分玄妙,“当真?”   “千真万确。不疑原只以为那是传说罢了,如今看来,绝对不假。”周不疑肯定地告诉曹盼,“否则袁买也不会欲置我于死地!”   这真是一个极大的消息啊,难怪袁买会气极败坏的要杀曹盼呢,她还真是坏了袁买的大事呢。   曹盼捏着小下巴,“若如此,你看袁买该如何处置?”   周不疑毫不迟疑地道:“杀!”   为了预防消息外露,这件事必须要杀掉知情人。   “我倒是想把袁买送到我阿爹手里。”曹盼没有说周不疑的主意是好还是不好,而说了一句。   周不疑看向曹盼,不确定曹盼是真的对那东西不在意?   曹盼很是坦荡地迎着他那打量的目光,“此事既然不是袁买一个人知道,难免就会有人捅到阿爹那里。满府君还在查当日是谁帮着刺客进入荀府的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曹盼笑着冲着周不疑说,周不疑原本有些急切的心,随着曹盼的吩咐而定了下来。   “小娘子所言极是!”周不疑也渐渐明白了曹盼的主意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   毕竟,这样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少,能瞒得过一个,瞒不过所有人,与其等到别人将这个消息告诉曹操,还不如曹盼直接告诉曹操,也是加深了在曹操心中的好印象。   最最要紧的还是,曹盼是真的不差钱!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剧情,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会打死我吗? 第118章 袁买的秘密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宜早不宜迟。   正好周不疑来了,曹盼便将开荒之事尽托付于周不疑,她带上袁买,快马加鞭地赶到邺城。   曹操在邺城与人商量何时发兵攻打荆州,乍听曹盼的来了,似乎还带了一个刺客。   迅速将人都打发了,曹操去见曹盼,一见面就直问,“盼盼遇到了刺客?”   “是,而且是正主。”曹盼来了不忘把袁买带上,曹盼道:“荀府刺杀一案,满府君查得如何?”   袁买曹操是不认得,听到曹盼这么一问,“另有疑惑!此是何人?”   “袁买!”名字一报出去,曹操立刻知道了,“袁绍之子!”   曹盼道:“阿爹怕是想不到吧,荀府的刺杀案冲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这事让曹操显得有诧异,曹操看着被堵了嘴的袁买,“不是冲的我,那是冲的谁?”   “周不疑!”曹盼将周不疑的名字丢了出来,曹操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周不疑深居简出,不曾与人来往,更谈不上结仇,袁买为何要杀他?”   要说对周不疑的掌控,曹操这些年从来没有放松过,所以乍听曹盼之言,曹操是不太相信的。   曹盼道:“非是结仇,而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青州,袁氏发现了一座银矿。”   这个消息一丢出来,曹操面露诧异,一眼看向袁买,袁买睁大着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曹盼竟然知道了。   “周不疑发现了这件事,袁买为防周不疑泄露了消息,所以想要杀人灭口,这才在荀府的宴会上行刺。又为了不叫人怀疑他们的目标是周不疑,这不假意对阿爹动手。”曹盼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来。   “因我救了周不疑,而他们再没能找到杀周不疑的机会,袁买心下怨恨,这才行刺于我,反落在了我的手里。”   曹操道:“银矿之事是周不疑告诉你的?”   “我拿下袁买后觉得事情不对,立刻给周不疑去信,周不疑亲自赶到了洛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阿爹,想要验明真假并不难,银矿的位置我已经知道,阿爹派人去一查便知。”曹盼知曹操疑心何在,想必只要银矿找到了,一切也都不必辩解。   “当日既然有人帮着袁买安排刺客刺杀周不疑,那就是说,银矿的事,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我们知道。”曹盼又提醒了曹操一句,曹操道:“依你之见,要查出那人来?”   曹盼的摇摇头,“比起查出是谁跟袁买勾结,把银矿握在手里不是更好!银矿在手,谁有胆跟阿爹抢不成。既然刺客不是冲着阿爹来的,是谁与袁买勾结,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事事都是站在曹操的立场为曹操考虑啊。曹操道:“周不疑没有要求你揪出袁买的盟友。”   曹盼侧过头道:“事有轻重缓急,周不疑何许人也,难道不懂?”   “你倒是帮着他说话。”曹操语气听着有点酸,曹盼莫名,“阿爹这是怎么的了?”   “无事!”曹操粗声回了一句,“银矿之事让你洪叔去办。”   曹盼没有意见,反正她对那银矿没有兴趣。指着一旁的袁买,“那这人交给阿爹了!”   “你一路奔波,回去休息吧!”曹操自然没有意见,打发曹盼回去,曹盼干脆走人,曹操指着袁买道:“把他拖出去杀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曹盼,曹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这便让人把他给拖出去杀了。   袁买面露惊恐,被拖着一路来,在曹操的面前连一句都没得说就死了!   等曹盼休息好了,曹操再一次旧话重提,“你看看你身边除了一个哑女,就一个胡本,出了事他们都护不了你,我给你的人,你就收下!”   又扒拉了四号人站在曹盼的面前。   曹盼正喝着牛乳,扫了下面的四人,还是之前曹操要给她的四人。   “阿爹觉得她们四个很不错?”曹盼拿了帕子拭过嘴角,曹操看了她一眼,曹盼解释道:“上次是她们四个,这次还是!”   曹操道:“她们是所有女死士中武功最好的!”   言外之意是曹盼说得没错,曹操就是觉得她们四个不错。   曹盼心里在直打着算盘,听着又问道:“都是武功好?怎么个好法?”   四人同时看了曹操一眼,见曹操点了点头,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子道:“奴婢善剑,一剑封喉。”   那略显秀气的女子道:“奴婢善暗器,杀人无形。”   “奴婢善毒,杀人不见血!”长得一张娃娃脸的轻声地说。   就剩最后一个了,曹盼拿眼看去,四人之中,就她最平凡,长得平凡,全身上下看着都平凡,丢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们会的,奴婢都会,只是没有她们学的那么精。”平凡的人缓缓地开口。   “哦!”曹盼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牛乳,淡淡地应了一声。   曹操道:“你若不收下她们,往后就不许再出门了。”   收获曹盼凉凉的一记眼神,她想出门,谁还能拦了她不成?   显然曹操也想到了自己这个威胁对别人有用,对曹盼是半点用都没有!想他曹孟德什么时候这以拿人没办法过,也就只有曹盼了。   “我的小祖宗,你就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收下她们,你说什么阿爹都答应你行了吧。”曹操能怎么办呢,这真是他祖宗啊!活祖宗!   曹盼被曹操这么一叫一个激灵,“阿爹,你可别这样,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的你。”   曹操的祖宗以为好当啊,曹盼还不乐意呢!   曹操,曹操那是何许人也,论脸皮厚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盼盼,阿爹就想保护好你,否则阿爹对不起你死去的阿娘。你现在也算是惹了世族了,他们一准不肯轻易放过你,袁买行刺之事,虽然是第一回,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回。有她们在,不管你到哪儿阿爹都能放心,你能体谅阿爹的一番苦心吗?”   “能,特能!”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正要高兴呢。   “那就留一个吧,就她,什么都会。这三个,阿爹留着自己用吧。”曹盼指了最后一个平凡的人,曹操一番示弱竟然只让曹盼答应收下一个,那绝对不是曹操的目的。   “一个太少了!”曹操抗议,曹盼看着曹操半响不说话,曹操非常识趣地道:“一个就一个吧。往后,好生伺候小娘子!”   被曹盼挑中的那位听着有些呆呆地应道:“是,丞相!”   曹盼问道:“有名字了吗?”   曹操已经接话道:“没有,她们都只有代号,往后既然是你的人,你是主子,给她赐名就是。”   赐名,似乎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彰显身份的标志,曹盼并没有特别的嗜好,看了看她,“你有想要的名字吗?”   听到曹盼这么一问,平凡女子一顿,而其他三人看着平凡女子带着前所未有的妒忌。   “燕舞,请小娘子赐名,燕舞!”平凡女子沉吟了半响如此请求。   一个名字而已,曹盼点了点头道:“好,往后你就叫燕舞。”   “多谢小娘子!”平凡女子燕舞与曹盼一拜,真诚地谢过曹盼。   曹盼道:“往后你与静姝和胡本一般,我也与你叮嘱一句。跟了我的人,最最要紧的是听话,我说什么是什么,我不喜欢帮我做主的人,记下了?”   “奴婢记下了!”燕舞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倒是让她那张平凡的脸添了生气,看起来总算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曹盼看向曹操道:“给了我的人,往后就只听我一个人哦!”   曹操道:“给了你的就是你的,若是背主,你只管处置了!”   哎哟,这爹真是大气,曹盼道:“用一个银矿换一个燕舞,阿爹是赚大了!”   “银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哪怕曹盼说了大概的位置,一天没找到,那银矿也是虚的。   曹盼却十分肯定地道:“阿爹就放心吧,银矿一定有!”   这笃定的口气,曹操也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一座银矿啊,曹盼给得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实是让曹操开心!   “你那荒地开得如何?”曹操这和曹盼分开又是一个多月的事,隔得远不能常问曹盼的荒开得怎么样,如今曹盼就在眼前了,还不问个清楚。   “已经开得七七八八了,我已经让人开渠引水,灌溉荒田,虽然不是播种的季节,种不了稻谷,种种别的先把田养肥了,明年春暖花开,再播种插秧多好!”曹盼都计划好了,曹操道:“看你这样,让你夏侯叔叔给你出出开渠引水的主意?”   “求之不得!”曹盼摇头晃脑煞是可爱地地回答,曹操道:“好!过几日让你夏侯叔叔抽个空陪你去一趟洛阳!”   曹盼忙不迭地点头,“好!”   “丞相!”这边曹盼跟曹操的话说得七七八八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声音,曹盼一看很知趣地道:“阿爹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曹操点头,曹盼站了起来,胡本跟静姝跟上,燕舞也与曹操一拜,跟着曹盼一同退去。   “哦,小娘子也在!”门口的将军们热情地跟曹盼打招呼,曹盼道:“好些天不见阿爹了,这不趁着各位将军来之前先占阿爹一会儿说说话。阿爹正等着诸位将军呢,诸位快请!”   招呼打过了,曹盼也不耽误他们正事。   “刘备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听说他得了几个幕僚,如今正忙不迭的准备拿他那些幕僚和当地的世族联姻呢。”   本来打算退出去的曹盼听到这话站定了,刘备要与世族联姻,那么诸葛亮呢? 第119章 南阳传闻惊曹盼   “才知道啊!刘备这小子运气实在是好,一次一次眼看着都要把他打死了,好,又让他给逃了。我一想到这小子到处说丞相的不是,就恨不得把他捉来掐死!”   将军们说话都是比较直,这不吐糟着对刘备的不喜,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叫人看着只觉得可爱。   “如今就等着丞相一声令下,举兵荆州。”   “就算打下了荆州,那也是找着刘表而已,刘备如今还在南阳呆着呢,说起来啊,丞相派的先锋军往荆州去,虽然一直按兵不动,也足以唬住刘表老儿了吧。”   “吓住了刘表有什么用,没听丞相说吗?刘备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开始引着曹盼注意的话题他们却不再提起。   曹盼终是退了出去,此时此刻,她深恨自己的消息不够灵通,既不知诸葛亮在哪里,也不知道那要娶世族女的刘备幕僚里有没有诸葛亮。   这些日子,她不让自己去想诸葛亮,但此时此刻,她根本管不住自己。“小娘子!”   静姝不会说话,刚来的燕舞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曹盼的不对劲,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胡本轻轻地唤一声。   曹盼没有回应,沉着一张脸,叫人看得从心里害怕。   “小娘子若是有什么为难事,不如跟丞相说,丞相一定会帮小娘子解决的!”胡本哪怕不清楚曹盼这是怎么了,也不妨碍他出主意。   但是曹盼还是不作声,这样的曹盼是胡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了曹操拿着一个帖子说道,“刘玄德与黄氏结亲,如此一来,又得了几门助力啊。”   曹盼立刻扬声问道:“黄氏?黄承彦之女?”   “是!”曹操刚要多问几句,只见曹盼似是一阵风般跑了出去,曹操半响没反应过来,“盼盼怎么了?”   静姝、胡本跟燕舞都追着曹盼出去,曹盼牵过一旁的马就策马而去,燕舞跟着骑了马追去,静姝和胡本反应得慢一些,等上了马哪里还有他们的人!胡本哭丧着个脸,静姝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回事?”曹操半天反应过来这才走了出来,就看到胡本跟静姝两个呆呆地坐在马上,哪里还有曹盼的身影。   胡本道:“小娘子,小娘子骑马走了,燕舞追了上去。”   缩着个脖子回答,胡本心里怕得要死,曹操道:“去哪儿了?”   “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曹盼上了马就跑,又没人敢拦着她,这会儿的功夫一准出城了。   曹操来回跺步,想着究竟该怎么做,这事就跟当初曹盼留书游历一般,根本没办法拦住曹盼,连曹盼的去向都不知,又怎么样把曹盼留住。   “你告诉我,是不是跟那个男人有关?”曹操左思右想,突然冷着脸问了静姝,静姝是个哑巴,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了怕曹盼伤心,曹操从来没有问过曹盼那个让她喜欢难受的男人是谁。   这些日子,他看着曹盼好像把那个男人丢到了一旁,原本还松了一口气,哪里想到曹盼只是放在一边,并不等于是忘了那个男人。   静姝摇了摇头,曹操道:“你说是不说?”   这会儿曹操也快忘了静姝不会说话的事,他急着曹盼都糊涂了。   “说!”曹操大喝一声,静姝连忙跪下,胡本道:“丞相,丞相,静姝不会说话,请丞相息怒。”   “不会说,那总会写吧,去给她拿纸笔,让她写出来。”曹操大喝一声地说,已经有人去拿纸笔放到了静姝的手里,静姝拿着却不动。   曹操道:“写,写!”   那目眦欲裂的模样,吓得所有人都跪下了,胡本,胡本唤了一声静姝,静姝却摇头,她不能写,既然曹盼没有告诉曹操,她就不能越过曹盼告诉任何人,哪怕曹操是曹盼的父亲也一样。   “把她给关起来,什么时候她写出来了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曹操气呼呼地下令。   哪怕知道这是曹盼的人,这个时候明显曹操快气疯了,那也只能听话地先把人关起来。   “师傅,不成啊,若是小娘子回来,怕是要动怒。”胡本劝着曹操的内侍提个醒。   “你傻啊,丞相正在气头上,关人,把人关进牢里而已,让人好生照看着就是了。你念着你的主子,我能不念着丞相。”弄得他们父女反目了,那于他们有什么好的,果断不能。   胡本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大松了一口气,“有劳师傅!”   静姝,就那么被关了起来,胡本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只能不断地盼望着曹盼赶紧回来。   搁上曹盼的事,除了曹盼,谁敢跟曹操求情。   而曹盼夺了马就出城,直往南阳去,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去看一看,看看诸葛亮,是不是真的娶了别人。   他说的永不相负,是不是骗她的?   燕舞一直跟在曹盼的身后,哪怕一开始落了一些,最后也追了上来。   曹盼没有管她,只是往南,在曹操的境内,曹盼要换马是易如反掌的事,燕舞的身上有着曹操暗卫独有标记,凡是吃用,燕舞都给曹盼安排好!也算是省了曹盼很多事。   最难得的是,燕舞没有问曹盼去哪里,要做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曹盼的身后,有条不紊地为曹盼安排换马,干粮!   “请问……”入了南阳之境,也是到了刘备的地盘,曹盼立刻捉了一旁的路人问路。   燕舞看着曹盼很熟练地从百姓的嘴里套出她想要的信息,默默地给曹盼贴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   曹盼已经知道了刘备的驻军所在,想必,诸葛亮也在那儿。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大步地往他们所说的方向去。   越近刘备,巡卫就越多了,赵云、关羽、张飞,曹盼都碰到了,却又远远的避开了!   每见他们一回,曹盼就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有那孩子!   曹盼紧紧地掐着自己,这个仇,早晚有一天她会报的,但不是此时。   “我们军中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正好,趁着军师和黄娘子喜结良缘,我们好好地庆贺庆贺!”   曹盼带着燕舞无声无息地潜入刘备的大营,当然注意到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士兵们都是一副同喜的模样。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确定他们所说的军师,是不是诸葛亮。   虽然她知道诸葛亮刚入刘备麾下,刘备并未委以重任,但是,以诸葛亮之智,想要极快地得到刘备的信任,难道又是什么做不到的事吗?   “娘子要见的人叫什么名字?”燕舞一直没有作声,此时见曹盼没有动,轻声地问了一句。   “诸葛亮。”燕舞都跟着她进了军营了,诸葛亮的名字不必再瞒,而且,她想要见到诸葛亮,也必须要燕舞配合。   “奴婢去把人引出来,娘子看好了!”燕舞不必曹盼多话已经开口,曹盼知她之意,“你小心,离开之后就在放马的地方等我,我见了他,就去和你汇合。”   燕舞点点头,从另一边绕了出去,很快一旁起火,不断地有人叫喝道:“着火了,着火了。有刺客!”   这一声又一声叫唤,很快惊动了整个军营,曹盼看着一顶一顶帐子走出来的人,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最后,看到那一人出现时,曹盼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而燕舞引起的动静,又迅速的被压下了。   “一个小毛贼摸了进营了,已经被赶走了,我说庞先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没换上喜服啊!”   一群人簇拥着今日的主角,有人打趣道:“这新娘子眼看就要来了,庞先生再不快,就不怕新娘子叫人给抢了。”   “是我的旁人抢不了,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那白衣名士高声而说,引得一众人连声称赞,“先生还真是豁达,好,好!”   与那人相比,诸葛亮就显得沉默多了,他本不是多言之人,与那白衣名士相比更显得难得亲近,然而虽他一身黑衣,相貌出众,手持雪白的羽扇宛如一体,月光披洒之后,宛如仙人。   “走,走,走,新郎倌快去换新服,我们还等着新人拜了堂好喝酒呢!”   “对,对,对,耽搁不得!”一群人不由新郎倌拒绝地拥着人往帐中去,诸葛亮并无意和他们凑热闹,转头往自己的营帐去。   “公子怎么不学学庞公子呢,看庞公子比你吃香多了。”长青跟在诸葛亮的身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诸葛亮道:“我为何要学他?”   “你没注意到几位将军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庞公子却十分客气有礼?公子,咱们既然跟了刘皇叔,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管我们自己的日子,你也该跟他们融合相处才是!”   长青这苦口婆心劝说的话,也不知道诸葛亮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而这会儿花轿已经被抬起了军营,长青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看,诸葛亮道:“想去看就去!”   长青当然是想去的,但是,留下诸葛亮一个人,长青还是摇了摇头。   “这里是军营,不会有什么事的,快去吧!”诸葛亮还能不知道长青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热闹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想去。   丢下主子一个人的,怎么都不对,长青再次摇了头,诸葛亮已经再道:“去吧,留了你在吵得我看不了书。”   他留下只会打扰公子看书啊,那,那他就去吧!“那公子,我就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诸葛亮点了点头,长青这才跑了去,诸葛亮摇了摇手中的羽扇,久久没动…… 第120章 情深永不悔   “诸葛先生怎么站在这儿?一对新人正在拜堂呢,你不去看看?”诸葛亮站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那处喧哗似乎与他格格不入。   赵云正好出来拿酒,看到诸葛亮站在那里便走了过来。   诸葛亮打招呼道:“赵将军!”   赵云抱一以一拳,“我是个粗人,不像先生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让诸葛亮一顿,“赵将军想说什么只管说。”   “虽然今日是庞先生与黄娘子大婚的日子,有些话,我却是不吐不快。黄娘子心仪先生,听闻黄小娘子与先生原有同门之谊,原本,先生也曾意动娶黄娘子为妻的。”赵云也不知从何打听的了这些事,如今竟然直问诸葛亮。   对此,诸葛亮道:“无论如何,我已经娶妻,为了黄娘子的声誉,有些话,还请将军勿再提!”   流言杀人,庞统能娶黄娘子,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往后旁人再将黄娘子与诸葛亮扯在一起。   “只是见了先生一人站在月下沉思,一时忍不住问了,出我之口,入先生之耳,自然不会再让第三人知道。”赵云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故而安抚了诸葛亮。   “先生一定很喜欢你的娘子!”赵云不知怎么的同样想起了曹盼,想起那个带着几分肆意的小娘子。   诸葛亮看向赵云,不知赵云为何今日如此异常,一再地提起他的私事,说到曹盼。   一些心照不宣的事不必说破,诸葛亮心里明白,曹盼的身份,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   “立场不同,她不愿变,我也一样,只能各为其主。”诸葛亮的声音很轻,赵云却听得很清楚,同时也对诸葛亮升起了佩服。   凭曹盼那样得曹操的宠爱,曹盼又是那么样的喜欢诸葛亮,若以曹盼之夫入曹军,诸葛亮绝对可以得到曹操的器重。   细想曹操之势,刘备如今的窘境,赵云觉得自己先前对于诸葛亮的防备多是可笑!   “先生,往日赵云若不敬之处,还请先生勿要放在心上!”赵云一想开了,即与诸葛亮赔礼,诸葛亮一顿,连忙道:“赵将军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主公,将军忧思在下明白,并不觉得有何不敬。”   这般通情达理,没有半分怪罪之意,让赵云更对诸葛亮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如今局势严峻,如果主公不能早下决断,恐怕……”诸葛亮担心的依然是曹操,毕竟曹操的势力之大,远不是刘备可比。   不能抢占先机,就注定了刘备的胜算更少。   “先生先前说过曹氏必动,曹军是到了荆州之界,却未兴兵,或许,曹操一时半会不会动。”赵云宽慰了诸葛亮。   诸葛亮满心的忧愁,显然却没有人放在心上。   “子龙,酒呢,你不是也来拿酒吗?你倒是快点啊!”张飞的声音从主帐传来,赵云连忙回应道:“这就来!”   回头与诸葛亮道:“先生,你也一同去吧!”   “我不去更好,赵将军快回吧!”诸葛亮还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样大好的日子,庞统不会愿意见到他的。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诸葛亮也觉得自己能避则避。   “如此,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与先生把酒言欢!”赵云不能久留,与诸葛亮抱一拳,拎着酒坛往主帐的方向去。   此时此刻的主帐热闹非凡,哪怕隔得远诸葛亮都能听到那帐中传来的嘻笑声,这一切,又与他有何干系。   诸葛亮摇着扇子准备回帐,一道身影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个身影,哪怕看不到她的脸,诸葛亮也一下子认了出来。   “你如何到此?”诸葛亮的声音带着恐惧,急切地问着曹盼,曹盼扯下了面纱,“来看你!”   这三个字,同样勾起了诸葛亮全部的思念,可是,他记着,他记着他们现在的身份,位置!   “当日,你既然走了,就不该再回来!”诸葛亮硬着声说。   曹盼道:“你真的以为我想走吗?诸葛亮,如果我能放弃你,我就不会在明知道你的立场依然飞蛾扑火地跟你在一起。”   “你想说什么?”诸葛亮问了曹盼,曹盼看着诸葛亮,“是不是,不管我为什么离开了你,你的立场依然不变?”   “你能变吗?”诸葛亮还是反问了曹盼,曹盼笑了,那笑中的悲意让诸葛亮看得心酸,再酸,他也不能退!   “你走吧,无论你为何而来,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诸葛亮冷声地下逐客令,曹盼看着他,“你说,如果我出现在刘备的面前,他们会怎么样?”   “你疯了!”听到曹盼之言,诸葛亮第一次露出了恐惧,曹盼道:“都是被你逼的!”   诸葛亮道:“你不会的!”   一开始恐惧,恐惧过后,诸葛亮又稳了下来,他看着曹盼,“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说过,你阿娘最盼望的是你能好好的,快快活活的活着,活到最后一刻。”   这是曹盼说过的话,诸葛亮何尝不是在提醒着曹盼,不要忘了,你的这条命你的父母给的,你,不能自寻死路。   “你就这么舍不得刘备吗?你就认定了他是你的明主?他是你要匡复的汉室吗?”曹盼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诸葛亮冷声地道:“无论是谁,都不会是曹操。”   谁都不会是曹操,都不会是诸葛亮想要效忠的对象。这刀捅得,让曹盼几欲喘不过气来。   诸葛亮不会选择曹操,那么,她这个曹操之女,除非她能舍了曹操,否则,他们也绝不可能!   意思,曹盼都明白了。明白了啊!   “呵呵,呵呵!没想到,我竟然败在了一个姓氏上。”她能可以改变乾坤,但她改变不了她是曹操的女儿,更因为她以生为曹操之女为荣,她无意改,哪怕是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她也不愿意。   “你我生变,非以情变。此生,我既许你永不相负,余生,你不再嫁,我亦不会再娶她人。”诸葛亮轻轻地吐字,这比诸葛亮另娶他人,更如一把纯刀磨着曹盼的心。   曹盼看着诸葛亮,“刘备已知你娶的是我。”   “我知!”诸葛亮回答,“若他因你而不肯重用于我,非我之过,却是他的损失!”   这样自傲自信的模样,就是诸葛亮。他有心匡复汉室,帮刘备争天下,刘备若因他娶了曹盼而忌讳于他,只能说刘备无容人之量。   “你等了他那么久,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吗?”诸葛亮隐居隆中多年,等的就是一个明主,等到了,却又因为曹盼而无法得到明主的信任。曹盼道:“诸葛,你可以不用这样的。”   “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一如你自己要走的路。走了,就不要再想着回头,我们,都回不了头!”诸葛亮一番话再次打断了曹盼的劝说。   这样的诸葛亮,让曹盼再也说不出她离开的原因。   既然,诸葛亮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效忠刘备,她告诉他当日不是她要离开,而是关羽张飞赵云他们伤了她,她命悬一线,只能由着静姝将她带回了许都,除了让诸葛亮对他们起了隔阂,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孩子,既然已经没了,她记着就好,告诉诸葛亮,又能改变什么。   她的任性,她的欢喜引得诸葛亮与她纠缠,他既许了她此生不相负,也说了她若不嫁,他亦不娶的话。   至少,他欢喜她,一如她欢喜她的。   如此,她又何必再在他的心上雪上加霜。   “我知道了!”曹盼闭上眼,终究放弃了。诸葛亮看着她,“走吧,从此,你我除非身死,否则只能是敌人。”   “你为你父,我为我主,各凭本事,争之天下!”诸葛亮又再说着。   “等等!”眼看诸葛亮要走,曹盼出声唤住了他。   诸葛亮停下了,曹盼缓缓地走了过去,“一如所言,再见,你我各为其主,只能是敌人,那么,让我再抱一抱你吧!”   诸葛亮已经完全僵住了,曹盼走近,将他抱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所以,我明知你会有今日的决择,还是选择了飞蛾扑火。因为我知道,除了你,我再也不会这样喜欢一个人了。”   “你也喜欢我吗?像我一样的喜欢你。”曹盼伸手捧住诸葛亮的眼,看着他熟悉的五官,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我恨你的执着,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执着你,如此,谁也不必怪谁。只叹,命运捉弄!”   踮起脚,曹盼吻过诸葛亮的唇,“你要记住我,记住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与诸葛亮脸上的寒霜不同,诸葛亮的体温火热得可怕,就连这唇也是烫的,烫得曹盼都要化了。   “从此,再见我们各为其主。就是敌人了!”诸葛亮尝到了曹盼的泪,那么苦,一如他们彼此的心。   “我来时不希望娶黄氏的是你,如今,我又多么的希望娶黄氏的是你。你若相负,我曹盼此生绝不再回头,你不愿负我,又说了再见是敌人,诸葛,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报复我,明知你志在匡复汉室,还要叫你喜欢上我,与我结为夫妻?”   这些话,诸葛亮没有再回答,曹盼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纵是你的报复,我曹盼爱你诸葛亮,此生此世,永不言悔,永不言悔!”   此话,就像是烙在了诸葛亮的心上,永生永世,诸葛亮都忘不掉,那个最喜欢笑的女孩,那一夜落着泪与他说的这一句。   永不言悔!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感情戏是一定会有的,接受本文设定无能的请点叉,勿喷!无论是写文的我,还是看文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写我的三观,认同我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合适的直接点叉就好。 第121章 哭过后面对   曹盼离开了,热闹的酒席,诸葛亮却辨不出自己的喜与忧。   那个女孩灼热的泪,余温还残留在他的脸上,然,各为其主,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不能放弃自己的志向,注定了他们的对立。   燕舞守在马儿那里,来回的跺步,就等着曹盼出来,左等右等的,小半个时辰了才看到曹盼的身影,暗松了一口气。   “小娘子!”燕舞迎着曹盼去,曹盼道:“走吧!”   月色之下,燕舞辨不清曹盼的神情,曹盼声音带着哽咽,难道哭了?   燕舞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曹盼说走,她即牵了马,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南阳,赶回邺城。   这才知道曹操回了许都,让人留了口信,如果曹盼回来了,立刻赶回许都。   燕舞询问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回许都!”   走了一步曹盼又问道:“我的内侍和侍女呢?”   “丞相回许都时已经带上了他们。”被曹盼留下传话的人回了曹盼。   曹盼再无疑问,翻身上马,带着燕舞火速地赶回许都。   一到许都曹盼就直奔丞相府,曹操正好在府里,曹操的内侍急急地迎着曹盼道:“小娘子总算是回来了,丞相都要急死了。”   曹盼一张脸平静得看不出喜怒,内侍连着看了几眼,“丞相正和几位大人还有将军议事,要不,你到卞夫人那儿坐会儿?”   回应他的是曹盼脚步未停,甚至直接地踹开了那紧闭的大门,将那里头的人都给震住了,曹操回头道:“何人如此大胆?”   迎着日光站在门前,曹盼连应都没应一声,曹操看不清人,喝了一声道:“侍卫呢,把人给拖出去。仗打三十。”   “丞相,是小娘子!”内侍急急地出声,而曹盼已经直接地坐在门坎上。   “小娘子!”见曹盼如此,内侍那叫一个急啊,想伸手将曹盼拉起来的,曹盼偏坐着怎么拉都拉不动。   “哦,盼盼回来了!”曹操听说是曹盼,从上头走了来,半蹲着看了曹盼,曹盼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盼盼?”曹操担心地问,曹盼依然没有作声。   曹操向来见到的曹盼都是生气勃勃,古灵精怪的,像这样透着一股灰气的曹盼,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盼盼,阿爹在跟你说话呢,你是哪里不舒服?”又唤了曹盼几声,曹盼依然没有回应,曹操不免有些急了,伸手摸过曹盼的头,“没发烧啊!你是哪儿难受了盼盼,跟爹说!”   屋里的一群人见到曹操在那儿一个劲地问着曹盼,曹盼偏生连个反应都没有,是人都看出来曹盼是遇着大事了。   “丞相,我等先行告退。”识趣的人就别旁观曹操怎么哄女儿的,这会儿怕是曹盼走了,曹操也没心思再跟他们开会了,所以,都识相的,赶紧的都走!   曹操一挥手,一干人连忙告退。   曹操绕到曹盼的面前,“盼盼,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你跟阿爹说,别闷着一句话都不说,你这是要急死阿爹啊!”   真是没见过曹操哄谁呢,所以,人一边走一边回着头探着看曹操到底是怎么哄女儿的。直接被前头的人拉住,“赶紧走了,看什么看!”   看热闹呢,还用得着说!   哎呀,曹操那着急的模样不少人看得都咂舌,真是宝贝这女儿呢。   这会儿,曹操急得跟什么一样,他这问了半天了,曹盼愣是一句话都不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曹操急得火急火燎的!   “去,快去把卞夫人给我请出来!”曹操这拿曹盼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想着卞氏了!   卞氏在里头也听了点风声,具体的不知道,等曹操派人来叫她去帮忙,卞氏一刻也不停,急急地就出去。   “阿瞒!”卞氏唤了曹操一声,曹操指着自坐在门口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没动过的曹盼。   “你看看,看看盼盼这是怎么了?”曹操真是急啊!   他倒是想问问燕舞跟着曹盼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来的,那也顾不上。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曹盼了,哪怕让她吭一声,动一下都好啊!   “盼盼,盼盼。你是哪儿不舒服?”卞氏一听曹操的话就明白他那意思了,凑了过去轻声地唤了曹盼,摸了曹盼的额头,温度挺好的,只是一握曹盼的手却是冰得厉害。   卞氏道:“盼盼,你这手怎么这么冰啊!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依然没有回应,卞氏却用手裹着曹盼的双手,“盼盼,你看你阿爹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心里难受你就说出来,有你阿爹在,不管多大的事,他都会给你讨回公道。你不说,你心里难受,你阿爹心里也难受。”   曹盼依然没有回应,卞氏道:“盼盼,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要不是心里难受极了,绝不会这个样子。夫人若是在,这些委屈,你必是全都告诉她的,夫人也一定会开解你。你阿爹虽然心疼你,却未必会听你的心里话,你要是不介意,就拿我当成夫人,你有什么,都跟我说!”   或许是提到了丁氏,曹盼终于有了反应,她看了看卞氏,转向曹操道:“我想我阿娘!我想我阿娘!”   这话啊,无疑是在曹操的心上捅刀,痛得曹操全身都痛。   “盼盼,我知道,我都知道。你阿娘不在了,阿爹还在,你委屈了,难过了,都可以告诉阿爹,阿爹在这儿,和你阿娘一样都听你的。”曹操这会儿只想哄着曹盼,让她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   一滴,两滴!曹盼眼中的泪水不断地落下,卞氏面露惊讶,曹操更是恨不得替曹盼难受。   “盼盼,盼盼你别哭,你哭得阿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阿爹,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曹盼哭着说着。   卞氏心下暗道果然如此,曹操却大声地道:“他怎么不要你了?哪个臭小子敢不要你了?”   “他就是不要我了!他说他喜欢我,可是,他却不肯跟我回许都,他不肯跟我回许都!”   “他要跟着刘备,他要匡复汉室。为什么?就因为刘备姓刘?就因为狗屁的汉室,哪怕刘备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他还是要跟着他。这个天下,谁规定了就是姓刘的,姓刘的没有本事,难道还要得了这江山。”   “他还说阿爹是窃国之贼,我阿爹不是!不是!我阿爹以微式而一统北方,天下诸侯无人能比,身为曹孟德之女,是我曹盼一生之大幸,哪怕我喜欢他,再也不会像任何人一样喜欢他,我也不会为了他,舍弃这个身份,舍弃阿爹。”   “阿爹,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哪怕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曹盼哭得像个泪人,曹操听着曹盼说的这番话,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的女儿啊,他没有白疼的她。哪怕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在那个男人让她选择的时候,她依然选了他这个父亲。   忧的是,曹盼很喜欢很喜欢那样一个人,然而,一如曹盼之言,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知道你阿娘去世之前,跟我说了什么吗?”曹操觉得,这个时候说得再多都没有用。   曹盼哭了出来,在她心里,她已经接受了与那个男人的结局,但她难受,真的难受。   “你阿娘说,这辈子她不后悔嫁给我,喜欢我。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不要再像这辈子这般,位极人臣,而只做她一个人的丈夫。”   “你比阿爹更明白你阿娘的意思,你阿娘啊!她这辈子喜欢我,只因为我是我,不是大汉的丞相,不是坐拥千军万马,一统北方的枭雄。就因为我,曹阿瞒!”   “如果你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曹操这辈子啊,从来没有跟人讨论过这些情情爱爱。   “会!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知道了,哪怕他喜欢我,但是,他不会放弃他的志向。”曹盼肯定地说。   曹操看着曹盼,从这一句话可以知道,曹盼陷得极深,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所以也才会那么难过。   “那么你呢?失去了他,你就不想活了吗?”曹操又问了曹盼。   曹盼昂着头,“我很难受,可是,我依然想要好好地活着,我答应过阿娘的。而且,难道这个世上除了爱情,我就一无所有了吗?”   显然不是,曹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曹操,“阿爹,喜欢上他,我此生无悔。志向不同,是我们的抱负不同,我们都不能为了对方而改志。他有他的抱负,我也有我的。他欲为之而努力,我也会为了我的抱负而奋斗。”   “很好!”听到曹盼这样说,曹操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   “你能想得这么明白我就放心了!”   “想哭就哭吧,阿爹在这里,哭过之后,就要勇敢地站起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曹操摸着曹盼的头,从小到大,除了第一次见面他见过曹盼哭,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   曹盼心里依然难受,她很理智,很清楚这是她和诸葛亮各自的选择,无论是她还是诸葛亮,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哭吧曹盼,为她和诸葛亮注定无法相守的爱情,为了他们对立的志向,为他们将来注定的局面,再见,就是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接受本文设定无能的请点叉,勿喷!无论是写文的我,还是看文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写我的三观,认同我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合适的直接点叉就好。 第122章 大战在即   秋去冬来,第一场大雪纷飞而落,许都被白雪覆盖,似是一下子将藏在其中的污垢都清洗了干净。   曹盼哭了一场后,曹操去哪儿去带上了她。   他看着曹盼看破情关,而慢慢地变得沉稳了,曹盼,长大了!   曹操其实并不希望曹盼以这样的方式长大,却又阻止不了。刘备,曹操每每想着都咬牙切齿,悔不该早杀了他,否则也不至于因他而叫曹盼如此的难过。   当爹的就是明摆着迁怒!故而本就有意兴兵南下的曹操在行军布阵之时,冲着手下的将军道:“此次征荆州,必要取刘备的头颅。”   底下的人听曹操咬牙切齿的语气,虽然从前曹操也对刘备动过杀心,然而实在没像这一次这般摆明了非叫刘备死不可。   “丞相,那已经进军荆州的兵马是不是可以动了?”夏侯渊问了一句。   曹操道:“从现在开始,不断地试探荆州,更要想办法找到刘备所在,谁若取了刘备的头鼎,我必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正,刘备让他的盼盼难过,他就要刘备的命。   此时的曹盼远在洛阳,哭过了一场,又被曹操到哪儿都带着去遛了一圈,原本就认清她和诸葛亮关系的曹盼,也在逐渐的恢复。   她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情爱,否则,她早就答应了诸葛亮随他追随刘备。就像她小时候跟丁氏说过的,喜欢一个人也并不等于要为了他舍弃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一切。   喜欢一个人时,她还是她,她还是曹盼,曹操和丁氏之女。   “小娘子此时来是?”大雪纷飞的,曹盼一个小娘子竟然还跑出来,太积极了点吧。   “明年开春,阿爹就会出征,你们五千人马原本就是兵,趁着冬闲,人人都要操练起来。”曹盼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在这乱世,有钱,有名还不够,真要想谁都动不了你,还得有兵!   曹操为什么能称霸北方,就是因为他手中有兵,世族跟皇帝哪怕恨得曹操咬牙切齿却动不得曹操是为什么?还是因为曹操有兵。   和曹操要这五千兵,曹操只以为曹盼是要这些兵守住她那纸坊,怎么可能!有素质的兵练起来,那不比她弄了平头百姓来练的重要?   明年曹操南下,荆州不是曹操的终极目标,孙权的江东才是!   可是,为后世所称道的赤壁之战,也正是由此开始。这一战,周瑜之计火烧连环船,也阻止了曹操一统天下的霸业。   曹盼想了很多,但是无论怎么做,她都要做两手的准备。   “从明天开始,我会跟他们一起操练,叫他们明日都来!”曹盼又丢了一句,那,那五千部曲的头头面露惊讶,“小娘子还会练兵?”   “不会我可以学!”曹盼没有信口开河,她虽然跟曹操见过不少世面,也见过他们怎么练兵,作为一个小娘子,这些事还是不要太精的好!她有很多想法,总还是要稳着点,一步一步的来。   从曹操将他们给了曹盼的那一刻起,除非他们死光了,否则是绝对没有可能离开曹盼的!   这些日子被曹盼弄来开荒,手下的人虽然犯嘀咕,但是,曹盼给的待遇好啊,不仅他们都能吃饱喝足,连着家里人也能吃得很好!   当然,前提是必须不能偷懒!一群本来觉得被弄给一个小娘子很是悲催的兵们,立刻都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幸福的。   无论他们这些是先时就是曹家的部曲,还是后来从军来的,盼的不过都是能吃饱穿暖,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既然曹盼能给了他们这样的日子,管她是小娘子还是小郎君,果断的跟着她混好吧!   所以,头头回去告诉他们,明天要跟小娘子一起操练时,虽然并不觉得一个小娘子能跟他们练什么,还是很听话地准时集合。   其实,这些人见过曹盼的不多也不少,曹盼一身劲服站在他们的面前,乍见曹盼那脸皆是惊艳,等曹盼一眼扫过来,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兴起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你们平日如何训练的?”曹盼并没有一开始就对这些人指手划脚,而问了头头。   这位也有个大名,名叫王永!   “我先让他们练一遍叫小娘子看看?”王永是个五大粗的大汉,小心翼翼地问了曹盼一句,曹盼点了点头!   王永立刻大声地道:“都站好了,开始操练!”   五千人听着声立刻挺直了背站得好好的,王永叫喊道:“扎马步!”   一声令下,五千人都动了,但那动作怎么那么乱呢!   曹盼不发一言地看着王永指挥着这五千人马练了一回,等结束了,王永看向曹盼,“小娘子,已经练完了!”   “你们五千人里,有几个学过射箭的?”曹盼问了一句。   王永尴尬地道:“小娘子,这五千人,拿过弓的并没有几个。”   曹操以为曹盼就是要点人看家而已,弓箭手这样的抢手货,怎么可能配给曹盼呢。   想要最快的把这些人训练出来,远攻是最好的。毕竟近身的战斗不是短的一两个月能够练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把弓箭配上,以后,你们都给我练射箭。”曹盼这么一说,王永一愣,“小娘子,若是每人都配弓,这数目不小!”   “无事!”曹盼差钱吗?不差!找人制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她要是想省事就直接找曹操,但是,那就太给曹操惹事了。   如此,曹盼便决定了自力更生,自己解决弓箭的问题。   “这些人的家眷里,有没有懂得制弓的?”曹盼本得着有人就要用人的道理,问了王永一句,王永一顿道:“小娘子是想我们自己做?”   曹盼点了点头,自己制弓自己用是最好的,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在外面找人弄!   “我去打听打听!”王永听明白了曹盼的意思,立刻忙不迭的去问清楚!   没想到这些部曲的家眷里,竟然还真是有会制弓的。是个断了腿的老工匠,曹盼来的时候,老工匠甚是拘谨。   “老叔不必惊慌,我要做的弓是用于军用,这样的弓,你能做得出来吗?”曹盼来时也是带了一把弓来的,递上去叫老工匠看。   老工匠道:“先时老朽就是在军中制弓的,后来年轻大了,便退了伍,一直都跟着儿子。这弓,只要有材料,老朽能做得出来。”   “所需材料你只管说,我都会准备好!”曹盼听他这么一说,意示他要什么只管说。   工匠报了所需的材料,曹盼点了点头,“如果东西备齐,你最快什么时候能造出五千只弓?我可以让所有人都配合你。”   “如果小娘子急着要这样大批量的弓箭,最好还是直接从将军拿。老朽只有一个人,这会儿身边也没有懂得手艺的人配合,十天半个月都给不了小娘子。”老工匠事实求是的提醒曹盼。   曹盼只想着能靠自己就靠自己,架不住,她虽然有钱,人实在是太少了,弓箭的制作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非得要问曹操要一批不可?曹睁纠结着,没想到周不疑这会儿来了!   看样子是听说了曹盼来了洛阳,这就跟着来了!   “小娘子!”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了点头。周不疑道:“小娘子有不决之事?”   “你知明年我阿爹欲南征?”曹盼直问周不疑。   周不疑道:“小娘子要上战场,这些兵该要好好练练!”   这是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曹盼的打算,曹盼道:“以远攻而杀敌,非以箭也。”   “小娘子并无弓,也无箭,要想拿到这么多的弓箭,难!”周不疑提出,弓箭那是军需物,世家能够自给自足,朝廷也有专门的造弓箭的部门,一般人要是敢到外头买这么多大批量的弓箭,绝对是要被人捉起来的。   不用周不疑提醒曹盼也知道啊!   “小娘子为何不愿找丞相?”周不疑问了曹盼。   曹盼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跟我阿爹要弓箭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要练兵!我那些兄长如今手下并无一兵一卒,阿爹给了我这五千部曲已是不易,这些日子那些人只以为我要这五千人陪我玩而已,我要是练兵,你道还能有这么太平?”   “小娘子畏吗?”周不疑问,曹盼看了他一眼。   “小娘子既有上战场之心,何畏他人非议。至于丞相府,丞相既然给了小娘子这五千人马,小娘子如何处置就是小娘子的事。弓箭,小娘子怕丞相因此非议,何不买?”周不疑缓缓地说。   买啊,私售弓箭,那是犯法的。曹盼无声地提醒周不疑。   “买,不过是堵住丞相府中诸位公子的嘴罢了。丞相若是不肯,小娘子以利图之,不是比问丞相要更好!据不疑所知,司空府有一批次弓,箭还好制,次弓用来训练,还是可行的。”周不疑来,敢情并非只是听说曹盼来了才来,而是得了消息赶来告诉曹盼的。   曹盼听完了周不疑,“消息挺灵!”   “小娘子也该养些人手了!”言外之意是指他在许都还养了些人的,所以才会对各路的消息知道得那么清楚。   “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回一趟许都!”   回许都干什么各自心知了,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小娘子早去早回!”   曹盼挑了挑眉,知道她拿到次弓就会回来?她还真有这个打算。练兵呐,自己练出来的兵才会听自己的,别人练出来自然是别人的。   曹盼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回过头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与曹盼温和地笑着,真是只狐狸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赤壁之战要来了~ 第123章 曹操的坚持   来年即要兴兵,曹操忙得不可交交,曹盼去了一趟洛阳又回来了,曹操也没时间问曹盼干嘛去了。   曹盼那是有事才回来的,还必须得找上曹操,所以,在府里候了曹操半天,借着给曹操送吃食的功夫,曹盼道:“阿爹,听说司空府出了一批次弓。”   曹操正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公文,听到曹盼那么一问,拿眼看了曹盼一眼,“你想要那批次弓?”   父女都当了那么多年了,谁还能不知道谁啊!   “对!我跟你买啊!”曹盼这般开口,曹操道:“我原以为你要五千部曲是帮你看着你那生意而已,如今看来并不是!”   曹盼道:“上战场的兵用来看家,那不是大材小用吗?你这一次南征,带上我呗!”   顺便连这话都提了,曹操连饭都不吃了,直盯着曹盼,“盼盼,你是小娘子,不需要如此!”   “所以,我该像我姐姐她们那样,三人共侍一夫,伺候那么一个没用的人!”这没用的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小时候我就没想过靠你,如今长大了,你觉得我还等你护着我?再有,我说句不敬的话,阿爹你又能护得了我多久呢?”曹盼是曹操最小的女儿,如今的曹操,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既然连阿爹都不想靠,那些阿兄们,我也是不愿意靠的。既然如此,我就想在阿爹还好好的时候,靠着阿爹这棵大树强大起来,这样,任将来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这,一直都是曹盼为之奋斗的目的,她既然活着,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靠自己,如今,更是!   “你不必如此,哪怕将来阿爹不在,阿爹也会为你安排好,必能保你一生太平!”曹操是真心疼这个女儿,所以并不愿意她这般辛苦。   曹盼摇了摇头,“阿爹心疼我,我知道。可是,世上的事,变故太多。人心更是难测,你将我的将来寄托于别人对你的恭敬或是顺从,难道不知利以动人?”   “阿爹在时,权倾天下,你掌握了太多人的性命,也包括你将我托付的人,当你不在了,权利转移,到那时,他们会选择听当世掌权的,还是你一个不在的人?”曹盼轻轻的问,然而答案早都已经知道。   曹操轻轻一叹,伸出手摸摸曹盼的头,“盼盼,阿爹想把你捧在手上,一辈子都护着你,可阿爹也得服老!”   “没关系,阿爹你要相信我,你和阿娘生得我如此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沦为他人手中的玩物。你就放手让我去做吧!”曹盼冲着曹操撒娇。   想着如今的儿子们,曹操不得不说,曹盼提醒得很对,他们与曹盼虽有血缘关系,但是,就他们的心性而言,曹操根本不相信他们真的在利益之前,舍弃一切只护着曹盼。   不免想到了丁氏,丁氏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曹盼,他们唯一的女儿!有本事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吃亏!   曹操道:“次弓即是次的,何以用之。我会让你夏侯渊叔叔送你一批上好的弓箭!”   真心,曹盼只要那一批次弓而已,曹操如此大方,曹盼却是不能受的。   “阿爹,你就把那批次弓给我就行,练手的弓,不妨事!”曹盼劝着曹操,曹操道:“要不然,送你几个会制弓的人?”   这个好啊!曹盼眼睛发亮地直点头,曹操道:“行,终归你现在有人,真让你拿了上好的弓箭,只会给你惹麻烦,还不如送你人,你自己督促着人做。”   越想,曹操越是觉得这送人的事甚是可行,曹盼高兴地道:“阿爹真好!”   “送你人就好,不送就不好了?”曹操塞了一口饭说!   曹盼道:“送不送都好!”   挥挥手,曹操道:“行了,行了,晚些我让你夏侯渊叔叔把弓跟人都给你送到洛阳去。”   曹盼笑着直点头,喜欢曹操这样的办事效率。   “即然明年打算随我出征,你且看看那行军布阵图。这些,奉孝都教过你吧?”曹操吃着饭,也不想打发了曹盼离开,便指了一旁的大图跟曹盼说!   “嗯,郭师傅教过我。阿爹想要一统天下,举百万大军而南下,这一次阿爹的目标,是刘表,还是孙权?”曹盼站在舆图前,上面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大军驻扎及粮草分布。   虽然曹盼心里清楚曹操的目标究竟是谁,但还是问了曹操。   曹操道:“你不是说了吗?我志在一统天下!”   目光掠过那标记着各州的舆图,眼中流露出志在必得。   “阿爹还记得当初与袁绍在官渡之战时,郭师傅所说的十胜十败吗?”曹盼突然提起了昔日之事,曹操又怎么会不记得。   当日面对袁绍的几十万大军,而他手下才多少兵马,那时他也慌了,恰是郭嘉之言,让他信心十足。   一切都如郭嘉预测的发展,原本坐拥十万大军的袁绍败了,而他由此崛起,势不可挡,而以一统北方。   “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绍虽兵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汉末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慑,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度胜四也。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五也。绍因累世之资,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六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谓妇人之仁耳,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仁胜七也。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八也。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九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公有此十胜,于以败绍无难矣。”   显然对郭嘉当日之言,曹盼记得甚牢。   “国无智谋之士不强,君无智谋之士不立,事无智谋之士不成,兵无智谋之士不胜。师傅此十胜十败之论,可比孙子兵法。今阿爹兴兵,可有相似之感?”   曹操看着曹盼,等着曹盼说下去。   “此时,并非阿爹取江东的时机。”   “阿爹兴兵南下,原本各有所图的诸侯必放下旧怨抱成一团以抗阿爹,此之一不利也;其二,南北气候相差,我们开春而入,抵江东已入夏,夏易衍病,长途拔涉,水土不服,所谓百万大军,还有几人能动?其三,我们大军南下,长途奔波,大军不擅水战,而孙权以逸待劳孰胜,孰劣?其四,江东历孙氏三代,颇得民心,孙权手下文有鲁肃,武有周瑜,文武相佐,君臣相宜,民心相得,将士死战,何以胜?其五,江东丰产,今岁大收,粮食充足,阿爹适才平定北方,阿爹手下有多少粮食?”   这一点曹盼还是挺清楚的,如果曹操的粮食够用,也不会接二连三的从曹盼这里拿粮救急。   “依你之言,我不该对江东兴兵?”曹操眯起眼睛看着曹盼。   “阿爹此次兴兵,以荆州为目标,至于江东,看机会。”曹盼没有一言断定,荆州之地,与其留给刘备,还是他们夺了的好!   “你说的,阿爹会记下。不过,我已经让人训练水兵。”曹操提了一句,也是对于曹盼刚刚提出的不宜取江东之言作的反驳。   曹盼道:“孙权练水兵练了多久了?”   曹操无言以对,曹盼道:“阿爹总不会以为练个一年半载的水兵能比得上那江东自小在水里长大的水兵吧?”   扫了曹盼一眼,曹操道:“依你所言,岂非拿下江东无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宜兴兵而已,不等同于不可以寻找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曹盼这般说着,曹操道:“你爹我百万大军。”   曹盼要是还听不出曹操的不甘心那就是傻的。   哪怕亲如父女,过于打脸的话还是不能直说的。   “如果今日说这番话的是郭师傅,阿爹必不会有所疑虑吧。”曹盼感慨一句,哪怕曹操认可她的能力,也不代表他会全然的相信曹盼的判断,相信他带领这百万大军还奈何不了小小的江东孙权。   “我儿才多大,你能提醒阿爹这些,阿爹已经很高兴了。虽然你自小跟你郭师傅学兵法,读书一回事,打仗是一回事,随阿爹走这一趟你就懂了!”   曹操哪怕不信,那也不能直言呐,这不就安慰起曹盼了!   曹盼轻轻一叹,连郭嘉的十胜十败论都没办法说服曹操打消南下一股作气消灭孙权的打算,谁又还能让曹操改主意。   “行了,拿着你要的弓还有人,去忙你的吧。等出兵之日,我儿随我一同上了战场,你就会明白,明明可赢却还要退是多难!”   一统天下是多少男人的雄图霸业,曹操不可能只凭曹盼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之言而放弃他即将达成的梦! 第124章 荆州之事   劝不动曹操原本就是曹盼预料之中的事,她也不急,终归曹操是答应了她带她一同出征。   那么接下来,练兵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战场非是儿戏,那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况且她将来要面对的敌人是关羽、张飞、赵云之列的大将,两将交战,将对将,兵对兵。   将打赢了兵却败了,那也是输了!曹盼既然上战场,那是冲着军功去的,一个人厉害只是一个人,如果她的兵也都跟她一样厉害,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故而,曹操给曹盼的五千部曲,被曹盼没日没夜的操练起来。   射箭,跑步,练体力。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第二天又迎来新的目标,他们以为自己做不到了,曹盼同样跟着他们一块练,看着那娇滴滴的小娘子面不改色的跑在他们的面前。   男人们呐,怎么可以轻易的认输!   嗷叫着追了上去,完成曹盼定下的那些项目。   在曹盼的陪练下,五千部曲对曹盼是刮目相看呐!   这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啊!就他们这些从军营里出来的人都比不上曹盼,原本对于曹盼定义为,这是他们主子的女儿,就当主子一样供着就是。   如今。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曹盼,曹盼指哪儿他们打哪儿,让他们不打,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故而,周不疑又一次过来时,看到那完全焕然一新的五千部曲,眼睛立刻亮了!   哪怕他没有练过兵,但是他见过啊!如果说一开始这五千人是羊,以数量压人的羊,那被曹盼练了这两个月,完全蜕变成了狼,嗷嗷叫能撕了人的狼。   “小娘子是和丞相学的练兵?”周不疑瞧着曹盼也是一身劲装,作那男儿装扮,端是潇洒利落。他是见过曹操的兵的,说实话,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是!我家的将军不是只有我阿爹一个。不过,将军多,练出的兵也多,兵也是参差不齐的!”曹盼别有所指。周不疑深以为然。   曹盼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周不疑从怀里拿出一本竹简,“这是荆州传来的消息,刘表病重!”   哎哟,刘表啊,荆州可是他的地盘。   曹盼接过翻看,上面清楚地写着刘表如今的情况,连带着还写了刘备已经跟刘表搭上,如今刘备驻守樊城。   “我记得,刘表之妻族甚忌讳于刘备。”那还是曹盼向夏侯惇提议给刘表的妻族写信直言刘备有夺取荆州之意。   先时她也跟夏侯惇打听过,刘备虽与刘表多有来往,但是一直没有入住荆州之地,难道是生了什么变故?   “丞相大军驻在荆州之外,刘备意与刘表联手守护荆州,于此危急之时,谁又还能顾得上其他!”周不疑给曹盼解释。   是啊,于生死危急之时,有人送上门来说可以帮你,哪怕你担心那人别有所图,那也比攻上门来摆明要抢你家业的人要好啊!   曹盼郁闷了!周不疑道:“刘表不足为患,倒是那刘备,越挫越勇,若叫得了能人,必为丞相大患!”   “该得的人已经得了,谁也拦不住。”曹盼这边说了一句,周不疑看向曹盼,“此次丞相出征,不宜进夺江东!”   “我已经和阿爹提出,可是,人微言轻。”曹盼无力地承认这么个事实,周不疑轻轻一叹,“吾亦不便奏告丞相!”   两人都郁闷了!不过,周不疑道:“小娘子随丞相出征,能否带上不疑?”   “一开始就打算带上你啊!”曹盼听到周不疑这话明显一顿回了一句,周不疑反而更诧异地看向曹盼。   总算是让曹盼觉得哪里不对了,“你是我的幕僚,我不带着你一块去出主意,那你还是我幕僚吗?”   回了一句甚是理所当然,周不疑道:“我原以为,小娘子会在意那些虚礼,畏之人言!”   曹盼总算是明白了,敢情周不疑是意识到曹盼是女儿身,她出征本来就已经够叫人吃惊的了,没想到她还自觉要带上周不疑。   周不疑觉得,往后他还是拿曹盼当小郎君一般对待的好!   “小娘子出征,要带上这五千部曲吗?”周疑打算将刚刚搞的话题掀过这么问了一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用他们,那我练来做甚!”曹盼答得理所当然!   “那此处岂不无人看守?”周不疑指着那一片刚刚开荒出来的田地,中间还间隔着水车在转动着引水入田。   曹盼道:“如今这天下吧,就怕你没粮食养人,只要你有粮,就不怕没人。看那边!”   指了对面那头正在风风火火盖着房子的地儿,周不疑眯着眼睛看到那里头的人不少。   “我让这些部曲往他们的亲戚送信,把这里的情况照实写。这些日子下来,拖家带口投奔我这儿的,这个数!”曹盼给周不疑竖起了两根手指,两千之数啊!   “他们在那儿盖房子,闲时无论男女,我都让他们练起来。这里,往后就是他们的家,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屋,都是他们的,我带了五千部曲出征,这里,就靠他们守着。人呐,为了守住自己的家,是可以做任何事的。”曹盼如此与周不疑说着。   周不疑道:“小娘子真的愿意把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们吗?”   “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我啊,不过是给了他们一片栖身之地。”曹盼并不觉得这片地她跟曹操要了就是她的。   “你看这里原本就是一片荒地,凭我一个想开出这片荒地来多不容易。所以,我与他们的关系原就是各取所需。他们需要一片栖身之地,而我需要人来帮我开辟这片荒地。”   周不疑道:“小娘子不觉得他们很轻贱吗?”   “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曹盼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周不疑道:“并无区别。但这世上如小娘子这般想的人太少。”   周不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情,“他们兢兢业业所求不过三餐温饱,一瓦遮雨之地。世族但凡拿出他们家中的一丝粮食都可以救活无数他们这样的人,可是,他们宁愿将剩下的粮食烧毁丢弃,也不愿意给这些需要的人!”   曹盼听着心头直跳,周不疑看向曹盼,“我知小娘子在益州为了难民而与世族为敌之时,恨不得为小娘子助阵。可惜,我连许都都不能离开!”   周不疑不能离开许都的原因必是因为曹操!   哪怕直到今时今日,曹操依然没有彻底放下对周不疑的杀心。   曹盼对此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曹操的立场,他不愿留下周不疑这个他的儿子们驾驭不了的人是人之常情;而周不疑,他也是一个人,也想能自由自在的去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   “但是,从那一刻开始,不疑已经决定,此生,不疑愿追随小娘子左右,愿与小娘子,颠倒这乾坤!”周不疑提起不能离开许都,只是为了不能与曹盼并肩作战百遗憾,却没有指责曹操之意。   听着那一句颠倒乾坤,曹盼连忙摆手,“元直,需得慎言!”   乾坤是什么,那是天地,是这天下啊!曹盼只想在这乱世争得一席之地,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已,颠倒乾坤什么的,难道让她当女帝不成?   曹盼甩过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别说曹操没有完全的窃夺大汉的江山了,就算曹操真当上了皇帝,又不是无子传嗣了,否则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啊!   现在这等看重门第的情形,连男人都看家世,更别说女人了!女人在这时想跟男人争天下,别逗了!君不见上下五千年就只出了一个武则天?   曹盼暗里吐糟,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可以预料的。如武则天,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想过要登基为帝吗?   不过是大势所趋,时势造英雄,英雄借时势罢了!   “元直的身子骨还算硬朗?需知身体是根本,有好的身体,活得长命百岁,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曹盼看了一眼周不疑那身板。   “小娘子放心,先时不疑只顾着读书,这几年时常随了侍卫强身健体,往后,不疑也会坚持下来!”   这么自觉的读书人,很好!   曹盼想了想,“神医华佗可曾耳闻?”   “自然!当日小娘子双目失明,亏得华佗妙手回春!”周不疑说着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的神情如常。   “华佗医书有作五禽戏,我教你,往后每日练习,比你跟侍卫学的强身健体之法有用!”周不疑,既然成了她的幕僚,这样聪明又知趣的人,必须要把人养好了!   首先,就是要把人的身体素质提高。这个年代,那可是风寒要人命的!   “多谢小娘子!”能让曹盼叫好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周不疑虽然不知五禽戏为何,还是先谢过曹盼。   “一会儿我抄录一份给你送过去。”曹盼向来是说就要做的。   “快过年了,这回回去就等着我叫你一块出征吧。不必再到这儿了。”大冷的天,周不疑还赶来给她送消息,曹盼越发觉得,她一定得弄出个专给她传消息的部门才行。   看人家周不疑的消息多灵通,连荆州的事都知道了。而她,两眼一抹黑!亏她还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还不知道消息的重要性,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燕舞!”曹盼盘算着便唤了人,燕舞向来擅长隐藏的,曹盼一唤,人才出来。   “你给我训练一批人,专门打探消息的,然后散出去。”曹盼吩咐着,燕舞应声道:“是!” 第125章 你有虎狼之相?   因曹操欲大举兴兵,举朝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儿,而荆州的消息层出不穷的传来,刘表病重,甘宁奔孙权,孙权杀黄祖。   随着一茬接一茬的事出来,曹操手下将士不断地请战,请出兵南下。   南边越乱,他们越是有机可趁,这是一众人的想法。   但是,曹盼更看到在这乱局之下,孙权的崛起,甘宁乃巴郡人,原归附于刘表,附于黄祖之下。   随着他投孙权,黄祖又被孙权所杀,这其中要说没有半点关系,曹盼是一个字都不信。   从同意曹盼随军出征之后,曹盼只要在许都,曹操都会让她旁听一应军事安排,还有粮草的部署。   如此安排,一开始都心里犯嘀咕着,看向曹盼的眼神更带着许多意味不明!是个小郎君也还勉强,可是,一个小娘子哎,丞相你是打算把一个小娘子培养成一个女将军?   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要是养成了将军,那得多可惜啊!   心下犯嘀咕的人不少,架不住曹操的威严太甚,谁都直接无视曹盼的存在,该干嘛就干嘛。   随着出征的日子渐近,曹盼大部份时间都留在许都,每天跟着曹操听着那些将军们的军事部署,有那么一天听到有人禀告,“丞相,司马懿已经在外等候!”   这会儿屋里只有曹操,荀彧,还有夏侯渊,曹洪,曹盼几个。曹操道:“让他进来吧!”   夏侯渊跟曹洪已经收了手上的舆图,曹盼问了一句,“司马懿?”   “嗯,司马懿,季珪说此子是个人才,所以我召了他来。你不是去过司马家吗?怎么没见过此人?”曹操指的是曹盼到司马家拉粮拉书的事,故而如此问。   曹盼道:“没碰着!我也听说过此人!”   自己生的女儿,曹操还是知道一点的,曹盼很少问人,尤其在游历回来之后,对于那些人都是淡淡的,倒是司马懿,这是曹操第二次听见曹盼问起了。   “只是听说过?”曹操挑眉地问,曹盼摊手道:“闻名久矣!”   司马懿是谁,他的儿子司马昭可是夺了曹魏的江山。   “阿爹之前没有见过司马懿吗?”曹盼问了一句,曹操道:“见过,不过他也算有骨气,我几次征辟他都不肯入朝。”   “那他这次怎么来了?”曹盼单纯的就那么一问。   “若不来,我便留不得他了。”曹操冷冷地说,曹盼听着却笑了,引得众人都看向她。   “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那才叫有骨气,怕死也叫骨气?与其说他有骨气,倒不如说他识时务。”曹盼如此说了一句,道理,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曹盼道:“能屈能伸的人啊,不能为之所用,必为大患。”   这么一句话说出,荀彧看向曹盼,曹盼分外坦荡地迎着荀彧的目光,“师傅不这么认为?”   随着曹盼在荀家见了那么几位名士,如今都知道曹盼是荀彧的入室弟子,曹盼也就不再避着,光明正大地唤荀彧这一声师傅。   “人才人才,用之为善,既要用,若不心甘情愿,反而为之所伤。”荀彧带着几分劝谏地说,曹盼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   荀彧不确定曹盼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是这会儿司马懿已经走了进来,一身白色儒衣,标准的名士打扮。   “见过丞相,令君,诸位将军!”司马懿行以大礼,曹盼笑了笑,这是直接把她无视呢?还是记仇呢?   曹操道:“起来吧!司马公子,召你入臣真是不易啊!”   司马懿一听连忙道:“在下惶恐,身有染疾,不能为丞相尽忠,还请丞相恕罪!”   对外司马懿的说词就是染疾在身,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在曹操说那番话的情况下,司马懿是非如此回答不可。   不然直白的告诉曹操,我不想伺候你,不想跟你混,你道曹操那是吃素的?   也就曹盼能在接二连三的拒绝了曹操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什么。既因曹盼是曹操的女儿,还是丁氏生的;再有曹盼哪怕拒绝,也从来不踩曹操的底线,甚至,曹盼带给曹操的好处,远不是一般人可比。   对于有用的人,曹操向来都是宽容的,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女儿。   “你是真病还是假病我就不追究了,往后,好好干!”曹操既然把人弄过来了,司马懿的态度至少看起来还是不错的,那么,曹操当然愿意留他一条命。   “是,丞相!”司马懿再一拜,曹盼出言道:“司马公子,到访司马家没能见到你还真是可惜。不过,现在见到也不晚!”   司马懿会不知道曹盼的身份吗?但是,司马懿一直无视于曹盼,曹盼就想看看,司马懿于她是什么态度。   “小娘子说笑了!”司马懿板着一张脸说,曹盼走了过去,站在司马懿的面前,“司马公子不介意抬个头。”   总不能见到人却看不清脸,往后在外面见到了也不认得。那还能叫做认识吗?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司马懿听着曹盼的话却没有动,“小娘子,这于礼不合?”   “心境澄明自无鬼,我又不是与司马公子独处,说得什么私相授受的话,你当我阿爹,令君还有几位将军不存在吗?听多了司马公子的传闻,我就想看看司马公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真有虎狼之相!”曹盼笑着说来。   前面的话没什么问题,但后面那一句虎狼之相,司马懿吓得一个激灵,“还请小娘子慎言,在下,在下绝无他意。”   “不就是一句话而已吗?司马公子怕什么。”曹盼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一句话有什么吓人的,笑眯眯地说着。   曹操要是还感觉不到曹盼对于司马懿的敌意那就是个傻的。   但是,就像曹盼说的那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司马懿呢。   为何曹盼却对司马懿如此重的敌意?真的就因为那传言?   “司马公子执意不肯抬头,难道真是应了那一句虎狼之相?”曹盼见司马懿迟迟不动的,又说了一句。   值于此时,司马懿如果再不如曹盼所愿,曹盼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实在是让人没法预料。   司马懿待要抬头,曹盼却突然转过身冲着曹操道:“阿爹你看,不过就是叫他抬个头看看他的模样而已,他都不愿意。可见他这心里既没有你,自然也就不拿我当回事。那就杀了他吧!”   此言一出,曹盼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曹操十分诧异,却配合地道:“好,那就杀了他!来人呐!”   “丞相恕罪,丞相恕罪。在下并无冒犯小娘子之意,在下抬头,这就抬头!”曹盼这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一言不合就让曹操杀人,简直比曹操还要喜怒无常!   偏偏曹操还听她的,实在是打得明明有所准备的司马懿一个措手不及。他是为了保命才来的丞相府,这样还把小命给丢了,那就亏大了。   司马懿抬起了头,当然也看到了立于曹操身侧的曹盼。   果如三弟所说的那般貌美,但这心也太狠了点。原本没拿曹盼当回事的司马懿,经过这一回,却收起了对曹盼的轻蔑。   而曹盼看着司马懿,轻轻地一笑,长得倒是一般,可是此人太能忍了。   就拿曹盼刚刚的态度来说,若是换成杨修等人,绝对是毫不犹豫地表明宁死不屈,而不会顺着曹盼之意抬头。   “阿爹真不考虑杀了他?”曹盼看完了人,又回问了曹操,曹操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既然让盼盼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对啊,曹操刚刚顺着曹盼的话要杀司马懿,并不是真的要杀他,在曹操看来,曹盼的说法算不上无理取闹。   他将曹盼带在身旁,摆明了会带曹盼一块出征,他有多重视这个女儿,许都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懿无视于曹盼,这就让曹操想到了曹盼提出要随军出征时跟他说过的话。   曹眼曾说过,哪怕他安排得再好,当他不在了,权利替换,他安排护着曹盼的人,绝对有可能在利益之前舍弃曾经对曹操的承诺。   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他对曹盼的态度也是摆明了的,司马懿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对曹盼,不就是因为曹盼是个小娘子?   脑补无数,曹操是起了两分杀心,同时也是想看看,曹盼究竟意欲何为。曹盼不是嗜杀之人,像这般初见就想让人死更是第一回。   曹操奇怪之余,也真是想看看司马懿究竟是怎么惹的曹盼。   此时此刻,曹盼是真想杀了司马懿永绝后患的。但是理由又不够强,虽然如果她坚持,曹操未必不会杀司马懿,然而这对曹操或是曹盼而言都是弊大于利,故而,曹盼只能按下这份杀意。   “那么司马公子,你可要好好干,要是哪一天你让我瞧出你心思不正,我不介意杀一儆佰。”曹盼毫不避讳地显露自己于司马懿的忌讳,还有时时刻刻都准备捉司马懿的把柄将他置于死地的打算。   本来以为来了丞相府只要专心应付好曹操就行,没想到还惹上了曹盼!   曹盼之言,曹操是听得进的!曹盼如今没有坚持要杀他,不是因为不想杀,而是另有打算,瞧曹盼这放话,要是司马懿敢另有图谋,叫曹盼捉到一点把柄,他是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懿,该怎么处置好呢? 第126章 行军途中   吓唬了司马懿一通,曹盼看到司马懿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心知这未必是真的,对于司马懿的警惕是一刻都不曾放松。   曹操不觉得曹盼撂话有什么不好的,荀彧却在议事之后,专门地等着曹盼,曹盼出来一见荀彧就知道他有话说,乖乖一上去见礼。   “你与那司马仲达有何旧怨?”荀惑直问。   “并无旧怨!”曹盼从实招来,“要说司马家还有一点,但是,要怨也该是他们家怨我才对。”   先时赢了人家的粮,又拿了人家的书,那司马家的人对她生怨也是理所当然的。   荀彧道:“既如此,何以对司马仲达如此步步紧逼?”   第一次见人就跟人撂话要杀人家,你说没仇没怨,却是为何?   曹盼道:“此子非是池中之物,日后必为曹家大患。”   这样的虚话,引得荀彧看了曹盼几眼,“未来之事,你怎么知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还能忍,这样的人会是一般人?”曹盼当然不能告诉荀彧那是史书记载了。司马懿最后学了十成十的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最后司马昭直接取而代之,建立晋朝!   “天下名士,欲纳之用之,当以礼相待,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该杀之!”荀彧听着曹盼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心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要说的是曹盼的态度,有能者不能为之所用而杀,这并非他教给曹盼的。   显然这点是跟曹操学的,荀彧不能说曹操的不是,曹盼是能说得!   曹盼道:“我只是说说,你看我不是没杀吗?”   “出口之言,心之所欲。”荀彧如此说着,曹盼对答曰,“人之异于兽禽,不过是能控制心之所欲。我是想杀司马懿,但我没杀他,师傅该夸我才是,怎么反倒训起我来?”   荀彧看了曹盼一眼,不确定曹盼说的是真是假。   曹盼道:“师傅放心,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见人就杀!从小到大,你看我什么时候胡乱杀过人了,倒是几次为了救人置于险地。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呢?”   得,这是倒打一耙!荀彧道:“你自小聪慧,我收你入门,看中的正是你的品性,明心,你莫叫我失望。”   显然荀彧对曹盼是寄以厚望,曹盼道:“师傅看我也不是那吃亏的人,司马懿重要也不重要,像你说的,天下能人那么多,少了一个司马懿难道我就不过日子?杀了他,寒的是天下名士的心,留着他,倒会为我阿爹多招些能人。”   曹盼心里有一杆称,一直以来都稳稳的,不杀司马懿,曹盼另有主意,也觉得凡事未必是定数,要跟司马懿斗,曹盼也不惧。   听到曹盼这话,荀彧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既如此,也不该说出那等狂妄之言。”荀彧又提了一句。   还是指曹盼放话要杀司马懿。曹盼道:“这有什么,难道师傅会放过那危害大汉江山的人?我不过是警告司马懿,让他多小心点罢了,哪里过份了?”   这个比喻打得荀彧无话可说,毕竟敬彧的手上也不是没沾过人命。   曹盼道:“本来事无绝对,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于师傅的眼里,司马懿是个有才之人,师傅不介意栽培一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如同外面盛传的那样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师傅也会倾囊相授,就好像对我一样!而在我看来,司马懿是个祸害,我会时时注意他,当有一天,他真的做出危害曹家的事时,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荀彧皱起了眉头,“有国方能有家!”   这一句,叫曹盼看着荀彧,笑了笑,“何谓国?以一姓而定国?”   这下荀彧看着曹盼半响没有说话,曹盼却不愿跟荀彧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话题的。   “师傅之言,盼必铭记,不敢有违。吓唬人可以,动手是一定会慎重,慎重,再慎重的!”曹盼连忙的跟荀彧表达,荀彧也不好再回到刚刚的话题,但见曹盼的眉眼,荀彧那心中的不安,比往日更甚。   随着前期准备,曹操的大军终于从许都出发,南下!   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逃,叫曹操不由得意,与随在他身后骑着马的曹盼道:“如此,何人能与我抗衡?”   “几年前我在月旦评上就说过了,阿爹的敌人从来不是他们,而是孙权和刘备。刘表如今怎么样了?”曹盼也穿上了一身银色的铠甲,不知道的乍看直以为是个英姿飒爽的小郎君。   “刘表病重,听到丞相亲征南下,这会儿那病就更重了!”用不着曹操回答,已经有人代为回答,却是曹洪。   曹盼道:“以阿爹之势,刘表但若病重,必为其子刘琮接替,刘琮是个胆小无能的人,荆州已是阿爹的囊中之物。如果能在得荆州同时,杀了刘备,岂不更好?”   怎么说,曹盼说的话曹操还是很喜欢听的,刘备啊,不仅是曹盼想要他的命,曹操又何尝不想,只是一直没能取着,刘备虽然屡战屡败,身边有几员猛将相护,愣是弄不死,曹操也挺郁闷!   “刘备驻守樊城,据说他有数万兵马,丞相,我请往樊城取刘备人头!”夏侯渊自请,曹操道:“此时不急,刘表未死,荆州虽然已生退意,还不是时候。”   曹盼点头,樊城离着还远着点,缓一缓,缓一缓。   大军日夜兼程,只有扎营才能休息,作为一同出军的曹丕一开始还担心曹盼会不会吃不了苦,走不到几里路就叫嚷着要回去呢。   没想到曹盼从头到尾根本没要过特权,别人吃什么她吃什么,别人快马赶路,她也毫不含糊,倒是每日早晚指挥着曹操给她的五千部曲一个劲的训练。   在百万大军之前,曹盼那五千部曲少得几乎可能忽略不计。   曹操听说曹盼要带上这五千部曲跟周不疑一起出征的时候,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五千部曲也是兵,还是我的兵,我跟你出征了,有我自己的兵跟没有兵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五千人马,多也不算多,少也不算少,打仗的时候有时多了这五千能顶会,没事多这五千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大不了,粮食我出!”曹盼这么一开口,立刻挨了曹操一瞪,“怎么说话呢?”   “给我带嘛,给我带嘛,你就不想看看我的兵练得怎么样?”别人怕曹操的冷脸,曹盼才不怕呢,一个劲的跟曹操撒娇卖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周不疑跟五千部曲都带上了。   粮食还是曹操给供的,曹操就那么跟曹盼说,“你带着你的五千部曲,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添乱。”   总而言之,哪怕吃了曹操的粮食,曹操也没打算调曹盼这五千人,而是让她自己领着玩去。   行!看不上她这点人马是吧,那正好,她自己领着,要怎么样,不怎么样,看情况!   曹丕存着照顾妹妹的心思,拉上他那一母同胞却以武艺而陪曹操四处征战的弟弟曹昂去打野味,拎着准备给曹盼加个餐,没想到正好看到曹盼带着燕舞、胡本、静姝、周不疑也在打猎。   曹丕本是不以为然,没想到曹盼突然搭箭拉弦一射,曹丕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天空坠落了一对大雁,燕舞跳着接住,曹彰冲着曹丕道:“一箭双雕。”   “小娘子箭法了得,这么多猎物,可以饱食一顿!”周不疑夸赞着,曹丕一下子就注意到周不疑挡住的身后,那些都是一箭封喉的猎物。   “哥,我们才打了两个,差得远了!”曹彰是个实在人,在注意到曹盼收获颇丰后,说了一句。   “丕哥哥,彰哥哥!”曹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唤着打了个招呼。   与曹丕倒是还熟一点,曹彰原本不怎么熟,行军这些日子也都混熟了!   “你们也来打猎?”看到曹丕手上拎着两只兔子,白白胖胖的,曹盼笑问一句。   曹彰很实诚地道:“子建说阿盼妹妹初次行军,吃得不好,所以叫上我一块去打猎想给妹妹加个菜的,不多!”   曹盼打的猎物比他们多多了,哪里需要他们两个多此一举!   “竟是如此,多谢丕哥哥还有彰哥哥!”曹盼虽然吃惊,还是谢过曹丕和曹彰的心意。   “我原本是想既然出来了,能打多点就打多点,将士那么多,都能尝点是最好的。”也是解释了曹盼为什么会打了那么多的猎物。   “阿盼妹妹的箭法了得。”曹彰的目光更多的落在曹盼那一箭双雕的箭术,朝着曹盼竖起了大拇指。   “我在游历时遇到了一个箭术高手,蒙他不弃教了几招,学得还行!”曹盼很是谦虚地说着,曹彰道:“何止是还行,我这时常练箭的人都不及妹妹!”   曹盼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哥哥谦虚了!”   “小娘子,这么多够了吗?”那头胡本捡了猎物回来,兴奋地问着曹盼,曹盼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回去吧,天也快黑了。”   曹丕道:“阿盼是要送到厨房去吗?”   “送一半,留一半,长那么大,我还没给阿爹做过一顿吃食呢,今天,就给阿爹烤烤肉吃!”曹盼毫不掩饰要拍曹操的马屁,曹丕看了曹盼一眼,目光闪了闪,曹操若能有对曹盼一半的好待他,纵是让他即刻死了他都甘愿!   “走,回去烤肉吃!”曹盼招呼着,一行人往军营的方向去! 第127章 吃一顿肉换来的机会   说烤肉回去曹盼让胡本送了一半往大厨房去,给将士们添菜,另一半招呼着燕舞剥皮拔毛,动作利落的弄好几个先架起来烤了。   胡本,静姝,连带着周不疑都是只会看,完全帮不上忙的人,静姝是很积极的表示要参与,曹盼只好指挥着静姝涂上调料,当然,这调料必是曹盼自己做的。   很快浓浓的肉香叶飘荡在军营,曹丕跟曹彰把兔子给了曹盼就离开了,没一会闻到了肉香也是十分惊讶。   “这是谁在烤肉啊,那么香。”浓烈的肉香味,哪怕是常年吃肉的人也都顶不住,更别说这出征半个月,已经好久没正经吃顿饭的将士。   有人注意到了肉香飘来的方向那是曹盼的大帐旁边,不少人怯步了,当然也有脸色厚的赶上去。   曹洪是第一个,第二个是夏侯渊,他不仅来了,还硬是把夏侯惇一块拖来!   “阿盼阿盼,你这烤肉呢?”曹洪舔着脸看着曹盼火架上的肉那叫一个眼冒精光啊,不仅有兔肉,鸡肉,还有雁肉,竟然还有一头小鹿啊!   曹洪伸着手道:“分你洪叔一点呐!”   “慢着!”曹盼叫住,拦下了曹洪那已经伸出了一半的手。   “阿盼,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呐,怎么就不肯分你洪叔一点?”曹洪控诉地看着曹盼。   曹盼道:“不是不给你吃,但是呢得先给我阿爹吃!”   这话曹洪一时没明白,夏侯渊在后头已经反应过来,“等着,我这就去找丞相。哎哟,丞相可真是有福气!”   话头一丢,夏侯渊已经跑开了,曹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曹盼已经招呼夏侯惇道:“夏侯叔叔你先坐会儿,肉还没熟。”   只是先处理好几个烤着,还有大半没弄呢!   “都要烤?”夏侯惇走了过去,见曹盼跟燕舞十分利落在杀鸡拔毛的,他还注意到这些猎物的伤口都在眼睛。   “对啊,都要烤,这还有一大半没理好呢!”曹盼笑着冲夏侯惇说!   夏侯惇立刻道:“我帮忙!”   “哎,夏侯,你那么快帮忙干嘛,我也来!”曹洪一听夏侯惇自告奋勇的要帮忙,立刻附和地挽起袖子表示他也要帮忙。   “行,洪叔你也一块来!”有人帮忙曹盼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些都是谁射的?”夏侯惇一边剥着兔皮一边问了一句。   曹盼也不瞒着,“我射的,跟人学了些箭法,使得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夏侯惇自问自己没那本事能够箭箭射中猎物的眼睛,但是曹盼做到了。   “你这箭术跟谁学的?”夏侯惇问了一句,曹盼道:“在益州跟一个人学的,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不能对外说他的身份!”   如今这天下名士啊,个个是都是有个性的,本事学到了就成,人家认不认你是人家的徒弟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若不是我这只眼睛瞎了,我倒也想跟你学一学!”夏侯惇如此说,曹盼笑了笑道:“叔叔要是想想,谁规定的一只眼就学不了射箭的。”   言外之意是丝毫不介意教给夏侯惇。夏侯惇摇了摇头,“我是不成了,你要是愿意,教给你那几个哥哥。”   “行啊,叔叔愿意把他们交到我手里,我必倾囊相授。”曹修好答应得十分利落,夏侯惇听着十分高兴。   曹洪在一旁凑热闹道:“哎,阿盼,你这不能厚此薄彼啊,要教就一块教,我家里你那几个哥哥你不管了?你教制纸的法子是家家都教了,要教箭术,那你也要一块教啊!”   “行,想学的都,我都教!”谁还会嫌能人多不成!曹氏,夏侯氏,那是绑在一块的,曹盼当然想能得到他们倾力相助。   想必她能带给曹氏和夏侯氏的利越大,将来有一天,他们也会念着那点利,回馈她一二。   “这是做什么,谁在军中烤肉!”得了曹盼的答应,曹洪正高兴着呢,曹操的声音传来。   曹洪毫不犹豫地卖了曹盼,“丞相,丞相,是阿盼,是阿盼呐!”   随着跟曹盼越混越熟,一个个长辈的都唤起曹盼的名儿来。   夏侯渊不仅把曹操拉了来,跟着来的还有曹丕、曹彰、荀攸、杨修。   “阿爹!”曹盼唤了一声,其他人亦起身唤了一声丞相。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何来的猎物?”   “我和丕哥哥还有彰哥哥打的啊!”曹盼倒是记得曹丕和曹彰那两只兔子,顺带的将他们的功劳算上了。   曹操闻着肉香味问,“好好的怎么想到去打猎了?”   “想吃肉了,顺便也让阿爹尝尝我的手艺!”曹盼丝毫没有想吃肉的窘态,理所当然地又将手中已经洗净的山鸡放到火堆前。   “就这样烤肉有何手艺可言?”曹操坐到了一旁,也冲着一旁的人道:“都坐吧!”   “哥你别说,阿盼这烤肉闻起来是挺香的,比我们强多了。”曹洪这也不知是帮哪边的,又帮着曹盼说起话来了。   曹盼点点头道:“对啊,闻起来香,一会儿吃起来更香。”   “你阿娘就不会做饭,你跟谁学的?”曹操见曹盼手下的功夫十分利落,想了想丁氏极少下厨,就算难得下一回厨房,做出来的饭菜也只能是勉强入口,实在谈不上好!   “平娘啊!你莫不是忘了,打小我往府里带的那些吃的,包子,肉干呐,都是平娘做的。”当然里面也有曹盼的功劳,要知道曹盼打小就嘴挑,平娘做的那些好吃的都是顺着曹盼的要求做的。   “还没熟的吗?”曹操听着不是跟丁氏学的松了一口气,瞧那烤肉金灿灿,实叫人食欲大振,故而问了一句。   曹盼看了看,“差不多了,调料都放了吗?”   问的是静姝,静姝点点头,曹盼果断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的东西,闻着有股辣味,呛得厉害!   “这是什么,往那上面放好吃吗?”曹洪闻着那味不好受,怀疑地问了曹盼一句,曹盼打趣道:“不好吃的,洪叔一会儿少吃点!”   曹洪瞪大了眼睛,曹盼才不管,往上面抹了一层再烤了一会,烤肉发出一阵阵声响,虽然有辣味,却是越发的香了。   “成了!”曹盼见着已经入味,果断地取来,往后面早就抬放好的桌台还有刀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曹盼已经取了刀往那烤好的鸡一片一片的弄了下来,片得是又薄又均匀,曹洪感叹道:“阿盼,看不出来你这刀功挺好!”   “洪叔,你不知道我的事还多着呢。”曹盼极顺地接话,曹洪哈哈地一笑了,伸手就要去拿片尝尝,别看曹盼在片肉,在曹洪的手伸到前已经将刀放到了肉碟上。   “说好的,得让阿爹先尝!”   曹洪讪讪地收回手,对着曹操道:“有个时时惦记着你的闺女可真好!”   这酸溜溜的语气却逗乐了曹操,“改日你也可以带个闺女上战场,只要她自己愿意!”   对此,曹洪是争取不来的,他那些个闺女,哪个能跟曹盼比的啊!   让骑个马的还一个个不乐意的,更别说上战场了。   一会儿的功夫,曹盼已经将整只鸡片好了,再往上面放了菜,曹盼笑眯眯地端到曹操的面前,“阿爹尝尝!”   片好的肉大小厚薄一般,再添了青色的菜,更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色香味俱全,曹操看了道:“行,我试试!”   试呗!曹盼眨眨眼睛与他一笑,曹操拿了一片尝着入口,曹洪迫不及待地问道:“哥,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不仅是曹洪,其他人都拿眼看着曹操,曹操细嚼慢咽的,吃完了一片又拿了一片,曹洪急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味道到底怎么样?”   可是,偏的曹操一句话都不说,吃完了一片又一片,曹洪实是忍不住了,伸手不要去拿,被曹操一把拍下了,“不是说了这是给我的吗?想吃让你闺女给你做去!”   曹洪一下子跳起来了,“阿盼是我侄女,那也是我半个闺女。”   “你是半个,我是一个,也该我先尝完了!”曹操一本正经地说着,手下那吃肉的动作半点没缓。   “你不给我吃,我问你味道如何你也不说,你什么意思!”曹洪显然是气急了,跟着曹操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曹操冷哼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本来还气着跳脚的曹洪一听一个激灵,赶紧的认错,“哥,我就想尝尝这鸡的味道怎么样。”   “我阿爹都吃了小半个了,洪叔你还问这个问题,傻不傻啊!”曹盼补刀地说了一句,曹洪差点没跳起来,指着曹盼道:“阿盼,你是要气死我才高兴啊!”   “刚片好的雁肉,吃不吃?”曹盼已经弄好了一只雁,根本不接曹洪的话而是拿着肉问?   “吃!”他混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吃一口肉吗?必须的吃!   “你等会儿!”曹洪就要抢过曹盼端着的肉碟,又叫人半路给截了!   夏侯惇端着碟子,“拔毛剥皮的时候你不积极,这会能吃了你倒是快!”   “我说夏侯惇,这是人阿盼给我的,要你管!”   “我就管了,想吃,把那几个鸡处理了再说。”夏侯惇果断地说,曹洪气得肝痛,“我就尝一口,你让我尝一口让我干什么都行!”   “把鸡毛给拔了!”夏侯惇完全不为所动,曹洪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抢,夏侯惇一闪,曹洪再接再厉的抢,夏侯渊在一旁喊道:“阿洪,你倒是快点啊,左边,右边!盼盼,不用片,把那整个给我就成!”   一边添油加醋,还不忘注意曹盼那边的动静,那是能吃的,赶紧的从曹盼的手里抢过一只鸡,张口咬下去,又烫又辣。   “哎哟我的娘啊,烫死了,辣死了!味道还真不错!”夏侯渊整个人跳了起来,嘴里叫嚷着,一众人都不由地笑了。   “诸位要怎么个吃法?”此时烤好的量多了,那头夏侯惇逗着曹洪抢那碟雁肉去了,夏侯渊是整个来,余下的几位,曹盼询问了一声。   “小娘子不麻烦就帮我们片一片!”怎么看还是曹操那样的吃法文雅,既然曹盼不嫌麻烦,他们就不客气了。   曹盼并不介意,拿那已经烤好的猎物,下手极快地片出一碟又一碟的肉来,每人都分了一碟。   那头曹洪已经跟夏侯惇打了一架,曹洪脸上落了彩,夏侯惇倒是毫发无损,不过,那盘雁肉已经吃完了,一眼扫到曹洪那满嘴的油,曹盼默默的当作没看到。   “小娘子在肉上洒了何物?吃起来又辣又香。”荀攸算是这些人里头见多识广的,又是出身世族,吃食上也称得精细的,但是,这等辣物还是第一次用到。   “胡椒啊!我家中婢女对吃食颇有研究,我那几位兄长开的食肆就有她帮忙。不过,因这物十分稀缺,我只留自用。”曹盼又拿出了先时拿着的包,胡椒哎,那还是意外发现的,实在是少,所以哪怕是有她分红的食肆她都没给用上。   得,一干吃得很好,蠢蠢欲动的人一听这话,下一句也都说不出来。   曹操吃得不多,夏侯渊道:“要是这会儿能有酒就好了!阿盼烤的肉再配上阿盼的酒,人间美味!”   “军中禁酒!”曹盼提醒一句,夏侯渊看了曹盼一眼,他还能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烤肉是没办法配酒了,这才羡慕啊!   “此时,刘表如何?孙权如何?刘备又如何?”哪怕吃肉啊,曹操也心心念念着那么几个对手,荀攸接话道:“刘表病重在床,如此所思不过是活得长久一些,倒是刘表二子,琦与琮,琦本为长子,然刘表更爱重次子琮,萧墙之祸也!刘表一死,琮有母舅相助,必得荆州。丞相可让人暗中鼓动刘琮与刘琦相争,消耗荆州内部之力。”   战嘛,又不是只有明刀明枪,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行军之法。   “若以令他们相争,此时我们的大军就不宜动了。”曹盼插了一句。   曹操道:“动是要动,不动怎么让刘表病情加重?”   哦靠,你是想要把刘表吓死的节奏?   “丞相,荆州有消息传来!”这会儿在那主讨论刘表的事,又有人拿了最新的情报来。   曹操放下手里的肉,拿过情报一看,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着,曹操道:“刘备手下新得的幕僚诸葛亮与刘琦建议,请缨代替战死的黄祖出任江夏太守,刘琦已经在出发赶往江夏的途中。”   “这个时候如果刘琮派人刺杀刘琦会怎么样?”曹盼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荀攸本能地就看着曹盼,曹盼道:“不好找人假扮,但是可以让刘琮或是他的人去做。”   曹丕皱起了眉头,“刘表原本看重刘琦,若非刘琮娶了蔡氏女,也不至于叫刘表听多了枕边风,改喜刘琮。但是,先时刘琦有多得刘表的器重有目共睹,要是有人告诉刘琮说,刘琦假意避之江夏,却意图于江夏收拢黄祖兵马,一争嗣子之位,刘琮信还是不信?”   “哪怕刘琮不信,难道他手下那些存着拥立之功的人,也不信?”曹盼轻轻地说着,荀攸嘴角抽抽,在场的人无论是哪个说出这番话来荀攸都不至于失态,但是,出自曹盼之口,荀攸心肝直颤。   “刘琦既得刘备相助,想必,刘备会护着刘琦的,刘琮派兵出杀,成功的可能性极小!”周不疑在旁边补充地说了一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夏侯惇补了一句,便是同意了曹盼的计策。曹操道:“好,那就这么干了!”   同意得那么快,也是因为,若是不能挑起刘琦刘琮兄弟相争,哪怕刘琦真的死在刘琮的手里,那于他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此计必用之!   曹操冲着曹盼道:“肉烤得很好,等我们大胜而归,再好好地办一场,你那佐料,多弄些,用来烤肉再好不过了。”   “这东西不能常吃!下次我再给你做点别的。”曹盼这般说。   “成,原以为你不会下厨,没想到手艺还不错!”曹操其实是挺操心曹盼的,打小学的都是小郎君的东西,小娘子该学的倒是没好好学。   曹盼道:“阿爹想多了!”   厨艺也是讲天份的,曹盼这还是有前世学过的,这辈子根本不用费心思学厨。   “说起刘备,这会儿他该如何?”曹操又转了话题,这么跳来跳去的,实在是让人一度跟不上曹操。   “荆州还不是刘备的地盘,刘备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刘表如何。”曹盼最快地接过了话,摇头晃脑地道:“刘表是个儒者,却不善军事,甘宁奔孙权,原有黄祖相助,荆州可安,今黄祖被孙权所杀,荆州失了左膀右臂。刘表虽然心里急,一时半会也顾不上。”   “如果我是刘表,这个时候必借刘备之力安定荆州。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赵云皆是不逊于黄祖之将,委以重任,必能抗阻我们大军再下的脚步!但是,就算是刘表肯,别的人也绝不会答应的。刘表要是有那果断,就不至于叫两个儿子祸起萧墙了。”   “更别说刘表如今病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荆州啊,权责早已转移。”曹盼幽幽地说着,“除非这个时候刘表能狠心杀一儆佰,否则,呵呵……”   那么一声呵呵,听得人菊花一紧,曹操大笑道:“刘备有关羽、张飞、赵云,我有五子良将,还有你们,论谋士我无畏于刘备,论良将更是!”   这自傲的口气,也是曹操有那资本。   他奋斗了半生才得了如今的局面,岂是刘备可比!   曾经他拿了刘备当对手,但于今时今日,曹操是不相信刘备还有回天之力。   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曹操这样的想法其实挺危险的,刘备啊,那就是打不死的蟑螂小强,生命力太顽强了。   如今得了诸葛亮,有诸葛亮为他出谋划策,那叫刘备少走了多少弯路啊!曹盼张口道:“阿爹,刘备就交给我呗!”   此言一出,一众人都一个激灵,所谓给你是怎么个说法?   曹盼道:“反正我那五千人,阿爹也不计数的,不如,阿爹让我带着那五千人去盯着刘备好了!”   “胡闹!”曹操立刻斥了曹盼一声。   他就知道曹盼不是个老实人,瞧这才多久,竟然就敢打起独自领兵对阵的主意,胆儿够肥啊!   “哪里胡闹!”曹盼撩了眼皮子说。   “我又不是出来玩的,阿爹把我绑着身边的像个什么样。我究竟会不会打仗,阿爹也不给个机会我试试,难道我真就每天这样,打几个猎物回来给阿爹做好吃的,当个贴心的女儿?”曹盼从事实出发地与曹操说着。   曹操指着曹盼道:“再敢多言,你就回许都去。”   “好啊,我回去!不过,半路上我往哪儿跑了,你就管不着我了!”   胆敢威胁曹操的人基本都死绝了,曹盼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曹操,曹操指着曹盼吹胡子瞪眼睛。   曹盼还嫌气得曹操不够,很认真地道:“阿爹我说真的。你要是再不让我上战场,我真的会偷偷带着我那五千人跑掉的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曹操是从在曹盼这里吃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你,你!”曹操站了起来就要抄东西,曹盼非常伶俐地从一旁拿了根棍子,“呐,阿爹,棍子在这儿,你想打就打吧!”   旁观一干人……   曹操被递了棍子,扬着就要往曹盼身上打去,曹盼道:“阿爹要么就把我的腿打断,不然等我伤好了,我想做的事一定会去做!”   “你想啊,你派我去打仗,还能让个将军盯着我,我要是自己跑了,你找不着我,两选其一,难道阿爹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不怕死的人又再添了一句。   曹操拿着那棍子对着曹盼那是扬了又放,放了又扬,打不下去。   “咱们说好的,我来就是要上战场的,之前你都答应得好好的,真来了你又想把我当女儿娇养着,真要这样,那我跟着你来干嘛。想过好日子的,我在许都锦衣玉食,奴仆环绕的,不比一路奔波的好?”曹盼也不管曹操怎么的,嘴皮利落地又说了一通!   “你总要先弄清楚战场是怎么回事吧!”曹操不得不认同曹盼所言,但是他依然舍不得啊!   “只看能弄清楚战场是怎么回事吗?再说,你连看的机会都不给我。跟你被大军围着中间,我连刀箭都没机会见到。”曹盼控诉着曹操。   曹操道:“这么说,你已经想好兵出何处?”   要不说曹操是曹盼的爹呢,刚刚他气极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曹盼怎么可能真的带人去盯着刘备,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要么说阿爹最了解我呢。你看,我们不是已经阵兵荆州了吗?别管往哪儿去,给个机会我去练练手,我不拘哪里。”曹盼一下子就很好说话了!   曹操继续的吹胡子瞪眼睛,打不下手啊!这熊孩子是吃定了他。   “咱们不说对上刘备跟他手下的大将,至少,我也得先证明给阿爹瞧,我想上战场不是一时之气,我也是有点本事的!”曹盼慢悠悠地说了这话。   曹操,曹操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直揉了曹盼的头,“你就是我祖宗啊!”   绝对的是祖宗啊!打不下去手,骂一句曹盼能顶十句,那歪理一通,叫人实在是拒绝不了她!   某祖宗冲着曹操直笑,笑得让曹操半点气都没了!   曹盼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真不答应曹盼,曹盼绝对能像她说的那样,能带着她那五千部曲跑了。   若是如此,曹操才真是哭都没得哭。   放在眼皮子底下,多少还是能知道曹盼的消息,虽然他也不觉得他都管不住的女儿,别的人能管住。   他拿曹盼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第128章 出军遇伏   一顿烤肉换来了上战场的机会,曹盼觉得太值当了。   故而,第二天曹盼就带上自己那五千部曲,等着曹操发话,究竟让她往哪儿去?   曹操一个晚上没睡好,想到真要放曹盼上战场,真是比当年他起义那会儿还要急!   所以,曹操顶着个黑眼圈出的帐,对比曹盼那眼睛发亮,精神抖擞的模样,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果然是他祖宗!   曹盼道:“阿爹,你要是没想好,不如让我去跟刘备对上吧。”   靠!曹盼跟刘备的旧怨,别人不知道,曹操还能不清楚。曹操相信曹盼真有杀刘备之心,但是,樊城在哪儿,刘备手下有多少人,曹操怎么可能让初上战场的人曹盼去对刘备这样的敌人。   “你带着这五千人,跟着你夏侯渊叔叔往上庸郡去!”曹操左右衡量,实在拿曹盼这个熊孩子没办法了,只好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战场让曹盼去喽!   夏侯渊冲着曹盼挑了挑眉,曹盼道:“我是听夏侯叔叔的,还是夏侯叔叔听我的?”   曹操一听真是气乐了,“你夏侯叔叔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说你们该谁听谁的?有言在先,上了战场必须要听你夏侯叔叔的,他让你进你就得进,让你退就得退,要是你不听话,那就给我回来!”   达成协议是必须的,曹操盯着曹盼恶狠狠地撂话。   “行,我听话,我一定听话,夏侯叔叔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曹盼笑得分外乖巧。   总的一句话,先逃离曹操的控制再说,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听过吗?   曹操倒是想再叮嘱多几句的,架不住这会儿的曹盼乖巧得跟昨天威胁他一定要上战场人完全不一样!   心塞啊心塞!曹操道:“听话就好。”   “妙才,盼盼,你帮我看好了!”曹操十分沉重地与夏侯渊说!   夏侯渊哪怕昨天见识到了曹盼威胁曹操的模样,也觉得一个小丫头而已嘛,他一个大将军没有看不住的。   “丞相放心,我一定照看好阿盼!”这答应得那叫一个利落,然而夏侯渊哪里料到,曹盼这熊孩子威胁曹操那都是小儿科的事了,上了战场,这小娘子冲着比谁都快,一度让夏侯渊吓死,打那儿以后,夏侯渊是死也不敢再应承看住曹盼的事,却是后话。   如此,夏侯渊率一万精兵,带着曹盼的五千兵一同上路,往上庸郡而去,才与大军分道,夏侯渊便道:“阿盼,什么时候再烤个肉!”   曹盼瞥了夏侯渊一眼,“夏侯叔叔,你还敢吃我的烤肉?”   “有什么不敢的?”夏侯渊大大咧咧地说,曹盼笑了笑道:“行,改日我再给你烤!”   夏侯渊一听就乐了,“那是要什么时候?”   “拿下上庸郡时,咱们就烤!”曹盼接话,夏侯渊更是大笑,“好样的,有志气。上庸郡很是不错,应该一两个月能攻破。”   一两个月,那她不是得把时间耗在这儿了,才不呢!   曹盼瞄了夏侯渊一眼,不知怎么的夏侯渊就觉得头皮有些发毛。   “阿盼,你刚刚在想什么?”夏侯渊虽然是个武将,这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挺灵敏的。   “等一两个月才吃烤肉,你顶得住?”曹盼当然不会说实话了,而是转了一个方向问。   夏侯渊道:“荆州这些年自给自足,又没有受其他地方那样受战火涂毒,刘表虽然没多大本事,在百姓里名声还不错。”   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上庸郡不好拿。   曹盼点着脑袋道:“知道了!”   怎么感觉曹盼完全没听他话的感觉呢?   一万五的兵马往上庸郡的方向去,很多时候啊,人这运气该怎么说呢!   “有埋伏!”一声叫唤,前路叫人放了大石给堵了,还有弓箭手在那儿放冷箭,伤了不少兵马,接着两边竟然有伏兵冲了出来,夏侯渊骂道:“刘表这小子不是重病了,怎么还会设伏?”   虽然刘表病了,荆州又不是没人了,上庸郡一直没有兵马进驻,难道曹操会一直空着那么个地儿吗?   必须的不是!然后,这会也顾不上是想出的设伏的主意,最要紧的还是怎么突围啊!   “布阵,放箭!”夏侯渊还没来得及叫兵马整顿,曹盼的声音冷清地响起,接着夏侯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本来跟他那一万兵马并行的五千人马瞬间组成了一个阵形,应着曹盼的话拉弓箭射。   那原本设伏的兵马也带了弓箭手,但是显然没曹盼的那么多啊,而且那些弓箭手听话的反应也没有曹盼那么快。   曹盼这一发话,五千人马但凡还能拉弓的都一起动了。放箭,那箭直接射了出来,两边设伏跑出来准备砍人的兵叫那几千支齐发的箭给射死了大半。   “再放,射死他们!”曹盼再次下令。   远攻什么的,在人近身之前就把人干掉,那才是王道。   又是一波箭羽,那来设伏的人没想到这连正面都没照着,自己手下的兵已经叫箭射死了大半!   “他们会放箭,你们不会啊,快放啊,放箭!”眼看曹盼的箭手搭弓射箭动作再一致不过了,那将军也朝着自己的兵大吼了一句。   “将军,不行啊!”跟着他的副将急急地道,“咱们的弓箭手死得七七八八了!”   指了一旁东倒西歪的尸体,几乎都是弓箭手的。   曹盼又不傻,刚刚他们就是被弓箭手伤得多,要射杀,当然是先把这些人搞死。没了同样的远攻对手,对付那些步兵还不是小意思!   “将军,他们这几千弓箭手太厉害了,我们根本近不了身呐!”   一开始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是伤了点人,那也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的弓箭手死得七七八八的,步兵根本没法近身,对方的弓箭手不仅多,而是准头非常有,一看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冲前头的步兵都死了大步!   “怎么没人查到他们这带了那么多的弓箭手?”将军看着自己的兵死了那么多,还死得那么冤,眼睛都红了。   “将军,这是夏侯渊的人马啊,夏侯渊手下极少有弓箭手的,今日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副将给自己找借口,而是今天的事实在是邪门!   “撤,赶紧的撤!设的什么伏啊,纯属是送死来的!”那将军恨恨地说了一句,旁边的副将非常同意的点点头。   所以,夏侯渊都没机会出手,伏兵退了,退了……   “小娘子,要不要追?”眼看伏兵退走,王永上前问。   曹盼道:“不追,我们对这一带不熟,再加上一路跋涉,冒然进军于我们不利!”   “是!”王永听了曹盼的话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检查尸体收拾弓箭,没死看看要不要降,把那些弓都拔下来。”曹盼又发话,她那五千人应声着去翻尸。   夏侯渊旁观至此,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阿盼,你真是第一回上战场?”   这让人检查尸体,收拾弓箭的语气,怎么听着那么熟练?   曹盼笑了笑道:“夏侯叔叔,我真是第一回上战场。不过箭嘛,既然可以再用,眼下军需紧急,还是要省着点。”   “看不出来你这五千部曲竟然个个都神箭手?”夏侯渊看着曹盼的人那叫一个流口水啊!   曹盼掩口一笑,“不过是熟能生巧吧了,算不上神箭手!”   确实的不算,曹盼还是心知肚明的!   夏侯渊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啦啦的响,“有你这五千的神箭手,想要攻破上庸郡倒是能省心不少。你的人,借叔叔使唤使唤?”   他还是知道的,这些个人都只认曹盼,人又是曹操给的,大军想要收为己用,不仅要问过曹盼的同意,也要曹操同意。   所以,只能是借用,借用!   “夏侯叔叔是想夜袭?而且是今夜就夜袭?”曹盼这般问,夏侯渊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上庸郡的守将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我们长途奔来,想必他们虽然有所防备,也料不到我们连歇都不歇就夜袭。你夏侯叔叔虽然有点小名,但手下从无神箭手,更何况是你这么多的数量。所以,他只会以为我会光明正大的进攻,而不以夜袭。”   夏侯渊一通分析,曹修点了点头,“人我能借你,不过你使唤不动,想用他们,非我下令不可。”   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要是谁都能使唤得动,她不是给人做嫁衣了?曹盼又不傻,必须要这些人都只认她。   夏侯渊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拿眼看了曹盼半响,“你一个小娘子带着这五千兵马是想做甚?”   “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扬名立万吧!”曹盼一溜的成语丢了出来,夏侯渊差点没背过气去!   “去,去,去,男人又不是死绝了,需要你一个小娘子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也就是你阿爹宠着你,要是我家的小娘子,想上沙场,我非把她的腿打折了!”   听着恶狠狠的话,显然对曹盼上战场的意见还挺大的!   曹盼摇头晃脑道:“那夏侯叔叔知道为什么我阿爹是一人之下万之上的丞相,而你只能听他的吗?”   这么问,夏侯渊半响答不上来。   预料之中地知道夏侯渊答不上来,所以曹盼道:“因为阿爹看到的,想到的跟你完全不一样。一个人的目光能看得多远,心胸能包容多少的东西,决定他的高度。哈哈哈!”   夏侯渊要是还听不出曹盼这埋汰他的话那就是个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波,话说你们悠着点,我还没改好一章,你们的速度就唆的一下子上来了,供不应求,我会很为难的。加句题外话,改错字什么的,真心痛苦,我佩服那些大大一个错字都没有的人。 第129章 首战告捷   埋汰归埋汰,在大事之前,夏侯渊还是分得清的。   他出军前曹操给他的任务是尽快拿下上庸郡,既然明显有办法极快的夺得上庸郡,岂有不做之理,虽然不认同带上曹盼,那不是要她那支神箭手帮忙吗?不认同也只能地带上!   更深露重,夜里四下无人迹,那城池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城门上点照着火光,下面那些人靠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的往城中靠去。   “你们,将城上的守卫射死。你们,一看他们把守卫弄死了就赶紧上去开城门!阿盼,你看好了,只要有人出来,一定要把人都射杀了!”夏侯渊这位主将也跟着一块来了!   曹盼都来了,曹操嘱咐过让他一定要好好地照看曹盼的,他哪敢让别的人来。   万一曹盼有个差池的,他没法跟曹操交代啊!   “行,夏侯叔叔你去吧,我一定办好你交代的事。”夏侯渊是身先士卒,带着人摸进城偷袭。   夏侯渊听着曹盼答应得那么好,暗松了一口气。   按之前说好了,夏侯渊带了几个好手爬上去,曹盼带着弓箭手在下面时时刻刻的盯紧了,只要他们快到墙上就立刻放箭将人射杀!   看着夏侯渊他们爬得越来越慢,小心翼翼的不想惊动人。   “什么人!”然而还是有人察觉了不对,喝问了一句,曹盼直接射出了手中的箭,嗖的一声,正中那人的喉咙,那人的声音葛然而止。   却也直接地往城下坠落,人摔落地的声音那么大,怎么可能不引起动静呢!   “什么事?”火把接二连三的照亮了,正想看看城下是什么情况,曹盼借着他们的火光拉弓,“放!”   随着曹盼的一声令下,她的人齐齐放箭,将那些人全部射死。   夏侯渊原本惊了一声冷汗,见曹盼配合得如此好,心下大喜,正好已经到了墙上,果断地翻身而上,将那些没有被杀死的守卫一刀抹了脖子!   “开城门!”曹盼朝夏侯渊说了一句,夏侯渊往他的兵们使了个眼色,一路地杀下城门。   夏侯渊的兵自不是吃素的,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杀得守卫措手不及。   而有人摸下了城门,曹盼带着她的部曲进入,城中的守卫正好巡逻来,看到城门被打开,“你们在干什么!”   曹盼连声回应都没有,搭弓射箭,放!她的部曲被训得她有吩咐就听她的命令,没有吩咐就看手势,她一搭弓,其他人立刻照做,箭一射出那是齐齐落下,直把那一支巡逻兵都杀了!   开城门的小兵默默地退了一步。曹盼道:“快去通知大军进城!”   城门都开了,后面的人还不赶紧麻利的进城是等什么。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已经被曹盼接二连三的手段吓得不轻的小兵哪敢反驳,乖乖的去通知大军进城。   “走!”这边守城的搞定了,城中另有守卫,还有其他的城门也有守兵,曹盼带着她的部曲,果断地往前进。   等夏侯渊把城门上的守卫都解决了之后,抽空问了一句小娘子呢?   “不知道啊,好像往城里进了!”有人好像看到了那么一眼,故而答之,夏侯渊一听忙道:“怎么不拦着她。”   “将军,小娘子带着她的神箭手们,谁敢拦啊!”看到曹盼发箭,她的兵也一齐发射的人,哪个有胆敢拦着曹盼。   “我们的兵马呢?”夏侯渊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一不慎就叫曹盼往里跑了,这要出点什么事,怎么跟曹操交代啊。急!   “已经进城了,正往城中四散!”   “让他们利落点,城门都开了,立刻把这城给人拿下来!”把城拿下了,就不用担心曹盼叫人给伤了吧!   夏侯渊想着一定要速战速决,赶紧的把曹盼找回来!   岂不知曹盼领着她的部曲一路杀进城,远远碰到城中的守卫就射杀,夏侯渊带着人一路追着进来,看到那些侍卫身上插着的箭,连刀都还没拔出来,嘴角直抽搐。   “都走快点,没吃饱呢!”出门前夏侯渊早叫火头军做好了饭菜让将士们都吃饱喝足了,他是半天没追上曹盼,心里急呐!   “将军你太急了,我看小娘子好着呢,你别太担心了!”副将看着那些守军死得如此的憋屈,心下直乐,不能理解夏侯渊的心急,故而劝着说了一句。   夏侯渊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脚步加快,顺着尸体追上去,总算是听到了叫嚷声,“有敌军来袭,放箭!”   一听这叫喊,夏侯渊立刻带着人加快地往前去,嗖嗖嗖的箭射来,夏侯渊用刀剑断落了,正想着该怎么把守军的弓箭手弄死了,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夏侯渊伸长了脖子。   “小娘子,都解决了!”这么个声音传来,夏侯渊寻着声音找人,好样的,曹盼跟她的人都在上面,屋顶那儿呢。   “夏侯叔叔,人都给你解决了,这边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曹盼站在屋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你,你给我下来,好好的呆着,哪儿都没你的事。”夏侯渊昂着头朝着曹盼说话。   曹盼道:“叔叔,我可不是来玩的?你也不会是用过就想扔吧。偷袭的时候用得上我就用,如今进了城了,就想让我乖乖的听话,哪有那么好的事!走!”   话说完,跟手下一发令,曹盼已经跃着那屋顶跑了。   “阿盼!阿盼!”夏侯渊一个激灵,急急地叫唤着曹盼,曹盼道:“我把另外两个城门的守卫都给你解决了,你赶紧的把我们的人马都给换上!”   这还给夏侯渊提醒来了,夏侯渊一顿,再回过头一找,哪里还有曹盼的身影!   夏侯渊火大啊,冲着背后的兵道:“没听到小娘子说什么吗?赶紧的换岗,换岗啊!”   曹盼才不管夏侯渊怎么样,她练兵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争得一席之地。   有了机会不紧紧的捉住,那她前面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   之前部曲与她的配合都只是演习,如今有了实战,随着攻破城中四门的守卫,总算是磨合了许多。   曹盼很满意地道:“不错,往后若是我不在,你们就跟以前一样练习!”   被曹盼夸赞了一句的部曲们都露出了笑容,夏侯渊是急赶慢赶的追着曹盼呢。   这会儿城已经破了,人也都换上了他的人。夏侯渊指着曹盼道:“阿盼,你快给我停一停!”   “城已经破了,守军要么死要么降了,我还跑什么!”曹盼接话着说,夏侯渊道:“你不是答应了你阿爹说都听我的吗?你就是这么听我的话的?”   “我哪不听你话了?你不是让我借你人手用吗?我借了啊!”曹盼断章取义,果断装傻!   十个夏侯渊加起来也没有曹盼的嘴皮子利索啊,夏侯渊既不能说曹盼说得不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夏侯叔叔,你有空在这儿揪着我的不是,还不赶紧的给阿爹去捷报,咱们才出来就拿下了上庸郡的城池,这可是大好事。”   不能让夏侯渊老揪着她不放,曹盼转移话题,夏侯渊也反应过来。   “真是气极了,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快,给丞相去信,就说咱们首战告捷!”夏侯渊也没忘这刚出来就打了胜仗,这可是好事!   曹盼转过身打算走人,没想到被留在城外的周不疑急急地走了来,曹盼面露诧异,“你怎么来了?”   “小娘子首战告捷,不疑前来恭贺!”周不疑与曹盼行以贺礼。   摆摆手,曹盼道:“不过是攻下一城而已,不值当恭贺!”   区区一座小城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不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夏侯渊,曹盼但有所察,往一边挪了几步,离得夏侯渊远了点,“你想什么只管说。”   “攻城容易守城难,小娘子难道毫无想法?”周不疑温和地提醒。   曹盼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小娘子既想争得一度之地,只以战功是远远不够的,百姓拥护,这才是根本。军中将士再多,也不及百姓。”周不疑轻声细语的说。   “荆州之地,多年未受战火涂毒,但是小娘子尽可看看,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世族横行无忌,非一地,而是天下之势也。”周不疑劝着曹盼,“城门被破,要如何处置城中的百姓及世族,皆由破城之人做主。夏侯将军虽然征战多年,每每城破,只会命人去抢夺世族之物据为己有,如今的将军都如此一般,故而百姓们根本不在意是何人得城,何人失城。此于大局无利!”   攻城反复,那是常态,世人却已经习以为常,周不疑之意,曹盼听着已经明白了周不疑之意。   “收拢民心,以民而守城,非以将士。”曹盼轻轻地说。   周不疑见曹盼一点就透,连忙点了点头,“正是!”   “你可别忘了,我来时阿爹吩咐我要听夏侯叔叔的话,所以这城虽然有我的一份攻下的,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周不疑想要做什么曹盼是明白了没错,但是想要实施起来难度很大!   难度如果来自敌人,曹盼根本就不担心,但是自家人给的难度,那是比敌人还要难上加难。   “要让夏侯将军同意小娘子的做法,说难不难,说易也易!”周不疑这般说,显然是早有妙计。   “说来听听!”曹盼还拿不定主意,周不疑却是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来找曹盼,就等着曹盼实施,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慢点,你们慢点,我改文都赶不上你们呐。那就,大家一起帮我改吧,有错字提醒哦,么么!加更九千了,还有四万一字,看好你们哦。我大放血,你们要是吃不下,不怪我哦。 第130章 劫富济贫打土豪   周不疑的聪明曹盼打小就有所耳闻,也算是亲自经历过。   曹冲死后他立刻想到来找曹盼求救,足见他对人心的了解。   之后她游历回来,周不疑表露了要跟随她的意图。他们之间应该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曹盼觉得周不疑有用,而周不疑需要曹盼帮他顶着曹操。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曹操之所以会留着周不疑那都是因为曹盼,如果周不疑没有臣服于曹盼,但凡他离开许都半步,唯有一死。   但是,直到此时,曹操也没有放弃对周不疑的监视。   周不疑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他察觉不到暗中有人盯着他,曹盼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满宠的人!   满宠是谁的人,不言而喻了。虽然曹盼不太认同这样的做法,却也绝不会阻止。因为,哪怕到了现在,曹盼用周不疑,也不并不等于曹盼真的相信,周不疑真的就认了她这个主子。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曹盼有的是耐心,也愿意给周不疑一个机会,至少周不疑现在表现得,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幕僚。   而如今,随着周不疑的提议说出,曹盼沉默了半响。   对于一个纵观中华历史上下五千的人来说,曹盼很清楚现在的社会制度是极度不公平的。   世族垄断,君令不达,每一个大世族都等于是一个土皇帝,哪怕是曹操如今坐拥百万大军,背地里世族们都一度鄙视曹操,却不得不屈从于曹操的强大而听命于曹操。   这样的局面不改变,绝对是后患无穷的。   军事,经济,政治,样样都是问题。就官制来说,基本都是世袭,就算曹操接二连三下达求贤令,这样一个吃不饱穿不暖,书本还被世族牢牢控制的年代,想要人才何其难。   至于民生经济,那就更不用说了,田地都被世族兼并,百姓无田可耕,朝廷形同虚设,曹操实行的屯田令,虽然安抚了大批的流民,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强大的起来,却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   周不疑如今给曹盼出主意,就是让曹盼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大至可以总结为一句话,“劫富济贫打土豪!”   “小娘子得丞相器重,小娘子虽未告而做,成果出来了,丞相看出了好处,必会同意小娘子所为。端看小娘子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周不疑把话给曹盼挑明了,黑暗中,殷殷的目光直视曹盼。   曹盼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她当然清楚周不疑这个主意确实是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但是,这样一来,那就是跟世族扛上了!   “后果,你总想得到的吧。”曹盼没说其他的,而问了周不疑。   周不疑道:“小娘子还记得不疑曾说过的话吗?愿为天下百姓,尽绵薄之力,虽死不悔。”   一颗为民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曹盼道:“你让我将世族的家产田地以充公,再分给百姓,主意是挺好,但有一样是你是不忘了?”   周不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   “不疑不知,请小娘子解惑。”周不疑很诚实地问。   “部曲!你忘了,黄巾起义,初平元年,天下大乱,朝廷令各州郡自行募兵。各地豪强均拥兵自重,兵,才是世族立家之根本。”曹盼指出,周不疑眼睛一亮,“小娘子之意?”   “抄家拿田有什么用,蛇打七寸,把他们的兵都缴了,再把他们的坞堡给给拆了,还怕他们不老实?”   已经觉得自己够狠的周不疑心下对曹盼竖起了大拇指。   曹盼道:“抄家拿田都已经把人给得罪了,不把他们的部曲都缴了,等着他们后续闹事?”   她才没那么傻好吧,要做当然就要做到底。想把人弄死却没弄成,最后把自己给坑了,呵呵……   周不疑道:“如此一来,动静就有点大了!”   “傻啊,我们当然不能直冲冲的跑过去把他们的坞堡给拆了啊。弄个名头什么的,既能应付了夏侯叔叔那边也可把他们解决,一举两得多好!”   周不疑觉得,他其实真的很天真,看看曹盼这主意来得,他是拍马都赶不上!   “既然这件事你知我知,那我把人给你,你去安排吧!”曹盼大手一挥决定让周不疑去安排,她嘛,配合!   对此,周不疑没意见!   倒是夏侯渊这边安排得差不多了,一看曹盼不知道跟周不疑在那儿说什么!喊了一声道:“阿盼,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   这操心得一点不比曹操多啊!曹操还不定管那么多呢。   “好!”曹盼跟周不疑对了一个眼神,“今晚机会挺合适的。”   周不疑秒懂,曹盼继续道:“守卫逃入他们的坞堡,我们为了安全起见,追赶随后,厮打之下毁了他们的坞堡,那不能怪我们哦!”   绝对的不能啊!周不疑心里暗忖,曹盼冲着王永唤道:“王永,你跟着周先生,周先生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王永看了周不疑一眼,也算是熟人了,他们小娘子手下的谋士嘛!   “是!”王永应下,曹盼又跟燕舞使了个眼色,燕舞极其自觉地站到了周不疑的身后。   “阿盼,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嘛,还在这里做什么?”夏侯渊见曹盼半天没动,立刻走了过来,曹盼道:“啊,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夏侯渊道:“小娘子家家的,早些睡!”   这会儿死记着曹盼是小娘子了,岂不知曹盼暗戳戳的谋划着大事,等他知道的时候,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了啦!   这会儿得了曹盼的指示,周不疑立刻让人换上荆州兵的衣服,三五十个人往城外扎有坞堡的地方去。   “曹军,曹军来了,曹军来了!”让人一边跑还得一边的喊呐,装出那丢盔卸甲的样儿啊!   但凡有点家业的世族在城外都建了坞堡,皆有重兵防御,远远看到有似是荆州兵逃了来,倒也没有不许人靠近,但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刚让这些兵进来,后面冒出数千兵马叫嚷道:“荆州兵,别让荆州兵跑了,他们跑进坞堡去了,他们是一伙的,弟兄们,放箭!”   坞堡的主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数千支箭齐射了来,招呼都不带打一下的就把守卫给射死了!   至于那些装荆州兵的,一进来就赶紧躲了!   周不疑选的这些假扮的人,那都精灵得很,一进来就立马躲起来保护自己。   见到那些守卫的倒了,他们还冲着一边的人喊道:“曹军来了,曹军杀了,快来人呐!”   真是嫌事儿不够大,死的人不够啊!   果然坞堡里头的人听到了动静,立刻都赶了来,火把照得灯火通明,那不是叫外头曹盼的弓箭队看得目标清楚吗?   所以,又是一波弓箭射来。一群人死得极冤。   曹盼的人再接再厉啊,前头喊着把人吸引过来,后头的人不断放箭。   黑暗中的火光,那就是照明灯,在曹盼的兵们看来,更是靶子!   随着坞堡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坞堡的主人都急红了眼,有心想要奋力反抗,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他的兵,怎么都死了呢?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外头看杀得七七八八了,震耳欲聋的声间响彻在外,已经无兵可用的坞堡主人,除了投降,还能怎么样呢?   一股作气,旧技重演,曹盼的人一夜之间把这城外临近几十里的坞堡全都一锅端了。   第二天,周不疑与曹盼报信,“小娘子,一切都按小娘子预料的。”   “干得漂亮,那咱们这就去验收成果吧。”被夏侯渊盯着,曹盼有心带着她的兵一起去打土豪却没能成。   这会儿听到周不疑报告,眉开眼笑的,岂不知夏侯渊这边也收到了风。   “你说什么?小娘子的兵,昨晚把临近方圆几十里的坞堡都给端了,那些世族的部曲,除了投降了的,其他都死了?”夏侯渊听得下巴都要掉了,不可置信地问着他那先锋官。   先锋官点点头,“将军,真的。末将刚刚收到消息,小娘子的兵马,昨晚真把城外方圆几十里的世族坞堡给端了。”   “为什么,她的兵好好的怎么去把世族的坞堡给端了的?”夏侯渊这会儿真是急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好好的一个小娘子,怎么成这样了,让他打从心里发毛。   “好像,是荆州的逃兵逃进了他们的坞堡里,小娘子的兵追着他们去,然后就把世族们的坞堡给端了!”   夏侯渊整个人已经僵住了,追逃兵追得把人的坞堡给端了,听着像是没错,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就算要捉逃兵,也不可能把人的坞堡给端了啊,各世族的坞堡那都是有重兵把守的。”夏侯渊自家也是建了坞堡的人,一般的兵根本不可能攻进他的坞堡。   所以,曹盼的究竟是怎么把人的坞堡给端了的?   “将军,小娘子的那五千兵,个个都是射箭的好手,一声令下,你是亲眼看到那阵势的。依你所见,世族那些兵,能跟小娘子的兵马抗衡吗?”   多的解释是没有了,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是认了吧。   对于昨晚已经见识过曹盼那支兵厉害的夏侯渊,不再吭声了。   这会儿得亏了曹操不在,要是曹操在的话,夏侯渊一准要问上一句,丞相啊,你这女儿到底是怎么养的,她怎么给弄出这么一支不正常的兵来啊?他现在,到底该怎么收场啊? 第131章 跟我摆脸?   “小娘子,将军有请!”曹盼正准备跟周不疑去看收获,还没出门呢,夏侯渊已经派人来请了。   曹盼与周不疑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估计夏侯渊是收到消息了。   “好,这便去!”曹盼身上穿着铠甲,那叫一个英姿飒爽的!   周不疑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头却是极好的!   “夏侯将军此时来请小娘子过去,必是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置,这才叫了小娘子去讨主意。”周不疑落了曹盼几步,背着夏侯渊的人跟曹盼小声地嘀咕。   曹盼的心情很好,“那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是好事!”周不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开口。   “我也是这么觉得!”曹盼点头如是说,得,两只年轻的狐狸不吭声了,都明白了,那就不用多说了。   曹盼带着周不疑随着传卫到了夏侯渊选作临时办事处的府邸时,曹盼作一揖见礼,“夏侯叔叔!”   “将军!”周不疑也作一揖,夏侯渊道:“阿盼,你知道你的五千部曲昨晚做了什么事吗?”   一上来就开口见门地问曹盼,半点圈子不绕呢,曹盼喜欢。   “哦,刚听元直说了,我那些部曲追着荆州的逃兵,把方圆几十里的世族坞堡都给端了。没想到啊,这些世族竟然与荆州兵勾结,为了让新攻的城池安稳,端了他们也省了那些闹事的人,挺好的啊!”   本来急得火急火燎的人一听曹盼的话,立刻咦了一声,看向曹盼,“你这么一说,似乎还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那是很有道理好吧。我们既然攻破了城,此城以后就是我们的,什么世族也好,豪强也罢,百姓更是,都应该听我们的,他们既然敢帮着荆州兵,就该有付出代价的心理。难不成我们看着他们收留荆州兵也不管不顾,等着哪一天,叫他们一个里应外合,再把我们给端了。”   曹盼这张嘴啊,实在是死的都叫她给说成活了的。   原本是因为拿不定主意干脆把事丢给曹盼解决的夏侯渊,听完曹盼的话,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完全是庸人自扰啊!   他干嘛要想着怎么向世族们交代呢?这里如今归了他们,是他们的地盘了啊!   故而,夏侯渊整个人挺直了腰板,“说得对!”   “那夏侯叔叔,你要没什么事,我去看看这端了几家的坞堡都有什么好东西!”几句话的把夏侯渊给忽悠住了,曹盼心里暗笑,必须没有显露出来。   夏侯渊挥手道:“这没你什么事了,去吧,去吧!”   曹盼笑眯眯地与夏侯渊作一揖,带着周不疑麻利地走了。   “将军,咱们以前攻了城,哪怕有逃兵跑进了世族的坞堡,那也没有这样把人全给端了啊!难不成,以后我们都学小娘子这样?”   靠,完全被曹盼绕进去了!夏侯渊有心把曹盼给弄回来的,但是,人早跑远了!   此时此刻,夏侯渊好想跟曹操说一声,丞相,你的闺女你还是自己带着吧,我,我管不了啊!   离着曹操已经越来越远的夏侯渊,注定是拿着曹盼这个烫手的山芋,松不开手了!   至于曹盼带着周不疑早就出城了。各家被端的坞堡都换上了她的人,正在那里头盯着呢。   “小娘子!”曹盼赶到,人都认得她的,立刻将曹盼放了出去,曹盼第一眼就注意到被缴了的原本坞堡的部曲,同时回头看了周不疑一眼。   周不疑道:“小娘子何不将这些部曲收纳!”   正有此意啊!曹盼的人呐,还是太少了,才这么五千人马,得亏了准备充足,这才土豪的一路放箭至此,但是,没看到曹盼打扫战场那会还把箭给拔了再用吗?   “小娘子,他们与荆州兵联手与我们对抗,已经将人拿下了,如何处置,还请小娘子下令!”王永十分配合地照着周不疑写好的剧本演。   曹盼道:“这里的主人呢?”   “回小娘子,都关在里头!”王永指了屋里,正是关押这坞堡主人的地方!   曹盼道:“看好这些部曲,我去见见主家!”   说着就往那屋里去,周不疑紧跟其后。   被曹盼的人严密把守的屋子,随着曹盼走来,一声声叫唤着小娘子,门也被打开了,屋里的人听着动静都站了起来。   曹盼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不知哪位是主人家?”   “如今阁下的兵在此,哪里还有什么主人家不主人家的,都是阁下的了!”曹盼背着阳光,一时叫人辨不出她的性别。   倒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冷嘲热讽地说了一句。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将坞堡拆了。”曹盼一听这话,多的一句都没有,直接下令,转过头就要走!   “是!”曹盼的人就是听话,曹盼一声令下,他们就准备动,那老者大惊失色地唤道:“等等,你凭什么拆我的坞堡?”   曹盼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那我要怎么处置这个坞堡,全看我怎么想。”   阶下之囚还敢跟曹盼摆架子,笑死个人了!   曹盼才不看他脸子受他的气!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打主意要拆了这坞堡,这人这般不识时务,她就更不用客气了。   “你,你敢!”老者没想到曹盼年纪轻轻,气性却这般的大,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拆他的坞堡,真是要气死了他了!   曹盼道:“你一家眼下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算,我有什么不敢的?”   老者,老者气极地道:“我乃刘氏后裔,你敢如此对我?”   哦,提醒曹盼他是皇家的亲戚啊?皇家哎,曹家需要看姓刘的人的脸色吗?   曹盼根本不理他,“把坞堡拆了,越快越快,这些人,押回去关进大牢,什么时候他们愿意好好说话了,那再好好的说。”   “是!”这件事,周不疑接手了,老者气得胸口阵阵起伏,“你是何人,竟然如此狂妄?”   曹盼倒是不怕人记得她的名字,况且,越多的人记得她的名字越好!   “我啊,我姓曹名盼!”曹盼报上名号,老者原本胜怒的脸变得怪异极了,“你是曹操之女?”   曹盼点头道:“不错!”   所以你说,我需要怕你,看你的脸色吗?   “坞堡中的财宝都统计好了吗?一应田地账目都在何处?”曹盼没忘端了这些世族坞堡的另一个原因。   “小娘子,东西都已经归统好了,都放在院外。”王永赶紧的回答,这事是他去办的,必须办好!   曹盼点了点头,这便准备去看看。老者叫嚷道:“你一个黄毛丫头,连你父亲都要对我礼让三分,你竟然敢端了我的坞堡,抢我的财宝田地,你,你小心,小心会有报应。”   “你的财宝田地?你这些财宝田地,不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别管是抢了别的世家的,还是抢了老百姓的,也都是抢的。你能抢了别人的,我就不能抢你的了?要说报应,那你就当现在就是你的报应喽!”曹盼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   跟她说报应,有脸说吗?   “你的这些财宝还有田地啊,我会统统还给百姓,就给你留一点,留多少合适呢?”虽然大部份是抢了别人的,总有少数是他们自家的吧!   “循以功迹,可查历代赏赐。”周不疑说了一句,曹盼拍掌道:“没错,看你们家之前都有什么官职,得了什么赏赐,是你们家的,我会给你们留着,不是你们家的,自然不能留!”   周不疑温和地一笑,老者道:“那还有我们自己买的!”   曹盼嗤笑一笑,强买也算是买吧。这天下啊,多少百姓是真的心甘情愿的卖田来着。   田地房屋,那是百姓们的命根子,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是不会卖的。但是,又有多少豪强世族根本不容百姓置疑,而以强卖强买?   “小娘子,别看这坞堡小,东西不少呢!你看这满院的东西!”曹盼姑且不与那人置气,直接到院前看他们的宝藏去。   满院子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啊,曹盼打开了一看,都是金银珠宝,玉器手饰,琳琅满目,多不胜数啊!   “瞧瞧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城中的世族啊,就富成这样,像那些历经四世三公的世族,得富成什么样了!”   曹盼实在是有感而发,周不疑道:“穷民以富世族,自来如此!”   “难怪那些人喜欢打仗,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啊,赢了的人归为己有,比我做生意要挣钱得多了!”曹盼又是一番感慨。   “田地小娘子要归于百姓,那么这些财物,小娘子打算如何处置?”周不疑问着曹盼,曹盼轻轻一笑道:“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夏侯叔叔吧!”   周不疑道:“小娘子虽有酒坊纸坊入账,不过,将来小娘子要做的事会更多,用到钱的地方也会更多,在下之意,小娘子还是要给自己留一些的好!”   这么隐晦的提醒,曹盼岂不知。   “不必,所谓开源节流,这些钱要么给夏侯叔叔,余下的就分给将士们,这也是战场的规矩。我自己的开支,我会解决!”曹盼十分笃定,半点没有要分这些东西的意图。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世族兼并的田地统计出来,然后对照城中所有的人口,按人口分土地,尽快的稳住城中的民心!”比起分钱来,当然还是分田更重要。   周不疑道:“不如,我们在城中募人,让人帮我们统计。”   哪怕周不疑能统计,只凭他一个人要极快的将账目统计出来是极难的,而曹盼的下除了他,并无人可用。 第132章 所谓无字天书   “募,张贴公文,招人来。”被周不疑这么一说,曹盼发觉她还真是缺人缺得厉害啊。   算个账都人手不够,真是够惨的。   “不疑去办。”周不疑请命,曹盼有点不好意思来着。   “你昨夜辛苦了一夜,不妨休息休息,此事我来。”曹盼还是挺有良心的,周不疑为了攻占坞堡的事一宿没睡了,她是个好老板,就不压榨得人太过份。   周不疑道:“小娘子不便出手,夏侯将军还在呢。”   隐晦地提醒曹盼,曹盼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响终于琢磨过来了,“扮猪吃老虎?”   这个比喻,周不疑一愣,很快又觉得十分的贴切。   “出征之前,丞相有言夏侯将军为主,小娘子要听名于夏侯将军。既是丞相对小娘子的不了解,也是对小娘子的管束。虽然小娘子能应付夏侯将军,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就昨天夏侯渊的态度能够看出,他并不赞同曹盼掺和太多的事。   “好,依你所言。”周不疑既然要去办好此事,那就去吧。   曹盼挥挥手道:“我去别的坞堡瞧瞧。”   被曹盼的人端掉的坞堡不是只有一家,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被端了,曹盼也想看看,是不是这些世族跟今天这位主家一般,眼睛长在头顶上。   “求求你们,饶了他吧,别再打了,别再打了!”曹盼带着人继续往下一个坞堡去,才走出不到一里地,就看到一群人踢打着一个衣着破烂的人,一旁还有个娘子哭喊求情。   曹盼一个眼色使了过去,燕舞立刻带着人上去将那群打人的人都给拉住了。   那娘子一看有人相救,顾不上旁的人,扑到那已经卷缩成团的人担忧地问道:“阿瑶,阿瑶你怎么了阿瑶?”   缩成团的人突然咳嗽出声来,那娘子大喜,赶紧的扶着那人起来。   “你们为何打人?”人都叫燕舞把人扣住了,曹盼骑着马居高临下地问着那群穿着并不好的人。   “他拿了一卷破书来骗我们粮食,打死了活该!”曹盼身穿一身铠甲,她那身后跟着的兵,俱是一身黑,十分唬人呐。   虽然害怕,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人,而是被人骗了,这才打人的。   曹盼看了看已经被那娘子扶着坐直的人,鼻青脸肿的看不清模样。   “可是如此?”曹盼询问,那人摇头道:“没有,我没有骗人。”   “怎么没有骗人,你明明说这书上写的是制作手艺的法子,你给我们看的时候有字,你才交到我们手里却成了无字天书,不是骗人那是什么?”还是刚刚那汉子粗着声反驳。   曹盼看了那人,那人却心平气和地道:“我答应将这卷书给你换了粮食,却不包括帮你将书中的内容显现出来。书的内容是有的,你没办法让它显露出来,与我何干?”   “将军你听到了,他竟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实在是气人,太气人了!”汉子辩不过这人的歪理,见曹盼还是讲理的,只能求着曹盼给主持公道。   倒是曹盼道:“他这样也不算骗人,与你交换时换的是书,却不包括显露书中内容的法子,没错啊!”   “书中内容不显,那我要这卷白书有何用?”汉子万万没想到曹盼竟然帮着那人,差点背过气去,从怀里掏出一卷兽皮书卷。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没想到那人听着汉子之言,竟然这么回了一句,曹盼莞尔,还真是有个性。   “你这卷白书是用多少粮食换的?我再与你换如何?”曹盼对这白书挺有兴趣的,而且,能让字隐的本事,曹盼也想看看这是什么法子!   汉子乍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拿上手了才发现上当了,立刻赶着来找人找报仇,曹盼这是明知白书也要换?   “将军,这可是白书,我要是跟你换了,你往后会不会来找我算账?”汉子虽然心动,但更怕麻烦,毕竟曹盼带着这么多的兵,看着实在是吓人!   曹盼道:“我既知这白书而与你换,自然是不会再找你麻烦的。你只消说你换是不换?”   “忙,当然换,换!”汉子哪有不肯换的道理,忙不迭的答应曹盼,将那白书送到曹盼的手里,报出当初所换的粮食。   “照他说的量给他。此事到此就算结了,往后不可再随意与人动手。”曹盼指着被打得都辨不清面目的人如是说。   汉子就是为了粮食才来打的人,如今从曹盼的手里得了,怎么还会想打人呢,连声地答应下了,带着同村的人走了。   曹盼拿着那兽皮白卷蹲到那人的面前,“白书换粮,那,显露这上面的字你要什么?”   那人虽然辨不清面目,一双眼睛十分清明,听着曹盼的话,干巴巴地问道:“你就不怕这真的只是一张白书?”   “虽然你用了点小技俩,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骗人。”曹盼如此的回答,让那人一顿。   “如何?要粮食也行,要什么都好,只要我能给你的,你只管提。”曹盼很是直接地开条件,那人沉默了许久,还是他旁的娘子唤了一声阿瑶。   “我不要粮食,也不什么东西,我只想让你收留我们。”那人提出的要求于曹盼而言并不难,但是曹盼却是十分的好奇,“你为什么想让我收留你?”   那人道:“我师傅说过,如果有一个人明知你拿是一本无字天书却愿意相信你,问你如何让书中的字显露出来,我就可以跟着他!”   这答案真心是让曹盼笑了,“就因为这样?”   “你明知这是无字天书还愿意用粮食来换又是为什么?你并没有亲眼看过上面有字,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跟刚刚的人一直算计的你?”那人嘴皮倍利索地反问曹盼。   曹盼咂舌道:“你要听实话?”   那人肯定地点头,曹盼道:“那点粮食我还没放在心上。至于你们是不是合伙骗的我,不是还有你在吗?他们哪怕走了,只要你还在,我要找人算账,找你就可以了,何必在意那些人!”   用那点粮食核实一件事,或者辨别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这点东西曹盼还是出得起的!   “那么一个人如果有用,你会留他吗?”那人又问,曹盼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会!不过,留在我身边的人,除了有用之外,还得要听话。”   “怎么样才叫听话?”   很多人听到听话这两个字,本能的都会觉得不好。   曹盼道:“我的要求很低啊,别打着为我好的借口帮我决定跟我有关的事就行!”   好不好的,不是当事人,谁知道啊!曹盼既然掌握自己的命运,更不能容忍所谓为她好的人,做着她不喜欢的事。   “我是墨家巨子,我叫墨瑶。”那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墨家巨子?曹盼当然知道什么是墨家巨子了,正是因为知道,曹盼才惊讶啊!   要知道墨家的创始人就是墨子,墨子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各类机关。   可惜墨家学派向来以扶持弱国为理念,于战国之时奔波于各国,渐渐的失去了消息,后世之人都以为墨家学派已经失传了,如今她竟然遇到了墨家巨子?   呵呵!曹盼看了那人一眼道:“你说是就是?”   “看你的模样你知道何为墨家巨子,那么你也知道,墨家之人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各类机关消息。你手中所持的白卷书,就是其中一类!”墨瑶指着曹盼手里的白卷如是说。   曹盼点了点头道:“那就烦请你动手吧。”   双手将那份兽皮白卷奉上,墨瑶看了曹盼一眼,“哪怕我让这白书的字显露了出来,你也同样不会相信我是墨家巨子的。”   “不错!”曹盼答得倍诚实了,墨瑶道:“那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换而言之,他不打算让白卷上面的字显露,以表明他的身份。   曹盼道:“这样啊,那就这样!”   说着就站了起来,曹盼翻身就要上马,墨瑶显然一愣,待见曹盼扬鞭,突然喊道:“慢着!”   曹盼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鞭,“你还有何事?”   “你手中的长鞭从何而来?那是出自我墨家之物,此鞭刀枪不入,水火不融,世上仅此一条而已。”墨瑶指着曹盼手中的红鞭这般说。   一眼就道破这长鞭的能耐。曹盼心中自有打算,“与你何干?”   冷淡地回了一句,墨瑶被气得一岔气,咳嗽个不停。   “我可以帮你改进你的鞭子,可以变成剑。”墨瑶咳了半天,曹盼连个眉头都没动一下,墨瑶一张看不清模样的脸透着一股黑气。   “你说我就要信啊?我好好的一条鞭子若是叫你给毁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况且,你这样的态度我不喜欢。我以礼相待,你却那般待我,恃才傲物?那也要你显出你的才来能傲啊?你如今只剩了半条命,连看家的本事都要拿出来换粮食的,让我收留还想让我求着你,你凭什么?凭你一张嘴说说你是墨家巨子?”   曹盼嗤笑而问,明显的不喜墨瑶这样的态度,墨瑶睁大了眼睛看向曹盼,似是恨不得将曹盼给吃了。   偏的曹盼坐在马背上,对着他那目光也不见丝毫惧意,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扬起马鞭道:“走!”   她一发话就准备策马而去,墨瑶的眼中闪过惊恐,曹盼,哪怕知道墨家巨子的意义何在,也真的毫不在意地要离去…… 第133章 坑爹的主儿   “望女将军收下我,瑶发誓,此生必尽忠于将军,请将军,原谅瑶适才的无礼!”千钧一发之际,墨瑶与曹盼伏首一拜。   墨瑶经历得太多了,多得他总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天,却又一天一天顽强地活着,因为他想要活着,像师傅说的那样,传承墨家的精神,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啊!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哪怕看到无字天书还愿意信他的人,却因为他的无礼,而与这样的人擦肩而过,怕是在九泉之下,都无缘面见师傅!   曹盼听到墨瑶的话,也同时地回过了头看着墨瑶,“你想好了?”   她不会强人所难,无论是她还是墨瑶,收留也罢,追随也好,都是有所求。   “瑶已决定!”墨瑶与曹盼再一拜,那是真正的臣服追随。   曹盼道:“我从不强人所难,不过你我收下了你,往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你不负我,我亦永不相负!”   刚刚的盛气凌人,因墨瑶的态度,哪怕曹盼想收下墨瑶,也无意弄个祖宗回去供着。   手下的人要是都使唤不动,那还是她的人吗?她是宁可不要!   “多谢将军!”墨瑶道了一声,曹盼冲着燕舞道:“送他们到周先生那处,命周先生好好照看。”   “是!”燕舞是曹盼身边的人,她亲自把人送了回去,足见曹盼对于墨瑶的重视,周不疑会懂的。   “瑶欲为将军解开无字天书之迷。”墨瑶非常自觉地提出,曹盼翻身下马,亲手将那张兽皮放到了墨瑶的手里。   墨瑶双手恭敬地接过,将那片兽皮摊开,对着阳光的直射,又慢慢地倾斜。   曹盼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墨瑶在阳光直射之后,又将土盖在兽皮之上,半响之后拿了出来,曹盼已然看到那原本洁白无瑕的兽皮之上,红字显现。   就凭这藏字的本事,还有是解开的手法,曹盼心中狂喜。   “请将军过目!”将兽皮上的沙土都清醒了干净,墨瑶再将兽皮双手奉上,曹盼道:“不急,先放在你那儿,闲时我再看。”   这一句让墨瑶眉头忍不住一跳,顾不上无礼地直视曹盼,曹盼道:“我再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墨瑶的心已经完全悬了起来,曹盼道:“燕舞,送他们回周先生那儿去!”   “是!”燕舞再次答应,带着两个兵,扶着墨瑶还有他身边的小娘子往来时的方向返回,曹盼笑了笑,继续往下一个坞堡去。   只是让曹盼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坞堡竟然如此另类。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打死你个不肖子!”才进到坞堡的大门,隐隐就听到了叫骂声,曹盼看向负责看守此处坞堡的人,无声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面露难色,半天才吐字道:“小娘子,这家子不正常!”   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法?曹盼挺好奇的,那人与曹盼一番耳语,曹盼听着那叫一个脸色丰富,完了回头问上一句,“你如何得知?”   这才进了这坞堡一夜而已,你就知道这么多的内幕?   “从我们攻破坞堡那一刻起,这一家子就没有安静过,不是父骂子,就是妻骂夫,再是兄弟相斗,这些事,都是听他们说的!”被曹盼你似乎很八卦的表情一刺激,那人赶紧的解释。   曹盼点了点头,“那现在这一出,昨天有没有出现过?”   没有啊!他们只是吵而已,这打人的场面还是第一回。   “看看!”曹盼丢了这两个字,往前大步迈出,只见屋里满满的都是人,男男女女的都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只是这会儿,一个个脸上都是挂着晦暗不明的笑容看着那么一个老者在抽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郎君。   小郎君一边挨着打一边躲,虽然老者不间歇的几下打在小郎君的身上,但是都是落在了身上那不显痛的位置。   嗯,曹盼看得出来小郎君是个练武之人呢。   许是曹盼的目光太有存在感,那小郎君抬头看曹盼处看了一眼,曹盼毫不吝啬地冲着他一笑,小郎君一顿,腰上即挨了一棍。   是啊,老者打着小郎君用的就是棍子,这么一失神,立刻就避不上了,痛得小郎君大叫一声,都要跳起来了。   “这是何人?”曹盼指着那小郎君问部下。   “似是这此处坞堡秦未的私生子,名叫秦无。小娘子你没看到,这满屋子的人就数他长得最俊了,据说秦未就是被他母亲的美色所迷,不由分说的将人金屋藏娇,那小娘子几次寻死都不成,还是生秦无的时候血崩而死。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没了,秦未又不缺儿子,即将这孩子丢给了那小娘子家里人,连一两银子都没给啊!”   “那小娘子家里人自小娘子失踪,报官无门,官府根本不管,一年之后有人抱了这么个孩子带着那小娘子的尸体回来,一家子都快哭死了。见秦无长得与小娘子一般无二,想着他是小娘子的骨肉,也不忍心将这刚出生的孩子给扔了,便就养着。一养就是十年,那家子不过是寻常的农户,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实是异数,没想到小外孙长得比他那娘还俊,虽为男儿身,还是叫人给看中了,差点就被人抢回去了,但这孩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回了秦家认祖归宗,虽然顶着个私生子的名,总算不至于因为那张脸而被人抢了。”   中间那段有些模糊,架不住曹盼是个小娘子啊,详细的,部下哪敢跟曹盼细说,只能大致的带过。   不确定地看了曹盼一眼,应该小娘子不会懂这些事吧。   呵呵!曹盼不懂才怪呢,龙阳之好嘛,自古就有。曹盼从他说那秦无长得极俊开始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像部下说的,秦无能够回到秦家来,就这本事……   看着秦无那张受脸,妥妥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节奏嘛!   “去!”曹盼也不用多说了,只吐这么一个字,部下却明白了,赶紧了过去吼道:“住手,住手,没看到我们小娘子来了吗?”   曹盼应景地走了出去,打人的老者也好,躲着的小郎君也罢,都同时停下,倒是曹盼注意到那小郎君脸上露出的无聊的表情。……   “诸位十分惬意啊!”都成了阶下囚了,该闹还是闹,该打还是打,要算计的也还在算计,够奇葩。   “小娘子?”有人注意到曹盼的部下唤的曹盼是小娘子,这是个女将军啊!   穿着个铠甲,曹盼这样的小的年纪实难辨认男女。   “我姓曹名盼!”曹盼笑着自报家门,要说随着曹盼在荀府宴会大杀四方,还报出了她的字,之后又弄出了曹冲纸,曹冲纸随着曹氏与夏侯氏的大力生产,急迅地往各州扩散。   天下各州,如今无人不知曹盼之名!   “曹操的女儿?”虽然听说,但是真心不确定啊,一个小娘子,你攻到人家的坞堡来,你爹都没这么干,你胆儿那么大?   曹盼扬了扬眉,“不巧正是!”   “曹小娘子,你们为何攻破我们的坞堡,还将我们关押起来?”一声质问,那是在场之人所有人的想法。   “我奉父命,攻破上庸郡,昨夜攻下一城,荆州兵马逃遁,直奔你们坞堡而来,你们收留荆州兵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攻不得?”曹盼毫不客气地反问一句。   反正现在攻都攻了,他们已经落在她的手里,好好跟她说话她还客气点,这么质问的客气,哈哈,曹盼才不会跟他们客气。   “不,不,不,还请小娘子明鉴,我们绝对无意与你的大军为敌!”刚刚打得小郎君十分得意的老者连连摆手与曹盼讨饶。   曹盼道:“荆州兵跑进了你家坞堡,你们收留了他们,难道是假的?”   换而言之,人你们都收下了,事实摆在眼前,就凭你一句无意与我为敌就行了。   “小娘子明鉴,他们之前就不想让曹军入城,说什么就怕丞相这样英明神武的人。”神初刀的小郎君冲着曹盼大喊一声。   曹盼并无意外,倒是那老者一听忙道:“小娘子且不可听他胡言。这是个不肖子,巴不得我们一家死啊!”   “难不成你们都死,他也是你的儿子,他就能不死?”曹盼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回了一句。连坐什么的,子告父什么的,在这个时代谁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家获罪,作为秦家之人,他能讨得了好才怪。   子告父,若为世人所知,即要受刑,还要为世人能不能容!   毕竟,你连亲生的父亲都敢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所以啊,除非他不想活了,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告发自己家里人。   “小娘子明鉴,他的书房里还有跟刘表的通信,证明他昔日与刘表的关系,他还曾与刘表许诺,曹军进犯,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抵抗。”什么叫坑爹,这是真的坑爹啊!   老者气得血压飚升,一张脸都红透了,“你,你个不肖子,不肖子!”   曹盼摆摆手道:“行了,去看看他的书房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书信。”   戏要演全套呢,哪怕曹盼也挺想赶紧利落的把这坞堡给拆了,那也是必须的一步一步的来。   而且这会儿还有个搭戏的,虽然不清楚这位小郎君最终的目标什么,曹盼是觉得完全可以配合的。   那么一脸受样的人,用着糯糯的口气说话,真是比曹盼这个小娘子还要小娘子啊! 第134章 暗室的秘密   “小娘子,小娘子切不可信他胡言乱语啊小娘子!”老者急急地想要拦住曹盼让人去办的事。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曹盼轻轻地说了一句,眼下这地盘是她说了算,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岂由他说了算。   不过曹盼原以为依那秦未所言,真往书房搜的话,也只能搜出些书信来而已,万万不料……   “小娘子,那书房……”部下去了一趟神色松松地赶了回来,与曹盼一通耳语,曹盼听完,利目一下子扫过老者,老者已经惊得再也站不住的坐在地上。   曹盼道:“看住他们,他们若敢再动,杀!”   杀字一吐,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曹盼那滔天的杀意。   而曹盼已经急急地走了出去,由着部下带路往书房去。   待走入那书门的暗室,看到里面数十个不着片缕,年纪小至七八岁女童,大的二十来岁的女人时,曹盼是震惊的。   “让人去取衣裳了吗?”曹盼回问一句,那些个男兵都退出外头,曹盼这样进来,吓得那些人都不禁缩成一团。   “已经让人去取了!”外头的人回应着曹盼,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叫些婢女来。”   曹盼注意到这些人都叫绑着,有一些不知在这暗室呆了多久,皮肤惨白得几近透明,在听到唤曹盼的那一声小娘子时,她们似是都反应过来了,“小娘子,小娘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呐!”   随着一个人叫唤起,其她人也反应了过来,冲着曹盼不住地哀求,曹盼道:“我知道了!”   “小娘子,衣裳已经拿来了!还有婢女!”外头的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曹盼发话道:“让她们把衣裳抬进来!丢把刀进来!”   随着曹盼的发话,外头的人立刻地将刀往里掷,曹盼上去捡起,“你们别动,我把绳子给你们解开!”   那原本都跪着的人们哭泣地道:“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曹盼拎着刀将她们手中的绳给割开了,而被派来的婢女们,拿着成堆的衣裳进来,曹盼吩咐道:“帮她们将合身的衣裳挑出来给她们穿好。这些小的,照看好她们。”   “是,是!”这些婢女怕得要死,面对曹盼下达的命令,老实实地照做,生怕曹盼一个不喜就把她们给杀了。   有曹盼为她们割开了绳子,婢女将衣裳给她们找了出来,年纪大的都会自己穿,小一些的有的也叫大的那些帮着穿好。   曹盼没有多问,在这样的密室身无着缕的叫人绑着,这么多的人,不必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料突变横生,一人站了起来,直接地往墙面冲去,曹盼反应极快地抽出鞭子一甩,将那人的腰身缠住一拉,人往人堆里倒下。   曹盼收回鞭子走了过去,“你这是做什么?寻死?”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听着曹盼的话哭喊道:“除了死,我们还能如何,还能如何?”   这么凄厉的哭声啊,引得屋里的人都哭了起来,曹盼头大得很,她也是女人,女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是人都会崩溃。   而在这样的时代,一但别人知道了她们经历,那些异样的目光,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命只有一条,一死百了,你们当真就要为了一个畜生赔上你们这一条命?”   “你们家里,还有等你们的家人吧。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你就真的舍得死?”曹盼如此问。   已经有人哭喊道:“我想我爹,想我娘,想我哥哥,还有……”   被关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啊,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究竟如何逃了去,逃回家。   可是,没有人能逃得出去,没有啊!   “走吧,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家的。”曹盼知道她们难受,她会尽她所能地救她们。   “小娘子,敢问那恶人何在?”有人问了曹盼一句,原本哭泣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曹盼,等着曹盼的回答。   “如此禽兽不如之人,当杀之!”曹盼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一句。   “能不能,让我们亲手杀了他!”又有询问了一句,曹盼一眼看了过去。   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她看着曹盼的目光充满了哀求,那毁了她们这么所有幸福的人,她们想要亲自杀了他!   曹盼一看,好些个人都直点头,显然她们都怀着同样的想法。   “好!”曹盼并没有迟疑多久,如果杀了那人,她们可以重新开始,曹盼岂有不应之理。   “跟我来!”曹盼既然答应了,就让她们跟上。   而那原本就吓得不轻的老者,在看到曹盼带了那么大大小小的女人回来时,吓得都要跳了起来。   “不想死的都离他远点!”曹盼向来直截了当地开口。   曹盼身后那大大小小的女人,有人清楚是怎么回事,有人却一脸的茫然,但是曹盼话中的意思,每个人都不傻,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走开,都赶紧的让开啊!   老者也想躲来着,曹盼长鞭一甩将他缠住,直接地把人往前面一拉,“你们想如何处置他,便就如何处置他。”   人被一群女人们团团包围住,老者吓得直颤地道:“不,小娘子饶命,小娘子饶命呐!”   “你也想到了自己落在她们手里是何下场了,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曹盼冷声地质问,冲着发愣的女人们道:“你们不是想报仇吗?人就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想要放过他?”   “不,我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岂能饶了他!”一群女人看着老者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年长的人反应总是最快,从曹盼的部曲腰中抽出了刀,直接地往老者身上捅去,老者要躲来着,他身旁的女人如何容他躲,一个个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按住。   刀刺入肉的声音传来,血自老者的身上流出。“给我,我也要杀了他,杀了他!”   眼看着有人动了手,其他人心中怨恨也同时被勾起,抢过那人手中的刀一拔,再往老者的身上刺去,其他人也抢着不断地往老者身上又打又咬,老者的血流了一地……   等这些人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完了,各自散去,一人朝着曹盼跪下了,“多谢小娘子相救,让我们可以逃出生天,还让我们手刃仇人。”   结结实实地与曹盼叩首,再叩首,其他人也同样哭着给曹盼磕头,曹盼轻轻地道:“不过略尽微力而已。”   “将她们带回城去好生安顿,待我回城之后再议其他!”曹盼吩咐部下。   刚刚已经见识了女人发疯狂起来的模样,他们谁又还敢小觊这些人。哪怕她们长得极美,曹盼却是有严厉的要求,谁敢动那小心思,纯属是找死的节奏。   女人们与曹盼再一拜,这方跟着曹盼的人退了去。   老者被女人刺杀缠打时,无一人相救,可见这一家子啊!   “此人犯下滔天恶行,今日身死,你们且引以为戒。此处坞堡,部曲,还有你们的财产,都归我所为。”曹盼凉凉的宣告。   “凭什么。”一听家里的东西曹盼竟然都要拿走,这些人立刻急了!   曹盼指着老者已经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你们说凭什么?”   连你们的家主她要处置都能处置了,难道这里头的哪个人是曹盼杀不得的?她无意取他们的性命,他们若是学不乖,曹盼也不怕多沾几条人命。   “秦家的东西都是抢来的,你们仗着自己强能抢了别人的东西,如今遇上了比你们强的人,人家当然也能凭本事把你们的东西抢走!”秦无这时候嗤笑地说了一句。   这个说法倒是与曹盼不谋而合啊!曹盼看了秦无一眼,秦无依然是一脸的受样,不过,此人长得实在是俊美!   “把东西搬走,坞堡,拆了!”曹盼冷声地下令,谁能想到世族光鲜下藏着那么多的污秽呢。   那么多的女孩啊,都叫一个畜生给毁了啊!曹盼想起来也是咬牙切齿的,故而秦家的这些东西,她是半点都不想留给这些人。   她就不信,秦未那老头做的这些事,这家里人就一无所觉。   “你不能!”一听曹盼的下令,一个妇人往前一步唤了一声。   “夫人此时急了?”曹盼扬了扬眉,听着秦无问了一句。   “你别忘了,秦家的坞堡没有了,家业没了,你还能去吧儿?”被秦无问了一句,那妇人即是秦夫人气吼了一句。   秦无一张受脸道:“天下之大,没了秦家我同样可以活得更好!”   “活得更好!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回秦家?就你这张脸,如果没人护着,就凭你自己,早已成为旁人的玩物。”秦夫人冷声地揭露这样的事实。   受脸的秦无目光一沉,这还是曹盼第一次看到秦无的脸上出现了别的神情,显然他也想到了当初的窘态。   秦夫人道:“小娘子盛怒妾身明白,但在秦家,秦家的部曲只听命于他,我们纵然知晓他做的那些事,也没有办法阻止。”   曹盼道:“我知道了,夫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冷淡的语气,曹盼显然根本没有听进去。   “小娘子,秦家抢夺旁人财物田地,小娘子要拿去妾身无话可说,那原本就是秦家的东西,小娘子不该拿走,比如这坞堡!”秦夫人继续苦口婆心的想要说服曹盼。   曹盼冷冷地笑着,“真是不巧啊,别的东西还好说,这坞堡我还非拆不可。还在等什么?”   后一句喝的却是部下,部下立刻应声地跑了出去,没个二话,拆坞堡! 第135章 世道何其不公   万万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强势,不管秦夫人如何说破了嘴皮子,曹盼还是不改主意。   甚至,拆完坞堡之后,曹盼指着原本秦家的部曲道:“往后这些归我,任何人在我的治下,都不许养私兵部曲。”   “小娘子好大的口气,怕是曹丞相在此也不敢如此放言吧。”曹盼的要求实是让人大吃一惊,坞堡拆了,部曲收了,那他们还是什么世家,还有什么倚仗?   曹盼道:“我阿爹是我阿爹,我是我,你非要我们比是何意?挑拔我们的父女关系?”   “只是小娘子未免也太狠了,拆坞堡,收部曲,小娘子想做什么?”秦夫人冷声地问,曹盼道:“与你何干?”   一句堵得秦夫人半死,曹盼道:“凭你家郎君做下的事,我就算是把你们全家都杀了谁又能说我什么,我留了你们全家的命,只要了些身外之物,夫人就如此不喜。不如,你们死了,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们陪葬如何?”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今天要是换了曹操在这儿,曹盼敢保证秦夫人连个屁不敢放。   对她客气还以为曹盼怕她了,行啊,那就用不着客气了。   “娘,别再说了!”是人都能看得出来曹盼生气了,秦夫人一再的纠缠还有挑拔让原本就火大的曹盼更是聚了一肚子的火。   秦夫人接收到儿子的暗示,再看曹盼一脸你敢多说一句,我就送你们一家团聚的模样,一口血涌上喉咙,偏偏又得老老实实的咽下。   之后,不管曹盼的人如何搬东西,拆坞堡,秦夫人都不敢再坑半句,曹盼交代人把事办好了,继续往下一个坞堡去,当然,她传了另一道命令,把坞堡上上下下都查个遍,看看有没有暗室!   想到今天的事啊,曹盼一颗心都揪着。   等曹盼把所有攻下的坞堡都转了一圈后回城,天刚好黑了。   后头几个坞堡倒是认时务得很,没有那闹心的事,速度自然就快。   周不疑已经在曹盼的临时的府里等着,见到曹盼上前迎着道:“小娘子一路风尘,辛苦了。”   “墨瑶如何?那些姑娘如何?”曹盼坐下就立刻问了这么两个问题。   周不疑道:“墨郎君的伤已经叫大夫瞧了,虽然看着可怕,却没有伤到要害,休养几日便好了,无甚大碍。至于那些姑娘……”   听出了周不疑的为难,曹盼道:“怎么?”   “小娘子本意如何安置她们?”周不疑问了出口。   “问清楚她们家乡何在,给她们一批钱,送她们回乡。”曹盼显然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周不疑道:“在丞相治下,或是其他诸侯之地,钱不如粮。”   额!也是曹盼的惯性思维,二十多年的习惯,总觉得有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显然这个粮食紧缺的年代,并不是。   “不说她们的经历,就算小娘子能给她们粮食,她们一介女流,不说能不能将粮食带回去,哪怕带回去了,她们的家乡就真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周不疑又将问题抛了出来,曹盼道:“依你所见?”   周不疑正要开口,胡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娘子,周先生。”   “怎么?”曹盼挑眉问,今日出城她只带了燕舞出去,胡本跟静姝都留在城里,周不疑想是给胡本安排了什么事办。   “小娘子让人送回来的姑娘,三个上吊,一个投井,一个割脉自杀了!”胡本连忙地报来,曹盼大惊,“什么!”   抬脚就想去那些人所在的地方,突然止步看向周不疑跟胡本,“人都安顿在哪儿了?”   “奴为小娘子引路!”胡本哪敢迟疑啊,赶紧的给曹盼带路!   周不疑单独给安排了一处宅子,几十个姑娘住在一起,三个上吊死了,一个投井也死了,就那割脉的被人救了回来,眼下一群姑娘都围着那没死成的一个劝着。   “你怎么那么傻啊,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怎么就寻死了呢。”   “逃出来了又怎么样,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生为女儿身,向来不受家中看重,我被掳这些年,怕是都当我死了,这个时候就算我回去,家里也不会再容我的。与其回去受罪,再被卖掉,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别说了,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的好。我们家的情况不好,我娘死得早,阿爹早娶,后来生了弟弟妹妹,原本在家里就吃不饱穿不暖,原想快些长大了,嫁了人就好了。如今成了这般回去了,我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嘤嘤的哭声自屋里传来,“我们女人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最后都由我们来承受,那个畜生,都是那个畜生的错,我们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都成了我们的不是?我们还要受那流言蜚言,指指点点,这个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多少人心中不是这样想着,她们生为女儿之身,活在这世道并不比那些男人努力得少了,怎么就不能像那些男人一样受到公平的待遇。   明明不是她们的错,明明她们是受苦的一方,出了这样的事,她们却要为之而痛苦,承受。   逃出了生天,之后的路,她们却不知该如何地走,正是因为不能承受逃了出来还要比被人囚禁活得更难,她们才想死。   曹盼站在外头,听着她们的话久久没有动。   周不疑后了一些,速度也没有那么快,追上来见到小娘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了胡本一眼,唤了一声小娘子。   “元直你说,如果送了她们回家,她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曹盼轻轻地问了周不疑。   周不疑道:“无论她们的父母能不能容下她们,她们注定了回不去。”   回不去原本的生活,也不能再像平常的女人那样嫁人生子。这一段记忆,不仅她们自己会记着,别的人更会帮着她们记着。   “凭什么,错的不是她们。”曹盼刚刚的到那些人的话,心里本来就憋屈得慌,在听到周不疑这一句,曹盼不愤,不平!   “无论是不是她们的错,最后都只能是她们错的。女子未嫁失贞,沦为玩物,这个印记会随她们一辈子。”周不疑冷清地陈述这样的事实。   “这是不对的,不对的!”曹盼冲着周不疑说。   “小娘子知道不对,我也知道不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天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们被人掳了,她们失去了一个女人的贞节,哪怕就连她们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谁又还会拿她们当人看?”周不疑将事实血淋淋地揭露在曹盼的面前。   “比起天下好些女子来来,小娘子是幸运的,幸运的有丞相这样的父亲,否则若是换了别的人,小娘子想上战场都不可能,想必,小娘子自己更清楚。”周不疑又拿了曹盼自己为例。   曹盼当然清楚,她能肆意妄为,除了她本身步步为营,更有曹操的纵容。甚至在诸葛亮的事情上,曹操也对她极大的包容。   然而,那只是因为她遇到了曹操这样的父亲,并不表示这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如那屋里的人,她们经历如此噩耗,当她们被救出来时,想要回家,又哪里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我既然救了她们就要救到底。”曹盼坚定地开口,周不疑道:“小娘子想要如何救?世道如此,小娘子难道要改了这世道?”   “有何不可?她们之今日,焉知不是我之明日。我原本就要与这天下人争,争得一席之地,如今不过是为了她们,也要多争一些罢了,有何不可?”曹盼目光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周不疑道:“小娘子有丞相助,要改你自己的命数,争得一席之地不难,若要改这世道,帮着天下女人争得一席之地,难!”   曹盼道:“知难而退?我曹盼并非如此之人。”   “无论前途多难,刀山也罢,火海也罢。身为女子,眼看着她们饱受欺凌却无能反抗,我明明可以为她们争一争,就因为怕难而退?元直,你要跟随的是这样的人吗?”   “我既然要为自己争一席之地,也为你而争得一席之地,我为什么就不能为这些同为女人的人争一席之地,至少,让她们付出同样努力的时候,不至于被天下人否认;在她们受到欺凌之时,不被天下人唾弃!”曹盼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在周不疑的耳边响起。   周不疑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坚韧的人,她决定要走这条路,虽万难却一往无前。   回想他自己这一生,何尝不是千难万难,再难,他依然走到了今天。   如果他放弃了,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世人皆是求生,若非无法生,谁又愿死。那里屋的女人啊,皆是被人欺压而落到今日这般的地步。上吊投井割脉,不过都是因为看不到前路,并非是她们不想活。   曹盼想要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活下的地方,就像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活下去一样,有什么不对呢?   周不疑想通了,与曹盼一拜,“不疑,愿助小娘子一臂之力。”   曹盼听到周不疑所言,勾起了一抹笑容,衷心地与周不疑道:“元直,我谢谢你!”   “当是不疑,谢过小娘子!”谢你当初救了我,谢你也愿意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今天他才可以也给别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小娘子欲如何安顿她们?”眼下,这是最要紧的。 第136章 想死就的去死吧   曹盼看着屋里那头已经没了哭声,曹盼与胡本道:“请她们都出来。”   胡本得令,立刻前去敲门,“诸位娘子,我家小娘子有请!”   那不知将来何去何归,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姑娘们呐,听到胡本的话赶紧的抹了眼泪跑了出来,包括刚刚割脉的姑娘。   大大小小的人数算起来有将近五十个,如今没了四个,也就四十五个。   齐整的几十人站在那儿,曹盼走到叫人搀扶着的割脉女子面前。“果真是不想活了?”   那女子面色发白,即是失血过多,如今被曹盼这么一盯,也是害怕。   曹盼道:“如果还有谁想死的,都不必救。不想死的人还能救回来,求死之人,救了她反倒要落了她的埋怨。”   割脉之女子一声都不敢吭,整个人摇摇欲坠,似是下一刻就要昏倒。   曹盼道:“怎么,觉得我很冷血?觉得之前明明待你们十分温和,为什么一转眼我就成了这般冷酷的模样?”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割脉女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曹盼道:“是吗?”   “我以为,你们好不容易逃出生死,往后的日子,你们一定能过得比别人更好!但是,三个上吊,一个投井,还有一个割脉。原来,你们都不需要别人来救你们的啊。”曹盼冷淡的声音响起来。   “小娘子容我们说一句,那几个姐妹也是被逼无奈呐。小娘子虽然将我们救了出来,但这世上,并无我们的容身之地。”有人代为说了一句话,其他人都抹了一把泪。   “那就是说,要是所有人都想要你们死,你们不用他们动手,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曹盼刁钻地问了一句,周不疑默默地看了曹盼一眼,要不是曹盼刚刚跟他说了那些话,如今表现的曹盼,他真要以为她对这些人十分冷血,绝对不会管这些人的。   一片死寂 ,曹盼却扬声地问道:“我在问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别人要你们死,你们就无须旁人动手,能够自我了结?如果是,自杀怕是好些人拿不准 ,我宁愿手上多沾些人命,帮你们一把。”   冷冽的双眸扫过这些人,曹盼等着她们的回答。   好些人被曹盼吓得腿软,挨不住地软倒了,曹盼根本不在意,而是再次地问了一次,“我在问你们话,很难回答吗?”   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迈出了一步,“我们不想死,哪怕受了这一遭罪,我还是不想死,我想好好地活着,求小娘子为我们指一条生路。”   说完了直朝着曹盼跪下了,曹盼走了过去,蹲在那个小娘子的面前,“生路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凭自己挣的。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机会,好好地考虑,明天,你们是什么样的选择,告诉我。我还是那句话,想死的谁都别拦着,连区区的流言蜚语都受不住的人,死了也干净!”   说完,曹盼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周不疑心下一笑,哪怕曹盼再年幼,还是个小娘子,他也必须地承认,曹盼太懂人心了!   周不疑转过身,跟着曹盼一块离去,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了。   曹盼在门口时与周不疑道:“你好生歇息,账本的事说急也不急。”   “是!”绝口不提屋里那些女子,周不疑恭送曹盼。   但是没有多久,燕舞到了这院里,查看了在手上割了一刀的女子的伤口,冷声地道:“下次想死往脖子上抹,绝对没人能救你。”   已经叫曹盼吓得不轻的人听到燕舞的话更是一个激灵,“我没有,我不是!”   “没有什么?不是什么?这刀难道不是你自己划的,难道你不是求死?”燕舞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说话时也是平静无波,说好听见是淡漠,说难听点就是死人脸。   她又穿着一身黑衣,从她嘴里说出这些话,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觉得从心底里发寒。   “我也是,我也是没办法。”那女子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落下。   燕舞冷声地道:“人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没办法的。你只要想活,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而不是自我了断。”   说完这话收拾着她的药箱准备走,女子本来还在哭着,看了燕舞这般,张口问道:“你是,你是小娘子的大夫吗?”   “侍卫!”燕舞简言意洁的回答,女子抹了泪道:“小娘子不仅能上战场,还能带女侍卫吗?”   “有本事,谁管你是男人还女人?”燕舞呛了一句。   女子就想到了今天那些兵对曹盼听话时的模样,曹盼说什么就是什么,曹盼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些人,哪怕看着她们的目光透着可怜,却无一人敢嚼半句舌根。   “我,我可不可以留在小娘子的身边,像你一样?”燕舞收拾完了准备离开,那女子突然捉住了燕舞的手问。   燕舞的目光落在她那捉住她的手上,女子反应极快地松开手,连忙道歉,“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小娘子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燕舞开口说。   “觉得外头那些兵很厉害吗?”燕舞多问了一句,本来低落的女子听着点了点头,“很厉害,但是,他们都听小娘子的。”   燕舞道:“都是小娘子练出来的兵,自然要听小娘子的,否则要他们何用!”   女子一吓唬了一跳,“小娘子还会练兵?”   “小娘子既然敢上战场,自然是会练兵的。”燕舞肯定地说。   “小娘子,小娘子会收女兵吗?”死寂了半天,女子突然问了一句,燕舞十分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女子刚升起的念头一下子就被燕舞这一句给浇灭了。   “很多事,没做之前谁都不敢说死。不过,你想活着,昂头挺胸的活着,明明有一丝可能,因为不确定,难道就不做了吗?死亡的滋味,好受吗?”燕舞第一次说那么长的一句话,说完了盯着女子那被割了一刀的手,轻声地问。   女子摇了摇头,“不好受,一点都不好受,看着血不断地流出去,那样等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不想死,不想死的。我想像小娘子,哪怕像你一样地活着,只要活着。能够吃饱,穿暖,堂堂正正的站着,就好!”   人对于活着的定义,说简单也简单,女子看着燕舞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们,帮我们跟小娘子说说,让小娘子不要送我们回去。我们的家,已经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了,我们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只要小娘子肯留下我们,我们一定会做得比外面那些男人强,我们会的,我们会的!”   女子已经疯狂了,她好像捉住了最后一要救命稻草一般地捉住燕舞,想要让燕舞去帮她们说话。   “你一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她们的,况且,想要什么,你们自己去跟小娘子提,让别人帮你说你想说的话,算了。”燕舞拒绝传话。   到了这儿,燕舞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拎着她的药箱,准备回去跟曹盼报告任务完成。   女子没想到燕舞走得那么快,她再想找燕舞时,人已经不见了。   但是,燕舞刚刚说的话,她刚刚闪过的念头,她还记得。   曹盼救了她们,她是个小娘子,她的身边有女侍卫,她会练兵,能练男的兵,也一定能练女的兵。   既然外面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她们为什么不捉住机会留在曹盼的身边。   从曹盼对她们的态度来看,曹盼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经历而嫌弃她们,相信,曹盼会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可以凭自己下去。   女子想到了这里,往外冲了出去,去找那些一起受过苦,又同样不知前途何在的女人们……   这会儿曹盼正在写信给曹操呢,这两天又是攻城又是拆人坞堡的,这么多的事也该给曹操报告下,虽然夏侯渊一定已经早就去信说了。   夏侯渊说是夏侯渊的事,她跟曹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的理由但凡丢了出去,她就不信曹操不会意动。   燕舞回来了,胡本赶紧的给她开门,曹盼也落下了最后一个字,扫了燕舞一眼,“如何?”   “都照娘子的吩咐办好了。”燕舞还是那副没有波动的表情。   曹盼点了点头,“那就行了!”   燕舞道:“小娘子如果想训练女部,大可请丞相给小娘子大肆挑选,这些人中有的年纪已经超大,哪怕练,也练不出什么好结果来。”   “你知道她们经了那样的事回去之后是什么样的后果吗?”曹盼问了燕舞,燕舞沉吟了半响,“知道,无非是一死,或是半死不活的活着。”   曹盼能察觉燕舞话中的异样,燕舞道:“奴婢的姐姐当初就是被世家子抢走,再回来受不了村中的闪言碎语,跳崖而死。”   没想到燕舞还有这样的往事,曹盼道:“设身处地,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你一个活着,而且是堂堂正正活着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要!”燕舞想都没想地回答,曹盼道:“同为女人,我不过是不想让她们明明吃尽了苦头,最后还要落得一个惨死或是活得生不如死的下场。而且,依你刚刚所言,像她们这样的事,层了不穷。女人,出事的时候不能保护,出了事依然不能保护自己,才会注定了那样悲惨的结局,而连女人自己都觉得,这样是应当的,你说这可怕吗?”   燕舞看了曹盼,曹盼与她道:“我们生为女人有什么错?我们经历那样的事又有什么错,为什么最后承担错误的却要变成我们。一死或生不如死的活着?不,我非要为这世上的女人开辟出另一条路来!” 第137章 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   有的人注定了一夜不眠,曹盼让燕舞将信尽快地送到曹操的手里,倒头就睡,两天这么奔波,曹盼一觉得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静姝已经做好了早点,油条包子加豆浆,曹盼的标淮配置。   曹盼道:“燕舞呢?”   “燕舞出去了。”胡本回答,曹盼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利落地吃完了早点,燕舞回来了,与曹盼说道:“小娘子,又有两个上吊死了。”   曹盼一顿,“那些人?”   那些人,指的自然就是曹盼救回来的那些人,燕舞点了点头。   “知道了!”曹盼说了句,继续吃早点,燕舞看了曹盼一见,明显有点担心。   “想死的人是救不了的,我又不是观音菩萨。”曹盼说了一句,燕舞皱起了眉头。   曹盼打住了话题,“其他人呢?”   “小娘子去看了就会知道。”燕舞与曹盼打起哑谜,曹盼耸肩,并不在意。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走!”   出门上马,这便往安顿那些小姑娘的宅子奔去,周不疑已经在门口候着,见曹盼下马而打招呼道:“小娘子!”   “进去吧!”曹盼与周不疑颔首,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齐刷刷的一群人站在院里,一见到曹盼走进来,齐齐地与曹盼跪下了。   “求小娘子收留!”这异口同声的,看样子昨晚发生了不少曹盼不知道的事。   曹盼无意追究,看着她们道:“收留?”   “我们想留在小娘子的身边,就向小娘子手下的兵一样,将来也能为小娘子尽忠。”开口的是昨日割脉的女子,毕竟此事是她起的头,况且,她也读过些书,说起来话来条理清晰。   “你们吃得那些苦?”曹盼一眼扫了过去,掠过所有人,叫她们本来就悬着的心更是紧绷。   “我们可以的,只要可以活下去,不管多大的苦,我们都能吃。请小娘子再大发慈悲一回,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因为如果连救了我们的小娘子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就真的只有一死了!”一群人的脸上尽是那视死如归的神情。   曹盼眉头跳了跳,事情有点不太对戏呢,怎么感觉她们拿了她当救命稻草了?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目光看向燕舞,可惜燕舞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哪怕曹盼看了过去,她接受到了,依然没法给曹盼一个解释。   曹盼……   “你们想好了?如果你们要回家,我会送你们钱财或是粮食,回去了,也许你们还能过上平静的日子,留下来跟着我,从今往后,你们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事情总要先说清楚,曹盼没有做好事还落埋怨的无私。   “我们就算回去了,又怎么可能过上平静的日子?我们失踪了这些日子,贞节已失。我们原本就跟别的人不一样了,回头,又怎么回得了!”   割脉的女子抚过手上缠着纱布的手,“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尝过死的滋味,我不想,不想再死。”   “求死容易,求生难。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是,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好,还得靠你们自己。但是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跟着我一天,再没有人可以像以前一样欺负你们。”   曹盼与她们说的这一句,叫她们皆是一凛。   好些个人都哭了,欺负啊!她们就是被人欺负到了极致,求救无门,哪怕逃出了生天,她们想回家,只怕还要受到更大的欺凌。   这辈子啊,想找个人让她们不受欺负,多难呐!   “小娘子,那几个死去的姐妹,还请小娘子将他们好生安顿!”有人颤颤地说了一句。   “我会的!”曹盼肯定地回答她们。   “燕舞。”曹盼唤了燕舞一声,燕舞往前迈了一步,“她们,我就交给你了!”   “是!”燕舞与曹盼应声,“闲时,元直教她们识字如何?”   既然要有所准备,洗脑是必须的,曹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作一揖,“不疑遵命!”   得,这些女人总算是安顿好了,曹盼也终于是有时间跟周不疑问起募人的事了。   “统计账目的人找到了?”曹盼与周不疑离开了宅子,问起此事。   “物色到了几个,今日且可试试。”曹盼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万万没想到周不疑办事的效率极好,昨天才说要募人,竟然就找到了!   “几个?”曹盼询问,周不疑道:“五个!”   曹盼道:“你怎么募来的?”   真心是好奇呢!曹军刚刚入城,无论是城中的豪强还是百姓,不可能马上就接受曹军,在这个时候募人,竟然会有人来,不科学。   “不疑告示上写的是,统计城中土地,分摊入户,欲为百姓尽心者,可往之!”周不疑将他写的告示内容告诉曹盼,曹盼点点头,“我们确实如此打算,写得不错!”   周不疑看了曹盼一眼,确定曹盼并没有明白其中的内涵,解释道:“小娘子可知,田地于百姓的意义?”   “这个问题我们先前讨论过,田地就是百姓的命,从古至今皆如是!”曹盼如此回答。   周不疑道:“无论是真是假,总会有些人来试试我们的态度,既然来了,不疑也就将人收下了。”   告示内容是诱饵,上钩了,周不疑就立刻的收了,是这意思是吧!   “人已经约好了在不疑的宅子,小娘子是否要见见?”像曹盼这样身份的人,进了城要将哪处宅子据为己有,只有她不想的,没有她要不到的,连带着周不疑也弄了一处宅子。   哪怕他是曹盼的幕僚,曹盼若是男儿身也就不计究了,谁让她是女儿家呢?该避着的也要避着点。   “见见。”并非曹盼不相信周不疑,而是她好奇周不疑究竟弄到的这五个是什么人。   当然,见到那五人,曹盼是很惊讶,很年轻,最大的绝对不超三十,皆是一身白衣儒衫,那可都是名士的打扮,其中一位,昨天见过,那副受相跟那张俊美的小脸啊,但凡见过一回,谁都忘不了。   “这是小娘子!”曹军进城一天两夜了,几乎这城中该知道谁是攻破城池的都已经知道了。   曹盼那支神箭队,谁也没法忽视。   “见过小娘子!”曹盼依然一身铠甲打扮,五人都不约而同地扫了曹盼一眼。   曹盼十分坦荡地迎对他们的打量,“诸位请坐!”   分外客气,她也往首座上去,跽坐而下,周不疑跟着居于曹盼的左侧,与那些人道:“诸位请!”   “想必元直已经跟你们说过让你们来是做什么的了?”曹盼待他们坐下了,直言而说。   “周郎君已经同我们说过,便是统计小娘子自城外的坞堡中得来的财产及田地账目统计。”五人之中,一位显得温和的人开口。   曹盼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不知统计好了之后,小娘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些财产田地?”一个略显得倨傲的郎君直问曹盼。   “这个答案,你们没来的时候元直已经在告示上回答了。属于此城境内的田地按城中人口摊入。”均田制,曹盼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这项改制。   虽然之前已经从周不疑的嘴里听说了此事,但是他们也是不相信,故而今天才会当着曹盼的面问的这话。   “小娘子做得了主?据在下所知,此次曹丞相派人来攻打上庸郡,小娘子并非主帅。”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曹盼一句说人家就信了。   真要是只凭曹盼一句话就信了曹盼的人,曹盼用不用还得另说。   “你问问他!”曹盼指了坐在最末的秦无说话,秦无立刻接收了一众人的目光,他倒是不怯场。   “诸位怕是不知城外是何光景。小娘子将城外各世族的坞堡都给拆了,也包括我秦家的。”秦无慢慢悠悠的开口。   “往日依曹丞相的作为,是不会这样做的,小娘子既未得丞相之命,那位夏侯将军,想必小娘子已经处理好了。”秦无补上一句,然后冲着曹盼那么一笑,曹盼道:“我从不虚言。”   完全无视秦无自以为十分有魅力的一笑。   秦无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竟然还有人不为他的美色所动,难得。   “诸位不必问我凭什么做主,诸位只要将账目算好了,我就会让诸位知道,我凭什么。否则只嘴上说说,不见实行,有何意义?”   曹盼比他们还直接,说得再多都是废话,你们把账目算出来了不就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做主?   一个个面面相觑,倒是那秦无作一揖道:“不知账目何在?”   “就在隔间,秦郎君决定了?”周不疑问了秦无,秦无道:“诸位无缘得见小娘子处事果断,在下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我相信小娘子绝对会说得出做得到。”   做事这手法跟他那一张受脸完全不一样,端是干脆利落呢。   想到昨日他用秦未与刘表的通信而引曹盼派人搜查秦未的书房,找出了被秦未关在秘室的女人。   这位的心思也不简单着呢。在你以为他为了扳倒秦未不惜一切的时候,秦未却是因另一个罪名而死于非命,那,就与他没什么干系了。   “如此,我引秦郎君过去。”相比起其他人来,周不疑显然也对这位送上门来非要帮忙算账的秦无更感兴趣。   “在下同去!”那温和之人开口,余下另外两个没有说过话的也忙道:“在下也去!”   独还剩那倨傲之人,看了曹盼一眼,终是道:“在下也去!” 第138章 力争一片天   好,得了五人相助,加上周不疑,账目统计起来就快得多了。   在没有收到曹操的回信之前,曹盼暂时不跟夏侯渊碰头,夏侯渊也实在忙着,虽然极快的打下了这城,而且人马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曹盼不仅攻了世族的坞堡,还把城外的世族坞堡又拆了!   如今城里的世族们追着问夏侯渊要交代啊,夏侯渊都快疯了!   有心想把曹盼叫过去,但是,他一个世叔要是连这些点人都应付不了,推着自家的小侄女出去,曹操能让他带曹盼出来?   所以,哪怕夏侯同样想找曹盼算账,那也不是时候。   况且,虽然田地的账目还没算清楚,曹盼却麻利地把从各家抄来的金银珠宝均了一半送到夏侯渊那儿!   东西从哪里来的用不着说了吧,夏侯渊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就知道世族们富裕了,没想到富裕成这样。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夏侯渊把曹盼送的礼收下了,回头世族再闹上场,夏侯渊直白地吼道:“你们跟荆州合谋,老子没跟你们算账呢,拆了你们的坞堡怎么的了?再吵再闹,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要命的怕碰上浑不吝的!   在世族们的眼里,夏侯渊那就是个浑不吝的。至此,被拆了坞堡的人呐,再也不敢追着夏侯渊要什么公道了。   而曹操嘛,很快地收到了夏侯渊这边传来的捷报,莫说是他了,满帐的人没有不奇怪的。   “算算日子,他这是刚到上庸郡啊,这就把城夺下了?”旁的人不便问出心中存疑,曹操不用顾忌,想什么就问什么了。   “回丞相,夏侯将军一行未至上庸郡便遇到了伏兵,小娘子手下五千部曲将伏兵杀退,随后夏侯将军令小娘子率手下部曲,连夜偷袭,成功夺下了城池,而且无一死伤。这是捷报,请你过目。”传捷的人大致地说了经过,捷报更是直接奉上。   莫说是曹操了,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小娘子的五千部曲如此厉害?”   说到这个,传捷的兵一脸兴奋,“小娘子的五千部曲个个都是神箭手,箭无虚发。而且十分敏捷,小娘子的箭射何处,便跟着射向哪里。攻城之时,有赖小娘子打头阵,杀得城中的荆兵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曹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的把曹盼弄回来,夏侯渊根本镇不住曹盼呐。   什么神箭手,什么打头阵,曹操心里直翻滚。   而这一切,在曹操翻开了夏侯渊的信之后,简直一颗心都要悬起来了。“你下去吧。”   报捷的士兵一顿,他说得那么兴奋,原以为丞相会再问的呢,他还想说说小娘子在追荆兵的时候攻入城外世族们的坞堡,杀得世族一个人仰马翻呢。   此事在他前来报捷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军中的兄弟们都好想跟着曹盼去斗世族啊,可惜跟着曹盼进进出出的都只有曹盼的部曲。   “是!”虽然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然而曹操显然心情不好,报捷兵速速退了出去。   “夏侯将军首战告捷,丞相为何面露忧愁?”荀攸跟了曹操许多年,还是第一回见到曹操听到了捷报而无喜色。   曹操道:“你看看!”   将夏侯渊的信递到了荀攸的手里,荀攸看完了脸上的表情也真是够丰富的。   “这……”荀攸也很是为难呐,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这女儿啊,果然是祖宗!”曹盼说了一句,荀攸更不敢接话了。   “你们谁去一趟上庸,帮我把盼盼请回来?”曹操实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询问了在场的人,只盼有人能为他解决这个大难题。   但是,无一人敢开口!   一个个面面相觑了半响,连你都叫祖宗的女儿,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曹盼是个什么人,既是去请,请不到吧,没法跟你交差,就算是请回来了,万一得罪了曹盼呢?   半天没人出声,曹操拧着个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如何?”   “丞相,小娘子有勇有谋,能够攻破上庸郡也是小娘子立下了大功,为何不让小娘子继续辅佐夏侯将军挺军深入?”杨修年轻,年轻人嘛,想法就比较跟年轻人贴切。   虽然他不知道曹盼做了什么事让曹操想把曹盼给叫回来,但是,明显曹盼有能力,有本事攻城掠地,这样的人,曹操何以不用?   曹操真是被卡了一口老血啊!第一,曹盼第一战就敢冲在前头,显然夏侯渊根本看不住曹盼,他怕曹盼有个万一啊!   第二,才攻了城,曹盼竟然用计扣世族一顶通荆兵的帽子,把世族在城外的坞堡都给攻破了,他怕世族群起而攻之,把曹盼给杀了!   第三,曹操觉得曹盼对世族的打算对曹盼极不利。   对啊,哪怕夏侯渊觉得曹盼的兵追着逃兵进了世族的坞堡那事太巧,但是没有疑心是不是曹盼有意为之。但曹操一看就立刻嗅出来了,八成是曹盼早就打算将世族的坞堡搞掉了,这才弄出的名头来。   综上三个理由,曹操但凡一想就恨不得把曹盼拉到眼前来,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完好无损。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啊!上了战场的又不是只有曹盼,他的儿子曹彰那是自小扎根军营,打过的仗是曹盼拍马都赶不上。   说他担心曹盼,那曹彰他怎么就放心叫他上了战场?还有别的人,别的人家孩子,哪个不是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别人都能上的战场,他带了曹盼来了,曹盼还打了大胜仗,他怎么就不许人再打了?   “丞相,不如,让小娘了转攻汉口。”荀攸倒是有些明白曹操的心思,不过就是舍不得罢了。   儿子都能舍得,女儿反倒舍不得,还好曹操记得这些话不好说出去。   曹操眉头直跳,看了一眼荀攸,“张鲁此人实有心降之,战事少起,何不令小娘子入汉中招降。”   听到这儿,曹操眼睛亮了!是啊,招降,招降好啊,不用动刀动枪,也不用曹盼找借口再暗搓搓的想用什么借口攻入世族的坞堡。   杨修看了荀攸一眼,荀攸道:“只是,若小娘子往汉中,是不是再派一人前去辅助小娘子?”   说是辅助,意义跟夏侯渊一样,都是看着曹盼的呗。   “盼盼又没有去招过降,如何能叫她为主,还是择一人出使汉中,盼盼跟着学着点。”曹操虽然认同了荀攸的主意,还是很理智的。   出使汉中一事要做,不过主次要倒一下。   荀攸道:“丞相若是信得过攸,此事不妨交给小娘子去办。否则,只怕小娘子未必会同意往汉口。”   曹盼陪着夏侯渊攻城掠地玩得好好的,突然说让她换个地方混,还是只能动嘴不能动手的,如果不让曹盼主事,就曹盼摆明了要上战场的表现,曹盼能答应吗?   被荀攸那么一提醒呐,曹操就想到了曹盼那鬼精鬼精的为了能打仗那是用尽了办法,好不容易上了战场,她怎么会乖乖听曹操的吩咐,老老实实的去汉中招降?   心塞啊心塞,曹操这辈子还真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为难。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操来回的跺步,显然这事没有下定决心。   “丞相!”曹操这拿不定主意,内侍走了进来,递给了曹盼一个密封的小管,一众人都垂下了眼,那可是曹操的暗卫传的信。   曹操见那上头的印记,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嘴角抽抽,终究还是打开了那小管,将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   是人都能感觉到曹操身上散发的郁闷,是的,郁闷!   一种拿人莫可奈何的郁闷!   “盼盼还是留在上庸郡吧,出使汉中,择一人前往。”曹操看完了信,丢了这一句,荀攸心下暗惊。   想不明白封信是谁写的,叫曹操看得心情如何的复杂,偏偏还改了主意让曹盼继续留在前线?   “另外,传我军令,命夏侯渊在一个月内,必须拿下整个上庸郡!”一旁的人分明听出曹操在说上庸郡时咬牙切齿的!   哎哟,这是因为曹盼?   脑子转过无数的念头,哪个都没胆问曹操是不是因为曹盼呐!   而事实上,曹操确实是因为曹盼才会这么咬牙切齿。刚刚的信正是曹盼让燕舞传来的。   曹盼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怎么跟夏侯渊配合拿下了城池,又是怎么设计攻破世族的坞堡,拆了他们坞堡的事一五一十写得清清楚楚,就连她的想法也与曹操说得明白。   故而,原本十二万分忧心的曹操在看到曹盼在最末写的话,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决定让曹盼放手去干。   曹盼身后不是还有他在后面撑腰吗?反正,就当是拿一个上庸郡做试验而已,成的话,自此他便知该如何固守城池,若是不成,也不过是丢了一个原本不是该是他的城池而已,算来算去,曹操没有损失。   既然,曹盼很清楚自己危险,也表露了自己对于危险的无畏,曹操除了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外,别无他法。   “阿爹既然从小拿了我当男儿教导,不忍我明珠蒙尘,如今,望阿爹能不改初心,让我可以真的像男儿一般顶天立地。如此,我才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一片不会因为阿爹将来不在而倒塌的天!”   曹操看着外面的天空,浮现了曹盼纸间落在最后的这段话。这段让曹操虽然郁闷却改变主意的话。 第139章 背有靠山好办事   曹操同意了,即以最快的速度回信给夏侯渊跟曹盼。   给夏侯渊的信就简单多了,一句话,打仗以他为主,仗打完之后,一切都听曹盼的,曹盼如何安抚百姓,打豪强也好,济百姓也罢,除非出现危及曹盼的事,否则一概不许插手。   夏侯渊的郁闷自是不必说的,毕竟,这些天他本着眼不见为净,加上又拿了曹盼的好处,实在不好再揪着曹盼来教训。   当然,他也训不到曹盼,所以根本连叫也不叫曹盼一回,那也知道曹盼正叫人统计城中的田地,真要将世族的田地分给平民百姓。   如今,再捏着曹操亲手所写的书信,言外之意是同意了曹盼的折腾,那,他还能怎么样,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即拿了曹操的信往曹盼的宅子去,没想到在院里竟然看到曹盼在练一群大小参差不齐的女人们!   夏侯渊也听说了曹盼往秦家的坞堡去的时候发现了秦未的一处暗室,那里竟然暗藏了不少女人,曹盼,没把这些女人送回家去?   “夏侯叔叔!”夏侯渊正纳闷着,曹盼已经发现了他,唤了一声。   夏侯渊即走了上前,“阿盼,看看这是你阿爹的信。”   虽然曹盼手上也有一份曹操送来的信,还是听话地上去接过夏侯渊递过来的信,一边还假意地问道:“阿爹有何吩咐?”   听到吩咐二字,夏侯渊不免郁郁,挥手道:“自己看!”   曹盼知夏侯渊这是为何,微微一笑,快速地打开了信,一览到底,比起曹操给她的那封信,这封实在可以称得上简洁啊!   “夏侯叔叔放心,往后不管我抄了哪个坞堡,财物一半给你,另一半送给阿爹!”曹盼装着乖巧地与夏侯渊说话,夏侯渊一听看了曹盼一眼,“你可真是,胆儿肥啊!”   指的是什么曹盼哪会不懂,笑眯眯地道:“这不是有阿爹还有夏侯叔叔给我撑腰吗?要不然我哪敢这么做。”   “再说了,这些世族藏污纳秽,便宜了他们,还不如我们用来收买人心。”夏侯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世族,对于世族们,夏侯渊也是多有不满的,冷哼一声道:“可不是,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还瞧不起人。别说你了,我也想抄了他们的家!”   不过,做得就没有曹盼那么狠了,最多他就是抄家而已,曹盼果断连他们的家都给拆了。   他是不懂曹盼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在他看来并没有必要。   不过连曹操都同意了曹盼做这些事,夏侯渊也就不管了!   “这些人,你留着做甚。”夏侯渊说完了正事,指着外面正在练功的女人们说了一句。   那嫌弃的语气,曹盼当然听出来了。微微一笑,曹盼道:“留着她们做女部呗。”   “你若要女部可以跟我说,她们,留在你身边,恐坏了你的名声。”   “怎么会呢,我救她们逃出生天,又收留无处可去的她们,这是何等的善心啊,谁要是乱嚼舌根,那心不定是怎么狠呢。”曹盼笑眯眯地说着,夏侯渊听出曹盼话里的刺意,抬眼看了曹盼。   曹盼道:“长得好看又不是她们的错,秦未那等畜生死了倒好,却害了她们一生。我这个救了她们的人,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吧,救人就救到底吧,反正女部嘛,也就是跟着我伺候的人而已,只要她们伺候得好,她们有什么经历又有什么干系。”   夏侯渊挑了挑眉,在那细细品着曹盼的话,他算是看出来了,曹盼决定的事,哪怕是曹操在也不能叫她改变。   更别说他嘴皮子压根说不过曹盼,他说一句,曹盼能说十句,一句一句地顶得他无话可说。   刚刚不就那样!夏侯渊道:“你小心着点,要是她们不听话便不用客气!”   “我连他们都能训出来了,还能训不好这些人?”指了那头在练箭的人,夏侯渊一眼看去,好家伙,嗖嗖嗖的箭一发,个个都是靶心!   夏侯渊眼睛直发亮,好想把这支兵给搞回去,归他帐下啊!   “阿盼呐!”夏侯渊实在是忍不住地唤了一声,曹盼应着。   夏侯渊一看到她那神似曹操的丹凤眼,立刻映出了曹操的脸,这五千部曲那是曹操给的曹盼的,他敢跟曹盼要这五千人,曹操能饶得了他才怪!   “没事。那,咱们商量商量,下一城何时进军?”夏侯渊心里的盘算不能说出口,只好找了一个借口。   曹盼道:“不急,一城易守,一城未稳而攻另一城,如猴子下山,最后落得两手空空。”   夏侯渊一顿,曹盼道:“猴子嘛,见一样好吃的想要,丢一个摘一个,最后只能是一无所有。”   “把我们攻下的城池真正变成我们的,全民守城,即可一往无前后顾无忧,也能打好我们的基业,守住自己打下的,不是比费心去攻打可能打不下的城池要重要?”曹盼继续说服夏侯渊。   “可是丞相有令,要在一个月内攻下上庸郡。”夏侯渊之所以那么急着要攻城,还不是因为曹操有令。   曹盼道:“攻城之道,非以强攻。一个月的时间够了。只要你配合我把田地分给百姓,整肃城中的军纪,一个月后,我包你拿下上庸郡,而且不必损兵折将。”   夏侯渊眼睛直发亮啊,虽然他觉得曹盼这会不会是信口开河,架不住眼下曹盼显露出的手段也让夏侯渊信了几分。   “阿盼,你真能保证一个月后顺利拿下上庸郡?”夏侯渊还是有些不放心呐,赶紧的追问着曹盼,曹盼点了点头道:“只要夏侯叔叔配合我,我给你保证。要是一个月后我拿不下上庸郡,我这五千部曲送你!”   哎哟,暗里对曹盼的五千部曲正流口水的夏侯渊一听,整个人立马就有精神了,“这五千部曲是丞相给你的!”   这是挣扎啊,曹盼还能不知道吗?也证明夏侯渊对她这五千部曲的垂涎。   微微一笑,曹盼道:“阿爹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跟叔叔的打赌,输给了叔叔阿爹还能跟叔叔要回去不成,阿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没错没错,曹操必须是一个输得起的人,只要曹盼认了,应该,曹操也不会怪他的。毕竟,这不是打赌吗?打赌嘛,有输有赢很正常的。   想曹盼在许都赌骰大杀四方,曹操不就是当作不知道,由着曹盼去各世家收彩头?   “行,那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为了五千部曲,为了拿下上庸郡,夏侯渊觉得他还是可以听曹盼一回的,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有好处!   曹盼道:“这样,那夏侯叔叔想想怎么让城里的世族们再老实点。”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夏侯渊看向曹盼道:“世族们现在挺老实的。”   “我指的老实,是让他们手上的田地,均出来。”曹盼露爪子。   夏侯渊……   哇靠,曹盼你是不是等着的?   必须的是等着的好吧。城外的坞堡曹盼端了也就端了,有她那五千兵,也没人是她对手,但是城里盘居的这些吧,不让夏侯渊出马,就她的五千兵怕是镇不住。   故而,夏侯渊既然送上门来了,曹盼岂有不用之理。   夏侯渊觉得自己这是被曹盼给坑了,曹盼呢,长长的丹凤眼那么一睨,“夏侯叔叔,你是要反悔?”   “财物不想要了?上庸郡不想攻下了?阿爹的命令不听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丢出来,夏侯渊粗喘了一口气。   “我打了半辈子的仗,就没碰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夏侯渊深以为曹盼够折腾,你一个小娘子跑到战场上来也就算了,攻城这事夏侯渊没有要抢曹盼功的意思,但是,打完了仗,你就不能跟别人一样,抢完了东西就跑吗?   非要把世族的田地搞来竟然要分出百姓,那不是要世族们的命吗?   那些被你端了坞堡的人现在不说话,你要是连城里这些世族的主意要打上了,那不是逼着他们往刘表那里跑吗?   “阿盼呐,你缓一缓,缓一缓。”夏侯渊越想越觉得没谱,赶紧的要劝曹盼。   曹盼是随便听人劝的话,摇头晃脑地只重申,“听我的,一个月包你拿下上庸郡;不听我的,我再跟阿爹告状,说你不听他的话,以后我那不二酒肆的酒也不给你,我还跟婶婶告状,还有夏侯四叔,让他们断你的粮,断你的酒,断你的钱!”   夏侯渊一听曹盼那念叨,头皮都直发麻了,这些都是他最怕的。   曹操是,夫人是,酒是,钱更是!他们家现在最大的进项,来路正的进项,非是曹盼让办的纸坊无疑,如今曹盼在夏侯氏与曹氏的地位,那是带领族人一块富的人,你要是回了他们老家听听,哪个不是逢人就夸曹盼。   所以,如果曹盼告状的话,不仅是曹操生气,老婆生气,就族长也要给他脸色看!   “难不成,夏侯叔叔还怕了那些坐吃等吃的世族?真要是这样你直说,我再也不逼你去拿他们了。”曹盼最后一激将,直戳了夏侯渊跳了起来,“谁怕那些废物啊!”   曹盼十分配合地道:“对啊,他们是废物,那你还想那么多干嘛,你的一万兵马,我的五千兵,难道是吃素的。”   真心觉得自己被曹盼套得牢牢的啊,吸气,吸气。夏侯渊咬牙切齿地道:“我干还不行吗?”   行!曹盼拍拍夏侯渊的肩膀,“为了拿下上庸郡,为了咱们的万世基业!干!” 第140章 谁算计的谁   被逼上梁山的不是只有好汉,夏侯渊如今也是被曹盼架上去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丞相怎么就同意让曹盼胡闹呢,而他,也成了曹盼的打手。   是的,打手!夏侯渊就是曹盼的打手,曹盼指哪儿打哪儿!   城中最大的世族是孟家,虽然要整个大汉而言,根本不入流,架不住在这小小的城中,这家为世族之首啊。   “出手就要重创,掐那些软的柿子有什么用,只会把厉害的惊醒了,再想搞硬点子,那就不太好搞了。所以不出手则矣,既然要出手,先把孟家给抄了!”   夏侯渊嘴角抽抽地回想曹盼那副土匪样,完全刷新了夏侯渊的认识。   也不知道丞相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这一面?   “夏侯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如何得罪将军了,将军竟举兵至此?”夏侯渊失神这会儿,孟家的人已经被突然冲入府里的官兵给惊得寻着夏侯渊来。   应付不过曹盼也就算了,对上这些人……   “这是你们孟家这些犯下的罪状,还有抢占的民田证据,如今我只是来拿走不属于你们孟家的东西。”夏侯渊将一卷竹简往孟家人那一扔。   证据什么的都是曹盼给夏侯渊的,上面各家的证据写得一清二楚,夏侯渊当时随口说了一句,“阿盼,你这造假造得不错!”   “什么造假,这都是桩桩铁证的罪状。”曹盼当时就回了一句。   “这东西你哪来的?”竟然是真的啊,夏侯渊怔了怔。   曹盼道:“如今这世族做事根本不有遮掩,想查并不难。”   这算是回答了,曹盼不是从哪里凭白得来的,而是查出来的。   但是,他们是一块进城的,曹盼的速度竟然那么快?   “将军,冤枉啊,这真是冤枉啊!”孟家人拿了夏侯渊甩出去的竹简一看,连声的喊冤,夏侯渊道:“既然觉得冤,正好大牢还空着,跟我走一趟吧。来人!”   一声叫喊,立刻就有侍兵上来就要捉人,夏侯渊道:“原本想着你们虽然犯下滔天大罪,念及你们是在之前犯下的,将你们抢来的东西还给原主便罢了,既然喊冤,那咱们就好好审审,依律而处。”   一群被夏侯渊一言不合就要捉人给吓到的孟家人一听这话,连忙地道:“大人,我们绝无对峙之意,东西,大人要拿走就都拿走吧,我们无话可说。”   平常的百姓都知道衙门不好进,大牢更是有进没出的。   要是以前,他们还能闹一闹,如今这城里尽是夏侯渊带领的曹军,所谓对峙不就是要跟夏侯渊作对吗?   夏侯渊已经上门来拿人了,他们要是跟夏侯渊作对,这对峙的公堂,有何公正可言,还不是夏侯渊说什么是什么?   东西没了还好,进了一趟大牢能不能出来还要另说,他们很识时务。   “别这么快就认怂啊,我还等着你们闹一闹,好让我有机会杀鸡儆猴呢?要说这城里啊,你们孟家那是数一数二的,连你们都关进大牢了,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还跟老子叫嚣。”夏侯渊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竟是巴不得他闹。   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孟家人一听这话,非常佩服那认怂得快的人。   真要进一趟大牢里,能不能出来,怎么出来,那都难说。   得,一个个都老实了,夏侯渊却在暗里咂舌啊!   就这么都不敢吭声了?可比他拔刀杀人都要好哎!别管是丢证据还是说的那些话,都是曹盼教他说的。   想他每回进城去各家拿东西的时候,各家那都恨得他咬牙切齿,要不是看他腰里别着个剑,都能扑过来跟他拼命了。   但是,这一次,一个个巴不得他赶紧把东西都搬走的模样,见鬼了?   夏侯渊哪怕心里直犯嘀咕,依然板着脸吆喝道:“快点快点。”   眼见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搬了出来,孟家的人十分肉疼啊,夏侯渊还在旁边道:“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藏着,瞧仔细了!”   真是蝗虫过境不成,再这么搬下去,妥妥是要把他们家底都要搬空的模样。   “将军,照着小娘子给的清单,搬得差不多了。小娘子说了,东西要给他们留点,否则就那什么,适什么反来的。”夏侯渊旁的副将站在夏侯渊的身后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夏侯渊道:“不会说学什么咬文嚼字啊!”   “不是,将军,小娘子的话似乎都挺有道理的,咱们还是听着点吧。”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夏侯渊冷哼一声。   副将一个激灵,却不敢再说话了。夏侯渊却冲着那头喊道:“行了行了,单子上记着他们抢来的东西就那么多了,其他的给他们放下,走!”   别说副将觉得曹盼玄乎了,今天的事夏侯渊也觉得曹盼玄乎着!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原以为今天得要把家都搬空了,没想到夏侯渊竟然手下留情,孟家人也顾不上记恨夏侯渊把他们辛苦攒下的家业搬得七七八八,竟然都与夏侯渊道谢。   夏侯渊板着个脸道:“往后都奉公守法,再有类似这样的事,就不是只财物归主这么简单了!”   板着脸的夏侯渊必须是吓人的,孟家人连连称是。   “走,去下一家!”东西没得再搬了,赶紧的往下一家去啊,夏侯渊很是期待!   而曹盼那处,她已经往城中原本的衙门去,将衙内的所有文书都搬了,要说记录城中人口田地最清楚的东西非是衙内的文书无疑。   此处的县令原本是刘表的亲戚,曹盼领兵偷袭时,县令与守将皆死于曹盼之手,乍一进城,曹盼就让人守住县衙,护住县衙内重要的文书。   夏侯渊是个武将,哪里懂得政务,而曹盼因为要忙的事情多,只让人守住县衙,一直没空来看一看。   现在曹操既然已经发了话让她放手去做,再没空也必须要来一趟。   周不疑道:“有了这些文书,小娘子要做什么都要事半功倍。”   “好话元直就不必多说了,还是赶紧的先将田地的名册拿来!”对于周不疑的好话,曹盼听习惯了,虽然喜欢听,现在也不是听的时候。   “在此!”周不疑显然在说话之余也没有忘记正事,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竹简,放到曹盼的面前。   曹盼拿过打开一看,一根一根地阅览,甚是吃力。   好不容易看了半卷,曹盼合了起来,“元直也看看。”   周不疑接过,曹盼在来回的跺步,周不疑道:“小娘子犹豫什么?”   “人太少了!”曹盼说了一句,常年征战,到处征兵,城中的男丁太少,大都都是老幼妇孺。有再多的田,没有人去耕种又有什么用。   周不疑道:“小娘子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   曹盼微怔,“何意?”   “人少,女人顶上去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周不疑一句话丢了出来,曹盼恍然大悟,“元直言之有理。”   没错,田多人少是个问题,城中男丁少女人多也是个问题。   但是,恰恰是因为男人太少,正是女人顶上的好时候,她如果能捉住这个机会,让女人代替男人去做了男人才能做的事,不正好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再慢慢一步一步地提高女性的地位吗?   “小娘子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城中里外的女子十分独立。”周不疑的声音再次响起。   曹盼确实是没有注意到,因为,虽然看到的男人少,但是在曹盼的潜意识里,见到女人在外奔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周不疑就不一样了,他是土生土长的人,细微之处的发现非曹盼可比!   “元直啊,你实在是深知我意。”曹盼由衷地说了这句。   周不疑微微一笑,“不疑既要辅佐小娘子,小娘子没有注意到的事,不疑提醒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有心!”最要紧还是竟然同意曹盼提高女性地位的想法,这实是太难得了!曹盼是惊叹的,要不是看周不疑的表现除了这个想法超前了点,其他都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她都要怀疑周不疑是穿来的了。   周不疑微微一笑,依然不亢不卑,曹盼道:“田地自世族中回收,再以人口分布,世族之中,部曲可是不少啊!”   还是继续说正事吧,曹盼道:“还有隐田。”   隐田嘛,就是没有向官府报备记录的田,世族的隐田向来不少。   “想必这隐田相比这明面上的田来还要多得多。”曹盼指向那册官衙所记的田地文书,如是说。   “小娘子说得不错,比起文书登记的田地,隐田的数量更多,而世族的部曲,也确实太多了。但是,小娘子已经将城外的坞堡拆了,眼下城中的世族所留之部曲也只有府邸中的人,世族想以部曲分田?”   “奴仆何以分田?”曹盼接过话,“良与奴若没有差别,世族又何以三六九等而分人?”   “奴仆部曲,皆不可分田。想要让部曲分田,可以啊,把他们放良。眼下天下大乱,人口稀缺,我就许他们无需银两,直接文书记录造册而为良如何?”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周不疑已经明白了曹盼的用意,轻轻一笑道:“想必会有很多世族愿意将部曲放良的。”   “要的就是他们愿意!”曹盼狡黠地说,周不疑道:“只要一放良,就容不得他们做主了。”   才刚说缺人呢,要是有人送人来,曹盼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世族们呐,你们可要给力,再给力呢! 第141章 分田分田喽   夏侯渊带着兵马将城中的世族一网打尽,曹盼在后头迅速地将明里暗里的田地都彻查了出来,短短几日便将账目理得一清二楚了。   随后,曹盼张贴告示,凡城中良民,以一里为界,选一代表统计人口上报,三日内递交到县衙内,再三日,以人口而分田。过期不候,若有弄虚作假者,杖杀!   此告示一出,全城哗然,分田,这是要重新分田?   世族们虽然早从夏侯渊的举动里猜出可能夏侯渊有此打算,等告示一出来,依然叫他们大吃一惊。   主要是这速度太快了。想夏侯渊他们进城才多久,这些日子夏侯渊都在抄他们家来着,这田地的账目是怎么理出来的?   哪怕知道曹盼在攻城时立功,因她是个小娘子,总是叫人无视的。   “以人口而分田,那我们的部曲要不要报上去?”不出曹盼所料,这不有人打起自家部曲的主意来了。   “没看到告示上写了吗?良民,必须得要良民才行。”   “我们各家的部曲都不少,夏侯渊要分出去的田地,大部份还是从我们那里抢走的,难道真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田落入那些贱民手里?”   “你什么意思?”   “部曲放免就成良民了!”   “可是放免之后,人就不归我们管了!”   “笑话,难道当良民会比当我们的部曲好吗?真要如此,他们当初就不会成为我们的部曲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田拿回来,否则岂不便宜了那些贱民!”   一如曹盼所料,世族们办正事的时候未必可靠,但是想歪主意的时候绝对比一般人聪明。   一家又一家的往县衙去放免,做这事的如今是周不疑跟秦无,周不疑道:“放免可以。将放免之人的详细记录登记,还有人呢?”   放免不把人带过来,这放免的人不用让他们看看?   “往日并无此规矩。”各世族负责此事的当然是家中的管家了,面对周不疑回了一句。   秦无道:“你也说了是往日了。往日也不见你们家放免如此众人多的部曲。”   顶着一张受脸偏偏说着攻话!周不疑不说话了,而那些个管家们,赶紧的与周不疑还有秦无作一揖,麻利地回去。   听说放免还要把人给带过去,为了田地,要怎么样都得配合啊!   各世族让官家们配合,不惜一切地配合周不疑他们登记,毕竟,各家的部曲实在是不少!   可是,带着部曲往县衙登记的管家们听着周不疑跟秦无的问话总觉得不太对劲。   “家中几口人?可有住处,是一人还放免还是全家放免?”这么一个又一个问题丢了出去,直接把管家都问懵了。   管家反应过来想问这些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周不疑扬声叫道:“下一位!”   根本不给管家问话的机会,然而,他们刚回到家就听说家主被夏侯渊给请了去了!   他们还想着该怎么样跟家主说那诡异的事,城中各世族的家主都坐夏侯渊的府里吃着菜喝着酒。   酒过三巡,夏侯渊道:“诸位如此大气的放免部曲,实令我佩服,今日请诸位来,实有一件难事请诸位相助。”   “夏侯将军有何吩咐只管直言。”   “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就是想问问诸位,诸位放免的部曲,能不能将他们的家眷转给我?”夏侯渊抚了一把脸认真地问。   原本酒喝得正嗨的诸人一听半响没反应过来。   “夏侯将军为何提此要求?”总算是有人脑袋清楚地问出关键所在。   “也没什么,这不是大军难下吗?军中正缺着人呢,我看你们放了那么多的部曲,一时心痒,便将他们收下了。收完了人才听他们说起,家人还在你们的手里了。我就想把他们的家人一块弄过来,要什么东西你们只管提。”夏侯渊很是好说话地开口。   但那头已经有人跳了起来,还好他身旁的人将他拉住了!   “夏侯将军莫见怪,这酒气上头了,想要活动活动,莫见怪,莫见怪。”本来啊,他们想着手上的部曲不少,还是有点倚仗,然而为了能分到田,他们是一口气把部曲放了八九成了,余下的都不到一成,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夏侯渊冲突,找死吧!   “不怪,这酒嘛,还是我们曹家小娘子的不二酒坊出来的,酒劲确实是挺大的!若是不善饮酒的,确实是要少喝点。但是,我刚刚的请求,诸位怎么看?”   不管怎么样,夏侯渊还记得曹盼交代他办的事!这不又把话题绕回去了!   “夏侯将军也知道,我们将大多数的部曲放免,眼下我们各家这使唤的人一时也是供不上,此事,是否有商量的余地?”   问得端是小心翼翼。夏侯渊却拧着个眉头道:“你们既然都放免了,显然觉得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如今这才多久啊,怎么就改主意了。我是想跟你们好好说话来的,你们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城外的几家我都一锅端了,也不介意再端了你们!”   明显的不耐烦跟他们多纠缠,只要一句话。   偏偏,没人没钱没田的世族们,在被夏侯渊不动声色的蚕食后,更生不起反抗的心里,因为他们到现在已经半分筹码都没有了。   “将军既然看上了我们那些人,我们回去就给将军送来,送来!”事到如今,形势比人强,除了认了,谁还能如何?   真要跟夏侯渊硬碰硬,只能落得一死的下场罢了。   相互对视一眼,显然一个个都想到这一点,刚刚夏侯渊也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要么配合要么死。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他们舍不得,舍不得!   就这么,夏侯渊与他们约定了,明天把他要的人给他送来,该备的礼他也会备。   当然,这些礼也都是从他们家抢来的!   夏侯渊拿着曹盼要的东西送到曹盼面前的时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阿盼,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   抄家啊,摆鸿门宴,他都圆满完成了,世族的部曲大部份的落在了曹盼的手上,夏侯渊有心要分点人来着,曹盼一句,“夏侯叔叔不想要神箭队了?”   必须想要,夏侯渊口水都快流了来了。   “想要,那就把这些人给我!”曹盼这么说也是提醒他别忘了曹操的话,如今这城里的事都要听她的,部曲是曹盼用计弄来的,当然也要归她。   夏侯渊虽然眼馋,也绝不是不讲理的人,毕竟不管是人还是财,都是听曹盼的安排实施完成的,这会儿夏侯渊对曹盼已经不敢小觊,曹盼说一个月拿下上庸郡,没准还真能做到。   如此,根据城中的人口,还有田地,连带着世族的隐田被曹盼给扒了出来,曹盼召集了城中所有的人,将田地还有人口的数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纸上,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   以示公正,分田的规矩曹盼也说得清楚,就按人头分。   田有水田也有旱田,本着各执一份的基本,曹盼力争分出个公平来,而根据城中前几日统计出来的人口分布,曹盼让人照着花名册念出来,将所得的田地数量都报了出来,当下记入官册。   原本对曹盼没有多少信任的百姓,随着一个人一个人地拿着地契,真的,真的是给他们分田,分田啊!   “有田了,我有田了,我终于有田了。”随着田地的被世族所占,人们手上的田越来越少,拿着田的老汉冲着曹盼就跪下了,“谢谢你,谢谢你!”   有了他带头,先前拿着地契如同置身梦境的人也都纷纷朝着曹盼跪下。   曹盼道:“你们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拿了这些田地,还望你们好好耕种,莫叫田地荒废了。”   “不会,不会的,不会的!”百姓们巴不得有田可种,怎么舍得叫田地荒废了呢。个个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我就看着!”曹盼笑着应和,“来年,你们大丰收了可要请我大吃一顿,就用香喷喷的白米煮一锅饭就成!”   “小娘子放心,我们来年一定会亲收的大米给你煮一锅饭,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吃啊!”有那妇人扬声地与曹盼喊了一句,曹盼爽朗地道:“你们放心,明年秋收,我一定会来!”   纯朴的百姓能够感觉到曹盼的亲近,原本觉得高高在上的漂亮小娘子,竟与他们离得那么的近,那么的亲和!   “阿盼这是做甚,家里还缺山珍海味的,什么时候少她一窝白米饭吃了不成?”夏侯渊见曹盼竟然跟这些百姓提这样的要求,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周不疑看了夏侯渊一眼不说话,他不说了,站在周不疑旁边的秦无就更不会开口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在细微之处便显露了出来,夏侯渊并不懂民心可贵,而曹盼却似得天独厚,早已明白了攻城守地的精义所在!   想必,随着曹盼分田,很快就能传遍整个上庸郡,如果大家都是吃一样的苦,受一样的罪,便不会觉得苦。   但是,当有人过上了好日子,能有自己的田,有自己的地,他们却还是一无所有,那时,那些过得不好的人,就会想尽办法地想要过上那样的日子。   人心,自来就是如此!   周不疑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台上的曹盼,曹盼在让人领地契之际,正与人轻轻地说着话,那是一群妇人,原本低眉垂目的妇人们,随着与曹盼说的话越多,一个个越发的精神。   上庸郡,由此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42章 开城门迎军入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隔壁的县啊,自从曹军攻破城池之后,把世族都给一锅端了,而且按人口分田,现在那城里的人,个个都是有田有地的人。”   “还有这样的好事?”   “真的真的,我大姑婆家的三姨婆的侄子的表兄正好就在那里落户,分到的田地啊,说出来吓你们一跳。”   “多少?”   “三十亩田地,二十亩上好的水田,十亩山地!”   “这么多!”一片倒抽声,“可不是。我听说,往后他们大军所到之前皆如此。”   百姓们口口相传,又避着人议论,此时的心都被鼓动了起来。   常年战乱,无田可耕,无地可种,还有赋税,百姓早已不堪负重,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起义。   “这一年的粮食啊,那边还都给人供上了,明年春种的粮种也早给备下,你是没看到那城里现在是什么光景,个个做梦都能笑醒。”   越来越多听到那样好的生活描绘,那不就是他们一直想要过的生活吗?原来,他们真的能过上那样的生活的。   “把你们的粮食都交出来,交出来!”正心之向往那样的好生活,官兵们又叫嚷着冲进来,百姓四散,连忙地躲起来。   再躲,家在这儿,官兵们不由分说的冲进家里,根本不由他们拒绝地将粮食都抢走了。   哭天喊地的叫声,听得人心里直揪心。   百姓所求不过食能裹腹,衣能裹体,有一片屋瓦遮风挡雨,当他们所有的需求都被破坏时,也怨不得他们造反。   曹盼就是利用这样的心理,再派人往各州各县去传播分田地分粮食的事。   然后在百姓被鼓动得差不多了,来个里应外合,摸着黑进入被打开的城门,迅速地拿下城中守军,趁机也将各地的世族全端了。   比起之前在城中的孤军奋战,有夏侯渊的配合,端起世族来不要太多!   如此不到二十日,曹丞相接到捷报,上庸郡被拿下了。   夏侯渊传来的捷报里,话里话外的夸着曹盼啊,他也是被刷新了认识,打了那么多年的战,每次都是强攻强打的,从来不知道竟然还能这么打,直接让百姓开了城门帮着他们里应外合的把敌军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故而,比起第一次捷报里告状,这一回夏侯渊是一个夸赞曹盼。   曹操拿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捷报,轻轻地笑了。   夏侯渊那里传来了捷报,曹操这边也有好消息。刘表病死,刘琮已经率兵投奔而来,眼下刘备还不知道。   “丞相,刘表一死,孙权必已知晓,荆州富饶,丞相图之,孙权必亦有所谋划。如今刘琮投奔,刘备想要活路必奔孙权,此时,是截杀刘备的大好机会,更要防着孙权夺取荆州。”   “防不了,孙权早已准备,眼下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杀刘备。”曹操面露狠戾,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映着曹操的面容显得越发的阴冷。   “主公,主公!”曹操这边在商量怎么干掉刘备,刘备这边的情形也是十分的不好!   他们一行自樊城而来,刚至宛城,诸葛亮急步行来,刘备正和关羽说着话,见到诸葛亮神色匆匆,问道:“孔明莫急!”   “刘刺使病故,二公子举兵已降曹!”诸葛亮将一封信交到刘备的手上,丢出的消息无异一道惊雷劈落。   刘备一个激灵道:“怎么会?”   “主公且看!”诸葛亮指了刘备手中的信意示刘备自阅,刘备也顾不上其他,赶紧的打开信,一看完,刘备的脸已经黑透了!   “大哥,怎么了,真如诸葛先生所言?”关羽在一旁看到刘备的脸色这般,急急地问。   刘备道:“是!”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关羽急切地问,刘备怔怔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关羽已经再唤道:“大哥!”   刘备抬手道:“让我想想,让我好好地想想!”   “主公,往襄阳去,夺荆州!”诸葛亮提出,刘备睁大了眼睛,随之又道:“不成。我与景升兄本是同宗,他才去了,我如何能趁人之危,不成,不成!”   三个不成,诸葛亮唤道:“主公!”   “孔明,此事不必再说。二弟,快召集三军,立刻动身。”刘备打算了诸葛亮欲出口之言,催促关羽召唤三军快快起程。   “公子!”长青跟在诸葛亮的身后,见诸葛亮又被刘备给否了提议,有些为诸葛亮不平。   诸葛亮道:“回去收拾收拾,跟上大军快走!”   刘琮既降,曹操一定会派兵前来截杀他们的!   刘备一行急心离开,遇过襄阳之时,刘备依然不放弃地到了城门叫唤,让刘琮开门,但那刘琮站在城门上根本不肯,且与刘备回话,道已经派使者往曹操那去,很快曹操的大军就会来接收荆州,刘备想要攻打襄阳也要好好想想能不能对抗曹操的百万大军。   不过是想劝他莫与虎狼为伍,不料在刘琮的眼里,他才是虎狼。   刘备念着同宗之谊,哪怕诸葛亮再劝没有兴兵攻打襄阳,但原本荆州的不少士人与刘琮的部下竟然争相投奔,尾随刘备同去。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辎重数千辆,日行十余里,刘备另派遣关羽乘船数百艘,让他和自己于江陵会合。有人劝说刘备:“现在应该迅速保住江陵,我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士兵太少,若曹操来了,我们怎么阻挡?”   但刘备说:“想要成大事必须以人为本,现在这么多人背井离乡跟着我,我怎么忍心抛下他们!   而于此时,曹操大军已经尾随其后,“主公,刘备一行就在此去几里,末将请战,诛杀刘备。”   曹操一看请战的人刚要答应,却见内侍急急地行来,“丞相,小娘子回来了!”   当爹的曹操一时愣神,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个小娘子说的是谁,不是曹盼还能是谁啊!   “快让她进来。她怎么回来了?”曹操还诧异着呢,曹盼已经一身铠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燕舞、胡本还有静姝。   “阿爹!诸位有礼!”曹盼一溜打了个招呼。   曹操快一个月没见到曹盼了,此时看到曹盼当然是高兴了的,正要说话,曹盼道:“我刚刚在外头听到斥候已经控到了刘备的位置所以,阿爹,孩儿请战,往前去杀了刘备。”   那样与曹操半膝跪下,正是与那刚刚请战的将军一般无二。   “虽然你拿下了上庸郡,刘备手下猛将如云,你去,不成!”曹操本能就能否了。   “阿爹说的猛将无非是关羽、张飞、赵云而已,关羽已被刘备谴以南下,眼下刘备的身边只有张飞跟赵云。加之刘备有十几万的百姓相随,想要逃遁不易,阿爹,请阿爹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赵云与张飞险些要了我这条命,欠了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曹盼在听到刘表的死讯之后就急急的赶来,又让人密切地注意刘备的动向,她请战,不是没有准备的。   “战机稳纵即逝,请阿爹早下决断!”曹操听着曹盼的话久久没有张口,曹盼再次催促。   目光坚定地看向曹操,曹操想到曹盼初回来那会命悬一线的模样,还有曹盼喝下那碗药时的神情。曹操道:“好,我让你去。”   “子和,你清点虎豹军人马,与盼盼一道,一定要把刘备的人头取回来。”   “诺!”军令之后,点兵点将,以精骑出奔,很快便追赶上了。   刘备斥候来报,“报,曹军精骑已在三里之外!”   “有多少人马?”众皆一惊,而诸葛亮问了一句。   “看不清,尘土飞扬,看不到尽头啊!”斥候如此回答,让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三军戒严,护住百姓,共抗曹军!”刘备当机立断地从腰中抽出了长剑,大声地说。   原本因曹军而来而生怯意的士兵们看到刘备举动,立刻都附和地叫嚷道:“护住百姓,共抗曹军!”   “嗖嗖嗖!”话音刚落,箭羽射来,曹盼骑在马背上道:“射就射,眼睛给我放亮点,谁要是敢伤及百姓,军法伺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攒了好名声,刘备这会儿正拿这些百姓涮名声呢,她是绝对不能帮他而黑自己!   “是!”射箭的都是曹盼的人,曹盼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喽!   而曹操之堂弟曹纯带着麾下的骑兵一路追奔,曹盼跟她的兵马从不拖后腿,这才看到人,曹盼箭一射出,齐刷刷的箭雨直落,曹纯咂舌,这才知道曹盼为什么自请,冲着身后的士兵叫喊道:“杀!”   两军终于是对上了,曹盼让箭手都收箭,近身搏斗什么的,箭不适合,还是刀剑更快。   为免伤及无辜,两边都避着百姓,曹盼更注意地找着刘备呢。   “娘子,在那儿!”燕舞指了一个方向,曹盼顺着看过去,果然见是刘备,曹盼毫不犹豫地搭箭,嗖的一下射出去。   “三弟护着孔明他们!”刘备一边与士军奋斗,一边冲着张飞吩咐,长青道:“我能护住我家公子。”   得亏了曹盼当初教了长青练武啊,长青还真是个好苗子,有曹盼给打好了基础,如今这几个月来,他又每日勤奋练习,上战场要护住诸葛亮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大哥这会儿还挂念诸葛先生,你有什么不乐意的。你能护住你家公子,你倒是护啊!”张飞是挺想杀出去的,但是他更紧着刘备,眼看曹军来势冲冲,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无非是护好刘备。   长青看了张飞一眼,不与他争辩,已经有曹军冲到跟前来,长青抢过他们手中的长刀一刀抹了一个,手下十分果断。   张飞看了一眼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诸葛亮一直凝神注意着战场,一道精光一闪,诸葛亮一凛,“主公小心!” 第143章 长坂坡对战赵云   张飞也罢,刘备也罢,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诸葛亮伸手将刘备一推,“嗖”的一下划过刘备的脸颊,穿过刘备身后的将士的头,将士死不瞑目地倒地不起。   刘备脸上火辣辣的痛,但也不比在看到那被穿头而过的士兵时的后怕,要不是诸葛亮推他一把,死的就是他。   “奶奶的,哪个王八蛋竟然放暗箭。”张飞怒不可止,诸葛亮道:“他们有神箭手,走,快护着主公走!”   如今是找人算账的时候吗?箭能射一回就能射第二回。   而且明显敌我双方的战力悬殊,此时再不走,那就走不了了!   “子龙,走!”刘备显然也想到了,朝着还在浴血奋战的赵云叫唤一声,连老婆儿子都顾不上,轻装便骑地迅速离开。   曹盼原本就注意着刘备,见他要逃,立刻命人道:“快,别让刘备给跑了!”   刚刚诸葛亮推了刘备那一下她也看到了,拳头握得紧紧的,终究又放开了,他救他的主公,她为她的父亲,谁都有谁的理由,那就各凭自己的本事吧。   然而刘备那么一逃,他的部下竟然舍命为他断后,哪怕曹盼发话让人猛攻,等所有人都拿下时,哪里还有刘备那些人的踪迹。   不过,没有刘备嘛,刘备的老婆儿子还在这儿呢。大名鼎鼎的刘阿斗啊,如今不过是个初生不久的奶娃娃!   曹盼一下子就想起了赵云的一项战绩,千里救幼主啊。   “这里是何地?”曹盼回头一问,曹纯一顿,转头意示一旁的人回答。   “回小娘子,此地为长坂坡。”总是有人认得此地的,曹纯问道:“阿盼,怎么了?”   都是自家的人,曹纯那是曹盼的堂叔,哪怕往日两人相交不多,当长辈的免不得会多宠着点自家的孩子,加之刚刚曹盼的表现,曹纯觉得这个小侄女有点邪!   “全军戒备!”一听说是长坂坡,曹盼立刻下令让人戒备,曹纯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曹纯一个回头,竟见赵云单枪匹马的回来了!   曹盼道:“纯叔叔,你瞧赵子龙此人如何?”   曹纯笑道:“大将如云!”   翻身上马,曹纯与赵云道:“赵子龙,你回来是要归降吗?”   “赵云此生只认一主,永不叛逃,今日回来,只为少主和夫人!”赵云手持□□,面对曹纯的铁骑毫不退怯,曹盼缓缓地走了,“赵将军,还记得我吗?”   赵云的脸色一凝,曹盼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曹娘子!”赵云唤了一声,曹盼点了点头,“赵将军,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赵云如此地问,曹盼道:“就赌你能不能从我手上救出你想救的人,刘备的妻儿!”   话都不用多说了,赵云策马而起,□□扬起,直奔曹盼而来,曹纯大喝一声,“盾来!”   曹纯所率的虎豹兵,乃是曹操帐下最勇猛的军队,随着曹纯的喝声,一行兵马立刻将曹盼护在身后,长盾立起,赵云□□刺入,竟将那盾甲都刺穿地扎入士兵的心口。   赵云杀了一人,再次一挑□□,锐不可挡地将那些盾甲全都挑穿了。   “好枪法!”曹盼在一旁看了始末,赞了一声,曹纯冲着曹盼道:“阿盼,你往后退!”   那要护着曹盼的意思很清楚啊!   曹盼摇了摇头道:“赵子龙赵将军,我敬你之胆识武功,今日,讨教了!”   话音而落,曹盼已经跃出虎豹军的盾甲,挥出长鞭将赵云的□□缠住,赵云手中的长松一转,挣脱了曹盼的缠势,掉转马头便要往虎豹军冲去,目标是什么很清楚。   曹盼的长鞭从后往甩来,赵云□□往前使出,整个人往马头倾下,躲过了这一鞭。   鞭如灵蛇,曹盼手一转与赵云正面劈头而下,赵云已经又挑了一个盾甲,眼看鞭子就要落到他的身上,一个翻身下马,马鞭落在了上马背上,马儿吃疼的长啸一声,赵云赶紧的翻身上马,牢牢地控制住马儿。   “上!”曹纯见曹盼露的这两手眼睛一亮,没忘记正事,叫上士兵们都赶紧的上,配合着曹盼,一定要拿下赵云。   然而赵云只身闯营,只为救人,根本不曾恋战,他骑术了得,那恰恰是曹盼的短处,如果在平地与赵云一战,曹盼无畏。   但赵云所骑之良驹,人马配合无间,且不与曹盼正面为战,而以躲闪破营为主,曹盼一时也拿不住赵云,见于此,曹盼舍了长鞭,取了弓箭来,三箭搭上,赵云此时已经闯入了虎豹军内,已经能够看到那怀抱着婴儿的夫人。   赵云连忙催促身后的马儿,余光看到曹盼已经搭弓射箭,赵云咬住牙口,到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退,不能!   “赵将军,快带阿斗走!”赵云近前,那妇人连忙将孩子塞到赵云的手里,曹盼恰在此时松箭,嗖嗖三箭齐发,妇人惊得连忙以身相挡,挡下了两箭,另一支箭朝着赵云射去,赵云怀抱着啼哭不止的刘阿斗,根本躲不过,箭没入肩,赵云吃痛地闷哼一声,迅速策马离开。   没能拿下赵云,曹盼甚是婉惜,曹纯道:“阿盼,你带人看好这里,我去追!”   说罢已经翻身上马,迅速地领兵追赶着赵云所去的方向,曹盼看了一眼帮赵云挡下了两支箭的妇人,已经没了呼吸,曹盼道:“伤者救治,死者好生安葬,不可怠慢。”   “是!”得令者皆是应下,曹盼望着曹纯追去的方向,突然坐在了地上,很多事,总是差了一点,这一点的差别,却决定了胜负。   待曹纯领兵归来却没能带回刘备任何一人时,曹盼并不意外。   “叫刘备给跑了,可惜啊,可惜!”曹纯捶足顿胸地表示懊恼,曹盼道:“纯叔与我说说,怎么叫他们跑了?”   “此去不远有个长坂桥,那张飞奉刘备之令在那里断后,一把火将那桥给烧了,我们绕了一圈再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这不就叫他们给逃了!”曹纯回想着十分生恨地叫嚷着。   曹盼道:“伤了一个赵子龙,得了这么多辎重,还有刘备的两个女儿,这一仗叔叔也不虚此行了。”   “赵子龙是被你所伤,与我干!”曹纯这个当叔叔的半点没有要将功劳据为己有的意思。   “多亏叔叔的虎豹军配合,否则我又怎么伤得了赵云。”曹盼又不是不懂事的人,笑着与曹纯说道,曹纯摆手道:“得亏了有你,否则哪里能伤得了赵子龙啊!”   “没能拿住刘备,可惜,可惜!”曹纯十分的懊恼!   “许是天意吧,天不亡他刘备。”曹盼昂头看着天,她屡次要取刘备的命,眼看着要成了,总是差一点,差了一点,却叫刘备一次又一次的逃了,接下来,该是赤壁大战了。   曹盼的心沉了下来。而已经后续赶上来的兵马,帮着他们将人押回大营,还没进门就听到曹操大笑,“好,好啊!”   “子和好样的,盼盼也是好样的。听说你伤了赵子龙?”曹操大叔走了出来,竟是亲自来接的曹盼与曹纯,曹盼还没回答,曹纯道:“可不是嘛,三箭齐发,要不是叫刘备的夫人给挡住了两箭,赵子龙必死无疑,阿盼这箭术,神了!”   曹盼道:“只是伤了赵子龙而已,那一箭要不了赵子龙的命!”   曹操才不管这些,拍着曹盼的肩道:“没想到我的盼盼竟然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连赵子龙都能伤,好,好!”   “能伤赵子龙,非儿一人之功,还是纯叔叔率领的虎豹军们配合得好,否则以赵子龙的骑术,我哪里能射得中他。”贪功什么的最是要不是得,曹盼赶紧的把曹纯还有那支虎豹军都扒出来。   “放心,你的功劳我记得,你叔叔还有虎豹军他们的功劳我也忘不了!”曹操心情显然极好,曹纯道:“可惜没能拿下刘备。”   这真是曹纯最大的遗憾,这样好的局面,竟然还是没能拿下刘备,这都成了他的心病了。   曹操道:“无事,得了这么多辎重,还有这么多的人,比你杀十个刘备都要有功!”   曹纯这回倒是真笑了,曹操回头看曹盼,却不见她脸上有何喜色。曹操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也在为没能杀了刘备难过啊!”曹盼如此回答,曹操道:“无事,早晚有一天,一定杀了那刘备!”   当爹的都这么安慰她了,曹盼只能丢下心中真正的忧愁,配合地与曹操点头道:“阿爹说得是,早晚有一天杀了他!”   “丞相,这些人里发现了一个人!”曹操正想跟曹盼好好地说说话,一人来报,还是一脸高兴的表情。   “何人?”曹操回头问了一句,那人答道:“徐庶之母!”   曹操听着这个名字一顿,“徐庶,徐元直,此人颇有些名气啊!”   “不错,正是此人。他是刘备帐的下谋士,若是以其母相要挟,必能令其为丞相所用!”那人给曹盼出了这么个主意。   曹盼听着皱了眉,曹盼道:“不妥,若你为人所要挟,你会真正的为那人出谋划策吗?”   没想到反对这提议的竟然会是曹盼,曹操刚想说好来着,低头一看曹盼,曹盼道:“我要是被人威胁,想让我出谋划策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会更乐意设个计中计,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换了阿爹,难道阿爹会乖乖的任人所迫?”   先把自己摆了出来当例子,再问曹操,曹操听着大笑,“不会,敢威胁我的人呐,都被我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万一,更得累死了,答应你们的,作者渣都做到了!爱我吧。   长坂坡这一战呐,好看吗?很怕被你们嫌弃!战场打仗什么的,其实真不擅长!   今天的,晚点再更哈! 第144章 人要心甘情愿   “那徐庶之母?”那前来报信加出策的人万万没想到先叫曹盼给否了,接着曹操又指出自己也是个不受威胁的人,那么他的提议,便不能为之了!   如此,徐庶之母当何以处置?   “盼盼你说呢?”曹操转头问曹盼。   “供着,好好的供者。”曹盼回答,“然后让人给徐庶送信,听闻徐庶是个孝子,我们如此礼待他的母亲,他会如何呢?”   曹操看向曹盼,曹盼道:“要用人,自该让他心甘情愿,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住了人又留不住心,既不能真正为你所用,要之何益?”   想得十分的通透,至少曹操手下的谋士听着曹盼这话十分有好感。   其实谁人没有傲骨呢?谁人不想被人尊敬着人。强人所难,哪怕当着曹操的面不说,私底下谁人心里还能不犯点嘀咕。   也是害怕自己有那么一天也落得一般的田地啊!   曹操笑了道:“这与我们用徐母威胁徐庶有何差别?”   “只在于态度,威胁是强硬的态度,如果徐庶不做,徐母就要没命。而我们以礼相待,并不强迫徐庶,只是把我们礼待徐母之事叫徐庶知晓,徐母是重点,我们的态度也是重点,强迫于人,还是让人思恩而报,两码事。”曹盼条理清晰地给曹操解释。   引得曹操甚是开怀,“好,好!”   “你一个做兄长的,思虑不及你妹妹。”夸完了曹盼,曹操转过头冲着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一样的曹丕丢了那么一句。   曹盼眉头跳了跳,深以为曹操这当爹的是在给她树敌吧。   “干嘛都要学我?难道阿爹还想人人都学你不成?树无两片相同的叶,人也没有同样的人,我就是我,丕哥哥就是丕哥哥,阿爹看着我哪里都好,我看着丕哥哥也挺好啊!”曹盼这么说了一句,曹操一顿。   “你觉得你丕哥哥挺好?那你植哥哥呢?”曹操突然那么一问,曹盼道:“植哥哥的诗做得好,比丕哥哥有灵气。不过我连诗都不会做!”   这么曝自己的黑历史,曹操听着也是一副头痛不矣的模样,“你一个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学不会做诗呢?”   曹盼一点没有要反省的意思,“这天下间多了去的东西我不会的了,难不成我见到我不如或是不会的东西我就要难受难过,非要跟人比个高下,那我不得累死?”   这还真是那么个理!曹操被堵住了,但是,他向来喜欢曹植的文才,偏偏最喜欢的女儿又是个连诗都不会做的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曹操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作诗。”   曹盼道:“可以啊,我给阿爹出算术题,你答对一条我就做一首诗,要是你答不出来,就别想为难我。”   算术题啊,曹操一听就头皮发毛了,他算不过曹盼,尤其曹盼出的题目还精怪得很,上过一次当的曹操果断不肯上当。   “我是你爹,你做出诗之后再出题考我。”曹操坚定用身份压人。   “哈哈哈,你是做不出题来就想让我先做诗,我不要!”曹盼还能看不出曹操的打算,她要是肯乖乖听话,她就不是曹盼了。   曹□□盯着曹盼,要是一般人叫他这么一看,早就吓得赶紧认怂了,架不住从小到大曹盼就没怕过他。   “阿爹瞪那么大的眼睛我好怕啊!我才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回来,你不说好好犒赏我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做诗,有你这么多主帅?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莫不是,我是捡来的?”曹盼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如是说。   曹操指了她道:“为了不做诗连爹都想不认了?”   曹盼捏着小下巴道:“可以考虑!”   本来要威胁曹盼的曹操却被曹盼威胁起来了,颤着手直指曹盼,“你,你就是生来克我的?”   “是阿娘生的我,又不是你。”曹盼很真诚是说这一句。   “我饿了!”提到了丁氏,曹盼不想再继续跟曹操磨牙了,曹操也一样,女儿嘛,本来就该娇养的,这都带到战场上来了,要是丁氏在的吗,不定要怎么骂他呢。   应该也不会骂他吧,都是曹盼自己想做的,丁氏那么宠孩子,虽然也像他一样担心,还是会依了曹盼的。   “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小娘子拿些来!”曹操想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点,曹盼那么聪明,会的东西够多了,不会做诗又怎么样呢,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只要她高高兴兴,健健康康地活着就行。   曹营里父女团聚其乐融融,那头刘备却是愁云惨淡。   曹盼那一箭虽然没射中赵云的要害,伤口却是挺深的,张飞断后赶上,正好看到诸葛亮在给赵云拔箭,赵云脸色惨白地躺着。   “诸葛先生,子龙怎么样?”张飞急切地问,诸葛亮已经将箭折断,只留了小半截。   “伤口很深,要用刀割开伤口才能把箭头□□。”诸葛亮已经查看过赵云的伤口,长青端了火烛来,又取了一把匕首放在火上烤。   “子龙,是谁把你射伤的?”张飞追问着赵云,赵云看了诸葛亮一眼,却没有回答,“大战之中,看不清是谁。”   张飞道:“奶奶的,曹军什么时候来了个神箭手,差点要了哥哥的命,如今还把你给射伤了,往后我们得要小心着点。”   “只怕这神箭手不止是一个人。”诸葛亮轻声地说,张飞差点跳了起来,“什么,不止是一个人?”   “曹军追上时,张将军没有注意到一开始进攻的是箭手吗?而且最要紧的还是,那些箭没有伤到一个百姓。”诸葛亮观察细微,这样的情况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   张飞显然没想到,听着大吃一惊,“这么说,曹贼有一支神箭军?”   “不能确定!”诸葛亮回答,那匕首已经烧得火红,诸葛亮与赵云道:“子龙,你且忍一忍,我要将箭头取出来。”   “先生只管动手,我忍得住。”赵云虽然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依然的忍着。   诸葛亮让长青拿了块布叫赵云咬着,长青道:“赵将军咬着,别一会儿呢急之下伤了自己!”   “多谢!”赵云谢了一句,长青微微颔首。诸葛亮已经落刀,那火烫的刀扎入赵云的肉,痛得赵云整个人绷紧了。   “按住子龙!”诸葛亮感觉到赵云的状态,立刻吩咐一句,张飞跟长青都不敢迟疑地上前紧紧的将赵云按住,诸葛亮将伤口割开了,露出了没入肉内的箭头,最后用力一拔,赵云痛得整个僵住。   诸葛亮拿着那带血的箭头道:“长青,为赵将军上药!”   “是!”长青应了一声,诸葛亮细细地看了那箭头,沾着鲜血的箭头上似有一个字若隐若现,诸葛亮仔细地辨认,突然睁大了眼睛。   盼,是盼字?诸葛亮心里阵阵起伏,而张飞见诸葛亮研究了箭头半天,走了过来问道:“先生,你在看什么,那箭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无事!”不知为何,诸葛亮选择了隐瞒,而以白布将箭头给包裹住了,张飞一看也没有追问。   长青已经给赵云上好了药而且包扎好了,张飞又问道:“先生,子龙这样没什么大碍了吧。”   “只要伤口没有感染,坚持换药,很快就没事。”诸葛亮回答,张飞道:“如此,我去看看大哥!”   赵云没事,张飞也就松了一口气,眼下刘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   这一仗他是损失惨重,哪怕被救回了儿子,他的兵马尽折,妻女尽落入曹操之手,一应辎重都丢了,而今儿子还啼哭不止,刘备亦是无奈。   张飞一走,诸葛亮检查了长青包扎的伤口,坐到了赵云的榻边,“子龙能否告诉我,射伤你的人是何人?或者,我该问,此次追杀我们的是什么人?”   赵云抬眼看了诸葛亮,“只看阵势便知那是曹操的虎豹军。”   “曹操的虎豹军中并无神箭手。”诸葛亮说了这一句,赵云动了动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诸葛亮见他还要隐瞒,拿出一旁裹住的箭,“这箭上有字。”   亮出来叫赵云看得一清二楚,赵云自然能看到那上面刻着的盼字,赵云忙道:“先生,我并非有意要瞒你。”   “我知你是好意,我与她是夫妻,我无意要瞒谁,但我与她选择不同,立场不同,我不改,她亦不会变。各为其主,有些事更不必瞒着,瞒得多了适得其反。”诸葛亮如此地说。   赵云一顿,“冀德对先生有所偏见,若知伤我的人是曹娘子,我只担心他会出言不逊,对先生不敬。”   “但子龙隐瞒不报,我们不知曹军竟出了这样的神箭手,今日子龙将军侥幸逃过了一劫,来日叫别的将军不知防备而撞上了,彼时子龙岂不是要追悔莫及?”诸葛亮何许人也,一言道来,所思亦为赵云。   本来还有些不曾放在心上的赵云听之却是记下了,“是我思虑不周。我们与曹军誓不两立,曹军出了这样的神箭手,我该告诉主公,叫主公告知许位将军提防才是!”   诸葛亮将那箭头送到赵云的手里,“如此,便交给将军吧!”   赵云看了诸葛亮一眼,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诸葛亮道:“子龙好生休息。”   倒要退去,赵云却喊道:“先生,倘若有一日,你与曹娘子对上,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不会,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该上赤壁之战了哦!更文更到被锁,我也很无奈啊! 第145章 自请出使江东   长坂坡一战,刘备损失惨重,曹操大胜而归,意图继续挥军南下,一统天下。   鲁肃奉孙权之令与刘备在长坂会合,两下商议,刘备改道往江夏,奔孙权而去,曹操闻之不以为然,曹盼劝道:“大军长途跋涉,理当原地扎营而调整再度南下。”   “兵贵神速,不趁此时刘备大败,孙权尚未集结三军抢战先机,待他们准备妥当了,何以拿下江东。”   “以疲惫之军而对抗精装之军,何胜何劣。今我军力远胜而孙刘,纵由他们三军齐整又何以惧。以劣对胜,非帅也!”曹盼苦口婆心地劝着曹操,曹操却听不进去,眼下他急切的想要一统天下,完成他此生之霸业,挥手与曹盼道:“此事不必再多言,听我的!”   曹盼道:“阿爹,难道我会阻止你一统天下吗?”   “我还是那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曹操坚定地开口。   再不容曹盼多言,至于曹操手下的人,个个都被曹操的必胜之心所感染,总觉得对面的孙权不是他们的对手。   曹盼见此急急地去寻荀攸,“先生!”   荀攸见曹盼直奔他而来,面露诧异,“小娘子!”   “还请先生劝劝我阿爹,大军修整之后再拔军进入赤壁。”曹盼开门见山地与荀攸如此道来。   “想必小娘子已经与和丞相说过这番话了。”荀攸看出曹盼的急切,但是这件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曹操已经听不进旁人的劝谏。   “如此,那请先生务必劝阿爹再发一封奉天子之命,讨有罪之叛逆的文书。”曹盼知道荀攸也看出了曹操的状态不对,但是荀攸不能直说,曹操喜怒无常,谁也不敢保证曹操在胜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荀攸一顿,反问道:“这是为何?”   “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不是总说我阿爹是窃国之贼,而他们是正义之士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忠诚。”曹盼所言,荀攸一时没明白不过来,不过,劝曹操再往江东送一封文书之事,并不为难。   次日,荀攸寻了个机会道:“丞相已得荆州,不妨再去信江东,劝孙权学一学刘琮。”   曹操道:“为何?”   “不过是为昭丞相乃奉天子之诏罢了,他们不听不从,丞相再行发兵,任人也不能再指谪丞相。”荀攸这般为曹操着想的态度,引得曹操一笑,“如此,那就辛苦公达了!”   荀攸连道不敢,连忙去草拟那封文书,荀攸写完了欲给曹操过目,曹盼从外头走了进来,假意问道:“荀先生这是写什么好文章?”   荀攸也当曹盼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事,答道:“是发往江东的文书。请丞相过目!”   “不必了不必了,公达所写的公文,何以再阅,命人送去吧。”曹操甚是信任荀攸,竟连看看都不看内容便要叫人将公文发出去。   曹盼听着一把抢过荀攸手中的信道:“这封信,我作为使节代阿爹送往江东如何?”   这自告奋勇的模样,曹操本来气定若闲的,听到曹盼这话警惕地看向曹盼,“你又想做什么?”   “都说江东富饶,我只是想去看看,见一见大名鼎鼎的孙权而已。阿爹难道不曾听闻孙权欲联合刘备一起对抗你的百万大军?”曹盼问着曹操,曹操冷笑道:“那又如何?”   曹盼脑补曹操那抹冷笑下的内容,就凭他们,一个是败军之将,连老婆女儿都落他手里了,一个据江东多年,倚区区的水军,能奈他何。   “江东里头,不是所有人都主战的。”曹盼如此说了一句,曹操总算是正色了。   “文伐何何?”曹盼又说一句,曹操眼睛立刻亮了。   曹盼继续地道:文王问太公曰:“文伐之法奈何?”   太公曰:“凡文伐有十二节,其二曰亲其所爱,以分其戚。一人两心,其中必衰,廷无忠臣,社稷必危。”   这下别说是曹操了,荀攸看着曹盼的目光都全然不一样了。   “眼下不必我们离间,江东人心已分,我们只需要将那些向着我们的人都靠着我们,如此分离江东,岂不是比费心去离间更容易?”曹盼这般与曹操说着,曹操道:“所以你才想去江东行这离间之事?”   “既有不战而胜之法,为什么不用?”曹盼这样的说法正是回答了曹操,曹操来回跺步道:“这太危险了!”   孤军深入,那是大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曹盼再答,曹操道:“此事要办也不该是你去办!”   “相信我阿爹,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游历三年,江东也曾来过,江东的山水土物,皆有耳闻,而且要论随机应变,无人能及我。”曹盼非常骄傲地昂着头告诉曹操,曹操看了曹盼,想着她攻下上庸郡用的办法,盅动人心,攻心之法也!   “阿爹知道,刘备是巴不得能联合孙权对付我们,眼下已经派了人往江东而去,要是我去晚了,让人先把那些要跟我们议和的人拍老实了,那我们就失了先机了。”曹盼提醒曹操。   别人不知道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事,曹盼还能不清楚吗?   让诸葛亮把那些人都拍老实了,她再去江东还有个屁用。   “你要什么?”曹盼这个主意太诱人了,曹操都没法抵抗。曹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江东所有人马皆听我令,还有,我的信必须最快能送到阿爹的手里。”   消息的灵通多重要啊,曹盼绝不能让自己落入消息不通的地步,况且她绝对需要曹操的配合。   “好!”曹操看了曹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把燕舞叫来,你,去将暗影叫来!”   曹操前半句是跟曹盼说的,后半句却是与内侍吩咐,内侍应声退去。   “公达,你先下去吧。”已经完成曹盼交代的事的荀攸听到曹操的吩咐,荀攸看了曹盼一眼,恭敬的退下。   他一定要立刻写信回去告诉他家叔叔,叔叔收的这个徒弟实在了不得,这心计这胆识,万中无一!要是曹盼真能将江东的人心挑得大乱,天下一统,汉室可兴呐!   曹操道:“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不是诸葛亮?”   这是第二次曹操问起,第一次是听说曹盼有孕胎儿却已经保不住时问过,曹盼没有回答,而今,曹操连名字都有所猜测了。   “是!”曹盼倒是没有骗曹操,曹操道:“我让人想办法把人给你绑回来!”   这霸道的不空置疑的口气,把本来因为他提到诸葛亮而郁郁的曹盼逗笑了,“不必如此阿爹。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若是想绑他,他哪里是我的对手。”   曹操道:“你与他,你连孩子都怀上了,他难道想不认账?”   “孩子的事,阿爹往后莫要在提,哪怕对我也不要再提。”曹盼并不愿意忆起那一声痛,那鲜红的血染了了一片,曹盼握紧了拳头。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没有告诉他?”   “阿爹,我与他已是夫妻,以天为证,地为媒,我们是夫妻!可是,他以复兴汉室为己任,他是不可能归顺我们的。连对徐庶我都不同意阿爹用强,更何况对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可再喜欢,我不能为他放弃一切,我的阿爹,我的理想,我的自尊。我一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他一但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一定不会接受的,可我喜欢他,我想我再也不会那样喜欢一个人了,所以我愿意哪怕只跟他做一天的夫妻都好。最后的结果比我想要的好得多了。他也喜欢我的,可他跟我一样,哪怕他再喜欢我,他不会放弃他的志向。”   “我从不勉强人,尤其是一个我喜欢的人。”曹盼告诉曹操他对于诸葛亮的态度,曹操看着曹盼,想不明白,曹盼究竟是为什么?   “诸葛亮此人如何?”曹操想了想终究问,曹盼道:“我记得我曾经跟阿爹说过,他有郭师傅之谋,亦有荀师傅之德。”   曹操看着曹盼,“你初次与我提起此人时,你才几岁?你莫不是那时就动了心思?”   “没有没有?我那时候都没有见过他。我喜欢上他的时候,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后来才知道他是诸葛亮!”曹盼可不想让曹操觉得她那么小就那什么。   她之前是对诸葛亮挺有好感的没错,然而那于她只是传说中的人而已,并不是她想嫁或是想喜欢的人。   喜欢,是茅屋的初遇,那样一个人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一下子就挑动了她的心弦,烙在她的心上。   曹操看着曹盼,显然是不信曹盼之言。想想那时曹盼跟他提起诸葛亮时的模样,曹操再想到曹盼吃的苦受的罪,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挖地三尺把人找回来呢。   “如今他投奔了刘备,你还喜欢他?”曹操心里暗恼着,想着无论如何也该弄清楚曹盼的心思。   不料曹盼侧过头道:“喜欢呐!但是各为其主,刘备与阿爹誓不两立,我与他都很清楚,当日一别,再见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曹盼的目光并没有丝毫的迟疑,显然早就认清了这样的局面。   但是,心爱之人成为敌人,这心里得有多难受。最重要的是,曹操眯起眼睛,问道:“如果此去江东,他对你动手,盼盼,你会不会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先打个预防针,我不是照着《三国演义》写的,所以,赤壁之战的功劳,是周瑜的,而非诸葛亮的! 第146章 初至江东唬鲁肃   “主公,曹贼传来消息,谴以使节而入江东。”江东之地很快收到了曹操那边传来的消息,孙权一顿,“曹操来势冲冲,不是打算一举攻下江东,一统天下吗?怎么突然派起使节来?”   前来报信的人沉吟了半响道:“来使是曹操之女曹盼。”   孙权完全怔住了,只以为自己听岔了,“曹操之女曹盼?也是那个闹得益州沸沸扬扬的明心?”   “正是此女。听闻此次曹操南下,此女随军屡立战功,先取上庸郡,刘玄德大军被其追赶而上,被其与曹纯打得丢盔卸甲,赵子龙负伤,皆是此女所为。”   曹盼之名看样子是已经传了出来,孙权挑了挑眉,“难道曹操没儿子了,竟然拿女儿都当男儿用?”   因对曹盼知之甚少,孙权手下的人并不多言,“不过,听闻曹操此女长得极其出众。”   如今这世道啊,美人不少,能叫人人称赞的美人,那才是真美人。   “哦!此女既然敢入江东,难道我们还怕她不成?诸葛孔明何在?”孙权笑了笑将此事丢之,问起了被刘备派来江东的诸葛亮。   手下报了一个地方,孙权道:“将曹盼出使江东之事告诉诸葛孔明。这两位的关系匪浅,我倒想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有些关系,孙权还是知道的,比如曹盼跟诸葛亮是夫妻。他手下的大将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嫡亲兄长呢。   很快消息传到了诸葛亮的耳边,恰好诸葛瑾与诸葛亮对坐,听着皱起眉头道:“你一生谨慎,怎么会犯下如此大过?”   指的无非是诸葛亮在未明曹盼身份之时却娶曹盼为妻之事。   若非如此,诸葛亮绝不会受两方猜疑。   诸葛亮道:“阿兄该考虑的是,她入江东来究竟意欲何为。”   根本不接诸葛瑾适才之言,诸葛瑾也知道,诸葛亮决定的事不管有多难都不会改变。   “听你话中之意,她到江东所图甚大?”诸葛瑾并未见过曹盼,不知曹盼为人如何,但是他还能信不过自个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吗?   “我到江东是代表刘皇叔联孙抗曹,江东之地,主战主和者所据一半,她之所图,必是分化江东内部。”诸葛亮很快就想明白了曹盼到来意欲何为。   诸葛瑾道:“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她有这样的本事达到?”   显然是对于曹盼能力的不信,毕竟据他所知,曹盼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而已,哪怕能叫诸葛亮为她心动,也不代表她有那样的能力。   “上庸郡是百姓打开城门,与之里应外合而落入曹操之手的。”诸葛亮没有多说,只是提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诸葛瑾道:“不过区区一郡罢了,许是巧合。”   便是不信诸葛亮将曹盼视为大患的模样,诸葛亮并未多言,“阿兄不信,待她来时你便会知道。”   西鄂一事,可觊曹盼对于人心的掌控,再有上庸郡一事,长坂坡一役,旁人看不出曹盼的实力,诸葛亮这个枕边人却知道,曹盼,绝不能常人而定,有她一日,曹操如虎添翼!   曹盼轻车便骑,入江东之境时,听闻她只带了一百侍从而入,饶是孙权本对曹盼不以为然,也不禁赞一句好胆识。   故而,待曹盼临城时,她即以使节之名而入江东,孙权也命人迎之,此人正是鲁肃!   鲁肃是主战之人,面对曹盼的到来,那是十二万分的警惕,故而见之自以请命,代孙权来迎曹盼,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了解曹盼。   “不想竟是鲁大人亲迎,盼之幸也!”曹盼一身墨衣曲裙,端庄郑重,一见鲁肃便说破了鲁肃的身份,鲁肃看向曹盼,“曹娘子怎么知道正是肃来?”   曹盼道:“前来江东之前,孙侯帐下文臣武将,略有研究。”   倒是直言不讳啊,偏偏就是这样的直言不讳,让鲁肃更看不出曹盼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有心吓人?   “曹娘子请!”鲁肃客气地引着曹盼往前,曹盼道:“这是要往何处去?”   鲁肃抬眼看了曹盼,曹盼拿着一封信出来,“家父有一信令我亲手交到孙侯手中,这也是我此来江东的任务。”   可以说,鲁肃见过的人里,没有哪一个像曹盼一般一来就挑明要见孙权,鲁肃道:“还请曹娘子到驿站稍以歇息,肃这便去禀明我家主公,至于何时见曹娘子,但听主公吩咐。”   言外之意是鲁肃做不了主!曹盼道:“莫不是孙侯怕我一个小娘子,连见都不敢见我,所以托着鲁大人拖着我?眼下两方阵兵,眼看大战在即,孙侯若是不想见,便当我没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鲁肃对于曹盼这完全不按套路的行事惊得不轻,连忙道:“曹娘子留步,我家主公绝无此意。”   曹盼转过头道:“那就请鲁大人前去请见孙侯,见,这便见,若不见,我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这封关系着江东存亡的信,就当从来没有过!”   说着扬着那信竟要撕,旁的话便罢了,但那一句关系着江东存亡之言。鲁肃赶紧的阻止,“且慢,小娘子且慢,且慢!你稍候,肃这便去见我家主公,一来一回两刻钟,必给小娘子一个答复。”   “那我就等鲁大人两刻钟,两刻钟后,鲁大人不来,那我就告辞了!”曹盼与鲁肃微微一笑,鲁肃根本不敢再拿曹盼当寻常的小娘子看,作一揖立刻翻身上马,急急地奔去。   “小娘子唬人真有一套!”此次曹盼前来江东,周不疑被曹盼留在了上庸郡,秦无倒是缠着非跟着曹盼不可,虽然曹盼不知秦无何意,但这人是个外受内攻的,脑子武力都不缺,曹盼不介意这样一个得力的人跟着!   “慎言!”曹盼淡淡地说了一句,秦无朝着曹盼一笑,那绝美的受脸啊,似是在蛊惑着曹盼,曹盼摇了摇头,“如此美人,若是能叫人为你倾之江山那才是你的本事。”   也是提醒秦无,她对秦无的脸没反应。虽然她喜欢看美人,但是有毒的美人啊,欣赏之余更多的是警惕,如对秦无。   “小娘子当是喜好皮囊者,何以不喜于我?”秦无一副哀怨地看向曹盼,像是在控诉着曹盼。   曹盼道:“我怕你像这般看着我时,同时一刀捅进我的心口。”   从见到秦无的第一眼曹盼就浑身警惕,故而哪怕她再看人脸,那也没有松懈过对秦无的防备。   秦无微微含唇,“小娘子既然怕,为何还要留我?”   “开刃的剑握在手上都会伤到自己,不是还有很多人都留着?”曹盼这样的回答,秦无嘴角的笑意不减,“秦家若没有小娘子,许是我这辈子都杀不了那老贼。”   曹盼点了点头,“也是,凭你一人之力,哪怕你把秦家搅得天翻地覆,杀了秦未也得把自己的小命搭上。毕竟,弑父,哪怕你父犯下弥天大罪,当儿子的就是不能怪他,大义灭亲,亦为族人所弃!”   “所以,小娘子既帮我报了我想报的仇,还是让他那样的死法,小娘子于我恩。”秦无接过话说了一句。   “最难得的是,小娘子是个聪明人。生于乱世,我已不为秦家所容,我需要找一个聪明的主公。”秦无继续地说。   “哪怕小娘子是女的,比起这世上的男人都要有趣多了。够聪明,也够狠,定了目标,就会一往无前。那么多无用的女人小娘子都不曾舍弃,想必,如果小娘子收下了我,将来,我也是不必担心会被舍弃的。”秦无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   “周元直会是你的贤臣,他能为了你安顿后勤,我愿做你手中的一把剑,一把斩尽你的阻碍,所向披靡的剑。”秦无对自己的定位原就与周不疑不同,有了一个周不疑,再多一个周不疑于曹盼没有太多的意义,所以,曹盼需要的是另一种人。   曹盼眯了眼看着秦无,秦无浅浅地笑着,目光流露的坚定,表明了他很清楚作为一把剑会走什么样的路。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纵以为谋,为剑者,杀戮罢了。”曹盼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秦无道:“我原本就是一个浑身带着丑陋出生的人,哪怕这张脸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我是个奸、生子!”   “我回到秦家,他们每个个看着的目光都充满了鄙视,好像我是一个多脏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这种肮脏,相反,我要记得他们的那些眼神,让我自己不断地强大,早晚有一天,我要站在他们仰望不及的高度,让他们看着我,哪怕我不靠秦家,我也可以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一辈子都要跪着看我。”   秦无的声音一直都很轻,透着对于自己的鄙视,对于那些看不起他,侮辱他的人那种恨。   “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脏。”曹盼很认真的说,这一切的错,都是秦未的,不是秦无的。   秦无听着笑了,“我先生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没有错,错的是那老贼,他毁了我阿娘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但是,这个世上觉得我没错的人,至今为止并不多!”   显然曹盼是其中之一,恰恰曹盼又表现得强大,聪明,还能不受他的迷惑,像这样的人,纵然是女儿之身,亲眼见到曹盼在上庸郡的所作所为,秦无也决定要追随曹盼。   “我并不喜欢死亡,如果你可以保证辨清黑白,往后,你与元直一般。”秦无的心里住着一个吃人的兽,曹盼并不希望秦无最后控制不住自己,那么,从一开始她就要管住他。   “诺!”如果,曹盼收下他的要求是让他控制住他内心的澎湃的杀意,他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想加更吗?哈哈! 第147章 请天子亲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听到了急急的马蹄传来,却是鲁肃来了!   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说话的意思,曹盼迎着鲁肃,鲁肃已经下马奔于曹盼,“曹娘子请随肃往,我家主公已经等着小娘子了!”   “有劳!”一来一回都没到两刻钟,鲁肃办事效率果真不错。   曹盼上马,秦无在后,燕舞紧随,胡本与静姝居于左右,形成了护卫曹盼的阵势,鲁肃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一暗,此女不可小觊。   有鲁肃引见,曹盼在他的带路下一路行至孙权于江东的行宫,一眼望去,守卫森严,想到孙策之死,怪不得守卫如此严密。   秦无也同样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鲁肃已经再次道:“曹小娘子请!”   这语气比一开始见到曹盼时不要好得太多,曹盼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地与鲁肃一同进入,到那大殿之上,正面坐着一个威严的郎君,在其之下,有一个俊美郎君,曹盼立刻想到了周瑜!   “主公,曹娘子到。”鲁肃先是上前与孙权作一揖而报曹盼之名。   一声嗤笑,“曹贼无子否?竟然连女儿都用上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况论男女?”曹盼回了一句,孙权一直合着眼,听到曹盼这一句睁开了眼,曹盼也才见一礼,“见过孙侯。”   抬起头来,小脸也叫孙权看得一清二楚,孙权眼中一闪而过惊艳,本以为曹盼之美名不过是虚传罢了,毕竟曹操长的什么模样他是知道的。   曹盼之容貌,纵连江东最负美名的二乔亦稍逊三分,而她尚未长成。   孙权惊叹过后,“曹娘子请坐!”   鲁肃听到这话便知孙权见到曹盼这张脸后降了三分戒心,心下有些急。   人已经给曹盼拿了蒲团来,曹盼作一揖而道:“谢过孙侯。”   “曹公让小娘子此来江东,不知所为何事啊?”孙权见曹盼彬彬有礼,便也露出了善意而问曹盼。   “我父奉天子之命平定各州,荆州已臣服,此来江东,是代家父问孙侯一句,孙侯意欲何为?”曹盼含笑而说。   直白之言让孙权一顿,曹盼继续道:“孙侯之父曾有言,永为汉臣,不知孙侯对令父之言又有何想法?”   这么接二连三的问题丢了出来,孙权眉头跳了跳,而那头鲁肃反问道:“小娘子是代曹公问于我家主公?”   “然也!”曹盼答之,而又道:“我父自奉天子于许都,奉天子之令而伐各路诸侯,意为天子平定各州,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今荆州已定,我父率军将临江东,故以问之,孙侯是汉臣否?天子之令,孙侯是听还是不听?”   “小娘子所问,有一样瑜也想问一问小娘子。所谓天子之言,当真就是天子之言?”一身白衣的周瑜接话而反问。   曹盼道:“周大都督之意无非是指我父假传天子之诏?”   “曹公挟天子而令诸侯,天下谁人不知?”周瑜如此而道,一旁的人都附和地直点头,认同周瑜所言。   曹盼道:“挟?诸位莫不是忘了,当今天子自董卓之乱后过的是什么日子,而我父自迎天子至许都之后,过的又什么日子?何以诸位不念我父救驾之情,口口声声只道我父挟天子而令诸侯?我父代传天子之令,诸位只道我父假传天子之令?何以分辨真假?”   “若要辨之真假,让天子亲至于我江东传令,我们必将奉之!”孙权突然说了一句,曹盼看向孙权道:“孙侯之言不虚?”   孙权不能明白曹盼的眼睛怎么就亮了,但他说出口的话,岂会骗人,颔首与曹盼道:“只不知,曹公是否愿意让天子到我江东来,我与曹公一般,愿奉天子!”   这些年来,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哪怕都知道天子无实权,不过是曹操的傀儡而已,但是,恰恰就是那么一个傀儡在,让他们一个个不能堂而皇之的撕破脸,只恐引得天下群起而攻之。   曹操一直稳稳地把持着天子,又怎么会舍得将天子送到江东来传一句。   “说的极是,若是天子能到江东来,令我们听之从之,我等即为汉臣,必听君令。”又一附和着说,曹盼道:“诸位之言,盼已知。既如此,这封信,那便等天子来后,再由天子与孙侯宣读。”   再次将那信拿起来,鲁肃刚刚就是被这一封信吓得急急地赶来见孙权,孙权也才会在第一时间见曹盼的!   没想到曹盼连曹操的信都没有送到孙权手里,又似是得了孙权的一句承诺一般,孙权也罢,鲁肃也罢,皆是一个激灵。   同时看向曹盼,难不成曹盼还真能把天子弄过来不成?事情跟他们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孙侯之意,盼已明了,容我回程禀明家父,必如孙侯所愿,到时,还请孙侯勿忘自己方才所言。”曹盼作一揖,既是要告退之意。   鲁肃都有些傻眼了,这,不按牌理出牌啊,曹盼,曹盼到底是要干什么?   “告辞!”曹盼不仅与孙权道别,也和鲁肃打了个招呼,孙权愣愣地回了一句,“曹娘子慢走!”   曹盼就那么走了,鲁肃反应过来与孙权唤了一句,“主公。”   孙权越琢磨越觉得哪儿不对,冲着鲁肃道:“去,拦住那曹盼,弄明白她究竟何意?”   鲁肃一听立刻作一揖追着曹盼去,曹盼已经快步地走了老远,鲁肃是疾步地追赶而上,“曹娘子才来怎么就回去了?”   “孙侯之意盼已明白了,想必家父之信,孙侯看了也没什么用,既然孙侯说了除非天子亲至江东方听天子之命,为免兵祸,我理当回去禀明家父,让家父转奏陛下,请陛下走一趟江东。”曹盼这般说着,鲁肃却已经被她话给震住了,请陛下走一趟江东,天子,天子至江东,疯了吧!   鲁肃回头想要再问曹盼一句,曹盼已经到了门口翻身上马,与鲁肃抱一拳,“鲁大人,再会!”   这便策马而去啊!鲁肃一个激灵,急急地喊道:“曹娘子,曹娘子!”   曹盼当作没听见,催促身后的人道:“快,快马加鞭离开江东!”   “小娘子这招要是成了啊,那可真是胜过千军万马。”秦无催促着马儿,夸赞了曹盼一句,“得亏了孙权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余下了这会儿不是细说的时候,回了自己的地盘再以细说。   故而曹盼这刚入江东之地,又迅速地离开了,鲁肃心道不好,连忙回去禀了孙权,曹盼这是要回去见曹操,说服曹操让汉帝亲至江东啊!   “此事曹操不可能同意!”听到鲁肃之言,孙权立刻就回了一句。   周瑜道:“主公,如今不是曹操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一但天子亲至江东,令我们归附曹操,我们该如何?”   孙权道:“公瑾之意,此事曹操会依曹盼的提议?”   “主公,我们以为曹操不会同意陛下至江东,但是,同样的,我们也不希望陛下至江东来啊!”鲁肃黑着一张脸这般跟孙权说着。   他给孙权的提议那是鼎足江东,以观天下变幻形势。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助兴汉室啊!   “曹操要是真的把陛下送到江东来,我们学了曹操一般就是了,何以惧之?”孙权沉吟了半响而说,鲁肃道:“主公啊,你以为曹操真将陛下送来了,我们就能学了曹操,倘若陛下刚至而死于江东,我们当如何自处?”   言外之意是指曹操万一在汉帝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人一到江东就死,那他们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   “如曹操为何多年供着天子,不就是不愿担那恶名吗?天子一死,以曹操之势,他若要称帝谁又能阻止?曹盼此女,其心险恶啊!”周瑜在旁边也附和着鲁肃而劝。   孙权道:“如此,那要拦下曹盼呐?”   “拦不拦曹盼是一回事,阻止陛下入江东才是最要紧的。”曹操敢放曹盼只带了那么点人入江东,难道会毫无准备吗?   哪怕曹盼被拦在了江东,曹盼的话就传不到曹操的耳中?他们此时拦下曹盼,只会更快地催成曹操同意曹盼的提议,让汉帝自许都而来,抵于江东。   “依你们之见,该如何阻止陛下入江东?”孙权见鲁肃跟周瑜皆是正色,也不免正色以对。   鲁肃脑子里飞转,也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汉帝的到来。   “依瑜之见,最好的办法是让陛下拒绝入江东。”周瑜沉吟了半响这般开口,孙权立刻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   鲁肃也同样巴望着周瑜,周瑜沉吟了半响,将他的计策说来。   而此时,曹盼正快马加鞭的离开江东,秦无见无人拦路,而且身后也无追兵,大声地道:“看这样子,小娘子尚未说服丞相让陛下南下,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如何阻止陛下南下了。”   “有一事需得你去办。”曹盼突然冲着秦无说了一句,秦无高兴地道:“小娘子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将孙权与刘表要迎天子,天子即将南下的话放出去!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曹盼这般开口,秦无道:“小娘子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些人给你留着,你留在江东,有什么事随机应变,我这就回去见阿爹,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曹盼再下令,同时拉住了缰绳,秦无等人也急急地停下,曹盼指着那一拨的人,“你们留下且听秦先生之令,不得有违。”   “诺!”那跟着曹盼而来的人都是曹盼手下的兵,恭敬地应下。   “保重!”事不宜迟,兵分两路!秦无道:“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亲的打赏,这章加更谢谢大家。但是,真的不能再加更了,作者渣会疯掉的,没存稿的日子会很惨的,所以,乖,等作者渣存稿满了,再像昨天哈! 第148章 我看谁还敢骂阿爹奸贼   “丞相,小娘子回来了!”曹盼回来比去的时候更快更急,曹操在帐中听到报信大惊。   “江东出事了?”曹操第一反应就是江东出事了,否则算算时间,曹盼应该刚到江东,如何这就回来了?   “小娘子已经在帐前,马上就到了。”江东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而且曹盼就要回到了,有没有事的问曹盼就是了。   曹操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出帐而去,果然见到曹盼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曹操更注意到她身后并没有部曲追随,还有那个叫秦无的小郎君也没有回来。   “出了什么事?你的部曲呢?”曹操立刻询问,捉住曹盼的双肩上下打量曹盼,以确定她是不是毫发无损。   “没什么事,是孙权一下子提醒了我,我连荀先生写的信都没有给孙权就回来了,孙权这会儿急着想主意呢,顾不上我!部曲跟秦无留在江东了,我让他盯着江东的情况。”曹盼解释一通,拉着曹操道:“孙权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阿爹你且听一听。”   这话听得曹操纳闷了,孙权还能给曹盼出什么好主意?   曹盼道:“阿爹且听我说……”   拉着曹操入帐内,曹盼道:“孙权与我会面时说了一句,若天子亲至江东与令之,他必听之从之。阿爹,天下人皆道你挟天子而令诸侯,他们心里明明妒忌你得了天子,个个都想跟你一样,偏偏还老是骂你是窃国之贼。个个都心怀不轨,就因为你占尽了先机,一个劲的就骂你,正好用这事,堵住他们的嘴。”   曹盼一通说下来,曹操听出了曹盼的维护之意,笑意加深,不过还是道:“你且说说,什么办法?”   站在曹操的立场,大家都是一样有野心,偏偏一个个都骂他是贼,曹操心里也介意来着,但是比起实惠来,曹操还是选择不计较。   “孙权不是说了如果天子亲至江东下令,他必听之从之吗?就请陛下南下一回。”曹盼将主意说了出来,曹操立刻果断地道:“不行!”   “我知道阿爹为什么说不行,你是怕江东真得了天子而令我们局面被动。可阿爹有没有想过,如今的江东孙权,他们是真的想让天子去江东吗?”曹盼不急不缓地反问曹操。   “这些年,各家坐大,孙权打的主意很明确,据江东而守,称霸一方。还有刘备,他自诩皇族后人,当年的衣带诏也有他一份,他处处标榜仁义,说什么要匡复汉室,因此而令天下英豪归附之。长坂坡一战,追随刘备之人何其多,这是什么,这是民心,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阿爹不知此话何意?”   “我不信刘备与孙权真的有那么无私,用一个皇帝冒一次险,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下来,从今往后,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骂阿爹是奸贼!”曹盼这话丢出去,曹操立刻叫好!   曹盼听到这一声好就知道曹操是同意了,但是曹操凝着眉道:“可是这件事,满朝文武不会答应,你荀师傅更不会答应。”   提到荀彧,曹操的神情微凝,曹盼道:“他会同意的!陛下亲征以立战功,相对的就代表着得以掌权。陛下心中总有一丝不甘,这份不甘,会让陛下自己答应南下江东的。而于荀师傅,一个傀儡的皇帝和一个有机会收回权力的皇帝,他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曹操很是惊叹,曹盼竟然将各方的心思都猜到了,这等本事岂不叫曹操惊叹。   “皇帝不甘于做一个傀儡,这些年哪怕阿爹镇着,他依然心中不甘,总要让他感受一下,阿爹能握尽天下大权,还给留着他这样的一个傀儡,不曾薄待于他,何其难得。他该心存感恩,而不是时时刻刻想要找阿爹的麻烦。”曹盼目光沉沉地说来。   “好!一切就依你所言,此事,我让满宠去安排。”曹操听到这里,立刻表示要马上去办,曹盼道:“此事,让贾师傅去。”   这一个贾师傅指的是何人?曹操皱起眉头道:“贾诩去做?”   “不错,就是让贾师傅去做。他会跟荀师傅说清利害关系的。只是陛下一路必须轻车便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曹盼这般建议,曹操沉吟了半响,“好,此事我会安排妥当。一来一回,最快是十日。”   “十日,必须要尽快!”曹盼算了下时间,“消息也要放出去!”   这回不用曹盼解释曹操都知曹盼之意了,不过是给朝中反对的那些人加点压力,若是天下皆知天子要亲临江东,末了天子不出,上面那位皇帝怕是什么脸都丢尽了。   “来回奔波,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我会安排好!”曹操看到曹盼眼下一片黑青,显然奔回到江东曹盼很就拼命,曹操心疼地说。   “江东有什么动静阿爹一定要告诉我。尤其是刘备与孙权之间。”曹盼原想去江东会跟诸葛亮照上面,没想到临场发挥,人都没照上面她就回来了。   “好!”曹操答应着,他还能不比曹盼更关注江东的情形。   而从诸葛亮听说了曹盼匆匆而来,却又突然离去,只说要回去请天子亲至江东,诸葛亮当时一沉吟,许久后感慨道:“此计甚毒啊!”   诸葛瑾见诸葛亮一开始沉吟,之后又这般感慨,忙道:“你是说,她会在送陛下到江东之时,对陛下动手?”   “陛下是不会来江东,也来不了江东的。”诸葛亮如此说,诸葛瑾道:“倘若如此,她为何要闹出这出来?”   既然不会来,也来不了江东,曹盼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件事。   “其一,将孙侯的心思露出来叫天下知道;其二,让我们进退两难,无论我们迎或是不迎天子,都有难处;迎之,恐他会杀天子,不迎,天子为之而诟病,从今,我们与曹操无异;其三,让天子从今往后,安安份份地当曹操的傀儡。好计,好计啊!”诸葛亮是由衷的称赞,诸葛瑾道:“当真?”   “只怕如今的江东早已传遍天子即至江东之言吧。人心异动,孙侯要头疼了。”原本江东之内主和之人就比主战者多,要不是孙权一心主战,有周瑜和鲁肃支撑,只怕是这江东之人早就已经与曹操求和了。   而随天子将亲至于江东之言传扬出去,江东上下那一心归于汉室的人,必为之而欢喜,江东的局面,被曹盼这样一搅,越发的乱。   但是,曹盼不可能只对孙权出手,而无视刘备才是,而且,他还在江东,曹盼会不知他来江东是为何?   诸葛亮捏着手中的羽扇,思虑百转,诸葛瑾道:“如此局面,你有什么办法解此困局。”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要舍其一而得。”诸葛亮如是说。   “阿兄转告孙侯一句,尽快下决定,否则拖得越久人心越乱,于江东的局面越发不利。”孙权会做什么决定诸葛亮根本不必问。   他在隆中和刘备说的三分天下绝不是一句虚言,那是局势所定,孙权,早有据江东而观望之意。   “行,我这就去告诉主公,你,好生休息。”诸葛瑾得了自己想知道的话,这便要走,诸葛亮送他离去,站在楼上不料正好看到进门的人,赵云。   “赵将军!”诸葛瑾也见到了赵云,各自打了招呼,诸葛亮也走了过去,“子龙怎么来了?”   按说赵云的伤还没好,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跑了出来。   “是主公那边出了些事!”赵云也不跟诸葛亮废话,赶紧的开口。诸葛瑾已经十分知趣的道:“你们说正事,我先走了!”   各自抱拳相送,诸葛亮与赵云道:“子龙快与我细说!”   显然诸葛亮刚刚正好忧心刘备的情况,一听赵云之言,急急地让他进去说。   “这要从几日前说起,怎么传出了陛下即将南下江东的消息?如今连同江夏也传得沸沸扬扬,道主公欲与孙侯共迎天子?”赵云把听到的话与诸葛亮细说,诸葛亮捉住重点道:“你们听说的流言是主公欲与孙侯共迎天子?”   “正是!我们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主公想你在江东,立刻让我来问问你江东怎么了,我才进进来就听了个大概,是孙侯欲迎天子入江东?”赵云赶紧的问。   诸葛亮一听这心就悬了起来,“话竟然传成这样了?”   “这话果然不对?”赵云敏锐地捉住了诸葛亮话中之意,诸葛亮连忙将那日曹盼出使江东与孙权的对话赵云说来。   “这么说,是孙侯承诺了曹娘子,所以曹娘子才会离开了江东,如今,都不知道天子会不会到江东呢,反倒是到处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好像天子就要到江东一样了?”赵云还是很会捉重点的。   诸葛亮总觉得自己刚刚漏了什么,听到赵云这么一说,突然惊起,“我道她不可能只出一招,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子龙,你回去提醒主公,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流言杀住,绝不能让主公要与孙侯共迎天子的话再传下去。”   “啊,这是怎么了?”赵云急切地问。   诸葛亮道:“天下百姓皆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曾子不曾杀人,曾母听闻三人说之而疑于曾子便是如此。主公,万不能落入别人的陷井,倘若人人皆道主公与孙侯将迎天子,若天子不至,那是何故?不过是不信任主公罢了,如此一来,主公匡复汉室,仁义之名皆被所破,于主公大不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就更一章锁一章的问题问我编。编一问,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我答,绝对没有不该写的东西。编二问,敏感词太多?我不答,想想应该没什么敏感词吧,看文之后发现,有好些个字都没显示,傻眼!!   我家曹老板凭啥要背负千古之骂名呢,必须为他正名!刘备,孙权,等着被扒皮! 第149章 唯一的机会   舆论的影响力,别人不知道,曹盼很清楚。   瞧她攻下上庸郡用的不就是舆论打头阵吗?在有明显的例子面前,再加上不断的有人说同样的话,人在潜意识的情况下就会相信了那样的话,而不会去分辨话中的真假。   只要他们相信了,当结果跟他们相信的不一样,那么,不好意思了,他们一定会不高兴,积攒得多了,就会变成怒火,直接把摧毁他们信念的人烧死。   诸葛亮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直捉不住重点,被赵云那么一点,立刻就想到了曹盼的另一层用意,催促着赵云道:“记住,一定要让这些流言止住,不能再扩散。”   赵云原本不甚再在意,然而见诸葛亮那样严肃的模样,只好应道:“成,就按你说的,我马上回去告诉主公。但是,这件事又是跟曹娘子有关,先生,你在江东,还是多加小心吧。”   诸葛亮与曹盼的夫妻关系,想必知道的人一定不少,诸葛亮所背负的压力实在是大!   “我知道!”诸葛亮低沉地说,却没有半点忧虑的模样。赵云这便赶着回去给刘备传话。   诸葛亮沉下心来,想着如今天下的局势,还有他自己面对的形势,于纸间落下一个危字,凝望着许久没有动……   曹操将请皇帝亲征的消息送回许都,自是引得一片哗然,反对的人一大片,贾诩得了曹盼与曹操的信,当夜便去见荀彧,此后又与荀彧一同进宫面见汉帝。   汉帝从今天听到要出征的消息后就已经懵了,见到荀彧与贾诩同来,已经连声道:“你们是要劝朕不要南下吗?是要劝朕吗?”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觉得皇帝的表现跟他们想像的不一样呢?   “荀令君,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当一个真正的皇帝,一直都想。我等了那么多年呐,那么多年,我现在有机会了,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我能让孙权投降,从今往后,谁都不能再说朕没用,不能!”汉帝冲了过来紧紧地捉住荀彧的手,激动得连自称都混淆了。   荀彧立刻明白,已经有人劝了汉帝,显然如今的汉帝满心的澎湃,而意动南下,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对此荀彧并不奇怪,谁人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呢?贵为天子,从当皇帝就不是他能选择的,后来几经流离,虽然活着,却是生不如死,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傀儡罢了,他也想要掌权,可是一直没能做到,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不愿意放弃,不愿呐!   虽然知道曹盼给曹操出的这个主意,并非是为了皇帝好,但至少,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哪怕荀彧知道曹盼别有所图,却也一样和皇帝一般,不肯放弃这样的机会。   “臣为陛下安排,臣随陛下轻装便车,这便南下,沿途臣会派人安排好陛下,请陛下相信臣!”荀彧与汉帝作一揖而说。   汉帝高兴地笑了,“荀令君,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连荀彧都同意了此事,朝中其他人又怎么会再有异议。   如此荀彧便迅速与汉帝南下,一路奔马,汉帝这些年养尊处优,一连数日的奔波他却咬着牙扛了下来。荀彧劝道:“陛下不如休息休息再走。”   “不,朕要赶紧赶到江东,赶紧的!”汉帝坚定地开口,眼迸发出一道精光,这是他的机会,他一定会牢牢的捉住,绝不会放弃。   怀着这个信念,汉帝一路与荀彧奔向曹操的大军,曹操带着人迎着汉帝到来,“恭迎陛下!”   汉帝连日奔波,整个人都瘦了,但是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曹盼看了一眼倒是对他颇是刮目相看。   “丞相免礼,诸位都平身吧!”汉帝亲自下马扶了曹操,又与其他人说了一句,荀彧也与曹操见礼,“丞相。”   “文若!”曹操见到荀彧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没忘记汉帝,“陛下,臣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的营帐,陛下一路劳累,还请入内歇息,其他的事,等陛下歇息之后再议。”   汉帝也是累了,听着曹操这么说当然没有异议,点头道:“有劳丞相!”   曹操便让人带他入帐休息,斥候来报,“报,孙氏兵马突袭我军大营。”   原来要回去休息的汉帝听到这话也停定了,曹操问道:“袭了何处?来袭是多少人马?”   “回丞相,是右大营,足足有上千人。”斥候答之,曹操看向右营扎营之处,隔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情况,但是并不防碍曹操判断,“区区一千人突袭,何惧之有。退去,莫惊动了陛下!”   斥候一听立刻退了下去,而汉帝道:“孙权时常派人来偷袭军营?”   “这些日子并无,今日倒是奇怪。难不成……”曹操前面答得极顺,但是后面却又突然止住了话头。   汉帝本来听着曹操说话的,他这么突然打住,那半句似乎还不是什么好话,汉帝道:“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孙权曾有言,陛下若至江东,陛下之令必听之从之。”曹操这般地说,汉帝道:“正是,所以朕亲自南下。”   “孙权之言,不过是觉得丞相不会让陛下南下才会说出口的话,江东之地,孙权一言定之,突然要听陛下的话,陛下细想,孙权会愿意吗?”曹操没有回答,倒是一旁已经有人代为解释。   一眼看去,竟然是杨修,杨修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啊,曹盼垂下头不叫任何人看清她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其实是冲着朕来的?”汉帝总算是不蠢,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杨修道:“右大营那处,是丞相对外公布为陛下安排的营帐。”   这样不算回答的回答,叫汉帝整个人一凛,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雄心勃勃的南下,竟然才来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他了。   “德祖慎言!”曹操喝了一声,杨修连忙告罪道:“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这配合得啊,曹盼都想给他们鼓掌来着。杨修啊,实在是一个聪明人,他太懂曹操的心思了,所以配合得曹操极好!   “陛下,军中守卫森严,不过是区区一千贼人而已,不足为患,还请陛下先入内休息!”还是荀彧更顾着汉帝,见汉帝的脸色不好,赶紧递了梯子让汉帝下来。   “好,好!”汉帝此时确实是很不好,再不好那也不能叫人看见。   “陛下请!”曹操对此也是赶紧的请汉帝入内,曹盼低着头跟在曹操的身侧,等送了汉帝入帐,曹盼这才跟荀彧见礼,“荀师傅。”   荀彧应了一声,看了曹盼一眼,“上庸郡中,为何如此对待世族?”   两人是轻声地说着话,荀彧这么一问,曹盼理所当然地答道:“师傅觉得我做得哪里不对吗?”   荀彧道:“我听说你将世族的坞堡尽拆了?”   “不错,那不是因为他们与刘表勾结,我都攻下城池了,他们还收留荆兵,为了安定攻夺之城池,只好委屈他们了!”曹盼用着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答荀彧。   荀彧淡淡地瞥了曹盼一眼,曹盼与他一笑,荀彧道:“为何我听闻,你让秦未被人生生的打死?”   敢情,好些人往荀彧的面前告曹盼的状呢。曹盼道:“想必他们没有告诉师傅,打死秦未的都是一群女人,大大小小的女人。”   此言一出,荀彧脸色一变,曹盼道:“得亏我拆了秦家的坞堡,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那禽兽糟蹋了。他被人活活咬死,那是他活该。”   荀彧看着曹盼面露不悦,便知那些人之言多有不实,曹盼的心性,他还是相信的!   “无论如何,对世家当以礼相待,否则于你无益。”荀彧这接二连三的问话一是为了确定曹盼是不是犯下了不当之行,二也是想告诫曹盼哪怕有曹操撑腰,也不可肆意妄为。   曹盼道:“我之所为,更为天下百姓,纵为世族所不能容,亦无悔。”   不料曹盼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荀彧微微一顿,看着曹盼那眉眼十分坚定,显然她知道荀彧怪她什么,但是她却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荀彧原本皱着的眉头随着曹盼的话落下,却慢慢舒开了,“明心这般很好。怀揣着这颗为国为民之心,你会走得更远的!”   见荀彧并无怒色,显然刚刚那都是试探,曹盼抱怨道:“师傅刚刚是故意吓我呢。”   “若不吓唬你,岂知你是真心或是假意?”荀彧毫不在意曹盼的控诉。   曹盼见荀彧没有半点的不悦,自是高兴的。   “文若!”曹操吩咐要好生照看汉帝,这才顾得上荀彧,见荀彧与曹盼师傅在一旁已经不知说了多少话,他轻唤一声,荀彧抬起头,“丞相!”   “一路风尘,随陛下而来,你辛苦了!”曹操上前握住荀彧的手便是感慨,荀彧连道不敢。   “陛下刚来就发生了江东派兵突袭一事,依你所见,陛下还要不要去江东?”曹操一脸为难地询问荀彧,荀彧心头直跳,看着曹操那满怀真挚的一张脸,只有浓浓的忧心,并无算计,但是荀彧知道,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何不往江东送信,问一问江东之意。”荀彧这般开口,曹操道:“不错,陛下已至,是该问问孙仲谋还记不记得他自己说过的话。何人愿往江东而去,代我问一问?”   “我去!”旁人还在思虑呢,曹盼已经自告奋勇,难得的是,曹操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荀令君,我也喜欢。 第150章 二入江东战诸葛   主意是曹盼出的,第一次是曹盼入江东,如今再去,曹盼会更清楚该做什么,不做什么。   故而曹操非常放手地由曹盼往江东奔去,岂不知曹盼这一回去,直把江东搅得更是天翻地覆。   孙权这回再看到曹盼那张脸,再没有第一次见面时觉得美人无害的感觉。   实在是不小心的一句话让曹盼捉住了不放,叫本来主和者多的江东更多了。奉天子以南下,这话他没说过啊,怎么外头一个个都不再听他的解释,就认准了这一句。   “孙侯,陛下已至,不知孙侯打算何日迎陛下入江东呢?”曹盼笑问孙权,孙权道:“曹娘子是打算将陛下拱手相让?”   “何来相让一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人皆道我阿爹是贼,挟天子而令诸侯,哪怕是孙侯背地里也没少骂我阿爹是奸贼吧,意图谋汉室之江山。所以,为了证明曹氏对陛下的忠诚,陛下想要南下,我们只好奉陛下南下,但不知,孙侯会不会打开江东之门,迎陛下入,听陛下之令,办陛下要办之事?”   孙权已经吃过一次亏,眼下与曹盼对话,自是十分的慎重。“曹娘子一路奔波,不如先去休息,晚上我江东设宴,好好款待曹娘子。”   不好接的话果断地不接,孙权觉得作为主家,邀请曹盼住一宿挺好的,要是曹盼不愿意,这就离开就更好了!   “如此,有劳孙侯款待了。”万万没想到,曹盼起身作一揖,竟然要住下了,住下了?   这次的作风跟上次的来去匆匆截然不同,而且,还不曾咄咄逼人,曹盼又打什么主意?   人留在江东,总比回了曹操那里要好得多,在江东,不管曹盼做什么,他们都能掌控,如此甚好!   好或不好,曹盼在江东住下了,秦无很快地寻来了,曹盼一见他便笑道:“做得很好!”   秦无道:“江东还罢了,倒是刘备早有防备,先时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很快被压下了,为了避免暴露,无并没有再让人散播流言,还请小娘子勿怪。”   “无事,能把孙权搅得不得安宁便罢了。你一同散播流言,刘备那里的已经被清干净了,孙权这边却闹得沸沸扬扬,你说这代表了什么?”曹盼问着秦无,秦无道:“孙刘联盟,不过是被逼而已,刘备眼下弱势需借孙权之力,不代表他甘心受人驱使。”   曹盼道:“人心可用!”   秦无看了曹盼一眼,说了一句道:“小娘子并不喜欢死人?”   “我是不喜欢。所以两军对战,我只想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成功,天下百姓皆是一家,死了一个少了一个。”曹盼如此说,秦无再次看了曹盼。   “怎么?”曹盼见他目光诧异,再问。   “外头已经吵成一片了,都在讨论孙权究竟要不要迎天子入江东的事儿。”秦无指了外头说,曹盼道:“诸葛亮呢?”   虽然不知道曹盼为什么直接就问诸葛亮,秦无还是挺关注这位的。   “娘子,此人不可小觊,若不能收为己用,当杀之!”秦无与曹盼建议,曹盼一眼看过去,“记住,不许动他一根寒毛。”   那语气中的严厉,还是秦无第一回听到,秦无虽然心中诧异,但还是应声道:“是!”   “不是说江东士子争吵要不要迎天子入江东吗?我们去瞧一瞧。”曹盼说完了那一句,话题便掀过,她没忘她入江东的目的。   只是曹盼刚要出门,孙权早已经派了人守在四处,见曹盼出门立刻拦下了,“不知曹娘子欲往何处?”   “难道孙侯怕我一个弱女子把江东翻天了,连门都不让我出?”曹盼并不意外孙权对她的防备,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些人打算怎么拦她。   “还请曹娘子告知欲往何处,我好去禀告大都督,大都督许可,才能让曹娘子离开驿站。”   大都督指的是谁曹盼当然知道,“如此,那你便去告诉你家大都督,我想去听听你们江东义士对于陛下南下的看法,大都督是许还是不许?”   这么好说话的曹盼呐,秦无都后退了一步,他是看出来了,曹盼此人,心里越是憋着坏的时候就越是好说话。周瑜也不知道防着曹盼到了什么地步呢?   侍卫见听到曹盼的话,“请小娘子稍候。”   立刻飞快地跑去见周瑜,没想到鲁肃正好与诸葛亮还有诸葛瑾都在周瑜那处,鲁肃道:“这曹娘子意欲何为?”   周瑜道:“她不会只是单纯的想去听听别人怎么说。”   “其人善辩,周都督最好不要让她去。”诸葛亮中肯地提出这个建议,周瑜道:“孔明之辩才如何?”   诸葛亮沉吟了半响道:“尚可。”   “因她之故,江东陷入胶着,孔明助我江东一臂之力如何?”周瑜含笑地问着诸葛亮,诸葛亮道:“亮当为之!”   他此来是要说服孙氏一同抗曹,眼下江东因曹盼之故而被搅得不得安宁,原本主和的部份眼下又都偏向共迎天子入江东。   孙权谋之为何,那是据江东而观天下之势,天子在时势已经明朗的情况下已经无用,天下百姓已经习惯了作为傀儡的天子,也知道天子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动荡的天下,救不了他们脱离苦海。   因此眼下谁也不曾取而代之,也绝对不会希望再弄一个无用之人在他们的头顶上,供着奉着,孙权如是,刘备,自身难保,更是!   甚至,明显可能天子刚入江东就遭到不测,到时一个无用的棋子反倒成为一招毒棋,那才是最最要命的。   “让她去,派几个人跟着。”周瑜听到诸葛亮同意,与侍卫这般吩咐,侍卫赶紧的回去。   曹盼听到侍卫说放行,与秦无道:“看样子周大都督这是等着我们。”   “谁说不是呢!”秦无附地说,曹盼道:“走吧,莫让周大都督久等了!”   秦无乖乖地跟在曹盼的身后,曹盼直往前迈去,侍卫道:“小娘子不需要带路吗?”   “不必了,不过,你家大都督让你们跟着我,那就派人跟着吧。”曹盼笑言一句,侍卫瞪大了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大都督说的话。   有什么难猜的吗?连她出门周瑜都要管,出了门,周瑜不派人盯着她,防着她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才怪。   江东要说聚名士之地,非以那聚贤楼最出名无疑,曹盼早先未入江东就已经听说过这个地方了,秦无这些日子潜伏于江东,也将这个地方探得一清二楚。   曹盼到时,果然见到聚贤楼里聚满了人,人山人海的挤在一处,上头还有人要争执,声音一波一波地传来。   “天子入江东,自当迎之!”   “你们莫忘了,天子南下,那孙侯如何自处,还有曹公,曹公怎么突然同意天子南下?这些年来,曹公牢牢地守着天子,此次以天子南下,是否另有图谋?”   “谋天下一统,江东归于曹,此图如何?”曹盼本来想多听着点,这声音一出,曹盼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诸葛亮手持羽扇而出,在他身侧,周瑜,鲁肃,诸葛瑾一一并行!   “周大都督,鲁大人,诸葛大人!”周瑜鲁肃诸葛瑾认得他们的人不少,众人一一作揖。   “我与子敬来看看,各位只管畅所欲言,正好,曹娘子奉曹丞相之命出使江东,想必曹娘子也有很多话要说给诸位听。”周瑜笑着一下子点出了曹盼所在。   原本曹盼一个小娘子入了聚贤楼就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仅是因她相貌出众,在她身侧的秦无相貌与之可媲美,而曹盼对于旁人打量的目光落落大方的。   眼下周瑜点明她的身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曹盼。   曹盼笑着走了出来,“周大都督过奖了,盼原意多听听诸位之言,既然周大都督想听听我的看法,许此劣见,诸位且听听。”   “不如,曹娘子说说,为何促使曹丞相答应陛下南下呢?”鲁肃在一旁把这句憋了好久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却如孔明所言,谋天一统,江东归于曹?”诸葛瑾配合地问诸葛亮刚刚说的那话。   曹盼道:“敢问诸位一句,如果有机会给到孙侯,孙侯会不想一统天下,不想天下归孙吗?”   此言一出,一片静默,诸葛亮道:“而今付之行动者,是曹孟德。”   “那也是因为我父亲拥有这样的实力。”曹盼接过一句。   “所谓实力,是指那百万之军?”诸葛亮反问,“还是挟天子而令诸侯?”   “荆州刘琮以降,荆州兵马归于曹孟德之手,然,不过区区乌合之众罢,若以对战江东水军,何以取胜?若以胜之,你不会二至江东,因你深知,曹军善于陆战,而不善水战,大战一但开展,曹军必败。”诸葛亮根本不给曹盼回答的机会,已经直接地道破了曹盼诸多作为的目的所在。   “所以,孙侯打算食言而肥,天子南下,不以奉,天子于江东下达之令,孙侯不听不从,是要反汉?”曹盼同样不接诸葛亮的话,而问奉迎天子之事。   诸葛亮道:“天子是心甘情愿而来,还是受人威迫而至,就凭你之一言而定?若天子非以本心而下令,我们不从,又何有反汉之说?”   “时至今日,你们也不过是想标榜你们的仁义,所以无论天子是真心或是被迫至于江东,最后都只能是受我父之威迫。”曹盼也没有被诸葛亮绕进去,而是摆出这个事实,让天下人都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断在这里,你们一定会炸了的。我,我今天坚定不刷评论,我不看,不看就不心软,没有存稿的日子,难熬啊!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接受本文设定无能的请点叉,勿喷!无论是写文的我,还是看文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写我的三观,认同我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合适的直接点叉就好。 第151章 不知小娘子可有许配   “难道曹孟德从无强迫天子?”诸葛亮反问。   “为臣者,精忠以报国,天下动乱,君不能平定天下,臣以佐之。君弱臣强,臣之过也?”曹盼又问诸葛亮,“纵我父大权在握,时至今日,君亦为君,臣亦为臣。比之江东连迎天子南下都不敢,我父不是要好上许多?”   “我家主公从无不敢迎天子之意。只是防着小人陷害。”周瑜插话说了一句,刚刚诸葛亮的一番质问,他这听着心情好了许多。   曹盼道:“所谓小人陷害,是怕我们才把天子送到江东,就在江东内杀了天子?”   周瑜盯着曹盼,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曹盼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必须是有心呐!   “说起小人,不知天子刚至我军乌林营帐,却遭人刺杀,这是何人所为呢?”曹盼挑着眉而问,周瑜与曹盼四目相触,厮杀一片!   “岂不知贼喊捉贼。”鲁肃插话一句,曹盼道:“对啊,可不是贼喊捉贼。哪怕是贼,至少我父敢做敢当,而孙权如何,刘备又如何?”   曹盼嗤笑一声,“我等着明日孙侯告诉我,这天子孙侯是迎或是不迎。”   “迎又如何,不迎又如何?”周瑜半眯着眼睛看向曹盼,只觉得曹盼十分的狂妄。   “迎,而奉天子之诏,归于我父;不迎,违抗君令,从今往后,莫对天下子说什么,我父乃窃夺汉室江山之奸贼。这天下,诸侯争起,谁不存点心思,有点心思没什么错,但也别踩着人往上爬。”一个个都想一统天下,都想当一个皇帝,还个个一副自己是忠臣的模样,口口声声骂着她阿爹是奸贼。   “当然还有一条路,杀了我!不选那二择一的路,直接竖旗称帝。就是不知,孙仲谋敢不敢!”曹盼真是口无遮拦啊,什么话都敢说。   “曹娘子请慎言。”周瑜黑着一张脸斥了一声,曹盼道:“周大都督是觉得我说得太直白了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还请周大都督勿见怪。”   说完之后立马赔礼,你想怪,你倒是怪得了吗?   周瑜揶住了,鲁肃道:“今夜主公设宴接待曹娘子,不如曹娘子先回驿站休息。”   “鲁大人是怕我再说什么对江东不利的话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有时候说了什么真不如做了什么啊!”曹盼轻轻地笑了,“孙侯可要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取舍呢。”   说完这一句,曹盼作一揖道:“诸位,告辞了!”   带上秦无飘然而去,周瑜跟鲁肃同时沉了脸,诸葛亮很是头痛……   “小娘子为何要把话挑得那么明!”出了聚贤楼,秦无拧着个眉头问。   曹盼道:“你不觉得,哪怕天下人都知道你用计,而且所图甚大,却不得不入你的计,在你给出的选择中择其一,那很好吗?”   秦无顿了顿,曹盼道:“在内,天子,拥汉之臣,都知道我要利用皇帝,所以才会让皇帝南下而来,为什么?因为不管是天子还是拥汉之臣,他们都希望汉帝有一个机会,重新掌握大权,所以,哪怕他们知道汉帝真正能够收回大权的机率极其渺茫,他们还是为之努力。”   “在我父,不过是给陛下一个机会罢了,事成,孙权真的归附,不战而得江东之地,何乐而不乐;事不成,陛下来了一趟却没能做到收伏孙权,陛下难道真的蠢得不会看,不会听,不知想当一个皇帝,一个手握大权的皇帝极为不易?我阿爹为他撑着这片江山又是多么的不易?看过了,努力过了,达不成了,想必他会乖很多。”   “至于孙权和刘备,我这一次主要对付的是孙权,孙权所求甚大,他不会收下陛下的,如今只会想尽办法地让陛下不愿来江东,为此,他不介意用尽一切手段,因为比起迎陛下南下,或者是直接拒绝不迎陛下,他损失得要少得多。”   “那,孙权会怎么做?”秦无听到这里而问。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一句话引得秦无深思,曹盼却道:“不知今夜之宴,能不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大乔与小乔,还有孙权之妹,孙尚香!”   “小娘子喜欢看美人?”秦无早就发现了曹盼是个重皮囊的人,所以先时他一直不明白,他这张脸,为何引得曹盼那般的警惕。   曹盼道:“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小时,我甚恨自己这张脸!”秦无抚过自己的脸如此说,曹盼翻了个白眼道:“容貌是父母所赐,是为天赐,恨它,不就是恨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你还想让谁喜欢你?”   秦无笑了,“小娘子说得倒是。只是我,确实不喜欢自己。”   “那就从现在开始,学着喜欢你自己吧。”曹盼这般地说,秦无道:“我听说小娘子并不是在丞相长大的,丞相与夫人早已和离。”   天下皆知的事,秦无先时没有注意,到了军中但凡有心一问,就没有打探不出来的。   曹盼道:“不错,当初阿爹为了逼我回丞相府还用了不少手段呢,所以小时候我一度不肯认他。”   “后来觉得他对我确实不错,虽然他对不起我阿娘,却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曹盼倒也不避着对于曹操的感情转变,细细道来。   秦无道:“所以小娘子对于我恨那老贼,并不奇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恨一个人,不该把自己搭上,你懂?”曹盼知道秦无心中的恨,但是,一个只有恨的人,活得会很累。   “无记下了!”秦无看着曹盼一如他那受脸一般乖乖地答应了。   “好好打扮打扮,今晚这宴呐,也是一场鸿门宴!”   “孙权不敢对小娘子动手!至少今晚不会。”秦无接话笃定地开口,曹盼道:“不能杀我,难道还不能辱我?”   鸿门宴嘛,刀剑明着的还罢了,怕只怕那杀人不见血的刀。   “明刀明枪小娘子无畏,暗箭嘛,小娘子更不怕。”秦无倒是对曹盼十分信任啊,曹盼一笑,“回吧!”   而曹盼与诸葛亮的一番针锋相对,极快地传到了孙权的耳中。   “你说那诸葛孔明,是不是真心要助刘玄德?”孙权与周瑜并无不可说之言。   “主公之意,是担心诸葛孔明玩的是离间计?”周瑜反问。   “他娶曹盼为妻,那是曹操的女婿。”孙权这般说着,周瑜道:“若诸葛孔明有心相助曹操,何以随刘备奔波?”   “诱敌深入,一击而中。眼下,我们既要与刘合盟,不得不防!”孙权表露了对于诸葛亮的防备。   “主公心中存疑为何不叫子瑜前去试探一二?”周瑜出了个主意。   孙权轻轻一笑道:“毕竟是亲兄弟,这样的大事之前,难道子瑜当真能跟我们说实话?”   说到这里是连诸葛瑾也疑心上了。   “既如此,何不找个机会,试一试诸葛孔明,想必刘玄德此时心里也有猜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周瑜连刘备的心思都道破了,孙权道:“眼下没有好机会,来日再说。今夜,杀不得曹盼,也要杀杀她的锐气。”   “主公放心,瑜会安排妥当。”周瑜心知曹盼今日在聚贤楼之言已犯了孙权的忌讳,任是谁也受不得曹盼如此直白的将人的衣裳给扒了下来,她敢扒人的衣服,那就莫怪旁人叫她没脸了。   江东别院,孙权命人建筑的行宫,因着曹盼而设宴,江东名士齐聚,既有孙权有意而为之,也有人想来见一见于两军大战即发之时,前来江东的曹操之女,曹盼。   还有一层,曹盼昔日女扮男装,以明心之名而戏益州世族,世族联姻,关系错综复杂,想帮自家人报仇的人多之不胜。   哪怕原本有仇的江东世族们呐,如今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誓要努力打曹盼的脸。   但是,他们想过无数种打曹盼脸的样子,待见到一身盛装的曹盼缓缓走入时,突然都觉得下不去手了。   大红的曲裾长服,裙摆上绣着朵朵牡丹,头上戴着凤凰步摇,要不是时候不对,一度让人以为那是嫁衣。   “盼,见过孙侯!”曹盼有礼一作一揖,勾起一抹笑容,分外的勾人心弦。   原本就极美的人,随着那一笑,击中不少人的心弦,饶是诸葛亮也看得心下直跳。他知她之美,盛妆之下的人儿,越发动人心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诸葛亮让自己镇静下来。   而孙权与曹盼道:“曹娘子请坐。”   “谢孙侯!”如今这般客气,似是今天在聚贤楼的咄咄逼人都是错觉。   孙权虽然见多了美人,但似曹盼这般张扬的美人实在是第一次见。   江南的美人多是温婉,曹盼原本长得就明媚,配上这一裘红衣,越发显得外露,呆在一堆清婉的美人堆里,叫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一看,一眼,再看,便觉得挪不开眼。   “曹娘子如此容貌,竟不曾耳闻!”已经有人对于曹操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儿却无人问津而显得诧异!   曹盼道:“阁下竟不知,盼多年前外出游历,刚刚归家不久?”   别人夸她漂亮曹盼还是喜欢听的,人这一张脸啊,有时候用得好能骗人无数,人嘛,既然要用,连这一张脸也该物尽所有。   “不知小娘子可有婚配?”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此言一出,孙权与周瑜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诸葛亮,同时也在等着曹盼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刚码出来的三千字啊,你们催更还不给我打分,委屈啊委屈!在我没有存回七万存稿前,坚定不能再加更了,除非,你们想我断更。 第152章 我不用我的门人为注   “罗敷已有夫!”   没想到曹盼根本连一丝犹豫地没有地引用了这句话,表露了她已是他人之妻!   诸葛亮整个人一颤,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而孙权看到诸葛亮的神情,半眯起了眼,透着一股危险的信息……   “未有耳闻!”有人如此答之,自以为曹盼在敷衍他们。   “你既不是我父,又不是我母,我成亲嫁人何需你知道。”曹盼冷冷地回了一句,直把人呛得脸都红了。   “听闻小娘子正是三年前搅得益州天翻地覆的明心。”一人败退,又一个人上来,直问曹盼,曹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怎么,曹娘子敢做不敢认?”听着曹盼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有人昂着头一副瞧不起曹盼的模样。   曹盼道:“我姓曹名盼,字明心不假。至于阁下所说的搅得益州天翻地覆,在我看来还算不上。不过是让世族们尝了尝无以果腹,无屋可遮风挡雨的滋味而已,后来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姻亲相助,让他们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竟丝毫不以益州之动乱而引以为傲,反而觉得不够。   “那也就是说,当初在益州闹腾的果真是你?”这些人非要跟曹盼要个确定的答案,曹盼冷笑了道:“阁下想做什么直说就是,非问我是不是有何意义,难道我说不是你就不找我麻烦了?”   直把人噎个半死,秦无垂下头一笑,曹盼这性子实在是……   “听闻小娘子昔日在益州时赌骰,百人同掷,小娘子以一敌百,无一猜错。”再有人接下,已经有人在旁边劝着叫曹盼堵了一口气的人,莫与曹盼一介女流动气。   但是,曹盼如此狂妄,实在是将江东人士的傲气都挑了起来,一致打定主意要叫曹盼好看。   曹盼根本无畏,道:“诸位可以试一试。前些日子我在许都也与诸世族赌了一场,可惜后来因师傅之令而禁之赌骰,我也好久没玩了。”   “好!”一听曹盼应下这局,立刻有人高兴了,连叫了一声好。   “不过,诸位,我的规矩诸位清楚吗?要的赌注,粮食,书!”曹盼提醒地说,目光掠过在场的人。   “先粮后书,除了这两样,我什么都不要,拿不出来的就别赌!”曹盼再加了一句,有人气道:“曹盼,你口气未免太大了,竟然觉得你自己一定能赢。”   曹盼道:“我在益州赢了多少,在许都又赢了多少,难道你们都没听说过?”   这话妥妥是抽人脸啊,曹盼闹出那么大的动,他们刚刚就揪了这事问着曹盼,如今又一副曹盼不知天高地厚的样。   到底是谁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曹盼之前赢的都是假的?   “曹娘子三年前就能以一对百,不知再加一倍之数,小娘子可敢赌?”总算还是有些有脑的人,一对百曹盼不仅赢了一次,许都那一局赌,他们都听说了来龙去脉,再开局,当然要加数。   曹盼也不管那人是谁,道:“即加一倍之数,赌注也要翻一倍。”   “可!”只要曹盼敢赌,他们敢赌。曹盼道:“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一言九鼎!”显然那位是这些人中的代表,他的话一落,后头的人齐齐地点头。   “若是小娘子输了呢?”他们的赌注说定了,那么曹盼能给他们什么?   曹盼道:“那就要看诸位想要什么了?我也可以用同样的赌注与各位论输赢!”   “有何不可!”有人高兴了,孙权同时看向周瑜,周瑜点了点头,粮食这东西如今有谁不缺啊!   “等等,我只要一样东西!”有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世族站了起来,他一出声,许多人都看向他。   曹盼能注意到一道含着淫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果小娘子输了,我只要一夜、欢响,如何?”   立时间,杀气横溢,那是自曹盼的身上散发的。   “我虽阅人无数,如小娘子这般的美人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所以,我什么都不要,小娘子若输给了我,一夜、欢响,粮食我照样给小娘子!”那人竟然还一副大度的模样说着这样的话。   曹盼冷冷地笑了,“如此,我与你之间也就不赌粮食了,你赢了,我陪你一夜,你若输了,我自你身上取一样东西如何?”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人根本连问都不问曹盼要什么,一口就应下了,这时,又一人蠢蠢欲动,指着曹盼身侧的秦无道:“我不要粮食,也不要小娘子,我就要小娘子身边的这个小郎君如何?”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果断地道:“我的人,从不拿来当赌注!”   秦无一下子看着曹盼,曹盼连她自己都赌上了,却不肯拿他去赌,这于秦无是极大的震憾。   “莫不是,这就小娘子所谓的郎君?”听到曹盼如此果断的拒绝,那人冷声地问,“所以小娘子舍不得?”   曹盼道:“这是我的幕僚,其自归附于我,便是我的门人,我能用自己来赌,但我绝不会用他们来赌。”   他们,不仅仅指的是秦无,还有周不疑!   “小娘子连自己都能赌,为何门人却不可。说出去,你们信吗?”那人显然是不相信曹盼的说法,旁边的人听着也是哄然大笑。   曹盼皱着眉头道:“我说了,我的门人不会拿来当赌注,你们信与不信随便你们。”   任他们怎么说,曹盼就是不松口,偏偏那人却扛上了,非揪着秦无不放。秦无道:“小娘子,无相信小娘子,无愿为注。只一样,若小娘子赢了,无什么都不要,只要取他身上一样东西。”   这要求竟是与曹盼一般无二,曹盼看向秦无,秦无与曹盼一拜,“无即是小娘子的门人,小娘子能把自己押上去,无也可以。”   曹盼看着他,能感觉到秦无身上的戾气散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   “你放心,我不会输的。”曹盼与秦无说,亦是承诺。   秦无与曹盼一拜,再次退到了曹盼的身后。   “既然都说好了赌注,那么请孙侯和在场的诸位大人见证,各位都请,小娘子也请。”   便是要各就各位了,孙权道:“诸位随意,随意。”   两百人一同摇骰啊,基本将整个大殿都塞满了,而这里头有多少是孙权的人,怕是谁都说不清楚。   曹盼也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一局她要赢,非赢不可。   “小娘子就坐在这儿?”两百人很快就聚齐了,每人手中都拿着骰子,而有人问了曹盼一句,曹盼道:“诸位摇吧,我就坐这儿。”   曹盼所在的位置离得那两百人并不远,但是也不算近,毕竟两百人的阵仗,实在是大,曹盼道:“诸位,请吧!”   抬掌请他们开始,她这儿等着。   无论是那二百人,还是旁观者,乃至曹盼身后的人,皆屏息以待。   两百人一同摇起了骰盅,旁人细细地倾听着,只听到杂乱的声音,或许说都是杂音,有些女眷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实在是太难听了。   曹盼全神贯注地坐着,听着,诸葛亮拳头握得紧紧的,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骰盅,诸葛亮再也控制不住地看向曹盼,怔怔地看着她,再也挪不开……   最后一个人放下了手中的骰盅,两百人!场面一片死寂,不少人都紧张地咽了口气,同时又看向曹盼。   “阿无!”曹盼唤了一声,哪怕是被唤的那个人都反应不过来曹盼叫的是谁,还是燕舞看了一眼秦无,秦无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小娘子。   “倒水!”曹盼这般吩咐,秦无立刻从燕舞的手里接过水壶,斟到曹盼面前的碗里。   曹盼端起水一饮而尽,缓缓地起身,站在离她最近的那位,由此开始。   “四四五,大!”曹盼报出一个数,将骰盅打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地看,竟然真是四四五!一片倒抽。   曹盼一个又一个的将大小道出,再将那骰盅直接打开,随着一个个的猜中,一个个的对上,所有人都惊叹了。   哪怕听多了曹盼赌骰的本事了得,也只以为那是传说,以一敌百,怕是夸大其词了吗。   如今他们翻了一倍,两百人,两百人同摇骰,他们以为不管曹盼如何,也不可能全都猜对。   可是,依然是对,一个不差,随着曹盼走到最后一个人,秦无已经端倒了水端到曹盼的面前,曹盼接过一饮而尽,“阁下了不得啊,竟然是围骰三个六啊!”   曹盼将骰盅打开,竟然真的是三个六。   一片哗然,两百人呐,曹盼竟然全都猜中了,“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不可能都猜对?你道我为什么敢跟你们赌,没有把握的事,我曹盼从来不做。阿无,还不去取你的想取的东西。”曹盼既然赢了,她就要拿她要的东西。   叫了秦无去,她也一样地动了,走到那提出用她的身体当赌注的人面前,“我也要取我要取的东西。”   “你,你要做什么?”那人见曹盼走了过来,不知怎么的有些发悚,质问于曹盼。   “阁下不会忘了我们的赌注,你要一夜、欢响,而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忘性大的人,曹盼不介意提醒一句。   “你想要我身上什么东西?”那人见着曹盼,不住地后退。   “刚刚没问,如今都赌完了才问,是不是太晚了。”曹盼提醒地说。   是啊,他刚刚只想赢了能跟曹盼在一块,而完全忘了问,曹盼想取他身上什么东西。   “晚了也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千人所闻,你想不认账都不成!所以……燕舞,剑!”   那人还在后退,曹盼唤了一声,燕舞抽出一旁的剑向曹盼丢去,曹盼执剑身影一动,刀光一闪,啊啊的两声惨叫接连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拼了一条老命把这章码出来,给你们加吧,以后没存到之前的存稿前,日更九千,你们就是把天掀了我也当没看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不然,我会疯掉的……哭瞎!!!   看到好多亲都留言说没有看到我的更新,补加句,亲爱的们要刷新或是清下缓存,作者没有断更。 第153章 小乔的羡慕   不仅是曹盼动了手,就连秦无也一样出手了。   曹盼手中的剑不断地滴着血,而那人捂着下身已经昏死了过去,一块东西掉落在地下,几乎在场的男人都不由地紧了菊花。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长得好看只是让你看看而已,而不是让你肖想,□□,欺压的。正好借你杀一儆百,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曹盼长得再好看,除了我的夫君,谁也别惦记,惦记了,这就是代价!”   应着她的话,将那剑往地上一扔,所有人都有种捂住下身的冲动,好在都忍住了。   秦无笑着道:“娘子勿怪,贪念而生,还不是因为这双眼睛看到了好看的东西又管不住心,既然管不住,往后再也看不到,便不会再念着不该念的东西。我把他的眼睛给弄瞎了!”   那位虽然没有痛晕地去,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盼点了点头,并不干预秦无取的是什么。   “小娘子好狠的手啊!”连人的子孙、根都断了,实在是狠。   “适才他对我出言不逊时,阁下没劝着点,如今又凭什么来教训我?我长得好看与他何干?让他生了不该生的念头?人与禽、兽之别不过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欲,既然他管不住,不断了他那祸根,由着他祸害手无寸铁的小娘子?我为你们江东除一祸,你该谢我!”   “你!”曹盼一番歪理,气得一群人火冒三丈。   “江东世族竟是如此吗?”诸葛亮于此时出言,目光清澈地看着孙权。   “纵为敌,便可折辱人至此?”风轻云淡地询问,却比那歇斯底里的质问更叫人脸上发烫。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何乎?”话到于此,说得一番人脸上火辣辣的。   无人再敢指责曹盼,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又迅速移开了。   鲁肃忙道:“好了,好了,此事既是有言在先。把人扶下去好生养生。”   这会儿鲁肃出来当和事佬了,曹盼倒也懒得管,诸葛也不再言语,曹盼只是提醒一句,“诸位别忘了我的粮食,没粮食的就用书顶上!”   一提这事,鲁肃脸色都变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此来江东竟有如此大的收获,多谢诸位了!”曹盼是嫌气死人不要命,又补了一句。这下是连带着上头的孙权都郁闷了!   本来想狠狠的打曹盼的脸来着,结果没打成,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脸被抽得都肿了,还把粮食都给赔了。   “诸位应该不会赖账吧。这里是江东,我阿爹鞭长莫及,不知,孙侯这个证人会不会帮我呢?”曹盼转过头直问于孙权,正郁闷的孙权……   “我家主公一向言而有信,江东之士也绝非出耳反耳之人,所以小娘子多虑了!”周瑜出言。   曹盼道:“有周大都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宴会,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继续!”鲁肃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地说,曹盼微微颔首,坐回她原来的位子,秦无也同样乖乖地跟在曹盼的身后。   受伤的人被抬走了,地上的血也被清洗了干净,就连刚刚与曹盼赌骰的人都退去了大半,剩下的,都只是原本参加宴会的人。   但是如今的江东一个个看着桌上的饭菜,看着歌舞,没有一个心情好的,曹盼却是这会儿才有功夫注意女眷,周瑜身边一个美妇人,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小乔吧。   温婉如水,典型的江南美人啊,曹盼含笑地看着她,直把小乔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周瑜道:“曹小娘子,我家夫人好看吗?”   “好看!”曹盼非常认真地回答,“与我家嫂嫂一比,不相伯仲!”   小乔一顿,“曹嫂子指的嫂嫂,是甄宓夫人?”   “正是!”曹盼回答,“多年前游历,我几次欲入江东一探夫人姐妹容颜,可惜经年奔波,一直无缘得见。”   在人看来,曹盼一个小姑娘这般感慨实在是老气横秋。   “为何?”小乔温婉的声音轻问。   “夫人姐妹美名,天下名扬,我只想看一看。”很单纯的只是想看一看,看看这两个美人,身不由己,一生因夫君而扬名,夫君一死,却也落于幕后,再也无人问津。   小乔看着曹盼的双眼,那里存着的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其他的私欲。   想到刚刚曹盼的所做所为,小乔道:“小娘子长得更好看。”   曹盼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也觉得还行。”   一点不谦虚,却逗得小乔笑了。很难想像,一个因为男人的的觊觎而能出手断了男人命根的小娘子,转眼间又变成一个单纯欣赏美人的人。   “为何不见孙尚香孙姑娘?”曹盼见到了小乔,却不见孙尚香,免不得遗憾,看了看小乔那么一问。   小乔一顿道:“尚香,不喜欢这些宴会。”   不过是一问而已,没能见到孙尚香,以后再想见,怕是会更难!   因为输了曹盼一大批的粮食,宴会进行得郁郁,倒是曹盼该吃的吃,与小乔隔着老远又说着话,奇怪的是,温婉如水的小乔似是很喜欢与曹盼说话,是而在离宴之后,周瑜特意问了小乔。   “你似很喜欢那曹盼?”   “郎君不觉得像曹娘子那样的小娘子很值得人敬佩吗?”小乔笑得温和地问,周瑜道:“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小乔听到这话并不见怒,而是笑着道:“可是,如果可以,妾也想像小娘子一般,至少,在别人觊觎这张脸时,能够保护自己。”   美人多忧,很多时候,美人都身不由己。   “我保护你不好吗?”周瑜凑身问了一句,小乔不再说了。   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是一个人,能不能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周瑜说曹盼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她却能对峙江山名士,即能言巧辩,又以赌局而以抗,狠狠地把想欺负她的人都踩在了脚下。   他们对曹盼恨之入骨又如何?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不敢动曹盼分毫,哪怕曹盼是敌军之女,一个使节罢了!   可是啊,小乔其实小看了江东的世族们,至少世族们并非奈何不得曹盼,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依你们之见,我们江东与曹操究竟是战是和?”   “要是战,我们现在就去把那曹盼给杀了!”有人嚷嚷着。   “明日便知分晓了,孙仲谋若是迎那天子南下,怕是真要和了。”   “娘的,那就让那曹盼再活多几天,她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下手,真当我们温家没人了!”显然这人与被曹盼断了祸根的人是一家啊,说起曹盼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行了,要不是你们家那人动了不敢动的念头,曹盼又怎么会对他下手。既然赌了那就要输得起,输不起的,下次就别玩。”   “闭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被这一喝,个个都老实了。   而曹盼一行往驿站去,要上马车的时候看到诸葛亮,曹盼停下了,诸葛亮也同时站住了,诸葛瑾走了过来,唤了一声孔明。   诸葛亮这才收回了看着曹盼的目光,上了马车,秦无要是觉不出曹盼与诸葛亮之间有事,他也活不到现在。   当然,他也不会多嘴地去问不该问的事。   只是才上了马车,当着诸葛瑾的面,诸葛亮与长青吩咐道:“长青,把这味药,放到那人的药里。”   药放到长青的手里,不必诸葛亮解释,长青也知道说的是谁,应声接过,无声地退去……   诸葛瑾想说什么,诸葛亮的眉宇间尽是戾气,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小娘子,孙仲谋会同意陛下南下吗?”秦无岔开话题地问。   曹盼轻轻地笑了,“如果是我,我会。我不仅会,还会摆出最大的阵势来,表明了要奉陛下南下的意思。”   秦无道:“小娘子不是说了吗?陛下南下于江东的局势并无利,相反还会阻碍孙仲谋做很多事,你先前也说了,他们不会让陛下南下的。”   “不会让陛下南下,和会不会同意陛下南下是两回事。摆出恭迎陛下的姿态是为了让人看的,他们孙氏,那一直都标榜自己的忠心呢,让他们说出不奉陛下的话来,那是打他们自己的脸,也在打孙坚和孙策两个死人的脸,孙权不傻,他身边的人,更不傻!”曹盼这般说着。   秦无道:“我明白小娘子的意思,该做给别人看的要做,实际上要做什么的还是要做。”   “比如,派刺客潜入大营刺杀皇帝,比如,派细作潜在陛下的身边,不时的传递江东的一些消息,如孙权虽然摆出欢迎陛下的姿态来,实际上却已经安排了,一但陛下南下,立刻杀了陛下,然后嫁祸给我阿爹。我啊,也帮着多添了一把火,让人不断地告诉他,刘备如今是什么情况,他在听说陛下南下时,那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许治下百姓议论陛下地下之事。”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啊,虽然历经了磨难,实则很是天真。他以为,大权旁落是杀死我阿爹就能解决的。他自己没有本事,不能驭臣,更不能惠及百姓,哪怕没有我阿爹,也会有张操,莫操,刘操。”   “瞧瞧孙权,再看刘备。他不是一直不高兴我阿爹挟天子而令诸侯吗?他不是还在等着别人去救他吗?这个世上啊,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他到现在竟然还不懂这个道理,何其可笑!”   “若非天子无能,天下又何至于此。”秦无总结了一句,他也觉得汉帝无能得很。   曹盼道:“所以说,一个国家的领导很重要,跟着一个明君混,哪怕为其呕心沥血也甘愿,跟了这么个昏君,自己没本事还忌讳别人有本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毫不掩饰对于汉帝的不满,秦无道:“既然小娘子不喜于他,这样大好的机会,何不借他人之手,杀了他。我想,想要他死的人会很多!”   在阴暗中长大的人,最懂得阴暗人的心思。“孙权,刘备,甚至是想要栽赃陷害丞相的人,那些忠臣,都有不少人想要陛下死。”   “况且,陛下一死,于丞相有利。”秦无又拿了曹操来劝,“汉帝一死,丞相就可以顺理成章,再进一步!”   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再进一步是什么,不用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的日子,真惨,等着我码出来再更吧,哭瞎哭瞎。 第154章 送粮喽   “不急!”曹盼倚在了马车上,轻轻地道:“在他们急的时候,我们最是不能急。你说,我们要怎么把粮食拿回来的。把你我都押上得来的粮食,怎么能不拿回来。”   秦无听着道:“怕是连孙权也不会愿意让我们拿到那么多的粮食的。此处,毕竟是孙氏的地盘。”   “让人把话传出去,我赢来的所有粮食,都送给江东的父老乡亲,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昧下一粒粮。”   本来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拿到粮食的办法,一听惊看向曹盼,曹盼道:“再写一张粮食的清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出来,让整个江东都知道,江东的世族是多富裕,江东的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连我一个外来人都知道心疼他们,可惜啊……”   秦无真是服了曹盼了,竖起大拇指,“小娘子此计,妙啊!”   “余下的辛苦你了!”曹盼打了个哈欠如是说,秦无道:“小娘子放心,无,必定办好!”   曹盼交代了事情让秦无去办,她便回去歇息了。   江东的世族们正想着用一个拖字诀,必不能将粮食给曹盼,反正,曹盼也在江东呆不了几天。   可是,一夜睡起,怎么到处都传扬着曹盼要将昨夜所得的粮食分给江东百姓的?   孙权昨夜跟周瑜和鲁肃商量了半夜,纠结了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天又亮了,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来禀告这事,孙权道:“怎么回事?”   “外面已经传遍了,我们江东的百姓都知道曹娘子昨夜赢了许多粮食,曹娘子还放了话说要将粮食都发给我们百姓。”内侍颤颤地回话。   “我是问话是怎么传出去的?”孙权腾地站了起来。   内侍哪里知道,摇了头,“不知,就是都传遍了!”   “公瑾和子敬呢?让他们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孙权叫唤着让周瑜跟鲁肃进来,赶紧的给他出主意啊!   周瑜跟鲁肃这会儿已经在行宫外头碰了头,为了什么而来,都不用说了!   正好内侍急急地要去寻他们,一见到他们,那跟见了救命菩萨一般。   “大都督,鲁大人,你们来得正好,主公,主公都急死了!”内侍恨不得上前去抱住这二位。   周瑜与鲁肃同时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去。   孙权尚未梳洗,见了他们立刻道:“你们都知道了?”   “主公,为了安定民心,不让曹盼再有机会做文章,尽快将曹盼要的粮食给她,最好,赶紧送他离开。”鲁肃一上来就直道,曹盼此人太邪门了,本来以为她一个小娘子好对付,没想到这般棘手。   “我也同意子敬的看法,迅速送她离开江东。”周瑜也同意鲁肃的看法,“不能在大战之前,由她动摇江东的民心。”   “要送她离开,那就是要迎天子南下江东。”孙权提醒了一句。   “不过是一个姿态而已,曹操不会想让天子南下,我们也不愿意天子南下,想要让谁改变主意都不如让天子亲口说出不愿南下的话。”周瑜板着一张脸说。   “依先前的哪一计?”孙权问。他们对于改变汉帝南下已经想了好几套方案,周瑜现在想用哪一套?   “双管齐下!”周瑜吐字。   孙权应道:“好!”   “主公,粮食给我,我这就送去给曹盼!”周瑜又提了另一件事,这件事一点不比迎天子南下轻松。   孙权嘴角抽抽,昨天与曹盼对敌的两百人里,大部份都是他的人,是他想要打曹盼的脸才让那么多人上场,没想到啊,没打到曹盼的脸,反倒把他自己的脸给抽肿了!   “你去粮库提,赶紧的把粮食给曹盼,我倒要看看,曹盼是不是真的舍得把粮食都分给我江东的百姓!”孙权气啊,再气粮食也不能抠着不放,他倒要看看,曹盼是不是真的舍得。   周瑜和鲁肃对看了一眼,知孙权说的是气话,至于曹盼嘛,她是绝对会把这些粮食一点不剩的分给江东的百姓的,这一点,从他们听说曹盼要分粮给百姓开始就没有丝毫的怀疑。   曹盼已经起来吃着早点,她的人急急地来报,“娘子,周公瑾和鲁子敬来给我们送粮来了。”   “来得这般快,倒是让我一番算计没有用武之地了。”曹盼听着并不意外,只是感慨他们的速度。   要是他们迟那么一点,或者说不送来,那得有多好啊!   曹盼就能再把江东搅得一个天翻地覆了!   不过,曹盼失望之余又带着些兴奋,周瑜和鲁肃果然名不虚传呐,从听到流言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曹盼想做什么,好,确实的厉害!   “走!去接粮食!”能够棋逢对手也是一种幸运,曹盼倒是期待起往后与孙权一方的交手了!   “曹娘子!”曹盼昨天赢来的粮食是极大的数目,周瑜与鲁肃带着兵马押着粮食送来,那叫一个浩荡啊,这头已经到了曹盼驿站的门前,后面还看不到尽头呢。   百姓已经围堵在前,伸长了脖子的看。   曹盼道:“周大都督和鲁大人好生利落。”   “不及曹娘子的速度,不过才一晚上而已,竟然叫江东的百姓都知道曹娘子赢这么多的粮食。”鲁肃笑着接了一句,两人话间都暗藏锋机!   “那也是多亏了江东的世族,还有孙侯啊!”曹盼点破地说。   “况且,粮食既然我拿不走,留着给世族们,那我昨晚把自己还有门人都押了去,岂不是亏大了?倒不如赠给江东百姓,还能收买人心呢,你说是吧!”   鲁肃与周瑜都看向了曹盼,对于她之直言,两人都半眯了眼。   曹盼对于他们的目光无一丝畏惧,笑笑地道:“两位觉得不是。”   并非不是,而是曹盼太清楚江东的局势了,她能在昨晚赢了粮食之后就笃定了拿不走一粒粮草,干脆的扬言把所有的粮食都分给江东的百姓,就凭这份魄力,鲁肃和周瑜都得认一个服字!   “小娘子点一点数!”随着与曹盼接二连三的交手,周瑜已经不敢小看曹盼,如今粮食都在这儿了,清点好了,货讫两清,也是为免不落曹盼的把柄。   曹盼也知道自己吓唬得人够呛的,况且还是周瑜跟鲁肃这两位聪明人把粮食给她送过来的,他们还能不知道什么当为,什么不当为?   “既然是周大都督和鲁大人亲自送来的粮食,我就不必清点了。能这样干脆的把粮食送过来给我的两位,不会给我一丝捉住把柄的机会的,所以,我就不费那个心了。”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出来,再次把鲁肃跟周瑜镇住了。   曹盼呐曹盼,当真不像是一个小娘子,这等魄力和气度,几人能比。   “阿无,让百姓们都排好队了,分粮!”曹盼朝后吩咐的秦无,秦无一听高声地答应,“好的!”   立刻带着曹盼率入江东的人手,安排着叫百姓们过来领粮!   “周大都督,鲁大人,进去里面坐坐,两位应该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吧!”曹盼笑眯眯地请他们进去。   鲁肃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再次默念了一句,曹盼此女实在了得。   “曹娘子请!”周瑜倒是坦荡,同样请了曹盼入内,曹盼点点头,倒是不客气的先行,再次引得周瑜与鲁肃心里嘀咕。   这么大的驿站啊,为了避免曹盼与旁人冲突,只有曹盼一行人住在此处,三人入内,里面空无一人。   曹盼随意地找了个地跽坐而下,朝着周瑜与鲁肃道:“两位也坐吧,这么大的驿站竟然只叫我一行住下了,倒是清静得很,说话也方便!”   安排曹盼一行住在这个驿站,那还是周瑜和鲁肃商量定下的。都清楚着,故而也没有说什么,周瑜坐到了曹盼的对面,鲁肃坐在曹盼的右侧。   “我主已经答应奉陛下南下,小娘子打算何时回去?”周瑜也算是清楚了曹盼不是一个绕弯子的人,况且见识了曹盼只拿住了孙权一句而令江东落入那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地,废话周瑜也不愿再多说。   曹盼道:“孙侯奉陛下,如何奉?又在何处奉?”   这么两个问题问出,鲁肃答道:“既是天子,当以天子之礼而奉之。至于在何地,赤壁如何?”   “要到赤壁啊,不以舟迎,而以陆路。”曹盼将自己的要求提出,周瑜道:“不妥。”   曹盼道:“有何不妥?”   “曹军号称有百万雄师,焉知曹丞相会不会以陛下为饵,将我们诱入全歼?”周瑜不善地说。   “江东水军我素有耳闻,周大都督担心的问题,也是我所担心的。”曹盼直接拿了周瑜的话来堵人,周瑜眼刀子直甩向曹盼,曹盼也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必不奉了。”周瑜一句话丢了出去。   曹盼更直接地道:“好啊,那是周大都督说的。”   一点也不受周瑜的威胁,反正,要是孙权直接撂话说不迎天子南下,曹盼更乐意呢。   “曹娘子,公瑾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小娘子且莫当真。”鲁肃一看周瑜被架在了火上烤,必须的解救啊。   “我们主公奉天子之心不改,只是奉天子之地,还是再改改,我们江东有自己的顾忌,曹军也有自己的顾忌,不过都是各为其主罢了。真要闹僵了,小娘子此行的目的不可成,小娘子回去如何与曹相交代?”鲁肃苦口波心,一副为曹盼着想的模样劝着曹盼。   曹盼道:“你放心,你口中的曹相是我父,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拿我如何,况且,鲁大人,你确定你知道我此行来江东的目的是什么?”   含笑地看着鲁肃与周瑜,那两人都同时戒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地码字中……   呕心沥血!!!码字,码字。 第155章 退一步等着   “两位到现在怕是都不能确定,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吧。拿住孙侯的一句话而让孙侯只能奉天子南下,事情是我干的。但是我们都知道,我父是不可能将天子拱手让给孙侯,孙侯也不愿意奉着一个眼看着就要成为弃子的天子,为什么我却还要亲自来,必要孙侯给一个说法呢?”曹盼含笑地与他们说着。   周瑜与鲁肃对视一看,其实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左思右想,怎么都不明白,曹盼之意为何?   曹盼道:“其实理由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不过我说的话,两位听不进去罢了。”   这下更让他们僵住了,曹盼告诉过他们了?回想与曹盼的对话,两人却一时拿不定,曹盼究竟指的是哪一句。   “周大都督,咱们一人退一步吧,僵持不下,对我没什么,但是对江东嘛,弊大于利,你说呢?”曹盼指出在这件事情中,他们相互的关系地位,显然一直都是曹盼主导!   周瑜也明白这一点,听到曹盼这样说,显然也是觉得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才会松口的。   虽然不知曹盼究竟为了什么,但是,周瑜跟鲁肃这会儿都只巴不得赶紧的把曹盼送离江东!   “小娘子所谓退一步,怎么退?”周瑜不便说的话,必须是鲁肃代表问出来。   曹盼轻轻一笑道:“孙侯迎天子的地点定在陆地,时间我们定好,地点由孙侯来定,临到时间了孙侯再通知我,我亲自送陛下前去,如此,周大都督以为如何?”   这样的提议,于孙权一方来说算是掌控了所有的主动权,好,当然是极好的!   但是,曹盼为什么会同意?周瑜这些天与曹盼打交道,早就看出来了曹盼是一个不吃亏的人,她主动提出这样明显不利于她的迎天子之条件,为什么?   “如此提议,站在瑜的立场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可是,曹娘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提议?”周瑜想不通啊,想不通就问。   曹盼含笑道:“周大都督,我的回答你听了就信?”   换了谁,怕是不会轻易相信曹盼说的话的,故而曹盼干脆不回。   “肃,倒是想听一听。小娘子且说一说,信不信,在于我们!”鲁肃与曹盼请之,曹盼道:“你们只看到了我的提议,我居于下风,那是因为你们并不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你们想要得到的,恰恰是我不需要的,这件事情办成了,我得到的,远比你们得到的要多得多,所以,我愿意让你们掌控此事。”   这样的回答,引得周瑜很想问曹盼,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最终还是理智地没有问出口。   “小娘子之意,瑜明白了,瑜这便回去禀告我家主公,想必很快能给小娘子答复。”   “那就有劳周大都督了!”曹盼客客气气送他们走。   出门的时候,看到百姓在排队拿粮,秦无大声地道:“这是我们曹娘子赠予大家的粮食,曹娘子,曹丞相之女。这可是昨天我们娘子用自己做赌注赢来的粮食呢。我们娘子说了,既得于粮于江东,当惠于江东,乡亲父老们拿着粮食吃得好,过一个好年,那是她最高兴的事!”   周瑜和鲁肃听着嘴角抽抽,乡亲们听得一阵夸赞,说曹盼是个好人!更加坚定的要赶紧送曹盼走!   因为在明显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周瑜和鲁肃都劝着孙权,孙权立刻同意了曹盼的提议,他们定下迎天子南下的时间,地点会在陆地,具体哪里,等到那天再行通知。   如此,曹盼同意了此事,在粮食分完之后,果断地带着秦无一行离开了江东,秦无感慨道:“可惜了江东有周瑜鲁肃这样的聪明人,否则啊,我们还能好好地玩耍玩耍!”   “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人得知足!”曹盼非常知足!   而她归程早就传信给了曹操,这一次,竟然是曹纯领着虎豹军来接的曹盼,曹盼与曹纯见礼,“纯叔叔!”   “阿盼呐,你可回来了!”曹纯一见到曹盼十分高兴,这都是因为在长坂坡曹盼露出了本事,曹纯向来只认本事不认人!   曹盼点了点头,“连虎豹军都带出来了,阿爹还怕江东的孙仲谋吃了我不成。”   “还不是听说你在江东又大赢了一场,把江东世族的粮食赢了不少,你爹怕你被世族们追杀,这不早早地让我带人来接你!”曹纯笑着接曹盼的话,扬眉道:“粮食呢?”   曹盼哭笑不得,“叔叔,我就算赢了那粮食,我能带得出江东吗?”   “那你白送给孙权了?”曹纯瞪大眼睛地直问曹盼,曹盼挥手道:“哪能啊,白送了他还记恨我,我又不傻!叔叔,走,回到帐里我再与你细说,来龙去脉的,我都与你说得一清二楚!”   “行,走!”曹纯也不揪着,果断地表示回去了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一清二楚!   大帐一片灯火通明,他们一行靠近,已经全军戒备,还是哨兵喊道:“是虎豹军接小娘子回来了!”   哎哟,总算是回来了啊!原本戒备的三军都同时放松了警惕,报于中帐之前,曹操没睡,听着立刻坐了起来,“快让他们来!”   他们说的是谁,非是曹盼与曹纯无疑了。   曹纯一进帐就道:“丞相,我把盼盼全须全尾的给你带回来了!”   “好,辛苦你了!盼盼快来让我瞧瞧!”曹操眼睛直盯着曹盼,哪有功夫管曹纯这么个粗汉子!   曹盼笑着打招呼道:“阿爹!”   曹操上下打量着曹盼,见她毫发无损,整个人还神彩奕奕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给我碗水!”曹盼由着曹操打量完了,冲着一旁的内侍说了一声,内侍赶紧的给曹盼倒水啊!   曹盼接过一饮而尽,犹未解渴,“再倒一碗!”   内侍拿着水壶赶紧的又给曹盼倒了一碗,曹盼又再伸了碗,连着喝了五大碗水,这才摆手道:“够了够了!”   “怎么渴成这样了?”曹操在曹盼喝水那会儿没问,这会儿有了功夫终于能问了。   “一路奔出江东,我都没敢停,水也顾不上喝了,阿爹,事成了!”曹盼急急的要给曹操报告情况。   曹操道:“让三军将士和荀令君他们都过来。”   既然事成了,那就商量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曹操打断曹盼要说话的意思,吩咐把人先都叫了来。   “不是,阿盼,你先告诉你叔,你赢的那些粮食怎么处理了?”曹纯一看还要等人到齐了才可能听个全须全尾,果断地问自己最关注的。   “散了!我把从世族赢来的粮食都分给江东的百姓了。”曹盼一句话说完,曹纯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没有还给孙权吗?你这跟还给孙权有什么两样?”   “当然有两样了。给孙权的那就是双手奉上,给了百姓的那就是百姓的,江东的百姓又不等于是孙权,两回事,两回事!”曹盼如此说。   “哪里是两回事,那都是一回事,一回事!”曹纯都急了,“孙权哪里来的粮食养他的水军呐,那不都是从百姓手里得来的吗?你把粮给了百姓,他再用个名目把粮食征了回去,那不还是他的。”   曹盼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绕了一圈,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我送给百姓,那原本就成了百姓的粮食,孙权再以其他名目征收粮食,那就是苛征,伤民!”   “那又怎么样,世族啊,哪个不都是这么干的。”曹纯并不能明白曹盼话里的意思,但是曹操明白了啊!   “盼盼送粮,得的是民心,若孙权因粮草紧缺而征粮,伤的却是民心,两两相比,于我们大益也!”曹操这般说来,曹纯虽然心里还是不明白,但是,老大都说话了,他心里哪怕犯嘀咕也不便多说了!   曹操也知道曹盼赢了大批粮食的事,拍拍曹盼的头道:“做得不错!”   指的也是曹盼把粮食派出去的事,孙权是不可能由曹盼带着那么大的一比粮食离开江东的,甚至如果不是曹盼已经在江东放了话,要把粮食都分给百姓,曹盼见不到一粒粮食。   曹盼昂起头道:“那是当然,我连自己都押上了,我赢来的东西,必须得一点不落的给我吐出来!”   这斤斤计较的小模样啊,偏偏曹操却欢喜得不行,“好,好!”   他这么高兴那会儿,已经有人站在了帐外,“丞相,荀令君来了!”   “让他们都进来!”帐外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不仅仅是荀彧一个啊!曹操发话让人进来,当然一个接一个的进来了。   荀彧打的是头阵,荀攸,杨修,曹丕,一个跟着一个进来!   “丞相!”纷纷与曹操见礼,曹操点了点头,“都坐吧。盼盼自江东回事,事情紧急,我便顾不上许多,扰了你们清梦了。”   不过是些家常之言,荀彧道:“尚未入睡,算不得扰了清梦。明心此去,孙仲谋如何回答?”   “孙侯已应下,迎陛下入江东,时间已定下,地点由孙侯定下了,到那时间之前会派人来告诉我们,我们再送陛下过去。”曹盼这般说来,荀彧已经捉住了其中的关键,“地点未定,为何?”   “孙侯提议赤壁水迎,而我们先前定下的是以陆迎,一直僵持,拖得越久,于大局不利,如今孙侯已经答应,奉迎陛下之地必为陆地,只是位置由他们来定而已,这般,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曹盼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还是她提议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呵呵,曹盼能讨得了好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码字,码字,码字……   赤壁之战的战场不是应该是跟孙权一方吗?周瑜,鲁肃。刘备甚至是诸葛亮,他们能做江东的主?我再次翻三国志,百度了下,诸葛亮在这一战中,只是入江东游说孙权合刘抗曹,那也是鲁肃先找上门的。   作者渣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日更九千,说绝不断更,绝不食言,哪怕作者渣不睡,也一定码好文回馈支持我的亲爱的们。   在很多人看来,作者的加更,真的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吗?文中的一字一句,都是我的心血。因为为大家的喜欢而高兴,我也想让你们都高兴,所以我一直让自己努力的码,码得更多一些,让你们都能看得更开心,看得尽兴。然而看到一些话,心里其实很难受。 第156章 父女一场戏   “此事不妥!”曹盼的话音刚落,荀彧立刻就表示反对。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曹盼没有任何奇怪的,只是反问道:“为何不妥?有什么不妥的?”   “孙侯愿迎陛下南下,难道会早早的在路上设伏,杀害陛下?而我们不过是不清楚孙侯奉迎陛下之地罢了,若不以水战,我们这百万大军,难道怕区区的几万江东兵马?”曹盼不仅问,还把荀彧为什么反对的理由都给一一的驳了!   荀彧道:“君子不立于危墙,况天子乎。”   “此言差矣,于此乱世,贵为天子,欲掌大权,有百万大军相送都不敢去一个只是不知是何地的地方,这样的天子能掌权?”曹盼问了荀彧,也是提醒荀彧别忘了为什么会亲自送汉帝到此。   荀彧看向曹盼,曹盼道:“陛下不是三岁的孩童,如果他真的有心平定天下,安抚百姓,至少,他也有为百姓,为天下而舍身的意识吧。总不能,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让陛下走一趟而已,陛下都不愿意。哦,对了,或许陛下是真的不愿意去的。”   这样的一句话,荀彧眉头挑了挑,他不确定曹盼虽然去了江东,是不是对于汉帝在大帐中的情况一清二楚。   曹盼呐,还真是挺清楚的。不过,她却表现地跟不知道一般,转头地问了曹操,“阿爹,陛下如何?”   “啊,挺好的,我觉得挺好的!”曹操轻松地回答,曹盼却听出了汉帝的不好!   也是,江东那头明哄暗吓,只怕曹操也没少借这个机会吓唬汉帝吧,胆大的一点的还好,然而汉帝那胆子大吗?完全不大好吗?   曹盼依然记得多年前的衣带诏,大汉的天子啊,救不了自己的宠妃,就连自己做下的事也不敢认。   当初曹盼真心想将衣带诏还给他来着,可惜啊,他连接都不敢接手。   汉帝会南下,还是曹盼写了信让宫中的三位同父异母的姐姐用话激得他来的,因为在整个计划里,汉帝的到来至关重要,汉帝想缩着,曹盼也不许他缩啊!   “若是能收回江东,令孙侯臣服,陛下这个天子就是当之无愧了!”曹盼轻声地说着,“所以,眼看着就差一步了,师傅你打真不让陛下走这一趟吗?”   荀彧所有的反对,不同意,都被曹盼这一句问得再也不能那么果决。   “师傅,这是我两入江东,以性命为陛下争取得来的,眼下大战在即,我这个所谓的使臣,难道江东之地没有人想杀我?为了不叫孙仲谋犯忌,我连带入江东的人连着自己满打满算在内也才一百人而已。陛下身后有百万大军做后盾,陛下何以惧?只是去见一见孙仲谋,如果孙仲谋是真心奉迎陛下,陛下便随他南下,若不是,我们自然会护着陛下回来。这样,陛下都不敢去?”曹盼一字一字地问着荀彧,显然这件事曹盼是要一力促成。   荀彧道:“此事,除非陛下愿意,否则不可行。”   “陛下如果不愿,旁人肯,我曹盼也不肯!”曹盼毫不掩饰她对这件事的执着。   “放肆!”荀彧没说话,曹操已经喝了一句,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曹盼道:“何以对文若不敬?对陛下不恭?文若是你师,陛下是君,天地君亲师,你这些的年读的书都读哪里去了?”   曹盼道:“难道为臣者几欲为陛下争取,就因为陛下害怕,所以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白做吗?”   “为臣者,尽应尽之本份,取舍在于陛下。敢为陛下做主,胆大妄为!别以为上了几天战场就敢目中无人,出去!”曹操喝着曹盼,显然是动怒了,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再喝道:“出去,不许再进来!”   曹盼嘟起嘴,气乎乎地掀了帐帘跑了出去。   “文若莫怪,怨我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曹盼一走,曹操立刻就跟荀彧一番告罪,荀彧作一揖,不敢当曹操这一句。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去问问陛下再决定此事可不可行?文若之言,是陛下自己作主,那就问问陛下的意思,或许,陛下也有舍身为天下,为百姓之意呢?”曹操又转回了原本的话题。   “如此,当询陛下之意再定!”荀彧也退了一步,同意了曹操提议。   “今夜晚了,明日再去问陛下吧。”曹操看了看说。   “我等告退!”既然都决定明天再去问皇帝了,那么一个个都赶紧的走,回去睡吧!   等人都走光了,刚刚明显被曹操喝了出去的曹盼钻了进来,曹操瞥了她一眼,指着她道:“过来!”   曹盼一听立刻走了过去,唤了一声阿爹!   “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曹操不见半分怒意,上下打量着曹盼一圈,曹盼道:“难道阿爹不是这么想的?”   “想是一回事,你道这么多年想要他死的人少了?哪个像你这样一股脑的全倒出来的?”曹操趁机给曹盼上课。   “这世上的人啊,就是口蜜腹剑,说实话的人几乎都死光了。我不希望你这张嘴给你自己惹祸,往后,把你想说的话搁肚子里多想几回再说出来。”曹操指着曹盼的肚子如此说。   曹盼道:“我这个两入江东的人要是都不把话放出来,这人就真以为别人出生入死都是理所应当然的了。不过,阿爹不愧是老奸巨滑的丞相啊,这一声训斥得,忠心也表得无人能及!”   朝着曹操竖起大拇指,曹盼表示自家的老爹果然是靠谱。   曹操道:“老奸巨滑是夸奖吗?”   “别人不是,在阿爹这里必须的是。”曹盼坚持要这老奸巨滑。   冷哼一声,曹操开始算旧账了,“你在江东说你自己是罗敷有夫?”   “本来就是。”曹盼一副理所当然地回答,曹操提了她的耳朵道:“本来就是?”   从小到大,除了丁氏,哪有人提过她耳朵啊,这么被曹操给捏住了,曹盼嗷叫地道:“阿爹,疼,松手,松手!”   “刚刚的话,再说一次。”曹操眯起眼睛隐含威胁地问。   “我都已经嫁了人了,怎么还能骗人。”   “那门亲事我不同意,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那是什么亲事?况且他现在在哪儿,他在江东,联吴抗曹,他与你一番对话,那是要置我于死地,也要你死。”曹操捏着曹盼的耳朵不松手,满腹的怒气一倒了出来。   “你像个傻子一样对人说你罗敷有夫,他说了什么?有人竟然想要你以一夜、欢响为注时,他又怎么做了?”显然江东发生的事,曹操知道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清楚,怒不可遏。   “他帮我了,也给我出气了。哪怕他知道,我配合孙权他们做这一场戏,就是想让他看清孙权和刘备是什么样的人。一开始是我骗了他的,我明知道他不可能投奔你,我还瞒着自己的身份骗他娶我,我以为,至少他会为了我犹豫一点的。可是结果呢,结果是他舍不得他的志向,我也一样。他有什么错?我们现在是敌人,是敌人呐。你想让他怎么承认我们的关系?哪怕身为你女儿的我,也同样不能当堂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的丈夫,不是吗?”曹盼突然哭着说着,各自为政,皆有难处,曹盼为了曹操,为了自己都不能广而告之诸葛亮是她的丈夫,更何况如今处于弱势的诸葛亮。   曹操看着曹盼,终是松开了捏着曹盼的耳朵。   “那你该杀了他!”曹操冷洌地说,曹盼一把抹了泪,“我不!”   果断坚硬,根本不容曹操质疑。   曹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曹盼道:“杀了他,你就可以放下,你就能再去喜欢别的人。”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喜欢别人。我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曹盼硬着脖子冲着曹操说,直把曹操气得快七窍生烟!   “你就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我哪有什么不要。我如果什么都不要,我早就跟他走了!”曹盼回了一句,“我就是,就是因为不肯为了他放弃所有,所以我们才会分开。”   “那你将来怎么办?认准了他,一辈子就这样与他敌对?”曹操真觉得曹盼是他祖宗啊!   这么多的儿女加起来,都没有曹盼一个人这么让他操心。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让我嫁人吗?”曹盼还能不懂曹操的心思。   曹操道:“我这么想有什么错?难道不应该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已经嫁了!这门亲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曹盼直接地告诉曹操,曹操真是气血翻滚呐!   指着曹盼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曹盼道:“要是阿娘在,她才不管我喜欢的人是谁,只要我喜欢,阿娘就会高兴。”   提到了丁氏,曹操就泄气了!丁氏那性子,曹盼是学了十成十了,一样的认死理,一样的,不肯变。   曹操把曹盼拉了过来,让她坐到榻上。“可是盼盼,你将来的一辈子还很长,如今阿爹还在,你心里有委屈还能跟阿爹说,将来阿爹不在了,你这样,阿爹怎么放得下心。”   “那你就活得长一点,最好,死在我后头。”曹盼如此回答,曹操直接斥了一句,“别胡说!”   曹操都什么年纪了,曹盼又才多大,如果可以,他也想看着曹盼再久一点,但是,人呐,老了就得服。   “你这样,阿爹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曹操对曹盼也是无奈之极啊,曹盼聪明,相对的主意也正,她决定的事,曹操都没办法让她改。   曹盼道:“阿爹就随我吧。我想做什么,只要我好好的,高高兴兴的,阿爹都随我就是。其他的,我要的跟别人不一样。”   “喜欢过,相守过,能有一个知你懂你的人,往后,纵然各为其主战于沙场,那难道不也是一种相守的方式吗?”   曹盼这样说着,曹操看着她,轻轻一叹,“真傻!”   “女人不傻一回,就不算爱过!我阿娘还不是一样傻。明知道你这辈子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被你伤透了心,到最后,依然念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被提醒月初这几天有万更活动,都更了三天了,不能断,更上!   看到好多亲爱的留言说没看到更新,作者没断更呢,你们清下缓存看看,或是重新刷新 第157章 没有选择的皇帝   有了丁氏在前,曹操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伸手摸了摸曹盼的头,“你这脾气啊,像你阿娘!”   “也像你!阿娘说的!”曹盼侧过头回答,曹操笑了笑。罢了罢了,曹操终究没有再提曹盼与诸葛亮的事。   “行了,天不早了,你这些天奔波劳累,快回去休息吧!”打发了曹盼让她回屋去休息。   曹盼道:“还有个事儿!”   “如果陛下愿意南下,你要送他去?”曹操何许人也,曹盼才刚开话头他便知道了。   曹盼道:“这件事即然是我挑起的,如今到了最后一步了,也该由我来解决。”   “好!”曹操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问道:“怎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曹盼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   曹操道:“总要让陛下感受到,我们曹家对他的恩情。”   这句话让曹盼听出别有所指的味道,曹操已经扬了手,“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们父女竟然都不曾考虑,被吓唬的皇帝究竟敢不敢去见孙权?   曹盼跟在曹操的身后,随着人流进了皇帝的大帐,一眼就看到皇帝的气色很不好!   也是,任你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人突然跑到前线来,听到那震天的厮杀声,身边还有人不断地跟你说,对面还有人想要你死,不仅是对面,你的身后,那些说要护住你的人,都想要你的命。   那,胆大的还能装装样子,胆子小的人,呵呵……   瞧着汉帝的模样就懂了。   “陛下,小女自江东归来,孙仲谋已经答应迎陛下入江东。请陛下为天下一统,亲自前往江东,收伏孙仲谋,扬我大汉威严。”曹操一上来就给汉帝扣了一顶老高的帽子。   “朕,朕不去,不去!”然而再高的帽子,皇帝也是个惜命的人。   如果说来的时候汉帝是信心满满,打算大发神威让孙权归附,这几日的折磨,只让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逞英雄来这一趟。   曹操皱着眉头问道:“陛下为何改了主意,不去了?”   目光掠过汉帝,汉帝能说自己害怕吗?绝对的不能啊!   硬着脖子道:“丞相手下有百万大军,只要丞相挥师南下,自可踏平江东,朕就不必以身犯险,徒令丞相忧虑了!”   不想去,不敢去竟然还拿了曹操当挡箭牌!   曹盼垂头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曹操道:“陛下知道,为何小女听闻孙仲谋愿迎陛下入江东时,一力赞同吗?”   突然转到这个话题,汉帝怔了怔,目光不由地落到曹盼的身上,轻轻地道:“朕,朕不知。”   曹操道:“那就让小女告诉陛下。盼盼!”   被点了名的曹盼立刻上前一步,“在!”   “你与陛下说,为何你两次南下,难道是为父怕了孙仲谋吗?”曹操与曹盼这一唱一喝的,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啊!   “陛下容禀!”曹盼作一揖,倒是一派恭敬。   “两军交战,难免死伤,若能不战而胜,即可免伤和气,又可保百姓性命,陛下往江东,表露的是陛下对百姓的仁心。丞相可挥军南下,攻破江东,然这一战,会死多少人?那些都是陛下的子民呐!难道陛下能眼看生灵涂炭,却不愿为这些百姓,冒一丝险?”   曹盼所言,真假相掺,荀彧撩了眼皮看了曹盼一眼,心下暗叹。   而汉帝连忙道:“朕不是,朕并非不肯。”   “曹娘子,陛下是天子,陛下不愿意,你为何非逼着陛下呢。”汉帝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着究竟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一旁的内侍出声。   曹盼冷冷地一笑,“逼?你觉得我在逼陛下了?这满帐的人都没人说这话,怎么你却听出了我逼陛下之意?”   “或者,你是江东的细作,江东不愿陛下南下,因为孙仲谋早前说过,只要陛下莅临江南,陛下之命,其必听之从之。如果陛下不敢去了,那他说的这些话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对吧?”曹盼这么地问,那内侍连忙跪下了,“奴婢不是,奴婢没有。”   曹盼看着汉帝,轻轻地问道:“陛下可以细细想想,盼之所言有没有理。陛下南下,非陛下一人而下,家父身后的百万大军会在陛下的身后护着陛下,孙侯不曾异动便罢了,他要是敢伤陛下一根寒毛,大军必将踏平江东,陛下相信吗?”   汉帝一下子看向曹盼,他还记得衣带诏之事,当初,如果不是曹盼将那衣带诏给烧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朕可以信你吗?”汉帝沉吟了半响,虽然曹盼是曹操之女,但是在当年的衣带诏之事上,曹盼是帮了他的。   而今,听着曹操刚刚话里的意思,还有曹盼表露的意愿,他们都要他去一趟,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南下,姿态必要做到。   有一些话,曹盼点醒了他,比如孙权究竟是想还是不想他南下,就凭孙权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只怕他是不愿意叫他南下的。   曹盼与汉帝立誓曰,“曹盼可以用家母在天之灵起誓,陛下此去,不管孙侯是真迎陛下还是假迎陛下,曹盼一定会护陛下一个周全。”   汉帝看着曹盼,看了许久,最终化作一个字,“好,朕这辈子,没什么是朕能做主的,这一回,朕就试一试。”   终归,他还是贪图权势,一个天子真正的权势。哪怕,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依然让他为之向往,也终究愿意拼一拼。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汉帝要去见孙权是要去,不去也得去,汉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陛下英明!”随着汉帝的话音落下,曹操带头山呼,众人也一道附和,汉帝看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内侍,“把他拖出去,杀了!”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呐!”内侍没想到汉帝转头就要他的命,求着喊着让汉帝饶命,曹操却是一丝犹豫地没有的吩咐道:“拖出去!”   显然他此刻的心情不错,否则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他亲自开口。   内侍就被两个士兵走了出来,拖了出去,甚至为免他再大声喧哗,直接地把嘴给堵了,只听到一阵嘤嘤的声音,接着是那手起刀落的血溅声。   “陛下,既然陛下信得过小女,那就让小女护送陛下南下。”曹操继续地将另一件事提出。   汉帝都已经决定信曹盼一回,对此点点头,“一切就依丞相的安排。”   “江东奉迎陛下的日子就定在后天,至于地点,孙仲谋防着我们早做安排,唯恐生变,已言明会在后天之前派人前来告知地点。”曹操继续将别的事道来,荀彧插话道:“丞相,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两手准备?”   曹操道:“文若有何想法?”   却是询问荀彧想要做什么安排。荀彧道:“丞相的虎豹军为精锐之师,能否派他们往江东通往大帐的各个要道,都叫人盯着?江东若要准备,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若是江东果真奉迎陛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们包藏祸心,也要早做防备。”   “可行,可行!”曹操听着立刻就同意了荀彧的提议。   “你可听见了,立刻派虎豹军于各个要道查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曹操盯着曹纯如是说。   “是!”曹纯应下,退出了在大帐,这便安排去了。   “明心的神箭军,亦可与虎豹军配合!”荀彧看了曹盼一眼如是说。   曹盼道:“不成,那是我的部曲,除了我,没有人能调得动。”   荀彧看着曹盼,曹盼道:“不假,而且,我的部曲跟着我,不是更能保护陛下吗?对方但有异动,万箭齐发,那不是比什么保护都好?”   一句话在情在理,荀彧这几日也算有幸见过曹盼的那支神箭军,当然也自军中听说了关于曹盼这支军队的厉害!   “陛下的安危,尽托丞相了!”曹盼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荀彧又还能再说什么,只能与曹操作一揖。   曹操亲自扶着荀彧道:“文若说的哪里在话,保护陛下,乃为臣之本份,文若纵然不说,谁又能不将陛下的安危放在心上!”   汉帝征征地看着曹操,他在曹操的手下过了多少年了?细细一算,十几近二十年了啊!一开始,他是感谢曹操的,感谢他将他救出了困境,不至于叫他一个大汉的天子过得比寻常百姓都不如。   后来,他渐渐地长大了,曹操的势力也在不断地扩大,虽然他的吃穿用度也随之越发的好,可是,他更看到了曹操膨胀而起的欲、望,对于权力的渴求。   最后,他也想像曹操一样,可以号令三军,令百官臣服,所以,他想杀了曹操,他觉得,只要杀了曹操,他就可以替代曹操!   结果却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曹操对于他的杀意,他才意识到,曹操是虎,一头吃人的老虎,任何人犯了他的逆麟,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   他很幸运,在那个时候他还是有点用,所以曹操留他活着,活到现在。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等,等着曹操对他动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活到了现在,如今,他不确定是不是曹操觉得时候到了,准备要他的命了?   汉帝止不住地发颤,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是对于未知的将来的恐惧。   “陛下放心,曹盼纵死,也必叫陛下安然无恙。”汉帝这颗棋子啊,得要活着才能用到极致,必须的要护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四更,但是,得码到才更。没有存稿,只能现码现更~ 第158章 会面的防备   等待的日子于别人而言是煎熬的,曹盼是难得的清闲下来,可惜围着整个军营转了一圈,心情由晴转阴。   “纯叔叔!”曹盼直奔曹纯去,曹纯忙着让虎豹军注意各大通道的动静,见曹盼寻来有些奇怪,“阿盼,怎么了?”   “虎豹军是否有人染疫?”曹盼一如既往的直接,曹纯却警惕地看向曹盼,“你怎么知道?”   “刚刚往军中转了一圈,普通士兵染疫的情况已经很严重,我想虎豹军也一定发生了同样的事。”曹盼这样地说,曹纯道:“此事丞相下令不能外传,你,和任何人都别提。”   “纯叔叔,劝我阿爹退兵吧。”曹盼张口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曹纯唬了一跳,“丞相不会同意的。这样大好的机会,若不能一举拿下孙权,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什么好机会,你没看到我们的士兵是什么模样吗?连你的虎豹军都有人染疫,再这样耗下去,死的人会更多。”曹盼很是烦躁地说。   “那就速战速决,一但确定孙权奉迎天子之地,埋伏杀了孙权,孙权一死,江东必乱,到时候再要拿下江东就不是难事。”   值于此,曹盼也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连曹纯都不同意退兵,更何况曹操呢。尤其在如今的曹操看来,局势一片大好!   曹盼闭上眼,思考着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改变赤壁之战的曹军大败。   赤壁之战是三国鼎立的基础,如果曹操能够赢了这一仗,那么必不会有将来的对峙!   握紧了拳头,曹盼脑子闪过无数的想法,最后不得不认同曹纯说的,杀了孙权,引得江东大乱,就是曹操取胜的最好办法。   “报,丞相,江东传信!”曹盼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杀孙权之时,终于江东送了信来,说是送信,不过是送来了江东奉迎天子的地点而已!   “赤焰道!”孙权送来的书信上写上了地点,众人立刻走到舆图前查看赤焰道所在的位置。   “此处易守难攻,如果孙仲谋有心,大可借我们送陛下前去时,设下陷阱,将我们全歼!”荀攸显然对此地知之不少,这般一开口,一片死寂。   曹操看向曹盼,“你怎么说!”   “不必让大多的人送陛下去,只要虎豹军和我带的部曲便可。”曹盼这样开口,荀彧道:“明心,此事非同小可,关系陛下的安危!”   曹盼道:“孙权如果真存了弑君之意,再多的人,在早有准备的埋伏之下,我们能挡多少?还有,贴身照看陛下,陛下身边又能站多少人。这样……我们打头阵,阿爹……”   与曹操低声说了她的计划,如果真要防着孙权,那就防到底。人是不能多带的,但是后面的人可以多作安排。   一番商议,最终一致通过了曹盼的建议。   曹操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由此到赤焰道,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半时辰,孙仲谋,还真是防得彻底。”   “若是换了我们,也是一般无二!”所以,别说什么孙权防得彻底的话,站在各自的立场,都会如此安排。   “我现在只担心一样!要是江东那头临时又变换奉迎陛下的地点,我们的这些安排不过都是无用之功。”曹盼一句落下,一片死寂,皆不约而同地盯着曹盼。   还是曹操沉吟了半响道:“应该不会吧!”   都希望不是,然而事实上,曹盼一行护着汉帝上路,才出大帐不到五里,江东已经派了信使来,直接求见曹盼,曹盼见人,那人将一封信奉上,“曹娘子,这是我家主公的信,请曹娘子过目!”   得,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曹盼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还真是改地点的信呐,曹盼浅浅地一笑,“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就说这道我改了,还要再改几回,我都奉陪!”   竟然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信使也是一顿,连忙与曹盼抱拳道:“信已送到,小的告辞!”   曹盼目光人离去,曹纯黑着个脸上来道:“孙权那小子真改地点?”   “那就证明,孙权还真是挺怕我们的。”曹盼这般的说来,曹纯看着她那平静的小脸,“你倒是沉得住气!”   曹盼道:“有什么沉不住的,不就是换一个地方吗?不管换哪里又有什么差别的?”   “可是,要不要派人通知丞相?”曹纯这般的问,曹盼道:“派!虽然这个地点也不会是最终的地点!”   曹纯黑着个脸地道:“应该不会再改了吧。”   “谁知道呢。走吧纯叔叔!”曹盼很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的赶路!到了一个路口转了个弯,没想到一走没多久,又来了一个江东信使。   “曹小娘子,这是我家主公的信!”信使将信递上,分外的恭敬,曹盼点头表示知道了,接过了信,果然又换了一个地点。   “等了我们许久,这大冷天的,挺冷吧。”曹盼看着那信使小脸通红,全身都在发颤地问。   信使倒是个硬气的,说道:“还好,不冷!”   不冷才怪,这都已经秋末了,这样大冷的天在这荒山野岭的吹冷风,动的人还好,不动的啊,那真是要冻僵的节奏。   “信我收到了,回吧!”曹盼与那信使这般说,信使立刻作一揖而退。   曹纯黑着个脸道:“这孙权也太鬼了吧。这又换了一个地儿。”   “放心,他也换不了几次了!”曹盼淡定地接话,曹纯瞪在眼睛,“还几次?”   曹盼道:“对啊,几次!”   几次,真是几次啊,他们每到一个岔路就碰到一个江东的信使,如是再三,曹纯都快要炸了,“这该死的孙权,这是要玩什么鬼把戏。”   “不玩什么鬼把戏,我们兜了一圈,最后还是在赤焰道。”曹盼风轻云淡地将地点道来,曹纯早给绕晕了,“你怎么知道?”   “看地图啊!”曹盼将舆图打开了丢到曹纯的手上,曹纯本来是不信的,这接过一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有临近赤焰道的位置。   “这孙权是让我们兜了一圈,结果还是定在赤焰道?”如今这信使送来的信并没有改回赤焰道,曹盼怎么如此的笃定。   “再往前,还有一个岔口,左右而去,一个是往荆州去的,一个通往赤焰道。”曹盼指着那上头的位置给曹纯看,曹纯举着火把仔细地看了看,还真是啊!   曹纯的脸更黑了,“那,那我们先前的布署?”   “怕是都打乱了,而孙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布疑阵,不断地变幻地点,而让他们下意识的先否了赤焰道,如此,孙权再丢出赤焰道为最终的目的,那么,他们就必然不会在赤焰道再有准备。   “江东多豪杰,古人诚不欺我。”曹盼感慨一句,表露了对这件事的态度,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小瞧江东阵营中的人,没理由她能从和别人的相处中摸索出别人的谋略来,旁人还能不对她有所防备。   曹纯道:“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前行呐!想必,玩了这把的孙侯必然不会在赤焰道再设重兵了吧!”曹盼勾起一抹笑容,曹纯道:“所以呢?”   “曹娘子,曹将军!”曹盼打算回答来着,一人唤了一声,打断了叔侄二人的交谈。   两人一同看过去,是汉帝身边的内侍,曹盼道:“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问,孙侯接二连三的换地方,奉迎之意恐有假吧,不如我们回营?”内侍这话传得十分的小心,那一脸害怕的模样,曹盼道:“我去见见陛下!”   内侍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已经往皇帝的车驾而去。   他们一行骑着马吹着冷风,皇帝的待遇不要太好,马车里烧了火炉,他还盖着皮裘,一眼看过去都叫人觉得暖洋洋的。   “陛下,曹娘子前来拜见陛下!”内侍挑起了车帘,里面的情景曹盼看得一清二楚的,内侍与汉帝轻声地说着。   曹盼作一揖道:“陛下!”   汉帝探出头来,“朕想回去!”   倒是十分直接地开口,这里头除了皇帝的内侍,余下的都是曹盼跟曹纯的人,曹盼笑问道:“陛下觉得自己还能回得去吗?”   汉帝一个激灵,同时盯着曹盼,曹盼道:“陛下问问自己,陛下还能回得去吗?”   “只要你肯让朕回去,朕自然能回去。”汉帝迟疑了半响,握住拳头冲着曹盼如是说!   曹盼嗤笑一声,“回去了,你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天子之威,更是一无所有。”   “你也说了所剩无几,原本就没有的东西,朕还要来做甚!”汉帝硬着脖子回了曹盼一句。   曹盼道:“可是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从你升起想要重撑天下大权之心的那一刻起,离开了京城,你就没有退路。眼下离得目的地不远了,回去,怎么回?你以为孙权会让我们回吗?”   汉帝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孙权不让我们回?告诉朕,你还瞒了朕什么?”   曹盼摇了摇头道:“不用怕,陛下。去见孙权,你可以不南下,但你必须要去见孙权。去见孙权,我保你平平安安的回去,不去,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能力自己一个人回去!”   汉帝直盯着曹盼,“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来送陛下去见孙权的,陛下临时改了主意,却是要置我们于何地?你想回,那你就自己回,哪怕是拿着没有陛下的车驾,这赤焰道,我们也是要去的。”   “其实,此处大帐并不远,陛下靠自己的一双腿,只要有恒心,也可以走回去的,当然,前提是不会叫豺狼虎豹给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59章 恐吓威胁利诱   似是应着曹盼说出口的豺狼虎豹四个字,原来寂静的四周传来一阵狼嚎,汉帝一个激灵,指着曹盼道:“你敢!”   曹盼耸耸肩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没有丢弃陛下啊,是陛下自己不肯继续往下走了,自己要离开车驾的,与我何干?”   连理由都不用找,曹盼继续地吓唬着汉帝,汉帝胸口阵阵起伏,他看着曹盼道:“你,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我怎么心狠手辣了?陛下这些年于宫中养尊处优,除了没有手握大权,日子必是过得十分惬意的吧。你知道外头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又知道,如果你走这一趟,能少死多少人吗?”曹盼一字一句地问着汉帝,汉帝没有说话。   “你在想得到这个天下的权势时,想要掌控这个天下,你有没有想过为这个天下做过什么?”曹盼沉吟地问。   “朕有,朕有想过,可朕从来没有机会!”汉帝被这一句刺激到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曹盼道:“朕也想平定天下,朕也想让这个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有人给过朕机会,谁都没有?”   曹盼道:“如今在你看来,不算是一个好机会吗?”   “不算吗?”见汉帝怔住了,曹盼又再问,汉帝迷茫般地看着曹盼。   曹盼道:“孙权已经说出了你若南下,他必听之从之的话来,不管是真是假,你不去做,就永远都不知道。况且,你不想将那些欺负你,看不起你的踩在脚下吗?哪怕踩不了最强的那一个,借着最强的那人,把其他人踩下去,不好吗?”   汉帝,半响反应不过来曹盼话里的意思,“你,你的意思,朕没明白。”   曹盼道:“我阿爹,欺压你那么久,大权在握,让你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你心里一直都不高兴。你动不了我阿爹,但是别的人,你也动不了吗?比如孙权!”   带着蛊惑一般的话在汉帝的耳边响起,汉帝不禁竖起了耳朵,等着曹盼说下去。   “他不是放话了你敢南下,他就对你唯命是从吗?就当他说的是假话,你只管配合着他演一出戏,话是他说的,当你站在他的面前,对他下令时,他不听,你大可借我阿爹之手,抽他的脸,这就是所谓的借强打强,搞不死最强的,还不能让最强的把相对弱一点的搞死吗?如果孙权死了,你不高兴吗?”曹盼轻轻地说,汉帝想了想,突然点了点头。   他激动地到前线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收伏孙权来着吗?   但是,到了前线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况?那是耳边不断地听到孙权表面要奉迎,实质要杀他的话。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汉帝当然也想要他死啊!然而他杀不了曹操,同样也杀不了孙权。他心里憋得慌啊!   但是,听着曹盼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杀孙权的。那他怎么能不干!   “朕去了,丞相就能杀了孙权?”汉帝还是不太信地问了一句。   曹盼轻轻地昂了昂头,“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哪怕杀不了他,至少也能叫他脱一层皮。”   话不能说得太满,曹盼可不想把自己给坑死。   “朕不想死!”汉帝听到曹盼的话,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曹盼看着他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也没想过让你死。”   在这件事里,曹盼虽然把汉帝利用得十分彻底,但是曹盼绝没有送汉帝去死的意思,否则她也不会自请来护送汉帝。   虽然这个皇帝没用了点,甚至他到现在也想要曹□□,然而,立场不一样,没有对错!而且时机也不对,皇帝得活着。   汉帝看着曹盼很久没有说话,汉帝道:“朕不想南下。”   虽然他雄心勃勃的来,但是看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曹盼刚刚也说了,孙权所谓奉迎几乎都是假的,他没能看明白为什么曹盼明知道是假的还这么折腾!   “不是说了吗?孙权不会想要陛下南下的。”曹盼这般接话,汉帝实在是忍不住地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非朕去不可?”   “因为天下人,包括你在内都觉得我阿爹是奸贼,欲窃大汉的奸贼,个个骂得都挺欢实的,我想让你,还有天下人都看清楚了,奸贼不是只有我阿爹一个,谁也别骂谁。”曹盼如此地说。   汉帝看着曹盼道:“就为了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名声这东西多重要啊,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道理。孙权跟刘备都有着跟曹操一样的野心,凭什么他们就把自己标榜成正义之士,一口一个曹贼曹贼的骂着,曹盼极不愤的好吧!   “你,很在意丞相的名声?”汉帝不知怎么的问了这一句。   曹盼道:“当然了!否则的话,我为何诸多算计!”   真心是诸多算计啊,为了把孙权跟刘备的皮扒下来,曹盼也是拼了!   “陛下,该走了!”曹盼看了看天,这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再不走的话,怕是要迟到了!   汉帝看着曹盼,虽然曹盼又吓又哄了他一回,他意识到了,出了在帐,落到了曹盼的手里,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但还是忍不住地道:“你,真的会护着朕?”   说来说去,还是怕死啊!   曹盼点头道:“会,我可以保证,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让陛下少一根寒毛!”   能让皇帝配合着,那事情就更好办了,让人办事,必须完成对方的需求!曹盼还是懂的。   汉帝道:“好,走吧!”   果断地放下车帘,这便让马车使驶而去,曹盼笑了笑道:“多谢陛下!”   曹盼也准备走了,没想到汉帝又掀起了车帘喊道:“等等!”   转过身,曹盼倒是一点也不怕汉帝反悔。到了这个地步了,汉帝更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所以啊,曹盼不急!   “你还没有告诉朕要做什么?”汉帝显然对于曹盼刚刚的说法挺感兴趣的,哪怕动不了曹操,能把孙权这个也同样想要他死的人弄死了也好!   曹盼道:“不必陛下刻意做什么,只要陛下做好自己就行!”   汉帝懵了,做好自己?他自己是什么样?   “比如,等孙权走近了,如果有人要刺杀陛下,陛下惊慌失措地喊上一句,孙仲谋,你要弑君吗?”曹盼连台词都告诉汉帝。   然而汉帝的注意不在台词上,而在于内容,“有人,有人要行刺朕?”   曹盼点了点头,“一定会有的!”   这么笃定,汉帝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你,你也安排了人?”   “陛下啊,这样的事真用不着我来安排。有多少人要想要你死,我想陛下自己比我更清楚吗?这样的好机会啊,千载难逢,甚至,事成之后,根本无从查起,谁都有可能,也谁都能栽赃!”   曹盼幽幽地说着,直听得汉帝一阵毛骨悚然。至连牙齿都止不住地打起架。   曹盼道:“陛下不会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适合你要你死吧?”   汉帝,汉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你也想要朕死吗?”   “这个问题刚刚已经回答过了。至少我现在不想要你死,如果以后你不会再想着弄死我阿爹,我也不会想要你死。反之,那我就不客气了。”汉帝活到现在,就像曹盼说的,有很多人想要他死,然而敢在他面前说出会杀他的人,曹盼绝对是第一个。   粗重地喘着气,汉帝道:“就凭你这番话,朕能要你的命。”   “陛下不能!”曹盼半点面子都不给汉帝地回答,汉帝唇在发颤。   曹盼道:“陛下气什么呢?难道陛下喜欢与那口蜜腹剑的人来往?我都与陛下明说了,只要陛下不会想杀我阿爹,我也不会欲杀陛下,有因有果,陛下有何可气的。我比那些为了权利,地位,甚至天下要杀陛下的人,难道不是要好得多?”   她的话不好听,但是实在。也比众多想要杀汉帝的人好得多!   原本很生气的汉帝听着,却不得不承认,曹盼确实比那些人好得多。   “走吧!”发现跟曹盼说话他什么便宜都占不到,果断地决定走人!   曹盼也不管汉帝是什么样的心思,终归人在她手里,蹦跶不起来!   他们这一行停了会儿,继续往前进,曹纯与曹盼并肩而行道:“陛下闹腾什么?”   “还能闹什么,想回去呗!”曹盼据实而答,引得曹纯不屑地嗤笑。   “如此无胆之辈,也配为天子!”   曹盼道:“命好,生来就姓刘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说得,曹纯笑了,道:“可惜你不是小郎君,否则我一定让你进虎豹军!”   那可是曹操手下的最强悍的军队啊!曹盼其实也眼馋得很。想了想道:“叔叔闲时能不能教我两招马上的功夫,上次对战赵子龙,就是输在马上功夫不如他!”   曹纯看了她一眼,“你的功夫也不赖了!”   “差远了!”要不她箭法不错,根本伤不了赵云!   “你就教教我,要是可行,也顺便传我那手下几招,虎豹军我进不去,我就不能学着虎豹军弄出一支军队来?”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曹盼半眯着眼睛地说!   曹纯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你手下的部曲已经不错了,但是想练出一支虎豹军来,首先你得有马!”   马啊!那可是紧缺物,曹操所得的马,几乎都供给了虎豹军,想要弄几匹好马,难!   再难,那也必须的去办呐!曹盼道:“我要是给我的部曲弄到了马,纯叔叔能不能指导一二?”   “哈哈,你要是能弄到马,我就去教教你些手下!”曹纯爽朗地答应,曹盼高兴地点头,“成,就这么说定了!”   “报,江东有信使到!”得,这才说了几句话,又有信使来了,曹盼莞尔,曹纯的笑意全然敛去,这折腾的孙权,好想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万更活动,拼了! 第160章 螳螂捕蝉   果然不出曹盼所料,孙权最终定下的奉迎天子的地方还是一开始定下的赤焰道,曹纯咒骂了一句老崽子!   “走吧叔叔!”早有预料,曹盼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催促着曹纯快赶过去,曹纯一个眼神过去,他的亲兵立刻去通风报信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曹操他们还来不来得及部署。   “报,主公,大都督,陛下一行已经在三里之外!”曹纯在那儿咬牙切齿地想着,孙权一行却是气定若闲地在赤焰道上等着。   奉迎天子的架式,不仅是孙权要做,刘备亦然,哪怕如今他的兵力所剩无几,在明显孙权是曹盼要针对的人的情况下,他还是得来。   “接连换了地点,曹操怕是想不到,我们竟然还会在赤焰道奉迎天子。”哪怕彼此之间谁都不是真心的想迎天子,装那也要装着出忠臣的模样来。孙权笑笑着说,刘备奉承一句,“周大都督睿智。”   周瑜一笑,“曹操诡计多端,况且他的兵马众多,不得不防。”   防到这样的地步,任是曹操会飞,也不可能那么快赶来围困他们,如此,一切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至于那曹盼。”刘备突然提起了这个名字,一旁的张飞已经扬起刀来道:“大哥,曹盼伤了子龙,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我要杀了她,为子龙报仇!”   显然赵云中的那一箭,最终还是告诉了刘备。关羽在操练水军,赵云养伤,所以这一次,刘备只带了张飞同来。   刘备看向孙权,“不知孙侯对曹盼打算如何处置?”   眼下的事不是他说了算,如今的局势,孙权才是说了算的人。   周瑜看向远方,孙权幽幽地道:“不是说,曹操十分爱重此女吗?若是此女被掳,曹操愿意用什么来换呢?”   这一句问了,谁也没有再回答,而意思,都已经很明确。所谓奉迎天子是假,各有所图才是真!   而曹盼一行,已经渐渐地近了,曹盼一眼看到四周的阵势,孙权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是以天子之礼而奉迎,还真是做足了场面。   余下半里之地,曹盼拉住了缰绳,身后众人随着她的动作都停下了。   “臣,孙权,刘备,拜见陛下!”天子车驾在前,要做面子的人,孙权,刘备,带着人都跪下了,曹盼勾起一抹笑容,而车驾内的皇帝听到了动静,已经站了出来,抬手而道:“两位爱卿请起,辛苦两位爱卿了!”   客套的话该说还得要说!汉帝同时看向曹盼,曹盼背对着他,连个眼神都没给!   汉帝有些拿不准,那头孙权与刘备已经拜谢,“为陛下尽心,不敢言苦!”   瞧瞧这些人多会说话啊,为陛下尽心,不敢言苦!倒是时时刻刻不忘表彰自己一片赤胆忠心呐!够虚伪,脸皮也够厚,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与曹操三分天下!   曹盼看着也在想着,汉帝唤道:“曹娘子!”   被叫的曹盼回过了头,汉帝道:“到朕这儿来!”   汉帝没忘了刚刚曹盼说的话,想要他死的人不要太多,一个个那都是卯足了劲要杀他的。曹盼既然说过要保护他,比起在场的任何人来,汉帝更要信任曹盼,故而,必须让曹盼近身护卫。   一听汉帝的话,他那点心思曹盼立刻就明白了,终归那也是她要做的,便遂了皇帝走了过去。   “请陛下移驾!”孙权的声音再次响起,汉帝知他之意,便是让他,走到对面去!   汉帝手心都是汗,他的恐惧随着孙权的话全然被勾起。   “陛下,走吧!”汉帝害怕之时,曹盼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汉帝如同置身于梦境,恍惚得好像是听着不甚真实。   “你说,孙权不会真心奉迎朕的?你也说过,你不会让朕真的南下的。”汉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空洞的响起。   曹盼认真地点头,“是啊,这不是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吗?大局未定!”   “朕只往前一走,那就是孙权的地盘了,这也叫大局未定?”对于未来的不能掌控,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汉帝问着这翻话时,带着尖锐。   曹盼却肯定地道:“是,大局未定!”   汉帝瞪大了眼睛,“那要什么时候才叫大局已定?”   “这戏落幕了,自然就是大局已定。”对啊,不管是她也罢,孙权刘备也好,都只是在演一出戏,如今这戏啊,马上就要进入高潮部份了,哪里是汉帝说的那样,已然落幕呢?   “曹盼!”汉帝厉声地低唤,曹盼目光乍现冷洌,“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吗?想要孙权死,就听我的,也顺着他的,走过去!”   汉帝再次盯着曹盼,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在说笑,顺着孙权,走过去,这样就能让孙权死吗?   脑子不够用的人根本想不出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我跟着你,护在你的前头,哪怕是死,也是我先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曹盼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在他们说话的这空荡,孙权已经再次扬声道:“请陛下,移驾!”   奉迎天子啊,当然要让天子前往江东。眼下天才微微泛白,虽然时辰不早了,因在深山之中,不见阳光,雾气重重,却也需火把照亮,这才能看得清四周的环境。   汉帝看向不远处的孙权刘备一行,他们还跪着,并没有起身。   奉迎的姿态做得是真足,足得让汉帝一度怀疑,自己是不错怪了他们,他们,或许并不想要他死的。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你要知道,你在煎熬的时候,有人比你还要煎熬,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曹盼的声音稳稳地在汉帝的耳边响起,汉帝看向曹盼的眼睛,没有一丝畏惧,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小小一点的曹盼站在他的面前,问他要不要那衣带诏时,曹盼亦是这般。   “朕,信你一回!”汉帝想着当初曹盼既然宁可违背父命也将那份衣带诏烧了,或许,她跟曹操不一样的。   汉帝往前迈了一步,曹盼道:“陛下放心,我说过了,我无心要取陛下的命,陛下既然以性命相托,我必保陛下安然!”   这是一句承诺,也是曹盼想要去做到的!   汉帝这辈子活到现在,一直都是别人的傀儡,他想杀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能杀,他又杀得了的。   孙权!曹盼说了,只要他配合,至少这一次能让孙权脱层皮。   人呐,在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想到可以让另一个对你虎视眈眈的人也过得不好,便能支撑着,他走下去。   汉帝如今就是靠着这一点支撑着,一步一步地迈出,曹盼跟在他的身侧,身后还有他的内侍,以及曹盼的部曲,曹纯的虎豹军反倒是立在原位一动都不动。   时间似乎过得很缓慢,明明不远的路,汉帝却走得分外的艰难,他想从曹盼那里得到一点鼓励,然而曹盼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由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的回顾于他。   到了这个地步,更是没法回头了,大冷的天,汉帝的身上却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前面那头,孙权等人也在等着,看着汉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在那里等着!   “呼!”一道声音响起,于此之时,数道箭划空射来,方向正是汉帝!   汉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在他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曹盼挡在汉帝的面前,长鞭直接着那一波箭缠住带落于地。   “护驾!”曹盼一声令下,而那头孙权的阵营里已经有人喊道:“曹盼,你好狠的心啊,既然不肯叫陛下南下,而欲行刺陛下!”   曹盼冷冷地一笑,一瞥汉帝,刚刚吓得魂都要飞了的汉帝竟然读懂了曹盼这一眼的意思,在被曹盼与她的部曲护着他之时,冲着孙权叫道:“孙权,刘备,你们竟要弑君。杀了他们,朕愿以天下相付!”   哎哟,曹盼默默地给汉帝点了个赞,不枉她一番算计啊,终于是得了汉帝说出这话了。   而孙权与刘备怕是万万想不到啊,汉帝竟然喊出这样要命的话来!   皇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是在帮曹操,是要坑死他们呐!   哪怕就算先前的汉帝想不到这一点,那不是有曹盼说透了吗?故而汉帝这一配合,那完全是本着杀不了最强的,也要让最强的把你们这些想让我死的人给干掉,必须干掉!   至于刚刚射箭要杀他的究竟是不是孙权跟刘备,不管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他死,无论如何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诛杀叛逆,杀!”应着汉帝的话,曹纯带着虎豹军策马而上。   孙权跟刘备虽然懵了半响,却又极快的下令,“快,防卫,杀了他们!”   由始至终,他们都忽略了皇帝,万万没想到被曹操控制多年,恨不得杀曹操而后快的皇帝,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帮着曹操坑了他们一把,这一把,实在是能要了他们的命啊!   曹盼已经拉弓搭箭,三箭而出,方向正是孙权!   “主公小心!”一看曹盼的架式,周瑜就想到了刘备传来的消息,曹盼的箭术了得,必要防备。   可事情的发生不过是一瞬间,曹盼的箭一出,在她身后的部曲一半护着皇帝后退,另一半也同时与曹盼一般搭箭射出!   只单单要打落曹盼的箭容易,那么多箭齐发,周瑜一边避箭之时,也急急的想要将孙权护在身后,孙权却拉开了周瑜,“我便不信,曹盼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抽出腰中的剑,孙权竟然是直迎曹盼射来的箭呐!   “噹噹!”孙权挥剑砍箭,没想到曹盼已经再次拉弓,一个满弓,放!孙权冷笑道:“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第161章 黄雀在后   虽然天未明,黑暗之中,瞧不太清各自的面目,但是那也不防碍专业的神箭手,黑暗于旁人而言是看不到光明,但于他们……   孙权砍落了曹盼的三支箭,又见曹盼再发一箭,十分不以为然,举剑再次砍下,万万不料那砍落的箭竟然暗藏了另一支箭,孙权再要挥剑之时,已经来不及!   “主公!”周瑜一直不曾放松警惕,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孙权那头的动静,于那紧要的关头拉了孙权一把,叫孙权躲开了要害,箭,射到了孙权的肩,并结结实实地穿过孙权的身体!   “主公!”周瑜没料到还是差了一点,而在此时,曹盼的箭再次射来,周瑜喊道:“快,护着主公撤退,快!”   所有的江东兵马都急急地护住孙权,曹盼的箭再厉害,也穿不过层层的人墙,便只能看着孙权负任而退!   事情发生得太快,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而曹盼抢占先机,又有部曲配合默契,哪怕只是一息,也叫江东死伤了不少人!   周瑜叫人护了孙权走,立刻下令,“弓箭手准备!”   是啊,不是只有曹盼有弓箭手而已,周瑜也有啊!   “放信号!”曹盼突然这么下令,燕舞果断地往天空那么一拉东西,五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尤显得耀眼,周瑜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曹纯那头的虎豹军一部份已经立起了盾甲,曹盼已经举着手扬声大喊道:“杀!”   周瑜还没弄明白曹盼这是跟人发的号令,却听到两边的山上传来了一片厮杀声,更有无数的箭羽朝着他们射来,比起之前多了成千上万倍。   “大都督,不好了,曹军在赤焰道两边设了伏军,我们藏在山间的兵马,被杀了!啊!”周瑜暗道中计时,斥侯来报,话刚说完,已经叫箭射穿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都督,快撤,快撤!”周瑜的兵已经叫喊着让周瑜撤。   “大哥,咱们中计了!”张飞浴血奋战,正护着刘备后退呢,眼看越来越多的曹军涌来,张飞冲着刘备嚷着。   刘备也不明白,曹军究竟是怎么识破了他们的部署,成了黄雀?   “三弟,走!曹盼是有心在这里杀了我们!”刘备一个激灵,想到事情由始至终的都是曹盼在主导,曹盼,或许一开始的目标是借助此事,取了他与孙权的性命,如此,他们一死,江东必是曹操的囊中之物。   “大哥,你快走,我来垫后!”孙权已经让周瑜护着离开了,张飞眼看那箭雨还有冲上来的人,推着刘备让他走!   “三弟!”刘备唤了一声,曹盼既然早有准备,留下来垫后的人,必讨不了好!   “走啊大哥!”张飞叫唤着让刘备走,再不走,他们就都走不了了。   刘备翻身上马,最后看了张飞一眼,只能走了!   而曹盼跟曹纯的人已经在不断地的聚拢,形成了包围圈,最后,江东与刘备的人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只有张飞。   曹盼看了张飞一眼,“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吧。”   “哈哈哈,是没想到,可惜当初没能杀了你。”张飞见到曹盼,满脑子只有那么个念头。   曹盼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想到更多的是,因为张飞,她所失去的孩子,那一片鲜红。   “今日,你欠了我的,我要亲自讨回来。退!”曹盼最后一句是冲着部曲以及曹纯的虎豹军下的令。   她的部曲听话地退了一步,倒是曹纯道:“阿盼,这张翼德交给我。”   “不,我来!”曹盼握着手中的长鞭,张飞道:“行啊,来啊,我张飞要是败给了你,死也是应该!”   “啪!”的一下,应着他的话,曹盼的鞭已经挥出,张飞以刀相挡,曹盼的鞭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刀,张飞冷冷一笑,用力一拉,竟将曹盼拉动,不想曹盼借其拉势,长鞭再动,往后一挥,打到张飞的脸上,张飞大惊,往后一昂,曹盼再一摆,长鞭结结实实地落在张飞的胸口,痛得张飞一声闷哼!   “噫!”一看曹盼使的鞭法,曹纯惊奇了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曹盼使得这样一手好鞭,厉害,厉害!   被抽了一鞭的张飞果断地怒了,后守为攻,挥着刀就要向曹盼挥去,曹盼亦无畏,长鞭相挡,一个侧腿踢去,逼得张飞后退,张飞已经扬刀向曹盼的下盘砍去,曹盼一跃翻转,长鞭自张飞的身后挥落,张飞冷冷地一笑,再次扬刀向曹盼砍去,逼着曹盼的鞭只能改了方向。   两人转眼之间交手数十招,曹纯看得咂舌,这曹盼太厉害了!   而这会儿一支兵马赶来,曹纯一看,“怎么是你?”   来人是夏侯渊,夏侯渊挥手道:“阿盼让我带兵在这儿设伏啊!张翼德那是?”   指着跟曹盼过招的人问,曹纯点点头,夏侯渊捏着小下巴道:“听我哥说过阿盼的鞭法舞得不错,我还是第一回看到啊!”   曹纯扫了他一眼,这何止是不错啊!   可惜夏侯渊根本没有收获他的眼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曹盼跟张飞这一回交锋!   曹盼已经借挥鞭之势,人同时地冲着张飞而去,张飞在躲过曹盼的长鞭之时,双腿左右向曹盼攻去,曹盼下盘的功夫真是不赖,长鞭舞动,一下又一下地踢在张飞的腿上,张飞顾得了上顾不了下,接二连三的吃了亏,夏侯渊感慨道:“还有这样的打法!”   打架什么的,打赢就行了,管什么打法不打法的?   曹纯是没空管夏侯渊,眼睛不眨地看着曹盼跟张飞又再次交锋,张飞显然是被曹盼的打法给激怒的,倾尽全力地朝着曹盼挥刀而来,曹盼看着张飞的动作,迎面冲了上去。   “阿盼!”曹盼这个举动,让两个旁观的大叔的心都提了出来。   跟张飞硬碰硬,疯了吗?   曹盼当然没疯,硬碰硬也是要看怎么碰的!在张飞的刀朝曹盼挥落之时,曹盼的鞭在空隙之际缠住了他的左手,更在此时,曹盼捏住手中的鞭,嗖的一声,那原本软软的长鞭竟然变成了剑,剑光血影,张飞一声惨叫,一条手臂自半空坠落,那是,张飞的左手!   眼睛都不眨地看完的人们,惊叹极了!而曹盼手中的剑,剑身是红的,剑柄也是红的,染上了血之后,更觉得是妖艳!   “拿下!”断了一只手,张飞痛得快要疯了,眼见曹军上来,挥着刀发狂一般的乱砍一通,曹盼果断地在他身后化剑为鞭,直接往张飞的后背一挥,把人打昏了!   得,人都昏死了,接下来的事还用得着曹盼吩咐吗?曹纯与夏侯渊更好奇的是曹盼手里那鞭子,可鞭可剑的武器,只此一家啊!   “阿盼,你这鞭哪里来的?”夏侯渊跟曹盼打的交道要久一点,伸手想要摸过曹盼别在腰间的鞭子!   “孙权,周瑜,刘备呢?”曹盼没有回答而问,夏侯渊眼馋地看着曹盼腰中的鞭,“让他们跑了。我们人太少,没法追!”   夏侯渊那是把上庸郡的守兵都带了来,曹盼听着皱起了眉头,“阿无呢?”   一会儿的功夫夏侯渊还没反应过来曹盼说的阿无是谁,曹盼道:“秦无!”   “我带的是我的兵,他带的是你的兵,不知道!”夏侯渊如此回答,引得曹盼番了一个白眼。   “小娘子,无在此!”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行人举着火把走了来,领头的不是秦无是何人。   “如何?”曹盼询问一句,秦无道:“无没能将孙权或是刘备留下!”   曹盼一听轻轻一叹,还真是天不亡他们呐。“罢了,走吧!”   “曹盼!”孙权与刘备都逃了,只捉了一个张飞,曹盼是失望的,同时也是无奈的!听到有人唤她,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只见汉帝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曹盼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汉帝旁观了一场大战,心魂未定,想到刚刚在危急之时,是曹盼救的他,如今,汉帝道:“你送朕回去!”   人在危急之时遇到相护之人,下意识的就想让那个人守着他。   “陛下放心,这便送陛下回帐!”曹盼又不想在这儿久待,该回去就是要回去!   汉帝看了曹盼一眼,只见曹盼的脸上,铠甲上都染了血,他又想到刚刚从马车里偷偷看到的那一幕,曹盼一跃而起,先用鞭将张飞的手臂缠住,又在转瞬间将那鞭化为剑,砍断了张飞的手,那个时候,曹盼的脸上只有一片肃然,没有一丝的畏惧!   他有些害怕,又觉得浑身的血液随曹盼而沸腾!   “小娘子,大军来了!”燕舞突然出声提醒,曹盼一顿,果然听到传来一阵马蹄声,“敢问曹将军,小娘子何在,丞相已至!”   曹盼想过会有人来,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曹操亲自领兵而至。   “阿爹何在!”雾还没未散,看不清人脸,曹盼扬声而问,属于曹操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儿,盼盼,陛下没事,你没事吧?”   “都无事,阿爹放心!孙权刘备已逃,只擒了张飞,眼下,还是赶回大帐要紧!”曹盼扬声地说,曹操却道:“既然是大胜,趁胜追击,大军开拔,往赤壁去!”   曹盼听着一顿,有心想要劝,但是想到这是在大军之前,她的那些话能背着人跟曹操说,但是,于军中说出,却是动摇军心!   “那陛下?”曹盼询问了一句,汉帝已道:“朕,回许都!”   前线太危险,汉帝觉得自己脑袋不是很够用,比起在许都当的傀儡来,前线太可怕了,他还是回许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你们说断更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今天三更,我会努力存稿,所以,暂时保持三更,亲爱的们等着我攒稿爆发哈! 第162章 被掳的张飞   “护送陛下回去亲自交到荀令君的手上!”曹操听到皇帝的要求,难得好说话的与一旁的人吩咐,“臣就不送陛下了!”   “不必不必!”这会儿的皇帝被曹盼吓得不轻,只想离得前线远一点,绝对不敢让曹操送他。   皇帝便这么在一支队伍护送下离开了,曹操下令,“大军前进,往赤壁!是时候与孙刘一决胜负了!”   这是曹操最想要做到的事,虽然他没有细问曹盼这一战究竟有多少收获,但他清楚战局已经不宜再拖下去,胜负必有一战。   曹盼只能听话地跟着曹操一行往赤壁而去!   大军奔行,曹盼没忘让军医去给张飞的断臂包扎一下,张飞活着,她还有别的用处。   如此一行,至于赤壁,后面的兵马也都陆续地赶上,安营扎寨。   曹操也终于有时间问曹盼事情的经过,夏侯渊原本远在上庸郡,为何会带了伏兵出现在赤焰道?   “不过是赌一赌而已,我看舆图,最适合设伏而且易守难攻的地方非是赤焰道无疑。但是,也不能避免孙权会想出惑敌之计,我早就让夏侯叔叔派兵来此等侯,孙权等人很是谨慎,直到昨夜与我们传信之前,才将赤焰道布置起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派人送人换地方,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以达到我们的兵力奔波,无法设伏断其后路,无力与他们对阵的目的。夏侯叔叔伏兵于此,避过他们的勘查,也才成为了一支奇兵,要不是有夏侯叔叔,这一次我们就悬了。”曹盼将这次的事情说过过于轻淡,至少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只觉得她不过是坚持了一个坚持。   然而曹操明白这份坚持的难得,连他都不确定孙权会不会在这里奉迎天子,甚至,曹盼曾经提到过,他还是选择了不信,以至于曹盼只能舍近求远,动用了夏侯渊在上庸郡的兵马,也才能达到如今的局面。   “盼盼,这一仗,你打得很好!”曹操是由衷之言,也是对于曹盼的极大认可。   此仗冒险,但是,战场上生死决斗本就是以命相拼的事,曹盼赌赢了,既是她的实力,也是她的本事!   “可惜还是让孙权和刘备逃了!”这是曹盼最引以为憾的事。   孙权还罢了,刘备是第二次从她手底下溜走了。   “射了孙权一箭,擒了一个张飞,足矣!”曹盼的兵力虽然有虎豹军乃至夏侯渊,但那孙权他们驻守在此的兵力也是高达两万之数,如果不是曹盼的部曲以箭稳压住孙权兵马的进攻,再加上一个刘备,这一场战最后会是什么结果还是未知之数。   曹盼道:“孙权如何?”   既然曹操已经知道了孙权受伤,孙权伤得如何恰是曹盼关注的。   “没有性命之危,眼下孙仲谋对你是恨之入骨啊!”原本以为稳操胜券,一定能置曹盼于死,甚至,杀了皇帝将这个罪名扣到曹操的头上,结果却全然反了过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还是亏大了。   “恨不恨的,对于大局并无影响!”显然对此事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曹操看着曹盼,对于这个女儿,实在是叫他惊奇啊!   “接下来,你有什么看法?”曹操再问曹盼,曹盼摇了摇头道:“我军并不擅水战!”   赤壁驻军,与江东的兵马临岸对峙,怎么看,这都不是利于他们的局面。   “我已经命人调船来,今夜就能到。”曹操显然早有安排,就等着这一刻了。   曹盼道:“阿爹,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退军。军中染疫的士兵太多了,虽然号称有百万之军,实际上有多少人,我们都有数。”   再次听到曹盼让退兵的话,曹操是不开心的,他与曹盼解释道:“你两入江东,乱了江东民心,又重创孙权,乱其军心,这样大好的局面,你让我退兵?”   “阿爹就只看到这一点于我们有利的局面,就没有看到江东虽然被我揪起了一场波澜,孙权却早已稳定了民心。所谓重创孙权,孙权安然无恙的回去,只要他还活着,受了点伤照样可以重振军心!”曹盼对于曹操所说的优势,一点点地反驳!   曹操看着曹盼,拧着眉头,“这一仗,如果我要赢呢?”   “难!”曹盼非常肯定地说,“孙权与刘表截然不同,江东多年安顿,孙氏历三代而守,颇得民心,孙权也是个壑明的人。再加上一个刘备,我们在明显实力不可与之抗衡的情况下和他们打这一仗,无疑于送羊入虎口!”   “阿爹的兵马在你看来竟然是羊?”曹盼像是被曹盼的话给气乐了,反问了一句,曹盼轻轻地一叹,“阿爹执意不信,终究是要吃亏的!”   曹操头痛地揉了揉脑袋,“好了,此事不必再多言,我不会退兵的!”   这样肯定地告诉曹盼,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曹盼也不便再说了,倒是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大!   曹操扬声问道:“外头怎么回事?”   守在外头的人掀帐而入,“丞相,是那张翼德在叫骂小娘子!”   “人醒了?”曹盼询问,张飞被她在后面打了一记闷鞭,后来他几次醒来挣扎,曹盼都干脆的让人把他给打昏,这一恍,又醒了?   “是!”守将这般回答,曹操已经站了起来,“走,去看看张翼德!”   对于刘备的结拜兄弟啊,曹操对关羽是极喜的,张飞虽然也有本事,但是曹操却没有像对关羽那般,欲收为己用。   听说张飞在骂曹盼,曹操立刻表示要去听听,听听那张飞究竟怎么骂的曹盼。   他都要去了,做为正主的曹盼只好做陪。父女刚走到关押张飞的大帐,竟然遇到了不少人,荀攸,杨修,曹丕,还有徐庶!   曹盼见到徐庶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惊讶,看向曹操,曹操道:“前几日他到了帐中,见了寡母,已经入我麾下!”   “丞相,小娘子!”随着曹盼接二连三显露出来的手段,如今帐中的人见到曹盼都会恭敬地唤上一声小娘子。   徐庶在看到曹盼时也是面露惊色的,曹盼也客气地道:“丕哥哥,荀先生,杨公子。徐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徐庶也十分的意外,同时也觉得十分的诧异,毕竟曹盼那日对诸葛亮的情意,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而诸葛亮已和曹盼成亲,但是,如今的诸葛亮是在刘备的帐下啊!   “是!”徐庶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而里头张飞已经在叫骂道:“曹盼,曹盼你个卑鄙小人,暗剑伤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砍了我张翼德一条胳膊,不敢来见我吗?”   曹盼听着那辱骂连眉头都不挑动一下,“啊,对了,你先时被我砍了一刀,你倒是个命大的,竟然能活到现在。可你活着又如何呢,诸葛先生已经弃了你,哪怕你们曾是夫妻,如今他也不认与你的夫妻关系,被人所弃,曹盼,这都是你爹曹贼做的孽!”   那样劲爆的内容一嚷出来,所有人都看向曹盼,连同曹丕在内!   但是,也在同一时间看向曹操,曹操的脸色并不好,皱着个眉头的,并不喜欢张飞之言。这不喜欢,是不喜欢哪一句,或是都不喜欢?   “阿爹,要不别听了吧。”曹盼淡淡地冲着曹操说,“狗吠之言,听多了反倒叫自己置气。”   竟是半点都不在意的模样,曹操道:“杀了他!”   一开口就要取人的性命,曹盼却摇了摇头,“若要取他性命,在战场上我一剑杀了就是,何必留着。”   “你想劝降于他?”曹操皱着眉头问,显然不同意此事,在他看来,张飞出言辱于曹盼,比辱他更甚?   曹盼道:“他与关羽一般,是刘备的兄弟,怕是死都不会降的。”   “那你留他?”曹操不知曹盼何意,既无意招降,为何要留张飞的性命?   曹盼道:“阿爹要不回去,要不,就陪我进去听听他看到我想说什么。”   “进去!”曹操这般地说,他也想听听,张飞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曹盼轻轻地一笑,曹操已经进了大帐,曹盼随后。杨修是好奇曹盼留着张飞的目的何在,故而跟着一块进去!   他这一去,其他都是来打探消息的人,连着徐庶在内,也都跟了进去。   “曹贼,曹盼,你们竟然来了。”张飞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伤口也叫人处理过,但那血依然未止,这会儿被人绑在柱子上,却是精神抖擞的。   听他刚刚的叫骂,断了一只胳膊于他的影响似乎不大,中气十足的!   “这是我们的大帐中,为何我们不能来?”曹盼说了一句老大的实话,“反倒是你,阶下之囚,生死皆在我们一念之间,骂人,倒是骂得挺欢实的啊!”   张飞立刻唾了一下,“曹盼,要不是你暗剑,你能砍了我的手?”   “哈,真是好笑啊,你也不想想,战场之上,兵不厌诈,胜都为王,败都为寇,别管用的什么办法,你张翼德的手是我给砍的,你现在的生死,也都尽在我手。不过,显然你是不怕死的是吧!”曹盼不客气地讥讽回去。   张飞硬着个脖子道:“老子当然不怕死,要杀要刮你只管来。”   曹盼道:“可惜啊,我并不想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你当初砍了我一刀,我断你一条胳膊,余下你害了我的,我自然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你也用不着着急的要去死。”   神情淡淡,却不知为何让人从心里发寒。   张飞道:“你所谓的余下的,莫不是指,我砍了你一刀,害得你不得不离开诸葛先生,叫你们夫妻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三更的话估计在下午了,周五了,好多事要做 第163章 连环计   是人都能感觉到曹盼身上迸发出的寒气,却又稍纵即逝。   “说起来,你为了得到诸葛先生也算是不择手段了。隐瞒你是曹操之女,骗了婚又想骗人,可惜诸葛先生不受你的蛊惑,一心要追随我大哥,你难受吧。”张飞似是有意刺激曹盼一般,出口之言字字都要往曹盼的心上捅。   曹操的脸已经黑透了,曹盼道:“你还知道什么?”   竟是让张飞说个够的意思,张飞看向曹盼,突然吼了一声道:“不知羞耻!”   “与你何干?”曹盼直接回了一句,“你自己又算什么好东西?想要诸葛相助,为了怕他因我而动摇,先下手为强的想把我给杀了,如此好叫诸葛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那好大哥?”   “我与诸葛之间的事,在一起是两厢情愿,分开了,也是我们的事,由得你在这儿说三道四?说起来,你抢了夏侯家的女儿,成了夏侯家的女婿,还未见过夏侯家的人吧。”张飞口口声声地指她与诸葛亮的关系,莫不是忘了自己抢了夏侯家的女儿,正是夏侯渊的侄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偏得你嫁了人却还心心念念着你的父亲,一个又一个的奸计,是要害死我大哥。”张飞怒目相对,不愤于曹盼的诸多算计,当然,还是因为他们都险些死在了曹盼的计下。   曹盼冷冷地笑道:“被你打死的人不少吧?我敢说,除了战场对峙,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你能吗?”   “一个手上不知染了多少无辜人鲜血的人,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曹盼一句一句的直问,咄咄逼人。   张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曹盼话锋一转,“也不知,你为了你那好大哥连性命都不要,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呢?”   “你想做甚?”张飞一听曹盼的话,整个人一脸戒备地看向曹盼,曹盼冷冷地一笑,“不过是想看看,你那位仁义无双的好大哥,究竟是有多好!”   “你想做什么只管冲着我来,别动我大哥。”张飞想要冲到曹盼的面前,可惜被绑着连动都动不得。   曹盼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护着谁,又能护着谁?”   “去给刘备传信,就告诉他,张翼德在我们手里,想要张翼德的命,就要拿诸葛亮来换,他换,还是不换?”曹盼当着张飞的面如是说,张飞怒斥道:“曹盼,你无耻!”   “怎么无耻了?我倒是要看看,在刘备的心里,是你这个结义兄弟为重,还是诸葛这样能为出谋划策,指点江山的人更重?”曹盼这一手玩得实在是狠呐,曹操看了曹盼一眼,“听到小娘子的吩咐?”   “诺!”一人应下,立刻安排人去给刘备传信。   曹盼道:“其实,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断了一条胳膊,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了呢。往日你能为你的兄长浴血奋战,将他护在身后,成了一个废人再回去,你的好兄长会怎么对你呢?”   “要不是想要看看你在刘备心中的价值,我是真想就放你回去看看,让你尝着,一个废人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真正的回礼。你让我痛,我就让你十倍百倍的痛!”曹盼说着这话,手突然放到了张飞的伤口,用力的一按,一片惨叫!   从大帐走出来,曹丕也好,杨修也罢,都感觉后背渗了一层厚厚的汗。   曹盼面色如常,拿着手帕轻轻拭擦着手上的血迹,似乎刚刚按压张飞伤口的人并不是她。   “想出一口气?”曹操走着问曹盼,曹盼淡淡地应了一声。   曹操道:“杀了他!”   还是刚刚说的那一句,在他看来,既然张飞让曹盼难受痛苦,那就一刀杀了他,泄了曹盼心头之恨。   “不是说了不杀他吗?留着他,哪怕杀不了刘备,我也要让刘备一辈子如梗在喉。也让他张飞,这辈子都不得安宁。”曹盼毫不掩饰她的心思!   “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死百了,我都还活着,舔着痛地活着,怎么能让他那么轻易地去死了呢!”曹盼轻轻地说着,曹操一眼看向曹盼,舔着痛的活着。   “刘备,会把诸葛亮送过来吗?”曹操阴着个脸问曹盼。   “不会的!”曹盼非常笃定地说!“徐先生说是吧!”   被曹盼乍然点到名的徐庶还陷入刚刚听到的,看到的事中不能自拔。   所以没有听到曹盼这一唤,还是曹丕也唤了一声徐先生!   徐庶总算是回神了看现曹丕,曹丕的目光看向曹盼,徐庶惊醒,与曹盼作一揖,“小娘子适才说什么?”   “我说,刘备是不会答应我刚刚提出的换人提议的人,你说是吗?”曹盼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   徐庶一顿,许久才轻轻地道:“确实不会的!”   多的话却没有说,曹盼轻轻地一笑,“我要的就是他不会呢。他要是会,那张飞这颗棋子就没用了。”   徐庶怔怔地看向曹盼,他很想问一句曹盼,她想过,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于诸葛亮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吗?   “我的夫君呐,他那样一心的追随刘备,若是刘备能为了兄弟将之舍弃,那是我想要的局面,然而,为免寒了追随他刘备的天下名士,刘备是不会用他来换的。他不换,既能得了诸葛的加倍忠心,更让人感受到他礼贤下士之心,以而叫天下的名士,接踵而来!反之,刘备要是答应了交换,一个为了被俘的兄弟能舍了追随谋士的人,谁还敢投奔于他。”   “刘备,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一个很懂得取舍的聪明人!”曹盼的声音再次地响起,一旁的人听着她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曹盼道:“等刘备那边回了信,我们就把张飞给放了。”   “这又是为何?”曹丕是最想不明白曹盼走这一步的人,故而问得最好!   杨修道:“原本小娘子提出交换,最大的目的是在于让张飞瞧清他在刘备心中的地位。既然刘备已经做出了选择,张飞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所以,要将他放走!”   “如此一来,张飞回到了刘备帐下,必然也会引起刘备帐中人的猜疑,毕竟,小娘子原本是要换,却又突然放了人,张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是因为说不出,更叫人怀疑。小娘子此计,是要毁了刘备兄弟的情义啊!”杨修往深里猜测,曹盼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意!”   一步棋能走出这许多的效果,一环扣着一扣,这样的心计……   “此事,你看着办就是,不必再来问我!”旁人心惊于曹盼的心计,曹操却是高兴的。   虽然曹盼这样的设计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看到效果,之后会带来的局面,只要一想,曹操却是高兴的。   “那诸葛亮,为父将人给你带回来?”听到曹盼只是假借交换之名,却非是要将诸葛亮换回来,曹操想到曹盼刚刚话里的流露出的痛,还有那一声夫君,曹操这么说。   曹盼摇了摇头,“心不在,要人何用。我曹盼是你曹操的女儿,没了丈夫难道就活不下去了?”   这话曹操爱听,点着头道:“不错,就该是这般,一个男人而已。将来碰到喜欢的,换一个就是!”   显然十分赞成曹盼换男人,这话,曹盼却是不接了。   让这些人听到她关于诸葛亮的事,也是让他们都知道,她曹盼是有夫之妇,往后都别打她的主意。   至于诸葛亮的身份,连曹操都没有过多在意,谁又敢指谪于她。   “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曹盼这般冲着曹操说,曹操点了点头,“回去吧,回去吧,多休息!”   这么些日子曹盼有多累他比谁都清楚,余下的事,也不需要曹盼操心了!   至于刘备那处,从赤焰道逃回,张飞为其垫后,很快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张飞被曹盼断了一臂,已落入曹盼的手中。   刘备自然是难受的,再难受,却也不比在收到曹盼让人送来的信时,那无法决定之痛。   “主公!”赵云虽然养伤没有随刘备上战场,刘备回来,张飞被曹盼所擒,他顾不上身上的伤赶了过来,正好见刘备拿着信出神。   “子龙来了!”刘备见到赵云回过了神。   “主公,是出了什么事?”赵云上前问了一句,刘备将信递上,“你看看,这是曹操派人传来的信,言道要救回三弟,需以孔明相换!”   赵云一听大惊,“以诸葛先生交换,主公,万万不可!”   “我自知不可!”刘备立刻回了一句,若不是知晓不可,他又怎么会为难至此。   “可是三弟,三弟是为了救我才会断了一臂,落入了曹操的手里啊!”刘备大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赵云道:“那,主公是要换吗?”   “且不说曹操传信来不知真假,有奉迎天子在前,曹盼诡计多端,岂知这所谓的交换是不是真的交换?我已经失去了三弟,万不能再失了孔明呐!”刘备的忧心并非没有道理,赵云道:“那,翼德该如何是好?”   刘备道:“待找到机会,再将三弟营救出来吧。眼下,只能委屈了三弟!”   说着又抹了一把泪,担忧地道:“曹操,应当不会为难三弟的!只要这一仗,我们能赢了曹操,我们就有机会救回三弟!”   “主公,与曹贼一战,云请战!”赵云单膝跪下,与刘备请战,刘备连忙将他扶起,“如何能少了子龙!”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想看的等明天吧,我要歇会儿,歇会,这几天精神绷得太紧了…… 第164章 矮子里挑高个   刘备那头既然决定了,回信是极快的,内容,无非是写国士不可易,那追随于他的,哪怕是为了他的结义之弟,他也不可取之而换,否则岂不是寒了门下幕僚之心?   曹盼让人把刘备的信拿给张飞看,并且一字一句地与张飞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兄长啊!你为了他连性命都能豁出去,到你呢,他却要为了所谓的国士而弃你于不顾。”   “兄弟结义,同生共死不假!你愿为他舍了性命,他却舍不得,难道,你果真无怨无悔?”   被曹盼派去的人是秦无,秦无最是擅长挑动人心中藏得最深的阴暗,“你来我往,你有所舍,我有所得,我能为你连性命不要,你也能为了我连性命不要,这才是真兄弟,如你与刘备,算是什么?”   “闭嘴!”张飞怒之大吼,秦无却察觉他那盛怒之下的怨恨。   怨的好啊,有怨,才会为怨所驱,才能成为曹盼手中的一把刀!   秦无道:“做决定的是你的好兄长,事实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若是不肯相信,那便不信,怒喝于我,却是与我何干?”   “你在挑拔离间,你道我看不出来?”张飞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无。   秦无笑靥如花,“挑拔离间吗?难道我说的就不是事实?”   并不避讳他的挑拔,但是,他并非捏造出来一段不存的事用来挑拔啊!张飞眼不瞎,心也不盲,哪怕他心里清楚秦无是在挑拔,同样也做不到不在意,不当一回事!   所以,点到即止,秦无高兴地去给曹盼禀告,张飞的事成了!   余下的,就留着刘备他们帮着他们再把张飞的心,搅乱!   “既然成了,那就找个机会,把人送走吧!”曹盼正在练字,也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这般与秦无吩咐。   秦无应了一声,想到自己先时看到的事,“丞相已经调了船支来,可是除了刘表原先的水军,我们的人上了船都支撑不住。”   曹盼练字的手一顿,“问一问军中,有没有先时江东会水的人!”   秦无一听道:“我去打听打听!”   曹盼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不好了,北方的人跑到南方来跟人打水战,那不是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吗?曹操怎么就认死理了,非要一口气打下江东呢?   真是要愁死了啊!故而,曹盼也呆不住了,往军营走去,当然也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士兵那怏怏的神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想让自己稳下来。只有稳住了,她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不知名的疫病,水土不服的将士,曹盼入眼的都是败势,怎么曹操就是看不见,也不听劝呢?   捉狂啊,曹盼生恨自己明知这赤壁大战曹操之败,偏偏曹操愣是不肯听劝,气都要气死了!   “小娘子!”曹盼恨不得挠头时,一个声音传来,曹盼回头一看,竟然是杨修,曹盼抬了下眼皮,“杨公子!”   杨修微微一笑,“小娘子不在帐中休息,这是要去何处?”   “随便看看!”自从杨修想代曹植说服曹盼相且失败后,曹盼已经很久没有与杨修有过交流,每次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完事。   眼下曹盼心烦着,也没功夫要跟杨修多说话的意思,抬脚就要继续走路,杨修却唤道:“小娘子且慢!”   被唤住的曹盼道:“杨公子有什么事?”   杨修迟疑了半响道:“小娘子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修之意?”   这么突然地说这话,曹盼很是诧异,实在地冲着杨修道:“杨公子,你想说什么还请直言,我确实不知杨公子唤我何意!”   杨修看着曹盼,“以小娘子的睿智谋略,你觉得丕公子能容得下小娘子这般出彩吗?”   “你之所言,丕哥哥容不下我,植哥哥就行?”曹盼一听即刻明白了杨修的来意,出言讽了一声。   “至少比起容人之量,子建远在丕公子之上。”杨修笃定地说。   曹盼道:“那又如何?杨公子要算计我阿爹死后的事之前,是不也该记着一件事,我阿爹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人还没想死你倒是为他担心身后之事了,真是比我这个当女儿的还要尽心啊!”   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还口口声声地提醒曹盼要早点站队,那不就是咒曹操去死吗?   虽然生老病死无可避免,然而曹盼实在是不喜欢杨修这样的态度。   “如若不然,你敢随我到我阿爹面前说刚刚的话,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如何?”曹盼越发不善地冲着杨修说了这么一句,杨修黑着一张脸看向曹盼,“小娘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还算是记得礼节,与曹盼作一揖而离去,曹盼冷冷地一哼。   果断地往曹操的大帐去,曹操正和人说着该怎么攻下江东,见到曹盼黑着一张脸的进来,也不打扰他们地坐到了角落。   曹操是极少看到曹盼如此怒显的,扬手打断了其他人的话,众人不明所以,倒是有人注意到了曹盼,指了指,一众人都看了过去,得,一个个乖觉地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光了,曹操放下手中的握着的玉玦,问道:“谁惹了我的盼盼不高兴了?”   “杨修!”曹盼气愤地把杨修给卖了,曹操有些惊讶,“杨修是个聪明人,如何惹了你?”   正常来说,杨修只会不留余力的拉拢曹盼才是,怎么可能惹曹盼不喜?   “阿爹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杨修跟我那些哥哥哪个走得最近,他又最想要什么,难道你就真的一无所知?”曹盼直言,曹操皱起了眉头,“帮子建拉拢你来了?”   “第二次!”曹盼竖起两根手指头地说,“上回在许都我拒绝了他,他倒是安份了一段时间。好了,看我打了几回胜仗,这心思又动了。眼下外患没除,他倒是急吼吼的想要从龙之功,好大的脸!”   “浑说!”斥了曹盼一句,那从龙之功,是能随便说的,哪怕军中是他的地盘,曹盼也不能说。   曹盼昂着头看向曹操,曹操道:“你要是个郎君,我就不愁了!”   真心的话,曹盼的睿智心计反应胆量,在这场战中表露无疑,曹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免不得也遗憾,这怎么就是个小娘子呢。   “小娘子怎么了?”曹盼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想起了在上庸郡遇到的那些女人,“小娘子也照样可以顶天立地,保家卫国。”   曹操以为曹盼在说笑,附和地道:“要是女人个个都像你,确实地可以!”   “都没有给她们机会,你怎么知道她们就不能像我?”曹盼接了一句,曹操轻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也别跟杨修生气了,气坏了阿爹还得心疼。”   “你不是向来不吃亏的吗?他让你不高兴了,你要是想打他一顿只管打,阿爹给你撑腰。”发泄怒气再没有比打人更快的办法了!   杨家,杨修,还是挺知趣的,哪怕曹盼打了,只要他护着,他们也不敢追究,所以,曹操毫不犹豫地撺掇曹盼去泄火去。   曹盼没想到曹操竟然会给她出那么一个主意,幽幽地看了曹操一眼,“打了他,阿爹给我撑腰他是不敢找我麻烦不错,不过,你确定要给我弄一个跋扈的名声?”   “跋扈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至少,没人敢惹你!”曹操是真心那么想,也觉得曹盼那样挺好的!   曹盼摇了摇头,“不,不,不,为了一个杨修不值当,哪怕要打人出气,那也不一定非得光明正大的啊!出气的办法,有很多种的!”   是啊,曹盼都傻掉了,实在是对于军中的情形太焦心了,焦心得连鬼点子都少了。被杨修气着了就跑过来跟曹操告状,曹操显然对这种事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说来说去,都是曹操的错!曹盼一气忍不住地踢了曹操的腿,曹操抬眼看去,“怎么?”   “都是阿爹的错!要不是阿爹纵着,他们哪敢这么胆大妄为,还分起阵营来了。”曹盼直接控诉曹操,曹操道:“他们不争,我又怎么知道,谁有本事将来扛起曹家的一切?”   曹盼直接哈的一声,“你是想矮个子是挑高个呢?还是想高个里挑矮子?”   “有没有本事,是跟兄弟争出来的吗?争赢了兄弟,就等于他有能力,有本事了吗?要我说,别管是谁,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镇不住,容不下,这样的人,得不了人心。”曹盼一点都不同意曹操的做法,吧啦吧啦的将想法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让他们争?你的那些兄弟,我还能不比你清楚?”曹操其实也郁闷,最看重的儿子,曹昂,曹冲,一个个的死去,眼下有个曹盼也是上上人选,偏偏是个小娘子!   “你确定让他们争完了,你选了一个最强的,待你不在之时,赢了的那个人能容下那些曾经威胁他的人?”曹盼问了曹操,曹操看着曹盼道:“身后之事,我顾不了太多。他们争是他们的选择,他们败是他们无能,既然去争了,就要有败了之后所要承受代价的准备。你没去掺和很好!阿爹会为你安排妥当,你自己又是争气的,将来,不管他们谁赢了,你都会好好的!”   这话让曹盼听得心中一暖,但是,她还是不认同曹操这样的做法,“你看好哪一个,好好培养就是了,不让他们争,不让他们相残不行吗?”   “你如今的这些兄弟,我一个都不看好,正是因为不好看,又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能让他们争,让他们斗,谁赢了,就能得到我的一切,谁都一样!”   这,却是曹操的心里话,因为没有合适的,他只能用着这种残酷的方法,选择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三更哦,第一更上! 第165章 当众进言曹操怒   “娘子,你要的人到了!”曹操残酷的揭露他对于儿子争斗的故意挑起,只为一个继承人!   曹盼不知该如何劝曹操的好,燕舞悄然地进来,禀了一声,曹操有些诧异,“何人?”   “戴图!”曹盼倒是什么都不瞒戴图,眼下军中的疫病越发的严重,曹盼早些天已经让人回许都把戴图给弄过来,戴图的医术,曹盼还是挺了解的,在明显曹操不肯退兵的情况下,她只能想尽办法解决他们所遇到的难题。   曹操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图,挥手道:“去吧!”   这么个女儿,心思很多,遇上了难事也总会想办办法一一的解决,曹操看着,再一次为之婉惜,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   曹盼从帐中退出,立刻让燕舞带她去找戴图,戴图已经在她的帐中候着,一见曹盼顾不上风尘仆仆的与曹盼作一揖,“小娘子!”   “虚礼就免了,事情紧急,怕是不能让你休息了,你与我一道去看看将士们的情况!”曹盼直白地告诉戴图,戴图道:“是!”   曹盼带着他就往那片已经染了病的军中而去,一入眼就看到一片将士躺在地上,面黄饥瘦,气若游丝。   “军医何在?”曹盼一来立刻问了一句,不一会儿四五个人急急地走来,正是曹盼要寻的军医,连忙与曹盼作一揖,“小娘子!”   “这是戴太医,从现在开始,戴太医负责查看寻找瘟疫的治疗法,你们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诺!”曹盼这个名声大振的人,她的吩咐谁敢不听,乖乖的应下。   那头戴图已经扎进人堆里,连续检查了好几个人,回头冲着曹盼道:“娘子!”   “如何?”曹盼询问,戴图沉吟了半响,走到曹盼的面前,意示曹盼到外头去说。   曹盼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见到戴图的动作配合的与他走到外头去,戴图道:“小娘子也看到了,情况极其不好,这种病皆因临水而起,想要根治,一时半会寻不出方法来,最好的办法是……”   “退兵!”曹盼已经料到戴图想说什么,戴图与曹盼肯定地点头,“再继续下去,染疫的人会越来越多,小娘子,劝劝丞相吧。”   戴图只是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将情况告诉曹盼,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还望你能想办法,尽快找到治疗的办法,你需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在下明白了!”曹盼说到这里,本着大夫的心,戴图也当然会想尽办法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治疗的办法,然而,又哪有那么容易。   而秦无奉命将张飞放走,任是张飞怎么问,多一句话都没给张飞,扔出离营几里处,率人而回。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曹操调来的船队已到,浩浩荡荡的阵势,曹操带着人站在岸上,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秦无不知怎么的,觉得一阵沸腾,没有看到曹盼,又迅速地往军中去,寻着曹盼去。   曹盼在帐中,不停的写着字,她想要静下心来,这样的局面,明显曹操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一心要一统天下,但是明显做不到的。   劝,怎么劝,她劝得还少吗?曹操不愿意信她之言,一心扎死在这赤壁,曹盼烦躁。   “小娘子,丞相调动的船支已经到了岸边了,这样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跟江东孙权还有刘备决一死战了。”秦无虽然看出曹盼的心情不好,但却不知为何,但是也不妨碍他用别的事来叫曹盼转移心思。   可是,本来心情不好的曹盼一听船给调来了,这心情更是不好!   “有多少船?”曹盼这么一问,秦无老实地回道:“河岸布满,一望无际,无也不知。”   看都看不尽,又怎么会知道究竟有多少船。曹盼道:“你说,为什么阿爹就是不肯信我的话,退兵呢?”   乍听到这一问,秦无一顿,许久过后才幽幽地说道:“大概,丞相太渴望一统天下,成就霸业了!”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不错,曹操不是看不到曹盼提出的那些问题,而是他迫切的想要一统天下。   “丞相,已经不年轻了!”秦无又这样说了一句,曹盼整个人目光看向秦无,许久说不出话来,是啊,曹操不年轻了,因为不年轻,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他想要,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到他要做的事,哪怕,那可能会一败涂地,他也只能一赌。   就像,曹盼在赤焰道赌的一样,曹操也同样在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曹盼觉得喉咙干涩地难受,她刚刚在怨曹操不听她的,而忽略了,原来,曹操也老了,他一生都盼着能够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样的机会,他只想紧紧的捉住,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想轻易地放弃!   “走!”曹盼与秦无说了一句,大步地往外去,秦无不知曹盼诸多念头回转,但也不妨碍他听话。   “如此盛大的船队,丞相必能横扫江东,一举南下,平定天下!”曹盼走到岸边时,听到有人在拍着曹操的马屁,曹操大笑道:“今有百万之师,孙权,刘备,操何惧之!”   那透着狂妄之言,却引得一干人连连的附和,曹盼走近,单膝跪下,“阿爹!”   曹操正高兴着,看到曹盼这样郑重地跪下,曹操一眼看了过去,笑意不减地与曹盼道:“盼盼!”   “请阿爹退军!”曹盼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曹操的笑容全然敛去,虽然这句话曹盼与他说过很多次,但是那都限于他们父女之间,像这样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曹盼是第一次说出来。   “请阿爹退军,孩儿与阿爹立誓,只一退,三年,孩儿必为阿爹拿下江东,请阿爹,等上三年!”曹盼这般与曹操说,曹操却已经凝着一张脸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是在动摇军心你知道吗?”   曹盼昂着头道:“我知道,但是阿爹更清楚我为什么请阿爹退兵。军中将士疫病严重,我们大军又不善水战,以己之短而对敌之长,无疑自寻死路。阿爹想说已经收了刘表的十几万水军?刘表之军若是有本事的,他又何以降于阿爹,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阿爹还拿着他们当救命的稻草吗?”   “大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以疲惫之师对敌之精锐,何以胜,又何以赢?”曹盼一字又一字地揭露他们所处的困境。   “住口!”曹操大斥一声,指曹盼道:“你再敢说多一个字,我便以军法处置你。”   “三年,难道阿爹连三年都等不到吗?只要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必为阿爹练出一支精锐的水军,为阿爹拿下江东,这样不好吗?”   曹盼既然把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她就料到自己会是什么结果,此时让她住口,她从一开始时就不会说了!   “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曹操立刻下令,他这令一下,一干曹氏与夏侯氏的叔叔们立刻跪下了,“丞相息怒,丞相息怒啊!阿盼还小,口不择言,并非有意动摇军心,求丞相饶了她这一回吧!”   “是啊丞相,三十大板打下去,阿盼那么小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夏侯渊附和地忙说,曹操冷冷地道:“可你们听听她说的话,她难道就真的是无心之言?”   “不是!”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阿爹若不听我之言,此战必败!”   “来人,拖下去,打!”曹操本来息了几分的怒气,随着曹盼之言再次掀了三丈高。   “丞相,丞相息怒,阿盼失言,不如将她赶回许都,万不能打了她,三十大板打下去,会要了阿盼半条命的。”曹纯也帮着曹盼说话,曹操看着曹盼那倔强的小脸,气得来回的跺步,指着曹盼道:“滚,滚回许都去!”   曹盼抬头看着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阿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罢,眼不见为净。还有一事,阿爹莫想用铁链将船只锁好而以求稳,若是有人放一把火,那就真是全军覆没。”   丢下这话,曹盼起身就走,曹操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敢教训起你老子来。好,好,就冲你刚刚的话,这一仗,我非赢不可!”   曹盼并没有走远,曹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飘入她的耳中,曹盼冲着燕舞道:“叫上我们的人,选上一百个,跟我走。其他的,到那里去埋伏!”   秦无是跟着曹盼来的,曹盼去哪儿,他当然就跟着去哪儿,乍听曹盼之言,颤颤地问道:“娘子莫不是想再入江东?”   “既然他执意不肯退兵,如此,只能挺而走险,再入江东,杀了孙权!”曹盼之言,秦无一颤,眼下的孙权那是对曹盼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会儿入江东,绝不是先时的两次可比,尤其,曹盼竟然还想要杀孙权!   曹盼道:“事到如今,既然不能叫他退兵,杀了孙权,乱江东,这是取胜最快的办法。要是不成,那就都一块死吧!”   话说到这儿,秦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明知道这一仗会败,让曹盼眼睁睁地看着曹操为了达成自己的霸业,执意不肯退兵,那只会让更多的人死,曹盼,不愿意看到那些无辜的人惨死啊!   “另外,让人给元直传信,我会让人配合,想办法把军中染疫的人弄到上庸郡去。否则大战若起,他们只会成为弃子!”   兵啊,那是为了他们浴血沙场的人,他们可以战死,而不该,成为弃子而死,否则,往后谁人再敢跟着他们干!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6章 三入江东   “小娘子,我们哪有么多人手!”秦无提醒曹盼,曹盼的手下只有五千部曲,曹操绝不可能将其他的兵力调过来把那些染疫的兵移出去的。   曹盼道:“为什么要用我们的人,自赤壁往上庸郡的郡县难道没有人吗?我们发动他们一起救人,难道他们会见死不救吗?”   秦无有些一怔,没有想到曹盼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此事,让元直去办!”周不疑比起秦无来,更懂得如何调动民心,为他们所用,曹盼又想了军中谁能配合的她,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纯,这些人都行。   故而曹盼一边让她的部曲收拾,一边等那几个叔叔都回来了,直接去见他们,这几个刚刚为她求情的叔叔们一见曹盼来,曹洪先是大声斥道:“你这个丫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跟你爹说,非闹得沸沸扬扬的,动摇军心,你爹真能气得把你打残你信不信?”   “信呐,要不是各位叔叔求情,我这会儿已经挨上板子了,多谢各位叔叔!”曹盼真心地与他们道谢。   “行了,小姑娘家的,战场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阿爹既然让你回去了,你就赶紧的回去吧。”   曹盼听着含糊地应着,“有一件事,还请各位叔叔帮忙。”   先作一揖曹盼这才娓娓说来,“军中染疫的将士,若是大战起,怕是谁都顾不上他们。我想让叔叔们帮个忙,只让叔叔行个方便,我让人入帐,将他们都接走治病,如何?”   “接走,你让谁接走?”有人捉住重点地问。   “我在上庸郡中颇得民心,故而想让百姓们出一份力。别的事,我会安排好,只要诸位叔叔开个方便之门。这些战士,都是为了我们曹家浴血奋战的人,战死沙场无事厚非,实不该未死而被舍弃。”曹盼这样地说来,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曹纯道:“好,这件事叔叔会给你办好!”   “多谢叔叔!”曹盼作一揖而道谢。   夏侯渊道:“行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回许都吧。”   大战一触即发,曹盼离开也有离开的好!曹盼听话地点了点头,燕舞跟秦无一同来报,都已经按曹盼的吩咐准备好了。   “我刚惹了阿爹生气,就不去与阿爹道别了,这封信,待我走后劳烦叔叔交给阿爹。”曹盼将一封信给了曹纯,曹纯接过在手,点了点头道:“行,我会交给丞相的!”   “诸位叔叔,保重!”曹盼最后只化作了这一句,与他们道别,这便离开了!   “这父女俩一个性子,倔!”旁观者皆有这样的念头,曹盼带着部曲离开,曹纯道:“要不怎么说是父女!”   捏着曹盼给曹操留的信,果断地往曹操的帐营去,曹操这会儿已经消了些气,看到曹纯进来问道:“盼盼回去了?”   “丞相,阿盼是不想再惹你生气,所以才没有来跟你道别的!”曹纯还是帮着曹盼说好话,曹操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她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一封信!”曹纯赶紧的将信交上去,曹操接过拆开的一看,这越看脸色越是不好!   “去,快把人追回来。”曹操一览信中的内容,突然朝着曹纯大喊一句,曹纯都懵了,“丞相不是说让阿盼回许都吗?”   “她根本不是回许都,她是往江东,她要去刺杀孙权!”曹操将曹盼在信中的内容丢了出来,曹纯这下是真惊了,“这个时候她去江东,她疯了吗?孙权正急着找她杀她呢。”   “快去追!”曹操急着大吼一声,曹纯赶紧的往外跑,曹操全身已经渗了出了冷汗,满脑子都是曹盼信中的内容。   “阿爹明知此战败势已成而执迷不悟,儿为父志,赴江东,杀孙权,孙权一死,此战才能胜!”   曹操握紧了拳头,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惊得内侍们急急地跪下。   可惜,直到天黑,曹纯找了一路,都没能找到曹盼,只能带着兵马赶回,曹操坐在帐中,一见曹纯立刻急急地问道:“怎么样,找到盼盼了吗?把她带回来了吗?”   曹纯摇了摇头,“我带虎豹军把所有通往江东的路都找了,不见阿盼的踪影,丞相,阿盼,会不会是骗你的?”   “不会,她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说一不二,她既然说了去江东,就一定会去江东,杀孙权!”曹操非常肯定地说,曹纯道:“那丞相,要不要派人潜入江东去找?”   “不用了,如今未入江东都找不到她,就算派了人潜入了江东,又怎么的找。”曹操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曹纯唤了一声丞相。   “此事,不可外传,你我知晓便是!”曹操叮嘱了一句,曹纯立刻应下了!   曹操道:“只盼她能平平安安,好好地回来,若有半分差池,我是无颜再见夫人呐!”   他答应过丁氏会好好护着曹盼的,没想到,曹盼为了帮他达成霸业,不惜以身犯险,曹盼好好的回来还罢,要是有半分差池,此生,曹操都不得安宁。   而他要走的路,曹操沉吟道:“三军准备,随时发兵!”   曹纯抱拳而应下,“诺!”   而曹纯遍寻不到的曹盼,此时已经带着秦无一干人分成几拔潜入了江东之境,曹盼问道:“知道已逝的孙策妻儿在哪儿?”   “知道!”秦无与燕舞异口同声地回答,秦无看了燕舞一眼,燕舞神色如常,“这里。”   “摸清楚有多少兵马护卫了吗?”曹盼如此地问,燕舞点了点头,“娘子先时嘱咐过,已经派人摸清楚了。”   秦无听着一言不发,燕舞道:“我们要去?”   “江东二乔,美名远扬,只见了小乔,如何能不见见大乔呢。”曹盼意味不明地说,秦无道:“孙权未必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人言可畏,谁管孙权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我只要把他引出来就好!”曹盼入江东的目的很明确,杀孙权。   可惜啊,孙策死于刺杀,以至于孙权对于自身的护卫十分严谨,在战场上要杀他都比在江东刺杀他要容易。   曹盼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她要把孙权引出来,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要一举拿了孙权的命。   “准备,今晚,把所有江东的暗卫都给我调过来,一百部曲守住所有的出入口,只要有人出入,杀!”曹盼冷声地下令,燕舞应下!   迅速去安排,秦无看着曹盼那冷峻的小脸,“娘子,此举是不是过于冒险?”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曹盼问秦无,“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但是,没有时间了。我们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哪怕孙权被我所伤,江东上下有条不紊,大军疾行,不日,其必反攻。就我们军队如今的状态,你觉得我们凭什么跟他们打?”   秦无静默,曹操誓不肯退兵,注定了没有别的办法。   “杀了孙权,战局即变!”曹盼铿锵有力地说,秦无抿住了唇。   燕舞所调动的暗卫,是上次曹盼二入江东时,曹操给她的,因为一波接一波的事,曹操也没有将这些暗卫收回去,这就等于给了曹盼又一股助力。   暗夜降临,曹盼已经和燕舞一行人潜然无息地潜入一处别院,离得不远了,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琴音,动听悦耳,让曹盼原本焦虑的心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娘子,别院有近千侍卫看护,人员分布的位置在这里,这里!”燕舞不仅查到了别院里的侍卫情况,地形图,还有人员分布图都有!   曹盼点了点头,“我们有一百个神箭手,暗卫有三十个,这样,想办法将人分别击杀,让人去将人引来神箭手早就埋伏的位置,最大量的将人射杀!再换位置。记住,要快,两刻钟的时间,必须将这一千侍卫全部射杀!”   曹盼下令,她的部曲毫不犹豫地应下,倒是那些个暗卫沉吟了半响,曹盼拧起了眉,“你们有意见?”   “小娘子,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他们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曹盼竟然让他们用两刻钟的时间干掉一千人。   曹盼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你们只需告诉我,这件事你们去做还是不做?”曹盼没时间跟他们啰嗦,燕舞道:“丞相有令,所有人都要听从小娘子的调令,你们是要违抗丞相之令吗?”   说话间,燕舞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令牌,三十个暗卫一见立刻跪下了,“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照我的吩咐去做。”曹盼此时出声,一个个都只能乖乖地应声。   曹盼看了看天色,“等一等,现在还早!”   天都早就黑透了,这还是吗?暗卫们心里犯嘀咕,燕舞却乖乖地立在曹盼的身侧,曹盼道:“所有人,轮流休息,不可妄动,行动之前,我会叫醒你们!”   夜幕刚来,正是人最警惕的时候,等长夜过半,或者是将近天明的时候,是人最疲惫,也是最松懈的时候,到时候一击击出,事半功倍!   “是!”曹盼手下的一百人应声而下,一丝犹豫都没有。   看了四处的草丛,果断地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要说冷啊,早就准备好披风,缩在坑里,四处都有挡风的,也冷不到哪里去。   而曹盼,倾听着别院内传来的琴声,平静无波,不禁浮现了关于大乔的点点滴滴,一个女人,在最好的年华失去了丈夫,最终,只能被人半禁半护的落在这个别院里,数年如一日,无喜无悲,无嗔无怒,消磨了所有的激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喽哈,总是看到大家说没有看到更新,建议大家清下缓存刷新下哈。 第167章 抛砖引玉   几近天明,曹盼立刻将人唤起,让他们整装准备,再次将刚刚的计划与所有人都重申一回,一个个乖巧地应下。   “阿无随我一起潜入别院。”曹盼最后吩咐秦无,燕舞一听一惊,“小娘子,是不是等将侍卫都解决了之后你再进去。”   “暗卫你看好了,至于你们,都按计划行动,我的安危不必你挂心!”言外之意她是真要潜入,燕舞一惊,却又不敢违背曹盼。   “行动!”曹盼以手发号施令,一百部曲重重地点头,已经动了,燕舞看了一眼那些个暗卫,暗暗下定决心,等回了许都,一定要跟暗影他们说说暗卫这些人的反应。   那也是之后的事,眼下燕舞也赶着去配合引侍卫啊!   曹盼一点都不忧心部曲们完不成任务,倒是她带着秦无潜入别院,曹盼对秦无的身手有了更多的了解,这是专门练过的?   “那老贼身边有不少能人,我回去之后,一直偷学,学了几年,倒也学得不赖!”秦无看出了曹盼的惊叹便解释了一声。   曹盼道:“你很好!”   这是极大的一句认可,秦无得意地昂起头,“那是自然!”   这等臭美不谦虚的表现,曹盼不甚在意,而突然拉住了他,躲在了一旁的门上,“有两个高手走来,咱们一人一个,不可惊动了其他人!”   秦无刚刚觉得自己不错,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走来啊,有些不太相信曹盼,探出了半个头去,只见对面三百米处,真的有两个侍卫行来!   “你别忘了,这耳朵是能辨听两百人摇骰子的。你要是能比,赌骰赢人的就是你了。”曹盼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秦无捉住了重点,“小娘子赌骰是听出来的?”   曹盼道:“不然你以为呢?”   秦无咂舌,这听力是得有多厉害啊!   “左边那个我来解决,右边这个是你的!”曹盼见人渐行渐近,再次提醒秦无,秦无与曹盼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躲得好好的,那两个侍卫也没有察觉他们,在离他们还有十米之地时,曹盼往前一滚,一刀扎向左边那人的脖子,秦无在后,也同时一刀划过右边那人的脖子!   两人配合默契,那两个侍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死了!   曹盼收了刀,秦无非常乖觉地道:“我把尸体先藏起来!”   非常利索地干活,曹盼旁观了一眼,与秦无道:“你的外表跟你的内在,完全不配!”   “这样,才能更好的骗人!”秦无这般答道,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是多有欺骗性,且引以为傲!   曹盼点了点头,“不错,善于利用自己拥有的资源。”   秦无已经把那两个明显比他高大得多的侍卫丢了一旁的草丛里,曹盼的耳朵动了动,“不错,这会儿已经解决了大半的侍卫!”   完全没有听到半点动静的秦无拿眼看向曹盼,隔得这么老远也能听得到?秦无纠结了半响,“小娘子这听力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有何不可,只要你想学。不过,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我当初要不是因为瞎了一年,也练不到。人呐,有眼睛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依赖眼睛去看,当眼睛看不到了,只能拿耳朵拿眼睛用,被逼着学活命的本事,完全不一样的。”曹盼其实只是想提醒秦无这个本事不好学,至少,她当初学的时候都很吃力。   秦无一顿,“小娘子曾经失过明?”   显然是完全想不到,曹盼道:“对。走吧!”   尸体都藏进来了,得再继续前近,想必,离得大乔还有那孙策之子越近,侍卫的本领会越高!   曹盼并无畏,继续地前进,秦无也一副慵懒的跟在曹盼的身后,不管曹盼或快或慢,总能与曹盼保持同样的距离。   “什么人!”一处转角之地,一人大喝一声,曹盼和秦无同时出手,一上一下,干脆利落地把人解决了!   秦无很是高兴,“小娘子的身手真是不错!”   “你也一样!”曹盼给予肯定。   “有人来袭,有人来袭!”这会儿一声大叫,然后,天空绽放了一记烟花,秦无道:“如此,很快孙权就会派人来了吧。”   “要是他能亲自前来那就更好了!”曹盼这般说着,秦无点了点头道:“如果他知道是小娘子挟持了孙大夫人还有孙公子,应该会很快就亲自来的。”   这会儿随着那一声叫嚷,还有那信号弹一发,屋里已经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动静,不用曹盼走近,门已经开了,有女声道:“夫人,夫人你快跟公子走,快啊!”   “怕是,你们走不了了!”曹盼看着站在门口的妇人还有一个郎君,曹盼出声说了一句,没想到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一闪攻向曹盼,秦无极快地将人拦下,甚至极快地把人给打昏了!   这么一看,是个女人呐!曹盼看了秦无一眼,秦无道:“娘子难道想要她的命?”   说着已经扬了刀准备对那昏过的去的女人下手,曹盼摆手道:“不必,这应该是孙夫人的贴身侍女,杀了她,孙夫人怕是要怨极了我!”   说着已经缓缓地走向门前那美极的妇人,正是孙策的夫人,小乔的姐姐,大乔!   “你们是何人?”   “曹盼,曹明心!”曹盼并不避讳地将自己的名号报上,显然惊住了大乔,“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恍了恍头,曹盼道:“对于夫人美名,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没能见到,故而心生好奇,不请自来,此为其一;其二,家父与孙侯两岸对阵,家父身陷危局,不得已,想借孙夫人之手,杀了孙侯!”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何在,大乔却听得心惊,“你,这是江东。”   “我知道,要不是江东,我又何至于亲自前来。夫人莫怕,我不会伤你,也不会伤了小公子,只要你好好地呆着,待我要做的事做成了,自然会离开。”曹盼轻声地与大乔说话,明明那样温和的声音,却叫大乔听得心惊胆颤。   “小娘子,一千护卫,尽诛!”燕舞与一个粗狂的汉子行来,与曹盼覆命。   大乔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曹盼站在这里那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护卫来救,却是原来,曹盼已经把人都杀了!   “让人好好休息,等孙侯的人来了,来一个杀一个,当然,别忘了报上我的名号!”曹盼如此吩咐,燕舞与那汉子立刻应下,退了去!   “夫人,你与小公子回去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不会动你与小公子的。”曹盼再次与大乔重申了不会伤她之意。   “我原以为,我妹妹口中夸赞的不一样的小娘子会真的不一样,没想到,你竟然做出用我威胁旁人的事来,是不是有失磊落?”大乔突然出声质问,曹盼一顿。   许久之后,曹盼说道:“你说,比起磊落来,那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哪个更重要?”   没有想到曹盼会这样的回答,大乔一双美目看向曹盼,“男人争夺天下,我也知道不该将与世无争的孙夫人卷入其中,可是啊,从一开始,夫人就已经在局中,哪怕你的夫君不在了,你也依然没能逃过,除非,这个天下再无纷争。”   “况且,我还是那句话,我无心要伤害夫人跟小公子,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的目标是孙权,我也只会对孙权下手!”曹盼回望着大乔,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大乔道:“你想要用我和我的孩子来威胁二弟,怕是不可能的。我们再重,也重不过孙氏三代累积的基业。”   曹盼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并没有想过要用你们来威胁孙权。”   “不用我们威胁,那你带人进来别院又是为何?”大乔有些想不明白曹盼意思。   “吓他呗。虽然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但是,我把你别院的护卫都杀了,还在你这里呆下了,在他看来,我就是在威胁他。如此,他会做什么呢?”曹盼笑着带着几分俏皮地问。   大乔,完全跟不上曹盼的想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想要他做什么?”   曹盼微微地笑了,“夫人不必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所以,你可以耐心的看着。这两日,夫人以前是怎么过的,如今还是怎么过,当然,不能出去,也别让你的人出去,否则,他们都是下场!”   指了不远处那具还没来得收拾的尸体,曹盼提醒大乔。   “啊!”见到那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群侍女尖叫着,大乔连忙地捂住儿子的眼睛,曹盼道:“夫人回去休息吧!”   分外的客气,一点为难人的意思都没有,大乔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拉过儿子,赶紧的往房里退了回去,啪的一下将门关上了。   “小娘子你杀了别院那么多的侍卫还跟人家说你不会伤害他们,换了是谁都不会信!”秦无旁观了一幕这般说。   曹盼道:“那你信吗?”   “信!”秦无连想都不想地回答,“人都已经落在你手里了,伤不伤他们就是小娘子一句话的事,你没有必要骗她!”   “可惜啊,人就是这样,真话不喜欢听,假话却是说什么信什么。”曹盼感慨一声,秦无侧过头道:“这个侍女,绑起来?”   指的是被他打昏的侍女,曹盼道:“问问燕舞有没有药能让人四肢无力的,给她服下,别让她给我们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头痛欲裂,悲剧……所以剩下的两更要晚点 第168章 江东反攻   “报,主公,急报!”孙权被曹盼射伤了肩膀,眼下曹操已经在对岸集结了大军,来势冲冲,他也顾不上伤地召集人手商议对策。   这会儿来人这般叫唤,孙权皱起了眉头,“何事?”   “别院,别院出事了,大夫人跟大公子被人擒住了。”报信之人连忙将事情报来,孙权一顿,“何人如何大胆?”   “已经派了人去查看,回来禀告的人说,是,是……”   “是谁?”孙权居高临下地问,那人最终受不了孙权的威严,跪下道:“是曹操之女曹盼!”   一片倒抽,孙权面露凶狠,“她竟然还敢入江东,竟然跑到别院去了!”   满目皆是不可置信,随之又问道:“别院的侍卫呢?他们都死了?”   “通往别院的通道叫人把持住了,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孙权,孙权气极了,气过之后竟然笑了起来,“区区一个小娘子,竟然跑到我们江东来,挟持了我们江东的夫人和郎君,你们却连底都摸不到,甚至连夫人与郎君的生死都不清楚,要你们何用!”   显然真是气极了,孙权想到自己本意是要曹盼的命,结果却中了曹盼的计,伤了一条胳膊,如今,更在他的地盘里,曹盼挟持了他的长嫂和侄儿,传扬出去,他孙权有何缘面立足于天下英豪面前。   “主公,主公且请息恕,那曹娘子再入江东挟持了大夫人与郎君,必有所图。想必如今的大夫人与郎君必无大碍,还请主公莫因此事而乱了分寸,反倒中了曹盼之计!”鲁肃出言劝谏。   本来极其狂躁的孙权听到鲁肃之言果然镇定了下来,“没错,曹盼此时再入江东,必是另有打算。我们不能急,不能急!”   鲁肃道:“主公,大都督已经集结了兵马,只要时机合适,即破曹操所谓的百万大军,曹盼入江东来,必已察觉曹之败势已成,故另辟蹊径,目的就是要赶在大战之前,乱我江东,如此一来,曹操方可胜之!”   曹盼要是在这儿听到鲁肃这一番话,必是要感慨一句,三国人才辈出,古人诚不欺我啊!   “依子敬所见,今当何如?”听着鲁肃缓缓道来,孙权便觉得心头的怒火慢慢的淡去了!   鲁肃道:“且由她去,夫人与郎君必然无碍。”   这是要冷处理,孙权看向鲁肃,张了张唇道:“可是,长嫂……”   “与曹军之决战,拖不了几日,主公,缓一缓而已。”鲁肃这般提议,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亦不动,这样,才能逼急了曹盼,弄清楚曹盼的目的何在。   孙权沉吟了半响,“好!依子敬所言,让人意切注意别院的动静,记住了,想方设法,一定要弄清楚大夫人跟公子的情况!”   令是朝着他的人下的,事到如今,孙权也只能顾着前线!   倒是估摸了消息一来一回,人也该来了,偏偏人却没来,曹盼往前头的必过的通道看了看,孙权竟然连兵马都不派来救援,心知事情棘手了,有人猜出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娘子,孙权不曾派兵马前来。”秦无知曹盼的计划,但是,如今孙权竟然不动,下一步就没办法再进去了啊!   “来!”曹盼与秦无招手,秦无奏耳过去,曹盼与他一番耳语,秦无笑靥如花地道:“娘子放心,我会办好的!”   于是,很快被派来打探别院的孙权近卫,被人居高临下的扔了一包东西,撒落在地时,秦无冷声地道:“回去告诉孙权,他要是再不来,下一次,扔的就是脑袋了!”   近卫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包扔过来的东西,是,脚趾,近卫一颤,急急地拿着这包东西跑到孙权的面前。   “主公,主公,他们把小公子,把小公子的脚趾头扔出来了!”   刚刚定下心来,催促周瑜速战速决的孙权听到这话脸立刻黑了,目光直直地盯着侍卫手中拿着的东西,“小公子的脚趾?”   “是,主公,你看!”侍卫颤颤地将那包东西奉上,孙权抢过拿在了手里,脸上乌云密布。   “他们,他们还说,若是主公再不去,下一次,扔的就是脑袋!”   孙权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鲁肃急忙地道:“主公,不能急,绝不能急,曹盼如此急切的逼主公前去,证明她心里也急。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啊主公!”   鲁肃苦口婆心地劝着,孙权道:“倘若我再不去,兄长唯一的儿子,就要人头落地了。子敬,江东重要,难道阿兄唯一的儿子就不重要了吗?”   一句话是道破了与孙策的感情,说完就要冲出去,鲁肃,鲁肃急忙地将人拉住,“主公,听我一言,再听我一言。公子是主公的软肋,曹盼也一样有软肋啊!”   孙权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鲁肃话中的意思,“曹盼的软肋,你是指曹操吗?”   “不,主公还记得,诸葛孔明是曹盼的夫君吗?”鲁肃道破自己的打算,孙权忙不迭的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鲁肃道:“先时曹盼擒了张翼德尚且与刘玄德传话,要用诸葛孔明相换,足见曹盼此女对诸葛孔明用情颇深。”   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鲁肃,意示鲁肃说下去,鲁肃道:“我从子瑜口中听闻,孔明先时娶曹盼为妻时,并不知曹盼竟是曹操之女。是刘玄德到时,孔明欲归刘德的麾下,曹盼以夫妻情份意令孔明改志,之后曹盼自知无望而归许都。曹盼在危急之时尚念诸葛孔明,非用情极深?”   “曹盼也不过是一个小娘子罢了,孔明如此出众之人,又与他曾为夫妻,何谈情不深之?”   “因诸葛孔明与曹盼的关系,不仅是我们,怕是刘玄德心里也一直拿不准诸葛孔明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归顺,眼下这样大好的机会,既可解我们之困,又能帮刘玄德一试诸葛孔明之心,我想,刘玄德一定会配合的。”   “依你所言,是让诸葛孔明去别院?”孙权不蠢,一下子就明白了鲁肃之意。   鲁肃直点头道:“不错,还有……”   附耳与孙权道来,孙权听着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想都没想地道:“就依子敬所言,曹盼此女,实为大患,若以诛之,我记你一大功!”   鲁肃作一揖,“如此,肃这就去寻子瑜!”   孙权点了点头,鲁肃便去了,孙权抚过肩头那箭伤,曹盼,你既然还敢来江东,必叫你有来无回!   而鲁肃这一去,便是去寻的诸葛瑾,曹盼闯了先夫人的别院,挟持了先主夫人与郎君,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鲁肃找到诸葛瑾,开门见山一说此事,诸葛瑾道:“她怎么敢在此时入江东,还攻破了大夫人的别院?她带了多少人入江东,为何无人察觉?”   “不知!”鲁肃听到诸葛瑾第一反应问的话而答。   诸葛瑾面露诧异,鲁肃解决道:“通往别院的所有通道都被她派人看守了,擅入者死。主公派了几拔人进去,都是有去无回。”   一片倒抽,诸葛瑾颤颤地道:“她有何意图?”   “不知!”鲁肃又这样的回答,诸葛瑾瞪大眼睛地看向鲁肃,万万没想到鲁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眼下两军决战在即,周大都督已合孙刘之兵,她必已觉察出曹军不可胜,所以才会入江东,目的是要乱江东,而令曹操得胜!”鲁肃这般道破曹盼的意图,诸葛瑾也不是个蠢人,“子敬来寻我是?”   “曹盼以先夫人和小郎君以作要挟,为免她伤及夫人与公子,也为了江东之大业,肃,请子瑜让孔明出面,游说曹盼。”鲁肃说着与诸葛瑾作一揖,行的是大礼啊!   诸葛瑾如何敢受,赶紧的扶起鲁肃,“子敬,使不得,使不得!”   “子瑜,孔明自投刘备麾下如何,想必你比谁都清楚,眼下是大好的机会,既可为我江东解困,又能一表孔明对刘玄德的忠心,打消所有人的疑虑。孔明者,济世之才也,不该因儿女情长之事,毁了前程呐!”鲁肃苦口波心地劝诸葛瑾。   “子敬,孔明一心辅佐刘皇叔,绝不掺假。但是,他与曹盼之事,我虽为兄长,亦不便多言。然,关乎江东之事,瑾自当尽心。曹盼此人,竟然以妇孺以兵之,何其无耻,我这便去见孔明,务必让他想办法解出夫人和公子!”   “子瑜明理也!”鲁肃再与诸葛瑾作一揖,诸葛瑾连忙回以一揖。   鲁肃道:“事不宜迟,子瑜快去寻孔明吧!其他的事,需要我怎么配合都可以!”   诸葛瑾也知事情紧急,便不与鲁肃多言,立刻去寻了诸葛亮去。   鲁肃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幽深,此计虽毒,也是被曹盼所逼。   至于诸葛瑾去寻了诸葛亮,诸葛亮听到了始末,立刻拿眼看向诸葛瑾,诸葛瑾道:“你知道该如何做?”   “知道!”诸葛亮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地回答,诸葛瑾道:“你犯下最大的错,便是不该不问来历了就娶了她,若不然,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诸葛亮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反驳诸葛瑾的话,然而握紧那手中的羽扇一直没有松动过。   “孙侯之意是让你救出先夫人与公子,你看有无把握?”诸葛瑾也没有揪着刚刚的话再说什么,而是问诸葛亮对此事的掌控,有没有把握!   诸葛亮道:“带我去见一见鲁子敬!”   诸葛瑾一顿,却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我觉得,你们又会想让我加更的,但是,加不起!保持三更,短时间内不加更。 第169章 两方对峙各不退   而鲁肃从诸葛瑾去见诸葛亮之后就一直在等着,等着门人来报,诸葛瑾兄弟来见!   鲁肃勾起了一抹笑容,“请他们进来!”   很快诸葛瑾与诸葛亮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鲁肃立刻迎着他们道:“子瑜,孔明!”   “子敬!”诸葛瑾与诸葛亮一同与鲁肃见礼,鲁肃请他们快快坐下,立刻正色而道:“子瑜定与孔明细说了?”   “说了。却不知,孙侯是欲杀曹盼为主,还是欲救先夫人母子为主?”诸葛亮如此直问,鲁肃一顿,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救人为主,杀人为次!”   “如此,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既然江东想让他出面救人,对于救人的容忍度,诸葛亮总要先掌握。   鲁肃道:“除了让主公前往别院,其他都可以!”   “如此,亮明了!这便前往!”诸葛亮似乎达到了此来的目的,起身表示这就可以动身去别院。   “好,我这便让人备马车。”鲁肃朗声地说,即让人立刻将诸葛亮送到别院去。   而于别院的曹盼,很快收到消息,诸葛亮来了!   曹盼显然一顿,随之幽幽而道:“鲁子敬果然名不虚传。”   “娘子打算如何处置?”秦无早先已经得了曹盼的叮嘱,不可伤诸葛亮,而曹盼那日已经承认了与诸葛亮的关系,故而前头一来报,他立刻就禀到曹盼的面前,问曹盼要一个准话。   “我去见他!”曹盼说着便要站起来,秦无道:“娘子!”   一唤却又不说话了,曹盼道:“放心,我记得自己来江东是做什么的,他也知道,他来寻我是为何而来的。”   秦无看着曹盼的背影,并不确定曹盼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诸葛亮一人站于道上,曹盼远远的看到了,微怔了怔,又走了过去,曹盼站在离诸葛亮只有几步之遥,“你来了。”   听到声音,诸葛亮抬头看向曹盼,“是你不该来此。”   “没什么该不该的,我已经来了。”曹盼如此说,诸葛亮道:“鲁子敬已经猜出你别有所图,眼下哪怕你身处江东,也改变不了整个战局。”   曹盼道:“未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以孙大夫人母子相挟,孙侯不理而以拖之,你熬不过他。决战的机会,周大都督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诸葛亮说着,也是对于周瑜的肯定和信任。   “江东若乱,你道周瑜还能顶得住?”曹盼反问诸葛亮。   “你乱不了江东,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行。所以,走吧!”诸葛亮劝了曹盼,曹盼一笑,“若是乱不了,何以你会到此。”   诸葛亮抿住了唇不说话,曹盼道:“他们都不相信你,因为我?”   没有回答,曹盼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跟我走,诸葛。”   “不可能!”诸葛亮果断地拒绝,“当初我既然不愿跟你走,如今更不会。”   “我以为奉天子南下一事,你看得很清楚了,有野心的人不是只有我阿爹,孙权,刘备,他们哪一个没有称霸天下之心。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因为实力不够而已!”   诸葛亮道:“你是有意而为之!”   “不错,我是有意而为之,我知道,孙权不会喜欢皇帝南下的,已经习惯了独霸一方的人,怎么会愿意出现一个人管着他呢,哪怕只是一个摆设,他也一样不愿意。刘备在你的心里,是另一个刘秀吗?”   “你为何无条件将张将军放回来?”诸葛亮没有接曹盼的话,而问了这个问题,也是与他最切身相关的。   曹盼道:“我想放就放,有什么问题?”   诸葛亮看着曹盼,人依然还是那个人,小脸却越发尖了,眉宇多了几分疲惫,他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帮曹操费尽心力。   “值得吗?哪怕他是你的父亲,他依然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愿意相信你,不愿意听你的话,退兵。”诸葛亮看着曹盼而问,曹盼再入江东,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想改变这一战的结局,因为曹操不听她的话,退兵!否则曹盼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曹盼看着诸葛亮道:“你知道我是因为我阿爹不肯听我的退兵才会三入江东,你为何不告诉他们呢?”   他们指的无非是孙权与刘备。曹盼一笑道:“你道我阿爹为了野心而不肯听我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同样因为我而不信任你。”   诸葛亮道:“无可厚非!哪怕没有你,他们也不会轻易地相信我。”   人和人之间没有那么简单,诸葛亮说着这一句,神情平和,没有一丝的怨恨,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曹盼心中五味交杂,她看着诸葛亮道:“你觉得自己能说服我放了孙大夫人母子吗?”   “你无意伤他们,哪怕他们说,你丢了一根脚趾出来!”诸葛亮非常笃定地说。   他了解她,信任她!却如一把刀扎入她的心呐!曹盼忍着没有让自己显露了一丝一毫的柔软。   “你去告诉孙权,想要我放了他们也可以。想他被我所伤,不便出行,那就我去见他好了,放人的条件,我得亲自跟他谈!”曹盼这般朝着诸葛亮说!   诸葛亮道:“你若入孙氏的行宫,再想出来就难了!”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你应该和孙权一样,帮着他们杀了我,所以,这件事,不必再说!”曹盼看着诸葛亮冷冷地说。   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曹盼已经再次道:“去和孙权说,想要我放了孙大夫人母子,就照我说的做!半个时辰之后,如果不给我回复,我就把孙郎君的一条胳膊砍下来!”   丢下这句,曹盼头也不回地往别院走去,诸葛亮看着她的背影,他们都有各自的志向,各自的坚持,敌对,已无从更改!   孙权一方听到诸葛亮的回话,孙权第一个表示不可置信,“曹盼,真的说要亲自来跟我谈条件,放人的条件?”   “是!”诸葛亮肯定地告诉孙权,孙权想也不想地道:“去告诉她,只要她敢来,我就跟她谈!”   不是让他去,而是曹盼到行宫来,孙权心里直算着这笔帐,怎么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危险,反倒,比先前鲁肃出的主意更方便他杀了曹盼!   诸葛亮也知道孙权如今的想法,“曹盼此人,绝不做没把握的事,孙侯,还请慎重!”   这劝谏,眼下孙刘联盟,孙权握江东之大权,他在,江东稳,若他有半点差池,则江东生变,前线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哎,在这守卫森严的行宫中,我能有什么事。”孙权显然十分的相信自己!   诸葛亮劝了一回便不再劝,孙权已经命人去给曹盼传话,用不了多久,曹盼就会到来!   孙权目光闪过一道精光,那日在赤焰道没能要了曹盼的命,今晚,他也一定会连本带厉的讨回来!   “娘子,入孙氏行宫,太冒险了!”曹盼回去将决定告诉秦无还有燕舞,这么两个人一致反对。   曹盼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娘子,就算不能把孙权引出来,你也不能进去啊!”燕舞劝着曹盼,曹盼摇了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听好了,人我不能多带进去,你们在外面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能不能活着出来,靠你们!”   “不成,就算是要谈条件,那也不一定得让娘子亲自去,我去,我替娘子去,誓必取孙权的狗命!”秦无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要代曹盼去,曹盼摇了摇头,“你不行,如果不是我,孙权是不会让我们任何人进入他的行宫的!”   肯定地告诉秦无,秦无唤道:“娘子!”   “你们不相信我吗?”曹盼反问了一句,认真地看着他们,“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想想大战在际,如果孙权不死,我们得死多少人?一统天下,是我阿爹毕生的心愿,我没能劝阻他退兵,那么,在他为了他的心愿拼死一搏时,我也想为他尽一份力,哪怕用命去搏,我也一定要去拼一拼!”   曹盼不掩饰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她想改变赤壁之战的结局,既然劝不了曹操退兵,那么至少,在曹操拼尽一切来赌的时候,她也帮着出一份力啊!   “照娘子的计划,娘子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吗?”秦无看着曹盼抿着唇地问,他对他的父亲只有恨,他没有过为了一个人拼着连性命不要的冲动,但是,他钦佩曹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曹盼目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至少有三成的希望,你们不配合,却是连一成都没有!”   三成啊!多么低的可能,秦无咬住唇,曹盼道:“三成的希望,已经是很高了阿无,如果我没能出来,你,帮我回去给我阿爹传句话,就说,我尽力了!”   尽力的想帮曹操达成他的心愿,不负他对她的疼爱,亦不负,她对他的敬佩和爱戴。   “生为曹操之女,是我曹盼之幸,我,以之为荣,来生,若能再生为他的女儿,也愿意为了他,再拼上一条命!”曹盼昂着头,对着满天的星斗如是说!   那么多的人愿意为曹操而死,她曹盼也一样愿意的!   燕舞道:“奴,一定要随娘子进去,否则,娘子就杀了我!”   朝着曹盼跪着下,燕舞非常坚定地道:“奴的职责是保护娘子,所以,再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奴去做的,如果娘子拒绝了奴的保护,那就请娘子杀了奴吧!”   平静无波的人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曹盼道:“好,你跟我一进去,不过,埋伏的事,该安排还是要安排!”   “娘子放心!”燕舞听到曹盼答应了甚是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加身体不适,硬把字码出来了,终于可以休息了。三更,其他的等明天,乖……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接受本文设定无能的请点叉,勿喷!无论是写文的我,还是看文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写我的三观,认同我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合适的直接点叉就好。 第170章 义绝   曹盼决定犯险,却也做了诸多的准备。   临行之前,曹盼去见了大乔一面,面对那如花的美人,曹盼道:“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不过,我更喜欢坚强的人。大夫人喜欢形同幽禁的日子吗?如果让大夫人选,是宁愿过一辈子锦衣玉食,但却没有自由的日子,还是愿意风餐露宿,却能看尽天下的风景?”   大乔没想到曹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微怔看向曹盼。   “我少年时曾游历各州,看过北方的雪域,江南的温婉,同为一州,景致也有天壤之别,一州之言,也是千奇百怪。最让我震憾的还是,他们都有一颗求生的人,哪怕世族剥削,让他们只能痛苦的活着,他们也想活着。”曹盼轻轻地说话,看着远方,透着悲天悯人。   “我,很少出门,但我知道,江东百姓过的日子还好!”大乔不知怎么的看到那样的曹盼,说出了这话,曹盼听着一笑。   “还好吗?夫人指的好,是他们还能活着?”曹盼问,大乔一顿,曹盼道:“其实百姓求的一直都很少,食能裹腹,衣能裹体,能有一片屋瓦遮风挡雨,他们就会很满足了。可惜啊……”   未尽之言,如今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做到,哪怕是曹操也是一样的!曹盼收了满腹的思绪,“夫人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大乔一顿,也想起了曹盼刚刚问的问题,迟疑了半响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过上你说的另一种生活,我能不能活下去!”   曹盼看着大乔,也才意识到大乔啊,那就是被人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关得久了,哪怕让她飞出去,她也会犹豫。   “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曹盼笑了笑,不一样的人,怎么拿自己来要求大乔呢。   曹盼道:“夫人,我们这就走了,再会!”   丢下这句,曹盼带着人大步流星地离开,大乔还没反应过来,却已无曹盼的身影。   “曹娘子!”前来接曹盼的是鲁肃,鲁肃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礼,曹盼只带了一个燕舞,还有一个侍卫。   “鲁大人!”曹盼热情地打招呼,似乎他们一直以来的对峙都不存在,“鲁大人高明啊,竟然能破了我一局又一局。”   这话旁人听不懂,鲁肃却是明白的,无非是指曹盼攻破别院之后的冷处理,还有让诸葛亮来这一趟。   “曹娘子过奖了,曹娘子的胆量,肃万分佩服才是!”鲁肃说的也是真心话,曹盼在这个时候还敢入江东,甚至还能破了层层守卫森严的别院,挟持大乔母子威胁孙权,这等胆量本事,天下少有。   曹盼笑了笑,“那,鲁大人觉得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说实话,从诸葛亮传话说曹盼竟然要去见孙权谈放人的条件时,鲁肃那心里就一直在犯嘀咕,怎么都拿不准曹盼究竟是要干什么?   曹盼不蠢,从曹盼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她不仅不蠢,甚至可以说是机关算尽,算无遗漏。   那么,曹盼会不知道一但她去见孙权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局面吗?   孙权差点被她要了命,如今她还跑到别院来挟持大乔母女,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曹盼不知道孙权想杀她吗?   先时没能拿住她,如今她却赶着送上门来叫孙权拿住了,难道,真是因为诸葛亮,所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也不对啊,哪怕是为了诸葛亮,去见孙权,跟诸葛亮有什么关系,孙权想对曹盼要杀要刮,难道诸葛亮还能拦得了孙权吗?   鲁肃是实在是猜不透曹盼竟然意欲何为,但是,他从心底里对曹盼防备着,打定了主意,不管曹盼做什么,他都要盯着曹盼,绝对不能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无论小娘子做什么,这里毕竟是江东,不是许都!”别管心里怎么想,鲁肃还是底气十足的这般与曹盼说!   “谁说不是呢!”曹盼十分认可地附和,鲁肃……   “鲁大人,走吧!”更深露重,该去哪儿就走进的去吧,只是今夜这风啊,吹得真大,曹盼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越发急促地催着身下的马儿急行!   鲁肃见曹盼利落的上马往前奔去,回过头看那灯火通明的别院,或许,这是一个救人的好机会。   而曹盼再次来到行宫,一眼扫过那守卫越发的森严,曹盼轻轻地笑道:“看样子孙侯对我多有防备啊!”   “像小娘子这般的人物,谁能不防!”鲁肃接话,表露了对曹盼的重视,曹盼引以为荣的道:“当如是!”   鲁肃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鲁大人,带路吧!”   迟疑了这会儿的鲁肃一听立刻道:“小娘子请!”   在前为曹盼引路,曹盼原以为就孙权见她而已,不料那堂中竟然还有另外的几位,诸葛亮亦在其中!   曹盼不动声色地抚过手腕,脚步未停地往前走去,孙权道:“曹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孙侯客气了,孙侯的伤如何?”所为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曹盼刚好相反,打人就打脸,揭人非揭短!   “拜小娘子所赐,还活着!”孙权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流露出了恨意盯着曹盼。若不是顾忌着大乔母子还在曹盼的手里,必是立刻就要了曹盼的命。   曹盼似是一无所察一般朝着孙权一笑,“孙侯过奖了,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你被人拉了一把,你现在肯定不会活得好好的!”   “你!”孙权是怎么也想不到曹盼竟然如此张狂,到了他的地盘,竟然还敢这样跟他说话!   “主公!”鲁肃一看孙权动了怒,急忙地唤了一声,提醒着孙权千万别中了曹盼的计,眼下,他们还没弄明白曹盼的来意呢。   孙权还是听得进去劝的,缓缓地坐下道:“曹娘子请入席!”   曹盼看了鲁肃一眼,十分婉惜!不过还是含笑地入席,鲁肃道:“小娘子没有忘此来的目的吧?”   “当然!”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回答,鲁肃道:“不知,小娘子要如何才肯放了我们大夫人与公子?”   曹盼昂起头道:“退兵,投降,如何?”   “不可能!”孙权冷声地回答,曹盼点点头道:“这样啊,那,孙侯以命相换如何?”   “大胆!”曹盼的话音刚落,孙权身边的护卫已经抽剑一喝。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胆子很大,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曹盼风轻云淡地陈述这个事实,鲁肃冲着那人摇了摇头,那人收回了腰中的剑。   鲁肃道:“小娘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两战交战,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眼下掌我江东兵权的是周大都督,他如今已经在战场!所以小娘子所说的退兵投降,都不可能!”   曹盼耸耸肩道:“将可撤,不过是孙侯的一句话而已!”   孙权勾起一抹冷笑道:“我若以你为要挟,你父曹操愿不愿退兵投降?”   “不会!”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孙权。   “你既知道你父不会,我又怎么会!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比上你的父亲,曹阿瞒?”连曹操的小名都叫了出来,可见孙权对于曹操的不屑。   曹盼的目光很冷,“你还说对了,你在我眼里,确实比不上我的阿爹,甚至,连给我阿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曹盼!”这辱极人的话一出口,孙权生平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侮辱过,大唤一声曹盼之名,目光如刀直甩曹盼!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劳你告诉我!退兵投降不成,孙侯想必更不肯用自己的命来换你那大嫂跟侄儿的命了。”曹盼扬着眉再问孙权,孙权不答。   鲁肃看着曹盼道:“曹娘子,你不妨说些我们能做到的事。主公救大夫人及小公子之心不假,但是,以命换命,或是以江东而换,都是不可能的事。”   曹盼并不作声,倒是一旁看着他们针锋相对的诸葛瑾突然插话道:“有道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小娘子睿智过人,难道就不考虑从夫而为?”   此言一出,却是要破适才的僵局啊,但是诸葛亮与曹盼都同时地看向了诸葛瑾,谁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诸葛瑾说出这样的话来,要说没有孙权他们的示意,他们都白活了!   果然孙权道:“说的也是,你已经嫁了诸葛孔明为妻,孔明即归刘豫州门下,诸葛夫人为何就不考虑换一个主公?”   “主公能换,可惜爹不能换啊,孙侯,你是不是忘了,曹孟德那是我爹!”毫不客气地说出这话,孙权道:“这么说来,你与诸葛孔明早已夫妻情断,再无情份了?”   “我倒是不知,孙侯也会管起这些事来!”曹盼面露讽刺,似是在指着孙权说他八婆!   孙权当作没听见,而是道:“别人的事我未必管,不过,你与诸葛孔明的事,我还真就管了!”   “你想管,你管得了吗?”曹盼冷声地问着孙权,孙权道:“是吗?那就试试看好了!”   一眼看向鲁肃,鲁肃起身,走到诸葛亮的身旁,“孔明,你与她虽为夫妻,然而两阵敌对,你也知道因她而受诸多猜测,我家主公愿为你做个见证。”   诸葛亮听着这话,看向鲁肃,“子敬何意?”   “义绝!”鲁肃吐字,诸葛亮眼孔睁大地看向鲁肃,曹盼冷冷地笑道:“义绝啊,义绝好啊!”   曹盼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诸葛亮的面前,“从你决定追随刘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该做个了结了!”   “轻斟清酒,自此,恩断义绝!”鲁肃在诸葛亮的耳朵说着,拿起一旁的酒坛递到了诸葛亮的手上!   曹盼看着诸葛亮,诸葛亮握紧手中酒坛。   “为我斟杯酒如何?”曹盼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又要说虐了,但是,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面对的问题吗? 第171章 皆是火起   诸葛亮看着曹盼拿过一个杯子,“南阳那日,你不就是已经说了吗?我是曹操之女,如果你一开始知道我是曹操之女,你就不会娶我!”   “从一开始,我就是有心算计的你,有心的接近你,让你喜欢我,娶我!可惜啊,哪怕你心里有我,也从来不愿为我改变。我也一样,哪怕我再喜欢你,我也不会为了你,弃我阿爹!”曹盼这般看着诸葛亮,认真地说着。   “各为其志,各为其主。你我夫妻,以酒代之而义绝!”曹盼一字一句地吐露,将杯放到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没有动,曹盼却往前一步,遮住孙权乃至鲁肃的注目,顺着他的手斟酒入杯。那一刻,曹盼能感觉到他的僵硬,他的拒绝。但是,箭在弦上,他们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曹盼端着那一杯,顺势取过他手中的酒壶,为他也斟上了一杯,然后,端了起来,“从此,无须留情!”   曹盼将酒杯与他的杯一碰,诸葛亮只觉得舌有万斤重地吐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好字落下,他要取过曹盼手中的那杯酒,然曹盼一饮而尽,同时避开了他的手,拿住他那一杯,“你的这一杯,我也代你喝了!烦劳孙侯做个见证!”   冲着孙权那头扬了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诸葛亮眼孔放大,而曹盼突然将酒杯往孙权的面前一扔!“动手!”   这两个字落下,只见两支箭自外射入,目标正是孙权。   “主公小心!”看到那突然射入的箭,众人皆惊,还是孙权身边的侍卫反应得快,速度地挡在了孙权的面前,箭刺入肉,有人替了孙权死,叫孙权逃过了一劫!   曹盼一看,长鞭如蛇地挥出,将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孙权迎面抽了一鞭,孙权以手相挡,啪的一声,手跟脸都被抽出血来!   “保护主公,保护主公!”任人都想不到曹盼竟然如此大胆,在这守卫森严的行宫,大厅广众之下,曹盼也敢对孙权动手!   “杀了她,杀了曹盼!”孙权这会儿被侍卫团团地围住,指着曹盼狠戾的下令!   曹盼长鞭如蛇,力保本无人能靠近他们三人,“弓箭手!”   既然近不了身,那就射杀吧!孙权一喊,弓箭手涌了进来就准备,不料那一队人刚要拉箭,背后却叫人放了冷箭!   “小娘子,快走!”秦无的声音自弓箭手的外头传来,孙权反应过来了,“他们有接应,将曹盼拿下,绝不能让她逃了!”   曹盼挥动着长鞭,看着被层层护着还叫嚷不能放过她的孙权,突然从发中抽出一支簪子,直接向孙权射去。   “主公小心!”如今的曹盼一举一动都叫人注意着,她刚一动手,诸葛瑾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挡在孙权的前头!   “该死的!”簪子没入诸葛瑾的身体,也说明了孙权又逃过了一劫。   “小娘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无的声音在外催促,已经越来越多的侍卫向他们靠拢而来,甚至,曹盼感觉到气血翻滚,喉咙一腥,吐出了一口黑色来!   那一刻诸葛亮想要冲出去,却叫长青死死地捉住了!   “小娘子!”曹盼一吐血,手中的长鞭也同时落了地,燕舞急急地扶住曹盼,曹盼捂住口道:“走,快!”   燕舞一听自然不敢再恋战,与一旁的暗卫一道扶着曹盼一边战一边退,好不容易退到秦无那处,秦无已经将四处的宫殿都点起了火来,见到曹盼嘴角挂着血丝,惊问道:“小娘子怎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快走!”曹盼说着话又吐了一口血,秦无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许多,背起曹盼就走!   “走,撤!”一边跑一边喊着,秦无也罢,燕舞也好,还有之前藏进来的暗卫弓箭手,均按原定的计划撤出!   “迅速出城,不能恋战,发信号,让城外的人准备!”曹盼被秦无背着上了马,在秦无的耳边轻轻地说!   “是!”曹盼此次带入城的人就是当初攻打别院的那些,其余的都被她安排在城外接应,如今,该到他们上场了!   秦无听着朝天空发放信号弹,很快,这座城四处被燃起了火,城中央的行宫,也同样被火海所笼罩。   “得亏了周瑜在赤壁,否则我们是逃不出这城的!”曹盼眼见一路奔马,只见到零星的追兵,如此感慨!   秦无道:“小娘子莫说话,出了城,我们就给小娘子治伤!”   应了一声,突然听到一片惨厉的叫声,曹盼一个激灵,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赤壁的方向?   曹盼急切地道:“让人去打探,赤壁,赤壁的情况如何?”   一急之下,曹盼又吐了一口血,秦无道:“那也要等我们逃出江东之后再说,眼下,后面还有追兵呐!”   可不是,孙权没想到曹盼竟然敢跑到行宫刺杀他,刺杀不成,竟然还烧了他的行宫,还有他的城池,此时此刻的孙权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曹盼,一定要杀了曹盼!   然而周瑜在前线是倾尽了江东的兵马,除了些守兵,孙权是无人可用,倒是曹盼带了不少兵潜伏在进来,出了城之后,那更是曹盼的天下,所有的追兵,俱被曹盼的人给射杀了!   如此一来,危机算是解除了,燕舞赶紧的让秦无把曹盼放下,直接给曹盼灌了一大碗的水,曹盼才刚喝了一口,立刻吐得昏天黑地,里头还夹杂着血,但是,燕舞又再次给曹盼灌了一大碗,再吐出来的血,总算颜色要好一些了!   “小娘子快把这药服下!”燕舞一看曹盼吐得差不多了,赶紧的倒出一颗药丸给曹盼服下!   秦无道:“小娘子怎么会中毒了?”   燕舞没有说话,曹盼脸色发白地闭目养神,秦无没能从她们嘴里打听出什么来,抿了抿唇。   “小娘子快看!”燕舞注意到那头被烧红了一片的天,曹盼立刻睁开了眼睛望过去,“好大的火势!”   秦无叹了一句,曹盼的脸色一片发白,“走,立刻赶去华容道!”   “小娘子!”听到这个命令,众人皆惊,曹盼已经上马,“别废话,快走啊!”   才一激动,曹盼又吐了一口血,众皆大惊,曹盼却道:“快!”   已经策马扬鞭,急急地赶着往华容道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赤壁一片火海,浓烟烈火,遮天蔽日,曹军人马烧死淹死不计其数。   鼓声震天,周瑜率轻装精锐之兵追击曹军,曹操看着一片战舟,落泪长叹道:“悔不听我儿之言!”   “丞相,撤,快撤!周瑜领兵追上来了!”催促着曹操快撤,眼下也不是感慨不听曹盼劝告的时候,再晚了,曹操就有危险!   可是天公不做美,刚离了赤壁,曹操、欲从华容道回撤,天竟然下起大雨来,狂风呼啸,以至道路泥泞,不能畅行!   “丞相,如此下去,只怕周瑜的追兵就要追上来了!”大军不能前行,谁都急啊!   曹操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大雨漂泊,曹操道:“大军不歇,继续后退!若是此时能有一支精兵,偷袭周瑜的后方该有多好!”   “报,丞相,丞相,江东急报,孙权遇刺,江东行宫被烧,城中四处火起,而周瑜后方不知为何人设伏,损失惨重!”曹操正在感慨之时,竟然有人传来了喜报!   曹操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好,好!”   “可是,这是何人所为?”曹操的兵马于赤壁一战损失惨重,这个时候,谁能潜入江东刺杀孙权,同时放了一把火?又赶在此时为他们偷袭周瑜,为他们争得了退军的时机?   “丞相,是不是阿盼,阿盼入了江东?”还是曹仁一下子想到了关键人物,立刻脱口而出!   曹操眼睛发亮地道:“对,必是我儿,必是我儿!三军整装备准迎战,我们要与后抄的将士首尾相应,打周瑜一个回马枪!”   经赤壁一战,军心溃散之军,听到曹操之言,一个个半天没反应!   “丞相,我去!我就领着那原先领往上庸郡的一万人马,我去跟阿盼汇合!”还是夏侯渊挺身而出,也是想到了曹盼那鬼精鬼精的人!   “我也去,我领虎豹军同去!”曹纯也挺身而出,他的虎豹军相对损失得少,而且陆上的仗,还没有他们虎豹军不敢迎的!   “你们同去,记住,速战速决!”曹操立刻吩咐,两人一同应声,整军而发,折了回去!   而此时,曹盼从后抄来,正欲赶上曹操,没想到没追到曹操,倒是碰到了周瑜的精兵,一照面,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先干一仗再说吧!   曹盼集尽五千兵马,昼夜奔行,总算是赶上了,远攻是他们的强项,周瑜不防竟然还会有兵从后头来包抄他们,不备之时被伤了不少人,待掉转了马头,喝问道:“来者何人,藏头露尾的?”   “周大都督只顾着追杀曹军,难道就不想知道江东如今是何情形吗?”曹盼带着兵躲在山林草堆里,听到周瑜的喊话回了一句。   “曹盼?”一听曹盼的声音,周瑜立刻就辨别出来了!   “实我之大幸啊,周大都督竟然认出我的声音来了!”曹盼笑着感慨,人也站了起来!   周瑜一看真是曹盼,“你刚刚说起江东,难道,你自江东而来?”   “猜对了!否则我又怎么会从你的后面杀了你那么多的兵?”曹盼一点也不掩饰,周瑜看向曹盼,“你想骗我?”   “骗不骗的,周大都督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的追击啊,不过,谁追谁,那就不一定了!”   像是应着曹盼的话,斥侯回来道:“报,大都督,曹军突然掉头,势如破竹,正向我们杀来!”   周瑜看向曹盼,曹盼已经一挥手道:“放箭!”   应着曹盼的话,箭自四面八方朝着周瑜的兵射来,周瑜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一个追击的人,竟然被两面夹击,想到曹操损失惨重,眼下两方合击,地势不利,果断喝道:“撤,撤兵!”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感冒了,码字实在是提不起劲啊! 第172章 赤壁后续   周瑜迅速撤军,曹盼没有派人追赶,她的五千部曲连日奔波,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追击,形同羊入虎口。   “阿盼!”曹盼刚松一口气,夏侯渊与曹纯策马而来,曹盼道:“两位叔叔,阿爹没事吧?”   虽然她知道赤壁之战曹操无碍,依然担心地询问。   “丞相没事,快走,丞相在前面等着你!”大雨磅礴,狂风呼啸,曹纯催促着曹盼,都没有说要追击的事。   周瑜何等人也,既然撤军必有准备,而他们军队的情况都不好!   “走!”曹盼挥手,她那五千部曲立刻收整而下,随着曹纯一同赶往前头曹操暂停之地。   “盼盼!”曹操虽然显得狼狈,见到曹盼是真高兴的,没想到曹盼刚要张口说话,却吐出一口黑血来,曹操大惊,“盼盼!”   曹盼拭过嘴角的血渍,“没事,阿爹,余毒未清而已,死不了!”   余毒?曹操睁大眼睛地看曹盼,而秦无在一旁道:“小娘子潜入江东刺杀孙权,为打消孙权的防备,服用了毒酒。”   毒酒!曹操睁大了眼睛,曹盼道:“可惜还是没能杀了孙权!我在江东放了几把火,终究还是晚了周瑜一步!”   孙权手下忠臣义士不少,他们都愿为了孙权豁出性命,曹盼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败在那些人的手里,或许,也是天不亡他孙权!亦或是,天不叫曹操一统这天下!   “余毒未除,当如何?”曹操没有注意曹盼后面那一句,他眼睛发涩地看着曹盼,问的却是燕舞。   “奴已经给小娘子催吐,也服用了解毒丸,暂时没有性命之危,至于余毒,还是让太医看看对症下药。”燕舞如此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曹盼道:“没事的阿爹,先时没死,如今我也没那么容易死。大雨未停,想要回撤行路不易。”   曹操看着曹盼惨白的小脸,曹操的眼睛更涩,“悔不听我儿之言。”   “阿爹没有错,这个世道经历太多的战乱了,阿爹想要平定天下,也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安乐的日子。儿无能,没能助阿爹一臂之力!”曹盼说着已经跪下了,曹操要扶起曹盼,曹盼道:“欲杀孙权而乱江东,终究没成!”   曹操急忙地将曹盼扶起,“此事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你快起来!”   “孙刘合军,水陆并进追击,阿爹快退回江陵吧,到了江陵,他们就奈何不得阿爹了!”曹盼进言,曹操道:“带上你的部曲,一起走!”   “阿爹军中诸多老弱残兵,带着他们只会拖累阿爹,我就不回去了,我带着他们,往上庸郡去!那里,还有那些染疫的士兵。”曹盼摇了摇头与曹操说了他的打算。   “盼盼!”曹操看向曹盼而唤,曹盼道:“阿爹的打算我知道。这些人,也是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儿子,别人的兄长。我能为了阿爹拼了性命不要,他们也可以。况且,他们也是为了阿爹几经奋战,能为阿爹付出性命的人,便是我的恩人,阿爹不能做的事,我要为阿爹做到!”   曹操这一生啊,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般倍受震憾,他那么多的儿女,没有人如曹盼一般,为了帮他这个父亲,拼了性命不要,拼尽一切也要回护他!   “我会好好的,阿爹别担心!”曹盼重重地与曹操承诺。   “不仅是上庸郡,各州大军,任你调度,你,好好的!”曹操这般开口,曹盼作揖行以军礼,“诺!”   没有时间再叙旧,他们都知道时间紧迫,未抵江陵之前,他们还处在孙刘的包围圈里,必须要捉住机会回撤!   “山路泥泞,这里的木板正好可以用上!以保马蹄畅通无阴!”曹盼一路行来已经注意到了泥路不便行走,曹操看曹盼有条不紊地交代这些琐事,原本紧绷的神经不禁松了下来!   他能不如曹盼沉得住气不成!   路铺好了,曹操带着一干精兵迅速地退往江陵,曹盼带着她的五千部曲,还有一干老弱残兵,天降大雨,一波又一波的不曾停歇。   “丞相,让阿盼留下真的好吗?”策马奔行,雨水打得脸上冷得吓人,曹纯担心地问,曹操道:“盼盼既然提出了,她必是想好了应对之法,我的盼盼呐,她将来会比我更出色!”   曹操的目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而曹盼看着一堆老弱残兵,冲着他们喊道:“跟我回上庸,咱们用不着怕刘备跟孙权的追兵!”   这些人都知道曹盼是曹操的爱女,掌上明珠,他们原就已经有了被舍弃的准备,但见曹盼精神抖擞地冲着他们叫喊时,一个个都看向曹盼。   “你们还想回家,家里还有等你们的人对不对!既然想回去,那就不要放弃,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结局就未定。都站起来,听我的,我们虽然老弱,但也绝不是好欺负的,咱们要证明给天下人看,想要我们死的人,我们就让他们都死!”曹盼分外凶狠的扬着小拳头如是说。   偏偏,都说进了人的心坎里,他们不想死,他们还想回家,家里还有等他们的人!   “走,走,走,都站起来,都听小娘子的!”曹盼扬着个小拳头凶神恶煞的,偏偏却让他们都精神一振。   曹盼的部曲们帮着催促这些人都站起来,曹盼道:“眼下大雨磅礴,周瑜的追兵被我们吓退,江东之乱必已传到他的眼中,所以我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周瑜,而是刘备。”   “你们来,听我的!”曹盼冲着这些人招手,求生的人都听着凑过去,且听曹盼的主意。   而江东之地,曹盼竟敢在此时还欲杀孙权,虽然孙权没有死在她手上,然而江东行宫被烧,城中四处都被大火烧得不轻,周瑜没想到他在赤壁放了一把火烧了曹操的大军,曹盼竟然跑到江东来也给孙权放了一把火,烧得孙权勃然大怒!   甚至在周瑜大败曹操的消息传来后,孙权与周瑜下令,誓必要杀了曹操,以报曹盼几次三番刺杀他的大仇!   周瑜被曹盼后来居上杀了一回,又被曹纯与夏侯渊反击,两下夹攻,迅速撤出,暗想要从哪个位置再寻机追击才是。   江东的消息送到了周瑜的手上,本来就已经着人去打探江东消息的周瑜捏着孙权下达的命令,轻轻一叹,“曹盼此女,比曹操此贼还要胆大,还要敢为!”   可不是,在明显孙权欲将之除之而后快的情况下,曹盼还敢往江东,竟然在要挟大乔母子之后,部署刺杀孙权。   若不是孙权身边的人都是忠义之士,为了孙权连性命都不要,死的就是孙权了!   周瑜道:“主公在信中提到曹盼喝了毒酒,那毒为何没能要了曹盼的命?”   这个问题,不仅是周瑜在想,鲁肃也在想!曹盼那是连诸葛亮那一份的毒酒都喝了啊,这样竟然没死,如果不是看到曹盼吐了一口黑血,只怕他要怀疑曹盼究竟有没有喝那一杯毒酒。   赤壁之战,眼下是孙刘趁胜追击,诸葛瑾为救孙权中了曹盼的一簪,虽然没有性命之危,也要卧床静养。   诸葛亮坐在诸葛瑾的榻前,“酒里有毒,兄长是不是早已知晓?”   “是!孔明,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你既已入刘皇叔麾下,因曹盼的关系,无论是刘皇叔还是孙侯都对你不尽信,你亲手为曹盼斟上一杯毒酒,立证你一心相助刘皇叔,难道不好吗?”诸葛瑾看着诸葛亮如此地说。   诸葛亮看着诸葛瑾,不发一言。   “如今好了,你与曹盼在孙侯的见证下义绝,你送上的那碗毒酒,孙侯是亲自看到了,必然会传到刘皇叔的耳朵,从此,刘皇叔必不会再疑心你一片赤诚。”   “我不需要你帮我决定如何表现我的忠心!”诸葛亮冷声地朝着诸葛瑾说。   “但这杯毒酒,无论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必是要送到曹盼的手里的,怪只怪你当初没有弄清楚曹盼的身份就娶了她!”诸葛瑾知诸葛亮的不悦,但是,这件事根本没有诸葛亮说不的权利。   如果诸葛亮不将这杯毒酒送到曹盼的手上,临近大战之即,孙权一定会将诸葛亮看押起来。   孙权欲杀曹盼之心,比杀曹操更甚,诸葛亮只要有一丝表现倾向于曹盼,孙权或许也会杀了诸葛亮。   诸葛瑾看着向来聪明的弟弟,他不信诸葛亮不知这个理。   “我们原以为,想让曹盼喝下你送上的这杯毒酒不定要费多少口舌,没想到,她对你用情颇深,明知那是毒酒也喝下了,不仅喝下了她那一杯,连你那一杯也喝了!”   “够了!”诸葛亮冷声地说了一句,诸葛瑾道:“你既有所决定,就该知道,事无两全,舍其一而得其一。”   诸葛亮道:“我知道!”   站了起来,连一句告辞都没有地离开了,长青在外头候着,看到诸葛亮走了出来,连忙地跟上,诸葛亮一路直行,直奔房间。   “公子,怎么了?是大公子的身体不好吗?”长青见诸葛亮这般模样,急急地追问,诸葛亮没有作声,长青看着他那冷峻的脸,感觉到一股压力,再不也出声。   不敢问,却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诸葛亮,自家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才那么想,只见诸葛亮喷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长青大惊,“公子!公子你怎么了这是?”   “噤声!”诸葛亮斥了一声,长青都快要哭了。   诸葛亮合上眼,满脑都是曹盼那夜的一笑,那一句,你这杯我也替你喝了!她早知那酒里有毒,喝了她那一杯,也喝了他的一杯,不过是帮他力证忠心,又不愿他受半点损伤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虐心什么的,小小的还给诸葛……明天继续三更哈! 第173章 吓唬人   “报,曹军已从华容道撤退,正往江陵方向去!”追击曹操的人,并非只有周瑜。   “孙侯已经开始集结各地兵马转战扬州,周大都督已经领兵赶往江陵,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去?”雨势未歇,两军交战,战机稍纵即逝,曹操大军急退,周瑜和刘备的兵马也一直在追赶。   “助周大都督一臂之力,追击曹操!”刘备下令,大军起拔,直往华容道方向去,没想到他们快马奔驰,原本通行无阻的道路随着快马奔入,直接掉坑里了!   十数人连人带马的栽到了坑里,关羽御马而道:“何人在此设了那么大的陷阱?”   这个陷阱是真的很大,足足有两个健壮的男人那般长宽!   刘备道:“难道是曹操撤退之前让人布下的陷阱?”   这并非没有可能,关羽道:“大哥,我们改道而行,走山路!”   “好!”眼下他们急着追赶曹操,此路既然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一行往山上而去,山路崎岖,实在是不好走!   等着他们上到了半山腰,听到一阵隆隆的声音传来,关羽走在前头,抬头一看,哎哟妈啊,哪里来的石头跟木头滚下来啊!   “走,快走,快走啊!”关羽一看清楚情形,立马护着刘备闪躲。   那么多的兵,石块木头齐齐地滚下来,人都到半山腰了,这会儿躲,怎么躲啊!   石块跟木头迎头那么砸下来,引得阵阵惨叫,后面的人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前头的人掉头跑来,一往后,一往前,人踩人,石块跟木头再那么砸下来,再加上人踩人,一片惨叫之声。   “退回去,后面的人退回去!”关羽挥着手冲着他们叫喊,这个时候,谁还能听他说话才怪。   等石块和木头停下来了,刘备一行那是损失惨重啊!   关羽护着刘备道:“大哥,山上的石块跟木头都停下来了,我上去看是怎么回事!”   “二弟小心!”刘备一阵唏嘘,要不是关羽将他护着快,躲到了这石块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关云长,上来之前,想清楚了!”关羽正要往山上去,曹盼突然立于山顶之上,在她身后齐齐地站着一排拉着满弓的神箭手。   “二弟小心!”刘备最先反应过来,因在此时,一支箭朝着关羽射来,关羽长刀一挥,直接将那箭打落了。   “是你,曹盼!”关羽虽然只见过曹盼一面,不过记忆深刻,哪怕隔得远也认出来了!   曹盼点了点头,“不错,是我!”   “曹操帐中无人了吗?竟然留了你断后?”关羽扬着眉头而问,曹盼轻轻笑出声来,“你也可以看作,我留下来等你上门!”   关羽双目迸发出一道精光,曹盼道:“不若,关将军往冲上来试试。一支箭你能躲得过,我这千箭齐发,我倒是看看,关将军能不能躲得过!”   关羽握紧了拳头,刘备道:“二弟,我们撤退,从别的路奔往江陵!”   关羽看向刘备,刘备道:“此女将江东搅得一个天翻地覆,绝非偶然,适才的石块和木头,山上未必没了!”   一眼看到山下那一堆的石块跟木头,关羽沉默了,曹盼还在上面道:“怎么,关将军是怕了?我是很希望关将军上来的!”   “切不可中计!”刘备与关羽轻声地说着,关羽道:“如此,我们走吧!”   曹盼占了地势之利,刚刚那一阵石头跟木头将他们的人伤了不少,再硬冲上去,谁也不敢保证山上曹盼还有没有设下其他的陷阱。   “可惜了,可惜了!”曹盼婉惜的声音传来,看着刘备与关羽一行离去,秦无道:“小娘子这招唬人实在是用得妙!”   真的是妙!他们一群老弱残病,曹盼带的五千部曲所用之弓箭也早就给用完了,眼下手上既是缺能打的兵,同样也缺兵器。   当然,叫关羽他们戒备的石块跟木头,刚刚也都砸完了!   “人撤得如何了?”曹盼转头问秦无,秦无指了他们道:“就剩我们!”   “那就走吧!”吓唬人是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撤退的时间,一群老弱残兵,不预多些时间怎么让他们撤去!   唬完了人,曹盼立刻准备往上庸郡的方向退去。   一旁退,一旁处处设陷阱,闹得周瑜与刘备焦头烂额。等他们追到江陵时,曹操已经重新整军,处处已然安排了人马驻守,他们,已失了杀曹操的先机。   随后曹操自襄阳而退,至新野而迅速返回北方,恐因赤壁之战而令后方失和。至于所得之荆州之地,此时也顾不上安定。   而鲁肃与孙权进言,借荆州予刘备,借刘备之力,安定荆州,而达成与曹操对抗之势。   孙权听之,刘备至此借孙权之势,迅速得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拔擢诸葛亮负责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   曹盼退到上庸郡时,刘备已得了荆州南下四郡,曹盼沉吟了半响,周不疑一直留在上庸郡,为曹盼安顿上庸百姓,调度粮草,又忙着安置一波又一波送到上庸郡的染疫将士。   前线之事,赤壁大战曹军大败而归,周不疑担心曹盼安危,眼下见到曹盼平安归来,周不疑心中大定,而曹盼之忧,他亦知晓。   “丞相此时无暇顾及荆州,小娘子有意进军?”周不疑询问,曹盼道:“我们如今很缺粮。”   原本的上庸郡哪怕被曹盼抄了不少的世族,在明显人数翻了几倍的情况下,原本的粮食是远远不够供应的。   “眼下才入冬,离开春甚至是明年的秋收,都还早着!”曹盼又这般地说,周不疑道:“如此,小娘子已经决定了?”   “戴太医将根治疫病的法子研制出来了吗?”曹盼这么问,周不疑答道:“已经有了方向,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来。娘子身上的余毒,是不是也该让戴太医看看?”   曹盼听着一顿,随之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周不疑作一揖,“娘子当知,人立身之根本!”   “身体嘛,要不是我这具身体养得不赖,绝撑不到现在。让戴太医还有墨瑶来!”曹盼接受了周不疑的劝谏。   周不疑转头让人去请那两位来,又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察觉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只管直言,不必顾忌!”   “娘子明知那酒里有毒,为何还要喝?”周不疑这样地问。   曹盼沉吟了半响,没有问周不疑是从谁的嘴里知道这件事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诸葛孔明是我的夫君,是我心之所喜之人,此生,我都不会再这样喜欢一个人了。真正喜欢到了极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免不了也会做一个平常的女人一样的蠢事。那杯酒,我知有毒而饮,为让孙权松懈捉住那些机会,也因我爱他,爱到极致!”   “为所爱之人犯下一次两次的蠢事,很奇怪吗?”曹盼这么回答。   周不疑没有作声了,曹盼道:“没有蠢过,就怎么算爱过呢!”   曹盼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知道那酒有毒而饮,一如,当初她说破自己的身份时,诸葛亮赶她走,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站在雨中,不肯离去。   “我那么喜欢他,当然也要把自己烙在他的心上,让他这一辈子,哪怕不能和我在一起,也只能爱我!”曹盼毫不掩饰自己的追求,她的算计!   “他不愿为我斟那杯毒酒对我而言已经够了!”她能想到那酒有毒,诸葛亮会不知?当时他表露的抗拒曹盼清清楚楚,所以那两杯酒,曹盼斟了,也都喝了。   周不疑不知该怎么说,看着曹盼,心中有些苦涩。   “好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曹盼说完了不愿再提。   有些话,穷尽一生,曹盼只说一次,自此,再也没有对谁说过,周不疑,也将今天的这一番话,深深地藏在心里。   “小娘子!”戴图来得要快一些,正好曹盼敛去了所有的情绪,与曹盼作一揖,“前几日喝了些毒酒,与我瞧瞧!”   戴图乍听一顿,曹盼已经挽起了袖子,回头一看戴图怔顿的表情,扬了扬眉无声地询问,戴图道:“小娘子昨夜就回到上庸郡了,为何如今才传我来?”   情急之下,戴图连自称忘了,这下轮到曹盼惊愣了,戴图已经赶紧的上前去,“小娘子快坐下!”   曹盼当然是要坐下了,戴图已经连忙给曹盼号起脉来,曹盼问道:“根治疫病之法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   眼下这是曹盼最关注的事,有人,她才可以带着人去抢粮啊!   “别说话!”戴图喝了一句,曹盼看了戴图一眼,只见戴图一脸严肃地给曹盼号脉呢,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这跟她之前认识的戴图完全不一样,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偏偏周不疑接收她无声的询问,只是低头一笑,并没有为曹盼解惑的意思!   这会儿又走进来一个人,一来便与曹盼见礼,“小娘子!”   曹盼抬眼一看,对上那么一张脸,曹盼难掩惊讶!   “墨瑶?”惊讶过后,曹盼问了一句,那长得十分柔美的青衣郎君与曹盼作一揖,“是,瑶,见过小娘子!”   当初曹盼将墨瑶救回来的时候,墨瑶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曹盼当时忙得很,墨瑶说要拿她的鞭子去改炼她也就让人送了去,并没有再见过墨瑶,万万没想到,墨瑶竟然长成这样!   “有人说过,你长得比女人还美吗?”曹盼眨着眼睛如此问,墨瑶没想到再见曹盼竟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最近几日,小娘子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练功!”尴尬之时,戴图开口,曹盼道:“很严重?”   “若不是小娘子催吐得快,又服了药,命早就没了!”戴图毫不客气地说。   曹盼不吭声了,谁让她蠢这一回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三更,一更上!   男主是不换的,不喜点叉,勿喷。   佛性追文,挺好!文文接受无能只能说声遗憾…… 第174章 终回上庸郡   得,听到戴图说得曹盼如此严重,不约而同的,哪怕是被曹盼召来的墨瑶都不作声了。   戴图往曹盼的身上扎了不少针,给曹盼放了不少血,曹盼连个眉头都不皱下!   “不能出去,不能练功,吩咐点事没关系吧?”曹盼十分好商量地问着戴图,狭长的丹凤眼往戴图那儿一睨,刚刚胆儿肥的戴图脑中立刻映上了另一个人,曹操,一个激灵!   妈啊,他刚刚怎么敢这么跟曹盼说话,这是自在惯了,连规矩都忘了?赶紧的跪下道:“小娘子恕罪,在下失礼了!”   曹盼挥手道:“没失礼,没失礼,治病救人的事,你是大夫,我是病人,大夫要治好病人,当然得要病人配合。”   “谢娘子不怪!”戴图跪谢,曹盼笑笑道:“看来,你在上庸过的日子颇为自在啊!”   戴图,戴图哪能如实而答,只与曹盼一笑,倒是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在下去为娘子煎药,不过娘子每日泡半个时辰的药浴,时间绝不能少,否则无法排除体内的余毒,恐伤娘子的身体。”   “好,我说了,你是大夫我是病人,听你的!”曹盼十分配合地应声,戴图嘴角抽抽,退了出去!   曹盼挽起袖子,冲着墨瑶道:“我欲攻城掠地,有什么好兵器?”   墨瑶一顿,没能适应曹盼的直接,巴巴地看向曹盼,曹盼道:“外头那么多的人,病的病,弱的弱,老的老,你不会以为我先时从上庸郡的世族手里抢来的粮食,能供应这么多的人等到明年的秋收吧?”   所以呢?墨瑶等着曹盼继续说下去,但曹盼已经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娘子要攻城略地,城中的士兵不少,尽可用之。兵器,一时半会的怕是供应不上!”墨瑶被曹盼看得太久,干巴巴地说。   曹盼一听冷哼了一声,“如此,那你走吧!”   走!墨瑶一时反应不过来,曹盼指着他道:“既是无能,留你何用。走!”   墨瑶这下听清了曹盼之意了,带着不可置信的看向曹盼,曹盼道:“怎么?不想走?不想走又不愿意为我所用,你道这世上有那么好的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攻城之械,你做与不做?”   显然曹盼看出了墨瑶的不甘愿,所谓的短时间内做不出来,曹盼是一个字都不信!   “娘子!”周不疑唤了一声,也将曹盼的冷硬打散了些!   曹盼冷哼地转过头,周不疑转向墨瑶道:“阁下在上庸郡这些日子,觉得上庸郡比起阁下所见的郡县如何?”   墨瑶其实与周不疑的来往不多,因他心中多有不平,除了给曹盼改造了曹盼那条鞭子外,什么都不做!   乍然曹盼一回来就把他叫了来让他做攻城的武器,他下意识地就拒绝!没想到曹盼一听他的拒绝,竟然要将他赶出去,墨瑶迟疑了,但是更不愿给曹盼认错,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再听周不疑这一句,墨瑶想了想道:“好得多,城里的人,至少让人看上去有盼头!”   周不疑听着道:“墨家自巨子为首,主张兼爱、非攻。于阁下听来,无论娘子为何而兴战,阁下都是不认同。可是,倘若没有这一战,上庸城的人就只有饿死或是背井离乡,这难道是阁下想看到的局面?”   “我并无此意!”墨瑶非常肯定地回答。   周不疑道:“阁下只以为战争都是不好的,可你看,原本的上庸郡是什么地方,而娘子自攻下上庸郡之后,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拿眼看着墨瑶,周不疑再接再厉,“娘子救了阁下回来,想必阁下对上庸郡原本的情况是十分清楚的。战若为民,为安天下,不可战?”   “每一个挑起战争的人都将一场战争说得大义凛然,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墨瑶显然听不进周不疑的劝说。   “如此,那你就走吧,你去看看,如今这天下,哪里有你的容身之地?莫怪墨家败落至此,正因你们这等死脑筋,你们只关注弱小,怎么就不想想,战起皆为再不起战,弱国之所弱为何?因为他们的君主不善用人,不爱百姓,因而方弱。一国强起,若得民心,何以强?”曹盼冷声地说着,墨瑶道:“你是以一概全!”   “你难道不是?”论口舌曹盼从来不逊于人,墨瑶跟她比还嫩了点。   “我从不强人所难,我救你回来,你给我改造了这条鞭子,我们就算两清了。你既不愿为我所用,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曹盼果断地告诉墨瑶,墨瑶道:“我除了不帮你造武器攻城掠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好意思,眼下我最要紧做的事就是攻城掠地,你既不能急我所急,做事还要挑三择四的,我留你为何?”她要养个祖宗吗?   哪怕没有武器,她曹盼要攻战,要掠地,也一定会做到!   墨瑶想再劝着曹盼,然而曹盼道:“墨瑶,你要记住,我留你只因你有用,你若无用,我就不会留你!”   自己有用没用,墨瑶还能心里没数,曹盼不留他,只是因为他不愿配合她做她要的东西罢了!   “你难道非要挑起战争不可吗?”墨瑶似是垂死挣扎一般地问。   曹盼嗤笑一句,连答都不想答,周不疑道:“娘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庸郡那么多的人饿死。况且,大战而已,并非屠城。你道我们不打他们,他们就不会打我们了吗?”   似是应着周不疑这话,燕舞急急行来,“娘子,张飞集结兵马,意攻打上庸郡,兵马已经赶来。”   曹盼看了墨瑶一眼,“如何?你以为,这诸侯分占各州,你不打别人,难道别人就不来打你了,痴人说梦话!”   “娘子,张飞集结之兵马有两万之数!”墨瑶这么说了一句,也是提醒,曹盼道:“他哪里来的两万人马?”   真是奇怪来着,刘备先时多少的人,万不可能将手上所有的兵马都拿来叫张飞来寻她报仇啊!   “怕是在荆州集结的散兵!”周不疑分析着说,“先时丞相得荆州各郡,并未查查散兵!”   曹盼懂了,所谓散兵,也不过是些逃兵而已。   “结两万逃兵来攻我上庸,这是看得起我还是不曾拿我当回事?”曹盼晃着头如是说!   周不疑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目光一凝,杀气骤变道:“想找我报仇,好啊!上次砍了他一条胳膊他是必是不服极了,既然不服,这一次,我就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听到曹盼这话,周不疑垂头一笑,如此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曹盼,才是他所认识的曹盼!   “而你,要留,就想好自己该做什么,要走就走,我还是那句话,我从不强人所难!”曹盼冷硬地朝着墨瑶丢下这句。   “元直,让阿无还有几个百户千户都到书房,议事!”曹盼再没有看墨瑶一眼,直接地往外走,目标自然是书房。   不过,临走之前,曹盼回过头道:“你不愿打造攻城之武器,却愿意给人打造杀人之利器,难道杀一人不算杀人?攻城才算是杀人?”   墨瑶一眼看向曹盼,只见曹盼的眼中满满尽是讽刺,周不疑,应下曹盼道:“是,不疑这便去传话!”   关系上庸郡存亡之一战,也是曹盼真正名扬天下的一战,自此拉开了序幕!   张飞纵被曹盼断以一臂,也只道是曹盼用计,攻其不备,今刘备刚得荆州南部四郡,他便迫不及待的召兵前来,既是要报这断臂之仇,也是要拿下这上庸郡!   “打探清楚张飞兵马自何处而来,利用有效之地形,先挫其锐!”曹盼召了秦无与部曲中的百户与千户来商议,指着上面的地图,曹盼重申道:“打仗,不是跟人硬碰硬打赢了才算是赢,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兵法。”   “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可以保证我们自己的伤亡,又能重创敌人,就算你们立下大功。”曹盼冲着他们说了自己的要求。“跟我跑了一回赤壁,三进江东,接下来,我要看到你们的表现!”   “娘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在张飞到达上庸郡之前,重创其军!”   上庸郡是什么情况,都是有眼睛看的,人虽然多,能用的太少了!   曹盼既然只有五千部曲可用,还得留着守城,最好的打法莫过于游击战了,连小日本都能打得灰头土脸的神战术啊,还能对付不了区区的张飞吗?   “娘子,粮草如何是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这不一个个都问曹盼要粮了!   曹盼道:“难道张飞大军新进,会不带粮食吗?人要打,粮食也要抢,知道吗?”   齐齐地看向曹盼,这样子好吗?打埋伏跟抢粮食是两码事啊!   曹盼道:“都知道缺粮,我也急,要不是张飞来,我还能带着你们去攻城掠地打土豪抢粮食,张飞领了兵来,我们能不战,不打吗?”   不能!虽然一个个没有出声,神情已经表露无疑!   “此战,要速战速决,绝不能拖!拖久了,吃亏的是我们!”没粮啊,那是最易坏民心的事了!   曹盼哪里不急呢!想要往许都发信要粮,别逗了吧,曹操如今也缺粮得要命!   倒是周不疑道:“娘子,我同舅父去信,明日会有一批粮草运到!”   曹盼一听眼睛都亮了,周不疑道:“只是最多也只能支持七日!”   “七日够了,七日之内,一定要把张飞赶回去,我好带你们去攻城抢粮!为了咱们的粮食,加油!”曹盼握成了拳手冲着他们挥挥!   这动作,一众人皆是茫然,曹盼收回手,“快去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 第175章 伏击开打   “曹盼,这一次,我一定要取你的狗命!”单臂张飞,领着两万人马急赶往上庸郡,一边走,嘴上不住地念叨着曹盼的名字,这魔障的样子,叫后头亲兵跟着一阵发寒!   “将军,前面山路崎岖,恐有埋伏,是否派兵前去打探再行!”副将还是尽职地提醒一句。   张飞冷哼一声道:“如今的上庸城聚集了曹军的老弱残兵,还有那些染了疫病半死不活的兵,曹操已经领了大军退回许都,曹盼的手下根本无兵可用,又怎么可能再派人来埋伏!都别站着,快走,迅速赶到上庸郡!”   一番话说下来,本来有些迟疑的副将听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便也不再说什么,冲着后头的兵马叫唤,“火速前进,尽快赶到上庸郡,夺取上庸郡!”   “哎哎,来了,来了,看看押粮队在哪儿!”一群快要断粮的人,在被曹盼三令五申之后,见到张飞的兵马不是问张飞在哪儿,而是赶紧的找所谓的押粮队!   “后头后头,在后头呢!哎呀,在后头实在是不好抢啊!”最后头的粮队啊,想抢就打不了伏击,打了伏击就把粮队惊跑了!   “那怎么办法,这人已经进入了预定的埋伏点了,打不打?”几个百户凑一起嘀咕,然后齐齐地看向他们的头,千户!   千户咬牙切齿地道:“打,趁早把他们都解决了,咱们好跟娘子抢粮去,奶奶的,耽误我们大事了!”   天下的事,再没有比吃饭更大的事了!他们自从了曹盼之后,已经很久没为粮食的事发愁了。   这回,也是实在没办法啊,看看那些个老的老,病的病的人,他们也都减少了饭量,将自己那一份粮食匀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地步。但在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今天,哪怕再难曹盼也没有舍弃这些人,将来,也一定不会舍弃他们的。所以,他们更愿意跟着曹盼同甘共苦。   “放大石!”千户一挥手,那头用被绑着的大石叫人一砍,轰隆隆的声音传出,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山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与此同时,齐齐放箭,还是带火的箭,直往山下的张飞兵马射去!   “有埋伏,大家小心,小心!”副将大喊,却很快被一声声的惨叫声给掩盖了过去。   “镇定,镇定,分两部份人往山上去,他们的人不多,快上去把他们都杀了!”张飞骑着马,一声一声地叫喊着!   又一波箭落下!人人都忙着挡箭,根本顾不上听他的话!   张飞气得一咧嘴,大骂一句,催着马儿就要往山上冲去,上头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木头什么的,就要放下,果断被一旁指挥的人拍了一记脑袋。   “你傻啊,才这么一个人浪费了我们那么多的石头和木头干什么,能不能砸着他不说,这玩意要人多才最好见效!”   “可他要冲上来了怎么办?”挨了一记的小兵战战地问。   “怕什么!放箭!都瞄准点!”那人朝着身后拉满弓的人叫唤,嗖嗖嗖,箭射了出去,单手的张飞唯一的一只手拉着缰绳,眼见箭来,想拿刀来着,全然忘了正上山,手才摸了手,一支箭射中了马头,夹紧着马儿的张飞立刻随着一阵马啸摔了个人仰马翻!   张飞再次咒骂,箭雨已来,急急地挥动手中的刀,往山下滚去,这才躲开了。   “瞄准点,瞄准点啊!娘子若是见到你们这么多箭射出去竟然没能伤到张飞一根汗毛,一准要跟你算账!”   “要不你来!”听了这话,已经有将弓箭递来,那人一挥手道:“去去去,一边去,没看我指挥吗?”   张飞被箭逼得滚到了山下,副将灰头土脸地道:“将军,前路已然不可进,我们选撤吧!”   “撤?不行,不能撤!你们,都跟我冲啊!”张飞急刀的想要杀死曹盼,他也是信心满满的,没想到这才刚出门呐,竟然就中了埋伏。   一个敌军都没杀死就退,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   “冲啊!”张飞自冲在前头,直往山上奔去,后头的将士一看张飞这么冲,好像不冲都不行了,只能抽出腰上的刀往上冲去!   “哎哎哎,别急别急,等他们爬到半山再放石头木块啊,别急别急,放早了他们跑到了山下,咱们这些东西就没用了!”   现学现用的人不在少数,曹盼当初怎么对付的关羽跟刘备的,眼下她的手下就怎么对付的张飞。   张飞气势冲冲的往山上冲去,想要给这些小人一些教训,刚过半山腰一点,上头的大石跟木头齐齐地往下滚,张飞挥着刀迎面砍了朝他而来的木头跟大石,上头的人见着感慨道:“好本事啊,连咱们的石头跟木头都劈开了啊,张飞之勇,名不虚传!”   “哈,再厉害还不是叫我们娘子砍了一只手,有什么了不得起的!”作为曹盼的部曲,亲眼见证了曹盼是怎么砍了张飞的一只手的,当然是要炫耀,炫耀啊!   “可是娘子如今不在啊!赶紧的,麻利的把大石跟木头都砍了放下去,咱们撤!林子里去,转移战场!”领头的千户朝着手下的人下令,一个个的听着手下的动作哪个都不慢,将所有先前设好的陷阱给砍落,别管张飞有多英勇,等他带着人上了山顶,曹盼的人早就走光了,反观他为了冲上山顶,让不少战士都叫大石和木头砸死!   “将军,他们跑了,我们怎么办?”副将大难不死,跟在张飞的后头,没看到曹盼的人,只见一地的麻绳,询问张飞!   张飞咬牙切齿地道:“怎么办,追,一定要把他们杀了!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追!”   追,哪怕不想追,张飞已经一马当先的跑了去,不追也只能跟着追上去了!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娘子真是对张飞了解深透啊!”那头撤走的人呐,直接钻入了树林里,躲在山坳藏得严严实实的,见到张飞他们真的跑了进来,难掩兴奋呐!   “可不是,我们娘子那是什么人呐!”颇是引以为傲的口气。   原本口口声声叫着曹盼小娘子的人,经了赤壁这一战,甭管哪个改了口,再不唤小娘子,而是娘子!   别看一个称呼的转变,地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娘子,便都还拿了曹盼当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看待,娘子,却是成人了!   哪怕曹盼依然未笄,但是,再也没有人拿她当小姑娘看!   “别在那儿说话,注意着点,一但他们进了陷阱就配合着动手!”这么两个在那儿嘀咕,又叫后头的老大踹了一脚,让他们都注意点,有什么事的把张飞给打趴了回去再说!   “来了,来了,哎哟,我怎么瞧着他们有点惨呐!”随着人越来越靠近,得,那一个个是什么模样?   说惨是真惨呐,灰头土脸的,有的连铠甲都掉了大半了!   “准备!”一声严肃的声音响起,本来正咧着嘴笑的人果断地盯着前头,全身戒备,只待一声令下就立刻拉了陷阱。   “放!”一声下,一干人齐齐地松手,哎哟妈啊,木头从天而降,直接把闷头跑的士兵砸得起不了身!   这才刚开始呢,那些个没被砸中的,迎头是那数不清的木刺迎向刺来,想闪啊,四方八方都有了,往哪儿躲都躲不过啊!   好些个人被木刺直接刺穿,一迭迭的惨叫声,听得十分渗人!   “将军,将军我们快撤吧,他们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钻进来,将军,我们快撤吧!”副将也叫木刺给穿了胳膊,血滴个不停,冲着张飞叫唤着!   张飞大吼一声,“曹盼,你个小人,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单打独斗,今天我必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你手都叫我们家娘子给断了一只了,凭什么在这儿叫嚣的?再说了,对付你哪里用得着我们家娘子出手啊!有本事闯过这些陷阱啊,我们在前头等着你,来啊,来啊!”   真是生怕刺激不够啊,那人冲着张飞扮了个鬼脸,挥手叫着手下都撤,赶紧的撤!张飞待要追上去,脚下一空,直往下坠,要不是一旁的副将反应极快,一手捉住了张飞的衣领,将张飞给拉住了,下头那密密麻麻的尖头桩,绝对能要了张飞的命!   “将军,快,快来搭把手,把将军拉上来!”副将也是拼了啊,担着张飞死也不肯撒手,叫唤着一旁的士兵赶紧的过来搭把手,再不来,他就要撑不住了!   听到他那话,临近的赶紧的过来使了吃奶的劲将张飞从那坑里拉出来,张飞刚刚差点丢了一条小命,被拉了出来也是心有余悸。   “将军,不能再追了,再追下去,还不知道他们在前头设了什么陷阱,咱们还没开始跟他们打这已经损失了不少人马了。”副将那叫一个苦口婆心的劝着啊!   张飞咬牙切齿地道:“曹盼诡计多端,连着手下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敢与我们正面迎战,竟然弄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无耻!”   副将不吭声,有道是兵不厌诈,能够不损一兵一卒而伤你将士无数,谁还跟你硬碰硬啊!   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副将,这些话哪里轮得到他说!   “报,将军,将军不好了!咱们的粮食,咱们的粮食被抢了!”张飞生恨之时,斥候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张飞听着快要跳起来了!   “什么,粮食被抢?谁抢的?”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虐张飞什么的,明天继续,今天三更完成,乖! 第176章 磨刀霍霍   “粮食抢回来了,粮食抢回来喽!”张飞那头灰头土脸,再因失了粮食而不知所措时,上庸郡却是一片欢呼声。   秦无作为抢来粮食的人,脸上挂着笑容地往曹盼那儿去,扬眉而问道:“无既有言必能夺张飞之粮,未与娘子失信吧?”   “阿无果然是言而有信!”看到那好几大车的粮食,得,又能撑个几日了,实在是太好了啊!曹盼见着粮食也是大松了一口气,想她几时为粮食操过心啊,而如今,睁眼想着粮食的事,闭眼还是想着粮食的事!这日子过得……   “柳千户他们呢?”曹盼问的是那一拨去设伏张飞的人。   “正逗着张飞玩呢,我看玩得挺高兴的。”这生死殊斗的事,落在秦无的嘴里却是玩,曹盼点头道:“玩得高兴就行!”   柳千户他们玩得高兴,张飞必是难过的,曹盼听着也高兴。   “把粮食都运进去,告诉大家伙,粮食的事啊,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之我们有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任何人!”曹盼转头与周不疑这边叮嘱,周不疑笑而应是!   押着粮食便城中去安排!   燕舞此时行来,“娘子,是丞相让人传来的信!”   曹盼听着接过,极快地打开了阅览,曹操在信中写明了已经安然回到许都,蠢蠢欲动的人都叫他给拍老实了,然后问起曹盼身上的余毒清了没有,还有粮食,他会让人给曹盼拨些粮食来,至多半个月会给曹盼送到!   知曹操已平安,后方稳定,曹盼露出一个笑容。   “给阿爹回信,就说我身上的余毒已经清了,粮食的事就不劳他费心了,他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会想办法自己解决。”曹盼与燕舞一一地说!   “娘子不与丞相亲自回信吗?”以往曹盼都是亲自给曹操写信的。   曹盼道:“不了,他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消息,张飞正带兵往上庸郡来,我啊,得赶紧的将张飞解决了,否则他要担心了。等我解决了张飞,再与他亲自回信!你先代我报个平安!”   “是!”燕舞一听应下了,曹盼回过头冲着秦无道:“走,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最快的解决张飞!”   秦无笑着应下!   而许都那边,确实已经收到了张飞率军两万进军上庸郡的消息。   虽然不是曹盼传来的,上庸郡附近也还有曹操派去的扎军,张飞的动静还不小,如何能不引人注意!   曹操一路狼狈而归,随后又急忙安定后方,多日不曾好生休息,眼睛都充血了!   战报递到曹操面前的时候,曹操道:“张飞集结两万散兵进攻上庸郡?”   “是,丞相!”此事假不了,战报传来,想必张飞的大军已经快到上庸郡了吧!   “小娘子没有传相关的战报来吗?”曹操一听掉过头询问内侍,内侍摇了摇头,曹操一手丢落了手中的竹简,发出一阵巨响!   “上庸郡中,皆是老弱残兵,更多的还是染疫的士兵,唯一可用只有她的五千部曲。粮食,兵器,样样都缺。”曹操将曹盼的情况一一道来,下头的人听着不发一言。   “着曹仁迅速领兵赶往上庸!”曹操发话。   “丞相,怕是来不及!”一旁的人提醒了一句,曹操道:“赶不及也要去。”   曹操这一句是吼出来的,“快去!”   “父亲!”曹丕唤了一声,刚要张口,曹操已经喝道:“闭嘴!”   “丞相,且听在下一言。”杨修这会儿插话说了一句,曹操看了他一眼,杨修道:“不必曹仁将军赶往上庸郡,张飞纵有两万兵马,必败于小娘子之手。”   曹操一听看向杨修,“你为何如此肯定?”   “小娘子难道不足以让丞相信任吗?据在下所知,上庸郡自被小娘子用计拿下,数月以来,皆是周元直负责上庸郡庶务。周元直何许人,想必丞相也清楚!”   “那又如何?”曹操反问一句,杨修道:“小娘子足智多谋,虽只有五千部曲可用,有周元直相助,此战必胜。况且,张飞为小娘子断之一臂,对小娘子恨之入骨,越恨,越容易失去理智,想必以小娘子的心智,必会运用到极致!”   可以说,杨修对于曹盼的了解很深,那是一个善用人心的人,张飞被曹盼断了一臂,既是生惧,亦然生怒,惧与怒,都是让人失去理智的情绪,只要运用得当,直接可以将人摧毁!   “曹仁将军离得太远,况且还有周瑜虎视眈眈,曹仁将军一但离开南郡,周瑜必动,此于战局不利。而且只怕曹仁将军赶到之时,此战胜负已分,小娘子手中可用之兵太少,必会速战速决!”杨修再言,曹操道:“曹仁离开,还有徐晃在南郡,曹仁领精兵而往,速去速归,不会有事。哪怕赶到时胜负已分,也必须要去!”   他一定要让曹仁去给他守住曹盼,无论曹盼是胜是败,他只要曹盼平平安安的!   杨修见曹操的目光十分坚定,显然此事曹操已经打定了主意。   该说的该劝的都已经劝了,既然曹操还是不肯等曹盼的消息,那就随了曹操吧!   如此,曹操便让人传信给南郡的守将曹仁,调令其速速赶赴上庸郡,能和张飞一拼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曹操要给曹盼找人撑腰,曹盼这会儿不留余力的折腾张飞一行!   不管是白天黑夜,曹盼将手下的五千人马分成了五拨,轮流着设伏闹腾张飞。   走路有陷阱,不是有坑就是天降大石或是木头,晚上刚睡觉又被曹盼的人射入火箭,烧得跳了起来!   如此一来,连着折腾了几天,直把张飞这一干人都快折腾成神经病了,草木皆兵不说,因为没能睡好,个个挂着个熊猫眼,赶路,赶啊,不赶怎么成!   只是那精神状况,走路都没力气,上战场什么的,根本用不着怕!   “看不出来我们娘子长得跟神仙一样,竟然想出这样促狭的法子来,看看张飞自个儿和那些兵,实在是太可乐了!咱们现在真的不用再设陷阱了吗?就等着他们到了上庸郡,一锅端?”   对于已经摸熟了隐藏在山间的人,看到张飞他们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处的山坳,咧着嘴一笑,实在是忍不住地笑话他们呐!   “娘子说了让我们盯着他们就盯着他们,别问那么多!”   呶呶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下头。如今这离得他们上庸郡可是很近了!   其实原本张飞离得上庸郡就已经很近,但是因为沿途被曹盼的人设下陷阱,张飞他们是寸步难行,以致于一天半就能到达的路,如今都走了四天了还没到!   “娘子,斥候来报,张飞离我们还有十里的路程!”曹盼立在城墙之上,时时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听到斥候来报,勾起一抹笑容。   “行,张飞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决一死战吗?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曹盼这般说着,周不疑道:“此事不需娘子出手!”   “怎么?”曹盼扬着眉询着呢,周不疑道:“娘子并无意杀张飞,即然无意,更是不必叫娘子亲自动手!”   显然周不疑清楚曹盼的想法,一句话就道出了曹盼的心思。   “你如何知道我无意杀张飞?”曹盼回过头问周不疑,又看了秦无,秦无摆手道:“张飞之事,无一字未与元直透露过!”   赶紧表明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跟周不疑说过,周不疑能猜出来,那是人家有本事。   “娘子的心思并不难猜,赤焰道断张飞一臂,生擒于他,若要杀张飞易如反掌,娘子不杀反而将他放了,必有深意。既然先时没有杀,如今娘子更不会杀!”周不疑解释表示自己只是根据曹盼的所做所为猜测出曹盼的心思而已,并无人与他透露什么!   曹盼一听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有办法既可以让张飞更畏我,又不会取他性命?”   “只需借娘子的鞭子一用!”周不疑信心十足地说,曹盼一听也没有细问,直接地把腰中别着的鞭子解下递到周不疑的手里。   周不疑拿了鞭子,与一旁的千户招手,千户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点了点头,千户这才走到周不疑的面前。   “与张飞过招时,就用这个鞭子。”周不疑将鞭子交到那千户的手里,千户的脸色很精彩,大红的鞭子,一看就知道是小娘子用的兵器,他这么一个大老粗甩起来,实在是……   “明白了!”曹盼一看周不疑将鞭子给了千户,恍然大悟。   “我也明白了元直的用意!”秦无也勾起了一抹笑容如是说。   “张飞的手是娘子用这可为鞭可为剑的兵器砍掉的,这让张飞从心里就产生的惧意,再见此鞭,必然不敢正面交锋。生死搏斗,生怯者一开始就输了三分,再加上这几日我们将张飞折腾得也不轻,张飞眼下只怕不及平时的一半战力!”   秦无娓娓地道来,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多赖娘子英勇睿智,否则此计亦不可成!”   曹盼笑出声来,“谋定而后动,审时度势,元直能人也!”   半点不怀疑周不疑之计能不能成。周不疑谦虚地作一揖,“娘子谬赞了!”   “墨瑶此人既出墨家,还是可用之人,娘子当用之!”趁着曹盼心情好,周不疑提了一句,曹盼道:“天下者可用者何其多,能一一为我所用?用我所能用者,不能用之,如那鸡肋。”   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于曹盼,更愿弃之!   “有心归附娘子,还要摆架子,以为自己是什么?”秦无极是不屑地说了一句,周不疑唤了一声阿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三更,虐张飞啊! 第177章 打家劫舍不客气   秦无却昂着头认真地道:“难道你还想让娘子去求他不成?”   周不疑道:“若能得其相助,往后攻城必能事半功倍。”   墨家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各种各样的兵器,攻城掠地皆是强项。   “他不愿相助,强人之所难又有何意义。况且,他为何不愿助我,不过是坚持着不知所谓的坚持。我并不愿去说服他。”可以说,在曹盼看来,墨瑶并不值得她费心去拉拢。   “没有他,我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攻占城池,解我无粮之困!”有墨瑶相助,那就用有他的办法,没有他帮忙,曹盼也同样会想出别的办法来!   而下面,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张飞已经带着兵临近于城上,一个招呼都没打,曹盼的五千部曲齐齐地发箭,张飞一行一路上就没有松懈过,但是警惕得太久了,到了城门之前,刚要喘口气,靠!箭雨!   “防卫,防卫,快防卫!”   “上!”一看张飞他们立起了盾甲,箭收,拿起一旁的□□就冲出去,捅啊,捅啊!   分拨的捅,总之,就是攻其不备,打的就是一个快!   “反击,反击啊!”张飞骑在马上,单手的拉着缰绳,最后干脆用嘴咬着那缰绳,单手以手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作为曹盼的手下呢,第一样要学的就是保护自己,人还在,总能找到办法杀敌!   一看张飞一舞刀,那叫周不疑拿了曹盼鞭子的人,直接迎着就把鞭子甩出去!   乍一见那红色的长鞭,张飞舞刀的动作都一顿,而千户动作不甚熟练,半路就掉了,为了掩饰,千户冲着张飞喊道:“张将军,还记得这砍了你胳膊的鞭子吗?”   张飞双目充血,他就是死也忘了不了是谁砍了他胳膊,还有那凶器啊!   双腿夹住马儿,催促着马儿往千户那冲去,千户再次挥鞭,比起第一次那会不要好得太多,一边挥一边叫道:“砍过来了,砍过来了!”   张飞咬着缰绳说不出话来,却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吃了千户,越发急促地催紧马儿向千户奔去,千户正等着他呢,一看距离差不多了,朝着后头的人喊道:“放箭!”   好,他那身后立刻冒出一排人,迎面朝着张飞射箭而来,张飞舞刀而砍,千户还不忘挥鞭,急怒交加,张飞一个不慎,流箭直射过张飞的左眼,张飞惨叫落马,副将们急急地大喊,“将军!”   急忙地赶过来,张飞唯一的手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急急地喘着气,副将急急地道:“将军,撤吧,撤军吧,我们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真是所剩无几啊!两万兵马,一路上叫曹盼的人搞掉了大半,如今才一照面,一小半也是损失惨重,再打,根本没有打的余地。   更别说他还瞎了一只眼。张飞半眯着眼睛,“曹盼,我与你不共戴天,总有一日,必取你性命!撤!”   来势冲冲的张飞,就那么捂着一只眼睛灰溜溜地走了!   曹盼也不叫人追,只吩咐燕舞道:“命人八百里加急传信许都,张飞两万兵马被歼,还丢了一只眼睛!”   张飞啊张飞,你砍的那一刀让我失去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让你死了多容易啊,死,有时候是最好的解脱!   “准备,今夜奔袭巴东郡,抢粮!”曹盼目标十分明确,她这会缺粮缺得厉害,之前归于曹操的荆州被孙权瓜分了,离她上庸郡最近的就是巴东郡了,打土豪抢粮什么的,最能救急!   “是!”一听到抢粮食,一群家伙嗷嗷直叫,谁都不想饿肚子,为了能吃一口饱饭,人能迸发出他所有的潜力。   曹盼身先士卒,整合兵马,黄昏时出动,天黑前终于是赶到了巴东郡。“等我这回回去,一定要去弄装备,马是必需品!”   奔走了一个多时辰,曹盼咬牙切齿地与秦无说,秦无道:“丞相也缺马!”   言外之意是跟曹操要马不可能,哪怕曹操想给,那也给不出来!   “马嘛,谁才是最不缺的,当然就找谁!”曹盼这般说话,秦无看向曹盼,曹盼道:“说来,世家们的坞堡藏粮可比城里多!攻城难,攻打世族们的坞堡,应该会容易点吧。”   秦无果断地睁大了眼睛,曹盼道:“懂了?”   “懂!”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兵分两路,你带两千人,我带两千人。走!”曹盼到这儿才丢出这样的话,秦无道:“你,先时不是说要攻城吗?”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什么办法最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就用什么办法,有问题?”曹盼问着秦无,秦无果断地摇头,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往此去十里就能遇见刘家的坞堡,听说他们家的粮食不少,不要客气的,全拿了吧!”对于刘姓,曹盼十分的怨念,故而,意示秦无不必客气。   秦无已经不想说话了,“娘子放心,一定会一粒不留的拿回来!”   事不宜迟,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麻利的兵分两路。曹盼看着眼前那快有城那么大的坞堡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土豪,有粮啊!   “你们几个,弄得惨一点,就说后头有曹军追你们,想办法进去,把第一扇门给解决了!”曹盼如此吩咐,身后的兵一听立刻的把头啊,身上的衣裳啊,全都整乱,就是脸上也没忘抹上一把土,这专业得,曹盼……   世族的坞堡守卫并不松懈,曹盼居高临下的观察了一圈,“这坞堡之中,至少有千人守卫,好厚的家底!”   在这乱世之中,能养多少部曲也是旁观他家底气的要素,一千人啊,占着有效的地势,想要守住这么大的坞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想要攻破,也是要看怎么攻,怎么破。   “救命呐,救命呐,曹军,曹军杀过来了,杀过来了!”曹盼的人跑到了前头,一边跑一边地叫喊。   隔着坞堡不远巡逻的队伍大步的走来,“什么人!”   照着火把点亮了这些人,粗声直问,那位戏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我们是荆州刘备手下的兵马,与张将军攻把上庸郡,不料中了曹军的埋伏,被追赶至此还不肯放过,诸位,诸位救救我们呐!”   说着就已经领头就跪下了!一个个也都有样学样,照着火把看了看后头,并无人追来。   想到如今这世道那么乱,兵嘛,收了也就收了,虽然上庸郡出了曹盼拿兵说事端了人坞堡的事,如今这是巴东郡,不是曹盼的地盘,用不着怕那曹盼呐!   “行了,起来吧,跟我去见我们千户,若要留你,那便留你吧!”   巡逻的人想着把人带进去,至于要不是要留人还是老大决定。   曹盼的人忙是千恩万谢,一行人跟着进门,在门口那会儿,近十人齐齐出手,直接将那巡逻队给解决了!   接着将那守门的人都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举起落地的火把直挥动。   这信号曹盼一看道:“走!”   大门能入,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果断前进,干脆利落地把这么一大家子一锅端,近千的守卫打倒的打倒,捆的捆,粮食,自然就由他们拉啦!   本着速战速决的本质,曹盼分了五百人将粮食运回去,带上其他一千五百人往下一站去。   眼下这些世族们没有防备,抢起粮食来容易得多,得传扬了出去,他们这点雕虫小技瞒不过老谋深算的世族。   既然如此,必须地捉住机会!   曹盼算盘打得啪啦啦的响,一个晚上,直接端了四家世族,粮食到手就干脆利落地回撤,赶到上庸郡时,周不疑还有秦无都已经在那等着,见到曹盼归来,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娘子无事?”周不疑作一揖而问,曹盼挥手道:“无事,拿水来!”   一夜顾着打家劫舍,连水都没功夫喝,“给将士们都拿水,这一夜,辛苦他们了!”   静姝给曹盼端着水来,曹盼没忘吩这一夜与她一般奔波的将士,她都渴了,他们也一定一样!   周不疑立刻让人去拿水,于是,城中早起的百姓都能看到,城门一车一车的粮食运进来,曹盼带着部曲们就站在城门前喝着水,显然是渴极了,一个个都顾不上形象!   那样的模样,却莫名的让他们觉得可亲,可敬!   城中缺粮没有不知道的,虽然一开始有人提出要将那些染疫的人赶出城去,没得让他们吃光了他们的粮食,甚至还可能将疫病传染给他们。   周不疑当时听说之后,当着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这些染疫的将士,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奋斗的,想必,你们之中也有家人在前线,想想你们的家人,如果他们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们愿意他们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人吗?   人皆人生父母养,没了粮食可以想办法弄回来,将这些人赶了出去,你们心何以安?娘子今日不弃这些疫兵,来日也不会弃了你们。比之那随意舍弃百姓的人,你们更想跟着那样的人吗?   以己度人,哪怕一开始有些动心的人,听到周不疑这一番话,思忖若是自己成了疫兵,他们会怎么样?   至此,哪怕城中的粮食再紧缺,曹盼带了再多的老弱残兵回来,上庸郡中,再无反对的声音。   于此乱世,能遇到一个不管你是病,是残,是老,是弱,都不会弃了你的人,何其难得!   而曹盼回到上庸郡便与他们说过,只要她活着一日,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们饿死。   曹盼,一直都在实践着她的承诺,上庸郡的百姓亲眼见她与诸人同食,也亲眼看到她,如何为了拿回能养活他们的粮食,拼尽手段,豁出一切,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叫他们心悦臣服。   以上庸郡为始,曹盼仁名,爱民之誉,名扬十三州!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 第178章 墨瑶的请求   “报,八百里急报,八百里急报!”快马奔骑入城,赤壁大战刚平,竟然再有战报,这是,又要再起战事了?   心里犯嘀咕的人不少,而急报传入丞相府,恰好曹操正与众人在议事,乍听八百里急报,曹操道:“何来的急报?”   “上庸!”这两个字一丢出去,曹操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一手抢了斥候手中的战报,迅速打开一览,越看那阴鸷了许久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大笑道:“好,好样的!”   “丞相,是何捷报?”上庸嘛,那是曹盼在驻之地,联想先时张飞举兵两万进攻上庸,张飞败了?   “张飞的两万兵马被上庸歼杀,张飞更是丢了一只眼。哈哈,断了胳膊又瞎眼,此后,张飞是要念我儿而色变呐!”曹操一脸得意地炫耀曹盼的战迹!   “恭贺丞相!”赤壁大败,至于此而无捷报,张飞率两万兵马进攻上庸,曹操忧心上庸尽是老弱残兵,可用者不过才五千之数,急急让曹仁兴兵去救,没想到曹仁未至,捷报已传来。   曹操高兴是真高兴,此事在赤壁大败后而传来,既可安定军心,又能稳定朝局,可谓是一举两得。   听到道贺,曹操更显高兴了,挥手道:“我儿英勇,我要记她一大功!”   对此,远在上庸郡的曹盼根本就不在意。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张飞被击退,内忧半患是解决了大半,如今,还是那疫病!   不过这会儿戴图也传来了好消息,根治疫病的药方研究出来了。   没有二话,曹盼立刻让人照方捉药,眼下在曹盼看来,再没有比治好这些染疫的人更大的事。   戴图见曹盼亲自盯着制丸之事,想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戴图寻了个机会与曹盼道:“不知在下能不能留在娘子的身边,就做娘子的专医?”   这样的要求,曹盼道:“戴太医,你也看到了,我并不需要什么专医。不过,如果戴太医可以帮我治这么多人,我是求之不得。”   微微一顿,戴图反应了过来,他本是宫中的太医,曹操当权,可以调用御医,之前,因为救曹盼的事,他就被调入了丞相府作为曹操的专用太医。可以说,除了曹盼,曹操没有派他去救过任何人。   与曹盼提这要求,一是想要更宽广的天地,跟在曹操的身边,他只能跟曹操一人看病,接触到病人的机会太少了;其二,比起曹操的喜怒无常来,绝对是曹盼更好伺候,他也不必担心一句不慎就丢了小命,是以,戴图才会冒昧提出让曹盼将他收为己用。   以曹操对曹盼的宠爱,曹盼一开口,不过是给一个太医的小事 ,曹操必然会答应。   显然,曹盼看出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之所图。   “多谢娘子!”戴图怔过之后是庆心诚意的道谢,曹盼微微一笑。   “是我要谢你。谢你救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   大部份染疫的将士服下了戴图的药之后都很快好转,只有那比较严重的还得要将养一些日子。   但是这样一来,也极大的补充了曹盼兵力的空缺。   有了人,曹盼一边捉紧练兵,一边也赶着去开荒。   上庸郡里眼下是她一人做主,比起曹操给的那地来,一郡之地,那是任她折腾!   粮食已经够支撑一段日子,那就该为明年的粮食打算了,明年的粮食从何而来?当然是自给自足的好!   曹盼与将士们规定,上午训练,下午就开荒,你们一个个吃光了上庸郡的粮食,当然要出力帮着百姓们开荒准备明年的播种!   至此,曹盼是几乎在田里扎了根了,开荒只是开始,如何引渠入水,甚至保证水源的供给,那才是大问题。   上庸郡这地方确实挺好的,依山傍水,曹盼开荒之余也在勘查,总想着怎么倚靠天然的地理位置,开发出一片田野。   “说起来,娘子和那些老汉说种田的事十分契合,我一度都在想,这真是丞相府出来的娘子,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农女?”秦无对于农事是一窍不通,然而曹盼的重心在这儿,不懂,他也只能跟着学!   周不疑比他好得多,听到他这话一笑,“洛阳城附近,娘子已经领人开出了不少的地来,而且还种了不少东西,待回许都了,可以去看看。娘子在外游历三年,学到的东西不少!”   已经见过一回,周不疑就没有秦无那么惊讶了!   秦无皱着一张好看的脸道:“民以食为天,咱们娘子啊,是连明年,后年的事都想了!”   指这明年后年的事,还不是说粮食,如今的粮食产量之低,曹盼听起来都觉得心酸呐!   上庸郡是个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要是能够把杂交水稻给研究出来,那是利于千秋万代的大事啊!   曹盼那脑袋一闪而过这些个念头,吃过没粮的苦,曹盼是一点不想再尝那种滋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转头对着这些种了几十年的田的老伯道:“你是清楚的,如今这粮食的产量实在是太低了,你看,你们能不能一块研究研究,怎么让粮食的产量提高?”   曹盼这么提出要求,一众老汉有些傻眼了,“娘子,我们,我们就是种田的,哪里懂得这些事。”   捉狂啊,这世上的读书人呐,真往田来里的人太少了,而种田的呢,书读得又太少,有些事你让他做可以,你让他说,呵呵,不好意思,不怎么怎么说!   吐了一口气,曹盼道:“那,这样,你们往年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一亩地种下来,能收多少粮食?”   这个问题是可以回答的,老汉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一个接一个报数。   少啊,真心的是少,连零头都不到,水稻杂交的产量啊,那是几倍啊!哪怕做不到袁隆平先生那么好,至少也要靠点边呐!   水稻杂交,是怎么样的原理来的?曹盼绞尽脑汁地回想,老汉们面面相觑,对于直捉脑袋苦思冥想的曹盼不解,但是,又没人敢问曹盼到底在想什么。   “小娘子,你还有其他的事吗?没事,我们干活去了!”虽然不敢问曹盼在想什么,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也不能一直跟曹盼在这儿耗着啊!   曹盼想着入神,听到他们这么一问,挥手道:“你们去吧!”   总不能她想不到就让人一直干等!   得了曹盼的释令,老汉们连忙忙自己的事去!   人走了,曹盼干脆地坐在了草地上,一个又一个地画着圈圈在那儿苦思冥想。   水稻杂交的技术似乎不是人工可以搞定的,那么想要做到是直接可以排除了!   如此,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提高产量来的?   曹盼想啊想,真是要愁死了啊!眼前突然站了那么一个人,曹盼抬头一看,哦,墨瑶啊!   墨瑶一见曹盼抬头,“见过小娘子!”   本来就为难着的曹盼一见墨瑶那心情就更不好了,虽然不好,总还是没外露出来。   “嗯!”曹盼淡淡地应了一声,墨瑶动了动手,“我来,是与娘子赔罪的!”   说着已经作了一揖,曹盼坐着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为何赔罪?”   “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墨瑶接过话说,曹盼一声嗤笑,“别,我不是什么君子之腹,因为,我如今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将来攻城掠地而准备。”   墨瑶一顿,怕是没想到曹盼说着如此直接,又如此坦白。   “吾知吾之所欲,汝知汝之所欲?”曹盼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吾欲之起,虽有伤人,亦为百姓,而汝之欲,于己何利,又于他人何利?既非利己,又非利他,算是什么?”   于曹盼看来,墨瑶那套所谓不造攻城之器,却制杀人之刀剑的做法极其可笑!攻城会有死人,难道人持刀剑就不会杀人了吗?   墨瑶一张脸随着曹盼的问话而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唇,“我只是想遵守师傅的教导而已!”   “我只问你,墨家到了你手上,如今所剩几人?你墨家个个不凡,既有那大无畏之精神,为何到了如今,世人都道你墨家不存?更不知你这所谓的墨家巨子?”曹盼哪怕坐着,问着墨瑶时,却是半点不曾气弱!   墨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墨家,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你想如何?”曹盼根本不想知道墨家如今还有多少人,眼前的墨瑶,她对之并无多少的耐心,如果他没有想明白,曹盼也不是非用他不可!   “我可以帮你开渠引水,将这一片荒地变成粮田。”墨瑶这样开口。“你虽然对机关之法有所了解,也只是知道皮毛罢了,你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曹盼看了墨瑶,没错,她是差人,差这冷门的人,可是,“我明知你有这样的能力而没想过去找你,我以为你懂的!”   她早就说过,她用人,就用心甘情愿的人,像墨瑶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再有本事,再是她缺的人,她也不会求着来用!   墨瑶不傻,怎么会不懂呢,曹盼已经对他再三下了逐客令,他留着不走,只因这个世道的人,曹盼与之比起来,好得太多了!   “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如果我可以帮你开渠引水,甚至连你刚刚提到的水稻产量提高都能帮你做到,你能不能容我留下,而不叫我制那攻城之器?”墨瑶是来求着曹盼留下的,因他看明白了,曹盼,哪怕身陷困境,亦不愿受人威迫。而他,需要坚持最后的坚持!   不得不说,墨瑶如果只会做机关武器,曹盼还真是不怎么会动心,但是,提高水稻产量这事,太戳曹盼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盼盼的人手严重不足,必须加人,三更完成,明天再继续! 第179章 有本事又能吃的人?   但是,曹盼是随便让人拿捏的人吗?   “我赶了你两次,你既然那么看不惯我想要攻城掠地,为何又非要留在这里不可?”曹盼虽然很想干脆的答应,然而也绝不容墨瑶看出来,墨瑶此人呐,恃才傲物,她才不愿给他机会知她之心。   墨瑶被问得十分尴尬,曹盼却是一副非听他说个明白不可的模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墨瑶道:“比起其他人来,小娘子好得许多!”   得,算是被派了半个好人牌,曹盼倒也不在意,“想要留下可以,但是,你我有言在先,我不喜强人所难,你如果将来遇到了能让你一心一意追随的人,要走我也不留,但是,你在我这儿做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和任何人透露,如此你泄露了出去,天涯海角,吾必将你除之!”   花了精力财力培养出一个别人的人来,曹盼才不犯这蠢!   墨瑶是不知曹盼这防备为何,但是听着觉得这要求不算过份,最最要紧的是……“小娘子同意我刚刚的条件了?”   曹盼觉得这人不会捉住重点啊!曹盼道:“我的条件你答应了?”   被反问的墨瑶连忙点头,答应,当然答应了!   “你既然答应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能将水稻的产量提高了,我就留你!”哪怕这件事是曹盼求之不得的,那也绝对不能被墨瑶拿捏。   “我只会做机关,我师兄,我师兄擅长,可惜一直不得其志!”墨瑶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来,曹盼心情就更好了!   不是墨瑶有这本事更好了,想必像墨瑶这种人,应该很少的!   “人在哪儿,要派人去接吗?”虽然曹盼很想直接地问人在哪儿,我让人去接,还是转了个弯,力保不将那急切表露出来!   “不必,师兄正好就在上庸郡,离此不远!我,我去请他来!只是,小娘子,我那师兄的饭量有些大……”墨瑶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件事还是先提个醒!   曹盼道:“我养不起人吗?”   只要能给她研制出提高粮食产量的人,哪怕是个猪八戒她也要!   猪八戒吃得再多,顶得住她现在养的人吃的多吗?这么多人拧成一股绳来种粮食,一亩多一点,十个猪八戒也能养得起,会不会算账?   墨瑶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啊,立刻道:“既如此,我这便去我那师兄来,想必,只要小娘子管饱,不用请他也一定会来!”   默默地点点头,曹盼目送墨瑶离起,心里高兴地比了个剪刀手,解了燃眉之急啊,太好了,太好了!   曹盼以为,墨瑶这一去一回,再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回了吧,没想到,被请的人一听管饱,立刻马不停蹄地跟着墨瑶回来了,一到上庸郡,立刻就扎粮堆里,吃啊!   彼时曹盼正和周不疑在商量接下来的开荒进程,胡本一脸纠结地回来,曹盼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娘子,墨郎君带回来了一个师兄,很是能吃。”胡本老实地回答,他是刚从外头回来,旁观了那位吃东西的壮观,如今还心有余悸。   曹盼道:“能吃是福。”   胡本一听,脸上更纠结,“奴回来的时候,听说他已经吃了四个壮汉的饭量!”   四个壮汉的饭量啊,还好啊,差着猪八戒远着!但是,向来不动声色的周不疑闻之微微凝了眉,“娘子,我们缺粮!”   而且是很缺,哪怕打了一回土豪,那也必须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突然来了一个敞开了肚皮吃的人,要是个个有样学样,当如何是好!   “节流不如开源!”曹盼这般说,让人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绝对不是曹盼要过的。她能勒一时,绝不愿勒一世!   “既是墨郎君请来的人,有何高技?”周不疑还是了解曹盼的,曹盼对于墨瑶的不喜他看在眼里,能同意墨瑶请来这么一个人,此人,必有本事。   曹盼也不瞒周不疑,“墨瑶与我说,此人有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   这,确实是好本事!天下各州,没有不缺粮食的,世族大家占了田地,又促使部曲耕田种地供养着他们,跟了好的主家,部曲能吃个半饱,但那些失了田地的百姓,又经战乱,一年到头想顿饱饭都难!   “赤壁这一战,败也败在粮草供应不上!”曹盼感慨了一句,周不疑道:“若是当真能想办法提高粮食,只怕只是三成都好!”   “三成太少了,至少两倍,两倍才够啊!”曹盼的要求显然跟周不疑相差甚远,周不疑听着一顿,问了曹盼道:“娘子有什么想法?”   曹盼当然有想想法了,水稻杂交啊,两季水稻啊,这都是增产的方法啊,可是,粮种是大问题!   “还是要见一见墨瑶的这位师兄才好说!”曹盼那些在前世见过的东西啊,无法与周不疑解释,一些想法,不是专业的人或许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走!去看看墨瑶的师兄!”一说到这儿,曹盼也是呆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有人拿出能增产的粮种给她!   周不疑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随着曹盼一道而去,直奔外头的食堂。   是啊,食堂,粮食嘛,就那么一点,曹盼干脆把粮食都堆在这儿,一日三餐的,按人头分粮,想自己煮的就拿回去煮,不想煮的也有煮好的饭菜,想吃就直接拿,给点柴火就行。   晚饭的点早就过了,但是,因着来了一个胃口大的,一个个都站在了外头,看热闹地瞅着!   墨瑶见自家师兄头都快埋在饭堆里了,四处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不甚好意思地拉了拉他那师兄,“师兄,你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我都多久没吃过饱饭了,你别管我,一边去!”嘴里塞满了饭,这话也说得吱吱唔唔的,得亏了墨瑶拉长了耳朵地听着才听清了!   墨瑶道:“就是因为你太久没吃过饱饭了,别一下子吃撑了,坏了身体!”   苦口婆心地劝着,也是不易啊!但是,那扎在饭里的人根本不理他。墨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把人拉出来的,然而却动不得那人,哭丧着一张脸看着!   曹盼来的这会儿,正好看到这一幕,而一众人都是认得曹盼的,一见她便都连忙打招呼,曹盼微微颔首,走到饭桌前,坐到那人的对面,墨瑶嘴角抽搐地唤了一声小娘子!   “行了,让他吃吧,我也想看看,你能吃多少!”前一句是对墨瑶说的,后一句是对埋在饭里的人说的!   而那一心扎在饭堆里的人吧,听着曹盼的话,终于是抬头了,前面放了好几个饭笼,直把人挡住了,他侧着探出半截头看向曹盼,墨瑶连忙拉了他道:“师兄,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曹娘子!”   人探头那会,能看清曹盼了,曹盼也是同样看清了他!   咦,是个削瘦的男人,如果不是墨瑶说,她一眼看去只以为是个道士,而不会想这是个饭桶!   对啊,饭桶啊,看看这饭桌前放的饭笼,绝对不止一个饭桶!   “曹操之女,曹盼,字明心!”半眯着眼睛打量地看着曹盼,这就更像个道士了!   “是,曹盼,字明心!”听着他那么直呼曹操之名,曹盼不觉有异,倒是周不疑微瞥了那人一眼,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啧啧啧,你这面相颇是奇特啊!”道士感越强,上下地打量着曹盼,啧啧称奇。   曹盼不以为然地道:“如何奇特,愿闻其详!”   “做什么成什么,要什么得什么,得天独厚啊!”道士说出这话来,曹盼一顿,“不对啊!”   道士一听立刻道:“啊,对了,除了一样不尽人意,姻缘。不仅是不尽人意,还是相生相克的啊!哎,你哪儿找来这样万年难得一见的姻缘呐!你那郎君与你不遑多让,是个人物!”   如果说一开始曹盼只当这是神棍,跑来这儿忽悠人呢,听到这儿,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拿眼看着他,曹盼道:“阁下尊姓大名?”   “墨问!字无知!”某道士一副傲骄模样地报出自己的大名来!   曹盼差点笑场,莫问,无知,这名字取得实在是!   不过,别管心里怎么想,曹盼还是一本正经地道:“无所不知!”   “哎呀,你这小娘子太聪明了,一说就透,不像他们一听我这名跟字啊,只会往坏处想!”墨问高兴地直拍掌,刚刚腹诽的曹盼……   不过,错有错着,曹盼与他一笑,“先生吃饱了吗?”   瘦得跟竹竿一样的人竟然吃得顶几个壮汉,也是位神人呐!   曹盼默默不作声,反正只要他真能研究出提粮食产量的办法,十个猪八戒她都供,更不会在意这长得像不像猪八戒了!   “吃得差不多了!这太久没吃饱了,还是悠着点,总归我到了这儿,你也不会饿着我!”墨问说着与曹盼一通挤眉弄眼的。   “请先生来时说过的话,我记着!”曹盼浅浅一笑而答,墨问一听高兴地一拍掌,冲着墨瑶道:“你小子这是走大运了,竟然让你碰到这么个大方的小娘子,好,好啊!”   “墨瑶跟先生提了来我这上庸做甚了吧?”就算墨问给曹盼戴高帽,曹盼还是谨记自己要见墨问的初衷的。   墨问看了曹盼一眼,凑了过来道:“你一个丞相府的小娘子是怎么会想到提高粮食产量这样的农事的?”   这个问题问得吧,曹盼答来毫无压力,“我缺粮食,有什么比提高粮食产量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吗?”   端是现实,墨问听着咯咯地笑了,“嗯,很务实!那什么,今天吃饱了,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好!”曹盼应得分外的爽快,就好像,刚刚问墨问知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的人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三更,一更上! 第180章 无知先生   墨问随着墨瑶离去,周不疑道:“墨先生不类墨瑶!”   很中肯的一句实话,曹盼笑了笑,“再来一个墨瑶,我会把他们都扔出去!”   这话,周不疑相信曹盼绝不是玩笑,低头浅浅一笑,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曹盼像她这般年纪的小娘子!   而墨问跟着墨瑶回了宅子,路过之时看到一群女人也要操练,倒退地往后站定一看,以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没眼花,真没眼花啊!是一群女人在练兵呢,墨问踮起脚直看,一边看一边数数,墨瑶不解地道:“师兄,你是做甚?”   “那都是些女人?”墨问指着那拉弓射箭,哪怕没人看着也不曾松懈的女人问墨瑶,墨瑶点了点头道:“是,那是小娘子的女部!”   墨问看了墨瑶那张脸,满肚子的话想问,但是,这小子虽然长得好看,偏生又是个不知事的!   算了,他还是留着明天去问曹盼吧!问曹盼可比跟墨瑶说话要轻松。   “我记得,先时的上庸并没有多少人呐,怎么觉得如今的上庸郡,人口多了许多?”墨问不想问那些墨瑶答不上来的问题,只好问这些事实摆在面前的问题,应该,墨瑶能答上来吧。   墨瑶一听道:“还不是因为赤壁之战,许多北方的将士水土不服,染上了不知什么疫病,曹娘子就把人都弄到了上庸郡来。后来,曹丞相兵败退回北方,曹娘子又带了一群老弱残兵回来,以至于上庸郡的粮食都被掏空了。”   “那我见着那一堆堆的粮食哪里来的?”墨问眼尖得很,刚刚一路走来看到的粮食绝对不假。   他吃了那么多,曹盼看到了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因为有所图,但是,周边围观的百姓没有肉痛的模样,不像是缺粮该有的样子!   墨瑶听到这个问题,低下了头,“原本曹娘子是想攻城抢粮的,还让我给她打造兵器,我,我没答应,然后她就带人往巴东郡去,抢了好些个世族的坞堡,才得了那么多的粮食。”   “哈哈哈,奇才啊奇才!”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墨瑶的郁闷,墨问拍着大腿笑得嘴都合不拢,墨瑶唤道:“师兄!”   显然不认可墨问没有帮他说话,反倒是夸起曹盼来!   “行了吧你,你那脑袋不会转弯,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啊!一个小娘子,虽然是个小娘子,竟然有一颗爱民之心,不弃百姓之心,何其难得,你竟然还记住所谓的非攻,非你个头啊!”   说话不客气地一把敲在墨瑶的脑袋,墨瑶被敲得一通嗷叫,墨问道:“再有她做了什么事,再给我说说!”   这一本正经的打探曹盼的模样,墨瑶嘴角抽抽,“我,我虽然被她救了回来,除了帮她将原先师叔打的鞭子改变能变剑之外,没怎么打听她的事,知道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   墨问冷哼一声,“什么大家都知道的,我看上大街上随便捉个人都知道得比你多!”   “你说说,人家小娘子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么回报人家的,我们师傅是这样教你的?”墨问一脸嫌弃地盯着墨瑶而问。   “她强而恃强以凌弱,难道我要助纣为虐?”墨瑶硬着脖子而问。   墨问冷啍一记道:“既然如此,你还在这儿干嘛?”   墨瑶没反问过来,墨问道:“觉得她恃强凌弱,那你还留在这里作甚,又把我叫来作甚?”   “她,她虽恃强以凌弱,但是,她心存仁善,否则也不会不弃这些老弱残病,我想,以后想办法说服她,让她据以上庸而自保,我,我会为其做守城之器。”墨瑶这话一说出来,墨问一副看傻子的瞧着他。   墨瑶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墨问道:“你想留下,别人就愿意留你了?”   一句话真是戳心呐,墨瑶想到曹盼接二连三的赶他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那小娘子有本事,气性也不小!嗯?”拉长了声地再问,墨瑶,墨瑶只能老老实实地道:“曹娘子赶了我两回,我,我不肯走,我想到了师兄,就把师兄给带过来了!”   墨问一听腾得一下子想要冲过去揍墨瑶啊,墨瑶吓退了一步,墨问却突然敛了怒意,“这事,做得好!”   说了实话的曹瑶是怕死了被师兄打,乍听墨问之言,半响回不过神,师兄说他做得好?   墨问觉得跟墨瑶打听关于曹盼的点点滴滴等于犯蠢,果断地走人,去找别的人打听去。   越是打听吧,墨问越是觉得曹盼有意思,第二日起来就问了墨瑶,“我要去找那曹娘子,你带路。”   曹盼那样的人,知其府邸何在那也不是随意能见的,他是个生面孔,当是多避讳着点。   “这个时候,曹娘子应该在练兵吧。”曹盼的作息墨瑶还是摸了个大概,如此开口。   墨问眼睛一亮,“练兵,她真能练兵?”   “应该是吧。先前有人带兵攻城,就是她的部曲将兵人截杀于城外。”曹瑶并不喜欢战争,所以对于这件事关注的就少了!   “走,走,走,别吃了,快带我去看看!”墨问直接把墨瑶的碗都给抢了,急急地催促着他赶紧的带路。   一个娘子端着饭菜出来一顿,问道:“你们不吃了吗?”   “师兄急着出去,琴娘,你自己吃吧!”墨瑶回过头叮嘱了一声。   琴娘应了一声,准备进屋来着的,又突然转过头看了墨瑶离去的方向,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墨问扯着墨瑶让他走快点,墨瑶嘀咕地道:“师兄你急什么,不就是练兵而已嘛,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让你快点你就快点,别废话!”逢此乱世,粮食重要,军队也一样重要,要是能打造出一支无往不利的军队来,那是什么,那就是据守天下啊!   曹盼心存仁厚,爱民如子,又有脑子,再加上能力,真能练出一支不错的军队来,墨问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这儿扎根了!   墨瑶没办法啊,谁叫这是他师兄呢,让干什么他只能就干什么!   好不容易带到了一片空荡的地方,墨问突然拉住了墨瑶,“这里是小娘子练兵的地方吗?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这里啊,不过,我只来一次,大家伙也很少来这儿,所以,这里除了小娘子的部曲,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才会没动静吧。”墨瑶如此回答,墨问瞥了他一眼,跟个傻子说话,他不是更傻吗?   墨瑶感觉不到,他却察觉这一片地安静得诡异,安静得连一点声都听不到,这不奇怪吗?   墨问正奇怪着,一支箭射来,墨问挑了挑眉,接着却是大声地咒骂了一声,因随着那支箭而来,却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啊!   “走!”墨问想都没想地拉过墨瑶转身就跑,墨瑶还没看到那场景却叫师兄给拉住了,只能跟着着墨问跑啊!   “嗖嗖嗖嗖!”墨问拼了条老命地跑,咦,只听到箭声,怎么没有其他声音的?也没有落到身上!   诧异之时,墨问转头一看,哎哟,那箭都已经落地了,一片一片的全都扎在他那身后,墨问停下了,然后,就见曹盼从一旁走了出来,后面齐刷刷的一群兵,黑压压的一片,跟乌云盖顶似的!   墨问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哎哟,哎哟,就这气势,那就不简单呐!压根不在意刚刚被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吓到的事。   “小娘子!”墨问非常自来熟地冲着曹盼招手,曹盼手里拿着弓倚在地上,冲着墨问道:“无知先生!”   墨问的嘴角抽了抽,无知这个字啊,他也怨念无数来着,与曹盼道:“小娘子不必客气,直接唤问无知便是!”   曹盼道:“先生年纪不小,这一声无知怕是唤不得。你与墨瑶到此,是想试试我的箭呢?还是想看我的箭的?”   刚刚直接招呼下来的箭雨啊,显然是曹盼有意而为之。   墨问道:“好奇,好奇,想来看看小娘子的兵练得如何!”   “那,先生以为如何?”曹盼扬着眉而问,墨问瞧着她那身后无声无息的兵呐,心里直发悚,如实地冲着曹盼竖起大拇指,“小娘子非常人也!”   曹盼笑了笑,冲着墨问道:“先生的反应挺快啊!”   就是说墨问见箭就跑的表现,可是半点风度都没有呢!   “得亏跑得快!”墨问不以之为耻,而是十分引以为傲地说!   曹盼不言,而是走到了扎堆的箭前,指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箭,“过线的都有谁的,过来认!”   墨问很是好奇,过线,过的什么线呐?   那一群就像没有呼吸一样的人听着一动,走到曹盼的身侧,然后,有人认领。   “小娘子,是小的!”一个一个的都认了,曹盼道:“练箭三百,什么时候不过线了再停!”   “是!”一个个过了线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答应,墨问也终于是能挤过来看了,哎哟,原来那箭下有一条丝带为线呐,其中一支箭稳稳地扎着丝带入地,那箭,与别的箭也不一样!   墨问好奇地走了过去,直接将箭给拔了出来,费了老大的劲呐!   终于是□□了,墨问一看那箭头上刻着的盼字,墨问眼睛更亮了,走到曹盼的面前道:“这是小娘子的箭?”   “是!”曹盼点头回应,墨问道:“小娘子的箭术了得?”   曹盼朝他一笑,“先生想看我有多少本事,只怕一时半会是不成的。当然,我也想看看先生的本事如何,才会决定让不让先生看我的本事!”   “哈哈,小娘子豪气啊!听闻小娘子对农事颇有了解!”墨问很是喜欢曹眼的直接啊,既然要看他的本事,他当然是要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 第181章 墨家机关   “知之皮毛!”曹盼很是谦虚地说,墨问道:“听闻小娘子领了部曲开荒,不知那荒地何在?水源可曾解决?”   “有些解决了,有些尚未!”曹盼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水车运转,总有不达之处,不知先生能否为我解之?”   “得先瞧瞧,未见其何,不敢夸下海口。”墨问这般说着,曹盼耸耸肩道:“如此,先生请与我一道去。这里交给你了!”   话是冲着秦无说的,秦无点着头道:“是,娘子!”   上前接过曹盼递过来的弓,曹盼便请了墨问往一边去,而一众部曲齐齐地道:“恭送娘子!”   墨问一听这声音,还有女声的?可惜都是黑衣蒙脸的,根本分不清其中究竟夹杂了多少女部在内!   “小娘子练兵不拘男女?”墨问好奇地问,曹盼理所当然地道:“保家卫国需分男女吗?男人也罢,女人也好,不过都是求得国泰民安罢了,能为天下太平尽一分力,需要将女人排除在外吗?我也是女的!”   “如今这天下诸侯,怕是没人如曹娘子这般百无禁忌,不分男女!”墨问据实而言,曹盼道:“所以,他们终会败在我的手上!”   哎哟,这狂妄自信的口气啊,墨问喜欢!乐呵呵地冲曹盼道:“三军未动粮食先行,这军队再厉害,若是粮草供应不上,那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会记住你的大功!”曹盼接话极顺,墨问大笑道:“我这师弟果然是个傻的!”   明明他们说着事,突然又被骂了,跟在后头的墨瑶黑了一张脸,曹盼扬扬眉道:“他不见得!”   “无事无事,白白便宜了我,傻得好,傻得好啊!”墨问如此说着,曹盼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便是还没有看到墨问的本事,任墨问怎么说,曹盼都没有附和。   真是个理智的小娘子啊!墨问咂了咂舌,心知如果他拿不出真本事来,他的待遇就会跟墨瑶无两样,比起周不疑甚至是秦无来,那都差远了!   周不疑是帮曹盼管庶务的,上庸郡的一应政令,均由他代曹盼实行,而秦无嘛,显然是往练兵而去!   “小娘子出自丞相府,听闻丞相视如掌上明珠,原该在许都安享富贵,何以奔于前线,几经战乱?如今更是在丞相退军之后,护着这一群老弱残兵,对抗刘军之势?”墨问觉得曹盼这表现啊,要是不弄清楚曹盼想干什么,他这一颗心不定!   “先生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好权,喜势,亦或者不甘寂寞?”曹盼不答而反问,墨问道:“我看小娘子都不像。”   这笃定的语气啊,曹盼道:“不,我还真是不甘呢。我不甘心由别人掌握我的命运,不甘心一辈子只能依附着旁人而活。”   墨问一僵,没想到曹盼竟然说得如此直接。   “而如今,我在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如果也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不必以性命相托亦不能保自己一个家。”曹盼这般说来,墨问一振,“谁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呢?因为一个姓氏就注定低人一等?我不信,不信人力争上游,拼尽一切,还得不到一份温饱,一份尊重!”   她为这千千万万的百姓鸣不平,一开始哪怕她是为自己而争,但是,于战场之上,听到那千千万万的哀啼,曹盼在为自己争之时,也想为他们争一争。   墨问看着曹盼,“小娘子能做到吗?”   “我不知倾我一生能不能做到,但是我会努力,不死不弃!”曹盼肯定地告诉墨问,墨问闻之大笑!“好,好啊!”   怎么好,好什么,好在哪里,墨问没有说,曹盼也没有问。   到了一片已经开荒的地时,墨问走了一圈,与曹盼道:“开渠引水,小娘子以为如何?”   便是要将外头的水都引进来,曹盼道:“费工费时,一时不可成!”   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主意,然而一时半会怕是做不成的。曹盼并没有多少的时间。   “我们墨家是专门研制机关的,这点事,只想小娘子配合,半个月,我必将渠水引入荒地,小娘子看如何?”墨问这般说着,曹盼道:“上庸郡中,连我在内,但听先生吩咐。”   很是大方地把一切的权力都交给墨问,墨问转头对着墨瑶道:“把机器牛尽快做出来!”   墨瑶嘴角抽了抽,“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   “你没听到小娘子刚刚说了什么吗?你要什么东西不会跟小娘子说吗?”口水直接喷了墨瑶一脸,墨瑶嫌弃地别过了头,赶紧的擦擦。   曹盼道:“要什么也可以跟元直说!”   可以看得出来,墨瑶悚她,悚就悚吧,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曹盼也没那闲功夫管墨瑶。   “先生看看看我这些水车能不能再改进,不必人力浇灌地将水全都引到田里?”水车什么的,那是多好的东西啊,曹盼让人做出来的这些都是最简陋的,墨家的人那么牛,只要把原理告诉他们,一准能将东西做得更好。   墨问看着那头的水车,上去查看了看,意示曹盼把要求说得仔细一点,曹盼虽然见过,原理就那样,啪啦啦地给墨问一解释,墨问非常肯定地点头道:“这东西很好,小娘子也看这些杂书?”   “何谓杂书?天下的书,没有什么杂不杂之分,书都是人倾尽心力所著,有用没用,谁又能轻易断言。”曹盼这么说,墨问道:“我墨家有不少机关之书,小娘子若是有兴趣,可以问他要。”   他自是指的墨瑶了,曹盼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懂些皮毛,并无钻研之意!”   也是这么个理,曹盼要是专心去学机关了,那可是损失!   “荒地引水之事,有劳先生了!”曹盼与墨问作了一揖,此事多赖于他,墨问挥挥手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你也管我吃饱了,总不能白吃饭不干活,咱们,各有所得!”   曹盼觉得吧,这假道士比起墨瑶来不要可爱得太多!   至此,曹盼的手下总算是多了一个专业人士,这位专业人士不仅是对机关有所精通,对于水稻粮食那也是有所研究的,曹盼好几次见他跟往日田里最会种田的老汉在一块说了一堆,有些曹盼能听懂,大部份的,都是不懂的!   而墨问让墨瑶做的所谓机关牛,像牛一样,区别在于头上装了锄头,里头装了自动运行的机关,曹盼刚看到那牛真会自己锄地是大吃一惊,哎哟,难怪都说墨家是机关的鼻祖啊,这技术这手艺,太了不起了!   墨问就让墨瑶一个接一个的做出一大批的机关牛,直接放到荒地去挖渠,曹盼当然也发动城里的人一块动手,浩浩荡荡的开荒种地,简直是一场盛会!   等着墨瑶跟墨问一块研究制出第一架自转的水车,放到那荒地之上,借着水力,水车转动起来,水流入那荒地,一片欢呼,曹盼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地开好了,水的问题也解决了,她这心头大石算是放下了!   而在此时,年关将近,曹操催她回许都的信也送来了。   眼下之时,随着张飞大败上庸,刘备忙着安定夺下的荆州,孙权也一般,都没人顾得上曹盼!   快过年的,过完年,还要是曹盼的生辰了,十五岁的及笄大礼,曹盼忘得了,曹操也不能忘!   哪怕赤壁一战,曹操败得很惨,但是曹盼在这一战中,大挫赵子龙,伤孙权,三进江东,断张飞之臂,生擒张飞,还有,于周瑜火烧赤壁之时也在江东放了一把火!曹盼之谋,曹盼之勇,曹盼之智,无人不服!   正因有曹盼,曹操就想借曹盼而重振军心,让天下人都看看,哪怕他曹操在赤壁一战中败得很惨,但他的女儿,曹盼,在赤壁之战中,却是所向披靡!   是以,曹盼的及笄礼,曹操已经传扬天下,必为曹盼而大办!   曹盼在上庸郡忙得不可开交,收到曹操催归之信,曹盼还在迟疑,周不疑已道:“娘子是该回许都了!”   上庸郡还有许多事没做,她回去过年顺便办及笄礼,怎么听着都有些不靠谱!   “娘子于赤壁一战立下大功,朝廷未下封赏,丞相,也是在等小娘子回去,好与小娘子论功行赏!”周不疑笑着说。   曹盼道:“我一个小娘子,就算我阿爹想给我赏,又能赏我什么。我倒是觉得,他将上庸郡的军政大权交给我,就是极好的赏赐了!”   周不疑当然也同意,但是,这远远不够!周不疑道:“丞相于赤壁大败,心必郁郁,娘子回去了,丞相会高兴的!”   一高兴,还能给曹盼什么,周不疑就不用刻意地提醒了!   曹盼侧过头道:“我若回许都,你也得跟我回去,上庸,交给阿无?”   有点不放心呢,曹盼皱着眉头,周不疑道:“不是还有无知先生吗?”   提到这么一号人,曹盼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倒是,险些把这个人给忘了,正好,我也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总觉得墨问此人不限于机关研究还有对于农事的了解,周不疑道:“部曲交由阿无,上庸郡的政务,就劳烦无知先生!”   “你既然觉得不错,便依你而言。”曹盼如此说,周不疑道:“如此,娘子回许都,随行之人?”   所谓随行,那也是保护她的人,曹盼想了想道:“我会选三百人随我们一道回去。你是怕孙权动手,还是刘备?”   “两者皆有可能。娘子几次险些取了孙权的命,孙权对小娘子心中极恨,而刘备,因着张飞之故,还有……也会想取娘子的性命。”那句未出之言,曹盼明白,“我倒是觉得,以刘备的聪明,恰恰是因他而不会派人刺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明天继续,乖! 第182章 张飞再进上庸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一声声惨叫,若不是痛到了极致,又怎么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来。   “箭没入眼,翼德的眼睛是治不了了。”惨叫声外,一群人都在等着消息,一身黑衣的男子轻轻拭擦着手上的血渍道出如此噩耗。   “曹盼,曹盼!”屋里传来那咬牙切齿的叫唤声,接着一个人冲了出来,冲到其中的男子面前,“大哥,大哥,你再给我两万兵马,这一次,我一定取曹盼的性命而来,大哥!”   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呐,非是张飞无疑。   “翼德不可激动,否则眼上的伤更难好!”诸葛亮提醒了一句,张飞却不管不顾,直捉着刘备道:“大哥,你再给我兵,再给我兵,我一定攻破上庸,杀了曹盼!”   “三弟,够了!不说你先时未战而败退,曹盼如今据上庸郡而守,先时的那些老弱残兵,如今只怕都被曹盼收为己用,此时再发兵而攻之,非上策也!”关羽在一旁劝着说,张飞哭着甚是伤心难过的道:“我的手断了,我的眼睛也瞎了,二哥!”   关羽连忙地扶住他,“三弟,此仇不是不报!”   “许都传来消息,曹操欲为曹盼举行及笄大礼,许都所有的世家都收到了曹操发来的请帖,曹操欲借曹盼而振军心,亦为安朝臣之心。赤壁一战,曹军损失惨重,那曹盼却是几进江东,险些取了孙侯的性命,最后更在曹操兵败撤军之时,屡拒周公瑾与我方人马,如此战绩,借曹盼大办及笄大礼时,亦可振他曹氏声威。所谓一举三得!”   那与诸葛亮年纪相差无几的庞统出言,“故眼下,曹盼离开了上庸郡,想要到许都杀曹盼,难!”   “三弟,你的仇,来日二哥必帮你报,你且忍一时!”   “大哥,我成了废人了,我成了一个废人了!”张飞听着关羽的话心里依然难受,再难受,除了往肚里咽,又能如何!   “此时,不失为攻打上庸郡的好机会。”诸葛亮突然开口,哭着的张飞惊喜地看向诸葛亮,所有人也都同时地看着他。   诸葛亮道:“上庸郡中,眼下群龙无首!”   “孔明说得是。上庸郡自被曹盼拿下,曹操便将上庸郡之政务交由曹盼,后来,赤壁之战,夏侯渊被曹盼调来设伏,而后上庸郡是由周不疑掌管。赤壁大战后,曹盼带着曹军的老弱残兵退回上庸,曹操有令,上庸郡之事,再由曹盼掌管。上庸郡向来以曹盼为首,如今曹盼回了许都,周不疑定然会一道回去,纵周不疑留在,上庸郡之兵马,难道周不疑就能调动?”   庞统一听诸葛亮所言就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顺着诸葛亮的话一一道来,诸葛亮道:“不错!翼德首攻上庸而败退,皆因上庸上下同心,她是凝聚上庸郡的民心的关键,她若不在,上庸郡,也就不难攻克了!”   没有直呼曹盼之名,这一点,叫人直接忽视。   张飞一听立刻抹了脸,“大哥,让我去,再让我去吧!哪怕杀了不曹盼,攻其之城,掠其之地,略消我心头之恨呐!”   “上庸郡是一道屏障,若能拿下,于我方大利!”庞统出言,显然也同意这攻打上庸郡的主意。   刘备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点头道:“不错,上庸郡本属荆州之地,以此为据,一路背下,再夺汉中,于主公大利!”   得,两人都同意这个做法,刘备沉吟道:“如此,三弟即领兵两万,即刻发兵上庸,务必拿下上庸郡!”   “得令!”一听说可以去打曹盼,张飞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翼德之伤,还须小心!行军之时,定时外服内用,如此,翼德身好,岂非万人不敌。”诸葛亮这样劝着张飞,张飞道:“好,只要让我去打曹盼,怎么样都行!”   曹盼,已经成了张飞心中的魔障啊!诸葛亮看着这样的张飞,心下忧愁!攻打上庸,最不合适的人选正是张飞,然而……   看过刘备与张飞,此言他们是不会听的,那么这一仗……   而此时,曹盼带着周不疑与三百部曲快马加鞭的赶回许都。   她这前脚刚进的许都,后脚就听闻张飞又率两万兵马进犯上庸!   “果然还是张飞啊!”曹盼却这般说了一句,周不疑作一揖与曹盼道:“不出娘子所料!”   “杀鸡儆猴,张飞此人呐,用处还是挺大的!”曹盼笑言,周不疑道:“天下之人,无不可用者,端看用人之人何以用!”   “一路回奔,你也累了,回府歇息,此事,不必急!”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引得周不疑一笑,作一揖,“改日再拜访娘子!”   于此分道,曹盼冲着一旁的静姝道:“带他们回府让平娘安置,胡本,随我去丞相府!”   静姝虽然口不能言,与曹盼作一揖,却是应下了此事,而曹盼带着胡本,策马赶往丞相府!   她此时着一身墨衣,带着胡本停在丞相府门前时,守门的侍卫已经认出曹盼来,连忙的上前牵马,“小娘子回来了!”   曹盼应了一声,大步往府里走去,一路上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士兵们,均是恭敬地唤她一声小娘子。   比起以前那情面上的叫唤,差距之大,曹盼立刻察觉!   丞相府曹盼很熟,一行而入,直奔曹操的书房,想必她得了上庸郡被围的消息,曹操也该收到了!   “小娘子回来了!”曹操和人在里头议事,内侍在外头候着,乍见曹盼唬了一跳,随之却是大喜而唤,曹盼道:“嗯,回来了!阿爹在里头议事?你去问问他我能不能进!”   曹盼如此规矩的模样,内侍自然是高兴的,笑应道:“小娘子稍候,奴这就去问!”   从一边的侧门走了进去,殿内的人在各抒己见,曹操倾耳听着,内侍小步走过去,与曹操耳语道:“丞相,小娘子回来了!”   曹操乍一听一顿,带着几分惊喜的问,“说什么?”   本来在说事的人们乍听曹操之言,都止住了声,不约而同地看向曹操,内侍高兴地道:“丞相,小娘子回来了,就在门外候着!”   “小娘子,盼盼,盼盼回来了,盼盼回来了!”曹操高兴地往外冲,鞋子都没穿好的,差点就给绊倒了,还好一旁的人眼明手快地将他扶好,曹操却是顾不上地出门,叫唤道:“盼盼,盼盼!”   “阿爹,我回来了!”曹盼看着曹操眼中尽是笑意地说!   曹操直接将那没穿好的鞋子都给甩了,走到曹盼的面前,高兴地上下打量着曹盼,见她毫发无损,高了点,瘦了点,黑了点,总体却是都好的!   “阿爹想我了吧!”曹盼见曹操只拿眼看着她,笑着打趣地问。   “想,当然是想的!我的盼盼呐,平平安安的回来。上庸郡打得张飞两万兵马丢盔卸甲,还射瞎了张飞一只眼,好样的!”曹操最是忧心的莫过于张飞领兵进犯上庸了!   曹盼将那一仗打得那般好,他是极高兴,也是极放心了!   “所以这一回,张飞再犯上庸,一定叫他再败一场。”曹盼接过话,曹操拿眼看了曹盼,“收到消息了?”   “刚进城就收到了,阿爹也收到了?”曹盼笑问,曹操点头。   “适才丞相正召我等商议此事,丞相有言,上庸郡之事,即已全交小娘子,小娘子回许都必有预防,不知是否?”当爹的还是比较了解自家女儿的,况且守城之大事,曹盼也不是那不靠谱的人。   曹盼早就去信于曹操,道明她若是离了上庸郡,张飞必会再举兵而犯,果然一语中的!   “他们总以为,守住上庸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了好好地瞧瞧,我曹盼攻下的城池,经了我的手,守城的就不再是我曹盼,而是那举城之人。”曹盼笑着这般说。   一旁的人皆是听得一脸茫然,不解其意,曹盼道:“诸位且等着,不出五日,必分胜负,张飞敢犯上庸,来了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吾不惧之,上庸之兵民,更不惧之!”   “这般说来,你是成竹在胸了?”曹操低头问了曹盼。   曹盼想都没想地答道:“那是自然,若不成竹在胸,我又岂会回来!”   “好,上庸郡是你拿下的,总归是你守住的,成不成,总该让你试一试,否则你不甘心,也不足以证明你的本事。区区五日,我们还是能等得起的!”曹操这般说,那便是定了听曹盼之言的意思。   其他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再说话。   当爹的宠女儿不惜以一郡为代价,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今日先都散了,盼盼回来了,陪我好好说说话!”曹操笑着打发人,一群人哪个能不识趣啊,乖乖的退去了!   “吃饭吃饭,阿爹我都饿了!”曹盼一看人都走光了,赶紧的冲着曹操说话,再补了一句,“要吃肉,好吃的肉,好些天没有吃肉了!”   “听见了没,快去叫人给小娘子做吃食,那什么,红烧的,炖的,都给小娘子上!”曹操一听到曹盼叫饿啊,那叫一个心疼的,转头就吩咐内侍快去做,赶紧的!   “阿爹你真好!”曹盼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地冲着曹操如是说,曹操哈哈大笑,“给你吃一顿肉就好了!”   “那是!”曹盼侧过头煞有其实地点头,重重地点头,曹操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明知孙权要杀她,她还闯入江东刺杀孙权,只为了助他一统天下!   “真是个傻孩子啊!”曹操如是说,曹盼哭笑不得地道:“阿爹说什么,我这样还叫傻,天底下还有聪明人吗?”   装着听不出他那言外之意,她做的,都是她想做的事,并不是为了让曹操记着!   “与我说说,张飞领兵再打上庸,你究竟是何章程。说不好,不给你肉吃!”得,都不是那儿女情长的人,多的话就别说了,说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三更,一更上。至于加更问题,坐等月尾吧,应该在月尾能存点稿,到时候再一起爆发!日更九千想要存稿不易啊。 第183章 要吃肉啊要吃肉   曹操带着曹盼进了书房,指着那摊在地上的舆图,让曹盼好好地给他说道说道!   “我虽然离开了上庸,我的部曲,甚至那些养好伤的将士,依然还在上庸啊。不错,我的部曲只听我之令,我虽然不在上庸了,我在回许都之前已经下了令,也制定了一系列的作战方案交给他们了,他们只要照我的计划实施,上庸郡无忧,而张飞那两万人马,必将有来无回!”曹盼意气风发地解说。   曹操道:“那么,你让你的人,怎么打张飞!”   “故技重演呐!”曹盼毫不愧疚地说,“上次我是怎么打的张飞丢盔卸甲的,这一次就怎么来。”   “半路设伏,引敌深入,张飞都吃过你一回亏了,还能再上同样的当?”曹操表示对此的怀疑。   曹盼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张飞此人,虽然英勇,但是论谋略是远远不够的,这么说吧。他在我手上接二连三的栽了那么大的跟斗,他恨我是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食我的肉,喝我的血,未战而迷了心志,就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此,我就胜了一筹。”   “其二,之前他吃过亏走过的路,这一次,他一定会避开,走山路是为了抄小道能早些到达上庸,走大路嘛,大路条条,坦坦荡荡,他这心里必然是在想,我总不可能在那样平坦的大路上设伏吧。”   “但阿爹不觉得,越是让人觉得不可能的地方,做起事情来就越发的顺利吗?大道之上,挖坑设陷,藏于明处而攻之,这比起在山间设伏,会打得更畅快。”曹盼将自己觉得自己能赢的理由都给曹操一一列明,曹操听着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曹盼接话道:“打起来更不错!”   如此成竹在胸,曹操提醒道:“但张飞此次所率领的两万兵马,绝不是上次那两万散兵可比!”   “我那城中如今的兵马,也不是上次张飞进攻之时可比!”曹盼冲着曹操眨眼如是说,曹操……   “你还真懂练兵?”曹操半响吐出这句话,曹盼道:“我那五千部曲原本是什么模样,跟了我之后叫我练成了什么模样,阿爹不是亲眼见过了吗?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曹操上下打量地看着曹盼,拧着个眉头,曹盼道:“阿爹这是干嘛?这样的眼神?”   “你那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谁教你的?”曹操之指不仅是曹盼练兵之事,还有曹盼一直以来的表现,曹盼侧过头道:“教我的人可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这般傲骄的语气啊,曹操听着忍俊不禁,“赤壁之战,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阿爹帮你要!”   曹盼一听摇了摇头,“用不着,上庸郡阿爹已经给了我,这个赏赐够好了!”   话到这里,曹操再也止不住地道:“得了一个小小的郡你就满足了?”   这话问得,曹盼一本正经地道:“连站都站不稳就想跑,会摔死人的!”   理智,谨慎,曹操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么两个词。   过了半响指着曹盼道:“你再跟我说说,你究竟有何打算?”   “阿爹有何打算?”曹盼不答而反问,曹操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赤壁之战,成就了周瑜之名,我的脚步也不会停!”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阿爹还是缺粮!”曹盼这般说,很是以戳心的啊!   曹操道:“我缺,难道刘备孙权就不缺了吗?”   “都缺!”曹盼这般回答,也是一句实话,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天下啊,这天下啊!何时才能一统,战乱何时才能结束,百姓,才能安居安乐!”   怕是,没有人会想到,曹操心中盼着一统,不仅仅是为了霸业,也是想还天下一个太平!   “会有那么一天的!”曹盼很肯定地回答曹操,外头传来了一阵叫唤,“卞夫人!”   “进来!”曹操扬声,外头听到了这声吩咐,内侍才将门打开,卞氏也才走了进来。   与曹操福了福身,卞氏轻声道:“我听说盼盼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曹操指着曹盼道:“额,人是回来了,平平安安的。”   卞氏看向曹盼,曹盼已经起身与她见礼,“夫人!”   “黑了也瘦了,还长高了!”卞氏向来对曹盼都不错,再加上曹盼那救命之恩,越发拿了曹盼当女儿般疼爱,曹盼也是投桃报李,待她也是礼遇有加!   “丞相,小娘子的吃食准备好了!”卞氏见了曹盼好好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内侍已经带了人端着那热乎乎的饭菜上来,曹操点头道:“拿上来吧,怕是饿坏了!”   曹盼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曹操,“真饿坏了,没粮还没钱!”   一路上带着那么多的人,又不能自己吃独食,那是部曲吃什么,曹盼就吃什么,这都多久没能好好吃一顿了!   内侍已经将桌案摆到曹盼的面前,菜也放上,热乎乎的冒着烟的饭菜啊,曹盼夹了一口肉,狼吞虎咽的,烫得她直呼气。   “慢些,慢些!”卞氏向来见到的曹盼都是有礼有节的,像这般吃东西还是第一回,见曹盼烫得厉害也直吞了,这得饿得多狠了。   “夫人你莫管我。我都好些日子没有吃过肉了。前线粮食紧缺,后来阿爹退兵之后,还是缺粮,我带人虽然抢了巴东郡几个世家的粮食,那也只能勉强吃个六分饱。为安民心,我是跟着他们同吃,有时候打了野味还是整个城的人一块分。”曹盼见卞氏比她还急的模样,安抚的说着,“回了家,终于可以吃好了!”   曹盼向来都是对自己极好的人,这些日子过的啊,说起来都苦。   卞氏道:“你一个小娘子的,何必这样苦着自己,行军打仗那都是男人的事。你也真是的,哪有你这样拿了女儿当儿子用的。”   后面一句是嗔怪曹操啊,曹操却道:“我那些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我这一个女儿,换了是你,你舍得不用!”   “可不能不用,我还有好些事没做呢。要不是快过年了,还有及笄礼,我都不想回来了。上庸郡那头,土都开好荒了,水渠也引好入田,我正让人准备着春种。”曹盼听着卞氏的话赶紧的向着她爹。   曹操道:“好好吃你的!”   真是饿久了啊,曹操其实看着也心疼。他还能不知道曹盼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要不是情况真的严重到没有办法,她又何至于连口肉都没得吃。   不叫她说话更好,曹盼埋头就吃,卞氏也是心疼,见曹盼吃着头上冒了汗,还给曹盼擦了擦,曹盼朝她笑了笑,利落的吃。   吃着差不多了,曹盼就搁了筷,曹操道:“吃好了?”   吃得也不多啊!曹盼不管曹操怎么想,解释了一句道:“素了太久肉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   养生之道,曹盼本来就懂一些,如今身边得了一个戴图,那是三令五申的,曹盼记得就更多了!   曹操道:“出门在外,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上的余毒都清了?”   说到身体,曹操就记起来这事了。   “早就清了,你忘了戴图被我弄到了上庸郡研究疫病的要治之法。我到了上庸之后,他就给我开了方子,还给弄了药浴,弄了几天,早把身上的余毒清完了!”曹盼这般说。   “我听江东传来的消息,那毒酒,是那诸葛孔明给你倒的?”曹操先时没有机会弄清楚,后来听说了,曹盼又远在上庸,想问也不好问,如今曹盼回来了,曹操当面一问。   曹盼本就不觉得这事能瞒得过曹操,点了点头道:“我自己帮他倒的!”   “我要杀了他!”曹操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吐道,曹盼唤道:“因为他给我斟的毒酒?”   “难道不是吗?”曹操直问,怒气冲天,曹盼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诸葛亮站在曹操的面前,曹操绝对能生吃了他!   曹盼道:“那杯酒,是我自己要喝的,酒也是我逼着他斟的。我与他之间,一开始是我的错,或者更该说,是我骗了他,今日之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与他无关。”   “而他在刘备帐中所得的猜疑,皆因我起而,我欠了他的,理当还他,那杯毒酒,我饮了,是他给我斟的,想必,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娶了我而疑心于他。我欠了他的,我还了,如此,从今往后,我就能跟他堂堂正正的较量。”   “你欠了他的,他难道就不曾欠了你的吗?”曹操从来没有觉得曹盼傻,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曹盼傻透了!   曹盼铿锵有力地道:“他欠我的,我会让他还。我还清了我欠他的,往后,就该跟他讨他欠我的。”   “你怎么那么傻啊!”曹操叹息地说。   “傻吗?我这辈子,就只为他而傻,可是啊,那杯毒酒也是最后一回了,我还清了欠他的,心便静了,从此以后,他是刘备的军师,我是曹操的女儿,各为其主,誓不两立。端看到最后,究竟谁胜谁败!”   两个阵营,注定了誓不两立,她瞒了身为曹操之女的身份缠上了他,让他爱上了她,让他娶了她,以至于为人猜疑,这是她欠他的,如今,她饮下那两杯毒酒,便帮他解除了这份猜疑,从此,再无任何的亏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84章 没钱呐没钱   “啊!”大军行驶,奔于平坦的道路之上,脚下一空,本以为这般一眼即可看尽的道路必然不会有埋伏,毕竟四下藏不了人。   然而藏不了人,设陷阱什么的却是必须的!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闹腾得他们一行不得安宁,军心一乱,所谓两万精兵,也不过如此。   “小娘子真是料事如神呐,说张飞会带兵再来上庸,还真是再来!这是觉得娘子不在了,上庸郡无人可守了?”从听到张飞带兵赶来上庸郡开始,墨问就止不住地嘀咕。   临行之前,曹盼将上庸之政务交于他,军事而交由秦无。   这叫墨问打从心里再给曹盼竖起了大拇指,他一个刚来上庸才多久的人,她也敢将上庸郡托附之?就这胆识气度啊,男人之中都少有。   “你那师弟不是最喜欢助弱扶强的嘛,如今我们被人围攻了,让他多弄点机关出来。”秦无暗搓搓地给墨问出主意。   墨问给了他一个还用你说的眼神,秦无笑了,得亏了墨问跟墨瑶不是一样的人呐,否则,呵呵……   “这一仗,一定要好好打,咱们得从一开始就竖好一个形象,凡是小娘子攻下的城,带过的兵,不管小娘子在还是不在,都是坚无不摧,所向披靡的。”墨问这么一说,秦无动了动眼皮,“娘子临行时也说过这样的话,还说,赢了这一战,能省很多麻烦!”   墨问大笑地道:“那是自然!咱们这位小娘子啊,了不得,了不得!”   曹盼擅战之名才传扬了出去,在这英雄辈出,将才无数的年代,那些成名极早的人面对曹盼这样的天才,还是个女儿身,免不得多有轻视,亦想将这天才扼杀于长成之时。   他们想杀曹盼,曹盼也需要用他们来正名,张飞趁她离开上庸而进犯,曹盼就要借张飞让天下人看看,她,曹盼,攻下的城,谁都不可能再抢回去,她带出来的兵,哪怕她不在,也照样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上庸之地,自上而下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许都里头,随着曹盼回来,一家又家的帖子再次送到曹盼的手里。   原因,还不是因为纸啊!曹盼以曹氏和夏侯氏之族人垄断了曹冲纸,世族们不是没想过把那方子给搞出来,但是,许都有曹操做镇,哪怕曹操赤壁大败退回,许都依然是曹操的大本营。   曹盼自己也将许都的造纸坊围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曹操另派人马看护,还给满宠下了死令,曹盼的纸坊,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世族们呐,看着天下各州的钱往曹盼的手上汇入,挠腮捉耳心里暗急不说,最要命的是纸量奇缺,他们哪怕有钱,曹盼那供不应求,愣是卡死了不肯卖,折磨啊,痛苦啊,偏偏又奈何不得人!   用曹植跟曹操说过的话来表达,那就是,在没有用过这样好的纸之前,世家们用着竹简或是那些粗糙的纸也就那么过,然而尝过了甜头之后,不约而同的都想一直的用着那上好的曹冲纸!   先前曹盼随曹操出征,赤壁之战后又留上庸,曹盼不在,加之曹操于赤壁大败而归,哪怕世族们对于曹冲纸虎视眈眈,也没人敢在曹操的面前提过一句。   千盼万盼呐,总算是盼得曹盼回来,已经等得太久的世族们都不约而同地给曹盼送帖子,皆为纸而来。   “这是各家送来的帖子,还有这几个月的纸利,不过,娘子都透支了,也就是说,小娘子如今没钱了。”平娘把帖子跟账本都摆到了曹盼的面,总结了一句。   曹盼嘴角抽抽,“不仅没钱,我还借了本家与夏侯族不少钱!”   平娘肯定地点头,养兵养人什么的,实在是太费钱了,曹盼养着上庸郡那么多人,那都是只进不出的,要不是她先时有点家底,这几个月也在不断地赚钱,早就撑不住了。   “钱,粮啊,我都缺!”曹盼捉着脑袋急啊,思忖着究竟怎么的再开财路,否则再这样过下去,她得未老先衰。   脑子飞转,一眼看了那厚厚的帖子,反正,纸的事她就没想过让曹家与夏侯家垄断。   曹氏子弟何何,天下之人何何,远不是区区两族之人供应得起的。   至于没有一开始就把方子给世族们,那是为了坐地起价,当然也是狠狠地打他们的脸,让他们清楚地记住,她曹盼的东西,除非她想给,否则谁也别想从她手上抢过去。   “给各家回帖子,请各家主三日后到此一叙,告诉他们,我只见家主,家主不来的,这纸方一给出去,过期不候。”曹盼与胡本吩咐,一屋的人听着都一顿,平娘急道:“小娘子是要把制纸之法传出世家们,那,往后这钱就更少了!”   曹盼刚刚还在为没钱而发愁呢,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不开。   是啊,在别人看来,曹盼的所作所为可不是想不开嘛,制纸之法是曹盼自己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这才刚得利不久,竟然要教给世家,疯了吧,疯了吧!   曹盼虽然也在为钱发愁来着,听到平娘这话道:“这事跟酒方不一样,有些独食是不能吃的。去,传我的话!”   只是提醒一句而已,曹盼都决定要做了,平娘还怎么样。   很快许都所有的世族都收到了消息,哎哟,曹盼请了各家家主前来,是要将制纸之法公布出来,好,真好,太好了啊!   曹操也收到消息了,这事曹盼并没有跟他提过,乍一听曹盼把各世族都叫上了,这阵势颇大啊,曹操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是又想做甚?”   对啊,自家的孩子到现在了还能看不明白,那就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   哪怕是跟一群老谋深算的老家伙斗,曹盼也能稳稳地捉住主动权。   更别说,如今这一个个明显是有求于曹盼呢!曹操笑着打趣道:“我这女儿比我有本事,我要见这许都的世族家主,一个两个好见,整个许都的世族家主啊,我倒是从来没有见齐过。”   心里不愤不服曹操的人多了去,所以,哪怕是曹操大权在握,他想召集齐了许都世族的家主,总有人有不一样的理由无声地抗拒着曹操,就是不到,曹操还能把不来的人都杀光了?   比起杀人来,曹操要的更多,所以,还是不杀了!   “许都的世族家主大大小小的不少,小娘子一下子召齐了他们,会不会吃亏?”换句话来说,还是担心曹盼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的人。   曹操却不以为意,“她既然敢把他们都叫来,心里必是有数。”   心里有数的曹盼呐,这会儿正在想着怎么开源,再不开源,她就真要被钱难死了!   钱,钱,钱!曹盼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挣钱,连纸利都供应不上她养兵,养民,再想的办法,得比纸利更大,更大才行。   曹盼托着腮在那儿发愁,平娘在一旁与曹盼絮絮叨叨地道:“小娘子只顾着酒坊还纸坊的事,夫人给你留的那几个店你都不管了。这年尾了,咱们原先煮盐的生意比起夫人在时差得多了,小娘子也该管管,这盐利也不小啊!”   乍一听,曹盼一个激灵,“煮盐,盐是煮的吗?”   平娘没想到曹盼这么问,显然也一呆,“是煮的啊,夫人先时还煮过,后来小娘子出生后,夫人再没有亲自煮过了,难怪小娘子不知。”   “不,不,不,平娘,我的意思,我们所有人吃的盐,都是用煮的?不是用晒的?”曹盼一脸懵逼的看着平娘问。   平娘道:“是煮的啊,晒盐,那是什么说法,哪能晒得出盐来吗?”   能,何止能啊,简直就是源源而生,生而不绝啊!   想想春秋时期管仲是如何富齐国来的?就是设了盐官专门煮盐,有了盐,那就能富,而是大富啊!   曹盼想着自己揣着那么大的一个金鸡竟然还在为钱粮发愁,蠢,太蠢了,太蠢了啊!   一个激动,曹盼哪里还坐得住啊,赶紧的要穿鞋子,平娘一看她那急急的模样,连忙的过去帮着她把鞋子穿好,“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生财之道,生财之道啊,我得赶紧的去试试!”曹盼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去试验,平娘急忙地道:“这都要宵禁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出城,马上就去!燕舞,有没有宵禁之后出城的手令?”曹盼侧过头一唤,无声无息藏在暗头的燕舞听着一顿,摇了摇头,没有!   “胡本,立刻去丞相府,要能出城的手令来,快去!”曹盼冷着胡本吩咐,胡本也同时看了天,“娘子,都这个时辰!”   “别废话,快去。叫部曲集合,拿到了出城的手令立刻就出城!”曹盼下令,一个个都赶紧的办事去。   胡本道:“那,怎么跟丞相说娘子出城的事?”   “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就要出城的手令。别磨蹭,快去!”曹盼催促胡本,胡本缩了缩脖子,还是乖乖的去办事。   曹盼跑着回屋,扒着衣裳赶紧的换,要发财了要发财了,这回是真要发大财了啊!   倒是这大半夜的,胡本奉命到丞相府要出城的手令,曹盼都已经和衣准备睡下了,内侍来报,丞相让胡本进来。   胡本一眼瞄到一旁的卞氏,颤颤地唤了一声丞相,夫人!   “小娘子为何急着要出城?”曹操直接地问,胡本脸都要垮了,“娘子,娘子没说,就让奴来问丞相要个手令。”   曹操皱着眉头,胡本都难为死了,曹操突然道:“去,给小娘子拿个出城的手令。”   虽然曹操奇怪曹盼为何,不过她既然让人连夜的来,那就给她吧!   胡本连忙谢恩,曹操道:“让你家娘子小心着点,天冷了,出城也早些回来,莫跑得太远了!”   “是!”当父亲的叮嘱女儿一句,胡本必是要传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明天再继续,么么! 第185章 都心急   胡本拿到了手令,麻利的赶紧回到府里,曹盼带着那三百部曲已经准备妥当,齐齐三百人俱是一身黑衣的打扮,虽然胡本见过无数次,乍一看还是吓了一跳。   “东西拿来!”曹盼一见胡本就伸手,没有半点疑问,胡本麻利地将东西拿出来,与曹盼道:“丞相叮嘱,娘子就算要出城,眼下天冷,也要保重身体,别走远了!”   “知道了!”曹盼应了一声,扬鞭策马,胡本都没听清,三百人已经绝尘而去,平娘摇头叹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是操心个没完。”   胡本道:“娘子这神色匆匆的,真是……”   平娘一个眼神飘了过来,胡本乖觉地闭了嘴,平娘收回了目光,冲着里头吩咐道:“灶上的食物都给我温着点,娘子什么时候回来都要保证吃着热的东西!”   想到曹盼说好些日子没吃好了,平娘就心疼啊!   而曹盼策马而出,她带着这三百部曲俱是黑衣蒙面,巡逻的人见着了皆是戒备,燕舞出列道:“丞相府的小娘子有急事出城,这是丞相的手令,诸位莫要惊慌!”   听到这话,一个声音唤道:“小娘子?”   “满府君!”听到这声,曹盼立刻就认出人来,扯下脸上的面巾,曹盼下马,满宠出走了过来,“小娘子这是?”   “有事出城,惊扰了满府君,还请勿怪!阿爹手令在此,还请满府君过目。”曹盼也知道自己带着这些人在宵禁之时走动是挺吓人的,那不是事情紧急嘛!   燕舞将手令送到满宠的手上,满宠接过查看,确是出自曹操之手,“小娘子深夜出城,是出了何事?”   “好事,待我归来再说,满府君,告辞!”曹盼说着与满宠作一揖,翻身上马,满宠亦道:“小娘子走好!”   各自见礼,满宠让手下一行都给曹盼让路,曹盼点头示意,蒙上了面巾,策马而行,直奔城门。   满宠见那一行三百人紧随曹盼其后,目不斜视,连呼吸都很轻,满宠笑了笑,曹盼能在赤壁之战有那样的战绩,绝非偶然。   守城之人哪怕不认得曹盼,持有曹操之手令,曹盼是畅通无阻,不过曹盼这一出去,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眼看跟世族们约定好的日子都要到了,平娘急,曹操也让人去问问,曹盼到底是去哪儿了?   平娘也不知道啊,曹盼就说要出城一趟,具体去哪里做什么,不知道啊!   曹操本以为曹盼一去也就一早一晚的回来,不料一去就三天,让人打探一回,她竟然是跑洛阳去了。   洛阳那头有他划过曹盼的一片荒地,他还以为曹盼有了上庸,把那荒地的事给忘了呢。   没想到啊,曹盼这又奔洛阳去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曹盼头上的事实在是多,上庸郡的战况,眼看着五天之期也就快了,跟世族约好碰头的时间三天,这也到了!   曹盼究竟是有多大的事才急急地出城?   虽然心知曹盼做事有分寸,这都去了三天了,眼看着跟世族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曹盼要是再不回来,那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平娘那头早得了曹盼的吩咐,宴席准备好了,世族的家主到了就请他们进去,她会准时回来的。   得,平娘只能老老实实地照曹盼的吩咐,把该准备的东西都给准备好!   曹盼出城之事,虽然是半夜发生的,但是世族都是什么人,都有各自的眼线,也都知道了这么回事,如今眼看着曹盼一直没回来,约好的日子就到了,也不知道曹盼是不是耍着他们玩呢。   对此,荀彧作为荀家的家主,荀夫人道:“我觉得阿盼出城必是有大事,我看她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   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荀夫人是听多了,却都没有放在心里。   “嗯,我去看看。”荀彧这般说。   “总终,旁人家怎么紧着纸用,你有阿盼这个小徒弟,可是从来没有缺过,去或不去,又何妨。”这一句打趣的话,荀彧是听出来了。   淡淡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明心对我敬之重之,我也理当在紧要的关头为她撑一撑腰。”   颖川荀氏,他荀令君,世族之中,何人不敬,何人不予他三分薄面。像是荀夫人刚刚说的,曹盼既然说了日子请诸世族的家主前去,不管她现在回没回来,时间到时,她必然会到。   他要做的,是赴她的约!荀夫人道:“我说了你别不爱听。我看阿盼连丞相都不畏,在你面前倒是老实得很。”   可不是,曹操说一句曹盼能顶十句,荀彧一开口那是说什么是什么。   荀彧道:“明心自幼对曹操并无敬畏。”   何止是没有敬畏,那是直想跟曹操对着干的准备,要不是曹操后来及时变了态度,又有郭嘉在其中调节,这父女俩会是什么模样,那都说不定!   荀夫人道:“赤壁之战中,她真的砍了张飞一条胳膊?”   荀彧送皇帝去赤壁,曹盼又是在救驾时砍了张飞的一条胳膊,荀夫人一直没问,如今也是忍不住了。   “陛下,亲眼所见!”荀彧也没见着,但是皇帝却是亲眼看到的。   因此他也知道,曹盼是真心护驾,当然,也让皇帝亲眼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也明白了,想要大权在握,不容易!   对此,荀彧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可惜了啊!我怎么就没有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儿子呢。”显然荀夫人的怨念至今未解,荀彧没有作声,他很高兴自己的儿子都大了曹盼许多,不然要是娶回来当儿媳,有荀夫人纵着,呵呵……   “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三郎也在外头候着大人了!”外头的侍从作一揖而出声,荀彧看了自己的装着,“让公达稍候!”   荀夫人为荀彧整理好了头冠,看着自家的郎君,荀夫人笑赞,“郎君还是这般俊。”   饶是数十年来听多了这一句夸赞,每每一听,荀彧依然羞涩……   荀夫人看到荀彧那泛红的双耳,掩口直笑。人这一生最难得的,便是遇到一个,无论他官至几品,有多少的权力,却一直没有改变的人。   荀彧出去时,荀攸已经在外候着,叔侄各自见礼,一道出门,荀攸跟着荀彧上了马车,“听说曹娘子至今尚未回城。”   世族们都等着曹盼的纸呢,好不容易曹盼松口要见他们了,哪想曹盼一出城就好几天,到现在都还没回城,世族们都犯嘀咕。   “时辰未到。”荀彧淡定地说了一句,荀攸道:“叔叔是曹娘子的师傅,听说如今这许都除了曹氏一族,也只有叔叔,郭府,还有贾府是不愁用纸的。”   所以啊,荀彧当然就比其他世族更要淡定!   荀彧什么都没说,只瞥了荀攸一眼,荀攸道:“我也是沾了叔叔的光,所以这一次去见曹娘子,若是能得曹冲纸的方子,那是更好!”   谁人不想要那制纸的方子啊,想要,要得了吗?   从曹冲纸的方子一出来,多少人用了多少法子,不是依然还叫曹氏与夏侯氏给把控着。   这件事,如果不是曹盼松口,真想要得到这制纸的方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能文能武,足智多谋,心存仁义。丞相这心里啊,怕是在遗憾着,这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荀攸这般轻声地说着,荀彧一眼看了过去,“一人若有能,无论男女,皆可左右天下。她不是已经在做了。”   荀攸没想到荀彧对曹盼的评价还有期许竟是如此之高。   “平价之纸一出,利的不仅是世族,更是天下的读书人。你去过她的曹冲书店吗?”荀彧突然又这么问,荀攸摇了摇头,“听说那是曹娘子让人开的一处可以抄书的地方。”   荀彧道:“你可以去看看。你还是小看了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曹盼了,荀攸打量着荀彧,“叔叔甚喜这个弟子。”   荀彧道:“她是我唯一的弟子!”   如此答案,荀攸缄默了,荀彧这一生多少人欲拜入其门下,可是他从不收徒,只有一个曹盼,虽然荀彧从不与外人提起,然而很多年前,荀攸就注意到荀彧总是细细地品读曹盼的读书心得。   像荀彧这样的人,已经做到了喜怒无常,也只有读着曹盼的心得时,他才有缘能见到荀彧露出笑容。   “叔叔今日去,是给曹娘子撑腰的吧。”荀攸想了一通,如此地说。   荀彧道:“她无须我为她撑腰,荀氏也是世族之列,我虽无须为曹冲纸而费心,荀氏一族的族人同样缺。能为他们争一分利,是我这个做家主应尽之责。”   一通责任说下来,荀攸挑了挑眉,“叔叔怎么说就是怎么样,算我什么没说!”   荀彧没有再作声,闭目养着神,荀攸也识相的闭嘴了。   马车辘轳辘轳地作响,行至于那小小的丁宅前,荀攸挑眉看了看,“自丁夫人下堂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荀彧不以为然地下车,此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荀攸寻声看去,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只因那迎面而来的,恰恰就是曹盼还有她那三百部曲,黑压压的一行,如同乌云盖日,很是吓人!   “娘子!”侍从们一见曹盼,立刻上去牵马的牵马,见礼的见礼。   “师傅!”曹盼一看见荀彧立刻上前见礼,不忘荀攸,“荀先生!”   “小娘子回来了!”荀攸也回以一礼,曹盼道:“师傅与先生快快请进,一路风尘,我换洗之后再来招呼师傅与先生!”   “去吧!”荀彧一发话,曹盼作一揖,回头吩咐道:“收拾好了,该休息的休息去!”   “诺!”三百人齐齐地应!荀攸眉头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三更齐发,你们的留言只在最后一章,心塞啊!   虽然你们都不喜欢男主,但从始至终,我都坚定不换男主的,接受无能的只能说遗憾,勿喷! 第186章 卖纸方子   曹盼进了屋,荀攸拉了拉荀彧道:“叔叔,我怎么觉得,曹娘子的这些兵,比起之前见过的那些更厉害了?”   他是文人,对于将士知之甚少,只有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直观之感,他就明显感觉到了曹盼带的这三百人,比之前的五千部曲还要厉害!曹盼真是个小娘子?   货真价实的好嘛,曹盼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换上了小娘子的曲裾,立刻从一个女罗刹变成了粉嫩可爱的小娘子。   胡本也在此时前来禀告,“小娘子,各世族的家主都到了。”   “好!”曹盼往头上插入一根玉簪,便站了起来,缓缓地往前厅去。   别看府里小,里面却是十分齐全,曹盼在正堂招待人,二十好几的世族家主难得这么齐全的出现,首坐上的正是荀彧与杨修之父,太尉杨彪,下头各是司马家,陈家……   均以在朝之官职而排,曹盼在侧看到这儿,勾起一抹笑容。   “诸位,有礼了!”一眼扫完,曹盼走了出去,与诸位见礼。   这些个几乎都跟曹操差不多岁数,甚至比曹操更大的世族家主们呐,看着曹盼那年轻得不像样的脸,嘴角抽抽。   什么时候,他们世族得要这么求着人呐!   一个小娘子,便是上门求见,他们连见都未必的见,如今,却是他们求着要见曹盼,还是求了许多次,总算见到。   “小娘子有礼!”曹盼既是以礼相待,他们也还之以礼。   曹盼抬手道:“诸位请坐!”   说话间,她已经跽坐而下,其他人这才纷纷从下。   侍从们上茶,曹盼端起饮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道:“诸位也都知道,我今天请诸位一块来,是为曹冲纸。”   面对曹盼这样直白的入场,一干老奸巨滑的家主们都看向曹盼,眼睛直发亮。   “不知小娘子对曹冲纸是何章程?我等既然已经来了,小娘子想要如何,不妨直言。”如今这样聚集了家主们的聚会啊,何其难得,荀彧不急不慢,并不开口,杨太尉一眼便明,代为开口。   曹盼轻轻一笑道:“自然。我也不喜欢绕弯子!诸位都想要我曹冲纸的方子。方子嘛,我可以给,只要诸位的价合适。”   哎哟,真是够直接啊,在他们看来,曹冲纸被曹氏和夏侯把持的原因就是因为曹盼不肯松口,既然她松了口肯谈价此事就已经成了七成了!   “敢问小娘子这曹冲纸价值几何?”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曹盼不答而反问,“诸位觉得,曹冲纸的价值几何?比起我那不二酒坊的酿酒方子来,可比乎?”   当然不可比了!一众人都在心底里答了曹盼这一句,面上却都依然的不显,谈价谈价嘛,当然不可以表露出急切的模样,否则不是让人坐地起价吗?   “小娘子的曹冲纸虽然珍贵,也非无价吧。”   曹盼道:“觉得我曹冲纸不算值钱的,请!”   靠,不就才一句话嘛,也就是假意那么说说而已,你就要逐客,要不要这么直接!   那刚刚说了一句贬谪曹冲纸的人嘴角抽抽,不敢再多言。   “想必,小娘子心里已经有了定价,还请小娘子直言。”司马家那头,开口的是司马懿,曹盼一眼看了一过去,司马懿与曹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曹盼道:“曹冲纸,各位用得还不错吧,用完了还想用。最难得的是,我曹冲纸出售至今,诸位拿着纸回去自己研究,制出来的纸,差之千里吧。”   到这儿,曹盼却不急不缓地说出了如今世族们面临的窘态!   “物以稀为贵,这制纸的方子,我肯给,诸位应该高兴才是。买卖平等,也莫在我面前做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并不喜欢,尤其是这曹冲纸的方子我不是非卖给诸位不可。想必只要我放出话去,会有很多人迫不及待的来跟我买这个方子,不管我出什么价。”曹盼再次告诉他们,她不愁买家,别想着跟她压什么价。   如今这天下,想要她这曹冲纸秘方的人啊,多不胜数,你们要是不想要的,大门在那儿,曹盼不会留人。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别管你们这些家主是怎么高高在上,如今求到她曹盼的头上,就别在她面前摆架子。   这么直白的抽脸啊,世族们的脸是真痛。毕竟,哪怕他们都已经在这儿了,然而还是想摆摆架子,压一压曹盼呐!   “适才,我等失礼了。”能屈能伸的人才是厉害的,如司马懿就已经起身朝曹盼作一揖,当是赔礼了。   倒是坐于杨太尉之后的杨修见此,与曹盼轻轻地道:“小娘子不妨开价,不管小娘子要什么,曹冲纸的方子,杨家都要。”   杨修也算是表明了杨家的态度,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叠又一叠的附和声一道响起,都是表明了不管曹盼出什么价,他们都要。   曹盼轻轻一笑,“诸位如此,才是谈生意的模样。”   荀攸作为旁观者见曹盼开始的强硬,如今这样淡定,嘴角抽抽,如此牵动人心的手段,难怪曹盼敢三入江东。   一眼看了自家叔叔的背影 ,荀彧并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曹盼道:“曹冲纸,出得起价的人皆有一份。”   “小娘子,同一份方子卖出我们都是同样的价格,是不是……”曹盼的话一出,立刻有人对此表示疑问,哪怕曹盼还没有说出她的价是几何,就这样的话,就已经让人想到了其中之利。   今日前来的世族几何,每人一份价,都是同样的价,那就等于曹盼握着同样的一份方子,卖了每一个人。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想买的就买,不想买的我也不会强卖。总归,世族嘛,别人有曹冲纸,你得跟别人买曹冲纸,随你。”曹盼根本就不接他这话,只是提醒这么个事实。   没错,她就是拿了一个方子重复卖又怎么样?你们不想买吗?别说你们自家还得用了,就这制纸之利,难道你们都不要?   好嘛,利害关系,曹盼看得比他们自己都要清楚,别再想着给曹盼压价了,曹盼根本不吃这套。   “自然,小娘子之价为何?”杨修瞥了那刚刚开口的人,难道没人懂那样的道理吗?可是啊,哪怕曹盼手上只有曹冲纸这么个方子,谁家能舍得不要?   既然都想要,曹盼也早在请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表明了,曹冲纸的方子,他们想要,她都可以卖。这样的结果,其实比起让世族们争破了脑袋而抢这一个方子要好得多了!   曹盼笑着报了一个数,“都要粮食,而且,各家之纸利,我要一成,每年的一成!”   那价一报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家底要薄一点的指着曹盼道:“小娘子的价也要得太高了吧。”   曹盼道:“造纸之利,我想你们没人比我更清楚吧。就我跟你们要的价,以曹氏和夏侯氏,只要两年就能挣回来。你们还觉得,我要的价太高?”   “可是,我们这么多世族一分,利就薄了!”司马懿又出声说了一句,曹盼觉得,这司马懿果然够聪明。   “你们也可以不要啊,不要,就一分利都没有。”曹盼如此回了一句,依然是与她的风格如出一辙,司马懿再也忍不住抬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与他轻轻地一笑,“司马公子觉得不是?”   她开的价虽然高,但是世族们哪一家都是能赚回来的,甚至,这可是富家千秋万代之利啊。   “诸位想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不候。”曹盼这般说着,摆明了她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不缺想买她方子的人。   “曹冲纸的方子,是不是除了我们在场的人买了之后,小娘子不会再卖于他人?”杨修这么一问,就是防着曹盼再卖,那么他们得到的利就更少了。   曹盼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今天,买下我曹冲纸方子的人就有,除此之外,我不会再卖给任何人。”   她说的只有一次机会,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世族们心里的算盘打得直响,其实要说竞争,难道他们各家就没有竞争了吗?有,不管是人还是生意,一直都有争有抢,端看各家的本事而已。但是,如果一家有曹冲纸的方子,另外一家没有,呵呵,那就真要打脸了。   故而,买,曹盼既然说了只有这么一个机会,那就一定要买!   “小娘子所要,杨家不日会送上,曹冲纸的方子,杨家要了!”杨修代其父开口,毕竟,这求人的事嘛,还是要给自家家主或是老爹留点脸的,君不见,一个个的都带了儿子或是侄子来吗?   曹盼见杨修第一个开口,勾起了一抹笑容,“诸位想好了,想要的就说,不想要的请离开。曹冲纸的方子,粮到之时我会当众公布,立保诸位得到的方子都是一样的,到时,还得请诸位再来一次。”   当众公布啊,哎哟,这小娘子实在是太精了,连给人挑刺的机会都不给啊,好,好啊!   荀攸心里默默地给曹盼点了个赞,这样的人精啊,难得,难得。   各家对视一眼,这是想要最后搅事的人都被曹盼的早有准备给拍死了!   “荀家,也会将小娘子要的东西送上。”荀攸代为荀彧开口。   曹盼直接地道:“荀贾郭三族,东西就不必送了。盼蒙几位师傅教导,区区曹冲纸的方子就当是谢过几位师傅的教导之恩。”   此言一出,齐刷刷的都看向了曹盼,这是,宠师傅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宠师傅什么的,盼盼就是这么大气! 第187章 曹盼开盐田   对啊,许师傅宠徒弟,还不许徒弟宠师傅了不成?   曹盼与荀彧讨好地一笑,荀彧看了曹盼一眼道:“如此,荀家之纸利,为你加为两成!”   “那就多谢师傅了!”曹盼与荀彧作一揖,她对荀彧好一分,荀彧也要还她一分,虽然曹盼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荀彧会还,不过,师傅对她好,她也就收下了。   荀彧见此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容,而那贾郭两家人虽没来,但是,谁让那是曹盼的师傅呢。   有人感慨,当初听说这几位收了曹盼当徒弟时,一个个心里都犯嘀咕,闹不明白这三位名士怎么就收了曹盼一个小娘子当徒弟呢。   如今曹盼这大气的直接将曹冲纸的方子送出去,好些人想到自己要掏出来的东西啊,心疼。   “明日,杨氏将小娘子要的东西送到。”杨修虽然诧异曹盼的这样大的收笔,还是先把自家的事先解决了吧!   “司马家,明日也会送到。”司马懿也接着开口。   如此其他人也赶紧的表明,明天也会把曹盼要的东西送到,绝不会延迟!   “既然诸位这么有默契,明日东西到了,我也会将诸位要的曹冲纸的方子告诉诸位。”曹盼笑着开口,他们速度快,曹盼当然也会快。   终于是要有钱有粮了啊,好,太好了!   曹盼刚松一口气,一人急行而来,跪于堂前,“报,娘子,上庸大捷,张飞两万兵马被击退!”   这样一个好的战报在这个时候传来,曹盼听得更高兴了,“好!”   这是真好啊,一件又一件的喜事传来,曹盼这心头的大头总算是落下了,接下来,该全身心的投入制盐大业!   “恭喜小娘子!”上庸再次被困,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回事,本以为上庸不定会如何,没想到曹盼虽然不在,上庸竟然打了这么一个胜仗,好啊,这可是喜事。   “诸位同喜,同喜!”曹盼脸上的笑意不减。   而既然已经谈妥了,想要曹冲纸的方子的人也皆与曹盼一一告退,赶紧的回去准备曹盼要的粮食去,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给曹盼弄过来,然后拿回曹冲纸的方子。   随着他们这一走啊,许都也都传开了,曹盼以高价出售曹冲纸的方子,那价格,乍听是挺高的,也有人奇怪,曹盼把持着制纸之法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转手卖出世族呢?   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哪怕就是世族买了曹冲纸的方子,也依然在犯嘀咕,荀攸与荀彧上了马车,轻声道:“以小娘子的本事,想要继续把持曹冲纸并不难。”   曹盼的背后是有曹操这个靠山呐,世族们哪怕自视甚高,又有谁真的敢跟曹操正面对上!   “纸以平价而售之,得利者何人?”荀彧这般问了一句,荀攸眼睛一亮,“这么说,小娘子是为了这天下的读书人?”   荀彧点点头,“以曹氏夏侯氏之力制纸,并不足以供应天下之人,加上世族们,够了!”   要不说荀彧是曹盼的师傅呢,他是真了解曹盼呐,了解得,哪怕是曹操都不如。   因为曹操在听说曹盼把曹冲纸的方子卖给世族之后,就把刚回来的曹盼叫回了丞相府,直接就问,“你怕世族抢你的方子不成?”   “只是其一,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呢。咱们不能给机会让世族拧成一股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同样的一个利,很容易的就会让人团结起来,到时候的局面,于他们不利,曹盼当然是要见好就要收。   曹操听着这其一,示意曹盼再说下去。   “其二,我们缺粮,要说这天下存粮最多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世族,以曹冲纸而得救急之粮,比起利来,民心更甚。”   同样为粮草而着急的曹操听到这话默默无语。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哪怕倾尽曹氏与夏侯氏之力,也不足以供应天下读书人所用之纸。以平价而售纸,惠及的是天下的读书人,如果我们一直供应不上,那么最后只能让曹冲氏垄断于世族之手,天下士人真正能用到的太少了。可是,将方子卖给世族之后就不一样了,世族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扩大曹冲纸的生产,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惠及天下。还是那句,比起利来,士人之心不是更重要吗?求贤求贤,想必经此一事,我们曹氏于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会更完全不一样,这是为了曹氏!”   “好!”最后这一点,是曹盼看得最长远的,也是曹操听着最为高兴的!   “先时我儿就说过这话,原来,你还有后招啊!”   曹操是真的高兴,曹氏一直以来为人诟病,一个个骂他曹操是阉宦遗丑,看不起他,因他的身份而不屑于他的人太多了。   曹盼以曹冲纸而惠天下之士人,这于曹氏是多好的洗白机会啊!   “只是如此一来,纸利就微乎了!”曹操也知道曹盼那纸利有多少的进账,这样一来,女儿的钱少了,他能得用的也就更少了。   曹盼道:“还有更赚钱的!”   眼睛发亮地看着曹操,曹操笑道:“还有比纸利更大的?”   忙不迭的直点头,曹盼道:“阿爹随我去一趟洛阳!”   到这会儿了,曹盼还能忍着没有把话挑明,而是想让曹操去亲眼的看一看,看看她的成果。   “这是你连夜出城,奔赴洛阳的原因?”曹操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曹盼先时的所做所为,曹盼道:“是!去啊,跟我去啊阿爹!”   “好,好,好,随你去,随你去!”曹操哪里撑得住曹盼这样的撒娇,再者,曹盼向来不打诳语,她既然说了有比纸利更大的利,曹操这会穷得厉害,发愁得很呐,必须的要跟曹盼走这一趟。   如此,曹操有曹盼引路,一路自许都赶往洛阳,不过,那并非曹盼的荒地之处啊!   曹操心有诧异,却没有细问,而一行行于海边,曹操道:“盼盼,你莫不是想出海?”   “要出海那也是以后的事,如今哪里顾得上那些。你快走,往前!”曹盼催促着曹操再快点,再快点!   曹操满腹的疑问,如今天还没黑,太阳却已经往西而去,映着那海面上,真是好看极了!   接着,一片守卫森严,曹操看了一眼知道那是曹盼的人,更奇怪曹盼让人守着这片海来做甚,然后,入眼见到那一片雪白雪白的东西时,曹操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那都是,那都是盐,盐吗?曹操已经忘了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如此的失态了,急急地跑了过去,盯着那一片片雪白的东西看。   忍不住捉了一把起来一尝,咸的,真的是咸的!   “盼盼!”曹操惊得唤了一声,曹盼道:“不错,这是盐,这一片,这一片,还有他们都是在开辟盐田,盐之利,富国,你说这是不是比纸利更大?”   必须的要大得多的多啊!曹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目光跟眼神表露无疑,这是盐田呐,盐田呐!   “你,你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大的盐田的?”曹操激动地追问,曹盼道:“有制盐之法,还怕弄不出这么多的盐田来!阿爹,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差钱了!”   曹操也止不住的点头,是啊,再也不差钱了,只要有盐利,他怎么还会差钱呢!   “不过,不差钱,差人呐,这么多的盐田,我是没打算让世族们掺一脚的!”曹盼提醒地与曹操说了一句,“而且,我们曹氏售盐,与曹冲纸一般,以平价而售之。”   此言一出,曹操已经睁大了眼睛,曹盼道:“以平价而售之,如此惠及的将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纸惠士人,盐惠天下百姓,阿爹,你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会得到什么吗?”   曹盼迎着那海风,迎着那天地日月,“得民心者得天下!赤壁一败又如何,阿爹欲统一天下,那又如何,只要得天下民心,孙权,刘备,阿爹又有何惧!”   “哈哈哈!”曹操听闻至此,大笑不矣,“我儿的口气是比我还大啊!好,好!”   “盐田之事,我会让你曹洪叔叔跟夏侯渊叔叔为你调遣,盼盼,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吧。”曹操高兴之后,便如此地说来,曹盼道:“好!”   分外的高兴,而曹操突然又道:“所有盐田都记在你的名下,你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这一句成功地记曹盼顿住了,曹操道:“你莫不是忘了,阿爹是丞相,若是盐田记在了我的名下,他们会不会逼着我归为国用?这么惠天下万民之利,岂非归于大汉之功。制盐之法是你想出来的,那么归在你的名下,无人可以指谪!”   哎哟,这爹可真是太大方了,也够老谋深算。曹盼高兴地点头道:“反正我的也是阿爹的!”   对此曹操也是这么觉得的,反正从曹盼的酒坊开始,再到纸利,他得的便宜还少了吗?如今再得这盐利……   看着那已经开出来的盐田,还有那正在开辟的盐田呐,曹操真是激动得心生澎湃啊!   有了盐利,他可以再接再厉的养兵,养马,还能训练水军,赤壁之战,败便败了,往后,他照样可以挥军南下,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锐不可挡!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明天继续! 第188章 盐焗鸡   被曹盼振奋的曹操啊,询问了曹盼开了这盐田之后的章程,曹盼条条是道的说来,如何售盐,如何推广,甚至要往哪里去开辟盐田,曹盼都有相应的计划。   曹操一听曹盼的安排如此的周全,赞叹地直点头,曹盼补了一句道:“纸方换来的粮食,我要运到上庸去,就不给阿爹了!”   “无妨,你那上庸郡没要朝廷一粒粮食撑到如今,适逢大胜,为我军助威,阿爹能调动各州粮食,虽不及我儿给的方便,总还能要得出来,你便先用于你的上庸吧。”曹盼自己得来的粮食,给不了曹操还跟曹操打个招呼,曹操自是高兴的。   曹盼道:“给我些时间,粮食之事,我必为阿爹解决。”   “好,我等着我儿!”曹操虽然并不觉得此事是容易解决的,但他喜欢曹盼处处为他设想,解决问题的一份心意。   “拉上一车盐,我们回许都,我们做盐焗鸡!”曹盼也知道曹操未必信她之言,不过没关系,她总会证明自己不是光说不练的!   “盐焗鸡?”曹操表示这道吃食还是第一次听说,曹盼道:“阿爹且尝尝,很好吃的!”   得,曹操与曹盼回到许都时,正好是饭点,他们身后那一车东西,闻着有股咸味,不过曹操与曹盼来回如此的迅速,没人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去与卞夫人说,今晚吃盐焗鸡。”曹操进了门,立刻吩咐内侍去与卞氏说一句,指着那门口的一车盐,“送到厨下,做盐焗鸡的方子是也一并带去?”   后一句问的是曹盼,曹盼道:“行,我一会儿就写!”   总有那鼻子灵的人闻到了味,好奇地道:“那是盐?”   “正是啊!”曹操心情很好,旁人问他便答了上来,曹盼道:“走了阿爹,快进去!”   知道曹操高兴,曹盼既要写做盐焗鸡的方子,也想跟曹操商量其他的事呢,比如,她手上的部曲有点少呢,当爹的,你是不是给她多拨些啊!   对此,曹操觉得没什么问题,他也算是得利于曹盼手中的部曲了,曹盼练起兵来还真有一套,必须的要给啊!   卞氏在后头听说曹操要吃什么盐焗鸡时,怔了怔,待见到曹盼写好送来的方子时,微微皱了眉头,这要不少盐呢,盐可是稀罕物。   虽然丞相府不至于买不起这么多的盐,曹操却是向来节省,不过显然碰上了曹盼,什么节省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丞相与小娘子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车的盐,所以小娘子说要吃盐焗鸡,丞相便同意了。”内侍倒是个不错的,这不帮着曹盼说了一句。   一车盐?卞氏微微一怔,什么时候曹家有这样的家底了?   以前没有,自此却是有了。   见到那一大车的盐,卞氏便不说话了,直接让人照着曹盼方子做着那盐焗鸡。   不用说,丞相府借曹盼的福,一尝所谓的盐焗鸡,吃得人心情愉悦。“可惜这盐太贵了,一般人吃不起,不然就弄到食肆里去。”   快过年了,曹盼都回来了,曹京他们几个也同样回许都了,这做生意做惯的人呐,尝了如此的美味,当然就想着自家的生意了。   “世族差钱吗?”曹盼说了一句,“想要做就做,盐我供给你们,当然,盐焗鸡的利,我占七成。”   一听曹盼这口气大的供盐,几张嘴异口同声地道:“当真?”   “当真。”曹盼吃完了最后一块鸡肉如是说,那么几个跟曹盼合伙的人再次异口同声地道:“好!”   一点也不怀疑曹盼那盐能不能弄来,倒是卞氏看了曹盼一眼,曹徽道:“阿盼明天就要把制纸的方子给世族了,往后这纸利怕是要一降再降了!”   这也是让他们比较心塞的一件事,吃独食什么的,当然是好吃的。   “目光要放长远一点,狗急了是会跳墙的,独食不好吃。”曹盼幽幽地说了一句,“不过,纸利少了,另一桩生意,你们要不要试试?”   “要!”根本连听都没听曹盼要做的是什么生意,几个已经跟着曹盼吃惯了肉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曹操咳了一声,这么几个一时想跟曹盼好好说说,都把亲爹给忘了的人,听着这咳嗽,果断地闭嘴。   “阿爹想说什么?”他们怕曹操,曹盼却是不怕的。   曹操道:“你的兄长诸多,怎么尽先着他们?”   “呵呵……”曹盼这么冲着曹操一笑,意味不明。目光却在与曹操无声地交流着,你的儿子那么多关我什么事?我跟他们合作惯了,他们向来不让我吃亏,我不先着他们,先着谁?   咳咳,都是你哥,拉一个是拉,拉一群也是拉,此事,你行!   曹盼翻了个白眼,“阿爹知道我很忙!”   曹操卡了声,曹盼确实是很忙,想她回许都这才几天,办成的大事多少,让她帮他带儿子,这话曹操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过,你们一个个的都蠢吗?就不能学着他们点,多跟曹盼交好吗?   怪不上曹盼,曹操怪起其他的蠢儿子来,一干蠢儿子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操为何一脸不喜的看着他们?   曹盼道:“明日世族会给我送粮,你们早点到,我有事跟你们说。”   才不管曹操怎么的呢,一眼掠过曹京他们几个,曹盼如是说。   忙不迭的点头,眼睛偷偷地瞄了曹操一眼,曹操没反对。   没反对的好,反对了,他们也很为难的。一个是他们最怕的亲爹,一个是带着他们发财的亲妹,额,同父异母的亲妹,但是,直接忽略好吧,毕竟,他们确实得利曹盼诸多。   “阿爹,我回去了!”吃饱喝足,曹盼就准备回去了,曹操怏怏地挥手,“天冷,最近就不要出门了。”   “是!”曹盼乖巧地答应,与卞氏作一揖,诸兄作一揖,曹盼目光掠过曹京几个,点头,点头,直点头!   第二日,以杨氏最快,东西送到了丁宅门前,接着是司马氏,陈氏……东西堆了满满都辨不清人了,曹盼的三百部曲麻利地带着人往后面的一处空宅去,粮食都放在这儿。   这么一整下来,将近傍晚,当日出席的世族们才将所有送来的粮食全部交到曹盼的手中,数量也都对上了,曹盼也干脆地请了他们入内,将那制纸的方子写明于一块木板之上,“诸位都看好了,也都抄好了,你们的方子都是一样的,莫说我曹盼言而无信。”   杨修一眼掠过,已经记下,有怕记岔的人当然是抄下来的。   “小娘子,多谢了!”杨修客气地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货讫两清,各得其所,这样挺好!”   杨修一笑,“小娘子,告辞!”   曹盼点点头,让人送客,司马懿突然说了一句,“小娘子所图甚大!”   “司马公子所图也不小!”曹盼回了一句,司马懿一笑,与曹盼作一揖,也退了出去。   曹盼不疑司马懿能猜到她的打算,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司马家能眼看着别的世族有制纸之法,他们家没有吗?   价格是曹盼早就已经给天下人定好的,世族想要坐地起价不行,便只能按着曹盼定好的规矩,惠及天下士人!   正因如此,司马懿也不得不说曹盼高明呐,同一个方子,竟然卖出那样的高价来,甚至,连给他们起价的机会都没有,偏偏每个人都买得心甘情愿,这,是曹盼的本事啊!   曹家出了曹盼这样的聪明人啊,是曹操的幸事,可惜身为女儿身的曹盼却又是曹操之不幸!   这会儿啊,周不疑突然给曹盼送了一封信来,纸上的内容,看得曹盼眼睛发亮!   “匈妈呼厨泉单于与偕一子一女于三日后抵达许都!”   曹盼差什么来着?马啊,差马,而且是好马。而这天下,好马都在哪儿,当然是匈奴了!   “元直深懂我心!”曹盼拿着信一边笑着一边说来,平娘见曹盼如此高兴,也说道:“周郎君是个极好的人!”   曹盼点点头,平娘道:“过了年就是小娘子的生辰了,小娘子及笄了!”   对啊,曹操说要给她大办及笄礼来着,所以才会十万火急的催着曹盼回来啊!   平娘见曹盼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觉得她要说得再直白些才是,“及笄了,小娘子该许人了。”   原本高兴的曹盼听了这话敛去了所有的笑容,平娘劝道:“奴知道小娘子心里有人,可那人,能和小娘子在一起吗?”   “不能。”曹盼如实地回答平娘,平娘道:“如此,小娘子要为一个不能相守的人搭上一辈子吗?”   曹盼道:“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我喜欢的只有一个,哪怕,此生不能相守,我与他结为夫妻,即言不相负,只要他不负我,我永不负他。”   她与诸葛亮之间,因志向不同而分离,非是情变。诸葛亮只要一日不负于她,她也绝不会负他。   “小娘子!”平娘一听有些着急,曹盼道:“阿爹哪怕负了阿娘,阿娘至死都爱着阿爹,因为这个世上,只有阿爹能让她欢喜。我也一样,我们哪怕注定了不能相守,这一辈子甚至还要各为其主,为我们各自的志向战场对峙,可是我喜欢他,他也一样喜欢我,不变!”   非是情变,不能相负。   平娘道:“那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一个人过又有什么不好。现在的我,活得不开心吗?”除了得不到诸葛亮,不能与他相守,曹盼如今过得哪里不好。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为曹操平定天下,如此充实的生活,多好!   平娘听着很是头痛,还是等曹盼的及笄礼过后再说吧,却不知,曹盼这及笄礼啊,实在是轰动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地理是很坑的事,我只能尽量按查找到的三国地图去写,为了剧情需要的改动,地理盐田什么的,大家勿考究,考究下来,本书就写不下去了,不能接受者勿入。 第189章 脑洞大开的丞相   “盼盼的亲事,你怎么看?”卞氏寻了一个机会,问了曹操,曹操动作一僵,卞氏道:“我听说,盼盼已经与天下人说,她已嫁人。”   这件事,曹操也知道啊,不过是因为有太多的事,曹操根本没有机会跟曹盼提起此事。   “与你打听盼盼的人少吗?”曹操没有接话而是问了一句。   卞氏道:“不少,盼盼是你的掌上明珠,长得又这般好,她又是个有本事的,世族之中,不少人都与我打听了。”   曹操道:“先缓一缓,盼盼的及笄礼……”   比起曹盼的婚事来,当务之急的是曹盼的及笄礼。可是,曹盼听到曹操说的及笄礼时,饶是曹盼也大吃一惊。   “以冠礼代行笄礼?”曹盼下巴都要掉了的看着曹操,曹操点头道:“我儿即非寻常女儿,能为为父□□定国,征战沙场,男儿中亦无可及者,为父,便让这天下的男人都以我儿为榜样!”   不是,阿爹啊,你脑洞开得大成这样,你是要干嘛?   曹盼第一次失态地看着曹操,“阿爹,你在说笑呢。古往今来,谁会给小娘子举行冠礼啊,阿爹是要天下群起而攻之吗?”   “吾何惧之。我儿能为我几将生死置之度外,还为为父思虑安民定国之道,为父为你做的太少了。我儿既有这样的本事,能力,我必为我儿开此先例,让我儿与天下群雄,共争之,握住自己的命运,也改变这天下人的命运!”   后面那一句啊,是让曹盼十分的心动啊!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改变那许多人的命运吗?   曹操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曹盼又怎么会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多谢阿爹!”曹盼郑重与曹操拜谢,曹操大笑道:“难得见我儿这般高兴,好,好,好!”   连声地说好,曹盼道:“阿爹生了此意,想必正宾,赞者,皆有人选了吧!”   曹操看着曹盼道:“正宾者,文若也,赞者,文和。”   两个都是她的师傅啊,曹盼看了曹操一眼道:“贾师傅不会不同意,但是荀师傅……”   以女子之身行以冠礼,此事传扬了出去,多了去的人骂曹操,荀彧何等人也,他未必会同意。   曹操道:“文若会同意的。若是奉孝在,他当正宾更好!”   说到这儿,也是想起了郭嘉啊,曹盼轻轻一叹,郭嘉之的逝,无论过了多久,永远都是曹操心中的痛,也是曹盼的!   “有司之人,你有什么好人选?”曹操感叹过后,又问了曹盼,曹盼道:“我这边合适的就只有元直一人。”   有司,一般都是好友或是兄弟,曹盼想了想也只有周元直一个合适,“其他的,阿爹帮我定吧。”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道:“好,那就让杨修还有子桓当有司。”   这样的安排,当然是挑不出错的,曹丕是曹盼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杨修素有才名。有曹操发话,这些都不是问题,曹盼唯一忧心的只有荀彧。   不过,曹操办事的效率不仅有,还是非常的靠谱的。   没听出什么动静,曹操却传话于曹盼道,荀彧已经答应了于曹盼生辰上,担任正宾。   曹盼很惊悚,没,没听错吧,荀彧竟然答应了。曹盼有心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说服的荀彧的,结果向来与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曹操竟然嘴严得不管曹盼怎么追问,对于此事缄默不提。   很快,整个许都传出了风言,曹盼的及笄大礼,曹操竟然请了荀彧为正宾,贾诩为赞者,有司为周不疑、杨修、曹丕!   这,这是什么情况,曹盼明明是小娘子呢,怎么阵势那么像是冠礼?   对啊,就是冠礼!虽然犯嘀咕的人不少,总是没人敢闹事。   因为,在这个时候,世族们刚刚得了曹盼给的曹冲纸的方子,正全心力地投入研究,势必要尽快地制出曹冲纸来。   跟曹盼买纸的日子,他们都过够了,一点都不想再过。   但是,方子是有,曹盼没有把各种比列写出去啊,故而想要一下子制出如曹盼那曹冲纸一般的纸,有点难度。   于此,曹盼也给曹氏还有夏侯氏族人传话,趁着世族卯足了劲研究这会儿,再大赚一笔吧。   其实,听说曹盼竟然将制纸的方子给了世族们,好些人都表示想不明白,不过其中的道理,曹盼与曹氏还有夏侯氏的族长都解释过了,有他们镇着,倒是没有人敢对曹盼有什么大的意见。   另外就是盐,曹盼无声无息地让人将盐田开出一片又一片来,有曹洪跟夏侯渊的兵马看守着,曹盼又开始将盐的摊子铺开来,有那专门注意她的人虽然觉得曹盼的举动有些怪异,因为盐之一事并不是曹盼亲自去做,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想到这上头。   再有就是,匈奴来了客人!   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是来试探的。赤壁一战,曹操大败,自然引得北方这些异族蠢蠢欲动。   可惜曹操已经陈兵在北方,他们纵有猜疑,在不确定曹操是不是元气大伤之下,还是乖乖的没动,但是,试探是必须要的。   眼下的北方啊,虽非匈奴一家作大,匈奴的势力还是不可小觊,有客而来,曹操还是要表示欢迎的!   他并不知道,曹盼暗搓搓的打这些客人的主意。   “前来的匈奴呼厨泉与丞相相交甚深,其曾两败于丞相,此次前来许都,未免没有其他的心思,不过,丞相无畏之。”周不疑将关于匈奴来的客人的消息一一的与曹盼说来。   曹盼点了点头,“如此,阿爹设宴款待,我也去会会他。”   周不疑微微一笑,“单于善骑术,于匈奴素有战名。”   “若没本事,又怎么能当匈奴的单于,还让我阿爹敬之重之警之。北方的安宁,也是我们之大患,要是能把他留在许都,那就更好。哪怕不行,能与之交好于我们大利。”不说什么,匈奴的马啊,那是曹盼垂涎三尺的东西。   周不疑亦知曹盼相要马想得都快疯了。   “娘子小心!”周不疑没有问曹盼打算怎么算计匈奴的单于的,只是提醒她万事小心,曹盼点了点头。   “元直还是第一次当有司呢。”曹盼突然转了话题,周不疑十分高兴地道:“丞相以冠礼代笄礼,于娘子极好!”   何止是极好,那是拿了曹盼当儿子的意思,如此,曹操必会对曹盼更以重用。   “好都是争取的,我得了一个制盐之法,只需些许人工,便可取盐不尽!”曹盼跟着周不疑说了这一句,周不疑震惊地抬起了头,忘了规矩地直视于周不疑。   “娘子,娘子当真?”并非质疑,只是过于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事。   曹盼点了点头,“当真,洛阳一带,我已经让人开辟了不少盐田出来,以后,会更多!”   周不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娘子何愁大事不成。”   盐以富国,自古有之,听曹盼的意思,她那制盐之法更是难得,连柴火都不需,只要些许人工。   周不疑想到盐之利也,按捺不住,但是,周不疑想到了另一层,“制盐之法,娘子已告丞相?”   “自然,不过,所有开辟的盐田,皆记在我的名下。阿爹只管用!”曹盼一听便知周不疑之意,周不疑闻之而笑了,“当如是。丞相是大汉之丞相,如此大利,若是记在了丞相之下,恐怕无人能容。”   聪明人便是如此,闻弦而知雅意,曹盼道:“有了盐利,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愁钱了!”   曹盼是真高兴,不愁钱呐,那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恭喜娘子!”周不疑再与曹盼道贺,也才明白,为什么曹操会以冠礼而代笄礼。   曹盼为其所谋之利,世上之人,无可比拟曹盼者。得到了这么好的,曹操难道会愿意让曹盼埋没吗?不会!   正因为不会,所以曹操才会想给曹盼举行这冠礼,以冠礼而昭示天下,他曹孟德之女啊,比世上的男人都要厉害,能为他□□定国,能急其所急!   那么,这也昭示着,从此以后的曹盼,无论想走什么样的路,都会更容易,因为有了曹操的准许,而曹盼本身又是有能力的,她一定会把握住这些机会,龙飞九宵!   “世族之粮运回上庸之时,我也会让人将制盐之法送到上庸,交付阿无,在我们回去之前,上庸也该开辟出许多的盐田来。以盐田而养民,于上庸大利!短时间内,我们怕是回不了上庸了。”曹盼这样说来。   周不疑道:“上庸之事,不疑会在娘子冠礼后赶回上庸。”   “如此就辛苦你了。上庸,是我们的开始,也是我们最坚硬的后盾。”   钱啊,粮啊,都要有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地方放着,而上庸如今于曹盼,那就等于是根据地,根据地是必须不能丢的,有了根据地,才可以发展壮大,任何人都不能动摇。   周不疑显然很清楚曹盼的这个想法,与曹盼作一揖,“娘子放心,上庸,不疑会为娘子守好,绝不会让任何人夺娘子之功。”   大好的局面曹盼都已经打开了,上庸这个地方,哪怕曹盼要放弃,周不疑也不愿,如今曹盼既然都清楚意识到了,周不疑只会全力地配合,他在上庸守着,曹盼揽尽天下民心。   有了平价曹冲纸之事,周不疑更相信,曹盼会用盐做出更大的文章,效果会比曹冲纸更大!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的曹操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他的性格与刘备孙权相比便多了几分肆意,看易中天品三国开始就一直很喜欢他,歪歪无数次,垂涎三尺……不过,当他女儿比当他老婆好,毕竟曹老板喜欢的女人真心挺多的! 第190章 呼厨泉单于   有周不疑,于曹盼是极大的助力,上庸郡就是极好的证明。   如果没有周不疑为她安守上庸郡,安抚上庸郡的百姓,安置染疫的士兵,她会受诸多掣肘。   最难得的是,周不疑聪明,知她之心,明她之意。曹盼有些理解,为什么曹操在得到过郭嘉之后,于旁的人,再也看不上。   拥有过最好,最懂你的人,余下的皆是蠢钝之辈,永远不像他一般,只需你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猜到你的所有打算与安排。   曹盼等了很久的匈奴单于呼厨泉终于是到了许都,曹盼非常欢快地表示要跟曹操一块去见见这位匈奴单于。   曹操见她那双眼发亮的模样,侧过头问道:“你打什么主意?”   “我缺马,很缺!”曹盼非常诚实地告诉曹操,曹操一噎,关于这事,曹操也帮不上忙啊!   “纯叔叔还说,如果我能给部曲配上马,就带我去虎豹军转一圈!”曹盼把曹纯扒了出来,曹操回过头看了曹纯一眼,曹纯点头道:“我看阿盼的部曲箭术十分了得,只是骑术就差远了。”   “我的骑术也不好!”曹盼冲着曹纯说了一句,曹纯一时没明白,睁着眼睛看着曹盼,曹盼也同时看着她。   “长坂坡一战,要不是我骑术不及赵子龙,赵子龙能逃吗?”曹盼只好直白地告诉曹纯了,也是提醒了曹纯,你没忘这事吧。   曹纯十分赞同地点头,“赵子龙单匹救主,胆识本事,皆为人之龙。”   曹盼瞪大了眼睛,提这事是让他夸赵云的吗?曹纯看了曹盼,又看向曹操,曹操道:“骑术不精便骑术不精,往后,让你纯叔多教教你便是了!”   点头点头,直点头。曹盼要的就是曹操这句话,曹纯道:“丞相,你真是把阿盼当郎君养了啊!”   “我那么多的儿子还一个比得上她。”曹操这般一说,曹纯直接销声了,虽然曹纯不想承认,但也必须的认了,确实,曹操那么多个儿子,真没一个比得上曹盼!   “呼厨泉单于,非同小可,你莫小看了他。”曹操已经知道了曹盼打着坏主意,提醒她一句让她自己小心点。   曹盼乖乖地点头,表示她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匈奴单于不是带了个小姑娘一起来的吗?小姑娘跟小姑娘应该能玩得到一块吧。”作为布景的曹洪冒出这么一句话,曹操与曹盼同时瞟了他一眼,又同时的移开了,一度让曹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说错了什么?什么?   说起这位匈奴单于呼厨泉呐,其曾两败于曹操,继其兄之单于大位,这么多年来,在匈奴甚有威望。   不过,北方之地,早已非匈奴一家坐大,鲜卑、羯、羌、氐等胡人相互揭起,当然也是相互牵制。   曹盼不怀疑,如今北方各少数名族的势力相互制衡有曹操的一手,毕竟,北方之地,一个不慎,腹背受敌,曹操想要兴兵南下,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老窝都叫人揣了。   只是想到后来的五胡乱华,曹盼半眯起了眼睛,哪怕是为了让他们制衡,也不能让他们坐大,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见过丞相!”曹盼满脑子胡思乱想时,已经到了设宴招待匈奴这位贵客的地方了。   曹盼抬头看了一眼,是个比曹操略小的匈奴汉子,五大粗的模样,这位便是匈奴的呼厨泉单于!   “多年不见单于,单于一如当年呐!”曹操这见到旧友欢喜的模样,叫那位听着哈哈大笑,“丞相的风采更甚!”   一个两个的相互吹捧,曹盼默默听着,注意到两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曹盼看了过去,是站于呼厨泉身后的一男一女。   想到周不疑先前就告诉过她,这一次呼厨泉来了不说,还带了一儿一女同来,这两位应该就是了。   本着初见留好印象的想法,曹盼与他们微微一笑,没想到两人皆是一怔,尤其是那小姑娘,激动地捉住一旁的兄长的衣袖,“阿哥,阿哥,她跟我笑了,好看的小娘子跟我笑了!”   看脸啊是不分种族的,曹盼的这张脸啊,哄骗无数人!   至少,看着她的脸,绝对的想不到,她的武力值和杀伤力,比她这张脸还要强大!   “单于,请吧!”后面的小儿女的动静呢,两位大佬不是没有察觉,曹操是笃定了自家女儿吃不了亏,而呼厨泉单于嘛,那是一眼瞥到了曹盼那张脸,哎哟,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啊,要是可以……   故而完全无视之,由着他们几个眉来眼去,一通的交流。   “丞相请!”面对曹操啊,哪怕呼厨泉是匈奴单于,谁叫他两败于曹操之手呢,对于曹操,天然的带着敬意,敬之,重之!   各自入席,曹操自然是坐于首座的,曹盼被曹操安排在了身侧,是为第一人,也就跟呼厨泉正对面了。   呼厨泉一开始只惊于曹盼的容颜,一看曹盼竟然坐在他的对面,对于席间之礼略有研究的这位,满腹的疑问。   “单于远道而来,这杯酒我敬单于!”曹操不管呼厨泉满脑子有多少弯弯道道,待客之道嘛,上来就敬酒,不用客气的喝吧。   “多谢丞相,我借丞相之酒,也敬丞相一杯。”呼厨泉显然对于曹操十分敬之,这一杯酒,曹操敬他,他也当敬之。   曹操领头,一众人皆一道举杯,敬于呼厨泉。   各饮一斟,呼厨泉惊叹道:“好酒,好酒啊!比起我们匈奴的酒来,酒劲甚大啊!”   席间所用之酒,皆出自于曹盼的不二酒肆,酒当然是好酒了。   不过曹盼只沾了唇,一滴未饮。   “想当年,单于于长安之时曾道我大汉的酒太淡,淡而无味,饮如白水,如今这酒比之往日的酒来,甚佳?”曹操笑着问。   呼厨泉郑重地点头道:“那是自然,此酒入口香味,酒劲回味无穷,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大汉,何时出了这般好酒来了?”   曹操大笑道:“出自小女之手,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罢了。”   一听小女之称,呼厨泉看了曹盼一眼,试探地问道:“难道,是那于赤壁之战,伤赵云一箭,断张飞一臂,三入江东的曹盼娘子?”   “不想单于竟知盼之名,盼,有礼了!”都被点名了,曹盼也不能再当布景了,起身朝着单于作一揖。   曹操指着曹盼道:“我这女儿叫我宠得厉害,单于莫怪!”   呼厨泉道:“若得此掌上明珠,当宠之!”   却是觉得像曹盼这样的人,怎么宠都不为过!   曹盼一笑,再颔首,而那头早就已经蠢蠢欲动的匈奴少女站了起来,“你长得真好看,我叫丹阳,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汉人名。我在匈奴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曾游历大汉各州,那你去过我们匈奴吗?”   “不曾!”曹盼非常诚实地告诉这位丹阳公主。   丹阳听到曹盼之言,侧过头问道:“为什么?”   乍听这么问,曹盼有些一顿,不过,曹盼很快地道:“没来得及。”   真是没来得及,她是从北而南下,连江东都没有深入便往西去,入益州与荆州,最后才往北归。   “你真的是伤了那鼎鼎大名的赵云还有张飞?”丹阳带着几分不信的问着曹盼,这么好看的人,真的就有那么厉害吗?   “丹阳!丞相,小女非有意冒犯小娘子,丞相勿怪。”呼厨泉斥了丹阳一句,丹阳道:“父亲不是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她看起来比我还小,长得又这么弱不禁风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人。那赵云跟张飞你都说是猛将,寻常将士都伤不了他们,更何况她一个弱质女流!”   呼厨泉想再斥一声,曹盼却直点头道:“丹阳公主所言甚是。”   咦,曹盼竟然认同丹阳的说法,丹阳立刻高兴地抬头道:“这么说,你并没有伤了赵云,断了张飞一臂?”   曹盼道:“我只是说,公主言及我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假。可惜我阿娘将我生成了这样我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公主以为呢?”   朝着丹阳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透着无限风情,皮囊啊,是可以诱人的!   丹阳哪怕是个女儿,面对曹盼这璀璨的一笑,一时都迷了眼,不过很快地回过了神,“我要跟你比试一场。如果我赢了你,父亲,以后你也要让我上战场。”   后面那话一出来,曹盼立刻知道了丹阳的目的何在了,敢情,这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借着她这个幌子,只是为了想上战场罢了!   “胡闹!”呼厨泉显然是极疼爱这个女儿,不让女儿上战场,不过是对一个女儿的疼爱,不愿她于生死之间闯荡罢了。   “小姑娘之间的事,就让她们小姑娘解决就好,当初,我也不同意盼盼上战场,不过,她既然有本事,又怎么能将她拘于闺中。”曹操很诚实地说,实在是曹盼给他赚了多少利啊,真要把曹盼拘于闺中,最吃亏的人就是他了。   曹操是肯吃亏的人吗?并不是!   所以啊,曹盼来时既然都说了她缺马,他没能给曹盼马,曹盼动起心思要把马从匈奴搞来,岂有不帮的道理。   他眼睛利着呢,曹盼听到那匈奴公主丹阳说要比试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对于一个知女甚深的父亲,曹操懂…… 第191章 打架要彩头   “丞相果然是丞相,父亲你要多跟丞相学学!”被呼厨泉连二连三地喝斥完了,丹阳缩了缩,再一听曹操的话,果断地往前冲。   没理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曹盼都能上战场,她就不行!   姑娘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爹没跟你说过?   丹阳完全不管不顾地冲着曹盼道:“你敢跟我打一架吗?”   敢?这个词听着很是狂妄呢,曹盼笑了笑,“公主殿下,架是不能白打的。”   此言一出,曹操眼中流露出的笑意,扮猪吃老虎什么,他这女儿已经炉火纯青。   “公主想要打,可以算上王子殿下,我一对二!”曹盼指着一直没有作声的那位匈奴王子如此说,呼厨泉瞧着曹盼,半眯起了眼睛,似在审视着曹盼。   曹盼轻轻道:“想必王子与公主是单于极之宠爱的子女吧。你曾两败于我阿爹,难道,就不想看看,你的子女,能不能胜于你所敬佩的对手的子女?”   人皆有争胜之心,呼厨泉难道就真的不想赢曹操一回吗?   想,谁人能不想,但是,处于他的位置,曹操的位置,他们若要再分胜负,代价是太大了,大得呼厨泉不敢轻易妄动。   但是,如果是小儿女之间的交手,那就不一样了。所谓一代更比一代强,自己厉害是一回事,如果儿女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才是最大的成就。   自家的儿女如果能打败了他最大的敌人之后,证明他虽败于曹操,但他的儿女胜于曹操,那比赢了曹操更值得他高兴。   曹操在听到曹盼这一番话时就已经知道,曹盼必能达到她要的目标。   心喜之余也在感叹,曹盼太懂人心了。哪怕明知她有算计,但是,人呐,都有争胜之心,都想着儿女能比他更强。   “以二敌一,未免显得我匈奴欺人了。”呼厨泉单于还是理智尚存,他想赢,但是也不能赢得太占便宜了。   曹盼笑笑道:“既是我说的话,我若是没本事,不自量力地败于王子和公主之手,败而无言。单于坦荡,盼甚敬佩。”   最后没忘拍一记呼厨泉的马屁,呼厨泉看向曹操,曹操却没有开口的意思,“那么小娘子想要什么?”   曹盼刚刚都说了,架不是白打的,曹盼想从匈奴得到什么?   “五千良驹。”曹盼直言自己所求,呼厨泉看向曹盼,曹盼道:“盼若胜了王子与公主,单于送盼五千良驹;若是盼败于王子与公主,盼赠呼厨泉单于盐五十石如何?”   五十石盐呐,这个数一报出去,呼厨泉单于立刻就动了。   盐呐,这个时代的盐价值几何,五十石的盐是多大的数目,曹盼竟然随口就说来。   呼厨泉看向曹操道:“丞相。”   “单于且看这架打得打不得。我这女儿颇有些家底,五十石盐还是拿得出来的,若是拿不出来,你这个当爹的能为了儿女负责,我也能!”曹操干脆地表示,曹盼如果输了给不出这五十石盐,他这个当爹的也会给曹盼买单。   呼厨泉立刻毫不犹豫地道:“如此,那你们就跟小娘子讨教一二。”   这便是应下了这场局,马嘛,五千良驹他是绝对的有的,最最重要的是,赢了能拿到五十石盐呐,这五十石盐于匈奴来说那是很大的数目,能够不劳而获,谁能不心动。   曹操瞥了曹盼一眼,曹盼已经与丹阳还有她那兄长作一揖,“两位请!”   “曹娘子请!”这一次说话的是匈奴的那位王子,“小王汉名辛冉。”   呼厨泉受汉文化熏陶得不错啊,取的名字是极好的。   “辛冉王子请!”曹盼抬手相请。   “打架,总要立规矩吧。”虽然一对二是曹盼自己提出来的,当叔叔的也不能尽看着自家的侄女吃亏啊!曹洪大大咧咧地开口。   曹盼道:“打到对方服就算赢,如何?”   本来想帮自家侄女一把的曹洪一听都傻眼了,一对二啊侄女,你还立这么条规矩,你是要坑自己吗?   谁要坑自己啊!曹盼表示打架嘛,不都是这样的,打到对方服才算赢,要什么规矩呢。   呼厨泉一听,忍住嘴角抽抽,“小娘子甚是豪爽!”   这规矩听着,比他们还要不拘小节,这,真是汉人家的小娘子。似乎,好像,比曹操还要更不讲规矩?   脑海翻过无数的念头,呼厨泉冲着一对儿女交待道:“手下留情。”   曹盼扬了扬眉,“我以为单于会说一定要赢呢!”   哈哈哈……呼厨泉虽然心里是那么想的,但是,二对一啊,自家这里人数已经胜了曹盼一筹,他们要赢,但是,这么个漂亮的小娘子,也不好下手太狠是吧!   曹操默默地也说了一句,“下手别太重!”   呵呵,曹盼一眼瞥了过去,“要不你来!”   熊孩子啊,曹操是不知道这么个词,却也是嘴角阵阵抽搐,不作声了,打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反正,曹盼引的火,也一定能灭!   真是对曹盼满怀信心呐!   曹盼伸了手,青姝与燕舞默默帮她将袖子绑好了。早就准备好挑事的人,那衣裳穿的也是方便打架的,袖子一绑好,曹盼就站了起来。   “阿哥,我一个人就把她打倒。”丹阳这么冲着自家的兄长说,辛冉看着曹盼道:“这一局我们要赢了她。”   辛冉也是懂事的,自家缺盐,五十石的盐,于他们是极大的数目,如果能得到,那是真好!   丹阳见辛冉如此的认真,点了头道:“好吧,我们一起,把她打得起不来!”   “这里太窄了,我们出去外面打!”打架嘛,当然是找个空旷点的地方更好打啦!   曹盼这一提议,另两位都表示没有意见,一道往外面走去。   丹阳与辛冉并列,曹盼站于他们的对面,三人都没拿兵器,曹盼已经起势,“两位,请了!”   话音刚落,曹盼已经动了,出手就攻向他们,这么一打招呼就动手的反应跟速度,直接一下就朝着辛冉的肩头一击,辛冉没想到曹盼的速度竟然那么快,反应过来要闪时已经来不及,第一击,曹盼就落在了辛冉的肩头上,辛冉有些吃痛,抬手就要反击曹盼,曹盼却极快的扣住他的手,同时的双掌分击,又接连落在辛冉的胸前,还是丹阳反应过来自家兄长被曹盼连打了几回,急急地从后击来,曹抬脚一挡,一个旋转避开了丹阳的袭击,立于一旁。   “阿哥!”丹阳没想到曹盼竟然一来就冲自家哥哥下手,还得了手,急急地询问一声,辛冉道:“我没事!”   旁观者啊,一上手曹盼就直攻辛冉,速度快,下手狠,曹洪实在是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好!   呼厨泉觉得不妙啊,是极其不妙!曹盼这身手哪里像是一个娇养闺中的小娘子啊!难道,曹盼真的伤了赵云,砍了张飞的胳膊?   不怪人家有这样的怀疑呢,实在是曹盼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曹盼也真的太年轻了,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自经历的人,都只以为曹盼这样的战绩都是有心人以讹传讹!   哪里想得到,这会是真的!   “丹阳,我攻,你助我一臂之力!”一照面就被曹盼打了几掌,辛冉不得不正色以对,与丹阳这般开口,丹阳点头道:“好!”   辛冉目光一凝,直击于曹盼,丹阳以侧攻之,兄妹齐攻,曹盼竟然应对得毫不显怯,甚至,借力打力,于丹阳攻向她时,借丹阳之势,打落在辛冉的身上。   丹阳攻向曹盼时是用了全力,力道极大,那一拳打在辛冉的身上,痛得辛冉直冒冷汗,丹阳更是急唤道:“阿哥!”   她要冲过去询问辛冉如何,曹盼已经扣住了丹阳,辛冉见此也顾不上其他,便要攻向曹盼,曹盼一脚踢在丹阳的后腿,丹阳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踢,正中辛冉的小腹,辛冉……   “阿哥!”丹阳急急地唤了一声,曹盼已然接二连脚将她双腿劈开,双手压住她的双肩,一脚撑在辛冉的肩头,“辛冉王子,丹阳公主,你们认输了吗?”   “你,你……”丹阳被曹盼压得完全动弹不得,辛冉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起丹阳来更惨。   他可是被曹盼击了几掌,又被丹阳倾尽全力地打了一拳,如今是被曹盼那样压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啊!   “公主是不服,不服,那咱们就继续再打!”曹盼说着抬脚就要往辛冉踢去,辛冉一看立刻说道:“小娘子赢了,小王认输。”   不认输,再打下去他要被打成什么样就难说了。丹阳一听瞪大了眼睛唤了一声阿哥。   辛冉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哪怕不认输的是丹阳,可是曹盼打人都是冲他啊,他这胸口小腹都痛得厉害啊。   “公主既然不服,王子却又服,那该怎么算的好?”曹盼说着看向呼厨泉,呼厨泉嘴角已经抽搐得厉害,他是看明白了,曹盼只朝辛冉下手,而没有对丹阳加之一指,丹阳不能明白辛冉为何认输,他这看着的人却是清楚得很!   心中感慨自家儿子的不容易,还是开口道:“算小娘子赢了。五千良驹,我会尽快送予小娘子。”   “如此,甚好!”曹盼听到呼厨泉的话,笑容满面地松开了压着辛冉的腿,也准备放开丹阳,没想到他们这都谈妥了,丹阳却是不肯,曹盼这才松手,丹阳双手一撑,横扫向曹盼,这是准备再打…… 第192章 拼酒   曹盼像是早料到丹阳会不服,丹阳才一动,曹盼侧身一躲,同时一个翻身踢向丹阳的腿,丹阳吃痛地叫了一声,待要再动,曹盼身形一闪,直接地扣住了丹阳的脖子,快得一众人都看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丹阳的生死已在曹盼的一念之间。   “公主这般漂亮,盼不忍伤公主,非伤不得公主。公主且看王子如今还动弹得?”曹盼指出她一直没动丹阳一下,并不是伤不了丹阳,只是不忍。   小娘子嘛,就该宠着纵着的,打架也该先打男的是吧。   “你!”丹阳当然知道自己比起兄长来要差远了,可她就是不服气啊,再不服气,如今都叫曹盼锁住了脖子,动都动不得了,不服,还能如何!   “小娘子,丹阳无礼,还请小娘子宽宏大量,莫与她计较!”辛冉这当哥哥的还是挺爱护这妹妹的,这不急急的与曹盼赔礼,只盼曹盼能放了丹阳,莫与她计较。   曹盼笑了笑,“王子放心,我既然一开始不伤公主,如今也不会!”   呼厨泉都已经认输了,这会儿再把丹阳打伤了,她就是个傻的。   “丹阳,你不许再胡闹!”呼厨泉这般与丹阳说话。   曹盼也就松开了锁住丹阳的脖子,丹阳朝着曹盼道:“你,你分明很有本事,是故意骗我们跟你比的。”   “我没说过自己没本事吧。”曹盼这边说话,“倒是公主一直觉得传言有误,以为我是个没本事偏偏却传得天花乱坠十分厉害的人,这才想跟我比试,我也不过是遂了公主之愿,顺便拿些我需要的东西而已。”   论口唇之利,十个丹阳加起来也是绝对不如曹盼的,丹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那你自己也没有说你是真有本事。”   “我就算说我真有本事,公主就信了?”曹盼反问一句,反正如今她占了大便宜,跟丹阳好好说道说道,她是极有耐心的。   曹盼与呼厨泉作一揖,“单于,多谢你的大礼!”   呼厨泉先是看着一对儿女叫曹盼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接着被曹盼提醒他们之间的彩头,笑容一僵。   曹操冲着呼厨泉单于道:“单于啊,小女顽劣,勿怪,勿怪。”   这么训了曹盼一句,不都是为了让呼厨泉好受些吗?呼厨泉道:“丞相英勇,没想到府上的小娘子也不遑多让。”   “她啊,自小就是个不安份的,拜的先生多了,学的本事也都多了。只是这性子啊,我也是奈何不得她。”一脸头痛的模样,呼厨泉听着他是明着是嫌弃,实际是炫耀的话,偏偏还得要奉承道:“有多大的本事就有多大的气性,我倒是希望他们也有小娘子这样的气性。”   一对二啊,完全是虐打他的一对儿女,明明从前看着儿女都是极好的,如今这一看,哪里好啊!   呼厨泉掠过一对儿女,丹阳还罢了,辛冉却与呼厨泉作一揖,“父亲,孩儿没用,孩儿输了。”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确实是输了,输了就得认!   “无事,往后啊多跟小娘子学着点。”呼厨泉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是他的希望啊,真把人打击得不成人样,他更心疼。   不就是五千良驹吗?他给得起。呼厨泉也是个输得起的人,与曹盼道:“年后我便让人将五千良驹送到小娘子的手里。”   “多谢单于!”曹盼真心实意地道谢,曹操是见好就收,如今得了便宜的是曹盼,曹盼的目的达到了,该请人回去好好吃,好好玩了!   “单于啊,请!大汉的好酒,你可要多尝尝。”曹操想着呼厨泉已经输了曹盼五千良驹,这酒嘛,必须要管够。   呼厨泉虽然失落,他输了也输得起,便随着曹操道:“丞相请!”   各自归席,吃菜喝酒。丹阳还是愤愤不平的,可是打架打不过曹盼这没办法,看到席间曹盼连酒都没有碰过,自始至终都没让人加过酒,丹阳立刻出声道:“我要跟你比酒量。”   此言一出,曹盼嘴角抽抽,“我不怎么喝酒。”   只是随口说一句的丹阳一听高兴,“那我就要跟你比酒量,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我所有的马都给你。”   所有的马啊,曹盼一听问道:“公主有多少马?”   “三千匹!”丹阳如实地回答,曹盼眼睛一亮,三千匹啊,不少了,比她多得多得多了!   丹阳道:“你真的不怎么喝酒?”   有了前车之鉴,丹阳这么问一句,曹盼道:“此生只喝过两次酒,算上这回是第三次。”   真心话,一点没有骗人!   丹阳一听更高兴了,“好,好啊。那你要不要跟我比,赢了我,我三千匹都给你,你要是输了,就把刚刚赢了我们的五千匹马还给我。”   “我说公主啊,你这数算得是一点都不亏了。我们家阿盼都没尝过几回酒,明摆着就是不会喝酒的,你让她跟你比酒量,本来就是欺负人了,这赢了跟输了差得那么多,你倒是好意思。”曹洪一听就给曹盼抱不平了。   “我们之间的事,要你们管!”丹阳直接堵了一句,直接冲着曹盼道:“人家说,厉害的人不管是怎么样都厉害。你虽然不怎么喝酒,也不代表你的酒量不行。所以,你要不要跟我比?”   这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是,是不是太歪理了。   谁规定了上阵杀敌厉害的就一定酒量好了?   曹盼看着丹阳道:“公主,我真不怎么能喝酒。公主要比,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阿盼!”曹洪那一副生怕曹盼吃亏地唤了一声,曹盼抬手道:“洪叔的心意我知,只是公主心里堵了一口气,若是不跟公主赌这一回,公主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丹阳点头道:“对,就是这样的。要赢,你就要赢得我心服口服。”   “如此,舍命相陪!我赢了,公主的三千匹马是我的,我若输了,原本赢的那五千良驹还是单于的。”曹盼倒是不在意这吃亏不吃亏的问题,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此事。   丹阳高兴地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曹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曹盼能弄到一回马,也能弄到第二回,就算是输了这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在世啊,哪能做什么都赢呢,有些事,哪怕明知道会输,那也要做一做,不然,哪能算是年少轻狂,年轻过!   倒是呼厨泉一看曹盼如此作为,再看曹操一副不插手的模样,虽然心里直犯嘀咕,那也是拦不住丹阳啊。   况且,听说曹盼平生只饮过两次酒,算上这次是第三回,这酒量当是不怎么样的,如此,丹阳的胜算很大啊!   有希望能赢回那五千良驹,呼厨泉不愿意才怪。   “丞相,小女叫我宠坏了,这,这实在是……”虽然心里一万个愿意,这装样子是必须要的,曹操挥手一点都不在意地道:“无妨无妨,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之间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呼厨泉觉得吧,曹盼的心思他看不明白,曹操的就更是!   难道,曹盼的酒量很好?酒量好的人,会滴酒不沾吗?呼厨泉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而曹盼已经开口让人拿酒来,丹阳一听高兴地道:“不管这一次是你输还是我输,你这个朋友我都交了。”   “甚好!”曹盼在这个世道啊,朋友实是太少,女性的朋友尤其的是,丹阳此人,到现在为止曹盼还是觉得不错的。   酒是不二酒肆的酒,从前小,年纪不到,曹盼一直牢牢地记着戒酒,唯两次喝酒,一次是与诸葛亮,一次喝的是毒酒,酒于她的记忆,就变得混沌了!   “来,喝!”匈奴女子多是洒脱,喝酒嘛,必须是一坛一坛的来,与曹盼敬了一坛,丹阳先喝了。   见到丹阳连歇都没歇一下的将酒一股脑全喝了,曹盼由衷地赞道:“公主好酒量。”   “你喝!”丹阳喝完了一坛,见曹盼没动,冲着曹盼如是说,曹盼与静姝吩咐道:“斟酒。”   喝酒嘛,丹阳有丹阳的喝法,曹盼也有她。   静姝一杯一杯的斟下,曹盼一杯一杯地喝,优雅淡然,哪怕丹阳往日向来不喜欢这等斯文的喝法,也必须地承认,曹盼喝酒的样子很好看,举止投足皆是优雅克制。   酒本是放纵之物,叫曹盼喝来,却让人觉出一种克制。饶是曹操瞧着也眯起了眼来。   哪怕喝酒都能克制自己的人,那是何等惊人的意志力。   “公主,盼饮下了一坛。”曹盼喝完了一坛,眼波流转地看着丹阳而说。   早在曹盼喝下第一杯酒时已经面若桃花,如今再看连眼睛都透着一股朦胧,出口之言带着惑人的语气,丹阳捂住心口道:“那就继续,看我们谁先倒下!”   丹阳是一坛一坛地喝,曹盼是一杯一杯的饮。总归,都不慢。   曹盼从沾了酒就是一副要醉的模样,偏偏陪着丹阳喝下一坛又一坛,丹阳原本白晳的脸已经染上了红潮,神智也越来模糊,说话也越来越大舌头,最后,她挥着手道:“不喝,不喝了!你不是说你才第三次喝酒吗?你的酒量怎么比我从小泡着酒长大的人还要好?”   曹盼还是条理清析地问道:“公主服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扎心呐,丹阳喝了那么一堆的酒,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挥手认了道:“服了,服了,我认输了,我认输了,你赢了,你赢了!”   曹盼听到这一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好!”   接着,一头栽下…… 第193章 杀与不杀   “娘子!”曹盼这样直接的栽下去,任人看得都大吃一惊,燕舞和静姝连忙地扶起曹盼,只看到曹盼的额头都青了啊!   刚刚那一栽,显然栽得是极重,而曹盼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燕舞连忙地给曹盼号脉,然后,冲着曹操道:“娘子醉了。”   本来昏昏沉沉的丹阳一怔,呆呆地问道:“醉了,她醉了?她真的醉了吗?那,那我刚刚……”   “公主,你刚刚已经认输了!”燕舞十分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   丹阳,丹阳看着已经完全醉死过去的曹盼,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曹盼临醉倒之前说的那个好字,突然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快扶盼盼回去休息,好好地照顾好她,有什么事立刻报到丞相府来!”曹操才不管丹阳哭什么呢,如今只想赶紧的让曹盼回府去。   曹盼说不会喝酒,只怕是真的不会喝,只是不会喝还喝了那么多,愣是撑到了丹阳认输,曹操觉得刚刚看到曹盼喝酒时的感觉,克制,这是在硬撑?   “是!”燕舞一得曹操之令,立刻和静姝赶紧的扶着曹盼离席。   “你哭什么?不管小娘子是不是会喝酒,你输给她都不冤!”呼厨泉看到这里,这般冲着丹阳说。   丹阳哭着道:“她真的不会喝酒!”   她竟然输给一个不会喝酒的人,看看曹盼现在那醉死的样子,显然是真很不会喝!   她,她竟然认输了,认输了!   呼厨泉道:“正是因为她不会喝酒却还喝得叫你认输,你才更该心服口服。丹阳,你要知道像曹娘子这样的人,世上独此一人而已。”   哪怕是男人,不会喝酒便不会喝,一杯倒的比比皆是,然而曹盼却能硬撑着喝下那么多的酒,甚至明显地保存着理智条理,直到丹阳认输了这才倒下,如此强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只凭这一点,呼厨泉就觉得输给曹盼那么多的良驹,他不冤!   “你那三千匹马留着,父亲给你出。往后学得乖些,别管那人看起来如何,都不要小看了她!”三千匹马买来的教训呐,必须的记下才是,呼厨泉也是买了个教训呐!   因他何尝不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明知曹盼设了陷阱还往里跳!   “父亲!”丹阳唤了一声,打了个酒嗝,曹操道:“单于也回去休息吧,公主也需要休息!”   得了大便宜的曹操觉得不好看继续看人家的热闹了,毕竟,他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当场笑了出来。   八千匹良驹啊,曹盼有了这八千良驹,至少能给他三千匹!   曹丞相啊,也是十分眼馋匈奴的良驹,不过可惜,想买不容易,他这腰包里的钱也不够多啊!   “今日多谢丞相款待!”呼厨泉是个大气的,况且如今他对曹盼甚是心服,纵输了八千匹马,对曹操一如既往的客气。   “送单于回驿馆休息!”人家既然输得起,曹操也是高看人一眼,笑着命人送人回去,呼厨泉行了个匈奴的大礼,带着一对儿女走了!   等他们一走,曹操再也止不住地大笑,“好,好!”   “丞相,阿盼得的八千良驹,怎么也要分一半给虎豹军呐!”打曹盼这还没到手的马的人,不是只有曹操,曹纯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不成,哪能都给你们虎豹军,我也缺良驹,丞相,至少要给我两千,两千良驹!”曹洪一把挤了曹纯如是说。   曹操挥手道:“这马要怎么分呐,还是问过盼盼,别忘了我这个当爹的也得伸手跟她要呢!”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反正,自家人都知道,这么些年曹操没少从曹盼那里拿东西,所以啊……   “阿盼这一醉得什么时候才醒?”既然都是要去找曹盼要,那好啊,等着曹盼一醒,他们这就立刻去,一定,一定要赶紧的问曹盼要到他们要的马。   曹洪跟曹纯都是打着这么个主意,怎么也没想到,曹盼这一醉,竟然一睡就是五天。   而在这五天内,荆州之内,随着张飞再次败归,人马几乎折了一半,张飞整个人都萎了,一见到刘备就直接跪下,“大哥,我对不起你,上庸郡,上庸郡我没能打下来!你罚我吧,你罚我吧!”   战报早就已经传回来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刘备等人都没有完全弄明白,如今张飞回来了就直接跪下请罪,刘备连忙地将他扶起,“好了三弟,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啊,张飞眼中充血地道:“曹盼,曹盼虽不在上庸郡,可她那些人呐,一个个学得跟她一般,竟然在我前往上庸郡的路上设伏,一次又一次地折损我们的兵马。”   庞统一听道:“翼德此去走的不是官道吗?”   “就是官道啊,上次吃了抄小路的亏,我这一次领兵就是往官道去的,那些平平坦坦的官道啊,我原以为他们设不了伏,不料他们却在官道处处设了陷阱,我们不曾防备,一次又一次的中招,他们那支神箭军还藏在了官道两边,几次杀得我们丢盔卸甲!”   张飞说到这里,“我们这一次连上庸郡都没有靠近,就被他们分成了数股,打得没有还有之力,最后,逃出来的兄弟就这么多,我不敢再犯进,与之汇合的兄弟们回来了!”   庞统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一旁的诸葛亮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她料到了我们会再攻上庸,甚至借翼德而杀一儆佰!”   一句话道破了曹盼的用意,刘备一顿而问道:“何意?”   “我们先时一直以为,上庸郡的兵马是因为在她的带领下才能作战神勇,守住了上庸郡,没想到,她这支兵离了她,照样杀敌而无畏,守城而无可破。我们,小看了她!”   哪怕是诸葛亮也没有料到,曹盼竟然有如此练军之能。   刘备一听来回的跺步,“这么说,此女将来必为我们的大患?”   作为一个也曾上阵杀敌的人,领兵作战的人,刘备很清楚地知道曹盼练了这样的一支队伍意味着什么,如果再让曹盼继续的壮大下去,将来,她会成为曹操极大的助力。   再想到曹盼于赤壁之战中的表现,有勇有谋,善用于人心,她不仅是一个将军,也是一个政治家,谋士。   这样集于一身的人,岂非比曹操更厉害!   “报,主公,许都传来了消息。”刘备握紧拳头思虑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时,斥候来报,也呈上了许都方面的消息。   如今的许都,最大的消息莫过于曹操似乎请了荀彧为曹盼及笄宴上的正宾,贾诩为赞者,曹丕、周不疑、杨修为有司。   看完这则消息,刘备有些傻了,庞统问道:“主公,许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曹操以冠礼而代笄礼,就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吗?”刘备怔过之后,一声质问,诸葛亮一下子明白了,摇着扇子的手一顿。   “以冠礼而代笄礼?”笄礼是小娘子成年举行的,冠礼是郎君成年而举行的,曹操以冠礼代之曹盼的及笄礼,这是拿了曹盼当郎君看待啊!   古往今来,谁有如此之气魄?谁敢冒这天下之大不帷?   庞统已经从刘备的手上接过了书信,认真地看完,一如刘备之所言呐,庞统也是面露惊色,“这,这实是匪夷所思!匪夷所见!”   刘备来回地跺步,“难道就没有人骂他曹操颠倒阴阳吗?荀令君,荀令君又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   后面这一句才是刘备最最关注的,荀令君何许人也,那是世族之典范,士人之榜样,荀令君怎么会同意去做曹盼的正宾,哪怕那曹盼是他的弟子。   曾经,荀令君不是不曾向外透露过曹盼是他徒弟的事吗?那就是说,荀令君比谁都清楚,曹操会借这层身份做多少的文章,后来,后来是怎么叫人知道的?   对了,因为纸,曹冲纸,曹盼弄出来的曹冲纸,那样雪白无瑕的纸啊,真是极好的!   刘备虽然心中急促,却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事,你们怎么看?”刘备问了,庞统道:“既然曹盼此人将来必是主公的大患,不如,趁早除之。”   刘备听着第一反应看向了诸葛亮,诸葛亮非常肯定地道:“孙侯必然也想杀她,可是,都杀不了她的!”   “大哥,让我去,让我去杀了曹盼,我哪怕是把这条命给搭上了,我也要帮大哥杀了她,杀了她啊!”张飞一听要杀曹盼,立刻就自告奋勇。   诸葛亮道:“翼德纵是把命搭上了,你也杀不了她。不说她本就武艺高强,许都是什么地方,那是曹操的地方,如果在许都我们都能杀了她,曹操又怎么可能会活得到现在,难道要杀曹操的人还少了吗?”   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诸葛亮十分理智的提醒他们。   “明知不可为,必有人而为之,如孙侯,他一定会派人潜入许都,在这冠礼之上,行刺于她的,结果,必是惨败!”诸葛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告诉他们,至于他们信与不信,诸葛亮并不能强迫他们!   刘备看着诸葛亮,张飞也同样唤了一声大哥,刘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孔明的!我们不能让兄弟们白死!”   明知道有去无回,明知道不可能杀了曹盼,可不是让人白死!   “大哥!”张飞再唤了一声,诸葛亮道:“翼德若不信,且看吧,孙侯之人马,必是有去无回。”   极其笃定地道这结局,庞统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都觉得,盼盼与诸葛的较量并非在赤壁之战,而是在赤壁大战之后。盼盼是曹操的女儿,又多年经营才能够在战场争得一席之地,刘备有什么,诸葛更有什么? 第194章 喝酒也能忍   “嘶!”曹盼是在头痛欲裂之下醒来的,才一动,旁边的人已经动了,是静姝,静姝满眼欢喜地看着曹盼,曹盼问道:“我睡了几天?”   静姝竖起了五根手指,曹盼一看应了一声,“五天呐,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听到这话,静姝好奇地拿眼看了曹盼,曹盼道:“去给我拿杯水来,口渴得厉害!”   静姝一听赶紧的给曹盼倒水,水温刚好,曹盼也就喝得畅快,觉得额头前面也有些痛,曹盼伸手一摸,“我头怎么了?”   比划了一个栽桌子的动作,曹盼点了点头,“这都几天了还没消肿不成,我这觉得还挺痛的啊!”   摇头,直摇头,曹盼那是直接一头栽下去的,又恰是冬天,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好啊!   “去厨下看看有没有粥,给我端一份来,几天没吃饭了,饿!”曹盼与静姝又这般吩咐,外头已经传了平娘的声音,“粥来了!”   果然平娘端着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曹盼一看笑了,“平娘怎么知道我醒了?”   “怎么知道的?奴是一天准时的给你备着粥,就等着小娘子醒来能有口吃的,你醉的这几天,奴担心坏了!”平娘端着粥来,静姝赶紧的给曹盼拿了矮几放到曹盼的榻上,平娘将粥端到曹盼面前。   曹盼接过喝了一口,只觉那翻腾的胃好得太多了!   人舒服了,曹盼便道:“我醉了又不闹事,就是老老实实的睡觉而已,平娘担心什么!”   平娘伸出手摸了曹盼的额头,温度正好,不烫不热。   “小娘子知道自己醉了只睡觉,却不知脸上身上都烫得厉害了,也就这两天温度才降了下去。”平娘嗔怪地扫了曹盼,曹盼笑道:“醉了不都是这样的,没事!”   平娘哼哼了几声,“丞相也真是的,看着小娘子还让小娘子跟人拼酒,好好一个小娘子,丞相是当真打算当了郎君来用了?什么都让小娘子自己去争去要?”   曹盼道:“我觉得挺好的,我要的凭自己的本事要来,不靠谁,将来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这样的想法,曹盼又不是第一天才有,所以,她只高兴曹操由着她胡作非为,做她想做的事!   “罢了罢了,奴哪里说得过小娘子。”平娘也就是担心曹盼才会嘀咕这么一句罢了,曹盼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丁氏显然也由着曹盼,她担心之外,也无能改变什么。   曹盼将一大碗的粥都吃完了,高兴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好了!”   平娘见她那神清气爽的模样,不禁了露出了笑容,她们小娘子啊,从小就是这样的人,若是变了,就不是她们的小娘子!   “你醒了!”平娘正高兴着,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平娘还没反应过来声音从哪里传来的,曹盼倒是冲着屋顶道:“公主,我家的屋顶不算结实,你还是下来吧。”   平娘一怔,一个脑袋从一旁的屋檐探了下来,正是丹阳。   “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顶?”丹阳好奇地问曹盼,曹盼答道:“当然是公主告诉我的。公主请!”   丹阳不解,她刚刚出声了,但是曹盼怎么就听出来了是从屋顶上传下来的?   既然曹盼相请了,丹阳便从屋顶下来,挥挥身上的雪花,大步地走了进来,“你一醉就睡了好些天,我天天来看你。”   “多谢公主关心!”曹盼这般与丹阳客气地说了一句,丹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啦!我们之前斗酒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不管谁输谁赢,我都交你这个朋友了!”   曹盼点头道:“确有此事。”   “不过,你真厉害!明明不会喝酒,竟然还能跟我斗了那么久。”丹阳被呼厨泉教导了一顿,不得不承认,曹盼是真的很厉害,厉害得,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公主夸奖了,不过是能忍而已。”真的是忍,忍着,也让自己清醒着,如此,就不会立刻醉死过去了。   丹阳听着更是惊叹,“我父亲本来只是猜你是忍着而已,没想到,你真的是在忍着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忍着就忍着,只要想做,就能做到。”曹盼发此说,丹阳听她说得这么容易,却是摇了摇头。   “我好多想要做到的事,可是我都没有做到!”丹阳带着几分委屈地说,曹盼一笑,“那或许并不是公主非要做到的事吧。既然不是非如此不可的,做不到便做不到吧,没什么妨碍!”   丹阳惊叹地看着曹盼,“你怎么知道?”   “因为,如果是非要做到不可的事,公主不会如此轻松地说来,表现得只是委屈!”曹盼笑着解释。   眨眼再眨眼,丹阳看着曹盼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当然是公主告诉我的。”曹盼知道她这样的回答很多人不信,包插丹阳在内,果然丹阳摇着头,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曹盼却无意与丹阳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去给公主斟碗茶来!”曹盼这般与静姝吩咐,丹阳已经抢道:“不用不必,我不喜欢喝你们的茶,太苦了,给我倒杯水吧。”   静姝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点了点头,静姝将水倒好,丹阳一把抢过,一饮而尽,端是豪爽,平娘却是微微蹙了眉头。   “我输给你的三千匹马,我父亲说了会一并给你,八千匹良驹,年后就给你送来,你准备准备,到时候让人去接手。”丹阳显然也不是平白跑来的人,她也是要给自家父亲传话。   曹盼一听微微一笑,“单于是个豪爽之人。”   不仅豪爽,还是个输得起的人,这样的人,难怪曹操会这么给面子,亲自与之设宴款待!   “你有盐,能不能卖我们一些。我们匈奴很缺盐的。”丹阳这般说话,显然不太习惯求人的语气,曹盼却是爽快地道:“单于如此豪爽,我又岂是小气之人。五十石盐,单于派人送马来时一并带回去,分文不取!”   “真的吗?”丹阳一听曹盼这话,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   曹盼点头道:“我从不骗人。我阿爹与单于是朋友,我也希望能和单于,公主成为朋友。单于既然爽快的送我八千良驹,我也投桃报李,五十石盐,就当是与单于还有公主交个朋友。”   马是曹盼赢来的没有错,但是人与人之间呐,捉住机会成为朋友,那也是一种艺术。   呼厨泉既然连丹阳的三千匹马都一并认了,这是一个输得起的人,也是心胸宽广之人,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盐而已嘛,曹盼如今不缺,五十石盐在别人看来是个大数目,对曹盼却什么都不是。   毕竟,将来啊,曹盼还想从匈奴得到更多的马匹,所以,这一次白送,那是为了将来的更好交易!   “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大方。我父亲总说,你们汉人的心思最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你们骗了。如今你却说要送我们最缺的盐,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然后,我会让父亲给你挑最好的马!”丹阳迫不及待地表示要赶紧的回去告诉呼厨泉,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引得曹盼一笑。   待见她跑起了门口就想翻上屋顶,曹盼出声道:“公主,我家有门,下回你再想来啊就走正门,别再走屋顶了,我家的屋顶,不是好爬的!”   一眼看向那藏于暗处的暗卫们,曹盼目光闪了闪。   丹阳却道:“下次我再从你家大门进,这一次有急事,我先走了,曹盼,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说着人已经翻上了屋顶,空中还传荡着她的声音,人却已经不见了!   燕舞已经出来,与曹盼道:“因公主的身份特殊,又不曾有对娘子不利的行为,奴吩咐暗卫们不可轻举妄动。”   便是解释了为何丹阳这几天出入屋顶,但却没有碰到暗卫相拦之事。   “往后,不管是谁,逐之!”曹盼并不喜欢屋顶上有人卧之的感觉,也会让她觉得,她的那些暗卫都没用。   “诺!”燕舞是负责曹盼暗卫的人,听着立刻应下。   而平娘也在一旁道:“这异族的公主啊,也实是没规矩,哪有人不从大门来,非要走屋顶的。”   曹盼不置可否,倒是说道:“阿爹与匈奴单于交好,丹阳公主既来便是贵客,不可怠慢了!”   “小娘子放心,奴明白。”平娘再不喜欢丹阳的没规矩,有了曹盼的话,也必须的以礼待之,否则,丢的是曹盼的脸。   曹盼伸了一个懒,“再偷得几日清闲,过完了年就有得忙了。”   “小娘子怕是闲不得了,你及笄的衣物赶着准备呢。因你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还醉睡了几天,丞相府派来给小娘子量寸做衣裳的人都来了好几回了,每回都没碰上!”   “那就给丞相府去话,让人明天来。还有该准备的东西,叫人都一次给我说齐了。”曹盼这般吩咐平娘,平娘高兴地应下,“小娘子醒了,也该给丞相传个话,顺便与卞夫人说说小娘子及笄礼该准备的东西!”   曹盼看着平娘道:“不是及笄礼,是冠礼!”   平娘一顿,看向曹盼道:“小娘子莫不是在说笑?”   “怎么会说笑呢,阿爹已经请了荀师傅为正宾,贾师傅为赞者,丕哥哥、元直、杨修为有司,这样的阵势,是及笄礼?”   外头虽然传得沸沸扬扬的,平娘真没听说。如今听到曹盼亲口所言,不知怎么的萌生了一股寒意,“丞相,这是要做什么?” 第195章 加以冠礼   除夕将近,新的一年又将开始了,只是眼下许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年后的曹盼名为及笄礼,实际却是冠礼的一场盛会。   因曹操广发请帖,而世族们从曹盼的手里得了曹冲纸的方子,虽然对于曹操的所做所为不甚认同,后来又想,哪怕曹操真的为曹盼举行冠礼又如何,曹盼还能变成郎君了不成?   细想曹盼之能,深以为曹盼身为小娘子极好,否则曹操的一片家业,非交到曹盼手里不可。   联想曹操诸子,没有哪一个能像曹盼一样牵着他们鼻子走!   曹盼啊,有时候那是比曹操都难对付,所以,亏了她是小娘子。深以为,此事还是挺捅曹操的心的。   毕竟,曹操也是因为看着诸子都不及曹盼,这才会以冠礼而代曹盼之及笄礼吧,所以,曹操心里一定是不高兴的,曹操不高兴,他们就高兴了,所以,一定要去参加!   脑补太过的世族们呐,在那一日聚于丞相府的家庙之前,男男女女,人满为患,怕是当初曹丕的冠礼都没这么壮观。   “丞相,陛下亲临!”曹操换上一身玄端,头戴正冠,霸气逼人,内侍来报,曹操勾起一抹笑容道:“那就去迎一迎陛下。”   “是!”曹操发话,大步走了出去,果然在大门前见到了皇帝。   “恭迎陛下!”曹操亲迎,其他宾客也都纷纷一道前来,震惊是有的,毕竟,谁都想不到,连皇帝竟然都来参加曹盼的及笄礼啊!   “丞相请起,朕听闻今日是曹娘子的及笄之礼,朕有些贺礼想送给曹娘子,顺便观礼。”汉帝与曹操简洁地说明来意。   曹操瞥了汉帝一眼,“臣代小女谢过陛下,陛下请。”   送礼或是观礼,曹操都是无所谓的,反正如今的汉帝安份得很,哪怕不安份,曹操也从来没有怕过。   汉帝入内,随着一道钟声响起,曹丕提醒曹操道:“父亲,吉时到了。”   “陛下请坐,文若,文和,请!”曹操与荀彧还有贾诩说了一句,这两位一个是正宾,一个是赞者,皆是曹盼之师啊!   “丞相请!”荀彧与贾诩异口同声地说,曹操大步流星地往前,今日冠礼,他是主人,应当致词。   “今日小女年满十五,操甚悦之。有人奇怪,我竟然以冠礼而代笄礼。然赤壁之战,吾虽败之,小女却于赤壁战中立下大功,退刘备,护陛下,断张飞一臂,救士卒,为大军断后,更在刘备张飞兴兵夺上庸郡时,守住上庸,令刘备不能再越一步。大军未南下之时,我儿断言我此战必败,赤壁战之前夕,她更断定周瑜必以火烧败我军,吾独断专行,不听其言,方有赤壁之败。”   “我儿之慧,我儿之谋,我儿之勇,当世男儿,何人可比?故,我以冠礼代之,只愿我儿,来日替为父,安定这天下,为百姓,结束这乱世!”曹操一番致词,下头的人听都皆是一震,曹操,这没疯吧。   当然没疯,曹操何许人,那是向来用才是不拘一格的人,所以,曹盼显露出来的能力,哪怕她是女儿身,在绝对的忠诚与立场一致的情况,他若不用曹盼,还要用谁?   曹操说完一扬袖,钟鼓之声而起,曹操与荀彧行再拜之礼,荀彧作一揖,贾诩在荀彧之右侧,曹操向贾诩行揖礼,贾诩报揖,盥洗、拭手。   《礼记·冠义》有云: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是故古者圣王重冠。古者冠礼,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故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人而与为礼也。冠玄端,挚于君,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也。   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而冠者有三加。   冠者一加:玄端。玄裳、黄裳或杂裳。缁带、爵鞸。冠缁布冠,用缺项固定,加青组缨。用黑屦,青色絇、繶、纯,边饰半寸。   冠者再加:皮弁服。素积(素衣、素裳),用白缁布为之。素鞸、缁带。皮弁用白鹿皮,加白色笄。配白屦,缁絇繶纯,边饰半寸。   冠者三加:爵弁服。丝制玄衣,纁裳,缁带,韎鞈。爵弁外玄里红,加笄,加缁色纁边的纮。纁屦,黑絇繶纯,边饰半寸。   曹丕为傧者,扬声而起,曹盼出,一开始着采衣,梳双丫髻,用带系起,荀彧与曹盼作一揖,曹盼入席右,面向席,贾诩取栉掠,置于席左,兴,立于将曹盼之左。   冠礼之极其繁琐,本来一个个都在等着看曹盼的笑话来着,毕竟,小娘子的笄礼与郎君的冠礼本不相同,曹操以冠礼而代笄礼,一个小娘子能将这些规矩都记牢?   可是啊,曹盼何许人也,她的师傅都是何许人也。   这些日子,荀彧与贾诩那是没少让她练,荀彧是个要求完美的人,他是第一次做正宾,曹盼还是他的徒弟,以女儿之身而行冠礼,本来就惹天下争议,他是万万不能容曹盼出半点的差错。   此时荀彧祝词,“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然后跪,为曹盼戴上冠。周不疑以巾跪进,荀彧接过,加之,兴,复位。与曹盼作一揖。   曹盼退到东房中,脱去四(衣旁加癸)衫,换上深衣,加大带,纳履,出房,正容,南向,立良久。   曹丕再请曹盼,曹盼入内,跪!   杨修以帽子盘进,荀彧下两台阶接过,执帽到曹盼前,祝之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荀彧跪于曹盼之前,加之,兴,复位,与曹盼作一揖。   曹盼再退到东房中,脱去深衣,换上皂衫革带,系鞋,出房站立。   曹丕再请,曹盼再入再加,曹丕以幞头盘进,荀彧降三级台阶接受,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贾诩为曹盼取下帽,荀彧加幞头。周涨逢接过帽,撤栉,入于房。   摈者在堂中间偏西处设醮席,面向南。贾诩酌酒于东房中,出房,立于曹盼之左。   曹丕揖曹盼,曹盼就席右,面向南。   荀彧取酒到席前面向北念祝辞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曹盼向荀彧再拜,直身,面向南,接酒盏。荀彧复位,面向东答拜。曹盼在,跪祭酒,直身,就席末,跪,饮酒,兴,把盏递给贾诩,面向南,再拜。荀彧向东,答拜。曹盼拜贾诩。贾诩在荀彧左稍后处,面向东答拜。   荀彧从西阶下阶,面向东。曹操从阼阶下阶,面向西。曹盼从西阶下阶,立偏东处,面向南。   荀彧致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父。”   顿了顿,荀彧道:“奉孝早已为你取字明心,我与丞相文和商议,为你取号,昭宁!”   曹盼一顿,与荀彧一拜,“谢师傅!”   荀彧便要退下,曹操留之,荀彧便退到了更衣之处等候。   曹操带着曹盼立于曹氏诸先列之前,“操之子盼,今日冠毕,敢见。拜一拜你阿娘,告诉她,你长大了!”   听到这话,曹盼大惊,竟然看到上头的牌位刻着曹门丁氏之灵,还有曹操的署名。   她娘可是下堂妻啊,曹操什么时候把她娘的牌位跟弄回来的,还给她娘冠上了他的姓?   “阿爹,我阿娘,当初跟你和离了。”曹盼提醒了一句,曹操一眼扫了过去,“我就不能再娶她一回?”   曹盼听着这话道:“你什么时候娶的,我怎么不知道?”   曹操怒目以对,“我娶你娘还要你同意不成?”   “如果我没出生之前那肯定不用,但是,在我之后你要娶的话,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声?”曹盼觉得这件事她应该要知道。   “再说,你想娶阿娘回来又不是一两回了,你这么没经她同意,又不让我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我虽与你阿娘和离,她的名字从始至终都跟我写在曹氏的族谱之中。”曹操将这个消息丢了出来,曹盼默默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啊!”   哪怕和离,曹操没将丁氏的名字从曹家的族谱上抹去,哪个敢说丁氏是下堂妻,找死吧!   “拜!”曹操就觉得,他跟丁氏的事不该与曹盼多提,吐了一个字,让曹盼拜下,曹盼当然得拜。   “事情,都安排好了?”等曹盼拜完,曹操问了一句,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阿爹放心!”   准备了那么久,就等着人送上门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字明心,号昭宁,昭宁帝,这号还行吧! 第196章 江东来人   拜了祖先,曹操带着曹盼出去拜谢亲朋好友,也与汉帝见礼。   汉帝看着男装打扮的曹盼幽幽地道:“小娘子意气风发。”   “陛下安好!”曹盼像是听不出汉帝的言外之意,顾左右而言之。   而与荀彧和贾诩拜谢,“谢两位师傅。”   荀彧点了点头,“甚好!”   说的是曹盼今日之礼未出一丝差错,曹盼听出来了,朝着荀彧一笑。   贾诩在一旁道:“从此天高任鸟飞?”   “然也!”没有这及冠礼,曹盼已经展翅高飞,更别说有了曹操明显的为她壮势的这场冠礼,贾诩抚着胡须连连点头。   “盼盼,与你两位师傅敬酒,还有奉孝。”曹操与曹盼嘱咐,酒已端了上来,周不疑与曹盼奉之,这般动作,没一个是傻子,都知道周不疑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周不疑之慧名,世人早有所知,贾诩抬了抬眼皮看了曹盼一眼,虽然先前周不疑守上庸郡已为天下所知,但是,如此明显的表露属下之意。曹盼很能干呐!   曹盼像是没有看到他们打量,端起酒敬之,“师傅,盼,敬你们!”   荀彧和贾诩都饮下了这一杯,而曹盼再举一杯,“这是敬郭师傅的。”   郭嘉于曹盼的意义,于曹操的意义都是巨大的,曹盼斟于地,曹操点头道:“莫忘你诸位师傅的教导!”   “阿爹放心!”曹盼应是十分的干脆,值此时,一个侍女端着酒盘缓缓地行来,曹盼似乎以护卫的姿态将手挡在曹操的面前,曹操眉头未动地停下了脚步。   “两位师傅稍坐,你们照看好师傅。”曹盼笑着嘱咐一句,一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非常自觉地退了一步。   此时,那侍女近身,准备奉酒于曹盼时,曹盼轻轻地道:“你,是谁的人呢?”   侍女没想到曹盼会这么问,一下子忘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着曹盼,曹盼道:“怎么,很难回答吗?长得,倒是很俊呐!”   一身男装而凑近,近在咫尺,侍女震惊之后,突然从酒盘中抽出一柄剑,直接架在了曹盼的脖子上,曹盼竟然没有还手……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侍女丢掉了酒盘,同时扣住了曹盼的手,图穷匕现,一片惊叫,曹盼被那侍女挟持,一声声叫唤小娘子!   “你来此不就是要杀我的吗?你的那些人呐。”曹盼面带笑容地说了一句,一挥袖,只见人群之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惨叫跌宕起伏。   “可惜啊,你杀不了我!”曹盼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她的人,一个一个地显了出来,所谓暗杀,不过各自布的局,端看谁是黄雀。   “住手,住手!”显然这个侍女看到一个又一个与她同来的人倒下,她喝斥着想要让他们住手。   可是啊,剑已起,落与不落,再也由不得她说不。   “如果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真的杀了她。”侍女亮着手上的剑,威胁着下面的人,然而,曹盼道:“我从不受人威胁,我的人也一样。我给他们下的令是诛杀所有刺客,一个不留。就算我死了,他们也得要完成我的命令。况且,你也杀不了我!”   随着曹盼的话音刚落,曹盼一手扣了侍女手中的剑,直接击出,刺入那柱中,曹盼一挥手,直接将侍女往一旁丢去,两个黑衣女子直接将侍女扣住,曹盼一眼看到她腰中所挂的玉,突然笑意加深了。   “放开我,放开我!”侍女叫喊着,曹盼道:“原来,竟是江东女将军,孙尚香,孙娘子啊!”   侍女听到此名,面露怔色,“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三入江东,一直憾于没能见到女将军,没想到孙娘子竟然亲至许都,于今日让我得偿所愿,我之幸也。”曹盼说着上下打量了孙尚香,一边看一边想着刘备那模样,感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我没能杀了你,落入你手,要杀就杀,叹什么可惜。”孙尚香倒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冲着曹盼硬气地说。   曹盼摇头道:“非也。我叹可惜,是可惜了孙娘子这样的女中豪杰,竟然要配给刘备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曹盼之言,更叫孙尚香大惊。   没想到曹盼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吗?你兄孙权借荆州于刘备,也是要借刘备之手平定荆州,一因江东无力揽尽荆州,二也是觉得我阿爹的敌人就是江东的朋友,刘备嘛,与我阿爹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与其让荆州成为曹氏的囊中之物,不如送予刘备,也算是给我曹家,多竖一个劲敌。”   “当然,与刘备联盟,有什么比联姻更好的呢?刘备之妻女于长坂坡一役,死的死,被掳的掳,正好,江东有你待字闺中。孙权的心思很好猜,许你于刘备即是显示好之诚意,你在荆州,作为刘备的枕边人,一但刘备有何异动,你也会立刻传信于江东。当然,如果来日你能诞下刘备之子,刘备身死之后,荆州,也会是孙家的。”   “我想,孙娘子是不愿意的吧。”曹盼笑得充满蛊惑地看着孙尚香。   “或许,孙娘子会来许都,正是与孙权作了一笔交易,比如,杀了我这个几次行刺于孙权,令孙权丢脸的人,证明你这样一个人不仅仅只能用于联姻,那么你就可以不嫁给刘备。”   不用孙尚香回答,只看孙尚香的表情就知道,曹盼猜得丝毫不差。   “曹盼,我来杀你,因为你要杀我阿兄。”孙尚香硬着脖子地回了一句。   “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因为我当初会到江东,也是因为你兄孙权想要我阿爹的命。孙娘子的性子,我很喜欢。这般美丽的小娘子,配给刘备,可惜了啊!”   “既然阿盼觉得可惜,人都叫拿下了,不如就把人留在许都好了。”曹盼那认真婉惜的小模样啊,大大咧咧的夏侯渊毫不客气地说。   “不急,不急!不如,孙娘子说说,是什么人,帮了孙娘子还有你的人,潜入许都,混入丞相府的吧。”曹盼不接夏侯渊的话,只问于孙尚香。   “满府君!”曹操于此时扬声,满宠出列,“丞相!”   “拖下去,严刑逼问!”曹操下令,曹盼止道:“阿爹,用不着满府君动手,再说了,这么多人在这儿,让他们都亲耳听着,究竟都是谁想帮江东杀了阿爹,免得总说我们冤枉人。况且,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可以对她用刑了,叫她看着就是了。”   这怜香惜玉的表现,要不是都知道她是女的,这会儿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上孙尚香了。   “拖上来!”曹盼冲着孙尚香是笑盈盈的,然而一转头吩咐,却是冷若冰霜。   两个黑衣部曲拖着一个人上来,直接地扔到了孙尚香的面前。   “孙叔!”一看那人,孙尚香挣扎地唤了一声,想要上去拉住那人。   可惜被曹盼的女侍劳劳地捉住,根本动弹不得。   “阿爹,我来。”曹盼与曹操说了一句,曹操挥手道:“既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安排的,便由你!”   “诺!”   一字而落,曹盼走下台阶,坐于最下的台阶,看着已经挣扎着起来的人道:“自江东而入许都,再入丞相府,凭你们江东的本事,万是不可能如此畅通无阻的。你是打算现在告诉我是何人与你接应,还是我用手段逼你说?”   “曹盼,你几次三番欲杀我主公,我们江东上下,无不欲将你除之而后快,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孙氏的奴仆倒是硬气的。   “嗯,我喜欢有骨气的人。啊,听说江东的人都甚善水性,且看看,你们有多善!取水缸来,装满水。”曹盼托着腮如是吩咐。   立刻有人去办,很快抬了一大缸的水来,曹盼道:“把人拖出去,按头看看究竟江东人士的水性会有多好!”   满宠听着这话看了曹盼一眼,难道曹盼还懂得逼供的手段?   曹盼看着外头,目光清明,面容平静,但是,随着部曲将那孙仆按入水中,孙仆从一开始的平静,渐渐不断挣扎想要起来,扑通着缸中之水四溅。   “起!”曹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吐露一字,部曲立刻将人提了起来,孙仆不断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现在你说了吗?”曹盼微笑着问,孙仆,孙仆喘着气,冲着曹盼道:“曹盼小女,有种你就杀了我。”   “求死容易,求生也不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磨人的。放!”曹盼冷笑着下令,部曲即刻将孙仆按入水中,孙尚香急着大喊道:“孙叔,孙叔!曹盼,你使这等手段,算什么本事?”   “天下之人,为求所得,谁不在用手段。区区溺水之法而已,有骨气的自然能忍,若是没有,是我之过?”曹盼反问孙尚香。   “况且,孙娘子,难道你们进许都就没有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会有失败,如今怎么又怨起我的手段来了?”   “曹盼!”孙尚香尖声地叫唤一声,声音极大,曹盼点头道:“听到了,孙娘子不必如此大声叫唤。啊,差点把人忘了,起!”   孙仆在一个劲地扑通着,最后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了,曹盼话落,部曲再将人提出来的时候,孙仆已经气若游丝,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是昭示着他的求生……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好了,刚码出来的一章都更给你们了,剩下的明天,爱你们! 第197章 借刀杀人   “你想玩,我不介意陪你玩,我有的是耐心,只要你能受得住。”曹盼看着孙仆,没有一点的迟疑,倒是满宠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没想到啊,曹盼对于用刑倒是颇通啊!   “再入!”曹盼说完那一句,又命人再将孙仆按入水中。   复起复落,周而复始,一旁的人看得都胆颤心惊,最终,孙仆再也撑不住了,气若游丝地道:“我说,我说!”   “孙叔!”孙尚香没想到孙仆竟然松了口,但是亲眼看到曹盼是如何对待的仆人,责怪的话她又说不出来。   曹盼点点头道:“何人?”   单刀直入,连一丝迟疑都没有,荀彧唤道:“明心!”   “师傅!”曹盼听到荀彧一唤回过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荀彧,“师傅有没有想到过,孙权假意奉天子而南下,却在奉迎的最后关头以万箭而弑君?如果孙权真的杀了我阿爹,你道这天下会是如何,许都会是如何,陛下又会是如何?”   这样的话一丢出去,荀彧立刻看向曹盼,因为曹盼将他最关注,最重视的东西都已一一道出,如果荀彧都不在乎,那便阻止她查下去,她会听荀彧的。   “我知道了!”荀彧何等人也,即有决择,绝不会后退!   曹盼拍掌道:“把人拉进来,让陛下,诸位大人都好好听听,究竟是何人私通孙权。”   “是!”曹盼的人,曹盼如何吩咐,他们就如何行事,提着已经宛如落水狗的孙仆进来,丢在了大堂之上。   曹盼道:“何人与你联手,有何凭证?不要想着随便说个出来,如果没有证据,我保证,你会尝到比溺水更生不如死的滋味。”   冤枉人的事曹盼不干,孙仆听着应了一声,“是,是伏,伏氏。我家小娘子的发簪中,有与他们的通信!”   “孙叔!”孙尚香痛唤了一声,却已知是无力回天了!   曹盼一个眼神,燕舞已经上前将孙尚香头上插着的玉簪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会儿,头可动,一转出来,里面果然藏着书信。   “娘子!”一看到里头有信,燕舞便双手奉于曹盼,曹盼倒也不看,而是转手于曹操,“阿爹!”   曹操不迟疑地拿出来,翻看着,冷冷地笑着,“伏完,好,好啊!”   “丞相,此人私自出府,叫卑职给拿了回来!”曹操正是怒极之时,一个腰大十圈的汉子提着一个人回来,曹操一看,“伏完!”   敢情是怕事情败露,人想逃出丞相府,可惜啊,曹操早已让兵马将丞相府围得一个水泄不通,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不能离开丞相府一步。   “丞相,丞相,陛下!”伏完唤了两声曹操,再与汉帝叫唤,汉帝脸色一白,已经急急地与曹操道:“丞相,朕没有,朕真的没有,此事与朕真的没有半点干系。”   有衣带诏的事在前,很多人都觉得此事与汉帝有关,汉帝这会儿急急地解释,也是生怕曹操把这件事扣到他的头上。   曹操看了看汉帝,又看了看伏完,曹盼道:“此事想必陛下定然不知的。孙权假意奉迎而弑君,孙权为何杀不了陛下,想必陛下清楚得很!”   汉帝万万没想到曹盼竟然会帮他说话,惊得看向曹盼,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曹盼话里的意思。   而曹盼嘛,似是也知道他一定不知她的意思,体贴地解释道:“孙权弑君不成,皆因阿爹护君,阿爹若死,中原大乱,孙权借机兴兵北上,如此一来,何人能抗孙权?朝中的诸臣?朝中的诸臣呐,经董卓之乱,又有李傕之祸,先时他们护不住陛下,如今他们就能?以往在董卓之手,李傕之手,陛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的陛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陛下都还记得的。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过不好的日子,陛下,想必不会犯这样的蠢!”   曹操闻之低头一笑,贾诩也是莞尔,周不疑配合地道:“陛下圣明,当知董卓入京废帝而另立新君,此事陛下亲历,丞相奉陛下多时,待陛下如何,陛下必然记在心中,断不会自断其臂。”   这一唱一和的啊,实在是把曹操标榜成了忠臣,大忠臣!   偏偏,真是那么个理,汉帝上了一回战场,几乎命悬一线,曹盼想让他看清这血淋淋的世道,让他意识到曹操确实是对他挺好的,可惜他自己没本事,那就不能怪曹操太有本事。   “那,依曹娘子之意,伏完当如何处置?”被忽悠一通的汉帝直接越过了曹操而问曹盼。   曹盼道:“意图弑君者,陛下以为当如何处置?”   这么上纲上线是为了什么,曹盼是要借汉帝的手,杀鸡啊!   汉帝是多么好用的一把刀啊,怎么可以就那么放着不用呢。   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已经半眯起了眼睛,显然已经明白了曹盼的用意,这等权谋的手段,颇叫曹操心惊呐!   “师傅以为,道伏完意弑君,罪可实?”像是看出了荀彧想法,曹盼先一句地问了荀彧。   虽然曹盼刚刚对汉帝的话有忽悠,但是也是实话,在曹操手里的汉帝确实还算个皇帝,若是曹操真的被刺身亡,曹盼之言也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句句是实,因为如今的中原各地皆是曹操控制着的,没了曹操坐镇,必然大乱。到那个时候,汉帝会是什么样子,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请陛下下旨!”有些道理,曹盼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荀彧根本不可能再装糊涂,伏完,必须死。   “陛下,陛下冤枉啊,冤枉啊,臣只是想诛杀曹贼,绝无弑君之意。”伏完没想到曹盼竟然给他扣了这么一个弑君的罪名,连连辩解。   “杀一个护君者,不是弑君又是什么?”曹盼看着汉帝,“孙权欲杀陛下,天下皆知,难道你不知吗?所谓杀我阿爹,不过是砍了陛下的左膀右臂,让陛下只能任人宰割。或者,你以为自己能护得住陛下?”   轻蔑宛如看着一个蝼蚁般地,曹盼毫不掩饰她对于伏完的不屑。   汉帝,汉帝已经完全呆住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曹盼句句说得在理,以往他觉得伏完一心为他,然而此时却又觉得,那所谓的一心为他,当真就是一心为他?   “陛下莫不是忘了,孙权与刘备联手,刘备,是陛下亲口承认的皇叔,那也是流着汉高祖的血脉的人。当初董卓能废了少帝而立陛下,难道别人就不行?”   曹盼觉得啊,人啊,都是贱骨头,捧着他,吹着他,他就是不拿你当回事,她觉得曹操待皇帝挺好的了,可是呢,皇帝是怎么对曹操的?   衣带诏就不说了,皇帝是真心杀曹操的,到现在都是。   但是,你想杀人,最起码你也得有点本事吧。   连拿刀的本事都没有,你还想杀一个征千军万马的将军,别逗了!   赤焰道之事,是曹盼要烙在汉帝心中的一道印记,誓要让汉帝老老实实地意识到,他自己没本事,就别想跟有本事的斗,更别想跟曹操斗。   而如今,曹盼要给汉帝再烙上一道印记,他的好日子都是曹操给的,所以,所有想杀曹操的人,一如想杀他一般。   如此一来,汉帝护住自己的命一般地护着曹操,长此以往,所谓的汉臣想为汉帝抢回大权,汉帝就要想清楚了,这个人,究竟是董卓还是曹操?   “弑君者,诛杀满门!”切身之痛,汉帝的反应是极快的,金口玉言一出,曹操看了曹盼一眼,“陛下有旨,速速去办。”   “是!”满宠立刻应声,立刻地领兵去办,拖着叫喊着陛下,臣冤枉,臣冤枉的伏完离开了。   汉帝看了看曹盼,“丞相,曹娘子上次在赤焰道救了朕一命,若不是有曹娘子以身相护,朕或许已经死在了孙权手中。曹娘子所立大功,理当论功行赏。”   怕是汉帝生平第一回表示要给曹氏之人论功行赏吧!曹操其实也在纠结着曹盼究竟该如何安排好。   “臣以为,曹娘子屡立奇功,当进为卫将军!”贾诩竟然出言,一众人都齐齐看向他,难以想信他竟然说出这样的提议来。   曹操同时看向曹盼,曹盼显然也怔了怔,没料到自家师傅这么给力,竟然给她一个卫将军的职位,这官职,那是比曹丕的五品中郎将还要高啊!   “文和,这似有不妥。”杨太尉先是出言表示反对。   贾诩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丞相向来唯才是举,论功行赏,小娘子之功,连陛下也认同,难道因小娘子是丞相之女,便要抹了小娘子的功劳?”   但听此言,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曹操半眯起了眼睛,掠过下面的众人,杨太尉触及曹操的目光,再不敢吭声。   “就依文和君所言。”曹操觉得,他对别人都那么大方,怎么能对自己女儿抠门呢。   曹盼作一揖,“多谢陛下,多谢阿爹。只是盼能远征于外,而无后顾之忧,多懒元直之功,上庸郡自盼拿下之后,郡守之位一直空缺,今与陛下及阿爹举荐,以元直为上庸郡郡守!”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周不疑即将要再往上庸而去,给了他真正的官位,做起事来,也是让人无以诟病。   周不疑的本事,曹操还能不比别人清楚吗?这是曹盼用之极好的人,也是能助曹家之人。   “丞相以为?”汉帝还是清楚自己的地位的,故而看向曹操,曹操道:“善也!”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继续保持三更,好不容易存到的稿更完了,所以不能加更了。最悲剧的是,我电脑坏了,坏了,崩溃啊…… 第198章 布局   “不疑,谢陛下,谢丞相!”周不疑跪下行以大礼。   “上庸郡有他镇守,这么说小娘子不再离开许都了?”汉帝知道这些事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也就不说了。   曹盼乍听他那么一问,与曹操对视一眼,父女交锋了一会儿又迅速地移开。   “暂时留于许都。”盐田刚刚开始,后续的事还多着呢,曹盼没有弄好之前,哪里能离开。   “如此,小娘子入宫如何?”汉帝突然提了这一句,曹操也罢,曹盼也罢,皆是一怔,曹操的脸已经黑了。   “朕,朕想让小娘子入宫。”汉帝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弦没搭上,硬着脖子冲着曹盼说。   曹盼怔过之后笑了,曹操待要开口,曹盼道:“盼想与陛下密语一句,陛下听过之后再议此事如何?”   虽然曹操不同意,汉帝是不可能让曹盼入宫的,但是,曹盼好不容易才将汉帝的洗脑成功,也让天下人都看到了曹操的态度,汉帝的表现,岂能因这等小事而功亏一篑。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汉帝觉得,不管曹盼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赤焰道曹盼救了他一回,他便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曹盼更能保护他了,所以,他一定要,一定要让曹盼进宫。   “如此,盼失礼了。”曹盼说着往前走,走到汉帝的身侧,在汉帝的耳边轻语一句,汉帝显然一怔,怔过之后,脸色却是惨白与尴尬!   曹盼已经退了数步,与汉帝作一揖,“陛下,还要盼进宫吗?”   汉帝,汉帝动了动唇,不知他是想回答曹盼如今的话,还是刚刚曹盼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   “娘子小心!”一道惊醒声,一箭划空而来,曹盼神色不变,取了发间的玉簪一扔,直接将那箭打落,出声地道:“三百步,左上有三人,四百步,屋顶有四人,杀!”   应着曹盼这话,又是一阵惨叫,燕舞回来跪下道:“娘子,已经诛杀,皆是箭手。箭上有毒!”   “孙娘子,看来你家兄长另有准备却不曾告诉你呢。”曹盼冲着孙尚香这般说,孙尚香冷哼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你潜入许都杀我,皆因我几次三番要杀孙权。你为了你的阿兄能豁出了性命不要,可是他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你,孙娘子以为如何?”挑拔离间嘛,曹盼从来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就凭你一张嘴说是我阿兄的安排就是了吗?”孙尚香被曹盼这么一说,激动地反斥。   “我想,江东的弓是什么模样,不必我告诉孙娘子吧。取箭来,请孙娘子好好看一看!”曹盼吩咐,燕舞立刻将曹盼打落的箭送上来,放到孙尚香的面前。   一如曹盼所说,江东的箭羽是什么模样,难道孙尚香会不知道吗?   孙尚香已经被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刺激得不轻,乍看那箭,半响没缓过神来。   “你为之愿意付出性命的人呐,却要拿你当工具,让你去嫁一个几度为了活命抛妻弃子而且已经足以当你的父亲的人,焉知有一日,他就不会抛弃你?”   “我敬重孙娘子的为人,也敬佩孙娘子的胆识。故为孙娘子不平呐,看看你我,皆是为了父兄付出的人,你是什么结果,我又是什么结果。”曹盼这般与孙尚香说着,孙尚香咬着唇瓣,不肯再吐露一字,曹盼也不再与她说什么。   “阿爹,孙娘子交我处置如何?”曹盼与曹操要求,曹操听曹盼刚刚与孙尚香之所言,微微含笑,“人是你捉的,便由你处置。”   “时辰不早了,送陛下回宫!”曹操显然挺记恨皇帝刚刚竟然打曹盼的主意,面色不善。   “额,陛下还没有说,是不是还要让盼进宫?”曹盼显然是一个执着的人,答案嘛,非要从汉帝的嘴里说出来不可,谁让她是臣女。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不让曹操为人而诟病,当然更不愿因她而叫曹操蒙上一丝阴翳。   “朕,就当朕刚刚什么都没说。”如果说,曹盼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让汉帝犹豫,见到曹盼出手打落弓箭,一声令下,已经取了那刺客的性命,汉帝,实在是不得不承认曹盼说的那一句啊。   所以,让曹盼入宫的念头,还是打消了吧。   “那,恭送陛下!”听到汉帝之言,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反正曹操已经下了逐客令,汉帝也早该回去了,呆在这里像个什么样!   “朕,朕回宫,回宫!”汉帝听着曹盼的话,缩着脖子这般说。   其他人也一道恭送于他,皇帝一出嘛,其他的宾客都看向曹操,想着他们是不是可以散了。   本来是来看曹操笑话的,没想到笑话没看出,只见到一个比曹操出手更快更狠的曹盼,这往后,没事都别犯着曹盼呐。   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已经恢复了元气的孙仆身上,这溺水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不好受啊!   “啊,今日让诸位受惊了,想要我死的人太多,如今小女倒是也与我一般了。不过,死在我手里的人更多,要动手的人都想清楚了。”曹操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不少人都禁不住地咽了口水,可怕,太可怕了!   “阿爹怎么这样说话呢,你应该说,动手之前,想想各自的爪子还要不要才对。”曹盼接过曹操的话如此说,曹操哼了一声,“就你懂得多!”   曹盼笑着道:“确实懂得不少!”   “诸位都散了吧!”曹操挥袖,诸人得此赦令,赶紧的与曹操作一揖,纷纷的告退。   零星留下的,都是曹操的人,荀令君与与贾诩也留下了。   贾诩毫不客气地用手捅了捅曹盼,“你与陛下说了什么,竟然让陛下的脸色如此难看?还改了主意?”   “师傅猜?”曹盼打着哑谜与贾诩耳语。   贾诩半眯起眼睛道:“总不会威胁陛下你要是进宫了,对陛下不利吧?你不是这样的人!”   给了曹盼人品极高的评价啊,曹盼道:“那是当然,我又不傻!”   不傻怎么会说这样引得汉帝反感的话,虽然这样也有效果,但是未免就将曹盼之前在皇帝面前留下的好印象都破坏了。   “那你究竟说了什么?”贾诩十分好奇,曹盼瞟了他一眼,与燕舞吩咐道:“将孙娘子还有那位仆人一道带好宅子去,命人好生看管,以礼相待,另外,把他们还活着的消息散出去,尤其要让孙权和刘备的人都知道!”   “诺!”燕舞应下,这些日子已经做惯了这些事,便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我儿要那孙尚香是有什么打算?”都是自己人了,曹操问得就直接多了。   曹盼道:“当然是要让孙权和刘备,祸起萧墙。”   “怎么说?”曹操问计于曹盼,曹盼道:“元直回上庸时,将孙娘子他们带上,这两天,我会好好跟孙娘子说话的,元直只需要给她一个逃跑的机会。”   周不疑也是留下的人,他知曹盼必有打算,故在这儿等着!听到曹盼的话立刻应下。   “这是为何?”曹丕不解地问,“孙尚香是孙权之妹,若以其威胁孙权,岂不是更有价值?”   “知道我在江东捉了孙策的夫人和唯一的儿子,孙权是怎么做的吗?那还是孙策唯一的儿子啊,孙权依然不受我威胁,那还是江东境内,如今孙尚香是在我们许都,明知救人无望,若是受制于人,赔上的将是江东三代的基业,孙权会舍得吗?”曹盼与曹丕这般说。   曹丕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曹植问道:“以妇孺威胁于人,是不是有失磊落?”   “磊落?争夺天下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阴谋阳谋,不是只拘限于战争,府邸,宅院,处处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水至清还无鱼的,更何况,这是来杀我的人?若不用到极处,岂不废了这颗棋子?”曹盼这般地回答曹植。   曹植还要再说什么,曹操却已经道:“那么,你去安排吧。”   便是认同了曹盼的作为,曹盼应诺,贾诩在旁边道:“少女思慕郎君,元直长得这般出彩,比起刘备来,好得多了!”   哎哟,曹盼觉得啊,贾诩真不愧毒士之称,这一刀给补的啊,实在是太到位了。   周不疑道:“先生之言,不疑记下了。”   像周不疑这样的人,多少娘子为之倾心呐,自许都往上庸这一道,再使个苦肉计,效果会更好!   “他们想要联姻,这桩婚事,我便要让他们自食恶果。”曹盼映着烛火幽幽地说来,曹操大笑,“你且与我说说,你究竟跟陛下说了什么话,让陛下改了主意?”   说到陛下,曹操并无多少敬意,不过嘛,曹盼竟然只凭一句话就让皇帝自己收回了让曹盼入宫的话,曹操当然是高兴的。   高兴之后,曹操也是十分的好奇啊!   其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好奇的,毕竟,曹盼不是威胁汉帝的模样,但是汉帝那脸色,该怎么说呢,害怕之后竟然是尴尬,尴尬啊!   这得是一句什么话,竟然能引起这样的效果?   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没想到曹操竟然也这么八卦,八卦也就八卦呗,目光掠过荀彧,没想到荀彧也同时看着曹盼,这莫不是怕她欺负了皇帝?   曹盼张着嘴说出在汉帝耳边说的话,曹操正好含了一口酒入口,直接给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 第199章 舍不得   别说曹操了,满堂的人听着曹盼的话没有一个不惊的,呆呆地看向曹盼,曹盼却面色如常,反问一句道:“有什么不对吗?”   曹操嘴角可见地抽搐,“盼盼,你是个小娘子。”   “哦,小郎君说这样的话阿爹觉得没问题,我就问一个实在的问题就有问题了?”曹盼慢条斯理地反问。   如果这是个小郎君,曹操是绝对要跟曹盼讨论下的,毕竟,这话实在是太伤男人的尊严了。   不过,皇帝竟然因为这句话就打消了纳曹盼入宫的念头,曹操笑了,总算还记得有别的人在,哪怕是笑,那也不能笑得太过,毕竟,这关系着皇帝的颜面。   “孙权一心要杀你,刘备那头的张飞也恨得你咬牙切齿,盼盼,往后多加小心。”曹操正色地嘱咐曹盼,曹盼点头道:“阿爹放心,你看看我练出来的暗卫,不比阿爹的差吧。”   这一场宴会,截杀刺客的都是曹盼的人,这是曹盼早就跟曹操商量好的,如此大好的机会,谁又会愿意放过杀死曹盼或是曹操的机会呢。   既然人心不定,那就干脆明松暗严,将想杀他们的人都引出来。   皇帝的到来是意外之喜,曹盼没想借此事让皇帝怎么着的,然而皇帝送上门来,这么好的一把刀,曹盼舍不得不用。   曹操点了点头,“练得不错。你不要我给你的暗卫,就是想要自己练?”   “我不是要了一个燕舞了吗?有一个就够了。”将一个收为己用,用一个训练出真正属于她的暗卫,只忠于她的暗卫,岂不是比曹操直接比她的更有成就感?   曹操就喜欢曹盼的不贪,听着笑赞,好!   “孙权与刘备已分荆州,接下来,孙权必然进军合肥。”合肥之地啊,那是曹操的粮食大本营,那个地方的重要性,曹操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曹盼也就那么随口说一句,曹操冷笑道:“你留在许都,一应之事,多与你两位师傅商量,其他的,有我!”   便是再要亲征的意思,荀彧和贾诩皆是听得一顿,荀彧的目光看向曹丕,又极快地移开了。   “阿爹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后方。”开盐田什么的,是曹盼如今最最重要的事!   等她的盐田全部开出来,呵呵,世族,会更上门求着她,到时候……   “今日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曹操发了话,便将人都要打发了。   当然还是单独留下了曹盼,瞧着曹盼那张脸啊,曹操干咳了一声,曹盼道:“阿爹想说什么就说呗,这么扭扭捏捏的是要怎么的?”   “往后,话不要说得那么直接。”曹操含蓄地有所指。   曹盼挑了挑眉,“阿爹是说我跟陛下说的那句话?”   咳了咳,曹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曹盼道:“难道不是实话了。陛下看着我,硬得起来?”   对啊,曹盼就是这么问的汉帝的,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啊,直接就让汉帝给萎了。   “咳咳,盼盼,这男人,这男人吧,有些话,说得太直白了会弄巧成拙!”曹操是真的在想这个话该怎么跟曹盼解释,让曹盼不要再提的好呢?   左思右想啊,还是没想出来。   曹盼冲着曹操扬了扬眉,“孔夫子尚有云,色之,食之,性也!阿爹万花丛中过,你是想教我什么来着?”   “什么教你什么来着?我岂要教你什么。”曹操被曹盼那一句万花丛中过刺激得要跳起来了,冲着曹盼横眼冷对,曹盼冷哼一声。   “阿爹的黑历史还少吗?我阿娘为什么不肯回来,我不比你更清楚?”曹盼更是直言,“我也不妨告诉阿爹,我这辈子就认准了一个人,他不负我,此生,我亦永不相负。”   曹操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把曹盼的婚事提出来呢,一听这话,立刻瞪大眼睛看向曹盼,“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小时候我与阿娘说过,此生得能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若能做到一心一意的待我,我便与他携手一生,若是不能,我便离得他远远的。如今我们虽然分开了,却不是情变,更不是他负了我,我们因志向不同,各为其志,我们上了战场是敌人,但立场不同,也不是我们要为此而负了对方的理由。阿爹没有忘记,我曾经与你说过,他有荀师傅之德,有郭师傅之智,未知他是谁时,我喜欢他的模样,知他是何人时,我便知想要他改变有多难,可那一眼的动心,舍不得,亦不愿舍,终是飞蛾扑火亦不悔。”   曹盼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盼盼,你的一生还很长!”曹操心疼曹盼呐,与心爱之人分隔两地,曹盼还如此年轻,难道,就要为了一个不能为她放弃一切的男人,一辈子孤苦?   曹操皱起了眉头,他是不同意的,他这般好的女儿,就理当拥尽天下最好的东西。   疼爱她的夫婿,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甚至一切的男人;儿女成群,一生无忧!   目光坚定,曹操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曹盼如今的坚持还是那个男人不曾相负,如此,那就让那个男人负了她。   她会痛一时,痛过之后,她会迎接新的人生!   “累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在许都的日子,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想回上庸再回。”曹操这般与曹盼说,曹盼笑道:“还是阿爹懂我。”   望着曹盼的笑颜,曹操心下一叹,这么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偏偏是小娘子呢,若她是郎君,他的位子,必然是她的。   曹盼走了,曹操却在为自己刚刚升起的念头思虑着,想必,刘备为了将人笼住,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再娶新人吧。   “阿盼,阿盼!”曹盼没想到,她才刚出了丞相府的大门,就听到人叫唤,一回头看去,竟然是丹阳,还有辛冉!   曹盼转了弯,与丹阳打了个招呼,“王子,公主!”   “不用客气,阿盼,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父亲说,你的八千马匹明日就能到了。”丹阳真是来告诉曹盼这个好消息的。   “这般甚好,恰好元直要往上庸去,这八千良驹,一道送入上庸。”曹盼听着还是挺高兴的,当然,也感慨于呼厨泉的速度快。   丹阳一听有些扭捏,曹盼何许人也,笑问道:“公主有什么不好张口之言?你我相交,贵在以诚,公主也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听着曹盼所言,丹阳看向了一旁的辛冉,辛冉点了点头,丹阳立刻道:“我是想问你那五十石的盐,明日可以一并给我们吗?”   “可!”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丹阳,“明日马到,盐也会交到你们手里!”   “多谢曹娘子。”辛冉与曹盼行之大礼,真心实意,曹盼道:“匈奴缺盐,想必周边的鲜卑等族,也缺吧。”   辛冉一顿,不过还是答道:“连大汉都缺盐,更何况他们。”   曹盼道:“以后,大汉再不会缺盐,至于你们缺与不缺,那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   听到这样的话,辛冉一时反应不过来,丹阳急切地追问曹盼,“阿盼,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我们都没你聪明,听不懂你这些弯弯道道的话,你要什么你就说,我们能给的当然要给,给不了的,我们想办法用别的东西替代!”   听到这话,曹盼觉得啊,丹阳也是个聪明人,话虽然说得直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同样通透。   “匈奴如今还不是王子跟公主做得了主的。所以我刚刚说的话,劳烦王子回去转告呼厨泉单于,单于决定了,我们再谈。”谈交易嘛,当然是找能做主的人谈,否则就是白谈了!   辛冉一听已经是白了,曹盼作一揖,“曹娘子之意,小王一定转告父亲。”   “有劳!”曹盼与辛冉客气地说,丹阳侧过头道:“原来你是要跟我父亲谈啊,那明天你会亲自去接马吗?”   “会!”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丹阳,虽然呼厨泉一直表现得很大气,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匈奴送来的马之前,曹盼还是对于呼厨泉这个人打了一个问号的。   明天那是验证呼厨泉人品的时候,所以曹盼是一定会去看的。   这也决定了日后,曹盼究竟会不会与呼厨泉合作,关系重大。   “好,我也会告诉父亲的!”丹阳在一旁补了一句,曹盼觉得啊,丹阳也是个妙人,一个,不可小觊的妙人。   这兄妹俩合作啊,一个内敛一个外放,配合无间,把要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打探清楚,曹盼想了想先前心中闪过的念头,或许,她可以再考虑考虑,把呼厨泉留在许都,而让辛冉回匈奴?   “那阿盼,我们回去了,明天见!”丹阳不知曹盼此时闪过的念头,她得了想知道的事,高兴地与曹盼挥手,这便准备回去了。   “王子,公主,慢走!”曹盼客客气气地相送,辛冉与曹盼施以匈奴的礼节,兄妹俩翻身上马,而丹阳嘛,坐在马背上冲着曹盼挥手笑道:“阿盼,你今天真好看。你穿男装比女装还要好看。”   曹盼如今还穿着男装呢,听到丹阳之言,微微一一笑,算是认下了丹阳之言。   “可惜你不是男人,否则我一定要嫁给你!”丹阳爽朗地丢下这句话,曹盼笑了道:“确实挺可惜的。”   好嘛,除了曹操之外,又多了一个巴不得她是男儿身的人,但是,曹盼觉得生为女儿挺好的。   “走了!”丹阳扬起马鞭策马而去,不忘与曹盼挥手,曹盼微微含笑,明天,又是验证收获的好日子呢! 第200章 投我以木瓜   “驾,驾!”大批的马匹入了许都,曹操收到了消息,更知曹盼一定会亲自去验马的,便丢开了不理。   曹盼带上周不疑赶到许都城外的马场,呼厨泉已经带了一双儿女在那儿等着,见到曹盼一来,客客气气地与曹盼见一礼,“小娘子!”   “单于行此大礼,这是要折煞于我啊!”曹盼下马而道,呼厨泉笑道:“小娘子当得起!”   曹盼像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而是看着眼前的马群,各个精神抖擞的,曹盼笑了笑道:“好马!”   “那是当然,我父亲跟右贤王吩咐了,给你送来的都是我们匈奴最好的马,尤其是这匹,这可是马中之王!”丹阳指着马群中那白如雪的马儿,带着几分炫耀地与曹盼说来。   曹盼笑道:“公主说好的马,定然是极好的!元直!”   “是!”周不疑听到曹盼一唤,都不必曹盼说些什么,指了身后的马车与呼厨泉道:“单于,五十石盐,请单于查看。”   五十石盐呐,十几量的马车拉着,一路滴着水来,呼厨泉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周不疑那么一说,他立刻就上去,翻开了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皮张,果然看到雪白的盐,浓浓的咸味扑鼻而来!   “单于,这也是上好的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周不疑这般与呼厨泉说来,呼厨泉接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然也!”曹盼接话,呼厨泉道:“小娘子能代丞相行事?”   “单于和我阿爹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我与单于合作,只论你我之事。”曹盼如此直白道来。盐之一事曹操已经放了话说让她全权处置,曹操便不会再过问,曹盼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只要曹盼想。   呼厨泉不禁抬眼看向曹盼,实是不确定曹盼之言能不能代表曹操?   “单于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不急。”曹盼一眼就看破了呼厨泉对曹操的忌惮,但是她与曹操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多谢小娘子体恤。”呼厨泉是真心的道谢,站在他的位置,又与曹操交好在先,很多事不能轻易决定。   “货讫两清,下一次单于想要盐,你我再议。”曹盼与呼厨泉这般道来,呼厨泉道:“多谢小娘子。”   马匹本来就是曹盼赢来的,曹盼还平白给了他五十石的盐,这是善意,呼厨泉道谢之言皆是发自内心!   “单于慢走!”良驹看到了,数量早就已经点过了,想必呼厨泉也急着把盐带走,曹盼便也就不留人了。   呼厨泉与曹盼抱一拳,带着一双儿女离开,曹盼高兴地看着八千良驹,冲着周不疑道:“元直,有此八千良驹,我就能建一支比阿爹的虎豹营更厉害的军队。”   “然也!”周不疑相信曹盼,“你此去上庸,命阿无练兵,三月,至多三个月,我会赶回上庸,到那时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已经显露锋芒的利剑。对了,我们这支军就取名为利剑,所向披靡,永远都是刺在敌人心口的一柄利剑。”   周不疑一听自无不同意,曹盼笑了笑,“至于孙尚香嘛,贾师傅所言你且听之便是了。”   当时没有说这话是因为那些人未必会同意曹盼所想。   “一人一生,能得一人,平生之大幸也。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不必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用尽。”曹盼如此与周不疑解释,周不疑没想到曹盼会说出这样的话。   沉吟了半响,周不疑道:“文和先生纵然不提,不疑也会这么做的。”   曹盼一顿,周不疑诚实地道:“孙尚香这颗棋子,用,当用到极致。”   得,一个个都是觉得这法子好,曹盼挥手道:“我既然将事情交给你,你只管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比一个孙尚香重要百倍千倍,我绝不愿你为难。”   “不疑,谢娘子!”听到曹盼这话,周不疑露出了一抹笑容,一抹发自于内心。他相信,曹盼心之所想,言自心出,他所选的人,是明主。   从马场回去,曹盼直接被堵在了城门前,曹纯,曹洪,夏侯渊都同时打她马的主意,“阿盼,你那八千良驹分我一半。”   “什么分你一半,分什么你一半,阿盼,给我两千,我就要两千。”   “阿盼,我就要一千,给我一千就行!”   曹纯是狮子大开口啊,而曹洪就要得合理了一点,夏侯渊是对曹盼知之甚深,只要点皮毛。   “不给,一匹都不给,我有多缺马叔叔们难道不知道吗?这八千匹马,正好让我建一支虎豹军。”曹盼这般说来,曹纯瞪大眼睛道:“多了多了,当初你阿爹刚建虎豹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马匹。”   曹盼极不客气地道:“当初阿爹穷,我这不是有钱,有马吗?”   真是直接啊,当初曹操发家的时候确实是穷,连曹盼的皮毛都比不上,曹纯面对曹盼这一针见血的说法,半天答不上来。   “这八千匹是一匹都给不了诸位叔叔,将来要不要给嘛!”曹盼突然这么一说。   “将来,你还能再弄到马?”曹纯第一反应地问曹盼,曹盼道:“你们别忘了,我手上有的是什么。”   盐呐,有盐在,还怕没马吗?不仅是马,以盐而乱江东还有荆州,曹盼不把他们搅得首尾不能相顾,她就不叫曹盼。   “哎,阿盼,只要你能把马给我们弄回来,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曹洪开口,曹盼道:“不急,不急!”   她这不急是真不急,眼看着马到了,周不疑也差不多该往上庸去了。曹盼还得要见一见孙尚香呢,有些事,火候还不够。   “出去,都给我出去!”孙尚香被曹盼押在了宅中,外面守卫森严,不说明里的,暗里的暗卫都不少,孙尚香逃不了,便只能发脾气。   曹盼走到门口,正好看到孙尚香将送来的饭菜丢出来,砸到她的脚下,静姝从里头出来,一见忙与曹盼福了福身。   “既然孙娘子不想吃东西,往后都不必给她送了,她有得吃还不想吃,外面多了去的人连吃一顿饱饭都是奢侈。”曹盼这般吩咐,静姝点头应下,孙尚香听着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曹盼道:“你,你!”   你了半天又说不出别的话来,曹盼道:“怎么,我以为孙娘子是想绝食寻死呢?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孙尚香回答,“我要活着,杀了你!”   “额,好志气!”曹盼对孙尚香有这样的念头表示肯定。   孙尚香道:“你不信我能杀了你?”   “信不信,不是嘴上说说的,如今你在我手里不是吗?”曹盼将事实摆在孙尚香的面前,问着她,孙尚香被一刺,一口气岔得直咳嗽。   “对了,忘了告诉孙娘子了,我已经将你落入我手的消息传回了江东,你想知道江东,你的兄长是怎么回的吗?”曹盼笑得十分俏皮的问,似是说的不过是一句小女儿间的窃窃私语。   孙尚香道:“我阿兄是不会受你威胁的,不会!”   “可你曹盼,除了以妇孺威胁人之外,你还有什么手段?”孙尚香也刺了曹盼。   “哦,你是指我上次在江东拿了孙大夫人与孙郎君呐,可是,我从未将一指加于孙大夫人之身,那两日也只与孙大夫人叙些家常而已。”   “可你却砍了别人的脚,说成是我那侄儿的脚,吓唬人。”孙尚香这般说来。   曹盼微微地笑了,“听闻孙娘子也是女中豪杰,岂不知兵不厌诈。”   “你究竟要如何处置我?”孙尚香只关注曹盼想要如何待她。   “我会让人带你回上庸,用你威胁不了孙权,我倒要看看,准备与孙权联姻的刘备,是不是也不受我的威胁。”曹盼这般说,“正好,也让你看看,你阿兄给你许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足以当你父亲,又接二连三抛妻弃子的人啊,身临其境,你才会知道,这样的人,究竟是有多恶心!”   孙尚香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曹盼道:“怎么,孙娘子还没有见刘备吧?我见过呢,要不要我跟你说说,刘备是什么模样?”   “够了!”孙尚香喝了一句,曹盼道:“怎么够了呢,你想啊,你这一回没能杀了我,那你与令兄之间的协议只能作废了。所以,你是想要逃离我的手心好呢,还是不逃的好呢?”   曹盼这故意的恶心人,真是要把孙尚香给逼疯的节奏啊!   “我要是你啊,我就逃回去,你为了你的兄长能豁了性命不要,他要是还拿你当棋子,让你嫁一个足以当你父亲的人,那你便搅得你嫁的那个人不得安宁。”   “毕竟说来说去,要不是因为他,你又怎么会受这委屈呢。女人啊,受了委屈没人肯帮你讨,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能讨了?”曹盼像是蛊惑孙尚香一般地说着,孙尚香看着曹盼,咬着个唇,“如果曹操这么对你,你会如此?”   “会,一定会。不过,你这辈子怕是看不到我与你一般了。”曹盼这辈子努力至此,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不落于孙尚香这样的地步,如今,她将自己的价值展现了出来,曹操啊,是绝对不可能将她当作一颗棋子,许配于人的!   孙尚香看着曹盼,见她眉宇皆是自信与张扬,想想自己,她是孙权唯一的妹妹啊,竟然比不上曹盼,比不上!   “孙娘子如果真的想死,我不会拦着,但是,死容易,活着难,你又没错,为什么要自寻死路。活着,才能教训那些舍弃你的人!” 第201章 下一盘大棋   话说到这儿,曹盼见好就收,不日周不疑归上庸,曹盼将孙尚香交到周不疑的手里,至于周不疑会怎么做,曹盼不再过问。   一个月后,周不疑与曹盼来信,言道孙尚香已经“出逃”荆州!   至此,曹盼将此事丢下了,而曹操往谯县而去,练习水军,欲再与孙权再战。   曹盼随着荀彧等人一道相送,曹盼冲着曹操道:“阿爹只管与孙权正面对战,儿一定会让江东后院起火。”   一干人听着曹盼笑眯眯的话,暗想曹盼远在这许都,如何让孙权后院起火,这真是大放厥词啊!   倒是曹操道:“好,我等我儿的好消息。”   一点都不怀疑曹盼在哄骗他啊!   “丞相府的所有人皆听我儿调谴!”曹操突然说了那一句,荀彧惊看向曹操,这可是连曹丕都没有得过那么大的权利啊!   曹盼却已经作一揖道:“阿爹放心,我定会将事情办好!”   荀彧看曹操一副已经决定,而曹盼高兴地应和的模样,想说不妥,而曹操已经挥袖起程,荀彧等人只能退避两侧。   大军浩浩出城,曹盼回过头与荀彧道:“师傅,我先去忙了。满府君,将与江东有来往的商人都传来,我要见他们!”   与荀彧告辞,回头就让满宠将人叫来。   满宠看了曹盼眼睛直发亮的模样,想到曹操刚刚说的话,再有曹盼的表现,应了一声!   “人都叫到我的宅子,我在那儿等着他们。”曹盼将自己所在之地告诉满宠,话传过去,别把地方传错了。   “是!”反正,曹操都说了,曹盼可以调动丞相府里的所有人,这所有人,不仅仅包括丞相府的所有属官,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曹盼再与荀彧作一揖,退去,荀彧有千言成语要与曹盼说来着,见曹盼一副欲大刀阔斧的模样,终是咽了回去。   一个小娘子,曹盼有能,向来做事又有分寸,且由着她吧!   小娘子的身份呐,有时候会让很多人看轻,但是,这看轻有时候也能成为一股助力,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成长!   曹盼召了商贾前来,满宠很是好奇曹盼这是要做什么,反正曹操之前也给他留了话,让他听曹盼的吩咐,曹盼做什么他只管看着,别叫人欺负了曹盼就是,旁的便不必管。   商贾嘛,一直都是满宠在管,突然把人叫了来,满宠想着曹盼这是第一回见这些人,怎么着,他也要帮忙镇着点,不能叫这些人欺负了曹盼是吧!   如此想,满宠便立了堂中之侧,曹盼听说人都来了,走了出来见到满宠竟然还在,笑着与满宠作一揖,“满府君。”   “小娘子!”满宠还以一礼,曹盼道:“满府君请坐,诸位,也请坐!”   后面一句是对着堂下的众人说的。   “多谢小娘子!”一群人得了满宠的传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要来见丞相府的小娘子。   曹盼之名吧,已然有所耳闻,今日见曹盼一身女装,再有满宠立在一侧,这什么意思,他们又不蠢,哪里会不明白。   一群人不过是七八人罢了,其中一个曹盼一眼看去见得甚是眼熟啊,曹盼冲他扬了扬下巴,“江东一别经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那,那被曹盼说着打招呼的人呐,连连与曹盼抱拳道:“是,是,当年不知小娘子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小娘子恕罪,恕罪!”   “不知者不怪,再说了,你做得极好,何罪之有。如今你还往江东处弄粮食?”曹盼这般问,那人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叫什么名字?”曹盼一听他竟然还在做江东的生意吧,想他的胆识和魄力,便问了他的姓名。   “小的,小的景鉴。”那人报上名来,曹盼听之一笑,“名与人不符啊,不过很好听。那你看,江东之地,什么东西最缺?”   这景鉴听到曹盼这一问,不由地看了满宠一眼,满宠道:“小娘子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莫心存糊弄,否则我饶不得你们,丞相更饶不得。”   摆明了是给曹盼当刀子使,还把曹操给扒了出来,景鉴连连称是。   偷偷抬头瞄了曹盼一眼,曹盼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   “小娘子既然有了吩咐,小的,小的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景鉴那腰就没直过,曹盼等着。   “要说这江东缺的东西啊,就跟我们缺的东西都一样。粮食、盐!这都是大头,这些年来,那粮食的生意是越发的不好做了,江东那边查得越发的严,而且,世族们也都精得很,一般提起粮食的生意,他们都不接话。”景鉴这般地说来,曹盼听着点点头,也知他说的是实话。   “那么盐的生意呢?江东世族不少,盐的生意,都被他们捏在手里吧?”曹盼这么问,景鉴忙不迭地点头,“那是!”   “江东的盐价几何?”曹盼这么问,景鉴对此了如指掌,立刻答了上来,曹盼点点头。   “除孙刘张之地,吾将推以平价售盐,你们想跟我做这生意吗?”曹盼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地说。   内容一丢出去,别说是那些个商贾了,就是满宠也惊了。   虽然他知道曹盼得了制盐之法,如今所产之盐数之不胜,甚至还在不断地扩大中,但是,以平价以售盐,这是何等震惊于世之大事?   “小娘子有盐?”还是景鉴这刚刚与曹盼说话的人代之问了一句。   曹盼道:“若无盐,又怎么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没盐还卖什么盐,曹盼疯了不成。   “以平价售之?”当世之盐价,谁还能不清楚吗?一般人家根本不懂制盐之法,也没有制盐之权,世族垄断,那也是他们最挣钱的买卖。   曹盼道:“所谓以平价售之,是对百姓。”   再是一片倒抽,这还不是给他们的价格,而是给百姓的价格,那,那给他们得是什么价啊?   “不知,小娘子给小的们是什么价?”景鉴有些颤颤地问,曹盼看着他报了一个数,一群都是做惯了买卖的人心里直打着算盘。   这跟如今的盐价差得实在是太远了,远得,让他们都不禁想问一句,小娘子你确定不是在做亏本的买卖吗?   曹盼有那么傻会做亏本的买卖吗?比起纸来,这盐的制成成本只少不多,这个价报出去,她多了去的钱赚,最最要紧的还是,她以纸笼的是天下士族的心,盐嘛,笼的是天下民心!   “小娘子当真?”景鉴狠咽了口水而问,曹盼道:“曹氏已夏侯氏已经开始售盐了,不相信的,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但是,我的耐心不多,以我曹氏与夏侯氏之力,无以汇通天下,而你们可以,所以我才找你们。”   “小的,小的都听小娘子的,小娘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小的就是肝脑涂地,也绝对会帮小娘子办成。”景鉴已经跟曹盼吃过一回肉了,如今这何止是肉啊,那简直就是一大块龙肉,不捉住机会的就是傻的!   “小娘子,小的也愿听小娘子差遣。”   一个又一个争先恐后的表示他们也愿意听曹盼的,只要曹盼一声令下,绝无不从。   曹盼道:“这是双赢之道。我以价批之,而你们以平价售之。记住,平价,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敢就地起价,欺瞒于我,蒙于百姓,盐即收回,从此往后,也莫想在此安生。”   这是警告,曹盼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坏了她的大事,所以丑话要说在前头,商人重利,但是也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娘子有言,我们绝不敢抬价,绝不敢!”要知道一直以来这盐什么时候有他们插手的余地,那都是世族垄断的,他们这就世族皆是瞧不起的商贾啊,赚的都是拿命去拼的钱。   曹盼既然将这么大的好处给了他们,别说只是定了价而已,里头的利润也不少,他们怎么会忤曹盼之意,自寻死路。   “你们往来于江东与荆州战乱之地,能活到现在,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样很好。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除了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你们,是我仅批以盐代售的人。所以,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   曹盼继续敲打,几个人听着连连称是,绝不敢生丝毫的小觑。   “另外还有一样你们记下了,北地是我阿爹能管的地方,以平价以售之,对外之时,如江东之地,荆州之地,知道该怎么做吗?”曹盼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透出危险的气息。   突然那么提到一句,高兴得都要说不出话的人一个激灵,景鉴道:“就地起价?”   曹盼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了赞赏,景鉴心下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弄错,没弄错。   “盐以平价售出,很快天下皆知,百姓互通,两地的百姓都会知道,各自之间的差别,盐价啊,天壤之别。你们记住,百姓买而以平价,对于那些世族想跟你们买的,你们能卖多贵就卖多贵,只要他们肯卖你们就卖,卖多了的那些,都归你们,不必上交于我。”   这话一出,这些个人都激动了,一个个想着如今世族们的盐价,他们如果转手卖到江东跟荆州之地的话,那能多赚多少。   “这也算是对你们在刀口上挣钱的奖励,如果你们能把粮食换了回来,我会记下你们的大功,记下了?”   “小娘子放心,我们都记下了!”一众人齐齐地答应,满宠看着曹盼,曹盼到底是在下一盘多大的棋啊? 第202章 缺人呐   曹盼当然不会告诉满宠,她究竟有多少的安排,在这个时候,曹盼看着这些一个个已经被利字刺激得恨不得马上拿了盐就往江东去的人,伸手道:“取东西来!”   燕舞很快捧了一叠纸来放到曹盼的案前,曹盼道:“这是盐引,一人一份,执此盐引,去夏侯惇将军府寻夏侯四公子,他会带你们去取盐的。”   曹盼说完,意示胡本将这盐引派了下去,胡本拿着给他们一人派了一份,这些人手里拿着这所谓的盐引,是纸制的啊,那上好的纸捏在手里,真滑。   当然,上面的内容看得更叫他们心惊,因那数量,实在是大啊!   感于曹盼如此大的手笔,他们都激动得脸皮止不住地抽动。   “一开始,你们拿到的盐是同样的数量,以后,你们谁拿得多,谁拿得少,那就要各凭本事了。”曹盼在他们激动之时,又说了这么一句,一众激动的人听到此言,皆是一个激灵,不禁偷偷地瞄了曹盼一眼。   “我用人,看本事也看忠心。为丞相府好便是为我好,所以,记住你们的本份,商人重利,更该清楚,我给你们的机会有多难得,如果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后果如何,不必我再重申了。我绝不会用背叛过我的人,谁都一样!”   这样的警语,谁敢不听!与曹盼作一揖,皆是齐应下道:“小的绝不敢!”   “江东禁以粮盐,对外我们也是,否则你们想要抬价都不易。不过执我之盐引,就等于是持了通行令,需要将士配合,你们只管开口,我会与他们都打好招呼的。”曹盼办事那是连里外都给安排得好好的,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谢过之后,曹盼便让他们退下了,一个个的退了去,满宠看着曹盼,再次对曹盼升起了恭敬。   “今日辛苦满府君了。”曹盼朝着满宠这般说来,满宠微微垂首,“不敢言苦。”   “盐之一事,以后还要有劳满府君。”满宠管着这些商贾,他们的一切信息,想必满宠都清楚着,曹盼是还得要劳烦满宠。   “小娘子但有吩咐,宠必从之。”满宠这一称臣,曹盼显然的惊讶,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叫满宠改口的好,思虑再三,便当是没有听到。   而这会儿,胡本从外头小步的走来,“娘子,宫中传出了消息,伏皇后死了!”   伏皇后啊,伏完之女呢,想伏完被满门诛杀至今都多少日子,皇后伏寿竟然才死?   拿眼看向满宠,满宠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区区一个皇后,不过一个被幽禁之人,生或死丞相从不放在眼里。”   便与曹盼解释了为什么伏完死了,伏寿竟然还安然无恙的活到了今天,但是,如今这一死?   “为何而死?”曹盼问了胡本,胡本道:“似是有人将伏氏一门被诛告诉了伏皇后,故而,伏皇后闯了宫门去见陛下,力证伏氏之清白,陛下却不信,伏氏,撞柱而亡!”   始末大致如此,曹盼微微蹙了眉,满宠道:“此事,容宠去查实,再来禀告小娘子!”   满宠这般说来,曹盼微点了点头,“有劳满府君了!”   “告退!”满宠与曹盼抱以一拳而道,曹盼点了点头。   满宠一走,曹盼看向燕舞,“如今要用人的地方越发多了,选几个得用的人提上来。”   “小娘子要用人,奴早就准了!”平娘的声音从内侧传来,只见平娘端了一碗汤水进来,“一大早就起来忙到现在,小娘子快喝汤!”   曹盼忙的那模样啊,平娘看得都心疼,变着法子的要给曹盼补身子,这不又是弄汤,又是熬粥的。   基本上平娘端来的东西曹盼都喝完,她也知道自己忙成了这样,营养必须的跟上,要是身体落不得好,吃亏的就是她!   “既然平娘说了有人,那就引来看看。”曹盼将汤一饮而尽,冲着平娘说着,平娘刚要开口,曹盼又补了一句道:“至多三个月我就要往上庸郡去,这人得能吃苦的,还得要会骑马。”   女奴之中,有的会骑马,有的却是不会的,曹盼把条件先给丢了出来,引得平娘瞪大了眼睛,“伺候小娘子的,还要跟小娘子上战场不成?”   没想到曹盼肯定地点头,“那是自然。否则我上了战场还要护着她不成,我有一个静姝了,不想再要另一个。”   平娘哑口无言,没办法啊,曹盼如今的情况跟她或是丁氏之前所想的都完全不一样,她们选来伺候曹盼的人,只是按一般世族的小娘子培养出来的,没想到,根本满足不了曹盼的需求。   “好了平娘,你那边没有合适的,我这边有啊,不用你操心,实在是不行,我就问阿爹多要几个。”曹盼毫不掩饰自己要打曹操主意的意思。   “先时丞相给小娘子人,小娘子倒是不要,如今倒是要追着丞相要了。”平娘幽幽地说。   曹盼摇摇头道:“时势不同,需求当然也不同。再说了,那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会问阿爹要啊,想来,是不必的。”   目光看向燕舞,燕舞道:“先时救出来的那些娘子,其中有几个颇是出彩,这一年的训练下来,能伺候好小娘子了。”   人大部份是燕舞着手去训练,曹盼只是有时会教她们射箭!   “那就唤来吧。识字的最佳。”曹盼将要求与燕舞一说,燕舞立刻明白地应了下,选人去。   平娘小声地嘀咕道:“那你还不如干脆把静姝也给换了。”   一旁没吭过一声的静姝一听平娘这话吓得小脸一白,颤颤地看向曹盼,曹盼哭笑不得地与平娘道:“看你说的什么话,静姝如今随我练了许久的功,已经可以自保了,上了战场也不用我护她。”   对此,平娘表示不太相信,静姝却忙不迭地点头,一个劲地表示自己真的不会拖开盼的后腿,绝对的不会。   卖盐的人找好了,开盐田的人还在继续,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呢?   说了一会儿的闲话,曹盼脑子又开始转动了,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画画写写,其实她现在缺的不是身边伺候的人,而是像周不疑那样的人。   虽然曹操说了丞相府的人都听她的调遣,然而那毕竟是丞相府的人,用起来总是不太顺手。   左思右想,曹盼脑子直过了如今在许都,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其实,曹冲纸跟如今的盐务,已经分去了两族中那得用的人,哪怕人不少,依然是不够啊!   该怎么样,多弄点得力的人呢?曹盼思虑着,平娘一看就知道曹盼在想事实,端着碗缓缓地退了出去。   “对了!”想了半天,曹盼果然想到了解决办法,高兴地一击掌,冲着胡本道:“备马!”   “是!”胡本一看曹盼要动,立刻的去备马,曹盼想的主意也是直接,有问题当然是第一个找老师了,荀彧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给她出主意,但是贾诩能啊!   想必得了曹冲纸方子的贾诩,这会儿也等着她上门去讨债呢。   如此一想,曹盼果断地出门,去贾府!   当徒弟就是有那么个便利,只要打着上门请教问题的理由,就不用提前一天的送帖子而能畅通无阻。   曹盼是第二回进贾府啊,贾诩见着曹盼道:“这么风风火火的赶来,看来是有事难住了。来,先坐下喝碗茶,听完曲再说。”   贾诩都一大把年纪,比荀彧还大了十几岁,他又一惯深居简出,不像荀彧那样为丞相倚重,这小日子过得,自然是悠闲的。   “也罢,都没能陪师傅喝过茶,听过曲,既然碰上了,就陪你一次!”曹盼觉得住气,贾诩相请,她也就坐下,陪着贾诩喝茶。   贾诩见此一笑,“不错,够稳。”   曹盼端起贾诩给她勺的一碗茶,饮了一口,浓浓的苦味,实在是……   “师傅也少喝点茶,小心晚上睡不着。”曹盼这般说,贾诩不以为然地道:“这人一老啊,觉就自然而然的少了,喝不喝茶都一样。”   曹盼扬扬眉道:“师傅这日子过得颇是心静。”   这别有所指的,贾诩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不知人家是如何称我的?”   “毒士!”曹盼吐字,贾诩道:“可不是毒士,所以啊,人得学得聪明点,聪明太过了,会惹了杀身之祸的。”   便是解释了他为何过上这种悠闲的日子,曹盼托着下巴道:“那照师傅这么一说,我怕是也是个活不长的。”   “至少丞相在世,你是不用操心这个问题的。”贾诩更是直接说。   曹盼扬了扬眉,“我要做得,哪怕真有那一天,我也能好好地活着。”   贾诩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曹盼,曹盼道:“这是我从小就立志要达成的,什么受制于人,沦为他人的工具,统统都别想,我的命运,我做主!”   这霸气傲骄的小模样啊,引得贾诩轻笑了,“知道奉孝与我是怎么说你的吗?”   曹盼侧过头道:“怎么说的?”   贾诩会收曹盼为徒还是郭嘉的功劳呐,也不知道郭嘉是怎么在贾诩的面前夸她,夸得贾诩心动的。   “奉孝曾言,你是最讲规矩的,又是最不讲规矩的人。世上的礼法规矩,守,你会守得极好,不守,又最是离经叛道,更是直接踩到了脚下。一语中的!”贾诩竖着大拇指这边般地说,显然极认同郭嘉之言。   “知我者,郭师傅是也。郭师傅如此,那,贾师傅呢?”曹盼问了一句! 第203章 捡漏网之鱼   被问的老狐狸听着看向曹盼,笑眯眯地问道:“我怎么想于你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曹盼如是说,贾诩听之大笑,“你倒是老实,也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   曹盼耸耸肩道:“我已经对师傅你留了分寸了。”   对此,贾诩承认,“若是奉孝在,你会说得更直白是吧!”   点头表示贾诩说得一点都没错,郭嘉啊,是这个世上最能包容她许多想法的人,因为从骨子里来说,他也是一样离经叛道的人。而他唯一的忠诚都给了曹操。   “行,说说看,此来何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听着曹盼把来意说明,贾诩也听不下曲了啊!   曹盼道:“我缺人!”   这么直白法,贾诩嘴角抽抽,“听闻丞相今日出征前,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丞相府所有人都听你调遣?”   这样曹盼还能缺人,不科学!   “师傅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丞相府的人那都是我阿爹的,我说我缺人,是我,我缺!”着重咬着一个我字,别再装糊涂了好吧。   贾诩半眯直了眼睛看向曹盼,“你不是有一个周元直了?”   “元直已经去了上庸,如今在许都之中,我没有另一个元直,所以缺人!”曹盼再说得更直白点,贾诩嘴角抽抽,“你是何打算?有一个周元直你就已经够显眼的了,如今你还想要多一个?”   “不一定才比元直,差一点也行!”曹盼将自己的标准丢出去。   贾诩听着呵呵,曹盼睁大眼睛道:“跟我混的人,我又不会亏待他。如今这世道是讲家世,地位的,我就不信没有怀才不遇的人?”   别管是什么时候都有怀才不遇的人,更别说现在这等看家世,看势力,还要有举荐的时代。   哪怕曹操一再下招贤令,但是吧,也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贾诩岂不知曹盼之意,知道是一回事,但这件事。贾诩道:“你一个小娘子难道还想跟你那些个兄长一般,开府征辟养才不成?”   “师傅都已经让皇帝封了我一个卫将军,再说这样的话,就不太好了吧!”直接把贾诩先前做的事给扒了出来。   贾诩被一堵,“这不是,丞相给你的吗?”   曹盼挑着眉头看着他,“师傅,我除了是女儿身,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吗?”   其实,哪怕曹盼是个女儿身,贾诩也觉得挺满意的!但是,他满意不代表天底下的人都满意啊!   “我没什么不满意,但你是女儿身足以让天下人都不满意!”贾诩血淋淋地把这个事实扒了出来,曹盼耸耸肩道:“那我现在不是依然好好的?”   他们再不满意又怎么样,能奈她何?   有兵,有马,有钱,曹盼需要看谁的脸色吗?明明是那些不满意她一个女人却做着比他们还大的事的人,要看她的脸色好吗?   “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打算?”贾诩伸着脖子往曹盼的面前凑,咬着牙问曹盼。   曹盼道:“我只是想为这天下女人争一个公平的机会,也为这天下人争一个公平的机会。”   “为什么一个人出生就要被一个姓氏决定一生?而不是以他的能力来判定一个人究竟能不能为这天下,为这乱世出一份力?甚至,女人怎么就不能保家卫国,为天下出力了?”   这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去,贾诩听得轻轻一叹,“这条路,你会走得很难?”   “天下之事,哪一样不难?”曹盼这样反问。   “昔秦皇汉武,何人定这天下不难。生于此乱世,是我之不幸,亦是我之大幸。我之不幸,看百姓游离,战火四起;我之幸于,乱世重典,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以战震慑,可改这世道的规矩。”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天而道。   贾诩不知怎么的,觉得本已经死寂的心,竟为之而沸腾。   改这世道的规矩啊,那是何等的魄力,曹盼要做的,他昔日做的比之何其渺小!   “好,有志气!但是,你这些话与我说说便罢了。”   “那是当然,除了元直,我连阿爹都没说过。”曹盼给了贾诩一个我又不傻的眼神,贾诩脸皮再一次止不住地抽搐。   曹盼扬眉道:“师傅,说了那么多,你究竟有没有漏网之鱼推荐给我?”   “你先跟我说说,你要那上庸郡,究竟是意欲何为?”贾诩才不肯轻易的叫曹盼把话给岔开了,必须的要,要问个清楚再回答曹盼的问题。   “总要有一个地方,做出一些成绩来,才能让天下人,再无法攻击吧。”上庸郡,是曹盼的根据地,什么是根据地,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开始!   贾诩看了曹盼道:“那你为何还留在许都?”   既然曹盼打算要在上庸郡试验,照曹盼的性子,不可能会留在许都才对,除非,许都有很重要的事。   要不说这都是聪明人呢,凭曹盼几句话,立马就看出了端倪来!   “师傅不常出门,所以才会不知道外面的事吧。”曹盼打了个哑谜,贾诩刚要开口,只见一老仆急行而来,唤了一声大人。   “何事?”贾诩正要跟曹盼问个明白,叫老仆给打断了,语气未免有些不善!   “大人,今日许都现平价之盐,外头,外头的人都抢疯了,我们要不要也去多买些回来囤着?”老仆一脸的激动,贾诩一顿,他这辈子活到现在了,盐价多少他还能不知道。   平价盐,怎么觉得那么熟啊,平价纸!贾诩立刻转头问了曹盼,“是不是你?”   曹盼点点头道:“师傅聪明绝顶!一猜就中!”   “平价盐,你没疯吧?”盐价啊,那是比起纸来百姓需求更多的东西。纸嘛,寻常的百姓若非读书人用得上的少,但是盐是每人都必食之物。   不客气地冲着贾诩翻了个白眼,“我像是疯了吗?老伯,盐就不必囤了,这平价盐以后天天都有,囤来作甚。”   与那老仆这般温和地解释,老仆有点一顿,直接拿眼看了贾诩,似是在询问自家主子,这话是能信还是不能信?   “听着了,不必囤,下去,下去!”贾诩当然知道曹盼绝不是说空话,平价纸都推行多久了,曹盼还把方子都给了世族们,平价盐之事比纸更重要百倍千倍,曹盼又怎么会戏弄于人。   老仆得了贾诩的话,立刻听话是退了出去。   曹盼笑眯眯地道:“今日来,除了想让师傅给我推荐几条漏网之鱼,也是有大礼相送。”   说话间曹盼拿出了一叠的东西来,“师傅在上面签个字,东西就是你的了。”   贾诩探头一看,眼睛子都差点掉下来了,指着曹盼半响说不出来话来,曹盼道:“怎么样,这可是实打实的东西。”   只是那是什么?盐田呐,实打实的三百亩盐田,世世代代,都是贾家的啊!   “你能做主?”贾诩半响终于是挤出这句话来。   曹盼道:“我若不能做主,阿爹又怎么会许我留在许都。”   留下了,便是所有事都由曹盼说了算。区区三百亩的盐田,曹盼能给不了的?   对此,贾诩再次倒抽一口气,曹操这是多大的手笔啊,竟然把盐利这样的大事全交给曹盼。   不对!贾诩一个激灵,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看向曹盼,“丞相,为何要将如此大事尽交于你?难道,这盐,是你倒腾出来的?”   “然也!”曹盼肯定地回答贾诩,贾诩再也控制不住地冲到曹盼的面前,上下地打量曹盼那张脸,曹盼被吓了一跳,“师傅何意?”   “你究竟要做什么?”贾诩按捺不住地问。   曹盼道:“师傅怎么老是揪着这个问题呢?你且看到我到今时今日所做之事,图谋为何?利国乎?利民乎?”   天下之事,该如何说那是与非,曹盼做的这些,贾诩难道不曾看到吗?她是为一己之利乎?   不,不是的!既然不是,那又何必再次揪着这事,非要弄个一清二楚?   再说了,曹盼刚刚也回答过了,贾诩再问,是不相信曹盼真准备做那些事?   曹盼指了一旁的纸条问道:“师傅,这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这比起你送我的曹冲纸的方子来,更重!你上回的人情我还没回,又让我缺下更大的人情了?”贾诩终于是稳了下来,退了一一步这般地说来,曹盼侧过头道:“如此,往后我想让师傅帮忙,师傅就不能不帮了。”   贾诩哼哼几声,唤人拿了笔墨来,在那上头签下自己的大名,曹盼侧过头道:“人呐,师傅!”   提醒贾诩得了好处,就该给曹盼吃点甜头了吧,曹盼是真差人。   这会儿曹盼是深刻地体会到了曹操缺人的滋味是怎么样的,也打定了主意,必要改这局面。   哪怕不是一时能成,十年,二十年之后,她也要改!   “各家人才,以世族层出不绝,颖川荀氏,清河崔氏,弘农杨氏,内河司马……”   “师傅打算给我普及世族?”曹盼听着贾诩一个又一个的数来,等着半响问了一句。   贾诩道:“世族良师齐全,但是世族之中并非人人都有机会出头。因貌因才,因出身,皆为其所不能出。”   所以呢?师傅你要给我推荐的是这几家里的哪位?人在哪里?曹盼无声地询问,贾诩刚要开口。   “娘子,荀令君府上有请。”胡本小步地走来,曹盼看向贾诩,“师傅赶紧把话说完。” 第204章 诱师深入   “适才各家,皆有人才,端看,你能不能收伏!”老谋深算的贾诩说了一半留一半,曹盼挑眉看了他一眼,“比之元直如何?比起那司马懿又如何?”   贾诩不吭声了,当世之人,能比过周不疑的能有几个。   “你既然知道那司马仲达,就不考虑……”贾诩未尽之言,却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曹盼道:“他不是已经入了丞相府了吗?”   得,曹盼还真是捡漏来的,打定了主意不去挖曹操的墙角是吧。   “盐田送了我,看来,你还没有往文若那里去过,所以,这会儿怕是文若是应了各世族之请,把你请过去的。”贾诩很是高兴地指着那盐田说来,曹盼道:“师傅是除了曹氏与夏侯氏外的第一人。”   谁让她实在是缺人得厉害,来找贾诩要人呢,既然都来了,该给的东西就给吧,免得还要再走一趟。   贾诩笑了笑,“有二子,略有缺陷,你且看看,合不合用。”   说着,在桌上写下了二个人名,曹盼记下了,与贾诩笑道:“师傅举荐的人,岂有不合用之理。不过是看我有没有本事,让人为我办事而已。是吧!”   “哈哈哈……”与这通透的人说话啊,就是如此爽快,闻弦而知雅意,贾诩点头道:“快去吧,莫让荀令君久候了。”   别的人等了也就等了,荀彧嘛,还是不能让人等的。   曹盼与贾诩作一揖,“师傅还有未尽之言,若是拿不下这两人,往后也别再与师傅要人了。”   贾诩打着哈哈的不说话,“明心之的本事,收伏此两人为之所用,必不在话下。”   赶紧的表示他真的没有看轻曹盼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只把这两人丢出去,往后再不管曹盼之意。   曹盼呵呵了一声,根本不信,不过现在也不是跟贾诩纠结的时候,荀彧那里还有一场大戏等着她去呢。   “师傅,改日我再来!”与贾诩作一揖,曹盼告退,贾诩挥手,“快去快去!”   怎么有种看热闹的感觉呢。曹盼想了想道:“师傅,你要不考虑等我回上庸郡,跟我一起去如何?留在许都,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刚想看热闹的贾诩一听明显一顿,看向曹盼,曹盼刚刚只是气不过贾诩那看热闹的口气,细细一想,“反正你在哪儿也是养老,上庸郡气候舒适温暖,趁着还能动,多看看大好的山河如何?”   “你不是说不动丞相府的人吗?”贾诩捉住曹盼刚刚说过的话头反问,曹盼笑了笑道:“你是丞相府的人吗?”   贾诩把话咽了回去,要是丞相府的人,他至于不肯给曹操出谋划策,深居简出的?   “丞相不会同意。”贾诩再把曹操拉了出来挡箭。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相信我,只要师傅同意,我阿爹一定会同意。”   人才嘛,曹盼用跟曹操用有什么差别呢,反正曹盼也是为了曹操干活,曹操要是想不透,何至于许曹盼任意调遣丞相府的人。   贾诩看向曹盼,似是在无声地询问,真是这样,真的能这样吗?   “师傅就不想看看我在上庸郡做得如何,我要做的,究竟能不能做到?”曹盼给贾诩丢了一个极好的理由啊,她就不信,贾诩会不想结束这乱世,不想这天下太平。   “打住,打住,荀令君,荀令君等着你。”贾诩觉得他不能再听曹盼说下去了,曹盼太懂得诱惑人了,贾诩一颗老心啊,都被曹盼勾得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再听曹盼说下去,呵呵……   他得自己收拾了包袱往上庸郡去了。所以,曹盼还是去忽悠荀彧吧。   曹盼看着贾诩那一副恨不得捂住她嘴,赶着她走的模样,上下打量了贾诩一眼,曹盼道:“师傅,改日我再来找你。”   明显的动心了,曹盼要是放过贾诩,那才怪!   笑得灿烂地告退,贾诩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曹盼远去的背影,轻轻地长叹道:“收了个聪明绝顶的徒弟也是头痛的事。”   这感慨听得一旁的老仆默默不作声,怎么那么像无病呻吟。   “谁到府里说荀师傅找我的?”出了贾府的大门,曹盼问着胡本,胡本答道:“是荀令君身边的老仆亲自到府里传话的。”   曹盼听着一笑,荀彧竟然让身边的人亲自来找她,看样子世族们这会儿的心思啊,乱成麻团了。   “缓缓。”曹盼牵着马,突然说了一句,胡本一顿,曹盼不是急着赶到荀府的吗?怎么突然地停下来了?   “娘子,荀令君府中的老仆催得挺急的。”胡本说了一句,那是曹盼的师傅啊,曹盼有多敬重这位师傅别人不知道,他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啊,绝对不能把话给传漏了。   曹盼道:“不是荀师傅急的,别的人急与我何干。”   她把曹冲纸的方子无条件地送到了三个师傅那头,世族们就嗅出味道来了,郭府如今平静,贾诩深居简出,甚少见外人,独独只有荀令君与各世族交好,世族们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荀彧了。   可怜的荀师傅啊,未必有多不想见这些人动不动的找上门来,还是因为曹盼的事,然而,又赶不走这些人,如今也该是头痛着吧。   幸灾乐祸地想着,曹盼决定再缓一缓,万不能让他们有事没事地烦上荀彧,这么给自家师傅招事的事,她这个当徒弟的绝不能做。   正想着,一道快马奔来,停在了曹盼的面前,“娘子,荀府有请,让娘子速速过府。”   得,这是觉得催了一遍不行,又催第二遍是吧。   曹盼应了一声知道了,胡本看着曹盼,等着曹盼上面,可是,曹盼却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四处,有没有什么休息的地方?”   胡本都傻了眼了,但是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此往左去,转个弯,有一个教坊。”   “教坊啊!”想当年郭嘉总带她往教坊去混,郭嘉一去,她就再没有去过了,益州那不算,那都是为了引人入瓮。   “走,去坐坐!”曹盼这般地说,那前来传话的人拿不准曹盼何意,呆呆地看向胡本,胡本这会也同样弄不明白曹盼何意啊。   但是,曹盼既然说了要去,那就去吧!   曹盼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于荀彧派人催促过府之时,往教坊去,寻欢作乐。   其实对于到教坊这事吧,曹操一直不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卞氏先时也不过是一个舞女出身,别说曹盼来还是郭嘉带的,哪怕曹盼自个来看看,曹操也不觉得算什么事。   故而,曹盼光明正大地走入教坊,后头跟着个胡本,还有个侍卫。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么到我们教坊来了?”教坊嘛,都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曹盼举止不凡,长得又好看,立刻引得一群人围观。   教坊的负责人立刻迎了出来,诧异地问了曹盼。   曹盼解下腰中的荷包丢了过去,“把你们坊里曲弹得好,舞跳得好的都叫来。”   掂量着曹盼丢来的荷包,那教坊中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小娘子请进,小娘子请进,在下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胡本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教坊,绝对是第一次跟曹盼一个小娘子进来啊,见曹盼这熟稔的样子,颤颤地说不出话来。   “娘子,丞相今早才离开,你就往教坊来了,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胡本觉得他还是给曹盼提个醒的好!   “无事,阿爹知道了原由也不会怪我,至于其他的人嘛,我管他。”这狂妄的口气啊,胡本乖乖地闭上了嘴。   而这会儿嘛,又一拔人往曹盼的府里去,接二连三地催了曹盼,这会儿都没见人,荀府的下人干脆问了曹盼去了哪里,得知曹盼竟然在贾府,立刻掉转了方向。   正拿着曹盼的盐田契约琢磨着的贾诩,乍听荀府找曹盼找到他这儿来了,明显地一顿,“明心早已经离开了,怎么还没到荀府?”   看了看日头,按脚程算,早该到了才是,这会儿没到,怎么回事?   贾诩一顿,看了看急着满头汗的荀府仆人,装似无意地问道:“令君急请明心是为何事?”   “这,世族几位大人都在府上等着要见小娘子。”仆人觉得这事一打听都能知道,与贾诩道明了原由,倒是无所谓。   “哦,那就四下找找吧,她早就离开了,如今未至,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贾诩并没有多少担忧地说。   许都这地界,有了刚发生不久的刺杀一事,守卫不定得严成什么样了,曹盼又是身怀绝技的人,能在许都出什么事。   莫不是?贾诩半眯起了眼睛,荀家的仆人与贾诩作一揖,“既然小娘子已经离开了贵府,小的告退!”   “啊,送送!”贾诩与仆人吩咐,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荀彧是贾诩所敬重的人,对于他家的仆人,也是以礼相待。   见着仆人送去,贾诩皱着个眉头来,刚刚看曹盼的样子,像是要往荀府去的,说去又不去,这是出了什么事?   出事的可能为零,那就只有,曹盼有意避之,这,又是为何?   贾诩寻思着,随后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哎哟,能得一个惹事又能解决事的徒弟啊,甚好,甚好!”   曹盼避之了,那是为了荀彧好! 第205章 盐利动人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曹盼这会儿竟然会在教坊里头看着歌伎跳舞听曲,胡本一开始还有些怕,如今嘛,呵呵……   听了近一个时辰的曲,看了一个时辰的舞,曹盼起身道:“行了,走吧。”   “回府?”胡本问了一句,曹盼摇头道:“不,去荀府!”   这会儿世族不再寄希望于荀彧,连自己手上的人都派了出去找曹盼呐,就想着赶紧把这位找着。   荀攸背着众人与荀彧道:“这小娘子难道觉得丞相令其可以调令丞相府的所有属臣,便不将叔叔放在眼里了?”   “她这样做极好!”荀彧并没有任何的怒意,出口之言竟然还十分的赞同曹盼的所做所为,荀攸一顿。   荀彧看着外头急吼吼的世族们,“他们以为,明心是我的弟子,就能借我而拿捏明心了?”   此言听得荀攸一顿,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叔叔是说,小娘子已经看出了叔叔的困境,这是要为叔叔解困?”荀攸轻声地说,荀彧目光沉静地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她不是一个受人掣肘的人。哪怕是我,也一样!”   一个小娘子,志气倒是大得厉害啊,荀攸心里那么想,也就那么说出来了,荀彧却道:“有多大的本事就有多大的气性。世族们不是一直不把人看在眼里吗?就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真心是,一心的偏着曹盼呐!荀攸看着荀彧,默默地不说话了。   在世族们撒开了人手找曹盼的时候,终于有人传来消息,曹盼这会儿终于是往荀府的方向来了。   一干世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入内与荀彧道:“令君呐,如今丞相不在,你是小娘子的师傅,必要与小娘子好好说道说道啊!”   “说道,说什么?丞相出征在前,言及丞相府中的所有属臣皆听她调令,她也是丞相府下的卫将军,自有其职责所在,我适才与你们说了,此时请她过府,她未必会来,你们执意不信,如今如何?”荀彧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似这般厉声斥问,显然是动怒了。   “明心虽是我的弟子,更是丞相之女,你们以为,我就有资格随时召她入府了?连丞相都尚且爱之重之,未曾如何待她,你们倒是觉着我比丞相更叫其恭敬?”荀彧适才不发一言,如今这一字一句道来,直接打在这些人的脸上,打得他们脸上阵阵发青。   “令君,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比起令君来,我们想要见曹娘子一面,实在是难呐。故不得不借令君之名。”   此事,他们做得实是不太地道,但那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他们没那本事,让曹盼见他们呢。   可是,他们又非见曹盼不可,这许都的平价盐,绝对不止于许都,此事必须又是曹盼弄出来的。   比起纸来,盐利之大,他们各家还能不清楚吗?虽然他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曹盼这平价盐,究竟是怎么做的,有了曹冲纸在前,一定要找到曹盼,合作啊!   世家啊,别以为他们真的不沾人间烟火,不沾,那是因为并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大利,盐利啊,自来就是能富国的东西,如今,曹盼直接弄出个平价盐来,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对此,荀彧冷哼道:“世家之盐利,自来由各家执掌,你们当初不曾将盐利让出分毫于旁人,你们觉得,因为我是明心之师,就能让她把此利给你们?”   一个个有点自知之明吗?哪怕没有自知之明,也别拿着他当枪使,他荀彧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令君,令君啊!盐利自来便可富国,关系重大啊令君,无论如何,你也要与曹娘子多多说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之一字,曹盼比他们看得更清楚,所以,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占之一利。   荀彧待要说话,门卫来报,“令君,曹小娘子已到。”   “请她进来!”荀彧觉得,这些个人还是让曹盼来骂吧,想必曹盼会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叫他们都清醒清醒!   “是!”   曹盼就这么被请了进来,看到荀彧面前那诸多世族,哎哟,这是比要曹冲纸那会还要齐全呐,大大小小的世族都来了。   “师傅!”曹盼与荀彧见一礼,荀彧点了点头,“坐吧。”   并没有问曹盼为何此时才来,曹盼看了荀彧一眼,微微一笑,有些事,聪明人都明白。虽然荀彧脸上带着几分愠怒,但绝对不是冲着曹盼的!   曹盼安坐于一旁,装傻地道:“师傅此处聚了这么多大人,我来得不是时候吧。要不,我先回去,得师傅得空了我再来。”   “不,小娘子,我们,我们都是在等小娘子的。”一听曹盼刚来就说要走,一众人赶紧的开口阻拦呐。   曹盼面露惊色地道:“诸位要寻我,怎么寻到师傅这里来了?这是拜见之道?”   说着还询问地看向荀彧,本来满肚子火的荀彧听着这无声的指责,心下暗笑,一个个自持是世家,为了盐利,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干人皆是脸皮抽抽,曹盼这脸打得真痛啊!   曹盼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询问着荀彧道:“师傅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半点不把那一旁的世族们当回事,只专心地问荀彧,荀彧接话道:“无甚事。”   一干世族一听那叫一个急啊,唤了一声令君。   荀彧道:“我荀彧虽是她的师傅,正因我是她师,当知何当为之,何当不为,否则我有何颜面为人之师?”   曹盼默默地给荀彧点了个赞,她就知道荀彧绝对不会因为区区的盐利就急吼吼的把她叫来的,必是这些个王八蛋逼着,荀彧心烦不矣,只能随着他们一催再催。   当然了,当师傅的也知道,曹盼也等着一个大好的机会,好好的抽一抽这群不要脸的家伙的脸。   故而,师徒俩对视一眼,曹盼道:“师傅素来至公。但是诸位大人找到了师傅这里,我看在师傅的面上,就让诸位大人把话都说清楚了,但是,只此一次。下次,诸位要是再借师傅之名要见我,就别怪我不给诸位面子了。”   荀彧值得曹盼给脸,你们这些却是不值得的。曹盼虽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意思却表露无疑。   好些人气得脸都青了,但是,想到盐利,忍了,都忍了,总有一天,他们必会把这笔账讨回来。   曹盼还能不知道他们这点打算,心里直唾了一口,脸色如常。   “诸位大人,想说什么就说吧,若不说,那我就走了。”荀彧都没拦她走,她留下是给荀彧面子,你们有什么话要说的赶紧说,完了,她就要走了!   因为曹冲纸刚对曹盼升起一些好感的人呐,看着曹盼这样的态度,气得胸口阵阵起伏,但是,忍了。   “敢问小娘子,许都的平价盐,不知是否是出自小娘子之手?”   “正是。”曹盼倒是答进直白,半点没有推脱。   “盐价,是不是太低了?”有人听了曹盼的回答,这么问了曹盼。   曹盼道:“不会啊,我觉得价格挺合适的。哦,对了,比起诸位家中的盐价来,确实是低了点。不过,诸位也可以改价的嘛。各家都做盐的生意,做得就做,做不得便不做,皆如是对吧?”   一群人被曹盼这么刺了一句,都能听到一阵压抑的呼吸声,气的啊!   “小娘子莫不是得了什么制盐之法,既然能平价以售。”   显然让曹盼改价是不可能的了,那就把曹盼制盐的方子搞到手。   呵呵!曹盼闻弦而知雅意,对着那刚刚说话的人道:“诸位手中的制盐之法,轻易传人了吗?”   你们都把着不肯放的东西,凭什么跑过来问她要?曹盼就是这意思。   一干人,一干人再次被一堵,但是,哪能轻易的放弃啊。   “我等愿以比曹冲纸更高的价格,买小娘子的制盐之法。”既然好说不行,那就谈生意吧!   谁人不为利呢,那就干吧,干!   “不卖!”造纸跟制盐又不一样,制纸的程序比制盐要麻烦多了,盐是什么,盐就不该以私营,她就要夺盐利,折断他们世族的翅膀,又怎么可能会把制盐之法告诉他们。   “不要说什么我一个守不住的话来。你们手中的制盐之法,你们都能守得住,我为什么不能。大家都有制盐的方子,从前你们能相安无事,如果你们要群起而攻之,吾亦不畏,只要你们觉得自己能威胁得了我!”曹盼直白地丢了不卖,半眯着眼睛掠过他们。   “想想后果,你们杀得了我?纵然杀得了我,也想想我的阿爹。区区制盐之利,难道就比命重要?”值得你们挺而犯险,要对她动手?   未尽之意,一个个都想明白了,曹盼轻轻地冷笑掠过他们。   别说,刚刚怒得确实起了这样心思的人,听到曹盼那暗含警告的话,想到曹盼那天说杀人就杀人,说逼供就逼供的手段,她就不是个好糊弄的,更别说,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曹操。   曹操啊,他才是心之大患。   倒抽一口气,却又不得不衡量自己究竟能不能跟曹盼,还有曹操给扛上,显然是不能的,可是,这盐利啊,实在是大啊,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曹盼均一点出来吗?   “小娘子,我们想与小娘子合作,不知,小娘子要如何才能将盐给我们?” 第206章 盐田作束脩   这么一号出声的人,立刻引得了一干人的怒目相对,你怎么变立场了?   不是变立场,而是识时务啊!   再看不出来曹盼是个硬点子,都算白混了那么多年。   我们合力,杀得曹盼吗?就算杀得了曹盼,能杀得了曹操吗?   哪怕曹盼大败于赤壁,那对于许都的掌控都是杠杠的。既然不可能从曹盼的手上拿到制盐的方子,是不是该换条路走啊?都别忘了,平盐价呐,他们用的成本都不止这个数,如果还想分得盐利,这会儿不趁机问问曹盼有没有机会,甚至,在曹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你当曹盼会主动把机会给我们?   傻子都知道不会,你们一个个就别再端架子了。   这么一位出声的人呐,曹盼好奇的看了过去,并不认识,荀攸在一旁点了一句,“这是太原王氏的王槐!”   曹盼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记下此人了,太原王氏,也算是不小的世族,但是上次曹冲纸,这位并没有参与。   记性不错的人立刻表示可惜了,这么识时务的人,曹盼还是挺喜欢的。   “暂时我是不会考虑的将盐利给各位的,各位想要就只管去买,平价之盐,比起诸位之前费心煮出来的盐,总要是省心省力很多的。”盐务之事,曹盼是要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因为这关系着前线的大战,世族们呐,各有各的心思,不是一路的人,把盐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弄到孙权刘备手上。   “你!”曹盼拒绝得如此干脆,直气得一些人吹胡子瞪眼睛。   曹盼连曹操都不怕,会怕他们吗?   绝不!曹盼冷冷地一笑,提醒道:“我可从来没有去各位的家里要过任何属于各家的东西。盐方是我的,盐也是我的,买卖自愿,强买强卖,我没干过,诸位也最好别干。”   “竖子狂妄!”一看曹盼这不松口的样子,软的不行了,便要来硬的了,一声喝斥,极其不善。   曹盼扬了扬眼道:“诸位要教训我,真心觉得这教训我的理由说得过去?若是,我去门口站着,各位只管教训。”   要盐方不得,利诱曹盼不得就想要教训曹盼,呵呵,她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脸当着天下人的面骂她。   显然,关于这件事,世族们都知道自己不占理,见曹盼是软硬不吃的模样,气得脸都青了,冲着荀彧道:“令君,令徒这般狂妄,难道令君就不说道说道吗?”   “你似乎忘了,明心虽是我的弟子,更是丞相爱女。丞相为父尚不引以为然,更何况我这个先生。”在这件事情上,荀彧是一点都没觉得他们这些人有脸说曹盼,当然也就是一点都不会相帮的了。   荀彧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个人还不清楚吗?正是因为清楚,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有明着说来找曹盼究竟是为了什么,眼下被曹盼扒开了皮,除了揪着曹盼的狂妄说道两句,并没有任何立场让荀彧相帮。   “如此,告辞了!”虽然见到了曹盼,可惜没能让曹盼松口,盐方拿不到,盐也拿不到,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走,都走!   那太原王槐与曹盼和善地一笑,“改日,我再去府上拜见小娘子。”   “好!”曹盼这般回了一句,王槐大喜,还是随大流的走,走!   很快,满屋的人都走了精光,曹盼吐了一口气,赶紧起身与荀彧请罪,“让师傅因我之事而受累,我与师傅赔罪了。”   荀彧瞧着曹盼道:“你这制盐之法,既要利于民,利于天下,还是要多加小心,世族之人,眼见你得如此暴利,只怕人心异动。”   句句字字,都是挂心曹盼。曹盼听之大喜,她就知道,哪怕世族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荀彧一定会知道,平价盐一出,是多么利国利民,他也一定会支持到底的。   曹盼点点头道:“师傅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小心谨慎的。区区薄礼,还请师傅收下。”   薄礼嘛,当然还是盐田,荀彧接过的开了一看,见到上面写着三百亩的盐田时,亦是大惊,“你这是?”   “师傅有为国为民之心,类师傅之人,多多益善,这三百亩的盐田,给了师傅,师傅一定会发挥其益。”这翻话不仅表露了要送盐田,更是夸了荀彧的为人。   “盐利自来便可富国,我如今知制盐之法,便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跟着受益,师傅教导我,于我困惑时点醒我,我有今日,都是师傅们教导有方,理当回馈师傅。”曹盼再接再厉,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十分的感谢荀彧。   荀彧何等人也,他上次收了曹盼的曹冲纸方,如今是万万不能再收下这三百亩的盐田。   “这,我不能收!”荀彧为官清正廉明,为人又是至公至正,曹盼这三百亩盐田呐,那可是实打实的东西,荀彧觉得十分烫手。   “收下吧师傅,就当是这么些年,我看了荀氏那么多的书,这份,当是谢礼。”曹盼想了想,用了这么个理由,侧过头道:“你要是觉得收下有些愧疚,这样,我在筹备一件大事,来日,若是需要师傅供我荀家之藏书时,望师傅不吝借我。”   荀彧听着这话,“若你做的事,利国利民,哪怕没有这三百亩的盐田,你要荀家的书,只管拿去。”   看看,看看人家荀彧这境界,岂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世族们可比。   “那师傅就更要收下这三百亩的盐田,否则,占了荀家那么大的便宜,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再说了,接下来世族还不定怎么闹事呢,我啊,就当是提前提醒师傅,这事,师傅就不要插手了。”   荀彧原本就不喜于世族们今日借他之名让曹盼到府里来见他们,今日他表明了态度,曹盼也是,想必,往后都不会再有同样的事了。   “叔叔,小娘子既然是诚心相送,你就收到吧。”作为旁观的荀攸,找了个机会帮着曹盼说了一句好话,曹盼微微一笑,“就是,师傅就收下了吧。当徒弟的给师傅送束脩。”   束脩啊,这是不收都不行了!   荀彧看了一眼荀攸,荀攸也是一个劲儿地劝着他把东西收下。   “如此,何时你要荀家的书,何时与我提。”荀彧沉吟了半响,细细想曹盼先前说过的话,终究还是收下了三百亩的盐田。   一看荀彧收下这三百亩的盐田呐,曹盼是大松了一口气,曹盼送礼,独独最怕的就是荀彧不收,其他人,只会抢着要。   “荀家,是欠了小娘子好大的人情呐!”荀攸在一旁补了一句。   先是曹冲纸,曹盼因着荀彧之故,不需荀家费一粮一文而得了制纸之法,甚至还派了人来专门传授,服务之周到,荀攸也得认曹盼是有心人!   再有这三百亩的盐田,虽然还不知为什么是盐田,盐以田计的吗?真要是这样,这得是多少的盐呐,怕还是生生不息的吧!   想想看看刚刚世族们为了从曹盼的手里抠出点盐来,那一个个都快气得河豚了,曹盼却是眼睛都不眨的就送了荀彧三百亩的田来。   啧啧,以前他还感慨荀彧一生不曾收徒,好不容易收下的却是曹府的小娘子,想受徒弟的孝敬不易,万万没想到,曹盼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直接把那所有人的徒弟拍到泥里。   谁有曹盼这般大手笔?有吗?有吗?   “你客气了。”荀攸在一旁这么神补功,曹盼难得像个小娘子一般腼腆地垂下头,当然,必须是装的。   荀彧道:“你志向远大,我心甚慰。”   真心话说来,曹盼听着也就不装腼腆了,“师傅,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指出,我一定改,好好改!”   这等态度良好求教训,荀彧一笑,“你做得很好。只是下次哪怕要避着人,也不可往教坊去。”   曹盼惊叹了,荀彧竟然知道她往教坊去了?小嘴张成o形地看向荀彧,求破!   荀彧道:“你那身上的香味,我还是闻得出来的。”   香味,是啊,教坊里的姑娘个个都擦香抹粉的,有味当然闻得出来。   可是,荀彧怎么就知道,她身上的这些味是从教坊里沾的?   “虽然我身上沾了香味,但是,那也不能证明这香味就是从教坊里沾来的。师傅如此笃定,除非,师傅也去过,否则怎么会记得这个味道?”曹盼这等人啊,专门就是坑爹坑师的。   荀彧看向曹盼,没想到曹盼竟然敢这么想,不仅想了,还说了出来,而荀攸也同时地看向荀彧,脸上的惊叹也是掩盖不住。   向来波澜不惊的荀彧脸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张着嘴想要解释,曹盼又道:“师傅去了教坊,师娘知道?”   “什么你师傅去了哪里,我知道吗?”果然是坑师啊,曹盼这话刚落下,荀夫人唐氏走了进来,立刻就问了曹盼,荀攸赶紧正色,“没有,婶婶,我们在说公事,公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的荀夫人一听,抬头直怼了荀彧,“你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夫人怎么胡思乱想。”荀彧安抚的上前想拉住荀夫人的手,荀夫人却直接地看了他,“你都这样主动拉我的手了,我还胡思乱想了?”   曹盼差点笑出声来,然后,曹盼就看到了惊叹的一幕,荀夫人伸着手往荀彧的腰上那么一拧,“说,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小娘子?”   曹盼张大小嘴,完全呆住了?荀彧,竟然是妻管严? 第207章 不一样的荀令君   荀攸在一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荀彧与荀夫人,一声不吭地避目不敢斜视,但是,曹盼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这叫她惊叹的一幕看得眼睛都不眨。   这叫荀攸一下子注意到了,见曹盼那模样,想都不想地咳了一声,意在提醒曹盼非礼勿视。   可是,曹盼能听他的吗?必须的不能啊,这会儿曹盼就差拿碟瓜子来啃着看戏了。   仙人一般的荀令君荀彧啊,竟然怕老婆,只要一想到这儿,曹盼就忍不住乐呵,终于是觉得荀彧有人气了。   “夫人,教坊。”被捏了一记,荀彧赶紧的与荀夫人耳语一句,荀夫人的动作一顿,立刻收回了手,荀攸不知荀彧说了什么竟然灭掉了荀夫人的火,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耳朵极灵的曹盼听着再次惊叹,脑补无数,这去教坊的,不会是荀夫人吧,荀彧其实是陪着夫人去逛逛的!   这个念头起来,曹盼心中的小人已呆,她家师傅不仅怕老婆,甚至还宠老婆!   万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啊!曹盼面色如常,心里的念头不知转过了多少。   荀夫人叫荀彧那一句提醒,也就想起了自己做的好事了,闻到曹盼身上的味道,眼睛一亮,同道中人呐。   “阿盼!”荀夫人轻轻地一唤,曹盼立刻应了一声。   只是,什么时候荀夫人从小娘子变成阿盼了,这绝对是第一回!   荀夫人笑盈盈地道:“听说你最近会在许都,得了闲,常来与我坐坐!”   对上荀夫人那发亮的眼睛,曹盼从中读到,过来坐坐,顺便,咱们一起去教坊玩玩啊!   曹盼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出来,但是,有荀彧跟荀攸在,曹盼非常认真地冲着荀夫人点头,“师娘放心,得闲我就来找你玩。”   荀夫人觉得吧,她那点心思,曹盼绝对是懂的,笑意更深了。   “今日留在府中用饭?”荀夫人致力邀请。作为最懂荀夫人的荀彧啊,咳了一声,“明心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没事的曹盼见师傅都给她贴了一个有事的标签了,曹盼能打师傅的脸吗?别的师傅的脸能打,荀彧的也绝对不能啊!   “嗯,师娘,我还有事,不能留下,改日我再来找你!”曹盼十分配合荀彧的表示自己有事,不能留下,荀夫人一听有些失望,但是想到日后长长的日子,点着头道:“得了闲,我能去找你?”   曹盼想也不想地应道:“好啊,好啊!”   荀彧又咳了一声,“明心留在许都,别有要事。”   “再有事,师娘来找我,也一定要先迎师娘。”曹盼表示自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一如师傅找我,哪怕在天涯海角,我也得赶回来!”   荀夫人听着立刻笑了,“对,就是这样。那成,改日我再去找你。”   曹盼非常欢迎地点头,然后,在荀彧灼灼的目光下,果断地告辞。   再不走,荀彧不知道还要怎么拦着她跟荀夫人碰面呢。   而一出了门口,曹盼再也止不住地乐了起来,仙人一般一生最守规矩,从不与人出入教坊的荀令君呐,这是被夫人逼着时常出入教坊玩闹,甚至,还得帮着夫人遮掩?曹盼想到刚刚荀夫人刚刚拧荀彧腰间的动作,乐得更是刹不住!   “娘子这是碰着什么可乐的事了?”胡本由始至终都跟着曹盼,没发现有什么可乐的事啊,但是曹盼笑成这样,明显就是碰到了极高兴的事啊!   曹盼能告诉胡本吗?当然不能了,这种事情,自己偷着乐就是了,怎么能告诉别人。她家荀师傅的仙人君子风范,破功也就她知道就好,其他人,绝对不能说!   哈哈哈!曹盼还是止不住地乐呵。却没有要告诉胡本的意思,胡本看曹盼的样子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乖乖的没有再问。   好不容易曹盼笑够了,这才翻身上马准备回府,荀夫人要是来找她,她一定会好好招待荀夫人的,一定!   倒是曹盼在门口笑了这么一会儿,送曹盼出的门的老仆回去禀了一声,荀彧听着当时就僵住了。   荀夫人惊叹地道:“咦,莫不是她猜到了?”   荀彧淡淡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明显的就是猜到了好吗?荀夫人却是高兴地道:“你往日总说她聪明,今日这一见呐,果然不假。”   呵呵,怎么可能假。曹盼可是见微知著之人,怕是刚刚他与荀夫人一句耳语叫曹盼听到了,所以就猜到了。   荀彧想到自己跟夫人之间做的荒唐事竟然让曹盼听到了,师威何存,耳尖已然一片红晕。   荀攸作为唯一没走的,也是知道自家叔叔与婶婶之间真正相处的人,迟疑了半响地问道:“听闻昔日郭军师在时,时常带小娘子出入教坊,难不成,小娘子习惯了?”   听着这话,荀彧的表情更精彩了,这事,他也是知道的,不仅是他知道,曹操也知道,但是,曹操从来没有对这件事表示过任何不妥。   以至于,荀彧想要教训曹盼,如今叫曹盼知道了他还跟夫人出入教坊,这,这更没立场教训曹盼了。   “习惯什么,阿盼这样的人,岂是轻易受人蛊惑的人,都小看她了吧。”荀夫人觉得啊,曹盼此人心志坚定,哪怕是比之荀彧都不遑多让,一个个都怕曹盼误入歧途,都小看她了吧。   荀彧难得被自家夫人教训一顿,听着却是十分认可,“夫人言之有理,只是,夫人再喜欢她,也莫与她过多往来。”   “你管我!”荀夫人直接回了一句,她还能不知道荀彧担心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直接堵了荀彧。荀攸,把自己当成了聋子,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曹盼出了荀府啊就往家里去,想到荀彧与荀夫人,一天都在那儿偷着乐,平娘是难得见曹盼这样,问了曹盼,曹盼还是不能说,摇了摇头还是一个人在那儿笑。   平娘没办法,问了与曹盼一道去的胡本,胡本想了想道:“奴也不知娘子是为何事而乐,就是从荀府出来,娘子就一直很高兴。”   得,跟着去的人都没弄明白,平娘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件事丢下了,但是,吃饭那会儿,看着曹盼还在那儿乐个不停,平娘道:“小娘子悠着点,别呛着了。”   “呛不着,呛不着。”曹盼如是安抚平娘,平娘道:“你这都乐了一下午了,问你什么事还不肯说。”   “因不能说,所以只能我自己乐。”曹盼这般说,平娘也就不问了,曹盼说了不能说,当然就有不能说的道理,再问又是为何。   “丞相才离开许都第一天,你就忙得连家都不着了。”平娘甚是心疼地说了一句,曹盼笑意未减地道:“无事无事,忙有忙的好!”   平娘见她半点不以为意,终是忍不住地笑了,“罢了,罢了,只要小娘子高兴,怎么都行。”   曹盼直点头,“高兴,我挺高兴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怎么会不高兴呢。”   哪怕这条路,注定没有心爱的人相伴,甚至,还可能会与他两阵对立。这条路走的意义,却又比他们之间的情爱更要重要,重要得,曹盼也都顾不上再去想,他是她所爱的那个人。   曹盼轻轻地一叹,“不怕,我会过得好的,没有喜欢的人陪伴,又是什么生不如死的事吗?比起这世上千千万万只是想要活着的人来说,我很好了,我也知足!”   如果这是她的宿命,曹盼无畏之!   “多吃些!”平娘知道曹盼不需要任何人的劝慰,她所能做的,是照顾好曹盼。   不过,曹盼准备专心吃饭,门卫来报,“娘子,有贵客到。”   贵客?曹盼这宅子,曹操来了都不算贵客,这是谁到了能说是贵客啊!曹盼正奇怪着,只见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前面一个身着宫服的人引着,曹盼放下了碗筷,大致已经猜到的前来的是何人,迎了出去,吩咐道:“让人看守住四方,别让不长眼的人靠近。”   “诺!”燕舞得令,立刻去办。   曹盼与那人道:“请!”   那人微微点头,曹盼引着人入内,正堂之内,那人终于开了口,“你们都退下吧。”   她吩咐的,自然是她的人,宫人执着灯退到了一旁,曹盼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解她深夜出宫来此,却是为何?   正想着,那人终于是掀开了遮挡住她面容的斗篷,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曹盼对于几个进宫的同父异母的姐姐都不熟,她只知来者必是三者其一,却是不知是哪位。   “你是?”曹盼觉得人不能乱叫,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那人听到曹盼这么一问,勾起一抹弦丽的笑容,“妹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我进宫时,妹妹还没有回过府里呢,我是曹节!”   曹盼一听这报上名号来,立刻作了一揖,“还请节姐姐莫怪。”   不认识人,曹盼也有些无奈啊!谁让曹节几个早就进了宫,而她从来不往宫里去,一直都是各闻其名,而未见其人。   曹节看着曹盼笑意加深了,曹盼注意到,曹节这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好看得紧,曹盼想着曹操那张脸,得,这绝对是遗传自曹节的生母的,跟曹操没有半点的关系。   “阿盼妹妹长得真好看。”曹节笑着夸赞曹盼,曹盼笑笑地道:“得亏了不像阿爹!”   这么直接的埋汰曹操的长相,曹节一怔,随之又笑了,深夜出宫,她是有事来寻的曹盼呐! 第208章 深夜造访所为之何   “阿姐请坐!”人来了,曹盼不能让人一直都站着,而且,有了先前她来信让宫中的这三位姐姐帮忙刺激汉帝出宫南下,曹盼觉得这几位都是聪明人,虚话就用不着说了。   “好!”曹节也是爽朗的人,坐到正坐之上,当然也看到了曹盼刚刚吃剩的饭菜,惊叹道:“阿盼怎么才用膳?”   “刚忙完了回来,此时才有空。”曹盼与静姝使了个眼色,静姝连忙上前将那些碗筷都要收了。   曹节道:“别啊,阿盼辛苦了一日,莫因我来连饭都吃不好。”   “阿姐看着我吃,我也吃不下,与阿姐说完事后再吃也是无妨的。”曹盼不说什么虚话,曹节一听也是那么个理,便也不再多言。   静姝已经将碗筷收拾了,曹节道:“伏皇后的死讯,想必阿盼已然耳闻!”   “已经听说了。”被曹节这么一提,曹盼才想起来,满宠说去查清此事给她回个消息的,到如今都没有消息,这是怎么了?   对于满宠的能力曹盼还是信得过的,满宠没让人传来消息,难道是事情还没查清楚?   这么一想,曹盼轻轻蹙了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开了,与曹节道:“宫中之事,虽有耳闻,不过也是无伤大雅。”   言外之意便是不甚在意此事,曹节没想到曹盼是这样的回答,显然一怔,曹盼道:“阿姐深夜出宫,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皆为曹氏女,曹节来找她,该帮忙的曹盼是一定会帮的,就是不确定,曹节是为何而来。   “皇后之死,是陛下所为。”曹节将这个内幕丢了出来,曹盼有些好奇地看向曹节,这话透露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   曹节笑笑道:“阿盼在丞相府说的一番话,陛下是听进去了的。以前陛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里有数。以前被一群汉臣围着让他一定要拯救天下,他也只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救这苍生,可惜啊,亲眼见过了战场,看过了刀光剑影,他就明白了,想要做到拯救天下,要有多大的本事,又要有多大的胆子。”   对于曹盼想出了让皇帝南下,既试孙权之心,也让汉帝亲眼看看,曹操能挟天子而令诸侯,靠的不是仅仅因为皇帝在曹操的手里,更是因为,曹操有这样的能力。   没有本事的人,给有本事的人让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阿姐说得甚是在理。以至于,伏皇后的一翻质疑,引得陛下动了怒?”要说坑伏完还是曹盼做的呢,如此挑起皇帝对于伏完的杀意,连带着,面对伏皇后时,汉帝都能时时地想着曹盼说的那些话。   曹节点了点头,“伏后口口声声说伏完是忠臣,一片赤胆忠心皆为陛下,陛下问了他,所谓赤胆忠心,是打算杀了曹丞相之后,再挟持着朕,类董卓,还是孙权?”   这一句问得啊,怕是伏皇后定要气煞了。曹节笑道:“我进宫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口舌如此伶俐,直把伏后问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看热闹的语气啊,曹盼很能理解,轻轻地道:“陛下能变得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挺好的。”   未尽之言,便是皇帝安份守己的,他们曹家也就省了很多的麻烦事。   曹节看向曹盼,既诧异于曹盼能想出那样离间皇帝与汉臣们的法子,当然也惊于曹盼的聪明,布局之长远,连曹操没有想到。   “皇后一死,后位空缺,必出曹家!”曹节终于是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了,曹盼一顿,随之笑了,“三位姐姐一道入宫,我与诸位阿姐都不甚熟稔,阿姐今日出宫只为此事?”   曹节一笑道:“是,也不尽是。父亲待阿盼珍之重之,我虽深居宫中亦有所耳闻,前些日子阿盼从前线送回给我们的信,叫我们十分惊讶啊。于大局之前,既为曹氏女,理当同仇敌忾。”   “然也!”曹氏嘛,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哪怕是出嫁之女,父家若是不好,那也是要吃亏的,伏皇后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曹节道:“阿盼巾帼不让须眉,于赤壁之战立下大功,父亲更为你而破先贤之规矩,以冠礼而代笄礼。我们当然也好奇,阿盼是何等模样。”   曹盼注意到她话中所说的是我们,那便是不仅仅是她了。   “皇后之位,无论我们入宫的三人何人被立,都是一样的。”曹节这般说着,“只是我略年长,长幼有序,父亲多半是会选我的。”   对此,曹盼点点头,若都是一样的,自当以长而论,不过,入宫的曹氏女没有先争起来,这对曹家来说是好事!   “阿姐们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好!”曹盼是真心的觉得她们都能通情达理,没有为了一个皇后的位子而争起来确实很好!   曹节道:“如今父亲再次出征,听闻父亲下令,丞相府的所有属官,皆听阿盼的调遣。”   “是!”曹盼倒也不瞒着,曹操在城门口说的话,那么多人听着,曹节知道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曹盼当然也敢认。   曹节轻轻一笑道:“就是二哥,父亲也没有给过那么大的权给他,阿盼真是深得父亲的信任呐。”   带着几分酸意,曹盼笑笑道:“女儿跟儿子总是有些不一样的。阿爹宠着我,纵着我,是我的荣幸。”   听着这番话,曹节依然笑了,从称呼便可见高低了,丞相府中,谁人不是唤曹操父亲,只有曹盼唤的是阿爹,一直都是!   而曹操对曹盼的宠爱,不用家里人怎么说,外面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是,又想到曹盼为曹家所争的利,曹节想,或许曹操对于曹盼的宠爱,也是因为曹盼的能力,一个有能力的人,谁又不想多宠着她一些呢。   “两个妹妹都想来看看阿盼,如今我代为见着了,回去也可以跟她们好好地说道说道了,阿盼长得是真好看,比我们的二嫂,鼎鼎大名的美人还要美。”曹节竟然就要走了,曹盼微微一顿,她总不觉得曹节此时出宫,却是为了看她而来。   “阿姐要回了吗?”曹盼还是问了一句,曹节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回一趟娘家都不易。以前父亲在的时候,是连宫门都不让我们出的,如今我出来了一趟,见到了我想见的人,也说了我想说的话,是该回去了。”   温声细语地说来,已然将斗篷重新戴上了,曹盼道:“我让人送阿姐回去吧!”   “不用了,在许都还是挺安全的。”曹节怎么来的,也就打算怎么回,曹盼也不再多说,多说了,未必就是旁人想听的。   如此,曹盼送着曹节出门,看着曹节登车,曹节却突然回过头道:“阿盼,你可知道,我们都有多羡慕你。”   羡慕什么,不必明说,曹盼亦知所指。曹盼点了点头道:“知道。”   但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她们都没有曹盼的幸运,或许,也没有曹盼的努力,至少,曹盼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让曹操将大权相托只是因为她是丁氏之女。   如果不是她在纸利,赤壁之战,甚至又开盐利,曹操会将这么大的权利给曹盼吗?   不会,绝对的不会!所以,纵然她们羡慕曹盼,曹盼却同样觉得,曹操对她的信任,是她该得的。   看着曹盼坦然的眉眼,曹节心下轻叹,终究进了马车。她与另外两个妹妹是作为棋子入宫的,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说不的权利。   而看曹盼,肆意张扬,哪怕是朝中大臣,在曹盼的面前也要敬之三分,她的婚事,曹节不是没有问过卞氏,但是卞氏却道,曹盼的婚事,曹操自有打算。   这一句话,潜意思曹节不蠢就能明白,直到今日,曹盼依然没有定下婚事便已可知,曹盼的婚事,得要曹盼同意才行。   曹节合上了眼,不想让自己怒意泄露出去。   而她这一走,曹盼扬了扬眉,出宫一趟,当真是来看看她而已?   “小娘子快回去吃饭吧,这才刚吃了点。”平娘是懒得管曹节是来干什么,她只担心她的小娘子吃饱没有。   曹盼道:“阿爹这回下手有些重啊,一个个都记着阿爹给我的大权,怎么就没想想,阿爹为什么愿意把大权给我?”   “丞相爱重小娘子呗。”平娘顺口地答了一句。   “那是因为我有本事,我没本事,就因为阿爹喜欢我,他就会把这么大的权交给我吗?”曹盼回了一句。   平娘看了曹盼一眼,“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   曹盼看向平娘,不确定地道:“在你们看来,我阿爹有那么昏馈,会因为爱重于我,把这么大的权利给我?”   “不都说,爱重幼子吗?你是丞相最小的孩子了,跟几个公子娘子差得都快能当他们的孩子了。反正,许都的事一直都是荀令君坐镇,所谓你能调遣丞相府之人,你难道会让他们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吗?”平娘顺口就那么答来,曹盼侧过头,“所以,你们听到我阿爹说的这句话,只觉得那是阿爹对我的爱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甚至,在你们看来,我也调不动丞相府的人。”   对此,平娘想了想道:“你能吗?”   曹盼听着呵呵地笑了,得,她算是相信了,曹节深夜出宫啊,还真是单纯的来看看她来着,就看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曹操将丞相府的属官交由她调遣,哪怕都不觉得曹盼能调得动。 第209章 有士崔命   曹节到来之事,曹盼迅速地丢开了不理。   毕竟曹节在宫中,想出来一趟不容易,而且,曹节的心思,曹盼也没心思纠结。   得了贾诩给的几号人,曹盼就准备去请人来着,才出门就碰到了满宠,满宠见礼道:“小娘子。”   “满府君。”曹盼刚欲上马,满宠道:“伏皇后之死,宠已查明。”   曹盼点点头,“昨夜宫中贵人寻了我,我已知始末。”   倒是没瞒着满宠,但是,满宠却一愣,“昨日宫中的贵人失踪,宠与宫中的禁卫四处寻找贵人,故未及时来与小娘子禀告。后来在花园中寻到伤了脚的贵人,竟是贵人趁着乱出宫来寻小娘子了?”   咦,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曹盼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拿眼瞅着满宠,满宠皱起了眉头,“贵人当真是……”   “出个宫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曹盼小心地询问一句,总觉得里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   满宠道:“丞相早有令,宫中三位贵人,若无丞相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宫。”   曹盼道:“为何?”   原因,原因满宠哪能告诉曹盼啊,张了张嘴,愣是不再吐露一字。   一看满宠不愿明说的模样,曹盼挥手道:“我不问,满府君不必紧张。想必伏后的死讯满府君必传于阿爹了,这些事,都有满府君和荀令君管,我就管好的自己的事就成。是吧。”   表明了不会多管闲事,满宠听得大松了一口气,“如此,宠告辞。”   一看曹盼就要出门的意思,满宠赶来是为与曹盼说明伏后的死,既然曹盼已经知道了,就不必再说一回了,自觉地告退。   “满府君走好!”作一揖,曹盼有礼相送,满府大步流星地离去。   等送走了满宠,曹盼便继续她的目标,带着燕舞,连胡本都没要,便骑着马往城外去。   城外那头,曹盼很是熟练地找路,燕舞询问道:“娘子来过这儿?”   “看过地图。”曹盼的方向感很不错,看到地图就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找路并没有什么难度。   此地一片丛林密树,生机勃勃,曹盼突然拉住了马绳,冲着前头道:“瞧,我们找的人到了!”   燕舞顺着曹盼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胡腮的男人从屋里跑了出来,哭喊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叫喊着抄起一旁的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抹去,燕舞惊得要出手,曹盼道:“没开刃的刀,伤不了人的。”   燕舞一听忙看了去,果然见那人拿着刀往脖子上抹了半天了,愣是没见半滴血。   “连刀都欺负我,想抹个脖子都不行。”抹了半天都没死的人气得把刀扔到了地上,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抹地的那叫一个伤心。   曹盼摇了摇头道:“真想死的人没有死不了的。只有那不想死的才会死不了。”   “娘子,这样的人真的有用?”看这人这副德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本事的啊,莫不是贾诩骗人?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燕舞觉得自己颇是不敬,不应该如此猜测贾诩才对!   曹盼看着燕舞一本正经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说疯子就没用了?足够疯狂的人,才会用尽全力。   故而,曹盼走到了那坐在地上哭嚎的人面前,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站那儿,那人哭了半天,突然一甩了捂脸的双袖,冲着曹盼嚷道:“你看着我哭了半天也不出言相劝,你是铁石心肠吗?”   “想哭不是因为难受吗?别人劝你不哭,你就能不哭了?”   “不能。”这回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但是你既然不劝慰我,那你过来这里做甚?”   “看你哭啊!好玩!”曹盼答得更是理直气壮,看人热闹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除了曹盼再无他人了。气得那人指着曹盼半天说不出话来,曹盼道:“还想哭吗?”   那人与曹盼呲着牙道:“气都快被你气死了,不想哭了。”   曹盼道:“瞧,我这不是比劝你不哭更有效果?”   咦,那人听着这话,惊得看向曹盼,曹盼与他笑笑道:“是不是这个理?”   理是那么个理!那人上下直打量了曹盼,曹盼就注意到了,由始至终,此人看着曹盼这张脸都没什么表情,挺好啊!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到这荒郊野外来做甚。”哭不下去了,那人也不起来,就坐在那地上,冲着曹盼吹胡子瞪眼睛地问。   曹盼淡定地回道:“嗯,随便看看。”   喂,你这么聊天不是要把天聊死吗?那人得了这么个回答,哼了一声。曹盼瞅着这人身后那破得似是迎风就倒的屋子张张嘴道:“这样的房子看得也不错啊,除了冬天风大挡不住啸风外,夏天倒是凉快得很。”   燕舞听着这埋汰人的话,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关你甚事!”被曹盼点评了这房子,那人气得朝着曹盼一吼。唾沫横飞,曹盼躲了躲,与他道:“名士之风范,不要了?”   那人毫不羞愧地吼道:“要什么,要什么?你看我从头到尾有半点名士的风范吗?想找名士回城里去,这里只有一个连屋子破了都没钱补的糟老头。”   曹盼挑了挑眉道:“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像个老头,但是,你才三十,三十说自己是老头,过了点。”   “哪怕不是老头,要是老子当年娶亲的早的话,也早有你这么大的闺女了。”这人说话口没遮拦的,燕舞皱起了眉头,甚是不喜。   曹盼却直接捅心地道:“可惜你现在连亲都没娶上,想要像我这么大的闺女是不可能的。”   扎心得让那人再次指了曹盼,“你,你是来跟我结仇的?”   “跟人结仇哪里用逞口舌之利,直接把你捉回去就行了。觉得我这口舌与你相比如何?”曹盼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此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模样,笑笑地问。   那人哼哼了几声,“从来只有老子把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一个小娘子的嘴嘛,是厉害了点。”   曹盼道:“那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回去,当我的先生,好让我再也不气你,报今日之仇?”   这个主意一提出来,燕舞拧着个眉头,那人上下打量了曹盼,“我看你不像缺先生的人,况且,你都这个年纪,口舌之利,远非我所能比,我哪有什么好教你的。当先生是假,幕僚才是真吧。”   “然也。”被人看破了,曹盼也就直白地承认,反正,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那人一听道:“谁让你来的?”   “贾诩!”这么直呼自家师傅之名,那人听着眉头跳跳,“你莫不就是曹操之女,那个曹盼?”   一般就贾诩的身份,是极少有人那般不恭的直唤其名的,曹盼嘛,哪怕知道,但是上辈子的习惯,真心不觉得叫人名字有什么不敬的。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叫什么不是叫?   曹盼道:“我正是曹盼。”   “好,就冲着你敢直呼贾诩那老不死之名,我跟你回去。不过,咱们说好了,得让我吃好喝好睡好,还得给我娶个媳妇。”那人竟然就因为曹盼称了贾诩之名而答应了,可那要求一提出来,燕舞嘴角一抽。   “放心,有我一口吃的,都少不了你。”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   “好呀,以后终于有人养了。”一直坐地上的人终于是高兴地爬了起来,一阵欢呼。   燕舞……   曹盼与他笑笑道:“听闻你与司马家的司马末交好,不妨引见?”   刚刚高兴的人听到这话,转头就看向曹盼,瞪大眼睛地道:“你连水都没给我用上就想用我了?”   “顺路,顺路嘛,一个人喝水,哪里比有伴喝水的好,你说是吧。”要论脸皮厚,曹盼绝对是深得曹操真传。   那人听着与曹盼竖起了大拇指,“你行,你厉害,够厉害。”   用人啊,得了他的话就立马的用上,这人都成精了吧。   “过奖过奖!”曹盼一点都不谦虚地把这话当成了夸赞收下了。   “那什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这都唠了半天了,那人也觉得曹盼此人甚是不错,所以啊,很是觉得有义务介绍下自己。   曹盼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苦怪,那人是个眼尖的,一看这表情立刻道:“那老不死的把我名字都告诉你了?”   那老不死指的非是贾诩无疑了,曹盼对此一如既往地当作没听到,反正贾诩确实是个不容易死的,任人再怎么说,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点头,表示名字什么的,她确实是知道了。那人却炸毛地道:“我改名了,我早就改名了,他是不是还把以前的名字告诉你?”   “师傅与我说,你姓崔,单字一个命,字子长。”曹盼看着他炸毛,干脆利落地把贾诩说的名字丢了出来,没想到,那人听着大哭道:“贾诩老儿,你毁我,你毁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对此,曹盼完全当作没听到,反正,这名士跟名士之间的事吧,外人别插手,哪怕其中一个是她师傅,另一个是她刚新得的门人,她也绝对不会掺和进去,自讨苦吃。   燕舞在一旁听着也是表情丰富啊,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家里人才会给他取的这样的命名啊,崔命,催命呐!   这事要是说出来,又是一个故事…… 第210章 司马无名   带着一朵奇葩,曹盼与燕舞往下一站去,崔命再三与曹盼重申道:“小娘子记下了,往后与谁都说我叫崔申,字子长!”   曹盼直点头,一个名字而已嘛,虽然崔命这名字确实是挺那什么的,崔申是要好听得多,既然崔命,不,崔申介意,曹盼当然就避之。   让人跟你混,总不能连改个名字的自由都没有吧。   “然后呢,见了司马末,小娘子还得给我长长脸。”崔申一看曹盼这般好说话,瞄了曹盼一眼,再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曹盼非常自觉地道:“你想让我怎么给你长长脸?”   哎哟,一般人要是听着他这要求啊,寻常的世族早就甩他脸了,哪像曹盼一副你说来,我一定配合的模样。   “就是让他知道,小娘子你请了我不容易。”崔申抬头挺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厉害的模样,曹盼……   “行!”这点小要求不是事,曹盼应得极快,崔申更高兴的,催了身后的马儿,“黑毛,快走,快走,去了司马末家,咱们就有得吃了。”   他给自己的马取的这名字,曹盼无视之,燕舞这等已经被训练得不该有情绪的人,却对于这接二连三的名字,直生不忍睹目之感。   还好那司马末住的地方离得崔申之地并不远,但是两个人的日子,差得不是一般的大。   司马末家是一处幽静小苑,屋前清洁不染一尘,虽然有孩童在门口玩耍,亦不显脏乱,堂中传来一阵妇人的声音,“誉儿,茴儿,你们别乱跑知道吗?”   “好!”门口的两个孩童脆声地答应,不过,一看到崔申吧,两个孩子立刻丢下手中的玩具大声喊道:“爹,娘,申伯伯来了,申伯伯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曹盼在那儿想啊,这是欢迎人呢?还是不欢迎人呢?   “誉儿,茴儿,我来看你们了。”崔申笑着跟两个孩子打招呼,两个孩子却一脸嫌弃地道:“申伯伯又多久没有洗澡了,好臭啊!”   热情的崔申就这么迎来了天真无邪的孩童一盆冷水,曹盼莞尔。   “不过,这位姐姐好漂亮啊,是申伯伯的新婚妻子吗?”   天真的问话,崔申赶紧的挥手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你爹呢,把你爹叫出来,就说,我给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养我们的人了。”   这话曹盼听着,倒是对与崔申交好的这个司马末起了好奇之心。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跟崔申这样的奇葩当朋友啊!   “养我们的人?就你这样的疯子,还会有人愿意养你?”一道清冷的声音伟来,一身白衣,标准名士装扮的男人走了出来,就形象而言,远甩了崔申八条街都不止。   见人来了,曹盼作一揖,那人看到曹盼两人微微一顿,显然没想到崔申竟然带了两个娘子过来。   “阿末,阿末,快来看看,我把我家主公给你带来了。顺便,分你一半。”崔申出口之言皆是不正经。   来人正是司马末,两个孩子冲上去唤了一声爹,司马末摸了摸他们的的发项,并不多言,只是看了曹盼,多有打量。   “小娘子是?”带着几分审视的询问,曹盼自我介绍,“曹明心!”   比起曹盼的大名来,明心二字,声名远扬啊,果不其然,曹盼才报出,司马末已经面露惊讶,“丞相之爱女?”   得,曹盼也知,因着曹操的功绩,她这得时时刻刻的都挂着这个么招牌,丞相之女!   “正是!”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曹盼的标记,曹盼也不在意在这些人的眼里,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反正,只要这些人能为她所用就好!   司马末听着一眼扫过了崔申,“你倒是好运气。”   崔申哈哈大笑道:“我运气一向比你好。她还是荀令君,郭军师,还有那老不死的徒弟呢。这么三个人,性情各异,都收了她当徒弟,当世者,独其人也。”   当着曹盼的面就这么夸曹盼,比刚刚的态度好得不要太多。   司马末微皱了皱眉头,“司马仲达之名早已远扬,你为何找到此处来?”   “司马仲达是司马仲达,司马无名是司马无名,我觉得司马无名挺好的!”司马末之字正是无名,曹盼这般说来。   崔申已经在旁边挤眉弄眼的道:“她虽然是小娘子,比那些郎君要好玩多了。”   司马末不置可否,“我是司马家除名之人,这样的人,你也敢用?”   在这样的世道,被家族除名,那是犯下大恶之人呐,就凭这一点,不管是谁要用他都要三思。   曹盼耸耸肩道:“我父几次张榜求贤令,求的是能济世安、邦,兼济天下之才。除名嘛,谁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孰是孰非,皆是势大者说了算,却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司马末听着她这颇是离经叛道之言,扬了扬眉头道:“你能做主?”   言外之意,曹盼把人带了回去,当真就能留下?她不过是一个小娘子,能做得了丞相曹操的主吗?   “当然!”曹盼笑着说,她要用什么人,不用什么人要是都不能做主,那还有什么用。   司马末见曹盼神情不似说谎,沉吟了半响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来,你要帮我让司马家跪下来求着我。”   “好!”曹盼想都不想地答应了。这样的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有心,曹盼就能够做到。   “末,拜见娘子!”司马末也是果决之人,既然谈妥了,立刻与曹盼作一揖,崔申旁观至此,突然叫了起来,“不对啊,不对啊,阿末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呢。我还想着借你向娘子证明,我是有能力的。”   对此,不管是司马末还是曹盼,都当作没听见。   燕舞扫了崔申一眼,颇是觉得此人不靠谱,莫不是,贾诩出错了?   不,不,不,贾诩是不会出错了,哪怕如今看着不靠谱的人,真出了事,还是挺靠谱的啦。   曹盼得崔申与司马末,崔申是个没家底的人,司马末吧,“既然要随娘子,家中的物甚就不必带上了。只需携家人同去。”   这么干脆利落抛弃一切的举动,曹盼冲着燕舞道:“你速回城,让平娘安排两处宅子与两位,最好是能比邻而居,离得家里近些的。”   对此,燕舞作一种子而应下,立刻就赶回城去。   崔申见燕舞走得干脆利落,冲着曹盼道:“我看这似是女暗卫啊!她不是近身保护小娘子的人吗?这么回去了,不担心?”   “你忘了,赤壁之战,这位曾三入江东,几次三番险些取了孙侯的性命。”司马末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显然,对曹盼知之甚深啊。   崔申一拍脑门道:“对,是我忘了,是我忘了,小娘子虽然长得弱不禁风,却是女中豪杰。三进江东,一进是原是为送信,却捉住了权的话头,奉帝南下,为的,是为曹丞相正名?”   “不该吗?”曹盼听着崔申猜出来的,反问一句。   “该,怎么不该呢?细数历代权臣,能让皇帝活得如此滋润的,也只有曹丞相了。偏偏呐,一个个都叫曹丞相是奸贼。怕是如果换了他们在曹丞相的位置,类董卓者,层出不穷吧。”   崔申倒也是个看得开的人呐,这般说来,曹盼轻轻地笑了,“对啊,我阿爹对汉室,对陛下,仁至义尽,汉室积弱已久,若有本事的帝王,也轮不到我阿爹挟天子而令诸侯了。”   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说傻话了。司马末道:“丞相出征,娘子不归上庸而留于许都,为何?”   与曹盼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司马末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曹盼觉和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司马末!   “无名为何有此疑惑?”曹盼不答而反问。   司马末道:“听闻周元直早已往上庸郡去,娘子所领之部曲,皆驻于上庸,末不以为,娘子会舍了上庸,更不会舍了那一支精兵。”   所以他才奇怪,为什么曹盼会留在许都,而不是去上庸,毕竟在他看来,去往上庸郡,曹盼能做更多的事,留守许都,与曹盼的初衷相悖。   “留守许都,是为乱孙权与刘备的后方,此事比起上庸的事务,不遑多让,而且,我只留数月,事情办好了,我就会离开许都。到时,你们可愿与我一道同去?”   虽然人是今天刚收下的,但是曹盼要往上庸去,此事还是先说明的好,否则一个故土难离,呵呵,曹盼就白搭了。   “只要有吃有喝,去哪儿都行。”崔申的境界低着,求的也甚是直接,而司马末道:“末早已无家,哪里都是家,哪里都不是家。”   司马末的话,曹盼听出了冷绝,司马家啊,有了司马末的司马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司马懿,曹盼轻轻地笑了笑,想必,往后不必她关注,自然会有人帮她盯着他的。   “如此,在许都这些日子,还得麻烦你们多搭把手,要做的事,很多。”曹盼急着找人是为什么,因为缺人手啊。比起用曹操的人束手束脚的,曹盼当然更喜欢用她的人,哪怕是刚得的。   崔申听着笑了,“堂堂丞相府的小娘子,难道还能缺人用?”   “那要看要用的是什么人了?远观大局,手掌局势者,缺!”曹盼非常实在地承认她缺的究竟是什么人,崔申听着一个劲地打量曹盼,“我说小娘子啊你的志向不小哦!”   “然也!”既然跟她混了,她的打算,不必瞒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   司马懿啊,有读者说想看收拾司马懿,不过现在还不到收拾司马懿的时候。 第211章 打上门来的人   但是,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曹盼只是让他们明白,她既然找上门来收他们入门下,她要做的,就不是一般的小娘子要做的事。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来日方长,他们都会知道的。   崔申和司马末听了曹盼之言,也没有再问的意思,心照不宣,只要跟了曹盼,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如是,默契的跟着曹盼走,到城门时,胡本跟燕舞还有静姝已经在那儿候着,见到曹盼胡本就立刻迎了上去,“娘子,宅子都已经打扫安顿好了,平娘让奴来迎迎娘子和两位先生。”   “好!”曹盼听了胡本之言,露出了一抹笑容。   “世族们又堵到府门前了。”胡本小声地与曹盼耳语了一句,曹盼听着扬了扬眉,“不必理会。”   说是不理,曹盼是果断地丢开不理的!胡本便不再多言。   “带路进城,先安置两位先生。”曹盼如此发话,胡本赶紧的带路。   宅子虽然是曹盼的,架不住,位置她不甚清楚,平娘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胡本来的。   崔申与司马末都骑着马,见到曹盼身边的人,一眼看了过去,心里有底,当然也看出来的静姝的异样,有些诧异,曹盼竟然会留了这样的人近身伺候。   按曹盼的要求,平娘给安排的两处宅子离曹盼的府邸是挺近的,而且也正好是两处直邻的宅子,司马末有妻有儿,曹盼是不用担心的,但是崔申吧。   “这都跟小娘子走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说好的吃好喝好睡好呢!”崔申控诉,曹盼面不改色地冲着静姝道:“去与崔先生做些好吃的。”   静姝点点头,听话地去了,崔申撂了眼皮看了静姝一眼,曹盼道:“莫小看静姝,她的手艺不错。”   在平娘魔鬼的训练下,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深得平娘的真传。   “既然如此,将这小侍女送我如何?”崔申一听顺口就说了,曹盼扬了扬眉道:“不成,你要是想要手艺好的侍女,我再给你找都成,静姝嘛,给不了你。”   “这般小气!”崔申吹胡子瞪眼睛地看向曹盼,曹盼道:“非也。静姝待我一片忠心,我虽要笼络于先生,可是,也不能伤了她的心。否则,未得先生之前,我已失了原有之人,岂非得不偿失。”   崔申没想到曹盼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了曹盼半响。   曹盼坦荡地迎着他那打量的目光,曹盼论之得失,崔申是很认同的,谁人的忠心不是难得的呢?一个侍女的心,难道就不是心了吗?为了一个可能你便要舍了一个人对你的忠心,旁人,又怎么会愿意轻易为你付之忠心,焉知,这不是前车之鉴,也是他将来的宿命?   “你如此,甚好!”崔申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了这话。   “谁人的心都是心,本无贵贱之分,若你今日轻易的将此女给了我,我也未必会高兴。”崔申倒是说了一句实在话。   曹盼听着没有觉得崔申刚刚的试探有什么不妥,“先生且休息吧,我这府里还有许多人等着我,且回府去了。”   “能同去否?”没想到崔申竟然自动提出要一起去看热闹的意思,似乎,曹盼没有拒绝的理由。   “善!还请先生沐浴更衣,我在外等着先生。”曹盼同意了,崔申连忙点头,一旁自有侍女与崔申沐浴更衣,好好打扮。   等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的崔申出现时,曹盼明显地一惊,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崔申把头发梳好了,脸刮洗干净,换上了衣裳,立刻一秒乞丐变名士,终于是有点名士的模样了。   “许久不曾好好清洗,我都快忘了自己长的什么模样了。”崔申见曹盼的眼中流露出赞赏,摸了一把脸感慨了一句。   曹盼……   走吧,走吧,哪怕是样子像名士了,崔申从骨子里就不是个名士。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娘子,打起了!”一个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上气的来报信,曹盼挑了挑眉问道:“什么打起来了,谁给打起来了?”   “府门前,那些人非要进府,平娘说了娘子不在府里,没有娘子之令,不能接见外客,世族们等得气极了,便叫人冲进府,我们的人拦下了冲进府的人,这便打起来了。”   侍卫话倒是说得极顺呐,来龙去脉的倒是说得十分的清楚。   “哈,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叫人想不到的是,曹盼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声来,崔申都忍不住地多看了曹盼一眼。   曹盼看了崔申一眼,“先生,请你免费看一场大戏。”   崔申完全呆住了,这话,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走!”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崔申没有细问的机会,曹盼已经往府里赶去。   别说,曹盼的府邸怕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人都堆积在了门口,曹盼是完全都看不清自己的侍卫在哪儿了。   “娘子,怎么办?咱们的人都在里头,我们也进不去啊!”胡本急吼吼地说,不想曹盼不慌不忙地道:“急什么,人多才好。”   曹盼说着与燕舞使了个眼色,燕舞一个激灵地看向曹盼,曹盼道:“吩咐他们,所有的护卫只管打,打死不论,至于那些大人公子,我来就好!”   以下犯上,那是大罪,曹盼当然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人落个不好。   所以那些个人,就由她来吧!   想就这么做,曹盼从腰中抽出长鞭来,瞧着那朝她府中的侍卫下手的公子们,一鞭子就直接抽过去,啊的一声惨叫,崔申一下子就认出那人穿的衣服,这可是世族公子啊!   打的就是世族公子,世族的部曲自有曹盼的手下对付,曹盼要打的,就是这些世族公子。   “曹盼,你们竟然敢动手。”曹盼才抽了一个人,其他人都炸毛了,冲着曹盼叫嚷着,曹盼冷笑道:“不敢动手还等你们打死我不成?”   “好,你仗得丞相的势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们非要教训你不可。”其实,对于曹盼,世族公子们也是积怨极深了。   想自曹盼回许都以来,做下的一桩一桩一件件的事,那是多抽世族公子们的脸啊。   以前是因为曹操在,家里的长辈也都告诫着,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但是,曹操出征了,如今还是长辈带着他们来找曹盼麻烦的,这个时候不报仇,那等什么时候?   “废话挺多啊,想教训我,看你们的本事,你们这些个中看不用的酒囊饭袋,要就一起上。”曹盼细细一数那一群,哦,人数不少呢,将近二十个,她也早想教训这些个人了,送上门来,不打白不打!   行,两下都想打对方,那就不用多说了,动手啊!   “哎,你倒是去帮忙啊!”崔申一看这么多世族的公子朝着曹盼涌上去,推了胡本催促,胡本摆手道:“不用不用!”   崔申一度怀疑这是伺候曹盼的人吗?这么不靠谱也行!   但是,接下来他总算是明白了胡本何以如此淡定,完全是因为,曹盼身手了得啊!   长鞭一挥,近二十个世族公子连身都近不得,全叫曹盼给抽倒在地了,细细地看,哇靠,曹盼你狠呐,尽往脸上打。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吗?   打人不打脸,那都长不了记性,疯了吧!   “曹盼,你胆大妄为。”打完了小的,老的就出来了,那会儿得了曹盼传令的侍卫们,再不必手下留情,三百部曲,将那众多的世族部曲,全都打得倒地不起。   “要说胆大妄为,诸位的胆子比我大多了。攻我府邸,你们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你,你目中无人,一再轻贱我等,我们是要代丞相教训你们。”这当头走来的,乃是杨太尉,一翻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呐,代曹盼教训曹盼。   “哪个老不死的敢说代我们丞相教训我家阿盼,好大的脸啊!”一道声音传来,围观的百姓们赶紧的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曹洪与满宠皆带着兵马赶来,不过,一看曹盼的侍卫们屹立于门前动也没动,地上倒了一片乱七八糟看不清哪家是哪家的侍卫,曹洪就乐了。   没来的时候怕曹盼吃了亏,赶紧的点兵赶来,没想到,他是白担心了!   “洪叔叔,满府君。”自己人来了,本来就有恃无恐的曹盼更是将那腰板挺得更直了。   “诸位大人聚于小娘了的门前斗殴,这是何意?”满府君与曹盼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怼向那些个世族。   杨太尉颤着手指着满地的侍卫与儿郎,“满府君,你看看这模样,这叫斗殴吗?”   “你的人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是我的错了?”曹盼刺了一句,杨太尉气得颤着手直指曹盼,“你,你欺人太甚。”   “谁欺谁了?你带着这么多人打到我府上,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敢恶人先告状。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有你的那些人,难道是我跑到你的府上去把你拖过来,把人打倒在这儿的?”   想要恶人先告状,滚吧,曹盼能让他得逞了才怪。   “曹盼,你是要仗势欺人?”   “说得好像你们没有仗势欺人似的?没有仗势欺人,你们为何出现在此?这会冲我嚷什么?”曹盼是随便叫他们歪楼得了的吗?   “怎么回事?”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除了荀彧,还能有谁啊!   在他身后,身然还跟着个荀攸,荀攸看到那地上倒了一片的人,惊得掩盖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上,明天继续,又要打脸了啊! 第212章 请皇上圣裁   “令君,令君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徒儿做的好事,看看她把人打成什么样了,什么样了!”一见到荀彧,这告状的人就更积极了。   指着自家的儿子那被曹盼抽了一道道鞭痕的脸就冲着荀彧啪啦啦的说个不停。当然不忘指了曹盼还握在手上的长鞭。   满宠提醒地道:“令君,此事另有隐情,不可听一家之言。”   “什么一家之言,满府君,令君最为公正,你之所言,是要帮着曹盼脱罪吗?”杨太尉这话一出,曹盼心下更是冷笑,得啊,这都直接扣上罪了。   连屈打都免了,直接就想给她定罪啊!   “师傅,此事无论你与满府君如何处置,诸位大人都会道你与满府君偏袒于我,既然如此,就不劳师傅与满府君了。诸位大人都还在,各自的伤员也都在,这等震惊许都之大事,当请圣上圣裁,诸位以为如何?”曹盼这样的提议,引得一干人都看了她。   其实,这些人急急地与荀令君告状,连给曹盼说话的机会都不肯,就是怕曹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荀令君说个清楚。如此一来,作为有错在先的他们,想得荀彧庇护是绝不可能。   而如果没有荀彧庇护,他们想和曹盼对上,君不见曹洪与满宠在侧吗?还有他们身后的兵马,真当那些兵是吃素的。   “阿盼,小娘子!”曹洪与满宠皆唤了一句,显然不太明白曹盼为何如此提议。这样的事,直接把这些人捉进大牢一了百了,还跟他们打什么官司啊!   曹盼扬手让他们不必多说,而与杨太尉等人道:“诸位大人总不会觉得陛下也偏袒着我吧?”   对此,一干人沉寂了半响,原本要是遇到这样的事,闹到皇帝的面前,他们还真是有信心皇帝会偏着他们。架不住!曹盼的生辰那日,皇帝的表现,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诡异?   “诸位大人想清楚了,这件事你们究竟要不要闹个清楚?”曹盼见他们竟然没有一口应下,半响眯起眼睛地问了一句,显然耐心也差不多耗尽了。   凡事总要比个利弊,至少皇帝比完全一边倒的满宠甚至半边倒的荀彧,总是要更偏着他们点吧。   “进宫就进宫,正好也让陛下看看,你们曹家的人,是如何的嚣张!连一个小娘子,竟然也敢对我们那么多世族动手。”这么恶狠狠的一句话啊,当真是恨毒了曹家呐。   “好,真是好啊!那诸位大人,请吧。”曹盼也是有官位在身的,要进宫她也有资格。   “诸位百姓,我曹盼今日要到御前告状,始见事情经过的百姓,不知能否为盼作个证?与盼一道进宫?”请了那些个人,曹盼突然转头冲着围观的百姓说了这话,荀彧立刻看向曹盼。   曹盼坦荡无比地迎着荀彧的目光,想必这一幕荀彧定然觉得很眼熟吧,许多年前,曹盼也是这样请了百姓与她为证,到尚书台告状。   荀彧看向那一群还无知无觉的世族,这些人竟然没有意识到这群百姓究竟有何用处,实在是……   摇了摇头,荀彧便不想再说话了。   “诸位,今日这些人闹到我的府上,皆因平价盐一事,世族售盐,价之几何,我之售盐,价之几何,诸位都心里有数。我不愿将盐价上调,他们便想将的制盐之法据为己有,盼不愿,方有今日之祸,故,为证盼为护己而防卫,请诸位与我见证。”刚开始曹盼才说,一群百姓在那儿嘀咕着,却没有出声同意曹盼的提议。   曹盼再接再厉,也算是将事情的起因道破,崔申差点跌倒,巴巴地望向曹盼,他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平价盐,平价盐呐?   曹盼竟然弄出个平价盐来?   难怪世族们都要打上门来了,盐利几?那是足以富国之大利!   崔申已经眼睛发亮地盯着曹盼,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捡了个宝啊!看看曹盼做的事,还有现在说的话,这么煽动人心的话,那可是于己之利啊,百姓会不答应才怪呢?   “啊,世族们们果然是居心不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连对我们好的人都容不下。小娘子,我愿随你一道进宫面圣,为小娘子作证。”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第五个,甚至更多……   如此曹盼与他们作一揖,“盼,谢过诸位!”   “洪叔叔,满府君,麻烦你们护着这些百姓一道进宫,什么话都不需要跟他们说,只要把人护好就是。”曹盼这般与曹洪还有满府君那么一说,后一句,更是嘱咐曹洪的。   “这,怎么弄得如此麻烦,这些人竟然敢冲到你的府上来闹事的,依我看,全都杀了得了。”曹洪捉着脑袋如是说。   荀攸听着已然皱起了眉头,曹盼道:“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阿爹刚刚出征,我就在后面杀起人来,于后方不稳,对前线的战事只有害而无利。你放心,不杀人,自然也有叫他们痛不欲生的办法!”   勾起一抹笑容。那头的崔申再也忍不住地道:“小娘子,带上我!”   大戏啊,绝对是大戏啊,崔申是打死都不能错过。   “师傅,你请!”曹盼给了崔申一个你安心的笑容,然后朝着荀彧作一揖,十分的恭敬,荀彧道:“你,手下留情。”   曹盼与荀彧道:“师傅,得让他们学乖。你看昨天我都给他们留脸了,他们却还是不死心的闹到这儿来,那我只好把他们伸得太长的爪子给垛了,杀鸡儆猴!”   鸡啊鸡,这又是一群鸡啊!不过,杀完这些鸡之后,从今往后,世族们能学乖了?   荀攸提醒了一句道:“既然是入宫请皇上圣裁,他们一定会请崔尚书,钟司隶,还有程郎将。”   “此三人皆是心正公明者,何惧之有?”曹盼一语道来,“如师傅一般,他们从不贪我那盐利,所以才会没跟这些人一道来。闹到了君前,他们无礼在先,欲夺我盐利在后,我还用怕他们?”   对此,荀攸觉得,曹盼对朝中这些人实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可以顺利地利用他们,从中为自己取得极大的利。   荀彧再次看了曹盼,“盐利之大,太大了!”   “大,那也是各凭本事,先时的世族们,难道就没有制盐得利多了,他们都是怎么做的?他们敢打到我的府邸里,不就是因为我阿爹不在许都,觉得我一个小娘子好欺负?欺弱怕硬,我非叫他们的牙口都崩了不可!”曹盼这恶狠狠的口气,曹洪大笑道:“好,就该如此,没得叫他们欺负了你,那我们曹家的脸往哪儿搁?”   关注点不一样!荀彧也罢,荀攸也好,哪怕是很生脸孔的崔申,都不想跟曹洪多说。   如今,进宫,赶紧的进宫去!   “陛下,陛下!”宫中,昨日发生了伏后之事,汉帝很是精神不济,听到内侍叫唤,皱着眉头道:“何事?”   “回陛下,荀令君与一干大臣进宫,说是有事请陛下圣裁。”内侍立刻将外头的情况告知皇帝。   已经做了太久傀儡的皇帝,基本上朝中的事都没有他过问的余地,这个时候,竟然说有事请他圣裁,皇帝一度怀疑自己听岔了。   “没听错?”汉帝沉吟了半响问了一句?   “绝对没有,诸位大人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就是,曹娘子也一道来了。”内侍想了想这么一位特别的人,还是提了一句。   汉帝直接一愣,“这事难道跟她有关?”   要不说,蠢人也有聪明的时候呢,这不,但凡有曹盼出现的地方,这绝对,绝对的是跟曹盼有关。   “那,陛下,咱们去吗?”内侍拿不准皇帝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想要个准话。   “去,当然去了。你不觉得,朕每次只要顺着曹盼说的话去做,就会特别的容易发泄朕心中的闷气吗?”皇帝回想了跟曹盼的两回接触,自己如今的心情和以前比起来,实在是不要好得太多了。   当然,也是从曹盼的嘴里,他明确的确定,曹操是不会要他的小命的,他只要不再一天到晚的想着杀曹操,曹操绝对会让他一直安安稳稳的当这个皇帝。   对比死在董卓手上的皇兄,皇帝很是没骨气的觉得,其实自从落到了曹操的手里,他过的日子才有点皇帝的样,若是换了别家还能不能像曹操这样对他,他也是不敢赌啊。   人都怕对比,之前皇帝觉得自己是天子,理所当然的就该执掌天下,哪怕是曹操也应该听他的。   可是,被曹盼细数了在他前边的那些同样作为大汉天子的人,他似乎,真的过得比他们好得多了。   “走,去看看,看看曹盼这一回又要干什么事?”汉帝这一辈子,没什么机会能自己给自己做主,更没机会使用皇帝的特权。   今天既然曹盼来了,他觉得,或许他能试一试真正当皇帝的滋味。   汉帝这一说就要往外冲的模样,内侍也不敢多言,赶紧的跟上啊!   “臣等,拜见陛下。”汉帝出现,一殿之人,皆是跪下。荀攸看了一眼,不仅是他刚刚特意提及的三位大臣,怕是满朝在许都的文武大朝都到齐了,荀攸觉得这局面不太好控制啊,瞄了曹盼一眼。   曹盼神情自若,连带着站在她旁边的人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嘛,曹家把他养得那么好,怎么能让他白吃饭不干活呢。另两更推后,没稿了~ 第213章 各执一词当何如   “诸卿平身!”皇帝抬手让他们都起来,目光落在满殿之臣,唯一例外的女眷曹盼身上。   “谢陛下!”跪拜之大礼,这些面上情,一群人是给足了皇帝的。故而听到皇帝叫起,一个个才起来。   当然,皇帝也注意到了那一边世族公子的脸上那一条条的鞭痕。   “诸位公子这是怎么了?”汉帝纯属好奇的问,实在是,这群人很是显眼,看模样都是各家年轻有为的郎君,偏偏又一致的皆是脸上挂了彩,还都是鞭痕。   “陛下,臣等正因他们身上的伤,这方惊忧了圣驾,所求无非是请陛下主持公道。”皇帝这么一问,已经有人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要皇帝给他们一道公道。   “要陛下主持公道之前,是不是该交代始末说个明白?”满宠在一旁提醒地说了一句。   被大臣那么一哭有些心软的皇帝一听是这么个理,“那什么,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好叫满殿之臣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臣来说!”杨太尉出列,自告奋勇,曹盼倒是淡定,“杨太尉想说只管说,盼不与太尉相争。”   杨太尉听着曹盼这话,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味呢,朝着曹盼冷哼一声,与皇帝作一揖,“陛下容臣禀,诸家郎君身上的伤,皆是曹盼所为,还有臣等各家的客仆,皆是为曹盼府上的人所伤。”   得,直接将结果说出来,皇帝的关注点却是不一样,指着那一拨郎君们,“这些人,都是你打的?”   “是!”曹盼敢做也敢认,认得极其的干脆啊!   汉帝嘴角一阵抽搐,不禁又想起了那天曹盼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陛下确定对我能硬得起来?   数数,数数这是多少人?汉帝赶紧的数数,这,十九个啊!   “他们是一个个上的?”汉帝又问了一个似是毫无干系的问题。   曹盼却是知道汉帝为何这么问,摇头道:“不是,而是他们十九个一起上,我把他们的脸给抽了,再放倒!”   靠!这到底是曹盼太勇武了呢?还是这些世家公子太草包了?   如此念头,不是只有汉帝一人有,而是其他旁听者,皆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两都皆有。曹盼那鞭练得实在是好,又是极适合群甩的兵器,而这些世族公子们,别看一个个腰中都别着剑,但都是装样子的。   装样子嘛,打架那会就连抽都没想过要抽,结果,就被曹盼的鞭子招呼上去了。   “陛下,不管曹盼怎么打的人,她都打了人呐。”杨太尉根本没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的。   杨修随曹操一道出征了,他吧,虽然时常听杨修说起曹盼不可小觊,然而并没有过多的将一个小娘子放在眼里。   盐利之大,关系重大,以至于,他也忍不住地出手,只为将此利夺走!   “非也!杨太尉,这不得不还手打人,跟上门挑衅打人,那是两回事,你怎么只说了我打人的事,而没有说,为什么你们跑到我家府门前,被我打?”   “诸位跑到丞相府去动了手?”一听曹盼的府里,汉帝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丞相府,那脸色立刻就白了。   “不是,陛下,丞相府,臣等岂敢造次。”   “丞相府他们不敢去闹,不过我那小小的府邸嘛,他们是敢去的。”曹盼补充了一句,汉帝就在想一件事了,曹盼竟然不住丞相府?   确实不住啊!汉帝很是有心想问个清楚的,可惜这会儿谁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无论为何,曹盼,你已承认打了人,是与不是。”杨太尉才不想跟曹盼吵下去呢,他只要落定曹盼打人的罪名就好。   曹盼冷冷地一笑,“杨太尉,难道昔日杨太尉为官就是这么过问朝事的,只问结果,连让人说明来龙去脉的机会都不给?断章取义,定人罪名?”   这话一出,杨太尉气道:“我何以如此。”   “那就是说,杨太尉是只对我如此了?盼对此,倒是想问一问在场的诸位了,杨太尉怎么就那么急于定我的罪名呢?诸位难道就由着杨太尉说什么是什么,也不打算问问我事情的经过?”曹盼一眼掠过这满殿之臣,直直地问。   荀彧出言道:“杨太尉,庶民问罪定刑,当问清楚来龙去脉,而非听一家之言,况明心乃是陛下所封的卫将军。”   把曹盼的官位丢了出来,是哦,曹盼不仅不是庶民,那还是皇帝封的卫将军,官职不小呢。   杨太尉想定她的罪,就凭他那么一说,怕是不能的!   故而,杨太尉的脸色一青,曹盼冷哼一声,与汉帝作一揖,“陛下,你说我要是想打人,需要把杨太尉这么多的人弄到我家府门口去,然后再打人吗?”   一干人听到曹盼这话,皆是看向曹盼,曹盼道:“打人嘛,打完了走人就是,弄到我家门口去,堵了我家门不说,费心费力,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又有那么蠢吗?”   哪个敢说曹盼蠢的,汉帝第一个不答应。   “那,曹娘子言下之意?”汉帝觉得吧,曹盼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只要顺着曹盼问就是了,别费脑去想,想了也不一定能想明白!   不得不说,汉帝也算是悟出了与曹盼的相处之道,不容易!   曹盼道:“杨太尉,你跟你的人,还有这些人,都到我府上做什么的?去找打?”   没有回答汉帝,曹盼只问杨太尉,杨太尉却顾左右而言他,“无论我为何到你府上,你打了人是不是?”   “既然杨太尉不肯说,我说了什么,想必诸位大人都会心存疑虑。既然这样,那就让证人来说好了?所谓证人,便是与你我双方,皆无关系的人,比如,路过的百姓。”曹盼才不跟杨太尉吵呢,各执一词,结果还不是要传证人,既然都是要传证人的,那就让证人一个个的进来,一个个的说好了。   “庶民之言,何以为证。”杨太尉随口就反驳表示了不同意。   但是这回用不着曹盼开口了,一位刚正不阿的人说道:“杨太尉此言差矣,你与曹娘子双方皆有利害,你们二人之言,原就不以为证,倒是围观的百姓,与你们并无纠葛,当以眼见而说之,当可取信。”   这说话的,乃是清河崔氏崔琰,铮铮铁骨的臣子啊,最是刚不阿,不偏不倚了。   “人是她找来的,万一她叫人串供了呢。”正事上的心思不多,这歪事上吧,一个个的心眼真是不少啊!   曹盼道:“那又何难,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记录在案,想必串供的,供词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吧。当然,如果都是亲眼所见的,说出来的情况,必然都是一样的。”   听到曹盼这话,一干正直的人皆是同意地点了头,荀彧道:“诸位觉得明心之言,可行否?”   “善!我看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几个人单独询问证人,一道听之,若是证人之言皆一致,此案可结!”前头的几个大臣都同意了曹盼出的这个主意,这不一个个的想办法补充。   杨太尉一听忙唤道:“此事……”   “怎么,杨太尉怕了?若是怕,那你就自己把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好好地说出来,我便不与杨太尉计较了。”一看杨太尉想要再出言相阻,曹盼已经出口打断,极不客气的刺了一句。   “放肆!你一个小娘子,也敢口出狂言!”杨太尉一看曹盼这等模样,那是气得火冒三丈啊。   “比不得你杨太尉颠倒黑白。”曹盼相比起杨太尉的勃然大怒,那是淡然无波。   虽然杨太尉年纪不小了,就这修养,与曹盼一比,立刻可见高下,不少人摇了摇头,暗道杨太尉是糊涂了!   “好了,朕听曹娘子的提议甚好,而且也十分公证。太尉与曹娘子各执一词,难辨真假,如今叫证人来说,也比你们双方可信。”汉帝这样说了一句,杨太尉唤道:“陛下!”   “莫不是杨太尉觉得,这世上的人都蠢,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所以你说的话别人该信,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该听,不该信?”曹盼又刺了一句,杨太尉那眼睛都快喷火了。   至于其他人,连杨太尉都不敌,其他人自觉熄声。   “此案待问明证人之后再言其他!”见到杨太尉的表现,一个个脸上的失望之情也都流露了出来。   都不是蠢人,杨太尉他们这些人必然是自己到曹盼的府里去的,既然如此,为的是什么,如今许都什么闹得最大,他们难道不知?   正是因为知,所以他们才觉得,杨太尉实在是失了风范呐,哪怕盐利巨大,难道就该为此而丢弃了世族的风骨,欺压一个小娘子至此?   荀彧在内,那真正正直的人自然是不认同他这样的做法的。   汉帝道:“朕也一块去听听证人之言,也好知道事情究竟孰谁孰非,才好裁定。”   虽然问的是寻常的百姓,这不是也正好可以弄明白,曹盼为什么对那些世族公子动手?   “如此,陛下请!”崔琰恭敬地相请于汉帝,就是准备往侧殿去,传证人,拿证词。   汉帝站了起来,故意慢了数步唤了荀彧上前,荀彧以为汉帝有什么事,错落于汉帝几步,等着汉帝说话。   “曹娘子不住丞相府吗?”汉帝对于此甚是好奇,便也问得直接。他记得荀彧是曹盼的师傅,这事荀彧一定清楚。   荀彧没想到汉帝唤他上前只为问这一句,但还是如实地回答,“明心是丞相与夫人和离后,夫人所生之女,自幼与丁夫人居于一处。”   “和离后生下的,那曹娘子是丞相私生女?”汉帝瞪大眼睛好奇地问,荀彧其实很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但皇帝问了,他只能答。   “明心虽是夫人下堂后所生,却是未和离时所孕,依宗法礼节,是丞相名正言顺的嫡女!”   作者有话要说:  酿大招中…… 第214章 黑人的最高境界   汉帝没想到曹盼的身世竟然还有那么多故事。想了想曹盼的作风,又止不住地问道:“朕看曹小娘子连丞相都不畏。”   荀彧实在是忍不住地抬头看了汉帝一眼,“心中坦荡,无畏无惧。”   乍听这话,汉帝不知怎么的觉得有讪讪的,关于曹盼的话题便就此打住了了。   然后,汉帝就坐在上头,听着作为朝中的最公正的一批人,传召着曹盼带回来的百姓,一个又一个的陈述他们所看所听之事。   “我就刚好路过,突然看到一大群人跑到那小娘子的府门前,一开始还好好说话,说着说着那些人就要往府里冲进去,府里的守卫当然就不肯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再后来,府里的小娘子就回来了。小娘子从小在那儿长大,我们都是看着小娘子长大的,当然是认得小娘子的,这一看到自己人被打了,小娘子立刻就上去把那些打人打得最高兴的公子抽了,小娘子那鞭子使得真好啊,十几个公子都近不了她身,亏得他们一个腰上还带着剑的,没想到竟然如此中看不中用!”   百姓们,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一干听着评论道那十几个郎君叫曹盼一个小娘子抽着没有还手之力,附评一句中看不中用,实在是一针见血啊。   却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挺没用的啊!   人是一个个叫进来问的,等问到了第十个,崔琰问道:“十人之供词,可有差异?”   “并无大的异处,只是因为看到的时间不同,有些出入,事情的经过,却是一致的。”作为记录供词的是人是写得一手好书法的钟繇。   既然十人分别而出,来过的人都被安置在了一旁的侧殿内,便就没有串供的可能。   “陛下,有这十人这供词,也不必再问了。”虽然对于曹盼出手太狠,打人专打人的脸,崔琰颇有微词,但是也得认了,谁叫那些都是一个个上门找打的呢?   汉帝点点头道:“朕听着他们的供词也无出左右,那么,此案可结?”   各自对视一眼,都这么清楚了,还有什么不可结的。   “那,当如何处置?”汉帝又问了一句,一干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荀彧,“令君以为当如何?”   荀彧道:“杨太尉等聚众闹事,依律而罚。无论明心所之为何,她伤了那么多世族公子,也不能轻饶。”   “这个,怎么听着像是小娘子吃亏了?”汉帝提醒地问了一句,那么一副生怕曹盼吃亏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荀彧了,其他人都看向汉帝,汉帝摆摆手道:“朕是觉得曹小娘子不是个肯吃亏的人,真闹起来,闹大了更不好!”   隐晦地提了提曹盼身后的曹操啊!打到人家女儿的府上,要不是曹操不在许都,这些个人一个个都讨不了好!   然而,曹操早晚会回来的,要是不能让曹盼满意,曹操为了曹盼都做到什么地步啊?一个小娘子的及笄礼,曹操硬是给换成了冠礼,这不足以证明什么?   “臣看那曹小娘子是胸有丘壑之人,既然要罚,就该一并的罚,刚刚荀令君说得极好,依律而定,各依所犯之过,罚之。想必曹娘子是个讲理的人,绝不会不满。”钟繇这么说来,荀彧也跟着道:“明心之性,向来是讲理之人,只要合情合理,其绝不会有异议。”   对此,荀彧是十分有信心。故而,崔琰道:“那就依律而判。”   好,都已经商议好了,便都回正殿去吧。   杨太尉依然黑着个脸,曹盼在那儿气定若闲的,见到皇帝带着诸臣回来,立刻作一揖,而杨太尉唤了一声陛下。   汉帝与崔琰使了一个眼色,崔琰即将那些百姓的供词都给杨太尉递上,“太尉,这是我等一道听百姓之供词,由钟大人记下,你且过目。”   杨太尉一听立刻迫不及待地接过,但是这一看,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冲着皇帝叫唤道:“陛下……”   “太尉,慎言。”荀彧出言打断,“百姓与太尉无怨无仇,况且这十份供词,是十人分别入内一一道来,言毕又被安置于侧殿之中,没有与其他人串供的可能。所以,这些供词,绝不有虚。”   荀彧饱含警告地看了杨太尉一眼,“世家风骨,杨太尉,莫忘了。”   杨太尉一个激灵,曹盼笑笑道:“世家,还有风骨吗?”   讥讽之意甚浓,荀彧唤了一声明心,曹盼道:“师傅觉得我的话难听了,那他们做的事不是更难看吗?为了盐利,跑到我家门口打人,杨太尉,旁人惧你们世族,我曹盼却不惧。不知陛下及诸位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供词已经送上了,曹盼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既然已经有人帮她证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曹盼直接就开火,也是要讨个公道。   人人都能感觉到曹盼的咄咄逼人,汉帝有些发悚了,“荀令君,崔大人,你们说,你们说。”   这会儿,汉帝只想赶紧的平息曹盼之怒,所以催促着他们赶紧的说话,说话啊!   “依律判过!”崔琰这般开口,曹盼道:“哦,请崔大人细言。”   崔琰道:“杨太尉等大人管教不力,聚众闹事,罚俸三年。小娘子出手伤人,虽为不得己,罚俸一年。”   这么样的判决,曹盼能答应吗?必须的不能!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崔大人,虽然你不偏不倚,但是,未免判得太轻了吧。”   崔琰皱起了眉头,曹盼道:“打架斗殴,只这么罚俸一年怎么行?”   咦,只拿自己的事说事,杨太尉本来还等着曹盼刺他一句,乍听这话都反应不过来了。   “小娘子觉得该怎么罚?”汉帝在上头,问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   “斗殴嘛,有失官体,当以撤职。”曹盼淡淡地开口,一干人都傻了眼了,荀彧也皱起了眉头,不解曹盼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曹盼道:“难道朝廷命官可以随便打架的吗?打完了架,罚个俸就行。若是如此,我不缺钱,往后我要是看哪位大人不顺眼,打上一顿把朝廷给的俸禄补上就行?”   崔申在背后一直当布景来着,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地抬头看向曹盼,你是嫌事不够大是吗?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啊,曹盼显然就是嫌事不够大,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非她本意!   “明心,不得无礼!”荀彧斥了一声,曹盼道:“这是我心里话。杨太尉跟他们今天敢闹到我家门来,还想冲进我的府邸,这事休想善了,罚俸,谁家缺那点俸禄钱?真用俸禄钱养家的,早就饿死了。”   对此,各自都心照不宣了,但是你也别这么说出来啊!   曹盼冷冷地朝着杨太尉道:“杨太尉今天也见识我的身手了。我能教训得了他们,你道我能不能教训了你呢。”   “大胆!”在这大殿之上,皇帝面前,满朝文武在侧,曹盼竟然敢威胁杨太尉,杨太尉大斥一声,“陛下,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她如此不知悔改,绝不能轻易地放了她。嗷!”   让人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曹盼竟然打了杨太尉,而且打的还是脸,杨太尉这会儿捂着鼻子,乍一松手,鼻血哗啦啦的直流啊。   “曹盼!明心!”杨太尉怒吼,荀令君也是急切地唤了一声。   “打完了人罚俸嘛,我认啊!”曹盼揪着他们先时的话来说,杨太尉指要冲上去跟曹盼拼命来着,曹洪直接把曹盼护在了身后,“杨太尉,想动手啊,想动手那就上来!”   “洪叔叔,你让开,让他有本事动手,打得着我算他本事。”曹盼却是推开了曹洪,一边推还一边挑衅的说这话,摆明了是嫌事不够大啊!   “你闪开,闪开!”想杨太尉何等人呐,实在是让曹盼接二连三的给刺激疯了,半点风度都没有的要上去打曹盼,曹洪当然不肯了,他哥出门前就说了,让他们一定护好盼盼了,要是在许都曹盼还叫人给欺负了,他哥回来不得剥他们一层皮啊!   崔琰几个赶紧的上来拉住杨太尉,荀彧还冲着曹盼阻止道:“明心!”   这会儿曹盼根本就是装作没听见呐,满宠上来那会儿,曹盼跟满宠使了个眼色,满宠什么人呐,一边虽然也跟曹洪一样护着曹盼,背地里却帮着曹盼暗地里给杨太尉下狠手。   杨太尉被打得一抽一抽的痛啊,气急败坏的与曹盼叫唤道:“曹盼,老夫饶不了你,老夫定要杀了你。”   怕你哦,你倒是冲得出来才怪啊!   “有本事你就出来,打得着我吗?”曹盼继续挑衅地说,荀彧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急过,杨太尉还叫着要打曹盼,上头的汉帝当了那么久的的傀儡,但是,真的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打架,汉帝表示,长见识了!   “都闭嘴,住手!”荀彧扬声大喝,曹盼背着个身借着曹洪跟满宠遮拦着赶紧把头发弄乱,当然,往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掐了一记,嘴角也不忘迅速重掐,反正,弄出一副惨样来,然后无声地询问已然呆住的崔申,崔申点了点头……   然后,曹盼果断地跳了出去,“师傅你看,杨太尉把我打成这样了!”   还没来得及告状的杨太尉以及一干拦架,甚至是护着曹盼的曹洪跟满宠,全都齐齐地看向曹盼,作为目睹曹盼是如何造假的崔申觉得,他实在是见识太少了,太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三更完成,莫要催更,日更九千能存稿的都是神人,作为一个上班党,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勤快了,难道不是吗? 第215章 打完了捋官   杨太尉是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曹盼,“你,你,你!”   “怎么,你脸上的伤是我打的,我敢认,我这脸上的伤,你认是不认?”曹盼瞪大眼睛地问,杨太尉指着曹洪跟满宠道:“有曹将军和满府君护着你,我能打得到你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其他人打的我,或是我自己打的自己?”曹盼又这么问了,杨太尉正要说话,曹盼已经再次冷笑道:“杨太尉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啊,我是长见识了,要不是刚刚有诸多百姓为我作证,你是直接定我一个打人的罪名,而你和诸位参与此事的人嘛,安安稳稳的回去,然后,下次再接再厉地到我家再上演一场不请自入的把戏,我家侍卫要是拦着,又再打一次。”   “你,你……”曹盼说的不能说全对,但是绝对对了大半。   “诸位大人不会觉得这只是我的猜测吧?凡事有一就有二。打了人,闯了别人的家,只是罚俸三年,三年的太尉俸禄啊,这就是大汉的律令,这就是你们对待位高权重者的庇护?我父是当朝丞相,如今为大汉而远征之时,对于这么欺到我门上的人,你们都是如此的纵容,寻常的百姓若是遇上杨太尉上门,是不是应该倾一家之物,叫杨太尉取之用之,哪怕叫他们赔上性命,也是应当?”   一番质问掷地有声,曹盼为自己鸣不平,也为这天下百姓而鸣不平。   “师傅觉得我无礼,诸位大人觉得我无礼?今日之事,是谁之过?是我到诸位大人的府上行无礼之事吗?我再问诸位大人,若是今日之事落下诸位的头上,诸位感同身受,诸位当如何。正好诸位大人都在,我有言在先,因是第一回,我不伤人性命,下一次,再敢犯我者,吾必诛之,杀了人,我曹盼也愿意杀人偿命,倒是看看,是你们不怕死,还是我不怕死。”   说到这里,曹盼冷眼看杨太尉,“或者,杨太尉想先试试,我究竟是放狠话,还是真的敢说,敢做?”   曹盼说打都能打了,说要杀人,她也绝对敢杀!   说话间,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向杨太尉,就她身上的杀气,没人怀疑她是不是能做到。   “明心!”荀彧唤了一声,也拦在曹盼的面前,曹盼停下了脚步,看向荀彧,荀彧道:“此事,请陛下夺你等之官职,以正典法。再有犯者,严惩不怠!”   “严惩不怠,以杀之?”曹盼望向荀彧,荀彧却看向上面的汉帝,汉帝刚刚已经叫曹盼一番话还有那浓烈的杀气给镇住了,忙不迭的点头,“好,好,依令君和小娘子所言。”   “所谓夺去我等之官职,我在内,杨太尉也在内?”曹盼又问了荀彧,目光也掠过其他人,荀彧也同时看向其他人,杨太尉想说什么话来着,崔琰已经道:“杨太尉,你想好了,当真要再与曹娘子争执下去?”   曹盼在一旁扬着眉冲着杨太尉,“杨太尉,你犯我在先,不依不饶,且看看,鹿死谁手!”   一旁的曹洪冷哼地道:“杨太尉,别人怕你,我们曹家可不怕你。阿盼是丞相留守许都之人,若是依丞相的脾性,你道你会是何下场?”   以夺职处理之事,那比要命好得多了,杨太尉要是不识趣,曹洪皱着眉头地想,把人杀了,抛尸应该不会给曹操惹麻烦吧。   “凡事总有个对错,杨太尉,此事你有过在先,想欺小娘子,也不想想小娘子身后的人是谁。还有令公子。令公子如今可是在丞相的身边,你如此欺辱小娘子,就没想过令公子会如何?”满宠在一旁补刀地说了一句,杨太尉一个激灵,眼孔放大,杨修,那可是他的独子!   杨太尉所有的理智随着满宠的话回笼了,如此,决定也下得极快,与汉帝作一揖而道:“臣,听凭皇上处置。”   汉帝听着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赶紧的解决了吧,曹盼那模样着实太可怕了。   “如此,此案涉及斗殴者,均以撤职处置。令君,文书由你下达!”汉帝这么开口,曹盼一眼看了过去,汉帝连忙地补上一句,“再有犯此事者,斩!”   曹盼满意了,也就觉得皇帝蠢是蠢了点,该聪明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那就是连我们阿盼原本的卫将军一职也被撤了?”曹洪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   曹盼道:“捋我一个官,让这么多人陪着,我赚大了!”   当着杨太尉还有那许多人的面曹盼也敢说起这样的话,“这一次是教训,再有下一次,就拿命来赔!”   感受到那些人怨恨的目光,曹盼冷冷地撂话,一群欺软怕硬的,果断地移开了目光。   荀彧旁观至此,甚是头痛啊!汉帝觉得,曹盼不愧是曹操的女儿,这凶残的性子,无人能及。   此事,便就如此结案了,曹盼以一己之力,连杨太尉都拉下了马,至于其他挨了她鞭子的人,更是跟着一块丢了官职,哪怕曹盼身上没有被他们打伤,但是,打架吧,打就行了,打不到别人难道就不算打架了吗?   至此,世族们见着曹盼是绕道走,谁叫曹盼太狠!   倒是曹洪领着曹盼出了宫门,“好好一个小娘子,叫杨彪那老儿打着了脸,你等着,叔叔给你报仇。”   曹盼一听道:“用不着叔叔动手,报仇啊,自己报才算报仇,叫别人代劳了,那多没意思!”   “啊,你也想报仇?”曹洪原以为曹盼把杨太尉,不,如今已经没有杨太尉了,杨彪,杨彪连虚职都弄没了,这仇原以为曹盼就算放下了呢,没想到这侄女竟然比他还记仇。   曹盼摇了摇头道:“只让他丢官罢职算什么,敢闯我府邸,这样打脸的事,不以牙还牙,我还是曹操的女儿吗?”   明明有着这么大的靠山要是还让人给欺负了,曹盼得唾弃自己。   “小娘子,事不可闹大。”满宠觉得自己还是提个醒比较好,毕竟曹盼这气势汹汹的模样,看着确实的可怕!   “放心,我做事不会让人捉到把柄的,满府君负责许都的守卫,该如何还是如何。此事,你当不知。”曹盼这般与满宠说来。   满宠已经不想说话了,都已经听到了,怎么可能当作不知道!   “你跟我说,你跟我说,你有什么打算。”曹洪一看曹盼暗搓搓要动手的模样,高兴地凑过去问曹盼主意。   曹盼附于他的耳旁,一阵耳语,曹洪听着眼睛发亮,拍着胸脯道:“行,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两家的阿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练箭,不妨让他们试试。故而,此事洪叔叔知道便罢了,其余的我会安排。”曹盼拒了曹洪要帮她把事情都办好的好意,这般地说!   “这样啊,那行,到时候要是可能,就带上我,我也去凑凑热闹。”曹洪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啊,多年如一日。   满宠有心想问一问,曹盼与满宠一笑道:“满府君,不知道才更真实。反正,你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要是他们叫你捉到了,剥他们三层皮也无妨。”   这森森的恶意,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曹盼已经不准备再说了,与他们告辞,带上一直没吭过声一崔申回家。   曹盼这回直接坐上了马车,崔申其实也想跟着上去来着,脚都踏上一只了,燕舞的目光盯着他那只脚,讪讪的放下了。   “先生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吧。”曹盼也知崔申如今有许多的话要跟她说,曹盼也不介意为其解惑,但是,她这副惨样必须得收拾收拾,否则回去让平娘见到了,不定要哭成什么样。   “是,是!”崔申旁观了这一场大戏啊,对曹盼已然心生恭敬,脆声地答应,骑马去。   燕舞随曹盼进了马车,果断地帮曹盼收拾,当然,也拿了药膏擦了被曹盼下狠手捏的几处。   曹盼下手还是很有技巧的,虽然看着挺可怕,那也只是当时,擦了药上去,立刻就好多了。   至于头发嘛,给曹盼梳直了,再看过来,还是那漂亮无害的小娘子。   “奴选了好几个人,娘子要不要看看?”终于把曹盼打理好了,燕舞轻声地与曹盼说,曹盼道:“回去了叫来看看。”   既是近身伺候她的人,心性是最重要的,曹盼当然是要亲自过目的。   终于是到了家,曹盼刚下来就看到崔申迫不及待的模样,曹盼干脆在坐在马车前,“崔先生看着急,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是我的地方,都是我的人,不怕被人听见。”   崔申道:“小娘子为何对世族步步紧逼?”   “难道不该是他们对我步步紧逼,所以我才会还手吗?”曹盼反问了一句,崔申又道:“若是世族们再犯,小娘子当真会杀了他们?”   “一定!”曹盼非常笃定地回答,“盐利之事,我不会让任何人染指,世族敢伸了爪子来,我就敢把他们的爪子给垛了。”   “小娘子与世族交恶,无畏?”崔申再次激动又满含期待地问了曹盼,曹盼冷冷地一笑道:“何畏之有。世族之所以能傲立于世,不就是因为家世渊博,姻亲广布吗?但在生死之前,这些真的能救他他?”   曹盼自己有兵,那些兵根本不怕一个杨彪,更别说曹盼身后还有一个曹操,曹操就更不会怕他们了!   崔申道:“娘子往后还是唤在下子长吧。”   直唤其字与叫唤先生那是不一样的!   曹盼看着崔申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盼盼帅吗,帅吗?一比二十啊,完胜! 第216章 事还没完呢   崔申与曹盼表明了真心追随之意,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急吼吼地回他的府邸,当然不是回他家,而是去司马末家,赶紧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倒给司马末听。   司马末看了崔申一眼道:“看样子你真是走好运了!”   崔申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了,“捡到宝了,真是捡到宝了啊!心机,见识,那一张死都能说活的嘴啊,还有那脸皮,厚得真是让我不得不认个服字。”   “你要是看到杨彪那吃了大亏偏偏又说不出来的模样,一定会觉得扬眉吐气。”   “看来,她要做的事不小。很好。”司马末这般说了一句,崔申道:“那是自然,若是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丞相之女,又怎么会找到我们。”   对此,司马末再未多言。   而曹盼见过了燕舞所选的四个女子,一个,是曾经割脉自杀的女人,另外三个,皆是十七八岁,观其眉目,皆是心性坚韧之人。   “你们随燕舞学了不短的时间,这些日子也看到我的性情了。我不要求你们有多能干,但是,跟在我的身边就要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曹盼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这些人对于曹盼的恭敬与敬佩却是发自内心的。   “娘子之言,我们都劳劳的记住,此生只为娘子尽忠。”四人异口同声地说了,曹盼道:“我身边的事,听听燕舞跟静姝的,她们会告诉你们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是。”   “阿盼,阿盼我们都来了,你人在哪儿呢?”曹盼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还有一通的脚步声,一挥手,四人便退了出去。   “在这儿,几位阿兄进来吧。”曹盼扬声地说,然后几个郎君相继走了进来,朝着曹盼挥挥手再次唤,“阿盼。”   “坐!”曹盼指了一旁的蒲团,他们倒是也不客气,窜了进来就坐下,“听说杨太尉那老不死的打到你门口来了,真以为丞相不在,就不拿我们这些人当人了。你说,要怎么教训他只管说。”   曹盼道:“不仅是他,堵到我门口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听着气定若闲的语气,一干人都很是振奋呐。   “你说你说,要怎么还回去给他们。”真是一个个都嫌事闹得不够大啊,想必,有曹盼顶着,出多大的事也不用怕。   对于一群中二期的少年,在家里高不成低不就的,非长非幼,平日里就仗着父母还有家族的势吃喝玩力。   一群只顾着打天下的男人哪有空教孩子,家中的夫人吧,也管不着那么多,以至于,一个个只会吃喝玩乐,整个许都游荡,家里给他们最大的要求就是别惹事,别惹不该惹的人。   但是,自从曹盼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曹氏也罢,夏侯氏也罢,见识了曹盼练出来的那支箭军。   还有曹盼那箭术,曹盼既然松了口说想学的她都教,故而,两族家里但凡有男丁的,上过战场也罢,没上过战场也罢,全都提溜给了曹盼,曹盼既然放了话来者不拒,说话算数,每日教他们练箭。   一群人一开始被逼着来的,被曹盼虐了几回后,见着曹盼比见了他们亲爹还乖,让干什么干什么。   曹盼叫人欺负了,一个个听说曹盼有请,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你们这箭也练了一段时间了,总该试试你们的练得如何吧。”曹盼缓缓地抚过纤细的手指,“放箭乱府,避其侍卫,也避城中守卫。”   避他们府上的侍卫没什么问题,只是,避城中守卫,“不能让满府君配合配合?”   “不能。区区的许都城,如果你们都不能做到这点要求,还需满府君配合,往后都别跟我上战场。”曹盼冷冷地说着,这么些个皆是一个激灵,挺直了背道:“我们一定做到,做到。”   “有些事,哪怕心知肚明,该藏着还是要藏着。”曹盼瞥了他们一眼如此地说!“别被人捉到了,捉到了,我也不会救你们。”   哇靠,不是应该有了曹盼当靠山后,他们应该能横着走吗?为什么会感觉那么惨,帮着曹盼做事还得要把屁股擦干净,否则的话,曹盼直接把他们了结了?   但是,没有一个敢对此表示质疑,冲着曹盼讨好地笑道:“阿盼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办好!”   而至此,丢尽了脸的杨彪叫几位大人围着,崔琰着实忍不住地道:“太尉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盐利可富国,你们就没有想过,如今曹操得这样的制盐之法,以平价而售之,那于曹操是何等大利之事?曹操坐大,陛下如何,汉室如何?”杨彪一双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曹盼此女,步步算计,步步经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曹操,为了壮大曹操的势力。如果不在曹盼达成目的之前毁了曹盼的一切部署,曹操必篡汉室。”   “太尉慎言。”荀彧说了一句,杨彪道:“令君以为不然?”   荀彧道:“平价盐之事,乃利民之大事。”   “虽是利民,亦然利曹。”杨彪反驳了一句,荀彧道:“曹家能有明心既可利民又可利曹,难道就是我们不择手段抢夺旁人东西的理由?”   杨彪道:“为汉室,吾等愿肝脑涂地,虽死不悔,更何况区区的手段。”   对此,荀彧已知他们志向各异,已无再说话的可能。汉室,曹操,果真就没有办法平衡了吗?曹盼的存在,于汉室,于曹操,又各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都以为事情至少算是完了,荀彧还寻思着过两日去曹盼,好好跟曹盼谈一谈,没想到,当天晚上,杨彪几人的府上都发生了流箭事件。   一开始只以为是意外,结果,一次又一次,那箭射穿了各府的个个灯笼,一次又一次,箭头之准,也算是本事了。   要命的是,这些人射完了箭就跑,侍卫们想去追,找不到人……   直把府里上下闹得一个鸡犬不宁,偏偏,他们又不曾伤及人命,想把事情闹大又捉不到人,射入府里的箭,都是手制的,没有任何的标记。   原以为这事是有人恶作剧,但是,连着半个月如是,杨彪气得寻上了满宠,满宠表示道:“并未见人逗留于府外四周,亦不知,你得罪了哪里人。不过,想必结仇未深,否则依这些人的箭术,连火都能射灭,取人性命更是易如反掌。”   杨彪睁大了眼睛,想说最大的可能莫过于曹盼了,但是,就是满宠说的,如果这件事真是曹盼做的,那么曹盼这是为什么?   为报他们打上门之仇?杨彪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   眼前的满宠,怕是也知是曹盼所为,断然不会帮他讨回什么公道。   于此,杨彪再次意识到,形势之下,他连曹盼都争不过,更何况曹操。   倒是折腾了半个了月,曹盼发话见好就收,吓了人半个月,够了!   于是,这些人的府上终于是归于太平,装傻的满宠一看平息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杨彪这个太尉都被曹盼害得连虚职都丢了,其他一干打上曹盼门的人,也一并被夺去了官职。   虽然,曹盼也一样丢了卫将军一职,然而,对于曹盼而言,有没有那么一个官爵并无意义。   倒是世族见识到了曹盼的手段,哪怕曹操不在许都,曹盼也照样镇得住这些人,平价售盐,再无人敢与曹盼相争。   曹盼选定的那商人,很快地从曹盼的手里提了盐,迅速赶往江东,荆州,益州,匈奴的呼厨泉也极快地给曹盼回话,愿与曹盼合作。   曹盼将盐给他,而他供以曹盼上好的马驹。不过,北方各部之盐,呼厨泉希望能由他与其他各部合作。   对此,曹盼想都没想地同意了,甚至,曹盼还提起了昔日匈奴称霸草原之事,如今各部崛起,何尝不是威胁到了匈奴的地位呢?   呼厨泉的要求,本以为曹盼不会答应,没想到曹盼不仅答应了,更明白他之意为何何。   “与单于合作,因单于是我阿爹交好多年,你是我阿爹是朋友,也自然是我的朋友。中原争霸,我们需要北方的太平,单于既然与我们交好,就不会兴兵,所以,我们更愿意助单于一臂之力,复匈奴昔日之繁荣,为此,我们会配合单于做到,你想做的。”   如用这盐,帮着呼厨泉牵制其他各部民族。   “小娘子放心,有我呼厨泉一日,匈奴必与丞相,小娘子交好!”呼厨泉综合考虑过后,既然大家能够互惠互利,达到双赢的局面,不合作多可惜啊!   “如此甚好!”曹盼与呼厨泉含笑着说,五胡乱华,绝对要拍死!   以夷制夷,各取所需,多好啊!   “娘子,上庸君传来消息!”曹盼这会在许都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上庸郡竟然有急报传来,曹盼从燕舞的手里接过,没想到竟然会得了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好事!单于,我就不留你了,这是盐引,单于拿好了!”曹盼看完了信明显地高兴,将该给呼厨泉的东西给了呼厨泉,曹盼就准备忙去了。   “多谢小娘子。”曹盼做事如此爽快,呼厨泉是真高兴的!   “不必客气单于,我们合作是双赢,极好!”曹盼对他们之间的合作给予肯定,“希望我们能一直都这样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喜欢令君啊,好舍不得把令君…… 第217章 曹操的心塞   呼厨泉何尝不是这样希望,曹盼比起曹操来更干脆利落,也更要亲和。   只要相互之间沟通到位,曹盼甚至很宽容。   所以,呼厨泉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曹盼保持着这种关系。   曹操在练兵之余,收到了许都的书信,有荀彧的,满宠的,最后到的反而是曹盼的。   荀彧的信,曹操第一个翻看,上头写清楚了杨彪等人之所为,还有朝中关于杨彪等人的处置。   曹操冷哼一声,杨彪,好大的胆子啊。   再看满宠的书信,脸色好了许多,满宠更是隐晦地提到了曹盼如何坑的杨彪,以及在事后,如何吓唬的他们。   最后,才拿起曹盼的信,反复地看了三回,曹操大笑不矣,再也止不住地叫好。   “父亲怎么如此高兴?”曹丕与曹植一道而来,曹植笑着问曹操,曹操道:“盼盼留守许都,甚好!”   许都的事,他们都各有人马,许都的消息,他们都知道,曹植道:“阿盼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对此,曹丕也是一样的看法,“如今世族们对阿盼都极其不喜,连带着对我们曹家的不满也会积攒,长此下去,于我们不利。”   曹操看着他们,这两个他最得意的儿子,他还没说话,此时却听到外头一阵喧哗,曹操扬声而问道:“何事?”   “丞相,杨公子在外头跪着,说是代父负荆请罪。”内侍来报,曹操一听笑了,杨修啊杨修,果然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一等一的知趣人。   “啊!德祖这是?”曹植显然并不知道此事,惊叹地说了一句,曹操指着他们道:“你们呐,和盼盼比起来差远了!”   这是何等痛心的认识,他们怕是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曹盼敢在许都做那些事,而杨修又为什么会来代父负荆请罪。   没有对比,曹操觉得这两个儿子还算出彩,然而一和曹盼比起来,曹操就觉得胸口积了一堆的气。   曹操走到了外头,果然看到杨修只着里衣,背着那荆条跪在外头,看到父子三人走了出来,杨修急忙地道:“丞相,臣代家父,与丞相请罪。”   “你父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果然是三生有幸!”曹操这便是肯定了杨修所为,杨修听着这句大松了一口气,“家父年迈顽固,还请丞相莫与他计较,往后,臣与丞相保证,绝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什么同样的事情,便是借世族而欺压曹盼之事。   就曹盼的所做所为,以一人之官职,让那么多人陪着她丢了官,如此大手笔,曹操很高兴,当日贾诩为曹盼讨了这个卫将军的官,曹操也是觉得曹盼立了那么多的功,确实不该无赏。   旨意下达,曹盼这位女将军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不过曹操看了曹盼并没有因为这女将军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似乎也不拿那女将军当回事,一度的,曹操也下意识地忽略了曹盼也是有官职的人。   丢一个官,而让世族再不敢小觊了曹盼,值,值大发了!   曹操就喜欢曹盼的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东西该舍,什么东西该握在手里,什么时候该强势,什么时候要装傻装弱。   可惜啊,他的儿子之中,竟无一人能及曹盼三成。   一眼掠过了曹丕与曹植,曹操是越发的抑郁,而杨修告罪一番没有得到曹操的出声,不由地抬头看了曹操一眼,见曹操的脸色不好,一时不知自己莫不是说了什么犯了曹操的话?   “你是个聪明人,我一直都相信你知道分寸何在。我带了你出来,你爹竟然不曾念及于你丝毫,而打到了盼盼的府上,盼盼是谁?杨修,你在你爹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曹操居高临下的说着这话,杨修一个激灵,心里暗暗叫苦,别人坑爹他是被爹坑啊!   “丞相,臣会让家父安份的,请丞相再信臣一回。”杨修与曹操再一拜,想为自己再争个机会。   “好,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父亲不在意你,但是,盼盼是我的手中宝,敢再犯了她,我会饶不了你,还有杨家!”曹操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杀气横溢,杨修连忙应声道:“是,丞相,臣记下了。”   “下去吧!”曹操挥手让杨修退了出去,杨修拜谢,曹植连忙地上去扶了杨修一把,杨修连忙道谢。   与曹操再作一揖,这方退了出去。   然后,曹操看了两个儿子,“知道杨修为什么会来代父负荆请罪吗?”   一句话问愣了刚刚还说曹盼所做所为过于狂妄的人,曹操指着他们道:“我宠盼盼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她看得比你们远,也比你们更懂我的心。世族,我曹孟德何惧之!”   不仅无惧,曹操更欲将世族们都踩在脚下,让他们都老老实实的。   但是,曹丕和曹植啊,他们与他不一样,也不能明白昔日的他被这世族所轻视,浑身上下像是看一个乞丐一样神情有多扎他的心。   曹盼对于世族们的不屑,摆明了要将世族都收拾听话,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听话的所做所为,既利于如今的局势,也同样利于曹操。   而他们,只看到曹盼得罪了世族,连想都不曾想过,世族的势力一减,于他们曹家又意味着什么。   再次看了两个儿子,曹操指着他们道:“往后盼盼的事,不懂就不要乱说,不明白没关系,至少不要跟外人一样只会叨叨个没完没了。”   便是再也不许他们在他的面前说曹盼的不是!曹丕也罢,曹植也好,都不明白他们都只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惹了曹操这般不高兴?   显然曹操并不想跟他们解释这其中的干系,转头进了大帐,想着该怎么给曹盼回信。   而被曹操念叨着的曹盼,这会叫人缠上了。缠上的还是一个曹盼连赶都不敢赶的人!   整个许都,还有曹盼不敢赶的人吗?必须的有啊,荀彧是一个,荀彧家的夫人也是一个!   荀夫人,这不就上门来看望曹盼了,曹盼笑盈盈地迎着人进门,荀夫人道:“阿盼的日子过得不错!”   在外头看着府邸似是很小,进来里头是另有洞天,花园,小楼,假山,流水,样样都不缺。   “都是我阿娘先时布置的。”曹盼绝对不敢居功,这都是丁氏弄的。   提到了丁氏,荀夫人一顿,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丁氏啊,是个性子刚烈的人,曹盼这脾性倒是像足了她。   “你阿娘不在了,我是你师娘,你也能当我是你另一个娘。”荀夫人是越看越喜欢曹盼,这不忍不住下手了。   “你不说我也当你是。”曹盼接过话,这么好玩能让荀彧破功的夫人啊,早些年怎么就没跟她认识呢,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荀夫人道:“好,极好,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小娘子。”   “那,你那掷骰子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下一句,荀夫人直接将来意地道明了,曹盼虽然早有准备,也害在是叫荀夫人这直白给惊了惊。   荀夫人道:“那日在府里我看你摇了几回,要什么开什么,是有什么绝招的吧?”   曹盼点了点头,“绝招是我的,可是师娘,师傅是不同意玩骰子的,我要是教给了你,改日师傅会不会找我算账?”   相比起荀夫人来,当然是荀彧更可怕了,曹盼想着她要是教会了荀夫人掷骰,荀彧回头知道了,她是得要多惨?   不能想,不能想!曹盼果断地要抽回被荀夫人捉住的手。   但是,荀夫人既然都找上门来了,怎么可能让曹盼退!   紧紧地捉住曹盼缩回的手,“我才第一回让你教我点东西,你就不肯了?你就是这么拿我当你师娘的?”   不是啊,有你这么威胁人的吗?曹盼真心还是想把手抽回来,然而看着娇小的荀夫人力气却大得很,紧扒着不放,曹盼也不敢太用力,只怕伤了荀夫人呐。   “师娘,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学了也没处玩。”曹盼无力地说。   荀夫人道:“我没想去别的地方玩啊,在家里玩就好!”   在家里玩,在家里玩!这句话透露的信息让曹盼的眼睛立刻亮了。   在家里能跟谁玩啊,儿媳妇当然是不行的,儿子也一样,唯一的人选只能是荀彧了!   荀彧啊,曹盼脑补着荀夫人跟荀彧摇骰子,在荀彧有带荀夫人去教坊的前科下,这件事,非常有可能的。   不过,曹盼觉得还是要个确定的答案更好了!凑了过去,与荀夫人的耳边小声地问,“跟师傅玩?”   荀夫人一眼瞥了曹盼,想到上回管家报来说曹盼出了府门大笑不矣的模样,这小娘子一准是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咳咳,荀夫人干咳了几声,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家的夫君正正形象的好,“不是,我自己玩!”   曹盼扬了扬眉,“自己玩有什么好玩的。师傅都陪师娘去逛教坊了,玩骰子嘛,闺房中乐,谁管得着啊。”   荀夫人觉得吧,曹盼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好玩了。凑了过去与曹盼道:“你怎么猜到的?”   “多得师傅告诉我的啊。”曹盼俏皮地说,荀夫人蹙着眉头,这种事情荀彧怎么可能会告诉曹盼。   “那日师傅不是与师娘说了两个字吗?教坊。没有去过教坊的人,怎么能闻出我身上的味是自教坊染上,再有师傅这一句话立刻就把师娘的火给熄了啊,这里面的道道,不难猜。”曹盼将自己为什么能猜出来一一告诉了荀夫人,荀夫人道:“果然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好几个周末没有出去玩了,三更完,依然在码明天的更新,累…   感觉你们喜欢令君比我多,泪目! 第218章 计划进行中   “如此,教不教我?”荀夫人想到曹盼出门口笑了一场的事,也知道曹盼为何而笑。   荀彧此人,最是守规矩不过的人了,教坊之地,自来不曾迈入,却陪着自家的夫人进出,只因为荀夫人想去吧。   那么,如今荀夫人要学掷骰子,这要跟谁玩,还不是跟荀彧,想到荀彧一张严肃脸无奈的面对荀夫人的纠缠时,曹盼毫不犹豫地道:“教!”   哪怕被荀彧打死她也一定要教!   荀夫人听了那叫一个高兴啊,伸着头摸了摸曹盼的头,“真是个乖小娘子,难怪丞相这么喜欢你。”   聪明又贴心的女儿多难得,荀夫人也想要一个,然而她只生了几个儿子,没能生个女儿。可惜可惜儿子大得曹盼太多,否则把曹盼娶回他们家该有多好。   掷骰子想掷得要什么来什么,当然是要下苦功夫练的,荀夫人也是难得有毅力的人,曹盼让她怎么练她就怎么练。   家里的事,荀夫人都交到儿媳手上了,如此大部份的时间都空了出来,三天两头的往曹盼的府上跑,就为了练出一手掷骰子的本事。   当然也见到了曹盼有多忙,每日一早起就练功,练完功后又带着一群部曲还有曹氏及夏侯氏的郎君练箭,早课做完了。   关于盐的事务一一报上来,曹盼一一处理,分布下去,司马末与崔申这两位迅速地上手曹盼交代的事。   还有纸坊,酒坊,以及洛阳城那处曹盼的部曲,甚至还会夹杂上庸郡的一些事报上来。   纵然曹盼忙,荀夫人来也总是第一时间教荀夫人如何掷骰。   有时事情太急,前来禀告的人也顾不上荀夫人还在,便来与曹盼耳语,曹盼迅速吩咐下次,如是几次,曹盼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在听人禀告时,回头还能指出荀夫人哪里不对!   荀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但如曹盼者,少之又少,转过头回去就跟荀彧夸了一通曹盼。   荀彧知自家夫人这些日子时常往曹盼的府里去,但是这么一通夸曹盼,却是难得。   “她如此讨你喜欢?”荀彧问了一句,荀夫人反问道:“你难道不喜欢她?”   荀彧道:“明心者,心志坚韧,不易改之,心怀天下,志向高远,品性高洁,万中无一。”   这样高的称价出自荀彧之口,荀夫人也是面露惊叹,“我还是第一回见你这么夸赞一个人。”   微微一笑,荀彧道:“她更像夫人,而又得丞相之优!”   一句得丞相之优,便是言之曹盼不类曹操那些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品性。   “她也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荀夫人补了一句如是说。   荀彧道:“纵如此,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送上门来找教训的人,曹盼绝不轻饶,但是,她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   荀夫人看着荀彧这么夸着曹盼,昂起了头笑了笑,“这么说,你也觉得收下这个弟子甚好。”   面对枕边人,荀彧露出了一抹笑容,答了一句善!   荀夫人眉开眼笑的,暗想要是曹盼知道荀彧这么夸她,一准要乐疯了。她清楚得很,曹盼心中对自家夫君的推崇与恭敬,只怕连对曹操都没有。   “娘子,江东传来的消息。”荀彧夫妻提及的曹盼,此时收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好消息,江东那头,随着平价盐的投入,商人行于江东,广而告之,北上之地,盐以平价,天下百姓皆如是。   然而江东之世族,在曹盼派出去的盐商们明显抬价卖出,虽然比以前他们的制盐成本便宜一些买入,转手卖给江东的百姓,那价格也比平价贵得多得多了。   在江东世族明显囤了不少盐之后,按照曹盼的计划,他们立刻抛出平价盐来,让江东的百姓都知道,你们江东竟然还在吃高价盐,我们北地早就吃上平价盐了。   一时之间,随着有心人的挑动,江东民心大乱。   人皆如是,如果大家用一样的东西,付同样的价格,当然不会有人有意见,但是在明显巨大的差距下,就怪不得人心异动了。   有的江东百姓偷偷的渡江到了对面,一口气买了不少盐回去,转手分售给街坊邻居,甚至连曹盼让人早就编好的口号也一并告诉他们。   “北边的人说啊,只有世族来卖他们的盐,他们才会抬价,天下的百姓,不管是江东也好,荆州也罢,只要是咱老百姓,一律都以平价售之,永不抬价。”   “当真?”   这么好的事,谁都不敢相信。盐一直为世族们所垄断,寻常百姓若以贩卖私盐,那是死罪。   而盐能富国,可想其中之暴利啊,如今竟然有人以平价而售盐,这都是谁做的?   “这是曹丞相府的小娘子所为。当然也是顺应曹丞相爱民如子之心,粮食,盐,那是百姓必需之物,原先无法改变盐价,而今既得了那得省时省料的制盐之法,当自回馈百姓。”   这样的话口口相传,一度让曹操的名声好了许多。   但是,江东的世族也好,荆州的世族也罢,面对明显被人坑的局面,家里囤了一堆的盐,这都是用钱买回来的。但这价格,竟然比一般的百姓买的要贵得多得多,好些人气得肝直痛啊!   想去找那些人问问这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能找得着人才怪。   盐价一乱,世族们当然不肯做亏本的卖买,换了谁都不愿意。   故而哪怕盐堆积如山,他们也不肯卖。不过也是想看看,曹盼是不是真的能一直保持着平价盐。   都是百年的世族,煮盐的方子各家大同小异,以平价而论,根本就亏本的卖买。   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曹盼真的得了平价盐的制作之法,平价之盐,且看他们能卖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世族们死不降盐价,百姓们没办法,只好跑到边境之内买盐了。   对于来买盐的百姓,一律都是笑脸相迎,要多少卖多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哪里的人而给你脸色看。   这么一来,世族想啊,平价盐嘛,价格这么好,似乎不卖点回来也对不起自己。   反正他们也不差钱,趁着曹盼这会儿发疯,多买点回来也好!   于是,就有人准备跟对面的人搭上了,话里话外都要要买大批盐的意思。可是,直接叫人拒绝了,平常百姓我们是平价售盐没错,你们这些世族,拿那么多的盐回去还不是想要剥削百姓,所以不好意思,平价盐不是卖给你们的。   想必你们应该不差钱,想买盐呐,按之前的价格。   世族们活到现在,到哪里行使的都是贵族的特权,哪怕是出仕都是让人求着的,如今买盐,寻常的百姓都能平价买到的盐,他们竟然买不到。   怒起,立刻不由分说的开打。但是,这是谁的地盘呐,你一个江东的世族,跑到他们曹家的地盘来挑衅,虐不死你才怪。   故而,直接被打了一顿,而且是当着来买盐的百姓给打的。   一边打还一边叫喊着,“世族了不起啊,告诉你,我们曹娘子说了,平价盐是利百姓的,不是给你们世族趁机囤盐的。我们卖给百姓这平价之盐,只要有曹娘子在一日就不会改,但是对你们世族,还是帮孙权对抗我们丞相的世族,这辈子,你们就吃自己做的贵盐吧!”   围观的百姓们都长见识了,要知道士农工商,在他们眼里,世族何等高高在上,就跟皇帝差不离,但是,竟然有一天因为这些人是世族,所以人家不把平价盐卖给他,甚至,还把人给打了!   太梦幻了,那打人的人还在那里叫喊道:“世族了不起,世族还不是靠我们这些百姓养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吃着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还敢看不起我们,有脸吗?”   有脸没脸的,被打成这样也果真是没脸的。   不过,虽然把人打了一顿,却没把人关起来,毕竟,这里是卖盐的地方,盐商都是曹盼的人,该怎么做,如何拿捏一个度,曹盼早就已经吩咐好了。   那被打的世族回到了江东,立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来。世族们立刻怒了,这是想压他们世族是吗?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世族动怒是个什么下场。   立刻,有人向孙权建议,严令江东百姓往北去买盐。   孙权这会正准备大举攻攻扬州,想夺曹操的大本营合肥啊,听到这样的话,皱起了眉头颇是不解,“买盐怎么了?”   “孙侯还不知道,曹氏正在收买人心呐,北方一带,皆以平价盐而售之,如今百姓们都往北去买盐,话里话外,都在说曹氏的好!”   最近忙着练兵的孙权确实没有注意到这桩事,无声地看向鲁肃,鲁肃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明明有便宜的盐买,你让人家来卖贵的,谁也不会愿意吧?”孙权依常理而说来,鲁肃附言道:“主公英明。”   禁以百姓去买平价盐的事,怎么听着都不靠谱,那不是把民心推到曹氏那边去吗?   “平价盐,是谁弄出来的?”孙权想了想问。   “听闻正是曹盼。”曹盼这个名字,如今在江东那是声名鹊起。   孙权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觉得肩上的伤痛得厉害了。   曹盼,曹盼呐,真是阴魂不散呐!   怎么就杀不死她呢,甚至,连好不容易逃回来的妹妹,也似是听了她的挑拨,日日在闹腾。   孙权道:“禁以百姓去买盐是不可能的,此事,不必再言。”   孙权要是个蠢的,能叫曹操视为大患吗?   “主公,听闻曹氏有一批盐,离江陵不远。”周瑜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码字中,求不冷落前章,看我一有存稿都是齐发,然而你们总在最后一章留言,泪目啊! 第219章 暗潮汹涌   这下都拿眼看向了周瑜,等着他说下一句。   “虽然不知曹盼的盐从何而来,从平价盐一出来,瑜就派人去打探过,所有的盐,皆是曹盼命人运来的,而临于江陵之地,就囤了一批盐,应该有一百石左右。”周瑜显然是早有准备,消息都打探清楚了,便也是连计划都有了。   孙权道:“将那批盐抢回来了。”   “曹盼以平价盐而收买民心,也是想借平价盐而离间百姓与我们,无论我们是禁民出入,或是不降盐价,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周瑜这般说来,孙权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周瑜继续道:“既然如此,何不将曹盼的盐,抢为己用,再以平价而售于百姓,如此一来,问题岂不是解决了。”   “一百石的盐,也撑不了多久。”鲁肃提了一句,抢了一百石的盐来,只是暂时解决了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周瑜抿了唇道:“此时大战在即,缓过一时是一时。另外,让人注意刘备那边是如何解决的。”   这样好的计谋,曹盼不可能只对江东用而避过刘备拿下的荆州。   荆州里头比起江东来更乱,刘备是初得荆州,根基未稳,此时正是致力收拢民心的时候,偏偏曹盼让盐商先算计了世族们,然后再抛出平价盐来。   刘备自进荆州以来,对世族们皆是以礼相待,世族们为着平价的盐吵到刘备那头,刘备也是十分头大。   “平价盐,平价盐,别人能卖平价,你们为什么不能?我看你们是故意闹事的吧。”   断了条胳膊又瞎了只眼的张飞,接二连三的败于曹盼之手,身上的戾气横生,一看一群人将刘备围得水泄不通,刘备想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一个都是不肯听的模样,张飞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而怒吼。   “翼德不解民生之事,出言不逊,还请诸位见谅,莫与之计较。”张飞的话刚落,刘备已经给他们赔礼了。   “此事,还望皇叔为我们解决,否则长此以往,我们当如何?”盐利之大,无人能不动心。   “诸位请稍缓一缓,我一定,尽快给诸位解决此事。”刚得了荆州就闹出这样的事来,民心偏向于曹氏,这于他极其不利。   世族们得了刘备的承诺,便相继告退了。   刘备头痛啊,正好此时庞统与诸葛亮一前一后进来,刘备忙道:“士元,孔明,你们来得正好。”   “主公。”两人一道行礼,刘备急急地走了过去,拉住他们道:“此间大事,你们快出出主意,当如何是好。”   “主公指的是盐?平价盐?”诸葛亮一言道之,攻占荆州之地后,刘备将民生之事尽托付于诸葛亮,故而诸葛亮是最清楚这些事的。   “正是正是,刚刚荆州的世族们争相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此事,曹操他们做得实在是狠。”   先用原来制盐所用之原料的价格卖给世族,让世放大量囤盐,之后又开始推行平价盐。   摆明了是要坑世族,也是要坑他。   世族们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的卖买,但是百姓也不傻,明明有便宜的盐可以买,谁乐意再去买贵的,百姓们又不是钱多得没处花。   恰恰相反,民生多艰,平价盐之事,严格说起来是利民之大事,但却是要以世族的利益损失为代价。   刘备如果能下狠心不管世族,那他就不必忧心了。然而,他刚得世族,手中无人,更需要世族的助力,而且,如果他将世族的请求置之不理,第一个要炸了的绝对会是庞统。   “统有一虑。昔日统亦曾煮盐,所费之柴火,时间,远超于平价,曹操,怎么会以平价盐而售之?”想法与许多人一般。   诸葛亮道:“不仅是荆州,眼下天下已知,曹氏出售平价盐,而且对天下承诺,永不加价。”   也就是说,平价盐这事,绝对不会是曹操一时兴起而为。与其说是曹操所为,不如说是曹盼吧。   诸葛亮从听闻这消息开始,就已经转过无数的念头,哪怕作为立场对立的人,诸葛亮也必须承认,这是利民之大事,甚至比起曹冲纸来,更利于千秋万世。   “无论此事是一时或是一世,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要将此事解决。世族的问题,百姓的问题,我们总不能逼着百姓投奔于曹操。”这,才是刘备最最关注的。   他为什么能得荆州,他自己还能不清楚怎么回事,孙权借兵于他,看重的就是他多年经营所得的声望,民心。   若失了这两样东西,他根本无法立足。故而,世族不能得罪,民心也要安抚,绝对就是让民心倾向于曹操那边。   刘备有这样的想法,庞统与诸葛亮都明白刘备之意。   “眼下如果想安世族,又要争民心,最好的办法是将盐抢回来。”诸葛亮的主意与周瑜一般无二。   “孔明已经探到他们将盐藏于何处了?”既然敢以平价之盐而供天下,必须盐量充足,所以,把他们的盐抢回来,必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诸葛亮道:“主公刚得荆州之地。此时,若想得盐,上庸郡是最好的地方。”   上庸郡,那是让张飞接二连三吃了大亏的地方,张飞忙道:“诸葛先生,只怕不妥吧。我们连上庸郡的城都攻不进去,怎么抢他们的盐。”   “比起上庸郡来,据我所说,有一处他们囤了盐。”庞统在旁边这边说来,诸葛亮道:“所谓囤盐之处,必是诱饵。难道她能想出这样乱世族与百姓的计策来,会想不到我们要如何才能解决这般困境?”   所以,所谓囤盐之地,必然是设下了重重陷阱的。   “囤盐之处,必有重兵把守,但是上庸郡就不一样了。平价之盐,是曹明心所为,上庸郡是她攻下的城池,此处,藏盐一定会比任何一处囤盐之地更多。”诸葛亮将他们都不敢说破的曹盼身份直接说破。   “兵者,诡道也。我们曾两败于上庸,亮以为,曹明心如今远在许都,重心必是倾注于盐利之上,她纵有布置,也绝想不到,我们不咬她放的鱼饵,而转于上庸。上庸虽然兵马充足,但上庸郡中,如今文由周元直,武有秦无,此二人,皆是年轻,利用他们的弱点,把握机会只要抢盐,比攻城要容易得多了。”   诸葛亮将这些关系与诸人摊开的说,刘备在那里衡量,越想越是觉得此事确如诸葛亮之所言。   “那孔明以为,何人前往上庸抢盐为好?”刘备询问,诸葛亮道:“亮愿与子龙同去。”   刘备沉吟了一会儿,诸葛亮再接再厉地道:“亮也想会一会周元直。”   周不疑的神童之名,少时远扬,但自曹冲死后却归于沉寂,诸葛亮道:“周不疑能将上庸郡管理得有条不紊,此人非同小可。”   对于周不疑,都是听说过的,刘备道:“昔日曹冲一死,曹操欲杀之,最后却为曹盼所救,周不疑此人,若能收为己用,也是一大助力。”   对此,诸葛亮不置可否,但是,刘备既然想将周不疑收入麾下,诸葛亮作一揖道:“亮自当尽力而为。”   但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诸葛亮知之甚少,庞统笑道:“孔明以为,难收周元直为主公所用?”   诸葛亮看了庞统一眼,“士元觉得周元直此人,当初既为人所救,而又随之征战,今又为上庸郡守,他会因为什么而叛?”   “离间之计,再牢固的关系,又如何不能离。”庞统言语十分的狂妄,诸葛亮没有说话,庞统与刘备道:“主公,孔明既然没有信心,此事,统愿为主公前往。”   刘备一听有些为难了,毕竟,如今庞统与诸葛亮都是他手下的得力人,一下子两个都往上庸郡去,刘备有些为难。   诸葛亮道:“即往上庸郡去,士元一定代之抢盐之事?”   一下子就看出了刘备的犹豫何在,庞统道:“孔明不是要去会一会那周元直吗?”   诸葛亮道:“不急于此,眼下还是荆州为重。”   荆州将是刘备崛起之地,稳打稳扎才是最重要的,原本庞统在,诸葛亮能去上庸,但庞统一去,诸葛亮为了刘备,却是必须要留下的。   “如此,那我便去上庸,不仅将盐抢回来,也将周元直给主公带回来。”庞统这般大的口气实在是听着刘备十分欢喜。   “好,我与孔明就等着士元的好消息。”刘备这般附和地说,庞统与刘备作一揖,也朝着诸葛亮作一揖。   诸葛亮微微点头与他还以一礼。有些事,有些人,总要叫他踢到铁板才知道痛。   庞统善于交际,此前又名声远扬于他,故而虽与诸葛亮一同入刘备麾下,但因曹盼之故,连着刘备在内也对诸葛亮有所防备。   长青曾几次为诸葛亮鸣不平,不过这一切,都在那日,曹盼喝下那两杯毒酒后有所改观了,诸葛亮每每思及于此,心痛难捺。   她总是最知他,知他的委屈,知他之志向,为此而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诸葛瑾问他当日娶了曹盼,如今是否后悔,诸葛亮捂着心口,怎么会后悔呢,余之一生,得此一生相知,相爱,哪怕此生不能相守,只能为敌,那也是莫大的幸福。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那样的一个人,知他,疼他!   庞统,小看了周不疑,你会吃大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斗智斗勇什么的,之后才是盼盼与诸葛的战场……   你们不是不喜欢男主吗?看女主就好了,虽然我并非有意不让男主出现,实在是不合适。打滚求留言! 第220章 以身为饵   而在许都的曹盼,收到了这两地的盐商传回来的消息,立刻给曹操写信,兵都是曹操的,情况她告诉曹操,难道曹盼都已经把饵给曹操装好了,曹操还能不知道怎么用吗?   正好,曹操磨刀霍霍的准备跟孙权再大干一场,如今曹盼将江东搅得再次人仰马翻,接下来孙权他们会做什么,曹操能够猜到,即令人把曹盼运往两地临界所囤的盐,守好了。   水战不是孙权的对手,但是陆战,曹操何畏之有。   至于刘备嘛,曹操也同样让人防住,但是曹盼落款之时备注了一句,孙权别无选择,必袭于囤盐之地,但刘备就不一定了。   曹操对此听进去了,本来不想理会的,又想到赤壁之战,曹盼说的话,对此,曹操道:“让人注意刘备兵马的动向。”   他这会儿还在练水军,其他的事,有他吩咐下去,当然会有人办好。   对于曹盼信中写要携贾诩一道往上庸郡的事,曹操想了想这些年来,贾诩一直深居简出,那么一只老狐狸,他用不上,叫他女儿物尽所用又有何不可。当即回了曹盼随她。   曹盼得了曹操的准信,已经收拾了一半行李的曹盼立刻给贾诩去信,贾诩犹豫不决啊,还是自家的夫人道:“我看那小娘子比丞相要和气得多,况且你白当了人家的师傅,教了她什么东西了吗?”   被自家夫人那么一激,贾诩才反应过来,他白得了曹盼一个师傅的名,根本连什么都没教过给曹盼呐,反而,因为这个名号,得了曹盼多少的好处啊。   先是曹冲纸,接着又是实打实的盐田。贾诩也必须得承认,他实在是得了曹盼太多的好处了。   “那,听夫人的,我跟她去上庸?”贾诩还是心虚的,毕竟当人家的师傅当成他这样,实在是汗颜。   “当如是。”贾夫人给了贾诩一颗定心丸,“孩子都大了,都有他们自己的日子,我听着那小娘子说上庸极好,便一道与你去。”   贾诩乍听这话明显地一愣,“夫人与我一道去?”   “你不想带我去?”贾夫人扬着眉问,一大把年纪,都是老夫老妻的人了,贾诩道:“我是怕夫人的身体撑不住。”   长途跋涉,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是要小心着点。   “无事,我的身子比你好得多了,你都能去,我有什么不行的。荀令君夫人一再夸赞小娘子品性高洁,待人真诚,我也是越看越喜欢。”曹盼不知,因得了荀夫人的喜欢,连带着,也让一众夫人对曹盼甚有好感。   “再说了,那三百亩实打实的盐田,看得我啊实在是……”心颤呐,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曹盼握尽天下盐利,别看价格是平价,但是十三州的百姓都食用她这平价盐,那是多大的数目。   哪怕价格低了,量在那里,岂是往日的世族所能比之,正因为如此,曹盼才会那么惹人忌恨。   “此去上庸,不太平。”贾诩这么说。   在许都境内,有满宠在,又有几个曹家,夏侯家的将军坐镇,没有人敢对曹盼下手,但是出了许都,这一路往上庸郡的路上,多好的杀人机会。谁会愿意放过?   曹盼若死,盐利必然重新分配,这样一来,谁都有机会,谁也都会可能。   “那你不提醒提醒她?”贾夫人听着眉头直挑,催促了贾诩一句,贾诩笑道:“这样的事,何需我提醒,就是不知,她会如何应对。也罢,随她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到底能做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   贾诩决定了,便给曹盼回了信,她赴上庸之日,他携夫人一并去。   曹盼当然是高兴的,吩咐人加紧收拾,她如今是急着赶回去上庸。   一呆就是几个月,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上庸郡变成什么样了。   送别之日,饶是贾诩缩在马车里,致力让人无视他们夫妻,挑着车帘看到来给曹盼送行的人,嘴角抽了抽。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都到了。荀令君与夫人也一道来相送。”贾夫人轻轻地将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贾诩虽然心下亦惊,面上却装着风轻云淡地道:“文若也是她师傅,送送理所当然。”   “好像,荀令君要将他家六儿交给小娘子。”贾夫人注意到荀彧的身后,一人走了出来,人,贾夫人还是认得的,指出的意思,贾诩立刻抢着探出头去看,果然见到一个美貌郎君与曹盼见礼,那人,真是荀彧家的六子荀顗。   别说贾诩惊住了,曹盼也好不到哪儿去。   荀彧家的几个儿子,曹盼只有几面之缘,要说深交是绝对没有的,然而此刻荀彧表明了将儿子交给曹盼驱使的意思,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醒地道:“师傅,景倩兄随我同去上庸,是不是不太妥当?”   但是,荀彧却有自己的思量,看着曹盼道:“随你同去上庸还能做一番功绩,留在许都,整日好斗游玩,没点规矩。人给了你,你便只管好生管教,若有犯下过错,你不必顾及于我,只管好生惩处。”   这就是要把儿子交给曹盼管教的意思。曹盼下巴都要掉了,伸着手想要拦住荀彧,“师傅,我……”   “此事不能为为师办好?”曹盼的迟疑荀彧是看出来了,这么问了曹盼,曹盼一个激灵,立刻忙不迭的改口,“师傅放心,我一定将景倩兄给你教好了。”   荀彧满意地点了点头,荀夫人高兴地拉过曹盼的手,“这小子昨日跟你师傅说了一通,道这天下之人,他所敬佩者非你而已。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整日与你师傅斗嘴,气得你师傅七窍生烟。他既然觉得你好,我觉得让他跟你多学学你的品性,聪明,亦是极好的。”   所以说,不是荀彧突然改了性子,而是因为被儿子给坑了?   曹盼看了荀顗一眼,荀顗与曹盼一本正经地作一揖道:“小娘子,顗随小娘子差遣。”   “好,好。”除了这个好字,曹盼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啊。   曹洪在旁边指了他那几个儿子,也道:“阿盼,这些小子都交给你,不听话的,打死不论。”   果真武将比起荀彧来不要太直接,曹盼含笑地应着,“师傅与诸位叔叔都不必相送,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大堆的拖油瓶,你们知道我去上庸干什么的吗?给她这么多人,真是嫌她搅事的能力还小吗?   是的,曹盼那后头,皆是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一个个骑在马背上,冲着父母挥手告别,半点没有舍不得的模样。   此随曹盼而去,他们要做大事,像曹盼一样做大事!   实在是因为曹盼在这赤壁之战中的表现被各家家长拿了回来当教训,不外乎,看看你们一群大男人,阿盼一个才及笄的小娘子,人家做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不求你跟阿盼一个样,最起码也不能差得太远吧,你们连一个小娘子都比不上,你们以后还能做甚?   所以,齐齐的被交到了曹盼的手,跟曹盼学箭术,结果,被曹盼露出的手段镇得一个服服贴贴,然后,都不约而同的决定,一定要跟着曹盼,曹盼嘛,比起他们家的老爹来,聪明太多,搞事的能力也好得太多。   跟着她去上庸郡,一定会比在许都混日子要好。   所以,不说曹氏与夏侯氏的长辈想让他们跟着曹盼去上庸,这群二货也急吼吼的想跟着曹盼一块上战场。   “一路小心。”荀彧出声说了一句,意思曹盼都明白,世族们是大方的人吗?绝对不是。   不说曹盼手中所握之盐利,便是她那般打世族们的脸,世族们也绝对会拼个鱼死网破。   曹盼皱着个眉头,世族收拢部曲,以养私兵这事要是不从根本解决,刺杀这事就没办法断。   上庸郡为开始。曹盼跨身上马,与荀彧等人再抱一拳,扬鞭策马而去。   风拂长袍,曹盼迎着阳光而去,荀夫人在一旁道:“果真俊俏。”   荀彧一眼看了过去,荀夫人掩口而道:“虽然夫君年华已逝,在我心中,依然还是当年那叫我一见倾心的人。”   然后,荀彧的耳根慢慢地浮起了红云,荀夫人更是笑开了怀。   至于曹盼一路上让人护着贾诩,崔申,司马末的家眷,她嘛,一马当先,身侧是燕舞,一路疾马而行,至于一处山林丛密之地,曹盼突然拉住了马绳,出声道:“两边,皆两百步处。”   随之话语而落,三百部曲齐齐放弓,一片惨叫,丛林之中藏着的黑衣人从山上滚落了下来,看人数实在是不少。   “上去查看可有活口,沿路搜索是不是还有别的埋伏。”曹盼出声吩咐,一部分人听着立刻去办,很快有人回报,“娘子,跑了一个人。”|   “一个人,那就让他跑吧。传信给元直还有阿无,让他们安排安排,将沿途的埋伏给解决了。”如果是曹盼一个上路,她倒是不怕这些人的埋伏,但是贾诩夫妻,曹盼不想让他们一路受惊。   燕舞应诺,后头已经有人走了上来问曹盼,“阿盼,你怎么知道两边有人埋伏?”   “当然是听出来的。”曹盼如是说,“呼吸声,还有风声。”   问这问题的人听着嘴角阵阵抽搐,曹盼说的话他都能听懂,但是呼吸声还有风声,隔得那么远,怎么听出来的?   “你蠢呐,你不想想,阿盼连人家两百个人一起摇骰都能听出骰子的点数来,我们听不到,难道她也听不到。”   “我想到了一件事。”曹盼突然这么开口,正准备怼起来的人看向曹盼,曹盼道:“这样大好的机会,不把他们这些刺客解决了,留着以后再想诱他们出手就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明天继续,我想存稿,想存稿……没有码字的动力怎么破! 第221章 庞统的信   话里的意思他们听明白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曹盼打算怎么办,兵分两路,放出风去,她要绕道自汉中抵于上庸,她要去会一会张鲁。   “娘子一走,何人主事?”司马末听到曹盼的主意,并不反对,但是曹盼这一走,谁人主事。   “夏侯竞。”曹盼说出此人,司马末并无异议。   所谓夏侯竞,乃是夏侯惇之第七子,长得一张平凡脸,于一群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中,并不起眼,但是曹盼却让此人在她离开之后主事,那么此人,必是能人。   如此,曹盼确定消息传扬出去之后,择二十人与她一道。   其他人即直往上庸而去,而她嘛,转于汉中。   一路之上,果然遇见刺杀无数,这刺杀的手段,层出不穷。   曹操听闻曹盼竟然以身作饵之时,勃然大怒,“世族诸等,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儿若有半分差池,我定将你们连根拔起。”   私底下,更是直骂曹盼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但是,这种情况,若是换了他曹操,他也一定会同样以身作饵,有些杀机,既然已经引出来了,不将这些杀机灭掉,谁也不确定在什么重要关头窜了出来。   危险,是要杀死在萌芽状态,曹操虽然骂曹盼胆大妄为,更欣赏曹盼处事的作风,这,才像是他曹操的女儿。   “可惜啊!”曹盼身上染了血迹,看着前面倒下的一片杀手。   “这些好手,要是放到战场上,不比暗杀好。”曹盼这般感慨,燕舞看向曹盼道:“娘子,不是所有人都奴这般的运气。”   这句感慨,曹盼听出来了,世族之中,各家养的私兵不少,像燕舞这样的暗卫更不少,但是,私兵还能上战场,暗卫嘛,多是隐于身后。   曹盼一路的暗杀不断,上庸郡中,忧心曹盼的周不疑也同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出自于庞统的信。   庞统初言道是久闻周不疑之大名,之后就提到了当年曹操对他施以追杀,只因他之才能为曹操所忌,恐周不疑不能为曹家所用,而成为曹家的大患。   当然也提到了周不疑如今只能委以曹盼一介女流之辈帐下,感于周不疑之大材小用,话里话外都是劝说周不疑举上庸而降刘备,刘备必对周不疑重用。   周不疑看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冷意,便要将那信烧之,却又想起了什么,扬声道:“去请秦郎君来。”   “找我做甚?”才说要去请人,外头一人已经走了来,正是秦无,周不疑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秦无高兴地道:“是娘子的来信?”   “不是。是庞士元。”周不疑说来,秦无一顿,低头还是先将那信的内容看完了,“他这是想让你另投阵营啊。”   周不疑道:“你知此人?”   “卧龙凤雏,但有耳闻。”秦无如实地回答。   “在我看来,此人空有虚名,比起那位卧龙先生来,差远了。”周不疑这般的回答,“不过此人却在刘备帐下比那卧龙更得刘备的重视,这却于我们大利也。”   其中的原因,各自都清楚着,但是此事与曹盼有关,却是不能妄议的。   周不疑注意到秦无的表情,一眼看了过去,“不过是一时而已,你也道了卧龙并非寻常之人,他既有本事,将来必得重用。”   “这倒也是。”有能力的人,像刘备的情况又怎么会舍得不用。   皆为曹盼帐下之人,所思所考皆为曹盼而考虑,秦无想到曹盼曾说过不许伤诸葛亮一根汗毛,秦无皱起了眉头,却只能听话。   “你意何为?”不想在诸葛亮的话题上纠结,而是问周不疑的打算。   周不疑道:“送上门来的人,不借之除之,何以震慑?”   秦无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周不疑话里的意思,“你是想杀了庞统?”   “此人话里话外都奉刘备为明主,必是倾心相助于刘备,刘备接二连三派张飞来攻城,娘子不欲杀了张飞,因留着张飞另有深意,庞统,想必在娘子回来前将他的一条命送上,娘子会高兴的。”周不疑如此地说,秦无点头道:“好,此事要如何实施,你说。”   一副一定配合的模样,周不疑与秦无耳语,秦无听着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来了上庸郡。”   “当是。”周不疑肯定地回答,秦无道:“依你之所言,他如今该是刘备手下的得力之人,为了你而来上庸,不对。”   周不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被秦无这么一提醒也是惊醒,秦无深吸一口气,“我让人四处去查探查探,有没有什么人潜了进来。”   “好!”周不疑应下,此时也顾不上算计庞统,而是让人去查有没有外人潜入。   费了一天一夜,果然发现有异,秦无与周不疑道:“果然有一波人潜了进来。”   周不疑道:“果真是庞统带来的?何人领军?”   “赵子龙。”秦无答之,周不疑半眯起了眼睛,“他们秘密而来,究竟为何?”   “绝不是为上庸郡。”秦无笃定地说。   周不疑微微卷起了手指,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到了他们此来并非为了上庸郡,那么是为了什么?   “我去会一会他。”周不疑终究无法确定庞统此来的目的,而如此说来,秦无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碰了面,心里就会有底。   只是,周不疑这边才说要去见一见庞统,那头曹操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刘备的人想要策反周不疑?”从始至终,哪怕周不疑表露出来对曹盼的态度十分恭敬,也一副认曹盼为主的态度,但是曹操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周不疑的监控。   庞统的信传到周不疑的手里,立刻就被送到曹操那头,曹操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周不疑,周不疑。”曹操来回的跺步,似在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周不疑啊,他承认是个人才,就凭他能在曹盼离开之后,将上庸郡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能让曹盼信任他,委以上庸郡之大任,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盼盼如今到了何处?”曹操想了想,毕竟周不疑已经是曹盼的人了,哪怕庞统有意策反周不疑,周不疑没有背叛曹盼之前,此事曹操哪怕想越过曹盼处置,也要想想曹盼的感受。   下头的人想了想答了昨天得来的消息,曹操想着如今曹盼所面临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刺杀,不仅是许都的世族,还有其他人。   这件事如果告诉曹盼,后果会是什么?除了乱曹盼的心神,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让人密切注意周不疑的举动,如果他敢叛,杀。”曹操吐露一个杀字,暗卫已经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曹操握紧了拳头,周不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安安份份,认清形势,心甘情愿的辅佐盼盼,我便留你一条命,如果你敢背叛我的盼盼,你只有一死。   而此时,周不疑在等着庞统的第二封信,虽然第一封已经挑明了庞统的意图所在,但是,那是明确的试探,却不是逼着周不疑做决定的信,所以,一定会有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一到,周不疑立刻连人捉了来,是个很年轻的小郎君,被捉了也不见慌乱,而与周不疑作一揖,“周郡守。”   “先前的信也是你送的?”周不疑觉得跟着曹盼混久了,颇觉得曹盼那直白的方式极好,便也学了几分。   小郎君没想到周不疑竟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是。”   “你是上庸郡人?”周不疑又问了一句,小郎君道:“不是,我只是过来上庸郡探亲,探亲。因家中长辈与凤雏先生相熟,我当了几次信使。”   周不疑听着点了点头,从桌上将上次他们送来的信拿了起来,“那庞先生有没有说,如果我要见他当如何?”   “不知周郡守是何意?”小郎君虽然年轻,但又不好糊弄。   “就是见一见庞先生,你且问一问,庞先生见一不见,不见,往后也不必再给我送信了。”周不疑如此一说,那郎君明显的一顿。   “送客。”言于至此,不必多言,周不疑这就叫送客,郎君最终道:“周郡守,你想要何时见凤雏先生?”   “我如果说现在,能吗?”周不疑问,郎君咬了咬唇,“能否容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再给周郡守送消息?”   “那我就等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你若不来,再来,我便以通敌之罪将你杖杀。”   杖杀啊,那是极痛苦的,小郎君忙与周不疑作揖,“是,我半个时辰内一定回来,一定回来。”   周不疑听闻一挥手,侍卫松开了捉住小郎君的手,小郎君赶紧的跑开了,而秦无嘛,从一旁的侧间走了出来,冲着周不疑道:“去见人,总不能一个人去吧。他那头一定叫赵子龙陪着。”   “我却不能让你陪着我去。”周不疑听话便知秦无之意,肯定地告诉秦无,他想的事不行。   秦无无奈地道:“我知道。要是我们两个都去,结果只能是打起来。”   “赵子龙,娘子曾伤了他一箭,当时要不是有人帮他挡了两箭,他早就死了。”秦无这般感慨,周不疑道:“战场之上,运气好也是一种福气。”   大难不死的活着,就是最大的运气,别的都是虚言。   秦无点了点头,“那你让谁陪你去?”   “我手下也有几个人,所以上庸的守兵甚至是娘子的暗卫,我都不动,就带我那些人去便可。”周不疑如此地说,秦无惊叹地道:“这,可行吗?”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毕竟一个不慎,他们是会杀了我的。”周不疑认真地与秦无说,秦无看着周不疑那平静的面容,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222章 周不疑之计   很快,那郎君果然在半个时辰内赶了回来,红通通的脸冲着周不疑作一揖,“凤雏先生说,能见周郡守一面三生有幸,已在城外的往西处的清风亭等候周郡守。”   “很好。”周不疑听闻如此一叹,小郞君看着周不疑道:“周郡守何时动身?”   “不急。”周不疑这般地说,郎君不解,周不疑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此时下人端了茶上来,周不疑请那郎君道:“你一路奔波,坐下休息喝碗茶吧。”   “多谢周郡守,只是不知,我们何时起程?”小郎君虽然年轻,心眼却是不少,面对周不疑让人端上来的茶,动也不动,只是催促地问了周不疑时间。   周不疑再次道:“不急,时间还早。”   说是不急,那真是不急,小郎君不敢喝他的茶,周不疑轻呷一口,尝着那苦中带甜的味,一如他的人生。   “可是,周郡守适才不是说,想要立刻见到凤雏先生吗?”小郎君苦思冥想,只想让周不疑赶紧的跟他走这一趟。   “你也道了是适才,如今我改了主意不可?”周不疑说着一眼看向小郎君,平静的面容却透着一股锐利。   在周不疑的地盘,小郎君的小命就是捏在了周不疑的手上,小郎君哪里敢说不可。   故而,再不敢作声,只是看着周不疑在那儿不急不慢地喝着茶,小郎君瞧着周不疑的举止,不得不感叹这人呐,果然有优劣之分,便只是区区喝茶的动作,有人喝得粗鲁,有的人却喝得优雅叫人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周不疑一喝茶便喝了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周不疑才道:“走吧!”   那站了一下午,腿都直打哆嗦了,听到周不疑这话惊得回过了神来,“走,走?”   “不想走你可以留下。”周不疑这般说来,小郎君一下子缓过来 ,“走,走,周郡守,你快请,快请。”   巴不得周不疑走啊,终于是要走了。   周不疑让人备马,只带了四名侍卫,周不疑就往城去。   只是这近于黄昏了,守卫是认得周不疑的,见了与周不疑见礼,周不疑嘱咐道:“我出城一趟,城中之事,尽可报于秦郎君与墨先生。”   “诺!” 曹盼不在,早有吩咐事情交给秦无与墨问,后来周不疑回来,成了他们上庸郡名正言顺的郡守,庶务他们也都习惯了去问周不疑。   小郎君在周不疑停于城门前抖了抖,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惧意。听到周不疑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平常的一句叮嘱而已,真是吓着他了。   暗松一口气之时,周不疑扫了他一眼,“此时才恐惧?”   小郎君被问个正着,不知该不该答时,周不疑却已再次扬鞭策马,奔城门而去,小郎君也顾不上,赶紧的追去。   这会儿小郎君也不确定,庞统是不是还在?   但周不疑却没有这样的担心的,城外的这处清风亭,周不疑也曾出去,那是一片平地之处所坐落的一处凉亭,专供往来的行人休息纳凉。因是一望无际,清风无阻,而以名清风亭。   庞统选了这个地方也是极有技巧,因是一眼可望,便无法安排杀人埋伏,当然也防着有人偷听。   周不疑从听到这个地方的名字开始就会心一笑,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至于没有立刻奔去,想必对于这一点,庞统根本不会需要周不疑来解释,而庞统也一定会等着周不疑的。   果然不出周不疑所料,到了清风亭时,只见一个庞统,身侧还有一个儒雅的郎君相陪。   虽然那人看着儒雅,身姿站立却是一个将士,周不疑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赵云赵子龙。   “元直能来,统心甚悦。”庞统迎着周元直而来,满脸喜色。   周不疑与之作一揖,“庞先生。”   “元直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坐。”赶紧的请着周不疑入凉亭之内,周不疑微微颔首,与他一道入内。   庞统高兴地请周不坐下,“我坐在此间,一直在担心元直会不来,如今看到了元直,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元直神童之名,早已天下名扬,昔年险些惨死于曹操之手,万幸元直逃过此劫,而有今之仙人之姿,天下之幸也。”夸赞于周元直的话不要钱的脱口而出。   周不疑听着,脸上并无波动,最后只淡淡地与庞统抱拳,“庞先生过奖了。”   两人相较,庞统热情,周不疑冷淡,赵云一直在打量周不疑,不确定庞统究竟能不能说服周不疑,跟他们一起回去。   想到来时诸葛亮叮嘱他的话,赵云心下盘算着,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完成他们来此的首要任务。   “元直如此客气,难道是还没有下决定?”庞统这样轻声地问,周不疑刚要回答,却听见一阵打斗声起,赵云扬声地问道:“何事?”   “将军,发现有几个人暗里跟着,似是想要打探消息。”四处一片空旷是没办法埋伏没错,但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藏着什么人,周不疑也不知道。   “什么人?”庞统这般问,赵子龙也看向了远处,因刚刚是喊声回报,而打斗声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接着,有人拖着一个暗卫来,那服饰,周不疑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孔放大,赵云立刻察觉到了,问道:“周郡守认得此人?”   “此乃丞相府的暗卫。”周不疑曾与曹冲交好,又为曹盼手下的得力之人,曹操身边的暗卫是什么模样,他当然认得。   果然那被重伤的暗卫冲着周不疑道:“周不疑,你竟与刘备勾结,欲叛娘子,丞相绝不会饶过你的。我已经将你与刘备的人见面的消息传出去,周不疑,你必死无疑。”   周不疑看着他道:“你是丞相的人?”   “是!”那人有力地回答周不疑,周不疑看着他道:“我哪怕表明了态度,一辈子对小娘子尽忠,丞相依然不信我,依然防我?”   那暗卫冷笑道:“多亏了丞相有先见之明,否则,岂知你竟包藏祸心。”   “闭嘴!”周不疑斥了一声,并不喜欢这样说法,但是那暗卫道:“用不了多久,丞相的暗卫就会赶来,周不疑,你们,你们都逃不掉。”   这一个个你们,既是周不疑他们,也是指的庞统与赵云他们。   周不疑的脸色黑得可怕,庞统却趁机与周不疑道:“元直,你也看到了,曹操一直对你多有防备,长此以往,恐怕你再没有之前的好运气,能够逃过一次又一次的死劫。正好我们主公相请,你便随我们一道回去,我与你保证,主公必对你以礼相待,敬为上宾。”   周不疑没有说话,依然看着暗卫,“丞相要杀我,那小娘子呢?”   这一句话问出来,赵云也看向了周不疑,但周不疑却没有注意到,只是再次地追问暗卫,“庞先生与我来信之事,丞相知道了,小娘子可知?”   “知与不知又如何?”暗卫如此反讥而问,周不疑冷声地道:“你只要回答我,她是知还是不知?还有丞相要杀我,她又是知还是不知?”   暗卫冷声地道:“无论小娘子知之不与不知,难道她会为你违抗丞相之命吗?”   会吗?会吗?这一句落在诸人的心间,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愿不愿意相信。   “元直,不重要了,走吧,随我走吧。”庞统原还在想该怎么说服周不疑跟他走,没想到啊,曹操的疑心病帮了他一个大忙。   周不疑没有动,庞统道:“难道你觉得曹盼会为了你而违抗父命吗?或者,杀你也有她之意。”   最后的这一句,宛如一把刀扎入周不疑的心口,“丞相连暗卫都给了她,丞相知道的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之后,周不疑沉吟了,庞统焦急地唤了一声元直。   “曹盼虽与你有救命之恩,但你别忘了,曹操几次三番要杀你,一个要杀你,一个又救你,难道这里头不会是他们父女有意主导的一场戏?”   “不要再迟疑了,走吧,跟我走。”庞统充满了蛊惑般的声音响起在周不疑的耳边,但是周不疑却摇了摇头,“我走了,我的父母,舅父都逃不了。”   他的亲人,都在许都啊,所以,他不能逃。   庞统一顿,赵云在一旁道:“只要周先生愿意跟我们走,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好,你的家人,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出。”   对此,周不疑冷冷地笑道:“刘备连自己的妻女都救不出,又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的父母。所以,我不会走了。”   “那你就必死无疑。”庞统还是想再劝他,周不疑却道:“死有何惧。我不能连累家人。”   庞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不疑道:“庞先生的盛情,不疑铭感五内,在不疑将死之际,若有能让不疑相助之事,只管开口。”   闻听此言,庞统一喜,想要拿到上庸郡的盐,再没有比作为上庸郡的郡守相助更好的事。   庞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有一事,望元直能相助。”   张口就想将那盐之一事说出,赵云却轻唤一声庞先生,庞统一眼看了回去,赵云道:“此事,急不得。”   “周先生,此人害你,你看该如何处置?”打断了庞统欲出口之言,赵云更是反问了周不疑一句。   周不疑看着那暗卫,“杀了他!”   随着他的话音而落,他身后的侍卫上前拔刀,便往那人的脖子一抹,血流了一地,暗卫死不瞑目。   “没想到多年前我逃过一劫,如今却还是逃不过!” 第223章 争一线生机   对于命运的不公,怨恨,挣扎,周不疑脸上露出了悲痛,若非不得已,他又怎么会愿意认命呢,但是父母高堂,舅父,他们的命也是命,若叫他舍了他们而独活,此生,何以面对世人。   “周先生,你可以跟我们走吧,跟我们走,我赵云与你起誓,必会想尽办法地救出你的父母,舅父。如果你不跟我们走,你就必死无疑。”周不疑让手下亲自杀了曹操的暗卫,也让赵云对于周不疑的戒备放松了些。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必了。有些事,你们不懂。”   “如今曹操的暗卫未至,我还是上庸郡的郡守,诸位若是无事,我便回上庸去了,临死之前,能在曹操的心口捅上一刀也是极好的。”周不疑这样说来。   庞统听着心下暗喜,目光看向赵云,赵云没有作声,庞统问道:“元直打算如何往曹操的心中捅一刀?”   “上庸郡是曹操送给曹娘子的郡,这里,是曹娘子的心血,如果毁了曹娘子的心血,甚至,让曹娘子重创,那会比直接捅了曹操,更叫他心痛的吧。”周不疑轻声地喃语。   “周先生能不能给我们一张上庸郡如今的军需布局图?”赵云轻声地问,周不疑一顿,“可以是可以,然而眼下手中无笔无纸。”   “请周先生莫嫌弃,以炭笔写在云的衣上如何?”赵云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手将拿出了一支炭笔。   “不嫌弃。”周不疑接过赵云手中的笔,在那衣上画起了城上的相关地图,赵云一边看一边问了些问题,比如那守卫如何,何时换岗,周不疑反问道:“赵将军意欲如何?”   “周先生就当是帮在下一个忙。”赵云的嘴很严,任是周不疑怎么说都不曾透露出半点的消息来。   “好!”周不疑说着继续画,画完了就准备要走,庞统还是不死心地劝道:“元直,何至于此,若要报仇,将来有的是机会。”   机会啊。周不疑看了庞统摇了摇头,“你以为的明主,我却看不到任何的光明。我的仇,我自己报。”   一句话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嫌弃刘备啊,对此,庞统和赵云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周不疑却没有顾忌的意思,“诸位,告辞。”   庞统想再留周不疑,然而周不疑刚刚表露出对刘备的嫌弃,再留人,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周不疑带上他的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回上庸郡,赵云拿着周不疑画的上庸郡军需布局图,问了一旁的小郎君,“你到过上庸郡,上庸郡的地图,与这图如何?”   谨慎如赵云,哪怕周不疑让侍卫杀了曹操的暗卫,但是,关系重大,他也绝对不会因此而不核实。   此时的诸葛亮跽坐于棋盘前,自己跟自己下棋。庞统肆意,赵云稳重,他的话,赵云会听进去的。   只要赵云听进去了,此去上庸,盐就能拿回来了,庞统,应当能牵制周不疑的注意力吧。   周不疑,他是不可能背叛曹盼的,庞统只想到曹操欲杀周不疑,而周不疑生怨,怎么就没想过,周不疑随曹盼到了上庸,曹盼那一场不合礼数的冠礼,周不疑是赞者。   对于别人,他不了解,但对曹盼,能得她真心相待的人,怕是再也不能忘记那种叫她全然信任,愿意交付性命的感觉……   曹盼已经在不断地大放异彩,他的位置在何处,他要的,究竟能不能得到?   而于此时,周不疑刚回到上庸郡,一群暗卫已经将周不疑团团围住,这些人的服饰,与刚刚被周不疑的人所杀之暗卫一般无二,这是曹操的人。   “诸位,请听我一言。”周不疑作一揖,扬声地与他们说。   “丞相有令,周不疑叛而诛之。”暗卫冷声地说,周不疑身边的侍卫已经护着周不疑道:“公子,快走。”   可是周不疑并不退,反而上前一步,看着那些暗卫,“不疑是小娘子的人,丞相不信不疑无可厚非,然此事,是不是该交给小娘子回来再处置?不疑可以从现在开始,不与任何人有所交集,也不会再离开上庸郡一步。待小娘子至上庸郡,查实不疑确实背叛了小娘子,让小娘子亲自处置不疑,于丞相与小娘子都好。”   暗卫们收到的命令是杀了周不疑,但是听着周不疑的话,又有些迟疑了,要知道曹盼的手里就有曹操给的暗卫,那个暗卫手上还有曹操所给的令牌,那是可以随意调动他们的令牌。   “怎么了?”周不疑刚回城,虽然在角落里,但是那么几个暗卫将周不疑给围了,守卫们发现,立刻赶了过来,秦无也带着兵马走来。   这些人的服饰,秦无也是认得的。暗卫们见到秦无来,还有那些部曲,暗惊上庸郡的守卫竟然如此森严。   他们才围了一下人,竟然就把这些人惊动了。   “我们是奉丞相之令而来。”当头的人也认得秦无的,这般与秦无说来,秦无皱着眉头道:“此处是上庸郡,丞相曾与娘子有云,上庸之地,军政大事,俱由娘子决定。”   话说到这里,暗卫指着周不疑道:“周不疑与刘备之人秘密往来,丞相有令,杀之!”   秦无立刻道:“不可能。”   “白纸黑字,他适才出城去见刘备帐下的庞统。你说,我们可曾冤枉了你?”暗卫的头头一看事情不能秘密处置,而且这里是上庸,上庸是曹盼的地盘,曹操都说了上庸的事尽交曹盼处置,想在上庸杀人,还是要在负责上庸郡的兵马秦无面前杀了周不疑,得不到秦无的同意,那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们死活倒是无碍,挑拔丞相与小娘子关系这顶帽子要是扣了下来,他们个个哪怕死了也休想了事。   “周郡守出城之前曾与我说过,皆为打探刘备派人秘密潜来上庸的来意,并非要叛主。”秦无连忙为周不疑作证。   “此事若只凭秦郎君的一句话,我们无法与丞相交代。”   便是不肯就这么放过周不疑,也实在是没办法放过。因为若是周不疑未曾叛还好说,倘若上庸郡因为周不疑而受到损失,或者曹盼因为周不疑的背叛而受到伤害,他们的下场只有一死。   “适才不疑已经说了,不疑可以从现在开始,不见任何人,不再出府一步,甚至诸位可以严密看守不疑,只要不疑有任何异动,你们再杀了不疑。若不然,便待娘子回来,与我处置。”周不疑再次将刚刚说过的话丢出来。   秦无道:“没错,想必若非万不得已,丞相也不会越过小娘子处置小娘子的人。”   再次提起了曹操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操有多宠爱曹盼皆是有目共睹,如果不是非不得已,谁又想成为一把刀,横在他们中间。   “如此,请周郡守随我们回府。”暗卫朝着周不疑这般说,周不疑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人说动了。   但是,周不疑冲着秦无道:“庞统与赵云前来上庸,为的是我们的军需之物,如果我猜得不错的吧,必是盐。”   秦无一听睁大了眼睛,“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们盐的主意。”   “娘子之计,已然乱了荆州的世族和百姓,想要稳定两方,既补上了世族的损失,又要拉拢民心,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抢一批盐回去,用这批盐,暂时的稳住局面。”周不疑何等人也,从赵云的问题里,凭那一点蛛丝马迹,立刻就理出了一系列的事。   秦无道:“娘子应该设了饵才是。”   就是说荆州竟然没有去咬曹盼放的饵,而是跑到上庸郡来,怪矣。   “依我看,此计绝不是庞统想出来的。”周不疑极其笃定地说。“庞统是为我而来,赵子龙才是为盐而来,而到上庸郡取盐,必是那诸葛孔明的主意。”   “难道他以为我们上庸郡的兵马会比囤盐之处的驻军少,更好拿?张飞接二连三的在我们上庸郡吃了大亏,还不学乖?”秦无扬着眉透着一股戾气地说。   周不疑道:“我将城中的军需都画了给赵子龙,你要小心防备。攻城与偷盐是两码事。”   攻城总有兵马闹腾出老大的动静,但是偷盐就不一定了。   “周郡守,你请。”请了周不疑,他竟然还跟秦无在那里说话。   秦无有些不高兴地道:“没听到我们在说守城的事吗?是不是这件事如果因为消息传递不到位造成了损失,你们负责?”   暗卫一眼看了秦无,秦无无畏地抬头看向他,一张受脸偏偏透着一股大义凛然,只让人不敢直视。   “莫不是你们也怀疑我跟周郡守是一伙的,也是要背叛娘子,投奔刘备他们去?”秦无最后丢出这话来,暗卫哪怕心里有这个怀疑,叫秦无说破了也不能再说是。   “秦郎君请莫要为难我们,要知道丞相下的是杀令。”   曹操是直接让取周不疑的命的,要不是顾着曹盼,他们早就动手了,如今留下周不疑不杀,他们也要适可而止。   周不疑拦下了秦无,“你要多注意,一定要时时刻刻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庞统此人,要杀之不难,取他性命,就当是他们来上庸郡留下的礼物。”   秦无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主意好,如今更好,一眼扫过那几个暗卫,“不错,取下他的人头来,以证你的清白。”   一干暗卫……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明天继续~   斗智斗勇的,看谁更技高一筹!诸葛与不疑的交锋,最大的障碍竟然来自曹老板! 第224章 盐被偷了   周不疑该说的都与秦无说了,乖觉地跟暗卫回了他的府邸,他在不断地想,究竟诸葛亮是让赵云用什么办法从上庸郡中取盐?   很快,周不疑就知道诸葛亮给赵云出的是什么主意了。周不疑为取信于赵云,画出来的军需布局图是真的。   于他的立场,他想不出来拿到这份军需布局图,赵云可以做什么。   不过,周不疑想到自己回来之时故意作出的姿态,想了想道:“请与秦郎君传句话,将我被禁府中的消息放出去。”   “周郡守还记得先时说过的话吗?”暗卫首领直问。   周不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种无力之感似是要将他完全地淹没了。   此时此刻,周不疑看着外面的天空,想了很多,他没有再提那样的要求,他在等,等了一夜,将近中午之时,秦无染了一身血气地过来,“元直,庞统死了,但盐也叫赵子龙给拿到了。”   “怎么回事?”周不疑一直没有想明白诸葛亮究竟会用什么办法从上庸郡得到盐,秦无此时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周不疑心下诧异。   秦无捉着脑袋道:“他们从地下挖了一条地道,连夜将所有的盐都搬空了,还是我早上让人去查看才发现,赶去追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庞统,你如何杀的他?”既然赵云拿到了盐,必然不会逗留,秦无既然追不到人,又怎么会杀得了庞统。   秦无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我将你被关押的消息放了出去,庞统果真对你念念不忘,想是硬分了赵云的一部份人马,想趁我们发现盐被赵云偷走之际,进城来救你。他既然自寻死路,我自然就把他的命留下了,尸体我没要,让他们的人给带回去。”   “好!”周不疑听着一笑,他们倒是想到一块了,想杀庞统,就得用周不疑作饵。   “盐被盗走,是我之过。我没想到,赵子龙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军需布局图是周不疑给的赵云的,没有想到,凭一张图,赵云就把上庸郡的所有囤盐都拿走了。   一如诸葛亮所预料,这里是曹盼的地盘,曹盼就是最大的盐主,她的地盘,囤盐之多外人根本没法想像。况且曹盼囤着盐在这儿,还有另外的打算,而今盐被偷运一空,周不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秦无道:“与你何干,你被丞相软禁,纵有十八般武艺也使不出来,错在我,不在你。我会向娘子请罪。”   这会儿的功夫两人都在争着该怎么向曹盼请罪,暗卫们在一旁听着嘴角阵阵抽搐,如今,好像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了。   “郡守,秦郎君,许都的人马已经到城外三里处,我们是不是派人去迎接?”一人来报,周不疑道:“阿无,此事劳你了。此次来的人中,有一人是娘子的师傅,当世名士贾文和,你要好生接待。”   秦无道:“这样的时候,理当你去亲迎才是。”   目光扫过那些个暗卫,暗卫都当作没听见,而此时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燕舞,你回来了,娘子呢?”   来人正是燕舞,燕舞一路风尘,快马加鞭地赶来,看到周不疑明显大松了一口气,“周郎君无恙,娘子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这么一句话出,周不疑心下一震,燕舞拿出了一块令牌来,那些个暗卫一看立刻就跪下了,再也不动。   “娘子让你们给丞相传话,周郎君绝不会叛她,此事小娘子会亲自给丞相一个交代,你们回去吧,这里是上庸郡,丞相有言上庸郡之手尽交娘子处理,娘子既已让周郎君代掌上庸郡之事,除了她,谁都不能对周郎君无礼。”燕舞一股脑将曹盼的话说了出来。   暗卫首领道:“丞相之令?”   “这是丞相给娘子的令牌,身为暗卫,见此令牌意味着什么你们不知?娘子既然说了会亲自跟丞相交代,此事就不是你我能插手的。”燕舞这般冷声地提醒。   “是,我等这便离开。”燕舞手执的令牌,哪怕是要杀了他们,他们也不能反抗,所以,退去吧。   秦无一看他们走了,那叫一个高兴,“总算是走了。”   “娘子如何?”周不疑问了燕舞,燕舞道:“娘子无事,刺杀娘子的人层出不穷,娘子以身作饵,如今越发猛烈。”   “那你如何回来了?”周不疑有些担忧地问了燕舞一句。   燕舞道:“丞相与娘子去信,道周郎君有反意,丞相要杀周郎君,娘子便立刻让我赶回来,总算,没来晚。”   其实曹盼是想赶回来的,只是她赶回来只怕别的人是不会让她顺利赶到的,倒不如让燕舞一路飞马赶回,那些人想要杀的是曹盼,曹盼身边的人怎么走,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娘子于危难之时还能挂念不疑,不疑……”周不疑又怎么会不知道曹盼所处的境地是什么模样,得知消息就让燕舞急急地赶回来阻止,此心,何其难得。   燕舞道:“娘子原想自己赶回来,只是,刺客的目标是娘子,娘子哪怕再赶,也不及奴,请周郎君……”   这是为曹盼解释,周不疑轻声道:“不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一个不畏生死之人,知他身处险境而将身边最得力的人派出来,只为要保住他这条命,他周不疑这辈子能遇到曹盼,是此生之大幸。   “娘子的行程,何时能抵上庸?”曹盼连燕舞都赶回来了,秦无想到燕舞刚刚说的曹盼的场景,思考着是不是该去接应曹盼。   “五日。”燕舞想了想而答,周不疑道:“娘子是否让你再赶回去?”   “娘子让我留下。”燕舞这般开口,周不疑看向她,燕舞也同时看向他,有些话不必再说,周不疑感慨曹盼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那我带些人去接应娘子。”秦无摩拳擦掌的表示要赶去,周不疑也同意地道:“也好,那些人也该适可而止了。”   “我这就去,来的人交给你了。”显然秦无早就等着了,得了周不疑的话,立刻点兵点将准备出城,周不疑也同样准备着去迎许都而来的那些人。   只是在转身之时,迎着南面,周不疑的目光闪了闪,诸葛亮,果真比庞统要厉害得许多。   上庸郡风风火火地各办各的事,赵云带回去的不仅是的盐,还有庞统的尸体,相关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刘备的耳中。   刘备亲自带人来迎,见到那一车一车的盐,目光闪了闪,还是先一步往庞统的棺前去,哭喊道:“士元,士元呐。”   一声声的叫唤,透着一股悲伤,赵云跪下道:“末将没能护住庞先生,是末将之过也。”   “子龙快起,子龙快起,此事,与你有何干系,可恨那周不疑,士元待他如此真情切意,不料他竟然算计于士元。士元是为我而死的啊。”刘备热泪纵横,一旁的人劝着刘备,好不容易才把刘备劝了回去,赵云将庞统的棺木送回了庞府。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云身后那一车车的盐上。   庞统之死,伤心的人会有,但是又能有几个,诸葛亮找了个机会仔细地询问了赵云事情的经过,赵云一一从实道来,半点不曾隐瞒。   “庞先生果真是说,舍不得放弃周元直?所以才会想要趁乱入上庸郡救他,不料却中了他人之计,设计者是周元直吗?”诸葛亮轻摇了羽扇而问。   “城中传出的消息,周元直应该已经被曹操的人看押起来。”赵云是查证过这个消息的,所以这绝对不假。   “这么说,有人拦住了曹操杀周不疑。”诸葛亮轻轻地说,赵云道:“谁能拦得住曹操?曹娘子并未在上庸。”   提到曹盼之时,赵云拿眼看了诸葛亮,诸葛亮目光微觉,“以曹操的性子,周元直此人,哪怕与她称臣,他也一定会派人时时地盯着,庞先生与周元直的通信,一定也传到了曹操的手里,这封信,应该只是开始,周元直与庞先生会面,任人都会觉得周元直起了反意,曹操必是令人取周元直的性命,而不会将他关押。”   赵云道:“周元直毕竟是小娘子的人,关押之后,交由小娘子处置不是更合理吗?”   “不,曹操过于看重她,绝不会容忍周元直活到她回上庸,给周元直机会。”诸葛亮显然研究过曹操,这般地说来。   “可是曹娘子并不在上庸,除了小娘子,谁能拦住曹操派去杀周元直的人,甚至,又设计引庞先生入城,以周元直为饵,杀了庞先生?”赵云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故而如此驳之。   诸葛亮细细地思量,将曹盼身边的人都一一过一遍,突然想起了江东那日,那个貌美的小郎君,将自己作为赌注,最后在曹盼赢了之后,取了那江东世族眼睛的人。   “竟忘了此人。”只有一面之缘,那郎君只动手弄瞎了那人的眼,之后却一直无害地呆在曹盼的身边,那夜发生太多的事,多得,他竟将此人忘了,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赵云还不知道诸葛亮说的是谁,提问道:“先生所指是何人?”   “秦无。”一个名不见经传,从来不曾听闻过的人,没想到,他也有如此的才智。这样看来,曹盼身边的人,不再仅仅是一个周不疑,那么,接下来的曹盼,会做什么?   很快,诸葛亮就知道曹盼接下来的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想说,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三国里没有绝对的坏人跟好人,不过是立场不同,所以做的事不尽如人意罢了。 第225章 终于回来了   周不疑将贾诩他们一一安顿好,贾诩是老狐狸,一进来就察觉出这城里有些不一样,不过才到这地方,暂时没有多问。   余下的人,曹盼早有吩咐该如何安置,周不疑也早就准备妥当,这么一点小事,哪怕曹盼在,也不必她来费心。   贾诩住了两天之后问起周不疑曹盼会什么时候回来?   周不疑将燕舞带来的确定消息告诉贾诩,贾诩点点头道:“好,且看看她打算如何安排的我。”   “先生还是好生休息。”贾诩年纪不小了,一路虽然行程缓缓,但是还是需要时间好好休息,这样才能调复到最佳状态。   “好,我就等着她回来,带我好好看看,她这心之向往,觉得此地值得她倾注心血的地方。”贾诩答应得倍爽快,周不疑微微地一笑,倒退了出去。   此时啊,又是一波的杀手将曹盼围住,人数是越来越多,手上的功夫也越发的厉害,曹盼倒是不急,迎面而上,鞭化为剑,行云流水的剑法直刺入那些人的死穴,半分不曾迟疑。   打得正酣,只听见一阵箭划来的声音,曹盼带着人后退,接着秦无的声音响在耳边,“娘子,娘子,我们来了。”   一听是秦无的声音,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回应一声道:“阿无。”   “娘子歇着,这些刺客交给我们了。”秦无这般扬声地说,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好,交给你。”   这些日子一直绷紧着精神,秦无既然带了人来,那就交给他们吧。   玩了那么久引蛇出动的游戏,曹盼觉得让他们倾注那么多的杀手却都有来无回,够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道带着稚嫩的声音传来,曹盼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郎君骑着马就立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带着几分好奇地问,曹盼一眼看了过去,捏着手中的长鞭,没想到少年郎君突然盯着曹盼手中的鞭子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干脆地下马跑了过来,冲着曹盼唤了一声姐姐。   曹盼这辈子到现在,被人叫姐姐还是第一回,看着少年郎君却带着几分警戒,杀人的手段不是只有明刀明枪,这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她就没少干。   “小郎君还是离得我远点的好。”曹盼笑着拒绝少年郎君的靠近。   “姐姐,鞭子。”少年郎君充满纯真的目光看着曹盼,指着曹盼的鞭子显得十分亲昵的模样。   曹盼想到了墨瑶,墨瑶当初也是认出她手里的鞭子来,然后才有后面跟她的讨价还价。   但是,曹盼看了一眼那边的战场,秦无带出来的部曲都是好手,嗖嗖嗖地放箭,人已经倒了七七八八了。   “这是我的鞭子。”曹盼觉出了少年郎君有些不正常,但是她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到这话,少年郎君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似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但是曹盼很确定,她不认识此人,一点都不认识。   秦无终于是将杀手都解决了,走了过来也是警惕地盯着那郎君,询问曹盼道:“娘子认得此人?”   “不认识。”曹盼据实而告,秦无道:“无将他赶走。”   曹盼怕这是杀手假扮,秦无同样怀疑,故而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跟那少年郎君说话,少年郎君直接将他一推,直接秦无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地了。   “我找姐姐。”少年郎君重申着说,秦无没想到这郎君看起来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一推都能推他推倒。   “你是谁,为何要找我们娘子?”秦无被推了一记,吃了一记暗亏了,当然不能再随便动手,询问了少年郎君。   少年郎君似是听明白了秦无是在问他的名字,昂着头冲曹盼道:“阿会,阿会!”   这直接算是无视秦无啊,秦无有些郁郁,不确定地再问曹盼道:“娘子,你果真不认识他吗?”   曹盼非常肯定地道:“果真!”   “可是,他好像就认准了娘子了,而且他这里似是不太正常。”秦无小声地与曹盼说着,当然指了指脑袋提醒一句。   你都看出来了,曹盼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虽是如此,我当真不认得他。”曹盼再次重申,哪怕这孩子脑袋不正常,但是不认识的人,在这一路被追杀的情况下,让她怎么让人靠近?   “那当如何?”秦无觉得这少年郎君似是要赖上曹盼的模样。   “先把这些尸体都收拾了。”曹盼这般吩咐,与那少年郎君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想他的家人应该也会找过来吧。”   这样情况的少年,家里人怎么可能不跟着点,曹盼正想着,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叫唤,“公子,小公子。”   曹盼立刻戳了秦无,“去问问是不是找他,找他的赶紧让人把他带走。”   秦无立刻寻着声去,很快地把人带了来,果然是找这位少年郎君的。   这大大小小的人,看着不少啊,曹盼眯起了眼睛,这又是哪个世家?   “公子,小公子,总算是找到你。”为首的是一个老伯,见到少年郎君真是喜极而泣啊。   但是这四处陈列的尸体,那浓浓的血腥味,眉头跳了跳,一眼看向曹盼,曹盼道:“带着你家公子快走。”   聪明人都知道,在这样的场景下碰面,谁都不会美好。   曹盼怕这些人会不会也是要杀她的,这些人呢,也不确定曹盼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所以曹盼一催促,老管家立刻就拉着自家的公子,“公子,我们回去吧,快点回去,老爷在家等着你呢。”   “姐姐,姐姐。”少年郎君连动都不肯动,指着曹盼就那么喊着。   曹盼眉头跳了跳,秦无道:“娘子,你说你不认识他,他这样,莫不是喜欢上娘子了?”   “你觉得他能知道什么叫喜欢?”曹盼瞥了秦无一眼的说,既然小郎君的家人找来了,曹盼牵过她的马,“走吧,其他交给他们处理。”   “是。”秦无也巴不得曹盼赶紧的回到上庸。   只是,他们这边策马上路,后面那少年郎君却是不肯啊,他力气大,家仆拼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人给按住,人,追着曹盼跑了……   曹盼当然不知道,有了秦无带人来,一路上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人送死了,毕竟曹盼才带了几十人,他们都杀不了曹盼,如今曹盼的兵马都赶来了,再送上来的更是找死的。   故而,通往上庸郡这一路,曹盼走得很是顺当,她没问秦无周不疑如何,秦无也没有说,见面各自之欢喜,不需要多说,倒是秦无与曹盼请罪,上庸郡的盐被赵云带人偷了。   曹盼有些吃惊,随之问是怎么偷的,秦无如实告之,曹盼听完了笑了,“这么叫人给偷了,咱们得认服。”   却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秦无道:“那盐……”   “我们差盐吗?”曹盼反问了一句,如今她最不差的就是盐了,在曹操的鼎力支持下,沿海之地开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盐田来,所有的数目都报到曹盼的手上,盐,哪怕是整个天下的人当饭吃,曹盼也能供他们吃上一年。   “吃一堑长一智。”曹盼与秦无说,“我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   对此,秦无认可,却也觉得曹盼的心态是他值得学习的。此事在曹盼这里便算是了结了。   曹盼一行兵马抵于上庸郡时,并没有与任何人通知,但曹盼那张脸,一进了上庸郡,城门的守卫就认出来了,高兴地叫唤道:“娘子回来了。”   随着他那么一叫,城中出入的人们都同时看向曹盼,果真见到曹盼策马而来,个个脸上都浮现了笑容,“小娘子回来了,小娘子回来了。”   竟是争相告之,得,周不疑他们也不用城门来报,随着百姓一声一声地高喊,都知道曹盼回来了。   贾诩正和夫人说着话,听到外头的叫唤,年轻大了,耳朵就听着不太清楚,问了下人外头在叫什么,下人们出去一打叫,赶紧的回来禀告,“老爷,说是小娘子回来了。”   “小娘子回来了就回来,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贾诩本能地反应脱口而出,说完却又顿住了。   “外头叫的都是什么人?”贾诩那么一问,下人道:“都是城里的百姓,我看他们一个高兴的比见着亲人还亲。”   这个比喻打得,贾诩却站了起来,“走,出去看看。”   与他有一样想法的人并非只有他,贾诩沿着人流而走,然后就看到百姓都堵在城门口,曹盼下了马叫他们围着都走不开。   “小娘子可回来了。”见到曹盼,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许都有些事,所以回得晚了。平价盐,大家都吃得起了?”曹盼笑着问了一句,立刻有人回答道:“吃得起,吃得起。”   “天热了,多泡些盐水来喝,对身体好。”曹盼这般地说,“身体好才是什么都好。”   “小娘子说得是,往后我们家天天都泡盐水来喝。”百姓们中有人高兴地附和着曹盼说,曹盼道:“若是喝着不舒服的人就别喝,人的身体不一样。”   一番话说下来,曹盼又问道:“春种如何,今年的雨水够吗?”   粮食啊,那是如今曹盼最缺,也是天下百姓最缺的东西了,曹盼张口就问起来,一旁的百姓七嘴八舌的答上,偏偏曹盼还都听出来了,一一地问着,叫他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旁观之人,如贾诩目光越显深邃,他还是小看了曹盼…… 第226章 谋定汉中   “什么人,什么人,怎么在这儿挤来挤去的。”百姓正因曹盼的归来而欢喜啊,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   “哎哟!哎哟!”一声声的叫声迭伏不断,曹盼连忙喊道:“大家快让开,让开。”   她说话,百姓还是听的,朝着外头一个接一个的喊道:“散开散开,有人跑到我们上庸郡来捣乱,饶不得他。”   听到这话的曹盼好想说一句,老兄,配合不要太好。   随着人群慢慢散开,终于知道刚刚的叫声从哪里来的,一个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小郎君挤着进来,站在曹盼的面前喊道:“姐姐。”   哪怕认不出人来,曹盼也认得这声音啊!   别说她了,秦无也一下子听出来了,诧异地看向那小郎君,正是前两日他们遇上的那个。   追到这里来了,秦无也是十分诧异。   曹盼与秦无对视一眼,秦无立刻懂了,扬声与一旁的百姓道:“娘子一路奔波而来,大家都散了,等娘子安顿之后,一定会去看望大家的,大家都忙去吧。”   一旁的曹盼配合地与大家一笑,“大家都散了,散了。”   曹盼确实是一路风尘,这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叫他们给围了,反正曹盼休息好了之后一定会寻他们的,百姓们热情的与曹盼说着让曹盼好生休息,总算是散了。   “娘子。”比起百姓来,周不疑他们是等着人都散开了,这才能走到到曹盼的面前。   墨问比起去年来,精神好得不要太多,见了曹盼就嘴贱地道:“小娘子这一把玩得更大。”   指的当然就是盐了,曹盼扬扬眉道:“一般。”   墨问……   “走,先回府。”曹盼堵了墨问,便要回府去,周不疑道:“娘子的府邸燕舞和静姝都已安排妥当。”   “好,待我洗去这一身风尘再与你们说话。阿无,他交给你,把人打理干净了再带出来。”曹盼指着那也不知怎么追上来的少年郎君如是说,秦无看了那少年郎君一眼,少年郎君已经冲着曹盼再唤姐姐,姐姐。   曹盼头痛啊,指着秦无道:“跟他去把你身上洗干净,否则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城去,不让你进来。”   少年郎君看了一眼曹盼,干脆利落地道:“我乖。”   傻子也知道欺软怕硬?秦无严重怀疑这是个假傻子。   曹盼已经直奔她在上庸郡的府邸去,周不疑等人作一揖而相送,曹盼路过贾诩还挥了下手,“师傅,一会再与你请安。”   “去吧去吧。”贾诩觉得看了这么一幕,心情是极好,所以,原来就不是多重规矩的人,分外宽容的让曹盼忙她的去。   等曹盼沐浴出来,周不疑等人已经在正堂上等着。   秦无、墨问、墨瑶、还有贾诩、崔申、司马末、荀顗,曹氏与夏侯氏的郎君们,满满的一屋子的人,曹盼看着这样的成果,瞬间觉得腰板更直了。   “娘子。”周不疑等人俱与曹盼见一礼,曹盼长袖一挥,“坐。”   人已经跽坐上了,而静姝已经带着人端着吃食上来,先是给曹盼端了一份汤,曹盼接过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都是自己人,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一边吃一边说事。”曹盼都已经动手了,适应的人如周不疑、秦无、墨问、墨瑶都不迟疑,不适应的一看那适应的人。   好吧,以后都要跟着曹盼混了,必须只能适应她的习惯。   “春耕如何?粮种研究进展如何?兵马练得如何?务兵人数如何?”曹盼这几个问题一丢出去。   周不疑道:“去岁开荒的地,去年已经将所有的水渠挖好引水灌入,又有两位墨先生相助,依娘子之前说的养田之法,眼下所有的田都已经播种长苗。至于粮种研究,墨先生比较清楚。”   墨问一听立刻接话,“还在研究,我争取在明年春种之前,给小娘子一个好消息。”   “好。”墨问虽然看着不靠谱,正事上却是极其靠谱的。   接下来就是秦无了,秦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娘子自匈奴所得的良驹已经全部用于军中,只是我们手下的人,皆不善骑术,此事,或许还要娘子出手。”有马却少马术精湛的人,这是何等悲剧的事。   “阿竞,看你了。”曹盼冲着一旁的一群郎君那么说,那个平凡无奇的郎君听着一下子抬起了头,“我吗?”   “见过虎豹军吗?我要的是一支比虎豹军更强大的军队。”曹盼将自己的目标告诉夏侯竞,夏侯竞道:“人员,装备,供应。”   “样样我都有。”曹盼毫不犹豫地回答,“有盐,这天下就没有我要不到的东西,哪怕是粮食。”   这话很狂妄,却又是一句大实话,夏侯竞看着曹盼道:“我要先看看你的兵如何。”   “好,明日我陪你去看。我也想知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他们有没有偷懒。”目光扫过秦无,秦无挺直了背,算是肯定的回答。   “兵马人数如何?”曹盼再问了秦无,秦无道:“人不多。”   曹盼挑了挑眉,“你们说,如今天下大乱,当兵能吃饱饭,会有人不想当兵吗?”   一众人听着这话,默默地看向了曹盼,周不疑已经明白曹盼话里的意思,“想在那因战乱而避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忍不住的。”   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为国尽忠者,国必不负其家人,凡为我上庸郡之兵者,登记入册,其父母家人,皆有优待,无家无室,供以房屋,无粮者,先供而后还,入上庸郡者,只要肯做,就饿不死。”   一众人听着她这话,贾诩的眼睛已经亮了,其他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周不疑与曹盼一拜道:“娘子大仁也。”   “所以,为了供应起后面源源不断的人,也为了不让我们上庸郡成为言而不实的人,这盐嘛,大家都要同心协力地弄好,为了让上庸郡变得更大,下一步,汉中。”   目标曹盼都已经想好了,其实要不是出了周不疑的事,她是要入汉中再返上庸的。   “汉中是张鲁之地,这些年丞相一直没能腾出手来收拾张鲁,小娘子此去,丞相是何意思?”贾诩在一旁问了一句。   曹盼道:“去岁赤壁之战,阿爹已经派人去过一趟汉中,后来赤壁战后,阿爹不曾再提,如今更是无暇,但是,我能不废一兵一卒而得汉中,阿爹会不要吗?”   潜意思就是,曹盼根本就没有问过曹操的意思,而是打算自己做?   “上庸郡,有点小。”曹盼将自己为什么会把汉中主意的原因说了了来,贾诩嘴角抽抽,上庸郡小吗?   “娘子欲如何?”周不疑是相信曹盼的,曹盼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一定就是有办法做到。   贾诩提醒了曹盼一句道:“张鲁居于汉后,最叫人防备的还是往北的猛将马超,他手里握的都是西凉兵,而此人与丞相有杀父之仇,你要想得汉中之地,得了汉中之后,中间没有张鲁,你动了汉中,他必兴兵以犯。”   曹盼道:“只要拿下了汉中,何畏于他。马超,韩遂啊,理当平定,而且这次要得汉中,还得借马超之力。”   此言一出,贾诩看向曹盼,曹盼道:“你都说了,马超的父亲是我阿爹所杀,他必是想报此仇的,我这个时候跑去汉中招降张鲁,他会怎么做?”   “你,你大胆。”贾诩惊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了,曹盼摊手道:“胆有多大,就做多大的事,有什么不好的?”   “况且,我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去,因为,并不需要我去,我只要让马超知道有这回事,更让马超觉得张鲁确实有奔我阿爹之意。既然马超与我阿爹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说他知道了张鲁有这样的意图,他会怎么做?”曹盼轻轻地问。   “两个选择,第一,抢在我们前头杀了张鲁,将汉中据为己有;第二,看着我们得了汉中,下一步,等着我们去收拾他,依他的见识,他不会人坐以待毙。为了不让我们得汉中,他一定会有所作为,最好的投奔人选有两个,刘璋,刘备,他会选择跟刘备合作。”司马末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此事,可以和刘备一方合作。”崔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曹盼笑意更深了,周不疑道:“我想,如今正缺兵马的刘备,如果能得这从天而降的兵马和猛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的让马超与张鲁斗起来。”   “对。”曹盼非常肯定了这一系的计划,作为一群正猛着吃东西的二货们,看着眨眼之间,在曹盼的开头下,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猜出了曹盼的打算,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备吃了我们那么多的盐,不讨点利息怎么成。”曹盼眉间闪过一道精光,而周不疑已经告罪道:“此事,是不疑之过。”   曹盼挥手道:“说不上谁的过,谋定而后动,谁能想到他们会想出挖地道这样的办法从地下将盐运走。这样输得,我们都心服口服。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取了庞统一条命吗?虽然庞统算不得什么,总也是给了刘备一个教训,所以此事不必再提。咱们吃了亏,想办法讨回来了就是。”   没理由让刘备得了那么多的盐,把后方给安顿好了,那她以盐而离间的计策,岂不是折了一半?   既然折了一半,那就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吃下了三成荆州的刘备,此时一定想把益州拿下来吧。自来汉中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得了汉中,刘备一定会送上门来的。”曹盼显然打算远着。   贾诩看着一群年轻人,个个被曹盼说得摩拳擦掌的,贾诩想了想道:“刘备不除,必为丞相之大患。”   “此人毅力非常,而且有些运道,死不了。”神神叨叨的墨问说了一句,曹盼看了他一眼,“我要他死都不行?”   “至少如今是不成。”墨问这般肯定地告诉曹盼……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明天继续!   发现你们都不爱我了,连留言都没有了……泪目 第227章 昔年的善果   “我知道了,那就暂时搁置。”既然杀不死刘备,那就等着,反正早晚有一天,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接下来说的都是一些琐事,一顿饭吃完,主宾皆宜。   忽略几个只顾着吃,还有听着说话的人,一切都是和谐的。   吃完了,便都连忙退去,周不疑自觉地留下。   曹盼从案前走出,没有二话,只与周不疑道:“同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周不疑与曹盼一拜,“多谢娘子。”   挥挥手,曹盼道:“你这一谢,谢我甚汗颜。”   真心所言,周不疑为她费尽心力,差点却死在了曹操的手里。   那要不是曹盼的亲爹,曹盼必是要跳起来。但是曹操的心思,曹盼一猜便知,知而又怪不起曹操来。   “娘子于危难之时尚念不疑,不疑谢娘子。”周不疑这般说来,曹盼看着他,周不疑也同样迎着曹盼的目光,他的谢,是真心实意。   “不疑早就知道,想要掌握自己命运这条路会很难,只要娘子信不疑,不疑无怨。”无怨是对曹操,曹盼心知肚明。   “谋取汉中之事交给你,我在上庸呆不了多久。”曹盼这般与周不疑嘱咐,周不疑道:“眼下确是谋取汉中的最好机会,娘子只管放心南下。”   连曹盼要去哪儿都知道,曹盼点了点头。   “阿无,两位先生要随我一道去,有不决之事,可询贾师傅与墨先生。”秦无,崔申,司马末曹盼是要带走的。   “姐姐,姐姐。”一个声音叫唤着,秦无跟在后头追着那小郎君,“娘子,我拦不住啊。”   这小子也不知道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力气大得厉害,他是真拦不住。   “他是?”周不疑看着这位小郎君,曹盼道:“不知,路上遇到了,他追着我回来,也不知到底是哪家的郎君。”   “娘子,郡守大人。赵郡李氏李定递了拜帖求见。”才说着,门卫来报,无论是曹盼还是周不疑皆是一顿。   曹盼顿了半响道:“我与赵郡李氏从无交情。”   “无论李定为何而来,既然来了也当见。”周不疑这般地说,曹盼对此甚是同意,“快请。”   秦无看着一旁的傻郎君,“那我将他带下去。”   “不去,姐姐。”小郎君眨着眼睛看着曹盼,秦无堵得那叫一个难受啊,同时也看向曹盼,曹盼也十分头痛。   她不知这小郎君为何地非跟着她不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秦无道:“你拉得过他?”   秦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拉不过啊。别看这小郎君年纪小,但是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得秦无都抵不过。   “让他呆着吧。你乖乖的坐到一旁去,若不然,丢出去。”威胁还是之前的威胁,架不住小郎君吃这一套啊,忙不迭的点头,然后,乖乖地坐到一旁去。   旁观此幕,秦无嘴角抽抽,朝着曹盼道:“娘子,我看还是赶紧的把他的家人找到吧。这会儿在城里还好,娘子要上战场,总不能也让他跟着吧。”   曹盼道:“让你去安排。”   秦无应着就准备去,这会儿客人已经走了出来,曹盼还注意到在他们后面那一份份大礼,再次与周不疑对视一眼,对这怪异的事纳闷啊。   “见过小娘子。”来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与曹盼作一揖,曹盼也同时回了一礼,“李先生。”   为首的男人正是李定,与曹盼各自见礼后,一眼看到一边的小郎君喊道:“会儿,还不快过来。”   都要走到前廊的秦无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这是家长找上门来了,秦无直接地折了回来。   曹盼看到那小郎君咧着嘴朝着李定咧着嘴笑,唤了一声爷爷。   “这是府上的小郎君?”曹盼没办法问清楚小郎君,现在是绝对可以好好地问问李定。   李定的脸上浮出了一道尴尬,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不对劲。   曹盼微眯起了眼睛,“李先生,李小郎君为何追着我一路到了上庸郡?我记性不错,对李小郎君并无印象。”   这下李定更尴尬了,最终还是张了张舌道:“多年前在许都,小娘子还记得于火海中救过一个孩童?”   怎么会不记得,曹盼为了救那熊孩子把眼睛都给搭上了。最后,伤了眼睛,她想那孩子应该没事,便没再过问,也怕自己一问,万一曹操来个迁怒,那她岂不是干坏事了。   但是这件事吧,知道的人不多,曹盼想起了救人的时候自己拿鞭子,指着那小郎君道:“李先生莫不是告诉我,当年我救的人是令孙?”   李定有些赧然地,“会儿从小与寻常的儿童不一样,当日他与人跑到了楼上玩耍,没想到竟遇大火,小娘子相救,李家感激涕零。然见小娘子为救会儿而受重伤,为免连累家人,我们一家连夜离开了许都,这一避就到现在。老朽,与小娘子赔罪了。”   曹盼听着倒是不奇怪,挥手道:“我救人只从本心,意外之事谁都管不了。倒是令孙,他怎么会认得我这鞭子?”   说着话曹盼已经拿了鞭子来,问着李定。   “会儿自被小娘子所救,时常便唤着姐姐,欲去寻小娘子,老朽亦不知他是如何认得小娘子的鞭子。”李定也没法给曹盼解释。   曹盼这下总算是知道了这小郎君为何缠着他了,没想到啊,清醒的人不记恩,一个小傻子却一直都记得,哪怕多年后相见,不认她这个人竟然也能一眼地认出了她的鞭子。   这一刻,曹盼满脸都是笑意,或许很多人觉得她傻,也未免不自量力,但是,当你倾尽所有救下的人,念着你的恩,追着你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能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阿会。”曹盼唤着小郎君刚刚自己说的名字,小郎君冲着曹盼笑着点头,“姐姐。阿会。”   李定在一旁道:“这些年,会儿一直想去找小娘子。”   这么一句话在曹盼的耳侧响起,曹盼道:“李先生放心,我既然当年眼睛瞎了都没找你们麻烦,如今更不会。祸兮福兮,没到最后,谁又知道。”   便是不在意李定当初跑路的事,李定轻轻一叹,这事他们家做得不地道,但是,再不地道也做了。如今孙子送了上门,他要是再不将事情挑破,真是没脸了。   “娘子豁达,李氏羞愧,往后娘子但有差遣,我赵郡李氏必竭尽全力,必为小娘子做到。”这是一句承诺,周不疑的眼睛闪了闪。   “李先生这话我记下了,那你现在,你把他带回去?”曹盼指着阿会小郎君问。   李定看着被他唤了都没动过的孙儿,嘴角抽了抽道:“怕是会儿不肯与我回去的,不知小娘子能否让他留下?会儿身边伺候的人老朽都已经带过来了,一应吃食也有所准备,只是让会儿留在上庸郡而已,其他的事不必小娘子费心。”   曹盼道:“有何不可。无家可归的百姓上庸郡都能容,更何况是赵郡李府的小郎君。不过,我看他力气甚大,莫不是曾学过武?”   这只是曹盼的猜测,没想到李定道:“是,会儿天生神力,为免可惜,老朽曾为他请了名师,虽然他心智不全,但是于武功上却是一点就通,或也可助小娘子一臂之力。”   咦,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无论是曹盼还是周不疑都同时地看向了李定,曹盼道:“李先生不拒绝让阿会上战场?”   话一问出来曹盼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要是拒绝的话,李定还会说出李会练过武的事。   李定与曹盼作一揖道:“当年素未萌面,小娘子都能为了救会儿拼了性命,想必如今的娘子亦然。”   感觉被戴了好大的一顶高帽啊,不过,天生神力的郎君,可用!曹盼觉得,别管怎么样,李定都把孙子送上门了,不用白不用。   于是,李会就这么在老仆的照看下留在了上庸郡。李定把礼送完了,果断地赶回赶郡,说是有老仆照看,人家李会根本不鸟那些人,一天到晚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曹盼,倒也安份,曹盼忙的时候他就自己在一边玩,从不闹事,对此,曹盼也是松了一口气。   顾不上其他,曹盼迅速地查看了上庸郡的种种情况,万事起头难,曹盼免不得倾注更多的注意力,而亲眼看到去年还是一片荒芜的地方如今一片都是生机勃勃的稻禾,心情愉悦是必然的。   水车在不断地转动着,曹盼与墨问墨瑶道:“是不是可以考虑建个水坝,水多时可以贮水,水少时也可以放水救急一时?”   “我正有此意,只是人手不够,要建水坝不是一时可成。”墨问一听曹盼那么说眼睛都亮了,曹盼道:“人是有的,端看你如何用。”   “为自己做事和为别人做事,态度能一样吗?”曹盼与墨问又补了一句,墨问瞠目结舌地看着曹盼,曹盼已经与他道:“看你的了。”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曹盼真是要操碎心了。   墨问抽着嘴道:“小娘子这些都是丞相教的吗?”   至此为止,墨问都没见过曹操,但是曹操的名声怎么说呢,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想看虐男主的人,确实还有得等,我觉得比起虐男主来,女主的强大更重要,否则她根本没有跟别人争的余地。只为看感情戏而追本文的,确实不能如意的,诸葛是女主生命中除了曹操之外最重要的男人,因为他的存在影响了女主一生,当有一天诸葛知道了孩子的事,也是他命不久矣之时,而盼盼必须要一个孩子。开放脑洞吧,好像一不小心又剧透了…… 第228章 虐兵   最最叫人非议的就是那挟天子而令诸侯了。墨问觉得,如果曹操也能把民心玩得那么溜,应该不至于只让人记得他做的这件事。   “想见我阿爹?”曹盼不答而反问,墨问瞧着曹盼道:“以前不怎么想,如今倒是颇想。”   能出生曹盼这样女儿的人,必须要见一见。   曹盼道:“好,等回来了,秋收了,一定让你见到我阿爹。”   墨问点了点头,表示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然后,墨问就去干活去了,找了周不疑,然后,上庸郡上下都传着这样的话,想要年年大丰收吗?想要再也不用担心水灾或是旱灾吗?   然后,百姓们自发的不用号召,齐齐的往墨问那里头去,老老少少,但凡能动的,都一心一意地帮着墨问修坝。   墨瑶看着这一幕迟迟没有缓过神来,墨问是最清楚墨瑶想法的人,推了推墨瑶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天下没有一统,战争就永远不可能避免的。我们墨家是要兼爱,但是,偏爱于那心存仁义者有什么不对?”   “无字天书,你给了她,她并没有收下,你高傲,她比你更高傲。你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就是运气。”像这样的乱世,想要赖在曹盼这里,偏偏又不愿意为曹盼所用,墨问都想问问自家师弟,你哪来的脸?   墨瑶沉吟了许久,“师兄,你已经决定了吗?”   “像这样的小娘子,你遇到过吗?”墨问这么问。   “她要的很多。”墨瑶这么说,墨问道:“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想要太多的东西,但是真正得到自己想的的又有多少?”   墨问苦口婆心地劝,墨瑶抿着唇许久不说话,墨问也是气极了,“你爱如何便就如何吧。你不愿制攻城之械,那你帮着我能造福百姓的粮种研究出来总可以吧。”   对此墨瑶点了点头,同意了,墨问松了一口气,碰上那么一个榆木脑袋的巨子,他也很无奈啊。   而此时曹盼在查看她的部曲,如今也不能称之为部曲了,而是她的利剑,她取之为利剑之名的军队。   曹盼本来就有五千兵,后来将军中染疫的将士全都移了来,还有最后撤回时带上的兵马,再有城里自动投军的,零零散散加起来,眼下的曹盼有四万人,这还不加她的女部。   四万人马啊,曹操没出过一粒粮,全靠着曹盼自己想办法养起来了。   见到齐刷刷的四万人马时,曹盼高兴地得眼睛发亮。于这乱世之中,她终于是有立足之地了。   别说她高兴,被她带着来的人哪个不是眼冒精光。   “不是说,阿盼只有五千人吗?这哪里是五千啊,明明好几倍。”一群少年背着曹盼在那儿嘀咕,曹盼唤了一声王永。   王永立刻出列,“娘子。”   “打。”曹盼一声令下,王永立刻应了一声,转过身冲着后头的人吩咐,不用说,真刀实枪的打起来。   虽然用的都是木棍,也用布条包着的,但是打在身上那也痛啊!   曹盼看了半响,扬手一挥,那相斗的人立刻停了下来,接着曹盼指着她的身后,“跟她们比。”   她们,是曹盼身后的女部,王永一顿,曹盼直接道:“百户,千户,万户,谁打赢了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百户升千户,千户升万户。”   一片哗然,然后都齐齐地盯着曹盼身后的那些女部。皆是极其漂亮的女子啊,要不是有曹盼珠玉在前,一群人已经见惯了美人,而且还有曹盼的凶残在前,如今看到再美再无害的人,那也是绝对不敢打量,只怕不小心惹上的是母老虎。   但是,这升阶太诱人了,哪怕是王永都蠢蠢欲动。   “一对一,我身后的女部是三十六人,也就是说,只有三十六个人有机会。”曹盼把规矩定好,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三十六人。”   “我来!”利益是最能驱动人的,随着一个人迈出了第一步,接二连三的都动了。   三十六人人数一满,曹盼就出声道:“够了。”   慢了一步的人,除了哀吼再无用。而这三十六人,都是出自曹盼的五千部曲,曹盼道:“没有规矩,打赢了就行。”   说着扬了扬眉,目光看着已经站在对立面的男男女女。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哀嚎声响着,只见一个长相温和的女部面前,一个人已经被打倒在地直捂着小腹,想要再起来,那女部再用力地往他后颈一砍,得,昏过去了。   静默半响,再看那剩下的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起来,一个个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都是曹盼训出来的人,曹盼教人又不藏私,哪怕一开始不忍对这些小娘子下手,有了榜样在前,不打是等着被人看笑话?   周不疑在曹盼的身侧,“这些女部,有几分小娘子的风范了。”   这话引得曹盼一笑,“这五千人也是我练出来的。”   言外之意,这些就没学到她的风范,那真是可惜了。   “娘子知之为何。”周疑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一句,曹盼笑了,当然知道为何,一群捉着救命稻草的人,远远不是这些男人可以比拟的。   哪怕都是曹盼练出来的人,历经了诸多磨难的人,她们会比一般的人更拼,更舍,付出的努力也会加倍加倍的多。   “呕!”随着最后一个人被打倒,三十六个女部同时朝着曹盼作揖,“娘子。”   “你们很好。”曹盼这般肯定地夸赞了一句。但是转向被打倒的三十六个男人,眼中闪过凌利,“你们是我最早开始训练的人,竟然打不过她们,围着整个训练场跑三圈。”   对此,三十六人无人抗议,齐齐地应下。然后根本不管身上的伤,立刻就跑了去。   曹盼转向秦无,秦无其实脸色也不好,打不过曹盼的女部,真是没脸见人了。   “从明天开始,跟我一起练兵。”曹盼与秦无说了一句,秦无立刻地应下了。   故而,四万兵马,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曹盼练兵已经上手了,她又极得这些士卒的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秦无觉得,自己与曹盼果真是差得远了。   曹盼才练接手练了两个月的兵,他便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而在此时,周不疑给曹盼带回了好消息,“张鲁送了帖子与丞相,有意称臣。”   “那刘备此时呢?”曹盼询问着。   “益州。”周不疑答之,曹盼并不意外,好不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刘备不趁机夺下益州才怪。   曹盼笑了笑道:“益州啊,那是我的老地盘。”   周不疑看着曹盼,“娘子要动吗?”   “不,还不是时候,刘璋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刘璋再除刘备不是更好?”曹盼这样问,周不疑非常认可。   “马超呢?”曹盼问,比起张鲁来,马超才是重点。   “已集结兵马。”周不疑这么说,曹盼道:“集结兵马,他是打算攻打汉中,还是打算打我们?”   “应当是我们。”周不疑答之,曹盼道:“既然如此,也要打他一回,让他学乖了,也让张鲁看看,既然要称臣,就得乖乖的。粮食交出来,兵也得交出来。”   既然因为上庸郡太小而打算继续发展,汉中,她既然谋了,就只能是第二个上庸郡。   “娘子亲征?”周不疑问,曹盼摇了摇头,“让阿竞带骑兵去,西凉兵最是善马战,让他们去过了招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不足。”   “私塾安排得如何?”曹盼问起了另一件事。   世族为何而傲立于世,不就是因为他们是人才出没的地方吗?彼时曹盼能受制于人,为了避免将来还要受同样的气,曹盼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培养下一代人才的大事办起来。   “明日既可完工,只是,不分男女而教授,文和先生会愿意去上课吗?”周不疑这么问,曹盼问道:“你愿意吗?”   “不疑自然是愿的。”周不疑如实地回答,曹盼道:“那师傅他也一定会愿意。”   贾诩啊,那也不是多讲规矩的人,他本也只是一介寒门出身,全靠了自己的真本事才有的今天。   上上课而已,曹盼指出贾诩那是为将来培养人才,本来只收了曹盼这么一个徒弟的人,当然是不太情愿的,架不住曹盼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只能应下了。   不过,先时曹盼可没说这私塾教的学生不仅仅是郎君,小女郎也要一道去的,所以周不疑才会担心。   “放心,贾师傅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出口的话,贾诩绝不会反悔,曹盼极其笃定。   周不疑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见燕舞急步行来,神色匆匆。周不疑止住了话头。   “娘子,丞相中箭了。”燕舞一句话将情况说了出来,曹盼闻之大惊,追问道:“怎么回事?”   燕舞连忙将信给了曹盼,曹盼也赶紧的接过,一目十行,总算是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大概。   “上庸郡诸事交给你,汉中之事,徐徐以图,不急。我要立刻南下。”曹盼本来就知道自己呆不了太久,如今曹操中箭的消息传来,她更是马不停蹄的立刻要走。   “马我带走五千,三千留给阿竞。”曹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周不疑道:“娘子放心,不疑会将事情办妥。”   “点兵!”得了周不疑的话,曹盼再不迟疑,立刻点兵就要起程,一场大战,又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想我全部更完的读者回应:我都没写完怎么给更完…… 第229章 杀人之心   此时的曹盼一心南下,只盼能早日赶到合肥。曹操是在抵达合肥之时被箭所伤。   合肥乃是曹操的囤粮之地,孙权亲自带兵要夺此地,可见其地势之重,于曹操之重。   另还有在信中提到,孙权的帐下似是也得了一个神箭手,若非曹操身边的人得力,这一箭足以要曹操的命。   但是,为曹操而死的人也不少。   论到箭术,谁都比不上曹盼,故而曹操才会急着让曹盼赶来。   而在一个月前,曹盼所设的诱饵,盐,周瑜亲自带兵来抢,那一战打得颇是激烈。因早有防备,周瑜折损了不少兵马,他们以为的盐,却都只是沙罢了。   试了一回,知想从他们手中抢盐是不可能的,周瑜干脆地让百姓帮着卖盐回来,每人都多买一点,积少成多,虽然没办法挥霍,但是总还是解决了江东暂时的困境。   如此一来,孙权兵分两路,周瑜带兵往江陵去,孙权往合肥。   曹操练了水军数年,知孙权往合肥去,立刻带兵赶赴合肥,没想到还没安营扎寨,竟然就被放了冷箭。   信中并没有提曹操受的伤重与不重,曹盼也顾不上问这些,一路南下奔于曹操的安营之地。   那时已经入夜,深夜里马蹄声阵阵传来,守在营口的人远远的看到曹盼的旗帜,连忙地打开营门让曹盼进来。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了,曹盼刚欲下马,耳边听到风声划过,曹盼立刻一拍马背,马儿吃痛长啸往前奔去,曹盼也在此时一闪,与此同时,一支箭稳稳地扎在了一旁的门上,发出一阵金属的声音。   “娘子。”这一支箭惊醒了燕舞他们,而在此时,又一支箭划空而来,曹盼没有犹豫地往前奔去,从她的马背上取过了弓箭,一拉,满弓,放!   动作一气呼成,直接的将那箭射下,曹盼戒备着,可是四处却再也没有动静。   “娘子。”曹盼接连被放了两支暗箭,她的人,里头军中的人都往她拢来。   “人走了,都散了吧。”曹盼这么开口,将弓丢给了燕舞,大步流星地往营中去。   听到动静最先赶来的是夏侯惇,夏侯惇道:“阿盼,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想来试试我而已,人已经走了。”曹盼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夏侯惇看到那稳稳扎在门上的箭,护着曹盼道:“走,进去。”   长辈的爱护之情,曹盼有所感而一笑,大步地随着夏侯惇走进去,“阿爹如何?”   “并未受伤,不过计而已。”夏侯惇与曹盼解释,这会儿已经到了曹操的大帐,曹操也听说了曹盼才到就遇到了刺杀,正忙着迎出来,正好看到了夏侯惇护着曹盼进来,急切地问道:“盼盼没事吧?”   “没事阿爹。阿爹也真是的,在信里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受伤了,急急忙忙的赶来。”曹盼亲眼看到曹操无碍,那是真松了一口气。   “兵不厌诈,孙权如今急吼吼的想抢合肥,还派人来刺杀我,无非就是想乱我军心,既然如此,我遂了他的意又何妨。”曹操与曹盼说着自己的打算,曹盼也知道这个道理,要不是曹操是她爹,她也未必不会想到这是曹操用的计。   关心则乱,曹盼也是顾不上想那许多。   总归曹操没事,曹盼是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才来到大营就遭遇刺杀,此事……”曹操半眯起了眼睛,透着一股危险,曹盼道:“我几次三番要杀孙权,孙权同样想杀我没有什么不对。”   曹操道:“看样子,他这回也是拿了我作饵啊。”   “无妨,他敢放饵,我就顺着那饵,把他们都揪下来。”曹盼轻声地说着,又透着一股子坚定。   “好!”曹操想都没想地应了一声。曹盼道:“阿爹看着,既然我才刚来孙权就想送我一份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便走了出去,夏侯惇蹙着眉头看着曹盼离去道:“丞相,是不是该拦着阿盼?”   曹操挥手,“拦她作甚,不必拦。我生了个好女儿,她心里有数,更是有本事的人,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夏侯惇转向曹操,“只是阿盼才刚来。”   “就是因为刚来,孙权的人又刚走,这个时候,孙权能想到盼盼会立刻还他一份大礼吗?”曹操这样地反问。   得,这父女俩都是心里有数的,夏侯惇便也不再说了。   而曹盼嘛,带着几百人,换上了黑衣劲服,无声无息地潜到了对面的岸上,然后不用说,朝孙权的大帐一通火箭射了过去。   孙权此时的大帐中,鲁肃在侧,还有一个削瘦的黑衣男子。   “想要杀曹盼,难。”那削瘦的男人如此说了一句,孙权道:“难道她的箭术比你还厉害?”   削瘦男子听了这一句,抬头看了孙权一眼,平静地道:“我练射箭多年,但是并不是说练得久就证明本领强,任何事都讲究天赋的,而我恰是师兄弟里天赋最差的一个。”   “不知你那些师兄弟,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孙权迫切的想要杀了曹盼,这种欲取人性命的念头,一直没有断过。   “师门有严令,我们不能参与大势之争,我昔日欠了公瑾一条命,故而在此,其他师兄弟,是不会出手的。”削瘦男子如此说来,孙权颇是失望。   “你们皆是有本领的人,为何不思以一身之本事,扬名立万,立不世之功勋呢?”鲁肃在一旁说了一句。   削瘦男子轻轻地道:“箭想要射得好,就要有摒弃杂念之心,一但入世,想要保持一颗本心太难。而我们这样的人又过于危险,故而师门有严令,不得入世。”   孙权与鲁肃对视了一眼,鲁肃道:“那曹盼?”   “我会尽力。今日出手试探了一回,下一次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会再动,因为我如果一箭没能射死她,她就一定会射死我。”削瘦男子这般地说来。   “敌军来袭,敌军来袭!”于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孙权与鲁肃同时站了起来,而一大将大步流星了走了进来。   “主公,曹军来袭,放了一把火又跑了。”大将与孙权抱一拳而将情况说来。   孙权道:“情况如何?”   问的当然是火势了,那人道:“损失并不重,只是伤了一些人。”   “怎么点的火?”鲁肃在一旁插嘴问了一句。   “是火箭射入。”大将这么说,孙权脸立刻黑了,“曹盼。”   鲁肃不吭声了,这刚有人去试了曹盼了一把,得,曹盼马不停蹄的立刻还了回来,你暗杀我是吧,我就偷袭你的大军,怎么样。   “派人去追了吗?”孙权又问了一句,大将道:“已经派了人去追,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这才说着,外头传了一道声音,“报!”   才说就回来,孙权急切地想要知道消息,大将已经出声道:“进来。”   一个小将走了进来,跪下道:“偷袭的曹军跑得快,没追到。”   孙权沉着一张脸,鲁肃道:“曹盼此人,当除。”   不除此人实乃大患也。   “那就想办法,杀了她。”孙权冷声地说着,他也想要杀曹盼,一直都想,曹盼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更想要曹盼的命。   曹盼此时已经带着人回了大营,天也都快亮了,胡本跟静姝一直候着她,见了她便迎了来。   “娘子。”胡本高兴地一唤,曹盼道:“你去与阿爹报一声平安,若是阿爹睡下了就让内侍待阿爹醒后再道我平安回来的消息。”   曹操身边的内侍那是胡本的师傅,此事由胡本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诺。”胡本立刻应下,转身就按曹盼的吩咐去。   曹盼解着手上的护腕,与静姝道:“走,带我去我的营帐。”   她一来就立刻去还了孙权一份大礼,帐营未入,想必曹操必然让人安排了,静姝是最好的安置人选。   静姝点点头,高兴地在前面带路,曹盼在想,要怎么样再用盐,挑起事来,逼得他们再次出手?   此事得要见过临近江东的盐商之后再说。   “阿盼。”曹盼在想事情,随着静姝而走,突然听到一唤,曹盼抬头一看,竟然看到曹植。   “你不是在上庸吗?何时来的前线?”曹植见到曹盼之惊讶毫不掩饰,曹盼道:“听闻阿爹中箭,所以就来了,昨夜刚到。”   “那你这是去哪儿了?”曹植见曹盼一身黑衣,显然是刚刚外出回来,曹盼倒也不藏着,“刚去了一趟孙营回来,子建哥哥这是?”   这个点天还没亮,照理曹植应该在休息才是,不过,曹植有些衣冠不整,不像是睡醒刚起的模样,倒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曹植道:“我刚从城里回来。”   大军扎营在外,刚从城里回来,曹盼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一阵轻风拂来,曹盼闻到了曹植身上的味道,微微蹙了蹙眉,劝道:“子建哥哥,行军不易,阿爹尚且约束三军将士不可犯了军禁,你身为阿爹的儿子,应当以身作则。”   曹植没想到曹盼竟然猜到了他去了哪里,叫曹盼如此看破了,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是经常去。”   “最好子建哥哥能不去,否则若是有人告到了阿爹那里,既让子建哥哥惹了阿爹动怒,也叫阿爹为难。”军令如山,于谁都是一般。曹植在行军之时竟然跑到城里去胡闹,这样的事,曹操知道了必然动怒。   “阿盼莫与父亲说。”曹植听着哀求了曹盼,曹盼道:“第一次我不会说,我只希望你莫要再犯,否则,我会告诉阿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依然打滚求留言…… 第230章 憋屈的曹操   曹盼与曹植的一番话,曹盼不知曹植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眼下她事情多得很,没功夫管曹植这位大才子。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曹盼去见曹操时,听到曹操自帐中发出一声怒吼,“滚出去。”   随后曹盼竟看到曹丕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见到曹盼,曹丕整个人一颤,唤了一声阿盼。   “子桓哥哥这是怎么了?”能惹得曹操如此动怒,曹丕也是了不起。   曹丕脸上浮现一丝窘态,张了张嘴道:“没什么。”   越过曹盼便走了,曹盼莫名,又见曹植自帐中走了出来,看到曹盼动了动唇同样唤了一声阿盼,接着又跑了。   莫名奇妙的兄弟让曹盼想不透,没想到曹操气呼呼的接着走了出来,一下子见到曹盼,脸上的怒容收敛了些,朝着曹盼道:“怎么站在这里?”   压根没想要站在这里的曹盼对于接二连三碰到的人也是十分的无语,挥挥手道:“正准备找阿爹。”   曹操指着外头道:“走,陪我出去走走。”   明显的心情不好啊!曹盼应了一声,倒是一旁的许禇抱拳道:“丞相,那箭手未死,是不是?”   “孙权有神箭手,我难道就没有吗?盼盼在。”曹盼的本事啊,许禇看了一眼,最终选择了不吭声。   曹盼冲着许褚道:“哪怕没有我,不是还是许将军吗?”   许禇的本事,他自己也是有数的。而且看曹操打定了主意要出去,许禇也不能硬拦着,拦得多了,倒显得曹操怕死。   得,曹盼陪着曹操散步去。一路走到了岸边,如今两军两岸对峙,孙权一直在找机会冲过来,曹操道:“昨晚见着那个箭手了吗?”   曹盼偷袭了一把孙权的军营又匆匆回来,这事曹操清楚,别的事,他是要亲口问曹盼的。   “没有。他不会再轻易出手的。”曹盼如此说,曹操道:“噢?”   带着几分好奇地问曹盼,曹盼道:“昨天他没能射杀了我,连射了两箭,我已经捕捉到他的气息了,再来一回,只要他动,他杀不了我,我的箭就会取了他的命。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再动手。”   曹操道:“三年游历,你学了不少东西?”   曹盼骄傲地道:“那是自然。”   勾起一抹笑容,曹操道:“以盐为饵,为周公瑾所破,今当何如?”   “周大都督既然想出了以百姓运盐的办法,难道我就不能借百姓之手,毁其后方?”曹操的问题,曹盼早就已经在想,对策,曹盼一直都在琢磨,但是没有最后确定,“此事容我再琢磨琢磨。”   曹操点了点头,并不催促曹盼。曹盼看了一眼曹操,“有一事,望阿爹能答应我。”   这话一出口,曹操立刻道:“上次周不疑的事?”   “是,我希望阿爹将元直身边的暗卫撤回去,往后,阿爹要动他们之前,我希望阿爹能征得我的同意。”曹盼向来与曹操都是很直接的,这件事,于她关系重大,所以,她要跟曹操说清楚。   曹操看了曹盼一眼,“怪我?”   “阿爹要杀元直是为我,我知。只是,我信我身边的人,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如是。”她既然用了周不疑,就要给周不疑绝对的信任,这其中,曹盼不希望有第三人插手。   因为如果她连自己身边的人生死都护不住,谁又愿跟她出生入死。若是别的人敢动周不疑,曹盼直接把人杀了就是,碰上曹操,曹盼只能跟曹操争取这份主动权。   曹操看向曹盼,“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为什么不?”曹盼这么问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曹盼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他的愉悦,“好。我答应,我要杀他们之前,一定让你先同意,如何?”   “多谢阿爹。”曹盼听到曹操松口,虽然是预料之中的,曹盼依然满心的喜悦。   曹操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周不疑很有运道。”   “我难道不是吗?”曹盼接过话问,曹操道:“确实如此。”   父女俩这一番说话,曹操的心情明显得好多了,曹盼便与曹操说起她别的打算,“我让元直拿下汉中。”   这个打算先时曹盼在来信时提过,曹操本不以为然,但如今看着曹盼这样郑重的提,“张鲁这些年安居汉中,兵马粮草充足,想要拿下不易,你上庸郡的兵马够?”   曹盼看着曹操道:“阿爹莫不是以为我还是只有那五千人马?”   “染疫的将士,最后随我撤回上庸郡的将军,和我的人马加起,足足这个数。”曹盼给曹操比划了一个数,“我们可是老规矩,说好的人给了我,粮我供,他们就是我的。”   不忘抢着要那占有权,曹操笑道:“好,既是有言在先,你能自己养兵养马,就都是你的。”   端是好说话,曹盼其是高兴,曹操道:“汉中,你打算如何拿下?”   “吓!”曹盼吐了一个字,曹操提醒道:“你别忘了汉中那头还有马超,他恨为父杀了他的父亲,你想得汉中,他绝不会让你如意。”   “阿爹觉得,如何刘备最迫切的是要做什么?”曹盼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曹操半眯起了眼睛,“自然是要得益州。”   曹盼笑着说道:“刘备能跟孙权分益州,你说他会不愿意跟我们分益州吗?”   这话很是有趣了,曹操看向曹盼意示她说下去,“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我们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节省我们人马,不作无畏的牺牲,而又得到我们想要的。”   “汉中是我们想要的,马超和韩遂也一样是我们要除,如果我们跟刘备合作,汉中归我们,马超归他们,他们会答应吗?”曹盼这么说来,曹操眼睛发亮,“刘备缺兵也缺马,马超的西凉兵非同一般。”   “正是。各取得需,各得所利,谁又能拒绝。”曹盼这么说。   “先把该分的地,该灭的人都灭了,大浪淘沙,最终剩下来的人一决胜负,岂不是更好。”敌人啊,少了一个是一个,曹盼想要汉中,也不介意刘备得了马超和马超的西凉军。   因为如今的汉中不是她的,马超也依然跟他们家不死不休,合作之后曹盼得了汉中,甚至还有马超所占据的凉州之地,而只是让马超归于刘备而已,这样的明摆着赚大的买卖,为何不做?   “没错,有些人是该解决了,拖了那么久。”曹操如今的心力都在江东,挥手表示汉中的事也罢,马超的事也罢,都交给曹盼解决。   曹盼高兴地应下,有了曹操的默许,她想做什么都要容易得多了。   “你子桓哥哥与你子建哥哥,你觉得谁更合适?”曹操这么问了曹盼,曹盼轻轻地一叹,“如今子桓哥哥是你的长子。”   拧着个眉头,曹操道:“子桓的太过心狠!”   曹盼听到这句评价看了过去,曹操道:“你昨夜也碰到了你子建哥哥自城中而来?”   对此,曹盼没有吭声,这事曹操怎么知道?   哪怕曹盼不说,曹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曹操道:“一大早你子桓哥哥就训起你子建哥哥,道他目无军纪,竟然于行军之时,进城寻欢作乐,听见的人,不少。”   曹盼觉得这事吧,怎么能怪人家曹丕呢,明明做错事的是曹植。   为人兄长的,教训弟弟也是应该,再说了,军令如山,曹植犯了军纪,曹丕只是训一顿而已,曹操竟然觉得曹丕狠?   怎么想的,曹盼也老老实实地说,曹操道:“说你聪明,这会儿你怎么糊涂了。他若真是只为了教训子建,大可到子建的帐中,为何非要在我出行的路上训斥?他想在我眼中落得一个爱护兄弟的名声,却不知,他这么做,比直接与我告状更可恶。”   曹盼嘴角抽抽,她很想问一句,爹啊,你是不是脑补得太过了,人家曹丕只是没想到刚好训人的时候被你听到呢,怎么落在你的眼里,这训斥比告状更可恶了?   “阿爹,我听阿娘说,小时候你连亲叔叔都算计。”曹盼冒出这么一句来,气得火冒三丈的曹操一顿。   “无论子桓哥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生气什么?想要他们斗的是你,如今他们斗出来,各显身手了,你怎么就生气了呢?我觉得比起他们做的事来,你当年做的事也够不厚道的。”曹盼是嫌刺激得曹操不够啊,继续地说着,曹操嘴角抽了抽,“你娘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这事其实不是丁氏跟曹盼说的,而是《三国志》中关于曹操的记载就有这么一段。   “我就问阿爹,你究竟是想让他们斗呢?还是想让他们不斗?想要他们斗,那你就尽看他们各显身手就是了,他们显了手段,怎么你就气了呢?真要是气的,那你就把他们拍老实了,让他们再也不斗就是了。”曹盼是觉得曹操如今的心情是十分的矛盾的。   既想让儿子们各显本事,争斗不休;斗起来了,曹操又是看得火冒三丈,这个嫌弃,那个觉得不厌恶的。   “你不懂。”曹操轻轻一叹,“我想让他们斗,想让他们各显本事,是因为我想要看到他们超越我。”   “我觉得,他们都没办法超越阿爹。”曹盼非常诚实地说,曹操实在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怒,半天看着曹盼不说话。   曹盼认真地道:“真的,阿爹。”   被曹操看了半天,曹盼肯定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曹操更叹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口难调,你们想你们的,我写我想的,还是那句,不喜点叉,勿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那一个诸葛亮,我写的是我心中的那一个…… 第231章 你有计我有谋   被儿子气了一顿,又被女儿给再捅了一刀,曹操的心情很复杂。   倒是曹盼打量了四处的环境,问了曹操道:“阿爹的水军练得如何?”   曹操道:“想去看看?”   “在许都时,我让人去找了懂水性的人,水军嘛,不会可以学着练。”曹盼想去看,不过想看之余,当然还是想偷师。   “你还想练水军不成?”曹操这么问曹盼,曹盼耸耸肩道:“有何不可?”   曹操瞧着曹盼,上下一通打量,曹操道:“去岁赤壁之战,你曾说过给你三年时间,你会练出一支水军来,拿下江东。”   “赤壁一战,近二十万人马所剩几何阿爹比我清楚。原本有刘表的水军我能重整再练,他们自小在江南长大,熟悉水性,又有基础,再练不难。可是,以北方人练水军,三年难成。”曹盼娓娓道来。   曹操道:“那你所见,这场战该怎么打?”   “扬长避短,克其所长。”曹盼道来。“去岁的赤壁之战,我们是主攻方,孙权以逸待劳,如今局势倒转,这一仗我们稳赢。赢也有所不同,看阿爹是想怎么赢。”   “继续。”曹操意示曹盼继续说下去,曹盼道:“不是跟阿爹说了待我细细想好了之后再说,那点念头还没有琢磨好。”   得,曹操扬手道:“如你所言,此战我们胜之无疑,若能取了孙权的性命自然是最好的。”   好吧,父女俩都心心念念要取孙权的性命,对面的孙权又何尝不是心心念念的取他们父女的命。   而曹盼围着四处转了一圈,计上心来,听说曹操又去练兵了,曹盼便寻迹而去。   水岸边停留了许多兵马,见到曹盼来都与曹盼打了招呼,恭敬地唤一声娘子,曹盼停在岸边看着一旁的人纷纷跳入水中,许久才出来。   曹操站在船上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出来又下去,似是在沉思。   “阿爹。”看了半天曹操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曹盼只是寻了上去,曹操听到一唤,回过头道:“来了。”   “我想出一个让他们迫不及待进攻我们的主意。”曹盼笑盈盈地冲着曹操说,曹操一听高兴了,“什么主意?”   曹盼附到曹操的耳边一通耳语,曹操却带着几分不确定,“可行?”   “绝对可行。孙权为何而争合肥,还不是因为这里是阿爹的粮仓?粮仓都让他蠢蠢欲动了,再加上盐田,一望无际的盐田,我再让人严查百姓,不让他们再帮孙权带盐,你说会怎么样?”   “狗急跳墙。”曹操轻轻地说来。   曹盼道:“孙权要是知道我这一来就弄出那么多的盐田来,必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阿爹的危险,我要解决了。”   指的便是孙权请来的那个神箭手,曹操道:“他是用我作饵,冲的却是你。”   曹盼微微一笑道:“冲我来就只有送死的份,我倒是担心阿爹的多。”   “那就有劳盼盼这些日子贴身保护为父吧。”曹操这样说来,曹盼抱拳道:“诺。”   曹操觉得,哪怕几个儿子气得他半死,有个好女儿足以安慰他的心。   “丞相,小娘子。”曹操正高兴了一会儿,杨修一人缓缓走来,杨修与曹操和曹盼见礼,曹操点了点头,“怎么不见子建?”   “子建公子在帐中看书,修出来走走。”杨修这么说,曹操点了点头,曹盼的目光却落在一人的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而那人注意到曹盼的目光,怔了怔却又小跑了过来,朝着曹操与曹盼就跪下唤道:“丞相,明心公子。”   这一唤,曹盼立刻就确定了,“项龙?”   单眼项龙咧着嘴一笑,“公子还记得我?”   “自然是记得的,打劫我的人里,只有你一个得了我的钱财。”曹盼打趣地说,项龙有些不好意思,曹盼道:“当日看来你确实带了人北迁了?”   “正是。有公子给的钱物,我带领乡亲们一路北上,安顿在了谯县。今逢丞相招擅水者,我自小在江东长大,水性极好。闻之公子原是丞相之女,我也想能见一见公子,以谢当日的大恩大德。”项龙一番话说来,再对曹盼行之大礼。   曹盼挥手道:“不必如此。”   “若没有公子,今之项龙不过是一匪而已,焉有今日的一家和美,乡亲安乐。”项龙是真心地感谢曹盼。   一旁听着项龙一口唤着一个公子的,曹操与杨修听出来了,这怕是曹盼昔日游历时结的善缘。   “你是江东之人,依你所见,我们的水军比起孙权的水军来如何?”曹盼不愿再绕得昔日的事,而是问起了水军的情况。   项龙听着一眼看向曹操,曹操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小的,小的说实话,若以如今的水军,想赢孙权的水军,难如登天。”这一句话,与曹盼所言殊途同归。   曹操心情能好吗?不好,不好但是又不得不认。   “如果让你来练,你能不能练出一支能够打赢孙权水军的军队来?”曹盼轻轻地问,项龙一顿,连忙摆手道:“小的哪有这样的本事。”   “试试。”曹盼扬眉地说。   项龙完全呆住了,这个试试,他倒是敢,曹操能肯吗?   曹盼站了起来,“你试着能不能闭水潜入水中,把那艘船给凿了。”   指着不远着的船,曹盼给出的难题,项龙道:“只是凿船的工具?”   “去拿工具给他。”曹盼吩咐一句,燕舞立刻去办。秦无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多拿一副。”   很快将工具拿了回来,递给了项龙,曹盼问道:“你要多久?”   “小的第一次做,不能确定!”项龙给不了答案,曹盼也不急,“那就去试试。”   项龙应了一声,拿着工具一头扎进水里,曹盼与一旁的秦无道:“你的水性比之他如何?”   秦无摆手道:“可以比一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无也同时跳进了水里,曹操道:“你说身边擅水性的人就是他?”   “正是。”曹盼回答,同时问道:“记住现在是什么时辰,看看他们究竟要多久才能将船底凿穿了出来。”   “他们如果真的将船底凿穿……”曹操听到曹盼的话,幽幽地说了一句,曹盼笑了笑,“那就好了。”   杨修也是个聪明人,听着这话,立刻明白了曹操与曹盼的意思,不得不承认,父女俩脑子转得真快。   没有让他们等得多久,秦无与项龙一前一后的浮出了水面,秦无高兴地冲着曹盼挥手,“娘子不妨去看看,我们的成果如何。”   哪里还用得着曹盼去看呐,曹操已经让人去查看了,内侍高兴地跑了回来,“船底被凿穿了,被凿穿了。”   曹操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好!”   “你们跟我来。”曹操一看这事竟然办成了,当然是高兴的,叫上曹盼与秦无还有项龙往一边去,顾不上杨修。   而曹盼在经过杨修时,杨修作一揖,这意思?曹盼微微一顿。   曹操见识到了秦无与项龙水里的本事,立刻起了心思,秘密让他们训练一批人,等着用上。   而曹盼也开始实施她想好的计划,让人沿着海边开壁出一片一片的盐田来,一夜之间,一眼望去看到那雪白的盐。   “主公,主公,盐,对面都是盐。”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盐呐,一片一片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刺眼。   一开始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让人潜近了看,真的是盐,盐呐。   孙权听着消息跑了出去看,果然看到对面那一片片白色的盐。   脸色一沉,鲁肃在这时小跑了来,“主公,周大都督传来了消息。”   孙权一听立刻拿出鲁肃手中的信打开,看完了,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鲁肃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主公。   “曹盼之心,够狠,够绝。”孙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将信给了鲁肃,鲁肃打开一看,周瑜在信中写到,从几日起,曹盼下令江东百姓限购盐,百姓食用他们卖,每家几口人,统一统计而售之。   但是,百姓想帮世族们或是孙氏买盐,他们不干。孙权如今想抢他们的地盘,既为仇敌,断没有放任孙权壮大而损己的道理。   而那些他们派去乔装成百姓卖盐的人全都叫曹盼的人揪了出来,一个一个,曹盼的人也不伤他们性命,只是把人丢出售盐之地。   周瑜先时想出这样的办法,也说过这法子只怕用不了多久,曹盼才来,立刻就想出了应对他们的办法,气得孙权咬牙切齿。却又拿曹盼莫可奈何。   “就没有人能偷出曹盼的制盐之法吗?”孙权气极地问了一句。   鲁肃道:“许都的世族们为了拿到曹盼的制盐之法用尽了手段,偷,近不得曹盼的身,买通曹盼身边的人,曹盼用的都是曹操的死士,一家的性命都被曹操捏着,无人敢露出制盐的半点法子。”   曹盼有胆子做盐的生意,又想要以盐而制衡孙权,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人知道这个办法。   “荆州的世族就没有逼着刘备让他想办法的弄盐吗?”孙权气得半死,又想到了刘备。   鲁肃轻轻地一叹道:“曹盼对刘备也用了同样的计谋。只是那诸葛孔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叫赵子龙从曹盼的上庸郡中拿到了大批的盐。”   “你说,我们放出消息说曹盼对诸葛亮念念不忘,因此而将盐送给了刘备,曹操听了会是何反应?”孙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鲁肃一个激灵,眼睛却发亮道:“妙,妙啊!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  战场的明刀明枪要躲,攻心之策,离间之计,层出不穷…… 第232章 我们与之议和   离间计啊,不是只有曹盼会用的,如孙权,在被提到诸葛亮竟然从曹盼的上庸郡抢到了他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盐时,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所以,很快关于诸葛亮从上庸郡拿到大批盐的消息流传了出去,传得沸沸扬扬。   自然免不得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操听到有人说起的时候,明显的一愣。此事,他其实很清楚,庞统与赵云到了上庸郡,一为盐,二为周不疑。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无意中帮了刘备一把,因对周不疑起了疑心,而将周不疑软禁,也叫周不疑无法再插手上庸郡的事,然后让赵云捉住了空隙,从上庸郡偷走了一大批的盐。   不过虽然没有周不疑,还有一个秦无取了庞统的性命,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随着曹盼与诸葛亮的关系说破,曹操就料到有那么一天。   如今,曹操在想,这件事应该要如何处置?   “阿爹。”曹操直接叫了曹盼来,“有传你因私废公,与刘备通敌,将盐给了刘备。”   曹操与曹盼说话是习惯了直来直往,曹盼立刻明白了,道:“因上庸郡之事?”   一说就知道因何而起,曹操点了点头,表示曹盼猜得没错。   “赵云偷走盐的时候,我还没到上庸郡,这也能传出得这样的话来。”曹盼好笑地说,却也不奇怪。她能对人家用离间计,还不许人家也对她用不成。   “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曹操问了曹盼。   曹盼无所谓地道:“不打算怎么处置。”   “盼盼。”曹操唤了一声,曹盼轻轻地问道:“阿爹,这件事你想我怎么解决?”   曹操道:“当日孙权就用了诸葛亮逼迫你,时至今日,还是因为诸葛亮,你要惹人非议。盼盼,他就那么好?”   “那是我选的人,无谓好与不好。再者,无风还能掀起三层浪,更别说我们敌对双方,苍蝇捉了个缝你能让他不盯吗?”曹盼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别说事情的始末曹操比谁都清楚,要是曹操真信了这风言风语,曹盼也只能呵呵……   曹盼轻轻一叹,与曹操道:“阿爹,我是你的女儿,你站在我的立场,只觉得他处处对不住我,我只问你,若是换了你,我先骗了你,骗了婚,又非逼着你跟你不想跟的主公,你会如何?”   “这件事本是我有错在先。我明知他的志向,还想要改变他,他不变,是他的错吗?不说其他,阿爹这辈子明知道阿娘要的是什么,你给了阿娘想要的了吗?”道理既然讲不通,那就不讲了,曹盼直接就问了曹操,换了是他处于诸葛亮的立场,他会怎么做?   曹操被曹盼堵得半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何以又提起你阿娘?”   丁氏那就是曹操的痛,曹操皱着眉头不高兴。   “阿爹一而再,再三的的觉得他极对不起我,可他除了不肯跟我走,不愿意为了我放弃他的志向,他错在哪里?我唯一对他的怨,只因为那个孩子,怨他之时,我是不是更该怨自己,孩子在我的肚子,我没能护住他,是我之过。”曹盼直接将那最深的伤口彻底的撕开,让曹操看个清楚。   “你该告诉他。”曹操恨恨地说,他可以肯定,曹盼绝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诸葛亮。   “告诉他孩子能回来吗?这件事我之前不告诉他,以后也不会,因为如今说出这件事,除了让他离开刘备,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局势已大成,孙权有周瑜,鲁肃,刘备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他会为刘备谋夺益州,刘备也必会对他委以重任,等有一日,我会用这件事让他给我,我想要的。”曹盼目光闪烁着幽光。   曹操虽然不知道曹盼要的是什么,但是,曹操相信,曹盼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我只是担心你放不下,终究让他牵制于你。”曹操将他的担心说了出来,曹盼昂着头道:“阿爹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为了男人而昏头转向的人吗?”   曹操细想曹盼所做的一切,两方对阵,曹盼从来没有因为诸葛亮而手下留情过。赵云能从上庸郡拿到那些盐,那是他们的本事。   “此事,我会处理。”只要曹操相信曹盼,所谓的离间计就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很快曹操就将流言都消息除了,他直接地朝外公布,“我儿若要与刘备通敌,直接将制盐之法告诉刘备就是了,何必让他将盐取走,自制之盐,岂不是更长久之法?”   本来还蠢蠢欲动想要告状的人听到曹操这话,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怎么就忘了,曹盼手里还捏着制盐之法呢。   真要跟刘备通敌,直接把制盐的方子告诉刘备就是了,何必大费周折的让人偷盐。   有了曹操这句话,曹军上下再无人敢指摘曹盼,而孙权那头听了这话,鲁肃诧异地道:“制盐之法当真出自曹盼之手?”   “若不是,依曹操的疑心,赵云从上庸抢走了那么多的盐,他就不会起疑心?”孙权这么地反问。   “曹操的运气还真是好啊。”鲁肃如此感慨,孙权都快气岔了,可不是运气好。也不知曹盼是怎么叫他教出来的,竟是比他那些儿子都要厉害许多,叫曹操如虎添翼。   孙权的离间计不行,如今军中的盐量供应是极大的,虽然以前的制盐之法耗费成本巨大,没盐,孙权也只能让人用以前的老办法,把盐给供上了。   看到面对那一片又一片的盐田,孙权实在是眼冒绿光啊。   他这眼冒绿光的,本来准备攻打江陵的周瑜赶了过来,直接与孙权道:“主公,我想去见一见曹盼。”   一路快马赶来,竟然只为见一见曹盼?孙权有些诧异地问道:“公瑾要见曹盼,却是为何?”   “为盐。”周瑜吐字,孙权道:“如今那对岸你能看见那一片一片的盐吗?那都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也不知那曹盼用了什么手段。”   周瑜道:“平价之盐,实惠及天下,于我们也有大利。为了得盐,主公,我们必须退让一步。”   孙权立刻看向周瑜,“公瑾何意?”   “退兵。”周瑜这般说,孙权睁大了眼睛,周瑜道:“主公且听瑜之所言。如今曹盼以盐掣肘于江东,我们若长此与之持衡,失的是江东的民心,不如先行退兵,利曹盼以囤盐,或是谋取制盐之法,来日再战。”   为帅者,要审时夺势,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周瑜已经看出了这一仗的败势所在,劝着孙权。   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周瑜说得在理了,“公瑾,曹操去岁大败于赤壁,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太难。”   “曹操虽然有败,损失近半兵马,但于他并未伤筋动骨。而且,单只曹盼此次所带之兵马将近一万,曹盼的兵擅长远攻,不以水战而想夺下合肥,难!”周瑜将两方的优劣摆明,事实上他们哪怕是跟曹操硬碰硬,想赢都难,更别提还有曹盼在他们的后方搅乱民心。   孙权看着周瑜,唤了一声公瑾,周瑜与孙权作一揖道:“主公,赤壁之战尚在眼前,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   以赤壁之战而警惕孙权,周瑜也是用心良苦,孙权果然一个激灵,瞬间清楚了过来,与周瑜点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便是听进了周瑜的话,周瑜大松了一口气,“如此,瑜与曹盼修书一封,无论如何,瑜都会为孙权争取最大的利益。”   鲁肃轻轻一叹道:“怕只怕一切都在曹盼的掌握之中,我们想要从她手里拿到我们想要的,付出得会更多。”   周瑜道:“她心里也明白,哪怕这一仗我们不打,也不代表我们怕了她。”   说到这里,周瑜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能与曹盼来一战真正的较量,棋逢对手也是一件幸事。   “公瑾说得极是。”孙权听到周瑜这一句,高兴地笑了。   鲁肃在一旁道:“据江东而守,笼络江东民心更重要。”   开疆扩土的,也得先把现有的江东稳固了才能想啊。曹操并不是省油的灯,眼下更得了曹盼这么大的助力,掐住了他们的七寸,可不是让他们受制于人。   如果曹盼能好好说话,暂避锋芒未无不可,若是曹盼不肯,去岁曹操来势冲冲他们都不怕,更别提眼下的曹操兵马不及去岁。   曹操那头很快地收到了孙权让人送来的信,竟是邀请曹盼会面。   信中的内容刚叫人念了出来,帐中的人皆是一顿,“孙权这是打算做什么?”   曹盼笑了笑道:“江东多才俊,古人诚不欺我。”   这样一句感慨,所有人都看向了曹盼,不解她话中之意。   曹盼轻声道:“如果我料得不错,此次孙权邀请我见面,必是想谈退兵议和一事。”   此言一出,帐中议论纷纷,倒是杨修道:“孙权集结大军来势冲冲,还没打怎么会跟我们议和呢?”   曹盼看了杨修一眼,经济战争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呢。别小看盐,掐住了盐呐,她能做的事多着。   “诸位皆不识民生之苦,所以这些事诸位想不明白。阿爹以为议和之事如何?”曹盼没有打算给这些人解释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问曹操的想法。   曹操半眯起了眼睛,“打了这么多年,孙权竟然舍得不乘胜追击,此事,既是你的功劳,你也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你去看着议。”   竟是将此事全权交给曹盼去办,曹盼作一揖道:“是,阿爹!”   “等等,丞相,万一这是孙权的陷阱怎么办,他那里可是有一个神箭手想取阿盼的命呢。”有人提醒了这么一句,这个问题,也是不能忽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留言呐亲爱的们,写到这些斗智斗勇的,兴奋!明天再继续。 第233章 会面议和   曹盼倒是还好,听了这话道:“陷阱又怕什么,难道孙权有人,我就没有了吗?不动手还好,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换而言之,曹盼根本不怕这个陷阱,这会儿曹盼在想,敏锐地发现不对劲想跟他们议和的人是谁?周瑜?鲁肃?   无论是谁,曹盼都想去会一会他,人生在世,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幸亦是不幸。   如此,曹操与孙权回信,答应了这场会面,孙权一方由周瑜出面,而曹军,自然是曹盼。   为了确保双方的安全,地点定在空旷的岸上,一望无际,没有任何可能藏人的余地,而此地是两军的交界处,这样的地方提出的是周瑜,曹盼听了之后与曹操感慨一句道:“赤壁一战,败于周公瑾之手,阿爹输得不冤。”   曹操被捅了一记心,看了曹盼一眼,“赤壁之战,成就公瑾之名,我更希望公瑾能成就我儿之名。”   这是对曹盼的希望啊,曹盼听着笑着道:“阿爹还真是看得起你的女儿啊。”   “议和议和,也要叫孙权知道,我们并非怕了他。”曹操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赤壁之战,将他想要迅速一统天下的希望击碎。   水军不及孙权,同样的错误曹操不会再犯。   故而孙权临兵进犯扬州,欲夺合肥,曹操只是据形势而守。   “我也想跟周大都督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曹盼说起自己的想法,曹盼看着曹操道:“合肥一战是打不起来了,但是江陵……”   话不必说透,意思曹操已经明白了,周瑜带兵对峙江陵,打的是什么主意谁还能不知道。   曹操道:“都要议和了,打得起来?”   “孙权也好,周瑜也罢,心里都攒了一股气呢。再说了,他们刚跟刘备结盟,转头又跟我们议和,你觉得刘备那边会全无动作?”曹盼提醒曹操别忘了还有一个刘备在。   刘备身后,还有一个诸葛亮,与孙权联盟得到的好处,刘备已经看到了,诸葛亮也同样明白,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们结盟,而让曹操有功夫全心力的对付他们。   不出曹盼所料,周瑜才说服了孙权往曹操的帐中送了议和之信,刘备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连他们定下何时何地会面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侯这是何意?”刘备捏着消息皱着眉头而问。   “盐。”诸葛亮一语道破其中的机锋,他们的盐暂时解决了,但是江东没有,哪怕孙氏三代经营江东,颇得民心,但是曹盼接二连三的扰乱民心,更是直接将平价盐抛了出去。   平价盐,百姓能不高兴吗?如果孙权他们有能力平价以售盐,他们就不会那么憋屈了,架不住他们煮盐的柴火都远远超于平价了,这让他们怎么跟曹盼斗?   之前想出让百姓相助运盐,甚至让手下的兵假扮百姓而买盐以供江东之需。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人上报,然而曹盼让他们先不管,吃了一点甜头嘛,之后才更好动手。   这不曹盼一到江东,立刻将假扮百姓的人揪了出来,甚至把这件事扣到了孙权他们的头上。   我们小娘子惠及天下百姓,你们却踩着我们小娘子的好心,帮着孙权他们坑害我们小娘子,当然是不能容的。   往后买盐可以,登记造册,一家几口,每次买盐都拿之前的单子来,可以多买一点,但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限。   其实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登记造册不算什么大事,除了每次买盐的时候麻烦了一点,价格没上去,他们的盐也够吃。周瑜不是没想让人混在其中闹事,叫嚷着买个盐你们还当自己是官府了,登记造册,你们是想做甚?   回应他们的直接是所有的盐点都关了,直接一句话,盐是卖给百姓的,不是卖给世族的,世族假扮百姓想要鱼目混珠,我们就不乐意,不想买的就不买,他们的盐不缺人买。   都不用他们动手,江东的百姓一看那盐不卖了,立刻就怼起了说话的人,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就是登记造个册,根据各家的人口来卖盐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只要有平价盐吃就行,别的都不是事。   如今这样的乱世,什么东西不贵,粮贵,以前的盐更贵,好不容易有了这平价盐,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是,你这闹事的人,闹得他们没盐买,莫不是世族的人吧。   随后,人直接被百姓轰走了。如此一来,周瑜算是看明白了,曹盼拉拢民心的手段实在是了得。   为此,周瑜才不得不去跟孙权提议,与曹操议和,无论如何,必须要先弄回一大批的盐再说。   诸葛亮一下子就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刘备道:“我们从上庸郡得来的盐也供应不了多久。”   眼下刘备得荆州四郡,上庸郡赵云照诸葛亮的计得来的盐先给了一些世族,余下的是自用。   百姓,百姓既然可以随时去买平价盐,世族们不在其中挑事,就让曹盼养着百姓吧。   “所以,如果想要让孙侯打消议和的念头,除非我们能解江东的燃眉之急。亮以为,孙侯也不会愿意受制于人的。”诸葛亮分析,孙权接连在曹盼的手上吃了不少苦头,想杀曹盼之心只增不减。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同意议和。而刘备此时很需要联孙抗曹,他们还是太弱了,并不足以和曹操抗衡。   “军师有何良策?”刘备问着诸葛亮,诸葛亮道:“我们本与孙侯结盟,若是两下出击,抢夺两方所需的东西,想必孙侯不会拒绝。”   利以动人,诸葛亮既然猜出了孙权选择跟曹操议和的原因,当然也是要对症下药,这样才能保证孙权选择他们。   “正好孙侯眼下欲与曹氏议和,这是很好的机会,一边以议和做掩饰,放低曹军的戒备,一边寻找机会,将盐抢来。”诸葛亮的计划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要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军师且细细道来。”刘备意示诸葛亮细说,诸葛亮娓娓道来……   诸葛亮将自己的计划道来,刘备听完之后笑了,“想必孙侯是不会拒绝的。”   “然也。”诸葛亮肯定地说,刘备道:“此事依你所见,何人去办的好?”   “关将军。”诸葛亮指出关羽的名字,“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有关将军亲自出马,此事必成。”   各有打算,各有准备,且看谁更技高一筹。   此时的曹盼已经跟周瑜会面,周瑜之美名,千古称赞,几次会面,曹盼来去匆匆,这一回曹盼到时,周瑜在煮茶,身侧只有数十的护卫,且离他于一丈之外。   “曹娘子。”见到曹盼来,周瑜起身作一揖,曹盼还一礼道:“周大都督。”   回头冲着燕舞他们道:“都在这儿吧。”   周瑜既然已经将人都撤在了一丈之外,这表现出来的诚意,曹盼也不介意配合,燕舞应了一声。   曹盼缓缓走了过去,浓浓的茶香飘扬出来,周瑜道:“曹娘子请坐。”   于这两军交战之际,两方议和,周瑜还有这样的闲情煮茶,单就这份心性,曹盼十分欣赏。   “周大都督请。”周瑜有礼,曹盼也客客气气,两人坐下,周瑜斟了一杯茶给了曹盼,“小娘子尝尝瑜的手艺如何。”   这般的客气啊,曹盼与周瑜道:“周大都督客气了。”   周瑜道:“听闻小娘子师出荀令君,荀令君者,天下称赞的忠臣义士,也是鼎鼎大名的士人,想必小娘子也擅煮茶。”   曹盼道:“年少时荀师傅公务繁忙,虽于我多有指点,这煮茶却是郭师傅所教。”   这一声郭师傅唤的是谁,周瑜也知道,“郭奉孝郭军师!”   曹盼点了点头,其实曹盼的很多东西都是跟郭嘉学的,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师傅。   “周大都督对我知之甚多啊。”曹盼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周瑜回了一句道:“难道小娘子对我知之甚少?”   端起了面前的茶,周瑜敬曹盼,曹盼倒也不推脱,同样端起面前的茶来,两人互敬,同饮,周瑜道:“小娘子能面不改色喝我这一碗茶,如此胆识,瑜佩服。”   “周大都督这茶里又没有毒,我为何不敢喝?”曹盼言语中的笃定,听着周瑜轻轻一叹,“曹娘子在明知我家主公欲将你除之而后快之际依然敢闯入江东,明知那是毒酒也敢饮,当世第一人也。”   周瑜也是真心的佩服曹盼的胆识。   “如果换了是周大都督,周大都督也会喝的吧。不喝又怎么会有机会杀孙仲谋呢。可惜了江东多义士,我终究没能成事。”曹盼不得不认,连着两次都叫孙权从她手上逃过了,不认都不行。   周瑜道:“难道曹丞相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为曹操几次舍身忘死的人少了?今之天下,能改变这局势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样的人身边又怎么会缺了愿意为他们死的人?   “有。”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周瑜。   周瑜见曹盼答得利落,突然张口道:“小娘子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这一问问得,曹盼喝茶的动作一顿,半眯着眼睛透着一股危险的看着周瑜,“周大都督何意?” 第234章 议和不成反约战   “今日之小娘子,一心为曹丞相,身先士卒,几次犯险。然曹丞相今岁几何,小娘子今岁几何?丞相还能庇护小娘子多久?”周瑜缓缓地说话,曹盼笑了笑道:“周大都督觉得,我需要谁的庇护吗?”   这个反问让周瑜一顿,半响回不过神来,曹盼道:“或者在周大都督的眼里,我是一个与尊夫人一般,未嫁倚父,出嫁靠夫的人?”   “世间女子皆如此。”周瑜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曹盼摇了摇头道:“那盼便要做不一样的那一个。显然我也不是已经在做着了吗?”   战场都上了,与周瑜交手也不是第一次,周瑜总不会以为曹盼还跟其他的小娘子那样。   周瑜道:“功高盖主,这句话小娘子不会不懂。如今丞相能容小娘子征战沙场,立下战功,将来曹丞相百年之后呢?小娘子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周瑜不是第一个提起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曹盼道:“周大都督跟我提此事,难道是想要为我指一条明路?”   周瑜看着曹盼道:“孙曹联姻如何?”   这话一出口,曹盼明显地一顿,诧异地看向周瑜,周瑜继续道:“我家主公对小娘子有意,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曹盼真是被怔住了,呆呆地看了周瑜半响,“周大都督,你莫不是忘了,我几次三番要杀孙仲谋,孙侯对我有意,是杀我之意吧?”   “瑜既前来,自是受我家主公之意,曹娘子入嫁江东,必是我家主公明媒正娶的夫人,有小娘子相助,江东如虎添翼,倘若将来我家主公能平定中原,曹娘子必然也会是站在我家主公身边的人。”周瑜这样说来,曹盼怔过之后大笑不矣。   周瑜一番发自肺腑之言,不料却引得曹盼如此大笑,饶是脾气好的周瑜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悦。   “抱歉周大都督,我一时没能忍住。周大都督,据我所知,孙侯是有夫人的,听周大都督的意思是打算让你们家夫人给我让位?还有,我曾嫁于诸葛孔明,此事各自清楚,娶我,孙侯心里就没点疙瘩?”曹盼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微微启唇而问。   周瑜看了曹盼一眼道:“曹娘子已经与那诸葛孔明义绝了,此事还是我家主公亲自见证的。”   曹盼点了点头不否认此事,“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周大都督怎么就觉得我会愿意把我的命交给一个我想杀的人,也想杀我的人?”   笑意敛去,曹盼道:“站在周大都督的立场,我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江东如果有我相助,必是如虎添翼,而周大都督觉得我不会拒绝的理由,因为周大都督刚刚说的那句话,若江东得以一统天下,我必是你家主公身边的人?呸!”   曹盼突然唾了一口,周瑜没想到曹盼会有如此不雅的行为,脸色一变,曹盼毫不客气地道:“周大都督觉得我有那么傻吗?死敌之仇啊?成为夫妻,那还不是由着你们拿捏?我有那么傻?”   “曹娘子觉得瑜是个不讲信誉的人,还是觉得我家主公是个无信之人?”周瑜听到曹盼的话,正了正色还是决定继续地说服曹盼。   曹盼冷冷地笑道:“无信与不无信,身后之人吗?一个名份而已,比起天下来,谁还能给不起吗?”   “如此说来,曹娘子是不愿答应了?”周瑜看着曹盼问,曹盼肯定地点头道:“那是自然,答应了,我曹盼就是个傻的。”   “什么身后之人,你想说皇后之位。你以为区区一个皇后之位,人人都能羡慕?信不信如果我想,我就可以现在成为大汉的皇后?我连现成的皇后都不当,还想要那虚妄的一个名份?周大都督想出这个主意,想必也费了不少的口舌说服你家主公吧,我的好处,远比你家主公所要承受的痛苦要多得多,所以,有所得而有所舍,有什么不可行。”曹盼一下子就猜破了周瑜劝服孙权的理由,不得不说,周瑜打的这个算盘是真精啊。   曹氏一统,曹盼最多也只能得一个公主之名,周瑜直接让孙权许曹盼一个皇后之名,更甚的还是那承嗣之子,未来的皇帝出于曹盼,一般的女人都不可能不动心吗?   可惜啊,曹盼根本对这些没兴趣,周瑜的主意再好,曹盼不上套,那就只能是想想而已。   “母仪天下,承嗣之子,曹娘子当真就都不想要?”周瑜是真不相信曹盼如此身先士卒,征战沙场,当真就不要那最为尊贵的位置。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不要。所谓母仪天下,承嗣之子,在我看来都是倚靠别人而过的日子。我从三岁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连我亲爹都不靠,你说我会想靠别的男人吗?”   不得不说,周瑜被曹盼这话给震住了,但是还不够啊。   曹盼道:“在你们眼里,女人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了利益可以舍弃的东西。如今周大都督觉得我有用,所以劝服了孙侯让他的夫人给我让位,岂知将来会不会有比我对孙侯更有用的人出现,前车之鉴呐,如果换了是周大都督,周大都督会愿意?”   被这么一问的周瑜嘴角阵阵抽搐,曹盼再接再厉地道:“周大都督对我知之不少,那你更该知道,从我知道自己是丞相之女开始,我阿爹用了不少办法让我回丞相府,我到如今依然没有回去。所以,你所谓的母仪天下,承嗣之子,我会稀罕?”   连亲爹的权利都不稀罕的人,会稀罕别的男人给她?曹盼呵呵……   周瑜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被曹盼那么一提,他那些劝服曹盼的理由都显得极其愚蠢,周瑜反省,他似乎还是小看了曹盼。   “那么曹娘子是拒绝了联姻?”周瑜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曹盼,总还是有些不死心。   因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可以双赢的局。   “我的婚姻不用来交易,我的丈夫,只能是我喜爱的。”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周瑜。   周瑜听到后面那一句,目光闪了闪,诸葛亮是曹盼所爱?   “那么,要如何,曹娘子才肯将盐给江东?”联姻得曹盼是最好,也是最快收伏曹盼为他们所用的办法,这个办法如果不是,想要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容易。   终于是说到正事了,曹盼笑笑道:“我手上有你们江东需要的东西,你们江东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这个问题在决定跟曹操议和之前他们已经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再一次被曹盼牢牢地牵制着。   “曹娘子想要从江东得到什么?”周瑜问。   曹盼晃了晃脑袋道:“你猜。”   周瑜的脸一黑,猜,猜什么猜。   “两军对峙,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你江东,水战我们不如你,陆战,兵马,你们都不如我阿爹。所以,你们能给我什么,让我把盐给你们?”曹盼轻轻地说着,周瑜觉得曹盼实在是太难缠了,比起曹操来更难缠,如此之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是,他们杀不了曹盼,曹盼本事不小,他请来的人也说了,如果不能一击即中,曹盼就会杀了他。   周瑜道:“我家主公愿立刻撤出扬州,江陵之兵马,也会立刻回撤。”   赤壁之战后,江东上下一致认为应该乘胜追击,能得到赵多的城池越好,所以,周瑜往江陵去,而孙权亲自领兵,志在合肥。   曹盼道:“这似乎跟现在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周瑜半眯起了眼睛,“曹娘子以为,我们能不能拿下合肥与江陵?”   这个问题问得不错,曹盼笑了,“周大都督想试试?”   “如果曹娘子想试,瑜也可以陪曹娘子试一试。”周瑜从曹盼的眼中读出的浓浓的战意,曹盼是真想跟他打一仗。   想跟人议和,谈条件,没有实力怎么跟人谈。周瑜早就想过无数的可能,而从曹盼的态度中周瑜明白了,此人的胃口太大,以盐而乱民心,她的目的是整个江东,从合肥撤军或是从江陵撤军,都不足能让曹盼放弃她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周瑜之名,曹盼风闻已久,没有跟他真正的较量过就议和,把她布置了那么久的计划都搁置,曹盼又怎么会愿意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无论是孙权从合肥撤军还是周瑜从江陵撤军,都和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江东依然是孙权的,孙权还占了荆州的不少地盘,三足鼎立的局面依然存在。   “这样,如果这一仗周大都督赢了,江陵的盐都归了周大都督,反之,如果周大都督输了,庐江郡归我。”曹盼这么冲着周瑜说,周瑜勾起一抹笑容,“好!”   这一句话,便为这一场战奠定了基础,“那么,江陵再见。”   曹盼这么冲着周瑜说,周瑜也同样冲着曹盼抱以一拳,“江陵再见。”   好吧,议和而来,却约战而去,各自回营,各自交代。   曹盼很直接,“我要江东周瑜不肯,既然不肯了,除了打还能怎么样?”   曹丕在一旁已经接了话,“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周公瑾的意思是合肥撤军,江陵撤军,那和现在有什么关别吗?既然没有差别,我为何要把盐给他?”曹盼直接问曹丕。   曹丕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还是曹操道:“如此说来,他要打?”   “这一仗,由我来打。江陵,是我跟周公瑾的战场。”曹盼笑着说,“我们约好了,他赢了,江陵的盐就归他,他要是输了,庐江就归我们了。”   “如此,打!”曹操一听眼睛都放光了。   “速速领兵前往江陵,这一战,为父看着你打。”   看着打,那就是不搭手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跟周大都督的较量如何? 第235章 谁算计的谁   对此曹盼一点意见都没有,与曹操要了手令,与江陵的驻守换防,所有的兵马都换上她的,而原先的驻军回撤合肥,听从曹操的调遣。   如此曹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等着周瑜。   “此一仗是硬仗,曹盼此人,诡计多端,又擅用民心,公瑾定要小心。”孙权在周瑜赶回江陵之前,郑重地与周瑜嘱咐,周瑜道:“此时,刘备的信也该到了。”   这才说,立刻就有人送了信来。   如今这局势,刘备要借孙权的势,如果说孙权和曹操议和,损失最大的人莫过于刘备。   孙权举着刘备的信,“这便到了。”   当着周瑜的面拆开刘备的信,看完之后,孙权感慨一句道:“诸葛孔明此人,非同一般。你瞧瞧。”   把信给了周瑜,周瑜接过一看,勾起一抹笑容道:“甚好!”   这便是同意了诸葛亮的计谋?孙权道:“那就烦劳你牵制曹盼了,只要牵制住了曹盼,其他的交给我们。”   “诺。”周瑜答应得分外的痛快,许曹盼算计他们,难道还不让他们算计曹盼了不成?   此时此刻的江陵,曹盼正在拿着江东的名册在看。   这是卖盐的时候登记百姓的名册啊,如此曹盼已经大致知道了江东的人口,不得不说,比起其他地方了,江东的人口还是挺多的。   “娘子是不是该小心刘备?”司马末的声音在曹盼的耳边响起,曹盼看着名册并没有抬头问道:“如何小心?”   “联孙抗曹,才给了刘备机会,占据荆州之四郡,如今刘备实力不够,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孙权这样的助力溜走呢。”司马末这般说着,“此时此刻,刘备一方必然会想尽办法的为孙权解困。”   曹盼听着依然没有抬头,而是轻声地道:“继续。”   司马末注意到曹盼在说这话时,一直翻动着手中的名册,司马末道:“如果这个时候,让孙权一方牵制所有的兵力,他们再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必能为孙权取到足够的盐。”   “上庸?”曹盼总算是抬了头问司马末。   “不会是上庸。”司马末笃定地开口,“末以为,娘子可以让人注意刘备的兵马去向,想必他们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曹盼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关羽带兵已经离开了洛陵郡。只是这目的地吧,未明。”   司马末听着微微蹙起了眉头,再次看向曹盼,曹盼轻轻一笑道:“我也想看看,这一次,他会怎么样从我的手里拿到盐。”   这个他指的必不是刘备,司马末想到了那些传言,刘备帐下的诸葛亮,乃是曹盼的夫婿。   “报,娘子,江上发现了江东兵马。”才这么一会,有人来报,曹盼的道:“报与秦郎君,让他去处理。”   曹盼并不打算什么事都自己揽着,秦无年纪虽小,心思缜密,曹盼是打算把人培养出来,没得把自己累死。   司马末听着曹盼吩咐下去,再次看向了曹盼,“娘子与周公瑾此战,必将名留千古。”   如此一句话,曹盼轻轻地笑了,“万望如此。”   对面的周瑜处,驻军一万,曹盼所领之兵马亦为一万,隔江对峙,曹盼知道周瑜在找机会想要攻下江陵,曹盼又何尝不是在找机会将周瑜一击即中。   江东来的兵马不过是小小的试探,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但是无论是周瑜还是曹盼,都警惕着,时刻的注意对方的动静,周瑜比曹盼考虑的还要多,他甚至要为刘备的兵马争取时间,牵制曹盼之余,更要引开曹盼的注意力,不让刘备的兵马为曹盼所注意。   这个时候,曹操总揽大局,对于周瑜的动作他并不意外,至于其他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同样不急不缓。   时间匆匆流逝,江陵两方人马的对峙在一次又一次的小试探中不断地升级,无论是曹盼还是周瑜都知道,决战的时机稍纵即逝。   眼看即将入秋,两岸的水流随着降雨的减少,也在逐渐的减少。   可是,突然降落的暴雨,接连数日不歇,让江水在不断在高涨。周瑜看着天色,下令召集三军,点兵点将。   “大都督!”得令而来,诸将不敢迟疑,齐齐听从周瑜的调令。   “黄将军,安排一队水军趁着雨势从北潜入江陵。”周瑜指着舆图如此吩咐,被点名的将军立刻应声取令。   周瑜再次发话,“三千兵马,从正面出击,吸引曹军的所有注意力。我亲自领军。”   “诺!”听到周瑜身先士卒,这已是常态,众人并不见异色。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整军出发。”周瑜下令,诸将立刻去准备,不敢迟疑。雨还在下……   江陵城内,曹盼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周瑜竟要趁雨势进攻。   “与周公瑾的迎面一战,阿无去,这一战,许败不许胜。”曹盼听说之后,立刻点兵,秦无听到这话连问都不问为什么,立刻地应下。   “我嘛,在江陵等着周公瑾。”曹盼望着那漆黑辨不清面目的天,轻轻地开口。   曹盼所带的一万兵马中,有两千是水军,两千水军对上周瑜的三千精兵,明显的一败再败。   但是,周瑜对于这样的胜利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他看着秦无带着兵马退去,脸上只有凝重。   “大都督,我们乘胜追击?”周瑜身侧的副将见周瑜的脸色并不好,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不,让人先秘密潜入江陵城,曹盼有一万兵马,区区两千水军并不是曹盼的主力。”周瑜没有忘记曹盼还没有出手,一万兵马,哪怕两千尽折,那也还有八千。   周瑜想得更多的是曹盼那五千弓箭手,上一次他追击曹操时与曹盼的这五千人交过手,周瑜道:“盾甲在前,护住我们的弓箭手,碰到曹盼的弓箭手才能动,否则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弓箭手。”   “另外,想方设法把曹盼在城里的兵引出来,有空隙的人,将能看到的盐都带走。”周瑜沉声地又嘱咐了一句。   “诺。”副将答应着,周瑜沉着了半响,雨水打落在他的脸上,他却望着那已经离得很近的江陵城,过了许久才道:“告诉所有人,倾尽所有,杀光曹军。”   无论曹盼是真败还是假败,曹军杀一个少一个,曹盼只有一万兵马在此,杀光了这一万人,曹盼必败。   周瑜纵知曹盼这败得有鬼,但是也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败,先时是假,也能弄假成真,只看谁更技高一筹。   周瑜下令兵力分散,只有一个目的,杀光曹盼的兵。   但是,随周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雨势却越来越大,而副将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大都督,江陵城,攻下了!”   这么一句话让周瑜整个人站了起来,“攻下了?”   “是,大都督,曹军被我们杀得丢盔卸甲,我们的人已经分成四拨,都已经入城了大都督。”副将兴奋地告诉周瑜。   分成四拨皆已入城,那就是说江陵城已经是他们的了。   “曹盼呢?”周瑜没有忘记曹盼,追问着副将,逼将摇头道:“末将问了,没有人见过她,大都督,会不会,她已经弃城而逃了?”   这个可能直接被周瑜给否了,曹盼是绝对不可能弃城而逃的。可是,江陵城已经被他们攻破,此时此刻的曹盼在哪里,在哪里?   周瑜的脑海中闪过那样一个念头,却又觉得过于疯狂,但最终又只有这样的一个解释。   想想曹盼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三入江东?如今,纵然他们胜利在即,没有到最后一刻,胜利是不是胜利,那还是未知之数。   周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曹盼的大胆,周瑜已经见识过了,越是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有可能。   “进城之后让他们加倍小心。”周瑜如此嘱咐,兴奋中的副将感觉到周瑜如临大敌的模样,瞬间冷静了下来,“江陵城已破,难道曹盼还能把我们反包围了不成?”   雨还在下,周瑜听着这话道:“有何不可?”   副将道:“大都督,若当真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杀!”周瑜冷声地下令,想要包围他吗?那他周瑜就跟曹盼真正的来一场较量,看看谁的兵更英勇善战。   至此,周瑜不再迟疑,大步往江陵城的方向而去。   而随着他入城,一路可见皆是江东兵马,城池之上,依稀可见那战死的曹军,雨水洗涮着血水,似是要将这些痕迹尽皆洗涮干净。   “大都督。”周瑜入城,他的副将们立刻迎了上来。   像是为了迎接他们的胜利,连日不歇的大雨竟然渐渐停了。   “雨停了。”副将们看到雨停了都有些诧异,不过也顾不上许多,赶紧的与周瑜禀告,“周大都督,进城之后,所有的曹军都突然不见了,我们的兵马四处搜索都没有找到。”   周瑜脑中一直紧绷的弦随着这一句话而响起了两个字,来了!   似是应着周瑜所感,原本大开的城门突然被关闭了,周瑜等人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副将口中所说的已经不见踪迹的曹军立于城墙之前,人人手中皆拉满弓,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而周瑜一直在找的曹盼,一身铠甲也站在城上,居高临下的道:“周大都督在找我们?”   “曹娘子难道不知?”周瑜镇定自若地回了一句,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我知。不过周大都督更知这明明是计,却还是一头栽了进来,周大都督还有什么准备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歇会儿……明天继续   在这里我给大家理一理大致的年数及男女主的岁数。曹昂死于公元197元,丁氏与曹操和离,盼盼出生在公元198年,郭嘉与曹冲死在同一年,即公元207年,原本历史上诸葛亮也是在这一年出仕,真实年龄在26岁左右,我在文中把诸葛亮出仕的时间推后了四年,当然也写小了。   反正大家记住一个截点,公元208年爆发赤壁之战,女主十四,男主二十二,之后都按历史上的大事件推进,比如现在写的合肥之战…… 第236章 计中计   “曹娘子以为呢?”周瑜不答而反问,曹盼无所谓地道:“我也想看看,周大都督还有什么后招。”   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周瑜道:“我更好奇,曹娘子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引进城来,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   “瓮中捉鳖,难道还是拿来看的不成?”曹盼笑笑地问。   “放箭!”曹盼挥手一声令下。   “大都督快走。”曹盼下令,箭手万箭齐发之际,在曹盼的身后,同样有一波箭雨射来,但是,在曹盼的箭手之后,更有一行兵马窜出,立起那盾甲在前,将那些箭挡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人。   周瑜与曹盼,皆有算计,皆有防备,如今端看,谁的计谋更缜密,谁的防备更严密。   而在曹盼的人立起盾甲之时,周瑜拔剑喊道:“杀!”   竟是身先士卒的往前冲去,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江东兵马皆纷纷拔剑冲出去,曹盼处于两面夹击,箭手放箭,对于在她背后的江东箭手,杀!   “啊!”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周瑜看到那立于墙上的弓箭手被那从而降的兵马接连所杀,眼孔睁大,眼前之际,曹盼下令放箭,箭雨齐落,周瑜躲避箭雨之际,终于靠近了曹盼的兵马。   弓箭手可远攻,近身相搏,孰胜孰劣打过才知道。   周瑜带的这支兵,速度极快,就是为了破曹盼的弓箭手而来的。   曹盼手上这支箭军,那是曹盼最大的筹码,只要能够近身,弓箭再无用,杀了曹盼的这支军,他们还有何惧?   故而周瑜这一次带进城的人,都是精兵,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是江东兵马中遥遥领先的,若以己之短而攻他人之长,那是送死,周瑜打着的主意便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理是那么个理,然而周瑜带着兵与曹盼的兵马交上手才惊觉,弓箭手不是只会射箭而已,这些人手上的的功夫也不遑多让。   “大都督,怎么办?”两军的实力相当,周瑜以为至少能占优势的近身搏斗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血流一地,周瑜的身上也沾满了血。   副将询问,周瑜道:“杀了曹盼。”   周瑜注意到,曹盼就站在战场之上,她的一个动作,一个手势,便可令她的兵听从而迅速地反应过来。   “诺!”副将一听立刻领着人前扑后继的往曹盼那头冲去,周瑜也在步步紧逼,曹盼看出了周瑜的意图,而在她身侧的秦无持着剑道:“娘子后退?”   “能与周公瑾一战,吾之幸也,岂能退。”曹盼说着已经取下了腰中的红色长鞭,按之成剑,曹盼往前走,“周大都督,你我一战?”   “好。”周瑜又怎么会不希望跟曹盼单打独斗一场。   各皆有意,那就打吧!   周瑜握着手中的剑,近身砍向曹盼,曹盼后发制人,手中的剑抵住周瑜的攻势,灵动地转起她的剑,一个侧身剑已至于周瑜的手腕之前,血溅而起,划过周瑜的手臂,皮开肉绽,速度之快,周瑜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曹盼执着带血的剑,迎着周瑜道:“周大都督,小心了。”   话音落下,曹盼再动,长剑直刺向周瑜,周瑜迎面而上,剑刺向曹盼的剑,两柄利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曹盼皱起了眉头,动作也随之一缓,周瑜何等人也,捉住这样的机会,一剑划过曹盼的胸前。   曹盼后一昂,险险避过这一剑,周瑜剑锋一转,朝下砍去,曹盼挥起手中的剑,两剑相撞,同时将对方都弹开了。   “不想曹娘子的武艺如此高强。”周瑜与曹盼打了这几个回合,握紧了被震麻的手,警惕地看着曹盼。   “素闻周大都督擅谋,没想到周大都督的武功竟亦不凡。”曹盼也是很惊讶,周瑜的身手与传说真的不符,从来没听谁说过周瑜武功高强啊!   “没有值得我出手的人,又如何能见识我的武功。”周瑜高傲地说,曹盼听着笑了,“如此,盼之幸也。”   话到于此,曹盼再次动手,这一次,剑术造诣比不低的两人打得更是难舍难分。旁人根本无从插手。   “曹娘子文武双全,是曹丞相之幸,又是他的不幸。想必曹丞相不仅一次的想过,倘若小娘子是郎君,那该有多好。”两人斗得不相上下,周瑜的呼吸渐促,而曹盼不见任何异常。   如此情形,周瑜知之不妙,立刻轻轻地说起话来。   “曹丞相还活着,曹娘子尽可大放异彩,但你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曹丕,曹植,无论他们是谁登位,能容得下你吗?还有世族,曹娘子将世族们得罪透了,哪怕将来你的兄长容得下他们,他们又容得下你吗?将来,曹娘子的结局,你想过吗?”周瑜一字一字的吐露。   曹盼看出了周瑜撑不了多久了,听着周瑜的这番话,曹盼道:“那又如何?周大都督为我操心了?”   “曹娘子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瑜以为先前的提议是对曹娘子最好的。”周瑜由衷地说,他觉得这一个双赢的局面。   但是,曹盼道:“如此,我也不妨告诉周大都督,无论是我阿爹,还是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甚至是世族,他们容得下我要容,容不下我也得容。不服的,有本事把我弄死就是他们的本事。”   这等凶残之言放出来,曹盼是丝毫不见异色,倒是周瑜第一次听到这样狂妄的话,“如今你有曹丞相相护,自然没有人敢动你,曹丞相今岁几何,他还能护得你多久?”   “等曹丞相不在的那一日,必是世族反扑你的时候。曹盼,你以为你能赢得了他们?”周瑜再问曹盼,他想乱曹盼的心神,但是似乎乱的是他自己的心神。   “那就试试看,我如今既然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来日如果他们不能老实,让我死之前,我一定让他们都死。”曹盼剑朝周瑜挥去,周瑜以剑相挡,曹盼借他挡剑之势,再次划过他的手腕,这一次,周瑜的双腕皆被划破,剑坠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曹盼扬剑待要刺向周瑜,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划空而来,将曹盼的剑击中,再有一箭而向曹盼射来,曹盼后退滚落在地,同时夺过一旁地上弓箭,直接搭起射向那箭来的方向。   这个时候,周瑜的副将已经将周瑜扶起来,“撤军!”   周瑜的双手在颤抖,被划破的双腕使不上劲,副将不敢迟疑,冲着他们的兵马叫唤道:“撤军,快,撤军!”   “传信给军中的人马,让他们在撤退的路上设伏,曹盼敢追,必让她的人有来无回。”周瑜叫副将扶上了马,兵马虽退,却也有条不紊,不见慌乱,可见周瑜的兵马强悍。   “诺!”副将得令,立刻应下去办。   事情发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曹盼射出一箭回头一看,周瑜已经上了马,而且就要撤退。   “守住城门,别让他们逃了。”周瑜想撤,曹盼有那么容易让他们撤吗?这一战打到现在,周瑜想要曹盼死,曹盼又如何不是。   但她的声音刚落,一支又一支的箭接踵而至,箭箭皆朝曹盼而来。   “盾甲。”秦无也在与江东的兵马厮杀,看到那箭一支又一支的朝曹盼射来,急忙的下令。   如此一来,兵马向曹盼聚拢,盾甲护在曹盼的面前,追击周瑜的动作便慢了许多。   战机稍纵即逝,周瑜一看曹盼的兵顾着曹盼,立刻下令,“快,打开城门,出城。”   曹盼所有的埋伏都在城中,出了城,曹盼就不可能再为难他们。   “莫让他们跑了。”曹盼指着周瑜已经让人打开的城门下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周瑜已经领着兵马撤出了江陵城,更留了兵马断后。   秦无道:“娘子,我领兵去追。”   “此时周公瑾撤出,必已令人在后退之路埋伏,我们追去,不过是送死的份。”曹盼这般说,秦无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你是不是忘了,这一仗并不是最重要的?”曹盼突然这么一说,秦无反应了过来,而于此时,斥候急行而来,“报!”   “说!”曹盼开口,斥候道:“关羽领兵攻打南阳,孙权从水路入徐州,将原本要运往许都的盐抢了。”   曹盼一听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斥候立刻将信程于曹盼,“娘子,这是丞相的信。”   曹盼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的接过,急切地将信打开了,将内容阅尽,曹盼气极反乐了,“好,好一招声东击西,原来不仅是周瑜,就连关羽也不过是一颗迷惑人的棋子,真正抢盐的人,竟然是孙权,好,好!”   曹盼的神情一凝,南阳是佯攻,真真假假曹操对于关羽都不曾轻视,借关羽吸引了曹操甚至是曹盼的注意,曹盼本就要对付周瑜,再有关羽出现,曹盼防的就是他们二人,在这个时候,让孙权的水军从水路而入徐州。   徐州是曹操的老本营了,又是临海之地,盐田开辟得最多。虽有兵马驻守,但是也不足以应付孙权倾尽江东的水军。   “诸葛啊诸葛,你这一招果然妙。”曹盼感慨一句,秦无说道:“这是第二次,诸葛孔明抢到我们的盐了。”   孙权不是没想过抢盐,但是抢不到,可是诸葛亮啊,一次又一次的用计抢到了。   “他们能为了抢盐费尽这诸多心思,周公瑾,关云长,皆为迷棋,你说这证明了什么?”   曹盼并没有因为此事而不悦,她想到的更多。   “证明,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的软肋,依然还在小娘子的手里。”司马末不知何时来了,接过曹盼的话轻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下个月日两更,日三更实在累!   后两更推后,昨天竟然只码到三千字,忙死了。 第237章 各有目的的合作   盐虽被孙权抢到了,但江陵这一战,曹盼废了周瑜的一双手,还将周瑜的兵马过半斩杀于城中。   相比起刘备和孙权对于盐的看中,曹盼却不甚在意。   哪怕他们抢到的盐再多,也不足以供应他们往后漫长的日子。   盐总会有吃完的那一天,到时候,难道他们就能忍住不再抢了?   而周瑜领军回撤,不见曹盼的兵马来追,伤口已经叫人包扎了,周瑜坐在船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江陵城,轻轻地叹道:“今日取不了曹盼的性命,将来就更难了。”   “长孙先生。”周瑜轻叹完,一旁的人叫唤了一声,周瑜回过头一看,只见一身黑衣的男人无力地倒下了。   周瑜想要用手去扶他,却是使不上劲来。   “流血了,长孙先生流血了。”还是先一步扶着黑衣男子的人感觉到不对,黑衣男子胸口的衣裳早叫血给染湿了,只是他着的是黑衣,以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公瑾。”黑衣男子唤了周瑜一声,周瑜过去将他扶住,“阿衍。”   “没能为你杀了曹盼,抱歉。”黑衣男子轻声地说,周瑜看了他的胸口,露出了一个被折断的箭头,“阿衍,是我害了你。”   “无事,能与曹盼交手,衍之幸也。”黑衣男子轻声地说,“曹盼的箭术,只怕与我师出同门。我记得两年前见了师姐,师姐曾说,有一少年颇得师傅喜爱,只凭三个月,那少年便习得了门中最高深的箭术,那少年似是名为明心。”   “我以为那曹盼不可能是那个明心,没想到,她竟然真是。”黑衣男子说着突然拔出了胸口的箭,“公瑾注意到了吗?曹盼的耳力非同寻常,这,或许可成为她的突破点。我的尸体,烦劳公瑾将我送回师傅处,我师傅在……”   那人附在周瑜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个地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周瑜看着他握在手掌上的箭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箭术以远攻,未见其人,却又相杀而不相容。曹盼,知她所杀之人是谁?   诸葛亮这招声东击西,为孙权解了燃眉之急,江陵大败,周瑜双手被废,似乎都是值得,大军回退,隔江而守。   此战曹操也算是见识到了诸葛亮的计谋,战事初歇,上庸郡中传来消息,马超领兵犯上庸,西凉兵与曹盼新建的马队打得不相上下,各有伤亡,马超退回了凉州。   值于此时,周不疑的一封信送到了刘备的帐前,合作,各取所需。   刘备看到那份信的诧异难掩,不过却还是询问诸葛亮觉得,周不疑之计如何?   “周元直来此信,意在汉中,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兵法的最后境界。他想要汉中却无意兴兵,所以他想让我们动。”诸葛亮很清楚周不疑来信的目的何在,知对方要什么,那才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   “先时马超进犯上庸,怕也是受了挑拨,毕竟汉中若为曹氏所得,下一个被曹军紧逼的将是马超。”   “所以依你所见,我们答应与他合作吗?”刘备问。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荆州四郡远远不够,益州收入囊中,主公才有与曹操一争之地。借此机会,得马超,益州必是主公的囊中之物。”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深深吸了一口气,“益州刘彰拥兵远在我们之上。”   “但他早已失尽民心。当初曹明心于益州闹得天翻地覆,已令百姓与之离心,只要我们进益州,益州必为我们所动。正好周元直谋夺汉中,明心公子的名号,他们更清楚。再想想上庸郡的世族是何下场,想必在她手里吃过苦头的世族,会知道该怎么选。”诸葛亮将自身的优势摆在刘备的面前。   刘备听着诸葛亮说来,精神一振,是啊,益州的刘彰不过只有一个空壳子而已。   “借上庸郡给张鲁施压,收拢马超,得益州,一举三得之势,主公何不与周元直合作。”周不疑谋的是汉中,用一个汉中换整个益州,有何不可?   天下之事,各有取舍,有所得而有所舍,既然得的比舍的多,哪怕与曹操势不两立又如何。   “就依军师所言。”诸葛亮的算无遗漏,刘备自然是要信的。   如此关羽再次领兵往汉中而去,摆出要夺汉中的架势,早先曹盼就已经派了人去汉中劝降,那时的张鲁当然是不太愿意的,他在汉中当着土皇帝当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跑来让你投降,换了是谁都不会愿意。   马超那头也与人送信,言明要与张鲁联盟对抗曹盼,张鲁当时没有答应,马超也不管,直接跟上庸郡打上了一架。   这一架打得张鲁颇是惊心,要知道原本的上庸郡是刘表的地盘,那是什么模样张鲁还是挺清楚的。当然对于马超的西凉兵也有所了解。   这么多年与马超的西凉兵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因为这支西凉兵骁勇善战,据他所知,上庸郡的马队是今岁刚建,竟然能跟马超的西凉兵打得不相上下,这等本事,厉害!   因而,在关羽的大军抵于汉中之时,上庸郡的兵马也同时抵于汉中的另一面,摆明了也要拿下汉中。   张鲁头痛啊,刘备刚得了荆州四郡,怎么就突然的兴兵进犯呢?   他是想不明白,但是关羽还有上庸的军队已然兵临城下,也就是说,张鲁如果不降将要承受两面夹击,以一对二,连一个他都打不赢,更别说两个一起了。   张鲁哪怕不愤,也果断地下定决心,降,他降曹操。然后张鲁就迅速给曹操去信。   曹操得信的时候,正和曹盼在过招,曹操听说曹盼把周瑜的双腕都割了,一直以来没跟曹盼打过的曹操觉得,他也要见识见识自家女儿的本事。   曹操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曹盼当然奉陪了,将鞭转而为剑,曹盼冲着曹操道:“阿爹只管放马过来。”   得,曹操扬着眉头握紧了手中的剑,气破山河一般地朝着曹盼倾力一击,一旁的人看到曹操一出手就毫不留情,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曹盼,曹盼握紧了手中的剑,直接就接下了曹操这一剑,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曹盼下盘如山,竟叫曹操不能逼退一步。   曹操赞了一声好,曹盼道:“阿爹小心了。”   以硬碰硬那是真功夫,曹盼不仅有真功夫,她的身形快,剑更快,拿捏住分寸,曹盼一剑一剑地逼得曹操后退,曹操虽知曹盼的功夫不错,自己亲自上场试了才知道,这何止是不错啊。   他女儿就是个高手,十成十的高手啊!   曹盼的剑刺在曹操的剑柄之上,逼得曹操一退再退,曹操是抵住了一旁的大石才停下,松口道:“老了,老了!”   一听这话,曹盼立刻收了手,唤了一声阿爹。   曹操将剑放下,喘了口气道:“看看我家盼盼,练得一身好身手,阿爹都比不过了。”   “那是自然。”曹盼高兴地昂着头,曹操挥挥手道:“周公瑾的武艺比起张飞来如何?”   “周大都督远在张飞之上。”曹盼如此评价,曹操道:“从未听说过周公瑾有如此身手。”   “周郎之谋,天下皆知,既可谋之,何以勇夺?”曹盼这么说,周瑜说没有人能逼得他出手,这话曹盼相信。   “那么诸葛亮孔明呢?他是另一个周公瑾,还是另一个奉孝?”曹操这么问,也是想知道诸葛亮是不是也身怀武艺。   “是另一个郭师傅吧。”曹盼如此回答。   “丞相,张鲁有信送来。”信就在这时送来了,曹操看了一眼问了曹盼,“你道张鲁送信来是为何?”   “归顺。”曹盼笃定地开口,曹操伸手让人将信拿来,打开一看,果真如曹盼所言。   “为父亲自去一趟汉中,顺便看看你的上庸郡。”合肥之战随着孙权撤军还有江陵周瑜之败而告一段落。   水战曹操赢不了孙权,陆战嘛,孙权也奈何不得曹操,在两方的实力没有大幅度增加之前,谁都不会动的。   “好!”这个时候回到上庸,正好是秋收,秋收冬藏,杀伐之机。   “这一次,借刘备之手谋汉中,不从刘备那里讨点什么回来?”曹盼半眯着眼睛看着天,曹操的声音飘入曹盼的耳朵,曹盼看了曹操一眼道:“阿爹觉得呢?”   “赵子龙中你了一箭,张飞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只剩下关羽你还没有动。”曹操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这么一个事实。   当日曹盼受伤被静姝带着许都时,曹操问过是谁伤了她,曹盼当时说了这三个人,她更说了,这个仇,她自己会报。   赵云捱了曹盼的一箭,张飞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如今在刘备的情况怕是也不好的。只有关羽,至今曹盼都没有动他。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冷冷地道:“不急,欠了我的,我会一个个一个的讨回来,这一回该轮到关羽了。”   各取所需的配合,难道就不能在得到各自想要的时候,给他一个重击吗?关羽,关云长,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吗?那就试试看,你是不是万夫莫敌!   “好!就是这样,如果你能对诸葛孔明也能如此,我会更高兴。”曹操这个当爹的毫不掩饰对于诸葛亮的不喜,曹盼一眼瞥了过去,曹操挥手道:“好,当我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跟诸葛的正面较量了喽!   男主也好,女主也好,从一开始写这个文的时候就已经构思好,他们的人物性格也是早就设定好的,我觉得,没有将一本书看完之前就下定论是很轻率的。况且,三国这样的大争之势,如果只站在一人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事,或者只以利己的立场对待所有人都是很片面的。如同我也不喜欢刘备、关羽、张飞,但我必须得承认,张飞对于刘备的感情却是无人能及的,张飞残暴粗俗,或者心狠手辣,但利于刘备的事,他会拼尽一切去做。你们只看到他们三人去杀女主,控诉他们的卑鄙,难道就没有想过,站在刘备的立场,杀了女主意味着什么?甚至于关羽、赵云,他们皆是忠义之士,却为了刘备而行暗杀之举,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刘备而已。而刘备能最终成为三国之一的皇帝,曹操与之青梅煮酒论英雄时说过,当世英雄者他曹操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刘备。你们喜欢曹老板之余,想想一个能让曹操认可的人,他是没本事的?   有一句话我重复了很多次,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处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样的事,这是为人当为之事。如果诸葛亮认了刘备这个主公却不与刘备出谋划策,利于刘备,一天到晚的就记着与曹盼那些夫妻之情,他还是诸葛亮吗?爱情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却不是人生命的全部。于诸葛亮来说如此,曹盼也是如此。诸葛亮选择了刘备,曹盼选择了曹操,从一开始他们对立的局面就已经注定,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没有后退的可能;不,更该说,是诸葛亮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我记得有位读者曾经留言过这样的一句话,也是我一直想要表达的,名士出山如节妇再嫁,纵非良人也回不到从前。忠节之气,在很多人看来是愚不可及,不知变通,但是这样的人是可敬可佩的。当然,既然要较量,各显本事,那也是对对手的尊重,对自己的尊重,各凭本事争胜负,胜败亦无尤。   最后说一句,不喜点叉,勿喷。 第238章 曹操验收上庸郡   关羽陈军于汉中,张鲁紧闭城门不出,而从他送信给了曹操之后,上庸郡的兵马退了三里,张鲁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收到了马超的破口大骂。   内容不外乎是张鲁不战而降,没有半分的骨气。   马超与曹操有仇,马超的表现张鲁没有任何的意外,张鲁也没那心思管马超是怎么想的他,他没有能力同时应对刘备与曹操的出手,而在刘备与曹操之间,毫无疑问他要选择的人必是曹操无疑。   马超真想打死张鲁,但是他不能,如果此时他与张鲁短兵相接,只会消耗他的兵力,也只能方便了曹操接下来更快地得到他的兵马。   但是,张鲁若降,接下来曹操绝对会打他的主意。   孙权已经安份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次兴兵,所以曹操如今能腾出手来收拾他马超与韩遂了。   马超清楚的意识到,他是守不住如今他的地盘的。那么就该找一个人了,连考虑都没有,马超立刻就去信给刘备,表示愿意领兵归顺于他。   一切的一切,都是曹盼与诸葛亮的预料之中。当然,马超也在此时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夺汉中。   汉中那是兵家必争之地啊,得了汉中,进可攻占益州,退可守凉州,刘备不想要汉中吗?想,但是眼下的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不能此时此刻与曹操对立起来,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他。   但是马超领兵甚至把汉中一块送上来,那就不一样了。   如同周不疑去信与刘备商议合作,一个得汉中,一个得马超一样,既然是白得的便宜,谁又能舍得不要?   故而,刘备与诸葛亮再三确定,这件事究竟可不可成?   诸葛亮道:“马超既然愿降,诚意不假,想拿下汉中,不易。”   是真的不易,周不疑与他们虽说是合作,但他难道就一点都不防备他们也会打汉中的主意?   周不疑身后还有曹盼,人心之初,曹盼能不了解吗?   诸葛亮劝刘备道:“请主公容我想一想,想一个万全之策。”   先时他们都小看了曹盼,张飞两次带兵欲夺上庸郡都没成,见识到了曹盼的本事,上庸的本事,想跟曹盼抢汉中,就必须要好好地想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军师好好想想,这是得汉中的大好机会。”刘备是心动的,汉中啊,那是天府之国,若能得此,益州也必然是他的。   诸葛亮应下,思虑了一夜,诸葛亮道:“周元直非一般人,此战,亮愿前往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临近战场,才能掌握住战场的瞬息万变,这样也才能最快地想出应对的办法。   “军师愿往自然是极好的。”刘备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此,诸葛亮便起程赶往关羽驻军之地。   此时此刻,曹操一行也抵于上庸郡,正好是秋收的季节,上庸郡的军民百姓,都在风风火火的收粮食啊。   曹操看到的就是一片一片的稻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粮食啊,这些都是他们的粮食啊。   “这里头,有多少粮食是你的?”曹操看到那大片看不到尽头的稻田回问曹盼,曹盼道:“这些都是,全部都是。”   开荒开得风风火火,上庸郡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曹盼都将他们的热情挑起了起来,但凡有空,不是去开荒那就是去拔草,都是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为了能够吃饱穿暖,曹盼是不征税的,这也是她与百姓们有言在先。   上庸郡,只是她作主一天,十年之内都不会征税,是任何的税。   所以也就是说,百姓只要种出来的粮,那都是他们的,所以你说,百姓能不拼尽全力的把田种好吗?   “不多。”曹盼很中肯地说,“养我四万兵马绰绰有余,但是想养天下的百姓,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上庸郡百姓过的日子,远远不够。”   曹盼当然知道曹操在想什么,知道,然而这些事啊,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心操得比你爹还要多。”曹操听着曹盼的话沉吟了半响地说。   曹盼道:“什么时候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我就不操这份心了。”   对此,曹操轻轻地一叹,“所以,汉中若拿下了,你还想把他变成第二个上庸郡?”   “阿爹觉得上庸郡不好吗?”曹盼不答而反问,曹操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在阿爹的心里,你一统天下不就是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吗?但是什么样的好日子才算是好日子?”   “继续说。”曹操是很喜欢跟曹盼说话的,因为曹盼总能说到一些别人都关注不到的重点。   这都多亏了上辈子的见识啊!曹盼也知道因为时代的局限,哪怕曹操有心,但他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世族,世族垄断,不单是人才的垄断,世族抱成团,哪怕有一日,我们真的一统了天下,按照如今的局面,世族可以养私兵,加之人才,如今这乱世不会再来一回?”曹盼把将来的局势摆出来叫曹操看个清楚。   曹操算是明白了,“你想改制?”   “秦何以富,何以能灭六国而一统天下?”曹盼提出了这个问题。   “若没有商鞅变法,绝没有强秦。”曹盼问完又答之,曹操听着倒抽了一口气,“阿盼,变法不易?”   “那要看你怎么变法,变法改制,令天下得以安宁,让百姓安乐,不可?”曹盼再次问着曹操,目光灼灼,她就不信曹操不想改变如今这局面。当初的曹操还少让那些世族欺负了不成。   一姓而定人的前程,凭什么?   曹操必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可惜了一直没有想到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   “阿爹回了谯县练兵,觉得谯县的族学如何?”曹盼没有让曹操再想下去,转提了另一个问题。   曹操道:“甚好,你给请的几位先生都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不仅是极好,最难得的是,他们都有一颗为天下之心。世族垄断人才,书籍,他们又何学不是身受其害者。阿爹,族学的好处,你能想到吗?”   “那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曹操一语道破,曹盼点了点头道:“对!培养人才的地方,虽然仅仅是一个谯县是不够的,上庸郡中,我也建了一个学堂,贾师傅已经去授课了。”   “凡是想读书的,无论男女都行,不收束脩。反正我如今有盐利,钱我不差,差的是人才,一个可能供应我们曹家,源源不断,能与世族抗衡的培养人才的地方。”曹盼将上庸郡她做的一切摊开了让曹操看清楚。   曹操一直都觉得曹盼的心很大,但是依然为曹盼所为感到震惊。   “盼盼,你在下一盘极大的棋。”曹操老实地承认曹盼在下一盘大棋,曹盼轻轻地笑了,“乱世之时,也是变法的最好时机。”   “我知道阿爹担心什么,所以我没有让阿爹直接将我的这些作为在各州推广,但是阿爹,新攻下的城池,你该交给我,让我向你证明,我的办法绝对靠得住。”曹盼自信满满地跟曹操说,对于已经亲眼看到了上庸郡的成果,一年呐,才一年的时候,上庸郡给他的感觉,是他这么多年来所见过的州城所不能比拟的。   曹操被曹盼所描绘的将来所震憾,人才难求,对于缺人才的事,曹操一直都为之耿耿于怀,世族们持才傲物,居高临下的瞧不起他曹操,若不是无人可用,曹操又怎么会愿意要他们。   如果曹盼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曹操又怎么会不希望的呢。   “好。从此以后,凡新攻之城,皆交由你。”曹操这一句话,曹盼听得十分高兴,与曹操抱一拳道:“谢阿爹!我必不负阿爹所托。”   曹操伸出手拍拍曹盼的头,“盼盼,你看得比阿爹长远,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只要能改变这乾坤,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打入尘埃,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阿爹给你撑腰。”   曹盼听着就更高兴了,直点头道:“好,阿爹你放心,我会的!”   很多的事啊,就是要拿出成果了来才能更好的说服人,上庸郡,是曹盼当初问曹操要的,她当时就说过,她会打造出一座不一样的城池来,如今曹盼做到了,就让曹操来验收成果,那么,汉中就必是曹盼的囊中之物。   汉中啊!那也是刘备想要的地方啊!她记得汉中是归蜀的,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样的故事,但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曹盼有了机会,就不可能会让汉中落入刘备的手里。   “如此,该让张鲁开城投降了。”曹盼这么跟曹操说,曹操轻轻地笑道:“不错,当是了。想必张鲁已经知道我到上庸郡的事了。”   不仅是张鲁知道,马超,甚至是关羽,还有刚到前线的诸葛亮都知道了。   “曹操一来,张鲁势必会尽快开城投降。”关羽这么与诸葛亮说,诸葛亮摇着手中的羽扇,“不错,如果此时,能假扮曹操的兵马入城,想必张鲁是不会防备的。”   关羽一听眼睛一亮,诸葛亮道:“兵者,诡道也。”   “军师说得极是,我这就去安排。”假扮曹军而已,关羽当然可以做到,诸葛亮道:“将军一定要小心。张鲁不足为患,但周元直还有曹明心,绝不是能小觊。”   战机,擅于捉住的人,总会赢得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明天…… 第239章 你有阴谋我有伏击   诸葛亮让关羽带人假扮成曹军,而曹操此时也立刻让人修书与张鲁,约定了进城的日期,对于另一端虎视眈眈的关羽兵马,张鲁有心想问问曹操打算怎么办?可惜隔得太远,通信不便,念头一闪而过,张鲁关注更多的还是开城迎曹军之事。   但此时的上庸郡中,墨问也问了曹盼这个问题,“关羽的大军驻扎在另一边,娘子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关羽如今在等什么呢?”曹盼轻轻地吐字,司马末在一旁道:“娘子,虽然刘备与我们合作各取所需,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得到得更多,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曹盼道:“你所指的更多是什么?汉中?”   司马末道:“汉中乃兵家必争之地,得汉中,益州在望,刘备想要益州,如果能得汉中,他不会不要。”   “是啊,所以如果马超投奔的时候跟刘备说,携带汉中一并归顺,刘备一定会很高兴的。”曹盼这般说着,司马末看向了曹盼,从曹盼的言语可知,曹盼必是有所准备,那么曹盼接下来是何打算?   “娘子,诸葛孔明已至关羽的军中。”司马末在想曹盼有什么打算时,周不疑将这个消息带来。   “关羽有什么动向?”曹盼这么问了周不疑,周不疑道:“未见动静。”   “看来马超还真是想带汉中投奔刘备啊。”因为汉中,所以诸葛亮来了,也罢,她也想看看,她究竟能不能赢诸葛亮。   “此时此刻,他会想什么办法能够与马超里应外合,在我们之前得汉中呢?”曹盼的声音响在众人的耳中,虽是耳语,众人也都在沉思。   “让张鲁自己打开城门是最快得到汉中的办法。”曹盼突然说了这一句,众人都看向他。   秦无开口道:“张鲁已经与丞相表明了归顺,他不可能再投刘备。”   若要投刘备,张鲁就不会投曹操了。   “张鲁已经来信丞相,定了开城门迎丞相之日。”周不疑补了这一句。   “假扮我们的大军前往汉中,张鲁会不开城门吗?”崔申突然冒出这一句来,这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崔申。   “不错,正是如此,那么如今的汉中危矣。”司马末补了一句。   曹盼却目光灼灼,“以为进了城汉中就是你的了。张鲁投降,他手中的兵还有汉中的世族都毫发无损,既然你们想要汉中,那就让你们拿下好了,各自消耗兵力,如此……”   那未尽之言,在场的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此待拿下汉中之时,张鲁也罢,世族也好,皆无力与她对抗,她想做什么,不做什么,他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关羽这把刀必须要好好的用,还有马超。”曹盼没有忘记还有另外的一个人,马超。   “既然刘备想要马超又要汉中,先撕毁了我们之间的合作,那我就只好将马超杀了。”曹盼幽幽地吐字,让在场的人听得都打了个激灵,好浓的杀气。   “让将士准备,把马超的西凉军杀得片甲不留。”曹盼下令,秦无抱拳应下,这时候李会突然抱住曹盼的手,“我也去。”   南下之时,曹盼没有带上李会,这会儿回来了,李会死抱着她的手不肯撒手,如今一看曹盼又要走,立刻表示他也要去。   曹盼被他死捉住的手怎么会甩不开,对于他的力气也是见识了,无力地道:“行,跟着你秦无哥哥。”   李会高兴地点头,秦无却是一脸便秘样地看向曹盼,曹盼道:“他就交给你了。”   秦无也不能说不啊,牙痛得领着人去,燕舞等人已经捧着曹盼的铠甲上来,上庸郡是她的地盘,哪怕曹操也有兵马在此,要动马超,曹盼也只想自己动手。   想到了诸葛亮会让关羽假扮曹军引诱张鲁打开城门,马超也一定不会放过机会,趁着这会儿里应外合,必然要争取在最快的时间里拿下汉中,否则叫上庸郡察觉了,他们的计划必然不可能做到。   此时争的就是时间,端看谁的动作更快。   诸葛亮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已经与关羽再三的叮嘱必须速战速决,而且更要在第一时间将马超的兵马放入汉中。   关羽听着连连称是,摸黑带着兵前往汉中而去,而曹盼也同时绕了一道,等着马超的兵马到来。   诸葛亮一直眺望着汉中的方向,等着那边狼烟四起,不负其所望,很快那城中被点起了狼烟,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向上庸郡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汉中狼烟意警,曹盼来时已经跟曹操通了气,这一战啊,让他们先打,借关羽之力把张鲁甚至是世族的兵马先修整一番,她呢,只要把马超的兵马收拾了就是。   对此曹操当然是没问题了,马超的西凉兵比张鲁的兵马来简直不要好得太多。   原本对于曹盼把马超拱手给了刘备,曹操还担心将来又让刘备得了一员猛将呢。刘备既想要人,又想要城,这就怨不得曹盼借力打力,致力于让刘备人城两空了。   诸葛亮在关注汉中的战局,曹操何尝不是。   “父亲,既知关羽入了汉中,此时何不发兵一举夺下汉中?”曹丕从看到汉中狼烟四起便赶到了曹操那头,不解曹操为何按兵不动。   “不急。”曹操这么开口,曹丕很是不解,曹操道:“盼盼已经领兵去伏击马超了,凭关羽那点人马,没有马超的里应外合,拿下汉中并非易事。局势不明,我们冒然进军汉中,倒是对我们无益。”   曹丕道:“可是张鲁不是已经向父亲投降了吗?眼下张鲁也算是我们的人。”   “那又如何?”曹操这么反问一句,曹丕倒是更觉诧异,那又如何?曹操这是什么意思?   “你啊,差远了。”这一句差远了,曹丕只以为是曹操觉得他和曹操差远了,却不知曹操所指的是跟曹盼。   “儿不如父亲,还请父亲教导。”曹丕与曹操很是虚心求教的模样,曹操再次地笑了,“你平日里多与盼盼学学,若能学到盼盼的一半,你受用无穷。”   这话一出,曹丕是诧异的,曹操看着曹丕那惊愣的表情道:“为父都得承认,有些地方我不如盼盼,所以,多跟盼盼学学。”   连曹操都说不如曹盼,曹丕心中的惊愣更甚。   “怎么,不信?”曹操看出了曹丕心中的震惊,挑了眉头地问,曹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地说,说信,他确实不太信,若不信,似乎又显得不相信曹操。   “也罢,你就睁大眼睛看看,看着盼盼是如何地将这汉中收入囊中的。”曹操见曹丕答不出来,也不催他,倒是自动地将话题掀过了。   曹丕再次看了曹操一眼,这是他所崇敬的父亲,但是曹操对他一直都是很苛刻,不如曹植,更不如曹盼。   他一直以为,曹盼是个小娘子,曹操再宠着曹盼也不过是给她找一个好夫婿,给她多一些的嫁妆,但是曹操却给了他们都没有的部曲给曹盼,曹盼也借着这一批人,扬名赤壁。   说不妒忌是假的,但是再妒忌,曹丕也得承认,曹盼为曹操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所不能比的。   而曹盼此时,正带着她的部曲大杀四方呢。有了马,曹盼第一时间当然是先供应她那五千部曲,五千个箭手,连带着还有她的女部,一群也想跟男人争天下,争一切的人。   马超与关羽约定而来,本来等着关羽打开城门而与之里应外合,拿下关中,没想竟然在城门口叫曹盼带人给堵了,那箭一波一波地射来,打得马超那叫一个措手不及,要跑,他有马,曹盼也有啊!   远攻之势,天下无一支兵马能及曹盼,如此一来,马超直接给折在了此处,眼看情况不对,跑啊,此时不跑等到何时。   “将军,是曹盼亲自领兵来了,你说是不是消息走漏了,否则曹盼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汉中?”好不容易跑远了,身边的副将立刻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马超。   马超一口气还没均匀,听着这话道:“不可能,我们与关将军来往甚密,不可能走漏消息。”   这信心满满的说法,副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提醒道:“那将军,如今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汉中,那该如何与关将军里应外合?”   不能理应外合,想拿上汉中一块送给刘备作为见面礼的计划就不成了。马超一听也十分的郁气,咬牙切齿地道:“汉中又不是只有一边可以进,东面不能进,我们绕一圈再入一汉中难道就不成?”   不得不说马超还是很有脑子的,打仗的一把好手。   “走,快修整兵马,我们打另一面城去,我就不信了,曹盼难道还会蹲在汉中不成了。”马超咬牙切齿地说了那么一句,手下立刻传达马超的命令。   而秦无对于曹盼没有下令追剿马超的兵马,而城中的厮杀声已然不绝于耳,“不追马超,我们进城助张鲁一臂之力?”   “不急,这会还早着呢。马超会回来的,你带一部份兵马去那里等着他,我嘛去等着关羽。”曹盼想要杀马超,但也想会一会关羽。   上次在华容道上跟关羽碰了一回,因为有伤在身曹盼只能吓唬关羽退兵,如今关羽既然进了汉中,汉中不是关羽能拿下的,曹盼就在想,究竟该如何的将关羽留在汉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加过更了,今天加个更谢谢大家的支持!刚刚码出来的……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接受本文设定无能的请点叉,勿喷!无论是写文的我,还是看文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写我的三观,认同我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合适的直接点叉就好。我也追过文,三观不合的文看得觉得心累,点叉继续去找自己喜欢的文就好,何必的勉强自己。   偷偷告诉你们,就是因为对于曹操的喜欢才会有了这一本三国,不过之前的构思一直没有确定男主选谁的好,后来是看了军师联盟两部剧后才决定的诸葛亮,因为我觉得,只有像诸葛亮这样的人才能造就我心中的女主。 第240章 阵前箭对关羽   “将军,将军,我们打开了城门,可是不见马超的的兵马。”关羽此时在城中一马当先,张鲁的兵打开城门之后发觉不对,放了狼烟而城中所有的兵马都向关羽他们进来的城门拢聚。   眼下两军交战,关羽最担心的还是曹军从背后赶来,然而此时听闻原本在汉中的东门等候的马超不见踪影,关羽皱着眉头道:“难道那马超言而无信?”   话一说出来又给否了,“不会,他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断然不会与曹操为伍,只怕是中了埋伏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副将一听马超怕是遭了那埋伏,那就是说,曹军或许就在外头。   “撤!”关羽突然冷声地下令,副将一顿,但还是听命的让所有的兵马快撤。   曹盼本来在外头等着消息,斥候来报,“娘子,关羽撤兵了。”   听到这个消息曹盼是意外的,“撤了?”   “是!”斥候很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一顿之后道:“果然关云长比起张飞来要有脑子得多啊。从哪里撤的?”   “汉中的西门。”斥候将消息迅速地报与曹盼,曹盼道:“整军出发,在关羽和马超、碰上之前,把关羽的兵马给歼了。”   一听是西门,马超被她自东门伏击打跑了,必往北门跑去,马超被秦无那么一追,极有可能往西门走去。   无论是关羽还是马超,都不是省油的灯,分开了打比他们合起来更要容易得多。   可这人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曹盼要往西门去堵关羽,才刚交上手,马超果然叫秦无追着往西门跑去,这不就与关羽并上了。   如此一来,关羽与马超合兵,两人一会面似是吃了定心丸,关羽与马超道:“马将军,你我联手,杀了曹盼如何?”   曹盼呐,关羽想到了在南阳时没能取了曹盼的命,若是当时杀了曹盼就不会有这诸多的事,张飞也不会失了一条胳膊,一只眼,整个人变得极其疯狂,似是除了杀曹盼再没有别的事。   若以他的兵马,和曹盼一打胜负难分,加上马超的西凉兵,那就很值得一拼了,关羽,确实的想杀曹盼呐。   “好!”关羽因为刘备,因为张飞而想杀曹盼,马超就更直接了,曹操杀了他父亲,那是有杀父之仇啊,没能杀了曹操,若能杀了曹盼必叫曹操痛彻心扉。   故而对于关羽的提议,马超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如此,那就打吧。”关羽沉着的说,马超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对于刚刚被追着打的局面,马超也记着呢。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同时掉头和曹盼打了起来,如此局面,曹盼早有预料,弓箭手远攻,关羽一马当先,持着手中的长刀直往曹盼的方向奔来,马超也一样,这会儿他是完全顾不上秦无了,直接的朝着曹盼而来。   曹盼原就在阵前,他们直冲而来,长刀直朝曹盼招呼来,曹盼早有防备,对上关羽的长刀一鞭就招呼过去,马超从另一侧袭来,曹盼一踢马背跃起,险险的避过了马超的那一刀,安然地坐落在马背上。   “娘子。”燕舞是离曹盼最近的人,关羽与马超来得太快,快得她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曹盼这一避,她们立刻都赶了上去,燕舞抽剑拦下了马超对曹盼的攻击。   如此一来,曹盼与关羽便是一对一了,曹盼握着手中的长鞭道:“赵云,张飞,如今就剩下你了。”   这话旁人不清楚,关羽却再清楚不过了,曹盼所指的无非是那日南阳他们三个人,趁人之危杀曹盼的事。   “当日若是你,有机会你也一样会杀我们。”关羽并不以为那日的事自己有什么错。   哪怕没有诸葛亮,从知道曹盼是曹操之女的那刻起,他们就不可能放过曹盼。   刘备与曹操本就不能相容,既然如此,杀掉他身边的人,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诸葛亮,确实是刘备所要的贤才,那样一个算尽天下之人,如果刘备得不到,亦容不得曹操得到。   “不错,所以啊,只怪我技不如人。今日,端看谁更技高一筹。”沙场再见,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关羽也清楚这一点,持着手中的长刀,“来!”   这便是应战了,曹盼再不客气,现长鞭朝着关羽挥去,关羽以刀挡下,反手一刀砍向曹盼,曹盼侧过一闪,长鞭再次地往关羽挥去,正中关羽的小腹,关羽挨了一记,身有铠甲却是无恙的。   手中的长刀随着与曹盼交锋而越来越快,关羽的骑术亦是不凡,而偏偏曹盼的马术虽然不差,比起关羽却是差得多了,关羽策马挥刀,曹盼直接抽中了关羽的马头,马儿长啸,连人带马往兵昂去。曹盼欲趁机再攻,关羽却借马昂之势,一刀砍向曹盼,曹盼躲闪着,马却迟了一步,叫关羽迎头砍下,马儿长啸一声,倒地而死,连着曹盼被落于地,接连几个翻滚才稳住。   “娘子。”一看曹盼的马都被砍死了,燕舞有些心急,想要赶到曹盼的身旁,马超趁机一刀砍向他,燕舞反应慢了一步,后背见了血。   燕舞闷哼一声,只能全力对付马超,而此时的关羽策马扬刀再次攻向曹盼,曹盼取过马背上的弓箭,对着迎面而来的关羽搭箭拉弓。   曹盼之箭法,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关羽微微蹙了眉头,策马的动作却是变也不变,直朝着曹盼冲去。   那样迎头冲撞而去,曹盼抿着唇动也不动,他们都在找机会,找一个可以将对方一击毙命的机会。   关羽不退,曹盼更是不退,眼看着关羽离得曹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燕舞余光看到,惊得唤一声娘子。   曹盼似是不闻,眼看着关羽的马就要撞向曹盼,刀也要与曹盼落下,嗖嗖声音,接着是马啸声,只是一瞬间,关羽人仰马翻,再一看,关羽的刀上有一箭,稳稳地落扎在刀上。   “好箭。”关羽滚落于地而起,看了自己手中的刀,还有发麻的双手,称赞一句。   他的马头上同样扎着一支箭,马蹄不停的挥动,动作越来越慢,再也动不得了……   “关将军且试试,还能不能再躲过我这三支箭。”关羽称赞之时,曹盼已经再取了三支箭搭弓,对关羽,关羽立了起来,“试试。”   说话间执着长刀再次朝曹盼冲来,关羽之勇,果然是名不虚传,见识了曹盼箭法的厉害,竟然还敢迎面冲来。   曹盼敛了全部的心神,注意着关羽冲来的方向,倾听着风声,还有关羽的呼吸声,脚步声,身体告诉她,他的方向。   曹盼突然合上了眼,关羽注意到了,眼孔突然地放大,就在这时,曹盼松开了拉弦的手,三箭齐发,竟然先后而出。   关羽不敢放松,长刀挥动,想要将那三支箭都打落,可是,箭后还有箭,箭刺入肉,血溅而出,关羽的右肩上稳稳地扎着一支箭。   “关将军,撤,快撤,我家公子说了,曹操的大军已经出动,这个时候快撤,还有马将军,马将军也撤。”长青于此时策马而来,将诸葛亮的意思告诉关羽,关羽哪怕不想撤,连刀都拿不起的手,不撤都不行。   “走!”审时度势,关羽毫不迟疑,而长青看到曹盼,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扶着关羽迅速地离开。   长青既然来了,当然也带了诸葛亮的撤军断后之法。   “往益州去?”关羽听到长青带来的信很是诧异,长青肯定地点头道:“是,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关将军你就听我家公子的吧。公子说,曹军一来,如果不让人拦住曹军的话,我们想要安全撤离是不可能的。”   关羽此时负伤,马超虽然没事,然而也是损兵折将啊!   “好,就听军师的。”事到如今,关羽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除了听诸葛亮的,他们还能如何。   曹盼眼看长青将关羽带走了,一波一波的士兵挡在前头,直拖到关羽他们一行已经走远,曹盼这才将断后的兵马处理好。   “娘子,丞相的大军已经出动了,正朝巴西郡的方向去,欲助娘子拿下关羽和马超。”此时来报信的人是周不疑,曹盼道:“他们是不会往马西郡撤的。”   周不疑道:“我更担心的是,诸葛孔明会不会将刘彰的益州兵马引来,与我们交战,而为关羽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一定会。”这是最好,也是最能保存实力的打法,换了是她都会这么做,诸葛亮正欲消耗刘彰的兵力,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举两得的机会。   “丞相的大军我们调动不了。”周不疑这样地说,曹盼与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元直,我们尽力而为便是,所谓三分天意,七分人为,做到九分了,若是不成,亦无悔。”   “然也。”曹盼所言不过周不疑十分认可,周不疑道:“久闻诸葛孔明之名,今日不知是否有缘得见。”   “那就要看我们能不能逼得他留下断后了。”曹盼这么接话,周不疑道:“请丞相大军对战刘彰的益州兵马,我们到此处等他。”   那处,正是荆州与益州的交汇处,利川!   曹盼道:“走!”   竟是连追都不追关羽等人而去,直奔周不疑刚刚所说的位置,周不疑在想,若是诸葛亮留在利川断后,诸葛亮会怎么的断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不会卡文,不过是刚好写到这样的场景,你们就想一下子看完。当然如果能把整本书都看完就更好了,然而我没码完,当然没办法更完。另两更开码中……   对于完结我现在也没办法回答,本来大纲预计是一百万字的,现在还有两卷没写就已经八十多万了,我也想完结,可是主线没完,好多支线没收,我想写好,不想仓促地为了完结而完结,这是对这本书的不负责,也是对支持我的你们不负责。所以,虽然累,依然要坚持。   然后,弱弱的问一句,现在的更新让你们觉得水吗?进程慢吗?   周一上班好多事要做的,泪崩! 第241章 环环相扣谁破谁局   “报,关将军的兵马已经回撤,曹军已经往益州的方向去。”于那河流急湍之处,诸葛亮立于岸上,听着斥候来报,诸葛亮摇了摇手中的羽扇道:“上庸郡的兵马呢?”   “未见。”曹军所指乃是曹操的兵马,而曹盼的兵马,诸葛亮却是以上庸郡兵马而称之。   “再探。”诸葛亮一听未见曹盼的兵马,让斥候再次去探。   那头关羽的斥候回报,“军师,打起来了,曹军跟益州刘彰的兵马果然打起来了。”   这一脸激动的表现,诸葛亮却不见,吩咐道:“加快速度,快些把渠道都挖好。”   斥候见诸葛亮并无喜色,有些莫名,诸葛亮吩咐道:“再探。”   “诺!”听到诸葛亮的吩咐,斥候连忙的退去,而此时数支船行驶而来,诸葛亮看到船头上的人,唤了一声子龙。   来人正是赵云,临近于岸,赵云从船上跃下,与诸葛亮作一揖,“军师。”   诸葛亮点点头,“子龙辛苦了。”   “比不得军师,关二哥如何?”赵云这么问,诸葛亮察觉汉中的情形不对,立刻就思虑了诸多对策,当然也立刻写信给临近的赵云,让他迅速的率领大军前来,以作接应。   赵云这么问,皆因按照诸葛亮预料的时间,此时的关云兵马应该已经到此才是。   诸葛亮道:“刘彰的兵马已经与曹军交战,可是上庸郡兵马不见踪影。”   这句话的意思赵云听明白了,沉吟了半响道:“难道她猜到了军师的退后之路?”   诸葛亮目光微微一沉,“猜到也是理所当然。”   “那我立刻去接应关二哥,只怕她抄了近路,埋伏在半道。”要知道张飞就是接二连三的吃亏在曹盼的埋伏上,此时关羽急退,若是在半道上着了曹盼的埋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诸葛亮摇着羽扇的动作一顿,“子龙速去,她若设伏,必在玉峰山。那里林树茂盛,最是适合设伏。”   “我这就去。”赵云一听诸葛亮也同意他去接应,这便迅速地赶去。   “子龙要想方设法将她的兵马引到此处。”诸葛亮再叮嘱了一句。   赵云看着四处叫诸葛亮派人所挖的渠道,突然看向诸葛亮道:“倘若将她引了来,这里,会是她的葬身之地吗?”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诸葛亮的吸引一顿,好半天没有说话。   “军师想好了吗?”赵云那么问,诸葛亮道:“子龙,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是云失言了。”赵云与诸葛亮作一揖当是赔罪,一招手,他的兵马立刻跟着他往前奔去。   诸葛亮看着那汹涌澎湃的江水,若是将曹盼引到此处,江水澎湃,曹盼能脱身吗?   此时此刻,曹盼确实是在半路上埋伏等着关羽和马超的兵马退来,两方再次打得昏天黑地,关羽受了箭伤,右手拿不起刀了,长青紧紧地护着关羽,喃语道:“关将军,我们一定要快些冲过去,只要过了这里,前头我家公子已经设好了陷阱,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关羽右手动不得,只能用左手舞着刀,听到长青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们一定会冲出去,一定会的。”   无论是关羽的兵马,马超的兵马,或是曹盼所领的兵,皆是奋战杀敌,各不相退。   赵云的兵马就在两方厮杀最激烈的时候出现,正好将原本关羽渐露败势的战局扭转。   “娘子,有一支兵马从后抄来,是赵云。”曹盼的一看情况不对,斥候来报的消息让曹盼目光一沉,诸葛亮果真是算无遗漏啊。   “所有兵马后退,箭手在前,别做无畏的牺牲。”一听赵云来了,曹盼衡量如今她的所有兵马,再打,打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她。   “报,娘子,曹纯将军率领虎豹军赶来。”曹盼在想着收拢兵马时,总算是得了一个好消息。   曹盼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一个靠谱的爹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她就跟曹操提了提会到此处伏击关羽,曹操就能想到诸葛亮必然为了有备无患,会另派增援,要不是曹纯的兵马来,曹盼是只能退的。   “如此,给虎豹军让道。”虎豹军呐,那是曹操帐下最精锐的兵马,曹纯亲自领兵上阵,必须的让位让他们冲,让曹纯去应对赵云的兵马,她就可以专心的对付关羽跟马超了。   曹纯领兵而来,一看曹盼已经自觉地给他让道,高兴地笑道:“我这侄女啊,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驾!”夸赞完了,曹纯是一马当先,领着虎豹军往前冲,目标自是赵云的兵马。   赵云谨记诸葛亮的话,他们一行是要想方设法的引曹盼的兵马随他们到诸葛亮预设陷阱的地方,刚刚那会儿的功夫,在曹盼有意收拢,赵云已经将曹盼包围关羽之势撕开了一个口子。   “快,去告诉关将军,让他不要恋战,退兵。”曹纯的到来,那虎豹军的阵势,赵云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他们的兵力本就不敌曹操,硬碰硬只能是吃亏,所以一定要迅速的退兵,断后的路诸葛亮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退到诸葛亮安排的地方,这一战他们就算赢了。   得了赵云传话的关羽冲着马超喊道:“马将军,这回不是报仇的时候,我们快走,再不走,怕是要给他们一起端了。”   关羽当然也认得曹纯及那支虎豹军,暗叹他这正高兴赵云来了,没想到曹操对曹盼竟如此看重,竟然派了虎豹军来助阵,退,必须的退。   “关将军,都听你的。”马超哪怕想杀曹盼,那前提也是要先保住自己那条命才是。   故而关羽说要退,他便配合着关羽边打边退,这一战打得极其漫长,双方胶着太久,却也给了诸葛亮足够的时间布置一切。   “报,军师,所有的渠道已经挖好。”负责听命诸葛亮的将士与诸葛亮抱拳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你等隐蔽好,一但我们大军退到安全线,立刻打开水闸!”诸葛亮吩咐一声,他如今居于高处,能够看那头的尘烟滚滚,可见那一战之激烈。   “是!”立刻下去安排,诸葛亮盘算着他们还会要多久才能进入此处,当然也不忘吩咐所有的船支准备,一但大军撤了回来,放闸之后,他们就迅速离开。   “怎么他们退得那么快。”打着打着,曹盼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感觉他们这会儿退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曹盼心里直犯嘀咕。   “若想要平平安安的兵撤,只派了赵云来支援是不够的,除非前面还有其他的准备。”曹盼心里犯嘀咕,便停了下来思考。   “快,去告诉曹纯叔叔,不可追得太猛,小心中了他们的陷阱。”曹盼虽然不知道诸葛亮在前面准备了什么,但是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理,曹盼连忙让人去给曹纯传话。   可是传得有些晚了,曹纯对于上次赵云单骑救刘阿斗的事那叫一个耿耿于怀啊,明显他们占了上风,曹纯岂有不趁机讨回上次叫赵云从他手里跑掉的亏的道理。   斥候来报,曹纯已经领着虎豹军追着赵云去了,哪怕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这会儿曹盼也只能跟着去了。   “报,军师,赵将军关将军的兵马已经退入预定范围了。”   诸葛亮在等着,待见到属于他们的旗帜,暗松了一口气,斥候来报,他立刻去迎人。   “军师。”关羽和赵云见到诸葛亮也都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诸葛亮成了他们的定心丸。   “关将军,赵将军,马将军。”与马超第一次见面,诸葛亮端是客气,马超连忙与他作一揖,“军师。”   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投靠刘备,当然得要对诸葛亮客客气气的。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速速上船。”诸葛亮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催促他们快快上船。   关羽咬着唇道:“曹纯与曹盼都在后头咬着我们不放,只怕我们走也没有那么容易。”   “无妨,我已有对策。 ”诸葛亮胸有成竹地说,赵云扶着关羽道:“二哥,且听军师的,我们先上船。”   赵云是相信诸葛亮的,诸葛亮也与马超道:“马将军请。”   一行人迅速上船,连带着兵马陆续的上去。   曹盼好不容易追上了曹纯,赵云留了兵马善后,曹纯一心往前冲,曹盼突然出现将他拦住,叫唤道:“纯叔叔等等。”   被那么一喊,曹纯终于是停下了,回过头道:“盼盼,怎么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赵云他们退们太快了。”曹盼一来就直接冲着曹纯将她的猜测道破。   曹纯一听再看那些善后的士兵,仔细一看,他们并无打半之意,倒是急急的后退。   “他们这是?”曹纯也察觉不对了,询问了曹盼,曹盼道:“诱敌深入,一网打尽,他们才能真正安然无恙的退回去。”   “难道是张飞?”曹纯立刻想到了张飞,暗想难道是张飞来了?   “绝不是张飞,而是诸葛孔明。这里已然临江,你听听那江水的声音,这些日子天降暴雨,江水暴涨,难道不可用?”曹盼先时想不到诸葛亮的陷阱是什么?听着那江水的声音,一个念头起。   曹纯道:“如此,我们撤?”   说着这个撤字,曹纯是有些不甘的,关羽负伤,虽有赵云来救,如今的战局于他们有利啊。   “报,军师,曹军突然停步不前。”在诸葛亮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曹盼他们入瓮之际,斥候来报,带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诸葛亮一顿,赵云道:“她看破了军师的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党一枚,所以,日更九千,其实真是很耗心力…… 第242章 引诱   “如今看来,当是。”诸葛亮摇着羽扇的手停下了,望着那处大军退来的方向,诸葛亮道:“若不能在此给曹军一个重创,只怕将来欲取益州难了。”   如今汉中必为曹操所得,连带着马超往日所据守之城也必成曹操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来,韩遂也不足为惧,曹操在北之患尽除,那么曹操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应对孙权与他们。   曹盼捏住了盐,就相当于捏住了他们一门脉,从此以后,为免不受制于曹盼,他们就必须费尽心思的从曹盼那里拿到盐,以平衡他们所处的城池的世族还有百姓。   诸葛亮的神情凝重,赵云道:“我去将他们引来。”   “子龙,小心。”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诸葛亮只能让赵云去。   赵云立刻跳下了船,诸葛亮道:“子龙记下,引诱曹纯更易。”   曹纯所领的虎豹军,那是曹操最精锐的兵马,如果能让虎豹军重创,纵然动不得曹盼也够了。   “是,云记下了。”赵云也是心里有数的人,曹盼既然意识到诸葛亮在此设下了陷阱,想要再引她入瓮太难,倒是曹纯的可能性更大。   诸葛亮思虑着,而赵云已经夺了一旁的马儿再次折回,曹纯正为曹盼的猜测而心惊之余,见到赵云折回,曹纯刚要说话,曹盼却将他按下,“叔叔,我来!”   不容曹纯拒绝,曹盼已经扬声道:“当日赵将军单骑闯营救你家少主,如今赵将军再回来又是为何?”   “杀你。”赵云说话策马而来,长、枪、直刺向曹盼,曹纯大怒,拦在曹盼的面前,将赵云那一枪打落,“赵云,你好大的口气。”   赵云道:“素闻虎豹军是曹军帐下第一的精锐之军,然云几次三番自虎豹军来去自如,所谓的精锐之军,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说得曹纯火冒三丈,事实如此,曹纯也是要脸的人,想自己那么多的人,却捉不住一个赵云,曹纯剑指赵云道:“今日必叫你有来无回。”   人争一口气,曹纯也不信自己能比不过一个赵云。   策马而上,与赵云厮打起来,曹盼想要阻止都来不及,而且怕是她出声,曹纯也是不会听的。   “箭来!”曹盼岂看不破赵云就是想引曹纯深入,不,或者更该说是引虎豹军,更是曹盼的兵马追去。   如此曹盼更是笃定前面必然有能取这几万兵马的陷阱。   曹盼搭箭要朝赵云射去,赵云已经吃过曹盼箭术的亏,一看曹盼搭箭,立刻掉转马头就跑,不忘冲着曹纯喊道:“难道堂堂的虎豹军的将军,竟然还要你的侄女搭手不成。”   这话一出,曹盼的箭只能放下了,她纵然想杀赵云,可是也不能落了曹纯的脸,果然曹纯回过头冲着曹盼道:“阿盼,赵云的命要取也是我来取,你不许帮忙,否则我也再没脸统领虎豹军。”   曹纯是个真汉子,亦有他自己的风骨,士可杀而不可辱,赵云是个汉子,他也是,两人交手之时,曹纯也不能容曹盼在一旁放暗箭相助,如此纵赢了赵云,他也为天下诟病。   所以,曹盼在听到赵云所言,不必曹纯开口已经放下了箭。这也是她对于赵云和曹纯的尊敬,士可杀,不可辱,并非一句空话。   赵云一看曹盼收了箭,心下大喜,与曹纯几番交手,两人打得那叫一个激烈,赵云突然一侧,枪刺偏了,曹纯的刀已经划过赵云的手臂,鲜血淋淋。   曹纯一看眼睛都放光了,而赵云在此时掉转了马头,曹纯一看立刻追去,“赵云,哪里跑。弟兄们上,给我活捉赵云。”   赵云一跑,曹纯立刻叫喊着他的兄弟们追上去,必要将赵云拿下。   虎豹军的人嗷叫着追上去,曹盼喊道:“纯叔叔,不可!”   这个时候,曹纯根本听不到曹盼的话啊,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地吩咐她的人道:“所有人原地待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往前进一步,听见了吗?”   “诺!”众人皆听之而齐应,曹盼也顾不上许多,策马追着曹纯而去,只盼能快些,再快些,莫让曹纯着了诸葛亮的道。   赵云一见曹纯带着虎豹军追来,心下大喜,而诸葛亮此时立于岸前冲赵云挥手,“子龙!”   没有迟疑,赵云便往诸葛亮的位置奔去,赵云在注意到,诸葛亮的身后设了一个机关匣子。   赵云一到,诸葛亮立刻打开了匣子,赵云不解其中之意,而追在后头的曹盼却分明听到开闸的声音,侧头一看,一道渠道之前,临近江水之下,竟然有一道水闸门,一根粗大的绳拉着那门,一旁的机关在转动,这是要开闸了啊!   “纯叔叔,不能再去,不能再去啊!”水闸一开,江水灌入,这里将会变成一片汪洋。   但是曹纯根本听不到曹盼的话,他的目光只注意在赵云,对于赵云身侧那儒生打扮的人并不在意。   随着水闸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江水灌入,曹纯终于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看到一旁流入的江水,水流慢了下来,是水闸的门被卡住了,是曹盼。   曹盼的长鞭死死地缠着那启动的机关,吃力地握着鞭子,曹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走,纯叔叔,快走,带着虎豹军,快撤!”   此时此刻,曹纯已然理智回笼,看到曹盼握着鞭子的手已经出血了,曹纯睁大了眼睛,“阿盼!”   “走!快啊!”机关之术,力道之大,还有那几欲破门而出的水,两下相夹,曹盼已经感觉到自己要支撑不住了,催促着曹纯快走。   曹纯不敢再迟疑,朝着身后的将士喊道:“撤,快回撤!”   但在此时,曹盼被机关转轮往前一带,曹盼的长鞭被挥落了,水闸开,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尽向曹纯的方向冲去,水淹成海。   甚至是曹盼所站的位置,也在转眼间变成海,曹盼借着那门闸之势,再用长鞭缠住了她最近的船杆,一跃落入船上,正对着正好叫赵云带着上船的诸葛亮他们。   “围住她!”一声令下,关羽马超赵云与船中的兵马将曹盼团团包围了,而那头一片惨叫,马儿跑得再快也不及水流之势,将近过半的虎豹军被江水淹没……   曹盼的眼孔放大,而赵云持枪对向曹盼,在此时,曹盼化鞭为剑,一刀刺了过去,赵云本能的持、枪、刺去,枪剑相撞将曹盼的剑往赵云的身侧弹去,却是诸葛亮的方向。   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曹盼的剑已刺入诸葛亮的胸口,诸葛亮整个人往曹盼的位置倾去,曹盼收剑同时地扣住了诸葛亮,在他们相近之机,诸葛亮唇动了动。曹盼很清楚地看到他所吐露的那个字,转手将诸葛亮推了出去,一头扎入江水之中。   “公子,军师!”事情发生得太快,赵云也罢,关羽也好,哪怕是站在诸葛亮身后的长青,都没想到曹盼竟然一来就朝诸葛亮动手。   诸葛亮胸前的衣裳已经叫血染红了一片,长青赶紧地拿药给他敷上,嘴里说道:“公子,她竟然,竟然对公子动手,难道……”   “噤声。”诸葛亮斥了长青一句,长青不敢再说话,赶紧的给诸葛亮包扎伤口。   “可惜,这样的好机会,竟然还叫她跑了。”关羽轻声感慨,有些念头的何止是他。但见诸葛亮血流不止,关羽道:“军师伤得如何?”   诸葛亮自己就是大夫,“当无碍吧。”   关羽道:“曹盼剑法了得,若想杀军师,竟未刺中军师的要害?”   这话一出来,气氛一凝,赵云唤了一声关二哥。   “关将军的意思,我家公子就该死在我家夫人的手里以证清白才是?”诸葛亮没有说话,长青却已经气愤地站了起来,冲着关羽质问。   关羽连忙道:“我并无此意。”   “没有此意,关将军不过是疑心我家公子对刘皇叔的忠诚而已,关将军莫忘了,你的命是我家公子所救,若非我家公子神机妙算,早就安排引了益州的兵马与曹军打了起来,关将军能安然撤回吗?还有赵将军,赵将军是我家公子调来的,没有赵将军到来,你能逃出我家夫人的包围圈?再有这江水,非我家公子在此引江水而入,淹了那些曹军,如今我们能安然立于船上?关将军,我家公子对刘皇叔的一片忠心,在关将军看来就不及我家夫人没能杀我家公子?”   长青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他家公子不在意关羽他们的态度,只一味做好自己的事,他们却得寸进尺,听听刚刚关羽说的那话,曹盼刺了诸葛亮一剑,他竟然还怀疑曹盼手下留情了。   “羽一时失言,还请军师勿怪。”被长青那么指责一通,关羽只得与诸葛亮赔罪,诸葛亮看着关羽道:“亮问心无愧,不畏人言。长青,扶我进去。”   气呼呼的长青瞪关羽一眼,还是听话地扶诸葛亮入了船舱。   而此时逃过一劫的曹纯,看到那一片汪洋,再有曹盼不见踪迹,热泪盈眶,是他,是他害了虎豹军的兄弟,是他害了曹盼呐。   一口血涌上,曹纯喷洒而出。   “将军!”   “速速去禀告丞相,让丞相沿江寻找小娘子的踪迹。”曹纯悔不听曹盼之言,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找曹盼呐。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的把第三更码出来,饭也顾不上吃了。   卷四的魏之天下谁以承,争的是曹操的继承人。   剧透:卷四是盼盼如何让曹操认清认同,除了她再没有人比她更能守住曹家的天下,达成他的毕生之愿,盼盼是曹操最好的选择,纵为女儿身亦然!   三更完,明天再继续!今天的目标是把明天的九千码出来,明天齐更,存稿箱等我填满,爱我嘛! 第243章 脱困归来   “报,丞相,小娘子为救曹纯将军和虎豹军而落水,下落不明。”此时的曹操已经挺军进入汉中,张鲁从关羽的手里逃过了一劫,转手又落到了曹操的手里。   虽然他原本也是要投靠曹操的,但是这举城而投与城破而投的意义是全然不同的。   曹操心里高兴,便不在意张鲁那怏怏的脸色,正打算和张鲁好好说道说道,这么个消息传来,曹操脸色一变。   “什么?”曹操刚开始只以为自己听岔了,追问了一句。   “关羽与马超的兵马退回利川,后赵云带兵前来接应,曹纯将军赶到,解了小娘子的燃眉之急,眼看大胜之际,不料诸葛亮在江中设下了水闸,开渠引水灌入,危急之时,小娘子阻止水闸开启,终究不敌,虎豹军折损一半人马,曹纯将军虽然无碍,但小娘子于情急之时落入诸葛亮的船中,而后入水,今下落不明。”   来人老老实实地将曹纯让传的话一字不落地传上,曹操握紧了拳头,“落水,落水。盼盼会水吗?盼盼会水吗?”   这个问题问得,在场没有一个人能答得上来,曹操道:“找,快给我找,一定要盼盼给我找回来,安然无恙,安然无恙的给我找回来?”   “父亲,我也去。”这个时候,曹丕出列表示他要去找,一定想方设法的把曹盼给找回来。   “去,都去,都去。”曹操所有的欢喜都随着这个消息消失殆尽,曹盼,他的盼盼,会平平安安的,会的!   而此时嘛,曹盼确实是平平安安的。   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人,上辈子就学过游泳,身边再有个秦无在,必须把一身凫水的本事学好了。   临急之时,水闸的水力冲得太快,为了保证性命无忧,她才会纵身跃到诸葛亮的船上,之后投入水中,也是因为她懂水。   不过,江水高涨,曹盼好不容易找了个地上岸,全身脏得她都不忍直视,她也累得力竭地躺在了地上,先歇会儿。   只是再歇着,想到剑刺入诸葛亮的模样,还有诸葛亮唇动吐露的那一个走字,曹盼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可怕。   机关算尽引他们入瓮,是为尽忠,不忍她死,因为她吗?以命相救,诸葛亮,你怎么就不干脆点的要她的命呢?若他能狠得下心取她的命,她便也会让自己狠下心来。   可是啊!他狠不下心,她更是不能,如此,注定了他们不能相守,不曾相负,却又敌对……   歇了一会儿,曹盼恢复了力气,先把身上的铠甲能脱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谁的地界,哪怕曹操还有周不疑他们会派人来找她,也架不住别的人也打她的主意。   她这一身铠甲太惹眼了,还是脱了的好。   当然也不忘摸摸身上还剩多少钱,她现在饿了啊!   这么想着,曹盼只能靠着两条腿继续前进,寻着人烟的地方进去。   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村庄,刚要进去讨口水喝,却见一行士兵冲了进村子,曹盼一看那些人身上的衣裳,本能就躲到了一旁去。   “村里有没有生人进来,不管男的女的,有没有,有没有?”曹盼躲在了角落里,听到领头的兵这么问着村里的人。   “没有,没有!”一个个都摇头,确实也是没有。   “若是有生人入村,立刻报到里长保长那里去,捉着一个赏白米十斤,都打起精神来。”士兵将悬赏与众人那么一说,一片倒抽啊,白米十斤,对于一群常年到头都吃不饱的人那真是高价啊!   士兵沿着整个村子叫嚷了许久,这才带着人走了。   曹盼看到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里头一准是益州的地界,这是打算要捉她呢?   至少有六成是。曹盼这么想着,想找人问路或是买点吃的心就歇了。   不能明着买,偷着买吧。曹盼打量了一圈,这村子上上下下的,都没什么家底丰厚的,偷着买,也找那富家,否则拿了人家的粮食,还不知要害得人家怎么饿肚子。   有那群士兵叫嚷,曹盼一路便都避着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处看起来不错的庄园,都不说了,曹盼翻墙直接进去,她的耳朵灵,很快地找到了厨房,动作迅速地拿了两个馒头,咬了一口吃进去,幸福感满满。   曹盼就那么蹲在角落里吃得饱饱的,不忘把钱放在一旁,转身就准备走,不过,看到那晾在院里的男装时,曹盼毫不犹豫的取了与她比较合身的一套,钱留下,衣裳拿走了。   厨房里的人看到少了几个馒头,对于放在旁边的钱,果断地揣进怀里,至于少掉的衣裳,大概是被风吹走了吧,钱当然也是别人的。   “刘彰已知娘子落水一事,已经沿途封锁了整个益州,各城各村都下了死命令,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娘子擒住啊。”曹盼还没弄明白自己身处在什么位置,益州这么大的动静,上庸郡已然风闻。   周不疑与秦无皆随曹盼出征,秦无追赶马超后致,曹盼已经落水失踪,周不疑立刻与秦无沿岸查找曹盼的位置,一无所获。   没有人看到,也没有看到尸体就是好消息,秦无非常肯定地告诉周不疑他们,曹盼会水,落入江中必能脱险,但在何处上岸却难以确认。   只要曹盼没事,她就一定会回到上庸郡。   故而秦无留在益州的交界处等着曹盼,周不疑带领大部份人马回了上庸郡,燕舞还受了伤得,也要回上庸郡好好休养。   此时益州传来的消息,只怕为曹盼的回来多增困难呐。   倒是贾诩听了摇头道:“无事,明心曾四处游历,当初刘彰还不是一样想捉她,捉了三年连人影都见不到,反倒是输给了她不少东西。”   对于曹盼的战绩啊,贾诩记得十分的清楚,当初曹盼能在益州来去自如,如今更甚。   “先生所言极是,想必娘子会很快回来。”周不疑纵然担心也必须承认贾诩说得有理。   而这很快,也不过是三天而已。因在两天前,刘备大军已入益州,目的为何各自清楚,而曹军上下在利川一战中损失了近半的虎豹军,可谓损失惨重啊,如诸葛亮所料,加之因为曹盼的失踪,曹操根本无意对益州动手。这就便宜了刘备了。   虽然夺汉中不成,至少得到了原本他们想要的马超,有马超与关羽开路,益州的兵马那是望风而逃,都不用打,城就归了刘备。   益州半数已归了刘备,曹盼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上庸。   哪怕曹盼作了男儿打扮,守城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曹盼,“娘子回来了,小娘子回来了。”   曹盼还在想着该怎么的跟人解释时,直接被人认了出来,然后,曹盼就进城了,周不疑极快地赶了过来,大松一口气,“娘子回来了就好!”   “辛苦元直了。”绝对的是辛苦周不疑,毕竟她不在,周不疑直接面对的将是曹操,而曹操嘛……   “娘子能平安回来一切便好。”周不疑说的是真心话。   “阿无不曾与你说我会水性?”曹盼与周不疑并肩而走的问,周不疑道:“若非如此,只怕丞相已经兴兵益州。”   刘彰那么大张旗鼓的想捉到曹盼,但是一直不见曹盼的踪影,没有消息于曹操而言就是好消息,所以曹操才会一直按捺住。   曹盼道:“那,诸葛孔明如何?”   这个问题一问出,周不疑的脚步微顿,“据不疑所知,诸葛孔明受伤,进取益州,刘备不曾带他同行。”   对此曹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了。曹盼一回来就问诸葛亮如何,问完之后又没有再说其他,这让周不疑有些拿不准。   “诸葛孔明,名不虚传吧。”曹盼这么与周不疑那么说。   “然也,神机妙算,步步为营,若不是娘子冒死相救,虎豹营,乃至所有追击的兵马,都将全军覆没。”   周不疑在曹盼落水之后曾经去看过那个战场,不得不承认,诸葛亮实在是擅于运用地势之优,若非曹盼察觉不对,让所有兵马原地待命,只要进去了,就绝对出不来。   “那么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曹盼勾起嘴角地问着周不疑。   “北地,韩遂。”将后面的敌人全部清理干净了,才好全心全意的对付刘备等人。益州,那是曹盼搅得天翻地覆的地方,想必曹盼在平定北定之后,照样有办法让益州争斗不休。   “上庸,汉中,都交给你。”曹盼这么开口,周不疑作一揖道:“娘子放心,不疑必汉中变成第二个上庸。”   这也恰恰是曹盼所要的。与周瑜一战,再与关羽诸葛亮这一战,斗智斗勇,曹盼能谋能战之名,天下已知。   而于此,曹盼需要做的,是巩固经她之手的城池,上庸是第一,汉中即然曹操已经说了给她,便也将是她的。   余下的马超之地,还有一个独木支撑的韩遂,都必是曹盼的囊中之物。   “那就收拾收拾,让阿无回来吧,明日随我去汉中见阿爹。”回来了,该去给曹操报个平安,顺便让曹操该回许都就回许都,曹操留了下来,曹盼想做什么还得束手束脚。   “诺!”有些话不必曹盼明说,周不疑已明其中之意,与曹盼作一揖,还是利落的让人往汉中去,给曹操先报个平安。   “燕舞的伤势如何?”曹盼没忘记燕舞与马超对战受了伤,周不疑道:“无甚大碍,娘子勿忧。”   “我去瞧瞧她。”看完了燕舞,明天再去汉中,她靠两条腿走回来的,歇一晚上不过份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卷三写完了,开新卷喽……开文中,一会儿两更齐发。 第244章 为世族寻后   “回来了,回来了。”曹盼一早就赶往汉中,曹操闻讯高兴地赶来,见到曹盼好好地立在那里,曹操上前拍拍曹盼的肩,曹操道:“你吓死阿爹了。”   曹盼笑笑道:“阿爹放心,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连阿爹都叫我祖宗,我没那么容易死。”   “如此甚好,只要盼盼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阿爹怎么供着你都行。”这等话也就曹操这等肆意之人能顺着曹盼的话说来。   “手上的伤如何?”曹操没有忘记曹盼的手受了伤,曹纯当时是抹着泪说的。   “你纯叔叔悔不听你之言。”曹操这么说,曹盼道:“纯叔叔无恙?”   “病了。”曹操这般说,曹盼有些诧异,曹操道:“不知?”   听这一问,曹盼懂了,身体没事,但是虎豹军因他一时鲁莽而伤亡过半,曹纯那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再加上曹盼因此而下落不明,他是又愧又恼,心火上来,此时是卧病在床。   曹盼道:“戴图可曾来为纯叔叔看过?”   “已经来了,只是心病难医。”曹纯的身体没事,因心而起,想治何其难。   “你既然回来,我们便回许都,这汉中,还有那马超之地,韩遂,皆交由你处置。”曹操这等放手的态度,曹盼作一揖,“阿爹放心,必不叫阿爹失望。”   如此,不必曹盼说话,曹操也准备撤军回许都,此一战,曹盼锋芒毕露,接下来曹盼要做的事,有上庸在前,曹操放心交给曹盼去办。   大军回许都之前,曹盼去见了一趟曹纯,曹纯卧病在床,见到曹盼安然无恙的回来十分高兴。   “叔叔,胜败乃兵家常事,损失的虎豹军,叔叔再训练出一支比虎豹军更强悍的军队,以报阿爹就是。叔叔记挂在心,自己难受,也是让阿爹难受,难道在叔叔的眼里,阿爹就那般小气?”曹盼劝了曹纯。   曹纯与曹盼一笑,“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若非我不肯听你之言,又怎么会那日一事,亦叫你遇险。”   说来说去,曹纯都过不去这个坎啊,曹盼想要再劝,曹纯已经挥了挥手,“阿盼莫要再提,越提,我这心里就越发觉得对不住你。”   如此,曹盼也不好再纠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曹操在曹盼领兵驻守汉中之后,与人宣布,汉中之事尽交由曹盼处置,一如上庸。   曹盼有战绩在前,虽然曹操这个命令有些诧异,也无人质疑。   如此,曹操率大军归许都,曹盼,挽起袖子对付汉中的世族,先是把城中所有世族犯下的大大小小的罪名都查出来了,然后拿着他们犯下的这些罪,拆坞堡,收田地。   至于马超的地盘,让秦无领军前去,顺便也把韩遂给收拾了。   曹盼那拆坞堡,收世族兵马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世族的反抗,话还是那些老话,无非是曹操都没这么干,曹盼凭什么这么干。   说这话的人直接被曹盼扣了挑拨离间的罪名,拆坞堡,缴他们的兵马,做得越发的利落。当然,曹盼捏着他们满满的罪证问上一句,或者,不拆你们的坞堡,不拿你们的田地,按大汉律令处置如何?   若按律令,那是要抄家灭族的,作贼心虚的人,一下子都没声了。   随后,曹盼将世族的所有田地归置,再次与上庸一般,按人口分田分地,虽然世族恨得曹盼咬牙切齿,但是,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他们连部曲都叫曹盼给收入军中重组了,没兵没钱,更是没办法跟曹盼斗。   故而,汉中在一度的动荡之后,又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不是没有人往曹操的面前告曹盼的状,然而曹操只问了一句,“眼下汉中太平吗?”   当然太平了,曹盼最懂得收拢民心,百姓安定了,世族们叫曹盼拆了自家的坞堡,还收了兵,就是想闹事也不闹,汉中上下,如今绝对的是曹盼一言堂,怕是从来没有这么太平过。   “我都看了盼盼呈上来的文书,世族们犯下那些大罪,若依汉律,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听你们的意思是觉得盼盼只拆了他们的坞堡,收了他们的兵有些处置不当,那不如,依律处置?”   想告曹盼的状,让曹操去制曹盼,这是不是忘了人家是父女俩,曹盼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曹家好,曹操又不蠢,难道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儿吗?   “不,不,不,臣等并无此意,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小娘子出手是不是太狠了?”本来要告状的人差点要把自家的亲戚给坑了,赶紧的改口啊,必须的改口啊!   曹操道:“若是换了我来,这些人,一个不留。”   听到那人说曹盼下手狠,曹操冷笑地说了一句,直让人打心底里发颤,是啊,他们怎么就觉得曹操比曹盼好说话呢?   曹操手上沾的人命向来不少,曹盼虽然在汉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至少到现在,一个世族都没动,若是换了曹操,那都死多少人了?   不,不,不。还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换了曹操去汉中,汉中情况怕是比现在还惨。   至此,再无人至曹操的面前告曹盼的状了。   而秦无不负曹盼所望,收马超的地盘,一举将韩遂给端了,韩遂被秦无所杀,北边所有的诸候,如今都归了曹操。   曹操听到这样的战报时,想到自己没有动一兵一卒,就给了曹盼五千的部曲啊,曹盼凭自己的本事,帮他平定了马超韩遂这两个大患,好,好极了!   而于此时,曹盼再接再厉,于马超韩遂之地,拆坞堡,收世族之部曲,当然也不忘平冤。   马超与韩遂皆是粗人,曹盼一入凉州之地,便能感觉到一股肃条。因世族们不愿与马超与韩遂合作,所以死在他们手上的世族不计其数,如今的凉州世族所剩无几。   然后贾诩就给曹盼出主意了,“马超占据凉州许久,又是个不通庶务的,你想要最快的得民心,又要竖立公正之名,再没有比审案平冤更快的了。凉州的世族们,应该不会都死绝了的,你在世族里头的名声太坏,正好趁着凉州这个大好的机会,挽回一点。”   曹眼瞥了贾诩一眼,“虽然我不在意世族对我是什么看法,不过这件事办好了不错,只是我能坐上公堂?”   对此,贾诩看了曹盼一眼,“这是一个机会。”   都是聪明人,贾诩总不会以为曹盼这样身先士卒,做了那么多事,还想以后跟一般的小娘子一样循规蹈矩。   连上庸郡的小姑娘都被曹盼忽悠去读书了,这要说曹盼没有别的企图,贾诩能把自个儿的脑袋砍下来给曹盼坐。   “既然师傅觉得可行,那就做吧。”曹盼一脸无害地附和着贾诩,贾诩觉得一阵心塞,明明是曹盼想做,偏偏还把事往他头上扣。   狡猾的小狐狸啊!贾诩感慨之余,又想再看看,曹盼究竟想做什么。   随后,曹盼张贴文榜出去,大意内容是,凉州之地受马超韩遂涂毒多年,今奉天子之令平定天下,凉州已定,见诸世族受战火之乱,凉州世族不复多见,吾代天子而守凉州,凡有蒙冤者,或当承先祖之家业者,无论男女,告于郡守府前,吾必禀公而办。   内容,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贾诩最大的注意力还是落在那一句无论男女上,无论男女啊,男女!   如此,曹盼拉上贾诩当苦力,崔申毛遂自荐表示查案这事他来,曹盼当然没意思,外头的案子崔申去查,她就跟贾诩在郡守府上,凡是来郡守府的人,说说自己是哪些个世族的,曹盼都好声好气的请了他们进来。   这副模样,跟她拆人家世族坞堡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啊!   贾诩觉得曹盼一准憋了坏心眼,由着曹盼折腾,他就在旁边看着,反正只要看着,总能看明白曹盼究竟是何打算的。   凉州的世族确实是被马超跟韩遂折腾得所剩无几,然而还是有的,这一日,堂前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娘子,一见曹盼便作一揖,“清河崔氏一脉崔今见过小娘子。”   清河崔氏啊,那是鼎鼎大名,曹盼一看那叫崔今的娘子立刻抬手道:“崔娘子不必多礼,怎么只有崔娘子一人前来,你的家人呢?”   问到家人,崔今眼中含泪,“小女子随家父来凉州上任,家父为马超所杀,家中,除了远在清河的崔氏族人,只有小女一人。”   “小娘子的父亲是?”曹盼询问小姑娘的父亲,崔今哽咽地道:“家父沥阳候崔固。”   曹盼想了想,并无此人的印象,倒是贾诩一脸震惊地道:“不想沥阳候竟然还有后,你果真是沥阳候之女?”   得,这比曹盼是要激动多了,崔今作一揖道:“这是家父当初来凉州上任的诏书,还有官印。”   显然这崔娘子也算是有备而来啊,拿出来的东西放到曹盼的面前,文书嘛,确实是盖了大汉天子的玉玺,至于官印,上头那郡守两个字,曹盼还是认得的。   目光看向贾诩,贾诩为曹盼解释道:“丞相奉迎天子之后,对于世族们皆是厚待,该承继的便承继,清河崔氏,当年大族,但听闻沥阳候一家惨死,无嗣以承,崔氏原意从族中择一子侄过继而以承沥阳候,却因几家争执,丞相便将此事搁置下了。”   听到这话,曹盼的眼睛亮了,走到崔今的面前,“你果真是沥阳候之后?”   崔今道:“小女不敢欺瞒小娘子,家父与崔氏关系不佳,为此而自请于凉州,只为了离开清河。而且小女手持有崔氏之族谱,父家虽无兄弟活着,小女的姨母还有外家,皆可为小女作证。”   这下,曹盼的眼睛就更亮了……贾诩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改,男主不变,设定构思皆已定,不喜点叉,勿喷。感情戏虽然不是全部,不打算换男主,他们之间相爱相杀的标签早就已经选定,接受无能的请点叉! 第245章 我欲承我父之爵   “崔娘子嫁人了吗?”曹盼注意到了崔今依然做得未出阁的装束,故而有此一问,崔今听着落泪道:“家父在世时已为小女订下了亲事,只是家父过世,这门亲事便也作罢了,这些年来,小女只一心想着如何活下来,婚姻之事,再未想过。”   曹盼更好奇了,“那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了?”   单纯地好奇,崔今抹过眼泪道:“只要想活,就没有活不下来的。”   这一刻,曹盼看到了崔今的身上透着的一股子不屈,不认输。   这还是曹盼第二次见到,所以,曹盼再问道:“那么你今日来找我是想要如何?你父沥阳候的爵位还在,你是想让我帮你寻一个同宗之子过继以承你父位,还是,想要其他?”   一般来说,无子承嗣,要么是从同宗之中过继一子,要么就是收养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孤儿。但是,这两个选择,在曹盼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选。   “小女见到小娘子有女部。”崔今沉吟了半响说道,曹盼听着更高兴了,“不错,我是有女部。”   崔今顾不上失礼地看向曹盼道:“家父之爵位,无论是同宗还是另寻他人以继,都非小女所愿。”   “你觉得自己还有第三种选择。”哪怕曹盼心里在为崔今所想而高兴,但是曹盼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带着几分趣味地问了崔今。   “小女对小娘子所为略有耳闻,不敢道超越小娘子,小女只愿凭自己的本事,立起家父的门楣。”崔今说着已经拜下,“请小娘子给小女一个机会。”   曹盼的眼睛都已经发绿了,贾诩在一旁咳了一声,曹盼一眼瞥了过去,无声地询问贾诩,贾诩道:“你所图不小。”   崔今听着这声音道:“大人明鉴,家父既与清河族人不和,若以族人以承嗣,小女怕家父会死不瞑目。而小女是家父的子嗣,小女不服,明明小女是家父的血脉,就因为小女是女儿身,难道就要看着家父的一切落于他人之手?”   “好!”曹盼忍不住道了一声好,看着崔今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要第三种选择,就是你承沥阳候的爵位,是吧?”   一语道破崔今真正的目的,崔今伏首在地,听着十分肯定地道:“是!小女想承家父之爵位。”   “你知道这有多难吗?自古以来,还没有女子承爵的先例。”曹盼将问题给崔今丢了出去,崔今道:“生于乱世,是人之不幸,亦是人之大幸。乱世之中,法典重立,强者可言,弱者只能听之从之。”   曹盼觉得就凭崔今这一番话,这个人她就要收下。“那么,我可以答应你,你想要的,我会为你争取到,但是你能给我什么呢?”   崔今听到曹盼答应,心下难掩欢喜,理智还在,崔今与曹盼再一拜,“愿为娘子,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这也仅仅是崔今所能给到曹盼的。然而曹盼摇了摇头,“为我死的人,我从来不缺,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如让更多的女人跟你一样如何?”   女权啊,为了妇女们崛起啊,曹盼虽然有周不疑的支持,然而周不疑要管的事太多了,曹盼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很多事,哪怕想为之,也要有那精力和人力啊!   为女权而奋斗,除了周不疑理解,曹盼从未与任何一个人说过她的这份心思,所以也一直拿不定究竟让谁负责这方面的事。   本来曹盼是打算将女部训练出来,找个机会让天下人都看到,部曲不是只有男的才有用,女部也一样,以此而震惊天下,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女人不比男人差。   她也能借此而一步一步的让女人立足于军中,军中有了女兵;平民百姓之中,本来就不分男女,一家皆由夫妻两人共同支撑着,曹盼想要提高女人的地位,只要将更多的机会给到女人们,这一点,有周不疑配合并不难。   曹盼也会从中择可用之人,而以壮大女部,但是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曹盼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将要倾注大半精力在此事上,没想到天降个崔今啊!   在别人看来崔今想要承父之爵位那是异想天开,然而曹盼要做的事那是比崔今更要异想天开,所以曹盼觉得给女人或是男人洗脑这事,崔今绝对能办好。   父母双亡,未婚夫不想亦生了什么变故,在这样的情况下崔今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还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此女绝对非同小可。   曹盼不介意看看崔今有没有那个能力,真的承继沥阳候的爵位。   崔今听到曹盼的话很震惊地看向曹盼,曹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不敢吗?你敢为你自己争,却不敢让天下的女人都为自己争一争?”   崔今不傻,当然听明白了曹盼话中的深意,曹盼道:“你要知道一件事,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的目光看得有多远,就注定你能走多远,你有胆量说出想承父爵的话,我很高兴。但是,这还不够。”   为什么不够,曹盼却止住了话,可是崔今结合曹盼刚刚说的话,她又是个聪明的,不够聪明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到曹盼。   “小女不仅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承父之爵,也要向天下人都证明,女子之中,如小娘子一般能保家卫国,为天下争得太平的,并不是只有一个小娘子。女子,亦可为国,为家倾尽心力。男人该有的东西,女人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也该得。”   崔今这话一吐出来,曹盼高兴地站了起来,“然也!”   至此,崔今心头的大石算是完全落下了,“今,纵死亦一往无前。”   “好!这条路会很难,但是,我不会放弃,能有你同行是我之幸。你取字了吗?”曹盼走到了崔今的面前,亲自将崔今扶了起来。   崔今道:“未曾,今,请小娘子赐字。”   按理来说曹盼比崔今年幼,是不该让曹盼为她取字的;但如今崔今既然拜入了曹盼的门下,便是曹盼的门人,请主公为其取字,也是合乎礼数的。   “今,是时也。那就取字成时。望你愿成真。”曹盼说来,崔今与曹盼再拜,“谢娘子赐字。”   曹盼赶紧的将人扶起来,“我很希望,将来无论是你或是我,都不会让彼此失望。”   崔今想要依靠曹盼得到父亲的爵位,而曹盼需要一个能代她振奋天下女人的人。   崔今,只会是开始,而不是结束,这是曹盼希望的。成时,成时,崔今盼以承父爵,曹盼希望由崔今开始,从此女子承父爵不再是一个例外,而是常例。   贾诩在一旁见到曹盼与崔今达成了一致,崔今也正式归入曹盼的门下,贾诩想到刚刚曹盼的话,在崔今退去之后,“明心你不会是想承丞相之位吧?”   乍听这话,曹盼哭笑不得地道:“师傅你想什么呢。我跟成时又不一样,成时是没有兄弟姐妹了,又不愿意父亲的爵位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她是没有选择。我可是有二十来个兄长呢。我阿爹是疯了才会把他的位置传出我吧。”   贾诩额头跳了跳,“你要是整出女子承爵之事,这天下的人,怕是都会以为你存了这样的心。”   曹盼哑然,认真地看着贾诩,“我说我没有师傅信吗?”   “只有我一个信你是没用的。”贾诩很是犀利地指出,曹盼成功被噎住了,“可是师傅,要是换了是你,你是宁愿让你的亲生女儿承你之爵,还是希望跟你没什么关系的族人,或是其他人承你的爵?”   对于这点,贾诩答得十分老实,“当然是女儿了。”   “那就是了,我哪怕是为了成时,那也是基于人之常情考虑的,所以你觉得这事我不该做?”曹盼又这么问了贾诩,贾诩依然没有忘记先时曹盼说的那些话,她图的可小啊。   女部,女兵,接下来不会想整出女官来吧?   对此,贾诩觉得他还是要问问,“你弄出女部,又打算弄女侯,你将来是何打算?你难道还想弄出个女官来不成?”   曹盼一听,看着贾诩神情有些古怪,“我要说没有,师傅你肯定不信。”   没错,贾诩就是不信,瞪大眼睛盯着曹盼。   “明心,倘若如此,那你就是要改这乾坤啊。”贾诩那么说着,显得有些着急了。   “乾坤是什么?乾在上,坤在下?”曹盼直问曹诩,“天地生之而分阴阳,怎么就有贵贱之分了?人何以因一姓而定一生?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像男人一样凭自己本事立足于天地?像男人一样,治国□□,救济天下?”   “我不信师傅你当年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出身世族而受人冷眼。师傅尝过那些滋味,就应该懂得,不管是谁,都只是想要挺直了脊梁,昂头挺胸的活着。我想在为天下人尽一份心的同时,为女人也争一个机会,不能吗?”曹盼坦露了自己那点念头,那份想为女人争一争的心,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天下间无数被男人欺压的女人。   “你知道这条路走着会有多难吗?”贾诩是真为曹盼而心惊呐,但是心惊之后,贾诩还得给曹盼提个醒。   “我知道。如同我现在要走的路,难道就不难了。上庸郡,汉中,凉州,你难道还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曹盼指出她自己做的这些好事。   拆坞堡,收世族之部曲归于自己。   贾诩嘴角抽抽,苦口婆心的道:“哪怕你想做,也不要太直接,你可以缓缓来,慢慢的,一步步的来。别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要知道如果没有你在前头撑着,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第246章 周不疑会诸葛   贾诩的善意提醒,曹盼还是听进去的,“师傅放心,我不会急,我也知道这些事急不得,总要一步一步来,润物无声,实力不够之前就要藏着。”   听到曹盼这样的一番话,贾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到曹盼一直以来做事的性格,应该能信。   而自得了一个崔今,曹盼便时常将崔今带在身旁,至少她要看清楚崔今究竟有没有能力,如此她才能决定要不要对她委以重任。   这个时候,已经得了益州,杀了刘彰的刘备,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又一个重要的日子。   孙权依然决定让孙尚香和刘备联姻,婚期都已经定好了。   从始至终,曹盼都知道这门亲事随着刘备得了整个益州只会越发的坚定,孙尚香从她手里逃脱了,也是曹盼所希望的。   当然,曹盼也在想究竟该怎么样的刺激孙尚香才是。   这个时候周不疑与曹盼自请,作为使臣前往益州代送一份贺礼。   曹盼是惊讶的,而周不疑缓缓地道:“上次没能见到诸葛孔明,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不疑想去见一见他。”   见识了诸葛亮的才智谋略,周不疑更想亲眼见一见诸葛亮,他想知道,那让曹盼喜爱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这一点私心,周不疑道得分外坦荡,曹盼道:“元直即然是去送礼的,刘备向来彰显仁义,也不畏其对元直动手,不过,该安排还是要安排。”   却是同意了周不疑的前往益州的自请,如此,鲁肃作为送婚使送孙尚香抵达益州之时,婚礼在即,就听到了周不疑代曹盼前来送贺礼,贺孙刘联姻。   如果说最不希望他们联姻成功的非是曹盼无疑,所以当周不疑真的到了带着厚厚的礼抵达益州之时,伤已好全的诸葛亮被刘备叫了去。   “周元直此来何意?”刘备直接地问诸葛亮,诸葛亮道:“亮尚未猜透。听闻当日夫人于许都被俘,周元直将夫人带回上庸郡时,夫人是在上庸郡逃脱的。”   这件事刘备也知道,然而这个时候诸葛亮提起此事,刘备看向诸葛亮,“军师别有所指?”   “攻心者为上。”诸葛亮哪怕不愿意承认也懂得一句话,少女慕郎,周不疑的神童之名天下皆知,他的相貌……   “主公若是心存疑虑,亮请去会一会周元直。”诸葛亮其实也想亲眼见一见周不疑。   刘备微微蹙了眉头,“那,军师与子龙一道去。”   他还记得庞统是死于谁人之手,如今诸葛亮是他帐下谋士第一人,这样的人,军师之称,是诸葛亮凭自己的本事争来的。   所以,刘备也是紧着诸葛亮的,想到曹盼敢几次三番的入江东,甚至在孙权想要杀她的时候还敢入江东的行宫刺杀孙权,谁知道周不疑是不是跟曹盼一样。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盼虽然只对孙权动手,同样也吓得刘备不轻。   周不疑在驿站里,秦无在其身侧,“刘备还怕我们进了益州来杀他不成?”   外面那内三层外三层的防卫,真是够严的,周不疑气定若闲的跽坐着看着手上的书简,听着秦无的话道:“娘子几入江东,把人都吓着了。”   很实在的一句话,听着秦无笑了,“也是,没人会不怕死。”   往外瞻望,看到那一前一后进来的人,咦的一声,周不疑抬起头问道:“怎么?”   秦无半眯起了眼睛,“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偏偏周不疑却听明白了,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见到诸葛亮与赵云一同走进驿站,周不疑半眯着眼睛看着诸葛亮,诸葛亮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一眼望去。   只一眼周不疑似乎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让曹盼如此倾心……   诸葛亮与周不疑作一揖,周不疑也远远地还他一揖,诸葛亮往驿站而入,周不疑与秦无道:“走,我们去会一会他。”   秦无其实对诸葛亮的印象极其不好,他比谁都清楚曹盼为诸葛亮做的事,站在他的立场,他是怎么都觉得,诸葛亮配不上他们家小娘子。   不过周不疑此次来益州,曹盼是让他来保护周不疑的,所以秦无得寸步不离周不疑左右。   此次深入敌军,周不疑大半是为了诸葛亮而来,如今诸葛亮来了,周不疑当然是要见他的。   与秦无走了出去,诸葛亮也与赵云上楼来,近距离的碰面,各自作一揖,“诸葛孔明。”   “周元直!”   各自唤了对方的名字,又异口同声地道:“久仰大名。”   不错,对方的名字,各自都已经如雷贯耳,甚至两人皆有交锋,显然那两次,算是诸葛亮略胜之。   “元直兄前来益州,难得,难得。”诸葛亮平静地吐字,周不疑轻轻一笑道:“刘皇叔得了益州,又将迎娶新夫人,我奉娘子之命前来道贺,亦为孔明而来。”   有些话,点到即止,周不疑不信诸葛亮不知,他究竟为何而来。   诸葛亮看着周不疑眼中闪烁着的一丝妒忌,虽然很浅,诸葛亮还是看出来了,此人,妒忌他的理由只有一个。   “请坐!”诸葛亮心下平静,请周不疑坐下,周不疑亦相请之,“孔明也请。”   各自入坐,秦无的目光落在赵云身上,赵云呐,那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上庸郡的盐,这笔帐他还记得。   赵云注意到秦无灼灼的目光,与秦无抱一拳,秦无倒是勾起一抹笑容与他回以一拳,好像刚刚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并非出自于他。   他们一坐下,立刻有人上茶,诸葛亮熟练地接过,欲为周不疑轻酌一碗茶,周不疑轻轻一笑道:“孔明之名,如雷贯耳,利川没能见到孔明,为不疑之憾也。是以不疑自请入益州,一为祝贺刘皇叔,二便是为了孔明而来。”   这话听着诸葛亮心中并无半分波澜,只将茶斟好,递于周不疑与秦无之前,“元直之名,亮亦久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客套的话两个聪明说着,面上如常,诸葛亮端起茶来,“元直请。”   周元直倒也不客气,端起那碗茶,“孔明请。”   各自敬茶,只是两人之间的眉目官司,互不相让,互相交锋,浓浓的压抑让一旁的秦无与赵云都同时警惕着。   “元直为亮而入益州,亮甚诧异。”终究眼光的官司差不多了,诸葛亮饮了一口茶,周不疑也轻呷一口。   “不疑以为,如果换了孔明处于不疑的位置,也一定会和不疑一样的事。”周不疑这么跟诸葛亮说来,诸葛亮道:“元直,果真不考虑留在益州?”   和周不疑交了手,知道周不疑的本事,诸葛亮着实忍不住地开口,明知不可能,还是没能忍住。   周不疑看了诸葛亮一眼,“不疑以为,懂不疑者必是孔明,竟不是?”   这话一出口,诸葛亮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周不疑言道他懂周不疑,因为诸葛亮也是做了同样的选择,诸葛亮既然不肯因曹盼而奔曹,周不疑又怎么会叛了曹盼。   诸葛亮不见喜怒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沉思,“如此,你我战场上见。”   无论周不疑为何而来,既然周不疑不会背叛曹盼,那么来日再见,他们就是敌人,战场之上,斗智斗勇,端看谁技高一筹。   “然也!”周不疑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见到了诸葛亮,知道了这个让曹盼一直放在心里的人是何模样。   下一次再交锋,周不疑也希望能与诸葛亮打个平手,诸葛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诸葛亮与周不疑喝完了茶,并不久留,带着赵云离开了。   赵云听着他们说那些话,还有两人之间的气氛,“周元直此来益州,究竟是为何?”   “她自来是肆意之人,周元直刚刚说的话,半真半假。”那个她指的是何人,赵云能听出来。   赵云道:“当日她能对军师下手,军师也当放下了。”   这是劝诸葛亮,然而诸葛亮却不发一言。“周元直在益州境内,无论见何人,做了何事,都要禀告主公。”   把人盯死了,总能知道周元直究竟是为何而来的。   “军师放心。”赵云甚是信服诸葛亮,倒是张飞在听说周不疑来了之后,拿着他的刀就要来砍了周不疑。   对于此事,诸葛亮并不参与,张飞对曹盼是又恨又惧,但凡跟曹盼有关的人,张飞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诸葛亮不会让自己处于尴尬的状态,所以与张飞相关的事,诸葛亮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其中的原因,各自明白。   刘备也罢,关羽也好,当然不会让张飞这个时候跑过去为难周不疑,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周不疑是来道贺刘备大婚的。   杀了周不疑,刘备如何和天下交代。   不消说,关羽和刘备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飞劝下了,这也让益州甚至是刘备原先的属官们对于张飞的不喜越浓。   张飞被曹盼所掳,曹盼是让刘备用诸葛亮去换的,刘备自然是不肯,才说了不肯,张飞却被曹盼放了回来,为什么放,怎么放的,张飞一问三不知。   易地而处,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掳了人,难道会什么都不要的把人都放了吗?从那一刻开始,哪怕张飞是刘备的三弟,也让刘备帐中的人对于张飞多了几分审视。   这份审视在张飞接连两次于上庸大败之后更甚,然而张飞却无所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上!么么哒,爱你们! 第247章 明贺暗挑拨   刘备与孙尚香大婚,周不疑神情荡荡,似是丝毫不察益州上下对他的戒备与不喜一般地出现在刘备的府邸。   秦无立于他的身侧,两人的出现让本来喜气洋洋的气氛一僵,鲁肃作为送亲使,一眼看到周不疑,微蹙了蹙眉。   “鲁大人。”比起鲁肃见到周不疑显露的细微不悦,周不疑对于见到鲁肃还是期待的,这个人是江东除了周瑜之外的又一个大患。   “周郎君。”他人有礼,鲁肃当然也是以礼还之。   目光落到周不疑身后的秦无,“曹娘子身边还真是才俊颇多啊。”   论相貌无论是周不疑还是秦无皆是极其出色的,而谋略与能力,此二人皆已外显,非同小可。   一文一武,两人举止间更有难言的默契,曹盼,不仅有本事,更有识人用人之能。这样的人,若是再由着她发展下去,更为江东大患。   鲁肃心下暗自警惕,而周不疑很是谦虚地道:“比不得江东孙侯。”   如周瑜,如鲁肃这般的人物,不是也为孙权所驱使吗?   言外之意鲁肃如何不明白,但是,鲁肃瞧着周不疑与秦无那年轻的脸庞,还有曹盼,他们都正年少,将来还能成长,可是如他,周瑜呢?   周瑜的双手被曹盼所废,连笔都拿不了了,更何况剑。   江陵之一战,纵然他们拿到了想要的盐,也是赔上了周瑜的双手,哪怕周瑜没有半分怨天尤人的模样,孙权也罢,鲁肃也好,都为之难过!   “一个小娘子,本领再大,难道她能庇护你们一生吗?”鲁肃心中是怨的,为周瑜而怨,故而出口所言带上了刻意的挑拨。   周不疑面色如常地道:“有劳鲁大人为我等操心了。”   一句客套的道谢而再无其他,鲁肃瞧着周不疑那年轻的面容,一眼望到诸葛亮大步地走了过来,而周不疑的平静的目光微微一敛,哪怕很细微的变化,对于一直注意着他的鲁肃还是瞧得一清二楚了。   “子敬兄,元直,秦将军。”诸葛亮一身淡青的儒服,与鲁肃还有周不疑秦无打了个招呼。   各自见礼,诸葛亮与周不疑年龄相仿,与周不疑还有秦无站在一起,气质不同,不相伯仲,鲁肃眼孔微微睁大,自赤壁之战后,诸葛亮为刘备几次出谋划策,得荆州又再得益州,甚至折损曹操麾下最精锐的虎豹军,就连曹盼也险些丧于他手。   这样的人,足以和周不疑抗衡,甚至是曹盼亦然。   与刘备联盟,果真于江东大益,借诸葛亮之手,牵制住曹盼甚至是曹操,不妨江东借机得利。   一会儿的功夫,鲁肃闪过无数的念头,皆为江东。   而今日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新人到!”   随着傧者传唤,只见刘备与孙尚香一身喜服的走了进来,周不疑与秦无到来破坏的气氛也随着活跃起来。   一片片道贺声,刘备也显得颇是意气风发,谢过诸人前来观礼。   哪怕是在看到周不疑与秦无,皆是一脸常色,秦无与周不疑小声地嘀咕道:“此人城府极深啊。”   “否则又怎么能会有今日。”周不疑这般回了一句。   孙尚香盖着红盖头,瞧不清她的模样,新人行礼,三拜之后,众人都连忙上前道贺,周不疑目光晦暗不明地与秦无道:“我们也去与刘皇叔道贺,贺他娶得美娇娘。”   “善!”秦无对于做这事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尾随周不疑一道往刘备与孙尚香一对新出炉的夫妻去。   “祝愿刘皇叔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周不疑上前说的是再吉祥不过的话,然而盖头之下的人乍听周不疑的声音,突然一把扯下了盖头,露出了一张精心盛妆的容颜,还有孙尚香明显带着惊愣的目光。   “夫人怎么这般不小心。”一瞬间,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而一旁的人喜娘连忙出声想将这尴尬消除。   秦无与周不疑相处日见,刚刚他只以为周不疑单纯的过来道贺一声而已,但是孙尚香听到他的声音竟然连盖头都扯下来了,秦无心下暗笑,面上一片真挚地道:“这般如花似玉的夫人,又是孙侯唯一的妹妹,皇叔好福气!”   刘备自然是好福气,然而对于孙尚香,她正处于最好的年华,刘备却已是什么年纪。   孙尚香已然失态地看着周不疑,偏偏周不疑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不疑奉娘子之令前来与刘皇叔与夫人道贺,明早便起程,在此与刘皇叔辞行了。”   “好!”刘备何等人也,哪怕有喜娘在一旁想要化解这尴尬的局面,但孙尚香看着周不疑的目光,在场的人只怕没有不明白的。   “元直入席如何?”诸葛亮出声想请周不疑离开,周不疑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顺从地颔首,再次与刘备与孙尚香作一揖,随着诸葛亮离去。   由始至终,周不疑都没有丝毫的出格之举,但是孙尚香就不一样了,她的目光望着周不疑的方向,要不是旁边的喜娘按住她,孙尚香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新人入洞房,送入洞房。”喜娘显然与孙尚香相熟,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能压得住孙尚香的人,无论孙尚香如何的挣扎,将盖头与孙尚香重新地盖上,硬是把人押回了新人房。   鲁肃又不是个傻,别人都察觉到孙尚香的不对劲,更何况是他。   眉头直跳个不停,想到孙权在他出发时说过的话,这场联姻,无论孙尚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成。   孙权难道早就知道了?想到孙尚香是自己一个人从周不疑的手上逃出来的,鲁肃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稳了下来。   至于刘备的人,看明白的脸色一沉,但是想到这场联姻的根本目的,又都只能将胸口的郁气压下了。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需要跟孙权联手,否则的话得利的将是曹操,还有曹盼。   不得不说,聪明人便是如此,在大利之前,一切都显得无所谓。   宴席散后,周不疑与秦无离开了刘备的府邸,周不疑立刻道:“准备准备,我们连夜离开益州。”   秦无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不疑道:“看不出来啊元直,你竟然也会用美男计。”   “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既然有用为何不用。”丝毫不以之为耻,反倒还有几分自在的模样。   秦无与周不疑竖起了大拇指道:“好,这才是真正豁达能容之人。”   “所以你这么直白的挑拨离间,此时离开益州,你是怕刘备出手?”秦无虽然不知道周不疑与孙尚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连夜离开益州,这怎么看都不寻常。   “不会是刘备,倒是鲁肃极有可能。”周不疑这么说着,“临走了我也要在他们之间划上一道伤痕,一道他们一辈子都修复不了的伤痕。”   “那是极好。”听到周不疑这话,秦无高兴地表示这件事他也要掺一脚,而且必须的跟周不疑配合好。   而此的刘备新房中,孙尚香已经泪流满面,一旁的人无论怎么劝,她的眼泪都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他来了,他来了。”孙尚香哭着一声声地质问,一旁的人心中的震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娘子,今夜是你与刘皇叔大喜的日子,娘子,为了江东,你快把眼泪擦干净呐!”   新婚之夜,大喜的日子,孙尚香却在新房落泪,这样的事情一但传扬了出去,别说这场婚事是为了巩固孙刘联姻,完全可能因此而成仇啊!   孙尚香道:“我已经嫁过来了,难道我连哭都不能吗?”   甘心吗?当然是不甘的,孙尚香想到今日见到的周不疑,他与刘备两相对比,那么明显的差距,孙尚香这心就痛得厉害。   她的兄长是真狠心呐,为了江东,竟然要将她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人。而她为之心动的人,竟然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婚礼。   只要想到周不疑那一声道贺,孙尚香整个人就止不住地发颤。   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孙尚香抹过眼泪,“不,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不能留在这里。”   那个如墨玉一般的男人,他在这里,他在这里啊!她想跟他走,她想跟他走啊!   孙尚香被刺激厉害了,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她的侍女死死地拉住她,“小姐,你要去哪里,你不能去啊。”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你放开我,放开我!”孙尚香想要将侍女挥开,侍女怎么可能会放手呢,巴巴地捉住她的手,急急地唤道:“来人呐!”   外头已经听到动静的人再听这一声叫唤,立刻冲了进来。   孙尚香的这些陪嫁都是孙权精心挑选的,除了保持孙尚香之外,也有另一个秘密的责任,便是要保持孙尚香与刘备完婚,不让孙尚香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一群侍女进来,那拉着孙尚香的侍女立刻说道:“快,把娘子打昏。”   打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再任由孙尚香闹下去,动静大了必然叫刘备他们察觉,这样一来,那就等于将所有的事情广而告之。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刚刚拜堂的妻子想要跟别的男人走。妥妥是要结仇的节奏啊!   “你们敢!”听到侍女的话,孙尚香睁大了眼睛,然而一人手起刀落,直接打在她的颈后,孙尚香已经昏死了过去。   “快去禀告鲁大人!” 第248章 再补一刀   从见到孙尚香看周不疑的眼神开始,鲁肃整个神经就一直都紧绷着,待听到孙尚香身边的侍女传出来的消息时,鲁肃整个人皆是一颤,“娘子如何?”   “已经打昏了过去。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啊,刘备要是到了看到孙尚香那个样子,不起疑心才怪。   鲁肃来回的跺步,心里也同样着急啊,再急那也不能乱来,鲁肃思虑着究竟该怎么处置这件事的好。   正为难之时,又一个侍女走来,“鲁大人,刘皇叔身边的人来报,皇叔今夜饮酒醉了,今夜睡在书房。”   听到这话,鲁肃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不必让刘备见到孙尚香失态的模样,忧的却是,新婚之夜刘备竟然饮酒至醉,这究竟是真是假,刘备是何意?   但是比起刘备的意图来,还是掩饰孙尚香的失态更为重要。   “今夜一定要照看好娘子,明日,我会劝娘子的。”鲁肃如此地叮嘱侍女,侍女立刻应声。   总归孙尚香这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有问题的就成了周不疑。   周不疑啊,之前他就一直在想,曹盼为何会派周不疑来道贺他们联姻,所谓道贺是假,挑拨离间才对。   这一招,曹盼使得可真狠啊!   “来人!”鲁肃心里怨念着,一声令下,一个将士走入,鲁肃吩咐道:“带一批人,把周不疑一行杀了。”   只要周不疑死了,孙尚香就绝不可能再动别的心思,至于和刘备之间的隔阂,在必须互惠互利的情况下,刘备是不会主动跟江东撕破脸的,这样一来就足够了。   鲁肃此时想除了周不疑以绝了孙尚香的那份心,却不知当兵马到齐之时,一声叫唤道:“刺客,有刺客,曹军,是曹军。”   刚刚潜入驿站的人听到这一唤,个个都戒备起来,而于此时阵箭雨从天而降,将那潜入的人尽皆射杀……   周不疑一行已经连夜离开了益州,与秦无策马而行,秦无道:“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还真是妙啊。”   “因娘子几入江东之故,刘备他们早就防着我们会再来一回,所以派了兵马在驿站守着,你让人叫唤那一声刺客,是曹军。一个曹字,立刻就引得得了刘备密令,只要我们有任何异动就对我们动手的刘备兵马。让刘备把孙权的人给杀了,这下你说鲁肃该怎么跟刘备解释半夜派人潜入驿站杀人的事?刘备又要怎么跟鲁肃解释,他这不小心杀了鲁肃兵马的事。”   周不疑拉住了缰绳,回头看着那闪烁着火光的城池,“想要解释不难,只是他们信不信而已。不过,他们心里无论是信还是不信,都会装作相信的。可是你别忘了,益州是刘备的地方,不是孙权的。无论鲁肃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在刘备的地盘上动手杀人,刘备心里就当真没有半点疙瘩?”   “再加上孙家的那位娘子,看着吧,他们面上越和,私底下就会争得越厉害。用不了多久就会兵戎相见。”周不疑如此地说来,秦无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挑拨离间得真是好啊!”真心实意的觉得周不疑这招真的用得极好!   “不过,刘备有诸葛亮,孙权有周瑜鲁肃,在他们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为了对付丞相和娘子,他们还是会合作的。”周不疑又补了这么一句。   “无妨,忍得越久等到爆发的时候才会越剧烈。”秦无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当事情发生了还真就是这样。   周不疑道:“走吧!”   要见的人,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至于刘备他们会怎么样,此时都不重要了。   但是,当鲁肃还有刘备知晓驿站之事后,第一时间问起周不疑的踪迹,得到周不疑一行已经流夜离开了益州的消息,他们的神情都分外美妙。   “他们从哪里走的?”刘备刚得了益州,早已对周不疑一行有所戒备,人跑了竟然无人察觉,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负责看守周不疑的人回了这一句,刘备的脸都黑透了,“不知?那你们又怎么的知道了周不疑已经离开了益州?”   “驿站出了事末将已经带人去查看,不见周不疑等人的踪迹,只有周不疑留下的一封书信。”   刘备一听立刻道:“信上写了什么。”   “不疑告辞了。”小将将信上所写道了出来,“随后末将派人前去查看,果然在北门发现了马匹离去的痕迹,正是周不疑一行。”   吸气吐气,刘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心中的郁气压了下来,他看着那小将道:“果真不知周不疑是如何离开的益州的?”   “主公,末将等已经查看过了,真的不知。”对此小将也是十分的羞愧啊,人在他眼皮底下跑了,不见了人他还不知道,最后更是查不出来人是怎么跑的。   诸葛亮就在这个时候与赵云一同走了进来,两人同时与刘备见礼,“主公!”   刘备身上的喜服未换,但那脸色是真难看,见到他们来挥了挥手,“军师,子龙!”   “听闻驿站出了事。”诸葛亮也不藏着掖着,他是听说出事了才会赶过来的,当然希望能从刘备这里知道更齐全的消息。   “鲁子敬派人刺杀周不疑,被我们的人当成了曹盼的人射杀了,周不疑已经离开了益州,不见踪迹。没有人知道周不疑是怎么离开益州的。”刘备将事情的简略地说来。   诸葛亮的关注点在于刘备那一句,没有人知道周不疑是怎么离开益州的。   他当然想到了曹盼昔日游历时,明心公子因何而扬名天下,正是因为在益州之地,赢了世族们的粮食给了百姓。   益州啊,刘彰不足为患,真正的隐患是曹盼。   “军师,军师。”刘备说完之后见诸葛亮许久不说话,连着唤了几声,将诸葛亮的唤回神来。   “主公勿怪,亮适才在想,何以周元直一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益州。”诸葛亮自知失礼,连忙与刘备解释。   刘备一听这也是他最迫切想知道的,忙问道:“军师想明白了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益州已经是刘备的地盘,然而在他以为益州的防卫可以的时候,周不疑却能不惊动任何将士的离开了益州。难道刘备就不怕有那么一天,曹盼会带着人同样无声无息的潜入益州取了他的性命?   只要这么一想,刘备就汗毛耸立,故而听到诸葛亮也同样关注这个问题,立刻追问。   “明心公子之名自益州传出,益州的百姓对于明心公子感激涕零,她曾在益州多有作为,想必益州相助其者不计其数。”只要有人相帮,想要离开益州又是什么难事。   刘备看着诸葛亮道:“如此,我们当如何?”   同样的事发生过了一次,刘备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他迫切的想要让诸葛亮想了解决的办法来。   “亮以为,此事或可让益州的世族相助。”诸葛亮当然是有主意的,刘备听着一时没明白过来。   “此事急不得。主公还是先处置与江东之事。”也就是昨天驿站被他们的人射杀的鲁肃派去的人马,这件事如果处置不好,那是妥妥要跟江东翻脸的节奏。   刘备道:“我们杀的是曹贼的兵马,何需与人多作解释?”   听到这话,诸葛亮明白了,想必鲁肃也会同意这样的定性的。毕竟于益州之地,鲁肃所为也是越界了。   “主公睿智。”诸葛亮作一揖而道。   刘备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军师与鲁子敬交好,鲁子敬既然是代表了孙侯送亲而来,在他留在益州的日子,军师好好地招待。”   “诺!”对此诸葛亮亮没有任何的异议。   赵云抱一拳道:“主公大婚已毕,我这便回贵阳。”   “好,贵阳之事子龙多多费心,兵马操练起来,待局面稳定,当以兴兵。”刘备如此与赵云吩咐,赵云脆声应下。   赵云这便要走,诸葛亮道:“亮送一送子龙。”   “好!有劳军师代我相送。”刘备自无不应的道理。如此诸葛亮与赵云一并而去。   “主公所言,亦是亮之所想,子龙在贵阳好生练兵,再起兵时,将是大战。”如今无论是孙权还是曹操或是曹盼,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各家之中,数他们的根基最弱,在曹操与孙权不动的时候,正是他们趁机强大的机会。   联想到曹盼已经平定了北方各州,至于那异族之地,各自牵制,根本不可能威胁得了曹操。   “子龙,我们的时间不多。”诸葛亮提醒赵云,赵云与诸葛亮抱拳道:“军师放心,我一定会捉住机会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来日纵然与曹娘子的那支神箭军对战,也绝不会输。”   想要打败曹盼那支神箭军,这已经不仅仅是赵云一个人的念头。   谁让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的兵马都在曹盼这支兵马上吃了不少苦头呢,所以,想要胜过曹盼,首先就要胜了曹盼的这支神箭军。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两军对垒,攻其所短,扬我所长。子龙莫以敌之长而对敌。”诸葛亮这般劝赵云,赵云笑道:“军师放心,云所想的不过是练出一支能克制神箭军的兵马而已,并无效仿之意!”   “此一去,军师保重。”赵云表明了自己没有要学曹盼的意思,诸葛亮点了点头,赵云翻身上马与诸葛亮告辞,诸葛亮也道:“子龙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都加更完了,明天再来!   赏不赏我的,看你们高兴~~打滚打滚地求赏! 第249章 开应试选才之先例   周不疑与秦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上庸郡,听说曹盼竟然在上庸郡等着他们时,两人也顾不上歇息,立刻赶去见曹盼。   曹盼正与崔今还有另外三个娘子在那儿说话,听到来报周不疑与秦无回来了,曹盼立刻止住了话,“快让他们进来。”   人已经站了起来,踏步而下,周不疑与秦无一道走了进来,见到曹盼作一揖,“娘子。”   “一路辛苦了,快坐,上茶来。”曹盼招呼他们坐下,静姝等人从速去端茶上来,曹盼是直接在他们身侧坐下,等着他们喝了茶润了润才问道:“如何?”   “有娘子在益州的朋友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的。”周不疑含笑地奉承了曹盼一把,曹盼挥手道:“元直冒险而入,事岂有不成的之理,鲁子敬即是送亲使,元直初次见之,觉得之如何?”   曹盼要问的根本不是事情办得如何,而是问周不疑对于见到的人觉得如何?   “若周公瑾不复,此人必接替周公瑾。”周不疑笃定地说,也是对于鲁肃的极大认可。   “此人擅识人心,又能辨天下时势,一心忠于孙权,他是一个极好的对手。不过,诸葛孔明更甚。只怕这一次我们安然离开了益州必然引起他的注意,娘子在益州的人,若非必要,不宜再动。”周不疑提醒了曹盼一句。   曹盼点头道:“这是自然。有些人在最要紧的时候捅上一刀才能致命,如今益州且让刘备先拿着。”   周不疑知曹盼心里有数,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与元直去一趟益州,我倒是全无出力的机会。”秦无在一旁发了一句牢骚,周不疑道:“阿无相随,足以震慑,已助我良多。”   曹盼看了一眼秦无道:“还不够。”   秦无接收到曹盼的眼神还有那话,整个人立刻变得正经了,“娘子且说何处不够?”   “若是有一日你能叫人谈之而色变,那才是够了。”曹盼这么说,秦无却是笑出声来,“我们到了益州的时候,刘备立刻就派了人将驿站里三层外三层都给把持住了,怕的不就是江东之事发生在益州。无虽未做到令人谈之而色变,娘子却已经做到了。”   曹盼听着笑了,“若非如此,如何制得住你。”   “无对娘子五体投地。”秦无与曹盼作一揖,立证自己是那么的崇拜佩服曹盼。   “听听这等巧言令色之言。”曹盼朝着周不疑一脸无奈地说,周不疑却也一本正经地道:“不疑对娘子亦五体投地。”   得,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拍马屁,曹盼挥手道:“说正事,我们说正事。眼下我接管了凉州,幽州数郡,借着审冤查案的名头,我把不少的郡守撤了,无名,子长,甚至是贾师傅都用上了,依然缺人,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招人?”   人啊,随着地盘的扩大,曹盼又再次缺人了。   “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中,可用者几何?”周不疑听着曹盼在说正事,亦正色而道。   曹盼隐晦地看了周不疑一眼,“用人唯亲,此为大忌。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天下明白一件事,在我曹盼的眼里,用人只要可用。”   这下周不疑明白了,曹氏与夏候氏的人,曹盼并不打算用在如今新得的郡县内。周不疑道:“求贤令?”   这招是曹操惯用的,曹盼摇了摇头,“求贤令我阿爹用得不少了,但是效果如何?”   如今的曹操其实也同样缺人,或者该说缺一个像郭嘉那样懂他的人。   “我是这样想的,在上庸、汉中等各郡,不论出身,年龄,籍贯,凡通过考试者,皆可出仕。”   此言一出,无论是周不疑还是秦无都带着惊讶地看向曹盼,曹盼道:“自汉以来,均以察举或是征召而选官,造成了世族独大的局面,所谓四世三公,各自推举,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我阿爹所发求贤令虽有成效也是远远不够的。曹冲纸,天下凡有远见者皆知此对天下读书人之利,我想看看,有多少人认同我曹盼。”   曹冲纸,平价盐,曹盼铺垫了那么多,她是真想看一看,有多少人认同她曹盼?   而这一次以考试录取人才,不就是妥妥的科举制的试验,高手藏于民间,哪怕世族垄断天下书籍,总还是有漏网之鱼的,曹盼依然地觉得无论如何她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天下人一个机会。   投报无门者,或者是待价而沽者,或许会想要试一试她这个不一样的选才之制。   “不疑这便去拟文书张贴各郡。”这各郡,当然就是曹盼所得之各郡,其他的地方,不是曹盼的,没有经过曹盼的清洗,默契的都不会去越界,但是如果这些人跑到曹盼的地盘来,为曹盼而所用,曹盼当然是高兴的。   只是文书一经张贴,除了上庸郡,其他各郡的好些人都犯嘀咕了,如果曹盼不是个小娘子,她想帮要笼络人才而用不是什么不对的事,但是,就因为她的身份,对于她弄出这套选官的考试制度,一度让他们怯步。   周不疑对于这些细微的心理很是了解,找了个机会和曹盼提了提,曹盼问道:“元直有什么好提议?”   “让第一次的考试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怯步的人其一是对小娘子的女儿身有些疑虑,他们不知小娘子是不是真的能让他们做官;其二还有丞相的态度。”   “我明白了,元直的意思无非是劝我不必太看重第一次考试的结果,有一才有二,狗也得见了骨头才会跑。”这个比喻却是十分贴切的,周不疑道:“第一次来参加考试的人,有才者,娘子可重用。”   曹盼觉得啊,周不疑不负慧名,于人性之通彻,能没有看到好处就决定要跟曹盼的人,必是对曹盼认可的人,这样的人用起来,一如周不疑与秦无等人。   “不仅是郎君,我欲择女部为我打理诸多事宜。”比曹盼选男官,选女部在别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也只是别人,却不包括周不疑。   周不疑沉吟地看向曹盼,曹盼微微一笑,“元直以为,成时如何?”   成时便是崔今,周不疑目光微沉,“颇有城府,更有野心,手段不错,也是一个识趣之人。”   “她想要的,除了我没有人能给她。”曹盼这么笑着说。   周不疑道:“女部之事,娘子不便为之者可以让她去做。”   显然也是极认同曹盼的说法,曹盼道:“只一个崔今远远不够。”   上庸郡秦家所救的那些人,如今还不到让她们完全显露的时候,而且她们之中真正识字且大慧者太少,并不如崔今一般能帮曹盼做很多曹盼想做而做不了的事。   有了一个崔今,曹盼当然就想要多几个。   “娘子或许可以和李氏提一提。”周不疑这么说,曹盼看向周不疑,“李氏?”   “李定既然将李会交给了小娘子,李定心里自然有所打算。李会虽然心智如同孩儿,武功却不错,上回随阿无出战关羽,沙场之上李会是位猛将。娘子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李氏也希望能从娘子这里得到更多的机会,所以如果娘子问李氏要人,李氏会给的。”周不疑一通分析。   “世族女子,如娘子一般的不多,却也不少。”周不疑竟然是劝曹盼对世族下手。   不,应该说是往世族里招女部。   曹盼瞅了周不疑半响,周不疑继续地道:“娘子想用之人只要有能便罢,想必不会在意那人是何身份,地位,世族的小娘子阅历毕竟不够,或许,娘子可以往寡居的夫人动手,娘子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此,曹盼觉得周不疑这脑洞开得实在是比她还大啊,这一个接一个的主意丢出来,曹盼实在是蠢蠢欲动。   “既然元直说来必然也是有人选了。”曹盼对于周不疑这诸多的准备,这么说了一句。   周不疑浅浅一笑,端是含蓄,“娘子知我。”   给曹盼说了几个名字,曹盼笑了笑,“说起来我自来上庸,还没有设宴以尽为主之宜。”   设宴什么的,最是把人召集的好机会,想必以她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她难得设一回宴,没人敢不来。   不过,曹盼也想起了贾诩提到的另一回事,“贾师傅与我来信提到了你们几个的婚姻大事,你是何章程?”   本来叫人如沐春风的美郎君听到曹盼之言,整个人的气息为之一变,曹盼敏锐地察觉了,一眼看了过去,周不疑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不疑之事暂且搁置。”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也就那么随口的一问,毕竟贾诩说得对,她让周不疑他们劳心劳力的做事,眼看着周不疑几个年纪不小了,当主公的也该操心操心他们的婚姻大事。   被提了醒的曹盼也想到了墨问,墨瑶还有崔申,甚至是秦无。   这些人里又数秦无年纪最小,倒是最不急的。   只是周不疑刚刚的变化,曹盼当然不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元直,你们跟我一场,无论是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的亲事,我皆无意利用。娶亲,我只盼你们娶心之所爱,若没有碰到,无论任何原因,我都不会逼你们。”曹盼觉得她应该把她的态度表明。   周不疑知道曹盼所言皆自肺腑,与曹盼作一揖道:“如此,往后若不疑要娶亲时,不疑会与娘子说。若不说,娘子莫要再提,可好?”   “好!”这样的要求,曹盼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250章 第一次开考   因为都有心理准备,待曹盼定下的考试之日,几郡加起来竟然只有三十来人参加考试时,曹盼也好,周不疑也罢,皆没有半点难过之色。   曹盼亲自主持这场考试,而考试的内容是曹盼与周不疑几个商议而定下的,涉猎极广,甚至还有为官之道。   考场设于上庸郡中,曹盼择了一处高楼,取名为进楼。   此名一出,周不疑莞尔一笑,贾诩的表情很是微妙,余下之人皆一愣,却没有多言。   “娘子。”这场考试的意义周不疑等人都很清楚,曹盼亲临考场,一应考题皆以纸制,卷子传到各人手中,好些人对曹冲纸闻名已久,真正看到那洁白无瑕的纸时,难掩震憾。   周不疑道:“娘子将曹冲纸方给了世族们,眼下各州各郡皆已大力推广,用不了多久,曹冲纸必为天下人所用。”   显然将那些人的震憾都收入眼中,周不疑为曹盼的远见与气魄而心生敬佩,一番话说来也是暗夸曹盼。   曹盼道:“这才是我想要的。”   一句话坦荡的表露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其中而谋其所利,不过是顺便而已。   曹盼坐于上座,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有人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那不染胭脂却显得般般入画,皎皎如月的容貌,一眼看去竟顾不上失礼地看痴了,连那落于案上的笔都顾不上。   不过这点动静曹盼已经察觉,一眼看过去,原本看痴的人触及曹盼平静无波的双眼,惊得回过神来,连忙与曹盼作一揖当是赔罪。   曹盼并无追究之意,长得好看还怕人看不成。   取了一旁的书简看起书来,考场之内只听到写字的声音。周不疑倒是耐着性穿梭在考生之侧,查看那些考生的写答。   转上了一圈,周不疑的心情明显是极好的,人虽不多,然而这里头的有用之占比很多,绝对足以供应曹盼现在要用的人。   曹盼对于周不疑的心情能感应到,等到了时间,所有的考卷都被收了上来,曹盼温和地与众人道:“今日诸位辛苦了,三日后会公布成绩,诸位都回去等消息吧。”   曹盼是开考后才进来了,虽听到她与周不疑说话,但毕竟听得不真切,如今听到她扬声说话,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若不是有那赫赫战绩在前,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她竟然是那般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我等告退。”一众人皆与曹盼作一揖,不敢再多看一眼地退了出去,曹盼见他们退了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这张脸还真是能惑人?”   惑人二字,引得周不疑看了她几眼,微微蹙了蹙眉头,曹盼却已经高兴地道:“等回了许都得要再谢谢我阿爹跟阿娘。”   半点没有因为被人多看而不高兴的意思,周不疑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曹盼道:“让他们都来帮忙,今晚就把成绩点评写出来。”   “诺!”这他们指的当然就是贾诩、墨问、司马末还有秦无。   很快人都被请过来了,三十来人的卷子他们分自阅之,每一份的卷子上都写上了他们的点评。   最后又都统一送到曹盼的手上,叫曹盼过目。   “师傅觉得这三十多人里,哪个更合师傅的心意?”曹盼都已经看过了他们各自的点评,笑问贾诩。   贾诩道:“老夫活了那么多年,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言外之意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入他之眼。曹盼轻轻地一笑,“师傅的标准别那么高,像我这样的人你几十年才碰到一个,再按我这标准去找,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这么一个弟子了。我师傅那么多,你竟然只有我一个弟子,听起来师傅好像吃亏了,所以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多调、教几个能合我用的人如何?”   一开始听着曹盼的话贾诩没觉得有什么,这越听越是不对了,敢情这是缺人,想让贾诩多给她调、教人用啊?   贾诩吹胡子瞪眼睛道:“不帮。”   “怎么能不帮呢,当徒弟的从来没求过师傅什么,你就当是帮我一把,帮我一把吧。”曹盼好声好气地求着贾诩。   “我已经被你坑了去当教书先生了,如今你还想让我手把手的教人?”贾诩指着曹盼如此控诉,曹盼摇摇头道:“那不是为了让你越活越年轻吗?经常跟年轻人在一起,瞧师傅你不是越来越精神了。”   贾诩觉得跟曹盼动嘴皮子只能是把自己气死,明明算计你,话里话外却是一副全然为你的模样,贾诩吐了一口气,指着曹盼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端是果断的拒绝啊,曹盼狭长的丹凤眼听着往贾诩那么一瞥,贾诩活了那么多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惜了,可惜了啊。”曹盼摇头晃脑地一叹,贾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只能咬牙切齿地道:“三个,就三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好,那就让师傅你先选。”三十来个人让贾诩挑了三个去调、教,可以了。   贾诩这辈子连曹操都不认,却是被曹盼给吃得死死的,谁叫曹盼做的事比起曹操来,更合他的心意呢。   “无知先生,元直,无名,子长,阿无,你们呢?”曹盼这就准备分人了,如今在场的都算是她的心腹,由他们把人给她带出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这么回事。   墨问摆手道:“我就不必了,这些日子我与墨家的师兄弟联络上了,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来,到时候小娘子瞧着可用便用。”   听到墨问把其他墨家的人弄了过来,曹盼眼睛一亮,墨问道:“不过,他们与我虽同出墨家,却非同出一师,能不能把人留住还得要看小娘子的本事。”   对此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那就要看无知先生对他们了解多少了。”   像墨问这样的老狐狸,他选定忽悠过来的人必是他觉得可用又是能为之所用的,所以曹盼并不在意墨问那一句。   墨问觉得碰上一个聪明绝顶的主家也是件麻烦的事,比如这话才说出去,想要帮自家的师兄弟抬高下身价都不行。   “无知先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秦无在旁边插嘴说了一句,墨问一听意示他只管说。   “你与墨瑶同出一门,就你们两个的身份,一前一后的,怎么是墨瑶成了墨家的巨子而不是你?”   对于这点,很多人在知道墨问与墨瑶的身份后都有同样的想法。   实在是墨瑶怎么看都不是能带墨家发扬光大的人。   墨问笑笑道:“墨家讲的是兼爱非攻,而我虽然是墨瑶的师兄,但在师傅看来,我的心太杂了,我不能坚守墨家的训示,而墨瑶却可以。当然,一开始师傅是想将巨子的位置传给我的,只是我一听说就跑了,巨子的位置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墨瑶的身上。”   这样的解释秦无很意外,曹盼倒是觉得这才是对的,墨瑶确实是一个纯粹的人,带着些许天真,那些坚持在别人看来很是可笑的东西,墨瑶却一直从来不曾舍弃。   “娘子身上的鞭子是我家师叔所制,师叔膝下收了两个弟子,此次也会一并而来。”墨问这么一说,曹盼明显一顿,那只有两面之缘的师傅,所赠于她的鞭子还有那套鞭法却于曹盼大利。   “这条鞭子还有那套鞭法究竟是为何人?”曹盼这么一问,那么多年过去了,曹盼还记得那个师傅说过的话,鞭子是他为一个倾注心力而打造出来,却是便宜了曹盼。   墨问摇了摇头,“问并不知。”   其实对于那位师傅,曹盼是满心的疑问,可是显然墨问也无法为她解答。   “没想到我也成了墨家的弟子。”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曹盼也无意再追究,将这沉闷的话题一掀而过。   墨问听着这话看着曹盼道:“论辈份娘子也得称我一声师兄。”   对此曹盼皮笑肉不笑的,“兼爱,非攻?”   “我都做不到,又怎么让娘子去做。”墨问这么回了一句,曹盼道:“如果是如墨瑶一般的人,你可得看劳。”   这是警告啊,曹盼是看在墨问的面子上才把墨瑶给留下来的,要是再来几个跟墨瑶一般的人,曹盼得把忍功练到什么地步啊。   墨问挥手道:“看娘子说的,阿瑶这般的人世间少有,反倒是像我这样的识趣之人要多一些。”   把师兄弟拉过来是想帮曹盼来着,墨问也对墨瑶发悚,当然不会再把同样的人弄过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甚好。”曹盼扫了墨问一眼地说。   “这些人,见过之后再定,纸上的文章做得再好,要是一张嘴不会说话,不过又是一个韩非子而已。”韩非子为何而死,不就是因为是个结巴,嘴皮子没有李斯利落,所以哪怕他的策论在李斯之上,却还是被李斯给坑死了。   贾诩这么说曹盼当然是没意见的,“正好,我那宴请的日子早就定好了,就在后日,宴过之后,诸君皆以择才。”   她也一并要选她合用的人,周不疑说的那几家夫人呐,曹盼真要好好看看是不是当真如周不疑所说的那般好。   当然,曹盼不忘补了一句,“诸君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娘子,聘以为妻,我不介意代诸君上门提亲。”   周不疑浅浅一笑,曹盼为曹操之女,数郡之事皆掌于她手,她要是愿意上门提亲,那是为他们长脸呐。   “如此娘子先为问提一门亲如何。”墨问这么开口,曹盼难掩惊讶,这墨问要娶的是哪家的娘子? 第251章 上庸设宴   “娘子身边的崔今崔娘子。”墨问倒是直白的人,一下子就把曹盼心中的疑问道破。   崔今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众皆一惊,曹盼看着墨问半眯起了眼睛,墨问连忙道:“问有相娶之意,绝无娶了回家只相夫教子之意,还请娘子代问征得崔娘子之意,崔娘子想做的,来日问必助其一臂之力。”   这态表得不要太好,曹盼却在想,墨问看出什么来了?人才辈出的三国,曹盼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人,尤其墨问是个聪明人,还是个脑洞大开的聪明人。   半眯起眼睛看了墨问半响,墨问笑眯眯地道:“娘子放心,问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娶了夫人绝不会再染二色,娘子也不是喜欢给我塞人的人,只要娘子不为难问,问绝不会对第二个女人巧言令色。”   这话说得曹盼很是无语,“此事待我问过成时再说。”   其实崔今的年纪不小了,墨问吧就更不小了,两个人倒是也算般配。但这婚姻大事,曹盼没有帮人随意答应的意思,自然也没有拦着的意思,所以曹盼要问过崔今,若是他们两厢有意,曹盼绝不阻拦。   崔今听说之后,确定曹盼并无阻拦也没有强迫他们,沉吟了许久说道:“我想和无知先生谈一谈后再决定。”   “此事你们只需要告诉我结果便可。”曹盼并无意见。崔今想必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那么要不要嫁给墨问,又或是恰恰为了得到她想要的而嫁给墨问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曹盼入主上庸郡临近三年,却是第一次设宴,上庸郡上下凡是拿到了请帖的人都如约而至,热闹非凡。   这时候就显露出曹盼女部的厉害了,基本上曹盼只吩咐了一句设宴,余下的事情都是女部完成的。   当然也有胡本的功劳,作为曹盼身为唯的内侍,又是从丞相府出来的人,这种事情他是经过无数次的。   曹盼给了他绝对的权利,胡本就在女部们的帮助下将上庸郡这场宴会办得有条不紊。至少曹盼是挑不出任何错来。   而胡本从曹盼满意的表情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曹盼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胡本知道如果他没点本事是不可能再继续留在曹盼身边的。   而他想要留在曹盼的身边,原本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会伺候人,偏偏曹盼又是一个并不怎么需要人伺候的人,与其想尽办法在曹盼的面前表现他的温顺,倒不如证明给曹盼看,他不仅能把曹盼伺候好,曹盼所不擅于的内宅事宜,他能帮曹盼做好。   这场宴会就是胡本表现的机会,胡本凭着在丞相府学到的本事,将这场宴会的关系理得清清楚楚,该避讳的不必曹盼提醒就已经帮曹盼处理好。   胡本知道,曹盼哪怕很少过问上庸郡的事,但对于上庸郡错综复杂的关系清清楚楚,他能为曹盼解决这些问题,曹盼哪怕不说也会记在心里。   打小就伺候曹盼,虽然这两年才正式归了曹盼,胡本却清楚着曹盼是什么样的人。做好分内的事,对曹盼尽忠,曹盼是念旧的人,她会记住你的好。   “很好。”曹盼眼看着客人陆续地到来,人越来越多,但是却不见慌乱,该怎么安置人,谁的位置在哪里,这些胡本都已经安排得很好,曹盼笑赞了一句。   胡本是真高兴啊,与曹盼作一揖,“这是奴该做的。”   “你的功劳我都记着,往后这些事就交给你了。”随着这个宴会开始,曹盼往后设宴机率只会增而不会减,胡本能把事情安排妥当,曹盼不必费心于此她当然高兴。   “是!”曹盼这句话的意思叫胡本有些激动,曹盼虽然是小娘子,然而她应对的却是国之大事,与之相交的都是达官贵族,所以曹盼放注于内宅事务上的精力就会大大的减少。   交给他就是等于把曹盼内宅的事都交托于他啊!   “好好做。”曹盼拍拍胡本的肩,胡本只不停地应是。   而此时周不疑与秦无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周不疑一身的青衣,显得出尘脱俗,而秦无却是极其张扬的红衣,衬得他本就出色的容貌愈发的美艳。   相比起来,曹盼一身的墨服,衬得她英气逼人。   “娘子怎么这身打扮?”秦无上前走到了曹盼的面前,颇是不喜曹盼这等沉色的打扮。   曹盼道:“你别忘了我今天设下此宴是为何?尽量忘记我是小娘子的事。”   听着曹盼这话,秦无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那娘子还让我打扮得好看点?”   “你不打扮得好看点,如何帮我把那些小娘子的勾着。”曹盼笑着打趣,秦无朝着曹盼撩了一眼,“娘子当知我最想勾的是谁。”   曹盼忍俊不禁,“今日好好表现。”   秦无立刻恢复了正经,“娘子放心。”   而这会儿贾诩也携着自家夫人走了进来,曹盼赶紧去迎。   “原以为你这宴会操办起来不容易,不想倒是有模有样。”贾诩一来就这么点评,逗得曹盼一下子笑了出来。   “难道在师傅的眼里,我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曹盼很是自满地接过贾诩的话,贾诩……   倒是贾夫人道:“你师傅是担心你,毕竟你才这般年纪,又少时外出游历,许多事还没来得及学。”   换了贾诩的原话是,曹盼从小就跟一群当官的人混,唯一亲近的母亲又早早去了,小娘子该学的东西了不知道学到多少。   “我虽然没有都学全,身边不是还有得用的人吗?”哪怕贾夫人说得隐晦,曹盼也知她的意思,这般解释的一说。   贾诩看到一旁的胡本,好嘛,忘了曹盼身边还有一个丞相府出来的内侍了。   曹操给曹盼的人,岂是乱给的。   “娘子。”贾诩都来了,墨问,墨瑶,崔申,司马末,皆已同至,曹盼与他们抬手道:“今日要辛苦诸君了。”   众人皆与曹盼作一揖,“愿为娘子效犬马之劳。”   那头宾客云集,该到的都已经到了,曹盼就这么带着一波皆是相貌出众的郎君出现在众人面前。   女子向来居于男子之后,周不疑等人各领风、骚,贾诩更是天下皆知的名士,但是却都与曹盼错步尾随,对于所有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来说,这样的阵势都是极大的冲击。   哪怕对于曹盼之名如雷贯耳,也都知道在她的麾下有这样的一群人,听说只是听说,亲眼看到时带给他们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曹操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养出个什么样的女儿啊?   而此时,曹盼已经停下了脚步,与众人作一揖,“盼入上庸许久,事务缠身,未曾与诸君相识,今日设宴,诸位还请尽兴。”   哪怕曹盼一身墨衣,头上只简单的插了一支白色晶莹剔透的玉簪,却依然让人感觉到气势逼人。   “请入座。”曹盼抬手相请,贾诩已经走到了最前的左侧之位,配合着自家弟子道:“诸位都坐,都坐。”   他这个天下闻名的毒士啊,谁人不敬之三分,他坐下后,曹盼也在首座入席,余下周不疑,秦无等人皆是一一入座。   刚刚一行人都站在曹盼的身后,一眼看过去惊叹之后又都将目光转到了曹盼的身上,如今散开了,一个个都是俊逸非凡的郎君呐,若得其一已经是难得,曹盼倒好,尽皆收入麾下。   墨瑶微微蹙了蹙眉,他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这样的场面他本是不想来的,却被墨问架着来。   “你别惹小娘子不高兴,这次的宴会上庸郡上上下下收到帖了的人都来了,你还当不当自己是小娘子的人?若你还想在小娘子这里继续留下来,该做的事就要做好,你敢落她的脸,她绝对会让你直接没脸见人。”   对此墨瑶必须承认曹盼是真能做到。   所以墨瑶来了,依曹盼的要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了。   “诸位,盼敬诸位杯,谢诸位这些日子的照顾。”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曹盼笑盈盈地开场,她不饮这第一杯酒,谁又敢动。   众人皆一道举杯,曹盼一饮而尽,所有人都配合着一饮而尽。   酒哺入口,酒香甚浓,有那好酒者发出了惊奇的声音,“此为何酒?”   “梨白,以梨子所酿之酒。”酒啊,那是曹盼发家之始,所以她设的宴会上怎么能没有她的酒呢?   “似乎从未听说过,不二酒肆未有此酒?”曹盼的不二酒肆,好酒者无不知之,不二酒肆中的酒当然为天下名士所争相竞之。   今日所饮的酒,绝对是新酒。   “不错,此酒自出一直被我放在上庸,诸位是初尝梨白的人。”曹盼笑着解释。   有人已经捺不住地连饮了数杯,更有人直接地问曹盼道:“曹娘子,此酒能痛饮否?”   “为主之道,当使诸位尽兴而归。酒任饮。”曹盼大气豪迈地说,引得那好酒者欢喜地道:“好,好,曹娘子果然豪爽。”   “诸位且慢饮之,好酒岂无好菜配。”要是这么直接的人喝个烂醉,那还有什么意思,须得借着这些人打破僵局,一步一步地看看这些人里,到底有几个合用的。   应着曹盼的话,热乎乎的菜被端了上来,每人案前皆是一样的菜色,却是色香味俱全,闻着浓浓的香味,直叫人食欲大振呐。   贾诩嘴角抽抽,突然觉得以前自己过的日子果然很差,至少比起曹盼来差得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想要加更吗?打滚求赏我就加更,月初,拼了! 第252章 招揽   贾诩那点腹诽曹盼是顾不上,作为主人家,曹盼客气有礼地请诸人都动筷,好酒配好菜,吃得人心情愉悦。   心情好了,待曹盼起头问起上庸郡如今诸事,诸位觉得有何不当之处时,正吃得高兴的人拿不准曹盼是客气的问一问而已,还是果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盼尚年幼,初掌一郡之事,若有做得不当之处,诸位尽可畅所欲言。”曹盼一眼就看破了他们心里那点想法,含笑地表示她确实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无论是真是假,但是酒劲上来,总还是有人愿意说话的。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站了起来,面露红晕,显然虽了不少的酒,与曹盼作一揖道:“敢问娘子自上庸之始,汉中,乃至凉、幽两州之各郡,娘子大军所至之处,皆拆世族之坞堡,纳世族之部曲?可是娘子容不下这世族,所以要赶尽杀绝?”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尖锐,恰恰又是在场的世族打从心里都想知道的问题,不,应该说是被曹盼拆了坞堡,缴了部曲的世族们一致都想问曹盼的问题。   曹盼缓缓地放下手中酒杯,“阁下是上庸名士,王闻?”   “娘子知我?”那男子听到曹盼将他的名字道破,有些诧异。   “天下名士,盼略知一二,上庸郡即是我所管属,郡中之人,岂有不知之理?阁下所问,不仅是代王家问,也是代天下世族而问,你问得实在,盼也答得实在。盼从无容不下世族之意,拆坞堡,缴各家之部曲,比为天下百姓。王郎君看来,这天下因何战乱不休?”   答了王闻的问题,曹盼也抛出自己的问题。   王闻听到这一问,“赋税过重,天灾人祸,百姓不堪其苦,而诸候并起,皆为野心。”   微微一笑,曹盼道:“赋税过重,天灾人祸不假。但自和七年,黄巾起义始,朝廷令各州郡自行募兵,各地豪强拥兵自重?兵是什么,兵可夺城,兵可掠地,有兵在手,虽有自保之意,随着兵力的增加,难道他们就不会兴起争夺天下之意?”   “王郡君以为,世族在壮大之余,会考虑他们挑起战争给这天下,给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不会,哪怕世族家大业大,养的人多了,不想饿着自己,又想留住手上的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攻城掠地,因为只有攻城掠地,占有更多的城与地,他们才能供应得起那么多的兵马。”曹盼把问题直白地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贾诩一直都知道曹盼看问题看得透彻,然而听着曹盼这样剥析,贾诩在想,或许曹盼能结束这个乱世。   “如此,王郎君还要问我为何要拆世族的坞堡,缴世族的兵马吗?”曹盼再一次问了王闻,王闻看了曹盼一眼道:“一家独大?”   “若不能一家独大,结果也只是把这一切太平毁得彻底。”曹盼并不避讳她的目的,她要的就是一家独大,在她的地盘,就是该只有她说了算。   世族,她不是容不得,只是容不得他们对她指手划脚,容不得他们想要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王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道:“盼再问王郎君,我除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之兵马之外,若无犯罪者,盼可曾为难过他们分毫?”   没有!曹盼是个极其公正的人,无论是对事对人,都讲究真凭实据,她从世族手中收回的地,确实都是世族强抢百姓,若曹盼真的要严查到底,就不单单只是收回地而已。   “盼对世族并无恶意,只是世族们得到的太多了,盼只是想告诉诸位适可而止,诸位不越度,盼自然也不会越。”曹盼含笑地扫过下头一圈的人。   但她那未尽之意不外乎是,如果他们都越了界,那么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哪怕曹盼含笑地说着这话,依然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在已经见识曹盼在凉、幽两郡杀了不少犯下十恶大罪的人,他们确信曹盼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曹娘子前两日的以试选才,是要破自汉以来的察举与征召吗?”又一个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来。   都是很有针对性呐,都是曹盼做的事,也都是改变他们当处之局势的事。   曹盼道:“汉以来的察举与征召也不过是因时制宜,盼也是想试试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得天下英才相助。小试一回,至于可不可行,诸君且拭目以待。”   这样开放性的回答啊,偏偏听得下面的人都沉思了,暗叹一句小狐狸。曹盼说了是小试,便只是试一试而已,试试什么的,犯法吗?   必须的不犯呐,哪怕想捉曹盼小辫子的人,在明显有曹操在上头给曹盼撑腰,你拿曹盼只是试试做的事去告曹盼,告得了吗?   “说来这一次的考试,盼也算是收获颇丰啊。盼这一杯敬信盼而来的诸君,谢你们愿意陪盼试一试。”话是点到而止,但是那参加考虑的三十来人都一同举了杯,与曹盼共饮。   “我瞧着我在诸位不能尽兴。”曹盼看到下头这些人的拘紧,扬眉轻问,一干人对视一眼,曹盼微微一笑,“也罢,有贾师傅在,还有元直,烦请你们为我好好招待诸位。”   “诺!”周不疑应声与曹盼作一揖,贾诩也作一揖。   曹盼起身与诸人作一揖,“诸位且尽兴。”   目光与周不疑相碰,周不疑微微颔首,曹盼笑着翩然而去。她这一走,下面的人都感觉到压着他们的那股气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倒没有人拿着曹盼离席说事,毕竟曹盼在他们还不能随意。   曹盼一走,贾诩是声名远扬之人,周不疑在上庸郡多时,诸士皆与周不疑多有往来,如此一来,人便往他们那里涌来。   今天这场宴席是要看人的,贾诩当然得跟这些人都说上话。   周不疑那头也叫人团团给围住,墨问与秦无还有司马末、崔申也叫人围着说着话。   虽说如今的男女大防不重,女眷与男眷之间还是隔了一道墙,曹盼从男人的席里退了去,便往隔壁的女人去。   崔今跟着贾夫人正在招呼,见到曹盼进来,崔今连忙见礼,“娘子。”   曹盼的一身墨衣前来甚是惹眼,一股子威严在男人里都引起了冲击,更何况是女人们。   “曹娘子。”哪怕曹盼自来上庸郡之后从未与各家的夫人有过来往,眼下见到这样的曹盼,在场的女人没有不为之所镇住的。   “今日诸位能来,盼之幸也。”曹盼未语人先笑,叫她身上的威严骤然减去了几分,不少人都暗自吐了一口气。   “前头的诸君都已经开宴,诸位不妨入席,都是女人,想玩什么,要玩什么只管尽兴。”曹盼一派甚好相处的模样,好些不谙事的小娘子觉得这样的小娘子真好!   不过那些经过了大事的人看着曹盼这宛若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不说话时威严尽显,一说话却如同一般的娇养小娘子,这样的人,难怪能在战场上跟男人厮杀。   一瞬间的功夫,脑子转了不少,曹盼也趁机看了几眼她想要看的那些个人,那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曹盼笑意加深了。   曹盼要唬这些小娘子绝对不要太轻松,不过见到各家夫人看自家女儿那护崽子的模样,曹盼半眯起了眼睛,这是怕她带坏人?   对此,曹盼很是干脆地开了口,“盼意建女部,不知在坐的夫人与小娘子可有意帮我一把?”   跟一群很是擅长绕弯的人就不能跟她太含蓄了,曹盼直白地将自己的目的道了出来。   然后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一直没有变过脸的夫人们震惊的表情。   曹盼道:“吾建女部,女部会帮我处理各郡上报之事,皆是公事。”   像是觉得这枚□□还不够,曹盼继续丢出了这话,不意外看到她们脸上那抽搐的表情。   “诸位夫人觉得能胜任否?”一群护崽子的夫人们听到这话都顾不上失礼地看向曹盼,这,曹盼的目标不是她们的女儿,而是她们?   对啊,曹盼用眼神回答了她们心中的疑问。   “据我所知,夫人们也烦闷得很。朝中局势,夫人们也了解一些,不过没能插上一手,不能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比男人们差,有些失落吧。”曹盼像是在诱惑着她们,让她们打开潜藏在心中的欲。   “娘子说笑了,我们怎么能跟男人比呢。”已经有人嘴角抽搐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人并不是曹盼的目标,曹盼还是停落在周不疑说的几个人上面,含笑地道:“诸位觉得我比哪个男人差吗?”   刚刚说不能跟男人比的夫人听到这话立刻住了嘴,曹盼道:“都没有试过谁知道比不比得过?”   “当然,做人做事,又不是非要跟谁比个高低,不过是让自己无趣的生活变得有乐趣一些罢了。”曹盼意味深长地说着,她的目标不动声色地看了曹盼一眼。   曹盼知道,鱼儿上钩了啊!漫长的人生,一辈子就被困在内宅里,一出生依附父亲,嫁了人依附丈夫,最后又依附儿子。   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内宅的,有大乔那样的人,也少不了崔今这样的人,曹盼想要得到的是崔今那样的人。   “女部,会是我最亲近的人,有我在的一日,就一定会有女部,不知可有愿意与我一同进退的人?”曹盼再次地一问,气氛再次一凝。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来了,加更来了!大热的天,我刚从外面回来才发现你们竟然刷得那么猛! 第253章 女眷   这样的死寂曹盼不以为意,浅浅地一笑道:“今日诸位不必给我答案,可以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   端是好说话,似乎适才的咄咄逼人并非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再次与她们一笑,“大好的天下,群雄并起,是男人的机会,又何尝不是女人的机会。”   可惜的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应承曹盼,曹盼看出许多女眷对于她的退避三舍,她倒是不在意。   贾夫人道:“是不是太急了,该委婉一些。”   “若是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去跟男人们争。”曹盼听着贾夫人的话如此回答,贾夫人摇了摇头,对于倔强的曹盼亦是无奈。   不过,曹盼一通表露心思算不得白费,至少宴将近散时,一前一后的两位夫人都来寻了曹盼。   “妾身有事想要拜托娘子。”首先来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夫人,曹盼知她是因周不疑的提及,所以她能寻来,曹盼心情很是愉悦。   “孟夫人尽可说来。”如今这天下,曹盼敢说能难住她的事太少了,而有所求,必也会给曹盼所要的。   孟夫人听到曹盼的话微微颔首,“妾身的夫君死于非命,此仇望娘子相助。”   丢出来的这个消息对曹盼是意外,曹盼看向孟夫人道:“夫人所言,可有证据?”   “并无。”孟夫人端得直白地回答曹盼,曹盼倒也不急,孟夫人见曹盼神情无异,这才继续地道:“拙夫的身体妾身再清楚不过,断然不会无端病故,妾身在亡夫死后曾查看过亡夫的尸体,也请大夫为亡夫检查过,妾身的夫君是中毒而死。”   “孟郎君故去几何?”曹盼这么问询问孟夫人,孟夫人道:“两年。”   “两年,两年的时间,夫人查而一无所得?”曹盼听着这个时间又反问了孟夫人,孟夫应道:“是。”   曹盼道:“就因为尸体是中毒而亡,所以孟夫人一直都坚信你的夫君是被人所害,哪怕两年一无所得亦然。”   “是。”孟夫人再次肯定地回答曹盼。   曹盼道:“你觉得,我会凭你这一番全无证据的话相信你吗?”   “那就要看妾身究竟是不是娘子要的人了。”曹盼刚刚对外宣布要召女部,孟夫人送上门来请求曹盼帮她查清她夫君的案子,如果曹盼想将孟夫人收为己有,这个案子曹盼一定会接手,若是曹盼看不上孟夫人,自然另当别论。   就这么一句话,证明了孟夫人是个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又擅于捉住机会的人。   曹盼征女部要看人的能力,难道跟着她的人就不会同样想看到曹盼的能力吗?   要知道曹盼背后有曹操撑腰,她把自己定位在何,这也是关系重大的。   “我喜欢你的直白。”曹盼这么开口,孟夫人暗里大松了一口气。   “你夫君的案子我会派人去查的,我想孟夫人一定有很多发现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是你一定会告诉去查这个案子的人。”   这笃定地语气,显然也是接受了孟夫人对她的试探。   孟夫人与曹盼福了福身道:“多谢娘子。”   “明日我会让人到府上。”曹盼办事现在利落,从不拖延,孟夫人听之暗暗松了一口气,“妾身必扫榻相迎。”   曹盼点了点头,孟夫人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妾身告退。”   “夫人慢走。”曹盼让人送一送孟夫人,孟夫人退了去,另一位明夫人又来了。   这位夫人的容貌倒是平淡,面对曹盼时也是淡淡的,不过同样是一个直白的人,见了曹盼便将自己的意图道破,“妾想请娘子帮妾杀一人。”   曹盼轻轻地笑了,“在夫人的眼里难道我是好杀之人?”   一来就让曹盼杀人,曹盼倒也不怒。那位夫人轻扬了眉头道:“非也,只是妾以为娘子会帮妾的。”   这笃定的口气,曹盼听点了点头道:“那就请夫人说说,夫人想杀的是何人?”   “明鸣。”明夫人吐露这个名字,曹盼眼瞳一转,“夫人要杀的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夫君,他也配。”明夫人此时像是露出了狰狞的毒蛇,哪怕是曹盼世面见得不少了,依然感觉到一股惊心。   曹盼看着明夫人道:“我从不枉杀好人,哪怕我想将夫人收为己用,这个原则也不能为夫人而破。”   明夫人听着曹盼这么说也不恼,轻轻地说道:“妾明白。明鸣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样子夫人手里有不少可以证明他不是好人的证据,夫人呈上来了我会为夫人办好,当然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在这件事里夫人曾经出过力。”曹盼非常懂事地接话,明夫人总算是露出了自进来后的第一抹笑容,与曹盼福了福身子,“多谢娘子。”   “不必客气。”一个不吃亏的女人,曹盼很是喜欢。   “还得有劳娘子差个人与妾回一趟明府,妾将东西交给娘子。”明夫人再次与曹盼提议,曹盼道:“好!”   这点小事曹盼没有不应的道理,轻轻击掌,燕舞出现了,曹盼道:“你随明夫人走一趟。啊,我想夫人是不会愿意冠以这明字的,往后我当如何唤夫人更佳?”   吩咐完之后,曹盼询问了明夫人,明夫人轻声地道:“妾娘家姓邱,邱善。”   善之一字啊,倒是与明夫人要做完全不符。   曹盼不以为然,一个男人能逼得自己的妻子杀他也是好本事,不过明夫人邱善不愿意说,曹盼自然是不会去问的。   “送夫人回去。”曹盼再次吩咐了燕舞一句,燕舞应了一声。   邱善与曹盼福了福身,“妾告退。”   “好。”曹盼很大方地放人,邱善便带着燕舞一道离开了。   曹盼见完了这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个人,轻轻地叹道:“这世道的女人啊,竟然都是被这世道逼得不得不靠自己了,这才会愿意捉住能够不靠别人的机会。”   看得分外的明白,周不疑自屏风后走了出来,“类娘子者少。”   曹盼道:“元直说的几个人,只有这两位动心了呢。”   还是遗憾动心的人太少了,周不疑道:“娘子急了吗?”   “此事急不得。”曹盼虽然有些郁郁,但更清楚这件事急不来。   “李家李定到今天还没有动作。”曹盼没有忘记被周不疑专门提起的这人,凤眼半眯,透着一股子危险。   周不疑道:“错过了只能是李家的损失。”   绝不是曹盼的。   这样带着安慰的话曹盼是听出来了,与周不疑露出了笑容,“如何?”   问的是他们前面的情形,周不疑道:“贾先生已经将先时择好的三人选定,二十人可用。”   二十人,恰恰就是他们改卷之后得的人数,曹盼道:“如此将成绩张贴出去,连同他们的文章还有点评也一并挂出去。做,我们就要做得叫天下的人都无可指摘。”   “诺!”周不疑应声。   开科考之先例,以上庸郡为试点,当然也是给天下人都看看,她设的私塾,读书是有机会的。   “另外将他们的名单做好,我上呈阿爹,想必天下人都等着看我究竟能不能给他们官做。”曹盼提醒了周不疑一句。   “是。”周不疑暗暗记下,比起将成绩公布,向曹操申请官职反倒更重要。   曹盼注意到周不疑微微迟疑,曹盼询问道:“怎么?”   “丞相想必不会阻拦娘子。”周不疑的话中带着几分不太自信,曹盼轻轻地道:“为何如此不确定?”   周不疑道:“当初丞相张贴招贤令已令朝中的大臣多有非议,娘子更是直接以一场考试就定人,比起丞相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汉以来的取才之制太过于狭隘了,有德无德,有才无才都只凭人一张嘴来说?你认为无名与子长如何?”曹盼又拿了例子来问了周不疑。   “有德亦有才。”周不疑中肯地评价,曹盼道:“可就这样的人,竟然没能入朝为官,他们还是出身世族,还是大族。”   “各家相斗,就连他们自己内部也在争,也在斗。多少真正的有才有能之辈因为这中的争斗而无出头之日的?”曹盼这么说来,引得周不疑沉思。   “娘子开科考之先例,是让天下的百姓都看到希望。”周不疑最终想明白了曹盼的用意何在。   曹盼道:“世族垄断的日子,不仅是土地,部曲,更是人才。”   “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这才是真正能抑制世族壮大,叫天下政令得通的解决办法。四世三公,权势交替限于那几家世族的手里,于朝廷不宁,于天下亦不公。”三公九卿,三公之位连着落在一个家里三代,这是多少年,那不是直比皇帝吗?   “世族强悍吗?强,他们各自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很多时候他们拧成了一股绳,让我们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为什么?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怕世族群起而攻之,令这天下再次动乱。”   “但是你说是世族的人多呢?还是寒门庶士的人更多?”   曹盼狭长的丹凤眼扫过周不疑而问,周不疑道:“自然是寒门庶士。”   “对,寒门庶士比世族更多。而且他们更迫切地想强大,强大得足以跟世族抗衡,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能给他们机会,你说寒门庶士全放过这样的机会吗?如此一来,不需要我们动手,就有人帮我们削弱世族的力量,两方牵制,谁才是最大的得力者?”曹盼敲了案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而问,周不疑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我们。”   “所以,我阿爹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曹操是执棋者,这样的人纵观大局就好,曹盼给他做出了成果,还给他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曹操岂有不用之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的加更就到这儿了,刚刚码出来的。么么哒,谢谢你们。 第254章 曹操的忧心   曹操从接到曹盼的那封讨官的名单还有附录在侧的信后就一直不发一言地坐着,内侍一句话都不敢说,哪怕是天黑了,那也不敢惊了曹操。   “怎么不点灯?”还是卞氏寻着来给曹操送吃的,见屋里黑漆漆的一片,轻声地询问一句。   内侍连忙唤了一声夫人,而曹操也算是回过神来,“点灯。”   卞氏跟了曹操多年,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曹操了,走近了唤了一声,“阿瞒。”   曹操应了一声,卞氏道:“你这是怎么了?”   “盼盼从上庸郡来信了。”与卞氏曹操从来不瞒她,听到是与曹盼有关,卞氏问道:“是有人欺负了盼盼?”   听到这话曹操笑出声来,“寻常的小娘子担心被人欺负,盼盼还能叫人欺负了?如今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提到她的名字都要汗毛耸立。”   说着说着又笑了,卞氏道:“既不是盼盼叫人欺负了,那你为何愁眉不展的?”   曹操轻轻一叹,“我有些不确定让盼盼上战场是对还不对。”   卞氏听着看了曹盼,“为何突然这么想?”   “盼盼的心太大了,大得连我都有些自叹不如,我怕有一天我护不住她。”曹操这样说着,卞氏一顿,“怎么会呢,这世上岂有你想护而护不住的人。”   于卞氏的心里,没有曹操做不到的事,只有他想不到的事。   他们相识几十年,曹操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是亲眼见证的人。   “盼盼如今要做的,是要跟世族打擂台。世族啊,我哪怕想把他们连根拔起,又不能。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如今能震得住他们,但我不知若是按盼盼说的去做,会不会有一天,我护不住她。你知道吗?我对付世族的时候从来不怕他们,但是如今我是真怕有一天护不住盼盼。”   曹操将心中的恐惧道来,卞氏倒抽了一口气,“阿瞒,不会的。”   “夫人去时把盼盼交付给我,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她给我生下了盼盼,受了诸多的委屈,临到头也只是放心不下盼盼,若是盼盼有个三长两短,我无缘见她。”   “阿瞒,盼盼还好好的不是,你别多想。”卞氏劝着曹操,想让他把这个念头甩掉,曹操道:“可是将来……”   如今曹盼是好好的,可是将来呢,拿着曹盼交上来的这份讨官的名单,比起他的求贤令来,曹盼取官更是独具一格,偏偏同样是犯了世族的大忌。   世族啊,曹操在思虑着这件事究竟让不让曹盼去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盼盼做事向来都是思虑周全的,而且也是利国利民,更利于曹家的。她能为了你不惜一切,她既然处处为你着想,你便依了她又如何,总归她也是有本事能护住自己的。你出征之后,她在许都不是同样震住了世族们吗?”卞氏拿了许都的事如此宽慰曹操。   曹操一顿,终是咂咂舌道:“当初盼盼那手笔实在是妙。”   “我当时都吓了一跳,她竟然告到了皇上的面前。”卞氏也总算是有机会提起当日的心情。   曹操勾起一抹笑容道:“不错,她这一手闹得我当时都吓了一跳,但不得不说,此计甚好。”   得,见曹操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卞氏将饭菜摆到了他的面前,“你都说了盼盼是子桓他们都不能比的。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她想做的事,虽然犯了世族,不过她必有应对之法,再有你护着,你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拂了她的意。”   曹操看了卞氏一眼,“你觉得要顺她的意?”   卞氏低头一笑,“盼盼有主张,你瞧瞧她打小想做什么是做不到的?你纵然这一回不依她,她也一定会想另外的法子达到自己的目的,与其让她费尽心力,倒不如一开始就依了她。”   提到曹盼的性子,曹操直接没声了,确实依着曹盼的性子,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她做不成的。   怕是他这头不答应曹盼许这些官,曹盼还不知道要找谁把这件事坐实了,到时候反倒叫人以为他们父女失和,着了旁人的道。   “她果然是生来讨债的。”曹操想着吐了一句,卞氏嗔了一句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盼盼既解了你的钱财之急,就连匈奴的马也给你供应不断,你竟然说她是讨债的,叫她听了该有多伤心。”   曹操瞧着卞氏道:“你怎么处处都向着盼盼。”   “还不是因为你。”卞氏端是直白地回答曹操,曹操扬了扬眉道:“旁的人也不见你这么向着。”   卞氏倒是有心回一句旁的也不见你这般喜爱,如珠如宝的!   “夫人不在了,盼盼从小吃了不少苦,又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帮着你偏疼她一些有什么不对。”卞氏转了一个弯如是说。   曹操笑出声来,卞氏皱着眉头道:“只是盼盼的婚事,你究竟是何章程?她如今年岁渐长。”   提到曹盼的婚事,曹操便敛去了笑意,“诸葛孔明,难怪盼盼瞧不上别的人。”   卞氏亦知曹盼与诸葛亮之间的纠葛,沉吟了许久地道:“盼盼有孕之事那人知道吗?”   “盼盼不愿再提此事,我也不想让人撕开她的伤疤,并没有问过她。”曹操记得曹盼提起这事表露的伤痛,曹操也不愿别人再提。   “往后此事都藏在肚子里,你也莫与盼盼提。”曹操叮嘱了一句,卞氏应了一声。   “那,就让盼盼一直这样?”卞氏不提孩子,但是曹盼的婚事总要拿个章程,不能这样拖着吧。   曹操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这也过去两年多了,是该好好跟她说这事了。不管她肯还是不肯,也要她选一个人。”   “这可不成,强扭的瓜不甜,女儿家嫁个合心意的人是莫大的幸事,所嫁非所爱,盼盼那样的人如何能忍。你莫因为了外人伤了你们父女的关系。”卞氏这么朝曹操叮嘱一句。   “若依着她的意思,她这辈子就认准了诸葛孔明,她既不愿强迫于诸葛孔明,也没有放下之意。”曹操听着卞氏的话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真真是愁死了啊。   卞氏看了他一眼,曹操一下子注意到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你看周郎君如何?”卞氏提了这么一个人,曹操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了卞氏说的周郎君是何人。   “周不疑?”曹操问出声来。   卞氏道:“是,好些年前你不就有意要招他做你的乘龙快婿吗?如今盼盼身边的人,周郎君处处以盼盼为首,我瞧着他对盼盼也是有些情意的,或许盼盼能接受他。”   周不疑自然是极好的,想当初曹操就有心将周不疑招了当女婿,虽然当时的人选不是曹盼,但是不得不承认,像曹盼这样,寻常的郎君曹操还担心委屈了曹盼,周不疑既然肯做曹盼的宾者,心里对曹盼的所做所为必然是认可的。   这样的人娶了曹盼一定不会让曹盼委屈了。   “这倒是个好人选。”曹操也是十分心动的,曹盼既然能让周不疑跟在身边,也是认可周不疑这个人的,若曹盼能嫁给周不疑,那是极好的事。   “周郎君那样的人,必是个好夫君。”卞氏显然对周不疑的印象极好,曹操半眯起了眼睛,明显对于这件事觉得很不错。   “此事我找机会跟盼盼说。”曹操这么说,曹盼的终生大事,没有经过曹盼的同意,真就像卞氏说的那样,是要闹得他们父女失和的,所以曹操慎重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曹盼好好地说说,实在不行再来硬的。   “好了,饭菜都要凉了,你快吃吧。”卞氏将筷子递到曹操的手里,曹操拿着曹盼那一份讨官的名单,“先把这份东西给了盼盼吧。”   说着话拿起了他的印章在上面盖上,递给了内侍,“八百里快急,速速送到上庸郡交给小娘子。”   内侍双手接过,立刻奉出。   而曹盼那头,公布了成绩,所有人的答卷以及批卷人之点评均一致张帖出来,本来还不当一回事人看到考卷的内容涉猎之广,还有那字字珠玑的点评,皆蜂拥而至。   曹操的委命书送到曹盼手里的时候,正好是各郡闻讯赶来看试卷和点评汇集人最多的时候。   曹盼接到曹操的委命书,高兴地捏在手里笑道:“阿爹果然来得及时。”   八百里快急送来,一来一回不过两天的时间,这速度果真是极快。   想必还没有哪一个人能让曹操如此迅速的将委命书发下来。   “敲锣打鼓的将这些任命书送到通过考试的人手里。”动静已经闹得极大了,曹盼还嫌不够,这不让人继续敲锣打鼓的把最重要的东西送到参加考试的人手里。   “是!”得了曹盼之命,立刻有人去办。很快整个上庸郡都传扬着锣鼓声与道贺声。   成绩出来又一直在等委命书的人,真拿到了委命书,竟有人喜极而泣,然后朝着曹盼的府邸所在处跪下叩头,“多谢娘子再造之恩。”   贾诩听说之后长长一叹,“曹孟德可是真舍得放手。”   司马末与崔申道:“从此以后,历史即将改写,世族,他们也要尝尝被人踩到脚底下的滋味了。”   墨问咂舌什么话都不说,埋头继续研究他的稻种,必须,尽快的把粮食的问题解决,如此一来,曹盼做什么都会更有底气。 第255章 科考取人   考试通过的人第二日都齐齐地到了曹盼的府里拜谢曹盼,曹盼亲自接见了他们,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官服,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   “为官当为百姓,你们是我代阿爹选的官,上任之后,望你们牢牢地记住为官的初衷,若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者,吾必诛之。”笑过之后,曹盼冷声地告诫他们,一众人听着连忙与曹盼作一揖,“娘子所言,臣等必然谨记。”   “每岁皆有考较,你们好自为之,为百姓做事者,官可再升,各县各郡,相互督促,亦可互助,记住了,只要能为百姓好的事只管去做,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们顶着。”曹盼这嘱咐,叫一众因她而得了官的人更是心生澎湃。   “诺。”其实寒门庶士多为世族瞧不起,能够长成的人都是心志坚韧者,曹盼一心为百姓而做的事,他们皆都看在眼里。   于此乱世之中,有用之人谁不想为百姓尽一份心,既然得了机会,他们就一定会好好把握。   “你们所到之县,有不解者可询于各郡郡守,他们会告诉你们究竟该做什么。”曹盼把事情都交了出去,周不疑他们几个,基本上是每人领一郡,代曹盼管理郡中各县之事。   曹盼的意思他们都很清楚,那么他们底下的县令就由他们亲自指导,究竟这些人上任之后需要做什么。   “诺。”一方官吏上任理当拜见上官,曹盼这要求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些人当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曹盼心大着,她手底下的人也知道曹盼缺人,那么送上门来的人自然是不留余力地给他们洗脑,力保这些人对曹盼的忠诚。   只能说,曹盼能猜到开始,决定得了开始,但是过程和结局却不是曹盼能够主宰的。   委命书一到手后,曹盼就开始处理孟夫人还有邱善的事。   比起孟夫人的棘手来,当然是邱善的事处理得要更快一些。人证物证俱在,明鸣手上沾了不少的人命,持着证据上门,曹盼便按律法将人处置,任是谁也不敢指谪。   所以邱善的事处理得极快,只是孟夫人那头查了两年都毫无线索,眼下曹盼派人去看了也暂时没什么发现。   戴图被派往孟府一趟回来了与曹盼道:“孟府之内有些诡异。”   曹盼一时没明白,“怎么诡异?”   “只是一种感觉。”戴图这么一说,曹盼半响没吭声,亲,你是太医,不是神探呐!   “或许娘子可以让墨先生去一趟。”戴图竟然还给曹盼出起主意来。“在下虽然是大夫,不过也曾学过一些奇门八卦,当然不算精通,所以进了孟府在下只觉得诡异,却看不出所以然了。”   曹盼听着戴图这话再次觉果然是在三国,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也不简单。   “这本医书给你。”曹盼并不与戴图纠结此事,倒是把早就已经准备给戴图的医书给了戴图。   起初戴图不解,不过还是谢过曹盼才上前接过那医书,只看一眼戴图就再也掩盖不住激动,“这,这是华佗华神医的著作!”   “正是。希望你拿着华神医的这本医书发扬光大,不忘医者之心,救济天下。”这本医书曹盼早在戴图请求留在上庸郡时就已经打算给他了,只是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忘了,眼下总算是空闲了下来,曹盼将医书手抄了一份便给了戴图。   戴图拿着这本医书就像是得了稀世珍宝,这也确实是稀世珍宝,可遇而不可求。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发扬华佗神医的精神,好生研究医术,救更多的人。”戴图留在上庸郡就是为了能够救更多的人,如今得了华佗的医书,那是何等幸事。   “好!”曹盼应了一声。   “娘子若无他事,在下告退。”激动过后,戴图是巴不得赶紧的回去好好研究这本医书,迫不及待的要走人。   曹盼道:“去吧!”   戴图得了释令立刻拔腿就走,曹盼想了想自去寻墨问去。   为了让墨问与墨瑶安心的研究各种墨家机关,曹盼专门给他们辟了一处大宅子,曹盼到的时候墨问正指着墨瑶的头骂得墨瑶狗血淋头,偏偏墨瑶缩着个脖子连一句话都不敢回。   哪怕没有走近,曹盼的耳力过人也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墨问在骂什么。   “你说你倔个什么倔,不就是想让你把机关鸟弄出来吗?那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传递消息方便而已?你非说我是为了娘子攻城掠地捣鼓的,依你看,这满屋子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墨问极不客气地喷了墨瑶一脸,墨瑶道:“师兄,你眼下和曹娘子是一伙的。”   墨瑶虽然单纯但却不蠢,被墨问坑得多了,当然就看出来了墨问是跟曹盼一伙的。   “呵呵,听你这意思,我应该跟你一伙了?我是要跟你一伙,我,你,早被小娘子扫地出门了,你还能在这儿安居乐业想娶媳妇。”墨问丝毫没有被墨瑶看破他跟曹盼一伙的尴尬,理直气壮地又喷了墨瑶一脸。   墨瑶平稳地唤了一声师兄。   “阿瑶,你要知道,每个人的容忍度都是有限的,娘子是,我也一样,你想守着墨家的非攻没有错,可是行不通的阿瑶,生于乱世,你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 就因为别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笑话,所以我就不应该再坚持了吗?”墨瑶反问了墨问。   “师兄,墨家的非攻兼爱错了吗?”墨瑶抬起头直问曹问,墨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错,可是这个乱世没有人会跟你讲非攻兼爱,如果你真的想让墨家的理想为天下所知,为天下所认可,那你更应该帮忙小娘子,至少比起你曾经见过的许多人,她能容下你的不配合,甚至是反抗她。”   这一点墨问并没有说错,但是墨瑶却垂下了头,“师兄,我还是不愿意!”   说了那么多竟然都成了废话,可想而知墨问是被气成什么样了。   然而若论机关制作,墨家之中无人能及墨瑶啊,墨问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非逼着曹瑶干这事儿。   “无知先生,气大伤身,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曹盼一路走来,就在这个时候出声了。   墨问听到曹盼的声音收敛了脸上的怒容,与曹盼作一揖,“娘子。”   哪怕是墨瑶也跟着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直接地冲着墨瑶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并不想多看墨瑶一眼,墨问嘴角抽抽,墨瑶却高兴地走了,墨问气得心肝都痛啊,墨瑶到底知不知道得曹盼的心对墨家而言有多重要啊,他还高兴,高兴。   “难得,实在是难得!”曹盼幽幽地说了一句,墨问嘴角抽搐地道:“阿瑶失礼,还请娘子恕罪。”   没办法啊,谁让那是他们墨家的巨子,他的师弟呢,墨问只能奋力地给墨瑶擦屁股。再气墨瑶也只能背地里骂,当着曹盼的面,还得要护着他。   曹盼挥手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都不生气了,你就更不用了,传递消息的方法,机关鸟可行,狼烟更佳,此事无知就别操心了,我有别的办法。”   消息传递速度的重要,谁都清楚,墨问也因为如此才想让墨问把机关鸟给弄出来,曹盼既然有别的方法替代,墨问也就不再多言了。   “有一事需你出个面。”曹盼没忘自己此来的意图,戴图说的话有明显没有突破口的情况下,怎么也得试一试。   “娘子但请吩咐。”能让曹盼亲自打上门来让他去办的事,墨问当然是要拼尽一切的办好的。   “去一趟孟府瞧瞧孟府可有不妥之处。”曹盼并不绕弯。   孟府啊,墨问听着觉得有些耳熟,随后想起曾听到周不疑与曹盼讨论过几次。   能让曹盼和周不疑讨论的人,还让曹盼亲自上门来让他去瞧瞧,墨问是必须要去的。   “诺。”墨问答应得那叫一个利落。   曹盼扬了扬眉道:“与成时如何?”   那日曹盼与崔今说明了墨问有娶她之意,崔今见过了墨问之后两人却没有定下,崔今只道先看看,曹盼并不与崔今说起墨问,却是时常的关注墨问是如何千方百计地打动崔今,抱得美人归。   “娘子即想看我们成了好事,就不能帮我一把?”墨问装可怜地看着曹盼,然而曹盼对着墨问却是免疫的,主要还是墨问这一张脸长得在曹盼看来只是一般。   曹盼挥挥手道:“别的事我能帮,独独此事我是不能帮你的。你想娶成时之前,总要先弄明白成时想要的是什么。”   当日曹盼与崔今说的话,除了贾诩于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墨问如果无法确定崔今要的是什么,想必崔今也不可能会嫁出墨问。   “她想承其父之爵位。”没想到墨问却直接将崔今要的东西道破了。   曹盼看了墨问,此事关系重要,崔今是不可能会告诉墨问的,那就是说这是墨问自己猜到的。   能够猜到这事,曹盼表示墨问也是一位奇人呐。   “问以为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哪怕曹盼没有回答,墨问却已经笃定,故而这般说来。“一如问也能助娘子一臂之力。”   后面这一句曹盼听来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拿眼看了墨问,墨问笑眯眯地道:“娘子不以为问能做到?”   似乎只是顺口那么一说而已,曹盼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这番话你该去跟成时说,想必你说了当能抱得美人归了。” 第256章 女部   让墨问去孟家不过是觉得既然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这唯一的可能试就试了。   没想到墨问还真是发现了什么,甚至极快地将杀人凶手揪了出来。   曹盼听说的时候实在是大吃一惊,墨问还有破案的本事?会破案的不是崔申吗?只是崔申这会儿在凉州,为查个案子将崔申调回来,大费周章了。   其实并非墨问有破案能力,而是因为孟府里的东西恰恰是他所擅长的,如那奇门八卦的布置,老奸巨滑的墨问一进了孟府就立刻看出了端倪来。   最后问及孟夫人是不是总感觉到心惊肉跳,夜不能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墨问就捉住这一点,顺藤摸瓜地把凶手给揪了出来。   “杀人者是孟家嫡亲的兄长,做贼心虚,孟夫人这两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杀夫之人,凶手对孟府多有注意,自然就注意到了,为了以绝后患,便想出了以奇门八卦乱人且杀人的法子。以房中摆设布下阵法,事成之后只要撤掉那阵法,一点痕迹都别想找到,这法子比起下毒来更高明。”   墨问这么跟曹盼解释,曹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呐,奇门八卦还真是能杀人于无形,曹盼果断地冲着墨问道:“无知先生给我上上课如何?”   正说着孟府的案子,曹盼突然说到上课的事,墨问一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什么能教曹盼的?   这么想,墨问也将话里的意思说了出来,曹盼道:“奇门八卦。”   墨问看向曹盼道:“我看娘子颇懂布阵之法,难道从前没有学过?”   “只懂皮毛。”郭嘉是教过曹盼,但是还没完全的教完就去世了,师傅太多,她爹也瞧着她会布阵,只以为她是精通的,荀彧只怕也是这样的想法,毕竟郭嘉向来喜欢兵行诡道,曹盼的在行兵上与郭嘉的风格十分相似,现在曹盼突然说她对这些不算很精通,墨问都呆住了。   曹盼觉得正好趁着最近没什么事,也就是练兵还有把地盘都给扎牢点,那么趁着这会,所有人都给她上课。   这么指所有人就包括了司马末、崔申、贾诩。秦无也被拉了过跟她一道听课。   而孟府的案子,杀人者在证据确凿之下只有一死,孟夫人似是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的夫君竟然是死在了亲兄长的手上,这让孟夫人十分的痛心又莫可奈何。   不过,曹盼帮她报了夫仇,孟夫人不忘到曹盼的府上道谢,自然也与崔今还有邱善成了曹盼的女部人员。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天下形成了诡异的太平,曹操、孙权、刘备皆无兴战之意。   新的一年到来,各方皆是休养生息,曹盼练兵之余不忘不留痕迹地壮大女人的影响力。   如制药厂,各村设女卫而护村。   从细微处入手,润物无声。于此时,邺城传来曹操的信,铜雀台成,曹操于铜雀台会天下才子,吟诗作赋,直抒胸襟!   对啊,曹操不仅是政治家,更是一个大诗人,其诗文流传,多少人为之而折服,故而曹操的消息一送到曹盼的手上,曹盼就问身边的人,“何人随我回邺城?”   这样的一场盛会啊,天下之人无不趋之若鹜,曹盼是必要回去的,余下的人却也都个个眼睛发亮地看向着曹盼,显然这是都想回去。   “如此将手下的事情安排好,都随我一道回去。”既然想回,曹盼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娘子,胡羌有所异动,凉州的守卫?”秦无提了一句醒,曹盼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女部去。”   听到这句话秦无一顿,“娘子?”   曹盼肯定地点头道:“听我的。成时也准备准备与我一道去邺城。”   她准备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既然机会来了,断然没有不趁机捉住的道理,秦无知道曹盼决定的事是不会再变的。   “这一次你留在凉州。”曹盼冲着燕舞吩咐,“此事,你要为我办好。”   比起保护她来,这件事于曹盼的意义更大,所以曹盼需要燕舞留下。   “诺。”从一开始练女部就是燕舞负责的,如今既然让她们展露锋芒了,曹盼当然是要让燕舞去的。   凉州的事曹盼早有准备,让女部上是给她们一个机会,也以此而证明女人从来不会比男人差。   曹盼并不是唯一的例外,只要给女人机会,很多女人都可以像曹盼一样保家卫国,血战沙场。   安顿好一切,曹盼便带着一行人赶往邺城,她带回来那么多的人,宅子是必须先给备下的,邺城之中,她是得跟曹操混了,但周不疑他们都得安顿好。   这些事曹盼吩咐下去,胡本立刻去将一切安排妥当。   曹盼抵达邺城之时是曹丕来接的她,“阿盼!”   曹丕唤了一声,曹盼连忙拉住了缰绳与曹丕作一揖,“丕哥哥。”   在曹盼身后的人听到曹盼打的这一声招呼,也都纷纷见过曹丕,“见过子桓公子。”   见到曹盼身后的阵势,曹丕是惊讶的,当然也是惊心的。   “阿爹让丕哥哥来接我吗?”曹盼像是没有察觉曹丕的惊色而问,曹丕立刻惊醒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道:“父亲怕你另僻宅子住下,所以让我把你接回去。”   “这又不是在许都。”邺城与许都不一样,她出生长大的地方都不是丞相府,比起丞相府来,她更喜欢与丁氏的小小府邸。   “你带先生们去安顿好。”曹盼侧过头吩咐胡本,宅子既然是胡本安排的,他必然是最清楚。   “诺!”胡本答应得倍利落,曹盼便只带着一个静姝随曹丕往铜雀台去。   先时曹盼也到过邺城,不过当时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还没建成的铜雀台,而邺城是曹操的封地,在这里曹操就等于是土皇帝,铜雀台四周皆是楼台阁宇,桂殿兰宫。   当然如今曹盼随曹丕而入所到的也不是真正的铜雀台所在。   “盼盼回来了。”曹操显然在等着曹盼,人站在门口处眺望着曹盼,见到了曹盼露出笑容,在他身侧的卞氏也温婉地一笑。   “阿爹!”曹盼高高兴兴地小步走到曹操的面前作一揖,曹操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嗯,倒是没有瘦,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曹盼璀璨地一笑,“那是自然。”   父女俩对视地一笑,心知肚明,不差钱的人,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夫人,嫂嫂。”与曹操打完了招呼,曹盼没有忘记一旁的卞氏还有甄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但是曹盼半响没反应过来是谁。   “这是你子建嫂嫂。”还是卞氏从曹盼的眼神里看出了曹盼的疑惑,曹盼还是朝着那位一笑,只是那位却在看到曹盼是微微蹙了眉头。   对此曹盼根本不在意,但是曹操却是一眼扫了过去,卞氏跟了曹操几十年,曹操的那些变化她比谁都清楚,心下暗叹这高门之女竟然如此不知趣吗?   卞氏颇是心塞啊,然而思及儿媳平日并无其他不妥之举,也只能将那份不喜按下。   曹盼跟曹操高高兴兴地说着家常话,但这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政事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父女俩愣得说得旁人插不进半句话来。   卞氏倒是无所谓,只给他们父女分别是续了茶,崔氏不屑地看了曹盼一起,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卞氏察觉,但这会儿也不是教训儿媳的时候啊。   “我听说凉州的胡羌蠢蠢欲动。”曹操显然对于边境也是有所了解。   “匈奴从我们手里拿了那么多盐回去,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我代表着盐。马超与韩遂的旧部均已被我所灭,我以女子之身而守凉州之地,想必在他们看来是极容易从我手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吧。”曹盼将异族之人的心思说来,曹操冷冷一笑道:“他们以为我兴兵南下就无暇顾及他们了?”   “不需阿爹的兵马出手,我那些女部练了多时,倒是还没有真正独立迎敌。”曹盼这么与曹操说。   “女部?”曹操皱着眉头问了曹眼,曹盼肯定地点头道:“女部。”   曹操突然觉得头痛,是真痛啊,指着曹盼道:“你又要弄什么?”   果然不愧是懂曹盼的亲爹啊,才听这么一句曹操就立刻明白了曹盼另有用意。   曹盼朝着曹操讨好的笑了,“我做什么都不会让阿爹吃亏。再说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胡羌敢犯,吾必叫他们有来无回。比起让他们各部牵制来,把人打老实了,让他们再无力与我们抗衡难道不是更好?”   五胡乱华啊,叫华夏经历了多少的动荡,多少文明因此而损毁,想学中华之文明可以,曹盼并不介意让他们都学,但是有她在一日,她就不会让五胡乱华重现。   胡羌,来啊,曹盼不仅要借他们扬女部之威,更要以此开始,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想要入主中原,做梦!   “阿爹要对付孙权和刘备,你所有的兵马都不必调动,区区的胡羌,儿的女部解决他们,压制他们都绰绰有余。”曹盼如此跟曹操说。   曹操听着高兴吗?当然高兴了!北方各族崛起,曹操不是不想把他们解决了,然而中原战乱不休,他要平定中原就没有过多的兵力去灭了他们。   如果曹盼可以抵抗外族,将他们牢牢的压制住,曹操就可以把全部的兵力都用在对付孙权和刘备。   “兵嘛,男兵是兵,女兵也是兵。对阿爹来说,只要能上阵杀敌就行了,你还嫌弃更多的人能为你出力不成?”   这么一句实在是说到曹操的心坎上啊,曹操哪里会嫌人多帮他办事呢,“那,你那女部不会再做其他的事?”   “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立下战功的人,无论男女,是不是该一视同仁,当赏则赏!”这才是重点啊!   曹操倒抽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曹盼的头,“祖宗,我的祖宗啊,你是真嫌事太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想加更的都懂的,懂的。反正,我这几天豁出去了…… 第257章 曹盼的请求   听着曹操叫曹盼祖宗啊,一旁的人都惊叹地盯着曹盼。   曹盼又不是第一回听到了,分外的坦然,哪怕头发都叫曹操给揉乱了,曹盼处之泰然。   “阿爹知道我在上庸郡的秦家见到了什么吗?”曹盼决定将自己见到的那幕告诉曹操。   “秦家的书房有一个密室,密室里面关押了几十个娘子。她们有的已经被秦家关了十几年的,有的才七八岁,全都身无寸缕,像畜生一样被人绑着。我看到她们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当时只想把秦未千刀万割。像秦未那样的败类毁了多少人?密室里的人都是硬撑着活下来的人,不堪其辱而死的不在其数。可是最让我难过的还在后头,我救了她们,可是刚得了自由,就有人上吊自杀了。她们说哪怕我救了她们,送她们回了家,她们也不可能再过以前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这个世道容不下她们,要么她们生不如死地活着,要么只有一死。”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错的不是她们,她们却要因此而毁了一生?长得好看就是错吗?阿爹,错了吗?”曹盼带着伤痛地问,她抚过自己的脸,“我也长得好看,比她们都好看,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落得跟她们一样的下场?”   曹盼似是问得无心,听得曹操喝了一声道:“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天下的男人包括阿爹在内,都以为女人不过玩物而已,你们根本就不在意女人想什么,也不在乎她们能不能活下去。可是,我就想让为她们争一争,为她们争一个能够抬头挺胸活下去的机会。”曹盼一点都不悚曹操啊,直白地将她要做的事告诉曹操。   “寻常百姓之中,女人和男人一样为一家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她们做的事从来不比男人少,她们也一样可以保家卫国,那又为什么在临事之时,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却连活着都难,为什么?”   曹操听着无可反驳,而卞氏乃至在一旁的甄宓皆听得一震,皆是失态地看向了曹盼。   “盼盼,此事不能做。”曹操很是头痛地要劝曹盼,曹盼能听他的?   曹盼却站了起来,跪在了曹操的面前,“阿爹,我求你给她们一个机会,给天下的女人一个机会。”   从小到大,曹盼从来没有求过曹操什么,如今却跪在曹操的面前求他。   曹操张了张唇道:“盼盼,此事关系重大,阿爹能护得住你一个,却护不尽之天下之人。”   “阿爹心疼我,我都知道,可是有些事看到了,碰到了,却因难而退,阿爹,我过不去心里的坎,所以,我求阿爹给我一个机会,若我因此而死,虽死亦无悔。”曹盼这么跟曹操说,重重地朝曹操嗑头。   “天下大乱,众皆不易,我只想为她们争一个公平,不至于一辈子都只能依附旁人而活。”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是她们的错,纵天下人都不曾心疼她们,我也只想教着她们心疼自己,护着自己。”   一叩再叩,曹盼是真的在求曹操,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盼盼,值得吗?”   “上古之时,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百姓不知何为法,再至商鞅以身试法,建秦之强盛,而至秦灭六国。从古至今,从不缺商鞅,如果能改这世道,为天下的女子争得一个机会,万死不悔。”   曹盼显然并不是一时兴起,她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她也做好了为此而付出所有的准备。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阿爹只要你好好的。”曹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样的曹盼像极了他虽然不屑却也从心里佩服的那类君子,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像荀彧。   以前的曹操很高兴曹盼拜入荀彧的门下,然而此时此刻曹盼吐露的万死无悔,曹操却又觉得当初他不该让曹盼拜敬彧为师,也许曹盼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了那天下的女人而愿意赴汤蹈火,曹操只觉得曹盼给自己太大的责任了,那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承担的。   “阿爹答应了。”第一回父女的脑回路不在同一条线上,曹盼只是迫切地追问曹操是不是答应让她放手去做。   曹丕在一旁道:“父亲,此事并不妥当。世族若知阿盼所图,必会群起而攻之,亦叫父亲因此而受非议。”   对于曹丕之忧心曹盼当然知道了,曹盼道:“阿爹,你就当我是你的下臣,我提出利国之策,旁人若要反对,你心中自是衡量此事当为而不当为,至于非议,要是事事都看世族的脸色行事,什么都用不着做了。”   这等对于世族颇是不屑的语气,恰恰又是曹操喜欢的。   想到曹盼从小到大都没求他什么,这件事,这件事既然曹盼非做不可,曹操只想着曹盼的性子,曹操道:“好,此事你想做就去做。”   “父亲!”曹丕没想到曹操竟然答应了,这么一唤,曹操扬手道:“我与你说过,你要多跟盼盼学学。用人做事,不能只窥一面,你只看到盼盼若用女部世族反对,就没有看出来,用了女部于天下之利?”   “利与弊,皆有取舍,且看于各自之利大,还是弊大。”曹盼在旁边补了一句,而在曹盼看来,兴女部于曹操是利大于弊,所以曹操是一定会答应此事。   曹丕的唇动了动,见曹操一脸认可的模样,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已有章程?”曹操同意之后细想曹盼的作为,曹盼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的计划才会跟曹操摊牌。   “阿爹且看着就是,我有心却也不急。”她将要做的事,没有曹操的支持不可,所以曹盼需要曹操的支持,比起她自己孤军奋战,有曹操当靠山是必然会事半功倍。   一步一步走,曹盼不急。曹操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听到曹盼这话,心安定了许多,他的女儿胸怀大志,有为天下女人争之心,但她也知凡事不能急,步步为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曹操侧头与曹盼道:“铜雀台会天下才子,你有何打算?”   也就曹盼能得曹操问这一句,曹盼打着哈哈道:“我又不会做诗。”   说到这事曹操皱紧了眉头,要说曹操对曹盼最不满意的地方莫过于曹盼聪明得什么都是一点即通,独独是做诗方面,愣是少了根筋。小时候曹操还不觉得,等曹盼大些了,曹操再想教曹盼做诗,抱歉了,曹盼不干!   吹胡子瞪眼睛的,曹操就不信曹盼不懂他的意思。   曹盼就算是懂也必须的装作不懂啊,“啊,阿爹,我住哪里?一回来就跟见你,我连沐浴更衣都不曾,一身的土味,难受着呢。”   得,心疼闺女的某爹发话道:“好了,去沐浴更衣吧。你与儿媳多照看着她。”   后一句自然是冲着卞氏说的,卞氏与甄宓都是被点到的人,齐齐应了一声诺。   “阿爹最好了。”曹盼高兴地夸了曹操一句,有心要板着个脸的曹操见她这亲近的小模样,也没法再绷着个脸了。   “你啊你,果真是我祖宗。”   气不得骂不得打不得,不是祖宗是什么。   某祖宗嘿嘿地笑了,拉着卞氏的手就要走。卞氏与甄宓皆与曹操告退,而听着动静刚刚进来的崔氏也作着样子跟着退了去。只是才出了门,卞氏便与崔氏道:“有你嫂子在就是了,你回吧。”   崔氏本也不想跟着的,听了卞氏的话毫不犹豫地应声退去,卞氏皱着个眉头难舒。   “夫人别不开心,子建哥哥能跟嫂子过好日子就成,其他的有什么关系。”崔氏的态度曹盼完全无所谓,不过显然卞氏并不是这样想的,曹盼觉得这件事不能因她而起,故而开解了一句。   卞氏握住她的手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没在你父亲的面前落她的脸都是看在我还有你子建哥哥的份上,只是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这个当嫂子的实在是不像样。”   “怕是其中有什么内情吧。子建嫂嫂是世族出身,我做的事引了世族不喜,免不得子建嫂嫂也听去了些,这世族皆是沆瀣一气,子建嫂嫂或许也是不能免俗。”曹盼果真是那么想的,所以一翻话说来是真心实意的。   卞氏道:“你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好的了,这天下的女人,多少是身不由己的,为女人争一口气,难道就是为你自己而已?”   哎呦,听着卞氏这话曹盼是真高兴,没想到卞氏竟然会认同曹盼做的这件事。   甄宓在一旁也轻声地道:“世间女子多是身不由己,又受诸多限制,可是连女人都觉得是女人自己的错。”   曹盼眼睛一亮,想到甄宓原本是袁家的儿媳,袁氏败于曹操之手,奔走之时连妻子都顾不上,这不又是另一个刘备。   “有认为是女人自己错的人,也有像夫人还有嫂嫂这样的人呐。人在做,天在看,问心无愧便是了,管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曹盼劝着她们,她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卞氏凝望着曹盼,幽幽地道:“真希望你能帮我们女人争到这口气。”   她没有曹盼的胆识,也没有曹盼的能力,所以她从来不敢想有那么的一天,女人也能不靠男人而活着。   有些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走,所以不敢走,可是当有人为你带路时,哪怕明知那条路充满荆棘,你也会愿意走下去,因为只要走过去了,迎接你的将是一片光明,没有人不向往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了,加更了啊!今天只加更这么一章了,歇会儿! 第258章 文姬夫人   曹操于铜雀台会天下才子,很快就到了日子。   当曹盼随着曹操登上铜雀台,真正见到传说的铜雀台时,居高临下颇有一览众山小的直视感,甚至能看到漳河之水,那是曹操操练水军的地方。   而曹操长袖一挥,透着一股挥斥方遒,“今日,铜雀台成,我在此会天下才子,诸位尽可各赋其诗,不拘一格。”   随着曹操的话音刚落,曹植已立,“铜雀台的第一斌当出父亲,为我等开以先例。”   开先例之人,自然是受人推崇的,曹操一笑,突然又敛去了笑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好!”随着曹操最后一句落下,引得一片喝彩之声,曹盼惊叹地睁大了眼睛,《短歌行》啊,曹操流传于后世的《短歌行》啊,没想到竟然有幸亲耳听到,曹盼毫不吝啬地鼓掌。   而曹植起身道:“父亲,儿也有一赋。”   “好,子建说来。”曹操对于曹植的喜爱更源于他在文学的造诣,众人皆是倾耳相听。   从明后而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川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   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功恒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虽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矩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好!”又是一片喝彩之声,三曹啊三曹,果然是名不虚传,曹盼觉得下面的人听着这一诗一赋,一定变身迷妹无数。   随着曹操开头,再有曹植这同样流传千古的《登台赋》,人人皆使了浑身解数,必要趁此机会一展文才。   这样好的机会,曹丕岂有不出头之理,周不疑与墨问、司马瑶、崔申也各作其赋,曹盼才发现,周不疑的赋也作得极好的。   这样的发现,曹盼不禁多看了周不疑几眼,周不疑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回过头冲着曹盼微微地一笑,曹盼也回以他一笑。   曹操纵然注意下面各才子的动静,对于离他最近的曹盼的一举一动亦是一目了然。   曹盼与周不疑的互动,越发勾起了曹操对于之前跟卞氏的谈话,周不疑或许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众才子皆各有赋,曹操突然扬声道:“文姬夫人作诗一首如何?”   满堂之中,除了曹操身侧的曹盼惹眼,那端的另外一位女子也同样惹得众人瞩目,曹操一点名,曹盼也同时看了过去,适才她就有所猜测这位的身份,听着曹操这么一说,曹盼更是确定了,文姬夫人,蔡琰呐,大名鼎鼎的才女。   而蔡琰缓缓起身,“妾不才,以一曲而唱如何?”   “善!”曹操笑着答应,蔡琰便让人去取了她的琴来,曹盼眼睛直发亮,这是有幸得以听到蔡琰演奏胡茄十八拍?   琴很快地拿了上来,蔡琰接过与曹操福了福身,曹操道:“夫人请!”   端是有礼,曹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曹操,曹操看着蔡琰的目光单纯的欣赏,甚至带着几分敬佩,曹盼想到蔡琰流落匈奴,还是曹操费了重金将蔡琰给赎回来的。   曹操自己在文学上的造诣就非同一般,能让曹操为之称赞的才子,蔡琰当然也是极其出众的。   这么想着,琴声已响起,只听着初音,曹盼就忍不住倾心而听,而蔡琰轻扬地唱起,“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至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污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胡茄十八拍共有十八章,一章是为一拍,后世因而取名,蔡琰以琵琶弹出,似在述说她的一生,而她这一生流落于匈奴十二年,先时背井离乡,今得归汉,却又与匈奴之左贤王所生的二子骨肉分离。   她这一生苦吗?苦!但是曹盼更能看到她在这颠沛流离中的坚韧不屈,她思念她的家乡,一直没有放弃过回来,回到她的家乡来,为此而承受骨肉分离之苦,她甘愿!   随着最后一句“苦我怨气兮浩於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唱出,曹操拍掌叫好!   曹盼也同样鼓掌,而蔡琰站起来,朝着曹操福一身,目光却是落在曹盼的身上,“倘若当年妾身能有小娘子之勇,有小娘子之智,又何惧之乱世。”   蔡琰看着曹盼的目光露出了敬意,这是曹盼万万料所不及的,曹操都敬佩的人呐,竟然佩服曹盼,曹盼惊呆之后,连忙起身与蔡琰福一身,“文姬夫人谬赞了。”   “听闻小娘子征召女部,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自荐入小娘子帐下?”蔡琰与曹盼如此一说,曹盼第一次失态地张大了嘴。   至于曹操呢?他对蔡琰甚是敬佩,然而蔡琰竟然是曹盼的迷妹,这,这该怎么说呢?   “夫人不曾说笑?”失态也是一会儿的功夫,曹盼赶紧的确定蔡琰是不是说笑,要知道这样的一个大才女如果能入女部,那于曹盼是何等的助力啊!必须的,绝对的稀罕呐。   蔡琰与曹盼一笑,“妾身虽是女流,但知一言九鼎,望小娘子收下妾身。”   真是意外之喜啊,曹盼都要乐坏了,不过没忘了曹操,一眼看过去,曹操从听到蔡琰竟然有心要入曹盼的女部开始,那心里的酸爽就没法形容,在已经明白曹盼要做的事后,对于蔡琰的加入,那于曹盼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其实曹操这心里依然为曹盼而担心,蔡琰既然自荐想入曹盼的女部,这份心性是绝对不掺假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怕曹盼借着蔡琰之手,弄出更大的动静来。   这就好像一个本来就很有杀伤力的人得了如同炸、药一般的武器,你说这结果会是怎么样?   “丞相以为妾身不配入小娘子的帐下?”曹盼只看了曹操一眼,蔡琰立刻明白了。   曹操被那么一问,“岂有此意,只是小女肆意妄为,夫人……”   “小娘子既是丞相爱女,聪明过人,胆识超群,其所肆意实妾心之向往者。”蔡琰明显对曹盼了解甚深。   曹盼都不禁想问一问,夫人,你怎么对我如此推崇?这让一直以来为了女部费尽心思的曹盼十分的惊喜。   对此,曹盼再次看向曹操,眼神无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我要收下文姬夫人了,收下了,收下了!   眼冒精光说的就是曹盼如今的模样,曹操都要忍不住捂脸了,闺女啊,你悠着点,悠着点呐!   这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什么郎啊妾的,曹盼又不是郎君。曹操把之前那念头甩掉,朝着蔡琰道:“夫人即然看得起小女,小女过于肆意,就有劳夫人管教一二。”   对此曹盼默默地瞪曹操一眼,明明人家是送上门来给她当女部的,你这么一说是要给我找师傅啊?   “还不见过先生?”曹操一眼瞪了曹盼,蔡琰哪怕是自荐入曹盼的帐下,但当女部实在是太扎眼了,倒不如拜为先生,反正蔡琰要当曹盼的师傅也是绰绰有余的。   曹操也是为了曹盼操碎了一颗心了。   “拜见先生。”曹盼一触及曹操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反正蔡琰归了她,先生和女部完全是可以一起并用的,不就是为了不那么惹眼吗?她配合就是了。   蔡琰没想到曹操与曹盼对她的态度竟然如此的高看,有些惊讶。   而曹盼已经跪下与蔡琰一拜,想想蔡琰原本是有意拜入曹盼门下的,如今倒是要收曹盼当徒弟,虽然蔡琰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教导曹盼的地方,然而曹操在一旁补了一句道:“盼盼的母亲早逝,她又多年在外游历,若能得夫人教导,是她之幸。”   得,蔡琰想要拒绝都不能,亲自走了过去将曹盼扶起来,“如此,妾身就生受了。”   曹盼之配合,曹操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这女儿实在是聪明,一点就透,曹操朝着曹盼道:“今日天下才子聚集,你也做诗一首?”   正高兴得了蔡琰的曹盼一听这话差点把脖子给扭了,爹啊,亲爹,你是要坑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作诗?   “不会。”曹盼非常果断地摇头,曹操半眯起了眼睛,曹盼道:“除了作诗,琴棋书画,天下乐器,阿爹任出一样,儿也合大家之乐。”   这么大的口气啊,曹操倒是把作诗这事丢一旁去了,“如此,以编钟奏一曲。”   作者有话要说:  契阔谈yan,竟然显不出来,直接用宴,在此解释一下哈! 第259章 箭手   编钟之奏,多于征战、朝见或祭祀等重大的时刻。而奏编钟之人,也并非人人都可。   “诺!”本来以为曹盼一个小娘子纵然再有本事,编钟也未必能驾驭,没想到曹盼连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事。   “好,取编钟来。”一听到曹盼答应下了,曹操立刻让人取编钟来。而蔡琰与曹盼对视一眼,曹操已道:“文姬夫人请回坐。”   蔡琰福了福身,退回了她原来的位子。   很快几个抬了编钟上来,曹盼走了过去执起双锤,曹操道:“你意奏何曲?”   曹盼以双锤敲过了大大小小的钟,倾听其声后回道:“便以阿爹刚刚作的那首诗谱一曲如何?”   听到曹盼竟然要当场谱曲,还是用曹操的诗,曹操大笑道:“好,且听听你这一曲谱得如何。”   “好!”曹盼应下,锤落于钟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前奏清扬,曹盼轻轻唱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钟声节奏大气呵成,曹盼的声音带着女儿家的清灵,却同样透着一股气吞山河之气,“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不得不说,曹盼将曹操所有的感情都唱了出来,意揽天下才子,有平定天下之心。   钟声之大气,曹盼声音之温婉却又透一股沉着,至少在作诗的曹操听来,极其贴切。   高、潮之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最后的穿插却是最是能表露曹操的思贤若渴。   曹盼最后一段清奏之钟声同样敲入人的心间,一曲终落,曹操道:“打谱,打起谱,这曲就叫,就叫……”   “思贤。”曹盼接过曹操的话,曹操高兴地点直头,“好,就叫思贤,就叫思贤。”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借花献佛,还请阿爹笑纳。”   “你若能自作一诗,再谱以曲,为父会更高兴。”对于曹盼不会作诗的怨念,怕是今生今世曹操都不能释怀啊!   曹盼摇头晃脑地道:“非也非也,阿爹应该为我不会作诗而高兴才是。”   “这是什么话?”曹操皱着个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阿爹的子女,类阿爹之文有子桓哥哥,子建哥哥;类阿爹武者有子文哥哥;我嘛,得阿爹的聪明。各得阿爹之所长,却不如阿爹之全才,正是说明了阿爹的能耐。世无全能之人,阿爹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作诗还能流传千古,人人皆以称赞,古今第一人也。儿不如父,正应着阿爹无人可及,所以阿爹当喜。”   一通话说下来都是拍曹操的马屁啊,本来曹操心里郁闷着,听到曹盼一通的歪理说下来,实在止不住地大笑,“你这张嘴啊,死都让你说活了。”   “阿爹教得好。”曹盼再接再厉的拍马屁,反正无论如何,没有作诗的细胞啊,她还是翻页,翻页吧。   不得不说,曹盼是极懂曹操的,曹操也实在是没法儿再揪着曹盼不会作诗的话。   “来。”   曹操高兴地冲曹盼招手,曹盼走了过去,突变却在此生,曹盼冲着曹操扑了过去,两支箭扎在曹操的身后,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有刺客。护!”突变而生,兵甲已聚,曹操被曹盼扯落在地,盾甲将曹操团团的护住。   “阿爹没事吧?”曹盼警惕四周,询问了曹操,曹操张口道无事。   却在这时,又一道箭划来,竟然射穿了护在曹操前面的盾甲,甚至是那持甲的士兵而来,若不是曹盼反应极快地将抽鞭化剑将那箭打落,曹操也要负伤。   “盼盼。”曹操唤了曹盼一声,“阿爹快进去,这里有我。”   应着曹盼的话,接二连三的箭再次射来,外头的人已经尖叫着散去,一波又一波的侍卫冲来,然而那藏在暗处的箭手箭术了得,而且是极有目的性的朝着曹□□去。   对于接二连三的射来的箭,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剑将那箭一一击下,甚至站在了盾甲之外。   “盼盼。”那暗中的箭手竟然能连盾甲都射穿,曹盼这样出去相当于是把自己完全地暴露在箭手面前,要命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有多少箭手。   “阿爹放心,他们杀不了我。”似是应曹盼的话,三支箭自三面来,均是朝着曹盼,甚至在箭之后,更有箭头相追。   曹盼也顾不上曹操,她自跃起而将那箭皆击落,同时扬声道:“西南,正东,东南方向,杀!”   是啊,曹盼此时说的是刺客所在的位置,而她的人立刻应声而动。   “曹盼,你敢杀同门,今日我们既要杀曹操,也要除你这师门败类。”一个女声传扬,曹盼半眯着眼睛道:“同门?看来你们是受人所请啊,不知是孙权还是周公瑾?”   “不管是谁,今日必取曹贼和你的命。”   话着又是一箭来,秦无拿着弓朝曹盼喊道:“娘子接弓!”   连忙给曹盼抛来,曹盼将鞭子缠落在腰上,一个转身将弓接住,秦无也同明将箭筒掷来,曹盼一边取了一支箭,一边将箭筒套在身上,拉弓抽箭,放!   动作一气呵成,嘭的一声,两箭相撞发出了一阵声音,同时落下。   而一声声的惨叫传来,还有发箭的声音,曹盼吩咐秦无道:“阿无,给我护住阿爹。”   “是!”秦无毫不犹豫地答应退往屋内,而曹盼拉弓再次发箭,方向恰是正东的方向。   “曹盼,师傅说你天资聪慧,非我们所能及,今日我就与你比一比,看看是我杀的人多,还是你救的人多。嘭!”   曹盼射出去的箭也同样被箭打落了,而两端的箭再次朝曹盼射来,甚至箭中还有箭,步步紧逼,果真是要曹盼的命。曹盼一箭射出将箭皆打落,另一头而避去,曹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杀!”这么一个冷如冰山的声音自里屋响起,屋里一片虐杀的声音,曹盼喊道:“不好,快去。”   “呵呵,曹盼,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那道女声响起,皆因在曹盼要往屋内冲的时候,又一箭迅速射来,“娘子!”   墨问唤了一声,手中的弩、弓射了出去,险险地将箭打偏了,却也划过了曹盼的手臂,曹盼似是感觉不到痛,踏入屋里的脚步停下,甚至一步一步地后退出来。   “都停手。”依然是那冰冷的声音传来,一柄滴着血的刀架在曹操的脖子上,一身白衣白发的俊美男人挟持着曹操走了出来。   “果然还是大师兄厉害。”那道女声再传了出来,接着一道身影从正对跳了下来,举剑就向曹盼刺去,曹盼抽出腰间的剑还击而去,一道黑影一闪,也加入了战局,二对一。   许禇待要出手,又一个黑衣落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侧,轻声地道:“你们最好都别动,那是我们同门师兄弟的事,若是插手,死的就是他。”   剑指曹操,曹操冷声地道:“想杀我,那便杀。”   “不必急,同门师兄弟切磋而已。”白衣男子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立在白衣男子身侧的黑衣男子道:“曹盼的剑法是大师兄教的?”   “是。”简单的一个字,黑衣男子拿不准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剑欲往曹操刺去,白衣男子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剑不由地收了回来……   而此时曹盼一对二,两人的剑又快又密,两相联手,默契十足,曹盼突然将化剑为鞭,缠住他们的剑将他们的剑脱了手,接着又化以为剑,同时划过他们的胸口。   两人皆是负伤倒地,曹盼下令道:“捉住他们。”   “看剑。”没想到自家的师兄弟联手竟然败于曹盼,那黑衣人剑出划过,他的剑法不低,至少刚刚的两人不及于他,进攻于曹盼是招招攻其要害。   曹盼与之打得正酐,一道暗器从曹盼的后背射来,恰好此时黑衣人长剑直刺于曹盼,她若避开了暗器必受剑伤,可是比起不知名的暗器来,曹盼生受那一剑。   剑刺入肉,曹盼也同时的划过那人的脖子,那人也没想到曹盼竟然那么狠,受了这一剑而杀了他。   “曹盼,你好大的胆子。”没想到这个时候曹盼还敢杀人,刚刚她所伤的女子目眦欲裂的控诉。   “娘子!”曹盼左肩中挨了一剑,血流而出,染红了她那一身白衣,周不疑想要扶住她,曹盼却突然将他往后拉,以剑相挡,嘭的一声,却是那白发男子的剑与周不疑刺来,要非曹盼,周不疑早已死了。   见曹盼护住,他又迅速撤了回去两次挟持着曹操。   若不是曹盼拉得周不疑快,这要取了周不疑的命。   “大师兄,杀了曹操还有曹盼。”女子朝着那唯一一个架着曹操的白衣男子说,他竟然能出手如此之快,要取曹盼性命亦无不可。   “闭嘴!”白衣白发男子斥了一声,女子抿住唇,明显不悦地看了白衣白发男子。   曹盼与周不疑道:“元直,走,别靠近我。”   周不疑不解其意,曹盼再次叮嘱道:“听我的,听到了吗?”   “娘子!”周不疑唤了一声。曹盼却再未看他一眼,曹盼朝着白衣白发男子说,“放了我阿爹。”   “痴人说梦。”一道极其不屑的声音响起,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男子。   “我与他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曹盼冷眸一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推荐曹老板的《短歌行》,演唱:f.be.i。超好听,听着歌能感觉到曹老板的思贤若渴,还有平定天下之心! 第260章 同归于尽   “你敢违背师门遗训不可同室操戈,往日杀了五师弟,今日又杀了二师兄,我们奉师傅之命来取你的性命,曹贼要死,你也要死。”   “你说的是江陵帮孙权杀我的箭手?他敢帮孙权杀我,我杀不得他?”曹盼反问,当日在江陵遇到那个箭手曹盼不是没有猜测,然而生死搏斗,她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杀了那个箭手。   “况且,我记得你们箭门有令,不参与大势之争。”曹盼冷声地道:“因而令师从来没有正式将我收入门下,所以,我也算不得阁下师门之人,毕竟从一开始我就表露了我将来不可能隐居山林,我能习到这手箭术,也是靠我自己。”   那个人从来不避讳让她看他如何射箭,但是却从来没有指点过曹盼半点,就这样曹盼完全靠看靠悟而练得一手箭术。   “果然是逆贼所出啊,连师门都能不认。大师兄你还不动手。啊!”黑衣男子催促之际,突然叫人给抹了脖子,却是那将剑架在曹操脖子上的白衣男子一匕短剑扎入他的脖子,直接就夺了那人的命。   “三师兄!”女子看到同门竟然叫白衣男子给杀了,惊得叫唤了一声,那人依然血流不止,眼睛也没合上,却是死不瞑目啊!   “大师兄!”   同伴身死,她亦落入曹操之手,唯一的白衣男子却是辨不清楚态度。“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也杀。”白衣白发男子冷声地说着。   比起刚刚的一言不发就杀人,如今这一番警告实在是太好了!   那被捉的女子呆呆地看向白衣男子,却不敢再催促了。   “明心,你知道我要什么。”白衣男子轻轻地唤着曹盼的字,曹盼道:“放了我阿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的父亲,他在你心里很重要。”白衣男子看曹操。   曹操道:“盼盼,杀了他。”   似曹操这样的人,已经忘了多久没有被人挟持过,如今被挟持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开口。   白衣男子看着曹操没有一丝畏惧的脸,剑依然架到曹操的脖子上,却是朝着曹盼露出了笑容。   他原本生得极好,这一笑宛如冰山融化,叫人如沐春风,那女子痴痴地唤了一声。   “明心,废了你的右手,否则我就杀了他。”下一刻,白衣男子却吐露那血腥至极的话。   “你的剑法和箭术我比谁都清楚,废了你的右手,如此你才能听我的话,对不对?”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句话,听得却叫人毛骨悚然,曹盼道:“只是废了我的右手够了吗?”   她的左肩血流不止,根本无法动弹,白衣男子道:“只要你拿不了剑,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   这等狂妄之言,曹盼却清楚他说的是实话,这个男人很恐怖,比起多年前来更是。   “你想要的是断我的双手,双腿,一辈子成为你的禁、脔。”随着曹盼的话落下,白衣男子的双眼竟然慢慢地变红了,“你知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才会出现?”   “大师兄,大师兄你忘了师傅说过的话了吗?杀了曹操还有曹盼。”女子顾不上自己地冲着白衣男子喊,想让他清醒清醒,不能着了曹盼的道,不能啊!   白衣男子依然一挥长剑,嘭的一声,竟然断了女子的一条胳膊,女子痛得惨叫,白衣男子冷声地道:“再多言,下一次要你的命。”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又武艺高强的人,没有人敢动。   曹盼缓缓地走近,“你喜欢我?”   “你不知道吗?几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可惜那时你女扮男装,我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小郎君呢,为此我闭关数年,一头白发,皆因你而生了执念才有了我。”白发男子幽幽地吐字。   “乖,别再走过来,我不想对你动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了你,你知道的。”白衣男子阻止曹盼再靠近。   曹盼抬头看着他那双泛红的双眼,依言停下,这个位置在他看来是安全的。   “所以,你不是我认识的齐沧若。”曹盼吐露了这个事实,引得那白衣男子轻轻地笑了,“没想到你竟然看出来了。就连那老不死的也只以为我因你而生变,而没有看出来,皮囊是同样的皮囊,人却早就已经变了,我的确不是当初那个明明想要将你留住却没有胆子对你动手的懦弱男人,于你,无论是你男是女,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人格分裂啊!曹盼是如何都想不到,当初见到的冷如冰山的男人竟然会人格分裂,听这意思还是因她而起?   “所以,明心,废了你的右手,否则我就杀了他。”白衣男子齐沧若眼中的红光愈演愈烈地说。   “盼盼,不行。”曹操果断阻止曹盼,“听着,不行。”   “阿爹没事,你别动,别说话。”曹盼安抚着曹操,抬起血淋淋的左臂用力地往右手一按,咔嚓的一声响,接着剑落之声,曹盼额头尽是冷汗,曹操唤了一声盼盼。   “如此,你该放了我阿爹了吧。”曹盼轻声地说着。   可是齐沧若的脸上却浮现了杀意,“不,你那么在意他,在意得让我只想杀了他。”   “齐沧若。你若敢动我阿爹一根发头,我与你不死不休。”曹盼死死地盯着他手上还滴着血的剑。   “你喜欢我吗?”齐沧若这么问,曹盼没想到他那么问,“数年前,你离开不就是因为察觉了他的心思才走的吗?你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对此曹盼并不回答,却又何尝不是默认了。   没想到齐沧若神情皆是狠戾,“不死不休,好啊,极好。你不是喜欢那个诸葛亮吗?在你的心里值得你豁出命的永远不会是我,既然如此,杀了曹操之后我再杀了诸葛亮,成为你心中最恨的那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   “齐沧若。”曹盼知道对面的男人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   她现在只在想,她该如何救的曹操,该如何?   于此之际,曹操一掌击向齐沧若,齐沧若剑已扬起,曹操一动,他避身要挡,剑自曹操的胸前划过,血溅四射。   “丞相!”迭迭叫唤,曹盼在那之际接回了自己的右手,飞快地冲了过去,在齐沧若再要划剑之时,双手扣住齐沧若的执剑之手,齐沧若挣扎,曹盼抬腿踢向他,齐沧若反扣住曹盼的腿,曹盼一转,一瞬间的功夫两人脚下已经过了数招。   齐沧若想要动剑,曹盼借其之力道连着自己转向了齐沧若的怀中,毫不犹豫,曹盼借其之剑力,直刺入身体,同时也刺伤了齐沧若。   “盼盼!”曹盼这同归于尽的打法叫临近的曹操大惊,曹盼像是没有听到,直接地拔出剑,再次刺入了齐沧若的胸口,速度之快,就连齐沧若也料所不及。   只是这一剑刺入,曹盼也顾不上杀没杀死齐沧若,无力地倒下,她身上的白衣已叫血染红……   许禇已经冲了过来一刀朝着齐沧若的后背砍去,齐沧若的整个人往前倒去,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红光已经隐去,他伸出手唤了一声明心,却已昏死过去,无人在意。   “盼盼。”曹操离得曹盼最近,他反应极快地抱起曹盼,“太医,快叫太医,太医!”   曹盼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抬起手握住曹操的手,“阿爹,阿爹没事,没事就好!”   “盼盼,盼盼不要睡,不要睡啊盼盼。”曹操冲着曹盼唤着。   “丞相!”曹操失态地唤着曹盼,一旁的人赶紧的将他扶起,曹仁这个当叔叔的也将曹盼抱起,太医速速地赶来。   周不疑也在此时才冲入屋里,一片的血海中找到秦无,秦无正要努力地挣扎想在起来,他的身上也全都血。   “娘子,我听到娘子,娘子受伤了?”看到周不疑,秦无捉住周不疑的问,周不疑道:“阿无,你也受了很重的伤,不要动。”   “娘子,带我去看看娘子,去!”秦无想要站起来,又怎么站起来,一头栽了下去,周不疑急道:“阿无。”   顾不上许多,赶紧的扶着秦无,急切地去给秦无找大夫啊!   这一回回邺城,曹盼带上了在上庸扎根许久的戴图,戴图本来是跟着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热闹太大了,曹盼竟然为了救曹操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   墨问是直接的冲过来提的戴图啊,他带着人要往曹盼那凑去,凑不进去啊,人家不认识他,哪怕说戴图懂医术,直接被人无视。   墨问气得火冒三丈,戴图也急啊,他如今已经不是曹操的专医了,邺城这地方,都不认识他啊!   直到胡本跟静姝急急地走出来,四周的张望似是在找着谁,墨问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朝着胡本挥手叫唤,“胡本,静姝,这儿,这儿!”   静姝听到了动静,拉了拉胡本,胡本一看到墨问,尤其是他身边的戴图差点喜极而泣啊!   “戴太医你快,你快跟我们进去啊,晚了就来不及了。”曹盼身上血流不止,太医们不是说不好,但是戴图是谁,那是能让曹盼把华佗的医书给他的人,医术必是在他们之上,比起那些不知深浅的太医来,胡本跟静姝这两个曹盼身边的人必是更相信戴图的。   “你快把戴图带进去啊,我们都被挡在了外头,想进去都不成。”这么强悍的刺杀啊,四个人比得上那几百的死士,如今的铜雀台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要进去看曹盼,这都不认识你,谁敢放你进去啊!   “戴太医你快啊!”胡本急得都快急了,扒着戴图就把人拉进去,墨问没有跟上,只是心里在暗暗的祈祷,曹盼一定要平平安安,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墨问急得来回的跺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同问要不要加更~笑脸……   走火入魔真变武侠了,我改! 第261章 盛怒的曹操   胡本跟静姝守卫刚刚见到他们出来了,但是这再想进去,照样是被拦下了,“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是小娘子的专医,你快让开,否则耽误了小娘子的医治,你担待不起。”胡本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守卫看了他一眼,“去问问曹仁将军。”   这个时候他们既要守卫森严,可是关乎曹盼的性命,他们也不敢赌啊,使唤一人去请曹仁来,曹仁一看胡本跟静姝带了个戴图,戴图他也算是见过的,挥手道:“让他们进去。”   总算是可以进去了,胡本连忙与曹仁作一揖,“多谢将军。”   麻利的往里跑,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侍女们从里屋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曹操在一旁坐着瞪大着眼睛看着,卞氏与太医正在与他脱衣裳。   曹操也叫齐沧若划了一剑,虽不致命也染红了身上的衣裳。   卞氏忙着给他处理伤口,担忧地唤道:“阿瞒,你别担心,盼盼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她刚刚只看了一眼便看到曹盼浑身都是血,曹丕与她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卞氏只听得心惊肉跳,难以想像曹盼是用多大的决心才能拼着同归于尽把人伤了,彻底保住曹操的命。   曹操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轰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人!”   “丞相。”听到曹操的声音,许禇、曹仁、曹洪、满宠都走了进来,曹操道:“把今天的人,今天所有可疑的人都给我捉起来,关入大牢,倘若盼盼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们都给我的盼盼陪葬。”   这要命的命令出自曹操之口,听得在场的人都从心底里发寒。   曹操竟然连查都不查是不是跟这些人有关就要把人关起来了,甚至杀了?   “丞相息怒。”这些个人都是只听曹操下令的,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曹操也是怒极了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有人竟然阻止,曹操红着一双眼看了过去,却是周不疑。   “怎么?你的主子如今生死未仆,你就想换主子了?”此言是对周不疑极大的侮辱,但是有曹冲之事在前,曹操对于周不疑的杀心一直都是因为曹盼而放下,如今曹盼命悬一线……   曹操一把抽过曹洪腰中的长剑,直指周不疑,“你敢存了背主之心,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周不疑拜下,“丞相要杀臣,臣绝无二话。然娘子为丞相呕心沥血,今更不惜以性命相救,娘子为的是丞相在怒极之时,不分青红皂白而杀人,自毁江山吗?”   “丞相之怒,皆因娘子性命垂危,但臣相信,娘子一定会熬过去的,娘子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也有很多事要为丞相去做。臣只求丞相姑念娘子一片诚心,在娘子还活着,莫要毁了娘子为丞相费尽心力而赢得的民心,也请丞相莫忘之初心。”   杀人容易攻心难,曹盼做了那许多事都是为了帮曹操赢得民心,而曹操在铜雀台宴请天下文人的本意也都是为了能更多的收揽天下人才。   如果曹操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所有人都下狱,曹盼做的一切,曹操自己做的一切,都毁了。   周不疑握紧了拳头,无论曹盼会不会有事,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周不疑要劝住曹操,哪怕被曹操如此怀疑侮辱。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松开了紧握的剑,卞氏连忙地将曹操扶住,曹操看着周不疑道:“如此依你所见,我当如何?”   “让所有人都回去。”周不疑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不疑继续地道:“人留下也于事无补,四个箭手还有一个活着,有那一个就够了。邺城之地是丞相的封地,依他们四人的身手想要潜入邺城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相助。”   听到这里,曹操又瞟了他一眼,周不疑继续道:“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地把人都放走,既可彰显丞相的气魄,当然也是让天下人,那欲杀丞相与娘子的人知道,丞相与娘子皆无恙。”   最后那一句最是叫曹操听得熨帖,他如今最大的企盼就是希望曹盼可以没事,只要曹盼平平安安的,让他做什么都行。   “就依他所言,把所有人都放了,让他们离开。”曹操刚刚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把人都杀光的话,周不疑分析到这儿,曹操听进去了,当然就照做。   “丞相。”把人都放了,满宠是有些不安的。   曹操道:“有一样他说得很对,凭那四个人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接应也可以进入邺城。”   曹操是亲眼看到齐沧若是怎么虐杀护在他面的士兵的,那样的身手,曹操从来没有见过类他之人。   “是。”既然曹操坚持,满宠便不再多言,纷纷地前去安排。   而曹操与周不疑道:“你起来。”   “谢丞相。”周不疑很是听话地站了起来。   曹操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卞氏道:“阿瞒,你先让我给你上药。”   说着将曹操的里衣摊开了,太医赶紧的捧着药上前,卞氏一边吹着曹操的伤口一边给曹操抹上药。   痛是会痛,曹操却连眉头都皱一下。   “盼盼做的事,想做的事,你都知道?”曹操没有点名,但周不疑知道问的是他。   “是。娘子从不瞒臣。”周不疑据实而告,曹盼的意图向来很清楚,一为百姓,二为曹操,三为天下女人。   曹操道:“你认同她的所做所为?”   这句话一问了来周不疑就听出了别的意思,与曹操道:“娘子做的都是该做之事。”   周不疑知道曹盼与曹操的父女感情很好,然而有些事,他也要装装糊涂。   “哼,刚刚挺聪明的,如今想跟我装傻?”曹操显然极不满周不疑这句回答,冷哼冷眼扫向周不疑。   周不疑道:“娘子之事,丞相若想知道当问娘子,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所谓娘子之意的话,并不就真的代表是娘子所想。”   此言让曹操不禁想到了曹盼也曾跟他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曹盼也说如果曹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可以问她,无论是任何事,要么她不说,只要说了,她就不会欺骗曹操。   曹盼是说到做到的人,她是确确实实的从来没有骗过他。   无论她做的事在天下看来是多么的离经叛道,她想做了,她就直白地告诉曹操,曹操面对曹盼是很放心的,这也恰是曹盼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盼盼会没事的。”曹操越发想到曹盼的好,哽咽地说。   周不疑肯定地道:“娘子一定会没事的。”   曹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有这样的一天,他竟然需要从他想杀的周不疑嘴里得到这样一句肯定的话,足以叫他支撑下来。   “血止住了,丞相,血止住了。”胡本从里头冲了出来报告这么个好消息。   曹操激动地站了起来,“好,好,血止住了好,血止住了好。”   失血过多那也是要命的,曹操想到曹盼那叫血染红的衣裳,两处伤口,失血,还不知有多痛。   里头的戴图为曹盼止血的方法是以线缝合伤口,用火烧过的针穿过伤口啊,曹盼叫人死死地按住,如此才能将伤口缝合起来。   “戴太医,线缝在小娘子的身上,这以后要是长得了肉了,那当如何是好?”一旁的太医急切地追问。   刚刚是救曹盼的命最要紧,戴图说了有什么事他一力承担,明显曹盼身边伺候的人也对戴图十分信任,有很多话就问不出来了。   这会儿总算忙活好,关于这个问题必须要问。   “待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再拆线就是了,诸位放心,此事是我所为,丞相若有责备我一力承担,与诸位没有半点干系。”事急从权,戴图给曹盼缝伤口那是没有经过曹操准许就动手的。   曹盼若是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个坎,当然不会有人追究。可是如果因为这样处理伤口而有所闪失,戴图是不介意把自己的命赔上。   “戴太医说的是哪里话。如今小娘子不再流血便是好事,只要注意莫让伤口发炎,想必小娘子一定能好转。”   曹盼好的大家都好,曹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戴图一个人扛不下这么大的事。   静姝与四个相貌出众的女部正在给曹盼收拾东西,曹操与卞氏还有周不疑走了进来,说话的太医们都纷纷与曹操见礼。   “如何?”曹操挥手根本顾不上他们施以大礼,只追问曹盼的情形。   “丞相放心,娘子的血已经止住了,娘子的身子底好,今夜小心莫让娘子发热,明日娘子必醒。”戴图出声,曹操听着声音看了过去,对于戴图倒还有些印象。   “是你!”曹操记得这人叫曹盼讨了去,区区一个太医,曹盼要他便就给了。“你也随盼盼回来了?”   “丞相于铜雀台会天下才子,在下也想一饱眼福,故随娘子一道回了邺城。”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没想到他又救了曹盼一回。   对于戴图的医术曹操还是挺放心的,“如此今夜你们轮流守在盼盼床前,有任何异样都要及时处理。”   话是冲着太医们说的,戴图是绝对不敢离开曹盼的床侧半步。   “丞相,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小娘子幕僚秦无求见。”曹操走近看了曹盼,曹盼的脸色煞白,安然地躺在床上,看得曹操心里阵阵揪痛。   听着秦无的名字,曹操就想到的刚刚是他护着他的面前,挨了三剑才倒下。   “让他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加更到此,明天继续! 第262章 拖延   进来的就不仅仅是秦无一人了,还有墨问,墨问也是不容易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之门外,终于能进来了,墨问是大松了一口气。   “见过丞相。”秦无虽然受了三剑,却不是要害,太医给他上了药,他一醒就冲出来要找曹盼。   “娘子如何?”秦无见过礼之后就巴巴地望向周不疑询问。   周不疑道:“娘子会没事的。”   秦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墨问道:“能否让在下看看小娘子?”   这个要求让曹操看了过去,周不疑道:“丞相,这是墨家的墨无知先生。”   无知这两个字着实让人嘴角抽抽,不过这个人曹操听曹盼提起过,“你上前吧。”   墨问得了曹操的话立刻往前去,熟练地为曹盼号脉,戴图也在等着。   “丞相放心,小娘子会没事的。”墨问十分笃定地说,他这心里的大石在看到曹盼之后也算是放下了。   周不疑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曹操当然注意到周不疑的这点表现,对于墨问就更多了几分好奇。   文如周不疑,武如秦无,一个探不清深浅的墨问,就连向来明哲保身的贾诩都跟着曹盼去了上庸,曹操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拿曹盼当小娘子来看待了。   铜雀台守卫森严,曹盼的屋子更是重重护卫,曹操在侧殿安排一切事务,他那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在曹盼没有醒来之前,曹操放心不下。   莫说是他了,哪怕是负伤的秦无也一并在侧殿候着,眼见天空放白,一晚上里面都没有动静,没动静却是好事,   曹盼是在众人瞩目之下醒来的,她刚一睁眼,静姝立刻就动了,静姝一动,一旁的戴图他们都动了。   “看样子你又救了我一回。”曹盼干涩地冲着戴图说话,戴图高兴地笑了,“娘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外头的人随着曹盼而醒都听到了消息,曹盼吩咐道:“让元直,无知先生进来,我有事吩咐。”   戴图张了张嘴道:“娘子的身体需得多休息,不能动。”   “容不得我多休息,若不安排好,下回死的只能是我。”曹盼说着要坐起来,静姝与一个侍女赶紧的扶着她,戴图再唤了一声娘子。   曹操正好走了进来,看到曹盼坐了起来惊道:“怎么起来了?”   “阿爹,齐沧若死了吗?”这么一问,曹操道:“并未,还剩一口气。”   “那就留着他的命,事情还没完。”这么一句叫曹操皱起了眉头,齐沧若是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曹盼道:“让元直与无知先生进来,近日阿爹莫要外出。”   “还有多少人?”曹操问。   曹盼道:“一人,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这是曹盼第一次给予一人极高的称价,但齐沧若的表现在前,曹操很清楚曹盼并不是玩笑。   周不疑与墨问已被叫入,曹盼坐在榻前道:“无知先生昨日用来救我的弩、弓能不能多做些?”   “能。”墨问肯定地回答,“虽然尚算不得成品,可救急一时。”   如今恰是救急的时候。曹盼点了点头,“把我伤重的消息散布出去。”   “娘子是要引蛇出动?”周不疑听到这里询问。   “我是要他不敢擅动,为我自己多争取些时间。铜雀台一事瞒不住,我伤重的消息传得越是激烈,说的人越多,他必然会觉得是我在设饵。以我如今的状态,他完全可以射杀我,我无还手之力。”   曹盼受伤的手,还有那叫她脱臼接回的右手都在发颤,此时的她别说面对比齐沧若更恐怖的敌人,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要她的命。   “除了你没有人能杀他?”曹操问了曹盼一句。   “数年前我在益州遇见他,当时我听到蜜蜂飞舞的声音,接着箭来,将那些蜜蜂尽数射落。我清楚记得蜜蜂之多,还有箭落之快,无一逃脱,何等眼力。所以我在那里待了三个月。”   “入他门下之人是不能入世的,所以他并不肯教我箭术,然而又不阻止我自学,因为我与他交换如何训练听力。三个月后,他将我赶走,并且要求我不得泄漏他的名字,我们并无师徒之名,我的箭术还算是他教的,哪怕我们是互换,这点要求我答应了。”   这一段过往,曹盼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如果不是这些人想要曹盼的命,曹盼甚至同样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没想到他的徒弟竟然会与周瑜有所交集,与他初次交手之时我便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一门会不许门人入世,箭手不必相见,箭出即决生死,根本没有机会同门相见。”曹盼轻轻地说。   “他教了我箭术,我也教了他如何锻炼听力,说起来我并不欠他什么,然而怕是在他的徒弟们看来,我却是欠他的。”   那一个个人说的话,在场的人都是亲眼听到的,确实如此。   “如此,你打算怎么办?”曹操询问,对于了解的敌人曹操并无畏,然而这一次别人对他很了解,他却对人一无所知,这场战悬得很。   “不必担心,把我受伤的消息散出去,传得越是沸沸扬扬越好。只要给我时间,让我复原,我便无畏于他。”曹盼捏紧了双手,“为了防备他来一探虚实,此事有劳无知。”   曹盼刚刚让墨问制□□,还不算成品的□□,墨问应下道:“娘子放心,问会让人尽快将东西制出来的。”   “子长呢?”曹盼又问了一个人,周不疑道:“娘子受伤后,我等并没有碰面,未知。”   才提到崔申,外头有人来报,“丞相,有一个崔申求见娘子。”   曹操看向曹盼,曹盼道:“子长此来必有所得。”   这笃定的语气,曹操挥手让人把人给请进来,崔申额头都汗水是进来了,“娘子,查到了那些人何时入的邺城了。”   这句话让曹操立刻拿眼看向崔申,曹盼意示崔申说下去,崔申之能在于观察,断案。   这也是曹盼发现的,自那之后,但凡是疑难杂案曹盼皆交于崔申,崔申也不负曹盼所望。   “他们是在三日前入的邺城,落于铜雀台却是前夜的事,有娘子先时所说的方向,在下偷偷避着侍卫确认了他们藏身之地。”说着话又拿出了一幅图来,全然是将整个铜雀台都画上了。   曹操也近身听着,崔申继续道:“娘子如今所住之地,依娘子所见,哪里是最适合埋伏等待射击的地方?”   图画得十分好,楼台阁宇皆画得清清楚楚,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在上面指了几个地方,墨问道:“以机关在此设伏?”   “可!”曹盼肯定墨问的建议,“还请阿爹让人配合他们。”   曹操手下的能人也不少,却多是擅战,而不类于墨问与崔申。   “好!”要说如今曹操最信任的人莫过于曹盼了,既然曹盼信得过他们,曹操也愿意相信他们。   曹盼转过头与周不疑道:“各郡之事,元直多费心。”   “娘子无恙,不疑明日便归上庸。”周不疑知道曹盼挂心的是什么,胡羌蠢蠢欲动,曹盼此时受伤只怕也会乱女部之心。   “如此甚好,有你与无名我便无忧。”司马末此次自请留守,这份热闹他不凑,周不疑赶回去,他们二人联手,曹盼很放心。   “娘子保重。”周不疑这般地与曹盼郑重作一揖。   曹盼道:“放心,我会好好的。”   如今她自己的一条命已不再仅仅是她自己的,她有很多事没有做,因为想要活着,所以她才会拼死搏斗,拼了能活,不拼只有一死。   “阿无如何?”曹操问戴图,戴图道:“秦郎君的伤并没有娘子严重,已经休息下了,娘子莫忧。”   “我无甚精力,你们相互配合,有需要就跟我阿爹提,可知?”曹盼再次与墨问与崔申说道,墨问与崔申皆作一揖,显然是记下了。   然而似是应着曹盼这一句话,一箭划空而来,结结实实地扎在曹盼身后,如此场景叫人惊悚。   “刺客,捉刺客,快捉刺客!”   曹洪与许禇皆唤,曹盼却斥道:“噤声!”   听到曹盼这话,所有人都看向曹盼,“来的人不是他,不必自乱阵脚。”   “把箭拔下来,看看那上头是不是信。”曹盼吩咐,她的侍女立刻上去将那箭拔下,上头果真有一封信,侍女连忙交到曹盼的手里。   曹盼两只手都痛得厉害,根本没法接过那信,周不疑与崔申同时动了,静姝更快地将信接过打开,让曹盼将信中的内容一览无误。   “瞧,下战帖来了。”信中的内容曹盼一目了然,轻声地说来。   曹操上前拿过,只见上面写着,你与曹贼的命,吾必取之。   “好,好啊!”曹操看着不怒反笑了,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然而曹操的性命是遇强愈强,他也不是轻易受人威胁的人。   “我倒要看看,我的命是不是他能取得了的。”曹操眼中尽是戾气。   曹盼道:“他只有五个徒弟,死了三个,还有两个活着,活着的两个别让他救走了,我还有用。”   若非受了伤,曹盼是真想立刻就把这个危险至极的人给杀了,以绝后患,然而身体不行,曹盼不能明知会输也去拼。   “这么说还不能让齐沧若死了?”曹操对于齐沧若是放之任之,已经让满宠严加看管。   “把人提来,就放在侧殿。”曹盼如此说,曹操想都没想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箭门,其实前面有提过,跟周瑜在合肥一战有出现一个箭手,被曹盼射杀了。 第263章 你不是他   安排妥当,曹盼再也支持不住地睡去了。   但是曹操的宫殿,曹盼的宫殿都接二连三的有士兵被射杀,纵有墨问让人赶制出来的弩、弓设于适合的射击点,那也只是针对曹操与曹盼而已,旁的士兵守卫在外,箭来而无可阻之。   如此局面曹操一张脸黑得跟煤炭一般,墨问提议道:“丞相与娘子宫殿,请丞相撤换娘子的部曲。”   曹盼此次回来邺城带了不少的兵马,墨问是见识过这些部曲的厉害的,论起射击来,绝非曹操的兵马可比。   曹操很是心塞,然而比起一个又一个被射杀的士兵来却又显得无足轻重,吩咐许禇道:“铜雀台交由盼盼的部曲来护。”   士兵被射杀,那是要乱兵心,人虽未致,却想出了乱人心的法子来,果真不可小觊。   “娘子的部曲,只听娘子调令。”墨问这么提醒了一句,故而只能去寻了曹盼。   曹盼躺在床上,一听竟然要调她的部曲来护,“死了多少人?”   一下子就知道有事,墨问只知道死了人,具体多少他也不知道啊。   “看样子他是想折磨我啊,人还没到,徒弟没了,倒是派出几个手下来想吓唬人,那我就让他看看,是他教出来的人强,还是我教的部曲强。取我令箭来。”曹盼一看墨问答不上来的模样,立刻就知道这事墨问并不十分清楚。调她的部曲来护卫曹操,曹盼然是没有异议的。   静姝立刻去取曹盼的令箭,曹盼亲自交到墨问的手里,“若阿无能动,让阿无跟你一块去,否则你调不动他们。”   哪怕有曹盼的令箭,没有曹盼亲至,墨问想要调动曹盼的人也不行。   墨问嘴角抽了抽,却明白这于曹盼而言的意义,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从曹盼的殿内出来,墨问便去寻了秦无,秦无一看墨问持了曹盼的令箭,已经穿上衣裳道:“我随先生走一趟。”   话都不必墨问说了,看东西就明白是要做甚,墨问忙不迭地点头,“善,辛苦阿无了。”   秦无就这么带着伤与墨问一道出了铜雀台,将曹盼带回京的一千部曲悉数带入铜雀台。   往来见到曹盼的那群部曲,站在那里要是不动都要以为那不是活人,一身黑衣的根本辨不清眉目。   待一支箭射入,嗖的一声,箭被射落,同时又是一声惨叫,然而这一回死的却是对方的人。   如是再三,曹盼的部曲在护,前来偷袭的人皆叫万箭穿心而死,曹盼的部曲一但放箭,那是万箭齐发,纵你速度再快也逃不过那么多人的射杀,三次之后,再无人来放暗箭了。   曹仁与曹洪见到那三具尸体时,皆咽了口水,背地里偷偷地跟曹操嘀咕,是不是,可以让曹盼也给他们练出一支这样的神箭手的军队来?   曹操看出他们对曹盼的神箭手垂涎三尺,他又何尝不曾眼热,只是曹操另有思量。   倒是齐沧若与同门师妹被关入了曹盼的侧殿之内,齐沧若的命倒也大得很,叫曹盼刺了两剑,许禇砍了一刀,甚至被丢到大牢关了一天一夜,竟然还撑下来了。   曹洪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杀了这小子以绝后患。”   “行了,这事阿盼心里有数,咱们不懂就别瞎掺和。”如今的曹盼在曹氏与夏候氏这些叔叔的心里地位完全是不一样,或许更该说,除了曹操,他们最信服的莫过于曹盼。   曹盼养了近五天,终于是可以下床了,“侧殿的人如何?”   问的是正在给曹盼配药的戴图,戴图轻声地道:“无性命之忧。那女的出言不逊,叫曹洪将军把嘴给堵了。”   “还真是命大啊。”曹盼感慨别人命大之余也同样觉得自己的命挺大的啊!   “走,随我去见见他们。”曹盼站了起来准备过去,戴图连忙阻止道:“娘子还是等身子再好些再去吧。”   曹盼道:“这两日再没有人潜入杀人吓唬我们了,可以说他们知道我们不好对付,所以不再轻易出手,也可能是他已经来了。”   “所以我得去安排其他的事了。”曹盼如此解释,也是刻不容缓。   戴图动了动唇,说不出别的话来,曹盼与静姝吩咐道:“更衣。”   静姝哪怕很担心曹盼的身体却还是听话的将曹盼的衣裳拿来给曹盼穿上,如此曹盼往侧殿去。   侧殿之内守卫极其森严,皆是曹盼的部曲,见到曹盼恭敬地作揖,“娘子。”   “把门打开。”曹盼开口,部曲之一应声而下,将门打开了。   曹盼缓缓地走进去,只见到床榻之上趴着一个人,手脚皆被铁拷锁着,听到动静,那人睁开了眼睛,见到曹盼之时显得十分震惊,他想要起来,可是手脚都被拷住了,他根本动弹不得。   “明心。”这么一唤,曹盼听出他的声调与那日在铜雀台并不一样,看着他的眼睛,“恢复了?”   齐沧若冷清的脸上露出了隐忍,“我无心伤你。”   对此曹盼嗤之以鼻,“你想杀我阿爹,想杀了我身边的所有人,这比你要杀我更狠。”   没想到曹盼会说这样的话,齐沧若显得震惊地看向曹盼,曹盼道:“执念生变?齐沧若,当日你教我剑法时,我也给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们该是两清的对吧?”   齐沧若看着曹盼一如既往货讫两清的态度,“对,当日你我说过,我教你剑法,你将华佗医书给我,如此我们便两清,再不亏欠。”   “你不欠我的,也不欠师傅的。我们给了你想要的,你也一样给了我们想要的。”齐沧若清醒之时还是讲理的,曹盼说的话他认同。   曹盼道:“那么所谓杀害同门,孙权或是周瑜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对此,齐沧若道:“我并不知。我出关之后师傅只吩咐我们来邺城,杀了你,还有曹操。”   曹盼看着齐沧若,齐沧若道:“四师妹或许知道。”   依齐沧若凡事不管不沾的模样,曹盼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不死不休,果然你们箭门的祖先甚有先知之明,箭手对决,非一死而不能结束。”曹盼一眼扫过齐沧若如此说来。   “你是例外,你习的并非射箭,而是剑,你是个剑客才对。”曹盼又这么地说了,齐沧若怔怔地看着曹盼,曹盼已经站了起来,齐沧若道:“你如今有伤在身,你不是师傅的对手。”   曹盼道:“那得要先看看他敢不敢来了,我能与你同归于尽,更不怕与他同归于尽。”   眼中的果决没有一丝的犹豫,齐沧若道:“明心,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不能。”曹盼极其果断地回他,“一个连你自己都控制住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很现实的一句话,齐沧若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煞白。   曹盼看着他,“我并不喜欢你,所以我也不想利用你对我那点心思,我不屑。”   如此高傲的曹盼,一如齐沧若所认识的曹盼,齐沧若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一直以为你是小郎君,所以我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了一个男人,你离开之后我便闭关不出,我以为时间久了我就可以忘记你,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因对你的执念而衍出了那个他,他会那样对你。”   齐沧若用着平静的语气吐字,却又带着浓浓的痛苦。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何意?你也说了,你的那个他是因我而生的,因你对我的执念,那么如今你的执意消了吗?你对我的心思淡了吗?”曹盼反问,咄咄逼人。   齐沧若没有作声,曹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一直都是那个因执念而生的齐沧若,你以为你装得很像吗?”   此言一出,刚刚那冷清的人一眼看向曹盼,似是想不到曹盼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怎么?我虽然与齐沧若相处不过三个月,我对他最大的印象是,他并不呱噪,你说了那么多话,无法是想表明你对我的心思,但是这些话恰恰是他不会说的。”曹盼嘲讽地看着齐沧若,“你装得让人听起来确实不错。”   摆明了看戏的态度,齐沧若眼中闪烁着红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聪明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曹盼走近了,轻声地问道:“你猜你还能压制他多久呢?”   齐沧若一顿,曹盼凑近,近在咫尺,齐沧若能感觉到曹盼的呼吸,曹盼与齐沧若轻声地道:“齐沧若,你果真要我死?若是,那你就自己拿剑把我杀了如何?否则你就把这个人从你的身体赶跑,别让我瞧不起你。”   明显的感觉到齐沧若整个人一颤,而曹盼已经站直了,“齐沧若,你连自己的欲、望都不敢直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剑客。所以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你。”   这样冰冷的宣告,齐沧若整个人更是不一样了,“你,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是在帮你,我帮你把你想做而不去做的事都做了,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回去,回去。”   曹盼就这样看着,看着齐沧若在痛苦挣扎着想要抢夺身体的控制权,目光闪烁着,“齐沧若,你是知道我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强迫我,从前我就跟你说过,敢强迫我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他,你看我不是说到做到了?”   “再来一次,我也同样会杀了他,也会杀了你。”   曹盼一直在齐沧若的耳边添油加醋。   “不,不。你不强迫她,她说了她不会喜欢你,那你就一辈子都得不到他,齐沧若,难道你要像个懦夫一样的活着?”   “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觉得齐沧若是个剑客,一个好剑客,是我所敬佩的人,可是你啊,只让我觉得恶心!”   “啊!”曹盼的话音刚落,齐沧若发出了一声惨叫,外头的侍兵不约而同地涌了进来…… 第264章 你多喜欢他   “娘子!”那一声惨叫引得部曲们冲了进来,见曹盼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又都站住了。   “无事,都退出去吧。”曹盼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既因她而生的执念,也只她能帮齐沧若解决。   “是!”见曹盼确实无事,部曲们便退了出去。而齐沧若一脸都是汗的看向曹盼,吐字道:“谢谢你。”   “既是要谢我,那就帮我做一回饵吧。”曹盼毫不客气地道破自己会帮齐沧若是另有目的。   齐沧若看向曹盼,曹盼道:“他教出了你们五个徒弟,如今死了三个,只剩下你们二人,你是他最看重的大徒弟,想必拿你做饵,他一定会出现的吧?”   “你能不能不杀师傅?”齐沧若将自己的要求说来。   “他如果能不杀我,不杀我的父亲,我能。”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地说,齐沧若道:“如果我能说服他,你会收手是吗?”   “只要你能说服他。箭手之间的对决只能有一个活,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齐沧若看着曹盼,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坚韧,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想要学箭的少年直白地道出自己的目的,而同时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以作交换。   “好!”齐沧若知道如果他想要救下师傅与曹盼,只能让师傅收手,否则他们之间就注定了只能活一个。   无论是失去哪一个,都不是齐沧若想要的。   曹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抬脚便要走,齐沧若却问道:“你,很喜欢诸葛孔明吗?”   “怎么?”曹盼听到这句问话觉得有些怪异地回过头,齐沧若道:“多年前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竟然认识诸葛亮啊,曹盼道:“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了。”从曹盼的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齐沧若沉吟了半响地回答,曹盼道:“好好养伤。”   既然要用齐沧若来作饵,保证齐沧若不死是很重要的,所以曹盼这么说了一句,齐沧若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没说。   “另外一个呢?”曹盼出了门口问起另外一个人,那叫偏执的齐沧若砍了一条胳膊的女人。   “在那儿。”胡本指了一旁的房间,曹盼道:“走。”   曹盼想要弄清楚,究竟是孙权还是周瑜,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不入世的这些人为他们所用,齐齐出动也要取他们父女的命?   对于齐沧若的一无所知,曹盼无所谓信与不信,比起齐沧若的话来,另一个活口说出来的话,曹盼会更愿意去相信。   屋里的女人比起齐沧若的待遇倒是好多了,只是用绳子绑着,当然嘴也叫人塞住了,见到曹盼进来,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吃了曹盼。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开。”曹盼来就是要听她说话的,堵住了嘴怎么听呐!   “是!”胡本听话地上前将女人嘴里的布抽了出来,女人立刻质道:“曹盼,你竟然没死。”   “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地死了。”曹盼直接讥讽了一句。   女人眼睛赤红地死盯着曹盼,吐字骂道:“贱、人!”   “啪”的一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胡本毫不客气地抽了她一个耳光,喝道:“放肆!”   “她就是贱、人,小小年纪就勾得大师兄为了她发疯。曹盼,我们就算杀不了你,师傅也一定会杀了你的。你等着,等着吧,师傅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的!”   女人似是魔障了般地喃语,曹盼却不屑地冷笑道:“是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他的箭术我已经学了十成,那还是多年前的事,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以为他会是我的对手?”   这样一句话让女人一顿,却又冲着曹盼叫嚷道:“你胡说,你才不会是师傅的对手。”   “是吗?那他为什么会一下子派了你们四个人一起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方,只有让你们四人联手才有可能杀得了我,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瞧我如今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曹盼平静无波的像是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而不是生死。   “说起来,若是你们四人联手,能杀了他吗?”曹盼轻挑眉头地问了女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似是一下子将女人的信心击溃。   “你,你……不会的,师傅一定可以杀了你的,师傅了解你,而且还有孙侯相助,师傅一定可以杀了你的。”   听到孙侯,曹盼心下一凝,面上却不动声色,“孙侯,孙权呐,不过是想让你们出手杀我而已,他说的话也能信?他连在许都都没办法动我一根头发,邺城是我阿爹的封地,难道还会不如许都守卫森严?如此天真,果然够蠢!”   “曹盼!”任何人被人骂蠢都受不了,更何况这女人明显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见火候不够,曹盼继续再接再厉,“怎么,若不是因为你蠢,你又怎么会叫齐沧若砍了一条胳膊?”   不提齐沧若还有被砍的这条胳膊还罢,女人听到齐沧若的名字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绑得太严实,根本没法动弹。   “你还敢提大师兄,若不是因为你,大师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该死,你该死。”女人歇斯底里地冲着曹盼叫嚷着。   曹盼却风轻云淡地看向着女人道:“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吗?就这样的你,莫怪齐沧若看不上你,被你这样的女人喜欢上,齐沧若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明显女人对齐沧若居心不良,所谓攻心为上,能逼得女人完全失去理智,曹盼才能从女人的嘴里得到更多她想知道的信息。   “不是,不是的。大师兄是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若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都是你,都是你勾引大师兄,是你毁了大师兄,也毁了我。”   如此指谪,曹盼回以冷笑,“勾引,在你眼里是你全部的齐沧若于我而言却什么都不是。可惜啊,你那么喜欢他又如何,他始终不曾看过你一眼。瞧瞧他不是毫不留情地砍了你的手吗?啧啧,如此绝情的人啊,你竟然到现在还挂念着他。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刚刚去见了他,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你一句,你说你多可怜?”   “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大师兄只是被你迷住了而已,他心里是有我的,有我的!”   女人于情爱之总是失去理智的,她哭喊着,并不愿意相信曹盼的话。   “是吗?不如我带你去瞧瞧,看看他若是见了你,见到你如今这副模样,他会如何?”曹盼如此开口,一个眼神意示,手下的人便要将女人拖出去。   “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似是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何其狼狈,女人挣扎着不肯离去。   曹盼道:“怎么会不想去?你心心念念的大师兄就在那里,去看看他,也让他看看你,看看你哪怕叫他砍了一只手,你心里也依然念着他,想着他,让他知道你的一片痴心,我是在帮你不是?”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能让大师兄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不能!”   女人想到自己断了的手,再有这几日不修边幅,她怎么能让这样的自己出现在齐沧若的面前。   “那么告诉我,孙权是如何说服的他,让你们来邺城刺杀我,否则我就立刻把你送到隔壁去,让你的心上人好好地看看你如今是何模样,想必,他会觉得自己没看上你是最正确不过的事。”   如今的女人被曹盼刺激得都快疯了,听着曹盼的话,女人关注的是在曹盼的最后一句。   “不,不要。只要你别把我送到大师兄那里,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女为悦己者容。她爱齐沧若入骨,她根本无法接受如今的自己出现在齐沧若的面前。   “那么告诉我,是谁找到你们的?”曹盼轻轻地问,似是怕惊了女人,女人顺口地道:“是周瑜,是周瑜将五师弟的尸体送回去,周瑜还说了是五师弟把我们的住所告诉他的。五师弟是被你所杀,周瑜问师傅是不是成为箭门的弟子死了也是白死?”   死了也是白死,这句话够扎心的啊!   “就这样,他就把你们都派了来杀我了?”曹盼再问。   “师傅说,是你害得大师兄变成那样的,杀了你想必大师兄就能痊愈。周瑜也说了,若是师傅能杀了曹操与你,师傅要什么都可以。”   这一句引起了曹盼的注意,要什么都可以?   “他和周瑜要了什么?”曹盼觉得这才是重点。   女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傅当时把我们都打发出去了,周瑜走了之后我才回来,师傅就让我们准备准备来邺城杀你们父女。”   曹盼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能知道周瑜打动了那人的东西是什么。   半眯起眼睛,能让一个身怀绝技避世多年的人出世,必然是其一生执着于得到的东西。   一眼扫过女人,女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曹盼伸手抚过她的脸道:“你应该没有骗我吧?”   女人眼中闪过慌乱,“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你相信我,相信我!”   “是吧。”曹盼轻轻地吐字,“既然不想见你家大师兄,那就见见你敬重的师傅也好,我倒要看看,唯二的两个弟子,他究竟是要救哪个,或者,都不救。”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我还有一章存稿,打滚求赏我就把存稿更上! 第265章 击退   该探的消息曹盼已经探到,余下的也挖不出什么来,曹盼让墨问来,问起他的机关布置得如何,还有那弩、弓。   墨问道:“机关已经布置得当,只要他敢来,哪怕留不住他,他也休想能伤娘子与丞相。”   “如此便成了,没有合适的射击地点,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再有两个徒弟在我们手里,我倒要看看他是觉得杀我重要,还是救人更重要。”曹盼沉吟了半响,“把要杀他们的消息散出去,还有关押的地方。”   “那岂不是把娘子也暴露了?”在墨问看来,曹盼的命比任何事都重要。   曹盼道:“他只能二选其一,救人,杀我,他们是饵,我也一样是。”   墨问抬眼看向曹盼,“哪怕这一次杀不了他,也必须让他不能威胁到阿爹,也要保住我自己这条命。将来有的是跟他一决生死的机会。”   做人做事,因时制宜,因地制宜,无可厚非。   曹盼在等,所有人也都在等,等着那个叫曹盼都为之忌惮的人出现,一日一日过去了都没有动静,曹洪显得狂躁地道:“这人是不是不敢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但于曹盼而言,他越晚来就证明他心里的忌惮越多,越是犹豫,他越犹豫,曹盼就更能掌控全局。   故而,曹盼静卧之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曹盼一个侧身转落榻前,嘣的一声,箭落于曹盼的枕头上。   “娘子。”箭落之时,曹盼的婢女已经往曹盼的身边聚去。曹盼一摔伤口就直抽痛,“都别动!”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箭划过,直穿过曹盼面前的女侍,血溅四射,人已倒地咽气。   “都趴下。”人就那么倒在了她的面前,快得曹盼根本上没有功夫去思考其他,而静姝死死的护着曹盼,曹盼捉住她的手将她拉下道:“别动。”   说话间,曹盼从床榻底处抽出了一把弩、弓,又一支箭射入,曹盼扣住□□发射,直接将那箭打落,但另一支箭又尾随其后,当着曹盼的面再次射杀了曹盼的侍女。   曹盼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戾气,当着她的面杀她的人,她竟然无力对抗,曹盼从未如此无用过。   咬住唇,曹盼顾不上伤口往前一滚,直取挂于墙上的箭,那人似是就等着曹盼,嗖嗖的箭出,曹盼接连起跃,血自伤口滴落也顾不上。   接弓拔箭射出,借着柱子一次又次地将箭射出去,外头只看到一道身影闪动,这么大的动静,外头的部曲已经发现,皆同时拉弓射箭。   人数的极大优势前,那道身影竟然还朝着曹盼的方向放箭才躲避。   箭再快,曹盼严阵以待依然避过了,于此时,对着那头的辨不清是不是有人的方向再射出一箭,箭破门而出,一道闷哼。   “快,别让人给跑了。”那人想是中了曹盼的一箭,部曲们追赶着,铜雀台再次被一片火海照亮了。   曹盼也再支持不住地倒下了,她的手在发颤,血已染浸她的里衣。   “太医,快去叫太医。”   戴图自从曹盼受伤之后就直接在曹盼的侧殿住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动静越来越大,戴图岂是无知,早已和衣拎着药箱就准备往曹盼的寢殿去,正好碰到胡本急急地跑来。   “娘子的伤口又流血了,戴太医你快点。”胡本一看到戴图那叫一个欢喜啊,扒着戴图就走。   戴图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随着胡本进了曹盼的寢殿。   曹盼脸色发白地坐在床上,曹操与和衣立于一旁,卞氏坐榻前正给曹盼擦汗。   两个伤口,一个在小腹,一个在左肩,曹盼拉弓射箭都牵动了这两处。   “娘子切不可再牵动伤口。”戴图查看了曹盼的伤口,皱着个眉头都快愁死了,但他也清楚,曹盼动是无法避免的,否则曹盼早就死了。   “我知。伤了他一回,我露了一手,还有四下的机关,他必然已经探过,原本将我伤势传得沸沸扬扬是为了让他不敢进来,他既然来试探了一回,只以为我的伤是假的,是为了诱他来杀我,所以他不会再来了。他日再战,只会是在战场。”曹盼不管身上的伤也与之对决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坐实她没伤的猜测。真真假假,人心最是难测,真话假话皆难分辨。   “娘子,人没能捉住。”部曲追人去了,此时来回话,预料之中的事,曹盼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去吧。”   “人既然受了伤,如今必然还在邺城,你将他的长像抽述出来,我让人将他的画像张贴出去,把人捉住。”曹操如此开口。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曹盼却笃定地道:“他不会留在邺城的,邺城守卫森严,又是阿爹的封城,在这里更容易被人发现,而出了邺城他就安全了。他身上的伤并不足以致命,所以他是一定不会留在邺城的。”   “他动过了一次手,又受了伤,他不会再妄动。没想到,他竟然两个徒弟都不要,只心心念念着杀我,好,好啊!”曹盼想到的是周瑜究竟是给了他什么东西,重要得连徒弟都能舍。   “齐沧若他们什么反应?”曹盼这么问。   “齐沧若还是那样,倒是那个女人在娘子这边有了动静之后也想趁机逃出去。”   是曹盼的部曲回答,曹盼半眯起了眼睛道:“既然想逃,那就杀了她。”   想到刚刚那人杀了她那么多的人,曹盼的心里就积攒着极大的怒气。   “既然他不在意他的徒弟了,她既无用又不安份,不杀一儆佰,他以为我不敢动他的人。至于齐沧若,杀一个留一个,将来还能再作饵。”曹盼冷如冰霜地说。   早就想把齐沧若这师兄妹宰了的人立刻应声下去,曹盼道:“箭手擅于远攻,近攻曝露他的藏身之地,为了杀我,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好好休养,有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曹操叮嘱曹盼,曹盼摇了摇头道:“周瑜送我和阿爹这样的大礼,我若不还他几分,岂不是让他以为我怕了他。”   事情是谁挑起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啊!   “除了齐沧若,那四个人的尸体都给周瑜送过去。既然不知道周瑜究竟许了他什么东西能让他出山,不过赔上了四个徒弟,他总该拿到些甜头,我帮他一把。”   曹盼所言,曹操却已知曹盼意图,“好,周公瑾既然舍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话既然说出来了,也正好看看,他究竟给了人家什么东西。”   不仅曹盼好奇周瑜出了什么价请动这样的人来杀他们父女,曹操也一样,脖子上被人架着剑的感觉,曹操并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好了,此事为父会安排,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曹操叮嘱曹盼,曹盼点点头,“好。”   危机终于是解除了,曹盼大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是可以好好地休息。   而于此时,凉州告急,胡羌兵马皆已驻扎在了凉州之外。   曹盼似若未闻,安安心心地养了半个月,戴图才给曹盼拆线。   而这会儿前朝之中已故洧阳亭侯郭嘉之妻,郭夫人请子代呈,请曹操早日定夺沥阳侯之爵位。   沥阳侯啊,此事原本不该郭夫人管,可谁叫她是崔今的亲姨母呢。   曹盼在知道这层关系的时候亦是十分的吃惊,但是之后曹盼也是兴奋的。   郭夫人呐,从第一次见面曹盼便觉得郭夫人不简单。虽然对于郭夫人与郭嘉之间的事她不清楚,不过有郭夫人相助,崔今想要承嗣沥阳侯就会事半功倍。   这本是一桩小事,不过跟崔氏扯上了关系,又有曹盼的另有所图,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关系一个侯位,有人是怎么都不肯叫这么大的好处落于旁人的头上。而曹盼更是想让崔今继承爵位的,所以,哪怕没有人找事,曹盼也必是要挑事的。   曹操在收到郭嘉之子郭奕的奏折时,立刻召了郭奕前来。   自郭嘉去后,郭奕便被养在了丞相府,郭奕相较于郭嘉的出彩自然是差多了的。   然而曹操念着郭嘉啊,视其如亲子。   这不才拿到折子就立刻把人叫了来,郭奕与曹操见一礼,“丞相。”   “沥阳侯还与你们家有些渊源?”沥阳侯的爵位已经拖了多年,曹操一直置之不理,实在是崔家的人争得厉害,曹操看得着实心烦,所以就搁置不管。   但是郭奕上书,那就不一样了。   “是,沥阳侯的夫人与母亲是亲姐妹,先时母亲以为姨母膝下无后,今方得知尚有一个表妹活着。”郭奕有礼有节地回答。   曹操顿了顿道:“这么说是请求定沥阳侯的爵位是你母亲之意,可有人选?”   既然让郭奕上折来,必然是已经有了人选要承继沥阳侯的爵位。   没想到郭奕听着吱吱唔唔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来。曹操莫名,“怎么?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郭奕还是老半天没说出来,曹操拧着个眉道:“话要说就说,吱吱唔唔的像什么样?”   “丞相,实在是家母所想过于离经叛道。奕,奕难以启齿。”   这话逗乐了曹操,“难不成你母亲还能比你父亲更离经叛道不成?”   郭奕硬着头皮道:“丞相,家母之意,是让我表妹继承沥阳侯的爵位。”   好吧,这实在是震惊了曹操啊,当即想到了曹盼,他就说曹盼最近怎么那么安份呢,敢情在这儿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郭夫人,你们没忘吧! 第266章 出手的郭夫人   事情明摆着跟曹盼脱不了干系,而郭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曹操更觉得头痛,“你母亲莫不是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我?”   郭奕张了张嘴道:“是,母亲说,此事还望丞相成全。”   郭夫人呐,那是郭嘉的唯一的夫人,郭嘉英年早逝是曹操心中最大的痛,这么多年来,哪怕曹操视郭奕如亲子,然而郭夫人有所要求,曹操却是不能置之不理。   想到乌丸与郭嘉最后一面,郭嘉于临终前的请求,曹操道:“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女子承侯位,这是冒天下之大不帷。”   郭奕拿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母亲有什么话你只管传,莫再吱吱唔唔的。”   好吧,得了曹操这句话,郭奕放开了胆子,“母亲说,丞相并非那些自诩君子的酸儒,所以从前没有,难道丞相就不能开这先例了?沥阳侯并非无嗣,若当真无嗣,这位子直接收回去就是,让别人的儿子来承沥阳侯之嗣,那就真是传了沥阳侯的香火了?”   “万幸沥阳侯还有一个女儿,难道女儿就不是沥阳侯的种的了?比起那些过继来的人,女儿可强得多。”   郭奕的话说完,曹操已经睁大了眼睛,这话要是曹盼说了来,曹操还能勉强接受,出自郭夫人之口,这等离经叛道的话,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缓过来。   “还有吗?”曹操缓过来了再问了一句,郭奕道:“母亲说,此事她知道丞相哪怕愿意去做,阻力亦甚大,母亲愿意联合与郭家交好的几家上书,只想请丞相准许。”   得,这是先跟曹操打个招呼,接下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是吧。   也是啊,让郭奕程上来的折子只是提及沥阳侯的爵位该解决了而已,一字都没提她想让沥阳侯唯一的女儿承爵之意。   曹操看了郭奕一眼,哪怕郭奕没有郭嘉的聪明,毕竟跟了曹操的日子不短了,被这眼神一扫而过,郭奕道:“丞相是有什么想问的?”   “小娘子回邺城这些日子,可与你母亲有所往来?”   没错,曹操严重地怀疑郭夫人让郭奕传的这些话是曹盼让说的,但是郭夫人向来深居简出,曹盼上门只是见一面便各自散去,以至于曹盼还曾嘀咕过,郭夫人实在不像是郭嘉愿意娶的人。   打住,现在是要确定曹盼是不是与郭夫人有所交集,这些话,是曹盼说的还好,若是郭夫人自己这么想……   “母亲一直深居简出,并不曾与小娘子有所往来。”郭奕如实而答,曹操只觉得牙酸啊,一个曹盼就已经够棘手了,再来一个郭夫人,郭夫人呐,那是郭嘉曾经再三称赞的人,还曾言若非女流,必也是一流的谋士。   “丞相?”曹操那表情让郭奕没办法忽略,追着问了一句,曹操挥手道:“此事我已知晓。”   郭奕拿眼看了曹操,无声地询问,知晓还不成,该怎么解决啊丞相?郭奕一想到自家的母亲,他是半点都不敢为忤逆的。   曹操挥手道:“你先回去,此事我想一想,想一想。”   郭奕第一次见到曹操一脸为难的样子,乖乖听话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曹操看了着那折子,再也坐不住地寻了曹盼去。   养伤的曹盼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卞氏与甄宓时常来看她,有时候还会有其他的嫂嫂一块来,曹盼认了个脸熟,但毕竟性情各异,曹盼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与她们打好关系,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卞氏与甄宓。   卞氏与甄宓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温和如水的人,而且还都是美人,曹盼是喜欢美人的人呐,她们又以真心相待,曹盼理所当然的回以真心。   甄宓是个才女,吟诗作对曹盼不会,但是策论心得,曹盼这屋里的书上写得满满的,还有游记。   自从看过曹盼这里的书后,甄宓成了曹盼这里的常客,时常从曹盼这里借了书回去阅览,有时候还会问曹盼一些问题,要是累了也会给曹盼和卞氏抚琴一曲。   曹操到的时候,正好甄宓正在抚琴,琴声温婉,一如甄宓。   “阿爹来了。”曹盼是最先发觉曹操的人,她这么一唤,抚琴的甄宓还有听琴的卞氏皆回过了神来,连忙站起来与曹操见礼。   “你倒是惬意。”曹操瞧着曹盼愈见红润的脸颊很是满意。   曹盼道:“嫂嫂的琴艺好,夫人又纵着我,我若是不惬意,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摇头晃脑的一番作派,引得曹操一笑,“沥阳侯之女,认识?”   “认识啊!在凉州认识的。沥阳侯崔固死于凉州,一家尽亡,独此女逃过一劫,甚幸也。”曹盼毫不掩饰自己认得崔今,“阿爹是知道我有女部的,她如今也是我女部的一员。收下她之后我才知道,她竟与郭师母有些渊源。”   曹操听到这儿,“所以人是你带回邺城的?”   “是啊。她在凉州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郭师母幼时待她十分疼爱,当然要回来报个无恙。”这说辞要是没有先前郭奕的传话在前,曹操听着也不会想到曹盼那暗搓搓的打算。   但是,正是因为听了,曹操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你欲如何?”   “阿爹怎么又这么问?”曹盼装傻地反问,曹操唬着个脸道:“再不说实话,家法伺候!”   吓唬人呐,曹盼小时候不怕,如今更是不怕啊!   “家法,我们家的家法是什么?对了,那得先对阿爹使家法,装病坑叔的也就阿爹一人而已。”曹盼再次把曹操的糗事曝了出来。   曹操一眼瞥了过去,曹盼接话道:“阿爹坑叔我坑爹,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这么无赖的口气,还是跟曹操学的口气,曹操再次觉得曹盼生来就是克他,吹胡子瞪眼睛地朝着曹盼道:“好好说话。”   “那得阿爹先好好说话啊,我不都是跟阿爹学的吗?”问那一句意欲不明的话,曹盼当然就要装傻。   曹操冷哼一声,“一个沥阳侯唯一的女儿,只凭这一样就想承爵?”   “当然不是!”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曹操,“哪怕我想,谁肯?阿爹也不肯吧。”   曹操当然也是不肯的,这等离经叛道的事,要不是曹盼之前有言在先,他都要给吓了一跳。   但是,现在也同样有问题,曹操半眯着眼睛看着曹盼,“所以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不是我出手的时候啊。”曹盼这么回答,曹操瞪大了眼睛。   “郭师母啊,我如今才知道她竟然如此有魄力。你莫以为她如今做的事都是我授意的,沥阳侯之女崔今是我带回来,也是我让她去见的郭师母不假,但后面的事,崔今不过是说了我会助她一臂之力,余下这些事都是郭师母自己做的,她让郭师兄传给你的话,那也是她自己想说的,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曹盼赶紧的与曹操说明,郭夫人做的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更叫他心塞,一个曹盼就已经很难对付了,郭夫人再掺上一脚,呵呵……   “我也很期待郭师母会怎么做呢。”曹盼一副跃跃欲试,满是期待的模样,叫郁闷的曹操恨不得把她拍倒。   手扬了扬,最后还是放下了,倒是曹盼注意到了,“阿爹你这心态不对啊!天下之事,天下之策,无一不可变,不可改。以你如今的地位,你该执着的不是此事会带来如何大的动荡,而是此事若成于你有何益。”   这是提醒,而曹操听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你继续说。”   “天下人,天下事,宛如一盘棋,每个人都可能是棋盘中的棋子,也可以借势而成为执棋之人。阿爹如今就是个执棋者,莫管郭师母做什么,我做什么,所谓离经叛道也好,顺应时势也罢,你只消看各自如何争斗,赢了的人能为你争利,那不就可以了?”   如此说辞有理,但是曹操捕捉到曹盼话里透露的信息。   “你觉得此事可成?”   “一定!”曹盼非常的笃定,曹操眯起眼睛道:“因为凉州的女部?”   曹盼听着咯咯地笑了,“那只是实力的表现,毕竟空口白话与那战功摆在面前,事实胜于雄辩不是?”   好吧,曹盼必然是早有打算好了的。回邺城是要见识铜雀台,同样也是想借此机会,顺势而为的达到她的目的。   曹操指着曹盼连连说道:“好,好啊!”   顺势而为,那是需要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又是何等的气魄。   曹盼道:“你就当是看戏,我跟你保证,这件事成了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我又不是真的坑爹。”   又提到了旧话,曹操是半点不想再提起自己那点糗事。   “要多久?”曹操想要个确切的时间,于铜雀台会天下才子,他是要兴一代文学,曹盼的诸多安排,曹操知道曹盼心里有数,然而这个事没有落下,曹操也生怕动静太多,最后护不住曹盼。   “阿爹急甚,压轴才是好戏。”曹盼这回的口风是真紧啊,一字都不肯与曹操透露,曹操也是莫可奈何,“阿奕道你郭师母欲联合与郭家交好人,上折将此事挑明。”   想用郭夫人做的事把曹盼准备做什么给引了来,这么个老谋深算的丞相碰上狡猾的小狐狸曹盼注定是不可能达成的。   “挺好的啊,师母这一步走得挺好!”…… 第267章 女子当以承爵?   有言在先,第二日曹操收到以郭奕为首,一干与郭氏交好的世族们联名呈上的请以沥阳侯之女崔今以承父爵的折子,有了曹盼的劝解,曹操平和了许多了。   但是其他人却是炸了锅了!   “郭侯是疯了吗?”有那老顽固的世族立刻吐露了这个字。   代母被骂的郭奕板着一张脸道:“难道有什么不妥?”   自知不妥的郭奕只能尽力地板着一张脸,生怕自己先撑不住,他要是自己露了馅儿,撑不住叫人看出了异常,回去一定会被母亲嫌弃死的。   故而郭奕抬头挺胸,一脸你有什么话就说,我不怕你!   这怎么觉得那么虚张声势呢?   曹操嘴角抽抽,果断地咳嗽了一声,“以女承继,古而来无。”   “三皇五帝也不是生来就有,先时只有王而无帝,今又如何?”郭奕毕竟还是郭嘉的儿子,哪怕不如郭嘉的出众,那也只是相较于鬼才郭嘉,该懂的道理有了郭夫人的提点,他自娓娓道来。   “以女承嗣,你是要乱阴阳,乱纲常?”一顶大帽子直要往郭奕的头上盖去。   “此言差矣,沥阳侯膝下虽然无子,万幸还有一女活着,独此一女,又为平定凉州立下大功,以承沥阳侯之爵又有何不可?”   有人出列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刚刚的老头吐胡子瞪眼睛的,“沥阳侯的爵位若要传承,可从崔氏宗族之中择一子弟过继,再不然也可以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儿交给沥阳侯之女抚养,待孩儿长成了再以承沥阳侯亦无不可。”   当然不能了,这样的解决办法谁不知道,要是同意了的又哪里还会有联名上折一事。   曹操稳坐高台,听着台下的人吵得不可开交,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有自己的道理,竟然吵得平分秋色。   吵了近一个多时辰,一个个吵得嘴巴都干了,曹操突然发现,听他们吵架当作是看戏挺好的。   “吵完了?”看他们都消了声,曹操终于是开口问了。   已经吵疯的众人听到曹操的话才意识到,哎哟,他们吵了半天了,曹操一句意见都没发表,曹操这是什么意思?   “请丞相定夺!”吵到现在都是各不相让的,好啊,干脆让曹操来决定好了。   曹操皱着个眉头道:“我听着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一时难以决定,再议。”   听了他们吵了那么久,曹操竟然只给了他们这么一句,所有人都惊得看向曹操。   尤其是那些表示反对的人,急切地唤道:“丞相,此事不宜拖延,否则岂非叫天下非议。”   曹操对此十分光棍地回道:“天下非议,这非议我的人够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所以,他根本不怕惹人非议,而是此事曹操就想看看,曹盼打算怎么让这天下人都认可女子得以承爵之事。   曹操就这么把朝臣丢下走了,这件事也极快地传了出去,一如那提醒曹操的人,曹操没有直接否了让崔今承爵一事,立刻引得众人非议,大部份的人都是表示反对这样的事。   以女子之身而承爵,开的什么玩笑,当他们这些男人都是死人不成?   以邺城向外扩散,甚至传到了许都,许都那是汉臣世族的驻地啊,崔琰更是崔家的人,沥阳侯那就是出自于崔家,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关不和睦,这事一闹出来,崔琰也表示反对崔今承继沥阳侯之位。   不得不说,崔琰的折子送到曹操的手中,这折子的份量,曹操是绝对不能置之不理的。   曹操觉得曹盼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事情再拖下去,恰在这个时候,曹盼来了,见到曹操拿着信沉吟的模样,“阿爹,听说阿爹同意了子建哥哥在铜雀台以文会友,铜雀台最近都挺热闹的,我们也一块去看看热闹呗。”   好吧,刚想曹盼该出手了,如今这便来了。   曹操如今也都淡定了,曹盼既然想去铜雀台看看,那便去,正好他也想去放松放松。   但是显然曹操想放松,多了去的人不让他放松。   “洧阳亭侯竟然提出如此乱纲常提议,我等理当进谏丞相,驳与所议,以正天下法纪。”原本吟诗作赋的才子们却也在交头接耳地论道眼下邺城最为令天下郎君不能容忍的事莫过于,倡议崔今承爵沥阳侯一事。   “诸位莫忘了,这是洧阳亭侯所提,前洧阳亭侯军师祭酒最得丞相器重,其病逝于乌丸后归,丞相痛哭,洧阳亭侯于丞相教导而成,此事仅凭我们区区几人的进言,难以催成丞相定论。”   “这等乱纲常之事,凭我们几人不成,那说动天下名士,一道与丞相进谏。”   几人可忽略之,若是天下之人,何以置之不理?   曹操听着冷冷一哼,“你怎么说?”   在曹操身侧的曹盼听着他那么一问笑道:“令其畅所欲言又有何不可。”   “现在还不够畅所欲言?”朝里朝外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连同许都那头的世族名士都已经出动了,曹盼还嫌动静闹得不够大?   “自然不够,铜雀台上几人,许都士族几人,可代替天下人之心声?”曹盼显然是在酝酿着大事,曹操眯起眼睛道:“你还想让天下共议女子能否承爵一事不成?”   “有何不可?不纳天下之谏,令全民而动共议国事,又怎么让百姓知天下之事,有切肤之痛?我们又怎么从中知道百姓想什么。大部份所思所想就能代表了天下人,或者更该说,这些声名在外的士人之言就代表了所有士人的心声?”   “阿爹的求贤令,唯才是举天下已知,但是还不够。”曹盼与曹操双目对上,“至少不足让阿爹放开手脚地去做阿爹想做的事。”   曹操瞥了曹盼一眼,“若依你所为就能做到我想做的事?”   “人才难得,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是不能的,然而对于曹家的未来,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曹家人再不需要为人才而忧愁。”争,不是争得一时,而是长远的局面,得一时之乐容易,但是欲谋将来不易。   “你且看我。”曹盼说到这里,大步地走向铜雀台,一声声小娘子叫唤着,叫一群说得口沫横飞的士子们都看向曹盼,突然没声了。   “诸位有礼了。”曹盼坦荡地走来,曹植也显诧异,“阿盼怎么来了?”   “子建哥哥在铜雀台以文会友,我过来看看。”曹盼笑着回答。   曹植道:“你的伤还未痊愈,怎么不多休息?”   “走动走动无碍。刚刚听到诸位在说到洧阳侯上折请阿爹准沥阳侯仅剩的子嗣承爵一事,诸位都不甚赞同。”曹盼说得甚是委婉呐。   何止是不甚赞同,根本就是极其反对。   胡本已经去给曹盼拿了蒲团,曹盼落落大方地跽坐下,一干人对曹盼不甚了解的人都拿眼看向曹植。   曹植却道:“此事是阿奕做得不妥当,虽则崔娘子是沥阳侯唯一仅存的子嗣,亦不能以女子之身承以沥阳侯之爵,乱了纲常。”   “何谓纲常?”曹盼笑问,曹植道:“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是为三纲;仁、义、礼、智、信谓之五常,又称五典,《尚书-泰誓下》,狎辱五常。”   “孟子谓,君臣有礼义之道,故应忠;父子有尊卑之序,故应孝;兄弟手足乃骨肉至亲,故应悌;夫妻挚爱而又内外有别,故应忍;朋友有诚信之和协,故应善。三纲五常,孔孟圣人之道,何人道女子不能承爵?女不谓之子也?”最后这两个问题丢了出去,立刻引得一干人炸了锅。   “男主外,女主内,自来如此,以女子之身而以承爵,岂非乱了阴阳内外之法?”   “但沥阳侯膝下独此一女,难道沥阳侯的亲女不比旁人过继的子嗣更亲近,女不谓之子乎?以血脉传承而以承嗣,不当?”曹盼淡定地反问,较之于他们那乱阴阳,曹盼却是从血缘关系出发。   承爵承嗣,要不是无后谁愿意过继呢?曹盼连着问了两次女儿就不是子嗣了吗?他们没有回答,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虽然都觉得女儿虽然要外嫁,但那也必须是自己的种啊!   “恕盼无礼,打个比方,切身体会,在不得已之下若是让诸位选,诸位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承爵呢?还是让别人的儿子,来承你辛苦半生,呕心沥血方得的爵位?”   自古以来皆重子嗣传承,有儿子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考虑女儿,但是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如果女儿能承爵,你愿意把你一辈子努力得来的爵位给别人的儿子?   听着曹盼这么说像是对的,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以血缘而论符合承嗣之道,然于国于民却是不妥。”曹盼没想到有人捕捉到了这点,对此,曹盼微微一笑,“那崔娘子自逢变故,多年来一直隐于凉州,盼领兵入凉州平定韩遂时,蒙崔娘子相助,得以惩处韩遂部下乱民之列。随后更为盼取得胡羌兵力布局图,如此之人,不足以承嗣?”   随着曹盼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惊看向曹盼,曹植代为出声问道:“那崔娘子是你带回邺城的?”   这关注的重点不对劲吧。不过曹盼点了点头,“然也。”   “所以此事你是知道的?”曹植再问,曹盼反问,“知道又如何?”   “小娘子觉得崔娘子承爵之事当为?”这么个尖锐的问题问出,曹盼道:“难道不当为吗?沥阳侯膝下独有此女,以血脉承爵,没有人比她更合适。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崔娘子虽为女流亦能为国效力,如此之人不能承爵?” 第268章 骂战起   似乎,听着他们都无从反驳了,一干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曹盼怎么会给他们机会理清楚呢。“沥阳侯的情况实属天妒英才,无子尚存,独留其女,而其女有能,既不辱沥阳侯之名,亦可为国为民而出力,这样的人,不以承爵而择旁人,沥阳侯在天有灵恐亦不得安宁。”   对此众人再次对视一眼,还是有人忍不住,“娘子虽然说得在理,然而以女子承爵一事若开先例,往后世间女子是不是也都可以如此?”   “阁下所言,是怕女子亦起争爵之心?”曹盼一听就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了。   “争爵之心,兄弟相争少了?难道你们是怕自己斗不过女子呢?所以哪怕出现沥阳侯之事,你们也不愿意让沥阳侯之女承沥阳侯之爵?”曹盼说得更直白了,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又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女人。   “你们最忧心的并不是什么纲常伦理,而是害怕与你相争的人越来越多。懦夫!”曹盼瞥过那些人,这些男人。   “阿盼。”曹植这个当兄长的轻斥了一声,并不喜欢曹盼这样的语气。   曹盼道:“天下之人,当论才而以用之。崔今有才,又是沥阳侯之女,其父之沥阳侯爵若不能以之而承之,理当收回。”   这句话是防着崔氏一族的,崔琰呐,人品不错,却也一般食古不化。   沥阳侯的爵位崔琰未必放在眼里,但崔氏族人中看中这个爵位的人太多了,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继承沥阳侯,否则也不会因为争得太过份,曹操直接把这事卡住十余年不曾处置。   多一个爵位那就是多一条路子,崔氏的人里头一定有聪明人。   曹盼呐,更是要借崔氏的手推动崔今继承沥阳侯之位。   于铜雀台与诸人说的话,很快的传扬了出去,当然那一句若是连身为沥阳侯亲女的崔今在有能的情况下都不能继承沥阳侯之位,沥阳侯的爵位理当收回的话,有人在曹操的面前旁敲侧击的要一个准话。   曹操是亲耳听到曹盼说了什么的,在明显想看曹盼还有什么后招的情况下,曹操表示对于这句话的肯定,故而曹操当然是要支持曹盼的。   如此一来,沥阳侯之爵位从一开始的到底由谁来继承,随着曹操默许曹盼的话,当然就变成了,爵位究竟留与不留。   听到关注点被转移了,曹盼十分的高兴,曹操接着又给曹盼丢下了一个消息,他们该回许都了。   邺城是曹操的封地不错,然而许都还有一个皇帝在,那是绝对不能弃之不理的。   “想要定下沥阳侯爵位之事,必归于许都。”曹盼并不意外,事情随着这些日子的肆意渲染,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无论怎么说,许都因为有一个皇帝依然是北地的政治中心。   崔今要继承沥阳侯的爵位,许都是必须要回的。   “让成时准备准备,到了许都就要该去见见崔氏的那些族人,尤其一定要去拜见崔琰。”曹盼让人给崔今传话,事情已经到了重要关头,就差一步之遥了。   而凉州之地,胡羌已经接二连三的试探了凉州的防卫,大战未起,但是也差不多了,时间段曹盼也要掌握住。   邺城离得许都不远,曹盼随曹操随到许都,城门分道扬镳,曹操回丞相府,曹盼回府邸。   这么多年过去了,曹操也不多说,只叮嘱曹盼好好地照看自己。   曹盼回到府邸的时候,平娘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一见曹眼就直抹眼泪,曹盼赶紧的劝道:“你可别哭,你一哭我就觉得难受。”   “娘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平娘显然也听说了邺城的事,张口说来,曹盼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人只要平安就好,受点伤没什么。”   直把受伤的事说得风轻云淡,引得平娘一嗔,别的话却不好再说什么,这条路是曹盼选的,而且那还是为了救曹操,再怪的话平娘也实在是说不出来啊。   不过一回到许都,重头戏就来了。第一天的早朝,就沥阳侯的爵位一事再次吵得不可开交了,听说那些个老臣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的,朝中竟然有人同意这等颠倒阴阳之作,直把那些秉承忠节之气的汉臣们气得快中风了。   曹盼听说后表示没能亲眼看到实在是可惜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篇论阴阳的骈文传出,此文出自于一个名叫阮瑀之手,此人曹盼是知道的,那是曹操的仓曹掾属,曹操曾经几次征辟于他,而他为了逃避是直接跑进了深山,还是曹操放火烧山才把人给逼了出来。   他还是后世所称赞的建安七子其一,这样一个不受曹操控制的人,直接就以一篇骈文骂了曹操还有曹盼。   曹盼在铜雀台上亲口承认了崔今之事她早已知道,崔今是随她回的邺城,这方闹出了崔今欲承沥阳侯爵之事,发展到了今天,誓必与曹盼脱不了干系,甚至绝对是曹盼搞出来的。   而阮瑀此人,要说心甘情愿为曹操所用那绝对是骗人的,对于曹盼挑起女子承爵一事,多少人背里骂曹盼呢,架不住曹操还摆明了偏袒的意思,如此一来,阮瑀一杯酒入腹,立刻就将一篇骂得曹操与曹盼狗血淋头的骈文写了出来。   大意内容是直指曹盼要乱乾坤,颠倒阴阳,图谋不轨也。曹操身为人父,不教其女反而纵容于曹盼,就不怕引得天下群起而攻之,毁了曹氏的大好江山吗?话里话外还扒出了曹操原先做过的事,什么残暴多疑,什么不能容人的,直把曹操贬得一文不值。   曹盼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很是夸赞道:“不错,写得极好。”   一旁的人听到她的话皆是一个激灵,曹盼道:“取笔墨来!”   诗赋她不会,发帖对骂什么的,曹盼何畏。骂她没什么的,骂了曹操,曹盼是必须的要出手的。   比起阮瑀的用词华丽,曹盼写的却是通俗易懂的大白文,毕竟她这篇文章是给士人们看不错,却也是要让天下人都看懂的。   大意如下:看到阮瑀的论阴阳一文,对于文中指骂曹操的内容,为人子女实在是不能忍了。   她爹不反对女子承爵怎么在你看来就成了残暴多疑,不能容人了?连女子有才都能不拘一格而用,难道不是更能证明她爹海纳百川。在你看来的能容人,难道是只限于能容士人,世族?   也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人,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又怎么会知道胸怀天下的人是何等的胸襟。如陈涉所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女子承爵怎么就乱乾坤,颠倒阴阳了。细数圣贤之书,哪句话里说了女子不能承爵了?   连圣人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一个不过多读了几本书,甚至不愿为天下,为百姓出力而跑到深山躲起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否定此事?   一人有能,为国尽心,为民尽力,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乐,尽其所能一展雄才,那才是有用之人。你倒是说说,你除了做几首诗,写几篇文章,你都做了什么?   看不起崔今一个小娘子,你知道人家一个小娘子做了什么吗?在你跑到深山躲出来不愿为国为民出力之时,崔今在凉州受家破人亡之苦,救下与她一般遭受韩遂杀害的人,更为了安定凉州而潜入胡羌。   你一个大男人除了用一张嘴说什么乱乾坤,颠倒阴阳的话,你却没能为国为民尽一丝绵薄之力,倒是要奖励功臣了,你却拦着不让,你存的什么心啊?你是想让天下人都觉得我阿爹有功不赏,为了你们几句话而寒了天下功臣之心吗?   以血脉而论承爵,崔今是不是沥阳侯之女?崔氏上下认不认崔今是沥阳侯之女?   你以乾坤阴阳而论,怎么就不论人情?人之常情。以你所言,乾坤为重,人情却当弃之不理?   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岂不知天下之事,皆逃不一个理字。无理之人,也敢自称名士?   我父用人,不问出身,不究其德,但求其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上阵能克敌,治国安民而令百姓果腹者。你算哪一种?   不得不说,论起骂人来,阮瑀根本就不是曹盼的对手。   曹盼一介女流,不擅长吟诗作对,但这么一篇为父正名的文章一出,立刻传遍了整个许都。   曹操是一直知道曹盼那嘴甚是能说,这反驳的文章一出来,听说阮瑀都给气晕了。   对此曹盼更是冷笑,端午时节,曹操代天子宴请百官,曹盼跟着曹操一同入宫,见到同样一身盛装的郭夫人,还有郭夫人身后的崔今时,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波动。   而已经被封为皇后的曹节与曹盼微微颔首,在一旁的两人也将打量的目光落在曹盼的身上,眉宇倒是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另外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了。   曹盼与她们颔首致意,与曹操一道拜见汉帝。   “听闻小娘子在邺城受了重伤,伤势如何?”汉帝一副熟稔的语气问了曹盼,曹盼作一揖,“有劳陛下挂心,盼无恙。”   虽然还是不能做激烈的运动,正常的动作是无大碍的。汉帝道:“朕听闻此事与江东孙权有关?刺客似乎没有捉齐?”   “是。不过陛下放心,他也受了伤,我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也好不了。”这个他们指的就不单单是刺客了,孙权。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269章 以命相赌   齐沧若还在曹盼的手里,至于受伤的那个人,这会儿应该已经收到曹盼让人送过去的三份礼物了。   “小娘子要保重。”汉帝非常真诚地说了这话,引得曹家的人都拿眼看向他,一度的怀疑他是脑子被门踢了吧。   然而汉帝对此是一无所知,只因在他看来,曹盼算是他值得信任的人,曹盼在就能保住他的命,所以汉帝自然是希望曹盼好好的。   得亏了这些人都不知道汉帝的想法,否则那些个汉臣怕是要给他气得吐血了,不过眼下他对曹盼的亲近也让汉臣们觉得不妙啊!   皇上怎么感觉跟曹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呢?曹操是他的敌人,曹家人也是他的敌人才对啊!   端午节是为了屈原而生的,曹操这个真正大权在握的人先是敬了汉帝一杯,群臣都配合的举杯相敬,曹盼跟着随大流,当然也是在等重头戏。   酒过三巡,曹操开口道:“近日为着沥阳侯承爵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沥阳侯之女崔今何在?”   挑开的说,崔今被点了名也同时起身,与曹操作一揖,“臣女在!”   曹操看到崔今,“听闻你在凉州为安定小娘子出力不少。”   崔今头对着曹操谦虚地道:“臣女只是做了臣女该做的事,多赖娘子的尽心尽力,百姓才能安宁。”   不敢居功,而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曹盼,曹操道:“她有她的功劳,你也有你的。继承你父侯爵,是你之愿?”   这么直白的问话,崔今却不敢小觊,恭敬地道:“沥阳侯之爵位,是家父半生所得,臣女不忍落于他人之手。”   “若从你崔氏一族之中过继一人而以承嗣,也不算落于他人之手。”曹操把这些日子那些人说过的话都搬了来问崔今。   崔今依然不卑不亢的,“若依崔氏一姓而言,自然算不得落于他人之手,但于我父而言,臣父只有臣女而已。”   这话与曹盼说的倒是异曲同工,曹操轻轻地笑了,“有人说女子承爵是乱乾坤,颠倒阴阳,你是怎么看的?”   “乾为天,坤为地,阴者为女,男者为阳。天有日月,地生万物。臣女不解,女子承爵怎么就乱了乾坤了?臣父为韩遂所杀,臣女的兄弟皆随父而惨死,濒临死绝之地,是臣父救了臣女。臣父从不觉得臣女不如臣女的兄弟们,臣女也只想守住臣父倾尽半生所得的爵位,难道臣女做错了吗?”   曹盼论血缘,崔今论孝道,百行孝为先,难道女人就不需要行孝了吗?   “臣父只有臣女,他最后拼死的护住臣女,是为了保住臣女,是不愿血脉断送,既然如此,臣女又为什么不能承继臣父之血脉?”崔今再接再厉地说,曹操感慨果然有多大的野心就有多大的潜力,崔今此女不可小觊。   “诸位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话到于此,曹操再问众人,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崔今承爵一事他是同意的。   “丞相还请慎重。”虽然在情在理,然而反对的人还是有的。   曹盼起身作一揖,“阿爹,我想问几位大人几句话。”   出言阻止的人,甚至暗里不认同的人都看向曹盼。   “你问。”曹操觉得这件事既然是曹盼挑起来的,就让曹盼来解决好了,曹盼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认可崔今承嗣,这件事当然就没有转寰的余地,若是不能,曹操担的风险也大。   曹盼朝着那些目光灼灼的人,“是不是在诸位大人的眼里,无论崔成时有没有能力,哪怕她是沥阳侯唯一仅剩的血脉,她都不能继承沥阳侯的爵位?”   “于礼不合。”一人吐字。   “礼法皆是人定,因时制宜难道只是空口白话?或者不如我与诸位大人打个赌吧。”曹盼也不想再跟这些人这么僵持下去了,勾起一抹笑容而说,一众人皆拿眼看向曹盼。   一听说打赌,立刻就有人问了,“小娘子要打什么赌?”   “诸位不想让成时承爵位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在诸位的眼里,女人是没有资格与你们同殿为臣的。或者更该说,诸位一直都觉得女人不过是一个玩物,根本不值得你们费心思。所以,我只是想让诸位看看女人究竟是不是只能作为你们的玩物。”曹盼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的飘入众人的耳中。   “诸位想必都听说了我有女部,如今胡羌进犯凉州,大战一触即发,我以女部对抗胡羌,若是我的女部能如男人一般保家卫国,诸位总不会再觉得女人只能是玩物了吧。”曹盼把自己要打的赌说明,所有人再次看向她。   女部啊,曹盼手中的部曲于战场上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女部虽有耳闻,但是女人跟男人的差距,众人都沉吟了。   杨修关注点不一样,询问道:“不知小娘子的女部有多少人?”   “五千。而此次胡羌领兵一万进犯,诸位,五千对一万,这样的仗若我的女部都能赢了,诸位觉得女人还是玩物吗?”曹盼把自己的人数报了出来。   曹操已经斥了一声,“胡闹,五千对一万,那还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女部,胡羌这些年壮大,兵马强壮,你是在拿凉州的百姓来赌。不行。”   曹操总算是知道曹盼的打算了,当然是不同意的。   可是,曹盼道:“倘若此战失利,盼愿以死谢罪。”   这么一句话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但是有人却是兴奋的。   杀曹盼太难了,赌一回而让曹盼以死谢罪,想想盐利,还有曹盼死就等于断了曹操的一臂,多少人的心思浮动。   这也恰恰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她这条命想要的人不要太多,相比起她的一条命来,崔今能不能承沥阳侯之爵根本就无足举重。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道:“请阿爹给我一个机会。”   曹盼需要这个机会,不仅仅是对崔今,也是对天下的女人。曹盼的女部准备了那么久,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却是要令天下为之震撼。   “也请阿爹相信我。”曹盼目光灼灼地看向曹操,曹操待要说话。   “小娘子言而有信?”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曹操一眼看了过去,杀气横溢。   但是这个时候谁管他呢,巴巴地只望着曹盼,等曹盼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曹盼道:“我虽是一介女流,但是我向来言而有信。”   “小娘子仅以女部迎敌,不与任何一个男部参与此战?”对于在曹盼手上接二连三吃的暗亏,此时哪怕打赌那也是必须的先说清楚,规矩定好了。   曹盼抬手道:“对,既然为女人争气,要是让男人帮着打这场仗,这个赌就赌得没意思了。我想诸位可以让凉州之地的姻亲或者是同族监督,如果我违反了这条规矩就算我输,如何?”   一条条提出来的都是不利于曹盼的限制,一群对曹盼恨之入骨的人当然是巴不得打这个赌的。   “不可,此关乎一州百姓之事,不能儿戏。”荀彧急切地提出反对。   曹盼已经说道:“师傅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其他的兵马待命,一但女部不敌,其他兵马即动,以保凉州百姓之安宁。我请阿爹给我一个机会,也请师傅给天下人一个机会。”   至公之荀令君,他不会因一己或一人之私而做出不利于天下的决断,然为天下人,荀令君无法拒绝。   曹盼了解曹操,了解荀彧,同样也了解这些阻止曹操颁布崔今继承沥阳侯爵位的人为何!   所以,事情酝酿够了,趁着这会儿人齐,曹盼把自己抛了出来,理所应当的让这些人动心,给她一个机会,曹盼要的就是这一个机会。   “小娘子能做主?”曹操一身黑气,显然并不赞同曹盼拿自己的命当赌注,总是有人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曹盼嫣然一笑,“我的命我做主。”   说着比直地站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曹盼对天立誓,以凉州五千女部对抗胡羌进犯,不用任何男兵以抗,此战若败,曹盼以死谢罪,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对天立誓,发的还是如此狠戾的誓言,男人或许并不觉得怎么样,一干女人却倍受震憾地看向曹盼,曹盼是真的在用命为她们拼一个前程啊!   “如此,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立誓在这些人看来,再没有比之更可信的了。   曹操气得胸口阵阵起伏,却又莫可奈何。曹盼立誓,他纵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吗?   她想做的事,拼了性命也要做到,这就是他的盼盼!   “小女已然立誓,诸位呢?”事到如今,曹操除了帮着曹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利目扫过那些人,极其不善。   “朕为小娘子作证,诸位刚刚所言,朕都听到了,小娘子的女部若能大败胡羌,便以崔娘子承继沥阳侯。”汉帝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句话,叫曹操觉得这个皇帝也不算那么无用了。   “臣也愿为证。”荀彧开口,曹盼连命都搭上了只要作一个证,他不能无动于衷啊。   “臣也愿为证。”继荀彧之后,崔琰开了口,这份量自然是加重了。   曹操得了汉帝与这两位开口,点头道:“好,如此甚好。”   “那么,赌约算成了。凉州一战,我女部若败,崔成时继承沥阳侯爵位一事我不再提,而且我会以死谢罪;反之若是我赢了,诸位大人都别再拿什么礼法,阴阳来阻拦她继承沥阳侯之位。”   “善!”此字一落,赌约即成!   作者有话要说:  悲剧的加班中,加更一章上!接下来我会努力保持三更,连着这么多天加更,累!要是实在保持不住,改两更…… 第270章 必当为之的赌   这样一个曹盼以命相拼的赌,天下瞩目。   宫宴散去,曹□□着个脸回府,曹盼跟着,到丞相府门前时,墨问与崔申已经在等着,随在其后是郭夫人带着崔今。   都不必说话,先进丞相府。   “以死相赌何其傻?”一到堂内,曹操气得把案上的东西直接挥落,气得大骂。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的命很值。远远不是一个沥阳侯的爵位可比,而我,没有比我这条命更大的饵。”曹盼实在地告诉曹操。   道理曹操哪里不知,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他在意曹盼的命,在他看来,曹盼就该欢欢喜喜,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但是现在呢,却要曹盼拿自己的命赌来了,就为了争一个机会,争一个沥阳侯的爵位?   早知道曹盼肯把自己的命都赌上,这个沥阳侯的爵位曹操早就给了崔今了。   “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若是需得你以命相拼,这个爵位我早便给了她了。如今,如今……”曹操想说如今再给也成,但想到曹盼立下的誓,又怎么能成?   曹盼道:“阿爹明知道我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让成时继承沥阳侯爵位而已,你又何需挂怀。哪怕没有成时,这个赌迟早也是要跟他们打的。”   这心扎得曹操那叫一个生疼啊。曹盼提醒道:“阿爹与其想着怎么骂我,倒不如寻思着如何防世族们出暗招。不仅是世族,这么好能让我死的机会,孙权刘备也不会放过的。”   “你知道还跟他们赌?”曹操再也忍不住地吼了一声,真心是气得快失去理智了啊!   曹盼耸耸肩道:“想在我的凉州动手脚,我纵然不在也能把他们的手脚给垛了。而且,有贾师傅坐镇凉州,我何畏。”   送死的事曹盼会干吗?绝对的不。贾诩这次没有回来,既是对曹操聚天下才子的盛会不感兴趣,何尝不是为了帮曹盼。   曹盼既然早有让女部出头的心思,从听到胡羌兵动开始,曹盼就已经设想了无数次该怎么样把这件事安排好。如今万事俱备只缺东风了。   世族、孙权、刘备,想要曹盼死的人太多了,曹盼丝毫不在意。她就是让他们瞧好了,女人哪怕在一片围堵危机之中也同样能够杀出重围。   “孙权,周瑜,阿爹怕是不知,周瑜自被我断了双腕之后是何等模样吧,病榻缠绵,他想算计我,如今更要好好地应对死了三个徒弟的高手。至于刘备,益州之地,各处关系的平衡足以让他焦头烂额。”既然曹盼敢出手,必须样样都考虑到了。   曹操瞧着曹盼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依然心难安,“果真能赢?”   “她们一定会赢,我们都输不起。”曹盼用命来拼,前线的女部又何尝不是。   都用命来拼,所以她们都输不起。   崔今已经朝曹盼跪下了,“娘子大恩,今此生只能为娘子当牛做马,尽一生之力。”   “我非只为你,所以起来吧。”曹盼并不掩饰自己的诸多算计,崔今只是恰逢其时,也是曹盼的一个突破口,没有她,曹盼也会做这件事的。   崔今道:“但今终得利矣。”   无论曹盼是不是只为了她做这些安排,结果还是给了她所要的,崔今必是要记下这份恩情的。   “你先起来,事情还没成,如今你这一拜太早了。”曹盼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崔今道:“无论成与不成,今都无憾,也谢娘子大恩。”   曹盼笑了笑,“子长。”   被叫唤到的崔申应一声,“京中所有世族与凉州的通信,交给你了,别让凉州后院起火。”   “娘子放心。”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于崔申却不是的。   抽丝剥茧是他的强项,不就是把信都拦住吗?   “还得有劳丞相府里的大人们配合。”许都不是上庸,不是曹盼的地盘,这件事是必须的要取得曹操的帮助才成。   曹操道:“你可以肆意妄为。”   如今曹操看来,再没有比曹盼的命更重要的事,不让世族有机会在凉州点火,那么曹盼的胜算将会更大。曹操不让人帮忙才怪。   “战事不宜久拖。”墨问与曹盼说了一句。   曹盼半眯着眼睛道:“十日足以。”   墨问听懂了,十日之后就是决战的机会是吧。崔申就要保证在这十日之内,许都的世族一封信都不会送出去。   许都暗涌汹涌,收到曹盼让人送来的三副棺木,孙权的脸色黑透了。   “这是在邺城想要刺杀丞相与小娘子的刺客,小娘子让在下给孙侯送来,想必还是有人想看到这三具尸体的。”被派来送礼的人正是司马末,司马末不亢不卑的说着话。   送礼送死人,妥妥就是要结仇的啊!司马末却是一副送着极好大礼的模样,“孙侯不愿意收下吗?”   “想想这三人是为了谁而死于邺城的,孙侯果真不要?”司马末也是擅长捅心的人呐。   “使者说笑了,我家主公一言未发,岂有不愿收下之意。”鲁肃能感觉到孙权的脸色极其不好,赶紧的出言帮孙权圆场。   司马末笑得无害,“想来也是。他们为了孙侯赔上了性命,丞相与娘子不忍他们曝尸荒野,所以让在下将尸体送回来,也是敬他们之英勇还有对孙侯之忠。”   一番话说来都是捧着曹操和曹盼的,鲁肃看了司马末一眼,“阁下也出自河内司马家?”   “不算是,在下已经被除名了,眼下不过是一个无根之人。”司马末对于鲁肃的试探不以为意,直白地道破自己的身份。   被家族而除名者,皆是犯下大过之人,只看司马末实是不像那样的人,但是这样的事,谁也不会拿来开玩笑。   曹盼用人倒是跟曹操一般不拘一格。   “他们三人的棺木我们收下了,不知阁下是否要留下?”   “不了,在下奉命前来送棺木,棺木送到了,在下便告辞。”司马末傻了才会想要留在江东,尸体送来了,江东必有一场闹剧等着,哪怕他想看戏,然而有些戏是不能看的,看了是要把命搭上的,司马末又不蠢。   果然,司马末才一走,立刻有人来报,“主公,弓老先生求见。”   鲁肃拿眼看向孙权,孙权扬手道:“请弓老先生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身形削瘦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孙权亲自去迎,但那老人却直接越过了孙权,大步地走到那三副棺木前,一下子推开了其中的一副。   看清里头的面目,老人动了动唇,又接连将那两副棺木一并打开,都是他一手养大教导出来的徒弟啊,如今却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人一脸的心痛,却又想起了什么,“只有三副棺木?”   这个问题由鲁肃回答了,“正是,曹贼的使者刚走,确实只有三副棺木而已。”   “沧若,沧若呢?”老人想到了最最爱重的大徒弟,三副棺木装了三个人,独独没有他的大徒弟。   “或许齐公子无恙。”鲁肃听周瑜提起过齐沧若,如此之猜测。   老人却是脸色一沉,鲁肃看出些什么来,问道:“弓老先生,齐公子只要还活着,总有办法把人救出来的。”   “你不知,沧若为了曹盼失了心志,判若两人,我原以为趁他失了失志之际取了曹盼的性命,也算是破了他的执念,他必能在在剑道上走得更远。曹盼未死,又不见他的尸身,他若还活着,再见也不知他会帮着谁了。”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狠戾。   孙权道:“弓先生的伤如何?”   这是关心的询问,老人也将刚刚闪过的念头甩去,捂着胸口道:“曹盼的耳力果然了得,可惜我年纪大了,又没有她那样的狠劲,于耳力上远不如她。但她的箭术与我已不相伯仲,若非她有伤在身,我未必能回得来。”   老先生说到这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惜了这样好的机会竟然错过了,也怪我怕她重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只恐她用自己作饵,反倒失了最好的机会的。”   与曹盼交上了手,曹盼是受伤还是没受伤老先生当然知道。   他胜在比曹盼年长,但也败在比曹盼年长。   年长于曹盼,他的箭术经年积累下来理当胜于曹盼。   反之,年长于曹盼,他的精力还有身体却是不如曹盼的年轻,被曹盼射了一箭,到现在都没好。   “先生莫忧,待先生伤好之后,必能一举杀了曹盼。”鲁肃这般开口劝慰,老人捂着胸口道:“再一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无可避。”   一如他最小的徒弟,连曹盼的面都没有见到,但在他对曹盼动了杀心,曹盼想活就只能杀了他。   这就是箭手。也是身为箭门的人不入世的原因。   箭手对决,或许至死都不会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你的同门,而箭门又禁同门相残。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只收了五个徒弟,如今却只剩一个,那一个,也不知他究竟是以我这个师傅为重,还是以曹盼为重。”   曹盼成了齐沧若的执念,齐沧若原是一个剑客,剑术高超,原本可以一举成为天下少有的剑客,可惜没想到遇到了曹盼,执念若生,剑道受阻,堪不破,他的剑法就只退不进。   意识到这一点,齐沧若才会闭关,可是啊,齐沧若闭关不仅没有堪破那执念,甚至因此而完全失了心志。那一头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么说,他可能会帮曹盼?” 第271章 凉州之战   “有极大的可能。”老人这般回答鲁肃,鲁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眼看孙权。   孙权道:“先生还会去杀曹盼吗?”   这是他们如今最关注的事,曹盼的生死于江东关系重大。   老人看着孙权道:“放心,我既然有所求,当然会在做到我答应你们的事后才问你们要该给我的东西。”   话说得十分的直白,孙权道:“先生的三位高徒,吾必厚葬。”   老人看着孙权道:“老夫是不是该看看老夫要的东西?”   这句话一丢出来,孙权沉吟了,拒绝的话却也说不出来,哪怕老人没能取了曹盼的命,却也同样重创了曹盼,这一点他们必须的承认。   老人倾尽三个徒弟的命只要见一见他想要的东西,孙权张口道:“先生放心,我这便让人去安排。”   事情一如曹盼所预料,而人的欲、望,总是在得到之后,想要得更多……   当然与之而来的还有曹盼与朝中百官的打赌,以命相赌,以五千女部对战胡羌的一万兵马,竟然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继承沥阳侯的爵位。   如此消息天下无不惊之,周瑜于此时赶回江东,虽然病榻缠绵,却与孙权提议,“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光明正大杀曹盼的机会。”   曹盼当众对天起誓,以命相赌,曹盼是不可能食言的。若她食言,天下也再无她的立足之地。   “公瑾之意?”孙权想周瑜必有计策,周瑜道:“为杀曹盼,不惜一切,否则来日,此女会远胜于曹操,江东之地,难以抗衡。”   很实诚的一句话,听得孙权皱起了眉头,周瑜伸手想要拉住孙权,孙权连忙地将他扶住,“公瑾。”   “主公,为杀曹盼,哪怕助胡羌亦当为之。”周瑜眼中闪烁着疯狂,孙权道:“只怕来不及。”   消息从许都传来,他们离胡羌太远,突然上门说要助人一臂之力,如何与之取信。   周瑜道:“主公,无论如何都要一试。这样大好的机会,想要曹盼死的绝对不只我们,我们与他们合力,定要取曹盼的性命呐。”   听到周瑜心心念念的都是取曹盼的性命,孙权又怎么会不想。   莫说他们了,荆州之地在收到这样的消息后,诸葛亮整个人一颤。   曹盼于邺城被刺杀重伤,如今既要给人机会好杀她吗?   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诸葛亮同时在想曹盼究竟在准备做什么,为了一个崔今继承沥阳侯的爵位?   不,她所图的绝非一时之利,而是长久之大利。   那么曹盼若是做成了,于荆州局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影响?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闪过,长青在外唤道:“公子,刘皇叔有请。”   诸葛亮的思绪被打断了,此时刘备唤他,必然是听闻了此事,唤他前去策划此事,为的依然是杀曹盼。   “知道了。”诸葛亮吐字,长青便退到了一旁候着。   女部,曹盼或许为的是那女部吧。随着一桩桩的事情闹了出来,诸葛亮觉得他以前对于曹盼的了解又过于肤浅了,她做的事,非图一时却又利国利民,而他,不如她。   诸葛亮整理了全部的思绪,终究还是去了刘备去。   刘备相比起初见时的狼狈,得了荆州又占益州,如今颇是意气风发,见到诸葛亮十分亲切地唤道:“军师来了。”   “主公。”诸葛亮作一揖,刘备道:“军师也听说了许都之事,曹盼似又有所图谋。”   “是,亮已闻之。不过荆州离得凉州太远,听闻胡羌的兵马与凉州的守军已经再三交手,只怕决战在即,我们想要动手也来不及。”诸葛亮将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道来。   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取胜的关键,曹盼掐着时间在这个时候跟朝中的百官打赌,她必然是已经算到了决战的机会在即。   来不及的,不仅仅是江东,也是荆州。   时间不够,哪怕他们的计策再好,是能造成曹盼的大败,却也同样让人无能为力。   刘备一听看了诸葛亮一眼,长长一叹,“果真来不及吗?”   “若想让凉州兵败有两个选择,第一相助于胡羌;其二是从凉州内部动手。我们素与胡羌并无往来,欲助之,胡羌亦不会相信我们;凉州之地原本是马超、韩遂守之,她既得从之,又费时不短,民心所向,而凉州的世族也成了拔了牙的老虎,是无法对她造成困扰的。”   从他们能使用的计策分析,再到实施,问题就摆在这里。   对,这确实是杀曹盼的大好机会,但是曹盼没有给他们准备杀她的时间,所以,曹盼才敢打这个赌。   “或许我们还是应该试一试。”虽然诸葛亮说了他们没有时间置曹盼于死地,然而曹盼实心腹大患,刘备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诸葛亮并不言语,有些话他说了,听与不听并不在他。   刘备并没有让诸葛亮负责此事,诸葛亮也干脆弃之不理。   她既然图谋甚大,首要便会护好自己,所以,她一定会好好的。   不由地捂上心口那曾被曹盼的剑刺入的位置。余生不能相守,但若相知,余生无悔。   而凉州之内,贾诩听说曹盼竟然以命相赌此战之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真是嫌事不够大。她就那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骂归骂,贾诩比谁都清楚曹盼为了给这些人争的一口气,着实也是费尽了心思,临门的一脚,怎么能不加重筹码,让那些人最后都不能再阻拦曹盼要做的事。   贾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去寻了燕舞,燕舞一见贾诩立刻作一揖,“先生。”   “安排得如何?”在曹盼回邺城之前,曹盼就已经有所安排,贾诩也是为了慎重才会来问问。   “先生放心,一切都按娘子先前说好的安排,必会速战速决。”燕舞被曹盼留下是为了让她总领这五千女部。   女部从一开始就是她和曹盼在练,从那三十来个人开始,于上庸郡,甚至曹盼在洛阳有意的女眷,五千之数,都被曹盼洗脑得彻底,她们也知道,此战关系着她们的前程。   能不能与男人平视就看这一战的成与败,故皆打起了精神。   贾诩道:“越快越好。”   越快就保证了无人能在他们这场战中动任何手脚,也保证了这场战的公平性,贾诩所言燕舞听着应下,“胡羌似乎在等什么。”   因为在等,所以胡羌几次三番的试探却不曾大举进攻。   贾诩突然沉吟了半响,“既然不知道他等什么,那就干脆诱敌深入,歼之灭之。”   毒士贾诩岂是虚传,贾诩这么一说,与燕舞招招手,燕舞附耳过去,贾诩在她耳边一通耳语。   不久,凉州传出了消息,凉州兵马随着曹盼与世族打赌,只剩五千女部留守城中,胡羌将致,百姓惶恐,已经纷纷收拾包袱离开凉州,只恐胡羌打入。   贾诩让人将曹盼与百官打的赌传到了胡羌那头,胡羌的首领听到这个消息,“五千女部?”   “是,听说那都是曹操的女儿曹盼训练出来的,最要紧的是,她那些女部据说都长得十分出色,其中有不少是世家原本的玩物,被曹盼救了之后就收入部下,训练成了女部。”   贾诩既然设饵,一应消息当然也不会再瞒着,女部原本就叫人轻视,胡羌的兵马是女部的一倍之数,又有曹盼与百官的打赌为天下所知,这于胡羌是一个机会。   “我们有一万兵马,五千女部,那曹盼还真是狂妄啊!”   若不是狂妄,又怎么敢以五千女部对抗他的一万兵马,还是以命相抵。   “既然有人想把凉州双手奉上给我们,不拿也太说不过去了,准备准备,将士吃饱,今夜我们便夺下凉州。”胡羌的头领只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入夜,一支兵马缓缓地潜入城池,发现竟然无兵守卫,这让他们都有些诧异,回头询问了一句要不要前进,得到肯定的答案。   无人守城,那就进去大干一场吧!   想到出战前首领说的话,据说这一次守城的是一群女部,个个都貌美如花,拿下了凉州,便可任由他们作为。   女色动人,大汉都是美人呐!   怀着如此的想法,兵马迅速地进了城,凉州城一片漆黑,而且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好像这是一座空城。   “怎么成这样了,守城的女部呢?”进了城依然没有看到人影,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如何不叫人打从心里发毛。   “听说城里的人自从听说那曹操之女派了女部守城之后就陆续的离开了城,总不会那群女部知道要对战我们,吓跑了吧。”   这个可能引得一群士兵都看向了说这番话的人,听着很是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前进吗?”   城里没人了,甚至可能连守城的女兵都给跑了,这仗还打不打?   “进,城里虽然没人了,肯定还有东西。”   他们攻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抢钱抢粮抢女人吗?女人没有了没关系,抢到钱跟粮也是可以的。   只是没有人,一开始警备的人就放松了警惕,随着一万兵马都入了城,正可惜着竟然没人了,嘭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本来漆黑一片的城池四周被火把照亮,一片灯火通明。   “不好,我们中计了。”   随着火把照亮,有人惊唤,可是一道冷清的声音下令道:“放箭!” 第272章 承爵   许都此时暴雨不断,自过了端午过后连日暴雨,像是把焦急等待的所有人的心都勾到了极致。   曹盼在纸上练着字,倒是十分的淡定,算算日子还没到。   不过她给了贾诩这样好的借口,贾诩若是不用就枉为毒士了。   “报,凉州八百里加急战报,报!”纵暴雨不歇,一骑快马奔入城,凉州二字足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   曹操火速地赶来,朝臣也都提着心等着。   “凉州如何?”哪怕曹盼那样肯定地告诉曹操,这一仗她一定会赢,结果没出来,以曹盼的命相搏之,曹操是时时地念着。   “报,丞相,凉州大捷,娘子的五千部曲全歼胡羌的一万兵马,胡羌的一万人头已经堆放在凉州城内。”报捷的士兵兴奋无比地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曹操听着心头的大石总算是算下了,高兴地道:“好,好,好极了!”   曹盼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曹操大喜过望。吩咐人道:“速去小娘子的府邸告诉小娘子这个好消息。”   “诺!”丞相府随着曹盼打的这个赌啊,气氛一直都低沉着,随着曹操这么一笑,自然是一扫而空。   “丞相,凉州捷报传来,大雨也停了。”端午之后的许都一直暴雨不停,而此时竟然停下了,甚至天空放白,太阳都出来了。   “连天都为这一战而喜啊!”曹操高兴,当然是看着什么都是好的。   曹盼那里得到的更是这一场战的始末讲解,诱军深入,关门打狗,贾诩此人不可谓不狠呐,一万的胡羌兵马,俱被箭射而死,不损一兵一卒而杀了一万兵马,这样的战绩,谁能不服,谁敢不服。   曹盼高兴之余,望着已经云开雾散的天,从此,这天下女人都将崛起,崔今只是一个代表,有了崔今在前,将来谁也拦不住她们。   曹操与曹盼都高兴这仗赢了,世族也罢,或者正要准备的孙权或是刘备也罢,都是极其不悦的。   刘备感叹一句诸葛亮对曹盼知之甚深呐。   从一开始,曹盼就算准了时间打的这个赌,万事俱备,只缺一场战的胜负而定,又有贾诩出谋划策,曹盼身边再不是只有曹盼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对于这一点,很多人都意识到了。   周瑜在听闻这个消息后,病情加重,不久,病逝!   孙权听闻这个噩耗立刻赶往,却没能见到周瑜最后一面。   诸葛亮闻周瑜病故的消息,长叹一声英年早逝,江东痛失英才,他们少了一个助力,而对于曹盼却是少了一个敌人。   “周公瑾死了?”曹盼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婉惜了,这样的对手,死了倒是可惜了,但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喜事。   “周公瑾一死,必是鲁肃接任大都督之位。”曹盼将江东的局势说来,下头的人皆是沉吟了。   “取酒来。”曹盼唤了一声,胡本立刻去拿了酒来,曹盼斟之,起身对天,“周大都督,我敬你能征善战,风光霁月,你我虽为敌人,今你故去,这杯敬你在天有灵,若有来世,愿与你再为敌人。”   酒酹于地,表露的是曹盼对于周瑜的敬重,周瑜是一个敌人,他的死是她所希望的,也是不希望。而人死如灯灭,曹盼敬之。   “成时承爵的诏书到手了吗?”将那一坛酒皆酹于地,皆是好酒。   曹盼转头问了崔今,崔今摇了摇头,“尚未。”   “看样子都等着我去要啊!”距凉州大胜的消息传回已经小半个月了,诏书竟然还没有下达,曹盼冷冷地一笑。   “走。”周瑜之死,时局于他们有利,少了一个劲敌。而曹盼要走的路,不会因为周瑜的生或死而迟疑。   叫上崔今,曹盼直往丞相府去,而此时是曹操诸臣议事的时候,曹盼带着崔今来直接让内侍报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满殿之臣从听到内侍来报曹盼来了都噤了声,待见曹盼带着崔今走来,一个个都当自己是瞎子,什么都没看到。   “阿爹。见过丞相!”曹盼与崔今与曹操见礼,曹操点了点头,“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曹盼还养着伤呢,无事不出她那小宅,故而曹操有此一问。   “凉州捷报传回至今日子不短,不知成时的承爵诏书何时下达?”当着满殿群臣的面曹盼直接地问,曹操一顿,“诏书未下?”   他怎么记得这件事早就吩咐人去办了?曹操看向了一旁的荀彧,荀彧作一揖道:“丞相,诏书未到尚书台。”   至此曹盼也赖得管是谁把诏书给卡住了,大步地走到曹操的身旁,“儿为阿爹拟这一份诏书如何?”   公文诏书曹盼都是学过的,她今天既然来了,必是要落实此事的。   “写。”曹操没有意见,曹盼用命给崔今赌来的东西,岂有不拿到的道理,他先时顾着曹盼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事情都已经落定了一个个还想出什么歪主意,这是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   曹操半眯起眼睛扫过下头的人,对于曹盼要当众写诏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曹盼提笔将曹操身旁的卷轴打开,挥笔如洒的当着满朝文臣百官的面把崔今继承沥阳侯的爵位诏书给写好了,曹操指了一旁的丞相大印,“盖上,交给令君。”   “好。”曹盼见曹操这么配合,当然更高兴了,拿起大印就在最后印上,吹干了墨迹与印鉴,拿着双手奉于荀彧之手,“有劳师傅了。”   荀彧那是向来说话算数的人,这个赌是他见证的,有言在先,如今曹盼赢了又怎么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一般。   “当为之。”荀彧接过卷轴,曹盼微微颔首,谢过荀彧。   对于那些人难看的脸色,一个个都当作没看见。   “周公瑾病故,你怎么看?”曹操问起曹盼对于此事的看法。   曹盼道:“孙权失周公瑾,为其之不幸,于我们大幸。但没了周公瑾,还且鲁子敬,江东人才未曾断层,江东的局面乱不了。”   “那么此时出征何如?”曹操再问。   曹盼摇了摇头,“将士多年征战,早已马惫人疲,儿以为,阿爹不妨休养生息,国力强盛,自无人能与我们抗衡,到那时一统天下,方才是无往不利。”   便是不同意曹操此时兴兵。曹操却抚过胡须,轻轻地道:“若不趁孙权与刘备未成势时动手,来日愈强愈难对付。”   “到那时,才是真正看谁更胜一筹。”曹盼显然还是觉得自己强大是最重要的,休养生息,蓄粮养民,国力越胜,后备供应源源不绝,这样无论跟谁对起战来都以保证胜利。   曹操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孙权还有刘备也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丞相,明心所言臣亦觉有理。”眼下天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清楚了,曹操所剩下的敌人就只有孙权和刘备,刘备多年潦倒,今得了荆州与益州,定然是会捉住机会稳固他如今所拥有的。   而孙权早已成势,赤壁一战之后,曹操损失惨重,虽然有曹盼补救了些,依然对于兵力损害甚重。   曹操看了一眼曹盼,摇了摇头,“此事再议。”   话题是他挑起的,但是又是他叫停的。荀彧不便再多言,曹盼无所谓,反正她今天来的目标就是要拿到崔今继承沥阳侯的诏书。   议完了事,荀彧拿着诏书让人送入宫中,皇帝毕竟还在,哪怕他就是一个摆设,也必须让经过皇帝这道流程。   很快宫中送出了这份诏书,其实皇帝也一直奇怪怎么凉州大战结束那么久了,曹盼还没来催促她的赌约,见到送进宫的诏书明显地大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的盖上了他的玉玺。   崔今是在郭府接的诏书,从此,她便是名正言顺的沥阳侯,大汉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女侯啊!   这让人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但也同样有人觉得崔今不过是运气好,毕竟曹盼以命相搏为她要来了这个爵位,崔今着实是运气很好。   对此崔今不置可否,倒是拿到了这份诏书,崔今去见了墨问,然后第二天曹盼就收获了墨问要跟崔今成亲的消息。   崔今一直没有点头答应墨问的亲事,突然就收到通知说他们要成亲,曹盼明显地唬了一跳。   诧异之余,崔今的沥阳侯府也被赐下,乔迁之喜,曹盼必是要上门去道贺的,崔今亲自在门口等着,曹盼与她道了一声恭喜,却是一语又关呐!   崔今微微一笑,“全赖娘子。”   “那也是你自己挣的,我不过是帮了你一把而已。”若非崔今执着此念,又为之而努力,哪怕曹盼有心,崔今也未必能继承这沥阳侯之位。   见到郭夫人时,曹盼恭敬地见一礼,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听闻文姬夫人自荐入府为你的幕僚,不知我是否也能入你府下?”   此言一出,曹盼差点给摔了,郭夫人一向冷清,哪怕曹盼是郭嘉唯一的弟子,曹盼有心亲近,但这位一直以来都对曹盼不冷不热。以至于曹盼只拿她当师母敬着,给了各家师傅的东西也绝不落了郭家,交集却是极少的。   但是郭夫人如此直白的表示要入曹盼的府下,曹盼想到了郭嘉,“师母说笑了,我这身本事多是郭师傅教的,你给我当幕僚,我怕师傅会跳出来找我算账。”   郭夫人听着道:“他是他,我是我。你是觉得我不如他,所以不愿意收下我?”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只是师母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一时吓到了,吓到了。” 第273章 共贺   “并非要求,而是请求。你瞧不上我?所以不愿意收我入你的女部?”郭夫人说话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曹盼其实很想问一问郭嘉,他当初怎么会娶了这样的夫人?   “我绝无此意,师母既然觉得我的女部不错,那我就不再推却了。”曹盼觉得她的这些个师母啊,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更加琢磨不透,她能应付得了一个个厉害的师傅,但对上这些师母,曹盼只觉得无从应对。   郭夫人听着勾起了一抹笑容,“如此甚好!”   曹盼是第一次看到郭夫人笑啊,美人一笑,倾国倾城。想到郭嘉那好酒好美人的性子,家里有这么美的夫人却丢到了乡下,不科学,不科学。   可惜郭嘉已逝,当人徒弟的也不好扒着师傅的八卦不放,曹盼有心想问问郭夫人与郭嘉的故事,又不敢。   郭夫人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话问的是什么,曹盼一下子就懂了。曹盼促成了崔今承以沥阳侯爵只会是开始,绝不是结束。   “区区一个沥阳侯不足一提,对于女人来说也是远远不够的。”曹盼如此回答郭夫人,郭夫人道:“你想为天下女人争口气做得极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郭夫人才会毛遂自荐,请入曹盼的帐下,自然也是想为天下女人尽一份力的。   曹盼猜到郭夫人之所以会想入她帐下必是因为曹盼所做所为合了郭夫人的胃口,毕竟崔今回来刚到她想承爵,道明曹盼会相助之后,郭夫人就安排了一系列的事,前期的一切布置皆出于郭夫人之手啊,可见郭夫人绝对是当世之奇女子。   “女部已成,凉州一战之后,天下的女人都看出来了,不是只有男人才能上阵保家卫国。战场能争,其他地方,当然也要配合。”曹盼这么说,郭夫人道:“听闻你当年以纸利要求夏侯氏与曹氏开私塾,言明私塾不分男女皆可入,上庸郡中亦是如此。”   曹盼点了点头,“想与天下男人争得一席之地,学识胆量不够怎么争?”   “所以你现在的打算?”私塾都许女郎入读了,然而也还是不够的,郭夫人对这些虽是有心却又无力,故而问曹盼下一步怎么安排。   “我想开一个药厂,得有师母,还有荀师娘出手。”曹盼当然是有所准备的,朝着郭夫人微微一笑而说。   郭夫人一顿,“我们并不懂医术。”   这是一句大实话,曹盼道:“开药厂只是让你与荀师娘出手,顺便把各世家的夫人们聚集而已。药厂的相关事宜我会安排,不过是制些寻常的药包,以供战场的将士使用而已。”   药包,也就是急救包而已。曹盼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时间实施,郭夫人必然是久留于许都的,那么在许都之地,掀起一股女子养家之流来,不会引人注意,却能让女子逐步自强。   “药厂之中皆征女工。战事连绵,百姓多苦,郎君皆已上了战场,没上战场的女郎们为郎君们略尽绵薄之力亦是为国为家。”曹盼一通理由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让曹盼捕捉到了。   郭师母又笑了,又笑了啊!以前那冷冰冰的师母是假冒的,还是如今这个是假冒的?   曹盼有心想跟崔今要个答案来的,可惜的是崔今没有接收到。   “你心里即有章程,想必计划也早有准备了。”郭夫人的声音继续在曹盼的耳朵飘起,曹盼本能的就点头,“是有了。”   郭夫人不发一言地看着曹盼,只把曹盼看得头皮毛麻,“回府后我让人给师母送过去。”   “甚好。”郭夫人摆明了想大干一场的模样,曹盼突然觉得心里直发毛了,总觉得郭夫人的杀伤力巨大。   “成时与那无知的婚事,你既是他们的主公,他们父母俱亡,你需多费心。”郭夫人又说了一件事,曹盼有些诧异,这所谓的所费心绝对不是让曹盼去操办他们两个的婚事。   曹盼脑子转得飞快,“他们既然父母都不在了,让我阿爹为他们主婚极好。”   果然收获郭夫人一抹赞赏的目光,曹盼嘴角抽抽。   “你既然有为天下女人争之心,凭你一人之力,尚不足够强大,让丞相表明态度的支持你,于我们将来百利而无一害。”郭夫人这么说了一句,曹盼无言以对。   郭夫人都说了是为了天下女人而想要曹操亲自为崔今和墨问证婚,曹盼能够拒绝吗?   不能的!曹盼很是认命地道:“师母放心,此事我必安排妥当。”   别人想请曹操出马难,曹盼开口,这点小事是必然可成的。   让曹盼意外的是竟然蔡琰也来了!崔今引着蔡琰进来的时候,曹盼赶紧的起身,“文姬夫人。”   “小娘子。”蔡琰与曹盼见礼,甚是亲和。   “邺城刚得小娘子的准话,小娘子便受了伤,不知当日之言还作数吗?”蔡琰竟然一来也是开门见山地直问。   曹盼道:“我历来言而有信。”   “琰也向来说一不二。”蔡琰如此接话,再与曹盼行了大礼,“琰,愿为小娘子差遣。”   表露了臣服之意。乱世如她一般飘零过的人,太清楚了一个女人在这样的世道何等的身不由己,曹盼并非空口白话,甚至在没人察觉之时,曹盼已经为天下的女人做了很多。   她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练兵开盐,又开私塾让女子也能入学堂,今又立女部,练女兵而御敌于外。   她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蔡琰从曹盼的所做所为中看到了希望,一个女子也能够凭自己立足于这天地的希望,所以她愿意助曹盼一臂之力。   “夫人请起。能得夫人相助,盼之幸也,天下女子之幸也。”蔡文姬是何许人也,其父就是人人称赞的大儒,她自己又文采出众,虽然几经流离,又何尝不是见多识广。   “琰愿尽绵薄之力。”蔡文姬这番说来。   其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而崔申在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娘子,无知已然抱得美人归了,娘子没有忘记当初答应过申,让申吃好住好,娶媳妇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问,曹盼额头的青筋直跳。   “怎么,你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对于崔申的抽风,曹盼让自己淡定,忍住。   崔申笑眯眯地道:“就是娘子身边的燕舞娘子。”   得,曹盼还没反应呢,倒是胡本已经惊得盯着曹盼,燕舞可是暗卫,是曹操给曹盼的暗卫,据他所知,曹操的暗卫从来没有婚配的。   曹盼扬了扬眉道:“燕舞答应你了?”   这个问题直接把崔申给问蔫了,崔申甚是委屈地道:“没啊!这郎有心,妾无意,还请娘子助申一臂之力。你看无知也多亏了你才能抱得美人归,申也盼着娘子也能让我抱得美人归。”   被扒出来的墨问道:“什么叫做我抱得美人归多亏了娘子,我只是征得娘子的同意而已,成时答应嫁给我,那都是我自己的功劳,与娘子何干。”   崔申给了墨问一句白眼,“要是娘子不同意,你能抱得美人归?”   墨问瞪大了眼睛想要硬气地说一句的,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当然不能了,所以娘子是我和成时的媒人,大媒人。”   这样的话惹得崔申直吭吭,曹盼摊手道:“我身边的人,纵然喜欢也当发乎情,止乎礼。若是果真有意的,与我提亲,我问过她的意思,她愿意嫁你便嫁,我从不强人所难。”   墨问与崔申都在问过她之后才将心意表明,在曹盼看来是极好。   女子多受非议,又都在曹盼的帐下,曹盼也对她们多加庇护。   “燕舞是我的暗卫,你,想好了?”曹盼依然郑重地问了一句。可以说,燕舞是对曹盼的事情知道最多的人,纵然他们两个的事真成了,关于曹盼的事,燕舞也得三缄其口。   崔申与曹盼作一揖,“不过是各不相犯罢了,娘子以为申不知?”   曹盼没有怀疑崔申想打探曹盼的密事才会想娶燕舞,崔申暗暗也是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的,“至亲至疏是夫妻,申懂得。”   至亲谓之相守,至疏谓之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   “此事我不能应你,如同当日无知与我提起对成时有意一般,我需得问过她们是不是愿意方能定下此事。”曹盼这般说来,崔申郑重与曹盼作揖,“谢娘子。”   真心实意的道谢,崔申总还是知道,各家暗卫,那是非死不能离开家主的,曹操将人给了曹盼,燕舞的一生就只能为曹盼而活。曹盼能允许燕舞做这个主儿,叫一众人都是她的部下听之皆明白了一样。   曹盼用人不拘一格,对身边的人也十分宽容,只要对她忠心,曹盼并不是想把人绑在手里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也有底线,甚至正是因为她的宽容,一但犯了她的底线,后果却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曹盼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静姝问道:“我是不是也要为你物色一个郎君?”   静姝反应极大,连连摇头,甚至都想跪下求曹盼打消这个念头了。还是曹盼反应快地将人扶住,“莫怕,想嫁想娶的我不拦着,你若是不想嫁,我身边总你的一席之地。”   静姝听着高兴地直点头,对于曹盼身边这个哑婢,许多人十分好奇,也诧异曹盼的身边怎么会留了这样一个身有残疾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哪怕静姝是哑女,也是一个叫曹盼信任有加的哑女。   “报,汉中急报,刘备关羽率五万精兵攻打汉中。”其乐融融之际,总是有人破坏这等好气氛的。   “攻打汉中,刘备所图不小啊!” 第274章 引诱   “刘备此时兴兵汉中有些不太对啊。”墨问皱着个眉头说。   论后方安定,刘备刚得了益州,此时也只不过是刚跟世族们磨合下来,但是也不足以让世族们全力支持刘备啊;至于兵力,刘备的兵力必不足以与曹盼抗衡。   曹盼沉吟思索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你说,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有机会乱其后方,我们做还是不做?”   “自然是做的。”墨问肯定地回答。   “当初你在益州为百姓虎口夺食,世族对你恨之入骨,百姓却对你多有拥戴。”郭夫人说了一句看似没有关联的话。   曹盼眼睛一亮,“看来攻打汉中是假,想要真正平安益州才是真。”   “上次元直与阿无去了一趟益州无声无息的离开,算是给他们敲了一记警钟,如今的他们必然是在想如何永绝后患。”曹盼这样说来。益州之地,要说曹盼没有安排绝对是假的,但这些安排又远远的不够。   微微地一笑,曹盼道:“哪怕是釜底抽薪,现在也不是时候。”   “纵不以益州内乱而令刘备与关羽撤军,此战兴兵,汉中能敌关云长者而无。”崔申将这样的事实摆在曹盼的面前。   曹盼道:“打仗又不是打架,只能单打独斗。”   这个意思引得崔申看了过去,“行军打仗,个人之勇能代替万军之勇。哪怕引不出我在益州的布置,算计着趁我不在就想拿下汉中,好啊,且看看孙权有何举动。”   这意思是说不仅是刘备在动,孙权也会随之而动?   所以这意思是,曹盼并不打回汉中?   曹盼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与崔今道:“今日乔迁大喜,当同乐共贺,别的事都不再议。”   “诺!”众人听之都将此事搁置下,曹盼必是心中有数,而且曹盼只有一人,难道她能守住这天下各城?揽尽天下之事,非为帅者当为。   显然不仅是曹盼这么想,曹操也是这样认为的。   汉中告急第二日曹盼才去见曹操。   “丞相,刘备与关羽攻打汉中,是否该让小娘子赶回汉中?”可惜他们父女都这们认为,然而多了去的人觉得该趁此机会将曹盼赶离许都。   曹操直接就问道:“为何?”   “关羽英雄,所向披靡,汉中眼下虽由娘子的部曲镇守,却无一大将可敌关羽。”   这个理由乍听着像是在关心汉中关羽所夺,曹操却冷笑道:“因为关羽兴兵,盼盼就得要立刻赶回汉中,你们是觉得盼盼有本事呢?还是觉得她没本事?有本事只因她能对付得了关羽,没本事是觉得,她的手下里头,除了她再无守城之能?”   一番话说下来,那提议的人忍不住冒冷汗,“臣,臣无此意。”   “我听着你却是这样的意思。”曹操如此说。   “行军打仗,为帅者,指挥千军万马而守,我儿虽然英勇,但也并非需得事事亲为。汉中据城而守,关羽来犯便犯,何惧之有?”曹操的语气甚是狂妄,却又不失道理。   如他一般任诸将守护城池,他们难道一开始就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吗?谁人不是从小兵奋斗出来的?   虽然曹盼的手下就如今看来确实少了武将,并不代表没有。既然文臣曹盼能弄来,武将,曹氏与夏侯氏两族的少年俱被曹盼带入了上庸郡,以往是没有机会显露出来,这一次的汉中之战,倒是能够让人好好地看看,下一辈的人才。   曹盼在外听着曹操的意思微微一笑,想必她的想法一定与曹操不谋而合,汉中之地,曹盼任夏侯竞为守城大将,夏侯竞一定会捉住这个机会的。   “娘子进去吗?”内侍见曹盼在面头听了不少话,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询问了一句。   曹盼摇了摇头道:“不了,待阿爹与他们议完了事我再进去。”   说着转过头,“我去寻夫人。”   内侍当然不会拦了,恭送着曹盼离开。   卞氏那里此时是儿孙环绕,她如今是曹操身边的第一人,除了照顾曹操之外,也就是逗弄孙儿,甄宓为曹丕生下一子名曹壑,如今长得颇是可爱。   “祖母祖母。”小人儿玩闹着扑入卞氏的怀里,卞氏笑着将人揽入怀中,“乖壑儿。”   曹盼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侍女们皆福身请安,曹盼道:“这是子桓哥哥的长子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倒是第一回见。”   确实如此,曹盼纵然归来也多与曹操在前殿,后院里的人还有她那些个侄儿,曹盼基本都不曾多见,纵然这是曹操的长孙,也着实是今日方才碰面。   与卞氏福了福身,曹盼与之见礼,卞氏笑对着曹盼道:“盼盼来了。”   曹盼一笑,“原本是寻阿爹说些事的,不过如今阿爹那头众臣还在,我不想进去,便先来看看夫人。”   “好,去给小娘子拿些凉茶来。”卞氏这般吩咐,曹盼再次与卞氏福了福身,“夫人怎么知道我最近上火了?”   “天气热,大家都上火,府里都煮了些,怕是你也不能例外。”卞氏这般说来,曹盼一眼看过甄宓待要打个招呼,却见一眼生的人曹盼面上无波,只与甄宓说道:“嫂嫂。”   甄宓也与曹盼还了一礼,然后与曹盼介绍身后的姑娘道:“这是郭氏。”   这个姓氏让曹盼一顿,郭氏,郭女王?   本来不在意的看了人一眼,如今听着这介绍,曹盼拿眼看了去,只见一张虽显稚气却又艳丽的容貌,比起甄宓的温婉来,多了几分一侵略之美,面对曹盼的打量含笑以对,并无畏惧。   “这是你子桓哥哥的妾室,平日里与你嫂嫂一道为子桓打理府中之事,倒也是个懂事的。”卞氏这般评价,曹盼心里却在想,何止是有本事,字女王啊,这是何等霸气的字,也就只有此女而已。   曹盼不置可否,而那郭氏道:“妾身对娘子之名如雷贯耳,甚为拜服。”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曹盼淡淡地说,她虽然力收女部,但是绝无插手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妾室之事,所以,无论郭氏如何,曹盼都只能当她是曹丕的妾室。   曹盼上前欲逗弄曹壑,胡本却缓行而来,“娘子有急信。”   急信,显然是甚急的,曹盼收了脚步,自胡本的手中接过那信,一目十行,回对与卞氏赔罪道:“夫人勿怪,事出有急,不能久留,告辞了。”   刚来没说两句话就要走,确实是失礼了,卞氏却不以为然,“你与我们不同,既有急事就去吧。”   曹盼与卞氏福了福身,捏着信便离去。   这一回去见曹操,曹盼也顾不上里头还有人议事,直接与曹操道:“阿爹,弄明白了是孙权是如何让箭门的人出手了。”   曹操乍一听一愣,曹盼道:“这是我在益州的朋友给我来的信。”   将信给曹操递了上去,曹操查看完了问道:“此信中的内容可信?”   “可信。”曹盼十分肯定地回答,曹操冷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曹盼如此点评孙权所为。   “汉中战事你以为如何?”曹操突然转了一个话题,“此战即有意汉中,战场又不仅仅在汉中。刘备兵出益州,如今只有张飞和赵云在守,依我的性子,既然能让刘备后方大乱,何必与他决战在前。”曹盼这样说来,曹操道:“所以,攻打汉中是刘备放出的诱饵?”   “不是只有我们能放饵,别人也能放。原本我无意此时曝露益州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得不曝露了。”所指正是曹操手上拿着的信。   “我想孙权的人几入益州,这事刘备一定不知道。”曹盼又将这个猜测丢了出来,曹操道:“所以?”   曹盼道:“当然是要让刘备知道啊,所以我得再入一回益州。”   深入敌方,也就曹盼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曹操皱着眉头道:“不妥。”   惦记的当然还是曹盼的安危,曹盼摇了摇头道:“无甚不妥,他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竟然会再入益州。想诱我出手的人也一样。”   此计,必是诸葛亮所为。旁人意识不到如今看似太平的益州藏着什么样的波涛汹涌,诸葛亮亲眼见到曹盼如何以民心而乱天下,益州是曹盼扬名天下的地方,更叫他如剑悬于颈上。   益州得得太快了,快得让诸葛亮越发心中不安,这一点,刘备还是听得进去的,毕竟事实在前,刘备也不敢轻视曹盼玩的一手好民心。   “非去不可?”曹操问曹盼,曹盼点了点头,“非去不可。”   “此一去,还要毁孙刘之盟。”毁了他们的盟约,个个击破岂不是比合而击之要容易的多。   既然曹盼打定了主意,曹操也是无话可说,“何时起程?”   “即刻。”与曹操告了别曹盼就走,“成时与无知的婚礼,请阿爹做主婚人。”   临走了提个无伤大雅的要求,曹操想必是没法拒绝的。曹操问道:“婚期定下了?”   “郭师母说,天下大乱,事急从权,都尽快着为天下百姓尽心尽力,所以三书六礼皆以从简,毕竟无知与成时都需赶回凉州。”不能在许都久留,又想让曹操当主婚人,除了加快成亲的日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何时?”曹操挑了挑眉问。   “十日后。”这日子一曝出来,曹操嘴角抽抽。曹盼道:“我是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了,他们都是我的部下,就劳阿爹了呗。”   曹操能拒绝吗?曹盼都要深入敌后的,根本没法拒绝。 第275章 益州之行   曹盼离开准备往益州去,曹操突然唤了一声暗影!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曹操道:“之前让你准备的事准备得如何?”   “一切已经照丞相的安排妥当。益州世族与刘备施压,司马徽也与诸葛亮再三提起婚事。”暗影平静无波的声音陈述着曹操交代他去办的事。   曹操道:“加快,让他们都动起来。盼盼进了益州,最好能让她亲眼看到诸葛亮娶了旁的人。”   “诺。”暗影应下,曹操一挥手,暗影便消失了。   盼盼,既然你如此坚持,长痛不如短痛,阿爹不能看着你为了一个诸葛亮,孤苦一生。   曹盼并不知晓曹操的所有安排,此时此刻她在赶往益州的路上,而秦无带着齐沧若一道从邺城行来与曹盼会合。   “如何?”曹盼问了秦无,秦无道:“娘子放心,无的伤已经好了。至于他,戴太医给他服了些药,又往他身上施了针,保证他行动无误,想要用剑却是不可能的。”   曹盼点了点头,表示对此事十分的满意,齐沧若并无表情,只是看着曹盼道:“为何要去益州?”   “你也想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而入世吧。我带你去验证。”曹盼倒是直白地说来,齐沧若微微一顿,“为什么很重要吗?”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曹盼答道:“是,很重要。因为这或许也是我不必与他光明正大地拼个你死我活就能杀了他的可能。”   齐沧若道:“你们之间不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对此曹盼一声冷笑,“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觉得可笑吗?箭门之下的五个弟子,死了四个,独独剩你,你杀的那个也是要算到我头上的。哪怕一开始我们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如今横了那么多条人命在我们之间,你道还能善了。你总不会以为我留着你一条命是我善心大发,舍不得杀你吧?”   对于齐沧若以曹操威胁她,这个人哪怕此时是正常,对于曹盼来说也是一颗□□。   此时不杀齐沧若是因为齐沧若还有用,一个随时可能会杀她,杀曹操的人,留着世上太危险了。   齐沧若是一个剑客,对于危险的感知是很直观的。   曹盼对于他所流露出来的杀气他当然知道,然而他更清楚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不会再伤害你。”齐沧若说了一句,曹盼嗤笑一笑,“走吧!”   却是摆明了不相信齐沧若说的话。   曹盼此一生只带十人,四女六男,如今再加上秦无与齐沧若是十二人,曹盼也不改装,光明正大地进入益州之内,齐沧若见此皱着了眉头,秦无却笑盈盈地道:“别管是谁都不会想到娘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益州,还是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   汉中战事已起,关羽为将,那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只怕人人都以为曹盼会急切地赶往汉中主持战事的。   “益州我熟,那教坊的舞伎舞跳得极好。”曹盼这么指着教坊说,秦无随口问道:“娘子总不会是想带我们住教坊里去吧?”   “有何不可?”曹盼随口而答,饶是秦无都吃了一惊,呆呆地看向曹盼,“住,住教坊?”   曹盼想起了什么地问道:“你没去过教坊?”   被这么一问的秦无难得的脸红了,嗔怪地瞧了曹盼一眼,“娘子又不是不知道无当初是何模样,再说了,无才多大。”   是啊,秦无十分年轻,他只比曹盼大了两岁,当初跟曹盼的时候还是个小郎君,两年过去了哪怕变得成熟了一些,然而跟着曹盼行军打仗,一直忙忙碌碌的,哪有空享乐,去教坊更是完全没机会。   曹盼面露惊色,“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样的语气若是曹盼是个小郎君当然是没问题,饶是秦无也有些不甚自在地道:“娘子毕竟是小娘子。”   “你说这话是不知道,我三岁就随师傅出入教坊。”曹盼不介意地把郭嘉给卖了。   这下不单是秦无了,齐沧若也一副诧异的表情。   “我那郭师傅为人不拘小节,放浪形骸,教人向来也是不拘小节。我小时候就随他出入三教九流之地,教坊之地都是好的了。”曹盼解释着说,秦无实在忍不住地问道:“丞相与夫人都不管吗?”   “连有人上折告状说我郭师傅不知检点,无德无品让我阿爹管管我阿爹都不管。更别说我是当人徒弟的,师傅教徒弟当爹的插手,这不是让人甩了你这个弟子吗?至于我阿娘,深居简出的,外头的事一概不管,她只知我学得开心,至于怎么学的,一概不理。”曹盼将曹操与丁氏的态度摆出。   秦无忍不住咂舌道:“丞相无可厚非,夫人这一概不理……”   “怎么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学到了什么,品性良佳的我,连荀师傅都无从挑刺,更何况我阿娘?”曹盼这话算是给丁氏解释了,所谓深居简出,丁氏慢慢多少也知道郭嘉是如何教导的她,只是曹盼并没有长歪,那又何必追究。   这点心理曹盼还是有数的!秦无感慨道:“可惜无缘见到娘子的那位师傅。”   曹盼道:“若非郭师傅早逝,许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秦无感慨无缘见到郭嘉的风姿,而于曹操还有曹盼,郭嘉的意义更是重大。郭嘉若在,很多的事都会不一样,或者是完全的不一样。   “倒是无提起了娘子的伤心。”看到曹盼神情中的怀念与失落,秦无与曹盼作一揖。   曹盼道:“无事。只是有些想郭师傅了。”   那些记忆中美好的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反倒是越来越清晰。   他们依然是当初那美好的模样,而她在不断的变化,终于长大了。   “教坊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也同样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选了教坊为住所,既是因为一般人都想不到,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曹盼要在这儿打探消息。   于是在曹盼的有意下,一行人入了教坊,订了几间房住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曹盼如今最不差的便是钱,而教坊里头的人要的也是钱。一拍即合,纵然曹盼一行近半是女流,也都安然在教坊住下了。   曹盼说让秦无见识那是真让他见识,订好了房间后,叫上教坊里歌舞弹曲最好的姑娘来,寻欢作乐,曹盼很是惬意。   秦无一开始还有些拘束,见曹盼半倚在榻上,单纯的欣赏歌舞,也学着曹盼放开了。   他虽是未及冠,长得又是极美,虽然带着几分阴柔,这两年跟曹盼见多识广,身上的戾气消散了许多,于女郎们看来却是极其喜欢的。   一个个对着秦无投怀送抱,他倒也坐怀不乱。   见曹盼与一旁的舞伎巧笑言言,秦无已经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如今的淡定,反正连教坊曹盼都能带他来,其他的事也就不那么叫人惊讶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歌舞看得好好的,一旁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秦无倒是还没有听清,然曹盼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动作秦无知道她是在听什么。   扬起手让弹曲的人停下,如此方才听清了外头的声音。   “如今刘皇叔得了益州,与我们世族是以礼相待,我们世族亦当还礼,听闻刘皇叔帐下的军师仪表堂堂,家中有一女相貌出从,贤良淑德,不知能否请刘皇叔作一回媒?”   秦无一顿,万万没想到隔间的客人竟然是刘备。   当然那内容也同样让秦无惊悚,诸葛亮是谁,那是曹盼心上的人,这些人是要诸葛亮再娶吗?   一眼看向曹盼,想从曹盼的神情看出曹盼此时的想法,然而曹盼何许人也,哪怕听到这样的事,神情一如既往,除了倾耳相听,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   “媒自是能做,只是……”刘备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迟疑。   一道声音道:“听闻诸葛军师曾娶曹操之女曹明心为妻,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不假。不过诸葛军师当初并不知曹明心的身份。”刘备倒是帮着诸葛亮解释。   “纵先时不知,如今诸葛军师既归于刘皇叔的帐下,今未再娶,这是对曹明心余情未了?那来日,诸葛军师是不是会因此情而对曹明心手下留情,更甚者会将帮着曹贼?”   “军师对我一片忠心,绝不会帮着曹贼,更不会因昔日的夫妻之情,而对曹明心手下留情。”刘备极其笃定,也表明了对诸葛亮的信任。   “皇叔,我们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皇叔信任诸葛军师无可厚非,但也请皇叔站在我们的立场为我们想一想。诸葛军师是皇叔帐下的第一谋士,与我们交往甚多,凭他是曹操女婿的这层身份,再加上我们与曹明心的恩怨,我们还是希望诸葛亮师能够与曹明心恩断义绝,最好的办法是诸葛军师可以再娶。”   如此要求听着并不算是十分为难,那头沉寂了许久。   “皇叔,我们也只是为求一个心安罢了,诸葛军师有才,皇叔信得过诸葛军师,我们也想相信他,所以更希望诸葛军师能够表明态度,如此而已。” 第276章 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逼婚呐,秦无拿眼看向曹盼,曹盼却没有一丝动容,秦无都拿不定曹盼对诸葛亮是有情还是无情。   那头还在窃窃私语,曹盼一挥袖,歌舞再起,等那边的人都散去了,秦无问道:“刘备不是亲自领兵去了汉中吗?”   怎么会在益州?   未尽之言,秦无也是自己在思考,曹盼道:“因为他要回来帮着诸葛揪出我在益州的人呐。”   声东击西,声势浩大的说要夺汉中,以曹盼一向的性子,两军对战曹盼更喜欢在后方点火,江东人生地不熟曹盼都敢入,更何况益州。   秦无道:“那我们此进益州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们来又不来点火的,不过是来跟孙权抢个人罢了,不怕。”曹盼风轻云淡地说,秦无拿眼看向曹盼,这抢人不是比点火更嚣张吗?难道是他认识有问题?   这个问题曹盼并没有回答,如今益州似乎都关注诸葛亮再娶之事,在这人龙混杂的教坊之中,消息确如曹盼所言最是灵通。   而第二日,听闻刘备偕诸葛亮会益州世族,曹盼探得位置所在,不发一言的前去潜听。   秦无一并跟着去,曹盼倒也不阻止。   他们到的时候,刘备与诸葛亮已经在坐,诸葛亮一身玄衣端坐于众人之前,面对众的打量依然淡然处之。   曹盼所在的位置正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诸葛亮张口道:“亮本一介村夫,随主公自南阳而来,平生志愿唯匡扶汉室,诛杀逆臣,还百姓一个安宁。亮之私事,不想诸位如此耿耿于怀。今日诸位直言,亮亦直言。亮生平只此一妻,如不改匡扶汉室之志,吾曾与之立誓永相负,亮虽村夫,亦知何谓一言九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亮虽非君子,亦铭记此言。诸位若是容不得亮做一个守信之人,主公不信于亮,亮自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直白干脆,他不愿另娶,一如他不肯随曹盼归曹,万难于前而不改,此生亦然不悔。   “我自然是信军师的。军师几次与曹对战,更曾险些丧命于那曹盼之手,我都是知道的。”刘备时时记着诸葛亮为他几番谋划,纵是如今也是思虑的为他安定刚得的益州之地。   有人立刻道:“那曹盼既然能对诸葛军师下手,诸葛军师为何还要执着于当初的誓言?”   “两军对阵,鹿死谁手各凭本事。若有一日,亮不敌于她,而死于她手,是亮无能。情是情,忠与义皆不可负。既有誓言,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可负。人无信无以立。”诸葛亮说得掷地有声。   若是一个无信之人,天下谁能信他?   诸葛亮说到这里,一干人再也说不出逼婚的话来。对国之忠,对友之义,对妻之信。这样的人,才是天下所崇敬的人。   秦无能感觉到曹盼的心情十分的愉悦,回过头与秦无说道:“走吧。”   “娘子不听了吗?”秦无还能不知道曹盼是专门来听诸葛亮表态的。   “这样已经够了。”能亲耳听到诸葛亮说这一番话,足够了!   面对刘备乃至整个益州世族的逼婚,诸葛亮能说出刘备不信于他,他自哪里来便回哪里去的话来,何尝不是一种手段。   一个重信之人,又为刘备几次三番谋定天下,刘备若是不用这样的人,他还能用什么样的人?   当然,世族们还能再咄咄逼人吗?仁、义、礼、智、信,那是他们一生都在要求自己也要求别人的东西,他们难道要为了一己之私欲而逼迫诸葛亮成为一个无信之人。   倘若诸葛亮当真成了一个无信之人,又有多少人会为之而失望?   “娘子高兴吗?”秦无跟在曹盼的身后问了一句,曹盼肯定地点头道:“高兴,很高兴。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坚持,他跟我一样。”   一个人的付出或许会让你觉得累,当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坚持时,便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秦无沉吟了半响道:“可是,他日战场上决战,他不会手下留情?”   “我难道又曾对刘备手下留情了吗?”曹盼反问了一句,彼此都不曾因为对方手下留情,又还要诸多要求什么?   在其位而谋其政,各司其职,各为其主,无可厚非。   “该去办我们的事了。”曹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忘此次来益州的目的。   “齐沧若还带上?”秦无询问一句,曹盼道:“带上。”   夜幕降临,一行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一处府邸,甚至直往那处内室,待见到那床榻前躺着的人时,便要伸手捉去,刀光剑影,血溅横飞,一声惨叫,亦将那床榻上的人惊醒了。   “什么人?”床榻上的妇人坐了起来,只见一个少女站在她的榻前,“这是旁人叫我给你的,请过目。”   随手将一个东西丢到那妇人的手里,妇人接过一看,面露惊色。   而外头亦在此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血溅声,妇人道:“怎么了?”   “夫人传信求救,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那有心于你的人动手罢了。”少女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妇人握紧了手中的玉牌,拿眼看向少女,询问道:“你是,曹明心?”   少女正是曹盼,曹盼转过头道:“正是。樊夫人,你是随我一道走还是留在此处?”   “你要带我去哪里?”妇人正是樊夫人急切地询问,曹盼道:“你与谁求救,我便送你去哪里。”   樊夫人一听面露喜色,却依然让自己镇静下来,“当真?”   “除非夫人不想与我一道离开。”曹盼这么说,樊夫人道:“请曹娘子救我。我,我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如此还请夫人收拾收拾,与我一道离开吧。”曹盼说着踏了出去,外头秦无已经带着人将潜入来的人解决了,正收拾尸身。   至于屋里叫曹盼解决的人,樊夫人看了一眼还是赶紧的收拾衣裳随在曹盼身后出来。   而在此时,天空绽放了一道烟火,秦无看到了走到曹盼的身侧,“有漏网之鱼?”   “给刘备他们也示个警。”曹盼朝着秦无说,秦无也立刻对着天发出信号,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信号,如何能不引得别的人注意。   “主公,怕是有曹兵潜入。”赵云自关羽出兵汉中之后便回了益州,天空那样显眼的信号,他即立刻来报刘备,刘备面露诧异,“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曹兵潜入,难道是要与益州的曹盼人马汇合作乱?”   赵云连忙道:“信号是在城中所发射,当不是。两个不同的信号,云以为,或可询问夫人。”   这样的话引得刘备拿眼看向赵云,赵云迎着刘备,“益州之地,各家的信号我们都有,独独曹贼与孙侯的我们并没有收录。这两个信号皆非益州世族所属,一个是曹贼,另一个必是孙侯的。”   “江东若来益州,必会寻夫人。”后一句道明了为何赵云让刘备去找孙尚香的原因,刘备吸了一口气,“我去问问夫人。”   大婚之日孙尚香的失态刘备既不眼瞎又不是傻子,但是为了与孙权的联盟,刘备只能忍下了。   而孙尚香那日的失态并非偶然,这些日子以来与刘备生疏得全然不似夫妻,刘备亦无心纠缠于儿女私情,尽由着孙尚香独揽内院,而他反倒是住在了外院。   似这般夜半而来,孙尚香身边的侍女皆面露惊色,刘备道:“去请夫人来,我有些话要问一问夫人。”   侍女连忙道:“皇叔,夫人已经歇下了,你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若非事情紧急,刘备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这儿,看了一眼侍女道:“让你去请便就去。”   侍女愣是不动,泥人还有三分性呢,尤其此事关系重大,刘备直接就往屋里闯进去,侍女连忙要拦,刘备朝着侍卫下令道:“把人拦住。”   “是!”刘备就在侍卫的帮忙下进入了里屋,然而在看到床上并无孙尚香的踪迹时,刘备勃然大怒,“夫人呢?”   一干侍女眼看事情摭掩不住,她们也都是想不到,一直宿在外院的刘备怎么会突然到内院来?   孙尚香又何尝不是想刘备不会来,故而连遮掩都不曾,平整的床榻昭然揭露着孙尚香根本连榻都没上过。   “皇叔息怒,皇叔息怒,夫人,夫人……”侍女们皆已跪下了,但依然没有说出孙尚香的去向来。   刘备这会儿已经火冒三丈了,见到侍女竟然还在那里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直接怒道:“我问你,夫人去哪儿了?”   侍女,侍女能答才怪。刘备眼中窜着火,再次下令道:“来人,把她们拖下去严刑拷打,必要问出夫人的踪迹来。”   刘备想到这些日子来他从不往内院来,孙尚香今晚不在,那么之前的许多个夜晚,孙尚香是不是也不在?   大婚那日孙尚香对周不疑的态度再次浮现在刘备的脑海里。他隐忍至此,皆是为了天下,倘若孙尚若果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刘备突然拔出腰中的剑,男人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践踏,孙尚香,孙权……   反复地念着这兄妹俩的名字,而刘备的人来报,“主公,侍女已经招了,孙侯来信,似乎要从益州带走一个人,夫人是去帮忙了。”   这话让刘备的脸色更不好,孙权要从益州带什么人?带去做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抛了出来,刘备连忙道:“去请将军师和赵将军来。” 第277章 抢人   诸葛亮和赵云很快来到,对于内院之中浓浓的血腥味似是什么都没感觉,与刘备见礼,“主公。”   “孙仲谋派人入益州似是为一人,夫人已经前去相助,此事你们二人怎么看?”事到如今,刘备既然把他们叫了来,当然就是跟他们讨主意如何解决。   诸葛亮与赵云对视一眼,诸葛亮道:“似是曹贼亦派了人潜入,莫不是皆为一人而来?”   这样的猜测引得刘备一顿,赵云却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   “是什么人值得孙权和曹操同时出手?”刘备将这各人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诸葛亮道:“既然发现了曹兵的踪迹,封城搜查便是。”   用发现曹兵为借口而封城,因此而查出了孙权也派了兵潜入益州又非刻意,而且如今他们本是盟友,孙权要什么人不能跟刘备说,而是偷偷的派人潜入,甚至让孙尚香作内应?   此事传扬出去也只能是孙氏之过。但是,兴师问罪的结果只能是他们的联盟告破。   诸葛亮在想,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来人,立刻让人关闭城门,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许进不许出。”刘备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去传令。   而赵云抱拳道:“主公,云这就带人去搜查。”   “好,辛苦子龙了。”刘备一听赵云带人去搜查,立刻答应下了。   诸葛亮道:“子龙,既然他们可能是为同一人而来,必是已经碰上了,想要找他们定不是难处,子龙只管往动静大的地方去。”   “是。”诸葛亮的提醒有理,赵云想到刚刚见到放信号的地方,再不敢迟疑地带着人往那边赶去。   而曹盼此时叫人护着樊夫人,他们一行已经叫孙尚香带着的近百人团团地围住。   “曹盼。”看到曹盼孙尚香是诧异的,与之而来的更是大仇得报的兴奋。   “哦,原来是孙夫人呐!哎,这可是益州之地,你怎么带着江东的兵马这样的打扮呐?莫不是背着刘备做了什么有负于他的事?”被十倍之数包围了,曹盼十分的淡定,出言便是讥讽,孙尚香道:“休逞口舌之利,杀了你,也不必我阿兄多番谋划。”   曹盼轻笑道:“那得要看孙夫人有没有这本事了。”   真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啊,应着曹盼的话音而落,一群人从孙尚香的身后冒了出来,一片砍杀,其中三人往曹盼的身边靠近唤了一声公子,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更是齐沧若,齐沧若握着手中的剑,白衣如雪,剑起而落,一剑一个,血未溅落,人已断了气。   “你不是弓老先生的弟子吗?为何却用着曹盼?”在孙尚香的身侧,一人见到了齐沧若甚是诧异地直问。   齐沧若执着那滴血的剑,“我师傅何在?”   并没有回答那人提的问题,而是问出他想知道的事。   “自然是在江东。”孙尚香代为回答,弓老先生之事,她也是知道的,更明白这一次孙权让她带回去的人是为了谁。   目光落在曹盼护在身后的樊夫人,孙尚香咬牙切齿地道:“曹盼,你果真要与我们不死不休?”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对于孙尚香这个问题,曹盼笑着回答,孙尚香直指曹盼,“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持剑就要朝曹盼砍去,剑刚起,齐沧若的剑已经指在了她的鼻尖,“再往前一步,死!”   齐沧若冷冷地吐字,孙尚香身后的人见此而急切地道:“齐郎君,你果真要背叛你的师傅?要知道你师傅对你命令是杀了曹盼。”   “你的话太多了。”齐沧若皱了眉头,剑一挥,那人脖子上一道血痕,人已倒下。   秦无旁观于此,往曹盼的身后靠近,防着齐沧若要是发疯,他就立刻护住曹盼。而那靠近曹盼的三人也同时警惕地看着齐沧若。   曹盼朝着齐沧若道:“我当谢你?”   “不必!”说起来事情皆因江东这些人而起,要不是他们想杀曹盼,他们箭门也不会被卷入这生死搏斗之间。   “孙尚香还不能死。”似是察觉到齐沧若的杀气,曹盼出言阻止。   齐沧若虽然想杀人,但还是收了剑。   曹盼走到了孙尚香的面前,“深夜外出,刘皇叔怕是不知夫人为之何,要是他看到这样的夫人会想什么呢?不过,孙夫人可以代我给令兄传一句话,樊夫人我带走了,弓长想要樊夫人让他到汉中找我。否则……既然孙权能许他樊夫人让他杀我,我也可以杀了樊夫人,让他这辈子都得不到樊夫人。”   “你,卑鄙。”孙尚香听着斥了一句。   “孙仲谋不卑鄙吗?樊夫人虽然是个寡妇,你们并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只因为弓长对她存了心,为了让他杀了我,你们就许他,帮他得到樊夫人。弓长自己不是没本事抢来樊夫人,但是又不想让樊夫人对他生怨,所以你们送给他,他当然只能却之不恭了。”曹盼说到这里,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   孙尚香涨红了脸,这事说起来也是他们做得不地道,被曹盼那么一说破,她亦觉无颜。   “说起来,樊夫人定居益州多时,怎么早先孙权一直没有让人动手将樊夫人掳至江东?赵氏啊,这可是与赵子龙同宗的,抢人家的寡妇,这事传扬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孙氏,所以,在没有看到弓长杀了我之前,你们又怎么会把樊夫人抢到江东?当然,你们怕是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也会知道此事的内幕,否则你们早就动手了。”   曹盼将孙权等人的心思猜得丝毫不差,这般说来,孙尚香也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瑜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曹盼反问,孙尚香其实根本不知其中的内幕,倒是曹盼道:“当然是有人告诉他。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弓长的那点心思,知道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两个,不过一个告诉了周瑜,一个人告诉了我而已。”   孙尚香的目光落在樊夫人的身上,“你果真要随曹盼走?”   樊夫人道:“难道妾身要随孙夫人走?”   这一句讥讽得甚好,曹盼道:“跟我走,我还不至于将她送给别人当玩物,跟了你走,那是妥妥的只能成为弓长的玩物,要是让孙夫人选,你会怎么选?”   身临其境方知不易,孙尚香再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该走了,益州的兵马来了,我也想看看,孙夫人打算怎么跟刘备解释,你瞒着刘备帮着孙权掳走赵云嫂子的事,赵氏,又该怎么跟你,还有孙权要个说法。”耳朵灵,马蹄声渐近,曹盼一个手刀砍在孙尚香的脖子,直把人打昏了过去。   “攻城之事有劳你们了。“冲着那三人如此说,正是鲁大三兄弟,鲁大点头道:“公子先走,我们殿后。”   曹盼也不迟疑,挥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余下的那些江东的人马,该杀的就杀,杀完了带人撤走。   他们走远不久,赵云果然带着兵马而来,看到地上一地的尸体,等看见孙尚香倒在血泊之中亦是大惊。   “将军,人都死了。”那么一地的血啊,士兵检查了之后回报,赵云一探孙尚香的鼻息,还有气。   “送夫人回府,我去追。”血还是热的,证明人还没走远。   副将便要送孙尚香回去,孙尚香在此时幽幽转醒,一见赵云立刻道:“快,快去追,曹盼,是曹盼带人入了的益州。”   这个重磅的消息一丢出来,赵云直接震住了,“曹盼?”   “对,刚刚就是她把我打昏的,赵将军,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但是当务之急,难道捉住曹盼或是杀了曹盼不是比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更重要吗?”   这一点赵云也必须的承认,捉住曹盼比问清孙尚香的来龙去脉更重要,孙尚香如今还在益州,要问用不着急于一时,倒是曹盼若是逃出了益州,再想拿住曹盼就难了。   “送夫人回府。”一通衡量,赵云再也不曾迟疑,跨马奔去,追查曹盼的痕迹。   “赵将军,四方城门被袭,皆是山中的流民所为,有一行人趁乱逃城而去。”赵云这刚要追,没想到斥候来报,赵云大惊,“人呢?”   “我们赶到城门时,偷袭的人,奔城的人都已经不见踪影。”斥候一一答来,赵云握紧了拳头,曹盼于益州当真来去自如,倘若有一日,她潜入益州要杀刘备,他们怎么防?   赵云深深的体会到了诸葛亮为何会说益州之地虽然被他们拿下,但是益州还有太多不定的因素,其中对他们危胁最大的莫过于曹盼早些年于益州经营的势力。   别看曹盼只是赢了世族的粮食而已,但那些赢来的粮食去向,谁人知道?归于百姓不错,百姓们受此大恩,难道不曾对曹盼感恩戴德?   更有甚者或许已经归附于曹盼,隐于益州,只待曹盼需要时便会为曹盼做事。   周不疑为什么能连夜逃出益州,那就是极好的证明。   赵云赶到城门,见那原本的守军东倒西歪的倒落在地,而城门已然大开,赵云握紧了拳头,益州之隐患必当除之,否则长此以往,益州还是他们的吗?   刘备与诸葛亮在府中等候,孙尚香被送了回来,刘备的脸色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一沉,而副将与刘备报道:“主公,夫人言之入益州者乃是曹盼。”   这个消息十分的劲爆啊,刘备一下子跳了起来,追问着孙尚香道:“果真?”   “我的人皆被她所杀,我也被她打昏,岂能有假。”孙尚香见到刘备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但话还是如实告之。   “你们究竟要谁?”刘备直问,能让曹盼亲自冒险入益州,这个人必然是极其重要的。   孙尚香道:“一个能让曹盼死的人,樊夫人!”   刘备听到竟是一个妇人时,面露惊色,却又同时觉得这个樊夫人十分的耳熟,诸葛亮道:“是昔桂阳太守赵范寡嫂樊夫人?”   “正是!”孙尚香回答,刘备道:“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何以能杀曹盼?”   明显的不相信孙尚香的话。 第278章 留下   孙权与弓长之间的交易孙尚香亦难以启口,沉吟半响地没有说话,这落在刘备眼里就更要不得了。   “夫人莫不是忘了此时是益州,并非江东。”刘备隐含怒气地说来,孙尚香看着刘备道:“所以,你欲何为?”   “这是我要问夫人的话,夫人意欲何为?如今的你是我刘备的夫人,并不孙家的娘子。”刘备如此道来,引得孙尚香拿眼看了过去。   “依你所言,我嫁给了你就不是孙家人了?”孙尚香极其不善地问。   刘备要说什么,诸葛亮打断地唤道:“主公,夫人。”   这一唤总算是让刘备的理智回笼了,孙尚香却显得无畏。   “主公,亮代主公问一问夫人如何?”诸葛亮如此提议,刘备生怕自己一怒而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挥手道:“好,军师问。”   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又与孙尚香作一揖,轻声地道:“夫人,敢问夫人,江东派人入益州要将樊夫人带走,是为何?”   孙尚香想了想,思虑再三的觉得此事怕是也要瞒不住,轻声道:“樊夫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有人愿意为了她而去杀曹操和曹盼。”   这一句话立刻让诸葛亮联想到了邺城时曹操与曹盼遭遇的刺杀。   “邺城之事就是孙侯安排的?”诸葛亮如此地问。   孙尚香道:“是,只不过没有想到功亏一篑。”   “曹盼的箭术与剑法皆师出有门,教她箭术与剑法的人要取她的性命,这样的人不值得拉拢?”孙尚香如此回答,刘备道:“若有这样的人,为何不早告诉我?”   毫不掩饰他也想杀曹盼的心,孙尚香没有作声,哪怕他们是盟友,然而许多事,江东依然不想让刘备知道得太多。   这倒是给了曹盼机会,否则要孙权早把樊夫人对于杀曹盼的重要性告诉了刘备,刘备还能不派人护住樊夫人吗?   “报,主公,曹盼带人闯城逃出了益州。”刘备在懊恼孙权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他时,斥候来报的消息直接让刘备气结。   周不疑是一回,曹盼这一次更是亲自来了一回,益州境内,曹盼是来去自如啊,但有一日,是不是她能直接到他的府邸来取他的命。   “曹盼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益州,你这益州的守卫竟然如此之差?”孙尚香听到这则消息,口不择言地质问,刘备脸更黑透了,斥了一声闭嘴!   这怕是刘备与孙尚香说得最是不客气的一句话了。   但是,说是已经离开益州的曹盼却依然还在益州境内,只不过这会儿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秦无问道:“娘子,我们为何不离开益州?”   “因为还有一个人没带上。”曹盼这般回答,此去之地正是最后的目的地。   一夜奔驶,更深露重,却有一人驻守在路边上,远远听到了马蹄声,扬声地问道:“曹明心?”   “杜子唯杜先生。”曹盼扬声地问,那人往前走来,“三年不见,曹娘子可好?”   “托先生的福,刚从孙权的包围圈里出来。”曹盼下马,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儒士,齐沧若作一揖唤道:“师叔。”   那位儒士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叹,曹盼道:“先生,樊夫人我是一根汗毛都不少了给你带来了。”   马车上,樊夫人走了下来,见到杜子唯红了眼眶,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兄,齐沧若面露诧异,师兄,那这是他师叔?   杜子唯亦是一脸的感慨,连连相请道:“诸位请进,请进!”   曹盼不是第一回来,点评了四处的景色道:“先生如今越发悠闲了,瞧瞧这满山遍野的花,好景致。”   天刚刚泛白,曹盼却能看清这一片片花海,杜子唯道:“却是住不长了。”   曹盼一听侧过头道:“先生此言是要随我同去?”   只是随口接话那么一说而已,不想杜子唯道:“曹娘子若不弃,能否收下我们师兄妹二人?”   “先生是知道我的,我如今不嫌人多。”找人都要找,送上门来的当然是更要了。   杜子唯道:“凭我的本事,护不住师妹,故而还请娘子多多周旋。”   “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不管。但他要我的命,我自然是不能乖乖地让他来取我的命的。我与他之间总是要有一个了结的,你们愿意跟我走,我自然也愿意收下。”曹盼如此地说,杜子唯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多谢娘子。”   曹盼道:“只是箭门有训不出世的,你这样算是有违师门之训。”   “不出世只为不曾卷入世间之争,以保师门不衰,然如今箭门弟子所剩几何?”说到这里杜子唯十分的心酸,曹盼道:“那可都是我杀的。”   她把箭门灭门了,杜子唯还愿意为她效力,果真是想好了?   “你本不是我们箭门弟子,学成箭门的箭术是你自己的本事。他们违背了箭门之训,当有此劫。而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真有那一日,死又何妨。”   这是已经看开了,毕竟他自己清楚,他并不是弓长的对手,想要护住樊夫人,他只能归附于曹盼,借曹盼之力。   一如弓长为了得到樊夫人而选择出仕杀曹盼和曹操,都不过是为了达成心中的执念而为。   来之前曹盼就知道杜子唯的选择,至于齐沧若,曹盼直接把人丢给了杜子唯,杜子唯与齐沧若谈了一回后,齐沧若便离开了,秦无得知大惊失色。   “娘子,齐沧若走了,你和丞相的安危?”齐沧若这样的身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曹盼道:“我既然把人带了来交给了杜先生,那是因为只有杜先生能帮我解决齐沧若这个难题。”   “娘子并不想杀齐沧若?”秦无很快的捕捉到曹盼这一心理。   曹盼轻轻一叹道:“当日他想杀阿爹时,我是想杀了他。但我这一身剑法确实是他所教,我纵然以医书相换,总还是觉得占了他的便宜。”   这其中的心理复杂是曹盼一直没有杀齐沧若的原因。   杜子唯与曹盼解释道:“娘子放心,沧若会走出来了。”   也罢,曹盼与杜子唯道:“先生知我,我并不畏人杀我,但是想动我父亲的人,我绝不能容。他于我有授剑之恩,又有先生作保,我只容他这一回。”   杀父之仇啊!杜子唯知曹盼的为难,与曹盼作一揖。“多谢娘子。”   齐沧若走了,此事暂时搁置下,曹盼与秦无道:“你护着杜先生回汉中,我晚几日。”   “娘子是还有别的事?”秦无询问,曹盼道:“你说我这个时候折返益州,谁能防备?”   有些机会就是这样稍纵即逝,善于把握的人总能获得想像不到的收获。   秦无知曹盼另有打算,“那娘子留下几人?”   “不必,此处我有人手,他们随你一道回去。”曹盼拒绝留人,秦无迟疑了一会儿,想着曹盼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便应下了。   秦无护着人一道离开,曹盼掉头就往益州的方向去。   刘备此时顾不上与孙尚香或是孙权算账,他只问诸葛亮,“军师以为这回曹盼不中计,想要将她在益州的势力连根把起,当如何?”   “她已然猜透了我们的目的,所以才会按兵不动。”棋逢敌手,免不得战意横生,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一战高下。   他出计让刘备假意率兵前往汉中,就是想让曹盼动益州的兵马,没想到曹盼竟然完全不中计。   反倒是深入益州,与孙权抢人。   诸葛亮防着大批人马调动,独独没有料到曹盼竟然敢带那么点人就往益州来。   “益州不宁,吾不能宁。”刘备由衷地说,原以为得了三分之一的荆州,拿下了益州算是有了根据,最大的地盘反而同样被曹盼捏在手里,如剑悬于颈上,一个不慎,随时都可能会丢了性命。   这比从前几十年的颠沛流离更磨人心志。   诸葛亮道:“她在益州的人马,大致可以猜到,只是与其尽诛之,不如反为我们所用。”   听着诸葛亮的话,刘备一顿,沉吟许久才道:“可以?”   “总要试一试。”诸葛亮并没有与刘备打了包票,无论如何,这里已经是刘备的地盘,曹盼此时无法将刘备的所有势力拔出,益州之内,只要晓之于情,动之于理,既然他们能因大义而追随曹盼,又为何不能追随他们?   刘备纵然不够聪明,但有一点,他心存仁义,无论他有多少的心思,能为之所用之人,他从来不管那人是何来历。   “如此辛苦军师来。那汉中还攻不攻?”刘备心里是想打汉中的,汉中是益州的关口,若能拿下汉中于益州大利。   诸葛亮道:“此时并非攻打汉中的时机,纵攻之也唯有败。明知是败的仗,不过是让将士枉死而已,不当为之。”   刘备轻轻一叹,“果真没有胜算吗?”   “其军擅长远攻,守城更能将长处发挥到最大,我们论兵马不足于其,论粮草供应更不如其。”诸葛亮只将相曹盼的优劣说出,余下的不必多言,刘备已懂。   “没想到我不畏于曹操,今却叫她一个小娘子给难住了。”曹操论起敛财的手段不如曹盼,论得民心亦不如曹盼。   原先他们是不相伯仲,但有了一个曹盼,似乎所有的好事都向着曹操了,刘备颇着眉头无法展开。   “主公,主公,有人来报,曹盼,曹盼还在益州。”刘备皱着个眉头为难之时,有人来报,这消息直接震住了刘备与诸葛亮。   “在何处?”刘备连忙追问,来人答道:“就在城里。”   “赵将军呢?”一听曹盼竟然在城里,刘备立刻询问,那人道:“已经有人禀了赵将军和张将军。”   “好,前面带路。”刘备急切地想要赶过去,若能除了曹盼自然是最好,诸葛亮出声地道:“主公,主公且慢!” 第279章 再接再厉坑张飞   听到诸葛亮的声音刘备本能地回过头看去,诸葛亮道:“她去而复返必有所图。”   一句话把刘备急切想要赶过去捉住曹盼的热血浇了个清醒。   刘备道:“军师提醒得是。她此时竟然还敢在益州,其图甚大。依军师所言当如何应对?”   “未知其底细,且看主公是想擒住她,还是要安定益州?”选择权在刘备之手,诸葛亮只是提醒。   “自然是安定益州。”连想都不想刘备便答来。   比起益州的安定来,所有的事情都要放到一边,哪怕是捉曹盼亦然。且不说能不能捉得到,有了足够的实力将来要莫说捉曹盼,杀她亦可。然若益州不宁,不仅今日,刘备是时时都不得安宁,甚至哪怕如今已得益州,那也是如芒在背。   这个答案诸葛亮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从一开始他问出这个问题等的就是刘备的这个答案。   刘备又问道:“如此,军师有何良策?”   “先探后逼。”诸葛亮将他的打算道破,刘备一顿,“我去会一会曹盼?”   哪怕曹盼早已名扬天下,然而刘备并没有真正的会过曹盼。   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道:“主公且去。”   刘备赶到曹盼所在之地,赵云跟张飞也正好赶到。   曹盼于那小楼之前,轻轻抚着琴,见到刘备他们来了,笑着打招呼道:“南阳一别,刘皇叔可好?”   问完曹盼又是一脸懊恼地答道:“瞧我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南阳之时,刘皇叔还是依附于刘表之人,如今的刘皇叔却坐拥益州之地,还有荆州三成的郡县,自然是比以前好的。只是,哪怕得了益州,刘皇叔亦心中难安吧。”   笑笑地说着,十分的笃定,刘备半眯起眼睛,“曹娘子此来为何?”   “刘皇叔与关将军兴兵汉中又是为何?”曹盼反问一句,刘备更是盯着曹盼看得不曾挪眼。   曹盼轻轻弹动了琴弦,发出一阵悦声的曲调,曹盼继续拨弄着琴弦,形出了一首曲调。   “送皇叔一曲如何?”说着已经弹奏了起来,随着琴声扬起,他们竟然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十面埋伏。”赵云竟然一听就道破了这一曲,张飞握着手中的刀道:“大哥,听她弹的什么曲啊,我们这就去杀了她。”   刘备却将她按住,“不可。别看她如今只身一人,她既然敢来就一定早有准备,这一曲十面埋伏是挑衅,又何尝不是在引诱我们动手。”   就像诸葛亮说的,曹盼不会做无谓的事,她去而复返益州,图谋必然极大,十面埋伏,听听又何妨。   曹盼的琴弹得是极好的,十面埋伏本是琵琶曲,由琴弹奏来依然不失杀伐之气,既因曹盼几上战场,行于千军万马之前而无畏,越发将那肃杀之气现得淋漓尽致。   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曹盼的声音再次响起,“十面埋伏,刘皇叔准备好了吗?”   似是应着她这话起,“报,主公,夫人带着小公子离城而去。”   “什么?”刘备好好地听着曲,虽然那琴声中的杀气让人如同身临其境,刘备总还能稳得住,然而这个消息一丢来,刘备亦是大惊,他这个岁数了只有一子而已啊。   “主公,我这就去追赶夫人,将小公子带回来。”赵云立刻请命,刘备毫不犹豫地道:“好,一定要将阿斗带回来,至于夫人,她想回江东便让她回吧。”   一个心在不他身上,又作为孙权的暗子的人,谁知道将来她还会为孙权做多少事。   与孙权的结盟随着樊夫人一事,再次曝露出了他们对于彼此的不信任。   曹盼轻轻地笑了,赵云领兵而去,曹盼道:“刘皇叔,好戏还在后头呢。”   应着曹盼这话,又有人来报,“主公,主公不好了,刘璋之子刘循领兵出城,道要与主公誓不两立,庞氏一族、刘氏一族皆起内斗不休,已然在城中打斗了起来。”   一茬接一茬的事来报,刘备一眼看向曹盼,感觉到深深的恶意。   “想要让你们益州乱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想要把我藏在益州的人马连根拔起,得看你的本事?”曹盼在这个时候轻轻地开口,刘备看着曹盼,“曹盼。”   曹盼道:“益州是我帮你拿下的呢,不妨告诉你,如今益州你所没有收伏的义军,都是我的人马,你是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呢?还是要把他们全都赶出益州?”   “而益州的世族,你能像我一样把他们的坞堡端了,还是能把他们的部曲给缴了?刘备,天下不是好拿,益州之地,必叫你如芒在背。世族之乱,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再想着如何收伏我的人吧。”曹盼居高临下地说,那眼中的不屑,令刘备整个人都不好。   “你以为旁人称你一声皇叔,你就真的成了另一个刘秀,另一个光武帝了?区区一个益州,我让你拿着,你也没本事收下。”   像是觉得刺激得刘备还不够,曹盼再次开口,张飞指着曹盼道:“曹盼,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诸葛已经猜到了我在益州的人马在哪里,他想收为你用,你也想,那就看看,究竟是你更得人心,还是我更得人心。”曹盼说完翻掌将琴拍起,一击而落,张飞立刻拦在刘备的面前挥刀将那琴对半砍断。   “张飞,这一次能让世族相残还真是多谢你了。”曹盼丢下这一句纵身而跃去,几个纵身错落之间已经失了踪迹。   张飞面带诧异,刘备喊道:“捉住她。”   捉得住才怪,而刘备转对张飞,张飞道:“大哥,曹盼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张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刘备让人将世族的争斗平息了,世族们立刻质问于张飞,“张翼德,你果真与曹盼勾结,竟然要置我们于死地?”   张飞跟在刘备的身后,听到这声质问同时都懵了。   “你说什么话,我怎么跟曹盼勾结置你们于死地了?”反应过来这罪名的扣下来的严重性,张飞怒目以对。   “你的兵持着你的令牌到我们府中一通搜查,更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往我们头上扣,让我们骨肉反目,张飞,你其心可诛。”   如此指控,张飞瞪大眼睛道:“我几时派了兵到你们府上了?”   世族们根本就不听张飞的辩解,只追问刘备,“此事,皇叔看究竟该如何是?早先张飞被曹盼所擒突然叫曹盼给放了回来,这事原本就怪异,只是皇叔偏袒着他,我们姑且看在皇叔的份上,又没有实证证明张飞与曹盼勾结。可是如今,皇叔且看看,张飞把我们的丑事都曝了出来,引得我们各家内斗不休,死伤惨重,皇叔总不能再偏袒着他张飞而置我们于不顾吧?”   此时此刻的刘备整个人都十分的不好,曹盼那隐含恶意的话还飘荡在耳边,张飞是被曹盼陷害了,绝对是陷害……   而于此时,再次坑了一次张飞跟刘备的曹盼站在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看到曹盼的惊讶是毫不掩饰的。   “你怎么敢?”诸葛亮惊悚地问,曹盼道:“你不是知道我回来了吗?让刘备去见我,你想看我会做什么,然后把我的人给揪出来?”   诸葛亮没有作声,曹盼伸手按在他的胸前,“痛吗?”   “不及你当日饮的毒酒。”诸葛亮轻声地说,就这么一句,险些让曹盼落泪了。   “我很高兴。”曹盼仰着头与诸葛亮说着,“你那日与世族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样的你,不改其志,同样不曾负我,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别人说你又臭又硬,但是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千般磨难不改其志,爱恨加身而初心不晦。”   “你敢与我一赌吗?”曹盼再问,诸葛亮看着她问道:“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收伏我在益州的所有人马。”曹盼丢出她的筹码,诸葛亮惊叹地看向曹盼。   曹盼道:“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吗?”   这句话引得诸葛亮一顿,曹盼道:“我有兵,而你没有。你以智谋为刘备定天下,却没有你自己的兵马,如此的你哪怕刘备信你奉你,却不畏你。”   诸葛亮皱着眉头道:“我并无需他畏我。”   “可是,我不喜欢你受委屈。”曹盼告诉诸葛亮这一句,诸葛亮凝望着曹盼。   “军政大事,你难道不知兵马为立国之本?”曹盼轻声地道来。   “兵行诡道,我非不如你。”诸葛亮说了一句,引得曹盼轻笑,“你能在刘备势微之时,借孙权而势而起,又借我之势而为刘备谋益州,险些要将我几万兵马葬送,岂是不如我。”   诸葛亮见她神情认真,抿了抿唇,曹盼道:“你是我的夫君,却也是我最大的对手,可是今日的你势不如我。诸葛,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以天下为棋盘,分一个胜负。”   这是战书,诸葛亮听之为之震憾。   “我若赢了,益州、荆州都是我的,你若赢了,便能匡复你的汉室,扶持你的明主。”   这关乎他们各自的志向,也必然是他们将来要面对的结局。   “所以,你要将你在益州的人马都告诉我?”诸葛亮似是猜透了曹盼想做什么,如此地问,曹盼点点头道:“何需我告诉你,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甚至,你已经在跟他们接触了。”   两人目光相触,皆是不屈不折。   曹盼最终先移开了目光,“人心易得,人心难得,端看谁更技高一筹。”   “天时,地利,我皆占了。”诸葛亮只是平静地告诉曹盼。 第280章 被指认的张飞   曹盼没有接话,明亮的眼睛看着诸葛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你先时为益州做过什么,如今的益州并不是你能完全控制住的,只要主公心怀仁义,想要将你先时安顿的流民纳入兵马并非难事,这是天时,也是地利。这个赌我占尽了优势,后果你知?”诸葛亮像是想让曹盼认清这样的事情。   曹盼却似是无所谓的道:“那又如何,我不畏于刘备,更不畏于你。周公瑾已死,棋逢对手,难。而这个时候你要是喊人进来,直接把我捉了就能为你家主公永除后患?”   “若有一日,你因我之策而有所失,我会去陪你。”诸葛亮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曹盼整个人一颤,万万没有想到诸葛亮说出这样煽情的话来。   “不要你的志向,不要你的明主了?”曹盼虽然笑着问,却带着哽咽。诸葛亮柔声地道:“盼盼,我心悦你。”   怨她瞒得他好苦,置他于两难之境,她却在他心上扎了根,不可取代,亦无人能取代。他心悦于她,心悦之,因志向不能相守,只能对阵两方,各凭手段各为其主,若有一日她因他而不在了,他会去陪她。   “我知道。”曹盼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日他撞上她的剑,以命为她争得逃命的机会,她便知道,他心中的志向重要,明主重要,她也一样重要的。   “公子,你在跟谁说话呢?”外头传来了长青的声音,诸葛亮扬声道:“呆着,不许进来。”   曹盼这么潜入诸葛亮的府邸,哪怕是长青,诸葛亮也不想让他看见她。   “我该走了。”没想到这一趟来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意外之喜,曹盼心情是真的很好。   “往后,不要再这样孤身深入。”诸葛亮这么叮嘱了一声。   曹盼道:“哪里还会有什么以后。而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这句话他们都清楚,再想见面有多难。   “当日,我若不离开南阳,你会怎么样?”张张嘴,曹盼很想将当日她离开南阳的事实说出来,然而话到嘴边却成了疑问。   诸葛亮一下子看向曹盼,“为何提起此事?”   “你回答我就是了。”曹盼并没有回答。   诸葛亮问道:“你会跟我一道走吗?”   面对这样的反问,曹盼没有一丝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若不走,我也会走的。我不会随你回许都,一如你也不会肯跟我背弃你的父亲。那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志向。”   纵然他难舍于她,但他是不会跟她回许都的,所以,曹盼不走,他也终究会离开。   三日的停留,不过是想知道,她能不能再回来,为他改志。然而终究还是他奢望了。   曹盼笑了,皆是苦涩。他们之间的分离早就已经注定,只是无论是她还是诸葛亮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横着他们的孩子。孩子的事……   “此次益州,我很高兴。”曹盼将思绪全然收回,朝着诸葛亮说着她的高兴,诸葛亮捏着手,“盼盼,我无悔。”   这一句无悔曹盼明白,很明白!“我也一样!”   “你保重。”曹盼让自己控制住,丢下一句从窗口跃了出去,诸葛亮看着她的背影,紧紧地握住拳头,该来的总会来……   “军师,军师不好了,张将军,世族们一致要求处死张将军,主公命你速去。”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诸葛亮也只能收回了思绪。   坑了张飞一回,把刘备搅得不得安宁,诸葛亮也为之而心神不宁,曹盼大摇大摆地出了益州。   至于益州的局面如何,以诸葛亮的本事,必能解决曹盼闹腾出来的问题,陷害张飞不过是让世族们心里记恨着张飞罢了,那所谓的张飞的士兵,谁叫张飞向来待士兵非打即骂呢,能坑张飞是很多人都想做的事,曹盼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   至于世族那些丑事却是早就准备好的,想必削弱了世族们的力量,诸葛亮要收拾他们也要容易得多。   与君此一别,再见不知是经年,或许,生死亦不能复见了。   曹盼最后看了一眼益州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的许都,曹操如答应曹盼一般,亲自主持崔今与墨问的婚事,瞧着墨问的显露的本事,曹操甚是蠢蠢欲动,有心要收入府中,墨问恭敬地道:“娘子一心为丞相所谋,问与娘子归于上庸更利于丞相。”   换老板什么的,墨问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哪怕这是他老板的老爹,曹操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虽然也可以说是性情中人,墨问还是觉得曹盼更叫他踏实许多。   曹操是一时见猎心起,没想到竟然被墨问拒绝了。   “成为丞相府的属官,岂不比盼盼的一个幕僚要好?”曹操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墨问笑道:“问不过是一介寒门,蒙娘子不弃用之,能为国为民而谋福祉,非以官位高低而论。丞相府人才辈出,丞相并不缺人,倒是娘子诸郡缺人得厉害。若是丞相实在瞧不过去,赐问一个官职如何?”   哎哟,当着曹操的面要官呐,曹操上下打量了墨问一圈,墨问面不改色地任由曹操打量。   “丞相也看到了,问要娶沥阳侯了,沥阳侯有爵位在身,问还是一个白身呢,问是不畏人言,只是觉得过于委屈了沥阳侯。虽则沥阳侯无须问为她争诏命,但还是有人质疑沥阳侯因得了爵位,世族名门中都不敢娶她,这才选了问一个白身。为男儿者,当顶天立地,护住妻儿,叫她因问而叫人非议,问心难安。”墨问一通话说下来,一副心中有愧的模样,曹操已经很少见到这样脸皮厚的人了。   “听你这么说,我是不给你个官位都不行了?”曹操挑着眉头地问,墨问连连点头道:“娘子过于忙碌,以至于问虽然有实权,却无实职,今日得见丞相,便不如直接与丞相禀告,丞相许下也是免了娘子再为问的事而多以思虑。”   临了还表示这件事是帮了曹盼大忙,曹操道:“盼盼的那些人都跟你一般?”   “不,不,不。如周郡守就是方正君子,问这般厚颜无耻者,独问一人而已。”好吧,连厚颜无耻都认了,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墨问听着问了一句道:“丞相不以为?”   “然也!”曹操非常肯定地回答墨问,墨问笑呵呵地道:“那丞相能给问一官半职吗?”   这都问得那么直白了,曹操点头道:“给!”   真是给啊!曹操道:“就赐你一个郡守,汉中郡守如何?”   “多谢丞相。”墨问赶紧的拜谢,曹操道:“这个官不嫌小?”   “不小不小,其实臣一直都在上庸郡,不过上庸郡守是元直,问就跟周郡守商量商量,换换应该也成。”   当着曹操的面说要换官,胆儿肥啊!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换都是在曹盼的治下,曹操便也当作不知道。   今日是墨问与崔今大喜的日子,曹操主婚,又在今日给墨问赐官,自然是锦上添花的。   一片道贺之声不绝于耳,里头刚刚换上大红嫁衣的崔今当然也收获了一连片的恭喜声。   一个白身和一个有官位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原本看崔今笑话的人,听说墨问得了一郡郡守之职,说不清那都是什么滋味。   第一位女侯爷啊,崔今如今是名人,又得曹盼作媒,曹操主婚,要知道曹操是什么身份,那是天下枭雄,请他参加婚礼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主婚了。   不过,婚宴过后,曹操在回丞相府收到曹盼竟然逗留益州,这好心情再次变得微妙了。   “这孩子胆子太大了。”可不是胆大吗?明知道益州里头刘备早就设好了陷阱等她钻进去,她还敢往里冲,冲一回不算,还敢广而告之刘备她就在益州。   “汉中关羽退兵了吗?”曹操询问这一战打得如何了?   “并未。”汉中到如今都没有传来消息,曹操听着倒是丢开了。   倒是益州之内,诸葛亮对于众世族一致以张飞通敌而要求刘备处死张飞,张飞从一开始的据理力争到如今恨不得挥刀砍人,要不是刘备让人死死地拦着,张飞早就动手了。   “刘皇叔你也看到了,当着你的面张飞可是叫嚣着杀我们的。我们死了,你倒是说说看,谁的得利最大?亦或者,这就是皇叔指使的?”吵了一天,闹了一天,世族们都累坏了,家族受损,骨肉相残,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啊。   再看刘备还是一副死护着张飞的样,实在是忍不住阴谋论了。   刘备万万没想到竟然还弄出这样的事来,一天被闹腾得他也实在是筋疲力尽,赵云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知能不能抢回来,再面对这样的阴谋论,刘备气得脸都青了,“在诸位的眼里,备这些日子的以礼相待就那么别有用心吗?备想让诸位骨肉相残,而得渔人之利?”   刘备这样一质问,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一时接不上话了。   “诸位疑心我三弟,无非是因为他当初被曹盼所掳,最后又被曹盼放了回来,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如今有人假冒我三弟之命闯入诸位家里搅得诸位骨肉相残,诸位就疑心我三弟与曹盼勾结了。但诸位是不是忘了,我三弟的一条胳膊是曹盼所砍,一只眼睛也是拜曹盼所赐而瞎的。敢问在座的诸位谁人能容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还会大度的为之所用?”   刘备这一番话说了出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刘备再接再厉地道:“谁都可能跟曹盼勾结,独独我三弟绝对不会。”   “主公所言甚是,所谓执翼德的令牌入诸位府中的士兵,诸位且看是不是这些。”诸葛亮的声音传来,跟在他身后是一群叫人五花大绑的人。   刘备见到诸葛亮如同见了光明一般唤了一声军师。   诸葛亮与刘备一揖,“诸位且认一认,是不是这些人闯入的诸位府邸,并且挑拨诸位的骨肉关系?”   这些人里总有些认得他们的,有人立刻道:“我认得他,就是他把证据丢到我们的手里的。”   一群近三十人的士兵被人指指点点着,各家一一的指认。 第281章 破局   “你们为何要陷害我?”不仅是世族们认出这些人,张飞也同样认得这些都是他的亲兵,真的是他们的亲兵啊。   “呸,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想想你平日里对我们非打即骂,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就是豁出了命来要你的命。”士兵中一个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的目的道破,听着张飞直指着他们,“你们竟然存了这般的心思,我杀了你们。”   “且慢!”阻止的是人是诸葛亮,张飞怒目相对道:“你也听见了他都亲口承认了他们是想用他们的命来取我的命,还等什么?”   诸葛亮一眼看向刘备,刘备拍拍张飞的肩道:“三弟,且听军师的安排,不得无礼。”   张飞瞪大了独剩的那只眼睛,却不得不听刘备的话,冷哼一声掉转了头。   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道:“主公,此中既有内情,理当审问清楚,无论是对世族或是士兵,主公皆以仁相待,不会放过恶人,当然也不会冤枉好人。”   话里话外都是捧着刘备,刘备点头道:“当如是!”   甚是认同诸葛亮的说法。诸葛亮道:“亮听闻世族中骨肉相残,不知他们所给的证据是真是假?”   这话却是问的那些个世族,一个个面面相觑了半响没答。   倒是那群被绑的士兵中一人冷笑道:“自然是真的。他们做的那些恶心事,真凭实据摆在面前,若非他们无从狡辩又怎么会自家人打了起来。”   所谓的恶心事很多,都是对自家人的,难怪一个个都大打出手。   诸葛亮不必他们回答,只看他们的脸色便已知话不假。   “这些罪状请主公过目。”诸葛亮姗姗来迟不仅是去捉人,更是去拿证据了。   他要给刘备呈上,世族们的脸色皆一变,刘备拿过其中一卷翻看了起来,越看这脸色越难看。   “军师这是?”刘备对其中的内容十分的震憾,不知诸葛亮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诸葛亮道:“亮入益州之后想对各家有所了解,细查了各家的情况,这些都是亮无意中发现的。”   入益州,但知这里头有曹盼的人马在,诸葛亮早就有所准备,从上到下都仔仔细细地查,半分不曾懈怠,原本他还在想查到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的好,曹盼却已经把这些事闹出来了。   对此诸葛亮必须得承认,曹盼虽然闹得益州大乱,却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里面的东西让诸葛亮当作不知道,诸葛亮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若是全都闹了出来,把世族们全都处置了,益州只怕要大乱,原本曹盼就有意让益州乱起来,他们自己再添把火,妥妥是引火自焚,火上浇油。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事情突然曝了出来,却不是出自他们之手,主动权就等于握到了他们手上,如何利用这件事完全的收伏世族,为他们所用,再争得士兵们的心,端看手段了。   “诸葛军师,这些东西不该留着。”虽然他们没有看到,但是在诸葛亮的只字片语中他们能够猜到诸葛亮给刘备看的究竟是什么。   只怕跟先前引得他们各家争斗不休的东西是一样的。   刘备一眼扫过他们,“如今,诸位还想跟我算我家三弟通敌的账吗?”   这话一出就是提醒着他们都别忘了刚刚他们的咄咄逼人。   终于是可以扬眉吐气的刘备又怎么可能会将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呢?   这翻账翻得还真是快啊,刚刚他们有多咄咄逼人,如今的他们就有多盼着刘备把那堆的东西给烧了。   “刘皇叔,不过都是些误会。”有人厚脸皮的说着。   刘备一听道:“好啊,既然是误会那就好好的查查,别说我们军师冤枉了诸位。”   意料之外的答案差点把人给噎死。不过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指着那些个士兵道:“刘皇叔,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若非他们与曹盼勾结陷害张将军,我们又怎么会冤枉了张将军。”   诸葛亮轻声道:“诸位最大的错在于不该枉下断论。益州之地,诸位不是第一回吃亏了,若是依着诸位这般的性情,往后不知要如何与主公闹起。”   刘备一听立刻配合地冷笑了,“诸位不是第一回闹了啊!”   确实不是第一回的诸人再次僵住了,暗想着究竟该如何平息刘备的怒火才是。   “诸位做下的这些事,要是都传扬了出来不知会如何?”诸葛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一听这话立刻有人着急地阻止。   诸葛亮轻轻地说道:“诸位不想将事情传扬出来,怎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眼扫过那些人,诸葛亮的目光极冷的,一干人都打了个冷颤。   “那是昔日之过,难道刘皇叔是要跟我算旧账吗?”有人硬气地问一句,刘备道:“我纵不与诸位翻这些旧账,诸位也没少跟我找新账。”   直比各自对各自的态度,刘备是将积攒许久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   诸葛亮道:“诸位不想将事情传扬出去?”   “自然。”听到诸葛亮这么一问,一众人齐齐地应了。   诸葛亮道:“那依诸位所言,诸位当如何?”   想要把事情捂下,他们就该表表态,别老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人求的模样。   诸葛亮想到曹盼的所做所为,拆世族之坞堡,收世族之部曲,那般作为何等恣意,也是最能让世族服帖的办法,可惜……   内忧外患之前,他们不能再竖敌,如今诸葛亮要做的是让世族们为之所用,而且保证不会再犯,这些士兵的命也要留住。   “刘皇叔有何吩咐,我等不敢不从。”沉吟了半响,这些人中的代表开口,如今把柄叫人捏住了,如果他们还想要世族的脸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应刘备之要求。   刘备的目光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微微垂了眸,刘备开口道:“诸位且回吧。”   竟然不愿此时就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些人皆是唤了一声刘皇叔。诸葛亮冷清的声音再度响起,“诸位请吧。”   不是没有人想追问到底,然而再刘备刚刚已经表露了对他们的不满,再闹腾下去是要逼着刘备真的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吗?   “如此,我等告辞了。”恭敬地与刘备作一揖,与一开始来的兴师问罪截然相反的行为。   路过诸葛亮时也同样与诸葛亮微微颔首,此事可是诸葛亮掀起的。   世族们都走了,张飞急吼吼地拔刀就要杀那些士兵,诸葛亮连忙拦下,“且慢。”   “他们陷害我,差点要了我的命,军师难道要放过他们不成?”张飞怒目相对,一副诸葛亮若说一个是字便要拔刀相向的模样。   “要杀就杀,你素来也不将我们当人看,死了也比在你帐下当兵的好。”这些人倒都是硬气的。   “想死,我成全你!”张飞扬刀就要砍过去,诸葛亮直接地挡在士兵的前面,要不是张飞收刀快,便要直接地砍下去了。   “军师这是作甚。”刘备也是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来站在诸葛亮的面前,与张飞唤道:“三弟。”   张飞气极地道:“刚刚要不是大哥一力护我,我就被他们给害死了,大哥,留不得他们。”   “他们陷害张将军虽是背主,却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主公明断。”诸葛亮也同样看向刘备说,却是为这些士兵求情。   张飞已经气得大骂道:“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军师之意是我逼的他们陷害我?”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诸葛亮只说了这么一句,刘备听明白了,若非张飞平日里的为人有问题,又怎么会让曹盼有机可趁。   “放了他们吧。”刘备开口就是要放人,诸葛亮道:“主公英明。”   张飞却大声地唤了一声大哥。   刘备道:“平日我常劝你要待部下宽和,若你听我之言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诸位壮士,我代三弟向诸位赔罪了。”   与诸人作一揖,本来已经视死如归的士兵们没想到竟然死里逃生,刘备更是亲自向他们赔礼道歉,诸人都惊住了。   张飞见此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然而刘备亲自过去把他们的绳子解开,将其中一人扶了起来,“诸位受了委屈了。若是诸位还想留在益州尽可留下,若是不愿,我让军师给诸位一些盘缠,诸位拿着盘缠尽可离开,天高海阔,诸位必能争得一席容身之地。”   一番温声细语叫一干士兵们面面相觑了半响,目光又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齐齐与刘备跪下道:“我等愿留在益州,只求调离张将军的帐下,愿为主公与军师效犬马之劳。”   刘备一听很是高兴,“诸位愿意留下,我心甚悦。如此便留于军师帐中如何?”   “是。”个中的原因,诸葛亮与刘备皆是心知肚明。一群对张飞心中怀怨,又得罪了世族的兵,非是诸葛亮不足以庇护他们。   这些人刘备既然放了,就不想要他们死,否则倒不如现在就杀了。   “多谢主公。”齐齐地与刘备再次道谢。   刘备点了点头,转头与张飞道:“三弟往后不可再随意打骂将士,这些人我既然给了军师,你也不能与军师置气,今日若非军师,我也保不住你。”   刚刚的局面刘备应付得颇是有心无力,得亏了诸葛亮来得及时。   张飞气呼呼地道:“若非念在军师刚刚救了我,这些人,这些人……”   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的模样,刘备皱着眉头轻斥道:“三弟!” 第282章 作饵   张飞气得拔腿就跑了,刘备也不再拦着。   “三弟无礼,军师莫怪。”诸葛亮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张飞不知,刘备自己心里清楚着。   诸葛亮作一揖,“亮明白。”   张飞是什么样的人诸葛亮还能不清楚吗?既然清楚,与之计较就是为难自己罢了。   刘备道:“世族之事,军师怎么看?”   眼下最重要的这些证据究竟该如何的处置,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诸葛亮咽不下这口气,刘备也一样。   但是,如果借机将世族连根拔起,只怕会引得整个益州大乱,这个度,他们得要把握好,否则大好的局面就叫他们自己葬送了。   “亮以为,此事当惩处,然而又不能赶尽杀绝……”附耳过去与刘备轻轻地道来。   曹盼此时正与几人碰头,正是当初的鲁大三兄弟,益州就是他们带人攻出去捣乱的,几年不见,三人都已经锻炼出来了,鲁三倒是一如既往地直爽。   “公子怎么不把那些帮了我们士兵一同带走,留着只怕张飞饶不了他们。”益州城里的事他们这几年摸得十分的清楚,曹盼竟然没把人带人直叫他们惊讶。   “张飞杀不了他们,与其让他们跟着我一道背井离乡,倒不如换一个人好好地过他们的日子。”曹盼分析,鲁二张口道:“公子所指的是那位诸葛军师?”   曹盼看向鲁二道:“消息挺灵通的。”   说得由衷,鲁二道:“此人已经几次三番上山要招降我们。”   “那你们是怎么想?”曹盼问得随意,兄弟三人皆不作声,曹盼道:“你们只管直言,不必顾忌。”   “不瞒公子,我们与诸葛军师有过交往,深觉他是一个磊落君子,与公子一般心怀天下,有为百姓倾尽所有之心。”鲁大老实地将对诸葛亮的评价道出。   曹盼道:“若非顾忌我,你们早已归附了是吧?”   “公子!”三人齐齐地唤了一声,自是心有愧疚。   “他倒是好本事。”曹盼说的个他是谁,不用说都知道,却不见怒意。“当初你们带着流民上山不过是想过上稳当的日子罢了,如今既然遇到了能给你们安稳日子的人,莫说你们,就是山中的百姓又有谁不想下山来的。”   山中困苦,想要什么都不方便,下山一回还要小心谨慎的,若非不得己,他们又怎么会想在山上过这些日子。   曹盼道:“想做便去做吧。”   这话刚落下,三人都齐齐地看向了曹盼,“可是公子与那诸葛军师……”   “我与他的事与你们并无干系,更牵扯不上你们。”曹盼风轻云淡地说来,“你们也不会愿意随我离开益州,既然如此,不与归附,他们又岂能容你。”   道理曹盼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懂,故而她也知道诸葛亮润物无声,这些人不过受她施粮之恩而已,这恩他们三番四次地帮她也算是还了。   “公子。”三人都跪下了,“我等绝无忘恩负义之人。”   “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曹盼这么接了一句,“益州之事多年来有赖你们。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尊敬,兵马,都是靠你们自己得来的,哪怕一开始是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这些年为我做了许多事也还清了。”   “我如今拿不下益州,将来何时能拿下亦不知,总不能一直让你们等着,你们愿意等,旁人又岂容你们等。起来吧。”曹盼将他们叫起,鲁大道:“公子,我们绝不会与公子为敌。”   这话引得曹盼一笑,却没有细究之意,“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保重。”   与他们作一揖,曹盼便郑重告辞,三人都连忙站了起来,唤了一声公子,曹盼道:“在你们的心里,我还是当初那个肆意的明心公子,然而如今的我更是曹操之女,再见之日,你们得唤我一声曹娘子了。”   他们的心已经倾向了诸葛亮,人心如此,无可厚非,曹盼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   益州她拿不下,难道还想让鲁大他们与刘备打起来不成?   明知不可为,何以为之?   丢下这一句,曹盼已经策马远去,益州,再来之时,便是她拿下益州之日。   “你怎么就让她一个人留在益州了呢?”如今的汉中,贾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吼了秦无一句。   秦无瞟了贾诩一眼,“娘子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再说了,当初娘子与无有言在先,追随娘子左右,第一要事就是听话。”   贾诩再次气地大骂道:“听话也要分听什么话啊。让她留在益州是等着被刘备捉个正着?还有那个诸葛亮孔明,她要是突然头脑发热怎么办?”   头脑发热为情爱所迷,中了诸葛亮的计怎么办?   那可是她的心上人!贾诩一颗老心真是不得安宁呐!   “怎么头脑发热了?你还怕我把自己这条命留在益州不成?”这声音传来,屋里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曹盼手捏着鞭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娘子。”见到曹盼回来,个个都连忙站了起来,贾诩暗松了一口气。   曹盼甩了甩鞭子道:“贾师傅刚刚操的什么心?”   被直问的贾诩面不改变地道:“你说呢?”   “真是比我阿爹还要操心呐师傅。”曹盼笑眯眯地说,“我又不傻,至于会犯你说的错?”   贾诩冷笑了不说话,曹盼自己做过什么事她心里没数?   曹盼跽坐下与贾诩面对面,曹盼道:“我还不想死。”   真是老大的一句实话。贾诩被噎住了,曹盼问道:“关羽何时退的兵?”   回来的路上曹盼看到汉中已无关羽的兵马在外,故有此一问。   秦无道:“三天前。”   曹盼道:“杜先生如何了?”   “杜先生一直在等娘子回来,好像有什么急事。”秦无将自己观察所得的告诉曹盼,曹盼道:“如此我去见见他。”   才说要去见,杜子唯却来了,见到曹盼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如此神情让曹盼一顿,“难道他给你送信来了?”   “娘子聪慧。”杜子唯说话,从腰中拿出了一信呈上。   曹盼走了过去拿过一看,杜子唯道:“这是战书。”   “战便战,何惧之。”曹盼看完了将信折得整整齐齐的。   “这回孙权没法使唤他了,与江东相隔万里的汉中,孙权有心相助亦无力为之,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进的汉中,又凭什么从我手里抢人,杀我?”   曹盼的目光冷如冰霜,这番狂妄之极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偏偏没有一个人怀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动。”杜子唯这话一出,引得曹盼立刻看向了他。   杜子唯道:“师妹愿为饵。”   曹盼没有作声,杜子唯看着曹盼,“这是最好的办法。想要引他出手太难,趁着现在他还不能确定你拿了师妹为何,以师妹作饵,杀了他而以绝后患。”   这样的话出自杜子唯之口,那其中的隐忍和痛苦,曹盼听得出来。   一个能引得弓长背弃了死守多年的门训出世的人,当然也能让他为之疯狂地来抢。   曹盼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你与樊夫人已经商量好要怎么做了?”   “是,只是娘子一直未归,没有一个能与他抗衡的人。”也是一个能杀纯弓长的人,所以杜子唯一直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任何人。   曹盼点了点头,“善!你说说你的打算。”   没有杀死弓长之前,曹盼也是寝食难安。   杜子唯上前将自己与樊夫人商量好的打算告知曹盼,曹盼听着扬了扬眉道:“这样一来,有了大乔之事,再加上樊夫人,天下人都得骂我曹盼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话是贾诩与杜子唯异口同声地说的。   “那就做吧。”曹盼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比起弓长带来的危机,名声算是什么。   她才不会在意天下人怎么看的她。   如此一来,杜子唯与樊夫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曹盼一回来既然答应了他们的办法,既便让人传出话去,曹盼要杀人,杀的人正是樊氏。   杜子唯出的主意是让曹盼假意将樊氏悬挂于城墙之上,引弓长来救,曹盼瞟了他一眼直接把这给否了。   这么明晃晃的陷阱还折腾人,震慑也不够啊!   故而曹盼直接就让人传话,明日当众斩杀樊夫人,连个罪名都没有。   “娘子这不也是太刻意了?连个罪名都没有。”杜子唯这么说了一句,曹盼道:“真想杀人要扣什么罪名?杀了便杀了。”   这话一出来,一众人都噤声了,曹盼发觉了一眼看过去,“怎么?”   “娘子适才颇有暴君的味道。”杜子唯老实地说,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一众人皆是点了点头,都是这么认为啊!   曹盼道:“我是君吗?”   这一句驳得真好,立刻让人止声了,曹盼就是个娘子,哪怕她刚刚表现得颇有暴君的味道,她又成不了君。   “都去准备。”曹盼与杜子唯吩咐,杜子唯赶紧的去,而樊夫人在他走后又来寻了曹盼,“明日想诱他入饵,娘子不妨假戏真做。”   曹盼看向樊夫人,樊夫人道:“人不能自主,倒不如死了干脆,我只想过些清净的日子。”   说着抚过脸,樊夫人继续道:“他必须猜测娘子以我作饵,若不假戏真做,他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夫人是想我如何?”   “射杀!那也是最能逼迫他出手的办法。”樊夫人如此果断地说,曹盼知道樊夫人是真的存了以死相搏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渣并没有设置防盗章,所以要是看不到的读者们刷新下,可能是缓存的问题。 第283章 擒拿   阵阵鼓声响起,人群涌聚,而一人被押解于刑台之上,曹盼一身劲装走上了监刑台。   “樊夫人,今日就有劳你了。”曹盼轻声地说一句,被捆绑樊夫人微微一笑,“多谢娘子成全。”   两个女人之间的交谈外人听不明白其中之意。   鼓声停下,曹盼拿起了一旁放置的弓与箭,“夫人,你不会痛苦的,这一箭穿过你的脖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跟他们之前说的不一样。暗处的人惊得要跳了出去,却叫人给牢牢地按住了,不许他往前走一步。   “好。”樊夫人看着曹盼的目光尽是信任,曹盼拉了一个满弓对着樊夫人,随后直接松了手,箭自弦发,所有人的心都似是要跳了出来。   “当!”的一声,在曹盼的箭就要扎入樊夫人的脖子时,另一箭射来,直接将曹盼的箭给射偏了,箭从樊夫的脖子险险射过,划出一道血迹来。   曹盼的箭已经再次射,人群之中,一人飞奔着,曹盼的箭发出,那人也同时搭箭射了出来,与曹盼箭相击而落。   箭再来,接二连三的,曹盼一边追击一边射箭,一道又一道相撞而落的声音,人们也终于可以看清了那与曹盼斗了半天箭术的人长的什么模样。   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目光如鹰,骨节分明的双手各持弓箭,拉弦放箭一气呵成,曹盼正面迎对上,同样拉弦放箭的动作,两箭相撞再次发出了金属清脆的声音,分外的刺耳,旁听之人都恨不得捂住耳朵,而曹盼更是显露出极度的不适。   那人似在就在等着,三箭齐拿放出,曹盼那一时的迟疑此时似是成了她致命的伤害,弓长正要高兴着,曹盼却已经再次拉弦放箭,不仅将他射出的三支箭打落,在他高兴之余另一支箭射出,速度快得让弓长根本来不及反应,箭已经射穿他的右肩。   “拿下。”肩穿而无法再拉弓,一声令下,秦无已经带着人将人牢牢的扣住……   曹盼从耳朵时拿出了耳塞,与秦无道:“把他耳朵里的东西拿出来。”   秦无正奇怪,一扒弓长的耳朵,竟然真有两个与曹盼塞耳朵里的东西差不多模样的玩意。   “各知各的事,耳聪目明是优点,要是在箭头上做点手脚,优点也能变成致命的东西。”曹盼站在弓长的面前平静地陈述。   弓长道:“曹盼你够狠。”   “比不得你连养了二十几年的徒弟都能舍弃。”曹盼如此回答。   而杜子唯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与樊夫人一道走了出来。   弓长看到他们一道走来,眼孔睁大,“竟然是你。难怪曹盼竟然会知道师妹于我的意义。”   “师兄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与她也有些交情。”杜子唯这么说着,弓长冷声地道:“确实没有想到,否则,我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帮着你将师妹抢走。”   樊夫人道:“大师兄和我父亲立过誓,此生绝不会强迫于我,为何要出耳反耳?”   弓长看着樊夫人道:“若非我时刻谨记与师傅的誓言,也不会在周瑜提出他会为我将你抢来,双手送给我而破了门训出世。”   曹盼点了点头,“果然,我一直有一样想不明白,为何周瑜能把你请动,原本竟是如此。你立誓永不得强迫于樊夫人,但是周瑜他们把人抢来送给你就不一样了,你并没有强迫于人,反而还是英雄救美呢。自己抢和别人抢来了送你是两码事,你也就不算是违背誓言了。”   “难道不是?”弓长反问。   “是,怎么会不是。可惜啊,半路出了我这个拦路虎,你想不到吧。”曹盼非常认同他的说法可惜计划得太好,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弓长听着曹盼提起自己,脸色阴得能滴出血来,“我若是知道自己养虎为患,叫你坏了我的好事,当初早该杀了你。”   对此曹盼只能说一句,“千金难买早知道。”   真是嫌气得人不够啊!   弓长许是气狠了竟然不动气了,“曹盼,你以为你学齐了我箭门的所有箭术了?”   “齐没有齐又有什么关系。学海无涯,剑法也好,箭术也罢,谁又能说自己是最了解,最懂的,我不过是尽我之力。”曹盼对于自己学没学齐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我把箭门的最高一箭给了孙权。”弓长将如此消息抛了出来,曹盼点了点头,“如此来日盼之江东能出一个箭术高手。”   “你!”弓长是如何也想不到曹盼连这样的消息都不在意。   “你就那么笃定没有人能杀你?”   “至少你是不能的?”曹盼堵了一句,“来日无论江东拿了你的箭术心得能不能学齐箭门所谓的最高一箭,至少你是没有机会见到的。”   “杜子唯,你果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杀我?”弓长见既威胁不了曹盼,又利诱不了她,找上了杜子唯。   可惜啊,杜子唯道:“师兄是不是忘了多年前你就一直想取我的命,只是我无力对抗师兄,所以一避再避。”   弓长双眼变得腥红,再次落在了樊夫人的身上,“师妹,我待你如何你当知道,难道你果真要看着我死?”   樊夫人道:“大师兄,我是自请为饵诱你出现请曹娘子将你杀之的。”   这话像是完全镇住了弓长,弓长呆呆地看向樊夫人,“为何,为何?你纵不喜于我,为何还要取我的性命?”   万思不得其解啊!   樊夫人道:“我已知当年是你将二师兄的手脚挑断,并且将他弃之河中,若非他命大,他早就尸骨无存了。我也知道,我的丈夫是你所杀的。而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将我变成你的禁、脔。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怕吗?我过够了被你时时刻刻监视的日子。”   这个时候的樊夫人显得十分的慌乱,她害怕是真的怕,怕极了!   “师妹!”杜子唯想将樊夫人护住。   樊夫人道:“四十余年了,你带给我的痛苦终于要了结了,为了能解决了你,哪怕把我命搭上我都愿意。”   她那样坚定的让曹盼朝她射箭就是为了用命把弓长给引出来,她太清楚了这个男人对于她的执着,四十余年呐,这已经成了他的梦。   弓长看着她道:“你果真就那么恨我?”   “恨你?我当然恨,我的一生就是被你所毁了,若不是你,我如今该是儿女成群,夫妻和乐。二师兄更因你一辈子都拉不开弓,形同废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败你所赐。”   樊夫人说到这里果真是咬牙切齿,从樊夫人的话里,不难猜出他们三人的爱恨纠葛。   还真是够狗血的啊,周瑜能查出这些陈年旧事,利用这一点说动弓长,也是本事大。   “曹盼,你我虽各以绝技交换,我总算你半个师傅,杀师之名若为天下所知,你就不怕被人唾骂?”弓长用尽了办法只想逃过一死,可是一切似乎都成了奢望,但他如何肯放弃,他绝不能放弃。   最终还是落到了曹盼的身上,毕竟他的生死真正说了算的是是曹盼。   曹盼道:“你若只要取我的性命,我确实能饶你不死。你千不该万不该是打我阿爹的主意。”   这样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敌人,好不容易捉住了当然不能放过,有些计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好用了。   况且樊夫人与杜子唯都想要他死,曹盼又如何还能让他活。   “哈哈哈……”弓长至此已知自己是必死无疑,他的目光掠过杜子唯,凝望了樊夫人半响,“我从小就喜欢你,我想把你一辈子捧在手心,为了你,我早生华发,可是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我就想,哪怕你不喜欢我,只要你不属于任何人,那总归就会属于我。可是终究是我执拗。”   樊夫人并没有说话,弓长对她的喜欢于她而言只有无尽的恐惧,她不觉得那是喜欢,而是毫无理智的侵占。想让她的生命中只有他一个人。   “曹盼,念在你我的情份上。亲手杀我如何?”弓长的心软只对樊夫人,他纵求生,然而既是必死无疑,他也能狠心对自己。   这样的要求让曹盼一顿,贾诩在旁边已经道:“不可。”   半师之名,亲手弑师总若会叫天下非议,贾诩并不想让曹盼为了这样的人而蒙上阴翳。   “怎么,你既不在意那些虚名,又怎么不敢亲自杀我?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罢了。”   “我本就是一个俗人,难道在你看来,我不俗吗?”曹盼非常坦荡地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大俗人。   “那么,你不想知道沧若在哪里?”弓长继续丢出这样的话。   齐沧若?曹盼看着弓长,弓长道:“你果真厉害啊,竟然能帮他将那个魔障的他压了下去,不过,我又重新将那个他引了出来,曹盼,我杀不了你,但他也会替我杀了你所看重的人,也包括你。”   说到这里,弓长开心地笑了,“执念已成,他将来跟我一样,想尽办法的把你变成他的禁、脔,他会比我更可怕。弓箭所能杀者不过一人而已,剑客能所向披靡。瞧瞧他在邺城做的事,若非你以命相争,你的父亲,你,邺城的所有人,都会倒在他的剑下。”   “沧若的执念是你有意挑起的。”杜子唯突然意识到这点。   弓长道:“对,就是我有意挑起的,沧若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把自己控制得很好,是我跟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让他一辈子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我在他练功的关键时候将这句话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果然记住了。”   “无耻!”杜子唯气得喝斥一声。 第284章 同死   “我不过是教他把心中的欲、望都放出来而已,这就无耻了?”弓长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曹盼道:“那么你想如何?”   突然把齐沧若抛出来,弓长意图为何?   “放了我,放了我,我就把沧若在哪里告诉你,让你赶在他剑法大成之前让你杀了他。否则等他再出现,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弓长到现在还不放弃求生,也是,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曹盼看着他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比齐沧若更危险。”   弓长听着一下子岔了气,曹盼像是没看到,“齐沧若是你最喜爱的弟子,你却要他变得与你一般,你这心果真够狠。”   “哈哈哈,听说你与那刘备帐下的诸葛亮是夫妻,两阵对立,我倒要看看你将来能不能忍住将那诸葛亮抢来。”   充满恶意的话,曹盼听着浑不在意,冷冷地道:“无论如何你都没机会看见了。”   “所以,齐沧若的生死你根本就不在意。枉费他为了你而成了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弓长眼看着要死了,拼了命的想要刺激曹盼。   “与你何干?”曹盼是什么人,他想刺激就能刺激得了,曹盼冷冷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边,“你这辈子真可怜,穷尽一生都没能让樊夫人看你一眼,到死了,更无人因你的死而难过伤心。”   “曹盼!”不得不说,弓长被曹盼刺激到了,挣扎着要起来,却叫人死死的按住。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曹盼早就叫他千刀万剐了。   “杀!”曹盼一声令下,侍卫听着皆要拔刀,这一会松懈的空荡,弓长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柄剑来,直接要朝曹盼刺去,曹盼直接拔剑便要刺向弓长,不想一道身影挡在了曹盼的面前,曹盼想将人拉开,那人却不动如山,剑没入肉是两道声音。   “你,你竟然,你竟然没有变。”弓长的剑刺入了那人的心口,他也同样挨了一剑。   血自嘴角溢出。挡在曹盼面前的齐沧若道:“师傅,我的命是你给的,可你同样毁了我,今日,同归于尽甚好!”   “沧若。”杜子唯急切地上前要扶住齐沧若,曹盼看着他道:“你又何必如此?”   弓长想杀她也杀不了,齐沧若挡在她的面前为的是什么,曹盼心里清楚。   “我想让你一辈子记住我。”齐沧若轻声地吐字。   曹盼道:“我会的。”   齐沧若是一个纯粹的人,所以他才会被弓长所利用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也因为他的纯粹,他的剑道已毁,最敬的师傅亲手毁了他的一生,甚至让他去杀他所喜欢的那个人。   在因为弓长的私、欲中,最无辜的是曹盼,他所喜欢的人。   “明心,我很喜欢你。我一直想要的是守护你,可是,我却伤了你,抱歉!”剑在心脏,弓长已经咽了气,齐沧若说完这一句也闭上了眼。杜子唯唤了一声沧若,却再没有回应。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齐沧若对她的感情对她而言是负重,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今日,他是为她而死。   “谢谢。”谢谢你喜欢我,哪怕我不能回应你。谢谢你挡在我的面前,纵然你有算计,但那也只是因为你喜欢我。   弓长与齐沧若死了,那悬于曹盼颈上的剑落下了。   凉州一战,女部异军突起,大破胡羌兵马,胡羌退回,再不敢兴兵再犯。而汉中关羽兴兵来犯,虽然城中不曾出去迎战,小打小闹几场总是免不了,不过听到周不疑提到李会竟然能跟关羽过招时,曹盼明显的吃惊掩都掩盖不住。   “李小郎君虽然智力如同孩童,身手却极了得。那日关羽偷袭,关羽之勇娘子亦知,李小郎君拦下了关羽,之后兵马赶来才逼得关羽不得不退了回去。”周不疑大概将事情的经过与曹盼说来。   虽然刘备关羽兴兵汉中是为了引动曹盼在益州的兵马,戏不做全套,又怎么能让人相信他确实是打汉中的主意?   关羽进军当然还得要攻城,守城不出,他就不能带兵攻城了?   能征善战的关羽并非浪得虚名,汉中之地由夏侯竞带兵守城,关羽知道这回是攻不下汉中的,那也不防碍他的挑衅。   一回两回的免不得就跟李会碰上了,李会虽然智力不正常,武功确实是不赖,周不疑就亲眼看了他与关羽的交手,故而对于李会甚是推崇。   “你的意思是?”曹盼听出周不疑话中另的意味。   “既为勇将自然要物尽所用。李家的人也希望娘子能用之。”李会可是李定亲自送到曹盼手里的人,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   “我试试。”一直以来曹盼只知李会力气大,但是他并不是正常人,曹盼是不愿意让他上战场的。但周不疑的意思却是指李会虽然智力有问题,武力值没问题。   武力值一高,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智力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曹盼决定去试一试,和李会打了一场之后,曹盼回头就叫墨瑶给李会打一对大锤,更教了李会一套锤法,至此李会终于是正式上了战场,其为曹盼立下之汗马功劳却是后话。   凉州一战,关羽进犯,这两战曹盼都不在其中,如今回来了,曹盼下令犒赏三军。   三军整齐立在曹盼的面前,曹盼感觉到热血沸腾,她举起杯,“蒙诸位尽心尽力卫以家国,这一杯,我敬你们,也谢你们!”   曹盼举杯敬之,而一饮而尽。酒,曹盼是不缺的,在这样高兴的日子,酒不能多饮,一杯是必须要的,故三军之列,人手皆执酒杯,随曹盼一饮而尽。   “这二杯,我敬战死的将士们。他们与你们一般,都是功臣,没有你们的舍身忘死,便没有这城中的太平。”静姝为曹盼续了第二杯,曹盼将酒酹于地,敬那些战死的将士。   “为百姓,为天下而战死的将士,吾不能忘,百姓亦不忘,故诸城之中,设烈士碑,战死之士皆刻于碑上,官府记录在册,厚待其家人,发放抚恤,他为我战死,吾许其家人一世无忧。其为天下之所为,也必叫后世铭记,永不敢忘。”   随着曹盼话音落下,周不疑也罢,贾诩也好都齐齐地看向曹盼,下面的士兵在震惊之后爆发出一声欢呼,“娘子万岁!”   随着一声响起,铺天盖地的都是一阵叫唤,“娘子万岁,娘子万岁!”   收拢人心,曹盼确实做得极好,将士上了战争浴血奋战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然而战死之后,家人能因其而蒙荫,一世无忧,刻于烈士碑上为后世所铭记。   生有所得,死有所归,这样的人,如何不叫他们愿意交付性命于她。   “最后这一杯,敬天下百姓,我们兴兵打仗,只为平定这乱世,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故,攻城所得之地,尔等皆要铭记,你们想要保护的家人也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之列,不扰民,不乱民,不忘初心。”   曹盼这最后落幕的话,既是告诫,也是向天下昭示,她曹盼兴兵绝不会乱百姓,她让士兵们想想自己的家人,便是让他们都念着自己的家人,于己不施,勿施于人。   贾诩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今内心的想法,曹盼实在是给人一波又一波的惊喜,总能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又心悦臣服。   犒赏三军之后,曹盼再次召集手下的人,“诸位有话只管说。”   “刻碑录经只供战死之士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司马末首先开口,立刻收获了曹盼一记赞赏的目光。   贾诩道:“刻碑录经费钱。”   “我如今不差钱。盐利以供,天下无人比我更富。”曹盼非常土豪的丢出这话,贾诩嘴角抽抽却又不得不认了。   是啊,怎么就忘了曹盼得天下之益利,古往今来怕是再没有人比曹盼更富的了。   周不疑道:“著书立传,养天下名士?”   这话是顺着司马末的话说出来的,曹盼却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也就是说曹盼并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觉得时候不对。   “你顾忌什么?”贾诩这个当师傅的问得直白,旁的人怕是问不出这句话的。   曹盼道:“钱虽然不缺,粮食还是缺的,眼下我所治下的诸郡,多少百姓尚未食饱。”   事有轻重缓急,曹盼还是想把粮食的问题先解决了。   “何日无知归来?”这件事是墨问在负责,曹盼想到了当然就想跟墨问要准话。   上回墨问说了有头绪,这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   “五日后。”归程之事,墨问也不敢怠慢。曹盼真帮他娶到了老婆,曹操还给脸的在他大婚之日赐下官位,那就更该麻利的回来帮曹盼把事情做好。   “各郡的私塾都给我办好了。”以其想尽办法的招揽天下名士,还不如把钱都放在培养下一代的人才上。   自己养出来的人,难道不比千万百计求来的人要更上手?   司马末看了曹盼一眼,已然明白曹盼之意。刻经著书是天下名士一辈子所追求的东西,供烈士而用,司马末也以此而想到了吸引天下名士。   但是,各州之地的人良莠不齐,所谓名士浪得虚名的不在少数,曹盼是觉得其与巴望那些人,还不如自己培养出自己想要的人才来,是这个意思吧?   “私塾之事,诸位一定要捉紧了,各州各县甚至各村,都给我落实了,这件事不许有任何的懈怠。”关系将来的人才,曹盼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落实到了实处。   “还有军中的将士,练兵农忙之余也要教他们习字。”曹盼这话是冲着秦末他们说的,夏侯竞捉着头道:“这武将还得识字?”   “别人家不用,我的却必须要。”识字不单单是要提高武将的素质,更是利于洗脑,想想大华夏为什么能得天下,不就是因为洗脑得彻底吗?曹盼的这支兵,必是要仿着那样一支军队而建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兔朝,我改!明天,你们会打死我吗? 第285章 秉忠贞之志   夏侯竞嘴角抽了抽,秦无道:“先时娘子的五千部曲都是识字的,而且都是元直所授,我看他们也学得挺好的。”   听着秦无这话,夏侯竞道:“娘子是知道的,家里那些个不愿意识字的人不少。”   所以说,夏侯竞担心的不是兵,而是曹家跟夏侯两家的郎君。   “不学就不学,考试不过关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曹盼还能制不住这些个二货?老老实实的照曹盼说的做那还好,犯了曹盼手里,呵呵……   曹盼看了夏侯竞一眼,“如今我的手里头差什么知道吗?”   被这么问的夏侯竞想都不想地答道:“武将。”   文臣谋士曹盼已经不少,足以供应,然而武将却太少。秦无算是一个,夏侯竞也算,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了。   “王永如何?”秦无提了一个人名,那是早先曹盼身边的部曲,千户之列,曹盼道:“也罢,最近战事初歇,我是该好好的挑挑人了。”   言外之意会从手底下的人里挑出她要的人来。   “曹家几位将军,还有夏侯家的几位将军,皆可用之。”武将曹操是不缺的,曹家也罢,夏侯家也罢,那与曹盼是有情谊在的,曹盼这个晚辈要跟长辈讨点什么,他们也一定会给。   曹盼道:“你是让我挖我阿爹的墙角?”   贾诩面不改色地道:“娘子的都是丞相的,这丞相的……”   “我的都是阿爹的,阿爹的还是阿爹的。”曹盼这么将与曹操的关系说白了,贾诩噤声了,曹盼还真是足够理智。   难怪曹操能那么放手的让曹盼做,哪怕到了如今曹盼拥有这诸多兵马,她也依然不骄不躁,心性坚韧,不曾因有所得而忘性,好!   北地由曹盼镇守,她又与匈奴来往密切,所交换而得的马匹后续陆续地送到曹操的手里,只是许都再次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曹纯病逝。   利川之败,虎豹军折损过半一事成了曹纯的心病,纵曹操不怪,他却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一念成疾,药石罔效,终逝!   曹盼轻轻一叹,曹纯擅战,甚得人心,他这一去,于曹氏是极大的损失。   当然与之而来的还有虎豹军统领一职由谁接任的问题,不过这是曹操该操心的事,曹盼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墨问归来之后,曹盼除了亲自练兵想从中选出得力的武将,几乎与墨问扎头研究稻种,无论如何,目标都是两季的稻种啊!   稻谷生长的周期短,一年两季,那增加的何止是一半的粮食。   墨问一开始就是因为此事叫墨瑶带过来的,如今他得了诸多师兄弟的帮忙,这进度自然是十分有效的。   “这一年用的都是新稻种,秋收之后娘子且看收成。”研究成了就投放,墨问佩服曹盼的胆大,他也牢牢地盯着田里的,甚至是研究处的所有稻种,半点不敢马虎。   曹盼在等着秋收,而益州之中,诸葛亮不仅让世族服服贴贴地供应粮需为百姓所食在而作赔罪,也从各世族中选了得力的人荐入刘备的麾下,供以刘备差遣。   更将益州山中的流民招降纳入军中,自然是叫刘备的兵力大增,但是刘备同样防备地与诸葛亮道:“这些人受曹盼之恩,来日是否会成为隐患?”   “知恩图报之人才是主公要的人,所谓恩,难道不是更看我们怎么做?主公以为,我们不如她?”诸葛亮的话带着前所未的犀利。   刘备昂头挺胸地道:“当然不是。”   “我们若是容不下他们,只会逼得他们投奔曹军。”诸葛亮这句话再丢了出来,刘备完全不再迟疑。   不过是争人争心而已,他刘备有何惧之。如今的益州是归他所统。   怀着这样的想法,刘备吩咐道:“此事还需军师筹谋。”   人是诸葛亮招降来的,想必诸葛亮对于后面要如何安排这些人都有数。   “主公放心。”既为谋臣,当思为主之事。   “主公,小公子来了。”外头传来了赵云的声音,刘备道:“子龙也一道进来。”   那日孙尚香带着刘阿斗意出益州,赵云赶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刘阿斗带了回来,至于孙尚香已经归了江东。   刘备并不见伤心,孙尚香再美,一个心不在他身上,又想要将刘阿斗带到江东的人,刘备又怎么会还想着念着。   “主公。”赵云大步走了进来,一个婢女抱着刘阿斗,刘阿斗见到刘备唤了一声父亲。   “好!”刘备伸手就要抱过刘阿斗,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后继有人,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当然是高兴的。   赵云道:“那弓长已经死在了汉中。”   弓长是何人在场的人都知道,刘备轻轻一叹道:“如此好手,可惜了。”   要知道弓长的弟子可是险些取了曹盼的性命呐,如今这样的人死了,再想杀曹盼太难了。   “不过汉中传来消息,弓长将箭术的心得留给了孙侯。”汉中的事曹盼并没有让人刻意的封锁,当日那么多的人,这些话当然会传出来。   刘备听着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岂不是有可能再出一个弓长?”   赵云道:“云与曹娘子交过手,云征战多年独遇曹娘子这样的人而已,想必她能将弓长射杀,纵江东得了箭术的心得,也难以超越。”   这是对于曹盼的极高认可啊,刘备轻轻一叹,“罢了罢了,与其想着旁人,倒不如靠我们自己强大起来。”   自己强大才是最最可靠的,靠着别人,孙权又是可靠的吗?   诸葛亮道:“今战事初歇,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迅速的安定内部,收拢民心,安抚百姓。”   “军师所言甚是,民心若定,益州何畏于人。”刘备顺着诸葛亮的话说来,信心满满。   随着世族的安定和流民的归附,刘备在背之芒已被拔掉,他当然是高兴的,又得诸葛亮全心辅佐,他这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也可以复兴汉室。   如此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两年已逝,这两年来,曹操的兵马依然倾注于孙权,江东自周瑜逝后,大都督一职由鲁肃接任,鲁肃亦不可小觊,几次与曹军交战,两方各有死伤。   而最叫他们防备的曹盼在这些年来,无声无息的蚕食着以凉州上庸之始,一郡又一郡的军政大权,这自然是由曹操默许的。   慢慢一点一点的来,眼下雍州、幽州、冀州之地,均已被曹盼比照上庸郡而控之。   世族们当然也是反应过来,但是比起曹盼亲自攻下的城池来,对于这些世族曹盼要温柔得多了。   首先拆坞堡曹盼是亲自去说明的,你们家我是没有要拆的意思,然而你们的坞堡建得不太像家了,倒是跟城门差不多了,你们觉得城中之城合理吗?   还有你们的部曲,自黄巾之乱,朝廷令各州郡自行募兵以镇压各地起义,非常之时以非常之手段。但如今各州已定,民乱已平,诸位的部曲是不是也该归公了?   不归啊也行,你们要兵是做什么?正常人都知道,兵是拿来造反的,你们想要造反是吗?   面对曹盼带来的黑压压的部曲,谁有胆子应一声是!   曹盼是先礼后兵,能好好说的把坞堡拆了,部曲充公当然是极好的,若是不能,呵呵,曹盼一点都不介意跟他们打一仗。   她是不怕,世族们都要怕死了,纵然知道曹盼拆他们的坞堡,缴他们的兵马会让他们变得无力反抗,但是如果不让曹盼拆坞堡,缴部曲,他们立刻就成死人了。   欺软怕硬是人的共性,自雍州开始、幽州、冀州之地,迅速的被曹盼拆了坞堡,部曲全部充公。   地,曹盼倒是没动世族们的,回过头招集兵马一声开荒,反正荒地不少,开辟出来分给百姓也照样可以。   如此一来,其他各郡都极其恐惧,生怕曹操一个抽风就让曹盼来接手,拆坞堡或是收部曲什么的,世族们是极其不愿意的,再不愿意,除非你想叛,否则都不能动啊!   在他们战战兢兢之余,朝中以董昭为首之人请奏曹操进爵国公,帝赐九锡,以彰显曹操之功勋。   荀彧反对以进言,“不可。丞相本兴义兵,匡扶汉室,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贾诩听说消息后立刻寻了曹盼,“你要立刻回许都,此时你归之或可救荀令君一命,否则……”   已经入冬的北地冷得可怕,曹盼道:“我知道了师傅。”   贾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荀令君与我们不一样,他是一个君子,真君子,他一生周旋在丞相与汉室之间,费尽心力,如今……唉!”   一声之叹息既是对曹操的了解,也是对荀彧的。   “你要劝服丞相,如果可以,也劝荀令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天下,大势所趋,无人能改。汉室,早已是过去了,纵然他以身相侍,也改变不了。”   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多少人知道,难道荀彧他不知吗?   曹盼看着贾诩道:“师傅,君子者,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荀师傅。”   一如哪怕诸葛亮心里有她,可她终究没能说服诸葛亮,荀彧,那是与诸葛亮一样的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慢更…… 第286章 臣不改初心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许都,有曹操之箭令,纵逢夜禁也一路畅行。   从幽州赶回许都十天的路程曹盼硬是不眠不休用了五天赶到。   曹盼停在丞相府时,已经两年没回来,曹盼带着人停在门口时,侍卫立刻拦下了道:“你是何人,此处是丞相府,兵马不能逗留。”   一眼看了过去,燕舞将曹操的令箭拿了出来,“这是曹盼娘子。”   曹盼之名天下谁人不知,侍卫一听立刻跪下道:“末将不知是娘子回来,不识娘子,还请娘子恕罪。”   “不知者不怪。”曹盼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往府里去。   她这一身黑衣,风尘仆仆,一路直奔曹盼的书房去,半路上碰到了许禇与曹洪,曹洪喊道:“阿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曹盼不得不停下脚步地道:“洪叔叔,许将军。我刚回来。”   “你不是在幽州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曹洪是难掩惊讶,毕竟曹盼都两年没回许都了,看她的模样只怕是一路风尘急急地赶回来。   “有事寻阿爹。叔叔,改日再与你说话。”曹盼还是知礼地与曹洪与许禇作一揖才继续往前去。   曹洪回头与许禇道:“我怎么觉得阿盼的情况不太好啊?”   许禇没有说话,曹洪掉转头瞪了他一眼,许禇道:“小娘子的心思与丞相一般都不是好猜的,我不费那心。”   端是直接啊,曹洪瞪大了眼睛,却不得不说,不费心去猜比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要好。   曹操此正在查看公文,内侍进来禀告说曹盼回来了,曹操一顿,良久才道:“让她进来。”   内侍感觉到曹操话中的异样,沉吟了半响还是退了出去,请了曹盼进来,曹盼与曹操唤了一声阿爹。   “十日的路程,你用了五日赶回?”曹操一见曹盼就说了这一句。   聪明与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其他的客套话,曹操心里清醒得很。   曹盼道:“阿爹知我为何。”   当然知道,荀彧的话传得沸沸扬扬的,天下谁人不知。   “文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曹操如此说,曹盼沉吟了半响地问道:“那阿爹有何打算?”   “丞相,荀令君求见。”曹操正要张口之际,内侍来报。曹操看了曹盼道:“你是要与我一道见你师傅,还是避一避?”   “我与阿爹一道。”   曹操听着与内侍道:“请令君进来。”   不多时,荀彧一身朝服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曹盼明显的一顿,曹盼与荀彧见礼,“师傅。”   荀彧点了点头,与曹操见礼,“拜见丞相。”   “文若请起,请起。”曹操从位子上走了出来,亲自地扶起荀彧,荀彧谢过而道:“臣有本要奏。关乎董昭进言,请丞相进爵国公,赐九锡一事。”   双手捧着一份折子。自曹冲纸的方子曹盼给了世族之后,世族大肆生产,宫中内外,几乎所有的记事皆以纸制而不以竹简。   曹操笑意一僵,不过还是接过了荀彧递上来的折子,“文若觉得我的功劳不足以进爵?”   “丞相要的仅仅是一个国公之爵吗?”荀彧直问,双目直视曹操,然后又落在曹盼的身上,“你觉得,丞相要的是一个国公之爵吗?”   曹盼没有说话,而曹操道:“倘若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公之爵,那么文若当如何?”   话到于此,荀彧再也不曾掩饰地直视曹操,“恕臣难以从命。”   气氛一凝,荀彧道:“为人臣者不忠是为大错。”   曹操听着笑了,“何为忠?”   “天下至德,莫大乎忠。忠者也,一其心之谓也。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丞相要不仅仅是一个公爵之位,更是那一步之遥。”荀彧将曹操的图谋说破。   曹操道:“我不能吗?或者在文若的眼里,我没有那个资格?还是能力?”   “丞相还记得,昔日我们一同起誓,曾言永为汉臣?臣自投奔丞相,视丞相为明公,臣劝明公奉迎天子,明公做了,那不是明公在回应我们曾经共同的誓言。从何时起,明公不再是汉臣?不再是?”荀彧落着泪追问。   “二十年,二十年呐。一恍二十年,从何时起,臣与明公渐行渐远,臣依然不改初心,可明公还是当初的那个明公吗?”荀彧直言无畏,一字一句落在曹操的心上,何尝不是指责。   “所以,如今的我已不是你的明公?”曹操看着荀彧,他想从荀彧的嘴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日臣自袁绍而来投奔明公,满怀的是与明公匡扶汉室的希望,那时的臣以为,臣能与你走在一起,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会将这分崩析离的天下,摇摇欲坠的汉室再次立起来,如今天下未定,人心已然渐离。荀彧还是当初的那个荀彧,可你呢?”   曹操走近荀彧,“纵我不复当年的我,可我与文若相交二十年,二十年前我为天下,文若亦然为天下,如今也是一般,我心存天下一如当年。”   荀彧看着曹操的眼神尽是失望,“臣为汉室,为百姓,而明公的心中已无汉室。”   “丞相欲进国公,那只是第一步,董昭进言也不过是窥探到了丞相的心意。国公是第一步,而绝非止于此。丞相本匡扶汉室,忠贞一片,进爵之事,丞相之心,天下已知。”   曹操凝望着荀彧,“你以为,我会是王莽?”   “丞相之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臣一直在努力平衡着你与汉室之间的关系。明公,一步之遥啊!臣累了。”   “师傅。”曹盼跪在了荀彧的面前,“师傅,难道师傅就不能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帮我阿爹吗?”   “不要说这样的话。”荀彧斥了一声曹盼,通红的双目盯着曹盼。   曹盼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谁当皇帝就那么重要,连百姓的生死安乐都不足以比拟。”   “难道为汉臣就不能为百姓吗?”荀彧反问了一句,曹盼道:“今之陛下不足以平定天下,更不足以海纳百川,除世之恶。”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陛下有何错?因其无能而人人取而代之,这是为臣当为之事?”荀彧一句一句地反驳曹盼。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是最懂我的人。明心。”荀彧的话中那浓浓的失望如何都掩盖不住。   曹盼感觉到一股悲意,而曹操走了过去将曹盼拉了起来,看着荀彧,“汉臣。汉室。如今的你已觉得我再不是汉臣了是吗?你也以为我容不下汉室了?”   荀彧轻声地道:“明公比我清楚,你早已不把自己当作汉臣。我知明公,明公知我。”   曹盼想要开口,曹操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臂,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已经再次问了荀彧,“倘若我真如文若所言,一步之遥,你还愿与我同行吗?”   曹盼唤了一声师傅,荀彧与曹操行了叩拜大礼,他没有回答,却已经回答了。   这一刻,就好像多年前,曹盼看到诸葛亮迎着刘备进入茅屋,隆中之对,是诸葛亮的选择,如今的荀彧,也在做着同样的选择。   曹操唇轻轻颤动,“文若已经决定了?将来我要走的路,文若不会再与我同行?”   荀彧道:“拨乱反正,我能与明公同行;图谋天下,恕臣不能与明公再同行。”   曹操看着荀彧,二十年的岁月历历在目,荀彧助他良多,甚至可以说,是荀彧为他争得了一个开始。   “若我答应你,永远供奉汉室,我活着的一日便永为汉臣呢?”曹操目光灼灼的看着荀彧,他所希望的不过是荀彧能再像从前一样,与他说一句,愿与明公同行。   荀彧与曹操一拜,掷地有声地道:“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初心不再,不复存。”   说到这里,荀彧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曹操死死地盯着他,曹盼哽咽地唤道师傅,她想追去,却叫曹操牢牢地捉住她的手臂,她根本无法动弹。   “阿爹,阿爹你放开,放开我。”眼看荀彧渐行渐远,曹盼想要追去。她让曹操放开,曹操道:“不许去,听见了没有。”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落在曹盼的耳间,曹盼道:“让我去说,我会说服师傅的,你让我去。”   曹操道:“你以为,在这些天里,没有人去劝过他吗?你以为,荀文若是能随便说服的吗?”   “那我也要去,除非我死,否则我就是要去。”曹盼大声地朝着曹操斥说她的坚持。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曹操捉住曹盼的双臂而问,又何尝不是在问他自己。   他与荀彧相交二十年,他知荀彧,荀彧知他啊!   “那又怎么样。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就因此而不努力,只因他的拒绝而放弃?如此之人,果真是你所爱,是你所敬,是你所不能舍的?”曹盼反问了曹操,曹操却像是惊醒了一般,“当日,你也曾在知道诸葛亮选择了刘备之后这样求过他?”   曹盼的唇动了动,话到嘴里又说不出话来,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啊!她所爱的,所敬的两个人,却做了同样的选择。   “别拦着我。”曹盼冲着曹操喊了这一句,跑着追着荀彧去! 第287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   曹操没能的拉住曹盼,或者他也希望曹盼可以说服荀彧,能让荀彧改了初衷。   纵知那不过是奢望,曹操依然希望荀彧当真可以。   然而曹盼尾随在荀彧之后,临到荀府门前却叫人拦住了。   “曹娘子请回,我家令君有言闭门不见客。”家仆拦下曹盼,曹盼喝斥一声道:“让开。”   家仆听到这一喝已经作揖而道:“还请娘子莫要为难小的。令君是娘子的先生,也请娘子莫失了礼数。”   曹盼因这一句话而停下了脚步,江东、益州都拦不住曹盼,区区的荀府更是不能。   可她能硬闯江东、益州之地,她却不能硬闯荀府啊。   曹盼缓缓地退了出去,直接地跪下了,“如此,烦请你去告诉师傅,我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师傅愿意见我,我才会起来。”   家仆一顿,是没有想到曹盼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荀彧只道不再见客,包括曹盼,却没有说曹盼若是执意不走当如何。   不过曹盼没有硬闯他是大松了一口气,当然不忘进去禀告荀彧。   荀彧听着沉吟了许久才道:“知道了。”   “那,曹娘子在外跪着?”家仆没想到荀彧会回了这一句,曹盼不是一般的小娘子,那是曹操的爱女,更是手执数州军政事务的小娘子,荀彧的爱徒。   “她想跪便让她跪吧。”荀彧轻声地说,家仆看了荀彧一眼,荀彧回过神与之挥袖道:“下去吧。”   “是。”家仆本以为荀彧还有别的吩咐,听到这句立刻恭身退了去。   荀彧看着外面的天空,天依然是一样的天,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曹盼的心意他能明白,她亦知他的心,明知而不能舍,一片赤诚,他却不能收下。   曹盼跪于荀府门前,很快传遍了整个许都,虽然奇怪曹盼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想近日荀彧与曹操之间的事,又觉得理所当然。   而曹操听说之后,内侍轻轻地询问道:“丞相,小娘子一路奔波回来,已经几日不曾休息了,是不是劝劝娘子回来?”   “不必。”曹操吐字,“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当为之。”   这话内侍听得似懂非懂,曹操在等,如果连曹盼都劝服不了荀彧,那么便再无人能让荀彧改变,结果……   曹盼在做的是她该做的事,曹操不让人劝她回来,因为他清楚,如果他拦着不让曹盼做这件事,余之一生,曹盼都会为之后悔。   人这一生,求得无悔太难。他不能在曹盼的人生添上令她后悔的一笔。故,纵天下非议,曹操也不会拦着曹盼跪在荀府之前。   时间渐渐地流逝,都在等,也都在观望。   荀夫人走到荀彧的面前,“我听说那孩子从听到消息之后就从幽州赶了回来,十日的路程生生赶成了五日。”   荀彧的动作一顿,荀夫人走到了荀彧的身侧,“她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是,无论对父,对我,她都做了她该做的事。”荀彧肯定曹盼所为。“可我也有我该做的事。”   荀夫人握住他的手,“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令君,丞相府赐食。”夫妻二人双手交握,一如既往。   随着夜幕降临,气温越发的低了,荀夫人让人给曹盼送了衣裳和吃食,衣裳曹盼收下了,吃食却一点都不动的退了回来。   荀夫人轻轻一叹,她既劝不了荀彧,也劝不了曹盼。而在此时,丞相府派人送了东西来。   荀彧正坐于前,听着道:“拿进来。”   家仆应声从外头接过曹操所赐的食盒拿了进来,放到案前,荀彧将食盒打开,却是空的。   荀彧一怔,随之吩咐道:“去请曹娘子进来。”   家仆听到这话立刻去办。   曹盼刚刚在外头已经看到了丞相派来的人,她的心一直悬着,家仆道荀彧让她进去,曹盼赶紧的要站起来,却因跪得太久而一个踉跄差点给摔了。   “娘子。”一直在暗中的燕舞看到曹盼如此立刻现身,赶紧的扶着曹盼,曹盼的双腿痛得直打哆嗦,她却顾不上,“扶我进去。”   燕舞不敢迟疑,连忙扶着曹盼进府,到了荀彧的案前,曹盼与之见礼而唤了一声师傅,荀彧轻轻一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师傅又是为何?”曹盼反问的一句,引得荀彧轻轻地笑了,“我与丞相道我不改初心,你也一样,你一直都是这般,只是你与我不一样。”   这样的话听得曹盼热泪盈眶,“师傅明明有别的选择不是吗?汉室就真的那么值得师傅为之忠诚,一生不变吗?”   “明心,汉之前,春秋争霸,战乱不休,至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行的却是暴政。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杀项羽而得天下。汉帝施以仁政,并无过,只因权臣当道,期凌幼帝,乱以天下。”荀彧轻轻声与曹盼说着。   曹盼道:“然至今日,汉再无光武帝。”   “荀彧明白,大势所趋,仅凭荀彧一人已无力回天。丞相之能,丞相之心,荀彧明白。然为人不可失节,若连忠节皆可舍,如此活着还有何意义?”荀彧脸上尽是大义凛然。   “师傅。”曹盼唤了一声,荀彧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皆如是。你知我,更懂我。”   “我这一生,为了一道微弱的光明而活着,如今光明已不复,安能复存。丞相待荀彧之心,荀彧明白。已无汉禄可食,丞相念及我多年辛苦地平衡着汉室与丞相的关系,如今让我做个选择,荀彧是该做个选择了。”荀彧的手覆上那空空如也的食盒,曹盼摇头道:“不要,师傅,求你不要,不要。”   “此生能收你为徒,是荀之幸。”荀彧与曹盼轻轻而笑,“若有一日,丞相果真走向了那一步,望你不改初心。”   曹盼道:“师傅怕我变,那就看着我,把我看好了,没有师傅管着我,天下无人能制得住我,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荀彧轻轻地笑了,“你自制过人,不需要任何人管。”   “师傅怪我阿爹吗?”曹盼终究问出了这一句。   “有何怪。求仁得仁,这是荀彧的选择,与丞相无关。”   “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曹盼轻轻地说一句,在她的心里,荀彧是君子,真君子。   听到这话,荀彧第一次开怀地笑出声来,“明心亦是君子。”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荀彧嘴角溢出了血丝,曹盼大惊,“师傅。”   “大夫,快去叫大夫啊!”曹盼叫唤着,燕舞已经上前给荀彧把脉,连忙的倒出一粒药丸想要给荀彧服下,荀彧却侧过了头,“不必了。”   而在此时荀夫人走了出来,跪坐在荀彧的身侧,轻轻唤了一声郎君。   荀彧朝着荀夫人一笑,曹盼抢过燕舞手中的药丸递给荀夫人,“师娘,师娘你让师傅把药丸服下,师娘。”   可是荀夫人却没有动,她只是抱着荀彧道:“不必了。你师傅殚精竭虑一辈子,他累了就让他休息吧,我陪着他。”   应着她的话,荀夫人的嘴角也溢出了一道黑色的血。   “夫人。”荀彧轻轻地唤了一声,伸手抚过荀夫人的嘴角,柔声地道:“夫人不必如此。”   荀夫人与荀彧一笑,“同生共死,不负君一世深情。你是这世上最守规矩的人,却为我做尽了不守规矩的事。你不在了,还有谁宠我,爱我。”   曹盼死死地咬住唇,生怕惊着了他们。   “我这一生为政事忙碌,愧对了夫人。”荀彧看着荀夫人满目尽是柔情,“夫人不怪我,我心甚喜。”   荀夫人轻轻地笑出声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此生与君相守,同生共死,妾之幸也!郎君,妾心悦你。”   “夫人,彧亦心悦于你。”荀彧握紧荀夫人的手回应着,荀夫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妾知道。”   两情相悦,一生相守,何其有幸。今能同死,此生无悔。   荀彧与荀夫人对视一笑,合上了眼,曹盼不知何时已经咬住捂在嘴边的手,血流了一流,她却发不出声音来。   “令君,夫人。”燕舞上前探了他们的鼻息,连忙地叫人。   荀彧诸子诸媳迅速地赶来,就是荀攸也是在第一时间赶到,见到荀彧与荀夫人交握的双手,嘴角的笑意,全都跪下了,泣不成声。   纵看到曹盼,此时也无人能顾忌,而曹盼突然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燕舞想要去扶住曹盼,曹盼却不叫她近身。   “娘子。”这样的曹盼是燕舞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心下急得要死。   一路之上,曹盼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手上,身上,就连额头上都是伤,燕舞心急地直唤娘子,曹盼却依然不肯叫她近身。   好不容易走回到了丞相府,曹操一直都在等着,卞氏在身侧陪着他,内侍在外头见到曹盼的模样都要吓死了,“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那么大的动静,曹操已经站了起来,卞氏也跟着去,看到曹盼浑身上下都血,那模样说有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盼盼。”卞氏上去想要看看她,曹盼却不让人近身,只是看着曹操道:“荀师傅服毒自尽了。”   曹操整个人一颤,双瞳放大地直盯着曹盼,曹盼又道:“荀师娘与荀师傅服毒同死。”   场面一片死寂,曹盼也似乎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求仁得仁。啊!”   曹盼痛苦地大叫一声,同时吐出了一口血,不支地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令君,荀夫人,一边写一边哭,好舍不得啊!哭,哭…… 第288章 当敬则敬   “太医,快去叫太医。”曹盼这样的的情形吓得曹操一个激灵,逝去荀彧他痛,若是曹盼再有半点差池……   曹操将曹盼抱起放到榻上,卞氏已经急急地去催促太医。   一波的太医,非只有一人,颤颤地与曹盼号脉,个个都是胆颤心惊。   “如何?”一群老家伙号了半天的脉都不坑声,而卞氏正给曹盼擦着脸,越擦越不对啊,“怎么那么烫。”   曹操一听走了过去,一摸曹盼的头,可不是极烫,曹操直接怼了那群太医,“小娘子究竟如何?”   一波太医直接给跪下了,“小娘子,小娘子数日奔波劳累,郁结于心,大悲于心,一时撑不住,撑不住……”   “什么撑不住?倘若她有任何不测,你们都要陪葬。”什么郁结于心,大悲于心,曹操都不管,他只要曹盼好好的!   太医们的心叫曹操的话说得都提了起来,“臣等,臣等必竭尽全力。”   “不要,师傅不要,师娘不要,诸葛不要,不要!”曹盼似是被梦魇了一般喃唔着,“阿娘,阿娘我痛,阿娘!”   真的痛,痛啊!曹盼痛得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哭泣地喊道:“阿娘,怎么办,怎么办?”   无助之极,无力之极!荀彧之死似是将她心中的痛与恐惧都爆发了出来,曹操听着眼睛都变得腥红了,他上前将曹盼的双肩按住,不让曹盼卷缩起来,一字一句地道:“不痛,没事的盼盼,阿爹在,阿爹在这儿,你想做的事,阿爹会帮你做到,谁都拦不了。别怕,别怕!”   不知是不是曹操的安抚起了作用,曹盼不再哭泣了,曹操回头冲着太医直吼着:“还不快开方捉药。”   “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先把曹盼救回来,曹盼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曹操绝对会要他们赔命。   而这一夜,许都注定是不太平的。   荀彧之死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许都,甚至于天下。纵对外荀氏称作是病故,而他们夫妻情深,荀夫人也一道去了。其中之事,许多人都清楚。   生前而为尚书令,荀府设下灵堂,各家纷纷前来拜祭,就连曹操也亲自前往,并亲自为荀彧写了忌文,于灵堂之上更是痛哭不矣。   他的悲伤是真,相伴二十年,荀彧原是他最信任的人,走到今日,道不同不相为谋,荀彧终还是选择了汉室,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曹盼是在荀彧死后的第七日才幽幽转醒,此时的她已经憔悴得不像样,睁眼问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师傅跟师娘下葬了吗?”   “未曾。”平娘回答,曹盼坐起来开口道:“更衣。”   “娘子。”这七日,曹盼反反复复的发烧,太医们都怕死了,曹盼还一直不醒,纵然如今醒了,那也并不代表曹盼没事。   曹盼道:“师傅教导我一场,师娘待我如同亲女,我岂能不去祭拜。更衣。”   她连站起来都费力,说话更是轻得让平娘心惊。   平娘眼中含泪,又不得不听曹盼的,一把抹过泪道:“好,奴这便与小娘子更衣。”   换上一身黑衣,那是刚做好的,只是穿在曹盼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才病了七日,竟然瘦成了这样,平娘止不住地落泪。   曹盼喘了一口气道:“莫哭,我不是还活着吗?”   她依然还活着,可是荀彧与荀夫人他们都不在了。纵那是他们的选择,依然叫曹盼痛彻心扉。   曹盼如今的状况连站都费劲,骑马是不能的,车驾备好,曹盼到达荀府时,对于她这个荀彧唯一的弟子,都知道这几日病危,曹操在痛心失去荀彧之时,也同样的害怕曹盼有个三长两短。   当她进入荀府时,前来拜祭的人看着她的模样,许多人都在想,若是曹盼果真的病死了那该有多好!   可惜啊,曹盼纵然病了几日,如今看着像是迎风而倒的模样,她依然于荀彧与荀夫人的棺木前三跪九叩,执为徒之礼。   荀攸看到曹盼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模样,与曹盼作一揖,“叔叔最是爱重小娘子,万望小娘子多保重,叔叔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还得要小娘子帮他完成。”   曹盼听着看着荀攸道:“荀军师何意?”   “叔叔与荀氏留有遗言,当日曾应诺若有一日小娘子需要荀氏的藏书,荀氏的藏书尽供小娘子所用。”荀攸将荀彧与荀氏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曹盼。   这是当初曹盼将三百亩的盐田送给荀彧时,荀彧答应曹盼的事。   想到荀彧所说的求仁得仁,他之一生为了一个信仰而付出所有,他是真君子,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可是,他也知道,曹盼虽心无汉室,却有天下百姓,曹盼会为这天下百姓而谋利,这也是他要支持的。   曹盼张了张唇,“我知道了。”   “我想再看一眼师傅和师娘。”曹盼这么与荀攸说,荀攸不明曹盼何意,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娘子请。”荀攸引了曹盼到棺木之前,曹盼原本是最后见荀彧夫妻的人,如今要再见看他们一眼,荀攸不解其意。   而曹盼看着荀彧与荀夫人紧闭的双目,嘴角的笑意看得曹盼的心酸。荀夫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曹盼的脑海中,“你是最讲规矩的人,却为我做尽了不讲规矩的事。”   去教坊,玩骰子,或许更多。那都是荀彧与荀夫人一道做过的事。   克己之极的荀彧,一生只为荀夫人丢弃所有的规矩。荀夫人明白,所以她选择了同死。   “咳咳!”曹盼突然咳嗽了起来,一口血咳了出来,荀攸大惊。   曹盼颤颤地拿着帕子将擦了干净,轻声地道:“无事。”   “下葬之日定下了吗?”曹盼问了荀攸,荀攸点头道:“已经定下了,就在明日。”   “好,盼,告辞。”曹盼将帕子收在手里,与荀攸作一揖,也同荀彧的诸子作一揖,皆以还礼。   静姝与燕舞连忙地扶着曹盼,进来拜祭之时曹盼不许她们扶她,而今的曹盼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不让她们扶着都不行。   “没想到荀令君之死竟然对她的打击那么大。”私下见到曹盼这副模样,不少人窃窃私语。   “我倒是希望她这病好不了。”   有些希望的又何止是一人,曹盼回去之后再次发起了高烧。   忧思过重,伤心过度。其中之一都能要人命。   荀彧夫妻下葬曹盼终究没有去成,她虽然昏昏噩噩的想要去,还是叫赶来的郭夫人劝住。   “你伤心的是什么?你痛苦的是什么?荀令君若在世,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郭夫人轻柔而冷清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清溪灌入曹盼的脑海。   曹盼看着郭夫人道:“原来有很多事不是只要努力了,尽力了就能如愿的。像荀师傅那样的人,穷尽一生都不能让他改变。”   “这样不好吗?”郭夫人问了曹盼。   “能得这样的人所拥护,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与阿爹都没有这样的福气。”曹操没得最后争得荀彧,而她也同样没能争得诸葛亮,哪怕他爱她,可他依然不会为她改变他的信仰,他的志向。   郭夫人道:“是啊,荀令君者,真君子也。天下之大,像荀令君那样的人何其难得。如荀夫人一般,得他倾心,愿与之同死。”   同死啊,那是对于一份感情最大的付出。   曹盼动了动唇,“我以为自己很爱他,可是跟师娘一比,我似乎又不爱他。我若爱他,就不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叫他一生都因我为人诟病;师傅说他教导了我那么多年,我应该是最懂他的人,但是我最终却依然想让师傅改变。可是,那变了的人,还是荀令君吗?他又还是诸葛亮吗?”   郭夫人知道,荀彧之死对曹盼的打击很大,更重要的是让曹盼认识到一点,她这一生,注定了得不到诸葛亮,哪怕刘备死了,汉朝亡了,或者真到了那一日,诸葛亮会跟荀彧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后悔了吗?”郭夫人轻声地问,“哪怕如今你明白,他和荀令君那样的人,信仰,志向,永远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你后悔爱他,与他纠缠了吗?”   曹盼目光坚定地道:“不悔。哪怕重来一次,遇到他,我也不后悔我曾经做的一切,甚至要把我自己烙在他的心上,让他这一辈子除了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郭夫人伸手抚过曹盼的脸,“既然如此。那就爱着吧。不必生生的将这份爱刮掉,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本就是一种幸福,能让他喜欢你,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是啊,就像荀夫人一样,她难道不想跟荀彧继续相守下去吗?可是,荀彧活得太累了,累得她都不舍,也不愿再让荀彧违背自己的本心,痛苦地活着。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她痛苦难过是因为通过荀彧而看到了诸葛亮的结局,她改变不了诸葛亮,也改变不了荀彧。但是,她所敬的荀彧就是这样忠贞不移的人,她所爱的诸葛亮,也是那样一个不改其志的人。   如果他们是轻易而改变的人,那还是她所敬所爱的那个人吗?   “纵然他们的信仰与我相悖,纵然这一生,我们注定是敌人。我敬之他们不变的信仰,不改的志向,不因与我相悖而不能容,当敬则敬,爱还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保持九千更新不易,加更不起……   话说分享三国到了微博竟然有人找我要资源,默默地看了我的微博一眼……   弱弱地呐喊一句,作者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第289章 进爵魏公改官制   有了郭夫人的开解,曹盼的心结得解,因大悲伤身,还是被太医勒令要好好卧床休息。   曹操也与曹盼叮嘱,“你的身体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荀彧死后,曹操也发起了高热来,情况虽然比曹盼好多了,也瘦了许多,曹盼注意到曹操鬓前的白发。   曹操与荀彧多年的情份,曹操是多么希望荀彧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汉室,可是,倘若荀彧果真选了他,那就不再是荀彧了。   “荀令君,真君子。非是愚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求仁得仁,我与阿爹都不是君子。”曹盼劝慰着曹操。   曹操与曹盼一笑,“对,我们都不是君子。我的盼盼只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便好。那诸葛亮,阿爹帮你把他抢回来?”   懂曹盼的不仅仅是郭夫人,曹操更知。诸葛亮在益州说的那番话让曹操对他刮目相看,便也觉得这样的人,难怪曹盼会喜欢。   曹操为她操尽了心,曹盼明白,“益州那场逼婚里也有阿爹动的手脚吧。”   “是。”曹操非常大方的承认,曹盼与曹操道:“我谢谢阿爹。只是不必了,一如你不会强迫荀师傅,我更不会强迫他。”   “你不愿强迫他,那不如放弃了他。我看周不疑就挺好的。”曹操突然把周不疑的名字丢了出来,曹盼明显一顿,“元直是我的部下,阿爹往后莫说这样的话。从前我与阿爹说过的话依然作数。你别操心这些事了。”   她的事每提一次曹操都要费尽心思一次,曹盼只想打住。   见曹盼一副累了的模样,曹操轻轻咳了一声,曹盼问道:“阿爹的风寒还没好吗?”   “无妨。”曹操轻轻地说,看着曹盼道:“你如此,将来如何是好?”   这浓浓的担忧,曹盼明白曹操所指,曹盼道:“这世上能让我如此痛心的人再无几个了。”   说到这里曹操顿住了,曹盼道:“所以,阿爹要长命百岁。”   “好。”曹操答应着,哪怕是为了曹盼,他也要活得更长,更长。   荀彧之死让整个许都都变得死气沉沉,哪怕跨过了新年,依然让人觉得压抑。   只是随着荀攸与董昭再次劝进,五月,汉帝下诏封曹操为魏公,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曹操为公爵,封国建号为“魏”,赐予九锡之物,以冀州的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等十郡作为魏公的封国疆土,于魏郡的邺城建都。置公国百官。同年七月,魏公国建立祭祀社稷之神以及曹氏祖先的宗庙。   从此,朝中汉臣尽半正式归于魏公国属官,与曹操有了正式的主臣关系。   活着的人,依然要为活着而努力,历经荀彧夫妻之死,曹盼变得沉静了,对于曹氏有利之事,曹盼也不敢因悲痛而迟疑。   对于官职的设立,曹盼递上了后世为之称赞,而且沿行几千年的的三省六部制,曹操看之后为之大惊,迫切地问道:“你这一套官制有谁看过?”   “阿爹是第一人。”曹盼如实回答,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呢,曹盼早就写好了压在箱底,就等着合适的机会递到曹操的手里。   曹盼拿着这样一套全新的官制,心中的澎湃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三省六部,相辅相成,相互牵制,官职多了,用的人也就多了,不想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分权更重要。”曹盼这么与曹操解释,曹操下令道:“来人,召荀攸、钟繇、崔琰、满宠、夏侯惇等入府议事。”   比起曹盼的犹豫,曹操是直接把人都给叫进来,这么好的官制岂有不用之理。   曹盼道:“阿爹都没听我说完怎么如何着急?”   “让他们都来你再与他们细说。”曹操这么说,曹盼是哭笑不得的道:“你还让我跟他们说啊。”   “既是你想出来的,你不说那谁说。如此官制,分权制衡,好,极好!”曹操连声叫好,突然地看着曹盼,那眼神让曹盼一个激灵,“阿爹你要干什么?”   “由你出任尚书令如何?”曹操冒出这句话,曹盼差点都傻了。   “尚书令。”那可是荀彧做了二十年的位置啊,曹盼张张嘴道:“阿爹觉得可行?”   “这套官制,你要落到实处,除了你,没人能做好。”曹操将为什么想让曹盼出任尚书令的原因与道破,曹盼听着虽然觉得头痛,却也必须的承认此事若是交给别人来办,最终也只能是曹操亲自出马。   她养了近一年,身体养好了。眼见曹操鬓间的华发,曹盼终是作一揖道:“是。”   很快被曹操点名的官员迅速地赶来,见到曹操身侧的曹盼时,不约而同地觉得眉头一跳。   每次曹盼立在曹操的身侧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希望是错觉。   “见过魏公。”众人皆与曹操见礼,曹操已经再三翻了几遍曹盼写上来的官制,“坐。”   应着他的话落,众人皆作一揖,“谢魏公。”   纷纷落坐,曹操端是直接地道:“这是我刚得的新官制,诸位且看看有什么问题。”   新官制,这个内容让下面的人皆是一顿,内侍已经拿着送到了荀攸的手里,荀攸连忙接过翻阅,上面的字迹,荀攸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曹盼的字迹。   荀攸不动声色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端是坦荡地与他一笑。算了,荀攸想着曹盼那么多的丰功伟绩,多这么一件也不差什么。   只是越看这上面的内容,荀攸越是震憾,看完之后,“这是小娘子所写?”   哈哈哈,她不过是借用了后世之法,这回,又要夺他人之功了。   她没有回答,曹操轻声道:“军师以为如何?”   “善。”荀攸十分肯定地说,将那份官制递给了崔琰,陆续提了几个问题,曹盼一一而答,等众人都看完了,直接讨论了到半夜。   曹操接着丢出一句让曹盼出任尚书令的话,崔琰立刻表示反对,“魏公,自无女子为官的先例。”   “我已经开了女侯的先例,再开一个女官的先例又如何。我用人,只论才而不论德,更何况男女。崔尚书以为,盼盼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曹操直问,崔琰胆颤心惊地道:“可丞相,如此一来,先例一开,从此岂非女子亦可出仕?”   曹盼轻声道:“于崔尚书看来,男女就那么重要吗?能为国为民谋福祉者,无论男女皆当用之,此为君之道,亦为人臣之道。”   崔琰不是第一次见曹盼,曹盼做了那么多的事,更有赫赫战功在身,还有曹操相护,这套官制既然是曹盼提议的,曹操交给曹盼来做好这件事也是无可厚非。   荀攸倒是作一揖道:“臣以为此事可行。”   没想到第一个同意的竟然会是荀攸,曹操一听高兴地道:“还是军师不拘小节。利国利民,何分男女。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话到这个份上已经再不容人质疑,很快邺城都知道了,自荀令君去后,曹操竟然让曹盼任尚书令一职。   魏公国属官之中原本的汉臣不少,世族更是不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件事,曹盼不会又要整出什么事吧?   不得不说,曹盼做的事太多,每回她一出现都让人本能的害怕。   可是,在曹操进爵魏公,今又迁都邺城之后,邺城之地,更是曹家的地盘,比起在许都来,那更是由着曹盼任意妄为的。   故,第二日见到曹盼一身墨服立于百官之前时,包括曹丕在内的脸色都不好,偏偏曹盼十分的坦荡,曹操一见曹盼身上穿的并非官服,与下面的人解释道:“明心的官服未制成,暂时先这么穿着。”   如今你是老大,你怎么说那就怎么样了,他们完全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曹操道:“魏公国官制,我想改一改。”   直白的将意图道来,昨天已经被曹操召去知晓此事的众人或是已经风闻消息的人并没有意外。   “念。”曹操一声吩咐,立刻有人持了诏书当众读了起来,内容自然是曹盼所拟,而且正是三省六部之制。   下面的人都认真地听完了,听完了之后,曹操补充了一句,“官制之改,皆由明心负责,百官皆听其调遣。”   为尚书令已经叫他们震惊了,再听曹盼竟然有调遣百官之权,下面的人都觉得腿软,还是崔琰进言道:“魏公许尚书令如此大权,当慎。”   曹操道:“我还想许她便宜行事之权。百官之中,若有不从者,可先杀后奏。”   还要说话的崔琰一听当下呆住了,失态地看向曹操。   “我既然许了改官制之事由她负责,那就该给她最大的信任,否则她在行事之际,百官不配合,欺她年少,她不杀一儆百,焉以服众?”曹操这话说得更直白了,崔琰是万万没有想到曹操竟然如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魏公。   曹操扬手道:“我昔日能将后方尽将由令君,我还能信不过我的自己的女儿。”   下头不少人都在嘀咕,你倒是这么信任你儿子啊!   可惜只能在心里嘀咕,无一人敢跟曹操说出这话来。   “阿爹放心,儿臣一定办好。”既已出仕,亦为曹操之臣,儿臣一称,理所应当。   “好,需要什么人帮忙只管说。”   “那就请阿爹调上庸郡守周元直、汉中郡守墨无知、陇西郡守司马无名、武威郡守崔申回邺城,儿臣用惯了他们,想让他们回来帮儿臣一把。”曹盼倒是直接地要求把她的人给调回来,曹操道:“有接替之人了?”   “有。”这两年曹盼不是白混的,接替的人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第290章 世子之位   从曹盼说出这些名字开始,一个个已经盯着曹盼,当然也希望曹操不会答应。   “好。”可惜曹操是不会如他们之意的,这一声好落在诸人的耳间,没有一个开心的。   若非曹盼是个女子,曹丕都要跳起来了。   可是,纵曹盼是女子,曹操对她如此之看重,还有曹盼所立之战功,所行之变制之事,曹丕依然的不安。   退朝之后,曹盼果断地跟着曹操而去,这般殊荣是曹丕从来没有的,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朝臣皆是议论纷纷,曹盼要不是个女儿身,就曹操这样的表现,妥妥就是要把她当继承人的态度啊。思来想去,没人有觉得曹操会在有那么多儿子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女儿,女儿啊,总是要嫁出去的。   等曹操的调令送到周元直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同样对于曹操竟然让曹盼出任尚书令一职而为之震惊,只有墨问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贾诩轻轻一叹道:“魏公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烤不烤的没到最后一刻尚未可知。”墨问这么说,这神神叨叨的语气让贾诩气结。“什么最后一刻,待魏公身亡之后算是最后一刻。那你想过了吗?她如今为尚书令,她的后路在哪儿?”   墨问听着道:“没有后路才会只能一往向前。”   贾诩立刻看向了墨问,“诸人之中,你与崔子长的年纪最大,你之所言是别有所指?”   哪怕是有,那也绝对不是现在就说破的时候啊!墨问打着哈哈道:“贾先生你说笑了,说笑了。”   都是老狐狸,谁还能骗得过谁啊。贾诩与一旁的周不疑道:“你最稳重,回了邺城多劝着明心些。”   真是为曹盼操碎了一颗老心呐,“她这些年得罪得世族太过,世族有魏公护着她,是动不了她没错,我只担心来自魏公府。”   “先生所指是魏公府上的诸位公子?”司马末一下子道破地问。   贾诩道:“你别忘了她可是拼出了一个女侯来,开了女子承爵的先例。纵然她无此心,魏公待她如此看重,一而再,再而三的授于她大权,诸公子之中,无一人可比,你说若是世族挑拨,诸公子会如何?”   权利是让人为之而疯狂的东西,贾诩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周不疑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们不动还罢了,若是动,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噤声。”贾诩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以为最稳重的周不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先生多虑了,魏公诸子中,年幼几位皆与娘子交好,你所担心的无非是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罢了。更或者该说是子桓公子。”曹植是一个真正的文人,自有文人的风骨,对于看不过曹盼一直表露得在外,但是却不会使那些暗地里的手段。曹丕比起曹植来心机更深沉,而且他如今算是曹操的长子。   贾诩能听出周不疑对于曹丕的不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更该劝着娘子多与子桓公子交好。”   “不。先生是到现在都没明白,娘子连魏公都不愿意依附,你让她去与子桓公子交好,她也一样不会。”周不疑太了解曹盼,况且就现在的曹盼,哪怕是曹操都不敢轻易动她,曹丕要是犯蠢,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头痛,头痛啊!贾诩喃语道:“她怎么就不是一个郎君呢,她要是个郎君,我必为她图谋那个位子,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为难。”   墨问不吭声,其他人就更不会了,秦无倒是哀怨地道:“娘子怎么不想着把我调回去呢?”   “你要是都回了,这些兵都怎么办?”他们辛苦练出来的兵呐,除了曹盼也就只有秦无能使得动,曹盼既已出任尚书令一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会回来的,秦无当然是要坐镇。   “军政大事,皆有赖先生了。”他们这一走,武有秦无坐镇,文非贾诩无疑了。   贾诩一口气卡在喉咙,无力地摆手道:“回吧,回吧,这里有我。”   谁让他是曹盼唯一活着的师傅呢,郭嘉、荀彧都教了曹盼不少东西,倒是他拿的好处与他们一般的多,偏偏没教过曹盼什么,如今只能给曹盼当苦力了。   当着苦力还得要劳心劳累的,他这会儿最急的还是曹操百年之后,曹盼该如何是好?曹操那些个儿子啊,不是他看不上,着实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曹盼的,那容人之量,也还不定怎么的。   周不疑等人将各郡之事都交接好了,一行赶往邺城,他们的官职也都已经任下了,在刚出炉的官制中,周不疑任吏部侍郎、墨问任工部侍郎、崔申任刑部侍郎、司马无名进了户部。   皆与他们之所长而任命,各自一看,对于曹盼附录的三省六部制,细细研究,倒是与先前他们在各郡所为,异曲同工啊。   那就是说,曹盼绝不是一时兴起而为,而这三省六部制在他们看来,权分了,官位也多了,那原本一相之位,如今变成了七个。   而因着这三省的长官之事,不少人已经吵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争一个相位。   从此只有一个不好争,如今都变成七个了,哪怕除去曹盼这个尚书令的一个,那也还有六个啊。   看着底下的属官蠢蠢欲动,曹盼调回周不疑他们几个皆以侍郎之位也就不算那么显眼了。   倒是曹操道:“除了公达可出任中书令,你看何人合适出任侍中?及六部尚书?”   曹盼这尚书令听着曹盼那么一问,已经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到曹操的面前,“瞧瞧是不是与阿爹想到一处去了。”   这是知道曹操一定会问她啊,曹操接曹盼递上来的东西,一眼看完,“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杨修和司马懿,一个是你子桓哥哥的属官,一个是你子建哥哥的属官,他们的位置,我还是想动一动。”   曹盼道:“阿爹随意。”   摆明了不想过多参与的模样,引得曹操一笑。“你如今是尚书令,阿爹的世子一事,得问问你的意见。”   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曹盼直言不讳地道:“你的心都偏得没边了,我的意见重要吗?”   曹操听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子建哥哥难道不是比你子桓哥哥更仁厚一些?若我有生之年能一统天下,他必能成为一个仁厚之君。”   “连一个杨修他都驾驭不了,仁厚有用?”曹盼直言不讳。   曹操被噎着了,许久才冲着曹盼道:“那你子桓哥哥呢?他城府够,可是,心思太重了,我只怕他将来亏待了你。”   “若阿爹只考虑我的话只管放心,你都不能亏待了我,他更不行。”曹盼理直气壮地朝着曹操如此说,曹操轻轻一叹,“听你这意思是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曹盼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阿爹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把话扣我头上。”   子嗣之争,世子之位,更是将来那万人之上的位子,曹盼是绝计不会让曹操捉住任何一个话柄的。   曹操轻轻地一叹,“若冲儿还活着,我何必如此费心。再不济你若是个郎君,我也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话每每只要提到继承人这事,曹操就要感慨一回,曹盼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要不你把我塞回阿娘的肚子再让她把我生成个郎君。”噎不死曹操,曹盼这是不甘心了是。   曹操着实忍不住地冲着曹盼道:“走走走,走远点。”   一提这事曹盼就非气他一回不可,曹操着实的是忍不住撵人。   “那我走了。”回了邺城,曹盼是硬被曹操安排着住在了铜雀台里,可惜才住了几天曹盼就忍不住地搬了出去,理由很简单,太吵了。   曹操的女人不少,曹盼手里捏着全天下的盐田,这是何等之大利,以前曹盼没跟他们在一起,找不着人当然要不到,如今好不容易跟曹盼住在同一屋檐下,谁还能扛得住如此暴利。   故而,曹盼直接与曹操明说,宅子先买好布置妥当了,曹操一点头,她便立刻收拾包袱搬了出去。   平娘那些照顾着她长大的人,除了两三个留守在许都的旧宅时,余下的跟着来了。   虽然换了一个地方,总还是有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身边的这些人一如既往,曹盼的心想着暖洋洋的。   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铜雀台,没想到就在门口碰到了曹丕与司马懿。   “子桓哥哥。”曹盼与曹丕见礼,至于司马懿,只看了一眼过去,司马懿已经见礼道:“见过尚书令。”   曹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曹丕道:“明心这是要出宫了?”   “是,刚与阿爹说完了事。”曹盼坦荡地回应,曹丕道:“我们兄妹多年,倒是不曾一起单独说说话,今日与我一聚如何?”   都说了兄妹多年都不曾单独聚过,曹丕如今这番邀请,曹盼连拒绝都不行。   “好。”曹盼应得分外的利落,一道声音传来,“五官中郎将这是请尚书令一聚,不介意修与子建公子一道吧。”   曹植与杨修从曹丕的身后走来,耳聪目明的曹盼早已发现,正因为发现了,所以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一如曹盼应下,曹丕纵然不愿也是不能拒绝的。 第291章 请客   曹盼一行出了宫门,静姝与燕舞皆已在外候着,见到曹丕与曹植皆见礼,曹植问道:“二哥,我们去哪儿?”   吃饭喝酒总要有个去处吧,照曹丕原来的打算那是回他的府邸最佳,可是多加了一个曹植……   “明心与子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曹丕直接把决定权丢了出去。自曹盼及笄之后,她的小名倒是不适合再唤,如曹操在外人面前也唤曹盼的字,更遑论曹丕。   曹植看了曹盼一眼道:“要说吃食最好的莫过于明心与阿据他们开的食肆了,邺城之中也有好几家呢。不过,价格不菲。”   “我请两位哥哥。”钱嘛,曹盼又不差,再说这些食肆都有曹盼的一份,她这一年到头都不去一趟,曹据他们送她那可以任吃任喝的令牌一直没用上。   曹丕道:“不是说好了我请。”   “都不必争了,两位哥哥是知道我的,还是我请吧。”论家底,论钱那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曹盼的,走吧。   曹盼翻身上马,不容曹丕再多说,而曹植笑盈盈地道:“今日是沾了二哥的光啊。”   曹丕扯了一个笑容,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另说了。   抵达那食肆前,装饰倒是一如许都的食肆,要说不同的话就是格局更要大些,这些年他们一个个借着曹盼的东风,赚得那是荷包满满呐。   莫说这食肆了,曹冲纸,还有后来的盐利,跟着曹盼混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得了钱又得了名声的。故虽然曹据他们不常在许都,而分散于各州,小日子也是过得极好的,比起叫曹操养着他们成了半个废物,他们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过得十分的充实。   “见过二公子,四公子,小娘子。”没想到曹盼他们几个刚走进去,掌柜的就上前来打招呼,一个个的唤出了他们的称呼。   曹盼向来不管食肆的事,听着一笑道:“看来他们如今都练出来了。”   掌柜的如何不知曹盼这话里的意思,曹盼也是他的东家之一,哪怕从来没有来过食肆,然而那几个东家早就三令五申了,各家的掌柜的都给他们把眼睛放亮点,什么人认不出没关系,必须把曹盼给他们记牢了,要是曹盼来了食肆一个个还不知道她是谁的,都给他们滚蛋。   “几位公子都吩咐了,府上的人小的们都要认得。”掌柜当然不会把几个东家的话给说出来,而是直接改成了府上,曹盼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有厢房吗?”曹盼笑问一句,掌柜的连忙道:“有的,有的。两位公子请,娘子请。”   掌柜的亲自在前面引路,请他们一行往二楼的厢房去。   “听说这食肆的装饰是处处都一样,这都是当初明心弄出来的。”对于吃喝玩乐,曹植倒是挺了解的。   文人嘛,最喜欢吟诗作对,这吟诗作对当然也是要选地方的,曹盼他们弄出来的食肆,清静幽雅,最要紧的还是里头的酒啊、吃食啊,甚对他们的胃口。   故而这些文人们对于这样的地方,必须是了解的。   曹盼道:“小时候的事了。”   杨修与司马懿听着这话都不由地拿眼看了曹盼。曹盼倒是看向了曹植,“当初子建哥哥可还说我行商贾之事呢?”   曹植被曹盼提起这黑历史,嘴角抽了抽,曹盼道:“不过没关系,我又不在意。”   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她早就不用活了。   这等豁达的态度让曹植更是尴尬,动了动唇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你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名士。”曹盼这话里真没有任何的歧义,她也是这样的看待曹植的。   况且,曹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比起那些明明看不惯你却还要看脸相对的人来,曹盼当然是要更喜欢他的。   曹植也听出了曹盼话中的真诚,她是真不觉得他当初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不过是兴趣三观各不一般所以才会产生的分歧,这原本并没有谁对谁错之分。   “明心心性豁达,我不如你。”曹植真心实意地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连连摆手道:“子建哥哥如此客套,我倒是不习惯得很。”   她是曹操最小的孩子,与曹丕或是曹植的岁数相差得有些大,曹盼又不是多热切玩的人,年龄的差距还有心态,自小就玩不到一块去。   不过如今曹盼长大了,她的功绩又都摆在众人的眼前,所以她也就成为了想争曹操的世子之位的人想要争相拉拢的筹码。   曹丕在一旁道:“你如今已然出仕为官了,商贾之事,理当慎重,莫让人捉住你的把柄。”   乍听这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曹盼也只当这是一句善意的提醒,点点头道:“子桓哥哥说的我记下了。”   记下是一回事,照不照做当然又是另一回事。   可惜啊,曹丕与曹植都不曾明白曹盼的话中之意,而杨修与司马懿哪怕听出来了,这个时候也不是提醒各自公子的时候。   曹盼这会儿观察下来啊,必须得承认,难怪曹操会在曹丕与曹植之间无法决择,虽然这其中不泛曹操对于曹植的偏心,不过曹植也确实能与曹丕一争高下。   两个人的争斗,不仅看自身的能力,也看他身后的人,或者更该说是看他们身后的谋士。   至少杨修是能跟司马懿斗一斗的。   “上梨白来。”曹盼含笑地看了一眼杨修与司马懿,朝着掌柜的吩咐。   “梨白,听闻这是明心在上庸郡所酿的新酒,仅供于上庸郡所用,别的地方是千金难得。”提到这酒,曹植显得十分的欢喜。   “因那是我在上庸郡专门为了款待上庸郡的诸士所酿,量并不多,只能供于上庸郡所用,旁的地方一时供应不上,非以不供。”曹盼解释了一句,“各家的食肆倒是存了一些,却也不过是三四坛而已。”   酒是从曹盼的手里流出来的,各家有多少再没有比曹盼更清楚的。   “梨白我曾饮过一回,却是不多,这一次不知能否借明心这位酿酒者,得以一醉方休。”比起曹丕的别有所图,曹植倒是真像与兄妹出来吃吃喝喝的主儿。   无论曹植所表露的是真是假,但曹盼却是极喜欢这样的气氛。   “那得要问掌柜的了,酒我知道是有,够不够子建哥哥来个一醉方休,那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娘子所言甚是,各家食肆虽然都有几坛梨白,不过如今食肆之中独有一坛。”掌柜的听到曹盼已经先给曹植打了预防,心下暗松了一口气。   曹盼是第一回来食肆啊,要是不能招呼得曹盼尽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曹盼却是真如外界传闻的一般,是个宽容的人。   “才一坛呐,唉,真是可惜了。”曹植一听竟然只有一坛而已,失落是不必说的。   曹丕道:“比起一坛来,总好过一斟都没有吧。”   这倒也是一句大实话,曹盼点头道:“有一坛算一坛,拿上来吧。至于菜色嘛,几位都点点菜。”   曹盼将那新式的菜单递到了曹丕的手里,曹丕点了一个便给了曹植,曹植递给了杨修,杨修点完了才给的司马懿。   一圈转下来,曹盼大抵心里有数了些,这一个个啊都不简单。   对于杨修和司马懿的不作声,曹盼也直接无视之,该说话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说,既然他们不说,当然就有他们不说的道理。   酒菜很快地上来,静姝与他们各自斟酒,曹盼道:“酒我就不喝了,就我那酒量喝了酒会误事。”   静姝一听立刻越过了曹盼与他们斟酒,曹丕道:“上次你与那匈奴的公主斗酒不是还赢了三千良驹吗?你还能没酒量?”   这事确实是有,曹盼摇头道:“那都是硬撑的,我确实没什么酒量,虽然不是一杯即倒,绝不能多饮。”   她一个喜欢酿酒的人,偏偏却喝不得酒,虽非她之所愿,曹盼也没有准备以身犯险。   “尚书令的酒量果真如此不济?”杨修轻轻地问,曹盼点头道:“果真!”   很是诚垦地回答这个问题,“这等美酒尚书令不能饮之,可惜了。”   杨修如此轻叹一句,曹盼一笑道:“确实如此,我喜欢酿美酒,也喜欢喝酒,可惜了。”   这酒量不是仅这一辈子,上辈子也是一般。初始她还以为自己这回能例外呢,可惜真喝起来既然还是那般,曹盼也很郁闷。   “我还以为明心自小喜欢酿酒,这酒量定然非凡。”曹植笑着打趣一句,要知道曹盼第一次闹大的事就是因为那红雨酿呢。   “说起来都好多年没有喝到红雨酿了。”曹植想起了红雨酿来,曹盼一顿,轻声道:“当初关了不卖酒肆,阿爹曾有言在先,我什么时候下棋赢了郭师傅就什么时候再开不卖酒肆,郭师傅生前我未有如此本事,郭师傅去了,此事也无须再提。”   没有不卖酒肆,当然就不会再有红雨酿。   提到了郭嘉,曹植不敢再多言。纵然郭嘉逝去多年,但在曹操的心里,曹盼的心里,他依然还活着,对于他的敬重,从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半分。   “尚书令大幸能得郭军师祭酒与荀令君还有贾大人收为徒弟,莫怪魏公对尚书令委以重任。”一直没有吭声的司马懿说出了这句话。   郭嘉荀彧虽然不在了,但是贾诩还在呢。   杨修一眼看向司马懿,提起了贾诩,司马懿为何? 第292章 做我阿爹想做的事   “说起来文和先生自随明心去了上庸郡后多年不曾回来了,文和先生的身体如何?”曹丕顺着司马懿的话问了一句。   这样随意的问话,只是担心贾诩的身体而已,乍听没什么,细细想想曹盼将手下人都调回来了,独独是贾诩这个师傅还留在了上庸郡。   曹盼是想让贾诩帮她坐镇,这落在别人看来显然就不是了。曹丕显然也是那些人中之一。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骂人也中气十足的。”曹盼出任尚书令一职,把那么些人提了回来,贾诩用了八百里加急给她送了一封信,骂得口沫横飞,得亏了曹盼没在他跟前,否则还得更惨。   当然,那骂也骂着话里话外还是提醒曹盼一定要慎重,改官制此事她是义不容辞,那也别傻得单枪匹马的冲在最前头。   贾诩是真怕曹盼改官制也跟拆世族的坞堡一样的单刀直入啊!   一州之内,有兵马驻守,世族们不敢硬碰硬,当然奈何不得曹盼,但是如果曹盼也这样对待这天下的几大世族,妥妥是要让人群起而攻之的。   当人师傅啊,就是要在紧要关头提醒徒弟万事小心的。   “文和先生天下名士也,明心为何不让他回邺城?”旁敲侧击的话曹盼当作听不懂,曹丕只能直言了。   曹盼面露惊叹地看向曹丕道:“子桓哥哥这是觉得我连师傅都容不得?”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周元直也罢,还有那沥阳侯的夫君墨无知也罢,难道就比文和先生更出众?你连司马无名都调回邺城,为何不将文和先生请回?”曹丕这么问。   曹盼一眼看向了司马懿,这话必然是司马懿挑起的。司马末啊,别人不知道司马末,难道司马懿还能不知道吗?   “因为我需要贾师傅帮我坐镇各州啊。”曹盼如实回答,但这样的实话怕是曹丕听不进去的。   朝中大臣,哪一个也不会愿意相信曹盼的话,毕竟为官者,谁人不想做京官。封疆大吏,说着好听,但贾诩又不能调动各州的官吏或是兵马,所谓坐镇,不过是对外之言罢了。   “明心,文和先生是连父亲都要敬重的人,父亲也常与之问策,你就当是为了父亲将文和先生调回来不可?”曹丕苦口婆心地劝着。   “子桓哥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说,是我压着不让贾师傅回来了。而阿爹为了不拂我的意,所以只能由着我将贾师傅留在了上庸?”曹盼眯着眼睛看着曹丕,不确定这一个个的脑回路是不是正常的。   曹植听着却道:“二哥,明心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文和先生从前在许都的时候一直深居简出,虽然在朝中任职,却是一年到头都不上一次朝的,父亲就算问策,文和先生也不是有问必答。文和先生愿意随明心去上庸郡的事那也是父亲准了的。”   心思单纯的人,想法也单纯,偏偏这样的人竟然看破了贾诩跟曹操之间的关系。可是,曹丕或许存了别的意图,“纵非有问必答,凡临大事,父亲都必询文和先生。”   “倘若父亲想召文和先生回来,父亲自然会召的。文和先生纵是明心的师傅,更是父亲的臣子。”曹植对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虽然说曹盼是把她身边的人都给调了回来,却没有让贾诩回来,却也不能代表曹盼跟贾诩有什么不对头的。   而曹操如果觉得应该要调贾诩回来,难道真的会因为曹盼而改主意吗?   “你明不明白明心如今在父亲心中是何地位?”曹丕突然说出这句话。   曹植一顿道:“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一问问得真是极好的啊,他们兄弟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曹盼只吃她的,听她的,一句都不插嘴。   杨修与司马懿见于此,心中皆是轻轻一叹,曹盼果真不好对付。   “明心,你果真不能让文和先生回来?”跟曹植说了半天,曹丕轻轻一叹,转头还是直接地问了曹盼。   曹盼正好吃了一块鱼肉,嚼了咽下后道:“不是不让,而是上庸郡诸事需得贾先生坐镇。”   是事实,也是真话,然而这一句真话曹丕似是听不得。   “我比较好奇的是,子桓哥哥为何非要让贾师傅回来?”听着曹丕说了半天,曹盼也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不过曹盼能如实而告,曹丕却是未必了,沉吟了半响才道:“父亲已经是魏公了。”   “阿爹进爵魏公与召贾师傅回来有什么关系?魏公国属官中有荀军师,钟寺卿,崔尚书,满府君等人,正如子建哥哥所言,昔日贾师傅在许都之时,阿爹问策他也不是有问必答,你怎么就觉得阿爹想召贾师傅回来,却因为我而改变这主意?”曹盼一个又一个问题地指出来。   曹丕看向曹盼,曹盼道:“说来说去,其实症结还是在我吧。”   哪怕曹丕不说,曹盼还能不知道曹丕想什么?不过是看她没有把贾诩弄回邺城来,私以为贾诩这样的人必是不赞同曹盼出任尚书令的。   可是曹盼的尚书令之位是曹操亲许的,能让曹盼做不了尚书令的办法除了让曹操把她撤职外,也可以让身为曹盼的师傅出马,贾诩的一句话,指责曹盼不适合出任尚书令的话,那是比旁人的千言万语都要有用。   “子桓哥哥觉得我不该出任尚书令一位是吗?”曹盼心中坦荡,并不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   曹丕看着曹盼道:“你毕竟是女儿身,出任尚书令一职,乱了法纪,”   “什么是法纪?古今之法,哪一条规定了女子不能为官?”纲常不提了,这回说到法纪了?好啊,那就说说法纪吧。   “依大汉四百年的举贤之法,我无德,无才,无能,无为?”曹盼直问于曹丕,曹丕道:“你纵有德、有才、有能、有为,但你终究是女子。你出任尚书令一职,又将我们这些兄长置于何地?”   这话听着曹盼气笑了出来,“哦,听你们的意思,各家的人,若是兄长没有能力,底下的人都该表现得比兄长更无能?我有本事,或者该说我比你们有本事就是我的错了?”   “你在是断章取义。”曹丕不自觉带了几分责备地说。   “你们听着是我在断章取义?”曹盼直接把话丢了出去,听着话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曹植已经帮着曹盼说话道:“二哥说的确是此意。”   “你。”曹丕被曹植那么一说气得都跳了起来,指着曹盼与曹植道:“好,好。”   这便准备走人,司马懿连忙唤了一声公子。   曹丕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还以为该如何?”   丢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曹盼目光闪闪,司马懿连忙与曹盼告罪,“尚书令,公子,公子耿直,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尚书令计较。”   曹盼听着这一句轻笑了出来,“司马懿,你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样的话,你家公子还是我的二哥。知道的会赞你一句为主,听着我耳朵里,怎么就觉得那么刺耳呢?”   司马懿不料曹盼竟然借题发挥,听着立刻跪下道:“尚书令,臣绝无他意,只是想为公子美言几句。”   “美言呐。我记得先时在许都时听说你为了避免出仕为我曹家效力,那是一病就病了许多年呐,你为子桓哥哥美言,是将我阿爹置于何地了?”曹盼像是不经意般说来,最后一句吓得司马懿再次俯首,“臣自然是将魏公敬若神明,绝无半点不敬。”   曹盼道:“那你告诉我,让子桓哥哥来找我,让我调回贾师傅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司马懿所打交道的人里,哪怕很多事各自心知肚明,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曹盼这般挑破说出来的。   “臣,臣只是觉得公子与尚书令本是兄妹,若是感情融洽魏公必然高兴,而文和先生是天下名士,若能回邺城,必会帮扶魏公。”   “哦,你倒是会为阿爹着想,也很会为我们兄妹着想,这么说我还得要谢谢你呢。”曹盼就像是真把司马懿的话听进去了一般。   可是司马懿心里却止不住地发颤,曹盼实在是太难缠了。   “臣不敢,臣只是做了臣该做的事。”   “那你最好弄清楚什么是你该做的事,什么不是你该做的事。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日你敢打着为我阿爹着想的旗号撺掇子桓哥哥来找我说那样的话,来日你再为了我阿爹着想,是不是能干脆的做我阿爹想做的事?”曹盼的话锋一转,所出之言,直接能把司马懿吓死。   司马懿那那叫一个悔啊,他就不该帮曹丕告罪,曹丕能直接走人,他哪里敢。先时曹盼没有官职时他尚且不敢,如今曹盼贵为尚书令,他就更加不敢了。   “臣从无此心,更无此意。”司马懿的后背渗出了汗。面对曹盼的恐惧一如面对曹操,甚至曹盼比曹操更刁钻。   在他思虑究竟该如何的脱身时,曹盼轻轻地一笑,将刚刚那凝重的气氛驱赶得一干二净。   “没有那是最好,你最好记住了,你那颗脑袋我给你留着,我要是想拿了,你觉得你能躲得了?”曹盼笑盈盈地与司马懿说着,司马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颤颤地道:“臣记住了,臣记住了。”   “走吧。”曹盼大发慈悲地让司马懿走人,司马懿一刻都不敢迟疑地与曹盼与曹植告退,而曹盼转对曹植道:“子桓哥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子建哥哥也不妨直言。”   司马懿听了一耳朵,有心想要听听,却不敢停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提醒,心心念念的荀令君,把贾诩的字都写错了,我改过来了,谢谢大家,么么! 第293章 杀人?   司马懿那点迟疑曹盼或许发现了也当没有发觉,杨修却是注意着的,暗叹曹盼实在是高明呐。   当着曹植的面将曹丕的心思捅了出来,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司马懿退去之前,又叫司马懿听着这么一句话,哪怕司马懿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想想曹盼刚刚的态度,想必这样直白的曹盼,也不会为曹植做什么。   杨修看了曹植一眼,曹植轻轻地道:“我没想做什么,不过是看二哥请了明心说话,我也过来听听。”   “子建哥哥这回的态度和以前一比那是判若两人呐。”曹盼继续直言不讳地点破曹植这一次的反常。   曹植面露尴尬,“我,我也只是看出来了,明心做的事如同父亲一般,必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   曹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个字,至于她是信还是不信,另说!   杨修在此时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提议改官制,那举贤之法改吗?”   要不说杨修是个聪明人呢,只看曹盼的所做所为就想到了这一点,曹盼笑笑地问道:“杨公子以为?”   “听闻上庸等诸郡在尚书令的治下,取才之法除了举荐还有考试。”杨修明显对于曹盼的关注极多。   曹盼点头道:“正是。”   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杨修心下颤颤,有心想问,但是他又凭什么让曹盼告诉他。   “这一坛梨白,便宜子建哥哥了。”曹盼指着曹植面前的酒说,也是将刚刚的话题岔开了。   曹植笑了笑道:“多赖妹妹之福。”   没有曹盼他是连一滴都喝不到。   “铜雀台以文会友,明心何时再一块去?上次你与元瑜一书,他们读得心生澎湃,明心虽不会吟诗作对,引今据典,一番言论于我们的启发甚大。”曹植趁机邀请曹盼,曹盼想到了什么道:“只是吟诗作对算什么,今改官制,子建哥哥不妨让他们各抒己见。”   杨修一下子看向曹盼,敏锐的觉出曹盼另有打算。   “天下事关系天下人,天下人皆参与,复百家争鸣之盛况,子建哥哥以为如何?”曹盼诱或着曹植,曹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   “不纳百川何以成海。不过是想让天下士人皆能畅所欲言罢了。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也是为了阿爹。”曹盼与曹植解释。   要说在文人之中名声最好的莫过于曹植了,用人嘛,当以务尽所用,曹植没有曹丕那样的城府,但是让他召唤天下文人士子,很多人都会慕曹植的文采而来,当然,她最想要的并非是只会吟诗作对的人,这一点,慢慢的曹植会明白的。   杨修再次看了曹盼一眼,“子建公子,此事可为。”   像曹盼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毫无目的,她竟然提醒曹植顺势为之,为之并利于魏,那么就可以加重曹植在曹操心中的位置。   额!曹盼立刻明白了杨修看透了其中之利。一个不小心的她好像就帮了曹植一把了,等这事闹出来了,曹丕要是知道她给出的主意,呵呵……   “好,既然连德祖都说此事可为,那我就听明心的,把这件事办好。”曹植的性情实在是比曹丕好得太多。   虽然这是一个不食人间烟花的公子,不过要是忽略他不接地气,那还是非常的让人喜欢的。毕竟一个真诚与仁厚的人,对比一个深沉而心狠的人,只站在家人的立场,谁都会选曹植。   曹盼为自己的念头而不禁捂了脸,算了算了,她还是别管了。   虽然曹丕半道走了,曹植依然与曹盼一顿饭吃十分的高兴。   不过他们兄妹这点事很快地传到了曹操的耳边,当然连曹丕半道就走的事也不落的传到曹操那里,曹操冷哼一声,“是子桓先请盼盼去的?”   前来禀告的人如实的回答,“是。小娘子离开铜雀台时碰到了子桓公子与司马公子,子桓公子邀请的小娘子,后来子建公子与杨公子来了,这才一同去的食肆。”   一点都不敢隐瞒曹操的老实禀来,曹操眼中尽是冷意,“盼盼如今是尚书令,不论亲疏,那也是堂堂的尚书令,他竟然……”   话到这儿却又不说了,下头的人都当作没有听见,可怜的曹丕却不知因着此事而在曹操那里被记了一笔。   夜幕降临,曹操正准备就寢,满宠却急急入宫来报,“魏公,出事了。”   能让满宠连夜入宫的事必是急事,曹操道:“何事?”   “尚书令杀人。”满宠直接将事情道来,曹操一怔,“杀了谁?”   “司马馗。”这个名字一丢出去,曹操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是在食肆之中,尚书令与司马馗起了争执,许多人都看到了。”满宠如此地说,曹操道:“盼盼怎么说?”   “尚书令否认杀人之事。可是,甚巧,杨彪、崔琰、钟繇、荀军师都在,臣看情况不对立刻来禀告魏公。”满宠如实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更衣。”   这么大的事,曹操哪里还能睡得着,此时就想立刻的去看看。   司马馗,那是司马防的四子,司马懿的弟弟。曹盼杀人,不!哪怕她就算要杀,那也不会授人把柄。   曹操一下子想了很多,今天的事太巧了,巧得让曹操惊觉这就是个陷阱,曹操更在想,曹丕有没有参与其中?   有或没有,眼下都不是追究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食肆之内直接就能判定曹盼的罪名。   果然曹操到的时候,食肆之内一片哭声,司马防带着其余的七个儿子在司马馗的尸体前哭成了泪人,曹盼端坐在一侧,杨彪直问道:“我们那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你走近了司马馗,他便倒地身亡,你竟然还敢说不曾杀人?”   “父亲。”杨修在杨彪的身后直拉着杨彪。   “我倒是不知我与他擦身而过,他死了就是我杀的了?你哪只眼睛看过我杀人了?”曹盼反口讥了一句,皱着个眉头明显的不悦。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杨彪根本就不听杨修的劝阻,吹胡子瞪眼睛的十分的不悦。   曹盼道:“我没有做的事凭什么要认。在场那么多的人,谁亲眼看见我杀了司马馗,你看见了?崔尚书看见了?钟寺卿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   在场那么多的人,曹盼一眼掠过,一个又一个的问,今天是倒了血霉了,让她揪出来是谁陷害的她,她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曹盼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冷气,曹操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已经有人认出了曹操,皆与见礼,“魏公。”   曹植喝了些酒,脸红红的,但是变故发生得太快,他见到曹操连忙与曹操作一揖,“父亲。”   曹盼也连忙见礼,“阿爹。”   曹操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曹操那么一问,所有人都看了一眼曹盼,曹盼道:“不如请杨公子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被曹盼点名的杨修在无人察觉之下的手在发颤,他记得上一次杨彪打到了曹盼的府门前,那时他曾与曹操承诺过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可是啊,他的父亲却一马当先的将这杀人的罪名扣到了曹盼的头上,曹盼让他陈述事情的经过就是给他机会,杨修作一揖,将事情的经过慢慢的道来。   曹丕虽然走了,曹盼还是跟曹植好吃好喝着,虽然没有梨白了,但如曹植这样的文人皆对曹盼的不二酒肆之酒推崇之极。   如梨白这般只饮过一回的好酒,曹盼今日都能让食肆拿了出来,曹植当然是想再尝些别的酒的。   曹盼一向为人大方,喝酒而已,曹植哪怕有很多她看不惯的地方,总是同父的兄长,请都请了,自然是让曹植喝个够的。   如此一来,曹植就放开了喝,一喝就喝到了现在,酒意上来了,文人发酒疯就那样,高兴得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得了上好的梨白。   这就让隔壁的司马馗听到了,司马馗当即就让掌柜来询问梨白一事,掌柜的自然是据实相告。   司马家与曹盼之间的恩怨,司马馗清楚着,而今曹盼更以女子之身出任尚书台,能打曹盼脸的事年轻气盛的人都想做。   故而司马馗直问掌柜是不是因为曹盼是尚书台,因为这食肆有曹盼的份,所以食肆才会将酒私藏下供应曹盼,却不让别的人喝到,如此区别对待,是不是不把他们这些世族放在眼里。   世族从来都是抱成团的,司马馗带来的朋友皆是出身世族,当然是附和司马馗的。   厢房离得近,司马馗能听到曹植说的话,曹盼当然也能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平日里不管事白拿了分红,今天既然让她碰到了,曹盼也不能看不管。   她一出面,司马馗立刻就质问曹盼,身为朝廷命官,却行商贾之事,这是堂堂尚书令该做的事?   话一出口曹盼就知道司马馗的目标不在于食肆,而是盐利。   “难道司马家就没让家仆帮着打理商贾,那昔日从我不二酒坊拿酒的司马家之人都是假冒的?若是如此,那得要好好地算算这笔账了。”   大家都做生意,不过是因为盐利太大,世族们看得眼红,所以想逼着她交出去而已。   可是任何的生意曹盼都能大大方方的给人,独独这盐利是绝对不能。 第294章 开膛剖肚?   “尚书令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利齿。”司马馗冷笑地说。   “不敢不敢,只是你既然称我一声尚书令,阁下岂不失礼?”曹盼就司马馗的态度说事,“世族的知礼明仪便是如此?”   “乱以阴阳之人,有什么资格说知礼明仪?”司马馗还是拿曹盼的性别说事,可惜曹盼根本不当一回事,而是指着掌柜道:“闹事的人,从今往后不许他进食肆。”   也就曹盼敢放这样的话,而掌柜的连忙作一揖,“司马公子,你请。”   便是要请司马馗离开,司马馗没想到曹盼真敢啊,竟然让人赶他,气胸口阵阵起伏,指着曹盼道:“尚书令既然如此傲气,就不该开门做生意。”   曹盼道:“生意要做,那也只与人做,乱吠的狗,你们愿与之同室?”   这骂人的话不可谓不狠呐,司马馗差点要冲上去撕了曹盼,曹盼身边的燕舞已经上前护在曹盼的面前。   “要动手之前想想你是不是我的对手。”曹盼将燕舞推开,走在司马馗的面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就只能欺负女人而已。我虽为女子,也不是你能动的。”   “今日不早了,子建哥哥与杨公子也回去吧。燕舞,你送两位公子回去。”看曹植醉得都不成样了,曹盼只能让燕舞相送。   “不,不用。”曹植摇摇头,整个人却站都站不稳,杨修比他喝得少,连忙的将他扶住,“子建公子。”   曹盼已经直接无视司马馗,指着燕舞过去帮忙扶着曹植,她也带着静姝准备离开。   司马馗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无视,气得追着曹盼骂道:“你目中无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司马家,杨家,诸多世族,杨德祖你竟然还与之为伍。曹盼,荀令君是你所杀吧。”   最后的一句成功地让曹盼停下了脚步,一眼看向司马馗,“空口白牙你也敢乱嚼舌根。”   “荀令君夫妇死时只有你一人在,不是你杀那是何人?曹盼,你一个胆敢杀师,欺师灭祖之人,也敢当这尚书令。为了当上这个尚书令,你也是用尽了手段。”司马馗面对曹盼的冷目竟然丝毫不畏,一通话丢了下来,曹盼突然上前掐住了司马馗的脖子,“说,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尚书令。”曹盼这样直接的掐住司马馗的脖子吓了众人一跳,杨修连忙地唤了一声,提醒着曹盼千万别把人给弄死了。   司马馗道:“还用谁说吗?”   “所以,你这是你自己想的?”曹盼半眯着眼睛问了司马馗,司马馗被曹盼那么掐着倒也无畏,“是又如何?”   曹盼听着这回答却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扔出去。”   燕舞应声上前就要扣住司马馗,司马馗却冲着曹盼而来,“曹盼,你敢!你如此不将世族放在眼里,总有一日必叫你后悔。”   “那就看看是谁先后悔。”曹盼根本不受威胁地回了司马馗一句。   一眼扫现燕舞,燕舞已经将躲过的司马馗的双手扣住,准备着将他押出去,却在经过曹盼之时,司马馗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杨修离得近,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曹操听着询问在场的人,“杨公子所言,可有遗漏或是不实之处?”   不得不说杨修的记忆力很好,所说之事也无偏袒,钟繇道:“并无遗漏,也无不实。”   曹操点了点头,“那么明心杀司马馗之事,能断定了吗?”   杨彪要跳出来说话,却杨修死死地拽住了,“父亲是不是要我死才能安心?”   听着杨修之言,杨彪瞪大了眼睛,崔琰公正地说了一句,“虽然尚书令有杀人的动向,不过并没有人亲眼见到尚书令杀人。”   正好司马馗在与曹盼擦肩而过时身亡,没有人看到曹盼动手,这杀人的罪名也不能硬往曹盼的头上扣,只能说曹盼的嫌疑最大。   钟繇也认同地道:“虽然尚书的嫌疑最大,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司马馗死于尚书令之手。”   杨彪胸口阵阵起伏,杨修更是死死地拉住他,他知道杨彪打的什么主意,正是因为清楚所以绝不能让杨彪去做。   且不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曹盼做,纵然也是曹盼做的,在杨修看来那也是司马馗找死。   拿荀彧之死在刺激曹盼,更给曹盼扣下这杀师之名,空口白牙而无证据就想毁了曹盼,曹盼哪怕真要杀了他,那也无人敢说半句。   “司马公,此事你怎么看?”曹操直接地问起受害人的家人,再没有比司马防更合适的了。   当初曹操受司马防举荐而得以出仕,多年来对司马防是以礼相待,若非如此,司马懿也不敢装病躲了曹操那么多年。   司马防与曹操拜下道:“臣只求魏公为小儿查出杀害他的凶手,为臣子报仇。”   曹操连连点头道:“好,此事我应允你了。”   “司马公既然想为令公子报仇,有一事不知司马公可否允?”从事发之后,曹盼受人指责到司马防一家到了这儿,曹盼都没与司马家的人说过一句话,这一开口,司马防没反应过来,司马懿却道:“尚书令有话不妨直说。”   “刚刚满府君已经让人查看了司马公子的尸体,没有查到伤口,也没有任何的内伤,更不是中毒。我敢肯定,杀司马公子的人一定还在食肆之中。从事发之后,我就让人将食肆团团围住,这里的人一个都没走,我也能够确定,司马公子与我擦肩而过时,绝对没有任何暗器伤了他,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我与司马公子争执之时,与司马公子靠近的人。但是,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伤害司马公子的凶器。”曹盼将自己的猜测道来,众人听着都诧异地看向曹盼。   司马懿道:“尚书令刚刚不是说,仵作已经检查过我四弟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   曹盼道:“一个好好的人不可能突然就死了。没有查到伤口不代表就没有凶器。”   “尚书令想要我们做什么?”司马防开口之意就是让曹盼直言。   曹盼道:“若是再查不出伤口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开膛剖肚!”   所有皆是一惊,司马孚已经第一个表示反对道:“这怎么可以。”   “死者为大,如此作为是对死者不敬,但如果找不到杀害司马公子的人,司马公子死亦不得瞑目。做不做,还看各位。”曹盼将办法说出来,做不做的决定权不在她。   司马懿拿眼看着曹盼,曹盼坦荡地迎着司马懿的目光,“虽然这样能证明我的清白,不过没有实证证明是我杀了司马馗,我也不在意背着这个罪名,我自问心无愧,倒也坦坦荡荡。只是你们最好想想,这个人今天能这样杀了司马馗,他究竟是冲着你们司马家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尚未可知。冲我来的,最多也不过是给我多添些麻烦而已,若是冲着你们司马家来的……”   一干人包括杨彪在内听着这话不禁地脑补,若是冲着司马家来的,他们能杀了一个司马馗,纵然司马家有八个儿子,他难道就杀不光?   司马防的手在发抖,他最怕的就是最后一个可能。失去一个儿子已经叫他痛不欲生了,若再来第二个,第三个,他无法想像。   “只要能找出杀害我儿的凶手,开膛剖肚就开膛剖肚。”司马防最终下定了决心,誓要找出杀伤司马馗的凶手。   曹盼与司马防作一揖道:“司马公放心,盼与你许诺,这个凶手,盼一定给你找出来。满府君,让仵作们进来。”   们?那来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仵作,满府君应了一声,三击掌,五个身着一样服饰的人出现,他们肩上都负着一个工具箱。   “我想为了以证我的清白,你们就当着大家的面验尸。”曹盼十分坦荡的把后面任何人能往她头上栽赃的可能都给堵了。   曹操道:“好,这也算堵了任何人栽赃或是消赃的机会。”   哪怕本来不同意的人听到曹操开了口都只能认了,倒是满宠看了曹盼一眼道:“尚书令对刑案还有审案皆有所得。”   曹盼道:“凡事一通百通,总逃不过人之常情。司马馗指责我杀师在别人看来我是怒极之下杀人灭口,故而像杨公一般认定了我就是凶手,但是反过来一想,我又不蠢,司马馗刚骂了我就死在了我面前,栽赃陷害的手段虽然拙劣也同样高明。”   拙劣在于过于刻意,高明在于,查不到伤口,不见凶器,想要找到凶手太难,查不到凶手曹盼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就脱不了罪,要是再有下一回,纵然曹操想要护着她,那也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为了曹盼而不顾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杀人者不死,纵因贵亲免罪,曹盼也不能再出任尚书令一职。   当然,或许那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曹盼来的,要达到的目的也正是把曹盼从尚书令之位上拉下来。   这样的事,曹操听着曹盼说到这儿,一想就通了,正是因为想通了,一眼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有可能,甚至就连司马家的人也一样。   曹盼已经扶着曹操道:“阿爹且坐着吧。大晚上的扰了阿爹,是我之过也。”   曹操很是享受曹盼的亲近,“你是我儿,含冤蒙屈我都理当前来,更何况你如今是尚书令。这才刚上任多久啊,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的好戏。好,真是好啊!”   说着好,却是隐藏地怒意,曹盼十分豁达地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至,没到最后,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第295章 凶手   这样的心态,听着的人都连连点头,曹盼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理智,纵被杨彪直扣杀人的帽子,她也有理有据的反驳,甚至在第一时间就让人把食肆包围了,不许任何人出入,也不让任何人走动,极好的保护了现场还有人证。   钟繇是掌管大理寺的人,很明白像曹盼这样的人有多难得。   而仵作们当着众人的面将司马馗的尸体再次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连头发丝没有放过,果真有人发现了一点。   “回府君,你看这里。”大晚上的,为了供仵作们查看尸体,整个食肆点满了蜡烛,乍看宛若天明。   一个仵作指着司马馗的后背处一个红点让满宠走近些看。   满宠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以为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扎了进去。”那发现的仵作将自己的猜测道明,满宠问道:“什么东西?”   “小的猜测要不就是银针之类的东西,想是极细微不叫人察觉之物。”仵作这般与满宠解释,满宠道:“能否取出来?”   “东西已经没入身体,想要取出来只有开膛。”仵作这么说,满宠立刻看向了司马防,“司马公你看?”   那处红点看起来并不显眼,若非有仵作提醒,旁人一看只以为那不过是被什么东西蛰了。   司马防的唇动了动,半天没有回答,还是司马懿问道:“能够确定那果真是杀害我四弟的凶器?”   满宠看向仵作,仵作道:“是与不是,小的没有看到之前不敢确定。”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开膛剖肚能够查明真相,不开的话就只能让司马馗冤死了。   那么多人见证之下,又无真凭实据证明是曹盼杀的司马馗,想要硬扣在曹盼的头上,曹盼自己不肯,曹操更是不肯。   “开。只要能够查出杀害我儿的凶手,开!”终究还是司马防下定的决心,司马懿轻轻地唤了一声父亲,司马防老泪纵横地道:“我不能,不能让你弟弟冤死。”   怀着这样念头的岂止是司马防一人,司马懿与满宠还有那仵作作一揖道:“有劳满府君。”   既然司马防已经同意了,开膛剖肚已然成了定局,仵作们即刻准备,许多人不忍直视,但是曹盼也罢,司马懿也罢,皆是眼睛都不泛一下地盯着仵作们的动作,直到仵作果真从司马馗的身体里取出了一根银针。   “回魏公,这就是杀了害此人的凶器。”仵作将银针取出放在了盘子上,将事情大致与满宠说了,满宠将银针呈上,与曹操说道:“这东西是有人扎入司马馗的背后,一开始扎入并不致命,只会让人感到丝微的痛疼,而随着娘子身边的人扣住司马馗,银针随着动作而动,扎入了心口,银针是在司马馗的心口位置发现的,而他身上银针扎入的位置并不是在心脏。”   满宠也是查案多年,被仵作一点便将大致的轻过理了出来。   曹盼问道:“银针取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听到曹盼一问,仵作已经答道:“是以后背插入之势。”   “好。诸位,我与司马馗擦身而过去,那是与他正面相对,这针是自后背插入之势,这便与我无关了吧?”曹盼扬声点明此事,“当然,你们也会说,我那侍女扣住了司马馗,我不曾动手,我那侍女依然可以代我动手。”   把人家想说的话都说了,一干人都不吭声了,“既然凶器找到了,那就该找凶手了。”   听这意思,曹盼已经想好怎么找这个凶手了?   所有人都看向曹盼,曹盼道:“杨公子还记得我与司马馗争势之时,司马馗本欲对我动手,后来是谁拉住了司马馗的?”   杨修这会儿牢牢地顾着他那坑他的爹,听到曹盼这一问,立刻看向了司马馗的好友们。   仔细地回想了想,指着其中的三人道:“他们。”   被杨修指着的三人皆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温和的男子道:“尚书令何意?”   曹盼道:“没什么。杀司马馗的凶手,当然是跟司马馗接触过的人,三位是在事发之前,除了我与侍女外与司马馗有过近身接触的人,所以三位都有嫌疑。”   “笑话,我们与阿馗是多年好友,怎么会杀他。”另一人一副惊叹的模样面对曹盼的质疑。   “司马懿,你以为呢?”这样的一番话曹盼并没有真正迎对,只是问了司马懿,司马懿与那三人作一揖道:“清者自清,三位与四弟交好,必然不希望舍弟含冤而死,故还请三位配合。”   这便是同意了曹盼说的查查之事,三人的脸色一白,他们皆是世家出身,几时受过这样待遇。   曹盼不过是让司马懿将态度表明了,如今她可是在帮司马家找出杀人的凶手,没理由什么出头的事都让她做了。   “那,尚书令欲如何,将我们押回大牢,严刑拷打吗?”有人提出了这点疑惑。   曹盼摇了摇头道:“以刑逼讯,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多人看着,我可不想落得一个为证清白,屈打成招,构陷于人的名声。”   一顿而回头看了他们,“所以,我还是喜欢当着他们的面,用证据将凶手揪出来,堵住他们的嘴。”   曹盼目露凶光,一干人都不禁唬了一跳,退了数步。   “三位公子,请将手伸出来。”曹盼说要查,果真是要查,朝着他们吩咐着,三人倒是不想配合来着,曹盼道:“三位最好是配合,若是不配合,我虽然不愿以刑逼讯,惹了我不高兴,我也会让你们很不高兴的。”   □□裸的威胁,但是如今在场的人都哪里顾得上追究这点。   司马防道:“犬子冤死,我知道让三位配合是为难三位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查明凶手何人,若是与三位无关,我必往府上登门谢罪,如今只盼三位配合。”   好吧,登门谢罪的话都说出来了,再不配合,那就真是做贼心虚了。   曹盼对于司马防也是有了新的认识,看不出来这位竟然也是诸多心思啊,瞧瞧配合着她那强硬的弱话,直把人逼得不配合也得配合。   好,极好,真是的极好啊!司马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嘛。   “三位,请将手摊开了。”曹盼再一次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一回,纵然他们不情愿,也还是将手给摊开了。   而曹盼打量了他们的手,“能以银针刺入,而且料到我会对司马馗动手而让银针移动令司马馗身死,此人必懂些医术。”   曹盼走到三人面前,围着他们三人围了一圈,“不过嘛,世家公子学医术这样的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纵然学了,也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那么尚书令打算怎么把凶手给揪出来?”   三人之中又一人而问,曹盼微微一笑道:“这人呐,练武的跟不练武的人总是差别的,我没有让人搜身,是因为我知道,事情闹了那么久,带在身上的东西有一千一万个机会丢掉了,所以,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   曹盼拿出了一个针包,里面竟然有着跟扎入司马馗身上的银针一般大小的银针,满满的一大包啊,众人皆是一惊。   “诸位要不要对比看一看,这银针是不是一样的?”曹盼将针包打开了,直接让人对比针是不是一样的。   满宠先上前来,取出了一根针与自司马馗身上取出来的针一对比,无论大小做工皆是一样。   传于其他人的手上,看着这一模一样的银针,果然是同出一家。   “是谁丢的针包?”钟繇一问,曹盼道:“不知,不过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针包上,你说什么气息最浓?”   众人还没明白曹盼话中之意,曹盼已经轻笑而问道:“不知哪位公子身上熏的是栈香?”   问到身上的熏香,三人皆一顿,却都没有回答,曹盼道:“本来想给其他两位一个机会,不过显然你们并不需要。我既然能闻得出这针包上的香味,难道我会闻不出你们身上的香味?”   说道间,曹盼站在那温和的郎君面前,也是一开始就挑明的问曹盼是不是怀疑他们杀害司马馗的人。   “这是哪家的公子?”曹盼站定了回头问了一句,满宠答道:“这是韦氏的韦任韦公子。”   曹盼笑了笑道:“若只以身上的香气就断定你是杀害司马馗的人,你一定不服。那你注意到了吗?你自己的手,与他们两个人的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韦任却依然温和地道:“尚书令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比一比自见分晓,阁下也不必心急。”曹盼也同样稳稳地回了一句。   直接将韦任的手与其他二人的手推到了一块,世族公子啊,一个个手养护着十分精细,比起女人的手来也不看遑多让的好看。   曹盼瞧着他们那白晳的手背,轻笑出声来,“还请三位把手翻过来。”   这个要求并不算突兀,另两人已经将手反了过来,倒是韦任一顿,这样迟疑的表现,曹盼却不紧不慢地道:“怎么?怕了?这手拿的什么东西最多,人可以不认,但是手会自己认的,你说是吧。”   有人还没明白曹盼这话里的意思,然而钟繇与满宠却已经懂了。瞧着曹盼的目光露出了惊叹,连这样的细节曹盼竟然都能注意到,莫怪曹盼从一开始就稳。 第296章 宣告   “尚书令之意,任不解。”韦任装着一副懵懂的模样。   曹盼道:“你明不明白不重要,别人明白就好了。”   “你这一双手啊,注意到你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与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了吗?”曹盼指着韦任的手与旁人作了一个比较,韦任仔细一看,目光流露出了一丝惊恐。   “人的身体会把一个人的习性告诉旁人,士人写字的手,食指会有茧,练武之人用不同的武器,他们手上的茧都会不一样。阁下的针法如此之厉害,必然是常年练出来的。”曹盼将他的手牢牢地捉住,“钟寺卿,我说得对吗?”   将韦任的手摊开在众人的面前,钟繇道:“尚书令所言所非虚。”   便是肯定了曹盼刚刚说的话是有理有据的,韦任道:“难道我的手与旁人不同就能证明是我杀了阿馗?”   “你说错了,你的手与旁人不同并不能证明就是你杀了司马馗。而是你的手之不同是只有那针法高明的人才会这般不同,而你又恰恰是在司马馗死前与他接触过的人,恰恰司马馗又是死于银针之下。世上之事,真正的巧合太少了,尤其是在杀人的现场。”   “你,你放开我。”韦任的手叫曹盼捏住了动弹不得,他冲着曹盼说话,想让曹盼放开他。   “那可不行,我若放开了你,你藏在袖里的的两枚银针岂不是要朝我射来,我可不是司马馗。”曹盼轻笑着说,满宠已经上前去将韦任的袖翻找了一遍,竟然真的发现了两枚银针。   满宠没有二话的将银针取了去与先前的对比,果然与杀死司马馗,还有曹盼找到的银针都是一模一样的。   “司马公,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曹盼哪怕扣着人也没有错过在场的那些人是什么反应。   司马防在见到韦任手中的银针时面露出的不可置信,曹盼看得清清楚楚,故而有此一问。   “韦任与我儿自小交好,他怎么会,怎么会?”司马防怕是也没想到曹盼对他如此之关注,连忙地解释。   曹盼道:“只怕这人的目标并不是司马馗,而是我,对吗?”   韦任连藏在袖中的唯二两枚银针都叫满宠拿走了,证据确凿之下,他再否认也是无用的。   “你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再问。”韦任一改刚刚的温和,刺了曹盼一句。   曹盼轻轻地笑了,“果真如此。既然你觉得不必再问,那就不必的多说了。”   说着松开了韦任的手,众人都要松了一口气,却见刀光一闪,血溅四射,韦任更是完全的没想到,惊恐地看向曹盼,但他的脖子血流不止,而曹盼手中持着她的剑正要滴着血。   “嘣!”的一声,韦任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死死地盯着曹盼,死不瞑目啊。   “我要杀人只光明正大的杀。”这番话不是对韦任说的,而是在场的这些人,这些世族。   崔琰或是钟繇在见到曹盼竟然直接取了韦任的性命时,要出口的话随着曹盼这一声宣告而消失殆尽。   “想要陷害我的,搭上你们世族子弟的命来陷害,极好啊。不过,这一次我只诛首恶,下一次,就不仅仅是诛一个首恶了。”人善被人欺,曹盼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不杀世族的惯例,随着世族们一个个的得寸进尺的表现,甚至还有她即将要做的事,不得不打破了。要杜绝陷害的可能,有什么比直接宣告她的做事风格更好的?   杀人,她要杀谁只管光明正大的杀,藏着掖着的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诸位也没什么话要说的了吧。”   曹操对于曹盼当众杀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都该散了。   “司马公,我儿道为你捉住凶手,如今言出必行,司马公将司马公子带回去吧。”曹操还是念着司马防的举荐之情,而且司马馗也死了,司马馗对曹盼说的那些话,曹操也就不追究了。   “不过,司马公该好好的教教府上的公子。”纵不追究,同样的事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曹操这番告诫,司马防明白曹操所指,连忙与曹操作一揖,“是。”   “走,阿爹送你回去。”曹操朝着曹盼如此说,曹盼答应了一声,曹植这酒半醉半醒的,看到曹操与曹盼走,回头唤了一声德祖,杨修道:“子建公子也回去休息吧。”   燕舞立在曹植之侧,曹盼让她送的曹植回府,曹盼今无其他吩咐,她自然还是要照做。   不过,很快曹植便被曹操叫到了前头。   曹操是坐车驾出来的,曹植被叫来的时候曹盼与曹操对坐着,曹植与曹操作一揖,“父亲。”   “上来。”曹操与曹植说了一句,曹植爬了车,曹操扫了他一眼,“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骤然被问到的曹植懵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道:“父亲是指司马馗被杀一事?”   曹操喘了一口气,曹盼道:“阿爹气什么,别吓着子建哥哥了。”   作为当事人的曹植完全不明白曹盼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抬眼看了曹操,却见曹操果然阴着一张脸,曹植……   “司马馗被杀,为什么被杀?”曹操从牙缝里嘣出这一句来。   曹植不算蠢到底,“为了陷害明心。”   曹操听着脸色总算是好转了些,“不错,就是为了盼盼。你没从这件事里看出其他的事来?”   “还有世族们的态度。世族们想杀明心。”曹植继续将自己的猜测道出来,这下曹操的脸色算是好了,“不错。但你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想杀盼盼了吗?”   曹植道:“先时我就提醒过父亲,明心一再与世族作对,早晚会惹出大事的,父亲之前不是听不进去?”   刚刚脸色好点的曹操被曹植这一句说得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曹操依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问道:“如此依你所见,盼盼当如何?”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曹植想了想,不禁瞅了曹盼几眼,曹盼道:“子建哥哥尽可畅所欲言,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说过,就像刚刚司马馗骂我杀师我都没动他,你可是我哥哥。”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但是看在曹操的面子上,无论曹植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曹盼都不会要他的命,绝对!   曹植是觉得自己刚刚沾了曹盼的光,喝了许多想喝没能喝到的酒,转头就跟曹操说她的不是,虽然是当着曹盼的面,自诩君子的人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这些话卡在心里也难受啊,曹植道:“适才明心就不该杀了那韦任,借韦任可与世族交好。”   对此,曹盼不能说曹植说得不对,“子建哥哥甚是崇拜世族啊。”   “世家子弟,端正雅正,满腹才学,是我辈之楷模。”曹植一副羡慕的模样,那副模样让曹操的脸更黑了,气得直指曹植道:“下车,你自己回去。”   被曹操刚叫上车都没坐热的曹植茫然地看向曹操,“父亲不觉得?”   这是嫌气得曹操不够啊,曹操觉得他再多看曹植一眼怕是要忍不住对曹植动手了,故而厉声道:“下车。”   车驾停下了,曹植也不敢真惹了曹操,缩着脖子与曹操作一揖还是乖乖地下了车,曹盼探头与燕舞道:“送子建哥哥回府。”   “是!”燕舞应声,曹植这次没带了侍从,他那半醉半醒的模样,不小心着点万一就叫人给算计了,亏的是谁?   曹操虽然生气,见曹盼纵然被曹植说了一顿表达对她的不认可,却还是让人将曹植送回府,心还是被暖了暖。   “你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曹操又是忍不住地感慨,曹盼动了动头道:“我觉得生为小娘子挺好的。”   完全当是听不出曹操话里的意思,也当作不解曹操为之遗憾的是什么。   “今天的事,你说子桓有没有参与其中?”曹操心暖了之后问曹盼的这话差点把曹盼吓着了。   “应该不会吧。”曹盼还是公道地说了一句,“没有这个必要。”   曹操却冷哼一声,曹盼道:“不过是巧合而已,那韦任只怕也是适逢其机所以才会突然杀了司马馗栽赃我。我会跟子桓哥哥到食肆的事,没有任何安排的可能。况且,子桓哥哥请我原本是想让我到他府上的,还是子建哥哥跟杨修来了,这才改到了我那食肆。”   曹盼一一给曹操分析着,曹操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那司马懿?”   “总不会阿爹怀疑司马懿吧,死的那一个可是司马懿的亲弟弟啊。”曹盼一下子明白了曹操所指,曹操这是怀疑司马懿布的局。   “正是因为那是他的亲弟弟,没有人会想到他会这么恨,故而才最有可能。”   “那理由呢?司马懿用自己的弟弟来陷害我,只为了把我从尚书令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也不够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是得多坑啊,司马懿擅忍,她的存在并不足以让他出这样的狠招。   曹操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只怀疑而不是肯定。”   正是因为曹操思来想去也觉得司马懿不像是那样轻率出手的人,所以曹操才没有肯定这里头究竟有没有司马懿的手笔。   “从前我看阿爹对司马懿挺有好感的。”曹盼实事求是的说,也是对于曹操如今的态度表示不解。   曹操道:“别告诉我你在上庸郡就没注意到许都或是邺城的动静。得了司马懿的相助,你子桓哥哥如今在世族的地位那是一日千里。”   “嫡长承袭向来为世族们所推崇,纵无司马懿,支持子桓哥哥的人也比子建哥哥多。若非你偏心子建哥哥,子建哥哥根本无力与子桓哥哥抗衡。” 第297章 皆归   老大的一句实话,然而曹操却不以为然,“就以今日之事来说,你就更喜欢你子桓哥哥?”   曹盼当然不会以为曹操这会儿还能不知道曹丕半道退席的事。   “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曹盼还是帮着曹丕说好话,她绝对不当挑拔人家父子关系的人。   再说了,曹操与曹丕的感情不好,曹操这心里憋气才是最伤身的,曹盼无所谓曹丕的态度,却是紧张曹操。   “连妹妹都如此对待,他还能容谁。”没想到曹盼明明是想平和曹操的怒火,一不小心的却成了火上浇油。   曹盼直接闭嘴了,曹操还能没发现曹盼那点小心思,一眼看了过去,“怎么不说话了?”   “挑拔父子感情的恶人我不做。”曹盼非常直接地告诉曹操,曹操却是笑了,“说来你从来不在我的面前说过你那些哥哥的好与不好。”   “阿爹自己能看到,好不好的用不着我说。”曹盼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也这样脱口而出。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心中坦荡,不非议于人这样很好,但是受了委屈也要告诉阿爹。”   显然今天曹丕半道离席的事成了曹操心中的坎,虽然她不是存心坑的曹丕,但这无意把曹丕给坑了,那也怪不得她吧。   一会儿的功夫曹盼闪过这样的念头,最终还是半天没有张口。   “今日之事,杀人以昭示做得很好。”曹操觉得只要不想他那些个儿子,对于曹盼处理的手段他是极其的认可。   曹盼道:“阿爹不怪我招了世族的不喜就好。”   俏皮地冲着曹操眨了眨眼,曹操道:“又作怪。”   “我这尚书令的位子可是还没坐稳呐阿爹。”曹盼像是不经意地吐了一句,曹操道:“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若是依我之意,连根拔起,可惜替换的人还没有。”曹盼才说了前半句曹操已经瞪大了眼睛,赶紧的把后半句给补上,曹操哼哼的一声,“如今毕竟还是汉室天下。”   曹盼看了曹操一眼,“答应荀师傅的事,阿爹会做到的。”   这般的笃定,曹操却笑了,“对,我这一生得益于文若诸多,我最后答应他的事,我定会做到。”   一步之遥,他却没有最后迈出那一步,然而他在历史上却背负了几千年的奸贼骂名,倒是那刘备与孙权皆称帝了,反而为人所称赞。   曹盼冷冷地笑着,“无妨,阿爹想做的我都会帮阿爹做到。”   纵一时不能改,她还有年轻,她有的是时间去一点一点的渗透,当有一天她足够强大了,她就把这个天地给改了。   “先做基本能做的事,框架先定好,那些深入的事,慢慢来。”曹操这般叮嘱了曹盼,曹盼点了点头,“知道了。”   曹盼的府邸也都到了,车驾停下,曹操掀起车帘看了看道:“你这宅子是不是小了点?”   “我就自己一个人,够大了。况且虽然比不上铜雀台,我这府里也是什么都不差。”曹盼这么扬眉冲着曹操说着,曹操道:“好好的铜雀台不住,偏要跑出来自己开府。”   曹盼挑挑眉冲着曹操道:“阿爹不是心知肚明。”   他的女人那么多,偏偏曹盼又是一颗摇钱树,人多口杂,以前没机会找上曹盼的人,好不容易碰到曹盼在了,那还能不赶紧的粘上来。   卞氏那是自小的情谊,最要紧的是卞氏从来不会跟曹盼提任何的要求,曹盼能真心实意地认一句,卞氏喜欢曹操是真喜欢。   至少就曹盼的看来,一个男人招了那么多的女人,她是绝对不可以帮着他把后院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连带着他前妻生的女儿也当了亲女儿来疼。   “罢了罢了。”对于女人的事,曹操在丁氏的面前心虚,在曹盼的的面前就更是心虚。   他这辈子也就面对这么两个人会有这种心虚,丁氏不在了,曹盼每每提到他那些女人那嫌弃的模样,曹操只想说一句,不愧是丁氏生的,真是一模一样。   “阿爹早些回去吧。我是要等元直他们到了之后才好动手,这几日还是闲等着。”   这会儿都近子时了,曹操也不多说了,“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   曹盼点头,目送曹操离去,这才带着静姝回去。   进了府,曹盼朝着静姝一笑道:“今天做得很好。”   静姝听到曹盼这么一夸露出了笑容。韦任的针包是静姝发觉给了曹盼的,静姝口不能言,人们下意识的都会忽略她,倒是让她发现了这样的物证,因而她才提议开膛剖肚。   因司马馗之事,曹盼当众抹了韦任的脖子,再往尚书台去的时候,那些原本不拿正眼看她的人开始避着她。   曹盼倒是无所谓,因这些人虽然避着她,但她交待他们办的事,原本用着拖字的诀的人,如今倒是不拖了,这可是好事。   她这在等着她的人手到来,总算不负所望,周不疑他们回来了。   墨问摇头晃脑地道:“邺城啊,比起两年前倒是更漂亮了。”   “就那样。”崔申倒是一脸便秘地说。   两年了啦,墨问儿子都周岁,他竟然还没把燕舞追到点头,想想就是心塞啊。   “娘子来了。”司马末提了一句,果真见到曹盼带着燕舞与静姝策马而来,一看到燕舞,崔申整个人就精神了。   “娘子。”以周不疑为首,四人皆与曹盼见礼,曹盼翻身下马,“一路劳累了。”   岂敢说累啊。司马末道:“听闻娘子被人陷害杀了司马家的人?”   曹盼玩笑地道:“你怕是希望那不是陷害的吧。”   司马末微微一笑,“娘子忘了末并非为了杀人而来。”   “一般而已。”他们的目的都一样并不是为了杀人。   “府中诸事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都回府去,有什么事休息好了明日到尚书台再说。”曹盼亲自来接的人,也是让人看清楚了她对他们的看重;如此,因着韦任被她抹了脖子,一个个都老实着的官吏,对于他们到了任上这些人也不敢过于为难他们。   “多谢娘子。”曹盼将诸事安排妥当,叫他们一下榻就能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如此熨帖,他们岂能不谢。   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各自上马,便都打算各奔府邸,没想到却遇到一行送丧的队伍,基于礼数,他们一行侧让一旁,没想到这送丧的竟然是司马家的人。   阵阵的啼哭声自送丧的队伍中传出,曹盼更是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司马懿,不过司马懿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而在于司马末。   有趣的是,司马懿瞧着司马末的目光竟然透着一股杀意,曹盼冷哼了一声,好啊,见到司马末竟然连装不装了。   她那一声冷哼司马末听到了,司马懿也同样听到了,此时方才注意到司马末面前的曹盼,司马懿眼中流露了了诧异。他竟然因为司马末而没有注意到曹盼。   那么刚刚他跟司马末对上流露出来的杀意,曹盼一定也看到了。   曹盼,曹盼!司马懿心中默念曹盼的名字。却不敢升起一丝的不满,一如面对曹操。   “司马懿此人善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送丧的队伍渐行渐远,司马懿的身影也消息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司马末如此评价。   “一语中的。”曹盼极是认同司马末的话。“如此的敌人是可怕的,因为他擅长于忍,你想逼他出手都难。”   “世家公子之清高他要,不过他本不愿出仕为丞相效力,如今不还是为丞相所用了。”司马末不过是事实求是的说。   曹盼点头道:“真要他的命,想必他也顾不上所谓的世家清高。”   对此司马末深以为然,与曹盼相视一笑,数年养出来的默契,话是点到即止。   “他如今是我那子桓哥哥府上的幕僚,在我阿爹面前也是过了明路的人,这样的聪明人呐,你只管一展拳脚。”棋逢对手才能真正做到一展拳脚,否则出手太重怕把人弄死,太轻又不好玩,那就没意思了。   司马末道:“娘子与子桓公子?”   “你又不是要杀人,过过招,坑坑人,司马懿好意思告到子桓哥哥的面前,子桓哥哥又好意思吵到我这儿来?”曹盼极其无赖又理所当然地问。   “若是末不敌于司马懿呢?”司马末笑着问。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曹盼直接问了其余的三个人,墨问咳嗽了一声答曰:“不是。”   “要是你们四个都干不过一个司马懿,我自然会出手。”自家的人不帮忙那帮谁啊,要是他们四个加起来也对不过一个司马懿,她会直接就把司马懿给杀了。   这意思四人不傻,自然是明白得很的,司马末笑得十分的愉悦,“末明白了。”   能让曹盼认可的人,那都是归她的,但是顾着曹丕,曹盼不便于冒然出手,周不疑他们四个对上一个司马懿,若是司马懿都没有吃到亏,曹盼是清楚他们的本事的,到那时,曹盼当然就会动手。   “这刚办完丧事,想要坑他司马懿也得要过段时间,咱们是不是都先回府?”崔申提了这么一点,一路风尘,他如今只想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   这副邋遢的模样竟然叫燕舞看到了,唉,想要求娶成功,又变得更加艰难了。   崔申很是沮丧,眼睛瞟向燕舞,可惜燕舞毫无所觉。 第298章 撑腰   人手到齐,第二日曹盼就直接的动手了。   按曹盼所给的官制,三省谓之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中书置中书令二人,正三品,皆为右相,其下设侍郎二人,正四品上,为中书令之副。中书省为秉承君主意旨,拟诏发布。   门下设侍中二人,正三品,皆为左相,另设侍郎二人,正四品上,是为侍中之副。门下掌出纳王命,相礼仪。凡国家之务,与中书令参总,而颛判省事。   尚书省,置尚书令,正二品,赏典领百官;左右仆射各一人,从二品,掌统理六官,为令之贰,令阙则总省可,劾御史纠不当者。左仆射是为首相,曹操也是够绝的,尚书省只设了曹盼一个尚书令,而不设左右仆射,这是直接让曹盼统领六部,因而原本的七相变成了五个!   曹盼权衡再三,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不然在她手下设左右仆射,在周不疑他们明显是不可能进为左右仆射的情况下,曹盼宁愿自己一个顶三个。   而六部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长官为吏部尚书;户部掌管户籍财经的机关,六部之一,长官为户部尚书;礼部长官为礼部尚书,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兵部掌管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长官为兵部尚书;刑部掌法律刑狱,与大理寺并列,长官为刑部尚书;工部为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长官为工部尚书!   让曹操召令群臣,将三省六部的办事手册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   都是手抄的,如此,曹盼就想到的印刷术,必须要把印刷术给弄出来,否则这么抄书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凭抄书是万万做不到的。   “诸位手中的手册是改官制之后各省各部的负责之事,都有什么想法说说。”曹操也是看过这三省六部的手册的,曹盼还真是做事妥当,各省各部负责之事尽写在内,甚至还于各处的办事部门都贴上这样一份手册,这是连给人说不知道该办什么事的借口都给掐死在萌芽状态。   真正要做实事的人自然是看明白了这改官制的好处,分工明细,追责到位,却又环环相扣,最后都要归到曹盼这个尚书令头上。   而那些个混日子的人瞧着那手册,似乎,好像也跟从前差不了多少,便也无所谓了。   独那想找事的人瞧着手上的办事手册,眉头紧皱着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曹操听了半响没人吭声,“既然都没什么想说的,那都下去办事吧。”   一句话把事情定局了,改制之事必是要做的,但曹盼在等人手到齐了好开工,曹操也想趁机好好瞧瞧底下的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六部人员全都来一趟尚书台。”在曹操定论之后,曹盼轻声地说了一句,六部是归尚书台所管,新出炉的六部尚书及侍郎、郎中们被点了名,除非不想混的,否则谁又能不去,上头曹操还在虎视眈眈……   “诺。”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曹盼如今是尚书令,他们已经是魏公国的属官,也就是曹操的官,曹操把尚书令之位给了曹盼,除非他们不想在魏公国混了,否则就不能真的指了曹操的意。   这一点各自都明白着,曹盼想到了后面流传甚广的一句。工作嘛,要么忍,要么滚!   她忍着,这些人也一样在忍着,看谁更能忍,又看谁先滚。   曹操见一个个都应下了,曹操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与曹操作一揖,退了出去,一眼扫过六部之人,他们竟然都接收到了曹盼目光之意,纷纷与曹操作一揖,尾随曹盼而去。   见此的曹操看了一眼黑着一张脸的曹丕,一脸无知无解的曹植,又觉得十分的心塞了。   两个儿子啊,他们都比曹盼大得多,还都是郎君,但是跟曹盼比起来,聪慧不够,胆量不够,远见也不够,驭人之术更是远远不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操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将那份烦躁驱赶。   曹盼那一眼注意到的何止是曹操,一旁的曹氏与夏侯氏的那些叔叔们离开之后聚在一块就着刚刚曹盼那眼神讨论。“注意到没,阿盼刚刚那眼神跟咱们魏公很像很像吧。”   对此,一干人都同意,对于曹操的想法,他们一个都感慨道:“怎么就不是个小郎君呢?”   得亏了不是在曹操的面前感慨,否则曹操不定得怎么郁闷。   “小娘子也挺好啊,带着我们挣大钱,哎哟,数钱数得手都发软,这日子那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曹盼将盐田开辟出来,对于曹氏夏侯氏的人,那都给了对应的分红,每年的钱一送到各家的府上,对于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想要过上好日子的人来说,都是极让他们欣慰的。   “所以,都听好了,要是有哪个不张眼的敢欺负了阿盼,揍死他。”两家的人中,真正读书多的并没有几个,但这也不防碍他们对于曹操的盲目追随,当然,如今又多了一个曹盼。   谁让曹盼但凡有了好处都会想着他们两族的人,那送给他们的钱,着实是比他们拼死拼活抢来的都要多,最要紧的还是,那钱来得光明正大,用着心安理得。   “就阿盼那模样,谁还敢欺负了她啊。”   “敢不敢是一回事,咱们这些当叔伯的给他她撑腰又是一回事。”   这话倒是。“那,咱们现在就去尚书台给阿盼撑腰去?”   “走,走,走。”这些个不属于六部管辖之内将军们一拥而往尚书台去。   本来是要去给曹盼撑腰的,但是才进了尚书台,怎么觉得那么压抑呢?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人,才迈入了尚书台的大门,不禁慢慢的低下声,接着消声。   “怎么回事?”虽然气氛很压抑,一干大老粗的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尚书台的侍卫。   可是,那是曹盼的部曲,一身漆黑的铠甲,听到他们问只瞥了他们一眼,根本不应他。   “莫不是问了个哑巴?”一看侍卫没有回答,有人嘀咕了一声。   “你们在做甚?”这么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夏侯惇走来,夏侯惇如今可是兵部尚书,照理来说他应该在里头了,怎么从外面走来了?   “啊,元让,你怎么从外头进来?里头什么情况?”才进大门就感觉不对劲,虽然他们是来给曹盼撑腰的,但是不清楚情况就冲进去,万一坏了曹盼的事怎么办,所以一个个才会堵在了门口。   “无甚情况,都散了吧。”夏侯惇如此地说,抬脚就要往里走去。   然而这么一群得了曹盼好处的叔伯们呐,那也看出来了曹盼把六部的人都叫齐了是要立威的,那不是怕有不张眼的人冲着曹盼吗?   “我们跟你一块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出声说来。   夏侯惇扫了他们一眼,觉得让他们进去倒也无伤大雅,“进去也行,不许说话。”   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要想不说话还能控制不住不成?   其实夏侯惇也是白操心了,至少真带着人往里走去,一群粗汉都不禁放轻了脚步,着实是脖子上那凉飕飕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就放轻了脚步。   走到了正堂,曹盼跽坐于上,下头齐齐站着的皆是六部之人,曹盼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些人,未置一言,却如大山一般压着他们喘不过气来,已经有人汗流了一头,但却不敢用手去抹。   平日里他们见到的都是巧笑嫣然的曹盼,没想到曹盼板着一张脸端坐之时,久经战场的杀气,还有那身居高位的霸气尽数释放出来,一个个都不禁咽了咽口气,真可怕。   “改官制一事魏公早有告示,原本诸位手中所管的文书案例是否都已经归置好?移交各部了?”似乎觉得低气压放得够久了,曹盼终于是大发慈悲地开了口,有人吁了一口气,额头都是汗的也赶紧的擦擦。   “嗯?”曹盼没有得到回应,扬声地问了。   夏侯惇出列道:“兵部相关事宜已经移交。”   曹盼颔首,表示对于此事已知,“其他各部?”   各部,各部当然没有夏侯惇那么积极,毕竟兵部的人都是曹操一手提拔出来的,相当于是曹家的死忠。   故而对于配合曹盼做事那是绝对的一马当先,但是其他的人当然没有那么好了。   “尚书令,尚未。”这出列的人曹盼倒也认得,陈群呐,这位是吏部尚书。   曹盼平心静气地问道:“为何?”   陈群听着曹盼如此之问,抿了抿唇道:“事务太多,一时不能完全的归置。”   听到这个理由,曹盼嗤笑了一声,“余下四部皆是如此?”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然而都听出了她那平静之下隐藏的不悦,但是,情况确实如此,余下四部尚书皆是同声同气地附和着陈群道:“是。”   “所以,你们是在告诉我,你们身为一部之尚书,没有胜任之能,连区区的文书归档都做不好?”面对他们的同声同气,这就是世族,世族抱成团的最好表现呐,曹盼却不急的。   她这么一问,还是陈群回答道:“尚书令,并非我们做不好,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无法归置。”   “哦,就你们五部的事情多,兵部就是无所事事?兵部都能归置好了,你们却不能。是先时各部对应负责相关文书的办事不当,还是诸位办事不当,不如,我们好好地理理?”曹盼对于他们不合作的态度是预料之内,故而早也有了应对之法。   那么多的人办不好事,是因为先时的文书没有理好,还是如今各部的人没有去理,不如好好的查一查。   “这……”陈群拿眼看了曹盼,心知曹盼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曹盼道:“五天,五天之后如果你们还是没办法把各部负责的事归档完毕,既然你们不想做事,想必你们那尚书的位置,很多人都想要。”   纵是世族抱成团又如何,难道他们就真的没有一点私心了,只要他们有一点的私心,曹盼就能将这一点私心无限放大,让他们内斗起来,而让自己得利。   五部的尚书都不禁看了曹盼一眼,这么明晃晃说要换人当官的也就只有曹盼而已。   曹操纵然素来不讲规矩,但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要找人替了你的官如此不留情面的话来。   “既改官制,原本各曹各司之事移交各部,那是你们份内之事,连份内之事做不好,你让魏公如何觉得你们有用,让百姓如何认同你们这个朝廷命官?”曹盼不客气地将自己为什么放这样的话解释起来。   “为官为民,想跟我赌气,想一想你们赌得过我吗?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尚书省管的是执行策令,六部各司一职,连区区文书归档之事办不好,你们能办好什么?既如此,趁早撤了你们的官,也免得你们拖后腿。” 第299章 准备   话说得极不客气,却又是一句大实话。   曹操向来用人唯才是举,有才之人,他能容忍多一些;为他办实事的人,他更是记在心里,反之,拿着他的俸禄不干活的人,滚吧!   “五日,我只给你们最后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后,连文书都无法归档,朝廷的俸禄不是白拿的。”曹盼这般地放完了话,下头的人倒是有心想试试,然而触及曹盼那冰冷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杀韦任之事。   那可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取了韦任的命呐,最后更是无人追究此事,为什么?因为曹盼占理啊。   而如今曹盼依然占理,毕竟各部各司其职,连个文书归档都做不好,说了出去,谁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不知道都是一个个不肯配合办事,无声抗议曹盼才会用的说辞。   一个个的都想不到,曹盼不怕事,也不怕他们不配合,而且有意将事情闹大的模样。   所谓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曹盼是个横的,偏偏他们一个个又都惜命,故而只能叫曹盼压制得死死的。   “都散了吧,五日之后,我会往各部去查看。”查看即是验收,要是这些人真的不想当这个官了,曹盼一定会成全他们。   而于各部中刚上任的周不疑、墨问、崔申、司马末四人,莫要小看了文书归档,这可是他们了解各部的重要步骤,若非如此,曹盼也不会等他们回来才提文书归档之事。   “是。”曹盼叫散,一个个又不想看曹盼,当然是纷纷的离去了。   至于被夏侯惇带来要给曹盼撑腰的那两家叔伯们,立刻一个个的往前去拍了夏侯惇的肩头,“元让做得好,给阿盼撑腰了。”   夏侯惇被这一群人夸的这一句听得皱了皱眉头,曹盼早就注意到这么大一群人,只是刚刚不适合跟他们打招呼,如今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曹盼起身道:“见过诸位叔叔。”   “阿盼真是威严呐。”有人捏着下巴如此说。   “比不得阿爹还有诸位叔叔。”一口气拍尽所有人的马屁,一群大老粗都笑了。   “那什么,要是那些个文人敢欺负了你,你就告诉叔叔们,叔叔给你出气,套麻袋打人什么的,叔叔小时候没少干,能干好。”   这直接的让夏侯惇听着怼道:“少教坏阿盼,都走吧,走吧。”   套麻袋打人还以为是什么好事不成,夏侯惇直接的赶人,不想让这些大老粗的把曹盼给教坏了。   “叔叔们一片心意我收下了,要是真需要套麻袋打人,我一准会跟叔叔们提。”曹盼倒是笑着收下他们的一番好意,纵惹了夏侯惇一瞪,曹盼也是不以为然。   倒是一群好心好意来给曹盼撑腰的人听着曹盼这配合的话,心情倍爽利的走了。   纵然没能真为曹盼撑到了腰,但是曹盼收下了他们的心意,他们也高兴啊!   “你如今既是尚书令,切不可帮闹。”旁的人都走完了,夏侯惇叮嘱了曹盼一句。   “惇叔叔放心,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诸位叔叔念着我,他们虽然不解其法,这一份心意我理当感念收下不是?”曹盼与夏侯惇掏心掏肺的说来,“便如同惇叔叔如今一番谆谆教诲。”   与曹盼说话,总会分外的叫人愉悦,夏侯惇知道曹盼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旁人待她以诚,她也回以真心,这也是那些平日里各有暗斗的人,但是在曹盼的事情上,皆一致愿意来给曹盼撑腰的原因。   “兵部之事,有赖惇叔叔。”纵然文书归档一事是曹盼与夏侯惇提及的,夏侯惇配合到位,曹盼才能以此为突破口,让余下的五部再无拒绝的借口。   夏侯惇道:“都是自家人,我们都不帮你,谁还会帮你。不过,余下之五部人员多是世族之人,他们要是同仇敌忾对付你,你又不能将他们全都捋了职。你态度过于强硬,万一他们果真不配合,你这台阶就下不了了。”   这番思虑也只有自家人才会说来,曹盼道:“惇叔叔放心,我会让他们抱不成团的。”   话放了出去,结果是什么曹盼早就已经有所防备,自然是不可能让事情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世族抱成团,难道他们就真的是铜墙铁墙,无懈可击了?   人心各异,所图各有不同,他们既是为利,必为利而驱动,晓以利,动以情,何愁事不能成?   当然,曹盼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既要让世族们自己内洪,该准备的人手也必是要准备。   出了尚书台,曹盼便往郭府去了。   郭府的人见到曹盼来,远远的就迎着曹盼,“尚书令,夫人已经在花园等着尚书令了。”   这是早就料到曹盼会来了。对此曹盼倒是高高兴兴的,既然料到她会来,必然也早就准备好了她想要的。   曹盼进了郭府,叫人引到了花园之中,郭夫人随意地坐在花丛之中,花美,人更美。曹盼得认,郭夫人是个极会享受的人。   “师母。”曹盼与郭夫人作一揖,郭夫人抬手指了对面,“坐。”   曹盼也不拘礼,就在郭夫人的对面坐下,郭夫人瞧了曹盼一眼,“你这身官服不错。”   是啊,曹盼官服未除,直接就来寻了郭夫人,郭夫人评价了一句,曹盼点头道:“除了有点重,其他都好。”   郭夫人笑了笑,“你要的人都给你备好了,不过,只供你那一部之使。”   “一部就够了,有了这一部之人杀鸡儆猴,余下的人想必不会再想跟我作对到底。”相互皆明对方之意,曹盼与郭夫人道:“谢师母为我筹谋了。”   “我既是你的部下,何以言谢?”郭夫人挑眉与曹盼这般地说。   “是我失言,失言。”为幕僚者,当急主公之所急,供主公之所需。   曹盼这两年在外,郭夫人在许都,甚至邺城,她的人脉甚广,既有她自己的,也有郭嘉先时留下的,如今都供着曹盼所用,成果是明显的。   一部之人,那正是曹盼提改官制之六部之一部之人。   “要不要见见那些人?”郭夫人问了曹盼,曹盼摇了摇头道:“师母识人之能,岂会有虚。”   却是对郭夫人全然之信任,郭夫人一笑,“当去荀家一趟。”   曹盼道:“我倒是想让成时去一趟崔家。”   荀家因荀彧夫妇故去,如今都在守丧,荀攸这个从侄也守了近一年的孝,如今刚刚回来,余下的人,如荀彧之亲子之列,都是要守够三年的孝的。   而且,荀彧一死,荀家如今是靠着荀攸来撑着,比起崔家来,终究已经有所差别了。   而且曹盼也有私心,荀家的人,她无意让他们再参与太多,她只想让荀家安安乐乐的。   郭夫人听着曹盼否了,而崔家亦可,便点了点头,“也罢,崔氏也足够了。”   “成时之长子已经满周岁了,成时也该请崔公将长子之名写入族谱了。”现成的理由去见崔琰,不让崔今去那让谁去?   “崔琰那可是硬骨头。”郭夫人称评了一句,曹盼道:“正因他是硬骨头,他虽思世族之利,更着重于天下之利,以利而说服之,想必崔家的人会配合的。”   只要有一家动摇了,动摇之人曹盼不介意让曹操提拔,如此一来,她倒要看看其他世族还能不能坐得住。   郭夫人看着曹盼道:“让成时以利诱之,会成?”   有些不确定,曹盼拿出了一封信,“当然还得要加上这封信。”   上头的是曹盼的笔迹,郭夫人也不问曹盼在信中都写了什么,“让成时来一趟?”   “不必,我一会再去见她。如今迁都邺城,药厂之事,亦可在邺城办起来。”曹盼与郭夫人说起其他的正事来。   “也就你财大气粗的说办就办。”曹盼有钱,有钱能办的事情太多了,一点一滴的渗入。如药厂、如女学、如女兵。都是在男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等他们回过神来,呵呵,哪里还会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曹盼道:“比起打仗来,这些关系天下的琐事更难理。国富而民强,并不是仅仅只是一句空话。”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钱够,兵器够,粮草也够,无论以后想要征孙权也罢,平刘备也好,都无所畏,也必能平。   郭夫人道:“你这两年没有急着拿下荆州与益州极好。你毕竟是女儿之身,你所打下的城池若不能牢牢的把控住,心急之下叫人挑起了内乱,那比外敌更叫人头痛。”   “可惜阿爹不听我的。”这两年曹操在曹盼的钱与粮的支持下并没有停止想要打下孙权与刘备的步骤,然而皆是无所得而归。   很多话纵然是亲如父女也不能时常的说,而且她也知道为何曹操这般心急的想要一统天下。   “魏公毕竟老了。”郭夫人轻轻一叹,曹盼觉得眼中尽是涩意。   “如果可以,我真想为他平定这天下,让他能够亲眼看到天下一统。”可是如今真的不是时候,孙权之江东兵强马壮,据江而守,他们的水军至今依然比不得江东的水军。   至于刘备,诸葛亮在收伏了益州内的民兵之后,兵力大涨,若非诸葛亮劝阻刘备当以休养生息待可趁之机,刘备早已兴兵汉中。   曹盼没有进犯益州与荆州之地是因为,她也需要休养生息,否则穷兵黩武,吃亏的将是她。   有些仗,不能轻意的开打,一打就要有必胜的把握,曹盼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只要我们捉住机会,必可成。”郭夫人如此的安尉着曹盼,曹盼扯了一个笑容,却多是苦涩,至少,原本的曹操是看不到的。 第300章 全捋了   一如曹盼想尽办法的想要让世族们老老实实的为她所用,世族们当然也想尽办法的要让曹盼吃苦头。   世族广布联姻,各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必要的时候,他们沆瀣一气,一致对外,因着朝中的大员是都是世族,而各郡各县的官吏也是世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曹盼没有直接连根拔起,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原因。   当然,崔今去了崔家,曹盼也去见了另外一个人,杨修。   曹盼拜访的理由是现成的,当初她与杨修打赌,赢得了杨家尽阅杨家藏书的两年之权。   纵然曹盼一直没有讨要,也不代表这个赌约不作数了。   不过,杨彪对曹盼的意见那是极大,曹盼给杨修递了帖子,提及了要看书的意思,杨彪冷哼道:“别让她进我们杨家来。”   “父亲。”杨彪对于曹盼的不喜让杨修皱起了眉头来,唤了一声,杨彪充耳不闻。   杨修道:“父亲怨极了曹明心步步紧逼,你别忘了,如今的她更是尚书令,这个位置是她凭着自己的本事争来的,你纵不喜于她,你也得认了你不如她。”   “你。”被儿子这么戳心,杨彪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杨修道:“父亲至今依然没有看清局势,坚持为那千疮百孔的汉室而无畏生死,儿不愿与父亲一般,余生只愿与魏公荡平天下,纵为棋子亦无怨无悔。”   父子之间,志向不一,杨修说服不了杨彪,杨彪也没有办法让杨修改变主意,僵持不下,还是杨修道:“父亲不想见尚书令便不见,反正尚书令是来见我的,并非父亲。”   说着便亲自出门去迎曹盼,“尚书令。”   “杨公子。”曹盼与杨修作一揖,各自见礼,杨修道:“尚书令请入内。”   “杨公子要是不介意,我们到外面坐坐,杨太尉可不希望我迈入你们杨家。”曹盼含笑说着,杨修听着曹盼一语道破自家父亲的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曹盼道:“杨公子知我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走吧。”   杨修真是不得不服了曹盼呐,而今曹盼已是魏公国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杨修在她面前也得称一个下官,在哪里说话都是说,杨修也不怕曹盼会坑他。   尾随曹盼到了一处食肆,清静幽雅,曹盼跽坐下,指了对面与杨修道:“杨公子请坐。”   杨修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杨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来找杨公子究竟为何?”   “为改官制之事。”杨修倒也不藏着掖着,坐下后如实而答。   曹盼道:“那杨公子是决定要跟他们抱成一团,还是助我一臂之力?”   杨修一笑道:“愿助尚书令一臂之力。”   端是干脆地道来,曹盼道:“如此,必叫杨家因杨公子而获利。”   这是曹盼对于杨修的承诺,杨修为什么会愿意为曹操所用,就是因为他认定了曹操是个能够平定天下的人,与这样的人为棋子,可展其所才,又能得他所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所以,曹盼一开口他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因为他这一次作为曹盼的棋子,也能得到这些,曹盼,是在为曹操做事。说到底,他依然还是曹操手中的那颗棋子。   “杨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曹盼笑着感慨一句,杨修与曹盼作一揖道:“比不得尚书令。”   曹盼在大事之前能够不拘小节,敢用他杨修,对此,杨修也不得不认一个服字。   这样的人,若是能助曹植该有多好啊。不过,上次司马馗一事,曹丕那样的态度,虽然事后曹盼从来不提,但如此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曹盼难道还真的能够半点都不在乎?   “如此,杨氏之人就有劳杨公子,我在尚书如定下的五日之期可不是说说而已。”曹盼这是在提醒着杨修,杨修作一揖道:“尚书令放心,修一定会安排好。”   如此,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而杨修也顺口提到了曹盼递帖上门之事,“当日曾与尚书令有言,家中藏书供以尚书令尽阅两年,尚书令打算是何时开始去看?”   “如今怕是不得空了。”曹盼据实而说,“杨公子如果不介意,就一天一卷好了,两年,算个七百本,你借我七百竹简看看如何?”   杨修听着曹盼这话一顿,半响没缓过神来,把书给曹盼借出去?杨修微蹙了眉头,曹盼轻笑道:“当日有言在先,我只往杨家看书,杨公子若是为难,不借便便不借,无妨。”   半点没有怪罪的意思,然而杨修这却应道:“好。”   听到这一句应好的话,轮到曹盼一顿了,这真是……   拿眼看着杨修道:“尚书令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我相信尚书令必不会让我杨家的书流落在外。况且,七百竹简,若是真让尚书令往杨家去看的话,绝不止这七百竹简。”   杨修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曹盼听到这里愉悦的笑了,“杨公子真是个聪明人呐。”   这一回见面,曹盼已经赞了杨修三回,三回都是聪明人!   “待六部事毕,修便将七百竹简送到尚书令府上。”杨修收下了曹盼的夸奖,与曹盼作一揖。   “那就多谢杨公子了。”无论杨修究竟为什么而改了这个主意,曹盼还是收下了,七百竹简啊,看来她是又要有得忙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杨修会给她挑些什么样的书?曹盼目光闪闪,聪明如杨修,既然已经答应了借书给她,那就绝对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五日后,曹盼第一个到了就是吏部,陈群所领得吏部。她这回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后头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皆是些郎君,岁数有大有小,虽然奇怪曹盼怎么会带了那么多人来,吏部上下以皆与曹盼见礼。   “吏部的所有相关文书是否已经归档?”曹盼开门见山地直问,陈群并不在,不过一部之人,周不疑那是曹盼的人,出列道:“未曾。”   别人说的话曹盼未必信,周不疑既然说了不曾,那就必然是不曾。   曹盼冷冷一笑,“诸位,可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半响,最终都齐声应道:“是又如何?”   一句是又如何,果真是有恃无恐啊,曹盼道:“来人,将吏部上下所有的官吏全都押到魏公之前,那就看看,是又如何。”   应着曹盼的话,守在吏部的所有部曲都动了,直接将吏部的人都扣住,他们自然是不肯的,挣扎叫嚷着,曹盼充耳不闻,与周不疑道:“你带着他们迅速将文书归档。”   指着后头她带来的那些个郎君,周不疑作一揖道:“是。”   曹盼再道:“若是各司各部有不从者,许你便宜行事之权,送入到魏公之前。”   不忘给周不疑这样的权利,周不疑应声道:“是!”   如此,曹盼带着她的人,连带吏部的所有官吏,浩浩荡荡的往曹操的宫殿去。   曹操正在与荀攸、崔琰、程昱、钟繇这四位左右相议事,听到来报曹盼押着整个吏部的官员来了,曹操的嘴角抽抽,不过也不算意外。   “都让他们进来吧。”既然事情曹盼要闹大,曹操这个当爹的除了给曹盼撑腰还能如何?   尚书令是他让曹盼做的,改官制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曹操心里比谁都清楚了,如今是他们父女同仇敌忾的时候,曹操是必要偏袒到底的。   曹盼就那么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与曹操作一揖,“阿爹。”   曹操点了点头,指了她身后的人问道:“你这是?”   “五日前,儿与六部提醒让他们尽快将各部的文书归档,兵部早在儿提醒之前已经将事情都办好了,余下五部,儿多给了他们五日的时间,五日至,儿往吏部去,只见吏部诸位大人都在说话,而文书归档之事并未完成。儿奉阿爹之令掌管六部,如此玩忽懈怠之官吏,儿请将他们尽数革职。”曹盼最后直接把她想达到的目的道来,如此大的口气,一旁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荀攸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道:“若是将他们尽数革职,谁人来掌吏部?”   “当然是办实事的人来掌。”曹盼这般回答,“阿爹曾几次三番下令求贤,论才而不论德。身为一部官吏,连区区的文书归档都不能做好,如何为国为民办事?如此官吏,留之何用?”   事实摆在面前,曹盼的指谪无人能够反驳,而曹操亦道:“我曾经说过,朝廷没那么多的俸禄养闲人,没想到啊,小小的文书归档一事竟然都办不好,革职。”   听到曹盼说了一句让办实事的人来掌,曹操思及曹盼这几日的动静,想必她一定早就想好应对之法,如此,曹操当然要把这些拦着他改制的人都收拾老实。   “魏公。”程昱在一旁出声唤了,曹盼道:“程公以为不妥?”   程昱原本这一唤便是不太同意曹操这样的做法,但是听到曹盼如此直白的道来,世族们的猫腻程昱又不一事无知。   故而程昱平静地反问了曹盼一句,“不知余下之四部,文书归档一事是否已经办妥?”   如果只拿一部杀鸡儆猴,程昱绝计不拦着,但是世族都是些什么人呐,他们向来都是抱成团的,吏部文书不曾归档,其余四部呢?   “几位尚书皆不在,我刚至吏部,已经派了人去问,应该快要回来了吧。”曹盼如此地回答,程昱拿眼看了曹盼。   曹盼之名,天下皆知,程昱却与曹盼相交不深,勿勿几次会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依着曹盼多年办事的风格,她不是鲁莽之辈,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若是曹盼没有将其余四部的事情办妥,到时候曹盼真要将其余四部的官吏连同吏部的一般撤职?   一下子撤了那么多的官,魏公国空了那么多的缺来,那是要出大乱的。可若不撤,骑虎难下,曹盼还有何威严,曹操又有何威严?   程昱想了很多,他那未尽之言同时目光灼灼地想要传递给曹操。   “回尚书令,奉尚书令之命前往其余四部询问文书归档一事,余下四部皆已将文书归档。”在这个时候,曹盼派去问话的人前来回报。   所有人都傻了眼,也包括程昱。   这不是世族的作风啊,要是要弄鬼,不可能只让吏部不干事,应该是其余的四部都一道配合才是?除非……   几个老谋深算的人都同时地看向了曹盼,曹盼必然是说动了其余四部中的世族,让他们把文书归档一事办好了,而且必是许下了重利,否则就凭他们的性子,无利绝对不会为曹盼所用。   “请阿爹将吏部官吏尽数革职。”来人上报之事,那是直接将曹操最后的顾忌都打消了。   曹操道:“革职,若是再有同犯者,不仅革职,而且永不录用。”   这才是最狠的啊,永不录用,那就都别想在魏公国混了。   “吏部空缺,你尽快将人补上。”曹操不忘提醒曹盼一句,曹盼道:“儿请父亲破格提用周元直为吏部尚书。”   顺竿子爬说的就是曹盼这样的人了,瞧瞧她这立刻就让周不疑升官了。   哪怕是曹操都一顿,拿眼看了曹盼,周不疑,那才多大啊,他之前是郡守,刚升了吏部侍郎,这才几天就当上了吏部尚书,升得未免太快了吧?   但是,曹盼说的话,曹操一时也不好拂了曹盼之意呐,毕竟这刚革了那么多官,要是他就不许曹盼提议的人掌管吏部,那不是打曹盼的脸吗?   曹盼那都是为了他们曹家做事,提任周不疑,周不疑必是有这样的能力,就是过于年轻了。   “任人唯才,只看其有没有能力,儿举荐周元直是因为儿以为周不疑有这样的能力。”曹盼把刚刚说过的话再次丢了出来,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准了。”曹操终于还是松口了,毕竟对比起曹盼来,周不疑也还大曹盼几岁。   而且,提任了周不疑,如果周不疑坐不稳那吏部尚书一位,再捋了就是,到时候也没人能怪到曹盼的头上。   曹操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但是,曹盼既然把人弄了上去,周不疑就不会再让自己从上面下来。   等曹盼再出去的时候碰到急急赶来的陈群,不过,如今他已经不是吏部尚书了,曹盼只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地走了。   而吏部的所有官吏皆是哭丧着脸,有人与陈群道:“大人,吏部所有人,除了周元直,所有人都被魏公革职了,也包括你。”   急急赶来的时候陈群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真听到了还是气得不轻。   而曹操的内侍这会儿捧着诏书出来,见到他们吩咐道:“魏公有令,命尔等立刻离开铜雀台。”   这是连呆都不让呆了,陈群问道:“魏公将我等革职,吏部之事由谁来主持,尚书令?”   “吏部尚书一职由周元直周大人接任,至于别的人,尚书令自然会安排,这就不劳诸位操心了。”话虽然还是客气的说,但那不善也不是假的。   陈群听到周不疑继任吏部尚书一职,侧过头问道:“其他四部呢?”   一片死寂,半天没有人回答,陈群问道:“难道魏公将其他四部的所有官吏也一道革了职?”   内侍虽跟了曹操那么久,对于他们那点心思也算是懂一点的,听到这句问话,冷冷笑道:“除了吏部,余下各部皆已将文书归档,魏公为何要将他们革职?”   陈群睁大了眼睛,他这是被坑了,被坑了?   吏官尚书啊,那可是主掌天下选士之权的官位啊,他竟然丢了,丢了?气冲于顶,陈群晕了过去。   这自然又成了一桩笑谈,但是曹操至此也算是看明白了。   别看平日里世族们说是抱成一团,然而一但能够利己,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们的所谓姻亲。   从前他只想着靠自己的一拳脚去跟世族们斗,怎么就没想到让世族跟世族们斗呢?   对于曹盼这般的行径,曹操连连点头表示十分的赞赏,曹盼这脑子着实转得快。   而吏部那头,周不疑已经带着人将所属于吏部的文书一一归档。   待曹操的任命书下达时,那一群刚认识的人纷纷与周不疑道贺。   要知道如今的六部里头,哪一个不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独独只有一个周不疑是正值当年,未至而立之年,却已为六部尚书之一,那可是除了丞相之下的大员呐。   当然,这也让这些由郭夫人举荐入曹盼的人看到了希望。   曹盼虽为女儿身,手段不输男儿,看看周不疑,先时周不疑为曹盼之宾者时,谁人不暗骂周不疑选了个女人,半分男人的骨气都没有。   但是,如今周不疑如何?他一出仕便是上庸郡之郡守,才不过三年,魏公国改制,他被调入吏部出任侍郎一职,结果顶头上司要坑曹盼,却把自己给坑了,周不疑这便顶上了吏部尚书一职,这等升官的速度,哪个能不服?   服是要服。   周不疑听着升官一事却表现淡淡,好像升官的不是他一般,除了能够参与魏公国之大事议政,他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娘子打算何时推行科举取才之制?”周不疑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坐稳了吏部尚书一职。   底下的人都是新来的,恰恰也正因为他们是新来的,对于周不疑的命令那是执行得百分之百。   如此一来,周不疑在一回与曹盼小聚时,提出了这个问题。   “还不是时候。”曹盼这般地说。   “咱们的底子还不够稳,刚改了官制就想改取才之制,上次咱们让他们窝里斗赢了一回,再有下次,他们就会学乖了,这一招也不是百试百灵的。”   周不疑道:“魏公之意,秋收要再征孙权?娘子一道去吗?”   “阿爹之意是让我留守。”从前曹操能大大方方的去征战是因为有荀彧坐镇后方,如今曹操要再出征,曹盼也得给他留守。   察觉到周不疑的目光闪露出着光芒,“元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若丞相出征孙权,太平了两年的荆州刘备必会动。”周不疑指出,曹盼道:“汉中?”   周不疑点点头,“汉中自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刘备休养多年,此时丞相若出征孙权,刘备必然兴兵汉中。”   “元直知道我在想什么?”曹盼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周不疑看向曹盼,不解曹盼何意。   “无知之前说过刘备有些运道,他若来汉中,我想让汉中成为他的葬身之地。”曹盼的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亮光,她是真的这么想。   “我等了两年,我两年不动,就是想让刘备动。于我们如今的局势,谁先动就是谁先坐不住,我啊,就是想要看看诸葛能明白这样的局势谁动谁就输了先机,刘备能不能忍,又能忍几时。”   各方的诸侯皆已平定,曹操的北方已经太平,除非他们能挑得异族兴兵,但就算是异族兴兵,如今幽、凉之地皆是曹盼的兵马在守,他们敢动,曹盼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而诸葛亮这两年一直在不断地吸收南中的少数民族而以壮大自己。   南中之地,随着诸葛亮实施不屯兵不留官以制,民心已归。   曹盼在强大之余,诸葛亮何尝不是在不留遗力的让刘备也在强大。   可是啊,一个人弱得够久了,突然强大起来,壮志再起,刘备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汉中为兵家必争之地,他能忍一时,却忍不得一世。   偏偏曹盼对于攻城掠地一事并不热衷,诸葛亮未必没有劝刘备让他等曹盼出手。   可是在益州最弱之际曹盼都没有派任何兵马进犯,只将北地收拾安定。   曹盼今岁几何,而刘备又是几何,曹操迫切的想要一统天下的心,难道刘备就没有吗?   有!以前只是因为兵力不够,粮草不够,他纵然是想也只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但到今日,两年的休整,他看着益州平定,荆州安宁。   纵与孙权之联盟已经只剩表面的情份,但是这个时候曹操举兵南下,欲夺江东,他要是能忍住不趁这个时候对汉中举兵,曹盼就真服了刘备。   “所以,娘子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周不疑听到曹盼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   曹盼点了点头,“我想这一战刘备所派的先锋将一定会是张飞。”   “张飞啊,因着被我所擒而又被我放,两败上庸郡,他于刘备帐中引得诸人不满许久了,益州之时,我差点让人取了他的命,刘备很清楚,想要让张飞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再立战功,尤其是对我之战功。”曹盼一一分析而来。   周不疑道:“诸葛孔明一定会拦着。”   “他拦不住。”曹盼极其笃定地说。   勾起一抹笑容来,“如同我当初拦不住曹纯叔叔带兵追赵云一般,他也拦不住刘备想帮张飞重振威名的心思。”   周不疑看着曹盼的笑容,也轻轻地一笑了。   “人皆有私心,刘备有逐鹿天下之心,关羽与张飞于他势微时随他走南闯北,几次救他的性命,他又怎么舍得让张飞背负一世的骂名呢?”   尤其刘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张飞是有多冤枉,所以只要有机会,刘备是一定会帮张飞战胜曹盼,将上庸郡两败之辱洗涮。   “张飞啊,容他活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取他的命了,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刘备面对张飞之死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二合一,加更等到月底哦,我会大爆发,等着! 第301章 汉中再起战事   因着曹操有所准备再征孙权,刚刚改制的六部立刻将所有的粮草兵械皆准备起来。   秋收之后,曹操即领兵离开了邺城,起兵四十余万,为报赤壁之仇。   吕蒙进言,“曹操兵来,可于濡须水口筑坞以拒之。”   孙权听之而筑濡须坞,曹操几次领兵而攻,皆以失败告终。   而在这时,刘备举兵五万驻阳平关,欲夺汉中之心昭然若揭。   而此时的汉中所驻之兵马不过才两万。汉中之事自曹盼接手之后,任何人都没有插手的余地,但是作为兵部尚书的夏侯惇还是清楚汉中的军力部署的,从接到刘备举兵驻阳平关的消息之后,夏侯惇就立刻赶来找曹盼。   曹盼那府里头如今不仅是周不疑在,墨问、崔申、司马末皆已至,正对着舆图说着事,夏侯惇来了,曹盼干脆的让他进来。   同人皆与夏侯惇见礼,夏侯惇道:“汉中之事,你是何章程?”   “惇叔叔来寻我,必是有自己的想法。”曹盼这般开口,夏侯惇道:“让你渊叔叔领兵帮你守住汉中。”   曹盼在汉中的那点兵力根本不敌刘备的兵马,而曹盼手下其他的兵力要调动,夏侯惇不确定曹盼如今究竟有没有兵马可以调动。   曹操的四十万大军里头有近半是从幽、冀、凉州调来的,那里头有多少是曹盼的兵,只怕除了曹盼与曹操,旁人是不清楚的。   “不用。惇叔叔的好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一战,我是要想要刘备的性命的,所以这一战我与刘备打。”曹盼这般地说来。   夏侯惇惊讶地看向曹盼,“你要赶回汉中,那邺城怎么办?”   “阿爹快回来了,朝中之事,有荀军师,程大人、崔大人、钟大人在,一时半会的乱不了。”曹盼这般地指出,夏侯惇道:“你之意是,魏公将要败归?”   这真是关注点全然不同啊,曹盼想了想道:“我军不擅水战,纵然水军练的日子不短了,但是也不能跟孙权的兵马相比。”   这是对于这孙权的肯定,“周公瑾虽不在了,鲁子敬,吕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相伯仲欲分负,又怎么可能呢。”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拦着魏公出征?”夏侯惇直问曹盼。   曹盼道:“我又何尝不想拦,但如何拦,阿爹如今,太迫切的想要一统天下了。如果可以,我也想为阿爹平定这天下,可是,天时,地利,人和,时不我待,赤壁之战,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再想要得到那样的机会,太难了。”   这种心酸,不忍,曹盼其实不知该如何地说,而曹操不年轻了,他跟刘备一样,都迫切的想要在有生之年完成毕生之愿,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安乐。   “汉中。孙权拿不上,送上门来的刘备,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的为阿爹将他拿下。”曹盼目光皆是坚定,透露了她对这一战的势在必行。   夏侯惇道:“你回汉中之事,跟魏公说了吗?”   “我要秘密回汉中,此事除了他们四个,独惇叔叔一人知道即可。”   如果她回汉中的消息传了出去,刘备他们一定会防备,曹盼防的人不是刘备,而是诸葛亮。   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曹盼心里比谁都清楚,诸葛亮哪怕没有听到她回汉中的消息也必然会防备她回去,但是,一日不确定,那就是曹盼的机会。   夏侯惇看向曹盼道:“你防的是那个诸葛亮。”   诸葛亮啊,那是将虎豹军淹死大半,让曹纯抑郁而终的人。   几次与曹盼的交锋,可见此人不简单。曹盼对于刘备是什么模样他心里有数,这样封锁消息,必不是为了刘备,那就只能是诸葛亮了。   “惇叔叔是个明白人。”曹盼很诚实地承认此事。   夏侯惇看了曹盼一眼,“你,能撑得住吗?”   这话别人或许听不懂,可是曹盼却是听得分明。“当然。路是我选的,我既然选了,当然就会坚强地走下去。”   如此,曹盼秘密潜回汉中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她对外称病,加之如今曹操出征,她在世族中的印象那是都巴不得见不到她。   她这一病不去尚书台,多了去的人高兴,根本不在意。   不过在邺城的曹氏与夏侯氏的长辈们,还有与曹盼交好的人,自然都是要想要上门去看完了,一概叫平娘拘之门外,曹盼病了,要好好地静养,你们的心意小娘子都知道了,都回去吧,不必常来。   这样的客套话,想了病了确实不宜打扰,他们来看不过是略表心意,并没有非要见到曹盼不可的理由。   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长辈好打发,郭夫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直接到了崔今那头堵了墨问,“明心不在邺城?”   墨问被这么直白地问个正着,一口气卡在了喉咙,这事他连崔今都没有提这事,郭夫人是怎么那么肯定的?   “夫人,有些事问不便说。”跟着曹盼混要是连嘴严都做不到,他有个什么用啊。   但是,他这样的说,郭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墨问道:“回了汉中?”   墨问继续装死不吭声,哪里能吭声啊。   郭夫人道:“你们是何章程?”   这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节奏啊,墨问苦哈哈地看向郭夫人,“夫人,你什么都猜到了,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娘子要封锁消息。”   既然是要封锁消息,他当下属的就要嘴严,总之一个字都不能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郭夫人瞥了墨问一眼,又看了一旁的崔今,“你一无所察?”   被问个正着的崔今一笑道:“姨母,娘子若是觉得事情该让我知道,自然会让我知道,既然娘子决定了不让我知道,我哪怕看出端倪来,也不该从他的嘴里问出答案,因娘子有不可对他所言之事,我亦从来不曾与他提过。”   这就是她跟墨问这对夫妻不必言及的默契,郭夫人一顿,显然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姨母,你向来敏锐,但有些事总是难得糊涂不是?”崔今这般劝了郭夫人一句,郭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教起我了?”   崔今一笑道:“我哪敢呐。”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再问。”郭夫人倒是认同了墨问不吐露一句的做法,墨问暗松了一口,其实他也挺悚郭夫人的。   郭夫人来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罢了。   如今她已经证实得七七八八的,她又在想,曹盼此时回到汉中,她是如何打算的?   曹盼的打算,郭夫人总会亲眼看到的。   刘备不出曹盼所料地以张飞为先锋官,一马当先的直逼汉中,汉中之内,迎战之人是夏侯竞,那是跟张飞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两方各有胜败而以张飞退兵而结束。刘备道:“曹操举兵四十万南下对付孙权,汉中的兵力必然紧急,可他们守城不出,我们想要攻入太难了。”   这是事实,但是除了攻城,他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今天那夏侯竞不是出城迎战了吗?”张飞打了一架回来,身上的戾气去了许多,这是让刘备欣慰,但是他们这一战是为了拿下汉中,必须要速战速决啊!   出兵之前,诸葛亮说过,想要拿下汉中,必须要赶在曹盼回来之前。   曹操出征,曹盼此时镇守邺城,这是夺得汉中的最好机会,否则若以曹盼用兵之诡异,又得将士民心,欲夺汉中太难了。   “军师不是给大哥出计了吗?大哥看看军师想出什么好计策了。”张飞没忘来之前诸葛亮给了刘备几个锦囊。   刘备被张飞那么一提醒,立刻掏出了几个锦囊,“军师有言,若是汉中守将守城不出就打开青色的锦囊。”   “那大哥快打开,快打开。”张飞一听迫不及待地催促刘备。   刘备将那其中青色的锦囊打开,里面果然写了一张纸条,刘备打开了看,里面写了几行字,刘备看着目光灼灼,“不能强攻,便以攻心。汉中之内,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不少,却独有夏侯竞一人为帅。”   话到这里,刘备已经明白了,曹氏与夏侯氏的的渊源因曹操的祖父而起,再由曹操发扬光大,两人家宛如一家,但是人心各异,又怎么可能众志一心呢?   人心可乱,人心可用。只看你能不能用而已。   “来人,让人去打探打探,居于夏侯竞之下的曹氏与夏侯氏的公子都有谁?”   打听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刘备捏着锦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得汉中,下一个便上庸郡,曹盼,我光明正大的赢了你,也必要将曹操踩在脚下。   逐鹿中原,那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想法,不过是看能不能做到而已。   但是,汉中之地是谁的地盘,纵然曹盼不在,往汉中来打探消息,虽然那样的消息听着无伤大雅,然而曹盼曾经叮嘱过,不要小看任何的小细节,那或许关系着一战之胜败。   所以,夏侯竞把两家的人都叫到了一块,“有人打听你们的事。”   “打听我们的事做甚?”虽然两家的人自小打到大的,但是跟了曹盼,一个个哪怕从前不和,这汉中之地是曹盼交到他们手里的,必是要费尽心思的要将这城守好!   “都注意着点,有什么事赶紧的通消息,别中了别人的计,外面可是有五万兵马虎视眈眈的要拿下咱们汉中呢。”   “用得着你提醒。”异口同声地怼了夏侯竞一句。夏侯竞见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放心了。 第302章 激将   这夏侯竞刚把人叫齐提醒不久,一个平日里与夏侯竞闹得最凶的,曹洪家的次子曹震被人秘密的送了两大箱的金银珠宝。   当然,不忘为他鸣不平,不外乎是夏侯家的人怎么就稳压了曹氏一头呢,在曹操那里如此,在曹盼这里还是如此。   曹震面上不显地反问,“阁下此来不仅仅是为我鸣不平而已吧。”   “想必曹郎君也愿效仿令尊,号令三军,驶骋沙场。那夏侯竞有什么比得上曹郎君的地方,曹郎君当取而代之才是。”来人倒是巧舌如簧的想要劝说曹震。   “听你之意,必有法子让我能够取而代之?”曹震笑笑地问,那人点了点头,与曹震耳语一番,曹震道:“若我所料不错,你是刘备派来的人,这么明显的挑拔离间,不过是为了拿下汉中而已。你为何选了我?”   转头把人给打了出去,然后闹到夏侯竞面前,两家的子弟看着他让人抬了来的金银珠宝,一个个都笑闹着问他哪里来的。   曹震倒是把事都跟他们说了,完了同样问出了刚刚问那人的话,那么多的人,怎么刘备却选了他下手?   “因为你看起来蠢呗。”有人大笑地埋汰起曹震来,曹震的脸黑了,夏侯竞道:“是挺蠢的,遇到这种事,你该想的是将计就将。”   “屁,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啊。战场打仗,真刀真枪的能攻下我们汉中那算他刘备有本事。我想杀刘备那也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砍了他的脑袋。再说了,比脑子咱们又不是阿盼,费脑的事别跟人比,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这个,粗人也有粗人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能说他不对。   夏侯竞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平日打打闹闹的是一回事,大事前就得要分得清内外。别着了别人的道。”   “用得着你说。”曹震为什么会直接把人打了丢出来,然后又把事情捅出来,那就是因为他心里明白着,别管跟夏侯竞有多少不服,多少不愤,但他们是一家人,断没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再说了,曹盼选人用才,赢啊输的,都不是只凭一时而定,曹震心里再是不愤,但比起夏侯竞来,他确实是差远了。   刘备没想到派了人往汉中去,财物收下了,人却叫人给丢了回来,还给打了一顿。   去人颇是冤枉地道:“一开始说得好好的,那曹震突然就把在下打了出来,在下,在下也着实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就是说,诸葛亮想用内乱而叫汉中动荡的法子攻下汉中是不可能了,刘备沉吟了半响,张飞道:“哥哥,反正汉中的兵马不过才两万,根本不是我们兵力的一半,智谋不得,那就强攻。”   强攻是最下乘的办法,若非不得已,刘备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一但曹操的大军从须濡撤军,邺城由曹操镇守,曹盼必能腾出手赶回汉中来,没有曹盼的汉中还能抢,若是曹盼赶回,再想要得到汉中,难!   刘备想了想道:“既然他们不中计,那就想办法把他们引出城。”   引他们出城,怎么引?第一场夏侯竞出城与张飞打了一架,也不过两将交手而已,除此之外,夏侯竞根本就不让汉城的士卒出战。   “主公,不如激将。”既然挑拔不成,那激将吧。   刘备帐下虽以诸葛亮谋略最为出众,但也非除了诸葛亮而无旁人,黄权原是刘彰帐下之人,刘备得了益州之后投了刘备,今随刘备出战,黄权与刘备计出。   “公衡之意?”刘备询问地看了一眼黄权,曹权道:“汉中之地,自归曹盼之后,军政大事皆由曹盼一介女流所把持,不仅是汉中,还有自汉中之后以北之地,凉、并、幽、冀四州之大事皆被曹盼把持。曹操进魏公所得之封地,都不如曹盼所掌之州郡。而她凡攻城所得,对待世族皆是拆其坞堡,缴其部曲,难道世族们心中无恨?不过是无力反抗罢了。”   “以强攻而得汉中不易,曹、夏侯之子弟不能为之所用,何不以世族为之内乱。曹盼帐下多男儿,而原本为其把持内政者,如周元直、墨无知、崔子长、司马无名这些人皆已经被调入了邺城。曹盼以应试而取才,且不说她所取之人可不可用,一群郎君皆与一个小娘子俯首低头,果真都不在意?骂,不仅连守城的夏侯竞要骂,而是所有在曹盼管辖之内的人,都要骂,骂得各州各郡大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刘备听着甚是激奋,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黄权立刻让人去教一干士将如何骂人,而是骂得越难听越来。   自来对女子俯首便为士大夫所引以为耻的事,可是曹盼强悍,她有兵,有马,背后还有一个靠山曹操给她撑腰,连曹盼他们都对付不了,更别说是曹操了。   世族们被曹盼收了兵,那就跟老虎被砍了四肢一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故而,刘备在城外叫喊着一群裙下之臣而以辱一干追随曹盼的文臣武将,道他们半分风骨皆无,竟然真的对曹盼一介女流唯命是从,你们还是男人吗?   诸如此类难听的话,反正就是要激起世族们还有那些身为男人们的骨气。   但是,如曹家跟夏侯家的那些人,甚至是被提拔为汉中郡守的曹盼以应试而录取的人,听到这样的骂话都是面不改色的。   “这么让刘备的人骂下去,世族怕是要坐不住了。”曹盼的人,当然不怕这些侮辱的话,别的人,尤其是世族们那就不成了。   “你们不好说,我来。”夏侯竞他们不好跟下头的人对骂,曹盼的女部里头,邱善登上了城门,后头跟着的是有近二十个女部,一身墨衣,那都是上过战场的主儿。   所有人都自觉地给邱善她们让位,邱善就这么带着二十个女部与下头黄权教的将士对骂了出来。   大意如下:一个个瞧不上我们家娘子,话里话外指跟追随我家娘子的郎君都是无骨之辈。莫不是都忘了,你们可都是女人生出来的。   不过侍奉女子为主便是无骨,叫女人生出来的你们这些人还用活吗?瞧不上女人的早该抹了脖子死了干脆。   况且,比起你们那个刘备小人来,我家娘子除了身为女儿身能为你们诟病外,人品端正,爱民如子,于危难之际,不舍追随之将卒。可刘备如何?他身边的女人被弃了一回又一回,如今他的妻女还在许都叫我们魏公择了良婿而许之。   一个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的人,你们也敢跟着,他能舍妻女,难道就不能舍了你们吗……   往日里对于曹盼的女部,因着对于曹盼的敬畏,再有凉州一战五千对胡羌一万兵马而以全歼,别管曹盼手下的人怎么想,至少是无人敢对女部之事提出质疑。   这回好了,黄权揪着曹盼的性别攻击,以此想乱汉中世族之心,邱善直接就刘备所做所为而攻击,刘备丢了妻女那不是一两回的事了。   男人们或许不太在意这样的事,女人们却是对这样的男人不屑的。   两阵对垒,手段层出不穷,邱善跟了曹盼的日子不短,她又是一个明辨是非,嫉恶如仇的人,随着曹盼练出了胆量,这样的时候正是女人露脸的时候,她当然就要捉住了。   最后的最后,邱善直接怼刘备,“刘玄德口口声声不屑于我家娘子以女儿之身执掌数州,却是要趁我家娘子不在汉中之际兴兵以犯,岂非怕了我家娘子。若我说错,刘玄德敢与我家娘子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吗?”   对于如今战局的洞悉,邱善更是拿住此而反激于刘备。   “你们的刘皇叔尚畏于我家娘子三分,却指责我们诸多归附娘子,与娘子同生共死之人,何其讽刺。”   话传到了刘备的帐下,诸人听之,法正道:“不想曹盼帐下还有如此洞察战机之女子。曹盼此人,善用于人。”   激将之法怕是行不通了,毕竟刘备如今确实是趁曹盼不在之际而以兴兵,为的就是要尽快地拿下汉中。   法正道:“此战不宜久拖,否则待曹操从江东撤军,曹盼归来,再欲夺汉中会更难。而且这两年我们虽然休养生息,曹盼更是以逸待劳,果真打起来,曹盼的箭军一出,胜算太低。”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的想要强行攻城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曹盼那支神箭军,别以为曹盼两年没有兴兵就不把她的神箭军当回事了。   想当初曹盼以五千之数都能在极度不利的情况下几乎要扭转赤壁之战局,汉中即归她管辖,两年的时间,她更弄出了女部来,实力只怕比起当初来强得多了。   张飞在一旁吐字道:“我注意观察了汉中四周皆是以曹盼那支神箭军把守,在我跟夏侯竞过招的时候,他们其实一直都警备着,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不趁机杀我?”   这个问题问得刘备都拿眼看张飞,偏偏张飞却似是一所无察。   还是法正道:“不杀,有时比直接取人性命更能击溃敌军。”   “眼下如何才能攻破汉中?”刘备问之,法正沉吟了半响,“声东击西。上庸郡于汉中之东,上庸郡的驻兵必不及汉中,上庸郡已经成为曹盼的粮库,这个地方,若我们以攻之,汉中必然回救。曹盼手下最得力的将士非以秦无无疑,秦无代曹盼掌其三军兵马,汉中出救,我们在中途设伏,消耗他们的兵马,到那时,纵那秦无自幽州带兵来救也来不及。” 第303章 前后夹击   法正的提议是眼下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与汉中对峙,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进攻上庸郡,无论是真是假,上庸之地既然是曹盼的发家之地,作为曹盼手底下的人,没有人会不把这地方当回事。   “大哥,我去。我在上庸郡败了两回,这一次,我要一雪前耻。”张飞一听要去上庸郡,立刻自请。   刘备其实对于去攻打上庸郡的人选,第一个否定的就是张飞。   在上庸郡吃了两回大亏,张飞并不一个好的攻打汉中的人选。偏偏张飞无所觉,他只知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上庸郡,那是他一生的大耻,他一定要将上庸郡拿下,洗刷多年的不堪,将来就连曹盼的命,他也要了。   法正没有对此事提出过多的看法,只看向刘备,刘备思量再三地道:“三弟,我并不希望你领兵出战上庸郡。”   很真诚地表明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张飞一顿,“为什么?”   刘备该如何说呢,在张飞自请领兵再往上庸郡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的不安,这种想法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人说起。   况且,张飞已经两败于上庸郡,上庸郡这地方,怕是与张飞相冲。   “我与大哥立下军令状,若是这回拿不下上庸郡,我愿提头来见。”张飞一看刘备犹豫的模样,赶紧的出声。   这仗他要打,非打不可。   “三弟,并非怕你拿不下上庸郡,而是此次出兵上庸郡,并非真的为了拿下上庸郡,而是要声东击西。”刘备不能将自己那点担心直白道破,只能委婉的想要打消张飞的念头。   张飞道:“既然大哥不是怕我输了,那就让我去。我两败于上庸郡,为天下耻笑,不能拿下上庸郡,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他的手,他的眼睛,手是曹盼砍的,眼睛是在上庸郡被射瞎的。他杀不了曹盼,总要拿下上庸郡报这大仇。   刘备看了张飞,想到曾经的张飞是何等模样,而张飞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他。   他是为了救他才会被曹盼砍了一条胳膊,也是为他而瞎了一只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备拒绝不了张飞对他的请求,张飞这辈子为他付出一切,如今不过是想出战上庸郡,将他失去的尊严,骄傲重新的拿回来而已,他无法拒绝。   “好!”刘备终究松了口,张飞喜极而唤道:“谢谢哥哥。”   “你万事要小心。”刘备千言万语均化作了一声叮嘱。张飞高兴地答应着,即点兵一万,发兵上庸郡。   刘备见着张飞渐行渐远,那想要把他叫回来的欲、望愈烈,他低头与法正道:“我是不是不该让三弟去打上庸郡?”   “张将军骁勇擅战,如今驻守上庸郡的兵马甚少,而且又不过是不知名的小将罢了,不足为患。”法正尽自己所能的宽慰刘备,刘备轻轻一叹,“希望是我多心了。”   只是,张飞一行赶往上庸郡,刘备兵马欲夺汉中之事,天下已知,更何况是上庸呢。   城中守卫听闻有一支兵马靠近上庸郡,正是刘备手下的人马。   “全城戒备,严阵以待。”守于上庸郡的正是王永,上庸郡的守兵不过八千之数,而斥候来报张飞至少带了一万兵马。   王永笑着与一部下们道:“一万呐,怕他张飞做甚,想当初娘子领着我们五千部曲不是照样把他两万兵马打得丢盔卸甲的。”   用曹盼激励着部下的心,众人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咱们可不能丢了娘子的脸,想自娘子带兵以来,从无败绩。咱们是娘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若叫张飞给败了,那是无颜再见娘子。”   王永一通说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激励着他们。   一个个想到了曹盼,是啊,曹盼并无败绩,作为她的兵,那是绝对的不能丢了主家的脸。   上庸郡上上下下皆是严阵以待,闭城不出,眼看着张飞带兵而来,张飞也没废话,直接就来一波强攻,箭手出列,直接将那跑在前头的将士都射下。   张飞一看带来的兵倒了一片,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们身上的弓箭,这弓比起两年前要好多了。   他也不想想如今在的是什么地方,面对的又是一支什么兵。   上庸郡,即是曹盼的发家之始,曹盼又以盐利而养兵,更以盐而换匈奴之马。有了盐,想要铁、马、都不是难事,要不是还要供应曹操,曹盼手下的兵,却是除了曹操的虎豹军外,最是战甲箭弓精良的。   但是,哪怕他们的装备不如曹盼,张飞面对叫人射落的兵们也并不退缩,拔刀一马当先的往前去,“兄弟们,冲啊,誓要拿下上庸郡。”   论作战英勇,无可指谪于张飞,他确实作战神勇。   “护甲在前,遮住箭雨,保护大军临城。”张飞叫唤着之际,没有忘记吩咐那持盾者进入,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落下,护盾在前挡了大片的箭雨,他们终于是抵达了城前。   弓能远射,但近攻却无甚作用,张飞带着人攻城,不断地让人冲击着上庸郡的大门,必要将城门撞破,杀进城去,一雪前耻。   他这边急吼吼地叫着要打,却是如何都料不到后面竟然会叫人给抄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知哪里冒出了一支骑兵,已经从我们后方包抄而来,将军。”斥候来报,带的消息却是震惊了张飞的。   张飞急问道:“难道是上庸郡的兵马出城绕后想把我们包了?不对啊,上庸郡才八千兵马,他们除了守住四城之门,如何能另派兵马从后包围我们?”   “可是将军,我们身后确实有一支兵马袭来,而且甚是骁勇,一路斩杀而来,人还不少。”   张飞咬牙切齿的道:“不管理会,尽快将城门撞开,我们冲进城去,必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此时他们若退,刚刚死了不少人才摸到了城前,再退出去,又要受上庸郡的一波箭雨所杀,那死的人就更多了。   不知哪里来的兵马?张飞也在想这会是谁的兵?   张飞想着攻入了上庸郡至少他们的局面不会再那样的尴尬,但是他这边想要攻进城去没成,后头的兵却已经快杀到前头来了。   “报,将军,那支兵马已经一路斩杀而来,兄弟们死伤无数啊。”   张飞气得回头怒吼了一声,“究竟来了多少人,竟如此强悍?”   “小的细细看了看,近三千之数。”三千人呐,皆是一身黑衣,与那城墙上的守兵一般模样,尤其是前头的那人,一马当先,所向披靡,让人打从心里看得发悚。   “才三千人。”听到才三千人竟然能打得他们连连告退,张飞回头看了上庸郡中已经蠢蠢欲动的守卫。   “将军,快撤吧,赶来的人是曹盼和她的女部。”张飞拿不准究竟是撤还是留时,这个消息传来让张飞整个人一凛。   “怎么回事,曹盼不是镇守邺城吗?她怎么会来上庸?”张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质问。   这个问题怕是除了曹盼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上庸郡里的守卫注意到空中所放的狼烟,七色的狼烟,那是曹盼独有的标记。   他们当然也奇怪曹盼怎么会这个时候赶来的上庸,但这样的标记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七色的狼烟,组合不同,只有曹盼才会有。   “快,娘子已经领兵而来,打开城门,两下夹击,誓必要将张飞的人马一网打尽。”八千对一万,在明显占有巨大的据守优势下,原本王永是不打算开城与张飞决一死战的。   纵然张飞攻城之城再猛烈,张飞也攻不破上庸郡的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曹盼无论为何来了上庸,她已经带人从后方包抄张飞而来,这个时候不与曹盼内外夹击将张飞一网打尽那就是个傻的。   如此,张飞还没有想好究竟是要打还是要撤,已经由不得他了。   “将军,上庸郡的兵马杀去,内外夹击,将军,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扰乱军心,该当何罪。内外夹击又如何,兄弟,我们一起杀得曹盼一个片甲不留,杀!”此时此刻,露了怯才是死路一条。   他已经败在上庸郡两回,这一回,他非要与曹盼争个你死我活。   打定了主意,张飞挥着单臂冲在最前头,发狠的斩杀。   憋得或许太多了,张飞舞动着单臂,见着敌军的血溅在他身上,那多年来被压抑着喘不过气的心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他不禁地笑道:“杀,老子哪怕就剩一只手,我也不怕你曹盼。来,只管的来!”   此时此刻的张飞,或许才是那与关羽被称赞为万人莫敌的张飞。   面对痴缠而上的曹盼人马,张飞大喝着迎战,纵然身边的人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他的身上也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他浑身都是血,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他只凭着一个坚定的念头,杀,把这些人都杀光,杀了曹盼,为兄长,也一定要杀了曹盼。   可是,他身边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他的力气,也几乎挥近。   天已经黑了,张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如今的他,早已经叫人团团地包围住,张飞,挥了最后一刀,刀没入地,再也无力举起……   “娘子。”一行人举着火把让出一条道来,却是曹盼走来。   张飞睁开了自己唯一的一只眼睛,他很累,却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第304章 杀之   “曹盼。”张飞从牙缝里挤出了曹盼的名字。   益州一别不觉已经两年,而此时一身黑衣的曹盼,着的是劲装,束起长发,打扮得十分利落,英气逼人,她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站在张飞的面前,曹盼扬眉而道:“没想到竟然会在上庸见到你。”   张飞轻轻地笑了,“沙场再见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在哪里都是要见的。”   这一句倒是不假,曹盼道:“临死前你杀了我这么多兵,也不亏了。”   在张飞的脚下,尸体都快堆积成山了,张飞今日之战,拼尽了全力,杀敌无数,无损其善战之名。   “这一次,你终于要杀我了。”张飞睁大了唯一的眼睛质问于曹盼,曹盼道:“你也知道先前几次我是故意留你的命。”   张飞道:“之前我不懂,益州那一回我却懂了,你留我活着,是要我受尽白眼,为人诟病,英名丧尽,叫我痛不欲生。”   “倒是难得你能想明白。”曹盼确实是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张飞竟然能看透了。   “你是报复我,报复我当年在南阳砍了你一刀,逼得你不得不离开南阳,否则,军师是不是真的能舍了你随我大哥走,还是未知之数。”张飞如此地说。   曹盼道:“不错,我是为报仇,为我自己,更为那因你们而死的孩子 。”   张飞惊恐地抬头看向曹盼。   “你与关羽不敢与诸葛亲近,有几分正因为你们对我做的事吧。”   曹盼走近了张飞,将张飞与关羽的心思说破,“当日提议杀我必然是你吧。”   这样笃定的语气,张飞冷笑道:“时至今日,纵你与军师两阵敌对,明明娶了旁人,军师能得到更多,甚至少了许多的猜疑,军师依然对天下宣布,此生只认你这个妻子。军师至真至情之人,当日若非我先下手为强,凭你以性命为赌,最后军师会如何选择?我大哥却是赌不起。”   张飞时至今日都不曾否认过他要杀曹盼之心,曹盼道:“好,敢做敢当,就凭这一点,我也敬你张翼德三分。”   “你们做的这件事,想必刘备不知吧。”曹盼又问了张飞,张飞却是不答,曹盼道:“我虽瞧不上刘备,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相信刘备绝对不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想要收了诸葛为之所用,他就不会在他们之间亲手划下这道痕。否则他今日不敢将后方之事尽托付于诸葛,做贼是会心虚的。”   这一件事,曹盼一直都相信不是刘备所为,因为换在她的立场,想要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辅佐,总要有些取舍。   杀妻之仇,在明显诸葛亮偏向于他的情况下,刘备是傻了才会把诸葛亮推向曹盼。   张飞道:“不错,当日之事,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别的人知道。我只是不解,你竟从来没有跟军师提过当日之事。”   “你们欠我的,我自会讨。不告诉他,我想看看,你们三个,谁会告诉他。”曹盼这般地说,张飞道:“我是不会的。”   曹盼轻轻地笑了,“是啊,所以我不打算再留你了。如今你于我最大的价值就是一死。”   “杀身之仇也罢,连杀子之仇你竟然都能忍了那么多年才报,曹盼,死在你的手上,我张飞不冤。哈哈哈……”   这一刻,向来极其不屑于曹盼的张飞,却是认可了曹盼。   曹盼执起手中的剑,一剑将张飞的头颅砍下,至死,张飞都不皱一下眉头,头颅已落地,尸身却依然屹立不倒,傲骨铮铮。   “去,把张飞的头颅给刘备送去,告诉刘备,张飞的尸体在我手里,问问他要还是不要。”曹盼没有看到张飞一眼,吩咐人传信。   积弱之时,像刘备那样的人是绝对会忍着的,哪怕妻女被俘,兄弟被捉,他还想活着,他就只能忍着心里的痛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的一日,能报仇。   而今日,刘备已经成势了,如此,她倒要看看,张飞能为了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了命,刘备,能不能为张飞舍他的江山?   刘备正在焦急的等着上庸郡传来的消息,他这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最终随着曹盼让人送来了一个盒子到了顶点。   “这是何物?”刘备看着眼前的盒子询问奉曹盼之令送盒子来的人。   “小的奉我家娘子之令送来,至于里面是什么,阁下打开便会清楚。”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只负责送东西。   刘备纵然好奇,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离开了的曹盼使节而问道:“你家小娘子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打开?”   “是,我家娘子还有话让小的传给阁下。”来人不亢不卑的回答。   法正试探地问了一句,“既是曹娘子让人送来的东西,不知是从邺城还是哪里送来的?”   这个问题重要却又不重要,那使节依然笑着答道:“阁下打开看了,自然就会知道。”   便是打定主意让刘备将盒子打开,刘备不再迟疑,揪开了盒子,却瞬间惊住了,眼中流露出的悲意让法正顾不上失礼地往前一步查看盒中之物。   一看,法正也同时地惊住了,脱口唤道:“张将军。”   “三弟。”刘备痛唤一声,盒上的张飞睁大着唯一的眼睛,至今未曾合眼。   “报,报。上庸郡传来消息,张将军和一万兵马被全歼,张将军战死了。”此时此刻,刘备何需要别人告诉他,张飞的头颅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岂不知张飞是生是死?   而作为曹盼派来的使节,与刘备作一揖道:“我家娘子还让我给阁下传一句话,张飞的尸体,阁下要还是不要?”   腾的一下刘备就站了起来,“我三弟的尸体如何?”   使节并不因刘备这样的质问而显出丝毫的胆颤,只是轻声地道:“阁下若要,我家娘子自然会将张飞的尸体毫发无损的送来,若是不要,再有不要的处置。”   “来人,将他拖出去杀了。”刘备双目冲红地下令,法正上前刚要阻止,曹盼的使节风轻云淡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听闻阁下素来以仁义为世人所称赞,自比容人,今日竟要杀了在下?若能为我家娘子而毁阁下的声誉,在下愿意一死。”   刘备看着那大义凛然的人,法正已经唤了一声主公。   刘备握紧了拳头,“曹盼,她要如何才肯将我三弟的尸身还给我?”   “荆州四郡,我家娘子要了。”使节按曹盼的吩咐道来。   一片倒抽,曹盼好大的口气啊!   “曹盼聪慧绝顶,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刘备纵然不解曹盼何意,但这样的要求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答应。   他本就处于弱势,荆州之四郡,那还是孙权所借,孙权未曾提出归还,那也仅仅是一时而已。   “荆州四郡,那是孙权所借于阁下的,纵没有我家娘子,待魏公自濡须退兵,想必孙权就要向阁下讨回。”使节与将情况与刘备分析着,刘备并没有说话。   使节再接再厉地道:“孙刘联盟已是多年,随着孙氏当日趁益州大乱,欲夺阁下唯一的儿子而入江东,阁下就应该明白,你与孙权所谓的结盟,早生暗隙,两厢不道破,不过因为我家魏公这样的大敌在前,而阁下不足以强大,需要与孙权联手而已。”   “你既知如此道理,难道就不怕我们与孙权一同联手对付曹操?还有你家小娘子,曹盼?”   都知道孙刘联盟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只要这个名头还在,就能让曹操还有曹盼都防着他们一但联起手来,危机四伏。   “纵你们联手,那又如何?阁下趁着魏公出征江东之际,发兵汉中,这何尝不是你们无言的默契之合作了,然而,阁下果真就能拿下汉中?”使节有理有据地说来,把眼下的局势摊开了说。   法正在一旁听到这里道:“纵拿不下,你们也不能进犯我们丝毫,想要我们用四郡之地换张将军的尸身,曹盼果真是狮子大开口。”   使节听着一笑道:“有多大的本事,自然就有多大的口气。听闻阁下与张飞,关羽识于微时,许多年来,关羽与张飞救了阁下无数次,今日他们身死,阁下果真就要看着他尸首异处?”   刘备死死地盯着使节,使节并不畏惧,“阁下能好好地考虑考虑,我家娘子说了,三日后,若是阁下不愿换张飞的尸身,那么我家娘子便将张飞的尸身火化。”   法正已经说道:“曹盼竟然如此侮辱于张将军?”   “侮辱,非是我们娘子侮辱于张将军,我们娘子让在下前来,就是希望能将张飞的尸体一根寒毛不少的送回来,只是刘皇叔抛弃了这个机会,与我们娘子何干?”   一张嘴端是利落,刘备道:“三日后,我会给曹盼一个答复的,你请吧。”   这一句话落下,便是不愿再谈及时事,使节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无意再留于此,作一揖道:“在下告辞。”   退出大帐,自始至终不见一丝慌乱,法正长叹一句道:“曹盼帐下,竟然是人才辈出。”   他们以为周不疑、墨问、崔申、司马末被调回了邺城,曹盼所掌之诸郡,能安定各郡的人必然少了,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使节到来,又让他们重新认识了曹盼手下究竟有多少的人。   “三弟。”人才是人才,而刘备面对张飞的尸体,泪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张飞终于是死了!放心,绝对不会超五百章的,大概,差不多,下个月会完结了!你们嫌长了吗?我写得也好累,然而有始有终,总要把三国好好写完的。 第305章 夏侯氏   刘备的痛哭,伤心,无人能够顾忌。法正道:“张将军战死,细想曹盼向来擅攻人心,主公,我们要防备她另有所图啊。”   “你是说,她明知我们不可能会用荆州四郡去换三弟的尸身,她偏偏提了出来是另有所图?”刘备一边抹着泪一边问。   法正点头道:“当如时。听闻当初曹盼于赤壁之战前,捉住了孙权的话柄,奉天子而南下。彼时之天子是烫手的山芋,孙权不愿,却又不能说出那样的话。那情那景,对比如今,主公不觉得很熟悉吗?”   刘备点了点头,“三弟与我相识数十年,几次救我性命于危难,他的胳膊,就是当初在奉迎天子南下之时,为我断后而被曹盼所砍。三弟与二弟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们待我一片赤诚,我皆铭记于心。这样的人,我若直言不愿以区区的四郡而换其身,天下人皆要唾我无信无义,不可结交。”   法正看了刘备一眼,“主公若将四郡交了出去,最后吃亏的就更是我们,没了那四郡,我们与孙氏便隔断了。今日曹操出征江东,曹盼还有能力领兵而出,斩杀张将军一万兵马,张将军出征,不过才两日,显然曹盼在接到我们兵围汉中之际就已经自邺城而出。主公,正面不可交锋,当以后方乱之。”   刘备一顿,拿眼看向法正,法正道:“此时曹操在濡须未归,邺城本是曹盼镇守,曹盼既然来了,这个时候,让人在许都发动政变,挟天子以诱之,曹盼还能置天子于不顾?”   “若曹盼要回救天子,就不能再挥于阵前,若是不管不顾,天子若能奉于益州,于我们大益。”法正一一为刘备分析,刘备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朝中的忠节之士,刘备这个刘皇叔与他们素有旧情,今日他若让人出面办这件事,想必一直都在等机会的他们也必然会同意的。   刘备立刻就让人修信即送往许都。   而曹盼的使节归于上庸郡,曹盼已经在等着了,与曹盼见礼,曹盼问道:“如何?”   “瑟不解,娘子明知道刘备断然不会以荆州四郡来换张飞的尸身,为何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此人姓程,单名一个瑟字,是曹盼应试所得之寒门士子,今接管周不疑上庸郡郡守一职,掌管上庸郡诸事。   出使阳平关见刘备是程瑟自请,战事兴起,正是他们这些人大放异彩的时候,不捉住机会,怎么崛起。   曹盼道:“刘备派张飞进军上庸郡,是为声东击西,而我以张飞的尸首诱之,冲的并非刘备,而是关羽。”   忠义无双的关羽啊,他与张飞兄弟情深,刘备能顾全大局,那么关羽呢?   曹盼微微一笑,她且等着。   关羽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张飞之妻夏侯氏却出现在上庸郡中,求见曹盼。   夏侯氏,张飞当初遇见了出城拾柴的夏侯氏而将她抢了去,夏侯氏是夏侯渊的侄女,就凭这层关系,曹盼当然见她。   夏侯氏一身孝服而来,见于曹盼而见一礼,“见过曹娘子。”   “你今日而来,是想与我论与夏侯家的情份,还是以张飞之妻的身份而来?”曹盼见人,亦知其此来的目的,直言而问之。   夏侯氏一顿,与曹盼再作一揖道:“妾想请娘子看在夏侯氏与曹氏的情份上,将妾身夫君的尸身交给妾身。”   倒也不藏着掖着,曹盼听着更直接地道:“不能。”   夏侯氏怕是没想到曹盼竟然会答得如此果断决绝,怔怔地看向曹盼,“若以论夏侯氏与曹氏的情份,你就不该来此问我要张飞的尸体,夏侯氏与曹氏跟张飞是什么不死不休的局面,你不知?”   “要知道夏侯叔叔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当年你叫张飞抢了去的事,一再提起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你救回。恰好你来了,我也代夏侯叔叔问你一句,你,要跟我回夏侯家吗?”曹盼如此问着,夏侯氏沉吟许久,“曹娘子,妾身所生之长子与娘子相差无几了。”   曹盼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不杀妇孺,你走吧。”   张飞的尸体她不可能给夏侯氏带走,而夏侯氏也不会想跟她回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无论张飞与夏侯氏的开始是什么,夏侯氏今日选择了张飞,事情就已经无法更改。   “娘子。沙场战死,妾无怨于娘子,然人死为大,当以入土为安,那也是对一个将士的尊重,请娘子就将拙夫的尸体还给妾身吧。”夏侯氏说着已经朝曹盼跪下了。   曹盼道:“不错,沙场战死,于人无尤,因为两阵交战,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可是,张飞死了,事情并没有完,你没有看到刘备的大军依然还围着汉中吗?而且,想要拿到张飞尸身的条伯,我也告诉刘备了,难道刘备不曾与你提起?”   夏侯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娘子何必强人所难,用一个死人作文章?”   曹盼听着一笑,“说起来,张飞好几次都落在我的手里,要说我想杀他,他早在赤壁之战时就已经死了,我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你以为如何?”   此事,夏侯氏也是清楚的,她又怎么会明白曹盼究竟是为何呢。   “我不杀他,因为他活着比死而有用。如今我既取他的性命,自然也是因为他死了会更有用。所以你说,我又怎么会把他的尸体给你?”曹盼这般回答夏侯氏,夏侯氏震惊的看着曹盼,怕是没有想到曹盼竟然会把人利用到这样的地步。   “你说我跟刘备提的条件是强人之所难,那你如今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将张飞的尸体交给你,又何尝不是强人之所难?你不愿意强刘备之所难,所以就要强我之所难?”曹盼犀利地问着,直把夏侯氏的话全给堵了。   夏侯氏看着曹盼道:“你一介女流,何以如此心狠?”   “你一介女流,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过半点没有念及夏侯氏与曹氏,你又善心了?”被人这么指责心狠,曹盼岂能白受了这一番骂。   论口舌之利,天下能比之曹盼者少之又少,更何况夏侯氏这样的妇人。夏侯氏道:“曹娘子就不怕有一日落得与我一般的下场吗?”   这一句话成功让曹盼正眼看向了她,夏侯氏道:“听闻曹娘子与诸葛军师也是夫妻,今日你不愿成全了妾身,来日,你是否也会落得与我一般的下场?”   曹盼听之而一笑,“知道我与你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吗?”   突然说到这点,夏侯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与你最大的差别在于,我能杀了张飞,也能放了张飞,他的尸体,我想给你就能给你,不想给你便不给你;而你,只能求着给我给。今日我能做主,将来有一日,对于我要的东西,我不会去求着别人给我,只会凭我自己的能力,手段去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故而,你说的可能,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于你这般的境地。”曹盼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侯氏,一番话说得夏侯氏的脸都黑了。   “你!”必须的承认,曹盼并没有说错,夏侯氏今日来此,是想请曹盼看在夏侯氏与曹氏的情份上,能把张飞的尸体给她,她除了倚仗那些情份之外,根本没有能够打动曹盼的能力。   “来人,送客。”曹盼已经不想再与夏侯氏说话,见她,只因与夏侯氏的情份,当然也是防着万一夏侯氏来是说要跟她回去呢,若是如此,曹盼必是要把人带回去的,可惜啊……   夏侯渊这一回也不必再挂心这个侄女了,倒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夏侯氏一听曹盼要送客,连忙地道:“你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番心意吗?若有一日,你的夫君也与翼德一般,难道你就不想让他入土为安?”   “纵然想,我也不会去求谁,而只会带着兵马把他的尸体抢过来。你若是有能力从我的手里将张飞的尸身抢回去,只管来抢。”曹盼如此地说,直把夏侯氏气得七窍生烟。   而曹盼的女部已经站在了夏侯氏的面前,“张夫人请吧。”   曹盼已经让人送客了,她要是想呆着可以,但是就别怪她们不客气的把人架出去了。   夏侯氏看了一眼曹盼,曹盼之名,她早有耳闻,而张飞因着一只胳膊和眼睛,更是时常念叨着曹盼,从张飞的嘴里吐露最多的莫过于曹盼的名字。   她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竟然会与曹盼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她看着曹盼拿起了案上的书卷看了起来,根本已经将她无视到底。   夏侯氏昂起了头,终究离开了。   “张夫人前来,是受刘备指使的吗?”程瑟刚好有事禀告,从门口走来,正好看到夏侯氏走了出去,虽然没有听到刚刚曹盼与夏侯氏说的话,程瑟却在想夏侯氏是不是受了刘备之指使。   曹盼道:“是不是的都不重要。”   一个夏侯氏根本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刘备是不是用她来,同样也不重要。   “娘子。”程瑟还想说什么,燕舞却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程瑟不再多言,而给燕舞让道。   曹盼从燕舞的手里接过密信,一看乐了,“好啊,上勾了。让人不必阻拦,就让他长驱直入。”   “是!”燕舞应声下,立刻前去传令。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所以,这章是为同为单身汪加更的!   打滚求打赏,安慰安慰单身汪被撒无数狗粮的心,我今天,还没码到字啊! 第306章 交手   关羽与张飞被人称之为万人敌,今张飞一死,关羽驻守荆州,他不带一兵一卒,飞奔朝曹盼所在之上庸郡而来。   快马兼程,他所得那宝马日行千里,昼夜兼程,刘备尚未收到消息,关羽已经持着他的宝刀杀到上庸郡前。   “曹盼,给我出来。”关羽立于城前之上,举着长刀道:“有胆的就出来,你我决一死战。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就将我三弟的尸身还给我。”   关羽此来是为张飞而来,目的十分的明确。他这一路能直奔上庸郡来,未达于上庸之境曹盼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如今他已临城,曹盼让人将城门敞开了。   单人单骑出城与关羽正面迎对,“关云长,我们又见面了。”   比起张飞来,曹盼与关羽并没有见过几回,而如今关羽为张飞而来,这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关羽之忠义,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关将军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单打独斗?”关羽一来就用的激将之法,曹盼立刻直问之。   关羽道:“若我是你,有人为了兄弟情义而请决一死战,我一定会答应。英雄惜英雄,你曹盼纵为女流,在我关羽的眼中,你也算是一个英雄。”   这也是对于曹盼极大的肯定,曹盼一笑道:“关将军如此说来,我是连拒绝都不成了。”   “你若想拒绝,就不会独自一人出城而来。”关羽目光坚定地看着曹盼,从曹盼出城开始,他就知道曹盼一定会跟他打一场。   “是,如你所言,我敬你关羽傲骨铮铮,你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况且,我与你之间的仇,理当由你我来了断,叫旁人插了手,我也不愿意。”   这个仇,关羽当然清楚是什么。   “你是军师道不同不相为谋,纵没有我们,军师也不会跟你投奔曹操,若他想就不会选择我大哥。”关羽对于这件事的看清便是如此,“我要杀你,只因你必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曹盼听着笑了,“关将军倒是看出来了,不过,可惜了,当初你们没能杀了我,张飞是第一个,你,会是第二个。”   话音刚落,曹盼已经抽出腰中的长鞭挥出,关羽以长刀相抵,借着曹盼挥鞭之势而挥刀砍向曹盼,曹盼向后一仰而避从,长鞭抽落在关羽的马背上。   一瞬眼的功夫,两人交手不下百招,打得如火如荼,城门上的人看得那叫一个惊心肉跳。   “不成,不成,关羽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啊。要是娘子在他手里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闭嘴。”害怕的人有,但是对于曹盼信任的人也同样有。   至少就现在看来,曹盼与关羽交手并没有显露半点下风。   “如此猛将,莫怪魏公当年爱之惜之,更欲纳之。刘备此人虽然为人诟病,但他身后的猛将谋士着实不少,若非有这些人,只凭刘备的胆识谋略,岂有今日。”   看着关羽那般英勇,没有不为之而感慨的,感慨过后,当然也就想到了曹操当初欲纳关羽而用之,可惜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找着机会就跑去寻刘备了。   而这会儿两人愈打愈烈,不懂武艺的只看着他们在动,根本已经看不清招式。   懂行的人看得不得不感慨,两人的本事都非同一般,这胜负未到最后,谁都说不准。   “报。主公,关将军单枪匹马来到了上庸郡。”曹盼与关羽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刘备那头收到如此之消息,刘备听着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是军师让末将送来的信,请主公过目。”来人受诸葛亮所托,立刻的将诸葛亮让他带来的信递到刘备之手。   刘备一听竟然是诸葛亮让人送来的信,赶紧的将信接过,翻看信中的内容,刘备的脸上极其不好。   而法正似乎也收到了消息,正急急地赶来。   “主公,关将军离开了荆州,只怕是奔上庸郡而来啊。”法正一进来就直接将自己的猜测道破。   “军师命人送来了信,二弟确实是来了上庸郡,细细算来,如今必然已经到了上庸。”刘备神情一黯地说来。   法正从刘备的手里接过诸葛亮让人送来的信,脸色大变道:“主公,只怕曹盼的用意一如军师所预料啊。”   “那当以如何?”哪怕诸葛亮猜得不错,那么如今该如何是好?   法正沉着道:“荆州之地军师既然有所猜测,必然有所防备。此时若想守住荆州诸郡,唯调赵将军来守。再以马超马将军从镇益州。”   刘备道:“那我们呢?”   “主公,打吧,纵是硬攻,这一战也必须得打,若能拿下汉中最好,不能也保证曹盼无法将手中的兵马调往荆州去,围魏救赵,也减轻了荆州的压力。”   “曹操领了四十万大军前往濡须口,曹盼的兵力不足,否则的话,她就不会以张飞将军之死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趁着我们以为她在等我们消息的时候引了关将军前来上庸郡,她再让人发兵荆州。”   法正一一解释,刘备点头道:“好,那就打,强攻。”   决定了,刘备即刻让人点兵点将,分成两面大军强攻于汉中。   “那么二弟该如何?”刘备没忘关羽,他已经死了一个结义兄弟,不能再失了关羽啊。   法正道:“让黄权将军领兵三千前往,若是能拦住关羽将军也就罢了,若是拦不住,至少也保证能带着关羽将军突出重围了。”   “好。”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法正与刘备作一揖道:“请主公务必要安排好攻打汉中之事,此关系着荆州诸郡的安危,不容有失。”   刘备十分肯定地道:“我知道,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了。”   如何将关羽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亦是刘备心中极其挂念的事。   眼下,他只能倾尽所有兵力攻打汉中,誓必要让曹盼重视起汉中的防卫来,只要曹盼不想失了汉中,她就一定会将兵力调回守住汉中,如此一来,荆州的局面可破。   战事一触即发,而曹盼与关羽也打到了最要紧的关头,眼下天都已经黑了,关羽已经显露出了疲惫,曹盼也是汗流浃背。   两人都在硬撑着,都打定了主意要把对方熬死。   也是这番打下来,关羽才明白数年前在南阳他们三人若非趁着曹盼身体不适伤了曹盼,究竟能不能如愿的让诸葛亮跟他们走还是未知之数。   他连日奔波,人惫马疲,一个恍神,曹盼的剑刺入了他的左肩,直接穿过,关羽干脆的用手捉住曹盼的剑,将曹盼带着自马背而滚落于地,随后拼尽所有的力气朝着曹盼冲过去,这般豁了性命不要的模样让曹盼一顿。   她想要抽出剑,偏偏叫关羽捉住,她根本无法抽动。   “曹盼,若我关羽能用我这条命与你同归于尽,那也是我关羽之幸。”此时的关羽竟然打了与曹盼同归于尽的心思。   被他逼得节节而退的曹盼听到这话道:“关羽,你这一条命就想让曹盼赔上,不可能。”   她抽不出剑来,便直接地抵住身后,不让关羽再将她逼退,甚至借着关羽之力,剑直往前刺,直至剑柄于关羽的胸前。   关羽也是没有想到曹盼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左手尽是血,曹盼与他近在咫尺,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关羽右手持刀往曹盼砍去,曹盼的反应更是灵敏,在关羽动手之际,抽出没入关羽身体的剑,同时叫关羽挥刀的动作一顿,曹盼已经再次的挥剑,划过关羽的胸口,关羽闷哼一声。   “关将军,关将军你要撑住,我黄权来了。”黑暗之中,一队奇兵赶来,箭弓也同时朝着曹盼的方向射来,逼得曹盼要再接再厉杀了关羽的动作一滞。   “娘子。”这么一行进入了上庸郡的范围已经叫人察觉,箭来之时,盾甲已经护在了曹盼的面前,关羽见此立刻翻身上马。   “不可恋战,走!”论神箭手,如今这天下无人能与曹盼相比,盾甲护卫曹盼在先,箭手已出,万箭齐发,黄权带来的兵马一行便行,并无盾甲。   箭雨而落,一片惨叫,关羽恨恨地咬牙,连跟曹盼同归于尽都没能杀了曹盼,往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关将军,我们快撤。”三千的兵马啊,箭雨一落都不知折了多少,黄权此次得的命是救关羽,如今兵马折了不少,必须的要把关羽救出去。   “追。”他们一跑,曹盼下令追击,一马当先,她人已经快马追赶而去,王永他们哪里还敢迟疑的,领着兵立刻的跟上去啊!   “将军,曹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啊。”黄权他们快马要跑,后头曹盼咬着不肯放,身边的副将赶紧的报上。   “那就跑快些,论脚力,咱们的马可比不上曹盼配置的匈奴良驹。”曹盼有盐,她以盐得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可以说,如今的除曹操的那支虎豹军,整个天下无人的马能及她的军队。   “实在不成,我断后,你们带着关将军走。”黄权思虑再三,最终开口说了这一句。   关羽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听到黄权的话摇头道:“不成,你不是曹盼的对手。”   黄权看了关羽身上的伤口道:“关将军,无论如何,我如今总比你好一些,你身上这伤若是留下了,只能成为曹盼的剑下之鬼。”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渣也是单身汪,说好的打赏呢,打滚,打滚求赏…… 第307章 夜袭   关羽亦知如今的他重伤在身,御马只凭着一股耐力,想要再战曹盼是不可能的。   “像曹盼这样能伤了关将军的人,若能死在她的剑下亦是我黄权三生之幸。一百人护着关将军走,其他人跟我断后。”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黄权一声令下,已经掉转了马头。   关羽与黄权素日并无交情,没想到黄权竟然要留着断后,这可是有去无回的路啊!关羽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许久后才道:“黄将军,万望保重。”   “关将军快走吧。”黄权没有回头,只冲着关羽挥挥手,留下这一句,带着他的兵已经回头寻找埋伏的地点。   他虽不畏死,但是也没有送死的意思,要断后,既是为了拖延时间,设伏是必须的。   可是曹盼是什么人,耳聪目明的,黄权带着兵马射在一处山坳中,曹盼却停在了之前,指挥箭手道:“朝两边射击。”   一直注意着曹盼动静的黄权一听这话便知不好,这是被曹盼发现了。   得令的箭手们立刻搭箭向两边射去,黄权赶紧的冲着他的兵们喊道:“快,避开。”   怎么避,丛木之中,纵然能藏了人,箭来并不能挡住多少。   黄权听着一声声的惨叫声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抽出腰中的刀来,叫唤道:“兄弟们,杀啊!”   埋伏竟然无用,那就杀吧,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回,生死有命,与人无尤。   以血肉之躯为搏斗,黄权冲在最前头,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只有一口气在。   曹盼从他的身边路过,他还想举刀而起,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厚葬。”曹盼吩咐一声,黄权也已经支持不住地倒落在地。   这个时候再去追关羽也追不上了,而且汉中那处狼烟已起。   “汉中告急,刘备攻城了。难道他又看出了我这声东击西之计?”以烟雾传信,那是曹盼教的他们,故而汉中的狼烟一起,曹盼立刻就看出了那烟雾所传递的内容。   燕舞跟在曹盼的身后,“若是如此,那当如何?”   “若是看破了,拿不下荆州诸郡,把刘备的这五万兵马留在汉中也是极好的。”曹盼轻轻地说,燕舞一顿。   “派人将张飞的尸体给关羽送去,就说,这一战我与他胜负未分,我敬黄权的忠义,张飞的尸体就算是我看在黄权的份上,送他了。”曹盼这么交代着,燕舞应声让人去安排。   曹盼却在想,关羽虽然忠义,性子却是极其高傲,黄权为救他而死,她又给了话因黄权之故而将张飞的尸身给关羽,关羽要是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关羽如今有伤在身,要是能气他一气,叫他命不久矣那是极好的。   曹盼这般的心思不足与外人而道,眼下她更是要调兵遣将,得不了荆州,要是能取了刘备的命亦然是极好的。   曹盼盘算着,已经让人把刘备的布马分布信息都摸透。   她如今的兵马确实不如刘备,各州各郡均需兵力驻守,守城之兵不能动,一动要是诸葛亮从益州而来拿下了她的城池那就麻烦了。   刘备眼下驻军之处,他以兵分两路而攻汉中,那么,从汉中之后包抄围击于刘备。   刘备此时必是急于吸引她的全部兵力,只有如此才能解荆州之围。   荆州哪怕明知拿不下也要打,而她的兵力。张飞领兵上庸的一万兵马已被全歼,刘备的五万人马就剩下四万了。   她的兵力,确实曹操出征将她大半的兵力带走,如今各郡之中除了守城的兵力外,并不足以支撑她出战。   若非如此,刘备也不敢这个时候带领五万兵马进犯上庸。   然而,纵然兵力不足以比之刘备,难道她就不能应敌刘备了?   “调各郡女部聚于汉中,这一战,我要让女部名扬天下。”男兵她没有,但是还有女部,那并不算在旁人对于她兵力的计算。   哪怕就连曹操都不知道曹盼如今究竟有多少的女部。   一听曹盼竟然要调女部而来,各郡得令之人皆不敢怠慢,迅速的赶往汉中去。   女部,加上曹盼带来的三千,加了起来竟然有两万之众,两万想对刘备的四万兵马。怕是也只有曹盼有这份胆量去赌。   杜子唯被曹盼派以坐镇幽州,曹盼调女部而来,他随着女部而来,苦口婆心地劝以曹盼,“如今我们兵力不足,只需据守于汉中便是了,你又何必调兵出战?”   曹盼道:“以攻而为守,我就是要让刘备睁大眼睛看好了,汉中是我曹盼的,他想要汉中永远不可能。”   “娘子,女部都准备了。”女部到齐,曹盼一身铠甲,燕舞前去点齐女部的人数来报。   杜子唯道:“你想带女部出征,但是女部才不过两万之数,刘备的兵马几何,你这样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曹盼已经捏着手中的长鞭,吩咐道:“让凤鸠来见我。”   燕舞一顿,还是听话的去叫了人。   凤鸠正是上庸郡秦家密室中的女子之一,性格稳定,沉默少言,但却是胸有丘壑之人。   平素训练很是刻苦,识文读书也很是专心。   曹盼不怕人不懂,只怕人不想学,故而她亲自教授,也同时让周不疑还有贾诩他们指点,费时多年,女部之中,凤鸠为第一人,旁的总是差上几分。   “娘子。”凤鸠随燕舞而来,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了点头,“这一战你我兵分两路,我自定军山而去,你往下辩而去,记住,等我的信号再发动进攻。”   凤鸠顿了半响道:“娘子,定军山让凤鸠去吧。”   曹盼微微一笑道:“怎么,学了我的本事,觉得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定军山地势险恶,丛林密布,山壁陡峭,想要从定军山绕到阳平关不易,娘子负天下安危,岂能以身犯险。”显然凤鸠对地势也有所研究,一翻话说来皆是为曹盼着想。   曹盼道:“所以更得我去,都以为定军山无人能过,穿过了定军山,刘备如今仅剩的四万大军,只能是我们的。”   “我领精兵三千而往,余下的兵马都交给你来调动,这一战的胜败在你而非我。”曹盼是将重担都交给了凤鸠。   杜子唯向来知道曹盼是个胆大而且是敢赌的人,听到曹盼这般安排,以三千女部深入敌军,这是得有多疯狂。   “准备出发。”兵曹盼早就点好了,她这一声令下,大步流星地走了,杜子唯知晓他是劝不住曹盼,只能与曹盼作一揖道:“请娘子万事小心,我等等着娘子凯旋而归。”   曹盼点头,翻身上马,带着三千人快马加鞭的赶往定军山,落于山脚之后,弃马步行。   定军山壁陡峭,但是这样的场景曹盼在训练时也给她们提练过,而且有墨家的人在手上,爬山的绳索,挂勾,曹盼把之前在现代见过的那些理论与他们一说,于旁人而言难以攀登的山壁,曹盼第一个登上。   三千人的速度皆不慢,又有曹盼奔在最前头,曹盼是什么人,今又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了,她却依然跟她们一道做着这些危险却利于她们的事,三千之人,无一不对曹盼越发的信服。   从定军山而落,天已经黑透了,曹盼一扬手,三千人同时的站住了。   曹盼蹲下,一众人也跟着蹲下了,曹盼伸手道:“拿地图来。”   燕舞随在曹盼身侧,听之将地图给曹盼拿了来,曹盼摊开一看,指着地图道:“我们如今在这个位置,再往前不远就是刘备大军驻扎之地了,这里是他们的粮仓,先把他们的粮仓给烧了,然后再抄近杀入刘备的中军。”   “是。”曹盼下令,她们根本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休整两刻钟,我们出发。”曹盼下令,那一直严阵以待的女部们听着都松了一口气。   黑夜能掩盖了许多的人踪迹,曹盼看着远着闪烁的灯火,墨问总说刘备有些运数,想杀他是不成的,她就要看看,究竟成还是不成。   连着曹盼在内,三千多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与黑夜融为一体,她们无声无息的靠近刘备的大军,摸到刘备的粮草处,将那守卫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动作快狠准。   然后点了一把火,将他的粮草给烧得一干二净。   火起之时,曹盼已经带了一别一部份的人在刘备的大军之中四处点火,甚至还坏心的让人叫喊着,“曹军来了,曹军来了。”   赤壁之战,周瑜用火,而今她也要用一把火,把刘备的大军给烧得尸骨无存。   “起火了,起火了。曹军来了,曹军来了。”接连叫唤,各帐之中大火已起,上辨之处刘备派了大军驻守,以为定军山地势险恶,谁都不会觉得曹盼会从定军山而来,而且一来就直接的放火。   这火起之势,根本就没办法压住,火点完了,曹盼在他们急着要救火甚至是顾着找她们大军之际,果断地让人放信号,汉中也罢,凤鸠所领之军也好,都该动了。   而此时刘备从大帐中走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大火还有粮仓之地他还是能看得到的。   “谁人来袭?”刘备立刻直问。   “报,主公,汉中突然出城反击,上辨之处也有曹军来袭。”没能弄明白是什么人摸入了他们的大军,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丢来。   法正已经赶了过来,与刘备道:“曹盼这是眼看拿不下荆州诸郡,所以改了方略,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啊。主公,不能再留了,我们立刻撤军,否则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那么给力,再更上一章,虽然作者渣忙到现在才吃饭,虽然作者渣今天还一个字没码。为了单身汪们,再来一发安慰。同为单身汪,打滚同求安慰,求打赏,然后,我该码字去了…… 第308章 烧山   粮草被烧,军营被焚,将士死伤,军心已乱,以这样的情况面对曹盼的大军,他们有何胜算。   刘备想起了长坂坡之时自己的狼狈,如今相差无几。   “悔不该听军师之言,执意出征,致使三弟亡于此,几万将士,皆因我之过而丧命。”刘备洒泪而长叹,眼中的懊悔不假。   关羽负伤而来,劝着刘备道:“大哥,总有一日,必叫曹盼十倍百倍的还回来,我们快走。”   此时不走,再拖下去能不能走就是未知之数了。   汉中临近阳平关,一万兵马倾巢而出,而曹盼更带着三千部曲趁乱斩杀刘备大军,惊惶失措的兵马面对曹盼一支精锐之兵,根本无反抗之意,曹盼的目标更是刘备。   中帐之前,刘备带人准备撤退,曹盼好不容易带着人赶来,一见刘备要跑,扬鞭而道:“刘备哪里走。”   鞭子往刘备缠去,刘备拔出腰中的剑以御之,曹盼再次挥鞭,在刘备身侧的近侍已经纷纷护在刘备的面前,“主公,快走。”   刘备哪里还敢逗留,策马扬鞭奔去,待回过头见到曹盼化鞭为剑而斩杀于他的近侍,刘备落泪而无言。   “主公速退。”一位老将军领着一支兵马立于曹盼的人马之前,一副为刘备断后的模样,刘备叮嘱道:“黄忠老将军小心。”   刘备之五虎上将啊,关羽、张飞、赵云、马超、还有黄忠。   黄忠之勇,堪比关羽,他留之断后,曹盼不敢小觊,迎对黄忠而道:“黄老将军,我敬你英勇擅战,不愿伤你,还请你让路。”曹盼剑以指之而言。   黄忠笑道:“你一个小儿,若是速速退去,老夫饶你。”   与黄忠的岁数比起来,曹盼确实是小,一个小儿唤来带着几分轻视。   曹盼道:“如此,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多说无益那就直接开打就好,曹盼长剑而出,攻向黄忠,黄忠不慌不忙的以长枪而抵,击拍于曹盼的剑。   “都说你曹盼英勇,今日我就好好地见识见识,你是不是如同传言一般。”黄忠是个老小孩,面对曹盼的进攻,带着几分逗弄。   但是枪下的功夫却是十分扎实,至少曹盼跟他打了起来,他的武功着实与关羽不相上下。   “娘子,我们来帮你。”这会儿,汉中后马已由夏侯竞领出,一路杀来,见黄忠与曹盼过招,赶上来要替曹盼会一会黄忠。   “好,黄忠交给你,我去追刘备。”这一回曹盼的目标在刘备啊,故而并不与黄忠恋战,夏侯竞要接上,曹盼立刻收手准备走人,然而黄忠留着就是要断后的,怎么可能会让曹盼此时追去。   虽有夏侯竞出手,黄忠竟然还是拦了曹盼半响,终还是曹盼化剑为鞭抽在了黄忠的马背之上,这才趁着黄忠驭马之际而出。   她带人追着刘备离去的方向,此时此刻刘备已经退回了阳平关内,正往荆州以退去。   退于三十里处,一路兵马而来,刘备如今成了惊弓之鸟,见之而以防备,还是传来一阵声音唤道:“可是主公?”   “军师。”那道冷清却让人听得熨帖的声音正是诸葛亮,刘备暗松了一口气,诸葛亮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刘备一身狼狈,身边所随之军比之开拔前的浩荡全无可比之处,他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军师,都怪我没有听军师所言,这才叫几万将士白死,三弟,三弟也在上庸郡中丢了性命。”刘备一下马便与诸葛亮忏悔。   诸葛亮轻轻一叹,张飞之死天下已知,他正是听闻此事,再知关羽自荆州出奔上庸,也才会赶来。   “往事不可追,还请主公速速退回益州,一切事宜亮已经安排好了。”诸葛亮既然有所猜测,此一来当然是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   “曹盼已经领了大军追来,如今我们兵马损失大半,无力与之抗衡,军师要如何?”不是刘备不相信诸葛亮,而是在明显军力悬殊之下,诸葛亮要如何退曹盼。   “火攻。”诸葛亮吐字,要反败为胜绝无可能了,唯一的机会就是断了曹盼追击他们的可能。   “荆州之地,她已派了兵马前去取之,我急调了子龙前去镇守,想必结果也快传来了。”诸葛亮说了这样的一句,刘备看着诸葛亮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一颗心总算是落定了。   刘备道:“如此,诸事皆交由军师。”   说完便带着人退回益州去。因是败退,他与关羽并非一路而退之,总不能让曹盼追上了一路而一锅端了。   而诸葛亮指了一处从山密林,“主公,从此山而退。”   这个地方虽然是能退回益州不错,但比起平坦的路来,山道并不好走,纵然行此而归是条捷径,刘备一时没明白。   “今已至今,山中草木皆枯,我们从此山而退,放火烧山,如此,她便无法再追击我们。”诸葛亮与刘备如此解释,刘备恍然大悟,“好,听军师的,都听军师的。”   说着已经命人传令,他们一生往那山而出,那是一条捷径,既能更快的赶回益州,又能在过山之后以火势而断曹盼之追击,好,好!   至于曹盼一行追击,马不停蹄的,待斥候探得刘备退军的路线时,“怎么突然变了方向?”   “娘子,此处虽然是山林,但从此山过,那就是刘备的军后驻守之地了,进了城,我们想要动他都不成了。”燕舞也跟着曹盼不少日子,地图上的标记她也记着,如此说着,在情在理。   “荆州那边可有消息?”曹盼突然停下的一问,燕舞摇了摇头,“暂无。”   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她就无法判断,如今的诸葛亮还在不在荆州。   说来说支,曹盼是怕诸葛亮又猜到了她在看破刘备要借汉中而解荆州之围之后,必能想到她会将计就计,直接将刘备所带领的几万兵马尽歼于汉中。   那么,要是换了她面临这样的局面,兵没了可以再征,当务之急是要救刘备脱困,尤其的是要让她无法再追击。   “娘子,追吗?若再不追,待刘备过了此山,再想要拿下他就更难了。”燕舞知曹盼别有思虑,可是这会儿要是不追,一会哪怕是想追都不成了。   曹盼道:“等一等,等一等。”   诸葛亮,他绝不可能现想不到她会做什么,各自的目的都十分清楚。刘备想要汉中,而她想要荆州或者是刘备的命,荆州若不能得,那么取刘备的性命亦是极佳的。而诸葛亮要的是保住刘备的命,只要刘备还活着,损失了五万兵马也总会有重新得到的一天。   “放信息号问荆州的战况。”曹盼与燕舞下令,燕舞也不敢迟疑,立刻朝着天空放出了狼烟,一个接一个的狼烟起,迅速地的传递,反馈,没让曹盼久等,天空荆州的方向放了个狠烟,传递的消息是。   赵云领兵代关羽而守荆州诸郡,我军攻打荆州出师不利,败。   “追。”这个时候,曹盼突然下了这个命令,燕舞一顿,“可是荆州已败。”   曹盼道:“荆州败便败了,我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来断我的追击。”   便是要以身犯险之意啊,燕舞虽然不解曹盼话中所指的他是谁,但是曹盼既已下令,她便跟着曹盼往前便是了。   上山之际,对面的山头已经火起,熊熊的大火由着狂风呼啸而迅速蔓延了,曹盼与所有女部吩咐道:“都退到山下去。”   退到了山下,那便是不再追了?   燕舞唤了一声娘子,曹盼道:“火势已经愈来愈猛了,我们还能穿过火海不成,退。”   一句话是坚定的不再退了,这会儿曹盼不得不认了,眼看着都要取了刘备的性命了,偏偏还是叫他给跑了,刘备这运气啊,着实是好得不寻常呐。   纵然不愿意承认,这一回却也是杀不成刘备的了。   隔山望着火海,诸葛亮摇着手上的羽扇,久久不能平静,折损五万精兵,若非曹盼如今兵力不足,他们连荆州都守不住。   曹盼,她究竟想过退路吗?曹操已经不再年轻,而且曹操诸子之中,以曹丕与曹植的呼声最大,曹丕并非大度之人,曹建又过于天真,无论曹操有多偏向曹植,最终胜的只能是曹丕。   当有一日曹操不在,执掌军政大军的曹盼,她该如何?   浴血奋战于沙场,不曾死于敌军之手,而亡于兄弟之不能容,曹盼,竟然要是这般的结局吗?   “报,主公,许都传来的信。”刘备在一旁刚喘口气,有人呈上了一封信,刘备想到先前他让人往许都送的信,赶紧的接过来。   一看完之后,刘备大笑了,“好,好!我倒要看看,曹操与曹盼怎么首尾相顾。”   对面的曹盼也同时收到了许都传来的消息,“娘子,许都耿纪发动政变,正欲支持陛下进攻邺城,许都告急。”   “王必呢?”许都之变,那么许都代表曹操的人是何动作?   “事情紧急,未知。”只是将这个消息送了出来,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如此,曹盼心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由着刘备返回益州了。而这一次过后,想必刘备不会再自不量力的想要兴兵进犯!   “回撤。”事于至此,既然不能有所改变,不宜久留,虽然没能杀了刘备,歼了他的五万兵马,杀了一个关羽,夺下了阳平关,这一战总算还是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暴露好多单身……   但是作者渣以为,我单身,依然骄傲。男人嘛,不以为是必须该有的,比起他们来,我更爱你们! 第309章 再归许都   曹盼这边收到许都的消息,那头曹操又何尝不是对汉中与许都的消息着急万分。   除了曹盼,他比谁都更清楚如今的汉中是有多少兵力,曹盼竟然还让人攻打荆州,曹操虽知富贵险中求,但曹盼这胆大妄为之行径,依然吓得他不轻呐。   但是显然曹盼嫌刺激不够,竟然调集她的所有女部,自定军山与上辨而去,偷袭刘备的兵马。   他正要大骂曹盼胆大妄为之际,捷报已经跟着传来,刘备大军被曹盼女部与汉中兵马合围,尽歼。刘备败断益州,烧山而阻曹盼大军追击。   好吧,比起曹盼来,他领了四十万大军进军濡须却还是一无进展,被孙权拒于濡须口之外,根本伤不得孙权的分毫,曹盼的成果不要太好。   因而对于许都传来的耿纪等人作乱的消息,曹操根本不以为然,面对大军僵持之局面,曹操最终只能带兵回撤北方。   与此同时,曹盼比他更快地赶到了许都,耿纪等人已经被王必所拿下,一个个见着曹盼都是咬牙切齿的模样,而那丞相府之长史王必与曹盼见礼道:“尚书令,他们该如何处置?”   “陛下如何?”曹盼询问了一声。   王必没想到曹盼一来谁都没问,竟然先问了汉帝如何,作一揖而答道:“陛下虽然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他们留着待阿爹回来再处置。”问了汉帝没事,曹盼也没有要去拜见汉帝的意思,她是魏公国府的尚书令,又不是大汉的尚书令。   “查清楚,他们是否与刘备勾结?”事情发生得太巧了,巧得要说他们跟刘备没有半分的关系曹盼都不信。   王必作一揖道:“从耿纪的府里搜出了刘备的来信,他们确实是与刘备有所勾结。”   信给曹盼呈了上去,曹盼打开一看,刘备还真是不容小觊啊。   “除了耿纪他们,还有其他人吗?”刘备这个所谓的刘皇叔,那些汉室之老臣是认同了他的,只有一个耿纪可是少了,不像刘备之威望而所能得之后果。   王必一顿,“尚书令,各家之人,无魏公之令,我等不敢来硬的。”   言外之意除了耿纪这几个露了脸摆明了要挟持汉帝的人,其他人纵然有所怀疑,没有曹操之令他也不敢擅动。   “何人有嫌疑?”曹盼听出他的意思,那就换一个问法了,既然你有怀疑,你怀疑的是谁?   王必其实跟曹盼并没有多少接触,听到曹盼这么一问,顿了半响。   “怎么,我问不得你?”见王必许久没有说话,曹盼再问了一次,王必连忙与曹盼作一揖道:“必并无此意。”   曹盼道:“那就说。”   “忠汉之老臣,无非就那几个,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昔日的杨太尉。”王必还是把话放了出去,曹盼道:“杨家皆已举家而往邺城了。”   “许都可知,更何况是邺城。”   邺城要是真乱了起来,才是最最让曹操和曹盼的头疼的。   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邺城那头并无动静,王必将心中的猜测道来,曹盼为之解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邺城那是我阿爹的封地,哪怕我不在邺城,想要在邺城动手动枪,剑还没拔出来,他们就已经死了。”   夏侯惇、曹洪他们都是吃素的不成。   “此事我已知,这些人,由我带回邺城。”曹盼与王必这般说,王必作一揖表示已知,当然不忘看了看曹盼身后的那些女部。   汉中一战,曹盼以三千女部而火烧刘备的大营,自定军山而抵阳平关,定军山之险恶,天下皆知,曹盼竟然能带着三千女部越过,杀得刘备一个措手不及,着实是了不得。   故而,王必忍不住地多看了曹盼身后的女部几眼,而作乱之人,已经被曹盼的女部接手,说实话,哪怕是面对那诸多的守卫,王必都能处之泰然,然而如今看着曹盼的女部,竟然打从心底里发毛。   曹盼已经上了门,“许都之事劳烦你了,待阿爹回来,我必为你请功。”   “皆是必分内之内,不敢表功。”王必听着曹盼的话,赶紧的表达力证自己绝没有贪功之意。   曹盼一笑,并不多言,带着人往邺城而去,王必恭敬地相送。   没想到曹盼刚一出,宫的内侍急急而来,“王大人,曹娘子呢?”   王必朝那内侍作一揖而道:“尚书令已经赶回了邺城。毕竟魏公在外征战未归,尚书令刚从汉中赶回,邺城诸多事宜还等着她回去处置,是以不便久留于许都。”   “急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陛下还说一定要见一见曹娘子呢。这一次的耿纪之事与陛下并无半点的干系,陛下还想亲自与曹娘子说明。”内侍一听曹盼已经走了,叹了一口气。   王必低头不言,按理来说汉帝应该跟曹家誓不两立才是啊,但听内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那样的。   内侍的意思倒像是汉帝急于向曹盼证明他在这一次耿纪等人的政变中的无辜,生怕被曹盼误会了一般,但这误会,也是因为怕死?   汉帝怎么想的对于曹盼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那就是一个傀儡,他只要别跟别人串通起来给曹操捅刀,曹盼就已经很满意。   这一次的事,曹盼连见都不见汉帝,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着,此事与汉帝并无半分干系,所以何必再去找他。   至于她带着许都作乱之人返回了邺城,人被移交到满宠的手里,“人将由满府君看管,一切待阿爹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是!”满宠与曹盼作一揖,这件事他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曹盼再操一分心。   “尚书令辛苦了。”曹盼离开邺城之事除了周不疑他们几个也就只有夏侯惇一人可知,最后还是张飞之死传来,荆州战起,汉中大战,他们才知道曹盼竟然去了汉中。   “可不敢言苦。”曹盼笑与满宠说着,满宠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用兵如神,宠甚佩服。”   世上之人,有因性别而不能容于人之强悍者,当然也有像满宠这般只看人的能力而忽视他人性别的人。   曹盼道:“能得满府君佩服二字,吾之大幸也。”   “夜深了,不叨扰满府君了,告辞。”曹盼再与满宠告退,这就打算回府上去了,满宠恭送之,“尚书令慢走。”   怕是当世除了曹操,也只有曹盼能让满宠如此恭敬之。   曹盼含笑而告辞。回到了府上,沐浴更衣之后天都已经快亮了,她干脆的也不睡了,翻看着这些日子各部送来的文书。   治大国不易,各层的关系要平衡顾忌,桩桩件件,根基不稳必为人而攻之,想到三国归晋,司马懿,那可是另一个曹操,   因着司马馗之事,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司马懿,以至于司马末都没办法找司马懿的麻烦。   司马懿,是觉得什么来了?   曹盼在思虑着,静姝已经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端着热首乎的吃食,曹盼闻着香味道:“刚做出来的?”   静姝点点头,赶紧的放到了曹盼的面前,指了指外面已经快要放白的天,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式。   “不睡了,吃了这油条和豆浆就该去尚书台了。”当官哪里是容易的,得亏了曹盼从小到大的都是极其克制的人,作息时间一直都严格的遵守,而自许都赶回邺城,她的脑子一直没有放空,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便也不想再睡。   静姝又是一通比划,曹盼瞧着道:“这世上的人,谁人不辛苦。总归我这辛苦都是有回报的,为了天下人,又是为了阿爹,再累一些都值得。”   听着曹盼这话,静姝没有再比划,只让曹盼赶紧的将吃食都吃完。   曹盼道:“燕舞与崔申的事也快要定下来了,你可有喜欢的人?”   关心的还是静姝的婚姻大事,静姝比她大了两岁,都二十出头了,曹盼也才惊醒自己竟然十九了,不知不觉,她竟然在这个时代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   静姝果断地摇头,又与曹盼一通比划,曹盼喝了一口豆浆而道:“你与我不一样,我已经有诸葛了,哪怕我们不能相守,但我们相爱过,也曾相守过了,余生纵然不能再一起也够了。”   “而你,并没有尝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你除了不会说话,样样都好,长得也好看。”曹盼笑赞着静姝,养开后的静姝确实长得不错,也算是小家碧玉。   静姝摇了摇头,比划着告诉曹盼,曹盼在明白她的意思后沉吟,“被打过了,你害怕吗?比起去相信另外一个陌生的人来,所以你更愿意相信我,因为我救了你,给了你全新的人生。”   点点头,静姝认真地看着曹盼,她是真的想一辈子伺候曹盼,一辈子的一辈子,只要她不嫌弃她,哪怕让她为她去死她都愿意。   “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好人也不是只有我这一个。也罢,我也怕别人欺负了你,既然你想好了,有我在一日,我身边必有你的一栖之地。”曹盼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揪着不放。   人活一世,开心快活无悔就好,怎么样过,怎么样活,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的活法,她虽然想让静姝的人生得以圆满,那也比不上她高兴快活的重要。   静姝听到曹盼的话,高兴地与曹盼笑着点点头。   “好了,吃完了,为我更衣,该去尚书台了。”说话的功夫,曹盼已经把吃食都用完了,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静姝立刻的去曹盼拿了官服来…… 第310章 民生徭役   曹盼到了尚书台,周不疑与墨问、崔申、司马末皆已立在了尚书等着她,显然他们都收到了曹盼回来的消息。   “娘子。”四人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了点头,“如何?”   问的这一句何所指,他们都心知肚明,周不疑道:“甚佳。”   余下三人也是神清气爽的模样,好吧,算她白问了。   “拿下了阳平关,歼刘备五万大军,只待魏公撤军,孙权必进荆州。”司马末冒出这么一句,曹盼道:“赤壁战后,孙权借荆州与刘备,刘备借此而得益州,今未议归还之事,孙权能忍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我们冲在前头。”   有些话都心知肚明着,曹盼这么说,周不疑道:“魏公欲雪赤壁之耻,然而孙权并非善类。”   曹盼也不知道该怎么的说,道:“孙权呐,着实非同一般。”   “鲁肃,吕蒙,皆是能谋擅断者。还有一个陆逊在后,江东人才辈出,若不能水战而胜江东,兴兵亦无用。”墨问在一旁感慨一句,曹盼道:“都知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还是崔申道:“娘子为何不考虑代父出征?”   “你觉得我阿爹没能平定孙权是因为谁领兵的关系?”曹盼直白地回头问了崔申。   崔申一叹道:“实力问题。”   对啊,就是实力的问题,孙权他们擅水战,江东多水,偏偏北方之人不擅水战,以己之长而攻敌,不是送死是什么。   “不对。”曹盼突然站定了说了一句,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她,不解出了什么事。   “我刚回来,你们怎么都一致的想我再出征,还是出征江东?”曹盼一双丹凤眼扫过这一个个的。   周不疑道:“只是觉得婉惜吧了。”   曹操兴兵为了什么他们清楚着,不过是想平定天下,刘备已经被曹盼歼了五万兵马,短时间内没有再成为他们敌人的可能,他们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孙权,有孙权在的一日,曹操就不可能一统天下。   其实他们都希望曹盼可以帮曹操达成。故而才会提出让曹盼代父出征的话来。   曹盼道:“天下战乱多年,十室九空,这一次要不是有两万女部,汉中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之数。兴兵之前,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根本。”   人都死光了,田也没人种了,恶性循环之下,还谈什么一统天下,一个个都熬着而已,且看谁熬得过谁。   曹盼的想法并不是要跟他们熬,比起打仗来,她更倾向于让百姓休养生息,至少十年八年内她无意再兴兵,等到国力大增之后,直接一战定胜负,那不是比如今这般在处处皆是危机的情况下动手要好?   墨问笑得显得有些猥琐,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好好的说话,怎么这副模样?”   “孰是孰非,未到最后如何断言。娘子当务之急是捉住机会,让百姓得以休养才是。南阳之地,不知娘子可曾耳闻?”突然提到了南阳,曹盼脚步一顿,看向司马末,司马末任户部侍郎,户部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   司马末如此点出了南阳,曹盼一眼看了过去,“怎么?”   “末在户部见到了南阳的徭役,想必娘子若是看过之后定然明白问之忧何在。”司马末并没有直接地道破,只是提了这么一处。   “进去拿来。”六部设于尚书台中,他们这站在门口说了半天的话了,既然要看文字,那就进去吧。   而曹盼一路走了进去,人人见了曹盼皆纷纷见礼,比起她之前那会儿倒是恭敬了许多。   杀人还真是最快让人敬服的办法!   曹盼心下感慨之余,已经到了尚书台内,司马末也就将他要给曹盼看的东西呈上。   白纸黑字在上,曹盼微微一怔,“南阳呈上的?”   “这是在归置文书时,末无意中发现了,娘子,并非只有一个南阳如何,若是想让天下安定,徭役必须要改。”司马末苦口婆心的劝着曹盼。   “今南阳郡守何人?”曹盼这回问的是周不疑。   周不疑道:“是曹洪将军。”   得,曹盼一听一眼看向司马末,指着他道:“跟我耍起心眼来了。”   司马末一叹道:“谁让那是娘子的叔父呢,若无白纸黑字在前,末亦不敢多言。而且这是魏公所任命者,纵是娘子想要直言也得寻找机会,更何况是末。”   诸多之借口,曹盼冷冷一笑。而曹洪,说好听点那是一马当先,不畏生死的猛将,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纯武夫,基本是不动脑子的。   “南阳郡可是跟刘备所得之郡相近,若是被刘备找了机会,南阳郡归于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司马末把后果道破,曹盼岂不解此意。   将那文书放于案上,“此事我已知,你将各郡徭役过重的都给我呈上来,只解决一个南阳郡连治标都不算。”   “还有河间也是。这都是相对比较严重的。”司马末又提了一个地儿,曹盼一顿,“河间亦如此?”   司马末点了点头,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周不疑突然冒话,“大愚治水,在疏不在堵。趁着如今刘备无能进犯于我们,我们的对手只有孙权一个,应该把境内的所有危险都平定。”   “权不在我,心而余而力不足。”曹盼这样的说,别人的权她能争,可是曹操的权她不能动,而且是一点心思都不能起。   司马末看了墨问一眼,墨问竟然立刻出声道:“魏公既然愿将凉、并、幽、冀之地都交给娘子,娘子何不与魏公再提提,把其他各郡之事,皆交由娘子处置。”   “你觉得可能?想想我阿爹的封地才多少,我如今已经得了冀、幽、并、凉四州,还有汉中、上庸这两郡,再跟阿爹要其他的郡州,我阿爹只怕也得犯嘀咕我是不是要篡权了。”   曹盼跟他们倒是说得直白,司马末身形一动,但无论是周不疑还是墨问都同时以眼神制止了他,司马末只能站定了。   这会儿正烦躁的曹盼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敲着案面,曹盼道:“此事容我想想,想一个根治之法,你们先去吧,我还得见见其他人。”   离了邺城多日,曹盼如何能不召见六部之人,询问一应政事。   四人都没有迟疑,齐齐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四人倒是没有散去,而是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叫人想听他们说话都不成。   “适才为可不让我直言?”司马末问了墨问跟周不疑,他们两人那眼神他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不疑道:“我们只需做好,这些事不必让娘子知道。”   司马末一顿,半天没反应过来周不疑的意思,还是墨问道:“娘子是重情之人,魏公是娘子所敬所佩之人,想想当日娘子在铜雀台以命相拼只为了救魏公,你让娘子与魏公斗心眼好吗?”   “娘子待人以诚,这也是魏公喜爱她的地方,娘子也不必改,因为这样的娘子才是最叫魏公放心的。”周不疑再次与司马末分析。   崔申也在一旁道:“不错,娘子在魏公心中的地位纵然是魏公府的诸位公子亦无可比之,这都是娘子多年一心为魏公而得来的结果。倘若说破了,娘子心存了算计,魏公何等人也,真心假意难道还会分不出来,真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对娘子最大的不利。”   司马末听到这里也无话可说了,曹操多疑是天下皆知,但是从现在看来,曹盼算是曹操最信任的人,而他们需要曹操对曹盼的信任,那就更不能亲自毁了曹操对曹盼的信任。   “我明白了,往后我不会在娘子的面前露出半分。”司马末一句承诺,墨问扫过三人,“你们都想好了?”   这句话问得他们各自都很清楚,周不疑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皆无退路。”司马末冷洌地笑言,崔申点着头道:“我觉得挺好的。”   这便是都认同了,墨问也不多说了,“既然如此,那就尽心尽力地帮娘子一把。”   言尽于此,各自可知,周不疑道:“五官中郎将身边的谋士以司马懿最擅于忍且擅谋,这个人又恰恰是无名想要除掉的,先从司马懿下手,名正言顺,娘子先时也说过要是我们都对付不了司马懿,她会动手,故而无论我们对司马懿做了什么,娘子都不会生疑。”   “那杨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崔申冒出这一句。   周不疑道:“杨修者,比起司马懿可是更要懂得审时夺势的多。况且他在娘子手中吃多了亏,于娘子生畏,这一份畏,若是用得恰到好处,照样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只需让他们相争,我们本就可以得利,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斗,而我们在其中添油加醋,此事,若有燕舞相助更好。”墨问说到这里看了崔申一眼,崔申赶紧的摆手道:“不成不成,我好不容易才让燕舞点头,这会儿让我去跟燕舞说让她背着娘子帮我们,她能立刻把我们绑了去见娘子。”   周不疑道:“此事由我来办,我会跟娘子提,让娘子暂时将手中的暗卫借调于我,为了司马懿和杨修,娘子不会拒绝的。”   曹盼的暗卫那是掌了曹盼的消息渠道,若曹盼有吩咐,燕舞一定会按照曹盼的意思把消息传递给他们,如此一来,只要能得到司马懿跟杨修的消息,他们就可以从这两个的动作里窥探到曹丕跟曹植的动向。   “那此事就交给元直了。”分工明细,便各自散去,而墨问突然回过头了他们各自离去的方向,张舌道:“哎哟,这真是干了一回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不疑他们暗搓搓的要做什么? 第311章 不可改   曹盼回到邺城不过五日,曹操亦率着大军回来,曹盼已经陪同曹丕曹植一道去迎。   下马的曹操直接越过了曹丕与曹植而站在曹盼的面前一声吩咐,“跟我来。”   脸黑得跟煤炭一样,是人都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   故而曹丕与曹植也不计较曹操的眼里看不到他们了。   曹盼尾随曹操回到了铜雀台,曹操直接冲着一旁的内侍道:“去,拿家法来。”   内侍一听怔了怔,曹操一看吩咐竟然没人应,一眼扫了过去,内侍一个激灵,赶紧的去拿啊。   曹盼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曹操,走了上前去拉过曹操的袖子唤了一声阿爹,曹操直接甩开了她。   哎哟,这是真生气了啊,而且生的还是老大的气。   越是生气那就越要顺气啊,曹盼果断地再伸手捉住曹操的袖子,跟着自己老爹,要那脸要那皮作甚。   可是曹操这回是真气得不轻,曹盼一捉他便一甩,曹盼再捉他又再甩,总之曹盼锲而不舍,他也不肯就这么轻易的饶了曹盼。   内侍拿了曹操要的家法回来,站在门口见这父女俩皆是不肯让步的,果断地缩在一旁,他还是不进去的好。   他们父女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家法什么的别人能用,曹盼那是能用的?   他跟了曹操多少年了,要说曹操打从心里最疼最宠的莫过于曹盼的,纵然是盛怒之下说要动家法,那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他真把这家法递了上去,曹操万一真打了曹盼,等他气一消,不定会不会怪到他这个下人头上。   不能去,绝对的不能把家法拿进去。   外头的内侍装傻的站着不动,曹盼是跟曹操给杠上了,无论曹操怎么甩,曹盼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捉住他那袖子。   十来回下来,曹盼再次捉住了冲着曹操道:“阿爹你的手不累吗?”   “知道我累你还捉着不放?”曹操手都快甩得酸了,听到曹盼的话,那是挤出来的回答,曹盼立刻顺竿子爬的捏过他的手臂,“我给阿爹按按,按按就好,按按就好。”   曹操面对曹盼那无赖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心头,想到曹盼竟然敢带了三千人就直闯入刘备的四万大军的军营,哪里能这么让曹盼轻轻松松把这件事给掀过。   “献殷勤也没用,家法呢,人都死哪儿去了?”曹操这么一声大吼的,外头缩着的内侍拿着所谓的家法,最终还是一咬牙地当作没听到,继续的缩着。   外头的动静曹操听不出,曹盼可清楚着,受了内侍这份好意,而与曹操道:“阿爹,不兴你这样的。这要是别的将军兵出险招赢了这样一场大仗,你该论功行赏。没想到当你的女儿,没赏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挨家法,有你这样的?”   被曹盼这么指责厚此薄彼的,曹操哪里忍得住了,直接捏了曹盼的耳朵,痛得曹盼大叫,“阿爹,痛,痛啊!”   “你是不是一天不戳我心你不舒坦是吧。我让你好好的镇守邺城,刘备兵围汉中,只要守城不出,他也攻不下汉中,你跑去作甚?兵出险招,以奇制胜,你就没想过有个什么万一吗?”   “阿爹行军几十年,你兵出险招而以奇制胜的还少了,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各缺一不可,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再难找到。我休养生息了两年,就是等着刘备出兵汉中,他想趁阿爹兴兵江东之际夺我汉中,以为我手里没兵了,我偏要让他看看,我纵无他的兵力也照样可以杀得他片甲不留。”   “汉中一战,张飞死了,关羽被我重创,只差一点我就能要了刘备的命,他这运气着实是好。”曹盼说起刘备来也是不得不认了。有时候这运气也是叫人莫可奈何的。   曹操捏着曹盼耳朵的手随着曹盼这一句一句的吐字哪里还能出力,其实就像曹盼说的,这要是别的人打赢了这一仗,他绝对是要大赏的。可是一想到曹盼孤军深入刘备的大军之内,稍有不慎那是要死无全尸的啊。   “你知道阿爹为什么生气,又何必装着糊涂。”曹操觉得这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他也是,还能不知道曹盼是什么性子吗?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你阿娘临去前让我好好照看你,我让你小小年纪上了战场,因那是你所愿,想必你阿娘若在也不会拦着你,这将来要是见了你阿娘,我这心里也不必愧疚。可是盼盼,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你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身先士卒,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以后不必你再如此。”如今的曹盼,将士谁人对她不服,汉中这一战的胜利,更是激奋了随他出征濡须口而归的将士。   当然,这些话曹操是不会告诉曹盼的,若是让曹盼知道了,必是还会再有下回的。   “阿爹说得不对,我之所以能得将士之心,就是因为我与他们一样上了战场永远都冲在最前面。反之,如果有一天我也怕死了,所有的将士都怕死了,那还有人为我们身先士卒吗?”   曹操觉得,他就不该跟曹盼理论,一论起来,连他都觉得曹盼做得对,再对不过了。   站在将士的立场,曹盼确实是对的,但是站在为人父的立志,曹操只想让曹盼好好的,她一个小娘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多了。   “阿爹总不能希望别的人身先士卒,你自己的儿女就躲在别人的身后?这可是双重标准,你果真就喜欢那缩在你身后的儿女?”曹盼继续的再接再厉,反正曹操只要开了口,她就不怕说得曹操无可反驳。   果然曹操被曹盼再次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的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而曹盼哪里会不知道曹操这会儿如何,果断地捉住曹操的袖子,“阿爹,我跟你保证,我做事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你看我不是没有追着刘备去?要是追了他去,我就回不来了。”   诸葛亮烧山以阻挡曹盼的追击,虽然没有造成曹盼兵马的损失,不过总是让刘备安然无恙的退回了益州。   “那诸葛孔明果真了得。荆州之局为他所识破,就连汉中这里,他竟然也能赶来救了刘备一命,刘备!”接二连三的见识到了诸葛亮的本事,曹操也对这样的人才而垂涎三尺,可惜这样的人注定不是他的。   曹盼道:“你的女儿也是接二边三的破了诸葛孔明的局,你怎么只夸他而不夸我?”   “我还以为你乐意听我夸他。”曹操怼了曹盼一句,曹盼摇头晃脑地道:“我更喜欢阿爹夸我。”   得,曹操不得不认了曹盼是个厚脸皮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人必为大患。”   说的就是诸葛亮,曹盼道:“人生在世,朋友,敌人,皆是造就一人一世功绩的人,此生得遇周公瑾,鲁子敬,诸葛这样的对手,三生之幸也。若是棋无对手,未免太无趣了些。”   “好!”听到曹盼如此大气之言,曹操忍不住地叫好,显然也是认同曹盼这说法的。   “此时兴兵益州,你看如何?”曹操把心里起来的想法问了曹盼。   曹盼摇了摇头,“阿爹兴兵四十万南下,独没有想要进益州是为何,那么如今也是同样的原因而不能兴兵益州。”   曹操一顿,他选择兴兵南下,那是因为刘备不够强大,解决了孙权,刘备不足为患。   但是,如果他举兵而入益州,孙权必然会同时兴兵北上,孙权不是刘备,刘备奈何不得他,孙权却是随时都有可能一股作气,将他的城池尽数拿下。   “如此,只能眼看着刘备不断地坐大?”曹操还是有些意难平。   刘备原本不过是丧家之犬,因着赤壁之战而得孙权所借荆州,一股作气占了荆州的四郡。可以说,在赤壁之战中,得利最大的就是他刘备了。   而如今他已得益州,他想要拿下汉中,就证明了他的志向不亚于孙权,只是可惜了实力不够。若有一日刘备强大起来,他必会成为另一个孙权。   “不,是让我们足够强大,强大得无论是一个孙权,还是孙权与刘备一同出手,我们都能同时迎对他们,那么就算他们再强,再厉害,又有何惧?”这话是曹盼一直的想法。   敌人怎么强就怎么强,你自己足够强大得应对那许多同样强大的敌人,那才是硬道理。   “杀了孙权还会有一个刘备,就算刘备死了,难道就不会再有别的敌人出现了?”曹盼问了曹操。   “阿爹的敌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孙权和刘备,阿爹不是更该身有体会?”曹盼又再问了,曹操实在是无可反驳。   在情在理的话,如何驳。曹操轻轻一叹,“我也老了。”   因为老了,他更迫切的想要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统一,想结束这战乱的局面,但是,似乎一直都没有那么顺利。   从赤壁之战开始,他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他想杀了孙权,想要一统这天下,但是却无法再进一步。   “阿爹做得已经够多了,你尽了你的心,若是不能一统这天下,也并非阿爹无能,只能说是天意。”曹操的一句我也老了,听着曹心里直发酸,她不知该如何而劝曹操。   “天意,盼盼,你信天意?”怕是曹操也没有想到,曹盼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曹盼道:“以前我不信,但是经历了诸多的事,我开始相信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凭人力去改变。”   如诸葛亮,赤壁之战,再有荀彧,刘备,这些都在直白地告诉着她,天意,并非她尽了力就能全然改变,总有一些,哪怕她用命去努力亦不可改。 第312章 我怕阿爹老了   “这可不像我的盼盼会说的话。”听到曹盼那样的说来,带着浓浓的沉重。   “从小你就胆子大,也不认命,怎么如今长大了,反倒轻而易举的妥协了?要知道当初你跟为父斗智斗勇就为了不回丞相府,为父虽然又爱又恨,却也觉得你是最像我的孩子。”曹操将昔日对于曹盼的态度翻了出来。   曹盼翻了一个白眼,“阿娘是一点都不希望我像你?”   真是会捅刀!   曹操瞪了曹盼一眼,曹盼会怕他才怪,回视了曹操一眼,突然靠在曹操的肩上,曹操一顿。   从小到大,因着初见的针锋相对,曹盼并不与曹操有多亲近,拉袖子什么的也就那么一两回,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靠在他的肩头上了。   这样的亲近,曹操显然一顿,直以为曹盼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怎么了?”   “我怕阿爹老了。”曹盼带着哽咽地说话,曹操一顿,一生肆意的人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堵,“我怕最后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怕是真的怕,曹冲、丁氏、郭嘉、荀彧、诸葛亮、曹操,他们都是她所敬所爱的人,如今她只剩下曹操,可是,曹操老了,老了啊。   她怕他老,怕有一日,他也会离她而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撑下来。   曹操知道曹盼真正怕的是什么,可是,他老了,哪怕他一辈子不愿意认输,但他还是得承认,他老了,老得只怕也陪不了曹盼多少年了。   “那就找一个人来陪你,不是诸葛孔明,也可以是别的人。”曹操心酸之余,越发的笃定要让一个人取代诸葛亮。   “周不疑如何?”这个念头曹操早就已经有了,一直没有说,如今却是拖不得了。   曹盼的难受随着曹操这一句而顿住了,拿眼看向曹操,“元直是的幕僚,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是他取代不了诸葛。”   很认真而严肃的告诉曹操,“一生得遇一人,足矣。”   气得曹操差点就要跳起来,曹盼拉住曹操的袖子道:“我不想气阿爹,可是我跟阿爹不一样,阿爹能爱那么多的人,我只爱这一人。”   一心只给一个人,他不悔,我不怨。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曹操头痛得厉害,曹盼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死心眼,又不是只在这件事情。”   她原本就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的爱,简单的活。如果她可以轻易的改变,她就不是曹盼。   曹操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了心中的堵意,偏偏又无可反驳。   这样死心眼的曹盼又不是只对诸葛亮,就好像小时候她就是不肯跟他回丞相府,她难道不知道回了丞相府对她的好处远比她跟着丁氏要好?   知道,然而她从来没有因此而改变过半点的主意,甚至她为了要护住丁氏,想要让他再也不能强迫于丁氏,小小年纪就已经费心经营。   “真倔,跟你娘一个样。”曹操咬牙切齿地吐字,曹盼一下子笑出声来,“阿娘也说我像你,倔!”   其实她都像他们,一样的倔,一样的认真了就是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此,若有一日阿爹不在了,阿爹若是没能在死前一统天下,结束这个乱世,你要帮阿爹做到。”既然没办法给曹盼找一个代替他陪着曹盼走过后半生的男人,那么曹操只能给曹盼一个目标,一个责任。   “这是阿爹毕生为之而奋斗想要实现的目标,如今,怕是不成了,所以盼盼,阿爹希望你帮阿爹做到,我相信我的盼盼一定可以。”曹操话里尽是对曹盼的信任。   曹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阿爹。”   “莫哭,从小到大,你装哭骗我不是一两回了,这回真哭了,阿爹看着难受,莫哭。”粗糙的手抚过曹盼的脸,曹操真是有些手足无措来着。   曹盼被曹操那么一笑,再也忍不住地破涕而笑,曹操拍拍她的肩,“我的盼盼呐,将来一定会比我更出色。”   “现在就已经比你更出色了。”曹盼接过话,曹操道:“可不是,我带了四十万的大军南下征讨孙权都没能讨了半点好,你倒好,以逸待劳而全歼刘备五万兵马,更断了刘备的左膀右臂。”   曹盼道:“那你刚刚还要对我用家法?”   翻旧账的来了,刚刚曹操生气,曹盼顺毛,如今却是掉转了过来,轮到曹操给曹盼顺毛了。   “不是没打吗?”曹操这般地说,曹盼冷哼一声。   “啊,这一路兼程赶了回来有些乏了,来人呐,备水。”曹操果断要将这篇给掀过,哄女儿什么的,哪有曹盼哄他的快啊,赶紧的认了。   外头已经站了半天的内侍一听这话,赶紧的出来,“是,奴这便让人去备水。”   至于他手上的曹氏家法,老粗的一条藤条,赶紧的带走。   曹盼一眼瞥了曹操,“家法。”   曹操完全当作没听见。可是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了,明明他是当爹的,哪怕真对曹盼动了家法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都没对曹盼动着手,他怎么就气弱成这样了?   只能说,实在是理不直,气不壮!   外头对于曹操黑脸叫唤曹盼入宫,有人就注意到曹盼出来的时候微红的眼眶,有人乐了,这是被训了,被训了?   虽然不太清楚曹盼为什么会被训,然而看着他们父女失和,总是分外让人高兴的。   暗自盘算是明天见曹操时如何不留痕迹地给曹盼上眼药。啊,是了,曹盼不是从许都将耿纪他们带回邺城来了?这事想必曹操也没准,对,曹操一准是不知道这事,那就把这事捅出去。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结果如何,却叫他们大惊失色。   曹操第二日神清气爽的召见百官,曹盼这个尚书令站在前头,神情一如既往,父女俩这个模样让他们有些拿不准,难道是消息有误?   因曹操刚刚率军归来,此战不利,都只是关心曹操的身体,自然也有人提起了汉中的战事。   “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出兵四十万都不能杀孙权的兵马,我儿却借天时地利人各而歼刘备的五万兵马,将益州之患解决了,如此,我就更能放心的对付孙权了。”   一番话给予了曹盼极大的肯定,曹盼出列道:“此功并非在儿,而在于阿爹及所有参与汉中之战的将士。”   曹盼从来不是贪功的人,况且……   “随我越定军山,夜袭刘备大军的三千女部,请阿爹论功行赏。”曹盼把这个意思一表露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曹盼。   曹操心中都在震撼,底下的人就更不必说了,曹操在脑中转了无数的念头,最后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既是立下大功者,理当论功行赏。”   这么一句话正是曹操向来的为人处事之道,他要是言而无信,又如何取信而天下。   “儿代诸将士谢过阿爹。”曹盼恭敬地与曹操作一揖,表露这份由衷感谢之心。   曹操嘴角抽抽,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曹盼已经不是第一次抬举女眷了,偏偏桩桩件件,曹盼都是掐着曹操的言行而为之,她做事向来是拿出了结果之后再跟你讨功。   汉中之战,天下已知,曹盼之胜,皆因其女部之功,如果这样的曹操都不赏女部,那让天下怎么说他曹孟德?   一眼瞥向曹盼,想着曹盼先时说过的话,曹盼早就已经跟曹操说明了,她要为天下女人争一口气,争一个机会,而今,曹盼就已经在步步经营。   虽然对于女人竟然也能立下如此战功曹操很是诧异,但在事实面前,曹操还是容得下她们为他而出力。   “魏公,耿纪等人趁魏公出征时作乱,魏公欲如何处置?”着实不愿再听曹盼为女人争官争赏,有人出列提醒此事。   如荀攸、崔琰等人微微蹙了眉头,这是巴不得耿纪他们死吗?   曹操看了一眼说这番话的人,冷冷地笑了,“所有参与政变者,夷三族。”   三族啊,这回比之前的伏完只抄满门那是要狠得多了。   但却无人敢为之求情,还是曹盼道:“阿爹,未参与此事之人,何必株连。”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曹盼开口求情,荀攸等人,甚至是那些昔日的汉臣们都盯着曹盼。   “不杀一儆佰,如何警示后人?”曹操冷洌地回答。   “自阿爹奉天子迎于许都,诸如此类之事多不胜数,能杀一儆佰的就不会再有今日之事了。况且,他们不过是受了刘备之蛊惑,以他们这些人妄想撼动阿爹,简直是痴人说梦。诛杀参与此事之人无可厚非,诛杀其三族,未免寒了那些一心追随阿爹的人的心。”曹盼温和地劝着,皆从曹操的方向为之考虑。   “臣附议。”有了曹盼这番话,崔琰已经出列表态,荀攸亦然,更不消说杨修,周不疑,他们这些个。   于杨修而言,唇亡齿寒,他那亲爹可是至此都忠于汉室之人。曹操目光看向曹盼,“不杀?”   “只诛犯上之人,株连杀戳,于事无补。”不仅于事无补,更有可能会激发别的问题。   杀人如果能够解决问题那是无所谓,但是这忠于汉室的人呐,只要不露出爪子来。   “况且,这些忠于汉室不畏于生死之人,儿甚敬佩。可惜他们的忠诚,并非给了我们。”这话更是发自内心。   在骂他们愚忠之时,无论是曹操还是曹盼,都是那么的希望,他们的忠诚是给他们的。   难道因为他们不识时务,忠于一个无用的汉室,所以就瞧不上这份忠了吗?   忠贞,无论是对谁,都是可敬的,世人,亦当敬之。   “既然尚书令求情,好,就只诛所有参与此事之人,旁的都放了。”曹操最终还是被曹盼说服了,一句话便定下了那些人的家人逃过一劫。   “魏公英明。”这一次,满殿之臣几乎半过皆齐山呼。以至那些对曹曹盼满怀恶意的世族们也对曹盼这回的求情而释放了善意……   “尚书令。”散朝之后,崔琰与荀攸一道来寻曹盼。 第313章 合肥大捷   “军师,崔大人。”曹盼与他们见礼。   崔琰道:“今日尚书令一片仁心救了那诸多无辜之人,老夫代他们谢过尚书令。”   曹盼听之而一笑,“崔大人,我虽知你一片赤诚之心,不过这些话往后还是莫要出自大人之口的好。”   好心的一句提醒,崔琰一顿,不过还是收下了曹盼的好意,与曹盼作一揖。   荀攸提醒了曹盼道:“耿纪等人之事,我们不便多言,还要有劳尚书令。”   就如同刚刚难道他们不知兔死狐悲,但是他们还是没办法出声提及此事,不就是因为生怕被曹操当作与耿纪他们是一伙的?   “阿爹言出必行,既然说了放过他们,当然就会放过。此事会过刑部,我会注意的。”曹盼说着曹操的好话,当然也表示这件事她会继续关注。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好人也当,所以也只能当到底了。   “有劳尚书令。”崔琰与荀攸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还以一揖。   曹盼想到了崔今,“崔大人,让成时与跟你学学如何?”   刚刚还挺好说话的崔琰听到这话一下子顿住了,半响反应不过来曹盼所指的跟他学学是学的什么?   荀攸却是心头一跳,与崔琰所提的必须是公事,正事啊!   “当然是政务诸事。清河崔氏,成时如今既然是沥阳侯,她因对国有功而得以承爵,总不能承了爵后就不做事,白拿了朝廷的俸禄。”曹盼的理由端是公正。   崔琰斟酌了半响才道:“尚书令掌管六部事宜,成时要学也应该是跟尚书令学才是,门下省诸事,老夫刚刚接管,也是诸事未曾明白。”   一番话拒绝着曹盼,为何而拒绝,曹盼岂会心里没数。   “正因如此,你是成时的伯父,与你一同学习那是成时的福份。难道崔大人也觉得成时不配承爵沥阳侯?”曹盼干脆把问题绕了回去,把崔琰原不原意教崔今而与崔今承爵挂上了号。   “老夫绝无此意。”崔今能够承爵也有崔氏的功劳,崔琰纵然一开始不同意,眼下也不见得有多认同的,然而事成定局,他明白自己无力改变,再说出反对的话来,也不过是惹了曹操不屑,也叫曹盼不喜。   曹盼道:“如此,那就定下了。”   一言定论,崔琰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若是成时做得不好,大人要将她革职,我绝无二话。”   这也算是给崔琰一条退路。   “用人做事,若是只论出身,性别而不讲才德,未免有失公允,崔大人以为呢?”曹盼又补了一句,这句话更是让崔琰不好接了,毕竟曹盼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既然有道理,那么崔今他就得收下,不收下就成他不讲理了。   崔琰看了一眼一旁的荀攸,荀攸一句话都不表态,可是不表态何尝不算是默认?   “若以成时入门下省,需得魏公调令。”崔琰做着垂死挣扎。   果然曹盼轻轻一笑,“一会儿我就去为成时讨个调令。女部于汉中立下大功者皆当论功行赏,成时虽没有参加汉中之战,先时她在汉中作为,请调入门下省,想必阿爹也不会拒绝。”   对啊,曹操那是她亲爹,连女子承爵的事曹操都能开了例,有曹盼带头,女将已经有了,再来个的女官,似乎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崔琰满腹的话想要说,但是荀攸却拉了拉他的袖子,这点小动作曹盼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季珪,若有魏公之令,尚书令也是有言在先,无能者而无用,你且试试又何妨。”荀攸这话一出来就是帮着曹盼的。   崔琰直接回头看了荀攸,深以为荀攸这总是帮着曹盼。   “军师所言甚是,听闻崔大人素来耿直,即是耿直,用人做事,当论才德,有能而居之,无能而舍之,岂非如此?”这就提到了为人处事上了。   崔琰能说自己不是耿直之人?能说他自来用人做事,皆论才德?   往日崔琰与曹盼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自曹盼出任尚书令之后,这接触才多了起来,曹盼这用人攻心的,许多时候,明明他是反对的,话自曹盼的嘴里说出来,他要是反对,似乎以他平日所为极其不当一般,直叫崔琰一度抑郁。   瞧这如今又是这般,崔琰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给稳住。   “尚书令过誉了。”崔琰老半天挤也这么一句,似乎只能顺着曹盼的话往下说。   “崔尚书的人品,盼历来敬佩,盼之所言,皆自肺腑。”曹盼不介意继续地给崔琰戴高帽,一旁听着的荀攸已经暗拍了一记脑门,这又是一个被曹盼忽悠着的人。   然后,崔琰就被曹盼送走了,荀攸跟在崔琰的后头,崔琰走到半道了才回头问道:“我怎么就答应了她让成时跟着我在门下?”   荀攸对崔琰后知后觉的发现无言以对,崔琰不死心地盯着荀攸,荀攸只能开口,“兴许,你也觉得成时不错。”   差点没把崔琰给气了过去,荀攸连尽快改口道:“那,就是你也觉得尚书令胸襟坦荡,不亚于男儿。”   这一点崔琰还是得认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汉室忠臣,所剩无几了。”   如此婉惜的话气,荀攸没有回应,崔琰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自令君去后,眼下的汉室之臣皆已是心如死灰。耿纪他们,拼死于危难之际,这样的人,虽败犹荣。”崔琰如此地说着,荀攸连忙地劝道:“季珪,祸从口中,适才尚书令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   崔琰见荀攸这般模样,轻轻地一叹,“罢了,罢了。”   便将这话掀过不提。   汉中一战,曹盼大捷,纵然夺取荆州失利,也再次让人见识到了她女部的厉害。   三千女部夜袭刘备大军,火烧刘备大营而促成了刘备大军败归,若非诸葛亮焚火断后,哪怕刘备也要折在这一战。   孙权见荆州之战曹盼与刘备人马打得不相伯仲,思及刘备实力大损,派使臣前往荆州,以讨要当初借刘备的荆州之地,刘备自然是不还的。   因而孙权借此与刘备正式撕毁盟约,发兵荆州,欲以武力而夺回当初借于刘备的郡县。   两方交战,打得不可开交,曹操听闻当然是想借他们动乱之际,兴兵以灭孙权,曹盼劝之,言及他们不出手,这两人还能斗上一斗,只要他们一方动了,孙权也罢,刘备也好,都会立刻议和,将枪头一致对向他们。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曹操最终还是按捺下了这份心思。   不过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纵然他们兵马不动,刘备与孙权交了几回手,各有胜败之后,竟然议和而中分荆州了?以湖水为界,各分一半而归。   如此诡异的结果让人极其的诧异,只能说,他们有比荆州更大的目标。   不出所料,孙权在与刘备平分了荆州之后,再次发动合肥之战。   比起上一次的来势冲冲,却因盐而受制了曹盼只能败归。   这些年,孙权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制盐,设立了专门的制盐部门,哪怕是以倒帖的方式也在供应着江东上下的用盐。   孙权能下这般的决心也不愿意受制于曹盼,曹盼不得不说孙权着实是有魄力。   而因徭役过重,河间爆发起义,存着从根本上解决这类问题的心理,曹盼亲自赶往河间。   曹操头风病犯,疼痛不已,孙权率十万之兵前往合肥,打的什么主意各自都清楚,曹操虽非亲征,却去信与镇守合肥张辽、李曲、乐进等将七千余人,另有计策安排。   孙权军至,张辽诸将按曹操信中安排,由张辽、李典出城攻击孙权,乐进守城。   张辽连夜召募敢死之士八百人,一早与李典二人率敢死队向孙权发动猛攻。张辽身先士卒杀入孙权大军,高呼着自己的名字,左右冲杀,亲自杀敌数十人,斩孙权两员大将,直冲至孙权的麾下。   孙权眼见张辽之英勇,又是被突然袭击,手足失措,退向临近高坡而自守。   张辽叫唤孙权应战,孙权不敢。孙权大军随后赶到,意欲人多而歼于张辽,将张辽一行团团包围。   然张辽丝毫不畏,不断地厮杀于孙权大军之内,身先士卒,更将被围将士一一救出,大挫孙权大军之锐气,张辽即率军坚守于合肥。   此后孙权大军合肥团团包围,连续发动进攻十数日,然张辽士气高涨,任孙权大军如何进攻皆是岿然不动。   眼见合肥难攻,孙权只能撤围退后。不想孙权大军退于淝水之际,而余孙权与诸将等人尚留于逍遥溲时,张辽率兵突袭则至,孙权帐下之甘宁、吕蒙拼死而战,纷纷护送孙权冲出突围。   孙权自逍遥津桥而过,因大军已经撤退完毕,为防追兵,桥上木板已经取尽,孙权在侍从的帮助下纵马跃过断处,方才逃过一劫。   经此一战,孙权大军损兵折将,孙权谈张辽而色变。   而在合肥之战时,刘备同时也命大将赵云攻战南阳。   与城中因徭役之苦而已无法容忍的百姓们里应外合,竟然只用了一夜便占据了南阳。   南阳守将曹洪失南郡伤身而逃,几欲丧命。   两封截然不同的战报送到曹操的面前时,张辽以七千将士对敌孙权的十万大军而胜归,曹洪领一万兵马守一个小小的南阳郡都守不住,曹操勃然大怒。   因张辽大胜的好心情随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云领军多少进南阳郡?为何只在一夜之间南阳郡便丢失了?”曹操头痛欲裂,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丢了出来。   “因为民心之失。”无人敢答之际,周不疑出列…… 第314章 南阳郡之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不疑的身上,周不疑好像没有看到,低头垂眉的等着曹操的反应。   曹操揉了头道:“继续说。”   “河间□□,尚书令赴河间平乱前提醒过,各州各郡,徭役过重,这是激起民变,丧失民心之举。朝廷需要征兵,打仗需要兵,也需要人修建河防不假。然用人做事,皆不可失度,过犹不及。百姓不堪负重,为求一条活路便只能起而反之,先秦陈胜吴广起义,黄巾之乱,皆是如此。”   周不疑很平和地吐字,单就这番气度,在场的人都得承认,周不疑是极其出色的。   “依你所言,此事当何如?”曹操听着也想到了曹盼去河间之前说过的话,只是当时他有别的思量,也只能以为独一个河间罢了,不料南阳竟然也因此而在一夜之间落入赵云之手。   周不疑作一揖道:“以静养民。”   曹操听了一顿,这个意思倒是跟曹盼先前提出的意思是一样的。   “以静养民。如何静?孙权,刘备,我们要静,他们能静吗?”曹操将反对的理由道破。   “去岁的汉中一战,刘备损失惨重,无力再起大战,否则也不会在孙权围攻合肥之际,只出征于南阳郡。南阳比起汉中来相差甚远。得汉中对益州意味着什么,刘备比谁都清楚。但是刘备却没有兴兵汉中而只攻打南阳郡,还是因为察觉南阳百姓之变而兴的兵。南阳郡失陷,赵云领兵,臣猜测不过三千士卒。”周不疑根据事实一一的反驳于曹操。   虽然还没确切的数字传来,听着周不疑的猜测,很多人却都认可的。   周不疑道:“刘备刚得益州不久,发兵汉中已然倾尽了所得之精兵,汉中大败,若非有孙权在侧,我们尽可兴兵取之。然我军最大的敌人如今是孙权。刘备,生于夹缝中,是其不幸,亦其之幸。”   不幸的是,因刘备只能把握曹操与孙权交战的机会苟延残喘地活着;幸的是,他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借机强大,而曹操与孙权明知,却因对方最大的敌人敌人并非是刘备,而只能让他苟延残喘。   “至于孙权,有张辽将军这一战,孙权绝不会再冒然兴兵。刘备、孙权,他们纵然想动,亦无力再动,这就是我们以静养民的机会。”周不疑将孙权与刘备的情况一一指出,一旁的人听着直点头。   说得有理,极其的有理。   曹操皱起了眉头,周不疑跟曹盼的口气如出一辙,都指要他们在短时间内不要再兴兵。   “如果给你们机会,你们有什么办法在兴兵之余养民?”显然曹操对于一统天下而不能舍,故而想让周不疑拿出一个两全之策来。   周不疑看了曹操一眼,欲言又止,那不便于当众说起的模样,曹操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曹盼的上庸郡。   “此事容后再议,退了吧。”曹操既然心时有了想法,即叫散了。   一个个都还想听听周不疑有什么好主意来,结果曹操竟然把话题给打住了,这实在是……   可是谁又敢说曹操的不是,一个个乖觉的与曹操作一揖,恭送。   而此时的益州之内也同样收到了合肥孙权大军败退了消息。   “张辽者,猛将也!”刘备一声感慨,这样的猛将而对曹操忠心耿耿,何其不叫人妒之。   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道:“主公,孙权已退,我们不能再兴兵了。”   刘备听着这话一叹,“若没有在汉中损失那五万兵马,这样时局,正是可以一举兴兵的大好机会。”   诸葛亮没有作声,如果他们有多了那五万精兵作为家底,确实能在这个时候获得更大的利,然而汉中一败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眼下一定要与孙侯联盟。”诸葛亮指出这一点,刘备一顿。   一旁的法正道:“军师所言甚是。此时若与孙侯起了间隙,得益的只能是曹操。中分荆州,迅速地与孙侯结束了交战的可能,也才有孙侯进兵合肥之事,我们也方能趁机得了南阳。与孙侯联盟,于我们有利无害。”   刘备道:“你们所言在理,我会保持的。”   荆州是刘备不愿给孙权的,但是最后却提出中分荆州就是因为诸葛亮的劝谏。   荆州之地比起益州来难道更重要?舍一半之地而得益州之安宁,孰轻孰重,只要将话摊开了,刘备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决择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备会突然地提出中分荆州的原因,不过是因势而不得不为之罢了。   他们比起曹操,孙权来,居于弱势,原本就是靠着孙权与曹操抗衡而借他们无力对付他们的机会来强大的,突然跟孙权闹起来,连曹操都无力同时对付两个敌人,更何况是他们。   “南阳已经拿下,当如何?”南阳是诸葛亮的故居,刘备问起时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道:“这一次能顺利拿下南阳,皆因南阳徭役过重,主公当引以为戒。百姓安宁,城中太平,如此方能后方安定。”   “军师所言甚是。”法正附议。于民生诸事,刘备能得那么多的民心,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正事说完了,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而道:“主公,亮想回一趟南阳。”   刘备一顿,也没有问诸葛亮回去做什么,派了人护送他去那一趟。   诸葛亮抵达南阳时是赵云亲自来接的,“军师怎么回来了?”   “有些东西落下了,回来取。”诸葛亮如此地说,赵云道:“那我送军师回去?”   “不必了,南阳我比你熟。你还有军务在身,岂可因私而废公?”诸葛亮认真地与赵云说来,赵云与诸葛亮作一揖,“那待军师归来,我们再叙。”   点点头,诸葛亮便起程往从前的住处去。   当日一别,匆匆数年,诸葛亮看着两处相临的房子停下了脚步,关于曹盼的记忆皆湧上了心头。   “公子,我们当初走的时候该带的不是都已经带上了吗?哪里还有遗漏了什么?”长青随着诸葛亮一路回来,真到了,着实忍不住地把诸葛亮的借口戳穿了。   诸葛亮没有说话,长青早就习惯了,冲着诸葛亮道:“公子,你坐在这儿歇会儿,我进去把屋子打扫干净。”   “不必了。”抬脚就往曹盼的屋子走去,长青一顿,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了。   诸葛亮走到屋里,一把推开了曹盼的房门,几年无人居住的房子,灰尘满布。   刚打开门长青就受不了的咳嗽起来,偏偏向来呱噪的长青难得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出去。”话是冲着长青说的,长青不敢不应,老老实实的跑开了。   长青一走,诸葛亮看了看,出去打了水,一遍一遍的将曹盼的房间擦得一干二净,对于曹盼的衣裳,手饰,甚至是她多年游历所写的心得竟然都留在此处,诸葛亮觉得怪异。   别的东西也都罢了,这些心得那都是曹盼的心血所著,曹盼有多宝贵这些东西他知道。   那日知道曹盼竟然曹操之女时,被欺骗以及震惊的心理让他只想将曹盼驱赶离开。   雷雨下了一夜,他也站了一夜,静姝长青的哀求他都听进去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跟曹盼走,既然没有办法,他就只能狠下心的不去看她。因为若是看上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住将她赶走……   她走了。听到她与静姝都不在的消息,他心里在松一口气之余同样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此一别,再见就是敌人了。   他等了三天,他在想她会不会还回来,终究没有等到。   因为等待,他没有迈入这处房子一步,竟不知她走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既为夫妻,曹盼衣裳配饰,他皆是一清二楚,就连钱还有她多年的心血所写心得也都在这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诸葛亮却整个人一震。   莫非当初曹盼并非是自己离去,而是不得不离去,所以才会连一切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长青。”诸葛亮唤了一声,长青立刻跑了过来,“公子。”   “你还记得当日我将盼盼赶出去那一晚的事吗?”诸葛亮直接地问,长青道:“当然记得了。公子当日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夫人给赶了出去,夫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就想让公子改主意。后来就连静姝也求公子了不是?”   说到这事,长青忍不住地道:“公子当日真狠。一夜的雷雨,我虽然在屋却也一夜没睡,巴望着雨能停下,可是雨下了一夜,雷也打了一夜。第二天没有看到夫人跟静姝,我还松了一口气呢。那么大的雨要是淋上一夜,夫人身子骨再好怕是也熬不住。”   诸葛亮突然想起静姝第二次冲进来时的模样,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当时心绪大乱,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静姝当时的神情有异。那么曹盼,曹盼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怎么了?”诸葛亮那样突然的动作,长青明显地一顿,诸葛亮没有回答他,只是来回跺步,他想到南阳一别,曹盼只身犯险去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诸葛亮的心脏似是叫人捏住了,一阵一阵的生痛,更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日,她究竟为什么而离开?”一直以为曹盼是自己离开的诸葛亮,这屋里的东西却让他意识到,曹盼当初的离开并不是,并不是她愿意的,而是发生了让她不得不离开的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事? 第315章 周不疑之谋   “公子。”长青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诸葛亮的表现又显得此事的重要。   诸葛亮沉吟思虑着,事隔太久了,如果他想要得到答案,最好的办法是询问曹盼,可是,当日曹盼选择了不说,眼下他想要问她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又谈何容易?   然而心有疑虑,无论如何总会有机会的。   诸葛亮从来不缺耐心,他总会找到机会,当面问清楚她的。   “公子,你闻到酒香了吗?当年夫人用桃花酿制的酒,你可还记得?”长青在外面注意的东西比诸葛亮多,浓烈的酒香,闻起来味道极好。   怎么会不记得,她曾说过,那酒是为他而酿的。他虽不喜于饮酒,却为她的心意而欢喜,她还说过,她在酒里加了一样东西,一样别的酒所没有的东西。   曹盼藏酒之处只有诸葛亮知道。他将一坛又一坛的酒取出,归于宁静时,轻酌一杯,酒入喉咙,酒香浓溢,他已知,她究竟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悲喜交加,属于她的东西,他皆一并带走。   合肥大胜,南阳郡失,曹盼将河间□□之事处置妥当,将动乱的百姓皆一一安抚,并未诛杀一人。   消息传来时,曹盼刚好要起程赶回邺城,南阳郡的失守是让曹盼意外的地方。   秦无坐镇北方,统领曹盼手中的兵马,河间□□,原是要镇压的,秦无带兵围而不攻,一直等曹盼到来。   之后的事,曹盼出面,安抚了所有的乱民,对于河间郡的军政之事再作了新的部署,如此方归。   “最近注意着点北方各部。”失了一个小小的南阳郡不值一提,曹盼要回邺城了,便嘱咐秦无别一件事。   “各部?”北方各部不在少数。秦无知道曹盼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   点点头,曹盼道:“匈奴呼厨泉给我传递的一些消息对我们并不利,所以你要小心。若是发现他们有任何的异动,杀!”   一个杀字,秦无明白地道:“诺。”   想到了什么,秦无道:“若是匈奴乱起呢?”   曹盼与匈奴合作数年,照理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怕一万却怕万一,这天底下的事,没到最后谁都不敢肯定的事,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出现。   “还需要问?”曹盼冷洌地一笑而道之。   秦无勾起了一抹笑容,“无,明白。”   曹盼让他镇守北方不仅仅是让他统领兵马,更是为了看住那已经不断地壮大的异族。   纵我同族,但有异心,为保北方的安宁,让一统天下之霸业能成,任何胆敢越界的人都一律杀无赦,更何况异族。   有了曹盼的话,秦无明白了将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送着曹盼回去,严令斥候注意各部,只要他们有丝毫异动,斩杀不。   周不疑与曹操说了什么无人知晓,曹盼回到邺城,周不疑与墨瑶去接的曹盼。   曹盼看到他们微微一顿,“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了?”   看时辰这会儿他们应该在各部当值才是。   “有些事与娘子提个醒。”周不疑温和地笑着,曹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看来是要事,那就说吧。”   与周不疑并肩而行,后面的人都避开了,周不疑道:“南阳郡失守,魏公咎其根本,不疑与魏公提了一个法子。”   曹盼听着看向周不疑,“以静养民?阿爹怕是不肯。”   哪怕她不知道事情什么样,却一言断定了曹操对于此事的态度。   “魏公想要的是两全之策。”周不疑这般地说,曹盼轻轻地笑了,“一统天下啊,多少人趋之若鹜。”   “只要魏公愿意放开手脚让娘子总领各州郡政务,有何不可?”周不疑所出之言一下子把曹盼给惊住了。   “各州郡?”曹盼扬眉地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然而又怎么可能听岔。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道:“自娘子掌上庸、汉中、凉、并、幽、冀、各州郡之事,百姓如何魏公必有耳闻。在娘子治下之郡,徭役比起河间、南阳来只多不少,却无生民怨,为何?”   “欲取之必先予之,帮自己做事和帮别人做事,心态不同,结果当然也会不一样。”曹盼这般回答的周不疑,这也是她早先给墨瑶说过的话。   如今这天下民风纯朴,百姓要的除了食能果腹,衣能裹体,也是一份尊重。修河改堤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你强迫着他们去做,和发动他们自觉的去做,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曹盼向来都是用发动人自觉去做的法子,好吃好喝的对待去帮忙的百姓,除非工期很赶,否则她并不一味的让人只干活而不休息。   迫不得已地让人加班加点,曹盼也是十分大气的发工钱补偿。   故而曹盼治下各郡,曹盼甚得民心,无论曹盼如何用人,从无人质疑她半句。   “我辖下之州郡已经够多了。”曹盼这么与周不疑说着,周不疑道:“后方安定,既然娘子能做到,为何不做?”   这样义正辞严的话,端是让曹盼无从反驳,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这世上的人并非都讲理的,若非曹盼战功在前,就凭曹操将那凉、并、冀、幽四州之事交给曹盼掌管,那都要翻天了,更别说曹操才刚称魏公,其封地都没有曹盼辖下的州郡多,再把其他州郡给曹盼去管理,呵呵,朝廷必然是要炸了。   曹盼蹙紧了眉头道:“此事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周不疑难得的却坚持地道:“若是魏公愿意,娘子也不愿意?”   “你当知我为何不愿,过犹不及,凡事不可越度。如今的我为尚书令,兵、权、地,我拿得太多了,如果再不知足,纵然阿爹无异,你可别忘了,世子之位未定。”曹盼第一次在周不疑的面前提起曹操的继承人。   墨瑶在一旁插话说了一句,“娘子担心魏公选定之世子容不得你?”   “我并不需要他们容。我只是不想阿爹因此而闹心。”曹盼根本不怕将来谁上了位容不下她,眼下她考虑的是曹操。   哪怕曹操说过,他想要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因此并不在乎儿子们如何争斗。可是,曹盼却不觉得作为一个父亲,果真能看着儿女们争得你死我活。   曹盼不忍在曹操的心上扎刀,所以,她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一个引起争斗的人。   她如今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曹操真将余下各郡都交给她来整治,怕是很多人都要容不得了。   周不疑与墨瑶对视一眼,果然曹盼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掌控其他州郡的原因是因为曹操,她顾及曹操。   “若是魏公希望你继续执政以静民养生,供应魏公一统天,娘子也同样要拒绝?”周不疑还是问了刚刚提出的问题,不过,这一回比起刚刚的问题,更显得犀利。   曹盼顾及的是曹操,但如果是曹操提出的,还是为了这天下,为了结束这乱世而必须这样做,曹盼如何选择?   果然曹盼迟疑了,许久长长一叹道:“元直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很难选择的一道题,在她心中,曹操很重要,那是她的父亲;而天下百姓,她做了那么多,不也是想要结束这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   墨瑶道:“娘子知晓,娘子所为利于天下,既然如此,为何纠结于此。”   “你不懂。”她心有天下,可是原本的她所求的一直都很简单。   她想要强大起来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为了护住自己身边的亲人,一开始是丁氏,后来,慢慢的多了,而这些人里,如今所剩的只有曹操。   天下重要,但在曹盼的心里,曹操比这天下更重要,所以在天下与曹操之间选择,曹盼根本连犹豫都没有的选择曹操。   周不疑看着曹盼,轻声地道:“娘子因魏公而不愿,那你又知道魏公对娘子的期望是什么?”   墨瑶所不懂的,周不疑却明白,所以他说了这样的话。   果然,曹盼与拿眼看向了周不疑,“平安,快活。”   肯定而没有一丝的犹豫。曹操对她存着的是最慈爱的为父之心。   他对她的期望,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周不疑道:“那么,如今魏公还在,娘子能平安,能快活。倘若真有那一日,娘子还能吗?”   “元直。我的平安快活不应该与天下纠缠在一起。”曹盼指出周不疑话中的漏洞。   周不疑轻轻的一笑,“娘子以为呢?”   并没有反驳而是反问,叫曹盼却蹙紧了眉头。   “纵然魏公不曾取而代之,将来这由魏公打下的天下,必会姓曹。曹氏的天下,娘子是要将魏公好不容易一统的江山再次分之?”周不疑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墨瑶嘴色抽抽,曹盼向来直白,连带着周不疑也跟着学了七七八八。   曹盼这回的眉头更是没办法松开了,周不疑道:“有些路,娘子应该好好地想想了。娘子不畏了人,将来无论是何人继位,娘子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这就是娘子想要的了吗?”   “想想女部,想想被娘子刚拍老实的世族,他们为什么能老实,不仅是因为娘子的实力,更是因为魏公在娘子的身后。可是,若有一日,站在娘子身后的人不再是娘子的后盾,难道他们还会继续老实?”周不疑继续地将问题丢出来,一个又一个,都是曹盼将要面对的问题。 第316章 北方各异族   把问题丢了出来,周不疑只是让曹盼去想,并没有立刻的想从曹盼的嘴里得到答案。   不过有了周不疑打的预防针,见到曹操,曹操提起周不疑所提的以静养民的法子时,曹盼轻轻一叹,“阿爹欲如何?”   “周不疑的办法确实有利,但是盼盼,我总要为你想想退路。再往前,若将来我不在了,你该如何?”曹操一片慈父之心,所思所想,只怕一个万一。   曹盼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曹操道:“此事暂且搁置。”   便知周不疑想出的办法能帮他在乱中安定后方,若是别的人有这样的能力,曹操必用之。   可是一但这个人变成了曹盼,曹操却不能将这颗棋子用得淋漓尽致,因为倘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想要曹盼死的不再仅仅是如今的世族,孙权、刘备,更会是她的兄弟。   祸起萧墙,曹操从不畏于儿子之间的争斗,甚至主动挑起他们的争斗,然而并不包括曹盼。   曹盼一直没有参与或是偏袒任何一人在他看来极好,如此将来无论他选择了谁,因着曹盼的战功在先,她既然能为他守住这片江山,哪怕为了对付刘备跟孙权,他们也得供着曹盼。   “若你是男儿,若你是男儿那该有多好。”虽然不想感慨,曹操最终还是忍不住。   若曹盼是男儿,他的世子必是曹盼,那么眼下无论让曹盼去做什么,也只是促成曹盼将来继承他的位子,执掌天下。   甚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将世族们拍老实了,保证政令畅通,将来继位的人,更能随心所欲。   周不疑的主意是极好,曹操知道,曹盼也知道,然而无论是有多好,曹操选择了放弃,曹盼亦然,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倒是墨瑶寻了机会与周不疑道:“这一计,提得过早了。”   “不早,恰恰好。总要给魏公还有娘子一些时间去认清一些事情,如此待事到临头了,他们才能更好的决定。”   有些念头萌牙了,慢慢的就会长成参天大树,不可动摇。   润物无声,这是跟曹盼学的,而曹盼用于天下,周不疑却是用于曹操之身。   次年,曹操进封魏王,大封诸子。   这一年,曹盼二十一岁,曹操六十一岁。   乌桓动乱,因曹盼早有防备,秦无带兵斩杀乌桓骑兵五千,堆以京观,而震于乌桓。   而匈奴人员急速增长,曹操提起此事思及欲将匈奴分为五部,分居并州,每部各置帅一人。对此,曹盼提议曹操结合匈奴习俗而制以法度,并州始终是他们的地方,让匈奴人入住,他们也得守他们的法,   也就是说,从入并州开始,他们就是大汉的人。   曹操听闻一顿道:“若如此,只怕他们未必愿意迁入并州,你当知我欲将他们迁于并州是为何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要让匈奴为我们所用,仅仅是一个匈奴又怎么够。北方各族想入中原者多不胜数,只引一个匈奴,反倒会落人口实,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来。中原连年征战,人口调零,阿爹不是愁兵马不够吗?有了他们,何愁无人。”曹盼的话一出口,大气磅礴,饶得曹操听着亦为之而震惊。   拿眼看向曹盼,已经愈见成熟的曹盼脱去了所有的稚气,目光灼灼,宛如黑夜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宸。一身朝服立于朝前,纵为百官所环绕,也能叫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看过了,便再也挪不开眼。   “你是何打算?”曹操想出了将匈奴分五部的主意,当然道出了他认为较好的安排,不过听起来曹盼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曹盼道:“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就让他们都成为我们的百姓便是了。凡入并州居住者,供以居所,所开荒地皆归其所有,免赋三年。”   “尚书令如此厚待异族,是不是太过了?”曹盼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表示反对。   “过?欲取之而必先予之。”曹盼狭长的眼眸一扫过去,有人却已经明白了其中之意。   曹操为何分匈奴五部而令其迁入并州而居,其根本是为了分化日益壮大的匈奴,令其不能成为北部之患。   而曹盼的主意更直接,不仅是匈奴,甚至其他各部异族皆一般对待。   目的是要吸取北方各部族的人化为他们所用。   他们只看到了曹盼提出的好处,怎么就不想想,一但这些人于并州落户,成为他们的子民,这于他们又是多少的好处?   “臣附议。”荀攸已经出列表示同意曹盼的主意。   余下之人如钟繇等人睿智之者,皆纷纷附议。   一眼看过去,朝中半数以上的臣子皆已经同意了曹盼的主意。这也算是曹盼这些年为尚书令的成果,曹盼为人做事,极其公正,六部受其管辖,她从不因人的出身,姓氏而对人区别对待。   在她的六部之下,有能者而用之,无能而舍之,从不拖沓。哪怕原先对曹盼有意见的人,在曹盼的如此表现之下,也着实是说不出攻击之类的话来。   故而,曹盼这尚书令的位子那是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不日我要出征,此事交给你办。”曹操这般吩咐了曹盼,曹盼有心想劝曹操打消出征的念头,曹操已经扬手阻止了曹盼欲出口之言,“孤便不胜,孙权去年于合肥大败,这一次,孤还会败归?”   以逸待劳,又怎么可能会不胜。然而这些话曹操是听不进去的。   “孤出征,朝中诸事都交给你,引各部落户之事,你瞧着该如何办便就如何办。”竟是全然的信任曹盼会把此事办好。   曹盼只能与曹操作一揖道:“诺。”   “退朝吧。”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曹操起身便让人都退了去,所有人都恭敬地相送。   曹盼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似乎曹操的背影又苍老了许多。   她站在那里看着曹操的背影许久没有动,一旁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荀攸走近地问道:“尚书令?”   这一唤叫曹盼回过了神来,“军师。”   荀攸道:“尚书令在想什么?”   “军师不知我在想什么?”曹盼不答而反应,荀攸也是没办法再装傻,轻轻地一叹,透着几分抑气。   “此次南征,大王想让臣一道去。”荀攸提了一句,这事曹操也曾经与曹盼提过,曹盼道:“我倒是不希望军师去。”   荀攸一顿,没想到曹盼是这样的想法,显得诧异地看向曹盼,“为何?”   “我看军师的眉宇多是倦意,而且军师不比阿爹时常练武,身体康健,如今南下甚是炎热,我担心军师的身体受不住。”曹盼一番话说来皆是挂心荀攸的身体。   荀攸摆手道:“无妨,无妨。”   “如今阿爹身边得力的人颇多,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军师能留在邺城,毕竟安顿异族之事,我还想跟军师好好商讨。”曹盼这边以公事说着,“比起南征来,安顿各族之事不是更重要吗?”   后方定,前面才能无忧,这一点荀攸倒是明白着。   “安顿异族,尚书令具体是何章程?”荀攸听着觉得曹盼的主意不错,若是再仔细地斟酌安排,倒是可以永绝后患。   曹盼浅浅一笑,“明日我将一应章程都给军师送去瞧瞧。”   荀攸听着连连点头,表示对于此事的期待。一眼看到周不疑他们几个在那儿候着曹盼,荀攸道:“元直、无知、子长、无名四人,皆是人中龙凤,实不可多得之人才。”   这样的夸赞是对他们四人的肯定,曹盼闻之笑意加深了,“我做诸事,多有劳他们。”   荀攸瞧着曹盼眉眼清明,一如当年。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荀攸也同为遗憾这样一个心志坚韧,怀有仁慈,而且心怀天下的人,竟然生作了女儿身,若是为男儿,必能平定这天下。   “荀大人。”周不疑四人见了荀攸皆与之见礼,荀攸收回了对曹盼的婉惜,与他们点了点头。   “虽共事多年,与你们无甚多往来,改日寻个机会到我府上一聚如何??”荀攸也与他们摆摆手,突然提出了邀请,一干人皆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过还是与荀攸作了一揖,谢荀攸的邀请。   司马末有些迟疑,司马末是被司马家除名之人,纵然曹操用人不拘一格,论才而不论德,但是寻常的世族宴会是无人与会请司马末的,毕竟如今这天下,除非不可抵抗,否则世族对于被家族除名的人,并不能够容忍。   荀攸何等人也,一看司马末的神情便道:“我荀攸虽出身世族,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见到的事。无名于户部任职,为人如何,荀攸心里有数。”   这般说来,也算是解了司马末的迟疑,司马末即与荀攸作一揖,“军师改日设宴,末一定到。”   荀攸一笑,回头与曹盼道:“荀家的藏书,你打算何时用?”   曹盼拿眼看荀攸,不解他怎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   “攸可不年轻了,叔叔留下的话,我想为叔叔做到,却又不知将来还能不能等到尚书令要用书之时。”荀攸这般地说,曹盼道:“军师说笑了,你如今身体康健,必能长命百岁。”   一番话引得荀攸一笑,“罢了,叔叔当初留了话,荀氏的藏书但凡尚书令要,不拘什么时候都可任意取之。我找个机会请了尚书令去,荀家的人都该知道此事。”曹盼明显没想到荀攸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微微一怔,还是与荀攸作一揖,“多谢军师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咱们商量个事,努力存个五万稿,你们想什么时候加更?   章节太多了,以后直接改成九千一章,说真的,三千一章作者渣得弄三章,作者渣还是喜欢一章搞定,省心省力,反正,你们都在一章留言,泪目!你们,有意见吗? 第317章 墨问之怒   “尚书令于荀氏的情,叔叔记得,攸也记得。不过攸年纪不小了,有些话还是应该清清楚楚地告诉族人,我看尚书令一时半会都用不上荀氏的书,所以还是防着将来尚书令用上了。”荀攸这点心思轻轻地道破,更叫曹盼心下感动。   曹盼不是用不上荀氏的藏书,而是印刷术没有研制出来,抄书什么的太费心费力了。   不经意地扫了墨问一眼,旁人未必能明白曹盼眼中之意,墨问却是分外清楚的很。   这些年曹盼让研制的东西出来得不叫曹盼满意,他又入了朝,诸多的心思免不得就没有落在了研究上,故而是墨瑶带着他的那些师弟与师侄们在负责。   因着墨瑶这个巨子不愿多帮忙,又没有墨问压着,那研究的进程进度太慢了,曹盼这心里不高兴了,当然就找墨问了。   墨问暗暗叫苦,也想着多亏了荀攸在,否则曹盼现在一准就要跟他算起账来。   “多谢军师记挂,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了。”曹盼与荀攸恭敬地作一揖,表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感激。   荀攸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与曹盼作一揖道:“攸告退了。”   或许连荀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面对曹盼时流露出来的恭敬,但是一旁的周不疑甚至是司马末他们都都注意到了,这可是好现象。   而荀攸一走,曹盼的眼刀子立刻甩向了墨问,墨问干巴巴地道:“虽然娘子要的印刷术一直没有进展,不过两季的稻种已经投放了,上庸郡那头也快传来好消息了吧。”   墨问这么一提,总算让曹盼的脸色好了些,墨问再道:“无论如何,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阿瑶把娘子要的东西交上来。”   定了时间,曹盼也就不说其他了,扫了墨问一眼,“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急,阿爹进魏王,他的生辰就快到了,那是我要送他的礼物。”   周不疑的目光也淡淡地扫向了墨问,那隐晦之意墨问比谁都清楚。   曹盼要结果,周不疑也要结果,那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目的而必须为之的事,墨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请尚书令准我一个月的假期。”   墨问觉得事到如今了,他必须的要扛起所有的事,墨瑶,他这几年忙着朝事,一天不拍老实墨瑶,他就一天不安份是吧,行,这一次,他非出狠招不可。   曹盼道:“你在工部任职,请什么假?”   这话一出,墨问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曹盼道:“好好的去把东西给我做出来,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我见不到成果,我就把你们墨家的人全都赶出去,我的耐心已经被墨瑶他们耗尽了。”   墨家啊,那是熟制机关盾甲之人,印刷术是有多难,原理曹盼都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可是这都已经将近两年了,竟然一无进展,这还是墨家的人吗?曹盼也不想问墨瑶究竟在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她只问结果,也只要结果。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无知。墨家的其他弟子在来上庸郡之前我就与你说过,我不希望有第二个墨瑶,而你也说过,绝不会有第二个墨瑶,然而结果让我很是失望。”曹盼说的都是由衷之言。   “你原先研究的粮种之事已经进程得几乎完美了,他们一接手结果如何,两年,又是一个两年才把你用两年就能完成过半的东西研制出来。墨家的弟子如此的无能?”曹盼语言中的不满表露无疑,显然这两年她一直都在隐忍。   “我将作坊交给你管,你交给了墨瑶我许了你,那都是有前提的,倘若你一开始告诉我,墨家不能为我所为,我也并非非他们不可?”曹盼并非没有脾气的人,她一般不发脾气只是因为这世上能叫她动怒的太少了,少得让曹盼根本无意去计较。   可是显然墨家弟子的所作所为让曹盼的忍功告破,“我自问从不曾亏待过墨家的弟子,他们从上庸郡迁入邺城,一应吃穿用度,我比以礼相待,但是他们是如何回报我的?无知,你扪心自问,他们对得起我?”   曹盼犀利地直问,墨问无可反驳,羞愧与曹盼道:“是我墨家弟子对不住娘子,也是我推荐无方。”   好好的一群人,怎么都变成了那样,墨问想着再见之时,那一个个希翼的目光,轻轻一叹,“问会处理此事,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倘若他们不愿意为娘子所用,那就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好!如果可以,一个月的时间,为我调、教出几个得力的人来。”曹盼本无意让人偷学墨家的东西,可是技术这种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有些东西就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弄。   墨问也知道曹盼为何如此提议,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也罢,选了两个得力的人教出来,也正好分担他的辛苦。   “诺。”墨问一直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会只居于周不疑之下,可惜有墨瑶一干拖后腿的师兄弟,不然他也不至于此。   被曹盼下了最后的通牒,散去之后,墨问立刻就去了作坊。   因这作坊的东西关系重大,曹盼回了邺城之后也把一干的东西还有人都迁入了邺城,作坊就设在邺城的城外,有曹盼的部曲把守,此处甚是机密,知之者甚少。   墨问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墨瑶坐在门前,拿着一根木头在那里头削着,他的其他师兄弟们,也是一个个都在做着自己的事,雕那木簪,或是做着鸟兽鱼虫之类。   倒是非他们墨家弟子的人都在忙活的拼着什么东西,墨问只一眼就看到他们是在做曹盼安排的事。   墨问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直跳,对于他进来,看到的墨瑶唤了一声师兄,却也动都没动,至于其他的师兄弟只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但是其他人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恭敬地作一揖,“墨大人。”   “来人。”墨问看到这样的局面,再也止不住地下令,门外的部曲一听墨问的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墨大人。”   “把他,他们,全都给我扔出去。”墨问指了墨瑶还有他那些的师兄弟下令。   内容是让人震惊的,但是曹盼吩咐过,这作坊之事是墨问全权处置,他们在这里除了负责保卫作坊里的人,就是听墨问的命令,墨问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故而部曲一挥手,外头的人都走了进来,两个人架了一个人就要把他们架出去。   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叫唤,“师兄,你这是何意?”   “何意?把你们都扔出去,作坊里不养废物。”墨问眉眼间尽是冷意地吐字。   墨瑶像是一个明白了过来,冲着墨问道:“是不是曹盼,是不是曹盼的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墨问对于问出这个问题的墨瑶第一次表露出了不喜,墨瑶也是第一次看到墨问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厌恶,怔怔地看向墨问。   “你们是不是忘了为何能过上这吃饱穿暖,安宁和乐的日子?”墨着呢一眼扫过他的同门们,语气不善的问。   墨瑶道:“曹盼是要挟恩而报?”   “难道不该吗?墨瑶,这天底下有谁没有私心,你们一个个吃着娘子,用着娘子的东西,偏偏还不能为娘子所用,娘子凭什么要养着你们,供着你们,凭什么?”墨问是真的很想砸开墨瑶的脑子看看,看看他那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直呼曹盼之名,如今这天下有几人敢?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他是什么?   “我们不是刚把一年两季的粮种给了她吗?什么叫做我们不为她所用?”一个省显黑瘦的男子反驳了墨问。   墨问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忘了,粮种一事一开始就是我在研究的,研究到了何种地步,怎么样能有结果,我不比你更清楚?两年,明明两个月就可以完成的东西,你们拖了两年。娘子不是傻子,她容得着你们一回,你们还想要一而再,再而三?”   “是不是你说的,要不是你说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不思反省,而是质问墨问。   墨问笑了,笑中的冷意渐浓。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我原以为墨瑶只有一个,不料竟然有这么多。”墨问看过墨瑶他们,“不是不想为娘子卖命吗?极好,娘子也说了,她不白养人,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你们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当然,娘子这两年给你们的东西,统统都留下,丢出去。”   墨问心累得不想再跟这些纠缠了,一声地令下,部曲们也不再留情,拖着人就要依言丢出去。   墨瑶叫唤道:“师兄。”   “别叫我师兄。你以为你坚守着墨家的理念你就对的,那你就怎么没有想过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娘子于你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更是给了你容身之所,让你安乐太平。你不肯研制攻城之器,好,娘子不曾勉强于你,但你竟然连关乎民生之大事也不愿尽心而为,这样的你问问自己,对得起天地,对得你的良心?还有你们,我写信让你们来前就与你们说过,到了作坊,当一心为娘子而用,若是不能的,就不要来了,就算来了,若不尽心,我也当逐之。如今,我来实践我说过的话。”墨问眼中的决绝并无半分虚假。   “把他们扔出去,除了他们原先带来的衣物,所有娘子所赐之物皆留下,往后不许他们再靠近作坊一步。”墨问冲着部曲再次下令。   “是!”部曲当然是听话的,再次拖起人往外去,他们自然是不肯的,不断叫唤着师兄,师兄…… 第318章 残酷   “师兄,师兄,果真是当了大官就翻脸无情了吗?”眼见哀求无用,竟然有人如此质问墨问。   墨问怔怔过后,却又是恍然大悟,这一次,他已恢复了原本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若觉得是,那便是。”   墨瑶看着墨问道:“师兄,是我将你举荐给曹盼的。”   “没错,可是你举荐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阿瑶,多少年了,你随娘子最早,然而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你以为娘子不与你计较,你就有恃无恐了?”墨问就像是看穿了墨瑶一般,“你喜欢娘子给你安乐,却又不愿意为娘子所用。你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凭什么以为娘子要一味的给你想要的?枉你活了近三十年,连互惠互利的道理都不懂。拿娇做作,你以为娘子就真的非你不可?”墨问此时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一番说得几欲将墨瑶的皮都给剥了下来。   墨瑶动了动唇道:“我没有你的无耻。”   听到这话,墨问怔了,“我无耻。究竟是谁无耻?觉得我愿意为娘子所用,任她驱使,所以我无耻?那你吃着娘子的,用着娘子的,还不愿意帮她做事,只想让人白供着你,想不劳而获,谁更无耻?”   被扣了不劳而获的墨瑶脸色煞白,墨问一个个的看过去,皆是同门师兄弟,这些情义岂会有假,可是,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样子?   明明这天下的人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独独他们成了这副模样?   墨问是痛心的,又是无奈的。   “墨问,没有我们,你想要研制出别的东西来是不可能的。”既然骂了没用,那就用实际点的来威胁墨问。   可惜啊,墨问道:“先时没有你们,我们不是很好?不过是重新教出一批人来而已,与其受你们的威胁,我也罢,娘子也好,都愿意手把手再教出一批肯干事的人来。”   “师兄。”外头那么大的动静,里屋的人都听见了,一拥而出,其中还有墨问的师兄弟,一个白皙得像个书生,一个板着一张脸的似个煞神,还有一个怯懦得缩着个脖子,三个性情分明的郎君。   墨问看向这三个人,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些,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师兄弟都一般模样。   “好好看着,如他们一般不做事的人,下场就只有被逐出作坊。不要想着将作坊里的东西拿出去给任何人。同出一门,我肯放过你们,你们若是犯了大忌,唯有一死。”   这是最后的告诫,墨问转过头往屋里去,这逐人的意思已经分外的明白,怯懦的郎君唤了一声师兄,不过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表露得十分清楚了。   “把人都叫来集合。”墨问此来并不是单纯的只为将墨瑶他们这些白吃不干活的人赶出去,更重要的还是把曹盼想的东西迅速的研制出来。故而墨问是半点都不敢耽误,解决了该解决的人,立刻叫人把作坊的人都喊出来集合。   其实作坊的人并不少,因墨问之故而以墨家诸子坐大,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又因是墨家诸人掌着作坊,他们不做事,也不让人做事,这才致使曹盼想的研究的东西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   曹盼忍了两年才爆发,已然是给足了墨问面子。   历来墨问给人的感觉都是玩世不恭,神神叨叨的神棍。然而这一回发火的墨问却是再次把作坊的事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回,力保作坊不再是个摆设。   至于墨瑶等人被墨问逐出作坊,因墨问有吩咐在前,他们之前从作坊得到的东西除了衣服外,全都被部曲扣下了。   部曲那都是曹盼的人,对于作坊里头这群跟个老大爷一样的货色,他们早就看不过眼。   可是没有曹盼的吩咐,而这个作坊的重要性从曹盼派了部曲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可以看出,他们纵为自家娘子不平,也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不一样了,那可是墨问亲自下的令,这件事肯定他们娘子是清楚着的。如此,他们直把人轰了出去!   墨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面对琴娘满带诧异的目光,墨瑶第一次觉得无颜面对她。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琴娘看着墨瑶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墨瑶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不喜欢?生于乱世,这几年那样平和的日子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喜欢,为什么又要亲手毁了它?”琴娘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而是平淡地询问着墨瑶,墨瑶依然摇头。   琴娘又问道:“曹娘子待我们不好?师兄待我们不好?”   再一次摇头,琴娘却扬了声道:“说话。”   墨瑶一下子抬头看向琴娘,琴娘的眼中那满满的都是失望,失望啊。   “琴娘。”墨瑶一下子捉住了琴娘的手。琴娘落下了泪,“是不是无论别人对你有多好,她能带给百姓多少好日子,只要她一天兴战,你就不肯帮她?既然这样,你当初就不该将她手中的鞭变成了剑。你能帮着她杀人,为什么就不能帮着她平定天下。战争会要人的命,可是用剑去杀人,难道死的就不算是人命了?”   这样的话,多年前曹盼就曾经说过,当时的墨瑶无可反驳,如今他更是,“琴娘。”   琴娘望着他,“罢了,罢了。”   这一句罢了,听着墨瑶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而琴娘已经牵起了两个孩子往作坊相反的方向走,墨瑶没有一丝犹豫地追了上去。   琴娘带着两个孩子,寻了一处人家,给了他们一些钱,墨瑶在作坊中衣食无忧,她在闲时会织布,做些小零工,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   曹盼的部曲并对于琴娘的东西一概不碰,只是催促她收拾东西离开。   但是,这些钱纵然不少,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钱可有可无,粮食却是非要有不可。   借了个地方暂住,琴娘看着跟在后头不发一言的墨瑶,“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只想墨家,所以你不明白,在天下人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坚持墨家的理念没有错,但是你能不能实际一些。想想我们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不知道,只要天下一天不太平,不仅仅是我们,天下的百姓都要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我一直没有让你改过,我只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曹娘子的阳奉阴违,可是我嘴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一天的到来,我没有意外,这是你选择下的必然结果。我们一家四口到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已经是曹娘子仁厚了。”   像墨瑶这样的人,他能制天下之器,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危险的人,曹盼已经知道了墨瑶的能力,然而还能放他离开,而不是直接的杀了他,琴娘已经万分感激。   “为什么你们都是那么推崇她,相信她?”墨瑶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琴娘道:“你们?我,问师兄?”   墨瑶点了点头,琴娘道:“就凭她只是放了我们,还不是杀了我们。”   相比墨瑶,琴娘更清楚这个世道。“你没有忘记你用无字天书换粮食,因为无字天书,你险些被人打死。”   “记得。还是她救了我。”她指的正是曹盼。   “想想你用无字天书才换了多少粮食,而你这些年究竟吃了曹娘子多少粮食。人性之恶,你没有尝过吗?”琴娘含泪地问着。   她尝过了,正是因为尝过了,她才会知道曹盼有多难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都看不到?   琴娘一把抹过泪,“以后,平静的生活没有了,我们就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你想做到的?像曹娘子那样的人,再也遇不到了。”   纵已为人父,墨瑶一时并不能够理解琴娘话中的意思,他并不觉得自己离开了曹盼的庇护便活不下去。   然而事实总是分外打脸的。墨瑶的手艺确实不错,身为墨家巨子,他在机关盾甲的天赋极高,也正因为如此,他所制作出来的手工,当然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如今这世道,缺的从来不是仗势欺人的世家公子,当墨瑶义正辞严地拒绝制作弩、弓时,等待他的是无休止的怒打,甚至被关进了邺城的大牢,用的是偷盗的罪名。   世家公子想要把一个偷盗的罪名往墨瑶这个的人身上扣,根本就不会给人为墨瑶作证的机会。   而关入了大牢,牢中的人面对高傲的墨瑶,自然又是免不得一通打骂,墨瑶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求告无门,什么叫做指鹿为马。   他想了很多,以前他不明白的道理,真正被这世道的残酷给教会了。   这个世道,不是他想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就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一如琴娘所说,曹盼对他的宽容,对他的亲厚,那是万中无一的。   所以,在琴娘打通了狱卒进来看他时,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墨瑶冲着琴娘道:“琴娘,帮我去见师兄,为我与娘子传一句话。我,墨瑶,此生愿为娘子驱使,再无二心。”   墨瑶的身上皆是伤,有被人打,也有用刑的,他一直不肯认罪,而那世族公子与县令塞了钱,所以墨瑶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日子都过得不好。   墨问见到琴娘时并没有显得很意外,“阿瑶想通了?”   琴娘泪如雨下,与墨问跪下道:“求师兄救救他,再不救,阿瑶就活不成了。”   “我本不愿他有此经历,没想到终还是免不得。”墨问何其了解墨瑶,那样钻牛角尖的人,只有真正的经历了什么叫做黑暗,他才会懂得曹盼的好。   曹盼就这样被墨问找上了,毕竟,这事墨问并无插手的权力,但是曹盼就不一样了,执掌六部,牢狱也归她管的。 第319章 借题发挥   “屈打成招?”墨问想着给墨瑶留脸,当然不会直白的告诉曹盼墨瑶叫人陷害关进了大牢。   可他不说难道曹盼就无所察觉了?   “你是工部侍郎。”曹盼斜睨了墨问一眼,倒是刚从门下省来的崔今不客气的捅了自家郎君一刀。   “墨瑶被关进大牢了。”   墨问还在想着该怎么委婉一点的告诉曹盼墨瑶的事,又不至于太叫墨瑶没脸的时候,崔今直接把话丢了出来,墨问直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崔今直白地道:“看到的。”   这下不仅是墨问了,就连曹盼也看向了崔今,看到的?哪儿看到的?   “前几日我出门正好碰到他叫打得鼻青脸肿的押进了县牢。”崔今倒是一点都不瞒着。   墨问显然也没想这件事竟然还叫崔今给碰上,“成时没有相救?”   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问问。   “这样找死的人,我能救第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他学乖点。”崔今这实话实说得,墨问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其实他想得的跟崔今一般。   曹盼倒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行啊,果然是夫妻。”   想的一样,做的也一样,三观合拍,难怪能看对了眼。   面对曹盼的调笑两人皆是面色如常,曹盼问道:“有人把他教乖了?”   这个他说的是谁,墨问知道,崔今也知道。   “琴娘去狱中探望了他,他让琴娘来寻我给娘子传句话,愿为娘子尽心尽力,再无二心。”墨问最终还是把墨瑶传来的话老实地跟曹盼说了,留脸什么的,那都是要自己挣的,墨瑶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苦果就让他自己吃,墨问是万不敢骗曹盼的。   曹盼一笑,意味不明。墨问道:“因着此事,问才发觉这牢狱之事还真是手段颇多,娘子这些年执掌六部,底下的人如何阳奉阴违娘子都不管,不过是缺个机会。”   “阿爹出征留我在后方是要稳定的。”曹盼像是提醒一般地说了一句,墨问道:“不过是收拢六部而已,何来不稳之说。”   果真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墨问道:“难道娘子不想整顿六部?”   必然是想的,若是不想,曹盼干脆一开始就不会弄出这样的官制。   “你是工部侍郎,此事不便你出面。”曹盼提了一句,墨问微微一笑,即知曹盼话中之意,与曹盼作一揖,“问明白。”   明白了,也就不废话了,夫妻双双退去,崔今看了他一眼,“还是舍不得?”   墨问跟崔今也不瞒着,“阿瑶是墨家巨子,虽不通俗务,但一手机关盾甲的本事也同样出神入化。”   便是解释了他这不舍的原因,崔今道:“也就是你们敢这么欺负娘子,换了别的人,你墨家那些师兄弟早就死透了。”   “多得娘子仁慈。”墨问那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话。   崔今也不再多说了,反正事情已经捅了出来,曹盼又是个心里有数的,墨瑶,曹盼是救还是不救,都看曹盼的心思。   没让他们久等,第二日曹盼便提出了要查看邺城各处大牢的话来。   这个消息一丢出去,被曹盼留在了邺城的荀攸拧着眉头劝道:“牢狱之处,尚书令不便探之。”   “军师所言不便,不过是觉得牢狱之内皆是不堪入目之景。我要去看的就是这些不堪。”曹盼一语道破,荀攸就更想不明白了,“为何?”   “冤假错案。”曹盼吐了这四个字,这下荀攸哪里还会不明白。   所谓查看牢狱是假,提查刑狱才是真。荀攸再次看了曹盼一眼,“尚书令是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曹盼并没有把事情说死了,情况都没有摸透,又怎么说得破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荀攸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小心谨慎。”   若是要查起冤假错案来,事情牵扯就一定小不了,荀攸虽然不是特别的认同,但也不会去阻止,毕竟查实案情,这也是曹盼这个尚书令份内之事。   “我想让大理寺卿一道查查。”曹盼笑着又丢出了一个准备,荀攸已经呆住了,良久才道:“大理寺卿那是司马家的人。”   曹盼道:“司马家怎么了,司马家就不能跟我一同查案了?”   虽然大理寺并不隶属于曹盼管辖,架不住她不仅是尚书令,更是曹操这个魏王之女,就连曹丕这个曹操现如今实际上的长子都得避曹盼三分,对于曹操出征竟然把军政大事尽交由曹盼,这次另外竟然让他共掌这事认了。然所谓的共掌,六部之事还是曹盼在管。余下之人,除非是要跟曹□□扛,否则曹盼有所吩咐,他们也不敢不从。   “此事,此事……”如果只是单单以尚书令的身份曹盼要查查牢狱真没什么问题,一但扯上了大理寺,这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大理寺与刑部相辅相成,我既然要去看刑牢,大理寺卿若是不参与,万一我查出了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岂不是让他们说我独断专行?人言可畏,总该防范于未然。”曹盼与荀攸总还有一两句的实话,荀攸已经明白了,曹盼所谓看看那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看看,妥妥是要搞事,搞事的。   荀攸已经很无力了,想来曹盼做事就连曹操都拦不住,他拿什么拦?   “尚书令慎重,慎重!”荀攸除了劝这么一句,也没办法再说其他。   曹盼要搞事情,当然是要慎重的,与荀攸笑盈盈地道:“你放心。”   放心得了才怪。不过曹盼说做就做,也不给人准备的机会,与大理寺卿去了一封帖子,道破她有意查查牢狱,大理寺刑部共掌天下大案,既然要看牢狱,刑部去了,她这个尚书令也去了,若是不与大理寺卿下个帖子,似乎也说不过去。   后面曹盼也不说请他们,只道了明日她会领刑部的所有官员前往邺城各处牢狱查看,至于大理寺内的人到底来还是不来,曹盼言语倒是无所谓得很。   然而收到这封信的现大理寺卿真是要头痛死了,他也是出身河内司马家,虽然与司马防属于堂堂兄弟,关系一般,然而曹盼跟司马家的纠纷,司马家的人都是极其微妙的觉得不妥当,却又无可奈何。   作为大理寺卿,刑狱之事,曹盼这个掌六部的尚书令要去查看邺城的牢狱跟他说上一声,他若是不去,只怕要落得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大王出征,她怎么就不能安份点?”司马隆咬牙切齿地说。   不仅是他,朝中的人听到曹盼竟然要查查牢狱,同时都在心里嘀咕司马隆出口之言。   说起来曹盼这两年很是安份,安份得他们都要忘了,这可是以女子之身掌尚书台的人,一掌还是几年,哪怕从一开始对她有微词的人,几年下来,已经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选择忘记她是个女郎的事实。   但是,她才把话一丢出去,本来松懈了许久的人都不禁地绷紧了皮,巴巴地想着曹盼又是要做什么?   曹盼做事向来是干脆利落,提前一天通知了该通知的人,第二天尚书台的事一毕,刑部的人齐齐等在尚书台外,都不必多说的跟上曹盼。   “这第一个去的就刑部吧。”曹盼笑着地说,刑部尚书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郎君,同样出身颍川世族,姓韩名宿。   平日里做事那是无功也无过,老油条一般的人,从不与曹盼为难,当然也不会支持曹盼做什么事。   听到曹盼说要前去查看各牢狱,牢狱那是什么好地方?寻常的郎君听着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偏偏曹盼摆明了上赶着去。   这样的脑回路,韩宿拿不准曹盼究竟要做甚,只能听话地带着部下跟着曹盼走,无论如何,曹盼那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头曹操顶着,她又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人。六部之内,吏部自从由周不疑接管之后,里头那都是基本听曹盼话的人。   余下五部,曹盼弄了几个人之外,这些年一直的没有动静,所以很多人也都快忘了曹盼一出任上尚书令,直接把吏部的所有官吏一捋到底的事。   但是,韩宿是个记性不错的人,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就怕不一小心的犯着曹盼,曹盼呐,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是。”所以,对于曹盼第一个要去的是刑部,韩宿一点意见也没有,反正刑部里从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揣着这样的念头,韩宿分外的正直,曹盼一眼扫了韩宿,韩宿立刻抬手唤了崔申道:“子长,那刑部大牢你去过几回,与尚书令好好说道说道。”   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让人去看什么名胜古迹。那是刑部大牢,刑部大牢,你这游玩的语气……   刑部诸人都看了韩宿一眼,但这位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看完又觉得不对,赶紧的收回目光。   “好。”没想到曹盼却很自然地接过话,这意思竟然很是认同韩宿的模样。   不仅是他们的上官疯了,上官的上官也疯了……   纵然没有说出来,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眼神透露这意思分外的明显。   曹盼直接无视之,与崔申招了招手,“走。”   崔申与曹盼作一揖,又与韩宿作了一揖,这便走在了前面给曹盼带路。一前一后两人离得不远,曹盼道:“刑部里头有什么大礼送我?”   “娘子这是小看了我?”崔申一眼看向曹盼地说,怎么说他也是刑部侍郎,他在刑部又不是个摆设,若是连查案子的本事都没有,曹盼也不会把他放进刑部。   “如此甚好。”曹盼倒也希望如此,手下的人各有所长,这对她来说是极好的事。 第320章 牢狱   第一个选择了刑部,即是对于刑部的看重,也是想看看崔申这几年在刑部的成果。   作为一个刑部侍郎,尚书之下,这样的人在刑部若无作为,曹盼就得要重新评估崔申的能力了。   所以曹盼走过刑部一间一间的牢狱,而崔申已经将记录牢中关押人犯的名单都给曹盼呈上。   姓名,籍贯,罪名,人证,物证,刑定,样样齐全。曹盼随口抽问了其中的犯人,问的问题都是有针对性的。   跟着他们身后打定主意万事不沾的韩宿听完之后越发的不敢小觊曹盼,竟然连审案的事曹盼都懂,问的虽然是细节问题,偏偏又是足以定论整个案子的问题。   “虽然他们是犯人,不过大牢之内也注意着点,若是生出了什么不该生的病来,吃亏的并不是只有他们。”曹盼这么跟牢监说。   牢监本来看到那么多的人来到刑部吓得一个激灵,为首的还是一个好看的小娘子,偏偏一个个平日里他看都看不到的大官皆对之恭顺有加,此人的身份,但凡不傻的人都知道是谁了。   当今天下魏王之女,曹盼!   “是,尚书令但有吩咐,我们一定照做,一定照做。”牢监也算是有眼力的人,这样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连连称是。   “辛苦你们了。”曹盼温和地与他们一笑,并不轻贱于他们,直接把一众狱卒都惊着了。   本就不善言辞的人,一个个都与曹盼跪下了,曹盼道:“量罪而定刑,他们犯的错朝廷已经对他们做了惩罚,你们看守着他们,戒与之动粗。至于你们,这些刑具,我希望能够一辈子都用不上。”   屈打成招是曹盼所不喜的,不过显然乱世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觉得的。   后一句是冲着刑部的官吏们说的,韩宿这时候不忘给崔申说好话,“子长先时也提过不宜动刑,恐屈打成招,故这些年来,刑部审案皆以搜寻人证物证为主,并不与人动刑。”   说着好话当然也不能忘了自己还有其他的部下。   “很好。”曹盼十分肯定他们的做法。刑部内的刑具她已经看过了,这用得多跟用得少的差别,一目而了然。   “走,去邺城县牢。”曹盼提了下一个目的地。韩宿那是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位祖宗没挑什么刺,几句告诫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很好,很好。   邺城的县令,因满宠随曹操出征而另择旁人了,是一位世族刚被举荐出仕的郎君,恰好也是出自于司马氏。   曹盼到了邺城县衙的时候,正好司马隆骑马而来,连连与曹盼告罪,“下官来晚了,来晚了,还请尚书令勿怪。”   “不怪,司马大人这会儿来,赶得也挺巧。”曹盼话中别有所指,韩宿一眼看向曹盼,可惜没法儿从曹盼的表情看出半点的端倪。   纵然曹盼年轻,还是个女郎,但她的城府早已不是任人能够看破。   司马隆倒是没弄明白曹盼话里的意思,惊得看向曹盼,“尚书令何意?”   “无意。”曹盼一句话给回了,“司马大人请。”   已经抬脚往县衙而去,纵然曹盼已经跟人传了话,今天会查看邺城内上上下下的牢狱,但这样晦气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曹盼不过说说而已,所以曹盼踏入县衙的时候,作为邺城县令的人急急地行来。   “拜见尚书令。”来人官服尚未齐整,司马隆一看脸都黑了,曹盼挑了挑眉头,“如今这会儿还不到响午,司马承便如此衣冠不整?”   崔申虽然努力让自己别想歪,曹盼是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听着着实的忍不住。   衣冠不整是做什么去了?都已经成家立业也懂事的人不懂?   司马隆的脸色在曹盼的话音落下后更是黑得可怕,那司马承不过一个刚出仕的小县令。对,因这是自家的地盘,当有人举荐这号人出任邺城县令时,曹盼同意了,当然也就说服曹操同意了。   否则就这郎君这等模样,邺城县令是绝计轮不到他。   “我记得你这邺城的县令是经过我手上的,举荐你的人道你德才兼备,今日一见,诸位以为呢?”曹盼回过头问了有目共睹的众人。   如此衣冠不整的出现,无论他做了什么,眼下青天白日,他该做的是身着官服正襟坐于公堂之上。   “外头还有百姓在等着,而你竟然如此作为,邺城的县令是这么当的?”曹盼反问了后头的人之后,又冷冷地瞥了这位一眼而问。   “下官,下官身有不适,故回了内院休息。”这位倒也不是全无脑,至少这个时候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曹盼睨了他一眼,“身体不适?我瞧着司马承面色红润,不过是被我们突然到访吓得小白了一点,看不出哪里不适。我虽未学过医术,甚本的一些看人的东西还是懂的。”   司马隆已经大步上前喝斥了司马承道:“在尚书令面前竟然还敢出言狡辩,你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说着已经一脚踢向司马承,直把人踢得直接跪下了,听着那声音曹盼知道他那膝盖一准是青了,可真是够痛的。   “那司马大人觉得,他是个什么东西?”要是照着一般人,旁人的长辈那么喝斥自家的子弟,无论如何都会顺着给个台阶,不至于让人尴尬得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然而,曹盼向来就不是一个会给人台阶下的人,更多的反而是火上浇油。   崔申听着已经别过头扯了扯嘴角,而刚刚喝了同族小辈的司马隆被曹盼那么一问,一眼转向曹盼,得,曹盼也正好看向他,那好奇的意思十分明显,就等着他回答。   司马隆是直接被曹盼那眼神给刺激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尚书令,这孩子刚出仕,你念着他初犯,莫与他计较?”   “刚出仕?初犯?出仕为官,难道还要给他机会好好学着怎么做官?所谓初犯,不过是刚好叫我们看到而已,你果真确定他是初犯?”曹盼就那么问着,却把司马隆堵得半死。   “平日里没少听你们念叨什么世族公子多好,选官用人就该选自世族,这就是世族的公子?”曹盼满是嘲讽地问,直把司马隆的老脸讥得都没处搁了。   司马隆正准备开口,曹盼根本不给他机会,只道:“今日来此是为查看县衙的大牢,别的事,改日再说。”   得,直接把司马隆想要说的话都给堵住了,也是把那小小的县令的罪名给定了。   “你,引路往县牢。”曹盼随手指了一个衙役吩咐,别说曹盼身后一群人了,单单就是曹盼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县令大人给吓得脸色发白的,得了曹盼的吩咐,衙役连连称是,已经在前带路。   曹盼连看都不看司马承一眼地走了,司马隆恨铁不成钢地指了小辈的头,“你啊你,不知死活。”   “叔公。”司马承朝着司马隆唤了一声,司马隆懒得看他一眼,“还不快跟上去,果真是不想当这个官了?”   他都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曹盼的身后,这么一个小县令先犯了大罪不说,这会儿还敢拖拖拉拉的,果真是活腻了?   司马承哪里还敢跪着,膝盖再痛也得爬起来跟上司马隆。   不过,邺城的大牢远非刑部大牢可比,一进去一股味道迎鼻而来。   “名册。”曹盼站在门口伸手,好不容易追上的司马承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司马隆已经提醒道:“牢狱中所有犯人的名单。”   司马承立刻冲着一旁的人喊道:“名单,快,牢狱的名单。”   这个模样,曹盼只看着司马隆,司马隆的一张脸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把那叫他脸都丢尽的人给打死。   憋屈啊,司马隆憋得脸都发青了,偏偏那位恍若未觉,只与曹盼道:“尚书令,下官让人去拿了,让人去拿了。”   曹盼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问与众人道:“诸位是何感觉?”   这话司马承听不懂,但在场的人没有不懂的,结合曹盼先时说过的话,这位的结局是定了。   司马隆此时也实在没办法再昧着良心说其他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刑部没什么问题,其他的牢狱就不必看了吧。”   “以篇概全未免不公,既然看了刑部,从刑部往下,该看的都要看。”曹盼笑得甚是温和地说,但司马隆却感觉到毛骨悚然。   该看的都要看,也包括大理寺?   这会儿县衙里的人已经拿着曹盼要的名单送上来,司马承毫不犹豫地上前接过给曹盼奉上,“尚书令,这是县衙所有关押的犯人名单,请尚书令过目。”   曹盼却没有从他的手里接过,只一眼看向了崔申,崔申已经上前,“司马县令请交给我吧。”   原本想着殷勤点争取让曹盼能恢复点好感,没想到竟然连这么个机会都没有。   一眼瞪向崔申,甚是不喜这般争功之人。   崔申接收到这个眼神着实一顿,随之又笑了,司马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但是这份笑意在看到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名单时,全然敛去。   “司马县令,我记得自改官制之后,刑部颁下条文,所有案子都要登记入册,无论是何结果,都要在案典体现出来,你这一份是刑部规定每个县衙都要有的案典?”崔申拿着手中所谓的名单直问司马承,司马承半天答不上话来,司马隆的心已经完全沉落了谷底,完了,完了! 第321章 彻查到底不客气   “这,这是上任县令遗留下来的,非下官所为。”司马承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司马隆双目欲裂的瞪向司马县令,恨不得吞了他。   司马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还是韩宿看不下去这么个人蠢成了这样,出言道:“邺城的上任县令乃是原本的许都县令满宠满府君。”   满宠之名,邺城没有不知道的,司马承一下子呆住了。   “这样的人,就是世族之人才?”曹盼冷笑地问了一旁当哑巴的司马隆,司马隆已经连连告罪道:“尚书令,小辈无用,丢尽了司马家的脸,臣把人带回去,必好好管教。”   这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话,真当曹盼是个好相与的?   “不必急。”曹盼如此说,指着崔申手上的名单,“等我将这邺城县衙的所有案子都核查完了再说其他。”   司马隆着实是顾不上什么礼数地看向曹盼,曹盼已经吩咐道:“子长,有劳你与刑部的诸位了,韩尚书,我们外面歇会儿。着人将邺城县衙围住,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令箭,不许任何人出入。”   后面的话是冲着燕舞吩咐的,纵然燕舞已经嫁给了崔申,她还是曹盼的女卫,当护曹盼左右。   听到曹盼的吩咐,她即应声出去安排。   韩宿看了一眼司马隆,司马承蠢成这样,他们竟然也敢让司马承在曹盼的眼皮底下当官,这是胆子大得没边了,还是觉得曹盼灯下瞎?   无论如何,有了司马承再三表现的不靠谱,曹盼要彻查邺城县衙的所有案子,韩宿是没意见,其他人就更没有了。   司马隆倒是想尽办法的想要曹盼能够打消这个念头,然而他这口都没张,曹盼已经一句话给堵了,“司马大人掌管大理寺,应该不会像司马县令一般的糊涂吧?”   想要求情,那就想想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多说多错这话不假。   是以,司马隆只能闭嘴,而司马承也终于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曹盼要是真查起县衙内的所有案子来,只怕他不知要落得如何的下场。   慌了,司马承是真的慌了,与曹盼道:“尚,尚书令,区区些许小案,如何敢劳烦尚书令。”   他要是不说话,兴许还没那么让人觉得他心虚,这话一出来,傻子都知道邺城的县衙百分百的有事,司马隆真是梗了一口老血在喉咙,面对司马承好想喷他一脸。   “我执掌六部,刑狱之事归刑部掌管,既然说了要看看,当然是得好好地看看,无论案大案小。”曹盼着重的点明了案大案小。   司马隆再次确定,完了,司马承是绝对的完了!   而那头,崔申带着刑部的人进了县牢,将里面的犯人一个个的提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问。   偌大的刑部,倾一部而出,人还是挺多的,分工明确的做事,问案的问案,记录的记录,也就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关在县衙之内的所有犯人都问完了。   崔申拿着已经重新记录好的案典送到了曹盼的手上,“娘子,都已经问了,县牢里关押的人,十之有八都只是替罪的人。”   “你胡说!”司马承刚刚坐在那儿已经开始发慌了,见崔申捧着书册来,再听崔申跟曹盼说的话,一下子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斥了一声。   “放肆!”这回不用曹盼出声,司马隆已经大声喝斥了司马承,司马承面对司马隆的斥喝已经怔住了。   “这是刑部侍郎,论官阶远在你之上,更是尚书令的幕僚出身,你竟敢如此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礼法了。”听听这指桑骂槐的,然而他是算漏了曹盼。   曹盼道:“不错,子长是我的幕僚,因他擅长断案所以我让他入的刑部。这几年他在刑部表再如何?”   被问到的韩宿虽然没被曹盼点名,亦知曹盼问的是人是他。   “每季考较皆优。”韩宿据实而答,“刑部之中,数他最能断案,而且从无差错。”   最后更是肯定崔申的能力。   曹盼道:“这名册上面的案子也非你一人所断。”   “娘子明察。”崔申拍了一记曹盼的马屁,“以刑部的规矩,两人同审一案,若两人一致认同结果而以定案,故并非只有申一人之功。”   “听清了?”曹盼一眼瞥了司马隆,司马隆难道还能说整个刑部的人约好的冤枉司马承?   这话司马隆在是敢丢出去,他这大理寺卿也是当到头了。   故而司马隆多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而崔申提了一句道:“娘子,墨瑶也被关了进来。”   那是曹盼早就知道的事,但是这会儿还是配合着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怎么会被关了进来?”   “偷盗。”崔申将他的罪名道了出来,曹盼冷冷地一笑道:“他要是能偷盗,我倒是比谁都高兴。”   说着已经又看向了司马承,司马承一个激灵,曹盼道:“偷的是谁家的财物?证据确凿?”   崔申道:“偷的是司马家的财物。人证物证确凿。”   “那就依律而判就是了。”曹盼无所谓地答,崔申道:“可是墨瑶不认,纵然被打得只剩了半条命都不认。”   “那你们再审是何结果?”曹盼直问了崔申,崔申与曹盼作一揖,“臣请尚书令重审此案,调人证物证再与犯人当面对峙。”   司马隆这回是再也忍不住地开口了,“崔侍郎,你也说了人证物证确凿,又何必再提重审?”   崔申据实而答道:“因那人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也不肯签字画押。真真假假,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请尚书令,尚书大人重审此案。”如果说一开始崔申不知道曹盼为什么会突然要查刑狱,从在牢里见到墨瑶的那一刻起,崔申已经明白了。   但一想此事是一举两得的结果,崔申只有配合做好的心思。   曹盼看了一眼韩宿与司马隆,“两位大人皆掌刑狱之事,今天遇上既然崔侍郎提议,那我们就一块听听这个案子究竟孰是孰非。”   韩宿没什么意见,倒是司马隆道:“一个小小的偷盗案,竟然要尚书令亲自出马,未免过于兴师动众了。”   “我刚刚说了,案无大小,关系百姓,关乎天下民心,见微知著,总该让百姓看看,无论案子是大是小,只要是有冤屈的,我们都应该给他们讨回公道。”曹盼表明了态度,韩宿也算是明白了,他这回是被曹盼给架上了,想跑也跑不了。   既然跑不了,韩宿也干脆地道:“但听尚书令安排。”   反正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魏王之女,如今他们都是魏王国的官吏,跟曹盼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子长,案子由你来审,我与两位大人旁听。”曹盼向来不吝啬给人表现的机会,尤其这还是崔申的专长。   崔申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是。”   “那第一步是把原告,证人都请来?”曹盼与崔申对上一眼而说,崔申道:“然也。”   是以,曹盼取过了崔申记录在册的名单,让人以邺城县衙的名誉把墨瑶一案所有涉案的人都请了来,想必他们是一定会来的。   不出曹盼所料,该来的人都到齐了,曹盼为首,皆一道出现在公堂,一开始辨别出曹盼是女郎时,来看热闹的百姓都一顿。   “那,那是个娘子,是个娘子?”随着一人开口,已经有人给解释道:“可不,那就是魏王府的曹盼娘子。”   曹盼之名那是闻名天下,一听到这名字,百姓们都激动了,“曹盼娘子,她,她怎么到县衙来了?瞧瞧他们对她的恭敬,哎,这可都是大官呢。”   “曹盼娘子也是大官!尚书令。”   “可是,为什么来的县衙?”   就是因为曹盼太有名了,而且还当了大官,所以她此时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县衙中是极让人诧异的。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尚书令是管六部的,哪六部不太清楚,但是其中有一样是关于审案查案的,尚书令到了邺城县牢发现里头的案子乱七八糟的,更有那被打得半死都不肯认罪的犯人,所以尚书令决定要重审那个犯人的案子。”   事情的起因大致都知道了。   “那案子肯定不小,否则怎么可能连尚书令都亲自过来审查了?”   百姓们一个又一个的问出话来,又有人答道:“不是什么大案,就是一个偷盗的案子。”   一片哗然,在他们的认识里,越是厉害的人管的都是大事。   “你莫不是唬人,尚书令是什么官,那可是跟丞相差不多的,她还能因为这么小的案子到县衙来?”   “哎,你是不知道,我表哥家的姑姑的外甥的表姨的儿子就在县衙里当衙役,他听尚书令跟那些当官的说了这样的话。案无大小,关系百姓,关乎天下民心,见微知著,总该让百姓看看,无论案子是大是小,只要是有冤屈的,我们都应该给他们讨回公道。”   “哇,常听人说曹盼娘子心怀百姓,以前只是听听,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曹盼的话说得浅浅易懂,从来没有被当官的人放在心上的百姓听到心中的震憾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好听的话当官的哪个不会说,真真假假的,案子审完了才知道。”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直把一干百姓那沸腾的心都给浇灭了。   “对,对,对,说得对。光说不练嘴把式,总要看清曹盼娘子是不是真的会为咱们老百姓讨回公道再说……”   不过,所谓衙役传出来的曹盼说的话,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扬了出去,而前来旁听的百姓越来越多,人满为患……   都在等着案子的开审,还有最后的结果。 第322章 自甘堕落?   “这上座?”百姓在那儿议论纷纷的,公堂之上,难得出现大官芸集的场面,故而就连韩宿在内也有些犯难了。   说着话目光瞟向曹盼,曹盼道:“既是子长主审此案,我们都是旁听的,上座理当是子长的,堂下设几个位子就是了。”   那理所当然的口气,无论是韩宿或是司马隆都无可反驳。至于司马承,直接已经叫人无视到底了。   应着曹盼的话,案几已经抬了上来,放在案下,还有蒲团。这回的首座非曹盼无疑了,曹盼与韩宿还有司马隆作一揖,“两位大人请。”   “尚书令请。”单以曹盼的举止来说,无人能挑出刺来。   要知道她师从郭嘉、荀彧、贾诩。前后两个虽然都有各自的毛病,然而荀彧那样的世族出身的人,举止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学习的榜样,作为他唯一的弟子,曹盼是被荀彧严格要求的,故而曹盼也在荀彧的严格要求下,早已将世族对于举止的苛刻要求融入了骨血。   除非她不想做,否则那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动作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挑刺的机会。   崔申面对这么三大头,与他们作一揖才跽坐于他的位上,“带原告和人犯。”   他这一声令下,下面的人立刻押着墨瑶上来,当然还有一个衣着亮丽的世家公子走了上来,彬彬有礼地与众人见礼,“见过诸位大人。”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大致心里有了数。说起来她手下有什么人,哪些人做什么的,几年下来哪怕不是全都弄得一清二楚,至少总能知道一些的,当然免不得有人想冲她手下的人下手。   至于墨瑶,他无力地坐在堂下,也不忘见礼,“见过诸位大人。”   “事情的经过,哪位先来说?”崔申看着墨瑶身上的伤,虽然他已经让人给处理过了,瞧着依然叫人触目惊心。   然而此时的崔申并不能让墨瑶如何,偷盗之罪,若不能洗清,那将是一辈子丑名。   “莚先说。”那位世家公子倒是十分温和地说。   司马隆见此人表现得不错,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一眼扫了站在一旁的司马承,家里怎么就放了这么个蠢才出仕。   无论他如何腹诽,作为司马家的司马莚已经缓缓地说起了世情的经过,“听闻城外出现了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莚想着家母的生辰在即,有意为家母制一件礼物,所以才会到了此人的家中。后来的事皆是有目共睹了,从他的身上拿到我的玉佩。”   就凭这一番话,此人比起司马承来段数不知高了多少。   司马家,怎么会选了司马承出仕,而不是司马莚呢?曹盼心里闪过疑惑,当然也注意到了司马莚打量她的目光。   对于曹盼望过去的目光,司马莚朝着曹盼一笑,温和如水,宛若君子。   “也就是说,因为司马公子从他身上见到了你的玉佩,所以你才会说他是偷盗,没有捉到他偷你的玉佩?”崔申这么问,司马莚微微一怔,笑着回道:“大人,捉贼拿赃,自来如此,听大人之意,只从他身上搜到玉佩并不能证明他偷盗我的玉佩?难道大人觉得,莚的玉佩会自己跑到他的身上?”   对于这句话,曹盼轻轻地笑了,她的笑声清脆愉悦,但在这样严肃的情况下,叫人不禁侧目。   偏偏都看向曹盼去,曹盼却是一副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模样,看着崔申,“子长,继续。”   崔申与曹盼作一揖,继续地道:“司马公子的玉佩不会自己跑到他的身上,难道玉佩除了偷就不能掉了?”   额,司马莚怕是也没想到崔申竟然不跟他争执这玉佩是不是墨瑶偷的,因他们并没有亲眼捉到墨瑶偷东西不是?   “你有什么话说?”崔申反问了一句后冲着墨瑶开口。   墨瑶艰难地作一揖道:“大人,司马公子的玉佩确实不是在下偷的。在下发现司马公子的玉佩的时候,司马公子已经带人折了回来,不由在下分说的道在下偷了司马公子的玉佩,可在下真的没有偷。”   “你既道不曾偷,那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司马莚一步不退地追问。   像这样的案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司马莚纵拿不出证据证明墨瑶偷了他的玉佩,墨瑶更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没有偷,而司马莚的玉佩确实是在墨瑶的手里,这就让墨瑶有苦说不出了。   “你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就能证明别人偷你的东西?”崔申这么问了一句,曹盼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反问不是第一次,司马莚都奇怪了崔申为什么会连着问了两次,而司马隆道:“崔侍郎,你的意思是哪怕物证确凿也不能定案?”   “并非如此,不过偷盗总要有动机。”崔申这般说了一句,而司马莚指着墨瑶道:“崔大人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难道动机不够?偷了一块玉佩能换多少东西,崔大人总不会不知道。”   这是反讥崔申,崔申笑道:“如果他是一个贪财的人,他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此言一出,外面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了,司马隆道:“崔大人的意思是认得此人?”   “他原本在我的府中做事。”不必崔申回答,曹盼已经先一步开口说来,司马隆面露惊讶,韩宿更觉得不妙了。   曹盼要管的事,还跟曹盼的人对上了,这怎么看都不妙。   不得不说,这人老了就成精了,韩宿这会儿对曹盼完全是不敢小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墨瑶,你说说为什么会被我从府里赶出来?”曹盼说完之后又冲着墨瑶而问,墨瑶挺直了腰背地道:“因瑶不愿为娘子所用。”   这一句话引得外头的人一片哗然,曹盼点头道:“对,不愿为我所用,所以我把你赶出来了。司马公子,这样一个在我府中数年都不肯为我所用的人,会贪你的一块玉佩?”   曹盼有钱这是公认的,能入曹盼帐下的人,为曹盼所用,哪个需为钱财而忧,墨瑶既然原本是曹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钱财而偷盗?真要钱,他还能没法儿从曹盼手上得到不成?   “但玉佩确实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说到了动机,有曹盼出面证实墨瑶的人品,司马莚就没法再继续扣墨瑶一个贪财而偷盗的动机。   只要他咬住了这个理由,没有证据曹盼就没办法为墨瑶脱罪。   “几位大人,当日在场的人都带回来了。”这个时候胡本出现,作一揖而朝着众人说来。   崔申看了曹盼一眼,“那便让证人都上堂吧。”   “是!”胡本应一声,随后一群人都被带了上来,当然也包括琴娘。   “阿瑶。”于公堂上见到墨瑶,琴娘高兴地冲了上来,见他一身的伤,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眼见公堂一下子涌进了许多的平头百姓,司马隆莫名,问道:“这是何意?”   崔申道:“司马公子带了不少朋友一道出城,先前的供词上,他们众口一词说亲眼看到墨瑶拿了司马公子的玉佩。关于当日之事,先时在牢中下官已经问过墨瑶,只是比起司马公子说的简洁而言,墨瑶的所叙述的经过又要多了一些,为了证实两方的说词,我便让人去将当日真正的旁观者请来。”   所谓真正的旁观者,当然就是这些百姓,司马莚带的那些世族公子,摆明了就是跟司马莚一伙的,他们的供词能信?   司马莚一眼看向崔申,这人早就有所准备却还捺着性子听他说了那么多,好,好!   “公堂之上,肃静。”崔申说完一拍惊木,本来下面议论纷纷的百姓立刻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崔申。   “关于墨瑶偷盗一案,如今重审,堂下证人当以亲眼所见而为证,诬告者反坐,做伪证者亦受重罚。”   崔申一番话说完,被请进公堂的人都唬了一跳,不知这回来得对还是不对了。   曹盼就在这时开口了,“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百姓多苦,为人所欺而求告无门者不计其数,公道自在人心,于己不施,勿施于人。做人做事,当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只管照实的说,莫叫人受冤蒙屈,死亦不宁。”   目光清明地看着那惶惶不安的百姓,他们听着曹盼的话,面对那双无畏无惧的眼睛,不由地挺直了脊梁。他们就是来给墨瑶做证的,正是不忍这样的人被人诬陷,他们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怕什么?   “诸位大人,不过是一群贱民之言,何以取信?”这个时候司马莚再次开口,只是那不屑的语气让人听得十分不喜。   “贱民?自古至今的律法还没有说百姓不能为证的规定。”崔申一句话反驳。   曹盼更是笑笑地道:“司马公子瞧不上这些百姓,然这天下最多的却是这些百姓。你口中的贱民,却是我魏国上下倾尽一切也想让他们安乐的人,没有他们,更没有魏国。你我所食所用,一粮一物,一针一线皆出自他们之手,所以,若他们是贱民,叫贱民养着的你我算是什么?”   最后这话落下,态度已经表露,倒是本来叫司马莚的轻蔑说得抬不起头的百姓满怀震憾地看向曹盼,谁都没有想到曹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巴巴地望着曹盼,半天回不过神来。   “闭嘴。”司马隆已经听出了曹盼话中的不悦,连忙的喝斥了司马莚一句。   司马莚却看着曹盼道:“难道尚书令是要自甘堕落?” 第323章 平冤设鸣冤鼓   “与司马家相比,曹氏也不过是贱民出身,早先家父没少被人骂阉党遗丑。曹氏能有今日,全赖家父与诸多叔伯之功,真要追究起来,曹氏恰好也算是司马公子刚刚极其不屑的贱民之列。”曹盼大大方方的把曹家的出身说破。   韩宿嘴角抽抽,曹盼还嫌不够,“然盼不以为贱,如他们一般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一生安乐有何不好?出身世族难道就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睡了?”   这讥讽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丢出去,听着下面的人都十分的振奋。   “怎么听着尚书令那么说,咱们也不比这些所谓的世族公子差呢?”洗脑是怎么的回事?   如今这公堂之上,曹盼就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曹家的底子弱,比起所谓的世族来差得远了,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轻贱了。   “自然,你世族公子的话可以为证,他们的话也可以为证。两位大人以为?”曹盼表达完自己的观点也不忘反问一旁的两位。   这两位都是世族出身,有一位更是同族,但是不管他们暗里究竟是有多看不起这些平常百姓,那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司马莚,他是叫曹盼钻了漏洞。   “律法并无规定何人能为证,何人不能为证,只要不是作伪,自然都是可以的。”韩宿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曹盼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司马隆,“司马大人是与司马公子一般,还是觉得盼言之有理?”   问得端是直白,司马隆敢直说?曹盼都说了曹家本来也就是个贱民出身,纵然是事实,曹盼能认,司马隆要是敢附和,真当曹操是吃素的不成?   “尚书令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司马隆忍下满肚子的腹诽应和着。   如此,曹盼看向崔申,崔申立刻地明白了。   “诸位不必惊慌,且将那日的始末细细道来。”崔申张口,下头的那近十个百姓面面相觑,还是一个衣着干净的妇人站了出来。   “民妇先说。”   有人起头就是好事,崔申道:“好,你将事情的始末道来。”   “是这样的。他们一家四口是将近一个月前来的我们家,他家娘子与我道明没有住处,见着我家张贴出来的告示,所以要赁我家的屋子暂住。当时瞧着他们夫妻甚是知礼,所以我便将房子赁与他们一个月。半个月前吧,我听着屋里传来木头的声音,往他家寻去才知道,他是个木匠,手艺甚好,细问之下价钱十分公道。”   “民妇的大女儿今岁及笄,已经许了人家,如今是要赶制嫁妆,像榻啊,柜子的,样样都要做。见他手艺甚好,我便把要的东西与他说明,没想到才三五天的功夫,他竟把旁人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好的东西都弄好了。而且手艺更是顶顶的好。”   “有了民妇开头,一传十,十传百的,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他有这好手艺,自然都寻着他来了。就这样,大家都闻风而来。七八天前吧,这位公子,他也领着人找上门来了。”   说着直指那司马莚,崔申道:“七八天前,是七天,还是八天?你又怎么认得就是他?”   那妇人道:“八天前,对,就是八天前。我记得那日正好是月圆,我还进了一趟城,正恰是魏王,魏王出征,我还看到了魏王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往南门去了。”   这个日子一道来,饶是韩宿也点了点头,“不错,八天前正是魏王出征。”   崔申冲着妇人道:“你继续说,是怎么认得他的。”   “像我们村,那是连个豪绅都没有,当时这公子是坐着马车进的我们村,别说是我了,满村的人没有不跟着看热闹的。”   话倒是真的,像这些平常百姓的村落,乡里乡亲的都是极其亲近的,看热闹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从来没有见过马车的村落突然进了马车来,免不得引起轰动。   “我最记得的还是,这位公子的马车停在我家门口时,我恰好端了水出来倒,一个不巧的溅到马车上,当时还叫他们那马夫给喝了一声,最后这位公子出来就还瞥了我一眼,我连连告罪的,吓得不轻。”妇人说到这里那是一副怕极的模样。   崔申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催促马夫说什么正事要紧,莫与我们这些贱民计较。”妇人显然也不喜欢贱民这个称谓,隐隐地透着不喜。   “见他们不与我计较,我当然就连尽快赶着回家去,没想到没一会儿他那马夫敲上我家的门来,直问这村里有一个姓墨的木匠在何处,寻的正就是他。”   直指着墨瑶,妇人接着道:“墨这个姓,我们村是没有的。”   “我本就是慕名而去,有何不可。”司马莚听着妇人这般说,接过说了一句。   崔申笑笑道:“是无不可。大嫂你继续说。”   妇人听着崔申那温和的语气,也壮了壮胆,冲着崔申道:“我见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本是不想说的,不料刚刚墨家的娘子到过来要几块木头,我也来不及说,他们却已经由墨家娘子确定了墨家的郎君所在。”   “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着隔壁传来了争吵声,具体吵了什么,我也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没两刻钟,他们就走了。”妇人倒也没有乱说,只将自己知道的道来。   “那事情到这儿就完了?”崔申问?   “当然不是,要是就这么完了就没有今天的事了。隔了两天,他们又来了,这回跟上回不一样,不仅是他,另外还有好几个跟他一般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一进了我们村就满是嫌弃的语气。”   说到这里,妇人明显的怨气皱重,任是谁都不会喜欢旁人的轻贱,纵然他们贫贱,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生来就比人低一等。   “他们一进了墨家郎君的屋子就一通打砸,虽说墨家郎君刚进我们村不久,但是为人不错,话不多,村里要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的,他也不推脱。所以听说他家被人砸了,我家男人就带着村里几个强壮要好的兄弟帮衬了去。我也跟着去了。”   面对这些世族公子,这群平民百姓能够挺身而出,胆识过,义气也够。   有这样想法的不单单是崔申或是曹盼,纵然是韩宿也得说,墨瑶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   “我们跟着去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公子朝着墨家郎君说什么,司马家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不肯进司马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墨家郎君硬气的说,若是为奸人所用,还不如一死。”   妇人的记性还是不错的,接着又指了司马莚道:“随后他便道,身为墨家巨子,任由墨家没落,你可对得起墨家的历代巨子?”   话到这里,崔申看了曹盼一眼,曹眼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模样,显然已经猜测到了。   “什么墨家,什么墨家巨子我们也弄不清楚。倒是他又问了墨家郎君究竟跟不跟他走,墨家郎君拒绝了,他带来的人又要与墨家郎君动手来着,却被他阻止了,临走之前,他朝着墨家郎君撂了一句狠话。”   “什么话?”崔申继续地问。   妇人道:“他说早晚有一天会让墨家郎君求着他的。”   “一介民妇所言,何以取信。”司马莚立刻地说了一句。   妇人立刻接话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见,我们村那些本来想去帮墨家郎君的人都听见了。他们今天都到了,总不能我们大家伙一起来冤枉你吧。”   “对,我们都听见了,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这样的一群百姓连连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们确实是亲耳听到。   司马莚待要开口,韩宿已经开口道:“皆是不相熟的村民,皆证于此,无可推翻。”   成功的堵住司马莚的嘴。   崔申朝着妇人道:“事情到此结束了?”   “没有没有,大人,后头的事最是叫人气愤了。我们也只以为他们走了就没事了,正准备进去劝劝墨家郎君莫与他们这些人计较,墨郎君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他身上掉下了一块玉佩,墨郎君把玉佩捡了起来,大家伙还没反就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行去而复返,指着墨家郎君拿着的玉佩非说他偷了玉佩。”   妇人的嘴皮子甚是利落,事情的经过说得条理清晰。   崔申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不曾上堂做过证?”   “哪里来得及,他们一群公子上来就捉住墨家郎君,根本不容辩解的将人押走,墨家的娘子急急地追去,却连公堂都没进就叫人给轰走了。公堂那是什么地方,无人传召,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敢闯。再说了,当官的怎么可能会帮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凭这些公子的话,县令就判了墨家郎君一个偷盗之罪。”   “没错没错,根本没人给我们做证的机会,直接就把墨家郎君的罪名给定了,忒是霸道。”   崔申番看着手中之前的证人证词,与曹盼他们三人作一揖,“大人,这证词之上,确实只有一方的供词。”   怕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墨瑶一个被曹盼逐出的人竟然还能引得曹盼亲自前来翻案,他们只以为有了自己人的供词,墨瑶的罪名就落实了。   没想到,崔申竟然把这些百姓弄了来,这么多人同声同气的证明当日之事,岂容他们一言堂。   “三位大人,玉佩确实是我们亲眼见到他拿在手里的,无论莚还是其他人都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司马莚依然捉住最重要的一点不放。   崔申道:“司马公子怎么没有说上门威胁人的事?既然司马公子先时没有把事情的真正经过道来,你如今所说的话,怕是谁都要掂量着点。”   直言不讳啊,韩宿有心想让崔申收敛一点,然而一眼瞥到坐于他上方的曹盼,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司马莚笑笑道:“至少他们都说了,玉佩是从他的身上掉出来了。莚还是那句话,玉佩还能自己跑到他那里去了不成?”   死咬着这点不放,别管司马莚怎么去头去尾掐中间的经过,就凭这一点必须的判墨瑶的罪。   韩宿看了一眼曹盼,“尚书令,这确实是棘手。”   然而曹盼一笑,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堂前,“依司马公子所言,只要是别人掉了的东西在另外一个人的手里,那就算是偷盗了?”   “难道不是?”司马莚反问了一句,曹盼没有说话,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哟,我的玉佩不见了。”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众人都看向她的腰间,那挂在腰间的佩饰果然是不见了,崔申道:“适才还看到娘子挂在腰间。”   “可不,刚刚还见到了,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曹盼装得一副懊恼的样子,崔申配合地道:“都看看,找一找是不是掉了。”   满堂的人都连忙的找地上,帮着忙要找曹盼的玉佩,这样的转变让人有些无措,司马莚待要作一揖,然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块玉佩从司马莚的袖中掉落,崔申已经说道:“这不是娘子的玉佩?”   司马莚一个激灵,拿眼看向曹盼,曹盼已经将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实是我的玉佩。”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司马莚,司马莚抿住了唇,半天没有说话,崔申配合地道:“司马公子,此事你怎么说?”   并没有直接的把偷窃的罪名往司马莚的头上扣,而是询问了一句。   “莚并没有拿过尚书令的玉佩。”纵然知道这话的无力,司马莚还是说出口。   “我们都看见了尚书令的玉佩从你的袖中掉落,不是你拿的,难道玉佩自己跑到你的袖口?”有人怼了一句,用的正是司马莚刚刚说过的话。   司马隆已经连忙地道:“尚书令,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阿莚品行端正,绝不是会行这等鸡鸣狗盗行径之人。”   曹盼道:“可是,玉佩从司马公子的身上掉出来,司马大人也是亲眼看到了,这个不假吧?”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倒要看看司马莚是不是能把自己搭上,也要坐死了墨瑶一个偷窥的罪名?   “尚书令高招。”司马莚这么与曹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借花献佛。”墨瑶的为人纵曹盼不喜,但是这品行曹盼还是有数,偷玉佩的事绝对是子虚乌在,被人栽赃。   栽赃嘛,她就在这大厅广众之下也来个栽赃好了,且看看谁比谁更舍得?   两人这番话寻常百姓听不懂,别人听懂了,如崔申、韩宿这个老人精,还有司马隆这位作为司马莚的长辈。   司马莚袖中掉落的曹盼的玉佩,那是曹盼弄到司马莚身上的?   纵然是,没证没据,想要闹得天下皆知,呵呵,果真能让曹盼吃亏?只怕没能让曹盼吃亏,倒是他们亏大了。   当然,他们也在想,曹盼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是简单,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尚书令,尚书令,阿莚之事有什么误会,许是这犯人也同样是有什么误会。”司马隆立刻改了口地说了这一句。   曹盼看了他一眼,还是转向司马莚问道:“司马公子以为呢?”   这件事,原告是司马莚,如果司马莚不松口,哪怕司马隆怎么说都是无用,故而曹盼才会直问司马莚。   司马莚冷冷地一笑,“看来此人果真有些用。值得尚书令如此费心。”   “我想司马公子于司马家也同样有用。”曹盼肯定地说,司马莚的目光闪过狠戾。   “一时不出仕,不代表一生不出仕,身为世族公子,若是背上了偷窃之罪,偷的还是我这个尚书令的东西,司马公子以为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模样?”曹盼说着也是提醒司马莚好好地考虑,考虑清楚了究竟要不是为了一个墨瑶赔上他自己的前程。   自己不想做官和自己做不了官那是两码事。   司马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马隆已经开口斥道:“阿莚,还不快与尚书令告罪。”   孰轻孰重,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称,于司马隆而言,族中孩子的前程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区区一个贱民,如何值得司马莚赔上。   故而他的选择就是让司马莚松口,与曹盼做个交易,他们放过墨瑶,曹盼也放过司马莚。   皆已心知肚明的事,话都不必多言了。   司马莚很是理智地与曹盼作一揖,“墨瑶一事,许是莚有所误会了,莚的玉佩会在墨瑶的手里,不过是凑巧。”   “凑巧?”   词用得十分巧妙,然而曹盼要的可不是这两个字,凑巧偷了和凑巧捡了,那是完全的两码事。   司马莚见曹盼揪着不放,心中腾起一股怨气,但如今他叫曹盼捏住了七寸,除非他真想搭上自己弄折一个墨瑶,否则他就只能说出她想要他说的话。   司马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曹盼作一揖道:“墨郎君拾了莚的玉佩,莚以为其窃之。”   这,就是曹盼想要的话,曹盼点了点头,配合地道:“兴许我的玉佩也是司马公子拾到的,只是一时没来得及归还就掉出来了。”   赤裸裸的交易,单纯的百姓们也听出不太对了,然而又不太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巴巴地等着,听着。   曹盼一个眼神瞥了崔申,崔申开口道:“将供词送于司马公子之手,请司马公子签字画押。”   他们说话的功夫,一旁记录的人已经将他们的话都记录在册,得了崔申的吩咐他们便立刻将记录的文书呈上,司马莚一目了然,看清了里面的内容,正是他刚刚说过的话,便在上头签下了他的名字,画上了押。   刑部的人拿着签了字的文书送到崔申的面前,崔申接了过去一看,张口道:“案情已明,墨瑶无罪当堂释放。”   随着崔申的话音落下,琴娘在一旁喜极而泣。   曹盼也在此时开口道:“我奉魏王之命留守邺城,今查刑狱之事,邺城县衙竟是十案九冤,百姓求告无门,冤死之人不计其数。故,自此往后各处县衙、刑部、大理寺、设鸣冤鼓,百姓有冤可逐步告之,县衙不受可上告刑部、大理寺,若是这两处都不肯受理,还有魏王宫前。”   “天下不宁,百姓受苦,为官者当思百姓,在其位而不谋者,尸位素餐也,人人得以诛之。天大地大,朝廷凭一己之力难以监察百官,天下之安宁,非一人或仅仅是满朝百官合力便可得,吾愿百姓同心协力,共筑万世太平。”   随曹盼言出,这是要发动天下百姓而以监察百官,崔申就知道曹盼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墨瑶而兴师查查刑狱。   果然,曹盼这是又要开先例,为百姓蒙冤而思虑,一心要让百姓蒙冤可诉。   “另刑部每隔半年派人前往各州县查查刑狱诸事,此例由今而始,韩大人,此事有劳你们了。”曹盼朝着韩宿吩咐。   韩宿面对这样的大事,沉吟了半响道:“尚书令,此事关系重大,是不是等魏王凯旋而归后再定?”   曹盼道:“六部改制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况且此事不过是根据刑部所遇到的问题补充而已,听你所言,明知有不当也当置之不理?”   “下官并无此意,然滋事体大,若于各郡县推广,非以刑部之力可成。”韩宿小心谨慎惯了,如今也是好心地提醒曹盼。   曹盼轻轻一笑,“此事按我说的办,有任何问题我全权负责。”   不趁着他们反应不过来多捉点把柄才是傻,等曹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大人,大人,草民也有冤情,有冤情呐。”或许是曹盼的话起了作用,一人跪在了下头,哭喊着。   “既有冤情便上前来。”曹盼甚是温和地说,那已见苍老的农夫连声说着,“谢大人,谢大人。”   不敢迟疑地上前来,曹盼与韩宿还有司马隆道:“两位大人,既然都坐在这公堂之上了,当尽其责。”   便是要把案子一听到底,曹盼此意是表明她的态度,总不能她刚把为人伸冤的态度放了出去,真有百姓上告了,她一转手就把事情丢给旁人处置。   她要真这么做,这一回借着墨瑶之事折腾到现在就等于白做了。   百姓对于当官的有着天生的畏惧,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如今这送上门来告冤的人,就是曹盼表露态度的好机会。   “你们下去吧。”曹盼是朝着司马莚和墨瑶他们说的。   “是!”既然要审别的案子,没他们什么事了,来给曹瑶作证的百姓其中两个健壮的汉子扶着墨瑶退了出去。   曹盼看了燕舞一眼,燕舞点了点头,跟在墨瑶他们身后一道出去。   老人上来告冤的是他那儿子叫人没头没尾的关进了大牢,眼下已经有十天了,他天天都在县衙外面候着,就想问问他儿子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人捉起来。   刚刚听到曹盼的话,老汉也是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   对此,曹盼依然让崔申来审,崔申问着老汉儿子的姓名,随后拿出他们刚刚入了刑牢问得的名单,一对就对上了。   刚刚崔申就说过,被关进县牢的人,十之八九是蒙冤的,这人里也包括了老汉的儿子。   世族们犯了罪,上头要查,无奈之下当然就要拿人来当替罪羔羊,顺着老汉上告一案,抽丝剥茧扒出来的,那是比司马莚更可恶的人。   强抢民女不成而杀之,事发了就找人来顶罪。   司马承,他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查实之下,老汉的儿子被无罪释放,至于真正的杀人者,那是另一个案子,自然也会另外去查。   有了老汉开头,一个又一个的平头百姓出面上告。   本来曹盼是巡查牢狱的,一天却都留在了县衙审起了大大小小的案子,饶是司马隆都听着烦了,偏偏曹盼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韩宿一大把年纪了,跽坐久了腿啊腰的都顶不住,间断的去走动歇歇,也就只有曹盼从头到尾的坐着,到最后韩宿也得认了,曹盼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就凭这份毅力,天下能比的人少之又少。   案子一审就是一天,偏偏不少百姓闻询赶来,毕竟像曹盼这样审查他们这些贫贱百姓案子的官那是百年难得一遇。   哪怕是天黑了,都要宵禁了,百姓们都舍不得让曹盼离开。   “大家放心,既然我已经放了话会彻查刑狱,今日你们的案子审不完,明日会接着审,明日审不完也还会有后天,总之一定会让大家有机会伸冤。只是如今天已经晚了,邺城宵禁,若非重要大事不与外出,大家心里的焦急我都能理解,但是该遵纪守法还是要遵纪守法,所以都回去吧,明日再来。”   “尚书令,明天还是你来审案吗?”   “是,明日我还来,连着三日,我会在这县衙之内主审。”三天足够曹盼竖立刑部一个有案必查的形象了。连她这个掌管六部的尚书令都亲自来坐镇,可见对于典狱诸事的看重。   最最要紧的还是让百姓从心底里认可了她一开始所说的上诉,求告有门,蒙冤可诉,如此争的是民心。   “好,好,好,咱们明天再来。”得了曹盼的准话,百姓们纷纷地离开了,曹盼总算是解脱了。   司马隆道:“尚书令对这些人倒是温和。”   话里话外叫曹盼听着甚是不喜,故曹盼皱起了眉头问道:“若不然?”   被折腾了一天,司马隆不免存了些怒气,听到曹盼反问,一个激灵地清醒了过来,忙与曹盼道:“下官失礼了。”   曹盼道:“为官为民,怕是司马大人是不认同的。”   纵然心里是那么想,司马隆也不敢说出来。而一直没有被曹盼说如何发落的司马承,曹盼冷冷的瞥了一眼,“今日辛苦诸位了,都回吧。明日的案子我会亲自来审。”   听到曹盼竟然要亲自审案,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地看向她。   “放心,我审过的案子刑部亦能核查。”   韩宿连忙道:“尚书令说笑了。”   今天曹盼的表现显然对审案之事也有所涉及,至少无论如何也比司马家这个县令要好得多。   得亏了曹盼不知道韩宿的想法,累了一天,曹盼让人都散了。   独独是崔申跟在曹盼的后头,显然是有事要说。   不过曹盼还没来得及问,出了县衙大门就看到曹丕立在对面,曹盼总不能当作没看过,上前与曹丕作一揖道:“子桓哥哥。”   “你就为了一个不肯为你所用的人非要跟司马家闹翻?”曹丕一来就质问。   曹盼抬眼看向曹丕,蹙紧了眉头,曹丕苦口婆心地道:“明心,你纵为尚书令,但你别忘了,阿爹出征之前,是让你我留守的。”   “所以?”曹盼听出曹丕话语中的不满,然而曹盼才赖得管。   她只想知道曹丕找到这儿来,等着她是什么意思?   曹丕道:“虽然你立下了战功,你如今尚书令之职是父亲给你的,但你至少该念念曹家,念念父亲,不要再给父亲竖敌。”   这是跑来教训她啊!曹盼听明白了,冷冷地笑了,“竖敌?在你的眼里,我现在做的一切是竖敌?”   “难道不是?你为了帮一个墨瑶,竟然栽赃司马莚窃你的玉佩,这还不是竖敌?”曹丕身后的司马懿,那是司马莚的族叔。   一天过去那么久了,司马莚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么多的时间,足够让司马莚做很多事。   曹盼道:“那么你知道他也用了同样的烂招陷害人吗?他的目的不过是想把我不能收为所用的人为他所用,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既然要摊开的说,那就摊开地说好了,曹盼并不畏惧。   曹丕看向她道:“不过是一个墨家之人。”   “你又何必装傻,墨家之人会做什么,能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曹盼显然对于曹丕的语气极其不爽,故而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了。   而曹丕是从来没有被曹盼如此怼过,这些年,曹盼无论立了多大的功,做了多少叫曹操高兴认可的事,依然还跟当年一样唤着他子桓哥哥。   虽然并不亲切,但还是十分知礼,但是像现在这样犀利地直问,还是第一次。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能栽赃别人,就该想到会有被人栽赃的一天。再者,司马家的人跟我抢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曹盼半眯着眼睛直问曹丕。   她不信曹丕不清楚,清楚但是却还是帮着司马家跑到她的面前来说出这番话,只能说在曹丕的心里,司马家的地位比她高。   对此,曹盼心下冷笑,面上半分不显。   “不错,阿爹出征前说了你我二人同守邺城,但我是尚书令,六部归我管,我让六部做什么,不做什么,就算是阿爹在也不能说我半句。你如今这般兴师问罪的,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做甚?”利目扫过曹丕,曹盼越发的不客气。   曹丕道:“你……我是你的兄长,你做得不对,难道我就不能提醒你改?”   “我做得不对?那只是你以为不对而已,我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对。”曹盼面对曹丕找的借口是越发的不客气。   曹丕怕是也想不到曹盼竟然对这件事的反应那么大,想到了身边的人说的话,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女侯,女官,曹盼已经开了先例,如今更是把持着六部,六部是什么,那是掌管天下之官职、民生。   三省的长官,数尚书令的实权最大。曹盼再继续这般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样,只怕没有人能阻止。   “我是你的兄长,长兄如父,父亲出征,我还说不得你了?”曹丕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着兄长的身份教训曹盼。   “连阿爹都不训我,你训我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比阿爹还强了?”曹盼是好欺负的人?   她敬着曹丕三分,念着那是一个父亲的血缘,曹丕待她也不错,还有卞氏的情份在,所以她凡事有礼,但是今天曹丕的指责让她意识到,所谓的血缘关系,她顾念着,曹丕未必的顾念。   不知怎么的,曹盼就想到了曹丕对曹植的态度。   说起来曹操称王之后,曹植被留在了许都,曹操没少提让曹植回来的话,还有卞氏也一再流露出了对曹植的思念,然而却一直没有将曹植从许都召到邺城来。   曹丕啊,因着他如今是曹操名誉上的长子,那些提倡立嫡立长的人,或者该说世族们基本都偏向于他,支持他争夺曹操的继承人的位子。   “你放肆!”曹丕斥了一句,曹盼却没有半点畏惧地迎着曹丕道:“难道不是?连阿爹都没说我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觉得我错了。难道不是因为觉得你比阿爹强了?所以要代阿爹教训我?”   平日里曹盼对曹丕客客气气的,曹丕是从来没有领教过曹盼对上别人时的伶牙俐齿。   如今被曹盼那么一怼,曹丕气得脸都黑了。   “旁人总说你胆大妄为,目无礼法,竟然真是如此。”怼不过曹盼,曹丕只能换了另一种说法。   “这所谓的旁人是指司马家,还是崔家?”曹盼冷笑地问。   “竖子不可教也。”曹丕被曹盼问得更显狼狈,竟然丢下这一句就要走。   “站住。”曹盼听到最后那一句冲着曹丕一喊,曹丕回过头问道:“怎么?”   曹盼道:“不怎么,只是来日阿爹出征回来了,你我一道到阿爹的面前,把你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跟阿爹再说一次,别说我冤枉你。”   听到要闹到曹操的面前,曹丕有些慌了,而曹盼说完之后连看都不看曹盼丕一眼,翻身上马,也就在此时曹丕在意识到他竟然冲动的跑来指责曹盼,真是,真是疯了!   这个时候,能阻止曹盼闹到曹操面前的有谁,还有谁?   曹丕想着究竟该如何补救,同样也是十分的懊恼,他怎么会忘了曹盼与旁的人不同,她说的话传到曹操的面前,曹操是连问都不问的信了的。 第324章 卞氏出面   作为旁观曹盼与曹丕兄妹撕破脸皮的崔申乖乖地跟在曹盼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曹盼下了马,回过头看了他,“怎么?”   “娘子,五官中郎将来者不善。”虽然这话有挑拔人家兄妹感情的嫌疑,然而这是事实。   “那又如何?”曹盼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让崔申一愣。   曹盼瞥了他一眼,“你与无名交好,他和司马家是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着,我当初请他出山时答应过他什么,你也是亲耳听到的。司马家,从见到无名的那一刻起就很清楚跟我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条理清析的说来,崔申没法接话。   “司马懿,那是你口中的五官中郎将的幕僚,哪怕不因无名,我也不喜于他,这一点他感同身受。自我出任尚书令,想把我拉下马的人不计其数,可惜无人成功,你道他就不想?”   怎么可能会不想,若是不想也就不会有墨瑶之事了,墨瑶啊,他的性子会给他招事,作为一个曾经叫曹盼用过的人,他离开了曹盼,当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将他收为己用。   “还不到一个月。”曹盼冒出这么一句。   旁的人或许并不明白曹盼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日子,但知道内幕的如崔申等人,墨问将墨瑶赶出作坊还不到一个月。   曹盼冷冷地一笑,“你猜其他被无知赶出来的墨家人,如今有多少被人奉若上宾了?”   崔申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冷颤,与曹盼道:“娘子,真正可用之人还在,其他的,走了也就走了。”   “阿爹出征,他们就想在后头点火,不,也不算点火,毕竟他们那火是冲着我来的。”曹盼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人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她心里都有数,既然是有数,当然也不怕他们折腾。   不过,崔申道:“五官中郎将毕竟是大王眼下之长子,娘子虽是先王后所出,大王已立了卞王后,五官中郎君亦嫡亦长。”   是啊,曹操称王之后,第一件事是追封了丁氏为后,将丁氏的牌位光明正大放过宗庙,受曹氏宗族祭拜,当然接着就立卞氏为王后。   但有丁氏在前,卞氏只能算是继后。   对于丁氏被休之事不是没人嘀咕,然而曹操一句孤再娶她一回!得,纵然之前丁氏被休,曹操在称王大典上捧着丁氏的牌位一道受百官朝贺,再无人敢提起丁氏先前被休一事。   之后卞氏被立为王后,总还是居于丁氏之下,纵然丁氏已故。   不过,继后也是后,卞氏所出三子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那又如何?”曹盼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喜。   “我向来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并不等于我怕他们。”曹盼所指不过是世子之争,之前就争得厉害,随着曹操称王了,只会争得更加激烈。   曹丕啊!曹盼想到自己本来对谁接任曹操的位子并没有多少意见,但是今日曹丕的所做所为。   因着司马家而跑到她的面前来指责她。   在曹盼看来,曹丕有两大错,第一是只一味的指责而没有看到她在做这些事带给曹家的好处,目光短浅;其二是无情,可以说是没有把她这个妹妹当回事,虽然他们之间感情不算亲厚,然而一家人,她还是一个女郎,并非他的竞争对手,他都没有顾及一丝,一来就训斥,真就以为他比曹操还要强了?   这么一想,曹盼就想到了后世鼎鼎大名的七步诗,曹植所作的七步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是被曹丕逼得不得不作的。   这样的一个人,将来真让他成了魏王,成了这天下之主,曹盼皱起眉头,很是烦躁。   崔申道:“娘子,此事当禀于大王。”   “我心里有数。”崔申并没有得到曹盼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含糊地那么一说。   作为下属,崔申当然不会一味的要曹盼去做什么,不做什么。   “鸣冤鼓一事你要办好,办到实处。”曹盼嘱咐崔申,崔申道:“韩尚书或可用之。”   从今日韩宿的表现来看,他还真是像点样子,曹盼道:“自然可用,他虽不作为,但也不拦着人作为,这样的人,好与不好,各人所见罢了。”   “他是个聪明人,你做甚他不会拦着,有我在前头为你开了路,以后你只管放开手去做。”曹盼叮嘱了崔申一声,崔申与曹盼作一揖,“娘子放心。”   “回吧,今日都辛苦了。”曹盼知道崔申跟着她是为了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   崔申知曹盼有数,便不再多言地退下。   曹盼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会在邺城县衙审案三日就审三日。   韩宿让人去关注了曹盼如何审案,虽然不如崔申那般老练,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以邺城为中心,那蒙冤受屈的人都寻着曹盼来。   曹盼断案并不只听一面之词,讲的真凭实据,许多积攒多年的旧案,她都能快速而又让人心服口服的结案。   如此一来,曹盼在邺城的口碑迅速地地传开了,人人都争相称颂她的公正廉明,爱民之心。   所以,随后曹盼在邺城再征女部,前来报名的女郎一下子就多了。   如今各村里哪个不知曹盼之名,这样一个把他们老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不叫他们也把她放在心上。   倒是还有人叫嚷着小娘子家家的,抛头露面作甚。引得一致因曹盼而挺直了腰板,在家里人道小娘子有什么用是,直接拿了曹盼来说事。   这为他们老百姓出力尽心最多的就是他们瞧不上的小娘子了。有曹盼在前面,谁敢说小娘子没用。   “你这一招耍得着实的好。既正典狱之风,也在无形中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在你之前,无人如此审讯查案,在你之后,无论是谁人都是仿着你来。”   女部一开召,作为曹盼女部的顶梁柱,郭夫人还有蔡琰自然都是亲自来的,眼看一个又一个小娘子奔来,郭夫人低声与曹盼说。   曹盼浅笑道:“师娘谬赞了。”   “听说你与五官中郎将闹了别扭。”郭夫人夸得倒是真心实意,但是另一件更让她关注。   “闹别扭倒是不至于。”与曹丕之事,纵然是与郭夫人曹盼亦无意多说,自家的事关起来门来自己解决就是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叫人知道她与曹丕不和对曹家有什么好处?   蔡琰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娘子心中坦荡,自不畏于人言。只是未必人人都如娘子的坦荡。”   一般蔡琰很少说这些事,如今既然说了,证明有些话已经传到了蔡琰的耳中。   曹盼微蹙了眉头,一眼看向燕舞,燕舞上前回话道:“那日五官中郎将在县衙外寻的娘子,娘子与五官中郎君将说话时,一旁确实有不少人。”   “罢了。”这不少的人,再之又都是有心之人,又怎么可能不夸大其词的传得沸沸扬扬。   郭夫人道:“流言不能再扩散,尤其不可传到大王的耳中。”   “那就要看看他想怎么样了。”曹盼显然与郭夫人的想法不一致,这件事她没有让人遏止,之前不会,之后也不会。   曹丕,正好透过这件事看看他究竟是何打算,是不是,他这心里连她这个妹妹都容不得?因而不顾大局,在曹操出征前线之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传到了大王的耳中,于你不妥。”郭夫人微蹙了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曹操称王之后,即升了曹丕为五官中郎将,相当于他的副手。以往出征,曹操将后方尽交于曹盼,但这一次出征,他却让曹盼与曹丕同时掌权。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一溜,阿爹给了他机会,他如果蠢得自毁江山,那便怪不得旁人。”曹盼幽幽地说。   旁人不尽然能懂曹操的心思,曹盼心里比谁都清楚。   曹操不介意给曹丕机会证明他的能力,所谓能力,便是能纵观大局,同样也可以明白何谓镇守。   蔡琰在一旁道:“大王想看一看五官中郎将的能力,娘子也与大王一般的心思,这一点心思想必大王能理解的。”   “所以,哪怕这些话真的传到了大王的耳中,大王也不会怪娘子。”被蔡琰这么一点,郭夫人立刻就明白了。   她独独没有想到的一点是曹盼与曹操之间的感情。   曹操对于曹盼的感情似乎很纯粹,权势之前,原本无论是父子还是兄弟都只有满心的算计,曹操似乎并不担心曹盼于他有所谓的算计?   曹盼这里头郭夫人有自己的思量,而曹丕那头在那天与曹盼说了那番话,暗想着究竟该怎么补救的曹丕,在听到他与曹盼当日争执都被传出反目时,脸都青了。   司马懿也是听到了消息赶过来,与曹丕作一揖道:“公子。”   “你也听说了?”曹丕一见司马懿就直言。   “是,公子,万不可再叫这些谣言再扩散下去,尤其是不能传到丞相的耳中。”司马懿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曹丕看了他一眼,司马懿道:“在下知道公子并不认同尚书令所为,如果尚书令只是单纯的小娘子,公子以兄长的身份出言教训无人能够指谪。”   “然尚书令不仅仅是公子的妹妹,更是魏王的尚书令,执掌六部。魏宫改官制,六部诸待完善,尚书令做的不过是分内事,除了大王,谁都没有资格说她做得对或是错。”司马懿将情况与曹丕说白了。   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心里有数,再由着她再任意妄为下去,事情更没办法收场。”   司马懿心下一叹,面上总是不露分毫,“公子,无论你对尚书令的作为有多少不满,但这是大王第一次让你与尚书令坐镇邺城,你要做的就是与尚书令一同把邺城安稳住了。”   “这是大王给你的机会,要知道大王几次出征,尚书令都将后方坐镇得极好,如果你与尚书令起了争执的事传到大王的耳中,或者邺城果真因此而起了动荡,大王不会怀疑是尚书令所有,所有的罪过只会落在公子的头上。”   司马懿果然是个聪明人,对于曹操与曹盼的父女关系,他注意了那么多年,不得不承认纵然如今曹盼大权在握,然而曹操对她的信任是如今天下任何人都不可比的。   曹盼坐镇的时候邺城无事,刚让曹丕一块表现一下,先是他们兄妹不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要是邺城再因此而掀起动荡,曹操绝不会怀疑是曹盼所为,只会以为曹丕有意而为之。   曹丕听出来了,“父亲就是不信我?”   信与不信,不是只凭嘴上说说的,司马懿想了想曹盼这些年为曹操做的一切,将心比心,要是换了他,他也一定会更信曹盼而不是曹丕。   不,不,不!他要做的就是帮着曹丕得到曹操的信任,助曹丕得到魏王世子之位,其他的,都可先放一边。   这么想,司马懿深深道:“公子,想要大王信你,那你就要捉住机会。”   机会,曹操已经给了曹丕了,要是曹丕自己捉不住,甚至还把这个机会给亲手毁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那日我跟明心说了那些话,她只与我说了一句,若是来日父亲出征回来,她让我把那日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当着父亲的面再说一次。”曹丕这么跟司马懿说了。   司马懿抬头看了曹丕,“公子那日都与尚书令说了什么?”   曹丕顿了半响,终究还是把那天跟曹盼的对方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听完了再次看着曹丕,曹丕道:“这些话不能传到父亲的耳中。”   照着曹操对于曹盼的偏袒,还有曹盼的巧言令色,曹操绝对会站在曹盼那边的。   所以事情一但闹到了曹操的面前,他只会更让曹操对他不满。   “公子想到了何人能让尚书令改主意?”司马懿听到曹丕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糊涂到家。   曹丕咬了咬唇,“并无人选。”   要是有的话,他早就去请了人帮忙的,也不至于让邺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他们兄妹不和。   司马懿道:“公子可以请王后出面。”   提到了卞氏,曹丕明显一顿,司马懿道:“王后自丁王后去后一直待尚书令宛如亲女,尚书令对大王枕边的人并不亲厚,只有王后是例外。尚书令是重情之人,让王后出面缓和你与尚书令的关系,再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人选。”   曹丕一直在想满朝的大臣,但是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亲娘,细细想着一直以来曹盼与卞氏的关系,确实是挺不错。   “公子去寻王后,把事情的经过都与王后说明,王后一定会帮公子的。”司马懿十分笃定,卞氏是个聪明人,她心里清楚曹操要的是什么,当然也不会希望曹丕叫曹操生厌。   眼下曹丕也想不出其他的人来,便只能往宫中去寻了卞氏。   曹盼忙着审了三天的案,接着又忙着女部的事,好不容易在府里歇会儿,郭夫人上门来,两人正下着棋。   “五官中郎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郭夫人显然对于曹丕的关注很多,先时流言一传出来她就提醒了曹盼一回,如今又再旧事重提。   曹盼道:“可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服我。”   她都跟曹丕撂话要告诉曹操了,曹丕要是不蠢就会知道,他对她说的话是不能让曹操知道的,否则本来就偏心曹植的曹操只会更不喜他。   郭夫人落下了一子,轻声地道:“你在想什么?”   “师娘在急什么?”曹盼反问一句,郭夫人过于关注曹丕了,这与郭夫人往日的风格不符。   听着曹盼这么一问,郭夫人道:“不过是觉得大王不公罢了。往日你坐镇邺城将一应事安排得有条不紊,他这一次为何让五官中郎将与你同守邺城,不过是给五官中郎将机会罢了。这个机会,是让大王决定要立谁人为世子的机会。”   曹盼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无可厚非。阿爹的世子之位也该定下了。”   “五官中郎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么多年,纵你为女子,却比他更得大王的看重和疼爱,他心里一定有所不满。”郭夫人点评的是曹丕的性格。   “正是这些不满,随着他的年龄越长,而你也越发的大权在握,他压不住这些不满了,所以才会有那日的事。”   指的还是曹丕跑来训曹盼的事。   曹盼道:“妒忌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情绪。”   郭夫人瞥了他一眼,“妒忌无可厚非,前提是他别只盯着大王给你的权利,就没有想过这些年你为大王做过什么。”   这是帮曹盼鸣不平呐,曹盼轻轻地笑了,“师娘,世上的人不是个个都眼明心亮的。”   “所以,他不是适合的世子人选,至少于我们不是。你建之女部,若是将来继任者是不能容人,而且又无远见的人,我们会是什么下场?”郭夫人是要把曹盼考虑过,或是没有考虑过的事都指了出来,就是想让曹盼擦亮眼睛看个清楚。   “别说什么五官中郎将是个有远见的人,他要是有远见,就应该明白你设鸣冤鼓对这天下有利,更利于曹氏。他不仅看不到这些利,竟然还为世族所用,跑到你的面前来指责你,哼!”   显然郭夫人对于曹丕是极其的不满,曹盼为难地皱起眉头,难道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身边的人最近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表现?   曹盼道:“师娘的意思是让我把他从阿爹的世子人选中拉下来?”   “只要你不帮他说好话,用不着你拉。”郭夫人更直白地说了,曹盼差点给摔了。   郭夫人继续地道:“你不愿掺和世子之争我明白。于大王而言,你不掺和是最好的,所以你只需要一直不掺和就行了。”   行才怪!曹盼不会以为郭夫人对曹丕这么不满,又说了让她不掺和那也代表了郭夫人也不会掺和。   “师娘,你是要打算出手?”郭夫人的意思曹盼有所察觉,这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啊!   郭夫人瞥了曹盼一眼,“这些事你不必多问。”   曹盼直接被噎着了,“师娘,你悠着点。”   悠着点别把曹丕给弄废了,曹操那么多个儿子里,也就是曹丕跟曹植最有可能,曹丕要是弄废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曹植了。   曹植,那就是个名士,任性而不自制,这样的人真接了曹操的班,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阿爹诸子中,也就只有子桓哥哥比较合适。”曹盼隐晦地那么一提,没办法啊。   郭夫人没有哼声,曹盼继续地道:“余下的人,真的比他还不如。”   “我知道了。”曹盼的意思郭夫人也同样明白,这一句知道了,曹盼听着却还是有一种不好预感,知道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曹盼有心想要问一问,胡本却引着一个嬷嬷小步了走来,“娘子,王后遣了嬷嬷来。”   那嬷嬷是卞氏近身伺候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人。见着曹盼与郭夫人都作一揖道:“小娘子,郭夫人!”   如今那伺候曹操或是卞氏的都是先时一直伺候的老人,小时候一直都唤曹盼小娘子,如今曹盼虽然长大了,这小娘子也不过是指的是曹操最小的女儿,曹盼也无意改之。   “王后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卞氏待曹盼极好,曹盼也是投桃报李的人。   嬷嬷浅浅地一笑道:“王后说多日不见小娘子了,小娘子何时得空去看看王后,王后有些事要跟小娘子说。”   卞氏说了有事要说那就一定是有事。   曹盼点了点头,回头冲着郭夫人道:“师娘还要继续?”   “既然王后有请,你且去吧。”郭夫人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静。   “如此我这便随你入宫。”既然郭夫人不打算久留,曹盼大致能明白卞氏为什么找她了,卞氏要说的话曹盼也已经料到。   曹丕请了卞氏出马,不知这是曹丕的意思,还是司马懿给他出的主意?   嬷嬷一听曹盼这就跟她一道回去,笑与曹盼还有郭夫人作一揖。   郭夫人看着曹盼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凌厉,曹盼自己有能力又有手段,为何要居于人下?   曹操也就罢了,旁的人,如曹丕这样的人,真叫他上了位,最后会怎么样还未可知。   既然如此,那就让曹操彻底厌了曹丕。曹盼,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们总会让曹盼登上那个位子的……   曹盼怕是没有想到,底下的人如今早已有了别的心思,而她有那一日不得不为之。   曹盼进了宫,卞氏已经在门口等着,见着曹盼笑得十分温婉地道:“盼盼来了。”   随着曹盼年龄渐长,威严越重,再没有人敢拿她当寻常的小娘子。   但在曹操的面前,她还是她,卞氏好像也一直拿她当作初见时的小娘子,一直不变的唤着她盼盼。   “夫人。”曹盼也习惯了唤卞氏这一声夫人,纵然她已经成了魏王后,曹盼也一样只唤夫人。   曹操不知基于什么原因默许了曹盼那么唤,也就无人敢跟曹盼计较。   “你忙归忙,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卞氏笑着叮嘱曹盼一声。   “嗯,夫人你放心,我会的。”曹盼笑着答应。   卞氏招呼着人去拿曹盼喜欢吃的,喝的东西来,两人对面坐下,卞氏也终于是开门见山地说话了。   “你子桓哥哥来找了我,跟我说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我代他与你说和说和。”卞氏是爱屋及乌,而如今她要跟曹盼说起的是她自己儿子的事,事情的对错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如果这件事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丕会是什么结果。   曹盼与卞氏一笑道:“夫人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只一心为阿爹做事,我敢坦荡地说,我从无半点私心,所做所为,一为阿爹,二为百姓。子桓哥哥与子建哥哥之间的事,我从不掺和。”   如果她愿意掺和,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分不清胜负,凭曹盼的能力,她帮着哪一方都足以让哪一方赢。   卞氏道:“是。你阿爹偏疼你子建哥哥,他也是想选一个合适的人,这才一直没有最后决定。我知道,你从来不在你阿爹的面前说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不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他们都是你的哥哥。你念着血缘亲情,并不喜欢他们相争相斗,但让他们斗起来的却又是你阿爹,你不能拂了你阿爹的意,最终也只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什么话不多说,不偏不袒,盼盼,我谢谢你。”   谢曹盼没有像别的人一样,在他们兄弟斗起来的时候,往他们兄弟之间火上浇油。   曹盼道:“我算不得是为了他们,我更是为了阿爹。”   哪怕曹操想让他们争,想让他们显露出他们的本事来,他想看到他们的能力之后再决定谁作为他的继承人。   但是争归争,他们依然是亲兄弟,如果他们无所顾忌的争,曹操同样会为之而难过。   “你子桓哥哥也罢,子建哥哥也好,他们都不如你,没有你看得长远,也没有你那么有胆识,但是他们也同样是希望你阿爹好,曹家好的。”卞氏认了两个儿子都不如曹盼的事实,但是,她却敢说,她生的孩子,他们心里也是一样有着曹家,以曹家的荣盛为己任的。   “子桓去找你说的那此话,他也跟我说了。盼盼,你有什么打算,你要做什么,我们不如你聪明,想得没你那么远,以至于不能理解你做的那一切。子桓,他知道自己鲁莽了,这一次的事,你能不能不要与你阿爹提起?”卞氏终于还是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曹盼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道:“好。”   如此之爽快,叫卞氏都一怔,怕是没有人会想到曹盼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的。   “夫人,子桓哥既然请了你出面来说和,证明他很清楚这件事里大家的利害关系,既然他清楚了,往后保持着这样的一份清醒,他会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的。”曹盼这算是与卞氏解释了为什么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卞氏倒是还不太明白,曹盼道:“我们是一家人,无论有多少不满,多少的妒忌,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张了张嘴,卞氏算是明白了,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曹盼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兄妹失和,纵然曹盼并不在意曹丕,然而她在意曹操。   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齐而人心齐,曹家能有今天,非曹操一人之功,更是曹氏一族,连同夏侯氏一族倾尽一切努力所得。   如果连身边有力的人都不能拧成一股绳为之所用,你还能用谁?   “夫人代我转告子桓哥哥几句话。”该表的态也表得七七八八了,曹盼与卞氏多说了一句。   卞氏点了点头,“你说。”   曹盼道:“世族,寒门,此消彼长,站在阿爹的位置,世族于外人看来趋之若鹜,但于阿爹而言,想要魏国的江山稳固,世族,就必须要动。”   这是解释,解释她为什么设了鸣冤鼓,虽然这并非全部的原因,至少是有这样一层的。   “好,我会告诉子桓的。”卞氏细细琢磨着,意思她明白了。   曹盼与卞氏浅浅一笑,“阿爹会在生辰前回来的,夫人该想想怎么给阿爹准备礼物了。”   提到曹操的生辰,卞氏有些挂心前线的战事道:“前线的战况如何?”   “无胜无败。”曹盼一言中的,这场战,曹操有心而孙权也不是好惹的,打无大败,亦无大胜的可能。   “你阿爹,倔得厉害。”卞氏叹息而说,曹盼道:“阿爹本就是这样的人,无妨。”   她会在后方帮他守好了,一点一点,无声无息的把后勤做好。   曹盼与卞氏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快天黑了曹盼才出的宫。   她一走,曹丕就从隔壁的屋子走了出来,与卞氏作一揖道:“多谢母亲。”   卞氏道:“你不必谢我。盼盼虽然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她的性情我还是清楚,她向来坦荡,不会背后使刀。况且她自己有本事,凭自己坐到了尚书令的位置,一坐就是数年,虽然有你父亲护着,但若没有真手段,你道满朝的百官都是吃素的。”   曹丕道:“父亲向来偏疼她。”   “住口,你只看到你父亲偏疼她,怎么没有看到她是如何为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卞氏显然并不喜欢曹丕这样的口气,训斥了曹丕。   卞氏见曹丕眉宇间还是不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不愤,不平,但想想她是怎么对的你,你又是怎么对的她?你还是当兄长的人,她一个小娘子,在忙着对付外人的时候,你怎么尽帮着外人不帮她?”   “母亲,明心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果真觉得那是为了我们曹家?”曹丕到现在还是固执己见,只觉得曹盼处处打压世族,那只会给曹家带来不利。   卞氏蹙紧了眉头,“你现在还这样说,那就是说,她要说与你听的几句话你是听不进去了?”   “不是。”纵然心里不认,嘴里还是顺着说。   眼前的卞氏虽然是他的母亲,但她一直以来都跟曹操一样偏爱于曹植,曹丕很清楚如今支持他当世子的人多是世族中人,他又怎么可能会与世族反目?   卞氏道:“子桓,无论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盼盼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们都是曹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是不会做出对曹氏不利的事来。”   曹丕道:“她不会,我也不会。”   话乍听着像是没什么问题,然而卞氏想到了曹丕为什么让她请曹盼入宫,“有些事,多听听你阿父亲的,不然多看看盼盼的。”   “母亲觉得我不如她?”曹丕直问。   “你自己觉得?”卞氏反问,曹丕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卞氏注意到了,但她还是公正地道:“你得承认,你是不如她。你的这些兄弟,没有一个如她。”   若非曹盼是个娘子,曹操的位子只能是曹盼的。   “今日,谢谢母亲。”曹丕并不想再跟卞氏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说得越多,他心中的不平越烈。   他们原本偏爱曹植也就罢了,曹操以为他不如曹盼,如今就连卞氏也是这般的认为,他果真就那么差?   卞氏听到曹丕那么说,凝望了他半响,“子桓,你总要分个亲疏。盼盼从来没有害过你。”   依然是帮着曹盼说话,然而曹丕显然是听不进去的,“以前或许是,但这一次如果不是母亲出面,事情闹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只怕更会厌了我。”   听到这里,卞氏一顿,“你的意思,这又成了盼盼的错了?”   曹丕没有说话,又何尝不是默认了。   “子桓。盼盼为什么敢把话说到你父亲的面前,而你却不敢?”卞氏确实是个聪明人,曹丕没有发现问题,她却发现了。   “因为你清楚,盼盼的话捅破天说也无人能指谪于她,而你说的那些话叫你父亲听见了,只会觉得你毫无远见,不仅没有远见,更为人而所利用。”卞氏看出了曹丕那隐藏的不屑,话往重里说。   曹丕果然惊得盯着卞氏,卞氏道:“你自己无理还想要硬撑着,反倒怪人家有理的把话摊开了说?子桓,你竟无容人之量?”   后面的一句反问就像是一把刀扎入曹丕的心口,曹丕连忙地道:“我并没有。”   卞氏道:“你若没有,刚刚的你是什么态度?”   直把曹丕的态度指了出来,卞氏板起了一张脸,曹丕销声了,忙与卞氏告罪道:“母亲,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曹操一直在曹丕与曹植之间没有最后定下谁为世子,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无论是谁继位,卞氏都无所谓。   但对于曹盼,卞氏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捧着,疼着,万不能让她委屈了。她还记得曹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的盼盼,就连我都不能让她受委屈,更何况别的人。”   卞氏不会以为曹操把这句话给忘了,看这些年来曹盼日子过得如何,因曹盼自己有手段立着,无人能让她委屈了,所以曹操并没有过多的出面,但是,一但曹盼真受了什么委屈,给她委屈的人,曹操会如何对待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王后,公子,出事了。”卞氏还有说什么话,外头传来了内侍的叫唤,卞氏也顾不上了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王派人把崔琰崔大人捉起来了。”内侍急急来报。 第325章 开言路   崔琰呐,那可是被曹操称赞有伯夷之风,史鱼之直的人。   曹操还远征在外,怎么会突然将崔琰下狱了?   卞氏再不管朝廷的事,但曹植娶的是崔氏女,崔琰可是崔氏的亲叔叔。而于曹丕,崔琰那是支持他为世子的重臣之一,崔琰突然下了狱,其中的原由叫他一凛。   但崔琰下狱的原因是让人意外又有些无奈的。   曹操称魏王,众人皆上表祝贺,昔年崔琰所推荐的一人名为杨训,上表时大肆称赞曹操的功绩,夸述曹操的盛德。   有人不喜,因杨训原是崔琰所举荐,认为崔琰荐人不当之言传到了崔琰的耳中,崔琰拿来了杨训的表文一看,在给杨训的信中便写了那么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   信不知怎么的被送到了曹操的手里,曹操以为其不恭,故虽远征在外,还是让人将崔琰下了大狱。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曹盼的耳中,曹盼蹙了眉头道:“知道是谁在把崔琰与杨训的通信送到阿爹手中的吗?”   “是,杨训。”曹盼经年积累下来,身边的耳目不少。消息传来的同时,当然连经过也查出来了。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杨训,这是想做什么?   “崔大人下狱何处?”   “刑部。”   刑部那是曹盼的地盘,曹盼来回跺步,“阿爹何时回来?”   “孙权据天险而守,战事难有进展,大王已令拔营回城。”   曹盼点了点头,让他退下。与胡本吩咐道:“去与刑部传话,好生照看崔大人,不得怠慢。”   “诺。”胡本虽一顿,这可是曹操下令要拿的人,还是用了不恭之名,曹盼却让人好生照看,若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或是为有心人而肆意扩散,吃亏的只能是曹盼。   然而胡本还记得自己的本份,记得曹盼说过,跟了她的人,第一样便是要听话。   事情一如胡本所想,曹盼刚派人往刑部大牢去叫人好好地照看崔琰,不得有所怠慢,接着参她目无君父的折子就送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那时已经拔军回来,收到那一堆参曹盼的折子,冷笑地丢到了一旁。什么事都等他回到邺城再说。   不必他们久候,七八天的日子曹操就回到了邺城,又一次无所得而归,曹操心中惆怅,但是他更清楚眼下他最大的危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继位之世子,继承人的位子。   回邺城后的第一天,曹操坐在他的王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群臣,还有曹盼与曹丕。   年岁渐长,曹盼越是优秀,曹操就越是在想,怎么曹盼就是不是个儿郎呢,若是儿郎,他根本无须为继承人而忧心,早已定下曹盼了。   “大王,臣参尚书令以权谋私,借掌六部之权而行便宜之事,违背大王之谊,请大王明察。”得,有人跟曹操告起了状来,为的还是崔琰之事。   曹操听着话看了那人一眼,是杨家的人,御史啊,监察百官,他参曹盼,不能说参得不对,只是……   “你怎么说?”曹操直接把事情丢到曹盼的手里,这点小事,曹盼根本无须费力就能办好。   曹盼面色如常地道:“儿臣以为,崔大人无罪,请阿爹释放崔大人。”   得,直接把自己的目的道破,曹操瞥了她一眼,“继续。”   就是让曹盼给他一个判定崔琰无罪的理由。曹盼作一揖道:“崔大人为人耿直,向来直言进谏,崔大人若对阿爹不恭,只会与阿爹直言,而不会只写于信间只让一人可见。”   这样的说词让曹操一顿,“他惜命。”   当着曹操的面直言不讳,曹操不杀他才怪,所以崔琰才会背着写信与当初举荐的杨训,也着实是看不惯杨训那谄媚的模样。   “崔大人自入狱以来,不曾上折鸣冤,不见丝毫慌乱,神情坦荡,这样的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即无畏死,更不怕直言进谏。”惜命这说法,曹盼是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真要是惜命的人,入了大狱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曹操上折鸣冤。   曹操听着确实是那样的道理,而曹盼继续地道:“杨训是崔大人举荐上来的人,儿臣直言,杨训的上表儿臣看过也只想说此人毫无风骨,不过是个谄媚小人,崔大人纵有过,也该是识人不明。”   曹盼坦荡地说出自己对于杨训的不屑,“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崔大人所言没有错。”   得,曹盼这是立挺崔琰,本来一干不敢与崔琰求情的听着曹盼说话暗暗叫好,但是,依然不敢出声。   “他没有错,所以孤错了?”随着曹操这话落下,下头的人都绷紧了皮。   曹盼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与曹操作一揖,“儿臣以为,阿爹会更喜欢像崔大人这般耿直不屈的人,而非连举荐之人都能拿来出卖的人。需知当初阿爹受司马公举荐,阿爹多年来如何对待的司马家都是有目共睹。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的话果真就能信?”   忘恩负义,杨训把崔琰的信送到了曹操的手里,确实的是忘恩负义。   “所以,孤将崔琰下狱,孤错了。”听着曹盼的回答,下头的人还没得及松口气,曹操却捉住刚刚的话题不放,只问曹盼这一句。   “是。阿爹只凭崔大人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便将崔大人下狱,儿臣以为阿爹错了。”曹盼继续地直言不讳,曹操半天没作声,有人偷偷地抬头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头戴十二旒冕,根本无法透过旒冕辨清曹操的神情是喜是怒。   沉静得太久,久得让下头的人越发的不安了,曹操道:“好!直言不讳,不畏于孤,这才是孤想要的臣子。”   此言一出,明晃晃夸赞曹盼的话,成功地让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往日你们总说孤因明心是孤的幼女,爱重于她,所以不顾世人反对,叫她以女郎之身居于尚书令之位。然今日崔琰下狱,敢与孤说崔琰无罪者,孤有错者,独孤的明心而已。你们不服孤用明心,却无一人能及孤的明心。”曹操像是给孩子撑腰的家长,一番话说下来,臊得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谢阿爹夸赞。”   满腹怒火冲着崔琰的曹操,就这么被曹盼一番话给说服了。“既是你之功,你去接崔琰出狱。”   功指的是谁,非是曹盼,让曹盼亲自去接崔琰出狱,曹操何意?   莫说是下头的百官了,就是曹盼也一时没明白曹操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让她去接崔琰出狱,这是觉得她进言救了崔琰不够,继续的刷崔琰的好感?   曹盼想不透曹操何意,但是她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虽然她也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既然曹操有令让她亲自去接崔琰出狱,曹盼也就去了。   没想到才到了大牢,被她吩咐特别照顾的崔琰恭恭敬敬地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跟崔琰共事这些年,崔琰虽然一直忍着,但对于她是女郎这一点的不喜,从来没有瞒过谁。   所以,像现在这样郑重的见礼,曹盼明显的受宠若惊。   “崔大人不必如此,今日哪怕不是崔大人,叫我碰到了这样的事,我也是会拦着阿爹的。”曹盼很是诚实地表明自己并非因为崔琰是崔琰才会出手相救,不过不忍曹操因这样一句话而杀一人罢了。   不料崔琰道:“正因如此,琰才对尚书令行此大礼。琰本因尚书令是女儿身,平素并不待见尚书令。然今日琰才明白,为何大王重用于尚书令,尚书令虽为女流,却有一颗至公之心,比之荀令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荀彧啊,那是多少人心中敬佩的人,崔琰素与荀彧交好,他既是觉得曹盼比之荀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是肺腑之言。   “崔大人谬赞了,你我皆为天下,为百姓,志同而道合。”曹盼也是认可崔琰一颗为公之心。   “我不如尚书令多矣。”崔琰再与曹盼作揖,承认自己不及于曹盼。   曹盼连忙道:“崔大人此言差矣。我尚年轻,有很多事还要向崔大人学习。今有一事,还望崔大人相助。”   朝着崔琰作一揖,十分的郑重,崔琰想都不想地道:“尚书令有何事只管开口。”   救命之恩,加之曹盼的出发点至公至正,崔琰是由衷的佩服。   故而他也相信,曹盼开口要他帮忙的事也一定是利于天下之事。   “自铜雀台建成,阿爹聚天下士子于邺城,这些年来有赖子建哥哥聚天下才子吟诗作赋,畅谈天下局势,颇有畅所欲言的感觉。崔大人因言而入狱,我想请崔大人也上一趟铜雀台。”曹盼将自己要做的事说出。   崔琰一时没明白,“尚书令让琰上铜雀台,是要琰说什么?”   “说崔大人自己想说的话。”曹盼这般地说,更让崔琰愣住了,说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   拿眼看向曹盼,崔琰道:“尚书令果真知道琰想说什么?”   “我最知道的是,崔大人对于我阿爹称王之事颇有微词。”曹盼如此的回答,崔琰怔怔地看向曹盼。   曹盼道:“崔大人以为,春秋微言大义,因何而来?”   崔琰道:“集百家之所长,广开言路,无不可言,无不能言。”   “正是。春秋战国之时,虽然诸国纷争不断,却是人才辈出的时代,今我等所看所学的,皆以春秋战国时期的著作。百家争鸣,百家齐放,那是何等辉煌的时候。”曹盼提起那个时期也显露出了她之向往。   “秦始皇焚书坑儒,虽为天下安宁,却也同样毁了许许多多的文明。但那些文明都是人所创作,先人可以,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我想要做的是,以邺城为中心,以崔大人为开始,开天下之言路,天下人,畅所欲言,道天下对错,共建一个太平盛世。”   由曹盼描绘出来的蓝图,是让崔琰震憾的,也是他所向往的。   “以言获罪,我希望崔大人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曹盼很认真也很真诚地告诉崔琰。   崔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与曹盼作一揖,“琰,愿尽绵薄之力。”   故,崔琰刚叫曹盼接出了狱,第二日便上了铜雀台。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文章,将自己何以入罪,又为何而能够出狱一五一十的写明了,再以自己为例,道尽天下因言而获罪,因直言而死之人。   崔琰是一代大儒,文章写得是极好的,他毫不掩饰的写明自己对于入狱早已做好了冤死的准备,他也直言因为畏死,无数的人心中有无数的谏言都只能藏在心中。   人皆求生,那样做的人没什么不对。但于天下而言,不能直言,有问题不敢提,有委屈不敢诉。人呐,能忍得一时,如何能忍一世?   强秦何强,却因太强,不纳谏言,而令百姓胆寒,当百姓无法承受了,一起起来反抗的时候,纵然昔日灭了六国的大秦军队,依然无法阻挡大秦的覆灭。   故,今魏王以铜雀台为始,开天下之言路,天下之人,天下之士,只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在来见崔琰之前,曹盼已经取得了曹操同意,广开言路。借崔琰更好的收天下士子的心,曹盼取得了曹操的保证,无论他们说什么,曹操都不能将他们下狱,曹操点头同意了。   崔琰的文章他也看了,不得不说确实写得很好,虽然在其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好,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   随着崔琰此文一出,以己为榜样,他在写了这篇文章之后果然还是安然无恙的做着他的官,似乎之前他下狱的事并不曾发生。   这样一来,也就有胆大的人开始对朝廷诸事发表意见了,各种各样的意见从铜雀台传出,当然也传到了曹操与曹盼的耳中。   所有人在铜雀台上说的话都有专人记录,随后一致送到曹操的手中,曹操翻看了几天,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你这广开言路还是有些用处的。”曹操这般的评价。   曹盼道:“若是没有用处,那还开来作甚。言路啊,纳天下之谏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知天下事,不知天下人所求,如何对针下药?拔除病根?”   “你那作坊里的墨家人,被旁人抢走了不少。”曹操翻着现场记录的册子说了一句。   曹盼道:“能抢得走的证明不该我得。”   一眼瞥了曹盼,曹操道:“我的大寿,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卖了个关子。   六十一岁的生辰,到了曹操现在这个份上了,功成名就,除了没能一统天下,他得到的已经够多。   这是他称王的第一个生辰,朝中上下都说要大办,礼部早就操办了起来。但对于现在曹操来说,生辰的过去只是提醒着他在一天天的老去,依他的本意,他是不愿意办的。   然而曹盼早先就给他说了,他的大寿,她给准备了好几份大礼,保证曹操见了一定会高高兴兴的。   曹盼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她既然说了她准备的礼物能让他高兴,仅为了看到曹盼的寿礼,曹操也开始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在曹操的大寿到来之前,铜雀台爆出了一件大事。   因开言路,道破了皆可畅所欲言,自然也有专门找刺的。   这一日,一人上台来直问,“曹盼虽为魏王之女,以女郎之身出任尚书令一职,诸位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人与曹盼也算是有一骂之缘了。阮瑀,那早先因崔今欲承爵连曹操都骂了的主儿,这一回他又来了。   这一天,曹盼早就等着了,广开言路,这样好的机会,虎视眈眈要拉她下马的人怎么会放过。   倒是郭夫人甚至是蔡琰都寻到了曹盼的府上,问曹盼要一个章程。   曹盼幽幽地道:“既是广开言路,阮瑀能说,我们就不能说了?”   郭夫人反应极快,“你莫不是让我们上去与他们论吧?”   “师母和夫人是最好的人选。”曹盼笑盈盈地说着,“这件事就烦劳两位了。”   这意思,竟然是让她们两个上去打嘴仗?   “你的意思是只让我们两个上去?”郭夫人听出曹盼的言外之意,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   曹盼道:“应该是只让女郎上去,让男人帮我们吵赢了,这功劳还算是我们的?”   得,郭夫人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早等着这一天了。   “因此事关系于我,我不便出面,我这尚书令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那就要看你两位了。”这样的重担压在她们的身上,郭夫人一眼瞥了曹盼,曹盼笑眯眯的,分外好说话的模样。   偏偏郭夫人只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这样的算计,郭夫人又不得不心服,暗叹曹盼之远见。   “女部这些年也得不了人,就让她们都跟着师娘和夫人上台吧。总要让她们开开眼界,才不至于成了井底之蛙。”   郭夫人想到自己原本打的主意,这样的机会万万不能放过,故而郭夫人道:“好。”   阮瑀是吗?随着他的观点提出,必然会有无数想要将曹盼拉下马的人一同谋之。   所以一但她们上了铜雀台,她们所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阮瑀,而是那同样容不得曹盼这个女郎当官的无数人。   如今先争起来了也好,有了这一争,往后她们想要再做些什么,也就不那么让人不能接受了。   郭夫人思虑斟酌之后,立刻与蔡琰商议究竟要带谁一道上铜雀台。   当郭夫人与蔡琰带着崔今在内的三个小娘子上了铜雀台时,正就曹盼以女儿郎出任尚书令一职究竟是妥当还是不妥当争议的人都有些吃惊。   “大王开言路,令天下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我们来只是说说我们想说的话罢了。”蔡琰一代才女,连曹操敬其三分,她那样温和地开口,因其父之因,一时无人反驳。   蔡琰与郭夫人一颔首,各自入坐在内,本来说得唾沫横飞的人们看着冒出来的这群女人,拿不准刚刚一味指责曹盼的话能不能再继续。   “适才诸位不是还在说着尚书令以女郎出任朝廷重臣,负朝廷之重任诸多不妥,怎么如今不说了?”一开始当然是不必郭夫人与蔡琰开口的,这样的事,崔今却是说得。   崔今呐,那可是第一位女侯。瞧着她,阮瑀就想到了先时曹盼的文章,牙痛。   “阮大人。”在阮瑀犹豫得不知该不该开口时,崔今轻唤了一声。   名都被点了,话题还是阮瑀挑起来的,阮瑀是绝计不能再缩着了。   不过,纵然摆明了他们要对骂起来了,阮瑀还是不失礼数地作一揖,“诸位夫人难道果真觉得曹娘子出任尚书令一职理所应当?”   “然也。”崔今非常肯定地回答。   阮瑀再要说话,崔今却没有给他机会地继续道:“阮大人所指尚书令不足以担任尚书令一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尚书令是女郎,除此之外,阮大人还有别的认为尚书令不足以为尚书令的原因吗?”   不以性别而论,而只论曹盼的人品,能力。   “尚书令十四岁上战场,赤壁一战中,她智取上庸,三进江东,将江东搅得天翻地覆;赤壁之败,尚书令率五千部曲为大王断后,又将赤壁中染疫的将士,老弱残兵皆移于上庸郡,不令我军因天灾人祸而损失将士;以盐而牵制江东与益州,江陵一战断周瑜双手,令江东退兵;夺汉中,拿西凉,平北方,安百姓,护大王;出任尚书令多年,改官制,掌六部,守后方,令大王大战而无忧。”   “一桩桩,一件件,阮大人,这些可有半点虚假?”崔今把曹盼所作所为全都扒了出来,问与阮瑀。   问完了又不等着阮瑀回答,崔今又道:“铜雀台开言路,还是尚书令与大王进言,方有今日的铜雀台畅所欲言。而朝中百官,谁能就尚书令行政而有半分指谪?”   “难道阮大人以为一个人能不能出仕为官,不看他的人品,能力,甚至无视她为官为民、为政、为天下做了多少有益天下的人,只以她一人之性别而定?倘若如此,阮大人言之尚书令因女郎的身份而不配出任尚书令一位,理所当然。”   盖棺定论,也确实如此。阮瑀他们一直在说曹盼怎么不适合出任尚书令一职,捉住的依然是曹盼是女郎这一点。   除此之外,曹盼有战功,又有政绩,在尚书令一职多年来,掌六官,执尚书台之事,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有了崔今之言在先,之后再有人挑刺道曹盼不应该出任尚书令的话,也逃不过崔今所问的功劳不够,政绩不够,能力不够?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东西,谁也不能说曹盼不够。   不过,随后就有人就曹盼的功劳攻击起来了,拿下上庸郡,曹盼都做了什么?拆世族坞堡,缴世族之兵马,夺世族的土地;赤壁败后将染疫的将士,老弱残兵皆纳入上庸郡,那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兵权,其狼子野心也。   拿性别攻击是不成了,所以想从根本上攻击曹盼。   曹盼不是以战功、政绩而令人无从反驳吗?要是她的战功是有计划而得之,有了那么多战功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人,心机是有多深?   听说这样的话后,曹盼笑了,曹操也同样笑了。   且不说当初曹盼能不能想今天,就算曹盼是真的想到了,心机深又如何,只要结果是于曹操有利的就够了。   所以,曹操不再关注铜雀台上关于曹盼的争执。   纵曹操不再关注了,铜雀台上关于曹盼言行举止,从头到尾都叫人扒了个底朝天,这是要把曹盼剖析个一清二楚的模样。   随着崔琰之事,再到现广开言路,铜雀台如今也成了天下士人关注的言论点了。   有点能力的人一早起来就会随口问一句,昨天铜雀台上都说了些什么?   铜雀台之言,在曹盼有心的散播下,那是以邺城为中心地扩散出去,不仅仅是北地,如江东,荆州、益州,曹盼都让人将铜雀台的言论传扬出来,誓必要做得天下皆知。   而此时的诸葛亮也在拿着铜雀台的言论翻看着,广开言路,畅所欲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极难。   因说错了话被曹操所杀者不知凡之,也正是因为如此,天下人皆道曹操喜怒无常,生性多疑。   但是曹盼借着崔琰却是狠狠地给曹操洗白了,曹盼劝曹操的话也端是直白,“是让别人说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重要,还是收拢天下士人之心,为魏国所用重要?”   自然是后者的,曹操接二连三的颁下求贤令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得天下贤才,再来一个郭奉孝最佳。   所以,曹操才会同意曹盼在铜雀台广开言路。   在曹盼成为铜雀台议论中心人物时,多少骂曹盼的话都传扬出来了,所有的人话都是经过曹盼之手的,偏偏她由着他们骂,无论是脸上心上,都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曹操倒是清楚的,曹盼是真没有将那些人的话听进去。如此之心性,作为亲爹的曹操也得认一句自愧不如。   “广开言路,言通而连百姓,知百姓之苦而对针下药,得士人之心,又得百姓之心,再以此而昭魏之容人之量,一举三得。妙!”诸葛亮看完了,轻轻地感慨一句。   “孔明说的是铜雀台之论?”诸葛亮的一番感慨落在了来人的耳中,听到声音的诸葛亮回头一看,见到来人难掩惊讶,连忙起身,“州平!”   来人正是诸葛亮昔日好友崔钧崔州平。   崔钧上下打量了诸葛亮一圈道:“不错,风采依旧。”   诸葛亮许久不见好友了,听到这话勾起了一抹笑容,“你怎么来了?”   “四处游历,路过益州,当然是要来看看你。”崔钧这般地说。   诸葛亮连忙请他坐下,煮上一碗好茶,予他斟上,崔钧一眼看向他手中的那份东西,“不介意让我看看?”   “请!”诸葛亮双手奉上,崔钧接过细细地阅览起来,看完之后,崔钧感慨道:“这样的女子,难怪你当初动心。”   提起昔日之事,诸葛亮的动作一顿,崔钧似无所觉地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你。”   对于曹盼是极大的肯定,诸葛亮并不接话。   相识多年,又是挚交好友,各自皆知各自的性情。崔钧又道:“你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   “等待时机。”崔钧话中所指,诸葛亮听得分明。   崔钧道:“我听说了,她可是以战功立世的,手底下的兵马已经让你们吃过不少亏了,上一次汉中之战,要不是你机警,刘皇叔如何,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他心里有数。   “她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时机,这些年只曹操的兵马调动,她守在北方,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因为她心里跟我一样清楚,各方猛将如云,兵马准备充足,谁出手都占不到便宜,倒不如以逸待劳。”   崔钧听着笑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可有棋逢对手之感?”   “她是极好的对手。”诸葛亮肯定地告诉崔钧,崔钧道:“当初只见过她一回,未能深谈,多年来甚引以为憾,如今既然铜雀台会天下士人,我想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她。”   诸葛亮一下子抬头看向崔钧,崔钧道:“此言不虚。”   “当如是。”若非他如今已经是刘备帐中之人,这样的一场盛会,他也想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只从纸间的文字就能感受到铜雀台上的人是多么投入,他们是真的畅所欲言,将心中藏了多年想说不敢说的,甚至有些不敢想的话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开言路,纳百川。孔明,长此以往,谁胜谁负,那就未必了。”崔钧这般别有所指的说来,诸葛亮一顿。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诸葛亮又恢复如常地道:“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路。”   崔钧已经明白了,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回了一趟南阳,我闻到酒香了。”   这鼻子还真是灵,诸葛亮看了他一眼,崔钧道:“快十年的好酒,必是酒香浓溢,你总不会想留着一个人独饮吧?”   诸葛亮看了崔钧半响,崔钧同样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长青,去取一坛酒来。”终究诸葛亮还是松了手给了崔钧一坛,崔钧瞪大眼睛地道:“才一坛?”   “若是嫌少,那便不饮了。”   成功地堵住了崔钧嫌少的话,诸葛亮,那是说到做到的人。   崔钧抱着一坛红雨酿,一边喝一边感慨,“好酒,真是好酒,比当年喝的有过之而不及。可惜啊,这样好喝的红雨酿,也就是在你这儿还能喝上一坛。听说,她道当初曹操让她关了不卖酒肆时曾说过,她的棋艺要胜了郭奉孝才能重开不卖酒肆,郭奉孝生前她没能赢了郭奉孝,故余生都不会再开不卖酒肆了。”   诸葛亮的面前也倒了一碗酒,酒入口中,酒香浓溢,对于崔钧的话,诸葛亮没有接。   “她用的借口极好,不过我倒是觉得,更因你。”崔钧挑眉地与诸葛亮说,诸葛亮依然不发一言。   崔钧笑笑地问道:“我在想,当初你是怎么样跟刘皇叔走,而她又怎么会让你跟刘皇叔走?”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诸葛亮最近在思考的,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你觉得呢?”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诸葛亮想不通的问题,或许崔钧能够想到。   崔钧盯着诸葛亮半响,“总不会她不告而别,你等了她几日不归,这就跟刘皇叔走了吧?”   还真是一猜就中,诸葛亮同时带着诧异地看向崔钧,崔钧从诸葛亮的眼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还真是说对了。   咂咂舌,崔钧道:“你觉得她是不告而别的人吗?”   问得是真好,诸葛亮捏住手中的酒杯肯定地道:“不是。”   一片沉寂,崔钧道:“孔明,只怕你是错过了什么。”   诸葛亮只觉得心上沉甸甸的,一度让他喘不过气来。错过了什么?曹盼不是不告而别的人,他那样赶她,她都不肯走,最后又怎么会不告而别了呢?   他那时心乱如麻,心下唯一的念头是希望她赶紧的走,离开他。她走了,他又希望她能够回来。   然而,他连她的房子都不敢迈进去,只怕看多一眼,就再也舍不得。   “你此去邺城,若是见到她,能不能……算了。”诸葛亮想到一个可能,迫切的又想要得到答案,可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让崔钧去问,那么多次机会,曹盼从来都不提,崔钧代他问了,她就会告诉崔钧吗?   “我帮你问清楚?”挚交好友,崔钧立刻明白了诸葛亮想让他做什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不,这些问题该由我亲自问她。”   “你还有机会问她吗?”崔钧很犀利地问出。   “会有的。这个问题就该由我亲自去问。”一如真相之残酷,也该由他自己来承受。   这是他和曹盼之间的事,曹盼会选择瞒着他,只能证明这件事与他的牵扯极大,和他休戚相关。   一如在江东之日,她明知鲁肃让他斟的是毒、酒,她依然喝下了。她为的是他!   心中传来阵阵疼痛,诸葛亮不禁伸手捂住,崔钧大吃一惊,“孔明,你怎么了?”   “无事。”他的痛又怎么及得上她的痛。诸葛亮痛得额头渗出了一层汗,他却犹未觉之。   崔钧连忙地道:“许是我们想岔,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她或许真的是不告而别。”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如此。”诸葛亮目光灼灼地说。   崔钧要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是与不是,当有一日他们再见时,总会知道的。   “孔明,你要保重啊!”崔钧拍拍诸葛亮的肩如此地说,诸葛亮应了一声。   崔钧十分纠结,他只是单纯来看看好友,顺便要一坛美酒喝喝而已,怎么一不小心就捅出了大事来。   邺城一行,万一见到了曹盼,他是究竟要不要代诸葛亮问问,顺便把诸葛亮的情况告诉曹盼? 第326章 寿礼   在铜雀台言论传遍天下之际,曹操的六十一岁寿辰到了。   天刚刚泛亮,铜雀台在灯火通明之际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早朝的时候,百姓朝贺,就连许都的天子也派人送了贺礼来,邺城上下都在为曹操的大寿而准备着。   也因此,曹操诸子齐聚,那些与曹盼交好的几个巴巴地带着自家的妻儿凑到曹盼的面前,“阿盼,意气风发喽。”   “你们也不遑多让。”话是半点不假,比起叫人圈养来,必须是自己自力更生要让人昂头挺胸。   相视一笑,他们之今日,皆因曹盼而有,也是因为曹盼,故而他们也不忘拉上其他兄弟一把。   反正曹操的位子是轮不到他们的,曹丕与曹植,一个是长子,一个是曹操所爱,他们纵然都是曹操的儿子,差得太远了,倒是不如自己学点本事,不争那个位子,他们能做的事多着。   因着此事,曹据他们几个还寻了曹盼一回,总不能一个个都做生意吧?曹盼听说了之后还真是给他们出了主意。   各展所长,无分贵贱,三十六行,行行皆有涉及,大家互为互助。曹氏与夏侯氏,曹盼早在纸利之前就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两族都按照曹盼定下的大方向而走,早已小有所成,她这些异母的兄弟想要涉入,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所以,这一回曹操诸子齐聚,比起曹丕这个长兄来,一个个明显对曹盼要心悦诚服得多。   如此现象有人注意到了,当然也有不在意的。   如周不疑与司马末还有崔申相互对视一眼,心怀仁义者,如曹盼一般只是顺手拉了一把同母的兄弟罢了,她所收获的却是这二十来个兄弟的心。   这些人面对曹丕时只有敬畏,但对于曹盼是由衷的信服。   敬畏与信服,这是完全不对等的表现,信服,才会让人从心底里认可这个人,而敬畏,是敬得多,还是畏得多?截然不同。   “阿盼给父亲准备了什么寿礼?”凑在一块,虽然分别的日子不短,曹盼还成了尚书令,然而曹盼似乎还跟当年一般,故而一群相熟的人跟曹盼开始打听曹盼送的礼了。   曹盼道:“放心,我送的寿礼跟你们重不了。”   她准备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寿礼,想重,他们也没机会。   “偷偷告诉我们不成?”曹茂胖子一如既往的胖,不过一个白胖胖的郎君,虽然在一干瘦竹干里很显眼,也是个招牌。   “既是阿爹的寿礼,初览者当阿爹也。”曹盼摇头晃脑郑重又不失俏皮地说。   曹茂笑了笑,“行,你可别跟父亲说我想越过他看寿礼的事?”   “那得看我心情了。”曹盼一点都不顾忌地吓唬曹茂,曹茂还能不知道曹盼是在吓的他,配合地道:“好妹妹,好阿盼,你千万千万别让父亲找着机会训我,我这都当爹了还叫父亲训,脸都丢大发了。”   “怕丢脸就别乱说话。”一旁有兄弟捅刀,一群人笑闹成了一团,燕舞从一旁走来,在曹盼的耳朵一阵耳语,一干人慢慢的都没了声音。   “嗯,知道了。”曹盼这般与燕舞回了一句,燕舞退回了几步。   曹盼冲着一群同父异母的兄长道:“阿兄们随意,我有事去去。”   “你忙你的。”一群人都明白曹盼的事情多,皆与曹盼作一揖,送曹盼而去。   有那未见过曹盼的稚儿脆声地与父母道:“父亲,小姑姑真好看。”   “也好威严,跟阿翁一般。”曹盼一身朝服亦难掩风华,但也确实显得十分的威严。   “那是,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家最不能惹的人就是她,其次才是你们的阿翁。”这再三叮嘱的语气,着实的是对曹盼的定位一如当年。   听力过人的曹盼远远的听到这些话,颇是哭笑不得。   她这出去,墨问与墨瑶在外头等着她,见了她一道见礼,“娘子。”   曹盼的目光落在墨瑶手中所奉的东西上,取了过去翻阅起来,墨问难掩激动地道:“娘子,这是最新印刷出来的。”   看了上面字,曹盼用手去摸过,好吧,虽然跟后世的印刷技术差得太远了,但总算比一开始还糊纸的好多了。   “还不错,继续改进。”曹盼算是满意了一点点。   墨瑶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态度比起从前来好了不只一星半点,要不是曹盼亲眼看到的,只怕都不能相信。   “娘子,阿瑶最近一直都尽快着研究印刷术的改进,这才有今日的成果。”墨问这个师兄也不好当,墨瑶的坏印象太深刻了,他只能不留余力的帮着墨瑶在曹盼的面前狂刷好感。   曹盼似笑非笑地看着墨问,墨问那许多话就说不出来了。   “随我一道献礼。”曹盼朝着墨瑶说,墨瑶明显地一顿,拿眼看向曹盼,“我?”   曹盼点头道:“对,你。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总要帮你脱了白身才是。”   墨问眼睛放光地看向曹盼,回头一看墨瑶一副傻了的模样,都不忍看了,赶紧的推了墨瑶一把,“还不快谢过娘子。”   然而墨瑶道:“娘子知道我的性子,我并不适合出仕。”   “于工部任职,你只管照你的本性而为,凡事有我顶着。”墨瑶的性子虽然因为认清了现实的残酷,他愿意为曹盼所用,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变了。   还是那样不知变通,一根筋到底。   如此的性子,好也是不好,端看你怎么用。曹盼觉得把墨瑶放在工部里,倒是能做不少的实事。   墨问在一旁已经不由地点头,跟了个好主公就是舒心,他还在想怎么帮墨瑶刷好感,曹盼都已经直接想让墨瑶出仕了。   “是。”曹盼是了解他的,既然曹盼都已经这么说了,墨瑶也就听话地照做便是了。   如此,曹盼领着墨问与墨瑶、胡本、静姝、燕舞一道入内。   宴席已开,各人纷纷入座,曹操头戴十二旒冕,端坐于上位,卞氏在侧,墨问是有官阶在身的,进了殿自去寻他的位子去。   曹盼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墨瑶捧着东西,胡本捧着东西,静姝手里也捧着东西,却都只见盒子,礼看起来并不大,但这样的三份礼,实在是叫人无法猜度是什么礼。   各人入座,第一个送礼的当是汉帝派来的人,礼并不出彩,不过是锦帛玉饰之类。   汉帝送礼,表露的是一个态度,对于曹操的态度,故而无人对汉帝的礼有所期待。   荀攸等人都重臣皆献了礼,虽然投曹操所好,不过也算不得惊艳。   重臣之后,该是曹操的子女了,曹操看了曹盼一眼道:“该你了?”   “长幼有序,当以子桓哥哥为先。”曹盼笑着冲了曹操说。   开玩笑,她虽然早有预谋,但是她的礼一送上去,绝对是把后头所有人的风头都给掩盖了,你不让人表现一下就把人给拍死,妥妥是结仇吧。   虽然等她的礼送上去之后,照样把其他所有人的风头都给盖住了,那也只能怨大家准备的礼不一样。总好过让人连礼都拿不出来。   曹操挑挑眉看了曹盼一眼,曹盼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曹操这偏心的爹也就不好再催促曹盼了。   目光落在了曹丕的身上,曹丕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父王,这是儿臣为父亲准备的寿礼。”   “哦,是何物?”曹操询问,曹丕道:“是儿臣所写的寿字。”   听到是寿字,下面的人都只以为过于平平无奇,曹丕接来说的话却让他们都大跌眼镜。   “儿臣遍查了古今之寿字,写下百寿,愿父亲万寿无疆。”一百个不一样的寿字,那就不一样了。   曹操立刻让人将盒子把开,果然见到一张锦帛上写着一百个不重样的寿字,曹操眉宇间可见欢喜地道:“好,好!”   显然还是挺满意曹丕这份费了心的寿礼,即让人将锦帛收起来,吩咐人拿去装裱挂起来。   曹丕露出了一抹笑容,送的礼合曹操的心意,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在曹丕之后是曹彰,曹彰是个粗汉子,送的礼跟他一样,就是玉,不突出但也不失礼。   到了曹植了,他便以一首寿诗作礼,一切心意尽藏于诗,曹操也算是满意。   后头的人也就没什么出彩的了,一轮下来,曹操是频频地看了曹盼,但是有什么办法,他儿女不少,曹盼是最小的。   等到了曹盼,曹操整个人都精神了,曹盼整理了衣裳起身,“阿爹寿辰,愿阿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与曹操一拜,曹操脸上尽是笑意地点头,曹盼再一拜道:“儿备三礼以贺阿爹寿辰,这第一份是上庸郡今岁所收的粮食。”   点到第一份礼,胡本立刻捧着出来,当着曹操的面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饱满的稻谷和小麦。   “上庸郡今岁丰收?”曹操也不是不通庶务的人,粮草可是天下根本,招手让胡本上前来,曹操拿出那一束稻谷与麦穗来。   “是,上庸今岁收成,是去岁的两倍。”曹盼把这个消息传来,满堂皆惊,哪怕是曹操也完全愣住了,“两倍?哪里来的两倍?”   他之前去过上庸郡,该开的荒地曹盼已经开得七七八八了,每年的上庸郡粮产多少,曹盼都是拿给他看过的,一下子多了两倍,这两倍是怎么来的?   曹盼道:“稻种。今年的上庸郡,用的是新稻种,昔日的稻谷,一岁只收一季,上庸郡今年分收两季,粮食自然就是去岁的两倍。”   “尚书令之意是,上庸郡种的稻谷一年两收?”荀攸敏锐地捉到重点,急急地问。   曹盼道:“是。历时八年,上庸郡终于培育出了一年两季的稻种。而且上庸郡今年用的就是这样的稻种,一岁两收,产量平均比从前的稻种多了两成,生长的周期比以前的稻种要短,收成只增不减,今有所得,呈以阿爹,以作寿礼。”   一片哗然,别说是曹操了,所有人都一脸惊叹的看向曹盼,曹操眼睛都放光了,粮食,那是最令他头痛的事了,但是如果把这稻种推广出去,他还需要为了粮食发愁吗?   不仅不需要,那完全是永绝后患呐。   “好,好。此事,这样的稻种,一定要推广天下。”曹操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说,曹盼作一揖道:“是,儿臣已经将各郡所需的稻种备齐,皆运于邺城。今岁上庸郡所得的粮食,尽作稻种,供以天下。”   难怪曹盼会说以上庸郡今岁的收成作为寿礼,曹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地赞道:“好,好!”   哪能不好,曹操都要乐疯了,他那心里已经在止不住地算账,比以往的稻种多了两成的收成,那还是一季的,两季的下来,只要一年囤粮,他的存粮就足够他跟孙权还有刘备死杠了。   “第二份礼,是印刷术。”曹盼继续献她的礼。   曹操已经回过神了,听着那陌生的词,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墨瑶已经出列,捧着盒子出来,奉于曹操的面前,打开了盒了让曹操看到,曹操见到盒子里面放着一本书,拿过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并不是手抄的。”   “那并非手抄,而是印上去的,也就是儿臣献给阿爹的第二份礼,印刷术。曹冲纸已经推广天下,然天下书籍,以人力手抄,一人一天能抄多少本?今以印刷而代人力,合印天下之书,供以天下而览。”曹盼给曹操画了一个大饼出来,曹操……   “大王,能否让臣看一眼?”荀攸急不可待地朝着曹操说了一句,曹操看了曹盼一眼,立刻将手中印刷出来的书给了荀攸。   荀攸在大臣之中,一拿到手中的书,其他人都争着过来看,一看立刻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杨修拿在手中一看,抬头与曹盼问道:“不知尚书令此法能否外传?”   其实但凡看过印刷出来的书,不少人在寻思这个问题,尤其是世族们。   “可。但这回,我只以藏书交换。”曹盼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丢了出去,曹操心里更是可乐了,如今的曹盼不缺粮,不缺钱了,但是缺书。   “有了印刷术,我欲于邺城建一座,印吾手中之书,吾集曹氏、郭氏、荀氏藏书于中,供天下学子阅览。诸位若是愿意尽微薄之力,天下学子必对诸位感恩戴德。”曹盼继续地丢下□□。   有人暗道了一句曹盼是不是疯了?曹氏也就罢了,郭氏的藏书供曹盼所使,荀氏,荀氏的书什么时候也跟曹盼有关系了。   荀攸眼睛那叫一个发亮,曹盼早就已经得了荀氏藏书的使用权,不过是借书印刷而已,荀攸想到荀彧的遗言,半点反对的意思没有。   而下面得了曹盼交换条件的人在想,这笔买卖究竟值不值得做?   印刷术,在曹盼将成果拿出来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看到了印刷术的推广于如今而言半点不亚于曹冲纸。   一眼看向同为世族的各家,如果别人家跟曹盼做了交换而他们没有,影响那是巨大的。   杨修已经起身道:“杨家,愿为尚书令所建的尽微薄之力。”   曹盼如今是越发的喜欢杨修了,这个人太聪明,聪明得将天下的局势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会在其中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善。”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肯定的回答,“杨公子不会吃亏的。”   杨修与曹盼作一揖,其他人再要表态,曹盼已经道:“诸位有心之人,明日可到府中寻我。”   她今天是给曹操送礼的,借这个机会把印刷术丢了出来,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谈的意思。   那亲眼见证杨修表态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恼自己的动作怎么就不够快。   而这时的曹盼与曹操作一揖,“稻种也罢,印刷术也好,其功不在儿臣一人,望阿爹论功行赏。”   既然都认可了稻种和印刷术的研究成果所带来的利,曹盼不忘为手下的人请赏。   “这是?”曹操一开始没多注意立在曹盼身侧的墨瑶,听到曹盼的话也才打量起墨瑶来。   单皮相而言墨瑶长得是极好,未满三十而未蓄须,一看就是个貌美的郎君。世人皆看脸,曹操也不能免俗。   “这是墨家巨子,与无知同出一门。多年来无论是上庸各郡的水利,开荒,多赖墨家诸君相助,方有上庸各郡今日粮仓丰盈,百姓和乐。墨瑶身为墨家巨子,儿臣荐其入工部,任侍郎一职。”   曹盼一如既往的干脆,曹操听着道:“好!”   便是答应了,这样大好的日子,曹盼献上的两份都是大礼,只怕是满朝的人加起来也不及其一,所以曹盼只要一个工部侍郎的职位,曹操绝无不允的道理。   “无知亦屡立功劳,工部尚书已经上折请退,便提无知为工部尚书。”曹操对于墨问的印象那叫一个深刻,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曹操在给了墨瑶一个工部侍郎的位子时,也提拔了墨问。   墨问正为墨瑶高兴,乍听到曹操的话,立刻出列拜谢,“谢大王。”   真心实意的谢啊,从心底里墨问真是不得不认了,曹盼也罢,曹操也好,都太擅长捉住机会,笼络人心了。   “还有另一份礼呢?”曹操抬手让墨问归席,没有忘记曹盼还有一份礼没呈上。   静姝已经走了出来,双手奉上,曹盼道:“这第三份礼,乃是儿臣名下的所有盐田。儿臣请以盐归官营。”   这个石头一砸出去,满殿的人都懵了,曹盼没疯吧,她为什么能养那么多兵,搞那么多的事,不就是因为她握尽天下盐利。   以盐归官营,没错,这于国而言是大利,但于曹盼而言是多吃亏的事啊!   曹操也同样诧异的看向曹盼,曹盼继续道:“国之大事,在祭与祀。如盐等关乎民生之大事,可动摇国本,当以归官营。”   这般深明大义的话,听着那公正之人看着曹盼的眼睛越发的不一样了,同时也升起了与曹操一般的怨念,这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   胸襟开广,志在天下,又有一颗爱民利国之心。要是个郎君,他们都愿为之前扑后继。   “此事再议。”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曹操竟然将曹盼送上的记录了所有盐田的账本合上。   所有人都看向曹操,一时拿不准曹操是什么意思。   “今日,孤很高兴,天子赐礼,百官道贺。众卿共饮。”曹操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曹盼,曹盼已经退回了她的位子,同时也应和着随曹操端起了酒杯。   反正,礼她是要送的,至于曹操打算怎么用这礼那就是曹操考虑的事,她要做的是顺曹操之意。   曹操那客气的话,满殿的人谁不知道要说这寿礼送下来,最让曹操满意的莫过于曹盼准备的寿礼了,其他人所谓精心准备的,真是连丁点都比不上。   但是曹操既然给诸人留脸,一个个也不会上赶着抽自己的脸。   喝酒,喝酒!   最叫人瞩目的送礼环节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赏歌舞,喝酒吃菜了。   曹盼是坐在前面的,与曹丕正好是坐在了对面上,几杯酒下肚,曹丕走到曹盼的面前,“明心好大的手笔。”   “我今日的一切都是阿爹的给的,送阿爹的礼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像是没听出曹丕话中的酸意,曹盼分外的坦荡。   曹丕被噎着了,他好不容易想出送一副百寿图,本以为能独占鳌头,不料被曹盼秒得渣都不剩。   但是,他又不能怪曹盼,才说了一句酸意十足的话,直接又被曹盼给堵死了。   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曹盼,她纵然是女郎,同样是让人十分厌恶,恨不得拔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公子。”曹丕不知何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听边传来了一声轻唤,曹丕回过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妾室郭氏。   郭氏道:“公子有些醉了,不如归席吧。”   伸着手要去挽扶曹丕,隐晦地指了曹操的方向,曹丕借着她错身的空隙看到曹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曹丕只觉得一股寒意游遍了全身,刚刚,刚刚他在想什么?   若是叫曹操或曹盼看了出一星半点来,他永无翻身之地。   郭氏再次轻声细语地道:“公子醉了,少喝些酒。”   曹丕配合地做出醉酒的模样,然而对于一直关注着曹丕的人来说,在他后背的曹操没有看出曹丕刚刚看着曹盼的眼神流露的是什么,他们却看得分外清楚。   好,真是好极了!   至于曹盼,曹丕刚刚流露出的妒忌她当然看到了,但是,她总不能为了迎合曹丕就让自己委屈吧。   这些礼物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等的就是这一天可以让曹操高兴。   比起曹操的高兴来,曹丕那点妒忌,或是因妒忌而起的什么心思,也就变得不那么的值得曹盼在意了。   “阿爹,我的女部想为阿爹献舞,一贺阿爹的寿辰,二谢阿爹给她们机会上阵杀敌,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曹盼面对下面的歌舞升平不忘女部们让她传的话。   曹操一听笑了道:“你也要上场?”   曹盼道:“虽未与她们一道排练,但见过她们跳过一回,阿爹今日是寿星,若是阿爹所愿,儿臣便一道上场。”   “好。郎君该学的,不该学的你都已经学了,我也想看看,女郎的东西你学了多少?”曹操显然也是很期待的模样,这倒是让曹盼没法拒绝了。   “如此,请阿爹稍候。”曹盼眼下身着朝服,这样的打扮自然是上不了台的,跳不了舞的,她得回去换舞衣,还得重要跟女部商量加上她这一个,舞该怎么安排。   得亏了要上台的正是与曹盼早些年在上庸救的那三十三人,她们跟随曹盼的时间最长,也是曹盼倾尽心力最多的人,几年下来,与她们自有一番默契。   最终一合计,曹盼要上场,主舞只能是她,三十三人,皆以配合。   曹操在上头与卞氏轻声地道:“我是不是太难为盼盼了,从来没有见她跳过舞,突然让她去跳舞,万一跳不好了岂不是让她丢脸?”   卞氏掩口而笑道:“盼盼虽然从来没有跳过,未必就不会。我看她会的东西多着,这跳舞的事,未必见得她就不会。”   “你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盼盼也去准备了,这会儿你想改口又哪里还来得及。”卞氏说得嗔怪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无可反驳。   这会儿台上跳舞的舞伎已经退了出去,内侍小步走了上来,“大王,小娘子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才说着,一阵阵鼓声传来,初听着便能感觉到一阵阵气势如虹。   一群身着白色舞衣的女郎翩然而出,队形齐整,她们腰上皆挂着一个小鼓,手落在鼓上,随着她们的舞动,同样发出了一阵鼓声。   “鼓舞,这倒是奇特。”这一出场,曹操轻声地说了一句。   而她们的动作十分的齐整,鼓声也同样齐齐应着,曹盼居于中间,很是惹眼。   “没想到尚书令的女部竟然一个个皆是相貌如此出众。”确实,连着曹盼在内的三十四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者。   “这样相貌出众的女郎,竟然上了战场杀敌,真是可惜了。”当然也有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而那一开始温柔如水的女郎们,突然的气势一变,鼓声如同那战鼓而起,舞步也随着鼓声而越来越快,让人感觉到极大的压迫而来,如同于阵前千军万马迎面而来,而她们三十四人站在那千军马之前毫无畏惧,甚至反以击溃。   舞步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急,刚刚还感慨可惜她们竟然在阵前杀敌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意将他们包裹住。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这一个个都是曹盼的翻版呐。   向来舞伎所舞皆以温柔小意而令人怜惜,没想到曹盼为首的这支舞却舞出了千军万马于阵前而不退分毫的气魄。   “如此女部,难怪能闯定军山,破刘备的五马兵马。”曹操非常给曹盼长脸的鼓掌,曹盼出列在前,“如此,请阿爹赐名。”   曹操瞧了一会道:“便取名为,昭宁破阵舞。”   昭宁,那是曹盼的号。曹盼微微一顿,曹操道:“这是你的女部,没有你就没有她们,更没有她们上阵杀敌,破阵于前的机会。”   “谢阿爹赐名。”曹盼恭敬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谢大王赐名。”曹盼都谢了,三十三人也同时跪下异口同声地谢。   曹操道:“望你们不负孤所望,你们娘子所望,继续为国为民而尽力。”   “诺!”三十三人的动作十分一致,但是在她们应声之时,无人能再注意她们的外貌,而只感觉到一股气势迫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只有一个念头,曹盼不是好惹的人,她的女部也不是好惹的。   着实是,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敌战群儒。   呵呵,铜雀台上因阮瑀而再掀曹盼究竟该不该出任尚书令一位,随着曹盼的三份寿礼呈上,天下皆知。   蔡琰这位大才女总结,“论为国,尚书令无私无畏;论为民,尚书令处处皆思百姓衣食。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出任尚书令一职,天下何人能与之相比?”   对于如今巴巴想从曹盼的手里拿到印刷术的世族们,不约而同地休战。   世族们一休战,没有人故意的挑事,阮瑀凭一己之力,在曹盼一件又一件的功绩堆出来的情况下,独木难支,最终败退。   曹盼这会儿正跟世族们商量着印刷术换书的事,说是商量,还不是曹盼说要多少书,世族们但凡只要想要曹盼手里的印刷术,那就只能给曹盼要的书,否则曹盼直接连话都不跟他们说。   这样的时候,世族们最是羡慕荀氏、郭氏、贾氏了。   因他们家中有人收了曹盼为徒,以至于整族都跟着沾光了,曹盼研制出来的东西,根本无须他们费心去要,曹盼是直接双手奉上。   但是,这酸话也没人敢说,谁让他们没那眼力劲,早些年在曹盼未显势时收曹盼为徒。   当然人家曹盼愿不愿意拜入他们门下还得另说。   最终但凡想要印刷术的人,都只能乖乖的拿出了曹盼所要的藏书量,叫曹盼印刷出了一批来,印完了之后,印刷术曹盼叫人手把手的教了出去。   比起世族们关注印刷术,曹操的注意力在上庸郡运回来的稻种。   不仅是曹操,荀攸、崔琰、钟繇,他们都迫切的想要亲眼见证曹盼的稻种是不是真如曹盼所说的那样。   好,正好洛阳一带也有曹盼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要看,曹盼就干脆地在洛阳将稻种种上,让他们亲眼见证的好了。   所谓一年两季,不过是是因为稻谷的生长周期变短了而已。   这些专业的东西,曹盼知道个大概,细细说来却是不成的。   还是让墨问跟墨瑶他们解释,曹盼只是带人把播种的事情办好。   因着这会儿都大冬天了,这个时候要播种收获自然是不成的。   但是为了让他们看到事实,以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曹盼撺掇着墨问跟墨瑶把大棚弄了出来。   有专业的人士帮忙就是不一样,曹盼把理论那么一说出去,他们立刻就带人把曹盼要的大棚弄出来了。   接着就把稻种洒上,苗长得差不多了,接着就让人插秧。   从头到尾,都有工部专门的人记录着时间,什么时候发的芽,什么时候插的秧,桩桩都记录在案,天天上报给曹操。   墨问跟墨瑶弄出了大棚来,冲着曹盼道:“娘子不想用大棚再做点其他?”   “投入太多,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是不想弄这大棚的。”曹盼不是不想用大棚捞上一笔,着实是他们如今所费的精力财力,远远超过了最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然而稻种之事关系重大,不亲眼让曹操乃至朝中上下的人见证稻种的生长周期确实比以前的稻种短。一年两季,凭曹盼一张嘴来说,曹操明年想要在各州郡推广是有难度的。   所以曹盼也是被逼着不得不想尽办法解决让他们见证的问题。   虽然半年的时间他们不是等不起,然而曹操也有自己的思量,明明可以快速的让粮仓满起来,他为什么要多等这半年。   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是曹盼来想,也就有了不知耗费了曹盼多少人力财力物力的大棚,就为了在春种之前先收获。   因此这一个年,曹盼只年三十那晚回了邺城,初二就赶回了洛阳。   她的心思放在了大棚的稻谷上,元宵节过后也快到她的生辰了,曹操来了信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邺城过生辰,曹盼还没想好究竟回不回,另一件事传来,曹盼是不回也得回了。   曹植醉酒夜闯司马门!   司马门呐,那是只有天子,或是天子使者可入之驰道,曹植闯了司马门,要不是因为他是曹操的儿子,他已经死了。   而如今,曹植虽然没死,但是情况也是极不好。   人已经被关入了宗人府,朝中上下皆一致口径的要曹操秉公办理。   什么叫做秉公办理?谁不知道曹操爱重曹植,作为世子的热门人选,曹操明显的偏向曹植,要不是因为曹操宠着曹植,曹植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跟曹丕争世子之位。   于这些人的看来,礼法制定,嫡长承袭,曹丕那即嫡又长的身份,天生就赢得了许多人的拥护。   这些人好不容易捉到了曹植的把柄,还是这么大的把柄,不把曹植从世子人选上拉下来,他们岂肯罢休。   “子建哥哥为何会醉酒夜闯司马门?”曹盼听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阴谋论。   虽然曹植平日肆意了点,名士嘛,都是这个德性,谁都已经习惯也接受了。   但要说曹植不知道司马门是什么地方,醉个酒都能跑到那儿来闹的,曹盼是持怀疑的态度?   “子建哥哥醉酒是与谁饮的酒?”问完了之后,曹盼再丢出了另一个问题。   燕舞附于曹盼的耳边轻声说来,曹盼明显的不悦。   “查实了?”曹盼询问,燕舞道:“此事关系重大,奴婢亲自去查了,绝无半点虚假。”   曹盼沉吟了半响,“准备一下,连夜赶回邺城。” 第327章 计救曹植   即是连夜回奔,到邺城的时候正好天亮。   守城门的将士一眼看到曹盼,自有认得她的人,连忙与曹盼见礼,“见过尚书令。”   曹盼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奔回自己的府邸。   平娘正好出门,看到曹盼回来面露喜色,“小娘子回来了。”   在平娘的眼里,曹盼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人儿,在她的心里,曹盼不管多大了还是她的小娘子。   曹盼翻身下了马,解下身上的披风套到了平娘的身上,“平娘出来怎么也不多穿点,早上天冷。”   披风上还有曹盼的温度,平娘连忙要解下,“你快披着,莫着了凉。”   “没事,骑了半夜的马,全身暖洋洋的。你披着。”曹盼按住平娘的动作轻声地说。   平娘摸了曹盼手暖洋洋的,便不再推却。   “奴婢记挂着快到小娘子的生辰了,准备去买些小娘子喜欢吃的。奴婢还担心小娘子不回来了。”平娘道破了出门的原因。   曹盼将她鬓间吹风吹落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也不必起那么早。”   “不起早些,哪里能买到好的东西。况且年纪大了,觉也越发少了,奴婢出去也是走动走动,整日呆在府里,人都不会动弹了。”平娘很喜欢曹盼的亲近。   她一生未嫁,说句逾礼的话,她是拿了曹盼当自家的孩子来疼。   “那行,出门小心些,护着平娘。”后面的叮嘱是冲着跟在平娘身后的两个部曲吩咐的。   部曲与曹盼抱一拳,平娘道:“要去上朝吗?”   “如今这时辰赶不及了,我先歇会儿,晚点进宫去看阿爹。”曹盼与平娘无不可说,平娘一听立刻道:“那奴婢先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曹盼道:“不忙,灶下有人,让他们做就行了,你既要出门走走,那就走走。再不然还有静姝,旁人你信不过,静姝你还能不放心?”   静姝已经站在曹盼的后头朝着平娘笑了笑,平娘衡量了下,点了点头,“让小娘子喝些热的。”   乖巧地点头,静姝表示记下了,平娘与曹盼福了福身,“小娘子快回去吧。”   曹盼将她披风的带子系好了,这才转身走回宅子。   平娘看着她的背影,满眼都是欢喜,能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长大,享受她带给她的温暖,这辈子足够了。   一夜风尘,曹盼沐浴换衣之后才进了铜雀台,没想到正好遇到曹丕出宫,见到曹盼一身墨色便装而来,曹丕微微一顿,“明心何时回来的?”   “今早。”曹盼与曹丕作一揖而答,曹丕看了她一眼,曹盼道:“子建哥哥闯司马门之事,子桓哥哥以为如何?”   曹盼的风格一如既往,这开门见山的一问,曹丕微微的一顿,答道:“此事自由父亲和朝臣定夺。”   父亲与朝臣?曹盼目光掠过曹丕,这就是曹丕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虽然就算这个罪名落实了曹植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但是定罪与不定罪于曹植而言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或者更该说,曹植给了曹丕一个将他彻底打败的理由。   “哦。”曹盼心里怎么想的半分不曾露出来,不过冷淡地回了曹丕一句,曹盼再作一揖道:“子桓哥哥慢走,我去见阿爹。”   “你为稻种之事守于洛阳,今是为子建闯司马门一事回来的?”曹丕不知怎么的问出了这一句。   曹盼并不掩饰地道:“是。”   如此肯定的回答,曹丕看着曹盼,曹盼却没有多说的意思,“子桓哥慢走。”   便大步地走向宫门,曹丕看着曹盼的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曹盼也不管曹丕想什么,人已经入了宫门,一路行来无人阻拦,曹操早有令许曹盼畅行宫中,故走到曹操的正殿时,听到一声巨响,曹操冷冷的声音传到曹盼的耳中,“孤还没死他就想同室操戈了。”   低低的哭泣声传来,是卞氏的声音。曹盼也不迟疑地迈入,“阿爹,夫人!”   满脸怒意的曹操听到了曹盼的声音一眼看了过去,卞氏连忙拭了脸上的泪,唤了一声盼盼。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洛阳听说了子建哥哥夜闯司马门的事就回来了。”曹盼走到跪在地上的卞氏的面前,将卞氏扶了起来,“夫人别怕,子建哥哥没事的。”   这肯定的一句话,卞氏紧张地捉住她的手,“果真?大王,大王亦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的子建,子桓,子桓也不肯为子建求情……”   说到这里卞氏的眼泪就落下了,而曹操道:“你知道,如今不仅仅是你两个哥哥之间的争斗。我本以为,子建闯司马门纵然是死罪,只要你子桓哥哥愿意带领朝臣为子建求情,这件事就能过了。没想到,没想到啊,他竟然不肯。”   “走天子驰道,那是死罪,你子建哥哥纵因是我儿可免死,但此生也绝无再入仕的可能,他们明知道我爱重子建,却要将子建打入谷底。子桓不肯求情,因为这是他可以一股作气打败子建的机会,朝臣们不会放过子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称王是大逆不道,他们没有本事与我抗衡,好不容易捉住子建这个错处,当然要把子建的罪名做实,所谓父债子还,正是这个道理。”   “他们想逼我低头,想让我认罪。哼,想坑我的儿子,更用我的另一个儿子做刀,好,好啊!”曹操这辈子何曾如此窝囊过,他这心里憋着火呢。   曹盼道:“想让朝臣们求情又何必需要子桓哥哥求情。阿爹一辈子不曾与他们低过头,如今也不必。”   满肚子火的曹操听到这话,半响没反应过来,曹盼道:“此事交给我,我不仅让他们求着阿爹把子建哥哥放出来,还会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跟阿爹认错。你是王,他们是臣,为人臣者,当为你分忧,而不是给你添堵。”   曹操眼睛都不眨地看向曹盼,“你子建哥哥纵然是叫人陷害的,他闯司马门已成事实。”   “那又如何,律法不外乎人情。”曹盼这般冲着曹操说,“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走了一条天子驰道罢了,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若是,我绝不会为子建哥哥求情。”   所谓闯司马门,走天子驰道,不过都是因为他们对于曹操的不认可,对汉室的不能舍,礼法的恪守。   支持曹丕的人,认定了曹丕是曹操的嫡长子,他们觉得曹操就该立曹丕为世子,曹操对于曹植的偏爱他们无能改变,却不代表他们愿意放弃了。对汉室,对礼法的忠贞,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从骨子曹盼对于礼法的轻蔑,倒是跟曹操不遑多让,曹操道:“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救你子建哥哥。”   “围魏救赵。阿爹有儿子,难道他们就没有儿子了?”曹盼这么说,曹操微微一顿。   “杨修就是一把极好的刀,他也一定会想救子建哥哥的。说起来,他叫他爹坑了那么多次,他一定也不介意坑他爹一回。”曹盼幽幽地说着,曹操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大手一挥,竟是全权交给曹盼去做了,曹盼作一揖,“阿爹放心。”   跟曹操打好了招呼,曹盼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曹操为什么会身陷局中。   曹操想救曹植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不仅要救曹植的命,更想救曹植的仕途,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依然没有放弃曹植,还想让曹植继承他的王位。   对此曹盼不置可否,她要救曹植,也不是因为想扶曹植上位,不过那是她哥,自家的兄弟,没理由被人拿来当靶子。   她这才从宫中出来,即让人往杨府送信,请杨修过府一述。   想必杨修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的,曹盼等着杨修来,也笃定杨修一定会按照她的主意去做。   不过让她意外的时,回了府邸竟然听到周不疑、崔申、墨问、墨瑶、司马末,甚至是郭夫人跟崔今都已经在内待候她的消息。   曹植闯司马门的事,在他们看来那么严重?竟然都来了?   曹盼心里犯着狐疑,入了殿内,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与曹盼见礼,曹盼点了点头,“怎么都来了?”   一干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就墨瑶完全就是来凑数的不明白而已。周不疑道:“娘子要救子建公子?”   “然也。”曹盼随意在一旁坐下,也让他们都坐,周不疑刚要开口,胡本来报,“娘子,杨修杨公子来访。”   “请。”曹盼想也不想地直接开口,也没有让他们避的意思,“杨修来了,救子建哥哥的法子还得你们配合。”   一众人都看向曹盼,这是连主意都想好了?   周不疑微微蹙了眉头,却没有开口,而杨修一进来就看到曹盼的班底都集在了一块,眉头轻跳,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与曹盼见礼,“见过尚书令。”   曹盼点了点头,“你想救子建哥哥吗?”   “自然。”杨修可是曹植的属官,岂有不想救的道理,然而此事过于棘手,杨修已经想了让人替罪的主意,然而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我有一个办法,既不用栽赃嫁祸,也不用劳心劳累,只要杨公子与诸多交好的世家公子配合就是了。”曹盼向来不废话,如今既然跟杨修的目的一致,那就更直白。   杨修难掩诧异,“尚书令也要救子建公子?”   曹盼道:“当然,那是我的兄长,我的兄长,自然不能叫人当了靶子来用。”   冷洌地一笑,曹盼显然对这件事的势在必行。   杨修看向曹盼,“修还以为,娘子还跟以前一样,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那是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但是,一个个合起伙来要坑我的兄长,一家人都见死不救,像什么样?”曹盼将她的态度道破,杨修道:“尚书令想必知道,五官中郎将并不愿意为子建公子求情。”   曹盼立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修,“杨公子,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今天既然决定出手救子建哥哥,我就不可能会为此而把别一个兄长推入牢狱。”   杨修道:“修以为,通过此事尚书令应该看明白了五官中郎将是个什么样的人。子建公子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都容不下,将来,他就能容得下尚书令?”   “此事就不劳杨公子操心了。你以为,我需要昂人鼻息而活?我做了那么多,为了的就是能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我想过的日子,无论将来是谁登上那个位子,我,依然是我。”曹盼再次道破她与其他人的不同。   杨修道:“功高盖主。今日尚书令不忍对五官中郎将动手,倘若将来有一日,当真是五官中郎将得了大王的位子,他难道会念及尚书令的骨肉亲情而对尚书令手下留情吗?”   “你们,难道就要看着尚书令走入迷途而不拦着?”杨修朝着一旁不吭声的众人叫喊着。   周不疑道:“杨公子,眼下最重要的难道是要害五官中郎将,而不是救子建公子?”   提醒杨修不要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而且他这么挑拔离间,在场的人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顺着他的话回应。   这句提醒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杨修是想起来了,连忙与曹盼作一揖,“修失礼了。”   “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救子建哥哥是我想做的,却也不是非要杨公子帮忙不可。”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警告。   事有轻重缓急,杨修还是分得清楚的,再与曹盼作一揖道:“修明白。不知尚书令有何良策可以救子建公子。”   曹盼道:“不过是想让杨公子领个头,都往司马门走一趟罢了。”   这么个主意一丢出去,所有人都惊叹地看向曹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夜闯司马门,司马门呐,那是天子及天子使节才能走的驰道。走了就必死无疑吗?世族们不是常说法不责众吗?他们自家的孩子不小心醉酒而闯,是不是,他们也会像现在一样,要求我父严惩?”曹盼一字字的吐露,所有人在惊叹过后,皆是拿眼看向曹盼。   这样损的主意,也亏得曹盼想得出来。   “不知杨公子敢不敢?”曹盼说完之后,看向已经惊呆的杨修问。   结合刚刚曹盼说的话,杨修的脑中已经补了无数这样做的后果,法不责众,于己不施,勿施于人。   招是损了一点,然而真要做了起来,如今那朝堂上叫嚷最欢,最坚定要曹操严惩于曹植的人,只怕是会第一时间的想尽办法要为自家的孩子洗脱罪名。   杨修作一揖道:“修明白,此事,修会办好。”   “杨公子,这件事,做的人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愿意的人不勉强,不过,得都是各家的心头宝才行,杨公子懂的?”曹盼含笑地问。   聪明如杨修哪里会不懂曹盼话里的意思,各家的心头宝啊,只有这样的人,各家才会不留余力的把人救出去。   没用的货色,死了一个少一个,各家还会庆幸不用再白养一个没用的废物。   “尚书令放心,修懂。”这个主意,那是比杨修想出的栽赃嫁祸的法子要高明得多。   因为用了这个法子,法不责众,这些话都是世族们常说的,纵然知道这是有意而为之,事实摆在面前,除非他们能舍了自家的儿子,否则都只能一同求情,哀着曹操放了曹植,然后才好放了他们各家的儿子。   “修这就去安排,告辞了。”杨修既然已经想明白了,也准备要去大干一场,与曹盼作一揖,也与余下的众人见一礼,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杨修着实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会帮曹植是最叫杨修意外的事,但是,见曹盼是真心实意的为曹植好,杨修想到曹植这一次着了人的道,在此之前,他曾经提醒过曹植的,然而他却听不进去,方有此劫。   曹盼,若是个郎君那该有多好。这样一个比曹操更出色的人,若能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必能大放异彩。   杨修走了,周不疑道:“娘子。”   “元直想说什么?”曹盼听着周不疑那么一唤,意示周不疑有话不妨直说。   “杨修所言虽然有挑拔之意,但却不假。大王诸子,无论是最叫朝臣拥护的五官中郎将,还是最得大王宠爱的子建公子,他们都不是好的继承人。”周不疑只是实在的说出这句实话。   曹盼道:“可惜了阿冲不在。”   要是曹冲在,哪里有他们争的份。   墨问道:“不是还有娘子吗?”   这话一出,曹盼顿了顿,反应过来墨问话中的意思是,曹盼嘴角抽抽的看向墨问,以眼神无声的询问,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墨问以眼神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无知。”曹盼得了肯定的答案,唤了一声,墨问道:“娘子以为自己不行?不如诸位公子?”   “当然不是。”跟曹丕他们比,曹盼很是嫌弃好吗?   墨问道:“娘子手握重兵,为尚书令,掌天下大权。大王信任娘子,所以娘子才能后顾无忧,可是他们,无论是大王膝下的哪位公子继位,他们还能像大王那样的信任娘子吗?”   “曹植虽然仁厚,然无远见,又无诚府。曹丕虽有城府,依然是没有远见,而且心胸狭窄。你总说你不畏于何人,真到的那日,你又是个不吃亏的人,到那时,你必是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若是天下安定,拼便拼了,但江东有孙权,益州有刘备,你们若是斗了起来,会是谁得利?”敢直呼曹丕跟曹植之名的也就是郭夫人了。   司马末再接再厉地道:“若果真有那一日,娘子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来自将来的魏王,还有世族。世族们不满娘子久矣,只要有一点机会能把娘子拉下马,他们绝不会放过。”   崔今接上,“娘子兴女部,提高女子的地位。一但娘子落败,最先受到牵连的必是女部,而一但反扑来临,天下女子面临的将会是更凄惨的局面,这是娘子想要看到的?”   崔申也在一旁帮衬道:“娘子想说你手中有兵有权,想动你没那么容易,然而娘子该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如果有一天,娘子与下一任魏王对上,天下人果真还会像现在这样的拥护于娘子?”   周不疑望着曹盼道:“娘子,不疑还记得娘子曾经说过的话,你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为这天下带来太平,能结束这个乱世,让百姓安居安乐,食能果腹,衣能裹体,再不必受流离之苦。这么多年来,娘子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可是,娘子的诸多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大王那般能够接受娘子的这一切离经叛道,但却真正为百姓而做的事。”   “娘子,你既然能为成时争了一个女爵,娘子为何不能为自己争一个女王,甚至女帝?若叫诸公子之中任何一人继位,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得比娘子更好。”墨问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   而曹盼听着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面露惊叹地看着他们,实在是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同心致力的想要她争曹操的继承人之位了?   “你们?”曹盼指着他们一个个,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夫人瞥了曹盼一眼道:“明心,你无退路,你若退,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你纵不为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也该为我们这些跟在你身后的人想一想?”   是啊,曹盼能不为自己想,但是她总要为他们一个个想想吧。   不,打住,女王啊,女帝啊!这一个个都疯了都!   可是,曹盼必须地得承认,这个主意是最好的。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们等等,让我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胡来。   周不疑道:“娘子要想好,凭娘子做的一切,娘子要争,根本无人能与娘子抗衡。”   曹丕也罢,曹植也好,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没有跟曹盼比的余地。   嘴角抽搐,曹盼当然清楚,战功,人手,兵刀,曹盼哪样缺了?   哪样都不缺,曹操一再感慨她不是郎君就能看出曹操对她的满意了,那既然除了性别之外,曹操都觉得她适合继位,性别问题,有时候根本就不成问题?   不,不,不,曹盼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带歪了,她这会儿竟然在想怎么说服曹操同意她这个想法了。   赶紧的端起一旁的茶子灌入口中,曹盼道:“此事,容我好好想想。在司马门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都不许再提。”   她必须要点时间好好地消化下才行。郭夫人道:“此事,无不可行之理。”   “师娘。”一听郭夫人还要继续的劝,曹盼头皮都发麻了。   手底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想要她接她爹的班,她已经够惊讶的了。   郭夫人想要再接再厉,直接让她答应这件事,曹盼扛不住。   吸气,曹盼连着吸了好几口气,周不疑已经同郭夫人摇了摇头。   “娘子好好地想想,我等告退。”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一个个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胡本,胡本这位内侍也是一脸的吃惊,他,他一个不小心,一个不小心的跟了一个什么主子?主子收的人,一个个都凶残到惊世骇俗。   “娘子。”胡本控制不住地唤了一声,曹盼一眼扫了过去,胡本赶紧的闭嘴。   曹盼看了一旁的燕舞一眼,“这事,他们有没有露过口风?”   燕舞嫁了崔申,崔申刚刚也表现得十分积极,这燕舞还是暗卫,掌的都是曹盼的消息渠道。   “没有。”燕舞也是被吓到了,可是,其实想一想,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奇怪的。   曹盼能文能武,驭人有术,比起曹丕他们兄弟来,完全不要好得太多。不然曹操也不会怨极她生成了女郎。   “娘子,此事,奴也觉得极好。”燕舞觉得自己也需要表一下态的。   “若是娘子果真成了大王选定的继承人,之前娘子搁置的很多事都可以做起来了。”燕舞竟然透着兴奋地说来,曹盼……   完了完了,一个个是被她洗脑了呢?还是她被他们洗脑了。竟然,连燕舞都觉得曹盼应该争一争曹操的那个位子?   吸气,曹盼吸气,“没什么事,你们先退去。你,把你脸上的表情给我收了。”   指的就是胡本,胡本完全是被吓懵的节奏。   “今日的话,若是传出去半句,你们都知道后果。”虽然都是信得过的人,然而今天他们的谈话太惊悚了,曹盼还是不忘加了这一句。   燕舞道:“娘子放心,奴不会让今天的任何话外传半句。”   至于一行离开了曹盼府邸的人,周不疑回头看了一眼,墨问道:“放心,娘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样的选择于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周不疑看向墨问道:“你确定这条路娘子走下去会是一片光明?”   “为什么不会?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有能力改变这个天下的命运,由她来执掌这天下,就能为百姓带来安宁。”墨问一本正经地回答周不疑。   周不疑凝望了他半响,“有些话一但说出去了,谁都不会再有退路。”   “我们早就已经没有退路。”司马末在一旁说了一句。   从他们选择跟随曹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跟曹盼绑在了一起,这些年他们都没有改变,如今更不会改变。   而他们要做的事,曹盼若是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只会更利于他们。   “大丈夫若能开创一个千秋万世皆推崇的盛世,与明君一道万世留名,那是何等幸事。她有能,难道就要因为生为女儿身而居于人下?”墨问并非没有野心的人,从前没有,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那个人。   曹盼,她有能力,有手段,更有远见。她一定可以带着他们打造一个盛世,一个叫后世都趋之若鹜的盛世。   墨问的笃定让周不疑有些失了神,是啊,曹盼比之曹丕或是曹植来不知要好了多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继承曹操的一切。   曹操,那样一个聪明人,他最后也一定会做出一个对他,对曹家,对整个天下都更有利的决定。   曹盼被手下的人吓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而也在这个晚上,杨修把曹盼要他办的事都办妥了。   一大早的,曹盼一晚上没睡好,一脸郁闷地坐在床边,胡本就在这个时候小跑了进来,“娘子,大王有令,召你立刻进宫。”   老爹有令,曹盼只能收拾着换上了朝服迅速进宫。   这会儿曹操的殿前是聚满了朝臣,荀攸、崔琰、钟繇、程昱、刘晔,六部尚书,满宠,夏侯惇,就连许久不见的杨彪都来了。   曹盼在门口就听了满宠道:“杨氏、崔氏、程氏、陈氏、荀氏,共计有二十名郎君,昨天酒醉而闯司马门,皆已被拿下狱。”   这事的主意是曹盼出的,但杨修的动作着实的是快啊。   “司马门,司马门呐。”曹操喃语了两回,曹盼能听出他那隐藏的笑意。   一群老不死的想拿捏我,好啊,看谁拿捏谁。   “诸位以为,此事当如何?”曹操皱着个眉头地问,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各家都有子嗣被牵连,严惩?好啊,先把你家儿子洗白了等宰吧。   “尚书令。”曹盼还不想进去,但她站在门口,被曹盼同样召了进来的,已经许久不见的陈群唤了一声,曹盼点了点头。   里面的人也都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曹操扬声道:“都进来吧。”   叫的不仅是曹盼,还有陈群。   曹盼没有半点偷听人说话叫人捉包的尴尬,坦荡的走了进去。   “阿爹。”曹盼与曹操作一揖,站在最前面,一干人皆与曹盼作一揖。   陈群也都与曹操还有诸人见礼,目光掠过曹盼,曹盼昨天没有睡好,加上昨天过于震憾,精神并不是很好,没功夫搭理陈群这一眼是何意。   “大王,诸君一同闯司马门一事,许是有别的原因。”陈群一来就急急地开口,闯司马门的人里正有他的长子。   闯了司马后后,人都叫人给捉了起来,他们根本都见不着人,陈群如此急急地赶来,也是怕啊!怕了之后,一个个都默契的想为自家的孩子脱罪。   曹操听着道:“孤也觉得子建当日闯司马门一事过于蹊跷。”   莞尔一笑,曹盼对于曹操这样的直接突然觉得心中的郁郁一扫而空。   纵然他们的想法过于惊世骇俗,但这惊世骇俗的事曹盼还有曹操也没少做了。   况且,一如他们所言,那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曹操那么多个儿子,哪怕是相对比较好的曹丕,那也绝对不一个好的继承人。九品中正制,那就是曹丕开始弄出来的。   再有曹丕之后曹家子嗣,一个比一个差,最后大魏的天下不就是让司马家给拿走了?用的还是曹操用过的办法。   三国归晋,五胡乱华,这些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五胡乱华带来的严重后果,后世没少听人提起来。   曹盼暗自吸了一口气,她也承认,继承曹操的位子,她心动了。   她做了那么多,她还可以做得更多,只要坐上了那个位子,所有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做的事,她都可以放开手脚地去做了。   “明心。”曹盼出神之际,听到曹操的叫唤,曹盼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曹操。   曹操见她眼下乌青,显得有些疲惫,满是关怀地问道:“可是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抚过眉间,曹盼含糊地应了一句,曹操道:“既然累了那就去王后那儿休息。”   直接就让曹盼走人,曹盼还记得刚刚曹操唤了她呢。   “阿爹适才唤我何事?”曹盼问了,曹操直接道:“无事。”   无事?无事又唤她?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却见杨彪与陈群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偏偏曹操道:“去吧。”   竟然是急不可待地催促曹盼离开的模样。当爹的不可能会坑她,曹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点也不妨碍她走人。   “是,阿爹。”曹盼作一揖退了出去,杨彪唤了一声尚书令,而曹操直接地截了话道:“孤还在这儿,杨太尉有什么话只管与孤说。”   曹操还称杨彪一声太尉,那是够给杨彪留脸的了,曹盼好奇着刚刚她走神那会儿错过了什么,但既然曹操决定不让她插手,她当然就不插手喽。   卞氏的寢宫曹盼还是熟悉的,她到的时候,卞氏也已经听说了以杨修为首,二十来个世族公子闯司马门的事。   二十来人呐,那是包括了邺城半数以上的世族,世族联姻,有了这二十来个人,所有的世族都不敢再催促曹操秉公办理曹植闯司马门的事。这些话,自然都是曹操在昨夜听说杨修他们闯司马门震惊之后跟她解释的。   “盼盼来了。”见到曹盼,卞氏当然是欢喜的。曹盼这次回来,那是为了救曹植回来,眼看着事也要成了,当娘的不高兴才怪。   曹盼与卞氏见一礼,“夫人,昨夜没睡好,我想歇息一会儿,就在侧殿就好了。”   “啊,太累了吗?”卞氏一听曹盼想要歇息,立刻关心的问。   “想些事情,一时没想通,睡不着。阿爹还在前头跟他们说事,说完了,子建哥哥差不多也该放出来了。”曹盼将前面的情况告诉卞氏。   “如此甚好。你既然累了,那就去侧殿歇会儿。来人,将侧殿的床榻收拾好了。”卞氏连忙吩咐人去,不忘帮着曹盼将那官帽摘下来。   连着两天没合眼,曹盼又想开了,说睡,她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那是叫曹操的笑声给吵醒的,静姝一直守在她的榻边,见她醒来高兴地迎了上去,曹盼下了榻走了出去,曹操正与卞氏说道:“好,好啊!许久没有看到那些老不死的有苦难言的模样了,原本想让孤讨不了好,如今叫他们尝尝那滋味。作茧自缚,便是如此。” 第328章 最合适的人   曹盼一出去,曹操就看到了,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冲着曹盼道:“盼盼,他们求着我放了你子建哥哥,孤如今不想那么轻易的饶了他们,并未答应。”   “合该如此。”曹盼点头十分赞同曹操的做法,再次逗得曹操开怀了。   “对,如今是我们说了算,要严惩的他们,想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也是他们,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曹操神色飞扬,真是扬眉吐气了啊!   曹盼道:“还得立个规矩,咱们不能叫他们给拿捏住了。否则每次都来个法不责众,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曹操更高兴了,卞氏知道曹植没事了,暂时不放出来也没什么,毕竟闯司马门那是死罪,如今叫曹盼弄得满朝的大臣还得求着曹操把曹植放出来,卞氏也难掩笑意。   “我的盼盼呐,就是贴心。”曹操是发自内心的说,他那么多为难的事,都叫曹盼一一给解决了。   想他英雄一世,这回叫曹植的事给难住了,他所能想的法子都无法办成,就算他的亲生儿子,他已经松口让他带百官为曹植求情了,然而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摆明了看他的笑话,看着他也有办不成事的时候。   想到了曹丕那点心思,曹操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等你子建哥哥出来,一定让他好好地谢谢你。”卞氏想得没有曹操那么多,她只是感谢曹盼,这份恩情也必是要让曹植记下的。   曹盼叫卞氏拉着手,温和地笑道:“自家人何需如此客气。那是我的兄长,断没有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况且这件事,他们还想拉上阿爹,想看阿爹的笑话,那自是更不能的。”   其听原因道来,听得曹操就更高兴了,“好,好!我虽然生的儿子不争气,总还有个好女儿。”   这话是发自内心,曹盼刚刚既然已经下了决定,看着曹操道:“阿爹,有件事想跟阿爹谈谈。”   如此郑重的口气,曹操立刻警惕地道:“你又要做甚?”   真的是本能反应!每次曹盼这样郑重的跟他说话,那都是决定要做大事的时候,回回如此。   所以真的怪不了曹操这样的反应。曹盼也知道,但这件事,如果她想要做成,能够得到曹操的支持将是事半功倍。   不是说瞒着曹操把事情做成了不好,而是这件事曹盼并不想因此而与曹操起了什么间隙。   曹操,他是如今这世上待她最好,也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并不希望因为任何事而跟曹操站在对立面。所以,她要跟曹操谈谈,好好的谈谈,谈好了,曹盼才会行动。   “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想要跟阿爹好好的谈谈。”曹盼与曹操一本正经地说。   曹操觉得这心里有些发毛,想了想曹盼如今还会想做什么事,左思右想的还是想不出是什么事值得曹盼这样郑重的跟他表示要谈一谈。   “行,走吧。”无论曹操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曹盼既然说了要跟他谈一谈,曹操还是愿意跟曹盼谈的。   曹操往外走去,卞氏恭送,曹盼也与卞氏作一揖,尾随曹操而去。   “你是又想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谈事情,曹操是准备往书房去,走在路上,曹操忍了忍还是先问了曹盼一句。   曹盼点了点头,“算是。”   “跟什么事情有关?”曹操从曹盼说要谈谈开始就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是哪一种都不足以让曹盼郑重的表示要谈谈。   故而曹操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了,曹盼道:“阿爹觉得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谈?”   大路上,虽然往来都是宫人,但也不是不能说事。曹操那副想要快点知道事情的模样,曹盼也干脆的表示这就开谈吧。   曹操看了看,“还是去书房吧。”   如此,一路上曹操没有再问,到了书房,曹盼让胡本甚至是燕舞都退了出去,这副并不想让外人在场的模样,曹操也同样让内侍和暗卫退去。   书房里就剩下父女二人了,曹操拿着两个蒲团与曹盼面对面地坐着,“什么事,说吧。”   行,反正都这样了,外头里三层三外层的都有人围着,没人能偷听得了他们谈话,曹盼道:“阿爹确定好世子人选了吗?”   这还是曹盼第一回主动的提起世子人选的事,曹操怔了怔,却还是道:“若是确定了,又哪里还会有今日之事。”   “阿爹只想在子桓哥哥和子建哥哥之间选一个?”曹盼又问。   曹操道:“除了他们,你还有其他的好人选?”   自己的儿子都是什么样曹操还能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曹操知道,他的世子人选,要么是曹丕,要么是曹植,而他明显的更倾向曹植。要没有他的偏心,曹植也根本没有和曹丕争的机会。   “我如何?”曹盼把句话丢了出去,曹操这辈子见过多少风浪,又多少次死里逃生,但是,都不及听到曹盼这句话。   曹操一度的以为自己听错了,“盼盼,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阿爹的世子之位,选我如何?当然,这样就不是世子了,而是世女。”曹盼并不奇怪曹操的反应,曹操要是一下子能够接受了才是最奇怪的。   她昨天不也是叫手底下的人给惊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吗?   曹操这回听清楚了,而且听得丝毫不差,曹盼,她竟然想要他的世子之位?   怔怔地看着曹盼,想从曹盼的脸上看出一点别的情绪了,可惜除了认真,曹盼的脸上再无其他。   “盼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曹操只觉得唇很干,喉咙也很涩,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曹盼点头道:“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阿爹在考虑什么。我只问阿爹,论文论武我比起诸位兄长来如何?论对天下局势,对世族的驾驭,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论安定天下,阵前对战,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论朝政庶务,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   自然是,他们二十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曹盼!曹操在心里已经默默地回答了,但他不能说出来,真的是不能。   然而,他不说,难道事实摆在面前,曹操能否认得了?   “阿爹与我不仅一次的说过,恨我不是郎君,显然除了我是女郎,阿爹对我能力,驭下,用人,皆甚满意。如此,阿爹不若再冒一次天下之大韪?反正阿爹做的离经叛道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多也不在意多那么一件。”曹盼用着极其自然的口气说着这件可以让天下掀起千层惊浪的事。   曹操不得不说,他爱极了曹盼这样的气魄跟胆识。   “盼盼,这件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纵然一辈子最是不耐烦讲规矩的曹操,对于曹盼这样的提议,虽然他认可曹盼的能力和本事,那也没办法应下此事。   曹盼道:“当初阿爹能想到自己会有称王的一天吗?”   一句话成功地问住了曹操,他又怎么会一开始就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不过都是一步一步的走来,一件件事的做成,然后才会有今天。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念头的?”曹操面对曹盼的直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大骂曹盼的意思。   他知道,曹盼并不是一开始就奔着他的世子之位来的。否则的话曹盼就不会今天才跟他说。   “昨天。”曹盼倒是也老实,昨天,周不疑他们说的时候虽然曹盼说要想想,她想了,所以确实是昨天她就开始起了这样的念头。   曹操看向曹盼,“因为想了这样的念头,所以一晚上没睡好,因为你知道,这件事要做成不容易?”   “世上的事,做什么都不容易。”曹盼努力地想把这件事简单化。   曹操被噎住了,深深地吸气,“为什么从前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昨天又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我昨天回来,进宫之前我遇到了子桓哥哥,就子建哥哥的事问了子桓哥哥一个问题,子桓哥哥他只想赢了子建哥哥,只要他能赢,他根本不管子建哥哥的生死。”曹盼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手底下的人都起了推她上位的心,那不是坑手下吗?   所以,曹盼只能换了另一个说法,这个说法也一定能说服了曹操。   “天下相争,权势相争,并不一定就得要踏着骨肉至亲的血登上那个位子的。而且子建哥哥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罪不至死,就不该因此而毁了一生。”曹盼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诸位兄长中,数子桓哥哥出色,虽然我从来没有直言,但无论阿爹怎么偏向子建哥哥,子建哥哥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继承人。他担不起魏国,也承继不了阿爹想要一统天下的愿望。所以,哪怕阿爹在挣扎,最终会被阿爹选中的人,只能是子桓哥哥。矮个子里挑高个,子桓哥哥就是一堆矮个子里的那个高个。”   曹操听着不得不说,曹盼猜得一点都没有错。   虽然他还是想要推曹植上位,然而经过了司马门的事,曹操很清楚地意识到曹植跟曹丕的差距,在这样的差距下,哪怕他一意孤行将曹植登上了世子位,他也未必能在最后顺利的接管魏国。   魏国,那不仅仅是曹操毕生的心血,他更希望有一天,大魏能够一统天,哪怕在他的手上没能达成,他也希望将来人的继承人可以做到。   “可是子桓哥哥啊。他连自己的弟弟都能狠得下心来,无容人之量,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人信服?论谋略,他不差也算不上有多好;论远见,对世族多有推崇,看不清天下局势,不明白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让大魏越来越强,世族越强,我们只会越弱,早晚有一日,大汉的今日就是我们大魏的明日。”   曹操一直以来打豪强,压世族,就是因为他很清楚世族如果强大起来,不受控制了,他便会腹背受敌。他更明白,世族之强,是架建在百姓的流离之上,世族跟百姓之间他要做出选择,他选的一直都是百姓,曹盼也一样。   “我就不一样了,从上庸郡开始,汉中,凉州、并州、幽州、冀州,此四州自阿爹交到我手里以来,原本那是什么模样,如今是什么模样,想必阿爹比我更明白。我能改变这个天下的局势,能让百姓安乐,我也能为阿爹一统天下。所谓女郎的身份,如阿爹一般,足够强大了,你称王谁又能奈你何,我,也一样。”   足够的强大了,谁也奈何不得你。曹操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在曹操已有的基础上,曹盼只会走得更远。   话听着实在是不错,字字说到了曹操的心坎上,可是,曹盼是女郎,她是女郎,让她当尚书令就已经惹得天下非议了,若是他立曹盼为世子,不,世女,那不知会掀起多少的风波来。   “盼盼,盼盼你让阿爹想想,你让阿爹好好的想想。要知道一但走出了这一步,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曹操最最担心的还是曹盼的安危,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答应过丁氏的话,他说过他会好好地照顾曹盼,一辈子不会让曹盼受委屈的,可是,居于高位,又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曹盼道:“阿爹以为我现在还有退路吗?”   这些年来,曹操早就已经在想究竟该怎么给曹盼安排退路的好,但是一直没有最后的拿定主意。   “阿爹跟我都心知肚明,我站得太高了,如果将来阿兄们容不下我,任我做的一切,手中所握的兵权,我只有死路一条,退无可退。”这一点,其实是曹盼和曹操一直都在避讳的。   无论是曹盼也罢,曹操也好,都在思考曹盼的退路何在,如果他们想好了,早该安排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捉住曹盼的双肩,“这件事容阿爹想想,盼盼,无论如何,阿爹会护住你,活着护着你,哪怕阿爹不在了,也不会让你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好,我信阿爹。”曹盼并没有再继续地让曹操下决心。   连她自己对这件事都犹豫不决,更何况曹操。她道破了,就是给曹操时间去想。   她,一定会是曹操最好的继承人!曹操既然能退而其次的选择曹丕,那么就一定会选择她,哪怕她是女郎!   该说的话曹盼说完了,曹盼又跟往日一般了,倒是曹操显得心神不宁。   第二日早朝,荀攸等人再次奏议曹植擅闯司马门一事,曹操看向曹丕道:“子桓,你怎么看?”   怎么看?如果是昨天之前,曹丕自然是要曹操秉公办理的,但是眼下闯了司马门的不再仅仅只有曹植一个,而是大半的邺城世族郎君,还都是各家已经默认的重点人物。   本来都说要严惩曹植的百官随着这件事爆出,如今都巴望着曹操可以从轻发落。   曹丕若是还不改口,那是不仅惹了曹操的不喜,更叫原本支持他的世族们都与他离心。   “端看父亲和诸位大人的意思。”曹丕答了一句两不得罪的话来,但是相比之前他的态度来,如此模棱两可的话,无论是曹操还是百官都是不满意的。   曹操将这份不满直接的表露了出来,“孤在问你的想法,你就这是这么回的孤?”   这般咄咄逼人,曹丕,曹丕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曹操,果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目光不由地看向百官之首的曹盼,曹丕眼中一闪而过些什么。   “孤在问你,你看着明心做甚?”曹操一直注意曹丕的表现,他那目光落在曹盼的身上,让曹操更是联想到曹植夜闯司马门,之后他让曹丕率百官为曹植求情,曹丕是怎么做的?   加之先前食肆之事,虽然曹盼杀了韦任,事情像是就那样结束了,然而曹操还记得一开始是曹丕去寻的曹盼,纵然曹丕失礼离去,正常来说,不管怎么样样,那也不是曹丕该做的事。   他出征时,邺城传得沸沸扬扬他与曹盼不和的消息,曹盼虽然没有说过一句,他心里有数着。还有曹盼昨日说的那一番关于曹丕的话,曹操的脸色更黑了。   “儿臣,儿臣……”曹丕面对非要他说个明白的曹操,话语不详,曹操道:“既然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就回家歇着,什么时候话都说明白了,你再回来。”   这个结果怕是谁都想不到的,曹丕震惊地看向曹操,荀攸、崔琰已经迈出了一脚唤道:“大王。”   “怎么,你们觉得孤处置得不对。他纵是孤的儿子,回对答都对不上来,这样的人留在朝堂又有何用。”一句话把曹丕把落了层尘。   司马懿连忙地出列道:“大王,五官中郎将只是身体不适,一时无从对答,并非有意为之。”   司马末待要出列怼上一句,却叫周不疑以眼神制住了。   “身体不适?这个借口果真好,那就在家把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养好了就什么时候回来。”曹操那是铁了心要给曹丕一个教训。   他对曹丕的所有不满,所有容忍,似乎都在此刻宣告结束。   曹盼拿眼看向曹操,不确定曹操今天是怎么回事。往日他也不是没有对曹丕不满,但这么当众落了曹丕的脸,绝对的是第一次。   面对昨天已经跟曹操表露想当接班人的意思,这会儿曹盼是一点都不想给曹丕求情来着。   因为,她也同样不喜欢曹丕连亲兄弟的情份都不念及半点的坑了曹植,最后还想让一辈子骄傲的曹操对他这个当儿子的低头求他。   “父亲。”曹丕唤了一声,曹操冷哼一声,“明心,闯司马一事,你怎么看?”   不理曹丕而是把刚刚问过曹丕的问题问了曹盼,曹盼毫不犹豫地道:“虽是法不责众,然若是每次犯罪的人都来一个法不责众,天下法度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曹操昨天就已经知道曹盼的打算,如今听着道:“故当如何?”   “所有闯司马门的人,杖二十,但有再犯者,无论贵亲,皆杀无赦。”曹盼把要说的,想说的话丢了出来,一众人听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回有言在先,无论贵亲,皆杀无赦,一干人或许对别的人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话出自曹盼之口,这位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儿。   “这一次,孤念着众臣求情,念众臣为大魏立下的汗马功劳,孤就饶了他们一回,再有下一次,犯国律法者,一律依法而判,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法不责众。”曹操冷笑着掠过下头的众人。   一众人也是有苦难言呐,谁能料到家中的小辈竟然会联合着外人一道坑他们。   原本这些人都是打算坑曹操来着,结果反倒要求着曹操放过曹植,还不都是为了家中的晚辈。   眼下叫曹操捉住了机会奚落,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   不好,也只能忍了,他们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要求曹操严惩,那是要把自家晚辈都搭上。   倒是有人存着这样的念头,然而大部份的人还是想先救人要紧。   曹植闯司马一事,就以杨修他们一干同样是醉闯司马门的人一起挨了二十仗而结束。   下了朝,荀攸堵上了曹盼。   去岁荀攸没有随曹操出征,留在了邺城还是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撑过去,还是曹盼派了戴图日夜守着,好险才把荀攸拉了回来。   就这样荀攸也是养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回的朝堂,这又遇上了曹植闯司马门的事。   荀家跟着杨修一块闯了司马门的是荀彧的次子荀俣。   也不知道杨修是怎么说服的二十来家的公子跟着他一块胡闹,结果却是让曹盼与曹操都十分满意的。   “杨修是在见过尚书令之后,这才寻了各家郎君一道喝的酒,他们醉闯司马门的事,可是尚书令的主意?”荀攸不愧是聪明人,从细微处入手,一下子就猜到了这里头绝对有曹盼的手笔。   甚至肯定地断定,这事就是曹盼闹出来的。   曹盼敢做当然敢认,与荀攸点头道:“确实是我给杨公子出的主意。这个主意好吧?”   当然是好的!前提是那算计的人里没有荀家呐!荀攸指着曹盼道:“尚书令,你这是,你这是打算向着子建公子了?”   谁都很清楚,司马门的事,纵然是因为曹植犯了罪,但真正的来说,也是因世子位之争。   之前曹盼很明确的两不相帮,但是这一次不同一样了,曹盼出计就是为了帮曹植脱罪,那不就是偏向曹植了?   “这是两码事。”曹盼能跟曹操直说她想要继承魏王之位,却是绝对的不能。   荀攸看向曹盼,“明心,你该知道,子建公子并不适合。”   显然是不相信曹盼刚刚说的话,曹盼觉得甚是无力,曹植是得有多坑,在明显曹操偏心得他没话说的份上,却因自身的能力而被朝中的重臣一否到底。   “军师觉得子桓哥哥就合适?”对于曹植曹盼不想再说什么,倒是反过来的地问了荀攸,他就觉得曹丕挺好?   荀攸看向曹盼,荀攸与荀彧是不同的,荀彧是真君子,而荀攸却比荀彧更叛逆一些,也更加的灵活。否则他也不会在荀彧死后,与董昭一同进言让曹操进爵魏公。   大势所趋,谁都拉不住,荀攸更识时务。   所以,荀攸面对曹盼,也实在是说不出曹丕合适的话来。   “大魏的天下,不是凭空得来的,子桓哥哥虽然是阿爹眼下的嫡长子,但是,他没有阿爹的远见,也没有阿爹的气魄,偏偏却有着阿爹的缺点,比如多疑,比如心狠手辣。”   “慎言。”曹盼敢说曹操的不是,荀攸可不敢。连忙说了一句,让曹盼收敛着点。   曹盼道:“军师怕什么,当着阿爹的面我也敢这么说。他若是连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无法正视,那就是不我阿爹的。”   成功地噎住了荀攸,荀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唤道:“明心。”   “我以前两不相帮,如今更不会。”她都准备让曹操选她当继承人了,帮哪个她才是傻的。   然而这个话是不能跟荀攸说的,荀攸道:“你心中坦荡,却不见得所有人都如你一般。”   被夸了一回的曹盼有些汗颜,昨日之前她能说坦坦荡荡,然而如今的她存了那样的心思,她首先要比下去的就是曹丕跟曹植。虽然已经比下去了,但是还不足以让曹操下定决心的让认定她这个继承人。   所以,曹盼有些尴尬的收不下荀攸这番夸奖。   “军师,我们就做好自己本份的事便罢了,所谓的世子人选,阿爹自有主张。阿爹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总不会交到没用的人手里,败了他一世的心血。”   理是这么个理,荀攸也得认了确实是如此。   但是,其实如今的世子人选,明确的就是曹丕跟曹植,而如果曹盼倾向于任何一方,那一方就等于稳操胜券,可惜曹盼是个滑不溜手的人主儿,这么多年了,曹丕和曹植都没少打她的主意,然而她一直都保持中立,只做她该做的事,对待他们两个向来也是不偏不倚。   荀攸道:“听你所言,无论是哪一个,你都不支持?”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曹盼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立刻就叫荀攸给捉到了。曹盼点了点头,“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支持。”   她要是现在支持他们,妥妥是坑自己,以前不曾起过接班的念头,那只避着,既然她想了,也跟曹操说了,接下来她只会想尽办法地让曹操认定,曹丕跟曹植,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荀攸见曹盼目光真诚,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像他这个跟了曹操半生的人,又有荀彧这个珠玉在前,所谓的从龙之功,他并不需要。既然曹盼打定主意了不支持,那他也避着好了。   荀攸看了曹盼一眼,如今这天下,曹盼足以决定天下局势了,而曹盼对于荀家的亲近,跟着这位继续交好,于荀家是百利而无一害。   曹盼虽然不太清楚荀攸在想什么,然而凭着她与荀家的关系,荀攸在不知道她有那样的念头下,绝对不会与她起任何的争执的。   此时此刻,曹盼看着荀攸在想,若是荀彧能和荀攸一般识时务,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起,曹盼又连忙地甩开了,若是荀彧与荀攸一般,那就不是荀彧了。   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荀令君,当世第一人也。   荀攸跟曹盼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与曹盼分开了,周不疑他们几个再次把曹盼堵上了。   一个个都朝着曹盼作一揖,“娘子。”   曹盼想到这些一个个都存着那样同样离经叛道想法的人,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而影响了他们?   不,不,不,他们这几个,哪里是受人轻易改变的人,他们想,只能是他们从心而想。   “嗯,有些事急不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曹盼这样隐晦地跟他们说,周不疑是第一个明白曹盼话中之意的人,笑与曹盼再作一揖,“是!”   至于另外的人,墨问道:“常听人说过于想赢的人,最后输得反而会最惨。争是争,不争也是争。”   “想必经司马门一事,该看清的大王已经看清楚,该明白的,大王也都已经明白。”崔申幽幽地说来。   曹盼扬手道:“好了,都不用再说了,听着你们再说下去,我今晚又要睡不好了。”   一个个,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曹盼上位?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别受了他们的撺掇。   “娘子既然心里有数了,不疑等便不再多言。”适可而止。从前曹盼对定下的目标一直都是一往无前,如今显然她已经想通了,也认可了努力一把,成为曹操继承人的事,那么曹盼心里就会想好,这件事,究竟要如何实施。   在曹操明显宠爱曹盼的情况下,而曹盼又确实比曹丕、曹植,甚至是曹操的所有儿子都要优秀的情况下,曹操会如何选择,那就要看曹操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最重要?   想来曹操一直以来的选择都是对天下,对曹氏最有利的,周不疑以为,在女爵有了,曹操还让曹盼出任尚书令的情况下,曹操,非常有可能的再做一回离经叛道的事。   立曹盼为继承人!   周不疑心中笃定,同时也在想,曹盼并不想对曹丕或是曹植动手,曹植也就罢了,不足为患,曹丕……   目光落在了司马末的身上,司马末接收到了。   故而与曹盼分开之后,司马末与周不疑走到了一道,崔申,墨问,连带着就是个摆设的墨瑶也一道来了,周不疑……   “元直既然有想法,怎么只让无名来?”崔申笑眯眯地说来,周不疑道:“因此事无名出手最是妥当,也名正言顺。”   “司马家?”墨问不太确定地问。周不疑点了点头,“当初回邺城之初,娘子就说过无名尽可找司马懿的麻烦,司马懿,那既是五官中郎将的帐下最得力的幕僚,这样的人若是乱了,倒了,谁得利?”   曹盼既然不愿意出手,也不便出手对付曹丕,那就逼得曹丕出手对付曹盼好了。   周不疑露出了一抹笑容,司马末道:“若量五官中郎君表现得越发不能容人,越发的针对娘子,大王看在眼里,更会觉得娘子难得。”   不得不说,才嗅到一点味道,一个个都已经猜出了周不疑要上的是什么菜,里头放什么料。   曹丕手里只有一个司马懿能撑场,而曹盼手上的谋士,几乎要能赶得上曹操了。   “不错不错。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跟五官中郎将说,娘子有心承大王之位,你说会如何?”墨问冒出这么一句来,一个个都看向了他。   这件事不是说不好,但也确实的是冒险,一个不慎,这是要坑曹盼的节奏。   但是,危机也是转机。说来曹丕与曹植这些年来为何只想着拉拢曹盼,而没有想过要对付曹盼,就是因为曹盼是女郎,在他们看来,曹盼无论手中捏了多大的权,将来曹操也不可能会让曹盼继承他的一切。   一但把这个消息暴露了出去,曹丕,曹丕还能坐得住才怪。   “此事,只能传于中郎将。”周不疑补充地说了一句。   目光带着几分警告地看向墨问,墨问笑呵呵地道:“元直以为,我会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周不疑道:“你有此意。”   墨问是他们之中最离经叛道的人,最先提及让曹盼上位的就是他。所以,他是最想让曹盼得到曹操认可的人。   “有些问题,大王还在的时候解决好了,将来娘子能省了很多事。娘子是遇强则强的人,而且,没有了退路,人才会拼尽一切的往前走,娘子如此,大王也是如此。”墨问那么一说,也是看破了曹操与曹盼的性格。   曹操啊,一代枭雄,但他在曹盼的面前更像一个父亲,一个爱护女儿,想让女儿一生安乐荣华的父亲。   如今曹盼还有退路,曹操未必会愿意曹盼踏上将来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然而,这跟如果曹盼不走,曹盼就只能死,那么曹操会如何的选择?   周不疑道:“有些事不能急,我们是娘子的下属,要记得我们的本份。”   本份,便是不要随意的帮曹盼做她不想做的事,也不要犯了她的忌讳。   骨肉相残是曹盼所忌,算计曹操,更是曹盼所忌。显然墨问两样都想犯,周不疑提醒着他。   墨问一顿,勾起一抹笑容道:“得,既然元直都这么说了,这件事,那就搁置了吧。”   答应得如此之爽快,墨问道:“如元直所言,这些话,只要若有似无的传到中郎将的耳中就好,余下的事,我绝不再插手。”   周不疑知道,墨问是说到做到的人,刺激曹丕,那也是周不疑想做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刺激,差点出了大事。 第329章 为何选择我?   司马门一事终究是落幕了,曹植虽然挨了二十杖,不过还是在出狱后的第二天当着曹操的面前郑重地与曹盼道谢,“明心,多谢你了。”   “我不过是出个主意而已,该谢杨公子。他还陪你挨了二十杖。”曹盼并不抢功。   曹植道:“德祖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出这样的主意,我现在还关在牢里。”   “吃一垫,长一智。还望子建哥哥吃过了亏了莫要再犯。”这是好心的提醒,曹植这名士的性子,偏偏还有个非要他当世子的爹,浑身都是毛病的人叫人专门挑刺,那跟喝开水一样的容易。   “这样的事再有下次,我也定不轻饶。”曹操在一旁板着一张脸阴沉地说,显然是真生气了。   曹植也知道这件事自己错了,尽快与曹操作揖保证道:“父亲,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态度是要摆正的,至于曹植是不是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   曹盼道:“邺城事毕,我就回洛阳了。天下再大的事也不如百姓之春种。”   “好。”曹操也在等曹盼将成果拿出来,如此他便在天下推广曹盼送来的上庸稻种。   曹盼作一揖与曹操告辞,大步流星的离开,直奔洛阳去。   挨了二十杖,曹植疼得厉害,听着曹盼的话才注意到一点,“明心是为了我才从洛阳回来的吗?”   “嗯,眼下天下瞩目她在洛阳种的上庸郡稻种,虽然她说上庸郡今岁收获了两季的稻谷,但百官还是怕其中有诈,所以纵非春种的季节,要安百官的心,安天下人的心,盼盼得盯着洛阳那用大棚种出来的稻种收获了才能松口气。”曹操倒是不掩饰曹盼如今的忙碌还有肩上所担的重任。   曹植听着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注意到他那眼神带着羞愧,曹操回望了他,曹植道:“与明心一比,我是不是很没用?不仅帮不了父亲,还让父亲为我操心,就连明心,也跟着为我善后。”   额,虽然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曹操看向曹植道:“你从前并不喜欢盼盼?”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哪里不喜欢明心了?我与明心岁数差得大,明心又行商贾之事,我确实不太喜欢,但那是对事不对人。凭心而论,明心待我们都不错,纵然我一直都不喜欢明心一次又一次的与世族们为敌,但明心在给我们送礼的时候,别人有的,从来不会少了我们。在她心里,她拿了我们当兄长。”曹植虽然于政事上毫不敏锐,但在人的情感上,他却有着一颗敏、感的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能感觉得到。   曹操看了曹植一眼,“比起你二哥来,盼盼如何?”   被问的曹植想也不想地道:“自然是不可比的。明心为父亲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就是最擅战的三哥都不能跟明心比,更别说明心自任尚书令以来行的政令,虽然我的朋友常抱怨明心以女郎的身份出任尚书令一职,不过他们也都认可明心做的事确实于家国有利,于百姓有利。”   听到这里,曹操更显得沉思了,曹植生性纯厚,他最喜欢他的就是这份纯厚,然而这样纯厚的人也依然不看好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而偏向于小时候多是看不过眼的曹盼。   曹操这两天都没睡好,就是在想曹盼说的事。   让曹盼接位,当以能力来说曹盼没有任何的问题,曹操无数次地感慨曹盼生成了女郎,但是,曹盼想以女郎的身份继位,曹操能想到她将要面临多少的荆棘。   那条路会比曹操一路走来的路更加难,甚至,稍有不慎,曹盼还会万劫不复。   “父亲,你在想什么?”曹植见到曹操在出神,轻声地问了一句。   曹操回过神道:“回去好好养伤,以后,多跟盼盼接触。”   听着这声吩咐的曹植道:“父亲该知道,盼盼除了跟阿据他们几个交好些,与我们这些年长的都是一般,不冷也不热,想要亲近她,她有时候比父亲还要忙。”   老大的一句实话,曹操……   算了,从前曹盼是摆明了两不相帮,别管是曹丕还是曹植上门她都一般招待,要说多亲近是没有的。   而如今她既然起了那样的念头,她又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况且不管是曹丕还是曹植都不值得她拉拢,更不会跟他们套近乎。   “明心要是郎君就好了。”曹植突然那么一声感慨,曹操一眼瞪了过去,曹植立刻缩了脖子,轻声地道:“难道父亲不这样认为?”   正因为曹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瞪的你啊!   那头曹盼带上墨问与墨瑶一道赶往洛阳,曹盼冲了墨问道:“如今最要紧的莫过于稻种的结果,你少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把稻种给我弄出来了。”   墨问心下一个激灵,怕是曹盼有所察觉了,这是警告他呢。   “娘子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落下半分。”墨问面色如常地回答。   曹盼瞟了他一眼,“是你先起的头吧?”   问的是什么问题,墨瑶未必懂,但是墨问却是很懂的,然而墨问打着哈哈道:“娘子在说什么?”   “你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曹盼想到墨问神神叨叨的,堪称神棍,虽然她未必有多信,架不住这人实在是不让省心。   墨问道:“问若是真有那样的本事,那还能不早跟娘子说了。”   “那可未必。”曹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围着墨问上下打量了一圈,“说说看。”   “娘子,真不是。”墨问被曹盼看得心里直发毛,赶紧的证明自己真不是那样的人。   曹盼能信他?曹盼道:“想好了,如今你把话给我挑明了没事,要是哪天你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干了许多事,那就不能善了了。成时反正有沥阳侯府,不如让她把你赶出去?”   这么的威胁不太好吧,墨问伸出手道:“娘子,娘子别,千万别。”   曹盼挑了挑眉,“坦白从宽。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那样的念头的?”   “在,在丞相将幽、并、冀、凉等四州大事都交给娘子之后。”墨问是一点都不想被崔今赶出来,崔今那是曹盼的死忠,但凡曹盼开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墨问赶出沥阳侯府。   好不容易娶了妻,有了儿女,被人赶出来那是多悲剧的事啊,墨问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尝试。   曹盼是大吃一惊呐,这么早?墨问挺能藏的啊!   半眯着眼睛看向墨问,曹盼问道:“你们那点心思,贾师傅可曾察觉?”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是让墨问半天答不上来,曹盼挑了挑眉。   墨问道:“娘子任尚书令,在回邺城之前,问与贾先生透露了一点,以贾大人的聪明想必是明白问的意思的。”   倒抽一口冷气,她出任尚书令那是几年前事?四年,四年呐。   四年前墨问就跟贾诩透露了这个意思,贾诩竟然还帮着她镇守各州多年,虽然这些年她只在刘备兴兵汉中时回过一次,只看汉中与上庸郡,还有各州的兵马调动之迅速,粮草供应之爽快,百姓见她那发自内心的拥护,曹盼就知道各州的事情都安顿得极好。   那也就是说,贾诩也是同意墨问的打算的?所以才会劳心劳力的帮她把地盘守得严严实实的?   “你行。”曹盼是真心实意地赞了墨问这句。   墨问道:“贾先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名士,有他相助,娘子必是如虎添翼。娘子与贾先生原就是师徒,天生是绑在一块的关系,娘子的为人贾先生心里有数,而大王的诸公子,贾先生也心里有数。反正,再离经叛道的事贾先生也做过了,为天下,为百姓再多做一件,又有什么不好的?”   “呵呵……”曹盼只回应了墨问这么两个字,墨问……   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然而可以感觉到这隐藏之下的恶意。   墨问忍不住地道:“娘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渗得慌。”   “你这会儿都做了什么?”曹盼问了一句,墨问一个激灵,干巴巴地道:“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这么惊悚的回答?曹盼半眯起眼睛,“无知。”   虽是轻声地细语的那么一唤,墨问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地道:“娘子不愿对五官中郎将出手,问就想让五官中郎将出手。”   一片静默,墨问拿眼看向曹盼,曹盼没有说话,墨问拿不准曹盼是喜或是怒。   这件事他之所以想要瞒着曹盼,打的主意无非是事情已经捅了出去,曹丕已经知道了,曹盼纵然要怪罪,墨问也无话可说。   “娘子纵然想要一争那个位子,也无意要伤五官中郎将与其他郎君的意思,但是娘子就不想看看,五官中郎将是不是也能守住娘子一直不愿意越过的界线?”墨问受不了曹盼不发一言的模样,用着他的理由想要说服曹盼。   “无知,你当初为何选择我?又为何想尽办法的要推我走向那个位子?”对于墨问的理由,曹盼没有说对与不对,只是问了这样的问题。   墨问被问得一顿,想了想道:“问在遇到娘子之前,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却不是全部的理由。   “问到上庸的时候,上庸郡的粮食已经是很紧了,但是问吃饭的时候,围观的百姓看着问这个外来人却没有半分怨恨。在这样的兵荒马乱的年月,连吃个半饱都是问题,他们却能包容我一个外来人放开的吃。我当时就在想,能让上庸郡的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人,必然是心怀仁义,当世极了不起的人。”墨问回忆起自己那会儿刚到上庸郡时的模样,轻声地道破自己在没有见到曹盼时的感觉。   曹盼道:“可是无知,你当初所选择我的东西,如今你却想让我舍弃。”   如此一句,墨问整个人一颤。怔怔地看向曹盼,曹盼问道:“无知,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墨问依然看着曹盼挪不开眼,曹盼道:“我若是为了那个位子而不择手段,连兄弟,父亲都能对他们动手,那我与你如今极其不屑之的人又有何差别?”   “我不喜欢用那些阴谋夜诡计,我要那个位子,让阿爹认定我,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能力告诉阿爹,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谁规定得到那个位子就必须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去的?无论是子桓哥哥也好,子建哥哥也罢,他们既是我的兄长,纵然是同父异母的,他们有损非阿爹所愿,我在意的是阿爹,所以,我并不想跟子桓哥哥一样,为了得到那个位子,不惜陷害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听到这里,墨问已经低下了头,曹盼道:“驭人,无不可驭之人,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各凭本事,但是不该用那些卑鄙的手段。也不该去引诱别人犯罪。我要赢他们,既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就是曹盼,无论是做什么,曹盼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问错了。”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出了自己确实是错了。   他怎么能让曹盼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呢?那是他所厌恶的人呐,他怎么会让曹盼去成为那样的人?   曹盼道:“事情办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说开了,曹盼再问墨问,“人还没有潜到五官中郎将的身边,问这就让人撤回来。”   既然曹盼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曹丕心服口服,之前的计策墨问当然是要重新部署的。   曹盼点点头,总算是满意了。想必她今日说的话,墨问一定会告诉周不疑他们的。   也好,无论曹盼从前的目标和将来的目标有多少差距,曹盼都不打算为了目标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哪怕他们想收手,墨问与周不疑传了信,周不疑回来的信让现墨问一个激灵,事情已经捅到曹丕的耳中了,听说曹丕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   至此,墨问除了赶紧的去告诉曹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曹盼听说之后,轻轻一叹,“罢了。”   都已经成了定局了还能怎么的,曹丕啊,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这回忙着稻种的事,曹盼连生辰都没回去过,倒是曹操跟平娘都让人给她送来了长寿面。   吃完了两份面,再半个月,也终于等到了稻谷收获。   火速地往邺城送信,曹操带着百官前来,看到那金灿灿的稻谷时,惊讶无法掩饰。   不说时间的长短,这大冬天的种出了水稻,就这技术就足以让他们震憾,比起稻谷来,倒是有人问着曹盼这样的技术能不能外传?   这么大损耗的东西还有人想要?曹盼表示可以的,只要价位合适。   “事实摆在眼前了,推广稻种,诸位都没意见了?”曹操见着水田里的稻谷,笑眯眯地问了身后跟着的百官,一众人皆是点头。没意见,都已经亲眼看到这稻种如何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见。   “推广之前,令各郡郡守,县令,都要知道这稻种究竟如何施种,一个一个的传下去。”崔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道:“想让各郡县的百姓知道这稻谷如何施种,工部的所有人,连同作坊参与研制稻种的人,他们可以往郡县去亲自教导百姓。无论是我们的郡守也罢,县令也好,术业有专攻,种田的事,还是百姓们更了解。”   开玩笑,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族们怎么种田,再让他们回去教百姓怎么种,那不是要坑死人的节奏。   粮食这等大事,哪怕曹盼拼死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搅和的机会。   一眼落在墨问这个工部尚书身上,墨问道:“自去岁上庸郡的收获之后,工部已经在准备了,各郡各县,均可派人前去教导。大王放心,必在春种之前,让百姓们都知道这稻种该怎么种。”   真心贴心得可以,曹操得说,曹盼是最懂他的人,也是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世道的问题的人。   “此事要捉紧了。”曹操对于曹盼办事的能力那是十分放心的。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应了一声诺。   第一个要推广的便是洛阳,对于种田这事,曹盼也算有点研究,在上庸郡的时候,她时刻都关注百姓良田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粮食那是百姓立足之根本,曹盼就是要从根本上一步一步的蚕食世族。   洛阳一带可是有曹盼最先的田地,如今几年下来,她留在洛阳的部曲已经壮大得让曹盼都极其吃惊。   曹盼曾直接地与曹操提起,她的部曲太多了,应该要记录官册,放于良民,否则让部曲再发展下去,她反倒成了大魏的隐患。   然而曹操却没有同意,原先曹操的想法,因为曹盼是女郎的原因,虽然她立下的战功多,但却得到的最少。   偏心眼的爹面对曹盼从来不提自己立的功劳,那就更心疼了,再说这部曲是当初他给的曹盼的,曹盼能在这几年吸取了那么多的人,那都是她的本事。   曹盼又养得起,不用曹操倒贴,反而曹盼还不断地给他倒贴。   这样利他又利曹盼的事,曹操怎么可能会同意把曹盼的部曲收回来。   难得回洛阳,粮食这样的大问题眼看着就要解决了,曹操打从心底里高兴,一高兴当然就拉着曹盼散散步了。   父女俩都是大忙人,从前是曹盼在北地帮曹操收拾北地,后来曹盼回来了,曹盼镇守后方,曹操就更是是放开的往外跑。   故而父女相聚的日子是极少的,更别说像这样一块走走,散散步。   “盐以官营之事,阿爹是何章程?”曹盼跟在曹操的后头,父女走着,曹盼想着她送的三份大礼,盐以官营。   曹操道:“你虽无私心,但这件事急不得。至少现在不能归于官营。你别忘了,阿爹的封地才多少,而你的盐田又多少。”   “如此大利不以官营,吃亏的是大魏。”曹盼提醒着曹操。   “无妨。”曹操是真觉得无妨,在曹盼的手里就等于是在他的手里,这一点曹操一直都很清楚。   “况且,你先时想要将盐以官营,如今的你还想?”曹操扬眉而问,真是够了解曹盼的。如今的曹盼确实不怎么想。   点了点头,曹盼如实地回答曹操道:“对,如今的我确实不想。”   诚实的话让曹操笑出声来,他相信曹盼会起那样的念头并不久,因为先时曹盼所作所为,他比谁都心里有数。单就盐以官营的事提出来,那是利于大魏的大事,于曹盼而言是极其损失的事,但是曹盼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因她将大魏放在利己之前,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捏着大魏算得上是命脉的盐。   而曹盼起了那个念头后就不一样了,盐利,握在她的手里,一但她真的上了位,盐要官营还是私营就是她一个念头的事。那个时候再将盐以官营,于曹盼的好处会比现在大得多。   因而,曹操很确信,曹盼起的那个念头,真的是才起没多久。   “不过,阿爹先时不想盐以官营是因为你刚刚说的原因,如今你还是不想,也就是说,你对我的提议动心了?”父女俩都不是蠢的,皆从对方表露的细微处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曹操……一不小心就露馅了。但是曹□□扛着什么话都不说。   “洛阳比起当年来,萧条得多了。”曹操生硬的转移话题,曹盼很是无所谓。   曹盼是没有见过先时的洛阳是什么样,也是,洛阳经了董卓之乱,还有后来叫人放了一把火,当初她刚到洛阳的时候见到的洛阳比现在还要惨得多了。   “我少年是在洛阳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常与袁绍纵马驰横,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许是年纪大了,曹操总是想到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曹盼是无缘见过袁绍的,不过想到后世的人对于袁绍的评价,曹盼道:“袁绍长得比阿爹好看?”   回想从前,曹操是有些伤感,但这份伤感在听到曹盼的话后,瞪大眼睛地看向曹盼,“岂能以貌取人。”   “阿爹你也没少以貌取人。”曹盼笑着打趣了曹操。   曹操上下打量了曹盼,认真地感慨道:“得亏了你不像我。”   最像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而已,但是曹盼却是他的所有儿女中出落得最好的,比起天下赫赫有名美人来,那也不遑多让。   “盼盼,你不小了,你想要阿爹的位子,那你想过,凭你的能力你能压得住世族,孙权、刘备,但在你之后,谁以继承?孩子的事怎么办?”曹操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问题,是曹盼必然要面对的,曹操再接再厉地道:“如今我在,我能顶着不会有人逼你成亲,如果你一但坐在了我的位子,这些事情你就避无可避。”   “你与诸葛孔明,你想好了要如何了吗?”已经很多年曹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他觉得,只要曹盼高兴就好,嫁不嫁人,有没有孩子的都无妨。   但是曹盼如果真的存了那样的心,这些问题曹盼如果不能解决,曹操也是下不定决心。   “阿爹是怕我会把你打下的这片江山拱手送与他不成?”曹盼把曹操没有直白道出来的话反问了回去。   曹操道:“你不会。”   笃定中表露的是对曹盼全然的信任,曹盼高兴地道:“是,我不会。”   “阿爹莫不是忘了,我从小就想靠自己立起来,我上战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之后,就想让更多的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大好的江山,我能稳得住,也能改变这个乱世,把江山送给他,他能做得比我更好?不,他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曹盼很是肯定地说着。   她一个看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人,清楚乱世起之原因,又有史书上那些记载改革的思想,所以她能先一步的得到了后世人要历经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候摸索出来的成果,而一下子从根本上解决那些问题。   诸葛亮很聪明,可时代的局限,他是超越不了曹盼的。   曹盼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就是狂妄自大的话,但于曹操听来,曹盼如此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诸葛亮做不到她要做的事,他只有高兴的份。   “女王,女帝,总要有人开个先例。”曹盼幽幽地说,曹操嘴角抽抽,“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冲着曹操笑了,曹盼道:“阿爹不相信我?阿爹果真觉得,别的人能做得比我更好?”   要是真有人做得比曹盼更好,曹操何至于如此的纠结。   手掌落在曹盼的发项,曹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诸葛孔明,究竟是何打算?此事,关系重大。”   这关系着曹操究竟同不同意曹盼起的那个念头,愿不愿意让曹盼走这条路。   “我已经成亲了,也没打算再成一回。至于孩子,我人还好好的,还怕没孩子。”曹操以为的问题曹盼却是不以为然。   “阿爹不是受人肋迫的人,难道我就是?婚姻之大事,只能是我想,谁都逼不了我。”曹盼昭示自己的态度,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曹操觉得心塞,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如果有一天,曹盼真的继承了他的位子,还被人逼得不得不成亲,或者是跟世族联姻,那就证明曹盼是失败的。这样的人,值得曹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把位子传给她?   所以,对于曹盼的回答,曹操还算是满意的,朝着曹盼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现在不是时候。”曹盼迟疑了半响地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要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曹盼肯定地道:“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那么多事要做。”   这话算是堵住了曹操,想想来,确实不是时候,曹操必须的得认了。   “你都想好了?”曹操再问了一句,他是怕曹盼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曹盼道:“想好了,不改,也不悔。如今,我也没有退路了。子桓哥哥知道我的心思了。”   如此消息丢出去,曹操看向曹盼,“谁泄露的?”   半点没有怀疑是曹盼有意而为之,曹操立刻想到他们身边的人,曹盼道:“无知他们。”   “他们?还有周不疑?”曹操立刻捕捉到曹盼话中流露的信息,半眯着眼睛透着危险的看向曹盼。   这件事绝对不能瞒了曹操,曹盼老实地点头,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说。   但这里面的道道,人精如曹操哪里会不明白,曹盼手下的人,哪个都不是善类,既知曹盼有此心,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尽办法的帮曹盼加重筹码。   “这些人,你驾驭得如何?”曹操并无怪罪之意,只要不是曹盼的意思,底下的人各有心思,你又怎么可能全都控制得住。   曹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女一答一间,各自都明白了,曹操道:“也罢,我也想看看,大事上无所成,他会对你做什么。”   曹操是乐见儿子之间相争的,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曹操更想看着他们斗得分出一个胜负来,赢的那一个就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于曹植的事情上,曹丕犯下的最大的错,是跟世族一道来逼迫于曹操,曹操一辈子压得世族们喘不过气,没有半分的还手余地,最后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世族联起手来要毁了另一个儿子,曹操心里憋着气。   而今既然曹盼也起了那样的心思,虽然曹操的心动了,然而并不足以让他最后下决心,曹丕知道了曹盼的心思,好啊,那就看看,曹盼能不能压得住曹丕。   从曹操说出那句话开始,曹盼就已经知道了曹操的态度,“阿爹放心,子桓哥哥并不是我的对手。”   曹操轻轻地笑了,“你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小看任何人。”   此番告诫,曹盼听着应下道:“是,阿爹。”   “走吧,陪我走走,阿爹带你看看洛阳,顺便告诉你洛阳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曹操半点不把曹盼将与曹丕斗起来当回事,招呼着曹盼往前去,乐呵呵像是与曹盼宣告他曾经的少年轻狂。   “好!”难得曹操有此心,曹盼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听着曹操聊起他曾经的过往。   人老了就会忆往昔,亲人,爱人,朋友,敌人,洛阳曾经的岁月是曹操最无忧的日子,但是随着天下大乱,他被卷入了天下之争,想要在乱世中立足,他只能奋起,一步一步,终有了今日。   稻种的推广是迅速的,工部之人分派各州,抵于各郡,让郡守召集了县令,县令召乡长,保长,一层层的把人聚在了一块,把稻种还有播种之法传了下去。   之后更以实地教导,让那些个乡长,保长,擅长农事的人都过来看。   这样的推广是极有利的,解说加实地的结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新的稻种该怎么种,回去了再转告乡里乡亲。   要是还不明白的,工部的人往各乡去,他们教导的时候会让四村八乡的人先传扬出去,到了那一天,想学的人都来。   人多力量大,工部的所有官吏辛苦是难免,成果也是显著的,等他们都回到邺城的时候,稻秧已经扎在了水田上,绿叶葱葱,透着一股子生机。   其实这样的速度还得多亏了北地原本曹盼管辖下的州郡都由上庸郡的百姓们亲自去教导。   已经种出了一年两季稻谷的上庸郡百姓,他们一个个都不比工部的人差,况且在收获之后,他们已经自发的向各县传播了这个消息。   比起邺城这头还要看到成果的百官们才好推广,对于曹盼奉若神明的上庸郡,但凡曹盼说的话,百姓们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去做的情形,那诸州推广新的稻种,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此番此景,也就是自己人比较清楚,外人只知道魏王国的工部官吏并没有往幽、翼、并、凉四州去,但这四州的百姓已经把新的稻种种上了。   大魏上下都在为了粮食而风风火火的做着事,江东传来了消息,鲁肃鲁子敬病故。   曹盼听说之后说了一声知道了,回过头吩咐周不疑他们几个都要注意锻炼身体,再让戴图定期的给他们号脉。   对于这个年代连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情况,曹盼几经生死的活下来,于旁人而言那是奇迹。   但是,曹盼叫手下的人都要注意身体,邺城里头却是出了状况。   手下的人来报说邺城有疫疾,已经在城中传染开来了。那汇于邺城的士子,许多人都染了疫。   “疫疾?”治病救人的事曹盼不解,但是戴图知道,曹盼立刻召戴图来见,戴图是马不停蹄地到。   因着鲁肃之死,曹盼让戴图调养周不疑他们几个的身体,戴图这些日子来往于各人的府上,对外面的事倒是知道得少了。   乍听邺城传染开了疫疾,戴图还愣了半响。   “对,城中染疫的人不在少数。”曹盼点了点头,她听说了之后就让人统计了一下如今知道染疫之人都有多少,一看下来,触目惊心。   “那在下去看看。”所谓去看看,便是要到染疫的地方去瞧瞧。   曹盼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道同去。”   “报,宫中传来大王的诏令,为防疫疾传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移到了西城。”曹盼要动的时候,宫中传来曹操下发的诏令。   疫疾是会传染的,这样处置并没有什么不对,曹盼道:“去,让元直他们都往西城,我有事吩咐。”   虽然隔离是防止传染的办法,但于已经染疫的人来说,这是等于放弃,要是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会更大。   “娘子就别去了吧。”戴图要去查看染疫的人是何情况,好对症下药,曹盼就不好去了。   曹盼道:“别废话了,快走。” 第330章 疫疾   被曹盼那么一催,戴图那劝曹盼不要去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   连忙跟着曹盼往西城去。   到西城之时,曹洪正催促着将士将那些染疫的百姓都搬到西城,甚至还在西城画了一道线,扬声道:“为防疫疾再扩散下去,所以有染疫的人,都不能越界。”   听到这话的百姓一片哀吼,“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在西城好好呆着,大王已经调集了城中所有的太医和大夫研究治好疫疾的法子。”曹洪倒是照实说来,听到这话总还是有人松了一口气,曹盼也在此时走到曹洪的身旁。   “洪叔叔。”曹盼打了一声招呼,曹洪看到曹盼明显地一顿,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曹盼道:“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作为长辈,曹洪显然对曹盼往这样危险的地方来是不满意的,皱着个眉头道:“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去。”   “叔叔,我可是大魏国的尚书令。”曹盼如此表明,“当了那么大的官,关键时候躲在后头,不管百姓的死活,可不像话。”   曹洪皱着眉头道:“大王已经让人研制治病的办法了。”   “在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前,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自生自灭了。”曹盼话接得极顺地说。   听着这话,曹洪看着曹盼道:“那你是何意?”   “所有染疫的百姓移到了西城,那就那么一放由着他们自己熬?”曹盼不答而反问。   曹洪道:“否则还要如何?”   “当然是将他们归置好。”本来就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疾,要是不讲究,只会让疫疾越发的严重。   曹盼大步地走向前头,却是那被隔在了一旁的染疫之人那头,曹洪反应极快地将曹盼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进去瞧瞧。”曹盼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曹洪道:“你疯了,疫疾是会传染的。”   “只是去看看,虽然是会传染,也不是一定会传染到我身上。若是由着他们在里头自生自灭,等到真的研究出根治的办法来,他们还能剩多少人?”曹盼指着被隔绝在那头,她能看到那端很多人都用饱含求生的目光看着她,他们不想死,一点不想。   隔离是为了预防疫疾再传染是没有错,但不代表着就将他们丢在那里自生自灭。预防传染的一些技巧,曹盼多少还是懂一点,她也不确定这些办法有没有用,不过总是要试一试,试了,或许这里面的人活下去的可能就会更大。   “娘子。”曹洪拉住曹盼正要好好说道说道之际,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来了,燕舞也带了几百部曲而来。   “这一片都已经叫人清空了,里面没有人住,将那里里外外都打扫一边,有多干净就弄多干净。”曹盼与几百部曲吩咐。   没有人问曹盼是何意,应声着就去办曹盼交代的事,而戴图背着药箱,冲着曹洪道:“将军,我是大夫,我去给他们看看。”   说着已经跑到了界线里头去,曹洪拦都来不及,曹盼也准备去的,叫曹洪死死地拉住,“阿盼,你不可胡闹。”   “叔叔,我没胡闹,我就是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曹盼这么跟曹洪说着,曹洪道:“你又不是大夫,他进去说得过去,你进去能做什么?”   明显的不信曹盼这借口,曹盼无力地道:“把里面的人归置好了,能救多些人的命。”   所谓疫疾,曹盼觉得以自己的身体,还有预防措施,想要她传染是有难度。   “要怎么归置你就只管吩咐,不许去。”曹洪皱着个眉头一步不肯退地说,曹盼……   “不愿意的话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是奉大王的命看守这里,除了太医和大夫,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去,你要是想进去,去拿大王的诏令来。”曹洪把曹操拿了出来当挡箭牌。   要是曹操同意了曹盼往里去,他绝无二话。   都知道曹操是不会同意的,曹盼看了曹洪只能道:“行。”   除了听曹洪的还能怎么办,她本来也只是想来看看,看好了才会进行下一步,哪想到直接叫曹洪拦在了外头。   “娘子,这西城的布局图。”墨问就在这个时候拿着一幅建筑图送到了曹盼的面前。   曹盼赶紧的让他打开,看着上面标记得十分详细的道路,建筑,笔迹十分的眼熟,正是墨问的。   “你画的?”曹盼问了一句,墨问道:“问如今是工部尚书了。”   这话答得,曹盼没什么好说的,仔细的研究了西城的图,曹盼突然问了一句,“第一起疫疾是从何处开始的?”   周不疑道:“不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能回复。”   所以说,手下的人靠谱就是这么回事,曹盼刚刚只想直奔西城而来,一时忘了让人去查这事,周不疑已经让人去了,眼下就等消息。   也没让他们久等,一个侍卫急急地走来,与周不疑作一揖,在他耳边禀告了查得的消息。   周不疑听完了与曹盼作一揖道:“娘子,疫疾起于西城,最严重的也是西城!”   “其他三城如何?”曹盼反问一句,周不疑道:“并不十分明显。”   “那也还是有?”曹盼又问了一句,然后看向崔申,崔申道:“可以查查除了西城外其他染疫的人皆是因何而染疫。”   曹盼也正是这个意思,司马末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送进了西城,如今想问也只能从里头问了。”   “那倒是未必。”曹盼冒出这一句,接着道:“想必染疫的人里面一定有读书识字的人,让他们登记造册,整出一份染疫人员名单,将人的姓名,住址都写上去,一目了然。”   这绝对是可以的,周不疑道:“查明疫疾因何而起,抑制再传染的可能,他们也一定会愿意配合的。”   “那就得跟他们说说。”曹洪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插了一句话。   说着已经大步要往前去,周不疑与曹洪作一揖道:“将军若是不介意,让不疑来。”   曹洪绝对的不介意,与周不疑退了一步,周不疑再作一揖往前去,就站在那条白线前。“诸位,诸位染疫的百姓莫怕,大王隔西城而将染疫的人聚于此,非是弃了诸位,只是诸位也不想身边的家人与你们一般染上同样的疫疾。大王此举,只为控制疫疾的扩散。而今尚书令奉大王之命,一查疫疾之起源,二命人研制根治疫疾之法。后者非一时可成,然查疫疾之起源,却可防止没有染疫的人不会再染疫。”   “周大人之意,是要如何查疫疾之起源?”一个身形削瘦,一脸病态的书生站在周不疑的对面,轻声地问。   此人识得周不疑,周不疑又何尝不认识他。   “公干兄。”此人乃是那刘桢,本与曹丕为至交好友,却因于曹丕的府中设宴而平视甄宓而获罪,今虽免罪,亦不过一个小吏而已。   刘桢见周不疑并无丝毫的轻视,作揖相对,刘桢道:“虽与周大人无甚往来,久闻周大人之名。”   “在下亦然。”刘桢素有才名,而周不疑以聪慧名扬天下。   曹冲死后他虽沉寂,但这些年来,周不疑追随曹盼那是平步青云,吏部尚书,掌天下选才之一部,有人穷尽一生都不可得,他却于不立之年就做到了。   刘桢道:“周大人要如何查疫病之源,在下能帮一定帮。”   “如此有劳公干兄了。请公干兄集所有染疫之人,登记造册,还能动的人,能否让他们都出来,在下会在此登记入册,以便最快速度查出疫疾之起源。”   周不疑的意思是来个里应外合,里面的人由刘桢或是找别的人一道登记,那些可以走动的人,让他们往前来,由周不疑带人记录。   “好!”刘桢应得十分爽快,周不疑再与之作一揖。   刘桢往内走去,周不疑回头与曹盼道:“娘子,刘公干也在其中,其内与之一般的怕是不少。”   所谓与之一般,指的是这样的有才之人,曹盼一顿,“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不疑道:“娘子忘了,先时因五官中郎将在府中设宴,请了好友前去,宴中甄夫人前去送汤,因惊于甄夫人之美貌而平视之。大王听闻而将当日宴中所有人都问罪。”   曹盼侧过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   真是不知,而不是忘了。   周不疑不作声了,他们一个个又不是长舌妇,也没料到曹盼会不知道这件事。出这事的时候,曹盼应该是在洛阳,对,就是在洛阳忙着稻种的事,她忙成那样,谁也不会专门在她耳边提起此事。   “长得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因此而下罪于人,像话吗?”曹盼嘀咕着说,周不疑瞟了曹盼一眼,知曹盼是真心这般想。   “所谓平视嫂嫂是假,偏心眼的人找机会帮子建哥哥剔除子桓哥哥身边的人才是真。”曹盼意味不明地又说了一句,周不疑一笑,“娘子所言甚是。”   他们在那儿小声地说着话,那头桌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墨问跽坐在前,已经开始登记起前来的百姓。   不知是不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原本恐慌的百姓似乎慢慢地变得平静了,里面的刘桢发动了他所认识的好友,里应外合,大半天终于是将所有西城的人都登记好。   册子呈到曹盼的面前,曹盼翻看了看,墨问道:“疫起于西城不假,所有染疫的人都是来了西城之后才染上的。”   曹盼也看到了,上头不仅记录了染疫人的姓名,住址,就连何时发现染疫都有,曹盼再问道:“最早的一批染疫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里,这里。”墨问与司马无名各拿了本子放到曹盼的面前,曹盼一看都对上了,家里的地方跟疫发的时间相差无几。   “戴图呢?”曹盼眼见自从戴图进去之就没有出来,皱起了眉头。   才叫喊着,戴图从西城冒了出来,却站在那界线前,“娘子。”   与曹盼作一揖,戴图并没有迈出,曹盼见他神情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戴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情况很严重。”   “怎么说?”曹盼皱起了眉头,戴图道:“西城里头,染疫病重的人都堆放在了一起,四处一片脏乱,这也是为什么疫疾会在西城扩散如此之快的原因。”   曹盼道:“病重之人堆放?”   戴图点了点头,曹盼目光看向一旁的曹洪,曹洪立刻地道:“此事我不知?”   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就能解决的,曹盼烦透了对西城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状况,大步走了进去,“带我去看看。”   “娘子。”曹盼已经走到戴图的身旁,曹洪都要疯了,道:“阿盼。”   “都呆着。”曹盼回过头吩咐,但是燕舞已经大步地跟了上去,曹盼看了她一眼,然而燕舞面上不显波澜。   算了,都进来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曹盼赶紧地让戴图去领路。   戴图也不迟疑,领着曹盼往前去。   在一处宅子内,果然见着一群神色怏怏,皆是病态的人被挤在一块,以草堆铺在地上,身边只有几个人照应着。   “娘子,若是再任由他们这样躺着,他们活不过三日。”戴图是一路号脉进来才会发现了此处。   本来生病的人体质就差,再无人照看,那不是让他们等死的份。   曹盼点了点头,朝着燕舞道:“你去,问问部曲,愿意为这些染疫的人尽一份心的人就进来,这么多的人,必须要安顿好。阿图,虽然现在没有根治疫疾的法子,固本培元的方子总有的吧。开个方子将药熬了让所有人都喝了再进来。”   “是。”戴图与燕舞同应了一声。治病救人是戴图这个太医该做的,治国安民心,那就是曹盼要做的。   从曹盼一进来,早就引起了西城里的人注意,见曹盼看着那些病得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的人没有半分的嫌弃,有人已经认出了曹盼,正在那端窃窃私语。   曹盼与戴图吩咐完,回过头冲着已经因她而聚在一块的人道:“大家都别怕,还能动的人都回家去,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你们穿过的衣裳,用过的东西,都用滚烫的水浸泡冲洗。一会儿太医们会给你们熬药,无论病情轻重的都要喝。哪怕根治的方子一时半会出不来,病治不好,至少也不能再任由病情加重。”   “你,你是尚书令?”有人不确定地问了曹盼。   曹盼笑得明媚地道:“是,我是尚书令,大魏的尚书令,你们魏王之女,曹盼,曹明心。”   “去岁时,尚书令在县衙审了三天的案子,我儿子的冤屈就是尚书令平反的,她就是尚书令。”曹盼认下了,也有人为之力证。   “尚书令是魏王之女,她亲自到了西城,是不是代表着朝廷并没有放弃我们?”随着曹盼的身份被确认,有人带着恐惧的问。   曹盼道:“不知诸位之中,有没有经过赤壁之战的将士家人?”   “我是,我是。”   虽然不知曹盼为何提起了赤壁之战,但是还是有人配合地举起了手,曹盼轻声地道:“赤壁之战中,因水土不服而染疫的将士,于两军交战,我军大败,孙权与刘备两方人马夹击,那时染疫的将士我们都不曾舍弃,今日诸位是在哪里?此是邺城,更是大魏的国都。在那危难之际吾皆不曾舍弃任何一个为我们曹家浴血奋战的将士,更何况是支撑起我们曹家的你们。”   听着曹盼的话,许多人都哭了,他们被赶到西城之时,满心的只有恐惧,他们知道,再想出去就难了。   然而曹盼的到来却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曹盼道:“所以,请你们也不要放弃,谁说染了疫就要死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该放弃。”   应着曹盼的话,燕舞已经带了部曲进来,曹盼一看,这是几乎都来了,曹盼也不废话,“跟刚刚一样,将这里里外外都弄干净,把病人都重新归置,衣裳被子,躺着的东西,全都烧了,换上新的。”   曹盼一样一样的安排,百姓们听着她的声音,就像得了什么吃了定心丸,“我们都听尚书令的。”   以曹盼的身份地位,她能迈入这个疫区,能让她的部曲一一的安置染疫的人,至少到现在为止,只有曹盼一个人。百姓们是实在人,这份情,他们都会记在心里。   而那头曹盼让部曲重新动了起来,接着吩咐在外头的周不疑他们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让曹盼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崔钧。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崔钧一脸的病态,与曹盼作了一揖,却是透着恭敬。   “我也很意外。”曹盼实在地说,崔钧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但像他们这样的人,一面之缘也足以了。   崔钧道:“闻尚书令于邺城建,汇天下之藏书于此,钧心猎起,故往邺城而来,没想到刚来就病了。”   曹盼道:“只管好好地养着。”   并没有因崔钧的身份或是与诸葛亮的关系而区别对待之意。说罢曹盼就要走,崔钧也没有再说什么。诸葛亮既然说不必他代问,那他就不问。然而看着曹盼的背影,崔钧不禁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诸葛亮遇上了,天下再无出其左右之人,得到了最好的,又怎么还会看到上别的人。   倒是曹盼才进了西城,消息就立刻传到了曹操的耳中,还是曹洪亲自入宫禀告的,曹操听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让她进去了?”   “拦不住。”曹洪也很心塞,本来以为曹盼应该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念头了,哪里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曹盼就进去了,再去拉,哪里拉得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知道曹洪是奈何不得曹盼的,吩咐道:“既然她进去了,那就让邺城所有太医和大夫都往西城去,供她的调用,她身边的那个戴图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不把阿盼拉出来?”曹洪更关注这一点。   摇了摇头,曹操道:“拉不出来,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做的事什么时候能拦得住?”   曹洪拿眼看了曹操,曹操一下子看懂了他那眼神中的意思,吐字道:“你要是有个像她那么出息的女儿,你比我更管不住她。”   好吧,曹操都这么说了,曹洪也不能再怨他哥管不住曹盼。   虽然知道曹操知道她进了疫区一准会担心,然而这个时候要安民心有什么比曹盼进来更有效果。   人呐,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曹盼如果自己都不敢进这疫区,她又怎么能让别的人进来?   若无人进疫区,真就看着这些人自生自灭了?   曹盼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身处于她这样的位置,如果她想让以后的人都能有一颗为民之心,她就要以身作则。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一个人都怕死什么都不作为,凭什么要求别人将来有一天也能为了这天下,为了这些百姓而舍身忘死?   “娘子。”因为进了疫区,为了避免出去的人会将疫疾传染出去,曹盼也与那些染了疫的人一般呆在西城。   原本显得脏乱的西城,在众志成城的努力下,已经被清理得十分干净,至少现在的西城让你看到的不是一片死气,而是一种不屈,对于生命的不放弃。   燕舞给曹盼端了一碗药,曹盼接过昂头一饮而尽。   她进来是想救更多的人,前提也是要保住自己,药得按时吃,用的穿的吃的,曹盼吩咐燕舞照办,只是没想到,静姝也进来了。   进来的人,出去就难了,曹盼冲着静姝道:“既然来了就去给大家做顿好吃的,吃不饱没力气干活。”   静姝笑着点头,接着跑了出去,立刻去做饭。   因曹洪把太医还有大夫都送了来,但是曹盼无意强人所难,听到曹操说了所有太医还有大夫都由她调遣的话,曹盼只问那心甘情愿进来的人,不愿意的就在外面呆着。   大夫,治病救人,存着一个医者心的人并不是少的。   至少曹洪送来的太医和大夫加起来近三十人,进来的就有二十个。   戴图毕竟是刚接触这次的疫疾,别的大夫或许已经治过不少人了,治没治好是一回事,先时的药方总还是有用的。   如今一群人都聚在了一块,商量着如今这疫疾该用什么样的方子。   曹盼自回了邺城之后,成了尚书令,那是难得的闲下来,眼看其中染疫的有不少少年少女,闲来无事,曹盼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想识字吗?”   这个时候,世家袭断,像这些平常的百姓,能识字的人是少之又少,故而对于识字的人,百姓总有一种天然的尊敬。   “想!”这群孩子岁数参差不齐,小的三四岁,大的十四五岁,小的未必能明白曹盼是什么意思,但是大的那些还是懂的,高兴地点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   曹盼道:“那我来教你们识字。”   识字嘛,从最简单开始教起,虽然没有书本,曹盼拿了碳头在一块木板上把字都写出来,再让他们地上自己学着写,如此倒是也教得十分开心。   有一些成人见曹盼那样教着,便也走了过去跟着一块学,曹盼也不驱赶,只与他们道想学的都可以一起听,反正她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如今西城这头都是染疫的人,原本都做等死的打算,见曹盼竟然还教起人识字来,有人是感受到曹盼善意,像崔钧那样的人更看到曹盼善意之下的一颗为民之心。   “尚书令还真是淡然处之。”刘桢与之交好的陈琳、阮瑀、应玚、徐干都染了疫,都在其中,不过他们与刘桢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见到曹盼竟然教起人识字来,他们都倚在门前,轻声地讨论。   陈琳年龄最长,他又得曹操器重,对于曹盼知之比其他人更深。   故而陈琳听着刘桢的话一笑道:“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成为尚书令。依官制而设七相,以一敌三,也只有这样的人。”   却是对曹盼其是认可,阮瑀冷哼一声,在场的人都知阮瑀与曹盼的恩怨,虽然这事还是阮瑀挑起来的,再说了,各抒己见,并没有对错之分。   陈琳道:“可惜了不是儿郎。”   看着曹盼这样的感慨,陈琳也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看着曹盼在教人识字,像是在与生命抗争的日子似乎也就过得不那么难了。   虽然每天还是会有人因疫疾加重而死,曹盼却依然还留在这里。   她明明没有染疫,却还是在这里陪着他们,哪怕因为死亡而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他们却因曹盼而变得坚强。   这,或许就是曹盼想要得到的。   总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戴图最终与那二十个大夫一道研究出了一个方子,里面添加了几味猛药,或许这样说,喝下这个药,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死得更快。   如此的说法丢了出去,戴图要找的是一个肯试药的人,试一试这个药究竟是不是有用。   丑话说在前头,这副药或许有用,或许更是催命的药,曹盼也与众多百姓说明白了,至于有没有人愿意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愿意一试。”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郎君。   小小的身躯站在众人的面前,“尚书令信得过的人,我相信尚书令,而且,我想活下去。尚书令,我若是能活下去了,可不可以成为你的部曲?我想一辈子追随尚书令。”   一个少年对曹盼的崇拜,曹盼听着一顿,却与少年露出了笑容,“你这么勇敢,愿意当我部曲,那是我的荣幸,当然可以。”   “所以,尚书令,我一定会活下去的。”少年郎听到曹盼话,高兴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一定会挺过去。   曹盼伸手摸了摸少年郎的头,“别怕,你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既然有人愿意试药,戴图便去熬药了去,温热的药送到少年郎的面前,少年郎没有一丝犹豫地接过,一口饮尽,朝着曹盼道:“尚书令,我要是好了,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会的,所以你一定要好。”曹盼并不欺骗人,而是柔声地与少年郎说,求生的意志有时候是能够决定生死的。   少年服下了药,所有的大夫都守在少年郎的身旁,紧紧地盯着少年郎的变化,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那样的过去了,第二日,第三日,戴图他们每日都让少年服下不同的药,等到第五日,少年郎熬了过去,身体已经康复了,所有人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成了,成了。”有了康复的人在前,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戴图还存着理智,“娘子,用药因人而异,还是再让一些人试试,最后再根据每个人的情况用药。”   “好,依你所言。”曹盼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办法研究出来了,那就能够救命,故而曹盼也让人将这个好消息给外头传出去。   周不疑是大松了一口气,曹盼已经在里头呆了一个多月了,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除了配合着曹盼准备曹盼要的东西,每天里面抬出一个死人,他们的心就更悬得紧。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下百姓有救了,曹盼也终于可以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接下来是大量的药材送入,戴图他们一群费心费力了一个月的人,还得继续努力,针对不同的人,用药不同。   半个月后,终于是把西城百姓的疫疾都解决了,曹盼带着痊愈的人迈出那条界线时,平娘站在外头等着她,一见了她就止不住地落泪。   “平娘,你该开心,你看这么多人,他们都好好地活下来了。”曹盼与平娘轻声地说着,平娘直点头。   “这些太医还有大夫,必要重赏,这一次若没有你们以身犯险,不计生死为百姓研制药方,也就没有他们如今的痊愈。”曹盼没有忘记这一次的大功臣,那些真正的医者。   以戴图为首的这些医者们忙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过誉了,我们是大夫,尚书令尽治国安民之责,我们也只是尽了济世救民之责。”   “职责啊,不错,职责二人,我尽到了,你们也尽到。可是有多少人不懂得职责二字之重,所以,当以你们为楷模,必要重赏。”曹盼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人,这一次这些人如此尽心尽力,不计生死的入疫区救人,曹盼是一定会让曹操重赏的。   对此,曹操一听曹盼提起就立刻同意了,大笔一挥写下了赏赐的诏书,直接的赐爵啊,如此大的手笔惊得满臣的文武都要反对。   曹盼却同意地道:“诸位以为,若没有他们的舍生忘死,西城的百姓能剩多少?救民于难,立此大功,不当赏?”   对于曹盼,如今的世族们瞧着曹盼都生了怯意,她那么一开口,哪怕心里不认同那也没人敢吭声了。   曹操高兴地大手一挥,诏书下达,而在此时,幽州传来急报,匈奴内乱,呼厨泉死于内乱,其一子一女出逃,今下落不明。   而那杀害呼厨泉的匈奴右贤王竟然结合胡羌、鲜卑、并州的匈奴人里应外合,进犯幽州、凉州、冀州及乱并州。   眼下北地大乱,幽州、凉州、幽州、并州之地皆在曹盼的管辖,急报传来,所有人都看向曹盼。   曹盼比他们更早收到消息,“并州匈奴内乱已经平定,胡羌、鲜卑、匈奴人进犯,四州的兵马已经防御,呼厨泉单于的一子一女自往邺城赶来,他们想与我们借兵回匈奴报杀父之仇。”   听到曹盼的话,下面的人都想这真还是假,但是四州都是曹盼的地盘,论消息的灵通无人能与之比及。   “尚书令所言不虚?”此事关系重大,崔琰还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想问的这个问题。   曹盼道:“关系北地之安宁,岂能虚言。”   “北地乱起,凭他们三部联手也攻不入北地,我不担心北地,只担心孙权与刘备。”   听着曹盼这话,所有人都看向曹盼,曹操道:“北方一乱,我们就腾不出手来了,孙权上次合肥一战虽损失惨重,但不等于无力兴兵。刘备,刘备纵在汉中被你歼了五万人,这几年他收了南中的山人为之所用,兵力大涨,他一直都在等着机会。汉中的兵力布局如何?”   “据汉中之天险而守,阳平关又在我们手中,刘备纵要兴兵汉中也得先夺了阳平守,至于合肥,有张辽、张郃将军在,合肥无忧。”曹盼这般说来。   曹操本来还有些担心,听着曹盼一样样安排周到,满意点头,“好,如此便不畏之。”   因北地异族群起而攻之,曹操只担心曹盼的兵力不够,叫刘备钻了空子。   曹盼道:“这个时候,若是刘备一边进攻汉中,一边派人北伐,当如何?”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曹操听着半眯起了眼睛,狭长的双眼透着一股子危险,“兵分两路。”   “以己推人,若是我,我一定会。”曹盼说了这么一句。   “依你所言,他会北伐,第一个要去的是何处?”   “樊城、襄阳。”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父女俩这一答一问之间透露出的信息,有人听明白了,有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盼上前一步待要再说什么,眼前一暗,整个人栽了下去,众皆一惊。   “尚书令,娘子,盼盼。”栽落在地,曹盼想要睁开眼,曹操已经从上座走了下来,周不疑离得她最近,已经连忙地扶住曹盼。   “太医,传太医。”曹盼昏过去之前只听到曹操的叫喊,接着完全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于读者们只是一句话,对作者渣却是一天,甚至更多的时间码出来的一章。   作者渣能理解你们想要一口气看完文的想法,同样作者渣也想赶紧码完结了,但凡事有始有终,作者渣虽然很累,还是不想为了完结而完结,所以不要问男主什么时候死,也别问什么时候完结,要是看不下去的只能说遗憾,但作者渣想把这个故事好好的写完,不辜负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希望大家能体谅下加更不易,有存稿的情况下作者渣会尽力的加更,如果一直追文的读者应该了解到,作者渣加更很自觉,上架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日更九千,不定时加更,还会爆发。   当然不能否认作者渣是为了挣钱,挣你们的钱,加更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但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作者渣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催促,也不要埋怨,谢谢!   一不小心说多了,啰嗦了……还更晚了,捂脸! 第331章 猝不及防   “怎么回事?”太医速速赶来,曹操已经让人扶了曹盼进了屋内,太医号脉,曹操心急如焚地问。   太医眼中流露出了惊诧,“尚书令,尚书令是染了疫疾。”   这位太医也是当日进了西城的太医之一,曹盼入西城之后,每日戴图都与曹盼把脉,哪怕是离开西城之时,那也是诊过脉才出来的。   “不可能。尚书令离开西城之时,不仅仅是阿图一人给尚书令号过脉,当时确定尚书令并未染疫。”周不疑将之前的情况道来,“况且三日前阿图还有宫中的太医都曾与尚书令请过平安脉。”   那太医道:“当日离开西城与尚书令号脉的太医,下官正是其一,三日前与尚书令请平安脉的下官亦在其中。故下官适才觉得惊诧,但尚书令确实是染了疫。”   说到这里太医也甚是揪心,曹操道:“邺城的疫疾已然根除了,盼盼自西城出来也已经快一个月,难道是疫疾再发?”   “西城解禁后,尚书令离开西城之前,命将疫疾而死去的人遂一安葬,所有死人用过的东西都照娘子的吩咐焚尽。这一个月来,戴图几次往西城去,与西城的百姓确定,到昨日之前,并未再发现有染疫之人。”周不疑这般地说来,便是将曹操说的可能否了。   胡本突然冒出话道:“静姝昨夜也有些不适,还有平娘,平娘也是。”   一片死寂,曹操道:“派人往盼盼的府上去,领上几个太医去看看,他们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若说曹盼一个人染上了疫疾奇怪,倘若曹盼身边的人都染上了疫疾,问题就大了。   “大王,请大王移驾,疫疾是会传染的。”此时出声的却是刑部尚书韩宿,收获的却是曹操一记眼刀。   周不疑也出声道:“请大王移驾。娘子若是清醒,必不会希望大王在此。请大王以身体为重。”   “你……”曹操指着周不疑半天说不出话来,墨问也出列道:“请大王移驾。”   “请大王移驾。”墨问之后是崔申与司马末,这样急切想让曹操离开的竟然是曹盼的人,一众人傻了眼。   “大王,请移驾。”这一次出列的是夏侯惇,夏侯惇是直接的到了曹操的身侧,其他人也纷纷的表态请曹操移驾。   无论此时此刻的他们是怎么想,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他们都不希望曹操有任何的三长两短。   曹操是被人架了出去的,周不疑他们却未退去,而是问了太医道:“尚书令身体如何?”   “周大人,尚书令的疫疾与其他的人有所不同。”那太医将自己的发现道来,周不疑面露沉思,“有何不同?”   “呕!”刚要问不同,昏迷中的曹盼突然呕吐了起来,燕舞并不在,静姝又病了,曹盼如今身边并无侍女,胡本立刻上前端了痰盂接住,太医道:“西城中染疫的人并无呕吐之状,而且尚书令的脉象十分凶险,怕是,怕是……”   未尽之言叫周不疑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显露出了狰狞。   “大王已经让人去请了戴图进宫。”墨问他们听着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周不疑道:“与其进宫,还不如回娘子的府邸。”   崔申已经接话道:“不错,回娘子的府邸。”   “我去与大王说。”墨问毛遂自荐,反正在曹操的眼里墨问也是神神叨叨的,他说的话曹操更容易听进去。   周不疑并无意见,只催促着太医道:“请你一定要救尚书令。”   “纵是寻常百姓下官也当尽力而为,更何况是尚书令。”西城之事,曹盼不仅得了百姓的心,也同样得了这些舍身忘死也想为百姓挣一条活路的医者们的心。   太医上前为曹盼施了几针,曹盼脸上的痛苦之色变得平静了些。   “周大人,尚书令所染之疫疾来势冲冲,比西城那更凶险。”太医这般说着,周不疑道:“那么西城疫疾能根治的药,用在尚书令的身上会如何?”   “未知是否有用。”太医不敢肯定,因曹盼所染之疫疾看着似是与西城扩散的疫疾相似,又不尽然。   “成了。不管怎么样,先让娘子回府。”墨问说服了曹操回来,催促着周不疑,什么话都先不别说,赶紧的把曹盼弄出宫出。   未知曹盼是从何而染的疫疾,留在宫里,纵有曹操相护,人多手杂,而且一些阴私曹操未必明白。回了曹盼的府邸就不同了,昔日曹盼便将府邸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眼下纵然府里出了问题,只要将部曲守卫在外,有崔申在,想在曹盼的府里动手脚绝无可能。   周不疑道:“送娘子回府。”   目光落在胡本的身上,胡本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既是内侍,又是与静姝一般伺候在曹盼左右的人,自然晓得如何的安排曹盼出宫。   “大王,凡是尚书令刚刚碰过的东西,请务必让人焚烧,避免疫疾在宫中传播。为防万一,最好将这处宫殿封了。”曹盼离宫之前,崔申与曹操这般说来。   这法子是曹盼说的,崔申记得很清楚,今日与曹操叮嘱一句,周不疑在一则道:“请大王保重身体,眼下北地乱起,娘子染疫,一波接一波的事,全赖大王主持大局,故大王再挂念娘子,也请以大魏安宁,天下为重。”   不得不说,曹操确实心急如焚,但越是急,曹操越不能表露出来。听着周不疑的话,曹操明白周不疑话中之意,曹盼染疫,如今主持大局的只能是曹操,若是曹操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会有什么后果,曹操心里有数。   “你们看好盼盼。”曹操嘱咐周不疑他们。   “大王放心。”周不疑与崔申异口同声地应下作揖。   曹操的目光看向满宠,“盼盼染疫一事你去查个清楚。”   西城的疫疾已经被解决了,曹盼却在一个月之后染上了类似却更凶险的疫疾。巧合吗?曹操不信这是巧合,而这个人竟然能这般算计了曹盼,曹操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清楚。   “是!”满宠随曹操出征回来,司马承被捋了宫,满宠再掌邺城的县令一职,司马承那个县令和他这个县令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司马承的县令就仅仅是县令,而满宠挂的是县令之名,邺城的军政之事,没有满宠不能管的。   他是曹操的心腹,由来已久。故曹操才会将这个案子交给满宠去查,满宠明白此事之重,自然不会推却。   曹盼回到府里的时候,黑衣部曲已经将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的守住了,保证没人能出入。   “周大人,府里的人除了平娘与静姝,再未有他人染上疫疾。”周不疑他们刚迈进了半脚,燕舞迎着周不疑丢出这一句。   刚刚他们就有所猜测,如今不过是证实罢了。   “果然是冲着娘子来的。”崔申这位断案高手听着立刻肯定地说。   周不疑道:“余下的交给你了,务必要将源头找出来。”   崔申道:“我明白。”   不将源头找出来,万一那人再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曹盼,如今的曹盼根本禁不起任何外力的摧残。   危险是要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周不疑与崔申想法一致。   墨问是与曹盼一道回来的,戴图早就已经在候着,这会儿已经号完了脉,里头戴图在为曹盼救治,墨问沉着一张脸出来。   “你想到了什么?”墨问见周不疑站在外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问了。   周不疑道:“娘子若是出了事,谁的得利最大?”   “这样的人多了。”墨问说得倒是实话,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世族,那是新仇旧恨多了去了,要说最想要曹盼死的人非是他们无疑。但是,世族们不是一天两天想要曹盼死了,这一次竟然能算计到了曹盼?   “或许,是一个我们忽略的人。”周不疑幽幽地说,墨问抬眼看向周不疑,“你是说?”   得到了周不疑肯定的点头,墨问的脸立刻黑了,“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们还真是钓上了一条毒蛇。”   “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周不疑的眼中流露出了悔意,墨问又何尝不是。   果然还是如同曹盼一般坦荡磊落的好,也就不会有曹盼今日之祸。“此事,该让大王知晓。”   周不疑目露凶光,墨问毫不犹豫地附和道:“自然。”   戴图那头急急地出来,“娘子的情况甚是不妥。”   “你可有办法?”周不疑与墨问往前走到戴图的面前急切地问,戴图道:“眼下没有时间让我研究别的方子来,既然娘子身上的疫症与先前西城的疫症相似,或许娘子身上所染之疫就是西城之疫,只是更凶猛,如此,加大药剂或许能救娘子一命。”   “或许?”这个或许让周不疑跟墨问同时地看向了戴图,戴图道:“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赶紧给娘子用药,娘子熬不过今夜。”   “什么!”如此消息惊住了周不疑与墨问,这是他们绝计想不到的后果。   戴图郑重地道:“所以这个药,究竟是用还是不用?”   用不用?用,还有一丝生机,不用的话,曹盼要熬不今夜。   “用。娘子的运气向来极好,这一次也一定会否极泰来。”周不疑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墨问道:“元直,你把我想说的话给抢了。”   周不疑与他一笑,看着戴图道:“阿图,你知道娘子对于我们的意义,对这天下的意义。”   “我知。”知道,所以戴图更清楚用这份药得要多谨慎。   “为何平娘与静姝的情况并没有娘子的严重?”燕舞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刚刚去看了平娘和静姝,她们还能醒来,症状和曹盼相比好多了。   戴图道:“病从口入,她们与娘子一般用过同样的东西,只是份量有轻有重,自然染疫的严重各不相同。”   周不疑道:“此事子长在查。”   转向戴图道:“阿图,娘子的身体有劳你了。”   朝着戴图郑重地作一揖,墨问亦然,“此系天下,万民,君慎之。”   戴图点点头,大步走入屋内,燕舞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燕舞常随娘子左右,平娘与静姝皆与娘子一道染了疫,燕舞娘子近日与娘子她们有何不同之处?”   燕舞沉思了半响道:“有的,有不同的。”   崔申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问了燕舞道:“每日睡前娘子有何习惯?”   这个问题与周不疑刚刚提问的大同小异,燕舞觉色道:“娘子习惯每日睡前饮一份牛乳,平娘与静姝皆是一般。”   “牛乳从何而来?”异口同声地问出,各自相看一眼,燕舞道:“娘子不愿为了喝牛乳而养牛,故府中所用牛乳皆从外采办而来,具体要问胡本。”   府内之事,皆以胡本掌管,胡本从曹盼出事之后就已经急急的去查了,正好赶来,“奴查遍了府中上下,绝背主之人。”   崔申道:“那么娘子每日所饮之牛乳从何而来?”   无人背主,那就只有外头弄来的东西有问题了,而最可能的就是那份牛乳。   胡本一听道:“因娘子自小养成的习惯,娘子每夜入睡都会喝牛乳,但娘子又不喜欢为喝牛乳专门养牛,所以奴选了几户家中养了牛的部曲,以供娘子所用。”   “带我去看看。”崔申一听立刻催促了胡本,胡本道:“那牛乳虽是在外采办,但每日都是奴亲自带人去盯着人取来的,那几户部曲也是追随娘子多年的人。”   “去看看。”崔申依然坚持要去看看,“不定是人,有些东西总要看看才能确定。”   崔申并不想怀疑曹盼身边出了背主之人,但是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不怀疑。   “是!”胡本不过是说明下情况,既然崔申觉得必要,他也只会配合。曹盼是他的主子,一直以来待他极好,如今性命垂危,叫他知道是谁害的她,他能把人活活咬死。   事情已经有了方向,崔申不再迟疑,胡本在前带路,他便要去看一看。在门口遇到了满宠,崔申与满宠见礼,满宠这些年与崔申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崔申的本事,“查得如何?”   “满府君与申走一趟如何?”这件事若是查清楚了,当禀于曹操,崔申心底有所猜测,故更愿意这个案子的始末是由满宠告诉曹操。   满宠本来就是要来查清曹盼染疫的案子的,一听自无不应。   崔申与满宠去查曹盼染疫的始末,戴图正在给曹盼开药,熬药,从始至终,戴图不假他人之手,就连给曹盼喂药,那也是戴图来的。   周不疑与墨问在一旁搭手,见曹盼那变得憔悴之极的脸庞,周不疑道:“何时可见药性?”   “之前的疫疾服用了药后也不是一下就能看到效果,如今,我亦不知。”戴图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眼下他也是拼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赌一赌罢了。   墨问道:“放心,我看娘子是长寿之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会儿冒出这样神神叨叨的话来,还是能安抚人心的。   “宫中大王派了人来问,娘子如何?”曹操纵然叫人劝着不能来看着曹盼,却是每隔半个时辰就让人来问一次,周不疑看了墨问一眼,墨问认命地走了出去应付曹操的内侍。   “世族,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应当不会放过吧。”周不疑突然那么轻轻地吐了一句,戴图面露惊色地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却没有半分的窘迫,“当日大王为了防止疾疫传染,将所有染疫的人都弄到了西城,无一例外,如今娘子染疫,世族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了。   周不疑的话音才刚落,一直在外听朝中消息的司马末带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百官跪请大王封闭尚书令府,尚书令府中的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去。”司马末阴着一张脸地说出这个消息。   早有预料的周不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无妨,有大王在,封不封府的都无碍。子长那头应该有结果了。”   确实是有结果了,崔申看着那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牛,而在牛棚之中的水匝放着一片血肉,若不是仔细观察,怕是无人能料到,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满宠的脸色已经黑了,“这牛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病了罢了,崔申继续往下一家去,这才发现,凡是曹盼这几日用的牛乳,那些牛全都病了,并非一起病的,崔申倒抽了一口气,这人用计极其谨慎,今日若非曹盼病发,谁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从牛的身上动手。   牛染了疫疾,曹盼用的是染了疫疾的牛乳,环环相扣,哪怕是事发至此,他们还得要查,为什么牛会染上了西城的疫疾。   或许更该说,就算染疫的牛发现了,能改变什么?   “查,一定要查。”满宠阴着一张脸极其肯定而果断地说。   查,想要查又怎么查,抽丝剥茧,崔申与满宠联手,总还是有所得的,但是结果一出来,满宠的脸已经黑透了。   “满府君,此事劳你禀呈大王。”崔申与满宠作一揖,满宠捏着一系列的证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这就进宫。”   崔申也没有料到猜测竟然成真,这件事,要说来也是他们惹起的,要不是他们把话捅了出去,岂有曹盼今日之祸。   黎明前最为黑暗,崔申看着天,叹了一口气,很是为难。   宫门前,百官跪着垦请曹操封了曹盼的府邸,之前邺城爆发的疫疾让他们都是心有余悸,生怕再发生同样的事。   曹操面对外面跪着的人,冷冷地一笑,连理都赖得理他们。   根本不必他们多此一举,周不疑他们自从送了曹盼回府,从那一刻开始,曹盼府邸的人再不许进去。   这些个人,一个个生怕被传染了要死,曹操能理解,但如今染疫的是曹盼,而曹盼显然是被人算计了,跪在宫门前的这些人让曹操不禁的怀疑他们是不是参与其中。   满宠就在这个时候入的宫,待他将查明的真相说与曹操,曹操直接把案上的东西全都砸了。   “好,好,好啊!”这一声声的好,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满宠没有添油加醋,只将事实道来,但这心里也甚是寒着。   曹操道:“让人秘密监视他的府邸,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所有的事都等盼盼熬过来了再说。”   满宠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去安排。这件事究竟如何,还要看曹盼能不能熬过来。   崔申那头也回了曹盼的府邸,周不疑他们都在院中等着消息,戴图一步不敢离开曹盼。崔申进来,都看向了他,“如何?”   问的是墨问,崔申道:“不都有所猜测了吗?何必再问。”   面面相觑,却无人问曹操会如何的处置。曹盼一日不醒,这件事就不可能会解决。   直至天明,戴图从屋内走出,所有人都充满希翼地看向他,戴图道:“娘子的病情并未加重,但所用之药恐不对症,我得再研究。”   “要多久?”周不疑急切地问,戴图道:“不能确定,但是只要确定娘子的病情不再加重,我总会研究出救娘子的法子。”   想想西城的疫疾费了多久的功夫解决了,周不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戴图道:“想要快就要请西城中与我一道研制出疫疾的诸多医者,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不成。”竟是异口同声地否了戴图的提议,戴图一听急着眼睛都红了,“为什么?虽然昨天的方子控制了娘子的病情加重,但是那未必有用。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及众志成城?”   墨问道:“娘子染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旁人来医治娘子,这等于是把娘子危险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让娘子丧命。”   周不疑道:“此事,不能让除了你之外的人碰娘子用的药。你是大夫,你更清楚药可救人,也能杀人。”   戴图,戴图头皮都要竖起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研究。”   曹盼情况未明,而北地战事再起,匈奴与胡羌、鲜卑举兵进犯,秦无于幽州斩杀匈奴的骑兵,李会于并州对鲜卑兵马,凤鸠领女部于凉州再战胡羌之兵。   三州战起,在此时刘备不仅举兵汉中,更让关羽领兵三万北伐,关羽率领大军往樊城、襄阳而去,困曹仁于樊城,曹操即派于禁率七军而往樊城而去,孙权也同样不曾放过这个机会,再次举兵前往合肥。   大魏在内外夹击之下,又有曹盼染疫半月不醒,匈奴的辛冉王子与丹阳也终于是抵达了邺城,但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借兵,曹操又哪里腾得出兵力借与他们。   情况看着不对,但是谁也顾不上谁,在曹盼久疫不痊的情况下,百官再次垦请曹操将曹盼移出城外,恐疫疾再次在邺城爆发,那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曹操一直在忍着,他虽知道他们的提议是为了邺城安宁着想,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将曹盼移出城去是万万不能的。   而百姓在风闻曹盼在所有人都好全之后竟然染了疫,再听说百官要将曹盼移出城去,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整个邺城的百姓都聚于铜雀台前,跪请曹操切不可听百官之言,将曹盼移出城。   与满城的百姓相比,百官哪里值得一提。   “百姓们说,尚书令当日不曾之他们任何一人,如今尚书令染了疫,他们也不能弃了尚书令。百姓们已经自发地为尚书令祈福,大王,你是没看到,尚书令的府外点满了焟烛,多少人守在尚书令的府外,都是给尚书令祈福的。”   杨修绘声绘色的将所见所闻道来,如此之局面,前所未有,曹盼,她为百姓做的事,百姓记在了心里,今日来还曹盼的恩了。   而杨修会将这番话说出来,也是着实服了曹盼了。至少,他也并不希望曹盼半点差池。   “如此,你们还想让孤将盼盼移出城去?”有了百姓出面,为免激起民愤,曹操终于是可以光明正在的否决了将曹盼移出城的提议。   下头的百官不发一言,都还算有点脑子的人当然不敢乱说话了。   “前线战事紧急,几面围攻,你们不好好地想办法解决事情,倒是揪着盼盼不放,你们都想要她死是吗?”   “大王,臣绝并无此心。”就算有这样的念头,那也死不能认。   当着人家爹的面认了想要曹盼死,他们定然是要先死的那个。   曹操挥袖道:“好了,盼盼染疫至少半月有余,用不着你们担心自己会染上,她那府里的人如今只许进,不许出,不必你们再多费心。”   前线几番告急,异族进犯,秦无等人皆以据守,而刘备再次兴兵汉中,孙权率军而往合肥。汉中,夏侯竞在守,合肥有张辽,各方皆是兵马充足,只有樊城是最让曹操忧心的。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让于禁率七军前去救援的原因。   然而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夜半战鼓急促传来,曹操从睡梦中惊醒,得到前线急报,“报,大王,关羽引汉水及山洪之水而淹七军,于禁,于禁率军投降,庞德被关羽斩杀了。”   “什么!”一片哗然,但皆知如今的情况十分的危急,而昏迷了许久的曹盼听着那告急的鼓声睁开了眼下,“我怎么听到了战鼓声?”   “娘子。”见到曹盼醒来,无人不喜,戴图已经胡腮满脸,“有用,这个方子有用,有用了。”   曹盼想要坐起来,胡本连忙的扶着,曹盼道:“外面怎么了,我听到了告急的鼓声,出了什么事?北地如何,那辛冉王子与丹阳公主又如何?”   一醒来就问出了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听到曹盼醒了赶进来的一干人都看了她一眼,曹盼也才注意到他们都一副憔悴的模样,莫名得很,“这是怎么了?”   “娘子染了疾疫,昏迷了二十余天。几位大人一直都守着。”胡本与曹盼一解释,曹盼明显地一顿。   “好好的怎么会染了疫?”曹盼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有些莫名。   周不疑道:“既然药对症了,阿图,娘子的身体就有劳你了。”   “放心,放心。”戴图连连地点头,这些天他都紧张死了,眼下看到曹盼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曹盼问道:“只有我一人染疫?”   “还有平娘与静姝,不过她们病得不如娘子重。”胡本与曹盼说。   “那就好。”曹盼并无多少精力,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人已经有些乏了,戴图道:“娘子乏了就好好休息。”   “既然我醒了,你们也都出去吧,鸣鼓告急必有大事。”曹盼在睡过之前与周不疑他们道了这一句,周不疑道:“是。”   也不管曹盼是听见还是没听见,这一声答应,表露的是他们的态度。   出了尚书府门,无论是周不疑还是墨问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忘与那在曹盼府外为曹盼祈福的人说明,曹盼已经醒了。   “醒了,尚书令醒了,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上天保佑,尚书令平平安安地醒来了。”一通拜天拜地,周不疑道:“诸位都回去吧,这些日子多谢诸位了。”   一干人皆与那百姓作一揖,“娘子刚醒,身子尚未痊愈,待娘子痊愈后,必与诸位亲自道谢。”   百姓们皆是发自内心地周不疑一笑,忙说不必着急,只让曹盼好好了的养好身子。   崔今与郭夫人还有蔡琰已经外候着,周不疑进了曹盼的府邸不能出来,外头的事只能倚仗她们。   纵然曹盼的安危重要,总不能全都只顾曹盼不理其他。   “关羽兴兵樊城,大王令于禁率七军前去救援,被关羽引汉水所淹,于禁已降,只怕襄阳保不住了。”显然郭夫人她们来并不是专门等人的,而是得了这样的消息与周不疑他们传话。   正好听到曹盼醒来的消息,叫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为战事心急。   “娘子病倒前曾预料过,一语中的。”曹盼昏倒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事情一样样的应验了,若非曹盼病重,关羽……   “若樊城失守,许都危矣。”司马末提醒了一句,“说来如今刘备与孙权该是什么关系?还算是盟友吗?”   在这个时候提起刘备与孙权的关系,这可真是……   话不必说白了,意思明白就行。   曹盼清醒过来的消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方子对了,曹盼再醒来又灌了一碗药进去,再次问起前线的战事,燕舞一五一十地与曹盼说来,曹盼感慨道:“水淹七军,于禁此人,不可饶恕。更衣!”   这就准备要进宫见曹操,燕舞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劝阻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赶紧的与曹盼更衣。   曹盼既然已经醒了,也没有人再敢以曹盼染疫的借口拦着曹盼,曹盼就那样的进了宫,曹操正为着关羽心烦着,百官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都是些没用的废话,听得曹操更是烦。   听到内侍来报曹盼来了,曹操皱着眉头道:“她不在府里好好休息怎么跑来了?”   “前线告急,关羽得了于禁的兵马,必将一股作气杀进来,孩儿又怎么可能呆得住。”曹盼叫燕舞扶着进来。   曹操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曹盼的,他虽每日听到曹盼的消息,可是也知道曹盼的情形并不好,但也不及亲眼看到曹盼的震憾。   往日贴身的衣裳如今穿得曹盼的身上空荡荡的,瞧得只让曹操心疼。   “尚书令。”见之曹盼,众人皆见礼。曹操让人拿了蒲团来,让曹盼坐下了。   曹盼道:“北地也罢,汉中也好,哪怕是合肥,皆不及关羽之患。若非孩儿如今这般模样,必为阿爹取关羽之项上人头。”   汉中一战时,曹盼就已经想取关羽的人头了,可惜时不我待,终究让关羽叫人给救了。   今关羽北上,本是大好的机会,然而曹盼怕是不能亲自取关羽的命。   “儿虽不能亲去,眼下之局面,亦可借刀杀人。”曹盼这般说来,曹洪道:“什么借刀杀人?”   “孙权就是现成的一把好刀。”曹盼吐字,下头的人都拿眼看向曹盼。   曹盼轻声地道:“孙刘联盟,早已名存实亡,孙权早年为了与我们抗衡借与刘备荆州四郡,刘备借此而得益州。孙权曾与刘备讨要四郡,刘备不肯,两方争过打过,最后为了对付我们,他们休战了,将四郡一分为二,此事看着似是完结了,孙权心里的坎就真的过了?”   “今孙权再次发兵合肥,他想要什么,不过是想与刘备一道趁我们内忧外患之际,能攻下合肥,然张辽将军勇冠三军,震慑孙权,上次合肥之败,孙权还历历在目。如今我们内忧外患,于旁人看来处于弱势,怕是难敌刘备。孙权是没机会得渔人之利,反之,若是关羽真的长驱直入,我们无能抗衡,唇亡齿寒,孙权会懂得这个道理的。”   “尚书令之意是与孙权示弱,联盟?”荀攸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   曹盼道:“所谓示弱也罢,联盟也好,我只想用最不损耗我们大魏的兵力的办法杀了关羽,退了关羽的兵马。”   “可孙权难道不明白尚书令的借刀杀人?”崔琰扬眉而问。   “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他也照样会愿意当这把刀。关羽此人虽然有勇有谋,却自视甚高,狂妄自大,听闻孙权曾有意与之结亲,关羽却瞧不上孙权的儿子,道谓虎女焉能嫁犬子而拒绝。孙权何许人也,关羽再英勇,再善战,在我看来,他也只是一个将军,永远不及孙权。”曹盼如此评价的关羽和孙权,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而且,刘备的粮食并不充足,关羽得了于禁的兵马,精草必成心之大患。樊城临近的可是孙权的粮仓,救急之时,不问自取,孙权怕是要气得不轻了。”曹盼分析得井井有条。   曹操道:“如此,谁人愿出使江东?”   “臣愿意!”曹操的话音刚落,两个人一道出声,一个是司马末,一个是司马懿。   “让无名去。”曹盼一眼看过去,直接地道来,曹操连想都没想地道:“好!”   “谢大王,谢尚书令。”司马末作一揖,目光扫过司马懿,那样带着挑衅的目光,司马懿忍下了。 第332章 且看谁是渔人   “即谴使入江东,筹码也要给得够,不以利使,孙权不会那么轻易就动的。”曹盼为司马末争取筹码。   曹操一眼看曹盼道:“你想要什么筹码?”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孙权想要什么。”曹盼纠正曹操。   “荆州。”荀攸一语道破。   曹盼道:“更贴切的说是刘备如今所握之四郡。平分荆州,不过是孙权不得已而作的妥协,不等于他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在孙权看来,那四郡原本就该是他的。”   荀攸道:“如果让孙权得了刘备如今所占的四郡,加上孙权如今所有,从此便得荆州七郡,更是全据长江,于孙权大利啊!”   “第一,那原本就不是我们的地盘,落在谁的手里与我们眼下有什么损失?如今的困境未解,顾着将来的事只会让我们失去我们如今所拥有的优势,值得吗?第二,哪怕我们愿意给,孙权就能真的拿下刘备所握之荆州四郡?第三,利不够,孙权凭什么动?拿原本不是我们的东西去换得我们的将士安宁,亏了?”曹盼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列了出来,下面窃窃私语,终究无法反驳。   曹盼看着司马末道:“筹码给了你,怎么用在你。”   “是。”司马末应下。   “还得另派兵马前往樊城,樊城之内兵马不多,曹仁将军撑不了多久。”荀攸提醒了一句。   曹盼道:“我已命王永速带一万兵马赶往樊城,不出一日必抵到襄阳。刘备兵发汉中,上庸郡,他不会再敢兴兵。”   一句不敢,皆因曹盼,想刘备几次发兵上庸郡,皆以惨败而归,若非不得已,他定然不会再往上庸郡去。   “尚书令还是要小心。”话虽如此,万一刘备反其道而行,或者,他们就是要用计引上庸郡兵马出动,只待城空之时发兵上庸郡,上庸郡无兵,何以抗?   不想曹盼勾起一抹冷笑,“他最好是安份的不动,若敢兴兵上庸,必叫其有去无回。”   有人想问,上庸郡一万的守军倾巢而出,曹盼凭什么再让进犯上庸郡的兵马有去无回?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去,曹盼用兵用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邪气。想上庸郡几次兵困,他们有多少次觉得曹盼守不住上庸郡了,结果如何,上庸郡还是叫曹盼牢牢地握在了手里,谁都动弹不得。   “抵达襄阳,围魏救赵。”曹操这般地说,“我本意亲征,你还有其他的安排?”   “三军皆听我调遣?”曹盼问了一句。   “可!”曹操肯定地吐字,曹盼一顿,拿眼看向曹操,总觉得这一个可字还有别的一层意味。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曹盼道:“拿舆图来。”   胡本立刻将舆图拿上来铺在了地上,曹盼指着舆图道:“我已命王永进军襄阳,襄阳太守为吕常,吕君中勇,法律严明,其士绝无异心,里应外合,可破襄阳之困,破困后当以示弱。”   “为何不里应外合,一股作气灭了关羽的大军?”里应外合后还要示弱,这是何道理?   曹盼道:“若与关羽硬战,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关羽,还有孙权,哪怕真灭了关羽的大军,孙权也绝对会趁我们内忧外患之际再次兴兵。比起让孙权帮我们灭了关羽,你愿意在打完关羽之后再跟孙权来一场硬仗?以我们如今的情况,足以对抗接二连三的大战?”   刚刚提出那个问题的人被曹盼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所以,在确定城池不失的情况下,一定要让孙权觉得我们如今没有能力对抗关羽,只有这样,孙权才会出手。我们在防着孙权的同时,他难道就不会防我们?”   对于孙权的心理分析,众人听着觉得十分在理,无可反驳。   大方向已经确定了,小细节上面,曹操手下的将军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还能不知道什么叫做随机应变?   一通商量后,最后曹盼是在硬撑着,说话的声音都越发地轻了,曹操大手一挥,都退了。   亲自上去的扶着曹盼,曹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的倦意。   曹操心疼得跟什么一样。“盼盼,累了就歇会,阿爹在这儿。”   脑袋点了点,曹盼叫胡本燕舞扶着去侧殿的榻上,曹盼已经沉沉地睡了去,曹操传了太医来给曹盼号脉,太医给了一个曹盼已经在好转的说法,松一口气之余的曹操与满宠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命人将他的府邸围起来,任何人不许出入。”   这个他指的是谁,满宠心里有数,“昭示于人?”   “对,昭示于人。”先前只让满宠派人秘密的监视看管,如今既然表露在明面上了,那便是曹操下定决心了。   周不疑他们在与司马末送行,听说这个消息,几人再次面面相觑,“看来,待此战毕,文和先生该回来了。”   突然的提到贾诩,所有人都看向说这话的周不疑,周不疑道:“有些事,文和先生说会比我们更有用。”   得,这是觉得贾诩回来更有用了,所以才会想要将贾诩弄回来。   “孔明。”邺城上下都在为即将的大战准备着,诸葛亮又何尝不是在关注着汉中与樊城,甚至是孙权的动向。   崔钧就在这个时候到访,诸葛亮见了崔钧面露惊色,“州平。”   “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崔钧笑着与诸葛亮说,诸葛亮道:“邺城疫疾,我确实担心你。”   “那你知道邺城的疫疾是谁救了那满城近半的染疫百姓吗?”崔钧站在诸葛亮的面前问,诸葛亮道:“知道。”   本来要出口的话随着诸葛亮的一句知道,崔钧说不出来了。   “昔日于赤壁之时,大败于前,她都不弃那染疫之百姓,在邺城之地,她已为魏之尚书令,又怎么会弃百姓于不顾。”   崔钧更没话说了,只能转了另一个话题道:“今之一战,你怎么看?”   “端看谁的速度更快。”诸葛亮是同意刘权在这个时候出兵汉中,关羽以樊城为开始的北伐。   北部各族异动,这个时候曹盼的兵力腾不出来支援曹操,而曹操的兵力几乎都用在对抗孙权上,张辽守于合肥,徐晃的大军正往樊城赶来,关羽水淹于禁之七军是曹操万万料所不及的,如此大好的机会,只要捉住了,就能长驱直入,直奔许都。   “不成功便成仁,关云长水淹七军而震天下,若因此还败,尽力而为罢了。”诸葛亮看得很是清楚。   崔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样说,我就更没话说了。只是,我觉得她一定会成为你最大的敌手。”   “亮之幸也。”诸葛亮难得的一笑,崔钧……   “这个时候,千万要小心孙权与曹操结盟,若是孙权倒戈,这场战你们必败无疑。”崔钧指着,“你该明白,孙刘联盟,早已名存实亡,他们的结盟因为什么而存在,刘皇叔,关羽,他们都轻视了孙权。”   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崔钧道:“你总不会以为我们都能明白的关系,她会不明白。要知道一开始她就用孙刘之联姻扎下了一根刺。”   “所以我说了,此事看谁的速度更快。”快了,关羽夺下更多的城池,哪怕到时候孙权真的跟曹操联了手,也无力回天了。   再快,如曹盼所料,关羽得了于禁的降兵,近三万之数被纳入军中,粮草供应就成了一个大问题,粮草不足,军队断粮,关羽即自取孙权于湘关的粮米。   消息被极快的送到了出使江东的司马末手上,司马末一笑,不得不说曹盼对于关羽真的很了解。   故司马末得孙权召见时,面对江东的诸臣,司马末一身朝服不亢不卑的见礼,“见过孙侯。”   “没想到又是你。”孙权看到司马末立刻就认出他来。   数年前,送弓长的三名弟子棺木来江东的正是司马末。司马末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孙侯竟然还记小臣。”   孙权轻轻一笑,“你在曹娘子,不,尚书令的帐下,执掌数郡,莫说你,周元直、墨无知、崔子长,如今他们哪一个不是魏王国的重臣。更何况你多年前与江东送过那样的大礼。”   “此一时,彼一时。孙侯以为呢?”司马末当然也记得当初他给孙权送的是什么大礼,此一时彼一时。   孙权轻笑了,“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为大魏,亦为江东而来。”司马末并不藏着掖着,道明来意,与孙权作一揖道:“关羽以水淹于禁七军,得于禁携三万兵马归降,孙侯可欢喜?”   欢不欢喜的,各自心里清楚,孙权道:“我欢喜又如何,不欢喜又如何?”   “若是孙侯果真欢喜,小臣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孙侯思江东之宁,不妨听小臣细细道来。”司马末如今前来是与孙权议盟的,然而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亢不卑,孙权听到这里,“你且说来听听。”   “荆州南郡等四郡,孙侯想不想要?”司马末再次把曹盼早与曹操讨到的筹码丢了出去。   孙权一下子看向司马末,一白衣郎君道:“要又如何,不要又如何?”   司马末看了那人一眼,作一揖道:“关羽进军樊、襄两城,后方空虚,孙侯若想要南郡等四郡,何不取之。”   “你是让我与刘玄德毁了结盟?”   “难道不是关羽已经毁了与孙侯的盟约吗?身为盟友,不问而自取孙侯的粮仓,关羽能取了粮仓,难道就不能取了城池?孙侯还拿他们当盟友,他们果真就拿孙侯当盟友了?”司马末把关羽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提及。   “听闻孙侯有意与关羽结亲,然关羽自视甚高,连孙侯的公子都瞧不上。我家娘子有云,关羽再能征善战,也不过是一个将军而已,不能与孙侯相比,关羽凭什么自视甚高,瞧不上孙家郎君?”曹盼呐,从来不轻视她的对手,她想杀孙权,一直都想,然而一直没有杀到,曹盼虽然遗憾,但她也认了孙权是个有本事的人。   与这样的人结亲,还是原本的盟友,那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听听关羽拒绝人的姿态,曹盼都想问问关羽凭什么觉得孙权的儿子配不上他家的女儿了?   孙权原本对这些事就介怀,再听司马末道来,阴着一张脸半天不吭声。   其实在筹码扔出来之后,后面的话都是只是促进这件事情的达成,司马末再次与孙权作一揖。   “今大魏内忧外患,关羽水淹七军不损一兵一卒,若两军实力相当,拼得你死我活,渔人可得利,但在敌强我弱之际,关羽能合我大魏原本三万之数,再由其发展下去,我大魏损失惨重,江东便能无恙?”   “昔日孙侯为何将荆州借给刘备?不过是想让另一个人与我大魏抗衡罢了。刘备得益州后不提昔日所借之郡,如此作态,孙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刘备,是想当第二个汉光武帝。”   野心,无论是曹操、孙权、刘备,哪个都不缺。谁都想要一统天下,但谁也容不得谁一统天下。   三方平衡,三方制约,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畸形的。孙权对刘备的不满由来已久,而今关羽那所向披靡的阵势是极叫孙权心惊的,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因为如果让关羽打破了他们三方的局面,叫刘备一方独大,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昔日为利他能够与刘备合作,为什么现在就不能跟曹操合作?   “曹盼,她不是极有本事,这样的局面,以她善战之名,当出战才是。”孙权提起了曹盼,确实,曹盼也是他的心腹大患,跟张辽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马末面露惊色地看向孙权,“孙侯竟不知我家娘子病重?”   邺城疾疫闹得那么大,曹盼染疫之后百官跪请曹操将曹盼移出城去,孙权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想再听听曹盼的不好罢了。   孙权何尝不在心里默默地想曹盼要是能病故就好了,他的心腹大患便少了一个。   “此事我与诸君商议过后再与你答复。”孙权并没有一下子答应下,但听在司马末的耳朵里已经是答应了。   “送司马使者下去休息。”   司马末并没有催促,作一揖而叫人引了下去。司马末一走,孙权就问了下面的人,“你们怎么看?”   “此事可谋。”依然还是那白衣郎君开的口,他正是如今江东的大都督吕蒙。   吕蒙道:“曹操眼下内忧外患,曹盼虽有奇才,今却病重,无力迎战关羽,这是我们的机会。关羽北伐,水淹七军而不损兵卒,又得于禁之降兵,兵力大增,若任由关羽发展,曹操不与之抗衡,我们想要坐收渔人之利是不成的。”   谁不想坐收渔人之利,不过是行还是不行罢了。   “荆州之南郡诸郡,如那司马末所言,确实是可以夺得的机会。但也要防曹操拿了我们当刀使,用完之后又掉转头来与我们为敌。上庸郡兵马已往襄阳赶来,徐晃亦率军前来救援。”吕蒙身边一人出言提醒,却是陆逊。   孙权点了点头,“这还真是巧得厉害,若非曹盼病重,此事未必有我们出手的余地,曹盼,曹明心,她若是死了,必叫曹操为之心震。”   早就已经想要曹盼死的孙权说起来显得咬牙切齿的,江东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主公,我们要借此事获得最大的利。”吕蒙与曹盼并无交手,只提醒孙权最根本的问题,获利,荆州四郡他们想要,如果能得到更多,那就更好了。   陆逊道:“逊以为,主公可以同意与曹操的结盟,不过得让曹操答应我们秘而不宣。”   “秘而不宣?”江东的消息很快地传回了邺城,所谓秘而不宣,就是要瞒着刘备,也瞒着关羽,更要瞒着天下人?   曹操听着在思索着,百官们连连点头,“大王,只要孙权愿意出兵,秘而不宣便就秘而不宣。”   “大王答应孙权,但是,此事于旁人可秘而不宣,对襄阳、樊城的将士却是不能。两城将士死守城池,必以估计城中粮草所剩几何,迟迟不见援军而来,军心溃散,于我军不利。而且,江东为何要求密而不宣,因其想断关羽的后路之际,若能挑得我们与关羽杀得头破血流,他们得到的将不仅仅是荆州刘备之四郡。”周不疑出列将自己的想法道来。   本来就在跺步的曹操听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孙权,他之所图并不比刘备少。”   一再兴兵合肥是为了什么,曹操心里能没有数?   “与徐晃传信,将与孙权结盟的消息传入樊、襄两城,让城中的将士勿必知道,我们的援军已经来了。但于孙权,既要联手,也要防备。”曹操让人传信,一干人齐齐地应之。   “王永今在何处?”曹操问了一句,周不疑答道:“已在襄阳与关心的兵马对上,因娘子吩咐不能大胜,王永只与牵制为主,又要护襄阳百姓,一万兵马倾力而上。”   “报,阳平关战报,刘备大举进攻阳平关。”江东的事还没完,刘备在汉中又在搞事,下面的人连忙将战报与曹操递了上去。   曹操拿战报一看,连声叫好,朝下面的的百官解释道:“刘备以两万兵马攻阳平关,阳平关守将曹震以阳平关天险而领五千守军退之,刘备纵有多于阳平关四倍之兵力,也休想攻破阳平关。”   据城而守,如今这局面,只要刘备攻不下城池,打就打吧,阳平关临汉中,粮草充足,曹震他们能熬着,刘备就未必会有那么多的时间跟粮草陪他们熬了。   此时此刻,曹操再次体会到曹盼让人研究出来的一年两季的稻谷若是推广开来,对天下对他们是何等之大利。   看着墨问与墨瑶的目光就带着温和。   随着孙权来信请求曹操允许他讨伐关羽,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前线频频传来战报,曹盼的身体也一天一天的恢复,她也有精力与曹操全面注意着前线的战事。   而北方一带,秦无、李会、凤鸠三人合力,将匈奴旧部、胡羌、鲜卑三大异族引之诱之,而令他们以为对方是敌军而自相残杀,三方兵马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各部,北方之围而解。   也在这个时候,曹盼请曹操以秦无引兵前去支援徐晃,其实曹操手中有别的兵马可以调动,秦无远在幽州,以兵马赶去,时间太长了,但是曹操依然同意了曹盼的请令,总觉得曹盼有别的打算,而秦无带兵南下,能达到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在这个时候,上庸郡也频频遇到刘备派一波又一波的兵马前去试探,毕竟已经在上庸郡吃了那么多次亏,如今的刘备也学乖了。   纵然看起来王永领了一万兵马前往襄阳相救,但是曹盼的女部之兵力,是谁都不清楚的,而上庸郡里有没有女兵在守,这恰恰又是刘备所要忌讳的。   曹盼的女部啊,各方势力中,得与曹盼女部交手的只有他刘备一人,而一交手,刘备便损失惨重,故而刘备很担心王永的一万兵马出了上庸郡,上庸郡还有隐藏的女部守卫。   如此一来,刘备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派兵前去试探,越试越是心惊,每次小试的兵力都是有去无回。   “上庸郡,主公还是莫要再探了,那曹盼也不知道是如何管的上庸郡,处处都透着邪气。”法正是随军军师,试探上庸郡是他所提议,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他们本以为王永领了上庸郡的一万兵马赶往襄阳增援,或许上庸郡可得,汉中非他们所能想,刘备发兵汉中的初衷也只是想要吸引曹盼的注意力,而为关羽争取更多的时间。   北伐啊,若能一举北上,冲到许都,把皇帝给抢了出来,那是多好的事。   “汉中拿不下,不想连一个小小的上庸郡也一样拿不下。”刘备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   法正道:“主公该想想关将军,水淹七军,不费一兵一卒,得了三万于禁大军,这于我们是何等的好事。只要关将军捉住机会,即可长驱直入,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果然,刘备听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二弟,果然所向披靡。”   “报,主公,南郡告急,吕蒙夜袭南郡,南郡失守了。”刘备正高兴着,这样的一个消息传来,大惊失色。   而眼下的荆州、樊城、襄阳之战局早已逆转,关羽在围头、四冢皆有驻军,先是徐晃一招声东击西,扬言攻打围头却秘密攻打四冢,逼得关羽不得不回援。两方交战,关羽败退,樊城之围得解。   恰在此时,吕蒙率士卒打扮成寻常百姓而昼夜兼程赶到湘江边上,将关羽守在江边的官兵全都捉了起来。   接着说动城中守卫令其投降,吕蒙兵不血刃而拿下了南郡,入城之后不许人惊动百姓,更是安顿关羽及诸多将士的家眷,接着让他们给关羽军中的将士传信。   将士知南郡已失,家人性命无忧,但离乡太久而思归,军心溃散,关羽知南郡失守后,立刻向南回撤,曹仁在此时召集诸将商议,是否要追击关羽?   秦无已经赶到了樊城,闻之与摇头道:“不妥。孙权虽从关羽后方进攻,必防关羽后撤,而且孙权纵与我们结一时盟,皆为利也。关羽眼下已败,我们追击而去,只会让我们损耗兵力,孙权也会从防备关羽而变成挑拔我们与关羽相争相斗,他好得利。倒不如留着关羽一条命,与孙权一方斗得头破血流,叫我们获利。想必大王也一定有此思虑。”   果然曹操给曹仁传信,命他们不必追击关羽,一如秦无所言。   眼看孙权相助曹操,关羽知势不妙,几次派使者吕蒙联系,想要提及孙刘之盟,然而眼下之时局,箭在弦上,谁都没有退路了。   孙权据守江东多年,多次与曹操交战,争的不过是地是命。   眼下大好的机会能拿到荆州之诸郡,得了南郡、零陵、武陵,孙权便可据长江天险而守,如此,他才算是真正后顾无忧。   孙权等了那么久才等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接着孙权赶往啊荆州,也促成了荆州文武官员的归顺。而刘备所设之宜都郡太守樊友弃郡而走,便引发了各城的长官归降陆逊。   陆逊向孙权请求以金、银、铜制的官印授予刚刚归附的官吏,并进攻刘备的将领詹晏等人和世族大姓,将其全部击溃,使他们归降,不降者斩杀之。促成了关羽孤立困穷之局面,只能西退守于麦城。   接着孙权派人诱降关羽,关羽诈降,将幡旗做成了人像立在城墙上,然后逃遁,士兵四向奔逃,独有十余骑兵尾随关羽,孙权早有防备,早已切断了关羽的所有退路,关羽终被孙权手下所擒。   却在此时,秦无与王永各率兵马奇袭南郡,宜都,以绝对的兵力迅速三天之内攻占了南郡、宜都,秦无趁胜追击,一股作气再夺武陵。   孙权反应过来,立刻囤兵于长沙郡,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从汉中撤兵已抵达贵阳,摆出欲夺零陵郡的,三方对峙,而在明显北方已定的情况,秦无不仅领曹盼的大军,更有张辽、张郃、徐晃的大军陈军于南,孙权但若动手,他将要面对就是曹操与刘备的双方夹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权纵然有所防备,但是依然不敌于秦无与王永的双管齐下,秦无也着实是会捉住时机,关羽刚败,他就立刻与王永两人领曹盼的神箭军攻占城池,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孙权,孙权气得半死,恨不得冲到曹操的面前撕了他。   但这事,真怪不得曹操,曹操在听说秦无与王永联手竟然夺了南郡、宜都、武陵郡时,笑得拍案而起。   “好,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接着赶紧的让人去叫曹盼进宫,细问此事的始末。   曹盼如今气色好多了,她也接到了捷报,因曹操先时说过三军皆听她调令的话,故而瞒着让秦无夺下荆州三郡之事,曹盼面色如常。   “先时的示弱是为了让孙权可以放心的出手,北地已定,刘备也将兵马回撤,兵力既然充足了,又怎么能将荆州诸郡供手叫孙权所得。据长江天险而守,孙权从此后顾无忧,于我们一统天下却是不利。我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只让阿无捉住机会,没想到果真成了。”因为不确定,所以曹盼没的跟曹操提起,只让秦无时刻准备,捉住这样的机会。   曹操再次拍案道:“好,好,好极了。”   本来是一场他们要吃大亏的仗,结果却得了便宜,曹操这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曹盼道:“我想南下。”   乍听曹盼之言,曹操明显一顿,“眼下三方对峙,都在找机会,如今看着都不动,不过都是顾及另一方。兵贵神速,关羽未死,怎么用关羽,孙权如今怕是没下决心。”   “也好,去吧,各郡之事,你看着办。”曹操这般说来,曹盼一顿,诧异地看向曹操,这话的意思,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曹操见到曹盼诧异的模样,笑出声来,“怎么,事到临头反倒怕了?”   “我才没有。”曹盼怎么会怕,但是曹操真的想好了?   曹盼那么想也就那么问了出来,曹操看着曹盼道:“盼盼,如你所说,你是最合适的人,如果你是个郎君,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女郎总是要受诸多非议的,可你有战功,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尚书令,你手里有人有兵,哪怕天下群起而攻之,你亦无须畏惧。我们曹家的人,从我开始就注定了要惹天下非议,选你,是我最好的选择。况且,就现在你们兄妹的关系,你生了这样的心思,我就算不同意,活着你能念着我不动他们,将来,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与其让你将来背负更多,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给你,我的盼盼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走来的路,将来,你也一定能够走好。阿爹这辈子不能实现的理想,我的盼盼或许可以帮我实现。”曹操那样轻声地说来,曹盼知道他是真的决定了。   这是基于对曹盼的信任,如果连曹盼都不能做到,余下曹操的儿子们,他们又凭什么做到?   想明白了,曹操也就决定放手地让曹盼去做。   曹家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很多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止于这一步,下一个人能做到哪一步,只看能力。   似乎,太容易就得到了曹操的同意,曹盼出了宫门还有些回不神来,呆呆地回过头看向宫殿,半天没有动。   “娘子。”胡本轻轻地唤了一声,曹操与曹盼说的那些话避着旁人,除了曹盼与曹操,无人知晓。   一旁的静姝也同样担心地看着曹盼,静姝与平娘虽然也染了疫,情况比曹盼要好得多,曹盼无恙,她们也早就痊愈了。   曹盼摇了摇头意示无事,然而与之而来的是一种责任,曹操他能下这样的决定,不知经过了多少挣扎。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在有儿有女的家里,父母有哪几个真的愿意让女儿来继承家中的一切。   曹操是真正的古人,他却做下了如此决定,如此在世人看来如同魔障一般的决定。   不由自主地,曹盼捋起袍子朝着曹操所在宫殿的方向跪下了,她这一跪,胡本也罢,静姝也好,甚至是门前的侍卫都跟着跪下了,曹盼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人明白曹盼此举的含义,曹操听笑之后又是开怀的一笑,笑得眼中都不禁泛起泪珠来。   “没想到我曹孟德这一辈子都瞧不上那些酸儒,我最喜欢的女儿,最最寄以我全部希望的女儿,却有着与他们一般的情怀。好,好!”曹操是真高兴。   高兴,他的女儿如此出色;高兴,他的女儿对着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谁也不是天生该为了谁做什么,哪怕是父母。大魏的江山是曹操打下来的,他要给谁,不给谁,都是他说了算。   哪怕曹盼极好,她有这个能力撑起这片江山,曹操不愿意给她,曹盼心中无怨,但曹操决定了将这一切给她,曹盼满心只有感激。   然而,曹操决定了,也同样在想该如何给曹盼铺路……   而曹盼即将南下执掌除凉、并、幽、冀四州外的诸郡之事的消息随着曹操的诏书下达,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周不疑立刻赶往曹盼的府邸,旁人不知这道诏书的意义,周不疑清楚着。   先时他在合肥大捷而南阳失守后,究问其中根本,试探的提出让曹盼接掌其他诸郡事宜,安抚百姓,免生动乱,当时的曹操是拒绝的,就连曹盼也不同意。   周不疑很清楚,曹盼表现得越是出色,她能为曹操解决越多的问题,她在曹操心中的份量就会越重。   滴水穿石,润物无声,曹盼不需要去争,只要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而对比起只想争权却不做实事的曹丕也罢,曹植也罢,曹操只会越发看到曹盼的好。   一年一年,周不疑并不心急,他知道曹盼虽有为天下的女子改变命运的心思,但她并不看重权势。   对于曹操的位子,她是无心的,尤其不愿意为了那个位子而骨肉相残,但是,她的两不相帮并不能避免受到波及。   曹植夜闯司马门之事是让曹盼清楚地意识到,她念及骨肉亲情,却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般的。   一步一步,他们让曹盼认清曹丕的冷酷无情,曹植的无能。   这个天下是曹操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交到他们手里,他们能不能守住这个天下尚是未知之数,曹盼舍得让曹操的心血付之一炬吗? 第333章 荆州之争   周不疑很了解曹盼,曹盼放在心上的人很少,为了她心上的人,她能够付出一切。而曹操更是重中之重的人。   有些话,他们不能跟曹操说,而曹盼一但起了争那位子的心,她就一定会跟曹操说,只要跟曹操说了,周不疑就敢笃定,曹操会帮曹盼做最后的决定。   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   “娘子。”周不疑到了曹盼的府邸,进了正堂而与曹盼见礼。   曹盼在煮着茶,见了他来指着对坐道:“元直坐。”   周不疑跽坐下,曹盼与之勺了一碗茶,周不疑接过端起喝了一口。   “知道意思了?”没头没尾地问这一句,但是周不疑知其所指何意,点了点头,“是。”   曹盼道:“你知道,我一直没有下最后的决定。”   “是,所以大王帮娘子做了最后的决定。如此,娘子再也没有退路。”周不疑沉着地看着曹盼说。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周不疑道:“娘子为何一直没下最后的决定?”   “因为将来那条路,再无人能与我同行。”曹盼并没有隐瞒她的心思,“因为,真的走上了那条路,我就再也不是单纯的我。”   周不疑看着曹盼道:“娘子还有我们,至少还有我。不疑不改初心,不忘初衷,一如娘子不变。”   不改初心,不忘初衷。他们原本的初心是什么,初衷又是什么?   是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是能凭自己的双手立足于这乱世。而如今,他们如果不往前走那一步,迎接的将是无尽的深渊,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身后的人,都要跟他们一起死。   曹盼沉吟了半响,“我知道了。”   知道了路要走下去,曹盼就不会再犹豫,只会继续地一往无前,从今往后,绝不回头,也不能回头。   “我南下后,诸事又得烦劳你了。”曹盼与周不疑说起正事。   “北方各族,既是匈奴挑起的战事,那就借兵予辛冉与丹阳他们平定匈奴。”曹盼接着又提起了别外一件事,周不疑道:“借兵?”   “借。为何不借?这么多年若无匈奴供应的马匹,岂有今日阿无他们飞夺南郡、宜都、武陵三郡?况且,北方安定事关重大,我不仅要借兵助辛冉与丹阳平定匈奴,更要借他们的手,荡平北方各异族。”   “娘子,匈奴辛冉王子与丹阳公主求见。”曹盼刚与周不疑说了自己的准备,外头刚说到的人已经来了求见。   曹盼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说这个时候要来见我是辛冉的主意,还是丹阳的主意。”   “必是辛冉王子。”周不疑极其笃定地回答。   “其实我更喜欢丹阳。”曹盼自己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所以比起辛冉来,曹盼更喜欢单纯直白的丹阳。   周不疑却听出了曹盼的言外之意,“娘子想要培养出丹阳公主来?”   “那是一个可塑之才,匈奴只凭一个辛冉是镇不住的。”曹盼与周不疑讨论间,辛冉与丹阳已经走了进来。   “阿盼!”一别数年,丹阳叫唤了曹盼一声小跑过来,突然又止住了……   “王子,公主!”曹盼一如多年前那般与两人见礼,周不疑在一侧也同样客气地作一揖。   辛冉比起多年前要成熟了许多,对曹盼施以匈奴最高的礼节,“尚书令。”   “王子的来意我明白,我能借你一万兵马,供你带兵重返匈奴为父报仇。你知道,如今南边告急,我明日就要亲自南下,天下兵马各有守驻,我也缺兵。”曹盼倒是不与辛冉他们兄妹客套,一万的兵马曹盼挤一挤能挤得出来,借以辛冉也足够他回去平乱了。   听到曹盼都无须他们开口就说了借他们一万兵马,辛冉与丹阳都显得有些哽咽。   “尚书令的大恩,我们永世不忘。”辛冉再次与曹盼施礼,曹盼道:“我与呼厨泉单于多年的交情,若非腾不出手,必往匈奴为其手刃仇人。”   “多谢尚书令。”辛冉再次地与曹盼道谢,曹盼即往一边的案上去,挥笔洒如的写下了一封密令,盖上她的印鉴,再以封蜡,曹盼交到辛冉的手里。“王子手执此信前往并州,自然会有人给你备齐一万兵马以供王子差遣。不过,各人领兵各不相同,王子最好带上我的将,否则我只怕你调不动我的兵。”   好心好意的一句提醒,辛冉还是能听得进去的,与曹盼作一揖道:“尚书令所言,辛冉记下了,你的大恩大德,辛冉这辈子愿为尚书令所驱使以报你的恩德。”   如此表明臣服的态度曹盼一眼看向了周不疑,周不疑的眼中也流露出了疑惑。   辛冉已经解释道:“我们匈奴没有中原那么多繁文缛节,我只知道,如今的大魏,除了魏王就只有尚书令值得辛冉敬佩。”   不能说辛冉说得不对,曹盼道:“辛冉王子,希望你能为父报仇,平定匈奴。”   “阿盼,等我跟阿兄给我父汗报了仇,我能不能来找你?我想跟你学些真本事,我想跟你一样。”父亲被杀于丹阳的冲击甚大,丹阳看着曹盼,她想要成为像曹盼一样的人。   丹阳的想法是与曹盼不谋而合,曹盼点头道:“好!”   得了曹盼的答应,丹阳显得很高兴,辛冉拿着曹盼给的书信,“等我再来,必还尚书令的大恩。”   辛冉与丹阳与曹盼告别,他们等得太久了,若不是这大魏连连告急,曹盼又病重休养,他们早就已经来找曹盼了。   比起曹操来,辛冉本能的就觉得曹盼会更愿意帮助他们。细想北方各郡皆是曹盼在掌,由她出兵相助会比曹操更容易。   结果总是没有让辛冉失望,曹盼果真借了他兵马。   “阿兄!”出了门,辛冉回过头看向曹盼的府邸,丹阳唤了一声。   “丹阳,汉人总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要一辈子记得尚书令的大恩大德。”辛冉这般教导了妹妹,丹阳点头道:“好!”   曹盼答应借兵辛冉的消息随着辛冉兄妹快马加鞭地离开邺城,只派了长辈入宫与曹操告辞为曹操所知。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把事情交给曹盼去办,他既是信任曹盼的能力,也觉得曹盼不需要他在一旁指手划脚。   随后,曹盼只带上了墨瑶即南下,第一站到的是襄阳,见到了襄阳的太郡吕常。   虽然襄阳曾被关羽攻下了,但攻下的襄阳却是一个空城,吕常已经先一步地将城清空,关羽进了襄阳看到的却是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城池。   随后孙权出兵,樊城之困得解,关羽也迅速从襄阳撤兵,吕常又带着官民回了襄阳。   收到曹操下令曹盼赶赴前线,各州郡军政大事皆由曹盼掌管,作为第一站的吕常当然是亲率郡中的官吏前来迎接。   曹盼一行简陋,策马驶行,落于襄阳城前,见到风骨极佳的吕常,曹盼立刻翻身下马,见过吕常。   “吕太守。”曹盼作一揖,吕常也连忙还一揖,“尚书令。”   “襄阳百姓无忧,将士安然,多得吕太守。”一句话就肯定了吕常的能力,吕常再作一揖道:“下官尽为官之本份罢了,当不得尚书令如此夸奖。”   曹盼道:“能让举城百姓随太守离城,这般本事,盼自问不能,故吕太守如此深得民心,盼引以为榜样。”   吕常听着曹盼的推崇,不禁拿眼看向了曹盼,曹盼之名,天下人无所不知,吕常虽然与曹盼不过初见,但曹盼的上庸郡,汉中,甚至是她所执掌之州郡,自那而来的百姓,是把那片道成了乐土。还有今岁推广的一季两收的稻种,那是货真假实的,终于是让天下百姓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   “眼下前线如何?”曹盼并不打算继续与吕常奉承,她已经两天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了,怕是与传信的人岔开了,故曹盼问起吕常来。   “刘备陈军于贵阳未动,孙权亦然。”战事并没有新的变化,三方对峙,却没有任何一方擅动。   因为谁都不确定一动会不会受到两方的夹击。   曹盼道:“不动,也就是说他们都在等机会。”   勾起一抹笑容,曹盼与吕常作一揖,“吕太守,襄阳有你,我便不久留了,这便往武陵郡。”   停下了,曹盼却无落脚之意,吕常一顿道:“武陵郡眼下与孙权临近,尚书令此时赶赴武陵,是否不妥?”   “正是因为临近孙权,旁边还有一个刘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我才要去。”曹盼说着已经翻身上马,与吕常作一揖道:“吕太守,襄阳还得拜托你。后方安定,前线才能安稳。”   如此郑重所托,吕常深以为然,与曹盼还以一揖,“尚书令放心。”   如此,曹盼带人穿过襄阳,直奔武陵郡去,在吕常身侧的人道:“这位尚书令真不像个女郎。”   “若只是一个单纯的女郎,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直奔前线。”吕常与曹盼一打照面倒是对曹盼很是有好感。   于危难之际,曹盼不退反进,这样的人,难怪能让百姓如此推崇。   过了襄阳,曹盼再次快马加鞭的赶往武陵郡去,这回是秦无亲自来接,不觉他们也许久不见了,秦无看到曹盼时是真高兴,“娘子。”   亲自的上前去给曹盼牵马,曹盼也同样高兴,“阿无。”   秦无道:“我就知道娘子一定会来的。”   那般笃定的语气引得曹盼笑出声,“那是自然,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娘子以为的好机会,在别人要看来那是危机四伏,一个不慎是要万劫不覆的。”秦无见曹盼下了马,立于曹盼之侧地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没到最后一刻岂能轻下断论。就如同这一回,要不是有这种种的危机,我们能拿下南郡,能得武陵?阿无这一战打得着实是好。”曹盼是真高兴秦无打的这一仗,时间拿得准,又以绝对的强势而攻城,好样的。   秦无抬头挺胸地道:“那是自然。娘子将三军交给我,我总不能把娘子练成了一把利剑的军队变成纯刀。”   “不错。孙权没有动作?”寒喧的话说完了,曹盼问起正事。   秦无道:“太安静了,一点动作都没有,娘子,我只怕他们会再次联起手来。毕竟这一次我们占大便宜了。”   曹盼扬眉道:“怕他们吗?只管的放马过来,如今我虽然不能同时地灭了他们,但是若以兵力强攻,他们加起来也奈何不得我们。不过,以防他们用计。”   计啊,用最少的损失换得最大的成果,这谁不想?   秦无道:“娘子是担心诸葛亮?”   “与他交手数回,你怎么看?”曹盼并没有否认,诸葛亮,一直都是她心之所忌惮,这也是她迫切想要赶来的原由,她不是不相信秦无,而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赢了诸葛亮。   “娘子与他几次交手,不相伯仲,娘子来了,他必也来了。”秦无如此地分析,曹盼轻轻地笑了,“对,我都来了,他又怎么会不来。”   “关羽大意失荆州,荆州一失,眼下的刘备只有一个益州了,虽然守益州可进可退,谁又会嫌地盘太多?”   “眼下三方对峙,各自观望,也各自在等着机会,孙权此次出力最大,叫你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只得了一个零陵郡,虽非无所得,但是原本武陵,南郡都该归他所有。”曹盼笑着谈起,秦无道:“战场交手,谁的动作快,谁擅于捉住机会,谁就能得最大的利,又哪里来的本该。”   愉悦地笑来,曹盼点头道:“深以为然。所以,在他们虎视眈眈的时候,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比如安顿所得诸郡。”   秦无与曹盼抱拳道:“娘子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下去,该做的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娘子来了一切便可开展。”   开展什么?当然是打土豪分地,养百姓。与此同时曹盼不忘让墨瑶去看看孙权的战船,这也是曹盼会带上墨瑶的原因。既是水战,船这样的硬装备当然是要了解,并且有准备。   “陆逊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陆逊攻入武陵时杀了不少世族,叫曹盼如今得了便宜,眼下曹盼手下的人已经不少,她让人归类各种文书,统计郡中所有的土地、人口,接着迅速地将土地分到百姓的手中,用最快的速度安抚百姓。   武陵郡的动静如此之大,孙权也罢,刘备也好,都知道曹盼到了。   陆逊与曹盼并没有交过手,但是秦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南郡与武陵郡,曹盼传说中的神箭军与骑兵,他们总于是见识到了。   “主公,眼下的局势越发不好,刘备在贵阳囤兵,如果我们跟曹军打起来,刘备必动。”陆逊提醒了孙权一句,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错,确实如此,刘备此时不动,也是怕我们会与曹军两面夹击,无论是谁面对双面的夹击,都不可能会毫发无损。”   “报,主公,刘皇叔派使者前来求见。”孙权正被曹盼的到来搅得心神不宁之际,刘备竟然派了使节前来,如此,孙权看向吕蒙和陆逊,“你们怎么看?”   吕蒙沉吟了半响道:“主公,刘备此时派人前来,必是想与我们议和,只有与我们议和,两下夹击,或许可以破了如今的僵局。这一战,刘备损失惨重,我们也讨不了什么好。最大得利的人反倒是原本看着要吃大亏的曹操。”   陆逊也道:“不错。逊在想,北方各部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会不会是曹操有意造成的局面,为的就是引得关羽进军,在我们以为曹军无力对抗关羽的时候,为了能拿下荆州四郡,我们兴兵而起,在我们与关羽相争相斗之时,他们又趁机夺得南郡、武陵。”   听到陆逊如此猜测,孙权一个激灵,“北方各部是曹盼在执掌,要说有意为之,只能是曹盼所为,而不是曹操。”   竟然是一下子就认同了陆逊的猜测,连一丝怀疑地没有。   陆逊看向孙权,对于曹盼,因为没有交过手,但是曹盼十四岁随曹操上战场,赤壁之战中,曹盼几欲扭转了整个战局,若非周瑜捉住了机会,速战速决,江东是何局面还是未知之数。   这么多年,曹盼的名声越显,曹操称王之后,她更是留守邺城,出任尚书令之职,以魏改官制,所做所为,陆逊纵未见其人,亦不得不心生敬意。   “主公,我们得与刘备联手,否则我们受两面夹击,最后必为曹军所蚕食。”吕蒙直接提议孙权,孙权左右衡量,一时拿不定主意。   “子明言之有理,眼下我军势不比曹军,而且关羽还活着,拿关羽以示交好之意,刘备一定会愿意的。”陆逊显然也同意吕蒙说的议和。   提到了关羽,原本孙权是欲杀之的,然而随着南郡、武陵落入秦无之手,事情暂时的搁置,如今,倒是一个极好的示好礼物。   “你说,将关羽抛出去,他们谁要谁就来拿如何?”但是,孙权显然并不想那样轻易地放过关羽,关羽骂他的儿子是犬,坏两方之盟约抢他的粮草,孙权依然记得。   听到孙权的话,这是要用关羽作饵?   “刘备会要关羽不假,但曹军未必会要。”陆逊提醒了一句。   因为是结义兄弟,刘备想救回关羽那是真的,但是曹盼,甚至是曹军一方,他们为什么要关羽?   孙权道:“总要试一试。上次关中之战,曹盼用张飞引诱关羽前往上庸郡,为的就是要置关羽于死地,关羽英勇,有他在一日,刘备如虎添翼,曹盼难道会眼看着这样的助力再回到刘备的手上?”   吕蒙眼中闪烁着精光,与孙权道:“主公,此事可谋。”   最要紧的是利用关羽让刘备跟曹军斗起来,只要他们斗起来了,他们就会有机会。   “来,请刘备的使节。”既然已经决定了,孙权立刻要见刘备派来的使节,来人却是法正,一如他们所料,为之议和结盟。   “军师,法正前去见孙权,果真能带回二弟?”贵阳之中,刘备显得有些狼狈,明明大胜在握,结果却损失惨重,巨大的落差让刘备的精神受到很严重的损害。   加上曹盼已到了前线,曹盼,别说孙权对曹盼生怯,刘备又何尝不是,汉中之战,若非诸葛亮来得及时,他已落入曹盼之手。   诸葛亮手摇着手中的羽扇,“只要孙侯不想被曹军吞并,他就一定同意再结盟约,关将军,能不能回来,就要看孙侯愿不愿意放人了。”   刘备听着一顿,“我们与孙权再结盟约,孙权难道还不肯放了二弟?”   这句话诸葛亮没有回答,关羽对孙权做了什么刘备难道不知,孙权何等人也,纵然不愿与之联姻,拒绝了便是,何必辱人之子。   “军师。如果孙权不肯放了二弟,那他会怎么样?”刘备没有得到诸葛亮的回答,只能换了另一个问题。   诸葛亮目光灼灼地道:“为饵。”   以之为饵,引鱼儿相争。眼下他们是鱼,曹盼也是鱼。   可是,曹盼可不是温顺的鱼,而且她素来不按牌理出牌,想以饵诱之,孙权究竟能不能做到还是未知之数。   如此,曹盼在听说孙权要将关羽送给刘备这个消息的时候,轻轻地笑了,“孙权倒是想引得我们与刘备为了一个关羽打起来。”   “那关羽,娘子要不要杀?”秦无并不管那么多,只直问曹盼之意。   曹盼眼中流露出一道精光道:“杀,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杀?杀了再栽到孙权的头上,我看他们要怎么再结盟约。”   秦无一顿,拿眼看向曹盼,栽到孙权的头上,这个难度可不小。   然而曹盼与燕舞招手,燕舞走了上来,曹盼与之一番耳语,燕舞听着退了出去,秦无道:“栽赃嫁祸,非是易事。”   曹盼道:“那就让孙权自己的人杀了关羽就好了,反正如今的关羽是阶下之囚,难道孙权还会派人去护着关羽不成,孙权同样是想杀关羽的,不过是因为时势而不得不杀罢了。”   后方嘛,当以攻心,曹盼不过是让燕舞派人到孙权的人那边,传一些话罢了,关羽瞧不上孙权的儿子,但是孙权的儿子并非关羽以为的那么没用。   然而对一个轻视他的人,年少气盛的郎君呐,叫人那么一激,难道还能忍得下?哪怕他能忍得下,曹盼也会让人忍不下的。   前线的平静,后方却波涛汹涌,曹盼掐算着日子,最终关羽被杀的消息传来,曹盼难得开怀的笑了。   也在这个时候,孙权一不做二不休,砍下关羽的头颅派人送到了邺城,呈于曹操的案前。   “孙权,好样的。”曹操在听说了关羽是死在孙权的儿子手上的时候,这般说了一句,孙权的使者听到这一赞,与曹操作一揖道:“魏王,臣代家主呈以关羽的头颅,未知魏王是何章程?”   曹操道:“你不知,孤的女儿就在武陵郡,诸事孤已许她全权处置,关羽的头颅送来了,孤只会厚葬。”   在与刘备意图再结盟约的时候,孙权的儿子却将关羽给杀了,叫孙权的所有计谋都毁于一旦,他不仅不能用关羽引得曹盼与刘备相争,更是直接遭了刘备的恨,刘备从听到消息之后,竟然不管不顾的发兵攻打零陵,偏偏这个时候曹盼动也不动。   正是因为不动才更叫人打从心里发颤,动了,至少还能猜到曹盼是何打算,她那么不动,直接的就让人摸不清,更怕她一击而出,直接端了孙权的后方。   正因为如此,孙权才会将关羽的头颅进献曹操,他不畏于刘备,真打起来他只担心曹盼。   只要曹盼能安份的不动,让他腾出手来全心全意的对付刘备,他就安心了。   “送使者出去。”曹操说完了,直接就逐客,使者愣了半响,想到孙权在他来时吩咐的话,更觉得没办法搞了。   孙权畏于曹盼,相比起曹操来,孙权觉得曹盼的心思更难捉摸,所以才会进献关羽的头颅于曹操,想用曹操来压曹盼。   可惜啊,孙权是怎么都想不到,曹操这个当爹的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只道诸事皆由曹盼做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使者都要疯了,这会儿也没办法找人商量。   倒是曹盼从关羽死后,哪怕刘备派人攻打零陵郡,她还是不动,曹仁就不懂了,催促着曹盼道:“阿盼,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打孙权或是刘备?”   “你是想打刘备还是孙权?”曹盼听着问不急不缓地反问一句。   曹仁顿了半响,“打哪个都行。”   “那究竟是打哪个?”曹盼继续地问,曹仁终还是想了想道:“打刘备吧,刘备更弱一些,而且益州比较好打。”   如此理由引得曹盼笑出声来,“听着是那么个理,但是,虽然孙权是杀了关羽没错,刘备纵然进攻零陵郡,但是他在各处的防线,你注意到了吗?兵马不断地芸集着,我们不打还好,一打,接下来孙权就该跟他们同仇敌忾地对付我们了。”   “他们不是翻脸了?孙权还派了人把关羽的头颅送往邺城了。”曹仁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曹盼却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这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又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就是刘备与孙权做的局。终归孙权虽无意要杀关羽,但是关羽既然死了,人死如灯灭,如果能用关羽来换得整个荆州,甚至更多的城池,又有何不可?”   一番听下来只让曹仁结舌,秦无也将各处的兵力动向报来。“娘子,不出你所料,孙权与刘备都在调动兵马聚于我军的防线上,你看这里,这里,都调集了兵马。”   曹盼点了点头,“孙权想用关羽作饵,饵被我毁了,当然就要想别的法子,如今三方以我们最强,要是能与刘备联手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两家分曹,多好!”   曹仁嘴角抽抽,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寒意袭来。   “传令三军,不许擅动,让他们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打多久。”   随着曹盼的军令下达,各方本来都准备捉住机会出战的人都愣住了,莫名的不知曹盼这是何意。   这样大好的机会,曹盼怎么就放过了?   他们不是夺下武陵郡了吗?如今刘备从贵阳进攻零陵郡,正是他们可以兴兵攻打的大好机会,不断有人与曹盼请战,然而曹盼再三告诫任何人不许动,若有违者,斩!   这般一来,当然就引起了不少将军的不满,南方诸将本来与曹盼就不熟,张郃是个耿直的人,不由分说的冲到了曹盼的面前,“尚书令,眼下刘备跟孙权打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们何不一股作气的攻城掠地?”   曹盼见到张郃并不因他那怒气冲天,一脸想要打仗的模样而生怯,“张将军想要打是吗?不如这样,你率一万将士出战巴东郡如何?”   本来打算要费一番口舌的张郃一听顿住了,曹盼笑问道:“怎么,张郃将军不是来请战的吗?怎么我答应了,将军又不想打了?”   “自然不是。”张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急急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半点不愿的意思。   曹盼道:“如此,今夜就是大好的机会,张郃将军与将士信准备,今日奔袭巴东郡。”   张郃一听立刻抱拳道:“是!”   接着出了曹盼的大帐,倒是其他将军听说他跑到了曹盼的帐前请战,一个个都追着来,见到张郃出来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啊,尚书令让我今夜奇袭巴东郡。”   “尚书令不是严令禁止任何人出战吗?怎么会突然答应了?你是怎么说服尚书令的?”   七嘴八舌的问,一个个都好奇着,但是,张郃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下令攻打巴东郡,根本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然而一个个都不信他,张郃被缠着烦了,直把曹盼有军令这理由脱困而去。   “不成,连张郃都领军出动了,走,我们也去跟尚书令请战。”见张郃竟然可以领军出战了,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直往曹盼的大帐去。   曹盼早有先见之明,张郃一走就吩咐人不管是谁来请战都让他们进来,一群人不必通报的走了进来,干脆利落地与曹盼请战。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且让你们瞧瞧,张郃将军领一万大军进攻巴东郡会是什么结果,若是巴东一战之后,诸位将军还觉得应该请战,我必不会再拦着。”曹盼对着一干老将们很是温和地说。   曹操帐下猛将如云,然而曹盼与他们并没有多少接触,他们不服她是正常的,曹盼想要收服他们,就不能一味的只靠尚书令的身份,而要让他们看到她的远见。   听到曹盼这么说了,余下的人呆呆地看了曹盼一眼,多等那么一天而已,也不是什么事,那就等着吧。   打定了主意,一个个眼馋地看着张郃率军奔袭巴东郡,曹盼吩咐了张郃以一万兵马装出三万兵马的模样往巴东郡去,张郃虽然不是很明白曹盼是何意,还是听话照做。   没想到,随着巴东郡战起,宜都郡,江陵,刘备与孙权同时与他们攻起,还好曹盼让张郃所领的一万兵马并非从各郡中调集,宜都郡,江陵郡,皆是一片厮杀,而两郡之中,曹军守攻之,以逸待劳,一场肉搏拼杀,最后以孙刘皆拿不下两郡退之而结束了。   “孙权和刘备,他们是有意装出他们两个不和打起来的模样,就是想引我们出击,若非尚书令看破了他们的布局,我们若是调了哪一郡的兵马出击,这会儿早就失了城池了。”   “就是张郃率军攻巴东郡,那也好不到哪儿去。得亏了尚书令早有准备,另派上庸郡的兵马从北方袭巴东郡,否则张郃他们那一万兵马就回不来了。”   如此一场大战打下来,一群将军算是看出来了,孙权跟刘备两个人都想吞了他们呐,得亏了曹盼一直严令众人出战,否则是什么结果那就不定了。   “诸位将军。”诸将都在心惊之余,也对曹盼掀起了敬佩之意,本以为曹盼的声名太显,只怕是有意叫人堆出来的,没想到曹盼是有真本事。   曹盼露了一手,救了张郃又破了孙刘之计,让他们的城池不致受损,一个个将军们看着曹盼眼神都不一样了。   见到曹盼出来,忙与曹盼见礼,“尚书令。”   “我知诸位将军都想上阵杀敌,为大王平定天下。但如今的我们并不足以同时对付刘备跟孙权,而孙刘却是迫切的想要将我们除之。他们争也罢,斗也罢,都会记得我们在其中。”   “关羽兴兵本为夺樊城、襄阳,我们反倒得了南郡、宜都、武陵,说起来这一回我们是赚大了,所谓见好就收,眼下孙权对我们那叫恨得一个咬牙切齿的。所以,咱们不能动,动了,就是给他们机会联手把我们吞了。”   曹盼在经了昨天的事后说起自己一直让诸将坚守不出的道理,有了事实摆在眼前,一干将军也就认可了曹盼的思虑,连连地点头。   “快要过年了诸位将军,刘备要跟孙权怎么打是他们的事,咱们的将士辛苦了一年,虽然不能让他们归乡过节,却是必须要让他们都过一个好年的。咱们行军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自己,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吗?我父令我掌管三军,为庆贺此番退关羽,得荆州三郡,酒肉管饱,将士与百姓同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起名废的作者渣求助大家,给盼盼的孩子取个名吧,女孩的名,作者渣选了好多个都觉得不成,想得头都大了,泪奔…… 第334章 曹操的选择   打仗,那也不能一味的打,想必有了巴东郡的试探,将刘备跟孙权暗搓搓的打算诈了出来,他们也攻过了城,对比两方的损失惨重,这场仗该结束了。   “我代诸将谢过尚书令。”如今这几年,将士的日子好过多了,随着曹盼以天下盐利而兵民,今岁又推广的一年两季的稻谷,这粮食多了,将士们也都管饱,但是这酒肉嘛,还是难得吃上一回的。   曹盼说了管饱,将军们都是心疼兵的人,当然是要代将士们谢过曹盼的。   “不想那曹盼竟然如此稳,见我们与孙权打了起来,她竟然都能按捺不动,动了还是诈我们的,确实,多智而稳重,实大患也。”曹盼那头在想着庆贺,刘备那头乌云惨淡。   法正听到了攻占宜都的兵马退归,叹了一口气。   刘备道:“如今当如何?”   “退兵。”诸葛亮吐字清晰,刘备一下子站了起来,“二弟的仇不能报,荆州丢失的城池都不管了?”   诸葛亮看向刘备道:“主公以为,关将军的仇我们报得了?荆州丢失的城池能抢得回来?一步错,步步错。”   本来大好的局面,却随着关羽的败退而令他们损失惨重,不仅关羽全军覆没,连荆州都只剩下一郡了。   要跟孙权报仇,怎么报?哪怕他们无言默契地在零陵郡打起来,皆存了引曹盼出手的心思,但这既然叫曹盼识破了,他们再与孙权打起来,损耗的兵马越多,曹盼纵然不会趁机动手,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方损耗的兵马够多了,曹盼以逸待劳而攻之,他们能支撑?   诸葛亮道:“退兵以养民,再征兵马,以待来日。”   刘备,刘备动了动唇,而法正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主公,眼下我们最弱,只能退兵徐徐图之。”   他们有什么办法,论兵力他们最弱,而几次大战下来,刘备损失了多少兵马?偏偏曹操那头因为曹盼根本没有多少损失,此消彼长,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不断地拉大,若是再继续兴兵与孙权战起,高兴的只会是曹盼,而孙权,也未必会愿意再打。   “二弟的尸身?”刘备看向诸葛亮,“军师能否将二弟的尸身讨回来?”   诸葛亮道:“此事亮与子龙前去,主公放心。亮一定会带关将军回来的。”   这是一句承诺,而诸葛亮是重信之人,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刘备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亮连忙还之,刘备道:“我与法军师先回成都等军师的消息。”   诸葛亮道:“主公放心,亮不仅会将关将军的尸身带回,也会让孙权坚定与我们合力抗曹的。”   对此,刘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三弟的仇我报不了,二弟的仇我也报不了,不仅报不了,还要与仇人联手。”   眼中泛出了泪水,刘备一把抹过,与诸葛亮还有法正道:“我一时难受,失态了。”   法正与诸葛亮皆摇了摇头,法正道:“主公忍下悲意,不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之势如此,不与孙权联盟,何谋天下。”   男人呐,为了心中的宏愿,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昔越王勾践入吴国为奴,后卧薪偿胆以复国而成为五霸之一,主公,忍一时,皆为天下。”诸葛亮也同样劝服着刘备。   刘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终究,刘备与法正回了成都,诸葛亮与赶来的赵云会面,赵云问道:“不是已经议和了吗?为什么孙权竟然还会杀了关二哥?”   “祸从口出,孙权谋已生了将关将军作饵之意,想要关将军死的不是孙权,而是那被关二哥比作犬子的孙权长子。”诸葛亮对此事内情和在之甚多,这般与赵云解释。   赵云道:“这是有心人挑拔所致?”   “是!”诸葛亮很肯定地告诉赵云,赵云一顿,想到了曹盼就在武陵郡,张飞死了,关羽,关羽如今这一死怕是也有她的推动。   赵云沉思着,亦知曹盼是在报仇,报南阳那日的仇。不禁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恰好也看着他,赵云目光流露的东西,诸葛亮道:“子龙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赵云怎么说,又怎么说得出来。当日之事,张飞起的头,但那时要杀曹盼之意,他们三人是存了一样的念头的。而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诸葛亮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与赵云道:“想要拿回关将军的尸身还得要子龙出一番力。”   “军师但有吩咐只管直说,我一定办好。”赵云不敢去深思,面对诸葛亮也有些心虚。诸葛亮察觉到了,却不明白赵云为何如此。   而诸葛亮要讨回关羽尸身亦是十分直接,让赵云领五千兵马直奔于零陵郡前,直接的讨要。   如此强势的表态,孙权正为计策被曹盼一再识破而心中难过,见赵云领兵而来,对于关羽的尸身,于孙权亦是无用了。   “主公,赵云既然来了,便将关羽的尸身给了他吧。”陆逊开口劝了孙权。   “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刘备,再与刘备战起,战起得利的只能是曹军。”陆逊把局势与孙权道明。   孙权道:“我岂不知。本意借关羽作饵,不料弄巧成拙。”   “主公,借归还关羽尸身一事,可与赵云再议结盟。”吕蒙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孙权看了他一眼。   吕蒙道:“纵然我们联盟不过是表面的功夫,至少这个表面功夫得要做,否则被曹军捉住了空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对此,孙权轻轻一叹,“曹操啊,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而我,生了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儿子,结果是天壤之别。”   那坑爹的儿子,孙权差点没把人打死,但就算打死了,关羽死了是事实,把儿子打死了那关羽也活不过来。   而且他也查出来了,儿子明显是被人挑拔才会往大牢之中寻的关羽,关羽都成了阶下囚了还瞧不起他的儿子,关羽在狱中说的话,人都传到孙权的耳中了,但凡有点气性的人也必要取关羽的性命,他念及天下而饶过关羽,关羽却不识趣,孙权有时候也会觉得,关羽死了那是活该。   然这样的念头孙权哪怕心里想着,面上也是不能露出分毫。   “伯言,你去办好此事。”纵然他的儿子不如曹操的女儿,但是曹操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儿出色,儿子无能,曹操这心里不定得有多郁闷。   这么一想,孙权的心情就好多了。   陈军于城前讨要关羽的尸体,那是为了表露如今的他们还有实力,哪怕不足以与曹操和孙权同时对方,但刘备,还是可以撕下孙权的身上的肉的。   诸葛亮既要拿回关羽的尸身,同样不愿意让自己,刘备落于下乘。求人,不如让人亲手将东西送到他们手里。   孙权是个识时务的人,如今曹盼强势的表露了不会他结盟,而且也不中他的计,与刘备结盟,纵然只有表面,孙权也会选择做这个表面。   陆逊带着关羽的尸身出城,与赵云对面,“赵将军。”   “陆将军!”两人各自作一揖,陆逊道:“赵将军,关将军的死是个意外,我主本意将关将军还以刘皇叔,无奈我家公子中了曹盼之计,一时不慎错杀关将军,此事,望刘皇叔明察。”   一番解释听起来很是无力,然而却又是事实,赵云早就从诸葛亮的嘴里听闻此事,而且眼下刘备的所处的位置,哪怕孙权是真的杀了关羽,有些气,有些怨还是要咽下。   赵云道:“如此,谢陆将军将关二哥的尸身还予我。”   “请。”陆逊既然是来还关羽的尸身的,当然是将一并被掳的关羽长子也送上。   关羽的长子见到赵云唤了一声赵叔叔,虽然没有被人绑着,身上的伤,还有狼狈一目了然,赵云看向了陆逊。   陆逊道:“我们与刘皇叔本是盟友,关将军之死是意外,关将军之长子,今毫发无损的归还了,还请赵将军收下。”   赵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道谢,“谢陆将军。”   陆逊见赵云之冷淡,亦知若不主动提起再结盟约之事,赵云是绝对不可能会提的。   “孙刘之盟约,不知刘皇叔如何认为?”陆逊这般地直问,赵云看着陆逊道:“只要孙侯觉得我们还是盟友,我们自然还是盟友。陆将军,告辞了!”   回了这一句,赵云带着关羽的尸体还有关羽的长子返回了贵阳。   陆逊看着赵云那扬长而去的背影,并不以赵云之无礼而怒之。他们之间的间隙已生,能维持着表面的功夫已经不错。曹盼呐,让关羽死在他们手上,无论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都将成为一根刺卡在他们之间,永远都让他们无法成为真正的盟友,这一招实在是狠呐!   陆逊感慨曹盼的心计之余,曹盼已经在那里犒赏三军,听闻赵云往零陵郡去带回了关羽的尸身还有关羽的长子,曹盼知道了便丢到了一旁,只与将士同乐。   战事已歇,曹盼并不多留,只往各州郡而去,一如即往的打土豪,分田地。   半年后,把世族的坞堡拆完了,百姓安抚好了,曹盼才返于邺城。正好值于清明,照规矩是是祭祀祖先的。   曹操自进魏公后已立宗庙,如此当祭宗庙,众臣请以曹丕为世子,代曹操行祭祀之事。   不料曹操竟然下令以曹盼而祭之。那会儿曹盼还没回到邺城呢,回到之后听说这个消息,曹盼一顿,曹操这是打算把事情说到明面上了?   “大王让你代其行祭祀之事,你知道了吗?”曹盼才回来,郭夫人已经急急地赶来。   曹盼点了点头,“听说了。”   郭夫人第一次看着曹盼露出了焦急的情绪,“是不是,是不是大王已经决定了,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郭夫人终究没有问出来,而曹盼点了点头,“是,决定了!”   郭夫人难掩激动,甚至是失态地迫切捉住了曹盼的手,“果真?”   “是!”曹盼肯定地告诉郭夫人,郭夫人不断地道:“好,好,好!”   好什么,为什么好,曹盼没有追问,郭夫人亦无多说之意。   “你,往后更要谨言慎行。”激动过后,郭夫人嘱咐了曹盼一句,曹盼点了点头,“我知道。”   感觉到郭夫人对于这件事的欢喜,但是曹盼却没有多少的喜意,进宫见曹操的时候,曹操看了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不高兴?”   曹盼怔怔地看着没有说话,曹操有些奇怪地道:“阿爹给了你想要的,你也不高兴?”   “如果可以,我希望阿爹一辈子都不用决定。因为阿爹一直不决定,阿爹就会一直都好好的,长命百岁。”曹盼认真地看着曹操说,曹操听得一顿,随之笑了出来。   “把要给你的东西给了你,阿爹也照样可以长命百岁。况且,事情交给你去做了,阿爹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许多年前,华佗就说过阿爹这头风病想要根治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开颅,另一个是静养。这么多年,阿爹为了天下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我的盼盼能够接掌阿爹的一切,阿爹就能安心地静养了。”   如此一番话说来,听得十分合情合理,曹盼却看着曹操唤了一声阿爹。   “祭祀之事,你是第一回,要办好了。等祭祀之后,阿爹带你回一趟老家谯县。”曹操又说了一句,曹盼看向曹操。   “那是我与你阿娘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成亲的地方,还有我们曹家的祖宗世世代代都住在那里,带你回去即是让你认认人,也是让你知道,我们家究竟有多大。”曹操很是轻快地说起归乡之事。   “曹氏,夏侯氏,你都要用好,用好了,就跟阿爹如今一般,成为你最大的助力,能帮你守住这天下。”曹操教着曹盼说,曹盼再次乖巧地应和着。   这般的乖巧,叫曹操看着她的眉目愈发的柔和。其实女儿是比儿子好,儿子的话总不会这么乖的听他说话,也不会柔柔的跟他争执。   “盼盼,你说要不要把你阿娘的陵墓迁过来?”曹操一直都在这样的想法,但是一直找不到商量的人,说到了丁氏,便随口说了。   与丁氏迁陵,曹操是早有念头了,然而一直没有说。   曹盼刚好了些的心情又蒙上了阴翳,看着曹操唤了一声。   “莫要多想,不过是想安排些事而已,你看阿爹不是好好的吗?此事与谁说都不对,倒是你,你最懂你阿娘了,你说她愿不愿意与我死后同穴?”曹操挥手表示自己好好的,不叫曹盼想多。   曹盼认真地摇头道:“如果阿爹是想与阿娘死后同穴的话就不必了。阿娘虽然是你的元后,你已经有了卞夫人了,阿娘不喜欢跟别的女人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就在许都那里吧,将来我百年之后,我陪着她。”   曹操听着只觉得一阵心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才多大,想什么百年之后的事。”   “阿爹活着的时候我陪着阿爹比阿娘久,将来死后,我就去陪着阿娘。这么多年,我们忙于奔波,看得阿娘那么少。我想以后长眠于阿娘的身侧,永远的陪着她。所以,阿爹你不用担心,阿娘有我。”曹盼劝着曹操,这样的念头不是第一天起的,曹盼确实是早有这样的打算。   曹操道:“你只想着你阿娘,就不想想我?”   “阿爹不缺人陪,阿娘只有我。”曹盼一语道破曹操与丁氏的差别,曹操最终无法反驳。   曹操道:“好,清明祭祀之后,我会上奏请封你为世女。”   更是要做定了此事,曹盼道:“阿爹可以不用这样。一个世女之位,有或没有都没关系,此事若是昭告天下,必惹天下非议。”   “我们父女一般,从不畏人言,非议就让他们议吧。此事定下,由我定下,如此你的那些兄长们,谁都不能跟你争。将来你要走什么路,即名正言顺。”曹操一心皆为曹盼,曹盼岂是不知。   曹盼哽咽地道:“谢阿爹为我费心。”   “傻孩子,比起你为阿爹做的,为父差得远了。”曹操说的是实话,曹盼为了他几次豁了性命,他做什么?不过是把这个天下给了曹盼而已,这天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了,这一生都背负着江山责任,往后,曹盼的担子就更重了。   想得多了,曹操又难受了,忍不住地问道:“盼盼,如今你后悔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曹盼终是忍不住地笑了,拉着曹操的袖子道:“不悔。有些念头一但起了,就再也止不住,我很庆幸阿爹愿意把这个位子给我。”   曹操伸手摸过曹盼的头,“好,既然你想好了,站在阿爹的立场,你是最合适的人。也不知道以后见了阿娘,她是高兴我把这个天下给了你,还是要骂我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会高兴的。因为,那是我想要的,阿爹只是给了我,我想要的。阿娘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她有的她都会给我。”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   又到了另一回事,曹操敛起了笑容,“子桓,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竟然问曹盼,曹盼没有立刻地回答,只问曹操道:“我想先去见一见他再回答阿爹。”   “好!”曹操答应了。   从宫中出来,曹盼即往曹丕的府邸而去。   自曹盼醒来,曹盼就知道她身中之疫疾是曹丕让人将那染疫死去的人的血肉弄到了她取牛乳的人家中,让那些牛吃那些由疫疾而死去的人的血肉所浸泡的血水。   她染的是与其他一般的疫疾,但却比那些人更凶猛。   曹盼知祸之所起,但是曹丕出计之如此这狠,如此之快,还是让曹盼有些诧异。   病好之后,前线告急,事情太多,曹盼知曹操已经将曹丕看押起来,曹丕眼下已经被软禁在府,理由曹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卞氏。   但是,曹丕怕是心里明白着,明白的知道,曹操为什么将他看软禁起来。故而并不哭闹。   曹盼是第一个自曹丕软禁之后踏入曹丕府邸的人。   甄宓听说之后速速前来亲迎曹盼,曹盼与甄宓一笑,“嫂嫂。”   “你的身体好了?”曹盼染疫那么大的事,天下皆知,只是曹盼染疫之后,府中便叫人秘密围了起来,而曹盼好了之后,看守的人又变得正大光明了。   隐隐有些猜测,但是甄宓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做她本份该做的事。   曹盼与甄宓点了点头,“是啊,好了。可有人怠慢了嫂嫂?”   “没有,除了不能出去,吃穿用度,哪样不曾缺。”甄宓并不见任何的怨恨,反倒是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是觉得惬意。   是啊,曹盼从甄宓的神情看出了惬意二字。曹盼与甄宓道:“我来看看子桓哥哥,与他说些话。”   甄宓不是傻子,哪怕没有人与她说什么,然而事情太巧了,巧得让聪明如甄宓那样的女子都不必费心去猜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明心。”甄宓唤了曹盼的字,曹盼温和地应了一声,甄宓欲言又止,曹盼道:“嫂嫂有什么话只管直言,没什么话在我这里不能说。”   “你,能否留他一命?”甄宓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曹盼看向甄宓道:“我若要他死他活不到今日。”   这样笃定又显得狂妄的话,甄宓却知道曹盼是说真的。   曹盼手下有多少能人,要杀一个曹丕易如反掌,曹丕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因为曹盼不想杀他罢了。   “多谢你。”甄宓与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你不必谢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   甄宓温柔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父亲哪怕说得再狠,失子之痛总会痛;而你是个坦荡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手上沾了至亲骨肉的鲜血。”   对于曹盼知之甚深呐,曹盼听着露出了一抹笑容,“嫂嫂能知我,是我之幸也。”   甄宓已经引着曹盼到了一处,“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离着里屋还远着,但甄宓已经站定了再不往前走一步,曹盼也不问为什么,与甄宓作一揖,“有劳嫂嫂了。”   说罢转过身往里屋迈去,甄宓轻轻地一叹,终究回头走了。   曹盼从进府之后,府里的人就已经来报了曹丕,曹丕正坐于前,看着曹盼走进来,勾起一抹冷笑道:“恭喜你,你赢了。”   “谢谢。”曹盼坦然受之,也不用曹丕请的坐到了一侧。   曹丕看着这样的曹盼,眼中流露出了忌恨,“你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得到阿爹的宠爱?还是凭什么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更是凭什么我赢了,而你却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曹盼把曹丕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曹丕深深地吐气道:“都是。”   曹盼道:“那你以为我凭什么?”   “父亲偏心,一直以来,他都偏心。”曹丕满腹的怨恨,他一字一句地吐露,心中所存的都是对曹操的不满。   “偏心,你以为的偏心,是阿爹没有给你上战场的机会,还是阿爹没有给你处理政务的机会?”曹盼这回来了,就打算跟曹丕好好地说说,曹操哪怕偏心着她,但是,也不是没有给过曹丕机会。   对此,曹丕心知肚明。   “你也好,子文哥哥、子建哥哥,你们哪一个不是十几岁跟着阿爹上战场。我也一样,我也上了战场,但是我做得比你们好,这就成了我的错了?”曹盼犀利地直问曹丕,曹丕道:“你就不该上战场,你是一个女郎,你上什么战场?”   曹盼扬眉道:“我上战场关你什么事,你自己没本事没能力,所以你就怨天怨地,怨阿爹,怨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曹盼直问了曹丕,曹丕怒过之后,突然笑了,“你又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看看父亲,父亲早就知道是我害你得了疫疾,那又怎么样,到现在我还好好地活着,如果你不是活了过来,如今代阿爹清明祭祀的将会是我。”   “可是,我活过来了,所以,清明祭祀的人只能是我。”曹盼才不受曹丕的挑拔,轻声地接过他的话,给了他一击。   曹丕没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不明白吗?父亲就是想要看我们争,想看我们斗,他只会选择其中胜了的人继承他的一切,不是非你不可的。”   “那又如何?阿爹这样的念头,我比你知道得更早。早在赤壁之战,我在随阿爹出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你知道不知道,阿爹为什么会选择让你们争,让你们斗?”曹盼反问一句。   曹丕自然是不知的,以眼神无声地询问了曹盼,曹盼道:“因为在阿爹的眼里,你们都不是合适的那个人。在阿爹的心里,一开始是大哥,之后是阿冲,他们不在了,阿爹没得选,所以才会想让你们争,让你们斗,你们谁赢了他就选谁,因为,你们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要击溃曹盼的曹丕,不料却被曹盼打击到了泥土里。   但是,曹丕又不得不承认,曹操就是这样想的,也只有这样想才能够解释这么多年来,他明明那么喜欢曹植,但是却一直没有定下世子的人选,因为他喜欢曹植的仁厚,可是曹植根本担不起这天下。   “你以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曹丕并没有被曹盼击溃,再次地反问了曹盼,曹盼肯定地道:“我是!我绝对是。”   那样的自信,肯定,那是曹丕从来没有的。   曹盼道:“论文论武,你们哪一个能及我?自然,我是不会作诗,治天下需要的也不是一个诗人。”   “我今天来这儿,你应该能想到是为什么。能知道阿爹让我清明代阿爹祭祀宗庙,那你更该知道,我才刚回来,刚从宫中出来。阿爹问我要如何处置你,所以,我来看你了。”曹盼说到这里已经站了起来。   曹丕流露出了惊恐,“你,你要杀我?”   这样一句引得曹盼一声嗤笑,“你小看了我,高看了你自己。你,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要这天下,只会跟阿爹要,只会让阿爹除了将这江山将给我而没有其他选择。当然,这个没有其他选择非与你一般排除异己,而是让阿爹看到我的能力,认可我的能力,有对比之前,你们算什么?”   算什么?曹丕是不知道的,若是曹操在的话,曹操是可以回答的。   曹盼的心机手段,谋略胆量,治国平天下之能,样样不缺。如果把曹盼比作海,曹丕就连小溪都不算。   海以纳百川,看遍天下的风景,融汇天下河流而以成海。小溪,不过是一眼就能望穿的溪底而已,如何与海相比?   “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你若有本事,怎么会连自己的丈夫都拢不住,让人跟着刘备走了。”曹丕被曹盼的轻蔑刺激到了,再也忍不住地出言讥讽。   提到丈夫,曹盼回过头看了一眼曹丕,“那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拢不住,你以为你拥有天下又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永远都得不到你丈夫的人。”曹丕只想将曹盼打击得溃不成军。   可惜啊,曹盼道:“在你看来,喜欢一样东西,或是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得到不可?”   “得到过了,再失去了,你就无法承受,不能接受?”曹盼回问了曹丕。   “觉得我不能让诸葛跟我在一起,不肯跟我在一起,就觉得我可怜?可是,他这辈子都只认我一人,只爱我一个,哪怕我是他所不认可的人的女儿,他这辈子也只有我而已。你呢?你如今被软禁,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愿意为你守一辈子的人又有谁呢?”   “其实你应该为我感到难过,你想啊,得亏了诸葛选择了刘备,他要是跟着我回来了,我就算是出嫁女了,出嫁女想要承阿爹的嗣,天下人能容,我也要考虑,要不要这么委屈我的夫君。可是啊,像你说的,我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诸葛了,既然注定了得不到,我又何需再顾忌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他损失什么?他已经不会因为我而损失什么了,所以,我只需要考虑阿爹就可以了。”   “曹盼,曹明心,你是要父亲因你而背负天下的骂名,以女子承嗣,父亲有儿子,他有儿子。”曹丕被曹盼这一番说词惊得不轻,粗重地喘着气,曹丕反驳,也不愿意相信,曹操竟然真的能做那样的决定。   曹盼挑挑眉道:“有儿子又怎么样,你莫不是忘了,我不仅有女部,我还促成了女子承爵,如今我自己也承爵,又有何不可?”   提起曹盼自己做的这些事,曹丕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早有野心,所以步步为营。”曹丕似是惊醒一般地质问。   这个,曹盼其实挺冤枉的,她一开始做那些只是为了提高女子的地位而已,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因此而获利。   然而她说自己没有,怕是曹丕也不会相信的。   “你若是觉得这样想自己能好过些,那你就这么想吧。”曹盼觉得就让曹丕误会好了,反正,成王败寇,胜负已分。   曹丕对于这样真不把他当回事的曹盼,着实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你最好杀了我,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摇了摇头,曹盼道:“你以为你有这样的机会?其实我该谢你的,要不是你这一次动手,我还没想好要处置你,而你动了手,就不需要我再为你费心了。”   为何不需要,曹盼并没有说。曹盼站了起来,“余生,好好的留在这里吧。吃穿用度样样不会少了你的,但是,你会永远失去自由。”   曹丕的生与死,曹盼都不会做主,这件事做得了主的人只有曹操。   “曹盼,曹明心,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杀了你的。”曹丕在曹盼的身后大声地叫唤着,叫得整个府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偏偏曹盼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大步地走出了他的府邸。   有一样曹丕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曹盼没能熬过疫疾,死于疫疾,哪怕曹操知道是曹丕所为,曹操也不会处置曹丕。   司马门之事,因为曹丕对于曹植的算计,曹操看到了曹植的短处,曹植没有自制,他是一个好诗人,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他撑不起这个江山。   曹操喜欢曹植的仁厚,因为那是曹操所没有的仁厚,故而他一直想将曹植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然而他费心多年,曹植依然没有改变,一个王者仅凭仁厚是撑不起这个天下的,所以那个时候,曹操就已经决定选曹丕了。   曹盼在那个时候吐露她的心思,那是曹操全然没有想到的,但是又给了曹操另一个选择。   曹操当时必然是心动了,然而仅仅凭心动是不够的,曹操在衡量,却已经开始在曹盼与曹丕之间衡量。   出手的曹丕,他不懂他最让曹操不喜欢的地方在哪里。   曹丕虽然有城府,但他不能容人,算计曹植夜闯司马门,在曹操开口让他为曹植求情时,他的拒绝,一桩桩一件件,都叫曹操极为不喜。   再用疫疾要取曹盼的命,更是让这份不喜积攒到了顶点。   若是曹盼有事,确实曹丕不会有事,因为这个时候的曹操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曹丕,所以曹盼若死,曹丕一定会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哪怕曹操再不喜欢他,再不愿意让他继承,曹丕都会是赢家。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曹丕才敢对曹盼出手的,说白了就是,曹丕他有恃无恐。   然而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曹盼福大命大,这样都活了下来。曹盼活了下来,属于曹丕的时代也就结束了,虽然这个时代根本一直都没有真正来过。   曹盼出来,正好看到秦无拎着剑气冲冲地跑来,曹盼一看问道:“阿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确实快要完了!看你们取名,都好有才啊!作者渣拜服……   昭和宸,其实是作者渣最心动的,然而这两个字,作者渣都已经用了,你们没忘了盼盼的号是昭宁。泪目!   谢谢大家取名,作者渣决定取恒吧,留言里大家说的名字作者渣都百度了下,觉得恒字比较符合盼盼的心境。恒者,恒心也,作为下一任的帝王,再为女帝者,必须要有持久不变的意志,她将继承的是由盼盼开创后的天下,所要面对的问题不比盼盼少。又通亘,绵延,延续之意。突然有种写盼盼家女儿故事的冲动,捂脸。名字怎么样,怎么样?   想着作者渣存稿到有孩子的小可爱们,只能说你们想多了,而是,作者渣已经想到孩子的事情该准备了,名字,必须要取好,否则真到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没想好名字,多坑啊! 第335章 魏王世女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秦无已经驻守北地多年,这一次随曹盼回来,因他拿下了南郡、宜都、武陵,断了孙权据长江天险而守的局面,立下大功,曹操特意召秦无回来,意在封赏。   “回去。”曹盼也不问秦无要杀谁,只吐了这两个字,秦无执着剑,看向曹盼,带着委屈地唤了一声娘子。   曹盼很是想要捂脸,还是忍住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如今的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又处在什么局面。”   丢下这话,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秦无拿眼瞄了曹盼,可是曹盼已经掉转了马头准备一走了之,秦无,秦无能怎么办,能只乖乖地跟着回去。   半路上碰到了周不疑与司马末策马而来,两人看到曹盼身后的秦无都松了一口气,与曹盼见一礼,“娘子。”   “回。”这样的地点并不适合说话,曹盼这副回到府里再好好说的意思,周不疑与司马末都明白。   一行掉转都往曹盼的府里去,墨问与崔申已经在内等着,见到周不疑他们回来,尤其是曹盼身后跟着的秦无,也都松了一口气。   “贾师傅回京后见过我阿爹几次?”曹盼入内而问了周不疑。   “一次。”周不疑回答,曹盼点了点头,一次,想必以贾诩的本事,一次也足以帮曹操下定决心。   曹盼入座,挥手让他们都坐下,曹盼面容沉静地道:“日后我希望你们比以前更谨言慎行。”   这是告诫,听在他们的心中就像是在敲着一记警钟,周不疑垂下眼眸第一个应了诺。   墨问接着应了一声,崔申与司马无名也一道应下,曹盼的目光落在秦无的身上,秦无依然委屈。   “他敢对娘子动手,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刮。”秦无挥着剑一脸要给曹盼讨回公道的模样。   曹盼轻轻一叹,“你为我鸣不平,我该欢喜。我难道不想杀他?我想,想,但是我不能。”   “娘子不能,我能,我不能叫娘子如此委屈。”秦无接着话表露自己的想法,对于曹丕的杀意丝毫不曾掩饰。   “委屈?阿无,这世上谁能不委屈?”曹盼平静地说着,秦无却一个激灵,呆呆地看向曹盼。   “大王明知道他对娘子下毒手,为什么还留着他,留着他?”半响秦无反应了过来,问了这一句。   曹盼看着秦无道:“你那么聪明,你该知道为什么。父子亲情,哪怕人表现得再狠,事到临头了,总还是会舍不得的。我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就不是阿爹的儿子?阿爹偏着我许多了,我留曹丕的命,只为阿爹。阿爹给我的够多,人活着,受那么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比起这天下人来,我已经好得许多了。”   “娘子。”秦无唤了一声,秦无那经过沙场洗礼的容貌除了成熟了些,越发的耀眼,依然透着一股阴柔。   这么一张受脸,天生的,怎么都变不了了。   “阿无,人不能钻牛角尖,真要计较杀不了杀曹丕的事,我是不是还得计较阿爹没有从一开始就处置曹丕?就像曹丕说的那样,我若是没能撑过来,这个天下还会是曹丕的。我要因此而怨恨阿爹?”   “有些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人活着,带着怨恨的活,总不如怀着旁人的善意活着。无论阿爹曾经做过什么,在我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待我好,好得连曹丕都妒忌,我该为之欢喜,而不是去计较他没有将全部的喜欢都给了我。人,不能太贪心,知足才能常乐。”   曹盼的这些人里,因着秦无幼时的经历过于黑暗,而曾经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带着恶意对他,秦无一身戾气,曹盼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这样的人对一个人好是真会把心掏出来的。   很幸运,曹盼是他想要付出一切待她好的人,所以,曹盼并不愿意伤了他的心,但是,他想做的事不能做,曹盼只能劝着他。   秦无看着曹盼,并不太明白曹盼这样的想法,曹盼与他招了招手,没有犹豫,秦无便走了过去。   “我们相识于年少,我们一同成长,你为我的委屈而不平,为了旁人想伤我而愿意不顾一切的去为我杀人,我很高兴。阿无,忍字是心上一把刀,这个世上,活到最后的总是最能忍的人。我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但我为了阿爹,我忍了,所以我也希望你为了我而忍了。不单这一回,以后,或许你还得为我而多忍着点。”曹盼含笑地与秦无说着,秦无心中的戾气,随着曹盼轻声细语的说来,慢慢的平息了。   “如果这是娘子想要的,我会的。”秦无郑重地与曹盼承诺。   曹盼与他一笑,恍若星辰,让秦无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笑容。   “娘子,以后,我会为你平定天下,这个天下都将是你的。”秦无像是与曹盼许诺一般,没有人知道曹盼对他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曹盼是他的光明,为了这光明,他愿意付出一切。   “甚好。那,你喜欢的姑娘也该娶了。”曹盼与秦无打趣地说,秦无蹙着眉头道:“再晚些,我还没有教好她,这个时候不能娶。”   “娶妻是用来宠的,像无知,子长,他们皆如是,你倒是不一样?”曹盼对秦无的态度有些诧异,怎么看,秦无也该是他们之间最宠妻子的人才是,怎么听着不像。   秦无点头道:“他们娶的都是娘子身边的人,待娘子一片忠心。我娶的不是,但是她也要与我一般对娘子忠心才是。”   额,如此的答案让曹盼一顿,随之笑出声来,“不必如此,你娶的妻子,只要待你好,一心一意为你便罢了。”   “不。没有娘子就没有我,她要知道一点,嫁了给我,便要与我一般,一辈子都记得娘子的好。”秦无很坚持地与曹盼。   曹盼侧过头道:“我能见见你喜欢的姑娘吗?”   这回秦无难得地扭捏起来,“我,我不太想让娘子见她。”   扬了扬眉,曹盼倒是意外秦无竟然会不想让她见见,因是秦无的私事,曹盼也只知道秦无喜欢上了那么一个人,至于是谁曹盼没有让人去查,只等着秦无跟她说。   “阿无,你这都拖了多久了,再拖下去,人家小娘子都成老姑娘了,要我说,趁着你回邺城,娘子得空,干脆让娘子上门去帮你提亲算了,所谓教妻,娶回来再教也成。”墨问的年纪最大,他说这样的话来,颇是苦口婆心。   没想到秦无摇头道:“不,如果她做不到,我宁愿不娶。”   曹盼更觉得奇怪了,周不疑在一旁解释道:“阿无所喜之人有些不太对劲,恐是别有用心者。”   美人计,离间计,这些都是早有预料的,曹盼也不觉得奇怪。   “要我插手吗?”曹盼征求地询问秦无的意见,秦无摇了摇头,“不必,我虽喜欢她,但是天下之事,没有比娘子更重要的。”   曹盼还要劝劝秦无,周不疑已经抢过话道:“阿无心里有数,娘子难道还信不过阿无?”   秦无听着也认真地看向曹盼,曹盼挥手道:“哪里的话。只是你们都知道阿无喜欢的姑娘是谁,为何独独瞒着我?”   “他们与娘子不同。”回答她的是秦无,秦无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那样,认真地与曹盼道:“他们可以知道,而娘子,除非我决定把人娶回来了,否则就是不让娘子知道。”   曹盼是真的哭笑不得,怎么听着她像是大家长一样,经她看一眼,秦无就要把人定下。   “那先把你的剑收起来。”秦无如今手中还拿着剑呢,听着曹盼说话,秦无赶紧的将剑收了回去。   曹盼道:“北地已定,南边的诸将都是老将,你受封赏之后再南下,要多跟他们学学。”   “不错,大王手下猛将如云,有这些根基在,娘子的武将班底一时不成,让他们帮娘子调、教出几位将来亦是极好。”秦无这般地接话。   曹盼道:“良将难寻,如张辽张将军那样杀敌于千军万马前的猛将更是百年难得一遇。”   没错,哪怕曹盼有心培养武将,哪里是那么容易。   “将军嘛,都是从士兵开始厮杀出头的,娘子平定北地过于容易,这才弄不出几个将军来,往后与孙权、刘备两方对峙,有的是机会养出将军。”秦无如此地劝慰曹盼,曹盼一眼看了过去,“记住了,不管到了哪里,人才都给我捉牢了。武将需上阵杀敌而重要,以计而灭千军的人更是难得。”   秦无点头道:“兴教育,办私塾,娘子放心,你给我的盐利,我一分不少的都会用到百姓身上。”   跟了曹盼那么久,曹盼要做什么秦无早就已经摸透了,以前的时候还是帮着别人打江山,眼下曹操已经决定了选曹盼继承,将来这天下就是曹盼的,秦无只会更用心的想要将一切安排好,必让曹盼一统这天下!   “以后这天下还需得我们一起努力,结束乱世,一统山河,让百姓得以安乐,非我一人可成。”曹盼第一次显露出了她对这个天下的野望,目光看着远方,一干人齐声地道:“愿为娘子驱使,安天下,抚万民!”   清明时节,天下祭祀,于魏宫前,曹操加十二旒冕走在通往宗庙的路上,身后跟着的一身由曹操让人专门订制的黑色与曹操身上所穿的王服相似的服饰。   本来只是有所猜测的百官,见到曹盼身上的服饰时,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曹植已经被杨修提醒了一句,如今看到曹盼那样尾随曹操走来,也同样露出了诧异之色。   “大王。”曹操与曹盼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宗庙前,已经有人捺不住地出列而唤了一声,曹操威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何事?”   “大王,以女子承爵,有违伦常,请大王三思啊。”那老臣苦口婆心地劝着曹操,曹操闻之而一笑,“伦常,伦常啊!什么叫伦常,父为子亲,君臣有义?明心是孤的嫡女,安定天下,抚民于乱,你与孤说说,孤的诸子之中,谁人能及?”   “你们平素不是总说非嫡立长吗?明心是孤的嫡女,孤的结发所出,纵是孤诸子之中最为年幼,总是孤的嫡女,嫡之一字,她占了。若以贤而论,你们,你们所有人,子建,你道你比得过你的妹妹吗?”曹操直接把曹植,这个原本最受他所喜欢,他愿意将王位传给他的人提了出来,直白而问。   曹植出列看了曹盼一眼,认真地道:“儿臣不及妹妹。”   这句认得心甘情愿,没有半分虚假。   “你们呢?”点了曹植的名之后,曹操扫过余下诸子,一个个平日里拿了曹盼不少好处的人,他们如今的好日子多是曹盼给的,忙不迭的摇头,“儿臣们自问不如妹妹。”   朝臣们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对于曹操这么多儿子,竟然没有一个表示反对曹操将王位传给曹盼,那也实在是服了。   倒是曹操笑出声来,曹盼呐,昔年的善因,如今得来这般的善果。人不怕对比,就怕没得比。曹丕如何,曹植如何,曹盼又如何?难道曹操的儿子们都是傻的,谁对谁他们好,跟着谁混有好处,他们不是早就已经明白了,也都选择了?   反正曹操的王位是没他们的份的,与其让曹丕得了,还不如让曹盼这个一直都照顾他们的人得了,至少将来不用担心会被亏待。   “曹氏的列祖列宗,他们,他们只怕不得安宁。”   好吧,曹操的儿子不给力,根本无心与曹盼争,那曹氏的祖宗呢?明明有那么多的儿子,偏偏让个女子承嗣,这祖宗还不得跳出来?   “大人此言差矣。曹氏宗族中以我最长,曹氏往日如何,今日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以明心承嗣,由明心带领我们曹氏更上一层楼,祖宗们在天有灵只会欢喜,岂会不得安宁。”   一个牙都掉光,说话都漏风的曹氏长辈站了起来,这一次宗庙祭祀就是这位长辈亲自来主持。   额,曹氏与夏侯氏自从跟曹盼混了之后,那是家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各家的子弟皆有所长,皆有所得,比起以前来那只会仗势欺人的模样好得太多了。   如此情形,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   一切皆是曹盼所赐。曹操生了那样的念头,他们原本追随曹操,对曹操向来是言听计从,曹盼的为人摆在那头,他们难道不懂得怎么选?   一群人被这接二连三冒头的人都给弄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之前曹盼提议崔今以沥阳侯独女承爵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反对,为何如今,在曹操明明有诸子的情况下,曹操要将王位传给曹盼,他们却无反应了?   曹盼低头莞尔一笑,曹操已经开口道:“我儿上前,代为父,祭奠先祖。”   “诺!”曹盼作一揖,上前去,前着那布满曹氏宗亲的牌位前,曹盼执香行叩拜大礼。   余下之人皆尾随曹盼的动作而与曹氏的宗庙一拜,再拜。   “如此大好的机会,正好,宣读诏书。”在祭奠之后,曹操继续地发话,一干人都不由地看向了曹操。   荀攸手执诏书而出,他的双手在发颤,曹操见而道:“军师身体不适,周元直,你代军师宣读诏书。”   为六部尚书之一的周不疑被点了名,立刻地出列,“诺!”   小步地上前去,从荀攸的手里接过那份诏书,周不疑已经有所猜测,但真正打开看到了,周不疑才确定。   上头的笔迹出自荀攸,难怪荀攸无法镇定,在天下人的眼里怕是都以为曹操疯了吧。   是啊,这份诏书是曹操与天子请封,册曹盼为世女的诏书。   子为世子,曹盼既是女郎,便为世女,也不知道许都的汉帝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份诏书上盖上他的玉玺的。   周不疑将诏书当众宣读,作为被册封的人,曹盼跪下谢过天恩,也谢曹操,双手接过诏书。   从此,曹盼便成了魏王名正言顺的世女。这样的消息从邺城传出,天下皆是一片哗然。   孙权原本还在为曹操有个如此出众的女儿,却无一子能及而高兴,等听到曹操竟然请封曹盼为世女,这是要把魏王的位子传给曹盼时,孙权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么!曹操他疯了?”孙权脱口而言。   下头的人也同样是在议论纷纷,任是谁都觉得曹操疯了,要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儿子不传位,竟然传给女儿。   “主公,曹操下此决定,如此天下便由曹盼执掌,这于我们不利。”陆逊在惊过之后指出他们将要面对的问题。   曹操诸子既无曹操之雄才,亦无曹操之气魄,随着曹操老去,他们正为之而高兴,也都在盼着曹□□,因曹操一死,那将是大好的机会。   权责转移,一个不如曹操的继承人,于他们而言实乃幸事。   然而这份高兴随着曹盼被定为继承人,都将荡然无存了。   孙权被陆逊那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曹盼呐,那比起曹操来更难对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若是接位,这天下局势如何那就更难测了。   “不错,曹盼比起曹操来更难对付。”孙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吕蒙道:“蒙以为,哪怕曹盼为世女,那也只是曹操决定的而已,曹操之诸子,必然不服。”   “主公,何不派人潜入邺城,引曹操诸子相斗,最好能将曹盼除之。”吕蒙给出了一计。   陆逊也同意地道:“不错,趁着这个时候天下皆因此事而轰动,这是一个机会,借刀杀人,既可重创于曹操,又能曹盼此大患。”   “你们以为我不想杀曹盼吗?不是不想杀,是杀不了。曹操诸子中,最有可能跟曹盼叫板的曹丕已经被曹操软禁了,余下曹操诸子,那最得曹操宠爱的曹植,他根本不是曹盼的对手,另外的人,你们怕是想不到,曹盼把曹操的诸子养得比曹操对他们都好。曹盼的纸利,盐利,皆让他们参与其中,这样的情况下,你道他们会与曹盼撕破脸?”   孙权想杀曹盼不是一两天,而是一直都想,故而这么多年来孙权一直都在给自己找机会,可惜啊,没有机会,真的没有。   吕蒙与陆逊闻言对视一眼,能感觉到孙权对于曹盼的忌惮,那是发自内心的忌惮。   “曹孟德,你还真是够果决,竟然能做这样的决定。就凭这一点,我孙权自问不如你。”孙权冲着北边的方向念着曹操。   “无论如何,主公总要试一试,曹操让曹盼以女子之身承爵,这是乱了阴阳,天下必然群起而攻之,这是大好的机会。”陆逊是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所以一再地劝着孙权。   孙权道:“你们以为曹操敢立曹盼为世女为是因为什么?他就是想趁着他还在的时候,把那些接受不了曹盼承爵的人都连根拔起。而曹盼,曹盼此女,走一步能想到百步之外,你们只管瞧着,天下群起而攻之,曹盼必有能力让天下人都接受她这个将来的女王。”   这么对曹盼推崇,主公你这样不妥当吧!   吕蒙与陆逊都存着一般的念头,然而这话没办法说出来,但是孙权却已经无心用此事再掀波澜,他们再劝也劝不出来。   江东这头随着孙权难得的有先见之明而已经不约而同地接受了曹操将曹盼立为世女之事,益州那头,诸葛亮听闻后失态地将手中的茶盏打碎了。   “军师,主公命你速去议事。”前来报信的人也同样吃惊不已,不忘将刘备催促诸葛亮快去议此事的急切道来。   诸葛亮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来人刚刚说的话,曹操,竟然立了曹盼为世女,她,将会是下一任的魏王?   “军师,军师!”来人见诸葛亮没反应,连着再唤了几声,诸葛亮总算是被唤回了神,面对那满着诧异的目光,诸葛亮道:“我这就去。”   “衣裳湿了,我去换换。”诸葛亮起身之际发现身上的衣裳叫刚刚掉落的茶盏打湿了,用着更衣的借口,诸葛亮回了屋中。   放任着自己思考,曹操竟然立曹盼为世女,曹盼,从此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曹操就没有想过曹盼将要面临的非议吗?   如此情形,但凡曹盼有所松懈,必为天下群起而攻之,曹盼,她能镇得住这天下的人?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起,却是担心。曹操是把曹盼推到了刀尖上,这一次,曹盼才是真正的半点退路都没有了。   诸葛亮突然想起了曹盼来,曹操做这样的决定,是否也是曹盼所愿?   这个念头一起,诸葛亮完全怔住了。他不能确定,不能!   若是这是曹盼的选择,那么将来,曹盼是不是更会迈出那一步?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若是曹盼迈出了那一步,便是窃国之人……   “公子,公子!刘皇叔又派人来催你去议事了。”长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诸葛亮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羽扇,解开衣裳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而如孙权所料,随着曹操立曹盼为世女的诏事昭告天下,不少士人对于此事提出了反对的意思,不知怎么的,这些人都聚于铜雀台前,就曹盼以女子之身而承爵之事争议起来。   这一回,不仅是郭夫人、蔡琰她们这些女流出面,就是贾诩、周不疑他们都出手了。   铜雀台上,各抒己见,争得那叫一个激烈,偏偏曹盼还嫌事情不够大,直接地让各州郡都畅开来议论此事。   刚刚研究出来的印刷术更是显露了他极大的用处,曹盼让人把各州郡争议的观点全都印刷出来,各州郡又以极快的速度送到邺城来,送到曹盼的手里来汇总。   这回,不仅仅是邺城因曹盼是否能承魏王爵的事议起来,而是曹操所得之诸州,都就此事而讨论了起来。   眼看着越吵越欢实,哪怕就连江东甚至是益州的士子都跑到了曹操的地盘来就这事发表意见,曹盼在邺城建成的藏正式启用。   五层高的楼,座落于邺城之中,曹盼亲自让曹操为提字,曹操以万书阁为名,证明这楼中的藏书有多少。   而曹盼在万书阁下提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虽然借用了杜甫大诗人的名句,这两句却是连曹操叫好的。   紧接着,曹盼就看天下人吵得都差不多了,登于铜雀台上,面对天下士子,曹盼发出四问道:“吾无才乎?吾无能乎?吾无德乎?吾不能容于诸士乎?”   “吾以纸利,惠天下士子,诸位认是不认?吾以盐利而惠天理百姓,百姓认乎?吾兴言论,借铜雀台而兴言论,令天下畅所欲言,再兴百家争鸣之盛况,除了我是女儿之身,你们以何而攻我?”   “所谓阴阳也罢,伦常也罢,不过都是你们所不能容我罢了。然你们容得下要容,容不下也得容。吾之志非与尔等争之长短,在吾看来,与诸位一争高下,不如多思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   “尔等满腹经伦,本该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偏偏你们却揪着我承不承爵,掌不掌权不放。谁掌权又如何,只要心存百姓,为百姓谋福即可,你们不认?”   “不认,那你们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们比我曹盼更有能力,能平定这天下,能安这饱受战乱的百姓,若我不及你们,我便将这个位子让给你们。反之,若你们不能,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你们本份该做的事。”   这么放话出去,天下再次因曹盼而哗然,其实如今这天下之人,随着曹盼多年的经营,女子能上战场,也能保家卫国,曹盼这样好的榜样在前,百姓们已经接受女人也能当官的事。   当官都能接受了,曹盼将来要当女王,好像对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并不必在意。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入了万书阁,那满满一屋子的书,给人的震憾太大了。   慢慢的,慢慢的那些反对曹盼的人越来越少,铜雀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都往万书阁去了。   曹盼用印刷术换了各世族的藏书,全都印刷放在了万书阁,加之曹氏的藏书,她自己也攒了不少,再有郭氏、荀氏、贾氏,她的三位先生都是藏书颇丰。   眼下这书籍于天下而言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曹盼以纸印刷而出,供天下阅览,入万书阁者只要手脚干净,不拘于人。   本来曹盼在曹操的生辰时献礼要建一座藏,因着疫疾起,前线告急,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怕是要悬了。   不料曹盼在曹操立为世女后,在天下士子都参与讨论曹盼究竟能不能当世女的时候,又将藏启用,让天下的人都可以入内看书。   本来,天下士子都紧紧地盯着曹盼,曹盼这样的举措,别说是邺城的士子,随着万书阁传开,里面真的藏书无数,吵架什么的,哪有看书重要的,各地学子都涌往邺城,一度让邺城成为天下士子最聚焦的地方。   如此,本来针对曹盼的争执就那么消散了,曹盼的本事能力都摆在眼前,要跟曹盼闹,第一该做的事就是别看曹盼的书,别用曹盼让人弄的纸,别吃曹盼折腾出来的平价盐。   一溜别用下来,好多人都认了,曹盼,确实是有能之人,这样的人,当魏王世女就魏王世女吧。   其实,曹盼与曹操兵权在握,曹盼更是直接把有能力反抗他们的世族坞堡拆完了,部曲缴得七七八八了,一群只剩下一张嘴的人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怎么对曹盼不屑,又怎么能改变大局。   曹操也罢,曹盼也罢,都很明白这个道理,至于让士人们吵起来,他们吵他们的,曹操和曹盼都借他们张显自己的大度。   天下的聪明人从来不少,审时夺势,借机会表现自己的人从来不少。   随着天下士人涌入邺城,多了去的人毛遂自荐,贾诩、周不疑他们的府邸都是宾客如云,皆是求出仕之人。   周不疑在上庸郡就跟着曹盼选人,为吏部尚书多年,送上门来的人,周不疑与贾诩他们商量,寻了个机会把人集在一起,考试。   以科举而取人,周不疑还有贾诩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得了曹盼的认可,考题他们合计着出,天下士人群集于邺城之际,曹操却带着曹盼往谯县赶回。   谯县是他们老家,曹盼生于许都,长于许都,游历之后并未去过谯县,到了现在,只知道老家谯县,曹盼却从未踏入过。   曹操想带曹盼回去一趟,让曹盼亲眼看看,那处养育了曹操与丁氏的一片土地。邺城之事,有荀攸他们看管,又有周不疑他们侧,曹操就那么放心地带着曹盼回老家了。   衣锦还乡,于曹操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想当年,他是个世族都瞧不上的宦官之后,如今呢,天下十三州他得其九,挟天子而令诸侯,谁人不敬他曹操三分?   “你说,世族他们怎么就那么瞧不上人呢。一个个看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一副看狗屎一般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曹操坐在车驾中,与曹盼说着话。   “无妨,从前他们用什么眼神看你,如今你就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回去。”曹盼昂着头这么跟曹操说,逗得曹操笑出声来。   笑完了,曹操倾身与曹盼道:“你对世族那不屑的态度,跟你爹我一模一样。”   “世族越强大,越是不好掌控,想要让这天下太平,必须要抵制世族的壮大,否则黄巾之乱就是我们的将来的结局。”   曹盼点头,“不错,所以咱们不仅要让与世族们自己斗起来,更要扶植寒门与他们斗。谁都想成为世族,百年望族,听起来就叫人不禁仰望,他们斗起来了,我们才能得利。”   “哈哈哈……”曹操的笑声中透着开怀,他是真的高兴,很高兴。   曹盼也知道曹操因何而高兴,后继有人,基业得承,再没有这更叫人开心的事了。   “盼盼呐,阿爹很高兴,是真高兴。立你为世女,绝对会是阿爹这一生中做得最对的事。孙权,刘备,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从前,他们面对出色的你会觉得我会难过,我当年确实是难过,难过你不是个郎君。而如今呢,这样出色的人,纵然是女郎又如何,我打下的这片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你一定能够发扬光大,你,会把我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做好。”   曹盼听着曹操用着欢喜的声音说着,曹操,是真的高兴。   “回去之后,给你祖父祖母上香,当初我娶你阿娘的时候,你祖母生怕我欺负了你阿娘。有你在,给我证明我究竟有没有欺负你阿娘。”曹操带着几分孩子气地说。   连天下他都给了丁氏为他生的女儿,谁还能说他欺负了丁氏。   “不欺负我阿娘,我阿娘能跟你和离了。”然而曹盼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极会捅心的,曹操再次被捅了个正着,伸手揉了曹盼的头道:“我一直以为你挺高兴我跟你阿娘和离的。”   哎哟,真相了!曹盼看着曹操,再次叫曹操给揉了头……   曹操带曹盼归乡,这样的大事,谯县上下早已传遍,谯县的县令带着百姓已经在城门候着,见到曹操的车驾行来,已经拜下,“恭迎魏王!”   百姓们也跟着有样学样的跪下山呼,“恭迎魏王。”   曹盼从车驾中走下来,曹操从着走了出来,扬声道:“起来吧。”   “谢魏王!”谯县的县令与拜谢,这才带着百姓们起身。   曹操道:“孤不过是回来看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各自散去吧。” 第336章 毛遂自荐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回来,谯县上下都要会为之震憾,然而曹操无意叫谯县兴师动众,他回来,单纯就是想看看他的故乡,他幼时长大,无忧无虑的成长的地方。   “大王虽不愿惊忧百姓,然臣等岂敢怠慢。”谯县县令连头都不敢抬地回话。   “听孤的,什么都不做,就算你不怠慢了。让百姓都散去。”曹操扬着眉辨不清喜怒地开了口。   那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县令应了一声,连忙的让人将百姓都驱散了。   “阿爹,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   “说的哪里话,走,骑马,阿爹带你回我们曹家。”曹操哭笑得不得地与曹盼说来,招手让人牵了马来,“与为父赛赛马如何?”   “城中怕是不成,出了城到了乡间,赛一赛又何妨。”曹盼俏皮地侧过头与曹操说,曹操一笑,“善。”   父女俩默契地上了马,慢慢地策马催促而去,曹操与曹盼大致说了路,走到乡间,四下无人,曹操道:“走,瞧着你快还是我快!”   话音落下人马已经远去,曹盼在后喊道:“阿爹你怎么那么无赖。”   曹操笑着回道:“你阿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快追吧。”   真是敢做敢认呐,曹盼不得不服了,赶紧的追上去,后头的侍卫也都急急地追上去。   单论马儿,父女俩的马,脚力不相伯仲,不过这几年曹盼下了一番功夫在马术上,追着曹操总算是追着了。   让他们父女都想不到的是,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突然冒出了一个男人直接地躺在路上。   曹盼超过了曹操,正卯足了劲地要继续往前赶,那么一个人躺在路上,惊得曹盼连忙拉住了马儿,拉得太猛,马儿一声长啸,双蹄扬起,直接把曹盼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得亏了曹盼反应极快,落马之前护住了头颅,打了几个滚总算安然无恙地落了地。   “盼盼,世女。”曹操落了曹盼半截,曹盼那样拉住了马,他也同时地减了速,安然地停下,担心的唤了曹盼一声。   “阿爹我没事。”身上虽然沾了点灰尘,没什么事。   “大胆,竟然挡住魏王的去路。”这回护送曹操他们父女回来的是许禇,许禇怒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侧过头道:“这里又不是马场,他们赛马不看路,与我何干?”   “这里也不是你家榻上,更不是睡觉的地方,我要是不管不顾的任由马儿踩踏过你,亦与人无尤。”听了许禇报上了曹操的魏王之名,那人还敢这么回话,曹盼觉得有意思了,故出言怼上。   许禇又不是善口舌之人,跟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只有吃亏的份。   躺着的男人以曹盼那么一怼,侧过头看了曹盼一眼,“那你为何拉住马儿,叫你自己落了一身的灰尘?”   “如你所说,此处不是马场,我纵马是错,而此处虽非你家床榻,你当了此处是床榻虽亦有错,却不致死。”曹盼将自己为何拉住马绳的理由道来,引得那人笑了。   “都说你蔑视天下,意与天下男人争江山,怎么没听人说过你心怀仁慈。”男子笑完之后坐了起来,盯着曹盼如是说。   曹盼耸耸肩道:“你也说了都说。这都说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男人。我一个女流之辈与他们争江山,他们争不过我就已经够叫他们没脸的了,他们能说我的好话?人云亦云,信之者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非我之过。”   男子看着曹盼,“目光清明,虽为世女依然不骄不纵,适才我出来的快,你能在危急之时不顾自己安危把马拉住,好样的。”   曹盼瞧了他一眼,耳力眼力曹盼都不差,但这个人突然的出现,着实是杀得曹盼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曹盼的身手一直不曾荒芜,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所以,你是何意?”以命相赌,总不可能来跟曹盼说说话而已。   男子正色道:“我自小习武,也读了些兵法,观世女的帐下最缺的就是武将,不知我能否入世女的帐下。”   毛遂自荐把曹盼唬一跳,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够拼!   “看看。”曹盼并没有肯定地给答案,男子显然没想到,一眼看向曹盼,“你不是应该说我之幸也?”   额!如此之直白,曹盼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出场方式我并不喜欢。”   “为什么?”男人完全懵了,曹盼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他的出场方式。   “因为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命相拼一个毛遂自荐的机会,在我看来过于儿戏。你这么拼,不过是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也就说,你图谋很大。你刚刚说了,我缺武将,所以你想要我一开始就给你一个将军的位子。”曹盼拉过了她的马儿,顺着马儿的毛轻声地说着。   男人这下是真傻了,曹盼将他的心思猜到了,没错,他就是想来一个特别的出场,让曹盼印象深刻,然后能给他一个将军的位置,现在看来,弄巧成拙了?   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道:“能看出我缺武将,那你没看出来,我爹最不缺的是武将?”   “不是,我,我,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男子迫切地想要跟曹盼解释一下。   然而曹盼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是怎么有的今天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站在他身后的曹操也显得意外,拿眼看着曹盼。   “我并不知道自己会有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向什么样的一条路。我所知道的是,我如今每走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绝不能存了一蹴而就的念头。你确实有本事,能瞒过我的耳朵,眼睛躺在这儿,如果你直接地跟我毛遂自荐,这个将军的位子我可以给你,但你这样,我却不愿意收下你。”曹盼拿了自己为例说完,也就解释了什么不收下此人。   “阿爹,我们走。”说完了该说的,曹盼回头跟曹操说,曹操应了一声,策马与曹盼并肩而去,男人,男人正在想曹盼说的话,想明白了,男人急忙地喊道:“不是,世女,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我改啊,只求你收下我,求你了!”   忙不迭的追着曹盼一行而去。   “刚刚那人,不是不能用。”出了差点踩死人的事,曹操哪里还有跟曹盼赛马的心思,走得远了,曹操这般与曹盼说。   曹盼道:“正是因为要用,所以在用之前要把人驯服了。”   一眼看向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一会儿的功夫,你倒是转了不少念头。”   “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我缺武将,尤其缺像张辽将军那样的虎将。”曹盼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说。   曹操大笑道:“你阿爹帐下也就只有那样一个张辽,听你的意思倒是想要多几个。”   这话说的,谁还会嫌手下得力的人少了不成。   “莫说是张将军了,就是许将军这样的,我也没有。”曹盼瞥了许禇一眼,这位对曹操忠心耿耿,曹盼对着这样的人也是垂涎三尺。   “秦无不错,有勇有谋,也对你忠心耿耿,只是,他身边那个女子,你要小心,莫让他着了道。”曹操显然对曹盼身边的人亦有所了解,这不便道来了。   曹盼道:“此事我已知。阿无心里有数,阿爹莫担心。”   “魏王,魏王跟小娘子回来了。”曹盼与曹操说着人才的事,那头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已经一拥而来,却是来迎接的他们。   比起县令他们的接迎,曹操看着自家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早就已经归乡准备着的夏侯惇跟曹仁一马当先,迎着曹操而来,“大王。”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曹操随和的让夏侯惇与曹仁起来,下了马走了过去,只见到一群都是年轻的一辈郎君,其中倒是夹着几个女郎,都是出嫁女的打扮。   曹操道:“我怎么瞧着这些人都不认识?”   “大王,咱们那些兄弟都在家里等着你呢。他们的年纪大了,不能多动,只好让年轻人来迎你。”曹仁与曹操解释了一通。   倒是曹盼对这些年轻人都挺熟悉的,一个个的叫出名来,他们皆与曹盼见礼,曹盼与他们一笑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娘子随大王第一次回我们老家,我们当然是要回来迎娘子的。”这话却是道破了为何他们都会在此。   “看样子我还是有些份量。”曹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没有娘子,哪有我们如今衣食无忧,受人拥戴的日子。”一个个都附和地说,曹盼如今已是魏王世女,也将会是下一任的魏王,但凡不傻的都知道该怎么对曹盼。   这么好的机会,傻瓜才会错过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虽然有见曹盼的机会,却也是极难得的,随着曹盼将来的地位越来越高,要见她就会变得越发的难。   “咦,阿盼倒是与他们都熟悉啊!”曹操不认得这年轻的一辈,曹盼却是认识的,曹仁都显得有些意外。   夏侯惇在一旁解释道:“阿盼掌天下盐利,纸利,从曹冲纸开始,阿盼就让我们两族开始经商,这些个平日里都要从阿盼的手时拿东西,自然是阿盼相熟的。”   好吧,曹仁总是只有在曹盼送盐利上门的时候才会记得曹盼手中握着这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盐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仁看了曹操一眼,“大王,你是不是早就有立阿盼为世女之心了,所以阿盼将盐利送你当寿礼的时候你才没收?”   这个问题问得曹操一顿,“自然不是。”   不允曹盼将盐归官营,那是纵观天下局势而论。   盐利在曹盼的手里就跟在他手时一样,靠着盐利养兵养民,这几年曹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极好的。   充以官营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就没那么方便了,曹操自然就不同意。   曹仁看了曹操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了。   “走吧,回家去,我那老宅还好好的吧?”曹操含笑地问了一句。   “看大王说的,你的那处宅子谁敢动。”曹仁立刻就接了话。   曹操这些年是步步高升,他那处宅子原本就没人敢动,如今就更是没有了。   “盼盼,走吧,有什么话好好休息够了,明日再与他们细说。”曹操要回家也不忘曹盼,招手让曹盼快跟来,曹盼答应了一声,回过头朝一众年轻人道:“我会在谯县呆些日子,往后时间多了去,我们再说。”   “是!”曹操都叫曹盼走了,他们哪里还敢强留曹盼。   “大王,世女。刚刚在路上碰见的人非要见世女。”这就准备回去了,许禇听到手下来报。   刚刚曹盼的意思他也是听明白了,曹盼是想用那人的,只是那人得要调、教调、教,至于怎么调、教就是曹盼要做的事。许禇是万不能把人拦着不让曹盼知道的。   曹盼道:“脚程挺快啊。你去告诉他,他在今夜子时之前能站在我的床前,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额,一干人听得都大吃一惊,哪怕是曹操也皱着个眉头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道:“其一,我住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知道不容易;其二,我们落脚的宅院,外面有许将军看护,暗里还有暗卫,想要找到我住的地方,破了里外的两层护卫,这样的人,许将军以为当世能有几人?”   许禇摇了头,“要是换了末将是不成的。”   “所以,这是一道难题,他得解开了才有能力叫我见他。成了,这样的人确实是个人才,给他一个机会挺好,如果不成,那就怪不得我了。”曹盼说到这个份上,曹操哪里还不明白。   但是,曹操道:“你毕竟是个小娘子,大半夜的让人闯入你的闺房,总是不像样。”   “阿爹,那你就把我当郎君好了。我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郎君了。”曹盼这般地说着,曹操嘴角抽抽。   就是因为曹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郎君,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难题。   曹操目光看向了许禇,许禇已经开口道:“大王放心,末将今夜就守在世女的屋外,保证不会让人闯入。”   “可别,许将军本来是护着我阿爹的,因为我出了这道难题你跑到我屋外去了,那不是告诉他,我在哪里?许将军,从前你如何,如今你还如何,你就当我这个难题不存在,如此,才是最叫他琢磨不透的。”曹盼勾起一抹笑容,狡猾宛如狐狸……   最终,在得曹操同意,许禇只能依了曹盼说的那般,往日如何还是如何,哪怕是曹盼的院里的护卫,也没有特意的加多。   只是,住进了曹家的老家,这么一处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呐,可见昔日曹家的祖宗家底不错。   回来了,曹操立刻就去寻了兄弟们喝酒吃药,连带着也把曹盼这个女儿叫了一块去。   见着那长辈,曹操高兴地跟长辈们介绍,“这是我与夫人的嫡女,也是我最满意的孩子。”   “阿瞒,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要不是她的眼睛像你,我们都要想这是不是你的孩子,你长得一点不好看。”对于这个看脸的年代,那是无论老幼都是一般模样的。   连曹操都要叫叔的人,说着这话并不突兀,曹操高兴地道:“可不是,我那些儿女,没有一个有她长得那么好。”   却是引以为傲的模样,那位已经老得掉牙的老叔道:“想当年,你跟丁家的丫头成亲好些年都没有孩子,家里的人可都急了。我看这孩子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你们俩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提起丁氏当初无子的事,老人家竟然还有印象,曹盼拉长了耳朵地听着,曹操喝了些酒,满脸通红的,应道:“是啊,我与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那丁家的丫头呢?你们父女回来了,她怎么没回来?”年纪大了的人,往事记得清楚,一些刚发生的事反倒是记得不了。   “祖父,王后已经故去十余年了。”老人身边的孙儿与老人轻声地说了一句。   老人一顿,轻轻一叹,“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叔公别这么说,生老病死本是天数,阿娘去了虽非我们所愿,但她一直都活在我们的心里。”曹盼出声开解了老人,老人已经有些眼花了,听着曹盼的话笑出声来,“这孩子像丁家的丫头,不像你,整就是个无赖。”   额,曹盼这张脸果然是很会骗人的,曹操脸长得不好,叫人一看都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要说无赖,曹盼比曹操不遑多让。   “不过,你待这孩子好,丁家那丫头在天有灵若是看着你待这孩子这般的好,必也瞑目了。”人呐,年纪大的,总是记着以前的人跟事,老人轻轻地说来。   曹操点头道:“夫人当初去时我答应过她一定不会让这孩子受半点的委屈,如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做。这孩子也争气,自己争气不说,还带着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   “哦,怎么带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的?”老人听着有些迷糊了,却又好奇极地问。   “祖父,我们做的那些曹冲纸,还有盐田呐,印刷术啊,这些都是小娘子教的我们。”还是孙子贴心地与他解释。   老人对这些事那也是老感安慰的,忙不迭的点头,“果然是个争气的孩子。阿瞒,你生了一个好女儿,那是比我们两族的郎君加起来要厉害得多!”   这样纯朴的夸奖,引得曹操大笑不矣,“五叔,我也是这般想的。”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曹操的长辈,同辈都与曹操喝着酒,曹操喝着还不忘给曹盼介绍人,这一夜,两族热闹非凡,人人瞧着脸上都挂满笑意。   酒喝到半夜,几乎都醉倒了这才散了,曹操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是让许禇背着回的宅子。   因着要人照顾曹操,曹盼除了静姝与燕舞外,连平娘也带了回来。   谯县也有平娘的记忆,能跟着曹盼回来一趟,平娘也是高兴的。   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伺候人了,平娘还是熟悉的记得这个家里哪里摆着什么东西,就连曹操的习惯,也随着丁氏一般刻在骨子里。   这是丁氏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爱着,哪怕他一辈子伤透了她的心,她到死却都还爱着他,念着他。   平娘让人给曹操准备醉酒汤,又让人弄了热水来给曹操泡了个澡,之后才让许禇把曹操背上了床,而曹操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夫人,夫人!   “夫人,我回来了,我把盼盼带回来了。回到这里,这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成亲,我们一直企盼我们的孩子出生的地方。夫人,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那样迷迷糊糊地问着,问着却又哭了起来。   “夫人,所有人都在,为什么偏偏你却不在了。我最想看到了,最想看到就是你站在我的身边,可你不在了,不在了啊!”   许是醉了,醉了的曹操更像一个孩子,他的伤心,难过,都不再掩饰,就那样的哭出来。哭得曹盼听得都觉得心酸。   “阿娘虽然不在,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她说过,她会在天下看着我,也看着阿爹的。阿爹能记得阿娘,一直都记得,阿娘会知道的。”曹盼哽咽地安抚着曹操,不想他再念着丁氏而难受。   听到曹盼的声音,曹操睁开了眼睛,看着曹盼,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脆声地应了一声,曹操声音嘶哑地道:“盼盼,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要什么阿爹都给你。别怕,那些让你委屈的人,阿爹会帮你讨回来的,别怕。”   那一刻,曹盼看到曹操眼中一闪而过的狼戾,曹盼没反应过来,而曹操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继续唤着夫人。   刚刚看到的似乎只是错觉?   曹操最终没有再闹,安份地睡了过去,曹盼叫平娘赶了回去休息,叮嘱地道:“大王睡下了,奴婢会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奴婢会跟内侍们照应。你也累了一天了,该休息就要休息。”   曹盼也不再多说,与平娘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休息。你要是累了也回去歇着,不是还有内侍照看着嘛。”   “好。快回去吧。”平娘只催促曹盼回去休息。   曹盼没忘自己与人设下的难题,如今看着时辰也快差不多了,曹盼也不说洗漱,就坐在床榻前,翻看了几分奏折,等着人来。   没叫她久等,一人从天而降,紧接着曹盼的暗卫皆已现身,拔剑将那满身都是灰的人围了起来。   “世女,是我,是我!我魏止,魏止啊!”虽然他的武功不错,但是绝对不足以应对这满屋子的暗卫。魏止,就是今天躺在路上毛遂自荐的与曹盼的人。   曹盼对于他降落的姿式弄得自己这屋子是没办法住了,就是她的身上也染了尽是灰。   “你,很好!”曹盼拿了奏折拍了身上的灰,辨不清喜怒地说了这一句,魏止嘴角抽抽,他,他也是被逼的,被逼的。   静姝拿着帕子走来,怒瞪了魏止一眼,连忙地给曹盼擦擦身上的衣裳,魏止道:“在下也是没法子,估摸着世女的院子,大门进不来,也就只有这屋顶能跳下来,惊忧世女,非在下所愿,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赶紧的给曹盼告罪,魏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素闻你一言九鼎,你说过,在下若能在子时前到你的榻前,你便给在下一个机会。”魏止颤颤地说话,想要将那不好的预感驱尽。   但是,面对曹盼时,魏止止不住的发颤,哪怕想要捉住曹盼说过的话,却又显得无力。   曹盼冷道:“不需你提醒,我向来说话算话,但这给你机会和如何处置你破屋顶而入是两回事。”   魏止……   明明是曹盼出的这样的题目让他做,他做到了,竟然还要受罚,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道理?   势不可比,除非魏止不打算跟曹盼混,他但凡还想,曹盼怎么罚的他,他都得要认了。   如此,曹盼让魏止到外头倒立,倒立到她松口,撑不住啊,行,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结果曹操宿醉刚醒就听说魏止在院外倒立了半夜。当爹的随口问了一旁的内侍,“这么说那人闯进了盼盼的屋里?”   “进了。”内侍一边伺候着曹操喝了汤水一边回答。   曹操好奇地问道:“怎么进的?”   “从屋顶。”   内侍一答完,曹操总算明白了曹盼为什么那么狭促地罚人倒立了。   当然曹操也得认了,这人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所以,曹操出门的时候不忘使人去叫曹盼,结果看到曹盼在院里正跟夏侯惇还有许禇过招。   一对二,曹盼手中的长鞭舞得那叫一个漂亮,敢情人家早就起来了,都快做完早课了都。   “大王。”不过是陪练而已,又不是动真格的,夏侯惇跟许禇早有跟曹盼交手之心,打上了试试各自的身手,也是有个底。   许禇是一看到曹操直接就收了刀,退出了打斗,夏侯惇看了一眼曹盼,曹盼也同时收回了鞭子,夏侯惇自然也都退了。   “昨晚睡得好?”曹操是明知故问地问了曹盼,曹盼却是煞有其实的点头,“挺好。”   敢情对于魏止从天而降的事压根没放在心上。   反正院里那么大,就曹操他们父女俩,破了一个屋顶,曹盼换一间房接着睡,根本没有影响。   曹操一眼看到外头倒立了半宿的人,那人见到曹操也不敢下来,就那么倒立着见礼,“见过大王。”   “胆子不小。”当爹的对一个闯他闺女房间的人,正常人都不可能高兴,虽然这难题是他闺女出的,人家也只是从天而降罢了。   魏止一声不吭,反正,曹盼的气没消,他要是想跟曹盼混,就只能想方设法的让曹盼消气。   “今天去你惇叔叔家用早膳。”曹操这么发话,夏侯惇一顿道:“大王,臣家中就几个老仆,你去臣没得给你吃。臣还想在你这开伙呢。”   万万没想到夏侯惇如此回答,曹操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曹盼道:“叔叔,去你家就去你,我做。”   “咦。对哦,阿盼的厨艺还不错。”夏侯惇本来惊了惊,随之想到曹盼先时烤过一回肉,那味道确实是不错,总算是想起来曹盼还是个小娘子,一个厨艺不错的小娘子。   “既然是你做,那还是在我们家吧。你惇叔叔家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曹操一开始自己提议,如今又嫌弃起来了。   夏侯惇直接地捅刀说破道:“什么话,当初你为了吃一顿我娘做的饭,那是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如今说我家没什么好看的了。”   曹操道:“你也说了,当初是为了吃七婶的一顿饭。”   夏侯惇的母早已故去了,如今的夏侯惇家哪里还有那当初勾着曹操去的人呐!   只是,习惯使然,曹操本能的就想去,被夏侯惇提及才想起来,那当初做得一手好饭的夏侯夫人,已经不在了。   “我做,我做,阿爹跟叔叔且尝尝我的手艺比起七祖母来谁更胜一筹。”知道曹操又想起了故人,曹盼赶紧的把话题岔开,果断的做饭去。   这平娘跟静姝都连忙要去给曹盼打下手,曹盼哪里要她们帮忙,赶着他们出去道:“你们都好好呆着,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能成。”   “虽说娘子下过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还是奴婢来。”平娘是想抢过曹盼手里的事的,结果曹盼却是不肯,一避开了,与平娘道:“说了我做就是我做,放心,再多年没做过,手艺还在,错不了。”   说着手中已经捡起菜了,思量着要给他们做什么吃的。   挑捡了新鲜的菜,再弄了两个肉菜,炖上个汤。   外头那里夏侯惇与曹操道:“大王觉得,阿盼做的菜能吃吗?”   “应该不会比她娘差。”曹操如此地回全,夏侯惇一下子笑出声来,“说起夫人来,我就想起你曾经说过,夫人是不会下厨的人,为了给你做一顿饭,那是把厨房都给烧了,做出的饭菜,我看着是糊的,你却面不改色的全都吃完。”   曹操也想这事来了,瞪了夏侯惇一眼道:“你不懂。”   不懂吗?夏侯惇没有接话,但他一直都记得,一开始的曹操是那样欢喜的能娶到丁氏,也是一心一意要呵护丁氏的。后来,他们之间却插足了太多的人,多得他看着曹操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丁氏身上的灰败,到最后,随着曹昂的死,成了摧毁他们几十年感情的催命符。   夏侯惇道:“大王当初听说夫人生下阿盼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已经跟丁氏和离了,而且还是征战在外,那样的消息传来时,曹操是欢喜的,欢喜得就像是刚成为一个父亲。   明明那个时候,曹昂已经战死,曹丕已经很大了,他已经四十岁,却像是初为父亲一样,因为,那是他盼了许久的孩子,纵然只是一个女孩,他依然为之而高兴。   “很高兴很高兴,跟昂儿出生,我知道自己终于有儿子的时候一样的高兴。”曹操诚实地告诉夏侯惇他的高兴。   夏侯惇道:“大王很幸运,能有这样的好女儿。”   这是对曹盼的极大肯定,曹操听之笑出声来,“不错,确实如此。我得了一个好女儿,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儿。”   “菜来喽!”刚夸着的人,这会儿端着菜上来,热乎乎的菜,闻起来就很香,夏侯惇看了一眼道:“嗯,只看颜色就不错。”   曹盼道:“那是自然。叔叔的嘴没我的刁,你问问平娘,打小为了让我多吃几口饭,她是费了多少工夫钻研厨艺,再看看如今这天下哪家的食肆最好,还不都是平娘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吃食,曹盼那叫一个引以为傲,夏侯惇道:“你叔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你一个小娘子比。”   认得叫曹盼无可反驳,赶紧的端了其他的菜上来,给他们各盛了饭,曹操吃了一口肉,连连点头,“手艺很好。”   夏侯惇也是吃着直点头夸赞,“很好很好,比你婶婶强多了。”   “叔叔,你当我的面这么说没事,回去别这么跟婶婶说,小心婶婶以后不给你管饭吃。”   “无妨,你婶婶不是你娘。”夏侯惇很是无畏地说。   曹操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是曹盼所不知道的事,曹盼拿眼看了夏侯惇,想从中问出点关于她爹和她娘的往事而,然而曹操夹了菜放她碗里,“好好吃饭,别听你惇叔叔乱说。”   当着曹操的面还是要给他留点脸的,曹盼乖巧地应着,但那眼睛看着夏侯惇,夏侯惇低头扒饭,完全无视之,曹盼眼珠子直转,思考着该怎么从夏侯惇的嘴里挖出消息来。   然而哪里有给曹盼挖消息的机会,他们这才吃完饭,外头已经闹起来了,原因,还是因为魏止。   作为一个倒立了半宿,这都大响午过去了,曹盼还是没把人放下来。   村里的人虽然对曹操这宅子不太敢进来,却也是时刻是注意这宅子里的动静的。   很快魏止为什么被罚在这里倒立的原因传开了,这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曹盼在夏侯氏跟曹氏的威望极高,对于一个带着两族人发家,让族人们都过上好日子的人,哪个听说了曹盼叫人夜袭都不能忍。对,夜闯,毕竟闯了曹盼闺房这样的事传出去总不太好,只道夜袭。   一会儿的功夫,两家的年纪人抄着棍子往宅子涌来。   一开始侍卫还以为遇上百姓暴动了,后来一打听,人虽然是往宅子来的,却是冲的叫曹盼给罚的人,魏止。   可怜的魏止,真是叫曹盼给坑得不轻,明明闯过了层层的守卫,落在了曹盼的床榻前了,偏偏被曹盼罚着倒立,如今,更是被人集结着要找他算总账。   算账吧,他也不是那么怕,然而曹盼没松口让他起来呢,他撑了一个晚上,万不能功亏一篑!   故而听说这些人朝着他来的,魏止冲着一旁的侍卫道:“快,快去禀告世女,快去啊!”   侍卫瞄了他一眼,魏止真是要急死了,哭丧着个脸道:“大哥,拜托你了,快去通传世女一声,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然而侍卫理直气壮地道:“不成,如今是我当值,无事不得离岗,这是世女吩咐的。”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魏止脑子飞转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   人群已经冲了来,指着魏止道:“就是他,就是他竟然敢夜袭小娘子。” 第337章 谨言慎行   “等等,我没有夜袭小娘子,这其中是有误会。”一听夜袭二字,魏止急切的解释,然而一群郎君们都没动,魏止只感觉到一座大山一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   “狡辩,看招!”山人站在魏止的面前,手中拎个刀就往魏止砍去,来势汹汹,锐不可挡啊,魏止赶紧的闪,以手代脚,保证自己倒立的姿式不变,避开了那一刀。   “你还敢躲。”随着这声音落下,又是一阵刀风袭来,魏止真心是快要哭了,果断接着躲,躲啊!   心里不断地呐喊着曹盼赶紧的出来,再不出来,他就死定了,死定了啊!   “你们都住手。”虽然对于魏止吧,侍卫挺看不上的,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曹操的老宅,曹操如今是魏王,在魏王的府邸前动刀,侍卫是必须要制止的。   如山一般的人往前挺,冲着侍卫道:“你让开,我们是来给小娘子出气的,你别管。”   说着挥刀朝魏止再次砍去,直接的越过侍卫,侍卫论身形不如人,论蛮力更不如人,直接叫那人一挤撞开了。   魏止接着躲,躲啊躲的,汗淋如雨,真是怕极了啊!   “呵呵!”一道笑声传来,虽然大部份人的注意力都在魏止身上,从门口传出来的笑声,一干人还是极快地反应了过来,一看之后连忙作一揖,“见过大王,见过小娘子。”   笑声是曹盼发出来的,曹操看了一众的晚辈,扬了扬眉,“你们是在作甚?”   “住手。”夏侯惇朝着那对魏止挥刀的人喝了一声,更是直接的夺了那人手中的刀,魏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被曹操那么一问的众人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撺。   “你们可知这是何处,竟然敢持刀棍于此,像话吗?”夏侯惇冷声地问,叫一群本来就心惊不矣的人更是缩了脖子,不太明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叔公,此人夜袭小娘子,当以重罚。”有人硬着脖子冒出这么一句,也算是道破了他们来此的原因。   夏侯惇道:“罚不罚,要怎么罚,自由大王与世女定夺,你们是想越过大王和世女做决定?”   “我们哪有。”一群人低声地抗议了一句。夏侯惇冷笑一声,“连刀都扬出去了,还没有?”   曹操从问了那一句之后就没有说话,而曹盼更是直接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夏侯惇问完了,曹盼走到魏止面前,扬眉问道:“如何?”   “世女要如何处罚在下,在下绝无二话。”魏止也是个硬气的,他算是看出来了,曹盼因着他那样的出场而不满,如果他的表现再不能让曹盼满意,曹盼是绝不会收下他的。   “依你看,他们该如何处置?”曹盼这么一问,一众人都诧异地看向曹盼,不明白曹盼为何如此?   魏止心里苦啊,再苦,那也只能顺着曹盼的话回答,“与在下一般倒立两个时辰,思及各自所过如何?”   “善!”曹盼点头竟然认同了魏止这样的提议,一群小年轻都惊住了,齐声地唤道:“小娘子?”   曹盼扫过他们,“倒立两个时辰,可有异议?”   明明是很温和的询问,听着他们的耳朵里却比那厉声的喝斥都叫他们无法反驳,一众人迟疑了半响,终究还是应下了。   “你要处置好。”曹操给曹盼丢下这么一句,曹盼点点头,作揖相送曹操。   曹操便带着夏侯惇一道走了,曹盼看过那些还没动的人,却没有催促,然而在她的目光之下,终究还是一个个的走到魏止的旁边,倒立。   可怜那砍得魏止最利落的人,那样的体形,压根没办法倒立起来。   “娘子,我倒立不了。”这位是个女郎啊,那体形都快赶上许禇了,可怜巴巴地看向曹盼,她是真的试过了,实在没法倒立。   “倒立不了,那就扎两个时辰的马步。”曹盼忍着笑,而胡本跟静姝已经掩面而笑。   本来还怕曹盼嫌弃她的人听到扎马步也行,赶紧的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曹盼一看道:“习过武?”   “习过,习过。娘子,我能不能入你的女部?”某人扎着马步,转过头问曹盼这么个问题。   曹盼看了看她,“你是夏侯家还是曹家的人?”   “曹家,曹惠。”长得如山一般,人不如其名。   一直注意着她扎马步的动作的曹盼,打量了她一圈,“几岁了?”   “二十五。娘子,我是和离之人,因为太胖了,夫家人不喜欢我,我又不想委屈了自己。我们曹氏的娘子,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我想跟娘子上阵打仗,可惜这里离得邺城太远了,阿爹阿娘不肯让我去寻娘子,否则我早就去邺城投娘子的女部了。”曹惠显然对曹盼垂涎三尺,看着曹盼的眼睛都直发亮。   “你父亲是?”曹盼问曹惠的父亲,不确定这到底是与她同辈还是小她一辈。   曹惠报了父亲的名号,曹盼确定了,曹惠得叫她一声姑姑。   “想入我的女部,如你一般是不成的。”曹盼摇了摇头如此说,曹惠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我太胖了?”   “并非如此,而是你不知本份何在,才一句话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如今该如何?”曹盼平静地问。   曹惠半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一个娇小的小娘子走了来,“傻惠,娘子正罚你扎马步,你急吼吼忘了?”   真心是忘了,曹惠赶紧的站了回去,问道:“娘子,是不是我只要乖乖的站够两个时辰的马步,娘子就肯收下我?”   曹盼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娇小的小娘子,目光当然还是在她身上扛着的大刀,曹盼问道:“你说呢?”   “就算你扎够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娘子也不一定收下你。我跟你说了让你凡事别冲太前头,这个人不管做了什么,娘子既然罚了他,他冒犯娘子的事说明娘子心里有数。一般笨蛋跑来要帮娘子讨公道,娘子需要你们出面自然会告诉你们,何须你们自作主张。”娇小的小娘子一脸嫌弃的扫过一群倒立的人。   一干人皆与她翻了个白眼,娇小的小娘子道:“哟,不信呐,不信你们听听娘子说说。”   曹盼点头道:“说得不错。”   娇小的小娘子放声地笑了出来,曹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他们?”   “吃一堑长一智,反正娘子只会罚罚他们,又不会拿他们怎么的,与其让别人教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不如让娘子教他们。两全其美,多好!”娇小的娘子这般地说来,曹盼笑出声来。   “你叫什么名字?”曹盼兴致盎然地问。   “曹永。”娇小的娘子自报家门,拎着手上的大刀道:“娘子,我也想入你的女部,你看我成吗?”   曹盼连想都不想地点头道:“自然是成的。”   “谢娘子。”曹永一听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看来你读过书。”   “蒙娘子令曹氏与夏侯氏兴教育,两族的女眷都有幸随先生读过几本书,懂得一些浅薄的道理。”曹永与曹盼解释。   说到教育,曹盼道:“眼下各族中入学的女眷几何?与郎君相比,占几何?”   这个问题曹永倒也答得上来,“族中所设的私塾,因郎君集了附近几村的郎君,而女郎只有我们曹氏与夏侯氏,所占之数,不过是十之有一。私塾这些年应娘子要求在不断的扩大,每年到我们私塾读书的至少有三百人。十之有一,女郎亦不少。”   曹盼点了点头,“入学的女郎一般随先生读几年?”   “这就因人而异了,像蠢惠只读了一年,我嘛,六年。”曹永倒是很会拿例子说明。   “不许说我蠢。”曹惠听到自己被曹永踩了,不愤地叫嚷。这回扎马步的姿式是动也不动。   曹永讥笑一声,“不蠢,不蠢我早就告诉你那个男人要不得,你非要嫁,结果自己看明白了跟人和离,你还把制纸的方子教了他们,你还说自己不蠢。”   虽然说的是骂人的话,话里透出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的。   “我们去私塾走走。”曹盼是不插手旁人的相处方式,与曹永这般地提议,曹永点头道:“好,私塾就建在咱们与夏侯氏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当初商量好的,两族各出一半的地,都是为了我们两族的后人。”   “会骑马吗?”曹盼隐隐记得看过地图,那位置离得不算很近,骑马去要快些。   “会的!”曹永点头,曹盼一个眼神看过去,自然是有人备好马匹,曹盼上马后吩咐道:“好好地倒立,两个时辰,少一刻都不成。至于你,魏止,继续。”   一个已经倒立了快一天的人听到曹盼的话,一声都不敢吭地应下。   曹盼带着曹永往私塾的方向去,被罚了倒立的人一脸羡慕地看着曹永,“早知道就听曹永的话了,听了曹永的话,这会儿还能跟着娘子一块去私塾,虽然不知道娘子去私塾是为何。”   尚未走入私塾,远远却听到里头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曹盼耳力过目,以声音即可知里面的学生确实是不少。   曹盼行来只让静姝与胡本燕舞跟着,当然,还有带路的曹永,一见门口站着的侍卫,曹盼道:“我想避着里面的先生,偷偷进去听听先生们怎么上的课。”   也就是不想从正门进去的意思,曹永立刻接话道:“翻墙。”   “翻吧,我看这处不错。”正有此意的曹盼配合地指了一处地儿,然后与胡本道:“你在这儿看着马,我们进去。”   几个人里也就胡本是没有武力的人,而且确实是需要人看马。   “是。”胡本老实地答应,曹盼直接现抽出腰中的长鞭,往上面一甩,一个借力,人已经上了墙头,纵身一跳,曹永赞道:“好身手。”   声音夸得挺大的,静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曹永无所谓的耸耸肩,燕舞也跟着曹盼有样学样,几下纵跃就上去了,静姝的身手也不错,最后是曹永,听看她熟练的攀爬落下。   “没少翻墙。”曹永落地,曹盼她们已经在那里头等着,曹盼如是说。   “彼此彼此。”曹永笑盈盈地说,曹盼是直接点了点头,“好些年没翻墙了。”   打从回了邺城,当了尚书令,就没那翻墙的机会。   说着又止住了这话题,四处张望了望,曹永刚想问曹盼想去哪里听先生讲课来着,曹盼指了那西面,“这边。”   一马当先地往前走,曹永看了曹盼一眼,曹盼没管她那眼神里的审视,直往那头去。   辨声识人,这儿童的读书声跟成人的读书声是全然不同的。给小朋友启蒙什么的,想混水摸鱼是不易的,倒是成人那头,绝对是能混进去的,哪怕不能混,来看看的理由也充足。   揣着这样的念头,曹盼寻着声音而去,果然见到一群参差不齐的郎君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念着书,右边倒是有几个女郎,也是跟着念着十分的认真。   “娘子,这可是私塾里最严厉的先生,我们站在这里不太妥当。”曹永与曹盼小声地说了一声。   “最严厉的先生?那教出来的弟子如何?”曹盼也回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回答,曹永皱着眉头道:“弟子的好与不好,如何评价?”   问得真是犀利,如今不是以科举应试,看教出来的弟子有多少能出仕,又是什么名次而以定这先生授课行与不行。   世袭之制,察举制,当官的都是世族,他们读书,根本没有评判弟子的标准。想要有那天纵奇才者,又能有几人。   “将来有一天,我会给你这个答案的。”曹盼沉吟后与曹永说。   曹永侧过了头,并不太明白曹盼的沉思。   “你们是哪一堂的弟子,如何在此而不入课堂?”他们说话之际,堂中的一位老先生发现了她们扬声地问。   曹盼作一揖道:“听闻此处有一私塾,连女郎都收,故前来见识见识。无意叨扰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端是有礼,老先生打量地看了曹盼一眼,单就曹盼的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像是大家浸染方有这般的气度。   “不怪。只是往日有外客来,也当是山长相引,你们……”老先生不愿多加猜度,但是曹盼她们出现在这儿,着实怪异。   “只是随意走走看看,不敢劳烦山长相引。先生若是不介意,意听先生一堂课可否?”曹盼彬彬有礼的问。   曹永刚刚已经在脑海中转过无数个为她们在这儿找的说词,没想到曹盼面不改色的说着不惊忧,直接把话题转移了。好像,一不小心又学到了新技能了!   “观娘子气度,家中必不缺教授的先生,因何要听老朽一个小小私塾的先生之课?”老先生颇是不解地问。   “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闻道者不问出身,无论身处何境。而我从不以为,能将毕生所得授于这些人,为他们传道解惑的先生你比那名扬天下的名士逊色。”   如此肯定的话,叫那老先生听着抚过胡须,“你之所言,倒是与我昔日所认得的一位小友之言相合。你请入座。”   堂上还有其他的位子,老先生请曹盼入坐,曹盼也不推辞,居于最后,对于一众人诧异的目光,她却处之泰然。长得好看的人,引得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今日讲的是《礼记》第三十一篇,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所其不闻,莫见乎微,故九子慎其独也。”   “故,君子者,谨言慎行,无论处于何时,何地,有没有人看见都当恪守本份,此为尔等当谨记。唯君子坦荡,而心存正气,方无畏于万难前,不惧于人所攻。”   引以中庸而教人,老先生继续地道:“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其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以尽物这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人贵以真,以诚以待,以信交之,则人信之,而回以诚……”   老先生将中庸细细说来,一堂课听着曹盼亦有所得,当然也注意课堂上提问发言的人。   下了课,曹盼特意地等着那老先生,老先生道:“老朽才疏学浅,恐污了娘子之耳。”   曹盼作一揖道:“先生所言差矣,中庸之道博大精深,先生倾囊相授,实诸弟子之大幸也。诸先生所为,后世之人必会牢记。将来,这些弟子,必能为天下大放异彩。”   这样笃定的语气,他们未必能明白曹盼所指,却为曹盼所描绘的蓝图而振奋。   老先生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娘子是何出身?”   这语气问的是世族,曹盼笑道:“非是世族,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先生,告辞了!”   听完了一节课,曹盼放心了,有这样的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将来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老先生一顿,有人小跑了进来。 “先生,先生,说是魏王的世女,曹家那位小娘子来了私塾!有没有看到眼生的娘子?”   看到了,可是人已经走了,走了……   从曹盼进了课堂开始,曹永就一眼看着曹盼,翻墙出了私塾,曹永还是没把目光收回去,曹盼虽然不在意她这样的目光,还是回头问了她道:“想问什么只管问。”   “娘子来看私塾,听课,都是为了什么?”曹永慢慢地理清了心中的疑惑,一个一个的问。   “娘子觉得,先生授课好吗?”   曹盼轻轻笑道:“我来看看,倾注了我们曹氏与夏侯氏致力所办的私塾办得如何,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就只为了看一眼,听听罢了。至于你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老先生的授课有什么不好?中庸,读过吗?”   “粗略读过。”不过是礼记中的一篇文而已,曹永虽然记得,记忆却不深。   曹盼道:“那就回去好好读读,等你什么时候读懂这篇文章了,也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好像,总觉得又被曹盼绕进去了,曹永拧着个眉,倒是远远见到有人策马而来,来人曹盼是认得的,正是曹操身边的人内侍。   “娘子,大王有令,让娘子即刻回去。”内侍下马与曹盼说来,曹盼点了点头,“这便回。”   曹盼轻甩了马鞭,马儿往老宅的方向跑去。   院外头倒立一片人也算是一道风景,曹盼恍若未见,倒是那院前站着的百官叫曹盼皱起了眉头,什么事值得这么多人跑来。   “世女。”见到曹盼,一众人都连忙见礼作揖。曹盼点头穿过他们走入宅中,里面竟然是杨修。   “拜见世女。”从曹盼被曹操正式立为世女,杨修对于曹盼的恭敬愈烈,曹盼早便感叹杨修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果真如此。   曹盼与杨修微颔首,“杨公子不必多礼。”   与曹操作一揖,曹操将手中的书予曹盼,“看看。”   没二话地接过书信,一览而一笑,“孙权是想推了阿爹往炉上烤啊。”   曹操轻笑出声来,“你怎么看?”   “他要是想就让他自己当呗。反正,他如今据江东而守,也足以称王称帝了。”曹盼将手中的书信折了起来,直接的往一旁掷了去,如此轻蔑的态度,听着的众人都不由地看了她。   “我儿知我之意。”曹操点头很是满意地说。   “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耶!百官一道劝进,可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将来的事,在你。”曹操与曹盼这般说。   旁听之人听到后面的话,整个人一个激灵。   曹操答应过荀彧,永远都不会再往前再迈一步,一步之遥,那就永远都是一步之遥吧。   “人皆道我曹孟德为窃汉之贼,然这天下若无我曹孟德,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可我这一生止于魏王,且看有几人能如我。”曹操眼中闪过一道轻蔑,傲气十足。   “杨主薄,你代呈百官的劝进表文而来,孤倒是有一句话想问问你。”曹操没忘了杨修,杨修啊,着实是聪明过人,聪明得,今日若他选的曹丕,杨修必死。   但曹盼,想到曹盼与杨修的几次交锋,虽然针锋相对,又何不是互惠互利。今日,曹操看着杨修,下了一个决定。   杨修作一揖道:“大王请问。”   “在孤之后,你愿为谁的棋子?”曹操盯着杨修问出这一句。   棋子,是啊,杨修就是一颗棋子,从前是曹操的,杨修对此很清楚,但是将来,原本杨修的目标是曹植,但是,在与曹植的关系中,杨修比棋子重多了。   可是,作为棋子,杨修是一把好刀,杨修并不是一个多能忍的人,而他所需要的也是杨修这份不能忍,曹盼的身边,正缺像杨修这样的一把好刀,利刃!   杨修显然没有想到曹操会这么问,这一问代的是曹盼,其中之意聪明如他杨修岂会不懂。   “修愿为世女的棋子。”杨修说着已经跪下,当着曹操的面与曹盼行了叩拜之大礼。   曹操这回笑得很是爽朗,“杨主薄啊杨主薄,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孤一直都觉得。”   聪明人,这样的聪明人,曹盼足以驾驭,如此,曹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辛苦杨主薄了,下去休息吧。”曹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打发了杨修离去,杨修应声退下,直到走出门口才拭过额头间的汗水。曹盼,曹操是在为曹盼收拢人心,当然也是在帮曹盼清扫曹盼面前的一切障碍。   曹植不会成为曹盼的障碍,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曹植也不会当曹盼是对手。至于曹丕……   默念了曹丕的名字,自曹盼疫疾好转之后,曹丕便被曹操软禁了起来,如今的五官中郎将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没有人与曹操求过情,也不是没有人问过曹操为何要将曹丕软禁,然而曹操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管多少人求情,他就是不放曹丕。   杨修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这份猜测,杨修不敢宣之于人,结合曹盼染疫的时间,还有在曹盼疫疾好转之后曹操才软禁的曹丕,曹盼染疫之事,定与曹丕有关。   想到这里,杨修一个激灵,或许,曹操会最终决定不管天下非议也要立曹盼为世女,正因此事。   所以,曹丕最终会如何?曹盼是个心存仁义的人,若是曹盼想要曹丕死,曹丕活不到今天,曹盼因曹操而不杀曹丕,曹操,如今在为曹盼清扫障碍了。曹丕,他在曹操的心里,可是曹盼的障碍?   “阿爹放过杨修了?”杨修退了去,曹盼才出声问的曹操。   曹操道:“怎么,觉得他不可用,不想用?若是如此,阿爹便除了他。”   “不是。你要杀杨修,怎么就没想过杀司马懿?”这个问题曹盼是真的好奇,要说起来,比起聪明外露的杨修,司马懿那样城府极深,而且能忍的人,不是更为大患?   “司马懿,子桓被禁,他还能如何?”曹操冷洌地一笑而说。   不,不,不,曹盼其实更想说的是,曹操在选了曹丕之后,为何不杀了司马懿,但一想,曹丕身边总要留个可用之人,曹操是以为司马懿是曹丕可用之人。   其实,谁能想到司马懿命那么长,熬过曹家的几代皇帝,最后学了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三国归晋,有几分是天意?   曹盼道:“若是我,像杨修跟司马懿这样的人,我宁愿杀十个司马懿,也不会用杀一个杨修。”   聪明外露的人,现成的一把利刃,因这外露,你能看透这个人。可是司马懿太能忍了,这样的人,才是心腹大患。   “你为何不喜司马懿?我原以为,你应该是不喜于杨修的。”曹操想到曹盼初见司马懿时就显露出来的情绪,再加上如今这副模样,曹操是很奇怪的。   曹盼看了亲爹一眼,“阿爹以为,用人,杨修与司马懿,他们哪一个更好用,用得好?”   “自然是杨修。”曹操非常肯定地给了曹盼这个答案。   “这也是我的答案。我不喜欢司马懿,只是因为这人城府太深,而且极其能忍,就好像是蛰伏的毒蛇,他会一直藏得好好的,就等着一个机会咬住你的喉咙,让你毒发身亡,叫人防不胜防。而且,他并不愿意为我们所用,阿爹一样,我也一样。”   “杨修就不一样了,他是个聪明人,他因与子建哥哥志同道合,吟诗作赋,再窥得阿爹对于子建哥哥的喜欢,他就想让子建哥哥继承阿爹的位子。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一目了然,这样的人,他想在这个乱世建一番功业,自然是愿意为人所用的。”   曹盼轻轻地道:“用人,当用那想你所用的人,逼着一个人为你所用,反倒养出一条毒蛇,为何要如此?”   这就解释了曹盼为什么对杨修跟司马懿的态度差别那么大,曹操侧过头道:“我以为你会说,天下无不可用之人。”   “也是这个理。但用也分要怎么用,像杨修,我就会让他办一些得力的事,但司马懿嘛,得细细斟酌的用。”曹盼这样的回答再次逗得曹操笑了,“不错不错,驭人之术,权谋,你是天赋过人,不需我教你,你已经学得极好了。”   “一般般。”曹盼并不以引为傲,用人做事,她还有得学。   曹操见她对自己的要求高,露出了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自小就自律的人,哪怕是曹操活到这个岁数了,也只见到他这女儿这般自律的人。想到以后曹盼将要走的路,“阿爹还在,你要肆意些,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不做。”   将来,将来他若是不在了,无论曹盼想做还是不想做,她都要去做。   这,也是曹操不愿意让曹盼承这爵位,担这江山的原因。可是,曹盼已经是他的世女了,魏王之爵,天下,都将成为曹盼要担起的重任,曹操只能想让曹盼在他还在的日子里,肆意一回。   “阿爹放心,我向来都是肆意而为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我想做的就做,我不想做的谁都逼不了我。一个人肩负很重的担子,在为天下为百姓尽心之际,那也不等于没有自我,阿爹觉得自己如今过得不开心吗?除了没有一统天下,你想做的事你没做到?”曹盼知曹操之意,用着她的方式劝着曹操。   要是将来有一天,她坐在了曹操的位子,甚至往前迈进了一步,那也不等于曹盼就要失去自我,一个皇帝要是连自己喜欢做的事都做不了,这个皇帝当得就有些失败了。   曹盼从不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失败的,从来不是。   不得不说,曹盼这样的说法让曹操无从反驳,想想他连曹盼这个女郎都立了当世女,这天下他想做的事有哪一样他没做到的。   当然,是得除了一统天下。但想要一统天下,岂是容易。   被曹盼这么一通说,曹操也就觉得曹盼将来无论如何都能过她想过的日子,一个心里有数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曹操开心地朝着曹盼笑了,那高兴的模样是发自内心的。   “娘子,两个时辰到了,人都在外面候着,等娘子训示。”这个时候有人来报,曹盼罚人倒立两个时辰,这时辰已经够了。   “人都如何?” 曹盼反问了一句,那人想了想道:“看着挺好的。”   挺好的啊,曹盼与曹操作一揖,“阿爹,我去去就回。”   曹操挥手道:“去吧,去吧。”   带曹盼回来就是想让曹盼将曹氏与夏侯氏的这些族人都给拍老实了,无论如何,这些人都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器,将来给曹盼捅刀子。故,曹盼要如何驯服这些人,曹操都没有意见。   两个时辰啊,一群人在时间够了之后,全都已经没有形象地坐在了地上,还有一个魏止依然坚持着,一群本来要找他算账的人,受过倒立的罪,已经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娘子。”曹盼走来,一个个都赶紧的站了起来,正以衣冠而见礼。   曹盼瞧着他们不少人的手都在发抖,曹盼问道:“如何?倒立了两个时辰,有何所得?”   背剪双手看了这群年轻人,虽然她也很年轻!   “是我等鲁莽了。”倒立了两个时辰,相互之间也有所交流的,加之刚刚曹永说过的话,一个个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曹盼道:“你们有心为我,我知,但是好心办坏事,这个道理你们总该明白。身为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本为魏王最亲近的人,我是魏王世女,你们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是,如果你们不能明白什么叫法度,什么叫当为而不当为,将来你们也会成为刺伤我的利器。”   “以魏止而言,你们听闻其夜袭于我,本意是为我而欲将这贼人杀之而后快,那你们可知,我与他有言在先,他能在子时前入我宅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给他一个出仕的机会。所以,他是贼人吗?”   这里头的事,他们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魏止半夜闯入了曹盼的院子,把曹盼的屋顶都捅破了。   “我感谢你们记挂我,你们的心意我亦记下了,但是,无论你们的本意是好是坏,你们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听风就是雨,做人做事,不能只听了一半,而是要将事情的经过都弄清楚,理明白了,这才去想事情究竟该不该去做,怎么去做。”   曹盼不吝啬于教人,尤其这些人还是她费了心思引导出来的。   本来只是因曹盼的身份而不得不认错的人,听到这里,都已经心悦诚服了,“娘子,是我们鲁莽了,以后我们一定谨言慎行。”   “不仅你们要谨言慎行,哪怕是你们身边的人,你们也要约束。需知今之天下,我曹氏手握大权,但这权利,今日能是我们曹氏与夏侯掌之,将来也能为旁人而以掌之,如果我们约束不住自己,那些叫我们踩下去的世族,豪强,我们与他们何异?” 第338章 理智   “娘子所言甚是,不知能否请魏王与娘子为我们两族提字,以作警言,让我们两族的弟子,都铭记谨言慎行之意。”一群年轻人跑了出来还叫曹盼给罚了,家长倒是一个都没来,曹盼这教起人来,作为夏侯氏与曹氏的族长,那些个长辈,一个个倒是都来了。   “十一叔公,诸位叔伯。”曹盼见来势之浩大,立刻踏下了台阶而以亲迎,一干人皆与曹盼见礼。   比起十年前,曹十一叔公老了许多,但是看着曹盼却是一脸的笑意。   “我们曹氏跟夏侯氏能有今天族人遍布天下,各行皆有涉及,相辅相成,全赖娘子为我们谋划。如今,大王已经称王,娘子是我们魏王世女,如娘子所言,咱们曹氏与夏侯氏都已经成为天下权势之大族。”   “我们的族人呐,随着魏王称王,多少人得意忘形了?我们告诫过,听进去的又有多少人?今蒙娘子教诲,你们可明白,哪怕我们曹氏与夏侯氏如今站得够高,若是我们不能谨言慎行,那些叫我们两族踩下去的世族豪强,他们也会将我们拉下去,他们之昨日,便是我们之明日。”   十一叔公与曹盼见完了礼,背对着一群年轻人借着曹盼的话训着他们,一群年轻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吭一声。   其实势大而得意,没有几个人能克制得住,别说是这些年轻人了,那些随曹操征战多年的老人,哪一个不因曹操称王而骄傲。   只是他们没有过度,至少在曹操的心里没过,曹操不说,曹盼更还没有资格去管。   长辈曹盼不能管,年轻人曹盼却是必须要管住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两族未来的希望,也将是曹盼将来要接触的人。   “娘子警惕,这还是我们的魏王世女,连她都需谨言慎行,你们之中,谁能比她?有之为曹氏、夏侯氏,甚至是天下立下大功?”   十一叔公拿着曹盼当了榜样,就着曹盼的话,不留余力训着一众两族的晚辈,直把他们训得都低下了头。   天下谁敢跟曹盼比功啊,一个自幼聪慧,旁人还在读书,她却已经游历把一州搅得天翻地覆,十四岁上战场,十八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的人。这么多年曹盼所立之功,所行之事,说起来他们都能说上个两天两夜。   “叔公过誉了,我还年轻,若有不当之举,还望诸位长辈指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曹盼十分配合十一叔公地与诸多长辈作一揖,这副等着人指出错误改正的态度,比起下面的一群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好得不要太多。   十一叔公不敢受曹盼这一礼,“老朽虽是娘子长辈,与娘子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娘子谨言慎行,老朽是看得清楚的。你们一个个既不能与娘子比功,更不能与娘子比智,却个个鲁莽。”   “为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那是魏王的本家,我们纵不能为魏王分忧,也不能给魏王添乱。都记住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曹盼觉得,曹氏能有这样的一个族长实是曹氏的大幸,有这样的人掌着舵,曹氏就乱不了。   “记住了。”一训就把两族的人都给训了,一个个还得老老实实的认下,君不见曹盼也同样是恭敬地等训的模样?   “娘子为我们两族提字如何?”教训完了年轻的一辈,十一叔公没忘刚刚来的目的,牌匾都给准备好了。   应着十一叔公的话,两个壮年抬着一个牌匾走来,曹盼道:“这字还是让阿爹来提吧。”   “你提便是。”曹操的声音传来,这连族中的长辈都来了,曹操也不能在里头呆着,一出来听到曹盼的话接了来。   “大王。”曹操一来,一片见礼的声音。   “大王,我们逾礼了。”十一叔公先与曹操告罪。   曹操赶紧的扶起十一叔公,“十一叔说的哪里话,曹氏族人多亏了十一叔教导,这才有这么多的能人,不至于叫曹氏族人犯下大错。”   的确如此,曹氏随着曹操称王,那是水涨船高,每个人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但总算还是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族长约束得力。   十一叔公叹一口气道:“总还是做得不够好,否则他们也不至于……”   不至于拎着棍子就跑到曹操的院前就要打杀于人。   无论他们的初衷如何,他们做的事就是不对,必是要好好教训的。   “哪里的话,人心多变,非人力可能改,孤知道十一叔尽力了。”曹操从来不是鸡蛋里挑石头的人,所以对于十一叔公做的事,给予绝对的肯定。   “来,你来题字。”曹操从一旁的人手里拿过笔墨,亲自的拿到曹盼的手里,曹盼那叫一个惊悚,“还是阿爹来吧。”   曹操拿着笔道:“你来。你是世女,将来天下是你,这些族人也是你,他们愿意为你谨言慎行,记得你要的谨言慎行,你要谢他们。”   听着曹操的话,倒立的魏止都想捂脸呐,虽然,立了曹盼为世女,曹操打下的天下都将是曹盼的,但是,魏王,大王啊,你别说得那么直白,直白得让人从心里直发颤呐!   “是!”曹盼还是听进去了曹操的话,双手接过曹操递上来的笔,在那牌匾上提上了谨言慎行四个大字。   “写得不错。”曹操见曹盼的字写得入木三分,大气呵成,字成更透着一股磅礴之势,满意地夸赞了一句。   得亏了曹盼多年来练字不断,一手字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比不得阿爹。”曹盼不忘拍一记曹操的马屁,引得曹操笑出声来。   “来!”曹操高兴地接过曹盼手里的笔,递给了一旁的人。与十一叔公道:“这四个字就装裱挂到私塾里,所有人,无论是曹氏还是夏侯氏,甚至是别的人,都要记住这四个字,谨言慎行。能做到的人,都不容易。”   “是!”得曹操的吩咐,无人反驳,当然都是拿着字装裱了去。   曹操亲自送那些长辈回去,曹盼这头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置,魏止。   “体力不错,都过去七个时辰了,面不改色。如何?”曹盼走到魏止的面前问了这一句。   魏止苦哈哈地道:“在下,在下是真的知错了。”   “谨言慎行,不单是我,他们,你也一样。知所当为,何当不为。你很狂妄,也有狂妄的资本,但是,我也不比你差吧。”   躺尸的毛遂自荐,他是相信自己能毫发无损,也能保证自己在有意外的情况下,同样可以安然无恙。   胆大,狂妄,结合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压制住,这个人将来会做什么?曹盼冷冷地一笑,“你说,我是非用你不可吗?”   当然不是,曹盼并不迫切要收下魏止,哪怕曹盼知道这个人有用。   然而用人,处于曹盼现在的位置,一个人,如司马懿那般,猜不透,不能掌控,曹盼宁愿干脆地弃之不用,哪怕她再缺人。   “并非如此。而是在下需要世女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能够一展抱负。”魏止倒立了一天,也看了一天曹盼是如何处事,他是个聪明人,聪明得知道曹盼并不是一个能被人掌控的人。   想要成为她的下属,就要知道什么叫本份,什么当为,什么不当为,哪怕你打着为她好的理由,也得要问问她是不是需要。   “那么,记住你你现在想明白的事,永远的记住了。起来吧。”曹盼目光平静地看着魏止终于是松口让人起来了。   魏止忙道:“谢世女。”   这是倒转过来站起了,吐了一口气,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他又连忙地把那口气咽了回去,差点把自己呛到了。   “带他进去洗漱一番,请他吃饭。”曹盼与胡本吩咐,胡本应下,请魏止入内,魏止再与曹盼作一揖方与胡本一道退去。   于谯县呆了五日,曹操让曹盼与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都见过了,也从年轻的一波人里选了曹盼以为得用的人。曹操这才带着曹盼去下一个地方,许都。   “我们去看看你阿娘。”   回谯县,是让曹盼看看他与丁氏青梅竹马,他们成亲的地方,这些是曹操的回忆,他想把这段回忆留给曹盼。   去看丁氏,或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去看丁氏了。   唤退了所有的人,曹操坐在丁氏的坟前,轻声地道:“夫人,我来看你,把盼盼也带来了。”   曹盼站在丁氏的墓碑前,轻轻地擦了上面的灰尘,唤了一声阿娘。   “我们的盼盼真的很出色,出色得让我忍不住把这天下,这一统天下的重担都交到她的手里了,夫人不会怪我吧?”曹操就像看着丁氏站在面前一边,笑着地问。   “当然不会,那也是我的选择。”是她选择了让曹操选择她,是她选择将来要走那条路的,哪怕那条路会很苦,很孤单。   曹操眼中泛着泪,“可是盼盼,这条路会很难,难得你只能一个人走,一个走到最后。”   “阿爹,你以为还有谁能陪着我一起走吗?”曹盼看着曹操说,“诸葛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真有了那一日,你不在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总归要一个人孤单的走的,至少,这个天下是阿爹想要一统的,若不是因这天下分崩离析,我与他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将来为这天下而活,又有什么不好的?”   曹操听着心酸得难受,眼泪落下了,“我的盼盼,明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的。”   “我愿意,阿爹,我愿意,此生,亦无悔。”无论是对诸葛亮,对曹操,对这天下,她选择走这一条路,她无悔,永远也无悔。   “夫人,盼盼很倔,这点她像我,也像你,认准了就不改,不变。我也想狠一狠心不把这天下给她,但她那些兄弟,我的那些儿子,他们没本事,不单没本事,还不能容人,盼盼起了那样的心,将来我若不在了,盼盼还需费心争到这个位子,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给她,不叫她因此而惹人非议。名正言顺,她就能少受些非议,你说好不好?”曹操拭过眼角的泪,与丁氏说着心里的那些话。   他挣扎过,想过无数个可能叫曹盼打消那个念头的主意,却又都叫他否了。   不错,有他在一日,他若不愿意给曹盼,曹盼一定会不争,也不会逼他非给她不可。   但当有一日,另一个不如曹盼的人上位,那个人不如曹盼,也容不下曹盼,曹盼的结局是什么?要么死,要么反。   死,若是他狠得下心让曹盼死,大可现在就取了曹盼的命,但凡他若想要,曹盼能把命给了他啊!   曹操这辈子心狠手辣,但对曹盼,这个能为他舍了命的孩子,他与夫人的掌中宝,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让曹盼死。   既然如此,他如果想让曹盼将来能够好好的,好好的活着,自在地活着,还不如趁他还在,让曹盼名正言顺,为她扫平一切的障碍。   “盼盼,我与你阿娘说些悄悄话,你先到一边去。”曹操目光闪过坚定,有些事也做了决定。   但这些话,曹操想要说给丁氏听,却不想让曹盼知道。   “是。”曹盼眼眶红红的,曹操这么说了,曹盼便退了远处,就好像多年之前,丁氏带她去给曹昂扫墓,丁氏同样使开了曹盼跟曹操说他们悄悄话。   现在,就好像当年一样。   曹操与丁氏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曹操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那意气风发的魏王模样。   “要不要去和你阿娘说悄悄话。”曹操侧过头问了曹盼,曹盼道:“阿爹在跟阿娘说的时候,我也跟阿娘说完了。”   曹操笑了,“好,那我们回去吧,直接回邺城。”   “要不要进去看看陛下?”曹盼提醒了一句,他们这么大的阵势到了许都,要不要顺便进去看看汉帝呢。无论如何那还是皇帝,他们还是臣呐。   “我就不去了,你去看看他。我回邺城等你。”曹操直接把事甩了出去,“他不是挺悚你的?”   指的是皇帝,说是悚,其实又对曹盼有着莫名的信任。与单纯的畏惧曹操不一样,汉帝对曹盼着实不是一般的诡异。   “不是因为我比较好说话?”曹盼这么跟曹操解释。   曹操笑出声来,“你好说话?你让他上了战场,在去见孙权的路上,你还给人撂话,他要是想回去,除非用双腿走回大帐,之后还让他去刺激孙权,差点把小命搭上了。”   “可是,我救了他,我说了保他性命无尤,他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曹盼把自己做的事好事与曹操那么一摆。   “难道我不曾救了他,不曾说了保他性命无尤,没让他如今好好地活着?”曹盼对汉帝做过的事,曹操何尝不是一直都在做,但汉帝对他们父女的态度是截然的不同。   曹盼看了一眼曹操,“人长得好看没办法!”   曹操……   果然这女儿就是来捅刀的,要不要捅得那么见血。曹操的长相实在是一般。   最后,曹操打发了曹盼进城代他拜见汉帝,然后自己果断地回邺城。   许都啊,汉中之战后曹盼回来过一次,一恍又是几年了。   今以魏王世女的身边再回来,曹盼要去拜见汉帝,不意外的看到了汉帝旁边的曹皇后,曹盼作一揖,“拜见皇上,皇后。”   “魏世女请起。”汉帝瞧着变化挺大,蓄了胡须,看着曹盼的目光闪烁着打量的目光,“魏世女难得一见。”   曹盼道:“诸事缠身,今随阿爹回许都拜祭阿娘,阿爹诸事缠身,已经回邺城去了,特命臣来参拜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客气的话曹盼会说,而且说得漂亮,她的态度也是让人无可指谪的。   汉帝幽幽地看着曹盼,“魏世女,那就是将来的魏王,女魏王。”   对此,曹盼笑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必要回答呢。   “你胆子可真大。”一句话刺激不动曹盼,汉帝再接再厉地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陛下非是今日方知臣的胆子大吧。”   这么别有所指,让本来一股子怒火的汉帝一个激灵,关于曹盼的丰功伟绩一下子从汉帝的脑海中闪过,汉帝一下子给蔫了。   从愤怒到泄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曹盼哪怕不看汉帝一眼也能感受到,偏了偏头,曹盼问道:“陛下这些年过得好吗?”   被问的汉帝有一瞬间的怔愣,最终还是道:“挺好的。”   “也是,吃穿用度,美女环绕,有什么不好的。”曹盼只是陈述这么一个事实,汉帝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一般呆呆地看向一旁的皇后,又看了看曹盼。   曹节道:“明心所言极是,陛下如今的日子比起那些连顿饱饭都吃不到的百姓不知好上多少,陛下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   咦,总觉得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事?   哪怕察觉有异,曹盼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装聋作哑地等着。   汉帝干巴巴地道:“朕并没有不满意。”   “明心得封世女,又是初次以世女的身份拜见陛下,陛下难道不该有所赏赐?”曹节提醒了一句,汉帝,汉帝道:“天下谁人不知魏王世女之富。”   “陛下也可以富。”曹节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只刺得汉帝侧目怒怼之,曹盼狭长的目光看向汉帝,直看得汉帝直冒冷汗。   曹节却是高兴的,一个眼神警告,那比千言万语都要有用,曹节浅浅地一笑,“明心再富那也是她自己凭本事挣的。陛下不赏她,我赏。来人!”   说赏,曹节是真的赏,报了一叠的东西,让宫人给曹盼拿去,曹盼是不管他们夫妻到底怎么回事,曹节有所赏,曹盼客客气气的谢恩。   汉帝鼓着一张脸怔怔的怎么都不肯动,曹盼也当作没看到。   “陛下,臣拜见了陛下,这便赶回邺城了。”完全没有打算在许都住的意思,曹节道:“何必如此急。我还想跟明心说说话。”   曹节想跟曹盼说话是真的,然而曹盼作一揖道:“改日吧,魏国诸事颇多,当回以助阿爹。”   虽然这是借口,借口嘛,当然就用到底了。曹节想说什么,曹盼已经猜得到了,所以并不想留在许都浪费时间。   “皇上,皇后,臣告退了。”许都,虽说是天子的国都,曹操依然掌控着这里,曹盼在这里想走想留,没一个人能拦得住她。   她进城拜见是给汉帝留了面子,不再逗留而出城,谁也不能指谪她。   不过离城之前,曹盼吩咐负责许都的人,汉帝无论如何还是汉帝,不能怠慢,更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一点倒是与曹操的吩咐如出一辙,留守许都的人自然是应是的。   许都,待曹盼再迈入的时候,许都,乃至天下,都将翻天覆地。   曹盼在赶往邺城的路上,想了想邺城的地理位置,想到了别一个地方,洛阳。   虽才入秋,一阵阵凉意透来,曹盼骑着马赶往邺城,念着洛阳,洛阳古城,汉光武帝立都于此,再创了一个太平盛世,将来,又将会由谁来开创又一个盛世?   “阿盼!”曹盼在出神之际,只听到一道叫唤,曹盼看了过去,只见丹阳纵马而来,高兴地冲着曹盼招手,曹盼也回应地与她挥了挥手,“丹阳,匈奴的事毕了?”   “有赖你出兵相助,阿兄已经平定了匈奴,匈奴安定了,我就回来找你了。阿盼,谢谢你让我报了父仇。”丹阳郑重地与曹盼道谢。   曹盼收下她的道谢,却无意再深谈,道:“走吧,随我回邺城。”   邺城,等待着她的,失去与得到,都会有的……   邺城离许都不远,曹盼赶回邺城费时不多,才回来就听说曹操打操办一场大宴,举国同庆。   似是该办的事都要办完了,意在邺城设宴,曹操像是放开了一般地饮酒,不慎着了凉,果真的病了。   还好戴图早被曹盼传了来,守在曹操的身侧,用药施针,半点不含糊,曹操总算是醒来了,曹盼暗松了一口气。   卞氏也是上了年纪,守了曹操许久,一个不慎也病了,终是被曹盼劝着去休息去了。   “年轻大了,不过多喝点酒,这就病了,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呐。”曹操见着曹盼开口说了一句,曹盼给曹操端了水让曹操服下。   “我刚刚梦到你大哥、典韦、你阿娘、奉孝,令君了。”曹操喝了一口气冒出这一句,曹盼端着碗的手一抖,“阿爹。”   “盼盼,我时日无多了。”自知天命,曹操没有多少日子了,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他想要在最后的日子来,为曹盼安排好一切。   曹盼摇头道:“不会的阿爹,不会的阿爹。”   “别哭,别哭盼盼。”曹操伸手抚过曹盼的泪珠,轻声地道:“你不是说,你能一个人走那条路的吗?以前,你已经有准备了,现在阿爹要去陪你阿娘了。想想你阿娘去了那么多年,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以后,该去陪你阿娘了。”   曹盼潸然泪下,如何都止不住,她唤着阿爹,曹操道:“为帝王者,要建万世之功业,要将这分崩离析,诸侯并立的天下归于一统,就需要一个心性坚定,一心为天下的人。盼盼,你是这样的人,哪怕你是女郎,你也比这天下的任何男人都要强。阿爹,若非是你的阿爹,也愿入你的帐下,为你平定这乱世。”   此之一生,叫曹操认,叫曹操服的人很少,但对于曹盼,曹操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认可他的女儿,她比他强。   “对世族之道,你已经懂得了,世族,他若能为你所用,你便用之,若是不能用,你便将他们杀了,杀一儆佰。往后,下手要更狠,不能再心慈心软,更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司马懿也好,杨修也罢,他们若能为你所用你便用,若是不能,直接就杀了,杀了!”   曹操念叨着嘱咐曹盼,曹盼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至于曹氏,夏侯氏,我们虽然同出一族,你那些叔伯们,他们若是以老卖老的欺你……”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我敬他们,于大事之前,于天下之重,他们不能比。”曹盼这样说着,安着曹操的心。   曹操听着轻轻地笑出声来,“好,好,就是如此,就该如此。”   “盼盼,这一次设宴,你再给阿爹弹个曲吧,什么曲都行,只要是高兴的就好。”曹操听着曹盼心里有数,那是真高兴,只觉头也没那么重了,趁机地提要求。   “你往益州去,给刘备弹了一曲十面埋伏,他们都说你弹得极好。我这个当爹的还没听你弹过曲呢,倒叫刘备那小子一饱耳福了。”曹操这般地说着,曹盼道:“阿爹想听,我现在就给你弹。”   “不,阿爹有些乏了,让阿爹再睡会儿,睡会儿。”曹操说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曹盼听着他呼吸渐渐的轻了,吓得伸手去探过曹操的鼻息,还有呼吸,还有呼吸的。   曹盼止不住地握紧了双手,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害怕!   曹操又睡了一夜,第二天才醒来,见曹盼还守在床前,见他睁眼已经飞速地上前来,曹操张口道:“怎么守在这儿。”   “阿爹,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曹盼跪了过去,拉住曹操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了,“我不要阿爹死,我不要阿爹死,哪怕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阿爹死,不要!”   这一声声落在曹操的心上,叫曹操心痛得都要揪在一起了,他就不该告诉曹盼,不该让她有所准备。   这么想着,曹操哽咽地道:“盼盼,别怕,盼盼别怕,没事的,阿爹刚刚吓唬你呢,从小到大,你没少吓唬阿爹了,阿爹也就是想吓吓你。阿爹还好好的,别怕,别怕。”   这么说着,曹操冲着曹盼道:“阿爹睡了多久了?有些饿了。你让人去给阿爹拿些吃的可好?”   给曹盼找点事情做,这样就不会让她一直都看着他,想着他的事。   曹操有些恨了,恨自己没能陪着曹盼再久一些,恨诸葛亮那个叫曹盼让在心上的人,没有在曹盼最需要他的时候,陪着他。   “阿爹饿了,我去给阿爹拿吃的,我去。”曹盼一把抹了泪,急急地说,曹操点了点头,高兴地道:“是,我饿了。”   曹盼往外去,曹操却在想,曹盼这副样子,他如何放得下心来。   他再是恨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他陪不了曹盼多少日子了。   那么,在他最后的日子来,要找一个人来陪曹盼。   怀着这个念头,曹操唤了暗卫来。   卞氏的病不过小病,休息休息便好了,她这一好便急忙的到曹操的榻前。见卞氏好了,曹操道:“行了,王后已经好了,有人照顾孤,你回你的府邸歇息。”   曹盼的眼下皆是乌青,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了,曹操是赶着她回去休息呢。   张了张舌,曹盼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卞氏感觉到曹盼的小心,侧过头问了曹操道:“盼盼怎么了?”   “我病了两日,把她吓着了。”曹操风轻云淡地说着,卞氏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真是的,年轻大了也不知道多爱惜自己,看把孩子给吓得,我瞧着她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曹操应着,心里在想别外的事,世上的事,只怕无心,不怕有意,让暗卫去明察暗访的,还真是有所获,曹操想着这份礼送给曹盼,至少,她一定会打从心里高兴的。   曹操既要设宴,百官都准备起来,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到邺城那喜庆的味道。   周不疑他们等着曹盼回来,又因曹操病了一声,曹盼一回来就直接在宫里照看曹操。许久不见曹盼,见曹盼眉宇间的疲惫,周不疑道:“还望娘子保重身体。”   关于曹操的事,哪怕是对周不疑,曹盼也是不能说的,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也无精力与他们再说其他,只让他们各自回去,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周不疑领着人也不多说地退了去。   倒是贾诩年轻大了,曹盼回来了两天,这才去见了曹盼,直言问道:“大王的身体如何?”   这犀利的问话在,捅着曹盼的心痛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回答,贾诩何等人也,她不答他也看得出来。“太医怎么说?”   “只说好生静养。”人老了,太医能治病,又如何治得了命。戴图是曹盼的人,曹操哪怕说了那样的说词,曹盼又怎么可能偏听偏信。   戴图只道曹操年事已高,多年在外征战,如今这般已是不易,至于什么时候,怎么走,他也无法确定。   贾诩看着曹盼那明显浑浑噩噩的模样,“曹明心,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这副模样,是想让大王不得安宁吗?”   怔怔地看向贾诩,曹盼道:“师傅,我难受,我真的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呢,那是她的阿爹,这个世上待她最好,把天下都给了她的人。他走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他了。   “人孰能不死?”贾诩朝着曹盼问,言辞犀利。   “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魏王世女,大王一去,这天下都将因大王而动荡,你如果只一味的悲伤,迎接你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大王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番基业都将毁于一旦。你告诉我,你还能难过,还能悲伤,还能痛苦吗?”贾诩毫不留情地直问曹盼。   曹盼笑了,那笑声中的悲凉听得贾诩都要忍不住地落泪。“师傅,是不是成大事者,就连感情都不允许被拥有了?”   “我问你,当初奉孝去时,大王如何?你母亲去时,大王如何?令君去时,大王又如何?这三人,他们是你所敬所爱之人,难道就不是大王所敬所爱之人吗?他们陪伴大王的时光,更远非你所能比。但是,大王还是好好的活了下去,活到了今日。你,曹明心,是不是打算大王故去,你便不活了?若是,那你就当我没说,大王也算是白疼了你。”   “大王将你立为世女,为的是什么?大王是希望你能够,你可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一统天下,泽被万民。你就这点出息?没了所爱的人,所念的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贾诩把曹盼的性子摸得透,太透了,当初荀彧之死他就明白,荀彧都能让曹盼如此难过痛苦,换成了曹操,只会更甚。   “你看看大王,再看看你。大王的身体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我听说大王已经在召各地的将军陆续回朝,那就是在为你安排,为你铺路。你不好好地配合大王,反倒陪在这里头难过,曹明心,大王不仅是白疼了你,更白信了你,我们也都白信了你。”   那样的话,一句一句捅着曹盼的心,又何尝不是想让曹盼认清事实,曹操之死无可避,可曹□□了,她还要活下来,带着曹操的愿望活下来,这才是曹盼最应该做的事。   “师傅就是专门来骂我这一顿的?”曹盼看着贾诩,贾诩挑了挑眉道:“如今这天下,也就只有我与郭夫人能骂你了。”   一个是曹盼的师傅,一个是曹盼的师母,两个都是重量级的人。   曹盼昂起了头,不想叫眼泪再次滑落,可是,止不住。   “师傅,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阿爹活着的时候我不为他哭,待他去了,我连哭都不能。所以,你就让我先提前哭了吧。”   听到这里,贾诩也不住老泪纵横。曹盼,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面临的又是什么。曹操活着她还能哭,曹操不在了,她连红下眼眶都不行。   “娘子。大王让你进宫,说是有事,催得还挺急的。”曹盼抹了一把泪,外头胡本来禀,曹盼道:“知道了。”   贾诩轻轻一叹,“去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有什么可说的,孩子心里苦,苦着还要硬撑着,他本以为曹盼是迷失其中,结果是人家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着。   曹盼洗净了脸,不让自己看出半点哭过的模样,装作欢欢喜喜地入宫去,贾诩看着她往皇宫的方向处,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进宫的时候,曹操在寢殿见的曹盼,冲着曹盼招手,“来。”   曹盼作一揖而走了过去,曹操道:“阿爹送你一份大礼。”   听到曹操要送她送,曹盼愣了半响,还是配合地问道:“阿爹要送我什么大礼?”   “让人进来。”曹操扬声对外吩咐,曹盼好奇是什么人,待人走近了,曹盼惊得睁大了眼睛,曹操指着那人道:“这份礼如何?”   如何?一身白衣的郎君,长得与诸葛亮一般无二的模样,至少乍一看相似度只让人以为是同一个人。恭敬地与曹盼还一曹操见礼,“拜见大王,世女。”   “起来吧。”曹操挥袖,朝着曹盼再问道:“如何?”   怔过之后,曹盼回过了头,转过头看向曹操,很认真地道:“不必了阿爹。”   这一句不必了,曹操拿眼看向曹盼,不确定有没有听错曹盼的意思。   “下去吧。”曹盼与那人吩咐,那人目光看向曹操,曹盼再次道:“下去。”   曹操没有反应,却又何尝不是默许,那人不禁抿了嘴,带着几分不满的看向曹盼,终是退出去。   “阿爹一片好意我明白,可有些人,虽然是同样的一副皮囊,眼睛不一样,灵魂更不一样。我要的,从来不是仅仅一副皮囊而已。在我心中,有些人是无法取代的,如阿娘,阿爹,几位师傅,还有诸葛。他们都一样。”   “盼盼,我想要有一个人能代阿爹陪着你,将来的日子一直的陪着你,一直到老。”这是一个父亲的心愿,是他愿意为女儿做的。   “我知道,阿爹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诸葛与我敌对,他不能陪着我,但以后,他会成为我最大的对手,相爱不能相守,却又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一个,同为这天下而费尽心力,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该失去的我都已经失去了,从此,没有再害怕失去的,将来的路,原就注定我要一个走,那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曹操没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答案,一下子看着曹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曹盼道:“阿爹你该开心,我心里的有了一个人,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动摇我的心。” 第339章 犹有尽时   “天下的人都觉得女人最易为情爱所迷,我爱过,痛过,理智地面对,也接受了我与诸葛如今的结局,将来,也不过如此。可是,我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他,也不打算找个人替代他。一辈子喜欢过一个人,够了!从前我想全心全意的为阿爹,将来,我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天下,这样不好吗?”   一个又一个理由丢出来,哪一个都是让曹操无法反驳。   是啊,若是曹盼是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以女郎的身份而临天下,本就为人诟病,再中了别人的计,曹盼凭什么守住这天下,又凭什么内外压制,将来一统天下。   曹操这么想着,突然的觉得曹盼死心眼的喜欢上诸葛亮,而诸葛亮又恰恰的是那样一个与荀令君一般,坚韧不变的人而极好。   某爹就这么直接叫曹盼给带歪了,但是,曹操道:“那孩子呢?”   “生孩子的是我,阿爹你担心什么。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曹盼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直接地顿住了,总觉得曹盼在憋着坏主意。   但这些事,曹操道:“将来,你既是女王了,哪怕不喜欢哪个男人,若是觉得哪个男人看得顺眼,直管纳了就是。”   实在是尴尬,曹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女人提起男人的话题,但是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女儿,亲生的。   曹盼笑出声来,是发自内心的笑,“我跟阿爹不一样,三妻四妾?劳心劳力,还给自己找麻烦,不要!”   三妻四妾,是麻烦吗?曹操这么想,不过……   “既是如此,我辛苦地找了这么一个人,也当物尽所用,为你绝了那些人乱七八糟的心思。”曹操目光沉沉,曹盼注意力直接在那一句物尽所用上。   邺城设宴,曹操有意而为之,百官芸集,歌舞升平,看着一派和乐之象。   曹操居高临下地端起酒杯来道:“这杯酒,孤与诸卿共饮。”   “与大王共饮。”众人皆是举杯,曹操豪气如云地一饮而尽,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孤,当初是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一天,与诸卿喝这一斟酒。”   “想孤当初刚出仕时是何模样?蒙家父之荫,孤由司马公举荐而出仕,那时的孤想的是做一个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尽心的好官。可惜啊,孤当了一个好官,却不容于朝廷。”   “后来,董卓入京,杀少帝,重立新君,纵火烧焚洛阳宫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时孤意为天下,为陛下除此恶贼,然事迹败露,孤远走洛阳,眼下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诸侯并起,孤也成了其中之一。”   “到今日,孤要谢的人很多。这第一个是荀令君,没有他,就没有孤奉迎天子之策,没有他,亦无人为孤安民抚卿,让孤可以放心出征平定天下。第二个,是郭奉孝,孤的军师祭酒,奉孝,他为孤屡出奇谋,打赢了官渡之战,让袁绍败于孤之手,而平定北方,若奉孝还在,这天下早已一统。”   “还有典韦、庞德、曹纯、孤的子侄,曹昂、曹安民。”   “没有他们,就没有孤的今日。孤,敬他们一杯。”曹操举起了酒杯,酹酒于地。   酒再次给曹操斟上,曹操再次举杯,这一杯,曹操道:“孤之后,孤的盼盼承孤之爵,孤望尔等待她如同对孤,尽忠尽职。盼盼,来,与我一道敬诸卿。”   曹操叫上了曹盼,曹盼应了一声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曹操的身侧,扬声道:“诸位大人,盼,敬诸位一杯。”   听着曹操这似是托付身后事的语气,不少人心里都直犯嘀咕,偏偏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曹操带着曹盼给他们敬酒,他们除了喝下还能如何。   “天下十三州孤得其九,余下之数,孤不能纳入,你将来要为帮为父达成。”曹操敬完酒,回头与曹盼叮嘱了一句,下头的人听着心头直跳,曹操还真是野心外露,也确实是够相信曹盼的。   “是。”曹盼应着,曹操轻笑出声来。“与孤弹奏一曲,弹得轻快些的,让诸卿跟着高兴高兴。”   这是曹操早就已经提过的,曹盼作一揖而应,静姝已经将琴给曹盼拿了上来,曹盼侧过头道:“不如,就阳春白雪吧。”   “好,阳春白雪。奉孝当初还夸过你弹这首古琴弹得不错。”曹操也想起了这段往事,轻轻地说来。   有人惊悚了,郭嘉去世的时候曹盼才几岁,郭嘉是什么人,能让郭嘉称赞曹盼的阳春白雪弹得不错,那必然是不假的。   随着曹盼弹奏而起,清新流畅的旋律,透着活泼轻快的节奏,昭示着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曹盼目光看向曹操,曹操听着面露欢喜,显然很喜欢。   “十面埋伏中的埋伏。”曹操突然说话,曹盼的琴音立刻随着曹操的话音而变了。   楚汉决战之前夕,汉军于垓下设了伏兵,静等着楚军,西楚霸王项羽的到来。设伏需隐,同样透着阵阵杀气。   从欢快的曲调转瞬间变成了杀机四伏的十面埋伏,曹盼转得十分自然,只听着他们阵阵头皮发麻。   “高山流水。”曹操又吐了一个曲名,杀机四伏的曲调与之一变。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知音,一生得一人而足以。   “好,好!”曹盼音弦转换自若,曹操满意地叫好。   “收放自如,我儿往后也当记住,该强则强,该弱则弱,不独对人,对事亦如此。此后,音律之物不可再碰,你要记住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人,忘记你自己是女郎,你要记住,你是魏王。你以女郎之身而立于世,本就比旁人难,你要做得别人好,让天下都得认,认你是比我曹操更出色的魏王。”   曹操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曹盼的耳边,也同样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如此之直白,如此明确的宣告,众人都看向曹盼,曹盼心中痛得厉害,可是,她不能流露出半点的悲意,她跪在曹操的面前,“阿爹教诲,儿铭记于心。”   “那么,此人你看如何处置?”曹操似乎在等着曹盼这一句话。   而应着曹操的话,那与诸葛亮长得极其相似的人被人押了上来,那人哀求地唤了一声大王。   “他与诸葛孔明像吗?”在众人都不解曹操为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押上这样一个人时,见过诸葛亮的人却认出来了。   而曹操的这一句话,立刻让人都明白了,此人,竟与诸葛亮相似。   不由自主地再次盯着曹盼,诸葛亮是谁,那是曹盼认下的夫君,是曹盼至今未止不染二色的根本原因。   曹盼肯定地道:“像,形似至极。”   这样的回答,更叫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巴巴地望着曹盼,最终发现自己的眼神过于热切了,又都低下了头。   “此人,你要吗?”在众人都在盘算曹操是想做什么的时候,曹操当着诸人的面又问了一句。   曹盼先时已经回答过曹操了,可是曹操依然还问了她这个问题,一瞬间的功夫,曹盼已经明白了曹操的深意。   “不要。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罢了,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张脸。”这番话,曹盼能回答曹操,如今也不介意让天下的人都知道。   曹操冷冷地道:“如此,长了一张与诸葛孔明相似的脸的人,若要杀你,你会如何?”   下头的人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胆小的牙齿在止不住地打架,曹操,曹操他是疯了吧,疯了吧。   似是等不到曹盼的回答,曹操朝着那押着那人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松开了那人,那人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刀朝曹盼刺了过去,满堂皆惊,“世女,娘子!”   可是,刀刺入肉的声音传来,那俊美的郎君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曹盼的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刃首,而那郎君脖子上冒着血,止不住地往外流,血流了一地,已经咽了气。   “我会杀了他。”曹盼执着刃首,冷如冰霜的声音回答曹操。   “好,很好!”曹操对曹盼做的这一切给予了肯定。   一众人看着曹盼的目光再次不一样了,曹盼对诸葛亮如何,只消看曹盼这么多年,无论身边有多少出色的人,她都没有因为与诸葛亮的敌对而再嫁便可知。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份深情,在面对一张与她所深爱的男人极其相似的脸,刀起剑落之时,她毫不犹豫地抹了那人的脖子。   在场的人,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的?而他们还是男人,男人呐!   曹操挥袖,那死去的人,叫人拖了下去,曹盼也松了开中的匕首,静姝连忙拿过帕子将她手上的血慢慢的擦净。   在刚刚的时候,那个人是真的想杀曹盼的,匕首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要曹盼死。   这,或许是曹操没有料到的。他安排这一出戏,是想借拥有跟诸葛亮同样一张脸的人,让这些人都知道,曹盼,纵然是女郎,可是,男人在曹盼的心里只有一个诸葛亮,相似的,近似的,都不是曹盼想要的。只要是曹盼不想要的,但起杀心,曹盼会先把人给杀了。   曹操想要一个人送死,有的是无数的法子,曹盼都不必去问。于曹操而言,这样一个与诸葛亮相似的人,曹盼不要,他最大的用处就像现在这样,由曹盼杀了。   女人又如何,女人只要够狠,够绝,她会比男人更出色。   从此,无论是谁想对曹盼用美男计,都要好好要想想,曹盼会不会在你们根本没有近身之前,杀了他们。   曹操似乎也达到了自己要的目的,未曾将那死去的人放在心上,再次与众人举杯,“孤,很高兴。”   他为什么高兴,底下的人大抵能猜到了。曹盼,年轻有为,纵为女郎,从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而今天,曹盼能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与她心爱的夫君一模一样的人,如此之人,情之一字,她已经破了。   一个女人,破了情关,从此,天下再也没有能让她为之而改变主意的人和物了。   将来,她继位为魏王,只会比曹操更出色,更加的出色!   “诸卿,与孤再饮一杯,哈哈哈。”曹操极其欢喜地笑着,透露出了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英雄迟暮又如何?人孰能不死,只要后继有人,他做不到的,没能做到的事,他的后人能为他做到,他当欢喜雀跃。   曹盼握着酒杯的手都是在抖的,曹操笑着走了过去,握紧了曹盼的手,“不怕,盼盼,没什么好怕的。阿爹今年,六十五了!”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五岁,已是高寿了。曹操冲着曹盼道:“陪阿爹,痛痛快快地喝一回。喝!”   “好!”除了这个字,曹盼也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这一场酒宴之后,曹操将一个又一个的将军逐一调了回来,驻守边关的大将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他们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曹操与他们逐个地道:“这是孤的世女,也将会是下一任魏王,孤去后,孙权也罢,刘备也好,必会再起波澜,朝中的动荡,她可安定,然江东与益州战起,就要有劳你们了。”   一个个武将都算跟曹盼有过交往,只是往日曹盼的身份与如今不一样,但曹盼的本事,他们还是心里有数的。   而今被曹操这样郑重地交代这些话,他们心下难过,却又郑重地道:“大王放心,臣等必守卫边境,不会叫孙刘占一丝的便宜。”   “好,好!孤此生能与诸位将军相识相伴,是孤一生之大幸,若有来世,愿与诸将再为同袍。”曹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将军们,喜欢他们的忠肝义胆,喜欢他们的豪气干云。   曹操一顿煽情的话,叫一群只愿流血亦不愿流泪的人都不禁红了眼眶,与曹操作一揖,“还请大王保重,世女,毕竟还小。”   “不小了,孤四十而此女,今孤六十五了,她也二十五了,所谓三十而立,也快了。只今后,要托付于你们了。”武将守境,曹操不担心曹盼压不住朝中的臣子,只怕这些武将受人挑拔。   这个时候,曹操有些后悔没有早些让曹盼掌徐州等地之事,而且没有给曹盼足够的时候去收伏那些猛将。   张辽看了曹盼一眼,“大王放心,大王在,臣为大王对抗孙权,将来世女继位,臣也会为世女对付孙权。”   其实曹操是有些想多了,曹盼在关羽北伐之际从孙权的手里抢了南郡、宜都、武陵所用之计,多少将士为之倾倒。   而她打土豪,分土地在将士们看来,那是顶顶将将士放在心上的表现,武将跟文臣不一样,他们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只知道曹盼做的都是为民为天下的好事,至于是男是女,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张将军所言,孤相信。”曹操笑着应下,“召张将军回邺城一趟,将军歇息好了,这就赶回合肥吧。”   虽然已经入冬了,但是合肥乃是曹操的粮仓,这样的地方,离不了张辽,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是!”张辽也不废话,看着曹操那已经灰败的脸色,最终还是道了一句,“还望大王保重。”   曹操笑着点头,冲着曹盼道:“送张将军。”   “是!”曹盼一直配合得很,听到曹操的话立刻上前送着张辽出去。   一路上,曹盼也不说什么套近乎的话,张辽也不是个喜欢多说的人,只与曹盼抱拳道:“世女放心,合肥有臣,必不叫孙权越雷池一步。”   “盼,谢过将军。”曹盼郑重地与张辽作一揖,张辽道:“世女保重,也让大王保重。”   曹操对他委以重任,有知遇之恩,君臣多年来,曹操待他信任有加,这样的一个人,张辽思及他将命不久矣,亦是老泪纵横。   一个只习惯流血的将军,抹了一把泪,“臣告退。”   曹盼恭迎敬与之再作一揖,送着张辽渐行渐行,许久后,张辽都快走出宫门了,回过头一看,曹盼还在原来的位置,依然是那作揖的动作,无端的就让张辽觉得,曹盼,她与曹操是一样的。   召见了所有守境的将军后,曹操再次病倒了,他这一病,哪怕是原该欢欢喜喜的新年,都没人有心思过了。   病榻缠绵许久的曹操,让所有的妻妾,儿女都聚到了他的面前。   笑笑地看着满堂的儿女,曹操道:“孤这辈子,有所得亦有所失,不过,如今却觉得圆满了。”   招手让曹盼走到最前来,冲着儿女们吩咐道:“盼盼虽是你们的妹妹,但你们记住了,她更是大魏的魏王,从前你们如何,往后还如何。”   “是!”谁都听出了曹操是在交代后事,一个个都抹着泪不忍地应下。   曹操道:“你们对上曹盼,孤倒是不怕盼盼吃亏,从小到大,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子建,往后,你要安份守己。”   是他一手挑起了曹植对于爵位的野心,但最终,也是他逼着曹植来放下,曹植哭成个泪人,听着道:“父王放心,儿臣以后不会再动妄念,明心,她比儿臣强得多,儿臣会好好地辅佐她的。”   如此豁达之人,也只有曹植而已。曹操是真喜欢这样的曹植啊。   握住曹植的手,曹操点头道:“好,好!孤的子建,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比孤更出色的诗人。”   诗人,或许曹操此时才意识到,曹植不适合做一个政客,做一个诗人却是当仁不让的。   一眼看过诸子,曹操又看了他的妻妾们,“你们先出去,孤与你们的母亲说说话。”   与妻妾之言,曹操并不想叫儿女们听到,曹盼已经立了起来,“是!”   她都退出去了,谁又还敢再停留。于侧殿之外,朝中的重臣,三省的长官,六部尚书及侍郎都在那里侯着。   见到曹盼出来皆见一礼,而里面再次传来了曹操的说话声。   “孤多年来征战在外,钱财虽有所得,却皆分于有功之将士们,给留你们的只有这些香料。孤去后,你们就住在铜雀台,盼盼不会亏待你们。只是,你们也需记住自己的本份,若是无事可做,可学着制香卖履,若是念及孤了,便看向西陵,看看孤,念念孤。”   曹操说着,内侍已经拿着曹操要给她们的香料都分了。   “大王!”一群妾侍,连带着卞氏在内都哭唤了一声。   曹操笑出声来,拉着卞氏的手,“你是王后,盼盼继位之后定封你为太后,有一件事,孤要对不住你了。”   卞氏摇头道:“大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报,五官中郎府来报,五官中郎将于府中病逝。”卞氏摇着头并不愿意听曹操说什么之际,外头却传报了这样的消息,曹盼听着都惊住了。   而卞氏也怔怔地看向了曹操,曹操扬声道:“封子桓为安乐侯,孤去后,让子桓葬在孤的陵旁吧。”   这样的一道遗命,叫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曹丕之死,曹丕之死,难道是曹操所为?   屋内曹操看着卞氏道:“子桓对子建起了杀心,对盼盼起了杀心。留着他,不仅他们兄妹有损,于大魏的天下亦不稳,孤,只能带着他一起走,你要怨就怨孤,与盼盼没有任何的干系。”   卞氏完全地怔住了,听到曹操的话脱口而唤道:“大王。”   “你还记得孤曾与你说过的话吗?孤说过,就连孤都不能让盼盼受半点的委屈,更何况是旁的人。子桓,他争没有错,只错在,他的心太狠,狠得一出手就想要盼盼死。盼盼念着孤没有动他分毫,孤,却不能给盼盼留着他。”   “可大王不是已经软禁了子桓了吗?盼盼,盼盼她有本事,子桓根本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大王为何,大王为何?”   为何还要杀了子桓,为何?   那样的一句话到了嘴边,卞氏却又问不出来了。   “软禁了,他依然还是孤的长子,依然还是盼盼的兄长,盼盼不忍染了兄弟的血,子桓便会有恃无恐,如此,孤当为她斩尽荆棘。”   “子桓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啊!”卞氏听到这样的答案几欲崩溃,曹操是为了曹盼才要杀的曹丕,是为了曹盼呐!   “孤,必须要让子桓跟孤一起走,孤,不能给盼盼留了这样一个毒瘤。”曹操掷地有声地告诉卞氏,亦是他的答案。卞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一头栽了下去。“王后!”   “快,王后,快!”卞氏厥了过去,太医立刻被传了进去,曹盼也被叫了进去,曹丕的死讯传来,曹盼便有所猜测,纵没有听到曹操跟卞氏说了什么,卞氏这一晕过去,曹盼已经完全确定。   曹操无力地躺在榻前,卞氏已经被移了出去,余下的姬妾都被曹操叫散了。   “来,盼盼。”曹操笑着跟曹盼招手,曹盼走了过去,曹操道:“别怕,盼盼,子桓,那是你最大的隐患,阿爹已经为你解决了。”   曹盼听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曹操道:“咽回去盼盼。你要记住,阿爹走了,从此这个世上你只能靠自己,眼泪是软弱的表现,在你身边的豺狼虎兽就会在你表现软弱的时候把你给吞了。”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你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你,不要辜负阿爹对你的信任。这个天下,阿爹没能一统,你一定要一统。”这是曹操第一次这样严厉地对曹盼说话。   曹盼跪在曹操的榻前,看着曹操,目光流露出的尽是坚定,“阿爹放心,我,曹盼在阿爹的面前立誓,我一定会把一统的天下带过去给阿爹。”   “好!好!那么,让他们都进来吧,孤有些话,还要交代他们。”曹操大感安慰,吩咐让外头已经侯着的重臣进来。   荀攸、钟繇、崔琰、贾诩、还有夏侯惇、曹洪、杨修及余下的五部尚书都进来了,立于曹操的面前。   “孤去后,葬礼一切从简,孤的陵墓就定在西陵,不必陪葬任何金银器物,仅几样旧物,就放在里头,陪着孤。百官不必守灵,拜见过孤便罢了,想哭的就哭几声,不想哭的不哭也罢。。”曹操细细地道来,一众臣子不禁低泣唤了一声大王。   “孙权与刘备,他们是大魏最大的敌人,往后,你们要辅佐新王,一如对孤。”曹操再次叮嘱了一声。   “大王放心,臣等一定会的。”一片低泣声,荀攸等人恭敬地应下。   曹操侧头与曹彰与曹植道:“子文、子建,好好照顾你们母亲。”   “是,父王。”曹彰与曹植应下了。   最后,曹操与曹盼招了招手,曹盼凑近了,曹操道:“往后,记住,你是王。任何危害大魏安宁,想要伤害你的人,都不必手下留情。任何人,包括你的兄弟,王后,都一样。”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听着皆是一个激灵,曹盼唤了一声阿爹。   “去给阿爹再奏一回思贤吧。旁的人奏的都没有你奏的好听。用这一曲送阿爹走,阿爹做的诗,你谱的曲,将来,想阿爹了,就让人给你奏这曲,如同阿爹一直都在。”   曹盼险些就要忍不住了,曹操催促道:“去吧,去奏给阿爹听。”   “明心。”曹植唤了一声,曹盼点头,“阿爹你等着,我去,我这就去,你要等着。”   迅速让人将编钟移了进来,曹盼颤着手敲起来,嘶哑的声音唱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臂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听着,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听在旁人的耳中,却是催人泪下,曹操听着,脑海中闪过这一生的经历,他的亲人,朋友,敌人。   他不知送走了多少人,如今,他也要走了。   “真好听!神龟虽寿,犹有尽时。盼盼,这个天下,阿爹交给你了。”曹盼奏完了一曲,曹操听完了,无力地想与曹盼一笑。   “来日,你一统天下了,便到阿爹的坟前告诉阿爹一声,这个乱世,由你而终结,我曹操没能做到的事,我的女儿做到了。”   “好!”曹盼答应着,曹操伸手想抚过曹盼的脸,却没有力气了,曹盼连忙着他的拿起放在自己的脸上,唤了一声阿爹。   “别怕,盼盼!”曹操轻声地吐了这四个字,最终无力地合上了眼。   “父王,大王。”曹操的手,无力的从曹盼的手中滑落,曹彰他们哭得不成了样子,后面的重臣也同样哭成了泪人。   只有曹盼紧紧地捉着曹操的手,不发一言,一滴泪都没有……   丧钟很快地敲响了,天下皆知,魏王曹孟德,病逝于邺城,享年六十五岁。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江东以及益州的时候,思及曹操病逝,曹盼虽是曹操早已立下的世女,但以女郎之身而承王爵,孙权与刘备皆同时以言语刺激戍边之将士,望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夺得魏之城池。   可惜啊,纵曹操已故,临去之前,曹操特意的召了他们这些将士回京,既是让他们知道曹操是要将这由他们一同打下的天下交到曹盼的手里,又何尝不是让他们都过一过眼,看看曹盼。   先时曹盼往各州郡去,基本上他们都见过曹盼,对曹盼已是有所了解,曹操召回,只是让他们确认一样,曾经他们有好感的人,将是他们的新主公。   这个人将会代替曹操领导他们,曹盼为人如何,只以盐利便已得知,从盐利之后,三军之粮草兵马,几乎都由曹盼供应。   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粮草供应不足,这些年来,曹盼帮曹操坐镇后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曾让他们的粮草短缺过。   就凭这一点,三军的将士,谁不念着曹盼这份心。刘备与孙权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攻击曹盼了,这才提起这陈腔烂调来。   但是,这在曹盼被立为世女的时候就已经争执过了,如今还能再说出什么新词来?   显然是不能的,刘备和孙权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趁着曹操新丧而曹盼未曾继位,在这个时候攻击曹盼,是能将曹盼拉下马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往后曹盼的位子坐得越稳,想要再对付她就更难了。   既然不能不占而屈人之兵,那就打吧。第一个动的是孙权,孙权再次兴兵武陵。   先前孙权兴兵武陵被曹盼派人得了个渔人得利,致使吕蒙以兵不血刃而得到的原本属于刘备的三郡落入了曹操的手里。   这三郡之重要,关系着他们能不能据长江天险而守,南郡,那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所以,孙权命陆逊领兵五万,攻打武陵。   也在此时,刘备再次发兵汉中,这一次更是倾尽了他几乎整个益州的兵马,四万之数,意夺汉中,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两方出手,逢曹操大丧,接二连三的战事告急传入了邺城,曹盼一身孝服跪在曹操的灵柩前,下面的那些个老臣吵嚷得不行。   “刘备,孙权,他们这是趁人之危啊。”有人这么说了一句,目光巴巴地看向曹盼,曹盼脸上没有一滴泪,与曹彰或是任何一人相比都显得过于平静。   虽曹操道天下未定,葬礼一切从简,但是再简,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礼部还是按正常的规矩来办。   这些自然都是交由曹盼过目过的。曹操已去,曹盼早被立为世女,曹操又有遗命让曹盼继以大统,而就连原本最让世族们支持的曹丕亦病故,结合曹操临前发生的事,卡氏昏厥,曹操遗命,曹丕之死,必是曹操所为。   曹操啊,真是为了曹盼煞费了苦心,他将一切成为曹盼障碍的人都一一清除,一个不留。   以至于,世族们想要趁曹操病逝,曹盼尚未大权在握而挑起动乱,对比曹操诸子一个个见着曹盼宛如鹌鹑,就连掌兵的曹彰,也显然得了曹操的叮嘱,并无心在这个时候与曹盼为乱。   故,曹盼纵未正式继位,朝中上下,谁人不是与曹盼马首是瞻。   想要闹事的,看看这里里外外俱是一身黑衣的兵甲,还有邺城里里面面所镇守的兵马。想趁机作乱的人,手里有可调动之兵吗?   想曹盼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的部曲,那是直接把世族的牙都给扒了,没牙的老虎,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然而过嘴瘾,曹盼摆明了不把他们说的话听进去,规矩地跪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同样让他们打从心里发毛。   “诸位大人,前线纵然告急,武陵也罢,汉中也罢,皆有将士驻守,孙刘趁人之危,无可厚非,他们若是有本事拿下汉中或是武陵来,那才该急,如今,诸位大人还请肃静。”   杨修在这个时候出言,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又向来识时务,曹操逝去,曹盼悲痛,这个时候折腾,曹盼还能忍着,也会忍着,要是曹盼不打算忍了,这些人就是曹盼杀鸡儆猴的最好人选。   周不疑看了杨修一眼,杨修也回望了他一眼。   “等他们打下了,急就没用了?”   “那么,诸位大人是想去武陵还是汉中,为大王打这一仗?”周不疑终于是开口了,他所指的大王,任人都明白唤的是曹盼。   那说话的人听着中此角抽抽道:“我一个文人,哪里会打仗。”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那就少说多看。”荀攸叫人扶着进来,吐了一句话,直把那人噎得半死。   “荀军师。”荀攸年轻也大了,并不能在曹操的灵柩前久跪,跪了半响便叫人移到偏殿去休息,钟繇还有崔琰都在偏殿休息了,荀攸是听到了动静来的。   刚刚一通废话的人叫荀攸那么一挤兑,脸色极是不好,哼哼地道:“荀军师,我不过是忧心大魏罢了,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我说错了?”   “你觉得自己说对了?”这一次,开口的是曹盼,她的声音很轻,偏偏听在殿中所有人的耳朵里重如大山般,压在人的心上沉甸甸的。   曹盼缓缓地抚过双手,目光平静地抬头看着他,再次地问,“你觉得自己说对了?”   被问着的人,一时张了张舌,竟然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曹盼道:“成哑巴了?我一直没说话,或者你当我是哑巴了?”   曹盼狭长的双眸如利刃般射向那人,虽然语气听着依然是原本的语气,无端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势。   纵然她没有正式继任为魏王,可她也已经是实际上的魏王。   “觉得我的父王去了,孙权与刘备来犯,我就害怕了?真当我的父王与我和你一般没脑,不知道他们会趁这个时候兴兵来犯?不就是五万兵马吗?孙权举兵十万,张辽将军都能以八百死士而杀得他片甲不留,就算孙权的命都险些叫他搭上了,何以为惧?”   “刘备就更是,他几次三番皆是我的手下败将,汉中,他是第一次打汉中的主意吗?可他得过汉中的一土一瓦了吗?不过手下败军兴兵来犯而已,听你的意思我该一分为二,对他们亲征?”   一句又一句地质问出,那人摇了摇头道:“臣无此意。”   “无此意?我听你的话就是觉得有此之意,如何?”曹盼并不与之辩解,而是直白地问。   无论是何人都没有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反问,怔怔地看向曹盼,不确定曹盼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不是那样的意思?   “我在问你话。”曹盼却再次扬声地追问,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她就是那样问的,所以,你要如何的回答?   那人实在是没想到曹盼连一丝遮掩得没有,直接以势压人。她是魏王,她就是觉得他话里透着这样的意思,他认还是不认?   “臣失言。”那人低头认了这一句,曹盼冷冷地笑了,“失言。做别人的刀,好吗?”   这样直白地道破而问,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但都不是傻子,皆明白曹盼是何意。   “臣,臣……”那人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回答,曹盼扬手道:“我不用你回答。我也不妨地告诉你,继位大典,我还不打算举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哪怕不举行继位大典,曹盼这个名誉上的魏王也是货真价实的。   “魏王,这是阿爹的,由他之始,又不止于此。刘备,孙权,正好,拿你们来叫天下人看看,我能不能立于这天下,与你们一争高下。”   曹盼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曹操的灵柩前,“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都有机会来杀我,只这一次了,往后,只有我杀你们的机会,记住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孙权刘备听的,那刚刚挑话的人,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曹盼,也是说给世族们听的。   荀攸一叹,与曹盼作一揖,“还请大王尽快继位,安天下之心。”   “我刚刚说了,我不会继位。我说不会就不会。”曹盼看着荀攸一字一句地吐道,荀攸唤了一声大王!   曹盼扬起了手打断了荀攸想说的话,没有继位大典,她说了没有就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曹老板,纵有千般不舍,终究还是……   早几章就哭着写了,从此,最爱盼盼的人,只给盼盼留下一个天下……   莫提加更,没稿。又要考试,公司事情也多,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三,九千字都想断了…… 第340章 不畏   没人知道曹盼在想什么,从曹操去后,曹盼就像变了一个人,往日巧笑嫣然的人,如今宛如一潭静水,越发叫人看不出深浅。   杨修若有似无地提醒了曹盼一句,“先王故去,今孙刘进犯,大王继位以令天下知道,魏王还在,可安人心。”   曹盼看了杨修一眼,“谁都觉得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是安人心,偏偏我却要反其道而行。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想要我死。”   此言而出,杨修已经明白了。谁都觉得曹操的逝去,必将引起大魏的动荡,接位者还是曹盼这样的一个女郎。   这是可趁之机,若能一鼓作气,将曹盼给废了,大魏,必将是另一个模样。   但是,在他们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谁能想到曹盼会以此为饵?不错,这是一个危机,却也会是一个大好的揪出反对曹盼的人的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且看谁才是黄雀。   “杨卿可愿帮我弯一弯我放的钩?”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来,杨修一个激灵,迅速一反应过来道:“臣之幸也。”   曹盼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杨修这样的态度,“那么,不管谁上门来找令尊,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卿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卿,明白我的意思?”   杨修失态地看向曹盼,曹盼目光沉静发看着杨修,“怕吗?”   说话间,曹盼走到了杨修的身侧,“怕我利用完了你就把你杨氏一族都给灭了?”   “臣绝无此意。”杨修哪怕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又怎么可能会说承认。   曹盼道:“就算卿生了这样的念头亦是当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先王把你留下了,我想用你,我也觉得你能用。那么,我就不会只用你这一次。卿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我最大的敌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世族。”   “我与世族的仇,结得不是一两桩了,我做的事,样样都犯了世族的大忌,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放弃杀我的意图,眼下,在他们看来我最大的靠山没了,这个时候不把我给做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于各州郡拆坞堡,缴世族之部曲,可是,许都、邺城、洛阳这数城,我什么都没做。”   话到这里,杨修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自家那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王,能否饶了家父?”   “我若有意杀人,令尊还能活到现在?我既然要用卿,就不会动卿的父亲,绝不动。我,言出必行。”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杨修手在轻颤,却还是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臣,遵命。”   目光送杨修离去,曹盼侧过头唤道:“进来吧。”   在侧殿之内,周不疑、墨问、司马末、崔申、郭夫人与崔今走了出来,郭夫人道:“杨修,现成的一把好刀。”   曹盼不置可否,背剪了双手,“在阿爹下葬之前,让他瞧瞧血染的邺城是何模样,他会更放心。”   临死之际,曹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怕曹盼心慈手软,不肯杀人。   曹盼亦不知曹操怎么会觉得她心慈手软?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   “孙权与刘备……”郭夫人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师母之意,倒不如直接地问我,汉中与武陵的守将,对我忠不忠心。”曹盼把郭夫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郭夫人看着曹盼,曹盼道:“他们打错了对象,若是别的地方我不敢说绝对,但这两处,一处是阿无镇守,一处是阿竞,我何畏之。”   这两处,都是曹盼一手带出来的人为将镇守,恰恰又都是孙权和刘备最迫切想要的地方。   武陵之后南陵,若得之孙权便据长江天险而守之,从此不畏于任何人。而汉中,自来就有天府之国之称,汉中更是益州的隘口,曹盼掐着汉中,就等于掐住了益州的咽喉,刘备,当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兴兵而起。   “以逸待劳,无论是阿无也罢,阿竞也好,都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只要不贪功,他们就不会冒然出军,拖,也能拖得他们退兵。”兵家谋略之事,曹盼心里有数。   孙权也好,刘备也罢,都是老对手了,他们那点心思曹盼心里有数,况且,她如今不急,一点都不急。她还年轻,可是刘备老了,而孙权,更想在壮年之时,达成据江东而守,称侯称霸。   曹盼目光沉静,果真是心里有数,郭夫人其实最担心的是曹盼伤心过度,心不在国事上,如今看曹盼一件件的安排好,连诱饵都放出去了,心下大定。   “军师。”益州之中,诸葛亮站在城门前眺望着汉中的方向,赵云一身铠甲走到他的身后,轻唤了一声。   “子龙。”诸葛亮摇着手中的羽扇与赵云点头意示。   赵云道:“主公这一战,能拿下汉中吗?”   从曹操的死讯传来,刘备立刻就起了趁机夺下汉中之心,可诸葛亮对于刘备在这个时候兴兵汉中是不认同的,在他看来,曹操虽然身死,然而汉中之地是曹盼一早就已经把持的地方,曹操在与不在,都对汉中没有任何影响。   但这番话刘备听不进去,于他看来,若是不能趁曹操刚逝,曹盼根基未稳之时夺取汉中,那更是遥遥无期了。   诸葛亮没有作声,赵云道:“她与曹操父女情深,曹操刚逝,她难道能不受任何的影响吗?”   她之所指,诸葛亮听得分明,诸葛亮反问道:“子龙为何不思,正因她与曹操父女情深,曹操所得之城池,皆是曹操倾尽心力而得,她更会倾尽全力的为之守护。”   “况且曹操去之前,已经将各地守将陆续召回,托付后事,在这个的情况下,除非是天生反骨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在曹操初逝而不守边境。汉中,那自张鲁的手中夺去后就一直由她治下,曹操之生死,汉中根本不会因此而生任何的波澜。”   天下形势,诸葛亮看得很清楚,心里也明白,曹操不在,由曹盼来掌大权,那对曹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曹盼将会完全的控制曹操原本所拥有的一切,她会比以前更是掌握整个天下的局势。   觉得曹操一死便觉得她失去了最大靠山的人?不,曹盼从来都不曾倚靠过曹操,恰恰相反,曹操的存在还掣肘着曹盼,有些事,有些想法,纵然曹操心里明白却不一定会听曹盼的。   如今,不一样了,新一任的魏王,曹盼,她太清楚各自的优劣,因为清楚,她会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蚕食,刘备越是急功近利,正中曹盼下怀。   明知刘备此次汉中而无所得,在刘备不愿意相信他的劝谏下,诸葛亮亦是无奈。   “军师,若如此,主公必将败归,那么,她会称帝吗?”赵云冒出这样的一个问题,直接问怔了诸葛亮。   诸葛亮沉吟了很久,“曹操志在天下,她禀承父命,更会不惜一切的。帝位,在她看来,她只能进,不能退。”   赵云有心想问一问,诸葛亮对于曹盼称帝一事有何感想,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诸葛亮已归刘备,他是刘备的军师,曹盼是魏王也好,将来是不是会篡位也罢,两方敌对的局面,都不曾改变,不过是掌棋者各不相同罢了。   而在此时,邺城是一片腥风血雨,汉臣集结,秘密召集死士,杀入铜雀台欲取曹盼的性命。   曹操的灵柩前,外面传来阵阵的厮杀声,听着堂内的人一阵惊胆颤。   偏偏曹盼稳如泰山,跪于灵柩前,面容沉静,就好像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阿盼。”曹植听着那动静越大,心里就越犯嘀咕,轻轻地唤了曹盼一声,曹盼看了曹植一眼道:“子建哥哥莫忧,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像是应着曹盼的话,外面的动静虽然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小了,嘭的一声巨响,殿中所有人都一个激灵,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黑衣人被砍着尸首分离地倒在门口,一片尖叫,却是殿中那与曹操守灵的女眷们发出的声音。   殿内之侧,除了远在许都的已经入宫的曹氏三女,曹操的儿女俱聚于殿内,因曹丕的灵棺摆以了侧殿,甄宓也带着府里的妻妾儿女一道守在殿中。   除了卞氏病重没有在此,曹操的所有姬妾都在其中。   尸体倒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立刻叫人拖了出去,头也叫人给捡了,只是那门口的血并未拭净,叫人看得心魂未定。   “娘子,所有刺客已被诛杀,只有个别的活口,是不是要带上来?”魏止一身铠甲走了出来,浓浓的血腥味随着他走近而显得越发的浓烈。   “不必,都杀了,杀了之后堆京观,就放在铜雀台前,召百官进来,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   “娘子,不查是谁主使?”魏止特意留了活口是想让曹盼查查的,听曹盼的意思却是不想查?   曹盼冷冷一笑,“不必。”   眼中闪过一道冷洌,魏止第一回叫曹盼吩咐了办事,也不敢多问,赶紧的应声退去。   只是在离开时,见到叫人拖了出来的一个女眷,魏止一看那人却是曹盼身边的暗卫,燕舞,立刻收回了目光,乖乖的往前走。   “娘子。”燕舞拖着上来的人乃是郭氏,甄宓乍见亦惊,拿眼看向曹盼,曹盼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落在郭氏的身上。   “去,请王后来。”曹盼这般地吩咐,曹彰与曹植皆是一惊,齐声地唤了一声阿盼。   “两位哥哥莫怕,我无意伤王后,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只是有些事,该让王后听听。”曹盼这般与曹彰和曹植解释,曹彰虽然于沙战奋战,但对于人心之事知之甚少,父亲死去之前传来了兄长病故的消息,他以为都是意外,只是心中难过,并没有多想,然而这两日的风言风语,曹彰不由地想,那是不是曹盼所为。   燕舞应了一声,乖乖地退了出去,去请卞氏而来。   “把门都打开。”曹盼如此吩咐,外门守着的部曲纷纷将各扇门都打开了,夜虽然黑,铜雀台更是一片素镐,然而灯火通明,随着曹盼的一声令下,更是四处火把皆起,将整个铜雀台照得如同白日那般叫人看得清晰。   卞氏未到,倒是那叫曹盼召来的百官已经先到了大殿之前,对于一路走来那未曾清洗的血迹,他们都胆颤心惊,不知谁竟如此大胆,竟然敢到铜雀台作乱。   与之而来的还有,曹盼这个时候召他们入宫来,究竟何意?   他们总会知道的,却不是现在。   百官到齐了,曹盼与周不疑吩咐道:“点名,瞧瞧还有谁没到。”   周不疑拿出了名册应了一声,一个一个的叫唤着朝臣的名字,听着他们一个个的应下。   大半夜的被急召入宫,入宫前看到那堆积成山的人头,这已经让他们很是心惊了,曹盼这一点名,更让他们拿不准曹盼要做什么,一颗心悬到了极致,偏偏没人敢问。   “娘子,除了这几位大人没到,都齐了。”周不疑将名单与曹盼递上,让曹盼过目。   “既然今夜不来,以后都不必来了。”曹盼风轻云淡地说来,百官都不禁抬头看了曹盼一眼。   曹盼已经将此事掀过,朝着下头的人道:“想必诸卿一路走来看到了铜雀台前我让人堆积的人头,还有这铜雀台未干的血迹,诸卿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谁还会说出来?果断的绝对不能接话的。   曹盼也不需要他们接话,曹盼冷冷地一笑,“想趁我根基未稳之前与宫中之人里应外合杀我?好计策啊。”   话中所指的宫中之人,曹彰与曹植的心都悬了起来,而在这时,内侍叫唤道:“王后到。”   王后,曹盼尚未正式继位,王后只能是卞氏,曹操的皇后,一干众臣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两个嬷嬷扶着卞氏走了进来,卞氏脸色发白,显然情况十分的不好。   “与王后看坐。”曹盼如此与人吩咐,对卞氏十分礼遇。   卞氏却站在曹盼的面前,看了曹盼许久不动,下头的人只觉得气氛一凝,想卞氏一直以来的为人,还有与曹盼的关系,莫说是曹彰与曹植了,就是这些重臣都心里直犯嘀咕,满脑子都是曹盼刚刚所指的宫中之人。   “母亲!”还是曹植实在受不了卞氏与曹盼的对峙,走了过去扶着卞氏唤了一声。   听到曹植的声音,卞氏像是一下子惊醒,唤了一声子建,曹植应了一声,“我扶母亲坐下。”   曹彰也反应过来的赶紧上前来扶着卞氏,兄弟二人齐力地将卞氏扶着坐于一侧,而曹盼也才与卞氏道:“夫人还认得此人吗?”   应着曹盼的话,郭氏叫人拖了上来,曹丕是卞氏之女,郭氏是曹丕的姬妾,颇得曹丕宠爱,卞氏当然认得她。   “这是子桓府中的姬妾,怎么?”卞氏轻轻扬眉地看了曹盼,询问的意味十足。   曹盼道:“不怎么,只是此人将宫中侍卫的部防图传了出去,我便将她押了来。”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讨论声,显然对这个消息十分惊心。   “哼,曹盼,是你杀了公子,妾只是为公子报仇罢了。”郭氏对于自己落在了曹盼的手里亦是视死如归,但临死之前,郭氏是不会让曹盼好过的。   “踩着公子的尸骨坐在魏王之位,你得意吗?王后,子桓公子死得极冤啊。”郭氏问完了曹盼,转头冲着卞氏道:“公子与妾身说,他有凌云壮志,可是终究付之东流,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呐!”   卞氏病起皆因曹丕之死,听到郭氏所言,双目通红,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颤着声问道:“子桓,子桓。”   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纵然她偏爱于曹植,曹丕依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来。结果,曹操却为了曹盼杀了他,杀了他啊!   卞氏心中岂能不怨?岂能不恨?怨恨之下,气急攻心,便病了。   “我要踩着他的尸骨上位吗?在我没成为世女之前,我都没动他一根汗毛,我已成了世女,名正言顺的魏王世女,我还需要杀他?他还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去杀他?”曹盼问着郭氏。   郭氏道:“子桓公子死了,是不是是病死的,你敢不敢让人验?”   如此直问,曹盼走了过去,“验与不验又如何?总归如今天下都道我杀兄。杀便杀吧,我也不在意背负这个恶名。不过,你该与王后说说,你是怎么出计,让他杀我的。”   卞氏一下子看向郭氏,在衡量着曹盼话中的的真假。   郭氏动了动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曹盼道:“明人不说暗话。投疫疾而死之人的血肉于水匝内,牛饮那染疫之血肉浸泡的血水而染疫,我再用了染了疫疾之牛乳,虽是同样的疫疾,却比那原先的疫疾更凶猛,若非我身边有戴图,我早就已经死了。我若一死,无论真相如何都无所谓了,就算查了起来,查也只能查到是他指使人投放的,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那般聪明,再说说,他之死,与此事有没有关系。”曹盼挑起郭氏的下巴如此问。   “是你先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死,世子之位就是公子的。”郭氏双止腥红地冲着曹盼说。   曹盼道:“对,没错,如果我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就是曹丕。他就会是赢家。”   “所以,是你害死了公子,我没有冤枉你,没有。”郭氏肯定而笃定地冲着曹盼说。   “若是如此说的话,也确实是。我当初若是死了,纵然他杀了我,他也照样可以成为魏王世子,继续魏王之位。而我活过来了,不必我动手,他也同样要付出代价。”曹盼一眼看过郭氏,走到了卞氏的面前。   “我知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如今心中有怨,有恨,如果你与她一般觉得将他的死归在我的头上能让你好受点,那你就记在我的头上。”曹盼如此地与卞氏说。   卞氏腥红的双眼看着曹盼,曹盼道:“但是你也要知道一点,你的儿子不是只有一个,他若是站在我现在这个位子,子文哥哥,子建哥哥,尤其是子建哥哥,他容得下他们吗?想想司马门一事,他是怎么做的?”   “够了!”卞氏低声地喝了一句,她的心痛极了,真的痛极了啊!   曹盼看着卞氏,“我知道你最恨的是阿爹,恨他的心狠。但你跟了他几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的你心里有数。你痛,他不比你少。若非痛,他不会容他活到最后一刻,活到阿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才要他的命。”   卞氏哭成了泪人,指着曹盼道:“他最爱的是你,是你!”   “他为了你,连亲生儿子都杀,只为了不让你因子桓而染半分的恶名;他为你扫平了一切的障碍,只为保你能够名正言顺的接任王位。”卞氏一声声地控诉。   “我不值得他如此待我吗?”曹盼直问卞氏,卞氏无可反驳。   曹盼看着卞氏道:“诸位兄弟姐妹们,若有能及我为阿爹所做者,这个位子,我让他来做。”   卞氏,卞氏心里明白着,没有人比得上曹盼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无人为如曹盼这般为曹操做了那么多,连性命都能豁出去。   泪如雨下,正是因为清楚,卞氏才会更痛苦,这一切,这一切的错并不在曹盼,并不在啊!   曹操会对曹丕下杀手,那也是因为曹丕想要曹盼的命呐。   曹盼走了过去,拭过卞氏的眼泪,“从阿娘去后,你一直待我很好,我都记着。不要恨阿爹,也不要怨他,他很喜欢你的,虽然他不在了,他也一定不会希望你恨着他的。要恨,便恨我吧。你就当,是我杀曹丕。”   冷洌地吐出最后一句,卞氏怔怔地看着她,“恨着我,总比恨着你爱了一辈子,因他而爱屋及乌,连我你都能真心相对的人要好。”   这理由说来,催着卞氏泪如决堤。   她是真的爱曹操,爱到了极致,爱得边他爱的所有人和事都一道的爱了。   爱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要恨起来,她比谁都要痛。   “想想子文哥哥,还有子建哥哥,你死了一个儿子,你还有两个儿子,你不怕我亏待了他们吗?你是王后,将来也会是太后,你在一日,你能看护着他们,若是你不在了,他们难受,痛苦了,又能跟谁说?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曹盼给卞氏擦着泪。   为母则强,曹丕纵然死了,曹彰跟曹植都还在,卞氏难道就念着曹丕了吗?   曹植拿着眼睛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而卞氏指着郭氏道:“杀了她。”   这个要求曹盼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下子便答应道:“好!”   郭氏想要出声,在她身侧的人岂容她出声,拔剑一挥,干脆利落地划过她的脖子,郭氏,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宫中之事曹盼处置好了,曹盼转向那一直都是摆设的诸臣。   “关于朝中与郭氏勾结作乱者,诸位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曹盼站了起来,与对卞氏的温柔不同,对着这些人,居高临下,睥睨俯视。   做贼心虚的人腿脚已经在那儿直打哆嗦了,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好好地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的说的。”   这样再次重申的一句话,更叫人止不住地发颤。   “不知,是否查到涉案之人?大王传召,是要刑部还是大理寺勘查?”韩宿在这个时候出面问了一句。   韩宿一直以来都是凡事不沾的态度,如今这一出声,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韩宿那为臣的姿态十分恭谦。   曹盼道:“所有夜袭的刺客已被尽诛而堆于铜雀台前,我不打算查。你知道是为什么?”   一干人都看向曹盼,曹盼微眯着眼睛透着危险地道:“我其实不喜欢杀人,你们手下的人有多少?死得越多,你们的人就会越少。我不动你们,只会把你们身边的人杀光,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杀我多少次?”   此言一出,浓烈的恶意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培育杀手快,还是我杀人更快。我,等着你们。”曹盼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留着他们的命,却杀光他们的杀手,一个人的心志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明放暗紧,杀人容易,攻心难。   曹盼留着他们的命,既是让天下人都看看,她连想杀她的人都能容得下,容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同样也是要昭示于天下,她曹盼既无畏于外敌如孙权、刘备,也不怕这城池之内的人心各异。   堆在铜雀台前的人头,足足摆在了三日,之后才被清理了。   曹操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以王礼而下葬,因曹操早有遗言,令曹丕葬于陵旁,父子同葬,属于曹操的时代终是结束了,大魏,迎来了新的主人。   葬礼毕,人人都进言让曹盼迅速继位,曹盼都留中不发。   前线战事,孙权刘备来势汹汹,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兵,曹军以逸待劳,一再击退,并不恋战,如是三月,值春种之际,两方退兵。   城池久攻不下,若是连春种都耽搁了,不仅仅是现在,将来一年的粮食都成大问题。   战事一歇,所有人都明白,曹盼的位子已经坐稳了。   然曹盼未曾继位,不是没有人让曹盼先行继位,然而曹盼却一直坚持着没正式继位,面对百官的劝谏,她置若罔闻。   不继位,大魏之事也由她执掌,曹操在时百官如何,曹盼亦不急着改变。如此又三月,以荀攸、贾诩、董昭为首的老臣,劝进,以曹盼当称帝。   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进奏章啊,贾诩与进宫与曹盼道:“时机成熟了,可不能再拖着了,再拖下去要出事了。”   虽然曹操不让百官为之守孝,如曹盼诸子女与姬妾,却是都依然带孝在身。   曹盼面对贾诩的催促不以为然,“不急,总要去见一见咱们的汉帝。”   “不妥。”贾诩提出反对意见,这会儿他是怕极了曹盼有个三长两短,“先王刚去,大王不便离城。”   曹盼摇了摇头,“邺城也罢,许都也罢,有何惧之。汉帝,总该见一见。这个位子,我要他心甘情愿地给我。”   她要取而代之,刘协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去见一见他,无可厚非,她也想看看,刘协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曹盼都这么说了贾诩又怎么还劝得住,曹盼便往许都去,许都的皇宫里,守卫森严,却对曹盼敞开了所有的门,曹盼大步流星地迈入,汉帝坐在龙座上,看着曹盼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叫人辨不清是怒是哀。   “朕以为,你会直接把朕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汉帝明明坐在高位,面对曹盼却没有半分气势。   曹盼道:“我要取而代之,更喜欢别人双手奉上。”   汉帝听着差点跳了起来,气得脸都红了,瞪着曹盼道:“你,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朕把刘氏的江山送给你。”   “刘氏的江山,这江山还是刘氏的?哪怕没有我曹氏,没有我阿爹,我曹盼,这个天下也早就不是你们刘氏的。如果你能扭转乾坤,有本事荡平这天下,给百姓一份安乐,你要坐着这个位子我无二话。但你能吗?”   能吗?他能吗?一大把年纪的皇帝,哭得像个孩子,“这个皇帝不是我想当,如今就连不当都由不得我。我这一生,就是个傀儡。”   “所以,接下来你的日子,你还想当一个傀儡吗?”曹盼并没有安慰汉帝,“一辈子守着这个形同虚设的皇位,提心吊胆的怕极了明天再也醒不过来,你得到过你想要的?你拥有过你想要的吗?”   汉帝抬眼看着曹盼,眼上的泪未干,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需要称帝,我手下的人,也都巴望着我能称帝。因为只有称帝了,我才不是帮你做事,我才能让他们,甚至百姓看到希望。刘氏,大汉,你们的存在已经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了。而我,如果不称帝,他们也看不到希望,我想要平定天下,他们都会觉得我在为旁人做嫁衣。朝臣心不安,百姓心不安,这个天下定不了。你这一辈子没为百姓做过任何事,这一次,我让你选。”   曹盼平静地看着汉帝,等着他来做决定,汉帝看着曹盼道:“你会杀我吗?如果我不答应?”   “不会。”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只是,你一定会答应的。”   这样笃定的话,汉帝巴巴地望着曹盼,曹盼道:“一但你不答应,曹氏给你的一切都将收回,不答应,且看看这天下,谁还能护着你,你想要占据这个位子,就得保证你自己有本事能守住这个位子。”   意思,意思是汉帝要是不答应退位,曹盼就要把汉帝给赶出去?   “你,你要赶朕走?”汉帝问出了这个问题,曹盼点头道:“猜对了。你不肯将这位子给我,我凭什么还要捧着你坐在这个位子。既然有胆量占着皇位不作为,且看是有多少人不能忍。我不杀你,相信我,会有很多人的人迫不及待的取你的命。”   这一句提醒立刻就让汉帝想到了赤壁之战时,那天降之箭,都是想取他性命的箭。   他是不是忘了,他能有如今这安稳的日子过,都是因为曹操,如今更是曹盼所给的。   曹操不在,曹盼便是他的继承人,顺她者生,逆她者亡。   “你根本就不会给予我选择的权利。”汉帝似哭似笑地朝着曹盼说。   “在你看来没有,于我而言有了。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我如此,你也如此。”   她给汉帝选择的机会,汉帝如果选了不肯禅位,曹盼确实不会杀他,只会让他尝尽了这世间的苦楚。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不过是多了一番折腾罢了。   可是,曹盼有耐心,也不介意汉帝吃多点苦头,学得更乖一点。   汉帝抬头看着曹盼,“我禅位于你之后,我如何?”   “天下诸州,任你畅行,保你衣食无忧,如今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日后过的也是什么日子。除了不再作为一个傀儡,你会拥有比以前更多。”这是曹盼能给他的,汉帝再次怔怔地看着曹盼,许久移不开眼。   曹盼并不怪责他那目光中隐含的打量,回望着汉帝,汉帝道:“帝王之路,不好走。”   “我知道。但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向来都是迎难而上。”曹盼这般与汉帝说来,汉帝沉吟了许久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便会作出选择,当然,于汉帝看来,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皇位,他给是要给,不给也是要给的。   给得爽快了,曹盼总不会薄待了他,若是不愿,吃苦受罪的只能是他自己。   吃苦,受罪,汉帝并没有吃苦受罪的决心,所以,知难而退,明智之举。   从皇宫里出来,曹盼本能的就往自小住惯的宅子去,还是胡本提醒了一句,“娘子,要不,我们回丞相府?”   “不,回宅子。”曹盼很肯定地回答胡本,她这一回去,周不疑与墨问已经在宅子等着她。   墨问一见曹盼回来道:“元直所言,娘子一定会回此宅。”   曹盼捋了衣裳跪坐下,“不日汉帝退位。”   “恭喜娘子。”周不疑与墨问共贺之,墨问接着道:“如此,国都所在,娘子是打算定于邺城还是洛阳?”   国都啊,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我喜欢长安,喜欢长安的名字,长治久安。但国都,今只能定在洛阳。”   墨问听着曹盼这样的一番话,心中的大石落下了,曹盼,一如既往的理智,只要她一直保持着这份理智,何愁天下不定。   周不疑道:“待天下一统了,可再迁都。”   这样安慰人的话,曹盼扯了一抹笑容,从曹操去后,她没有落一滴泪,也没有再笑过。担心她的人是真的担心。   如今她这般一笑,墨问大松了一口气,“对,元直所言甚是,眼下为了天下而暂时定都洛阳,待来日天下平定了,可再迁都。”   “那,望我们能早日平定这天下。”曹盼沉着地说着这一句,这,也是她此余生为之而努力奋斗的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曹盼,认清现实的汉帝刘协,不日亲自在高祖庙祭祀,禀汉室祖宗,派代理御史大夫张音带着符节,捧着皇帝玺绶以及诏书,要让位给曹盼。   曹盼三辞,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最后,是汉帝亲自捧着玉玺送到曹盼的面前,“请陛下登基。”   这一声陛下,汉帝,不,刘协唤得十分的惆怅,看着曹盼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庞。谁能想到,曹盼既然会越过她的二十多个兄长,成为曹操的世女,如今,更是要取而代之于他。   曹盼从刘协手中接过那玉玺,“谢了。”   这一声道谢是真心实意,刘协道:“我没能做到的事,望你能做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份壮志雄心,有的人为之而一生努力的,有的人却只能怀揣着那样一个梦想度过一生。   曹盼是前者,刘协显然就是后者。不过,他不能做到的事,曹盼做到了,他这辈子若能有幸见到,他会很高兴。   “会的。”曹盼笃定地答应着。刘协已经跪下了,“请陛下登基。”   随着他这一跪,下头的人也都纷纷跪下了,齐声地叫唤道:“请陛下登基,请陛下登基。”   时也,势也,曹盼终是迈出了曹操余生都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一步之遥,曹操不走,因己,也因荀彧,更因天下之势。曹操曾是汉臣,也能立过誓永为汉臣,这些话,曹操记着;荀彧,那与他相交相行二十年的谦谦君子,至死,他都坚持着他的本心,对于荀彧的敬重,曹操与他承诺过,纵然天下皆盼他往前再走一步,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而天下之势,若他能一统这天下,他会走,然天下未定,孙权,刘备未除,这一步,他不能走。   可是,曹操心里清楚着,他不走,但他的后人是必要走这一步的,名正而言顺,更何况是曹盼是女郎,不以帝位而御天下,只会让曹盼受更多的非议。   这些局面,不必说,各自都明白,魏王,曹操是魏王,唯一的王,而曹盼不以继王位,她要称帝,非以一步之遥而称帝,而是直接的称帝。   举起手中的玉玺,曹盼没有说一句话,下面的人却已经山呼道:“陛下千秋无期,陛下千秋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好多读者都猜到了盼盼不继王位而是直接称帝,没错的,魏王只有曹操,盼盼即为魏帝……   所以要开新卷了,开新卷喽! 第341章 称帝   连玉玺都已经由刘协亲手送到了曹盼的手上,曹盼称帝,没有任何人能阻拦。接下来是择以国都,还有登基大典。   关于国都,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都一致推崇邺城,邺城,那是曹操所选的大魏国都,如今曹盼既要称帝登基,邺城在他们看来是最合适的地方。   然而曹盼说了选定洛阳之时,他们虽然有些意见,但是也没有怎么地叫嚷。随后是是登基吉日,墨问与曹盼呈上三个日子。   一个是最快的十一月初二,一个是十一月十二,最后一个是十二月二十六。   曹盼以朱笔圈了最后一个日子,十二月二十六。   她这不紧不慢的模样,叫下头的人都拿不准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眼下曹盼居于邺城,定于洛阳登基,朝服重制,尤其是曹盼的衣冠,帝王之冕旒。早在曹操之时,刘协加九锡,赐十二旒王冕,乘金根车,驾六马,用天子仪仗,那已然是天子的待遇,而如今一切不过是为曹盼正名而已。   只是,曹盼让刘协禅位之事传遍天下,就连曹盼定于十二月二十六登基的日子也一道为天下所知。   群雄皆惊,谁能想到曹盼竟然敢,竟然敢在魏王的位子都没坐稳的情况下,直接一步登天,要当女帝。   铜雀台再次吵了起来,世人指责曹盼篡位,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几乎将邺城掀翻了,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曹盼不该篡位。   这一次,曹盼直接登于铜雀台前,面对一个个恨得她咬牙切齿的人道:“汉室复存?亡汉室者,曹盼也?”   “你们不能接受我称帝,不能接受一个新皇朝,不能思存另一个盛世的开始,只念着汉室早已名存实亡的虚名?你们是想当谁?董卓?还是王允?汉室,刘氏,若为君者能平定这乱世,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坐。我站了这里,我能站在这里,你们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能改变什么?”   “我允你们畅所欲言,你们想说只管说。倘若十年之后,你们还认为我曹盼不配坐这个位子,你们尽管把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但今日,你们拦不住我。”   直白地宣告这一事实,一群只会用嘴皮子的人,凭什么拦着她?   “你说,娘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今这情况,越早登基越是安稳民心,可娘子却似是要将这些人的不满都挑到了极致,时间拖得越发,人心越是不定,越是容易出问题。”   曹盼登了铜雀台前丢了那么一番话,下头崔申与周不疑嘀咕了心里的疑问。   周不疑道:“这些问题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哪怕娘子用最快的速度登基,心中不认同,不认可娘子的人依然是不认同。倒不如,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该冒出头的就让他们冒出头,一次性解决不是更好?”   崔申一个激灵,嘴角抽抽地回头问了周不疑,“大开杀戒?”   周不疑并未回答,事到临头了,崔申自然会知道的,如今不必多言。   随着十二月二十六的日子越来越近,曹盼领着百官迁于洛阳,洛阳的宫殿已经修缮,而且准备着登基大典,已经颇见旧时那盛世之时的模样。   曹盼走在洛阳的宫殿前,居高临下的一览整个洛阳城,与一旁的胡本和燕舞吩咐道:“宫中之事,尽交你二人处置,把宫中,给我围成铁桶,知?”   “诺!”新的宫殿,新的危机,又何尝不是新的机会,一个可以由曹盼完全掌控一切的机会。   曹盼合上了双眸,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个天下,她没有退的余地。   只是,消息传出之后,诸葛亮病了,病卧在床,昏迷了数日不醒,再醒来时,偏过头问了长青,“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长青赶紧的给诸葛亮倒了一杯水,扶着诸葛亮起身喂他喝下了,这才答道:“十二月二十三了。”   “二十三,还有三日,三日。咳咳!”诸葛亮念着咳嗽了起来。   “公子。”长青知诸葛亮话中所指,诸葛亮摆了摆手,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却是刘备与赵云前来。   “军师醒了?”刘备也听到了屋里传出的说话声,询问了一句,人已经走了进来。   诸葛亮要起身,刘备连忙将他按住,“军师抱恙还是好好休息吧。”   “让主公挂念了。”诸葛亮轻声地说来,刘备伸手抚过了诸葛亮的手,竟觉一阵滚烫,“军师发热了?”   长青听着一摸诸葛亮的额头,果然是烫手得厉害,“公子,我去给公子叫大夫来。”   说着就要跑出去,诸葛亮道:“不碍事,我说,你照方捉药就是了。”   “可不成,都说医都不能自医,长青,快去请大夫来,不能怠慢。”刘备一听已经接过话说了一句,赵云道:“还是我去吧,长青留着照顾军师。”   说着赵云已经往外走去,长青回头照看诸葛亮,刘备道:“军师身边的人毕竟是太少了,我给军师择几个得力的人来?”   “不必了,亮只一人罢了,有长青足矣。”诸葛亮接过话说,刘备轻轻一叹,“军师如此勤俭,备自愧不如。”   诸葛亮道:“亮自幼父母双亡,年长之后便于南阳居住,这么多年,亮已经习惯了自给自足,也不认为需要多少人伺候。”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刘备也不敢再与他说话,只催促着长青将他扶下好好休息。   赵云的速度很快,带着一个大夫回来,号着诸葛亮的脉道:“急火攻心,发热了,得要小心些。”   给诸葛亮施了几针,又将方子开了出来,长青赶紧的去熬药去。   给诸葛亮服下之后,诸葛亮沉沉的睡了过去,刘备见此再三的叮嘱长青要好好地照看诸葛亮,这才携赵云一道离开。   长青守在诸葛亮的床前,半夜的时候,诸葛亮醒来了一回,迷迷糊糊地道:“盼盼,再往前,你就没有退路了。天下群起而攻之,这条路,稍有不慎,你会万劫不复的。我护不了你,护不了。”   “公子。”长青轻唤了一声,诸葛亮像是一下子惊醒了,看着长青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长青于心不忍地道:“公子既然挂心夫人,为什么不去找夫人?”   诸葛亮看着长青怔怔地道:“你不明白,不必问。”   答完阖上了眼,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刚刚的话,只是背着长青,诸葛亮睁大着眼睛,双目充血……   十二月二十六日,洛阳城难得的风和日丽,曹盼头戴十二冕旒,身着十二纹章之冕服,上衣纹日、月、星辰、山、龙、凤,下裳以宗彝、藻、火,白米、黼、黻。一步一步地踏上洛阳城的正殿。   “曹盼,受死吧!”在曹盼迈出第一个台阶时,一声厉喊,有人拔刀而出,尚未近身,已经叫一旁的侍卫一刀给抹了脖子。   曹盼踩在那血迹往上,半步未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   那些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曹盼,握着手中的刀,前扑后继地往前冲,却无一人能近曹盼之身。   奏乐之声与那厮杀惨叫声交杂在一起,曹盼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走上了最后一处台阶,曹盼回过身,胡本扬声喊道:“跪!”   一字落,百官齐跪,山呼道:“陛下千秋无期,陛下千秋无期。”   待他们山呼过后,曹盼道:“朕,无畏人言,更无畏想取朕性命的人。话,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朕若有错,或于天下有利之言,朕必纳之。想杀朕的,杀得了就是你们的本事。”   “可是,不想说朕,也不想杀朕的人,愿意为朕所用的人,为朕之卿,拿着大魏的俸禄,就要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朕,绝不养闲人。”   闲人,这闲人的定义,一时半会的也不好细说,今日是曹盼的登基大典,既是登基,当以改国号,改元,还有追封曹氏祖先。   周不疑将早已经拟好的诏书拿出来,这是确立国号为魏,而明年元日之后,曹盼改年号昭宁。还有追封曹氏先祖的诏书,不过,除了曹操与丁氏,只有曹操之父曹嵩,祖父曹腾而已。   曹腾为高皇帝,曹嵩为太皇帝,曹操是为武皇帝,丁氏为肃皇后,卞氏进为太后。   曹家的祖宗该封的都已经封了,下头一群送死来的人,也都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曹氏祖先非是名门,不过都是泥腿子出身,先时诸卿曾议让朕寻个名门改认祖宗。世族,世人皆引以为荣,可朕不以出身寒门为耻,更不怕叫天下人都知道,曹氏,不是世族。尔等纵出于寒门又如何,为国尽心,为民尽力,还天下一个太平,你,也能开创一个世族。”贾诩在下面听着嘴角阵阵地抽搐,你才登基就要搞事好吗?   好不好的,曹盼把话丢了出去,多少人听进去了,又多少人从中窥探了曹盼的态度,暂且不提。   倒是孙权那头派了使节前来,无谓是真道贺还是假道贺,至少人家摆了那个样子。   使节叫礼部的人安排在了下头观礼,旁观了曹盼踏着鲜血登上了最高位,面不改色,还有那放的话,心中之震憾无法对外人道破。   曹盼,纵是女儿身,将来必为大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曹操更甚。   面对近身拜见的使节,曹盼冕旒下的丹凤眼轻挑,“孙侯派了使者前来,颇是让朕惊讶。”   作为让曹盼惊讶的使节,脸皮极厚地道:“魏王在时,我主孙权已与魏王联盟,今魏王后续有人,我主自然要派人前来道贺。”   “所谓道贺,真真假假各自有数,无谓真假。今日所见,想必使臣回去也能与孙侯好好说道说道。”曹盼意叶深长地说来,使节抬着头颇是的失礼地看向曹盼。   “咳咳!”墨问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提醒着使节逾礼了。曹盼道:“不过,既然你家孙侯派了你来,明面上,孙侯与家父称臣,也是与朕称臣了,那朕就孙侯一份大礼,一个王位如何?东吴孙氏,孙侯,便进为吴王。”   这下别说是使节了,一干人都看向了曹盼,贾诩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用一个王位,把仇恨值分出去,当然也是让孙权表态,他到底是要一心跟着曹盼走到底,还是要左右摇摆,哪边能合作就跟哪边合作?   当然,这样的表态跟没有没什么差别,但在这样玄妙的时候,还是挺有什么的。   “此事,此事……”使节也是万万没想到,曹盼全然不按牌理出牌,她才刚登基,立刻就封孙权为王,曹盼究竟想做甚?做甚?   “怎么,使节觉得这份礼不妥?朕原以为,以孙侯之能,一个王位还是低了。”曹盼越是出言,越叫使节越发的心惊,连王位都低了,那得是什么位子,皇位啊!   曹盼这才刚登基,刚登基啊!她,她怎么就敢道破孙权的野心?   大冷的天,使节后背渗了一身的冷汗,荀攸在此时出声道:“陛下,此事来使怕是做不了孙仲谋的主。陛下既然有心,何不派人将诏书送往江东。”   “瞧朕,一时高兴傻了,都忘了使节做不了孙侯的主,这件事,是得要亲自问问孙侯才是。谁愿往江东为朕传这第一份封王的诏书?”当着江东使节的面,曹盼问着诸臣。   目光扫过下头的人,司马末道:“臣愿往。臣也想学学陛下三进江东。”   此言一出,曹盼轻轻地笑了,“朕三入江东于孙侯而言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此言,不必再提。”   作为已经几乎叫人忽略的使节听着嘴角抽抽,不过,司马末出使江东之事却是定下了。   都已经腊月二十六了,曹盼这登基大典一完,曹盼封印,三省六部亦然,但是关于诸臣的赏封,哪怕是封印了,这件事也必须的要议。   “曹氏,夏侯氏等勋贵,那是随着先帝征战四方的人,陛下先时拿着尚未登基,不议封赏为由,只怕开年第一次朝会,必议此事。”荀攸很是苦口婆心地劝着曹盼,提醒着曹盼。   曹盼点了点头,“说起来,先时朕以一敌三代掌六部,眼下三省的长官也该变动变动了。”   荀攸说封赏之事,曹盼说三省长官之事,听起来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其中的意味都很清楚。   荀攸、钟繇、程昱、崔琰,这些都是老臣,除了程昱出身寒门,其余三人皆是世族之楷模。   未以封赏,就连这七相都没够,首相是何人,曹盼也一直拖着没有最后确定,此事,哪怕是这四位相位上的人也在嘀咕着曹盼何意。   眼下曹盼重提此事,一干人都看向曹盼,曹盼从一旁拿出了一份诏书,“这是对三省六部官吏的调动,诸位瞧瞧,有什么意见只管提。”   静姝将那诏书双手接过,呈于荀攸之手,荀攸接过一看,看得他颇是心惊,曹盼恍若未觉,意示荀攸把诏书传下去,待这四位相位上的人已经过完了目,这才到以周不疑为首的六部尚书。   “文和先生这般安排是否不妥当?”钟繇提了一句,这可是曹盼的师傅,仅剩的一位师傅,至于在六部里头穿插女官?呵呵,根本没办法抗议,曹盼不仅当过女官,如今更是直接成了女帝。   蔡琰也罢,郭夫人也好,都算是有名的人,而崔今这位女侯,算了,都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累。   曹盼道:“贾师傅说他就想要个相位坐坐,成毕生之愿,诏告了天下之后他即告老还乡,一大把年纪了,他只想好好地休息。所以在他之后,元直进为尚书右仆射。”   这实在的话,听得一干人都觉得牙酸,而周不疑,不能说他不好,可是,周不疑才多少岁啊,那才三十三呐,曹盼就想让他当相国,虽然不过是七相之一,那也是个相位,而且,还是尚书右仆射,这,还让不让别人活?   “元直过于年轻了。”荀攸隐晦地提了一句,曹盼挑了挑眉道:“满殿诸卿,要说年轻,谁能及朕?”   真是不客气的捅刀,直捅得荀攸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崔琰道:“只怕若以元直进相,而为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元直,你怕吗?”曹盼问了周不疑,周不疑出列道:“臣不畏。”   他与曹盼一路走来,经了多少风风雨雨,他出任为相对曹盼意味着什么,又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明白。   当皇帝的不畏人言,当臣子的不畏成为众矢之的,曹盼又是做主的人,周不疑除了年轻之外,根本没有能让他们挑剔的,故而,一干人都把话咽了回去。   “封赏?”荀攸再提了一句,曹盼道:“谁规定新帝登基就要大肆封赏的,难道在朕之前,他们所立的功劳,阿爹不曾赏赐了?”   这个意思直接让人傻掉了,崔琰一个最是公正的人,听着忍不住地吐道:“陛下,登基赏赐,这是常态。”   “常态,不过皆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却非当为之事,诸位以为然也?”曹盼这么反问着,崔琰都快变成大舌头了。   还是程昱这位素来少言的人道:“若不以封赏,陛下要如何与曹氏与夏侯氏族交代,这两族,才是最该封赏的人。”   “最该,也是最不该,曹氏,夏侯氏,朕打压世族,无意再扶起勋贵,否则,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于天下不利,于大魏不利,更于朕不利。”   周不疑没有吱声,余下的人,兵部尚书是夏侯惇,夏侯惇听着曹氏与夏侯氏都要成问题了,抱拳道:“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只管吩咐,臣必配合陛下。”   如此态度,直叫曹盼欢喜,“惇叔叔放心,需要叔叔帮忙时,朕不会与叔叔客气的。此事,还是过了年之后再议。”   既然曹盼这么说了,夏侯惇也不再催问,倒是曹盼提道:“不过,七相,因朕之故,这尚书令是要不置了,那就变成了六相,朕得立一个规矩。由朕之始,设政事堂以供三省六部议事,政事堂就设在尚书省,而入政事堂诸相,必需要有两人知武事。”   “这,陛下,文臣治国,武将□□,以武将而入政事堂,甚是不妥?”表示反对的是钟繇,曹盼道:“谁规定的文臣治国,武将□□?朕与先帝都算是武将出身,论治国平天下之能,朕与先帝不成?”   又是把自己跟曹操扒了出来当例子,直叫钟繇无可反驳,旁的人,旁人的更想着曹盼列出的六相之名单,除了他们原有的四个,加上一个贾诩,另一个就是夏侯惇。至于还有一个是曹仁,当然,曹仁只能是候补的相位,非算正式的相位。可是,那也算是了。   这两位恰恰都是武将,但因为他们两个一个姓曹,一个姓夏侯,都算是曹盼的本家,谁也没提反对的意见。   毕竟这两位不仅能打仗,也算是儒将,不单单是粗人。   但是曹盼一但定了这个规矩,往后六相中减去两个武将的名额,那就只剩下四个了。曹仁作为后备,那是随时都可能会替上的,曹盼是不想撤下他们现在四个的任何一个,而又需要周不疑上位,这才不得不破例的将曹仁作为侯补的位置。   四个,竞争似乎挺激烈。   他们都要忘了,原先这相位那还是只有一个,曹盼一分为七,这才给了更多人的机会。   “政事堂诸卿中,不可尽是不知武事之人,纸上谈兵,不可否认文臣能打仗,但那又是多少人之一。”   “可武将多是大字不识的人,让他们入政事堂,这,这不是徒让人笑话吗?”曹盼说到了纸上谈兵,崔琰也提了一点,这也是文臣向来看不起武将的一点,粗俗,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羞与他们同殿为臣。   “崔卿以为蔺相如如何?”曹盼突然提了这么一个人,一个历史名人,接着又问了一句,“廉颇又如何?”   这样两个名人一抛出去,崔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与曹盼作一揖,“是臣狭隘了。”   “朕知你们忧思的是什么,不过是觉得治国之人当以你们文臣,以武将而入相,这样的人,你们担心的是他们只懂得行军打仗,于政事一窍不通,鸡同鸭讲,劳心劳力。”   “可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政事堂是什么地方,七相又是什么人,你们是百官之首,执掌天下大事,你们所下的决定关系着整个天下,若以大战临前,那更是关乎国之兴亡。不懂战事之人指挥战争而致惨败的事,诸位饱读史书,不知?”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后人当以鉴之,不以再犯,这不就是我们读史的最大目的吗?”曹盼脱口而出那李世民的话,一干人听着连连点头。   曹盼道:“朕知诸卿皆有私心,就连朕自己都不可避免存着私心,所以朕从不要求你们一心为天下,一心为大魏。然临大事,关乎国之生死存亡之大事,朕希望你们都存在一份至公之心。”   这是曹盼的希望,却不是强制的要求。一番话道来,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目光都冒着精光。那是对曹盼的崇拜与敬佩啊!   “臣等铭记陛下教诲。”众人皆是与曹盼作一揖而同声说着。   曹盼道:“先朝初建,百废待兴,天下未定,东有孙权,西有刘备,想要一统这天下,非一朝可成。朕,希望由朕之始,再由你们扩散,众志成城,得以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宁,不负朕与你们君臣一场。”   煽情洗脑什么的,曹盼用得得心应手,听着一个个皆是心生澎湃,墨问在心里默默地给曹盼点赞,杀人震慑了该震慑的人,对于这些可用的人,当以拢之,用之,曹盼呐,着实是样样算到了。   跟着这样的人混,简单是生平之大幸!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信任。”再也忍不住地跪下,与曹盼行以大礼,曹盼觉得到此差不多了,亲自将荀攸扶了起来,“快起,快快请起,快起。”   如此,四相之心叫曹盼给完全拢了,余下之六部尚书,除了周不疑这个吏部尚书,墨问这个工部尚书,另外的四个,曹盼也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反正,她给他们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且看他们喽,要换她的人,总要一步步的来。   眼下的曹盼,更是耐心,她很清楚自己如今该做什么。先时所改官制,只是改了三省六部而已,其他的问题并未落实,既是因为曹操并没有意识到那些小事带来的后果,也是因为曹操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   但是,曹盼可以。孙权也罢,刘备也罢,此时的他们在历经接二连三的进攻而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这两个人之间还横着一个关羽的死,虽然关羽的尸体叫赵云讨了回去,看着他们又好像再度结盟了。   然而孙权可是派了人前来参加她的登基大典呐,曹盼为什么会在登基大典那当头提了给孙权一个王位,不就是想在他们之间加深裂痕吗?   王位,孙权未必不动心,动心了,孙权若是接受了这个王位,必是要叫刘备觉得他的心已经偏向了曹盼。   人呐,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想当然。哪怕诸葛亮清楚如今的局势,与孙权结盟他们才能最大的得利,刘备,咬不动曹盼,面对两面三刀的孙权,他还能忍?又能忍得到几时?   曹盼目光微凝,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别的主意了。不过想想曹盼先进了贾诩为相,随后以周不疑接替,这件事捅了出去,必是要闹腾起来了,幸好封印了,总能过个好年,年后再闹,那就闹吧。   新帝登基,值于岁末,除夕,辞旧迎新,百官聚于洛阳的宫殿前,纷纷与曹盼道贺,尤其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他们那一脸与荣有焉的模样,又都是曹盼的长辈们居多,饶是皆知曹盼没酒量,那也让曹盼以水代酒,非要喝个尽兴。   因曹操有言在先,不令天下为之守孝,而且曹操逝去至今亦将近一年,歌舞已起,殿中饮酒作乐之乐不绝于耳。   曹盼清醒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高兴,他们的得意。待编钟声起,一曲奏毕,乐师要退下了,曹盼问道:“会奏思贤吗?”   声音不大,但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乐师是一男一女,听到曹盼的问话答道:“回陛下,会的。”   “那便奏吧。”曹盼这般吩咐,乐师连忙应声下,编钟之声而起来,女声起扬地喝起那首短歌行,那是曹操作的诗,曹盼谱的曲。   原本喧哗的大殿随着这一曲思贤而起,不知为何都安静了。倾听着这一曲思贤。   一曲毕,乐师与曹盼福身,曹盼却道:“再奏。”   众人都不禁看向曹盼,曹盼长发束起,叫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那容颜,曹盼面容平静,至少在他们看来很平静。但是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可怕,乐师应声地再次奏起。   周不疑与墨问都是当日近身听到曹操临终所言的人,曹操,是听着曹盼弹奏的思贤而去的,曹操说过,若是曹盼想他了,便听听这一曲,就好像,曹操还在。   自曹操去后,没有落过一滴泪,似乎并没有因为曹操逝去而悲伤的新帝,却在为帝的一年除夕大宴上,让人奏了一夜的思贤。   随着子时的钟声响起,烟花在宫中绽放,胡本恭身与曹盼道:“陛下,子时已过。”   曹盼怔了一会,待听完了最后一遍思贤才扬起手,乐师这才停下,“子时已过,从现在开始,就是昭宁元年了。”   这一刻的曹盼,似乎再不是那个让人重复弹着思贤的人,而是真正的帝王。   “这是属于朕的王朝,也是你们的。”简单的一句话,却挑起了他们隐藏的热血,这将是一个新的王朝,这个王朝的灿烂与辉煌,都将由他们一起来书写……   激动澎湃,开启的昭宁元年,初六过后,昭宁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一大早的百官已聚于正殿之内,正殿名为太极殿,是为朝会之正殿。   曹盼一身朝服走了出来,群臣参拜,笏板平举,待曹盼叫起再执立。   “昭宁元年的第一场朝会,诸卿可畅言,这一年,大魏该做什么事。”曹盼跽坐于上,透着冕旒看着下面的群臣。   “陛下称帝,当议武帝诸子册封,还有于社稷有功之臣,也当论功行赏。”不如他们所料,上朝的第一件事,一个个都提起了封赏。   曹盼听着应了一声,“平原侯以为,诸兄弟何以册封?”   平原侯正是曹植,曹植乍被曹盼点名还愣了下,说到诸兄弟的册封,那不是也包括他吗?   曹植想了想道:“先时父王已经册封了,今对社稷无功,还该再赏?”   这要不是确定曹盼绝对没找过曹植说过这样的话,都要怀疑这是曹盼让曹植说的了。   面对这样捅刀的曹植,有人瞪向了曹植,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洪了。   “陛下登基,本就该封赏,不说你们兄弟二十来个,朝臣亦当如此。”曹洪直白地道破他的意思,瞪着曹植,很是不满曹植竟然觉得不该封赏的态度。   “可是,封官加爵,皆以功论,往日父王并非拖功不赏,因陛下登基而又再次封赏,那不是赏了两回,一份功劳赏两次?”曹植一脸惘然地提出这么个问题。   曹盼差点都要笑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曹植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目光一下子看向了墨问,墨问道:“平原侯说的哪里话,曹将军岂有此意。”   被墨问戴了一顶高帽的曹洪一顿,墨问继续道:“既是论功行赏,当以新功而论,曹将军一生征战无数,又怎么会念及昔日之战功而与陛下讨赏,那不是让人笑话,以为陛下亏待了曹将军?”   曹盼在上头很严肃地问了一句,“朕曾亏待诸位叔叔?”   这回不用曹洪说话了,夏侯惇已经出声道:“不曾!”   就连曹仁也应和地道:“不曾!”   余下的人都力证,曹盼不曾亏待他们,曹洪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曹盼亏待了他啊!   如此,封赏一事,随着曹植之论,墨问一顶大帽子,再有曹盼那一句问话,直接掀过了。   之后朝中开始颁布人事调动,荀攸进为尚书令左仆射,是为首相,贾诩为尚令右仆射,崔琰与钟繇为中书省中书令,程昱与夏侯惇为门下省侍中。   因尚书令一职由曹盼出任过,今不以再设,七相变成了六相,当然还有曹盼颁下的和特许曹仁入政事堂议政的资格,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曹仁的地位。   入三省的官吏,还有六部的官员皆有调动,杨修直接进为御史大夫,掌御史台,这可是专门打嘴仗的地盘,杨修垂下眼眸,曹盼这是信他呢?还是不信他呢?   不过,御史大夫为正三品,杨修还是升官了,倒是周不疑依然还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杨修看了一眼,并不以为曹盼会由着诸相之中,没有一个是她的人。   不出所料,那已经年迈连这大朝会都不上的贾诩,在得知自己被封为相后,爽朗地笑了,第二天上朝拜谢曹盼,接着把辞官的折子呈上。   “臣已老迈,为相者,调和阴阳,臣无力而为之,故陛下虽委以重任,臣不得不辞。”贾诩穿着那崭新的朝臣,与曹盼一拜,郑重地推辞。   “师傅为朕多年镇守北地,为弟子者,本不该多忧师傅,然天下未定,望请师傅出仕,思及师傅年迈,不当以为国事奔累。今进封为师傅为太子太傅,朕望乞师傅长命百岁,将来为朕以教导太子。”   下头的人听着曹盼竟然连孩子都没生就给贾诩弄了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可见对贾诩的看重,但是何尝不是让下头的人心思都动了。   曹盼,不仅是膝下无子,就连枕边之人,那也没有啊!   至于诸葛亮,两人立场敌对,曹盼今更是称了帝,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妻子不仅做了窃国之贼,更一跃成了女帝。   所以,诸葛亮与曹盼是再无可能,而曹盼,她既为帝,她的婚事跟以前就不一样了,曹操在的时候有曹操顶着,再者一个女郎,嫁不嫁人都无妨,皇帝就不一样了。   绵延子嗣,关系承继,曹盼心里肯定也有数。   因着提起了太子的话题,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曹盼的婚事头上,以至于都忽略了曹盼在册封贾诩为太子太傅之后,颁下的周不疑进以为尚书右仆射的事。   杨修瞧着周不疑那沉静的面庞,那样年轻的一张脸,尚书左仆射是为首相,右仆射,便是首相之下,崔琰、钟繇、程昱、夏侯惇,甚至是曹仁这个候补的都没意见,杨修不得不认,曹盼驭下有能。   吏部尚书的职位,随着周不疑的进位空缺出来,曹盼提原吏郎侍郎之郭孚为吏部尚书,此人年已四十,是当初郭夫人推荐的人之一,吏部,可谓是六部之中,曹盼最为省心不意变动的一部。   曹盼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目光微敛,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接下来,该用哪个开始呢?   勾起一抹笑容,杨修一直都注意着曹盼的,她那样一笑,杨修整个人一凛。曹盼敏锐地看了过去,杨修连忙地低下头,曹盼微微一顿,似是在想着什么。   贾诩这个刚进为相,接着又辞官的人也算是历无前例了,偏偏作为曹盼唯一活着的师傅,之前曹盼那宠师傅的模式都是有目共睹的。   看看郭家,再看看荀家,哪一个不叫曹盼重用之。   对于郭夫人与蔡琰一个入了门下为侍郎,一个入了中书为侍郎,皆为正四品的官吏。不是没人犯嘀咕,然而政事堂的几个都不说话,他们又怎么敢多提,曹盼登基前后杀了那么多人的,震慑意味十足。   况且曹盼原以女郎身份出任尚书令,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崔今也早入了中书省为中书舍人,女官,这两位算不是第一个。   加之因崔今承女爵开始,女部,女官,世女,女王,再到女帝之事已经把该吵的都吵完了,再要反对,没能拿出新的理由,而且保证能吵赢曹盼,甚至把曹盼从皇位上拉下去,一个个还是安份点吧。   不得不说,几次因曹盼而起的争论,已经很多人意识到,从曹盼提出了崔今承爵开始,曹盼准备得太多,一步一步的实施,一步一步的安排,润物无声,滴水穿石,在百姓们的心里,他们已经适应了女子当兵保家卫国,女子承爵,再有女官,为百姓之心。   曹盼这个珠玉在前,她为百姓都做了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怕没有人比曹盼更清楚。   这个天下,世族瞧着了不起,但是,真正作主的人,不是他们,而是百姓,曹盼坐拥天下之民心,凭世族们负隅顽抗亦于事无补。   不过,攘外必先安内,曹盼,需要将朝廷内外都安定了……   御史大夫,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尤其这个御史大夫还是杨修。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有读者会觉得太长了,有的又希望更长,对此作者渣只能说,作者渣会把这个在我心里的故事写完,半截砍了不行,水长不好,真正写完了也就要敲上全本完了。所以,喜欢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喜欢的点叉。然后呐喊一句,加更不起,莫提加更,实在是太忙了! 第342章 小试   曹昐暗搓搓的要算计人时,司马末已经在江东住了好几天,大过年的,司马末也不怕孙权会杀了他,而且南方的冬天比北地要舒服,好吃好喝的招待,司马末也干脆放心的住下了。   所谓封王,曹盼有什么打算,司马末大抵可知,明显他的到来是让孙权没办法过一个好年了,司马末要是再催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点。   故而,司马末觉得被曹盼算计的孙权,想着要拖一拖,那就拖吧。反正如今终归孙权是不会让他在江东的地界出事,司马末处之泰然。   但是这一拖,拖到开年曹盼朝会都结束了,司马末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故派人给孙权送信,提醒孙权一句,他到底是要不要这个王位?   从曹盼登基,前往道贺曹盼的使节回来,还带回了司马末,孙权也罢,江东的诸君也罢,都觉得憋屈。   孙权又不是真想跟曹盼称臣,连曹操他都无心称臣,更何况是曹盼。曹盼敢当女帝,孙权就巴望着天下能群起攻之,把曹盼给弄死了。   为了能够见证曹盼会叫人给弄死的一面,孙权才会派了使节假意道贺,实则是看戏。   然后,使节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孙权了,确实,没错,是有很多人想杀曹盼。   洛阳本就是汉之国都,那是多少汉臣的老窝,曹盼不在邺城登基,偏偏跑到洛阳去,完全是给人杀她的机会,正是因为如此,孙权才会想让人去看看戏,最好能带回曹盼被杀的消息来。   “曹明心登基大典,汉臣结死士兵分两路,一强攻,一埋伏,埋伏的人,剑未出鞘已叫曹明心的部曲所杀,强攻之人,只怕还没有跑到跟前来,已经叫曹明心的神箭军所射杀了。臣离宫的时候,只见到宫外皆是未干的血迹,听人议论,刺客皆被诛杀,无一活口。”   孙权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曹盼下手是真狠,狠极了啊!   “登基大典从始至终,哪怕人已经冲到了曹明心的跟前,曹明心脚步连停都没停一下继续走向了太极殿。主公,曹明心纵为女流,万不可小觊。”   使节苦口婆心地劝着孙权,孙权还用得着他提醒,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从她三进江东我就知道她不省油的灯。我想杀她,她命大,命大啊!”   真心话,命大得叫孙权提起来曹盼是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她。   “主公,那司马无名已经让人催问,怕是拖不得了。”吕蒙提醒孙权一句,司马无名,那也是一个三进江东的人。   孙权道:“此事,你们是怎么看?”   “与曹盼结盟,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况且我们与刘备结盟,才能共抗曹盼,要是我们自己毁了盟约,刘备不好交代。”陆逊提醒了一句。   孙权却冷笑地道:“我需要跟刘备交代吗?”   陆逊闭了嘴,用词不当,说错话了。   “不管是曹盼还是孙权,都不是真正的盟友,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说来,汉帝退位,今如何?”孙权突然问了一句,前去观曹盼登基大典的使节道:“进为山阳公。当日曹盼的登基大典,亦在其侧。”   孙权听着甚是不屑的道:“难怪曹盼急着要把人拉下来,自己坐下去,此人无半分风骨。”   若是有点风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把皇位禅于曹盼。   意思,一个个都明白。但是,还是他们眼下要解决问题才是,曹盼以封孙权为吴王,孙权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我若是接受了曹盼的封王,也就等于是与她称臣了。”孙权幽幽地吐了一句,跟曹操称臣,孙权还真可以,但是与曹盼称臣,只要一想着,孙权就如梗在喉。   还是吕蒙道:“主公且忘了曹明心是女流。”   听着这话,孙权一下子看向吕蒙,吕蒙道:“虽江东之地,由主公主掌,主公虽未封王,却已是江东之王,但自立而为王和被人封王,总是有差别的。主公若以称王,天下只怕要道主公是想学曹操,更甚是曹盼。无论汉帝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禅位,至少曹盼做出了那样的姿态,主公受封为吴王,至少是名正言顺的。”   “只要忽略了曹明心是女流。若是曹操赐封,想必主公不会如此为难。”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吕蒙知孙权呐。   孙权确实还真是这样子,“与一个女流称臣,那我们与曹盼如今的朝臣何异?”   吕蒙道:“主公,论谋略心智,蒙以为曹盼只比曹操更甚。其三入江东,若非曹操执意不肯退兵,江东以如何,非是现在这般模样。更不消说,她于所得州郡内所行之政令,凡其所辖之郡,政令畅通,世族虽存,却无兴兵作乱之能,天下兵马皆落于她手。主公,这样的一个人,比曹操差吗?”   当然不差,差的话,孙权何至于视其为大敌。   “如此,主公当思受封之利,以利弊而取之,为帝者是男是女又有何干系?”吕蒙只看孙权的表情就知道孙权在那里想什么,话也就继续丢了出来。   曹盼要是在这儿听到吕蒙这一番话,怕是要道一声思想先进呐!   然而孙权听着吧,不能说吕蒙说得不对,可是,曹盼确实是女流,与女子称臣,得有多少人骂他?   皱着眉头愣是下不定最后的决心时,一人来报,“主公,主公出事了。益州传来消息,道娘子于刘备之子阿斗身上下毒。”   孙权听着站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尚香回江东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给那刘阿斗下毒?”   “主公,有些毒不是一下子爆发的。”那来报信的人这般说了一句,孙权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怎么敢?”   敢不敢的都已经做了,孙权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说不出的难受。   “那刘阿斗如何?”孙权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诸葛亮妙手回春,救回了刘阿斗,但是刘备勃然大怒。主公,只怕此事不能善了。”   当然不能善了,刘阿斗那可是刘备好不容易才得的儿子,在对比他这会儿仅有不多的儿子,任是哪个当爹的对于儿子被下毒,还是多年之后才爆发,都咽不下这口气。   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吕蒙再言道:“主公,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什么事?孙权懵了半响,一下子反应过来,咬牙道:“不就是接受封赏吗?我受了。”   随着孙尚香在刘阿斗身上下毒的事,刘备会做什么不能立刻确定,但是必须要安抚曹盼,以保证曹盼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江东出手。   司马末本还以为要跟孙权打一番嘴仗呢,没想到陆逊前来道孙权接受曹盼的封赏。   一听这话,司马末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与陆逊一笑,“如此,道贺诸位了。”   “当贺使臣才是,新帝登基,必会大封众臣,使臣为新帝三番两次舍身忘义,必有重赏,位极人臣,指日可待。”陆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聪明如司马末岂不知其中的挑拔之意。   司马末轻轻一叹道:“末不过一个被家族除名之人,不敢求位极人臣,但求一个容身之地便罢了。”   这般的直言不讳,连自己身上的污点都说了出来,陆逊目光微敛地看了司马末,司马末一笑,“陛下言道伯言兄奇才也,将来必为孙侯重用,可惜不能见一见伯言兄,将来若有机会,伯言不妨去一趟洛阳。”   陆逊本来是要挑拔离间司马末与曹盼的,司马末倒是更直接的邀请陆逊,妥妥是让他叛变的意思。   既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所谓的试探便都免了,陆逊道:“若有机会,一定去。使臣与逊一道去见主公?”   “有劳伯言兄引路。”司马末作一揖而道。   一个称使臣,一个称兄道弟,亲疏之别,司马末是直接不当一回事。   而洛阳城里,曹盼召了杨修觐见,非以在正殿之前,而在于楼阁之上,在上头往下可看到遍地开满的梅花。   曹盼正在煮茶,杨修觐见,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德祖坐。”曹盼指了对坐的位子,杨修再作一揖而上前,却不敢坐近,曹盼瞧着他那拘谨的模样,扬了扬眉道:“德祖如此是怕朕吃了你?”   杨修跟曹盼那是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曹盼一如既往的直白,但是已经吃了曹盼不少亏的杨修,面对这个已经成为帝王的人,那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半点不敢懈怠。   “臣记得臣的本份。”杨修这般地回答。   曹盼拉长声音的应了一声,与杨修倒了一杯茶,杨修连忙谢之。   “这样的卿,倒是不像是朕认识的杨德祖了。”曹盼对于拘谨的杨修而说,杨修明显地一顿,“陛下难道觉得臣往日的模样挺好?”   点了点头,曹盼道:“风流才子,不拘小节,你连朕父王的一盒酥都敢不问而自取,怎么如今不过觐见朕罢了,都如此拘谨?”   被曹盼提起往日的事,杨修一顿,“臣以为,陛下比之武皇帝更叫臣生畏。”   这是夸了曹盼?曹盼姑且就当是夸了。“为何?”   “武皇帝在陛下这个年纪还是一个为天下而流离的人,当年的武皇帝,绝无陛下之心计。”杨修这般道破,曹盼一顿,“对,也不对。”   杨修一顿,曹盼道:“你只道武皇帝当初在朕这个年纪时的作为,怎么不说,朕比武皇帝早奋斗了多少年?武皇帝是二十岁举荐出仕,朕那时已经安定凉、幽诸州。”   这个年龄差还是值得提醒一二的,曹盼这般地说,杨修看向曹盼。   “德祖看重朕,朕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朕更希望德祖能存着辅佐武皇帝之心一般辅佐于朕。”   曹盼如此之直言,杨修与曹盼道:“臣绝无二心。”   “朕未疑德祖之心,只是朕记得德祖说过,愿成为武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好刀。”曹盼提醒杨修,杨修看向了曹盼,曹盼狭长的眼眸看向杨修,“朕,很希望杨公子也成为朕手中的一把好刀。”   刀,这是曹操对于杨修的定义,而曹盼同样觉得,杨修是一把好刀,一把可以击溃世族们的好刀。   杨修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甚至在发生了铜雀台刺杀之后,杨修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曹盼的眼里是什么。   刀,一把好刀,曹盼需要他刺哪里就刺哪里的好刀。而曹盼最希望他刺的更是世族。   “于德祖看来,世族的问题在哪里?”曹盼没有等着杨修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杨修觉吟了半响道:“臣以出身世族为荣。”   “世族皆如此。那么杨公子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朕也以生为曹氏,为曹孟德之女而为荣。于朕的心中,天下万民皆是一般,不分贵贱。朕非不能容于世族,而是不能容于世族想要控制朕,控制这天下。若换了德祖,你就能容于世族在不断地壮大,危及于你?”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设身处地而想的理由。   动了动唇,杨修终究还是没有回答,曹盼也不急。   “朕可以肯定地告诉,朕不会灭世族。”曹盼继续告诉杨修,这句话引得杨修很是惊讶。   曹盼接收到他的诧异,反问道:“德祖以为朕不能容于世族?”   “至少陛下拆了世族之坞堡,缴了世族之部曲,更分了世族们的田地。”杨修道了曹盼曾经做过的事。   “朕杀世族无罪之一人了吗?”曹盼反问。“拆世族之坞堡只因为朝中城池已经存在了,世族就不该再建一个城池,还是一个朝廷管辖不到的城池,更欲为那城中城主。”   “缴世族之部曲,朕也不是全收了,难道不留了他们足以卫宅的侍卫?德祖且说,你们养那些部曲是为了什么?”曹盼问,也是把问题往简单里说,“难道不是为了保宅卫主罢了?若只是为了保宅卫主,要那么多的人是为何?”   “各世族的部曲有多少,不需朕说,德祖心里比朕更清楚。”曹盼这么地说,杨修无可反驳。   “可陛下,世族自来如此。”   “自来,因何而自来?自来之世族便如如今一般,可以拥兵之力?于朝中之内,有兵是朝廷所不可调动,这于天下,于朝廷来说是好事?”曹盼平静地一问再问,直问得杨修哑口无言。   曹盼还嫌不够,“世族,你们之所以能傲立世间的,不过是因为你们祖先有先见之明,读书明礼,授你们识字知势。但这些不代表了你们就可以因此而瞧不起人。”   “武皇帝曾说过,年幼之时,在世族们的眼里,他们是瞧不上武皇帝的,也正因为如此,武皇帝一直引以为恨。朕叫武皇帝所最喜的,就是因为朕没有与诸多兄长一般,追赶着世族,崇拜你们,想要成为像你们那样的世族。”   “世族,朕不否认世族出人才,这天下少不了你们世族出力,但是,绝不由你们世族把持,容不得寒门出入,容不得那有志之士。”曹盼一字一句地告诉杨修,她对于世族的最大不能容忍在于什么。   杨修看着曹盼道:“可寒门有多少人可用,陛下不知?”   “朕知道,那德祖又知不知道,为了让寒门可用,朕从得上庸郡开始,就让人设私塾。不,更早前,在朕以纸利开始时,就让曹氏与夏侯氏于谯县设族学,非以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只要想读书的人,皆可入私塾内读书,朕以纸利,供他们读书。”   这样的安排道来,杨修睁大了眼睛看向曹盼,纸利之始,上庸郡之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曹盼,竟然准备得那么早。   杨修动了动唇,“那么,陛下是想臣做什么?”   终究,杨修还是吐露了这样的一句话,曹盼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露出了一抹笑容,“德祖,能成为朕手中的刀,是你的荣幸。只要你做好你的刀,朕保你一世荣华,纵天下群起而攻之,朕也能护你。”   要用人,也当解除旁人的后顾之忧,曹盼向来如此,杨修,只要愿为她而所用,曹盼愿意保他,保他一生荣华,寿终安寢。   这一句话,就像是刻在了杨修的脑海中,此一生,杨修永远都忘不掉。   “臣愿意。”愿意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这,原本也是杨修想做的,只是那个时候是曹操,曹操让他跟司马懿相争,他为曹植,而司马懿为曹丕,争的是一个世子之位。   如今,曹盼要他成为手中的刀,为的却不是小争,而天下之争,意改这天下时势。   一个人,一辈子能改变什么?如果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能平定这天下,开创一个盛世,纵万死而无悔。   杨修啊,比起司马懿来确实要好用得多,所以曹盼给了杨修一个御史大夫的职位,她也相信杨修能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很好!”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杨修,“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朕只希望你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这话一出,杨修微微一顿,但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监察百官,想要做好一个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岂是容易的事,这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曹盼突然从一旁拿出了一份折子递到了杨修的手里,杨修接过翻,看完之后,杨修也就不奇怪曹盼为什么会让他参曹氏宗亲。   但是,杨修道:“陛下初初登基,臣便参了曹氏宗亲,非以让陛下为难。”   曹盼摇了摇头,“你说,朕连宗亲都不曾手下留下,往后谁敢道朕徇私?”   “蛇打七寸,要灭之,首攻之强,而非以弱攻。”曹盼不介意地教起杨修来,杨修听着算是明白了。   曹盼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她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第一个要动的就是曹氏,曹氏是什么,那是曹盼这个皇帝的本家,而曹操会有今日,多赖于曹氏的相助,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曹氏之人,皆是身居高位。   “臣明白了。”既然曹盼都这么说了,杨修除了心中佩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证据确凿,为御史大夫,那也不能道听途说,证据确凿,这才让人无可反驳,朕希望德祖开此先例,让御史台人人都记住这一点。”曹盼不忘提醒杨修记得整顿御史台。   杨修摇了摇头,不禁苦笑,“陛下对臣寄以厚望。”   “那是自然!”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杨修她对杨修的信任,杨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却是郑重地与曹盼作一揖,“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曹盼这一声好,听得杨修竟不禁落泪。   他为曹操卖命多年,为曹植诸多谋划,但这两个人对他要说有多少信任,杨修自己都不确定。可是,曹盼却是信他的,信他会做到他答应的。   “臣告退。”不愿在曹盼的面前失态,杨修连忙地要告退,曹盼道:“胡本,送德祖。”   “诺!”胡本恭敬地应下,送着杨修出去。   曹盼望着杨修离去的背影,勺了一碗茶,郭夫人从侧室出来,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英明,杨德祖是个聪明人,也是可用之人。”   “师娘坐。”曹盼将勺好的茶端到对面,郭夫人作一揖道:“谢陛下。”   “杨德祖可用,而且朕能用好,这样的人,不用何其可惜。”曹盼已经端起她前面的茶呷了一口,浓浓的苦味,依然是让曹盼喝不惯。   “司马懿亦有才,而且比之杨修有过之而无不及。”郭夫人这般提了一句。   曹盼问道:“人自荐到了府上了?”   郭夫人点了点头,“是司马公亲自带人去的府上。”   “晾着。”曹盼这般地说,郭夫人看着曹盼,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曹盼道:“朕曾许诺过无名,将来必助其将司马家踩在脚下。”   这般的理由叫郭夫人皱起眉头,“虽则无名是叫司马家除了名,但是以无名今日的地份,想再回司马家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因此而不用于司马懿,未免损失。”   摇了摇头,曹盼毫不犹豫地道:“不损失,对朕而言,一个不知能不能为我所用的司马懿,永远也比不得与朕一路走到今日的无名。无名,并不比司马懿,人不能太贪心,更不能言而无信,朕从不食言。”   曹盼明显心里有数,也不随便因人而改主意。郭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曹盼主意太正,又是一个诚信之人,除非司马末开口,否则司马懿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为曹盼所用的。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能用之,当以除之,否则必成大患。   “朕不用他,亦无意杀他。他要是敢逃出大魏,正好,名正言顺的让朕有机会诛他满门,想必无名也会这样觉得。”曹盼说到这里,郭夫人便知她要杀司马懿的心思曹盼已经看破了。   既然曹盼不愿杀之,郭夫人也只能依了曹盼。   而第二日的朝会就热闹了,杨修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   杨修刚说出这内容的时候,一群人都像看傻子一般地看向他。杨修这样一等一的聪明人,竟然在曹盼刚登基不久,明摆着要捧曹氏的时候,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傻了吧?   傻不傻的,曹盼装傻的配合问道:“哦,是何人?有何证据?”   这些东西曹盼早就已经给杨修准备好了。杨修也不过是照着曹盼给的剧本演下去罢了。   “是曹洪曹将军。这是曹洪将军去岁在洛阳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杨修将证据呈上,虽然这东西是曹盼给的杨修的,如今不是都不知道这是她弄出来的吗?   胡本上来将证据拿了上去,亲自交到曹盼的手里,曹盼假意地翻看,而曹洪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杨修,你凭什么参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了?”   杨修道:“若非将军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百姓怎么会告到洛阳县令处,这些证据是百姓的供词,更是原先的地契,最后归于曹洪将军的名下是什么日子,一查便可知。”   “至于修能参将军,修是御史大夫,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修不过是尽了为臣当尽之本分。”杨修有理有据地反驳了曹洪,直把曹洪气得都要挽袖子了。   曹盼上头咳嗽了一声,曹氏的人也忙与曹洪打眼色。   曹洪总还记得点分寸,赶紧的把袖子放下,转头冲着曹盼道:“陛下,臣冤枉。”   得,一来就喊冤。曹盼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不过此事杨卿既然连物证都呈了上来,冤与不冤的,总要查实。”   没想到曹盼竟然会要查,谁都愣了半响,曹洪干巴巴地唤了一声陛下,曹盼点了点头,“怎么?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朕以为只要没做过的事,总不会查出做过来。”   话这么说没错,架不住,架不住曹洪这心虚啊,很是心虚,赶紧的又唤了一声陛下。   “朕初登基,这还是御史台第一次参朝臣,纵为宗亲,此事亦不可不查而结。真若如此,岂非叫人以为,御史台就是个摆设,所谓监察百官,督促朕,那就是一个笑话?”曹盼温声细语地劝着曹洪。   “对了,御史台的职责也得加上一样,不仅是监察百官,还有朕的言行举止,若朕犯了错,诸卿皆当谏,所谓纵子如杀子。朕初登基,天下百废待兴,若是朕娇纵了,诸卿却不将朕置之不理。朕在此,先谢过诸卿了。”   当皇帝的上赶着让人管,曹盼也算是开了先例了,一群朝臣都看向了曹盼,透着一股傻气的看了曹盼挪不开眼。   曹盼,应该,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果真的想让百官监督于她!   有些人莫名奇妙,不知曹盼究竟是何意,可是如荀攸与崔琰这等老臣,听着却是欢喜的。   为帝王者,若善纳谏言,言路一开,天下无不可言之事,朝局清明,天下共监之,曹盼意一统天下之心,又何尝不愁。   “曹将军,朕若有言行不当者,百官而以谏之,杨卿所呈的折子,朕命人查查,你需得配合,可知?”曹盼摆明了以身作则后,这方与曹洪说了这一番话,曹洪吐了一口气,半天,半天没反应过来。   没有得到曹洪的回答,曹盼又怎么可能会放弃,拿眼看着曹洪,“怎么?不妥?”   哪里有什么不妥,曹盼都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问心无愧的人,谁怕谁查。   可是,架不住曹洪这身不正啊!巴巴地看向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武皇帝时,叔叔几次舍身相护,阿爹常与朕言道,曹氏与夏侯氏的诸位叔伯兄弟,来日也必如辅佐阿爹一般的辅佐朕。朕刚登基,先时朕常以世族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而归于百姓,阿爹亦曾颁下诏令,朝中百官不得扰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强卖强买百姓田地。怎么,叔叔不记得此事?”曹盼提起了曹操,尤其的提到了曹操所颁下的诏令。   曹洪干巴巴地道:“臣记得,记得。”   曹盼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此甚好,朕就放心了。既然杨卿这位御史大夫亲自上折参了叔叔一本,为证叔叔之清白,朕意令刑部与御史台同查叔叔一案。杨卿,韩卿,还得辛苦你们一趟。”   话说到这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曹洪要是再拦着不让,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虽然如今曹洪的表现早已表明了他的不干净,然而曹盼还是一副很相信自家叔叔的模样,谁也不敢捅破。   “是!”被点名的杨修与韩宿只能应下此事。   曹盼道:“那就辛苦两位爱卿,朕等着两位爱卿还叔叔一个清白。”   韩宿是真弄不清楚曹盼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要说她想偏着曹洪,那就不应该再让参曹洪的杨修掺和进来查案。   要是不想偏着曹洪,这供词地契都有了,要判也能判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杨修只是一个搭戏的人,曹盼后面还有多少的布局,多少能猜到一点的人却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做好自己本份的事。   这朝会就随着曹盼下令让韩宿跟杨修查查曹洪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之事结束了,出来之后,曹洪急哄哄的就要去找曹盼,但是先让曹仁给拦了。   “我要去找陛下,别拦着我。”曹洪心急如焚地想让曹仁让路,曹仁却一把拎了他的衣领道:“先跟我来,说清楚了。”   压根就不给曹洪说不的机会,提着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曹洪挣扎叫嚷着,“做甚,做甚。提着难看,快放开我,放开!”   这会儿的功夫曹仁已经把人提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四下无人,曹仁问道:“我问你,杨修参你的事是真是假?”   开门见山地就直问,曹洪一顿,随后反应过来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武皇帝在时已经严令禁止巧取豪夺百姓田地,你竟然还敢在陛下登基之前,在洛阳城大肆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你疯了吗?”曹仁头大地追问曹洪。   曹洪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么样,陛下是什么人,那是咱们曹家的人,天下都是我们曹家的,我弄几块地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陛下迁都到了洛阳,我想着就近弄几块地,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再说了,我是拿了真金白银跟他们买的,又不是直接抢。”   听听这话,报得曹仁脸都黑了,指着曹洪道:“世间之百姓,若非走投无路,谁会卖田卖地。你道自己拿了银子去买,那也是强买。对,比起你强抢来,强买是要好一点,那也不证明你自己没错。”   曹洪哼了一声,“就那么几块地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   “你!”听着曹洪这毫不知错的语气,曹洪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曹洪道:“你没什么事要说了吧,没有我去找陛下了。”   “你去找陛下做甚?”曹仁一听他要去找曹盼,心急地追问。   “当然是告诉陛下,地我确实是买了,让陛下想办法把刚刚要查我的命令撤回去。”曹洪甚是理直气壮地说。   真是叫他这般给气乐的曹仁道:“你有脸去说吗?”   “为什么没有?”曹洪这回的一句,曹仁指着他道:“先帝刚去,陛下尚未登基,你就急急的跑到洛阳来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还是违背了先帝之诏令而行事,如今事发了,你跑到陛下的面前跟陛下说,你违背了先帝之诏,事发了,你想让陛下当作没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当陛下是什么,又以为自己是什么?”   “陛下是大魏的皇帝陛下,也是我们的侄女,我是她叔叔,更是随着先帝出征在外,几经生死的将军。”曹洪答得一脸引以为荣。   “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不说那么多的人巴望着要怎么对付的她,你,你不帮着她也就算了,还尽给她拖后腿。”曹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曹洪。   可惜曹洪半点都没有知罪的觉悟,推着曹仁道:“敢情你今天是来教训我是吧。当宰相了,也开始教训起我了?”   那带着几分轻蔑的语气,听着曹仁十分的不悦,盯着曹洪道:“你我兄弟是这样说话的?”   话一出来带上了几分尖酸,曹洪一出口就后悔了,再听曹仁所言,曹洪道:“成,我刚刚说错话了,咱们是好兄弟,这件事,你一块帮我去跟陛下说说如何?”   “若你要去请罪,我陪你去。”曹仁如此言道,曹洪却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去请罪,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到了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没错,曹仁想着究竟要怎么跟他说的好,曹洪却已经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对这些田地都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只要能吃饱喝足就什么都不用了。你是圣人,我就是一个大俗人,你不肯帮我,我自己去说。”   丢下这话,闪过曹仁的手掌,一溜烟地跑着往曹盼的紫宸殿去,曹仁没想到这样都叫他给跑了,也只能追着上去,免得这混不吝的把曹盼气出个好歹来。   那头曹盼却是早料到曹洪会找来的,但是,曹洪是她选出来的人,曹洪的性子曹盼心里清楚,曹洪来了,曹盼笑盈盈地迎着他,却不给曹洪提起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之事的机会来。   拉了一把家常,提起了曹洪家里的几个儿子,曹洪也就顾不上那几块地了。   因着先时儿子是跟曹盼混的,曹盼登基了,曹洪也忙问起曹盼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阿兄们都是有志气的人,言道不立战功,不议封赏,直道那些虚爵也就听着好听,半分实权都没有,他们瞧不上。”曹盼这般一说,曹洪一顿满是惊讶,“这些小子这么有志气?”   “那是自然。”哪怕先时不是这样的,曹盼也得把他们磨成这样的人。否则一个个想着蒙祖荫,吃白饭不做事,朝廷在是一直养着这样的人,负担是得有多重。   先时曹盼是为给曹操减负,如今倒是让她自己也占了好处。   长辈们曹盼先前插不了手,而且曹操的想法与她的想法也总是有些差距,如今不一样了。臣子臣子,纵是一个祖宗的,于天下大利面前,都得靠边站。   曹盼自己都得靠边的站,更何况是他们。   “真是的,拿了爵位之后再好好立功不也是挺好的吗?”曹洪匝舌地说,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   曹洪可是个浑不吝的,跟他讲道理是难的,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   而曹洪说出那话,自然是希望曹盼可以接上的,没想到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曹洪犹豫了半响觉得还是说白点好,这时候,曹仁来了。   一看到曹仁,曹盼的眼中流露出了笑意,与曹洪道:“难道两位叔叔约好了一道来看朕?理当一块来的!”   “谁跟他约好的。”对于明摆着是要来坏他好事的曹仁,曹洪满心的不甘愿,再不甘愿,那曹仁也进来了。   “陛下,阿洪还得要去一趟御史台,臣这便带阿洪一道离宫。”一来见到曹盼面色如常,曹仁却是一脸的不高兴,显然话还没有说出来,曹仁就只想赶紧的把这人给弄走,弄出去。   “当如是。这御史台第一次参人,虽然参的是洪叔叔,不过咱们自家的人,当为朕正纲纪法典,也叫天下人都看看,连曹氏的人都得守大魏的纲纪法典,谁若是敢犯,从律而判,谁敢有异。”曹盼是继续给曹洪戴高帽,直戴得曹洪根本没法办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曹仁捉住曹洪为难的机会,直接把人给架上了,“陛下说得极是,臣等告退,告退。”   “不是,我还没跟陛下说完话。”曹洪一看被曹仁架住了,挣扎着要曹仁把他放开。   曹仁能叫他挣开了才怪,拿了曹盼的话堵他道:“没听到陛下说了吗?咱们是自家人,理当帮着陛下正纲纪法典,你有什么话要跟陛下说的,过了御史台之后再来跟陛下说。”   直接把人架着拖了出去,曹盼在后面补道:“洪叔叔,过了御史台后你再来找朕,朕等着你说想告诉朕的话。”   静姝在一旁见此而笑了。曹盼这无辜装得,谁都比不上,可是,若无法纪,大魏焉存?   面对远去的曹仁与曹洪,曹盼目露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都迫不及待的想盼盼生仔,但是,孝期,曹老板才刚去啊!总得让盼盼先把位子坐稳了。 第343章 火上浇油   曹仁押着曹洪往御史台去,曹洪死活不肯进去,曹仁冷笑道:“你想好了,果真不进去?”   “说不进就不进。”曹洪硬着脖子地说。   “好,很好,往后有什么事都别来寻我,也别想着去寻陛下。”曹仁也算是气极了,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要走,曹洪急忙地把他拉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犯的错,错了一次不够,还想错上加错。你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乡里的恶霸,天下大乱,任你横行也没人管你?”曹仁与曹洪厉声地说来。   “如今陛下登基,这是曹家的天下没错,但不是你我的,陛下是有主意的人,向来说一不二。身为曹家人,新朝刚立,你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在后头扯她的后腿。你知道陛下有多不容易?事到临头,你不思悔过,竟然还敢目无纲纪,连御史台传召都敢不进去,你以为,自己是皇帝?”曹仁这番指谪,曹洪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有没有的凭一张嘴说了就成?   “我告诉你,现在你就两个选择,第一是直接跟我到陛下那里请罪,把你自己巧取豪夺了多少百姓的田地一五一十的跟陛下说,由陛下圣裁;第二,进御史台,让御史台跟刑部一块查查,你究竟巧取豪夺了百姓多少田地。”曹仁将这两个选择给曹洪丢了出去。   “两条不都是死路吗?”不管是跟曹盼自动认错还是去御史台待审,在曹洪看来都是死路。   曹仁不客气地讽道:“怕死你当初就不该做这些事。”   直刺得曹洪一句话都不敢回,半响曹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进去听审吗?去就去,我连战场都敢上,还怕去见他们几个小儿?”   语气显露对杨修的轻视,曹仁只要他肯进去,余下的,曹仁是不管的。   但是,他不管,杨修既是奉了曹盼的指示办的事,证据确凿下,杨修就是直接来判曹洪的罪的。   如此一来,立刻就引得旁人异动,虽然参曹洪的是杨修,而且审问曹洪时,杨修将曹盼早让人收集来的证据都放到曹洪的面前,让曹洪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未有半点冤枉了他。   可是,曹洪一开始还说几句话,证据摆到他面前了,已经气极的他竟然直接地耍无赖,直问杨修,纵是他抢了这些田地,杨修又能拿他如何?   如何,杨修没有回答曹洪,只是将曹洪放了回去。对此,曹洪满心的欢喜,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御史台。   他一走,杨修立刻就进宫去,曹盼这会儿正在请诸位兄长,宴才刚开,曹盼与曹彰还有曹植道:“子文哥哥与子建哥哥一武一文,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被点名问了的曹彰还有曹植都一顿,曹彰先道:“我只会打仗,别的事情一概不通,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曹植倒是干脆点,“我想回邺城,陛下所建的万书阁,那阁中的书我还没看完。而且,铜雀台会天下士子,他们都还在铜雀台。”   “既然子建哥哥想回邺城,那就回吧,太后也留在邺城,回去了,太后常常能见子建哥哥,一定会很高兴。不过,既然子建哥哥对万书阁还有铜雀台的事这般看重,那朕有一事,望子建哥哥助朕一臂之力。”   曹植已经道破了自己想做的事,曹盼并不想把人都圈在洛阳,而且曹植之才名天下皆知,让曹植回到邺城,主持万书阁与铜雀台之事,曹盼想的是物尽所用。   总归,曹植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朝廷上混的,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东西,曹植又不是个守规矩的人,闹了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曹植。   邺城是大魏的旧都,那里头的人都是经过曹操清洗的,曹盼又在那大开了杀戒,回到邺城,没人敢打曹植的主意。   “但凭陛下吩咐。”曹盼的态度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曹植也就慢慢地适应了曹盼的身份转变,总觉得,这还是当初的曹盼。   “朕意著书立经,此事,子建哥哥可愿助朕一臂之力?”曹盼也不绕弯子,把自己想做的事抛了出来。   果然曹植明显的顿住了,“著书立经,非一日可成之事。”   “正是,不仅如此,朕还想修法。先朝之法,经此纷乱,早已名存实亡,但治天下,不能不讲法度。阿爹在时因各州诸侯并起,此先当以平定天下为主,虽亦重法,却也因时因势而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新朝已立,天下只剩孙权与刘备能与大魏抗衡。所以,以著书立经为始,朕更希望子建哥哥能带领天下士人,为大魏修出一部法典来。”曹盼这样地地跟曹植说来,曹植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陛下!”   忍不住地唤了一声,曹盼道:“此事关系重大,子建哥哥愿意为朕办好此事吗?”   “臣愿意!”修一国之法典,令百姓而从之,何等功绩,那更要千名流名之举。曹盼将这样的重任交到他的手里,曹植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只觉得比起往日行事来,还不如专心的著书立经,修缮法典。   “子建哥哥快起。”曹植激动地都站了起来朝曹盼作揖,曹盼连忙地将他扶起。   曹植的事安排妥当了,到曹彰了。曹盼道:“子文哥哥能征善战,朕意让子文哥哥往并州去,与匈奴的新单于辛冉里应外合,平定匈奴之各部。不知子文哥哥意下如何?”   听着曹盼安排好了曹植的事,回头就问了他,曹彰立刻抱拳道:“臣愿意。”   原本以为曹盼未必会再愿意他上战场,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曹盼道:“诸位兄长与朕虽非一母同胞,却是同出一父。这大魏的天下是阿爹打下来的,我们兄妹一心,共守这万里河山。各展所长,各尽本领,必不让人欺了我们。”   说到这儿,曹盼举杯与他们敬之一杯,曹彰是个粗人,叫曹盼说来那叫一个热血沸腾,“陛下言之有理。我敬陛下一杯。”   端起酒杯来就要敬过曹盼,曹盼与其他人皆道:“来,我们兄妹同饮。”   众人皆是举杯,一饮而尽。每个人心中的大石都算是落下了,就在这个时候,杨修来了,胡本道:“陛下,杨御史道有急事启奏陛下。”   “哦,朕去去就来。”曹盼站了起来便要离开,曹植却道:“德祖与我们皆是相熟,即要奏事,想必也没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陛下不如在此召见德祖,臣还想请德祖一道开宴。”   “如此,去请杨御史进来。”曹盼听着便也不迟疑,再回座中。   杨修便这般被请了进来,一眼看到曹植他们在坐,眉头直跳,心下却对曹盼越发的恭敬,这位,算无遗漏,非他能及。   “臣见过陛下。”杨修作一揖而道之,曹盼抬手道:“杨卿请起。杨卿此来,是有何事?”   杨修恭敬地道:“臣奉陛下之命,与刑部韩尚书于御史台前审议曹洪将军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的田地一事,已经有了结果。”   曹盼点头道:“哦,说来听听。”   “此事证据确凿,连曹洪将军也亲口承认,他确实抢了百姓的田地,然而曹洪将军于御史台前质问于臣,纵然他有为之,又如何?臣此番进宫,也是想问陛下,若大魏官吏巧取豪夺于百姓的田地,陛下当如何?”杨修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那样质问的语气。   本来挺好的气氛,随着杨修这一番话问了出来,个个都惊得看向杨修,尤其是曹植,连忙地唤了一声,“德祖。”   “陛下于各州郡时,从世族的手里夺回百姓所失之田地,可是转眼间,曹氏族亲,陛下的叔叔,却在武皇帝与陛下行此间事下,巧取豪夺于百姓的田地,陛下只管世族,就不管宗亲吗?”杨修这一番话,也确实是心中所思所想,曹盼让他做这些事,也早就告诉了他,曹盼对于世族的态度如何。   可是,曹盼将世族视为大患,那曹氏的宗族,夏侯氏的那些人呢?   他们难道不是曹盼的大患吗?   曹盼面对杨修的质问并不见任何的异色,平静地问道:“朕何时说过不管?”   “那臣冒昧问陛下,陛下打算如何管?”杨修接着问。   “天子犯法而庶民同罪,卿以为如何?”曹盼丢出这一句,引得众人都满是诧异地看向了曹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修也是完全没想到,曹盼竟然丢出这样一句话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对。连朕在内,朕名下田地,非是荒地开垦之,皆与归百姓,如何?”曹盼继续把话丢了出去。   一个个,全都傻了眼,曹盼却扬着眉再问道:“如何?”   当然是好的!但是,你这是做甚,连你都把名下的田地给了百姓,你,你让其他人,其他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如此,如此……”杨修都结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的好。   曹盼道:“至于曹洪将军。既已证据确凿,曹洪将军更于御史台前认罪,既是认罪。来人,去,曹洪将军府,将曹洪将军拿下,送宗正寺看押。明日,朝会公审。”   “诺!”得令之人,乃魏止,魏止恭敬地应下,带着人迅速地出宫去。   曹盼眼中尽是冷意,“纵以巧取豪夺者又如何,朕,就让天下人都看看,知法而犯法者,当如何?”   一句朝会公审,杨修眉心直跳,曹盼,这是打定主意非做不可?   魏止往曹洪的府邸去,不出意外的受到了曹洪的反抗,面对魏止这样不知名的人,曹洪吼道:“你敢假传陛下诏令,我杀了你。”   “曹将军,在下不过一个小兵罢了,岂敢假传陛下诏令。曹将军在御史台既然已经亲口承认了确实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的田地,陛下将将军下捉拿又何不妥?”   魏止不紧不慢地说来,曹洪却是一下子瞪大眼睛,“曹盼,她怎么敢,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横冲直撞的就要往宫里的方向去,魏止上前趁其不备一招直接把人给扣了,曹洪惊叫一声,却已经落在了魏止的手里,曹洪气极地冲着魏止叫嚷道:“你敢!”   “将军,直呼陛下之名,将军也敢?带走!”魏止不再与曹洪辩论,只是将人拿了去。   两个部曲上前将曹洪牢牢地给押住,带着人往御史台去,一路上,曹洪不断地大骂,既骂杨修多管闲事,更骂曹盼忘恩负义,直道武皇帝刚去,她便容不下他们这些跟着武皇帝几经战死沙场的宗亲。   曹洪住的这一片皆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他叫人给押了去,一路上又这么大骂着,今早杨修参他之事,谁都听说了。   如今见此,个中滋味,各自知晓。   如此一闹大,但是有那人看出了其中意味,便往夏侯氏与曹氏那头去,夏侯氏他们寻的却是夏侯渊,曹氏寻的是曹仁。   然而曹仁直接命人关闭府门,谁人都不见。   但是夏侯渊的性情与曹洪相近,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却又都是性格暴躁之人,听到曹盼将曹洪下狱,而夏侯氏的族人们往夏侯惇的府上进不去,都往夏侯渊这头聚来了。   曹洪被下狱,让他们心里都直犯嘀咕,拿不准如今这是什么情形。曹盼登基才多久,竟然就将曹洪下狱了,这究竟是曹盼有意而为之,而是被逼无奈?   太多的疑问存在他们心中,夏侯惇为相,他们原本是想要往夏侯惇的府是去问个清楚,也在想之后要如何应对,可是夏侯惇直接让人把府门给关了,任何人都不见。   他们也是没办法,这才不得不往夏侯渊这里来讨个主意。毕竟夏侯家除了夏侯惇,夏侯渊便是眼下族中官爵最高的人。   “陛下亲自让人来将曹将军捉入了宗正寺看押,这,夏侯将军,咱们与曹氏一族休戚相关,如今曹氏出了事,我们夏侯氏是不是也差不多了?”族人聚在夏侯渊的面前,七嘴八舌的表示担心。   “什么话,曹氏不会出事,我们夏侯氏更不会。”夏侯渊如此肯定地说来。   来回跺步半响侧问道:“去了元让府上的人回来了没有?元让怎么说?”   元让,指的便是夏侯惇,夏侯渊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也是想跟夏侯惇讨个主意后再决定,接下来究竟是该怎么做。   “将军,府里进不去,管家说,夏侯大人说了,这些事陛下自有圣裁,昔年陛下不曾冤枉了寻常的百姓,如今更不会冤枉了自家的族亲。”去了夏侯惇府上的人跑了回来,把夏侯惇让人转叙的话都带来了。   一干人听着更是慌了,唤了一声将军。   “将军,容在下提醒将军一句,杨修参曹将军开始,这或许就是世族的阴谋,为的就是把曹氏与夏侯氏这等有功之勋贵从陛下的身边拔除。”一个郎君站在夏侯渊的身边提醒着地说着。   夏侯渊道:“你亦是世族。”   “是,所以在下只是提醒夏侯将军一句,至于夏侯将军是信还是不信,那就是看将军了。”说着就准走人。   夏侯渊道:“等等。如果我想保住夏侯氏与曹氏,当如何?”   “在下所言,将军会信吗?”那人反问了夏侯渊一句,夏侯渊道:“你既然来此,总不可能只为问一句我信与不信?你说你的,听不听在我。”   “如此,夏侯将军且听一听。”那人这般与夏侯渊道来。   因而,曹洪入狱,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皆争相要见曹盼,来势汹汹。   倒是曹仁与夏侯惇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闭门不肯见客,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管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你就由着妙才带着人去胡闹?”夏侯惇府上,夫人见夏侯惇坐在榻前看书,半分不见慌乱的模样,皱着眉头地追问。   夏侯惇道:“无妨,由着他闹,陛下也是希望他闹起来。”   夏侯夫人听着满是不解,拿眼看着夏侯惇问道:“你这是何意?”   “咱们这位陛下虽然年轻,是晚辈,从小与武皇帝斗智斗勇,长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如今登基为帝,最要紧的就是要稳定朝局,令行而止,安定天下,其次才是对外征战。”   “那,这与妙才他们有什么关系?既想要稳定朝局,安定天下,陛下又怎么会想让妙才他们闹起来?”夏侯夫人听着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是诧异地追问。   夏侯惇道:“你不懂,想要稳定朝局,其实陛下早就已经做到了。先时陛下为尚书令,多有建树,再有武皇帝逝时之乱,登基时世族攻杀,陛下什么都不用做,朝臣们也不敢对陛下有半点的异心。但这样是不够的,至少在陛下看来远远的不够。”   这样的话听着夏侯夫人不忍匝舌,“听你这么说,咱们陛下打的主意不小呢。”   “她可是女帝,以女郎之身而临天下,为帝王者,古今第一人也。这样的人,岂能胸无大志,又无远见?”夏侯惇侧过头那般地问了自家的夫人,夏侯夫人掩口而笑,“说得极是,若她无本事,又怎么可能让武皇帝不顾天下非议,以王位而传之。只是,她总是女郎,你当人家叔叔的,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着她学得挺好,你要多护着她些。”   “这是自然,我答应过先王的。”夏侯惇想都不想地回答。   “这妙才啊,怎么会闹着要见陛下?还带着那么多的人来闹。”夏侯夫人看向外头,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夏侯惇笑笑道:“无事,闹就闹吧,如今闹开了也好。先时陛下回谯县时与我们两族题了一个牌匾,四个字。谨言慎行!”   此事夏侯夫人也知道的,夏侯惇道:“这四个字,不仅说得那些晚辈听,同样也是说给我们这些跟着先王上阵杀敌无数。站得越高,得到的权利越大,就越是应该谨言慎行。”   “陛下愿意教我们这四个字,那是比二话不说的动手要好得多了。”夏侯惇如此感慨了一番,夏侯夫人总算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是陛下有意而为之?”   “夫人且看着吧,不必多言。我也罢,子孝也者,你道我们为何闭门不出?也不管族人怎么闹?这都是陛下吩咐的。”夏侯惇总算是与自家的夫人说了一句实话了,夏侯夫人那一脸惊讶的模样,夏侯惇更笑了。   两族之人聚于宫门前要拜见曹盼,一意请求曹盼放了曹洪。   曹盼听说了之后,夸赞地说了一句,好,好,极好!   但是,还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呢,曹盼回头就让曹据进宫来,曹据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你与诸位兄长帮朕做一件事。”曹盼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曹据没有二话地道:“陛下请吩咐。”   “外头两族的族人都在与曹洪叔叔求情,你带上几位兄长一道也闹起来,闹得声势越大越好。”曹盼把这个意思说破后,曹据满是惊讶,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曹盼却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你没听错,朕就是想让你带上几个没封号的兄长们一块在宫门前,与曹氏还有夏侯氏的族人一起闹,闹得越大越好。”   曹据这几年虽然是练出来了,也算见过不少的大世面了,面对曹盼这样的要求,他也确实是惊得不轻。   “陛下,陛下这是何意?”曹据被吓得都结巴地问了。   “曹洪叔叔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是朕早先所得,也是朕给的杨德祖,让杨德祖参的曹洪叔叔的。”曹盼曝出这个消息,曹据更是傻了眼了。   曹盼看着曹据道:“怎么,觉得朕奇怪,还是觉得朕冷血?”   “臣无此意。”比起曹彰与曹植他们这些年长而又得曹操操重的人来,曹据后面这几个小的都要差得远了,面对曹盼自小就气弱。   “你便是如此想,朕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朕可以告诉你,朕选择这个时候让杨修将曹洪叔叔做的事的全都揭出来,一是因为曹洪叔叔的作为有错,于天下是为大错;二是因为,朕无意要杀人,尤其是杀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所以,朕要教着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此,将来朕才无须逼不得已地杀了他们。”   “陛下。”曹据越听越是心惊,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曹盼目光冷洌,“朕记得阿爹说过,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助其良多,大魏能有今日,多赖他们一力扶持,为阿爹浴血奋战。朕无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是,朕也不能由着他们权大势大,成为大魏的蛀虫。”   “天下大乱,皆因蛀虫而起,世族是大汉的蛀虫,如果不是他们把这天下的百姓逼得苦不堪言,断无黄巾起义,百姓流离。朕,承阿爹之功业,建大魏国,朕,不允许大魏成为第二个大汉,所以,朕要改制。而第一个,朕要管的人,就是宗亲,那些在天下人看来,与朕休戚相关,甚至因朕登基而得荣华富贵的宗亲。”   “若以宗亲也能自觉守法,不犯魏律,天下谁还敢抗之?”曹盼最后扬眉问着曹据,曹据只着心神俱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以曹氏宗亲为例,让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看,魏与前汉不同。世族也罢,豪强也好,他们最好都乖乖的,只要他们乖乖的,不做不该做的事,朕自然不会动他们,反之,朕就不必客气。”曹盼毫不掩饰她的先礼后兵。   “所以,朕需要你与诸位兄长闹得再大一些,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想必,世族也会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曹盼十分笃定地说来。   曹据作一揖道:“陛下放心,此事,臣会办好,一定为陛下办好。”   “好,辛苦你了。”曹盼相信曹据,若不然也不会单独的召曹据进来,在曹操几个小儿子里头,曹据的脑子算是转得快的。   况且,曹据还想到了曹盼早先说过的话,无功而无赏赐,曹盼从不亏待于人,对于曹盼登基却没有封他们为王为侯之事,私下他们几个虽然嘀咕,但也知曹盼必是另有打算。   如今听曹盼一句一句肺腑之言,曹据知道曹盼所谋之为天下,她言之无功而无赏,但是她同样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够立功有赏。   所以,哪怕一时没有得侯爵之位,将来总会有的。首先他们该做的事就是配合曹盼。   得了曹盼话的曹据,立刻回去叫上了几个兄弟,一群人听说这是曹盼要他们办的,连问也不问曹据是为什么,挽着袖子就跑到了宫门前,跟着两族的族人叫唤着要见曹盼,让曹盼放了曹洪。   “好,好啊!曹盼以为自己本事大了,叫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闹起来的好,我倒要看看,她要是处置曹洪还是不处置。若不处置,叫她以各种罪名夺了田地的世族,正好也能闹起来,给她添堵。”   事情是越闹越大,大人都堵到了宫门前,哪怕宫中要下钥了,他们也还是呆着外头,任人怎么劝都不肯走。   这个时候,他们吵着要见的曹盼已经出了宫门,去的正是宗正寺的大牢。   曹洪从被关进来就没有安份过,不断地吵闹叫骂,杨修听了不少人来报,因着曹洪之事是曹盼亲自交代他办的,杨修也不敢懈怠,曹洪被关进了宗正圭的大牢,他也留在宗正寺中等消息。   不负他所等,果然曹盼来了,杨修亲自去迎曹盼,曹盼笑道:“德祖,辛苦了。”   杨修岂敢言苦,他已经猜到曹盼一定会来,如今果不出他所料。   “朕去见见洪叔叔,德祖若是不急着回去,那就等着,朕与洪叔叔说完话,再与德祖谈谈。”曹盼那意思虽无强迫人的意思,杨修已经作了一揖,表明一定会侯着曹盼。   曹盼,是在曹洪的一阵叫骂声走进来了,将披风解下,曹盼唤了一声洪叔叔。   骂得正欢的曹洪听到这一唤差点都跳了起来,惊悚地看向曹盼,“陛下。”   “是朕,洪叔叔没想到朕会来?”曹盼就好像半分没有听到曹洪刚刚那辱骂她的话一般反问,曹洪如坐针毡,“臣,臣……”   曹盼指着曹洪的牢门与狱卒吩咐道:“将门打开。”   “是!”狱卒哪里敢迟疑啊,一听吩咐赶紧的将门打开了,曹盼挥手道:“都退出去吧,朕与曹将军说说话。”   曹盼有令,谁敢不听,狱卒皆退了出去。杨修那样的聪明人,既然早料到曹盼会来,安排曹洪关押之处,那是相当的僻静,其他的犯人与此相隔甚远。   “洪叔叔如今对朕是满腹的怨恨?”牢门打开,曹盼走了进去,在那稻禾跽坐下,侧头与曹洪说。   曹洪本来骂得曹盼很欢实的,被曹盼听个正着,曹盼还半分没有怪罪的道理,当长辈的人,总不能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至,别别扭扭的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难道曹盼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曹盼道:“洪叔叔以为,朕以洪叔叔巧取豪夺百姓田地将洪叔叔关押到宗正寺,朕错了?”   “天下之人,多少人巧取豪夺,又不是单单我一人。”曹洪强词夺理地说了一句。   “朕只问洪叔叔,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你错了吗?”曹盼并不与曹洪争执,而是继续地问他这一句。   这一回曹洪没有立刻地回答,事情对与错,各自都心里有数,曹洪哪怕再不讲理,是非对错总还是有数的。   曹盼看着曹洪道:“洪叔叔没有回答,便是在洪叔叔的心里,你也觉知道这是错的。所以朕把洪叔叔关起来,朕并没有错。”   “陛下,并不是只有臣一个人巧取豪夺,陛下为何只针对臣?”曹洪也觉得不对了,直问于曹盼。   “朕难道只针对洪叔叔一人吗?早在朕拿下上庸之时,朕做了什么,难道洪叔叔不知?还有这两年来,阿爹所颁之诏令,若以巧取豪夺百姓田地者,必以严惩,洪叔叔难道不是明知故犯?”曹盼置问于曹洪,曹洪被问得甚是心虚。   “叔叔,你是朕的叔叔吗?”质问到此,曹盼变了口气,柔声地问了一句。   曹洪道:“那是自然的,臣与武皇帝自小一起长大,与武皇帝几番出生入死,臣与武皇帝感情深厚,陛下也是臣看着长大的,是臣的亲侄女。”   曹盼道:“如此,当叔叔的是该给侄女添乱,还是帮忙?”   此言问得十分的直白,直白得叫曹洪羞愧。   “洪叔叔家中富裕,而又身居于高位,早已衣食无忧,功成名就,可你为何要去与那需得靠那些田地才能过日子的百姓争这些田,争这些地?想要田,想要地,你手中将士无数,一声令下,他们不愿为你开荒垦地,不愿为你引渠水而灌田?你偏偏要去跟这些百姓抢,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让他们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给了他们钱的,价格很是公道。”曹洪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朕若是想将你手中所有的田地都买,甚至给你双倍的价格,而从此,你再也买不到任何的田地,你可愿意?”曹盼话接得极顺地问,曹洪被堵住了。   曹盼道:“洪叔叔不愿意是吧。将心比心,你尚且是朝中大将,家财万贯,但是你依然认定了,田地才是真正的财产,有田有地在,人只要肯做事,就能让人祖祖辈辈的活下。钱再多,总还会有花完的一天,等花完了,没了田和地,人就像是没了根。”   “为官者,朝中重臣,当思为百姓尽棉薄之力;为宗亲,你是朕的叔叔,当思为朕排忧解难。结果呢,阿爹下令严禁朝臣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你后脚带着人将洛阳百姓的田地弄到了自己的名下。你说,你可曾对得起朕,对得起武皇后帝,对起得天下百姓?”   厉问地质问于曹洪,曹洪嘭地一下跪下了,“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曹盼并没有扶起曹洪,而是看着他道:“一时糊涂?不,只是在洪叔叔的心里,没有百姓,你有的是只是自己的私利。”   听着这话,曹洪止不住地闹冷汗,唤了一声陛下。   “朕不妨告诉洪叔叔,你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是朕给的杨修,也是朕让杨修参的你。”曹盼将这事当着曹洪的面给曝了出来,曹洪大吃一惊,“为什么,陛下?”   “为什么,洪叔叔还问这一句为什么,就证明刚刚朕与洪叔叔说的话,洪叔叔并没有听进去,没有。”曹盼利目扫过曹洪而道。   刚刚还冒着冷汗的曹汗对上这一眼,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   “那么,朕就告诉洪叔叔。第一,巧取豪夺洛阳百姓之事,证据确凿,洪叔叔自己也承认了确实做了这样的事,非是朕构陷于你,朕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第二,此事错在于洪叔叔,朕既为大魏之君,洛阳为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百姓上告此事,朕便要管;第三,以此事,用洪叔叔作饵,朕杀一儆佰,用洪叔叔,警示天下。”   “知道朕叫人押了你之后,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吗?”曹盼提起了外面的事,曹洪从听到杀一儆佰那四个字,整个人就傻眼了,再听曹盼问起这儿,曹洪咽了口水问道:“闹,闹成什么样了?”   “夏侯氏与曹氏两族的族人都跪在了洛阳皇宫门外,要见朕,更要与你求情,让朕放了你。”曹盼并不瞒着,而是一五一十地道来。曹洪听之而面露喜色,曹盼一眼看到了,“洪叔叔很高兴?”   刚高兴的人被曹盼那一问,硬生生把那欢喜给憋了回去。   “洪叔叔高兴,朕却十分忧心,不仅是为曹氏与夏侯氏,更因为在这背后出了不少力的世族。”   “臣不解。” 第344章 刘备称帝   曹洪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他的高兴是因为有族人求情,他知道有他们求情,他必能逃过一劫,但是曹盼却道了她的忧心,曹洪虽脑子再不好,那也不能乱来。   “朕刚刚说过,朕是拿了洪叔叔作饵,此事朕敢做也敢当,不曾与洪叔叔先时明言,只因朕要的就是洪叔叔的率性而为。”曹盼提起了先时说过的话,曹洪当然还记得。   “洪叔叔以为,世族与我们曹氏还有夏侯氏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曹盼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曹洪是答不出个问题的,曹盼也并没有要他答出来的意思。   “世族,因阿爹之故,朕之故,他们的坞堡被拆,部曲被征,就连田地也叫我们弄得七七八八了,他们心中对阿爹的怨,都聚了朕的身上,能把朕拉下马,让朕死无葬身之地,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曹氏与夏侯氏族人集于宫门外要见朕,要与你求情,你说这其中就没有世族的出手?”曹盼半眯起眼睛透着危险地问,曹洪干巴巴的半天答不上话来。   曹盼又问道:“世族,那么恨朕,曹氏,夏侯氏,这些年也没少虎口夺食,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帮着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与你求情?”   这更是让曹洪呆住了,一件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歪歪道道,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陛下,臣愚昧不解,还请陛下明言。”到了这个时候,曹洪是半点倨傲的模样都没有了,颤声让曹盼别再吓他了,他是真觉得这件事比他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要可怕。   “因为,朕如果因宗族的压力放了你,他们便会让朕归还所有朕给他们手中夺去的部曲,田地,更能如愿以偿的将朕拉下马。”曹盼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告诉曹洪了。   “洪叔叔,你别忘了朕得来的证据是百姓送上来的,朕若偏袒于你,他们尽可以此添油加醋,道朕无法无度,只以亲贵而论。这样一来,朕之前设的鸣冤鼓,道为天下百姓而鸣冤的话就是一句空话。百姓好欺却不可欺。三军之将士,皆是百姓,天下而以成县,成郡,成州,皆因百姓,伤了百姓的心,大魏不仅要面对世族的反攻,还有百姓的奋起,内忧外患,朕的皇位还能保?曹氏与夏侯氏的荣华富贵,还能有吗?”   曹洪动了动唇,半天答不上话来,曹盼道:“洪叔叔,你只以为自己抢了几个百姓的田而已,不过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但你之小事,于被你抢了田地的百姓而言,那是他们的命。谁若是想要你的命,你能乖乖的叫人夺了?”   “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朕只是想要叔叔能多念及天下百姓一些。你的日子过得还不够好?需要夺那被百姓视若性命的田来锦上添花?你若不管不顾,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将因为你的贪得无厌而被毁于一旦,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臣没有,臣真的没有这样的念头,陛下。”曹洪被曹盼说得那叫一个汗淋如雨,不断地与曹盼叩首而告罪。   “洪叔叔,朕选择在别人参你之前,而将证据给了杨修参你,朕说过是为了利用你,但也同样是为了保你。因为,在你之后,朕将会彻查天下田地,所有人,但有巧取豪夺百姓田地之人,绝不经饶。与其让你与那些人一道被审,朕先一步将你做过的错事都掀了出来,将来,再无人能对你攻之。”曹盼质问之后这一番细语,字字皆是为曹洪着想的心意,叫曹洪不禁老泪纵横。   “陛下,陛下,臣糊涂,臣糊涂啊!陛下处处为臣着想,臣竟然不解陛下之意,还出言辱骂于陛下,臣万死,臣罪该万死啊!”曹洪这回是真的心服口服,不断地与曹盼叩头告罪。   曹盼站了起来,走到曹洪的身旁,亲自地将曹洪扶了起来,“叔叔,叔叔不必如此。你为大魏,为阿爹立下的汗马功劳,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绝无一刻敢忘。”   打完了巴掌该给甜枣了。一紧一松,曹洪那对曹盼叫一个心服口服,抹着泪道:“陛下,请陛下处置臣吧,臣有错,为安大魏江山,请陛下处置臣,以警示天下。”   这般之乖觉,曹盼拍拍曹洪的肩膀道:“不急,明日廷议,叔叔还得帮朕最后一回。不过,朕是定然要处置于叔叔,叔叔要心里有数。”   “臣之罪,陛下如何处置,臣再无怨言,臣是陛下的叔叔,没能帮上陛下反倒还给陛下添了乱,臣心中羞愧,将来,臣会凭战功再得封赏,陛下只管罚来。”曹洪此番深明大义的道来,曹盼点了点头,“朕,谢洪叔叔了。”   郑重与曹洪作一揖,曹盼也是由衷的感谢。   “今夜还得委屈叔叔一晚,在这宗正寺将就一夜。”   “不委屈,陛下能来看臣,能与臣说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臣此生无憾了。往后,必以此而铭记,绝不再与陛下添乱。”曹洪郑重地也与曹盼承诺。   宗正寺牢狱一行,曹盼得了曹洪真心实意的认错,还有接下来一心一意的配合,可谓功德圆满。   出了刑牢,杨修已经在外侯着,见曹盼而作一揖,“陛下。”   “德祖与朕走一走。”曹盼相邀,杨修听出她话中的愉悦,便知里头的曹洪必已叫曹盼而折服,心悦臣服的为曹盼所用。   虽已过了正月十五,洛阳的夜晚还是很冷,不过天空却是满天的繁星闪烁,十分的美丽。   “德祖对星象可有研究?”曹盼抬头看天问了一句,杨修道:“略知一二。”   “德祖瞧着那是什么星?”指了天空的一处,曹盼而问之,杨修顺着曹盼所指看了去,“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而成斗柄,亦曰杓。陛下少时游历,可曾听说初昏时以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判断季节话?”   “自然。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曹盼点头表示知道这一点,杨修道:“北斗七星,如今的陛下,亦为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告诉天下人何时何节,而陛下必将带领天下百姓,走向一条富强之路。”   这夸赞意味十足的话,听着曹盼笑了,“德祖这是在夸朕?”   杨修道:“陛下知臣,自来自视甚高,臣此生从未服人,然今却是服了陛下。”   “本是大患的曹氏与夏侯氏之勋贵,有曹洪将军为警示,再有陛下一番告诫,还有陛下诸兄相助,往后,他们必为陛下所用,他们能为陛下所出之力,必更甚于武皇帝时。”杨修一一地分析来。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没弄不明白为什么曹盼由着世族撺掇夏侯渊带着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闹到宫门前也为曹洪求情,随着曹据他们几个闹场,杨修已经明白了。   以曹洪为饵,曹盼是要借曹洪而向天下证明,她,曹盼,大魏皇帝,公正严明,一视同仁,就算曹氏宗亲,那为大魏打下一片江山的开国之将军,犯以法纪,曹盼都不曾经饶。别的人,更是一视同仁。如此来日曹盼要如何执法,谁也都得认了。   至于世族们,妄想在其中谋利,却不过成为曹盼的一粒棋子罢了。   任他们肆意的喧嚷,闹得越多的人知道越是好,曹盼,用了曹洪当饵,如今曹洪怕是更会心甘情愿的让曹盼以严惩的。   “看来德祖已经看出朕的布局了。”到了这个时候杨修看出了曹盼的打算,曹盼并不意外。   杨修作一揖,“修虽早知陛下另有打算,却是到今日方知,陛下所图竟是如此之大。”   曹盼道:“德祖以为,朕此计如何?”   “妙,既收伏了曹氏与夏侯氏诸位将军的心,同样也让他们引以为戒,从此严于律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杨修对曹盼之计十分肯定,他也因此而十分拜服。   “此事明日还得辛苦德祖。”曹盼笑与杨修说,杨修与曹盼作一揖,“愿为陛下驱使。”   曹洪自被下狱后就对曹盼大骂,杨修不会以为曹盼没有听进去。   然而哪怕叫曹洪所骂,曹盼也从未露出半分的不悦不喜,甚至就像好从来没有听见过,在以曹洪为饵时,曹盼又何尝不是在保曹洪。   巧取豪夺,错是有错,但是,曹洪立下那么多的战功,只要以作警示,那会比当曹盼真的要彻查田地之事后闹了出来更好处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谁人不怕,杨修纵然早有赴死之心,然而可以一直好好的活着,谁又会不愿意?   今日曹盼面对曹洪如此无礼还愿意饶过曹洪,说明曹盼与曹操是极不同的。   曹操杀人从来不问原因,喜怒无常。当他觉得你有威胁时,他便会寻一千,一万个的理由来杀你。   可是,曹盼与之截然相反,非以不杀之由,能不杀,她便不愿意杀,这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尊重,也可以说是仁慈。很多人会瞧不上这份仁慈,然而身处于曹盼这样的位置,仁慈是极难得的,尤其是有曹操的先例,曹盼竟然还能保留着这份仁慈,杨修是十分惊讶的。   杨修迎着满天的星斗,突然觉得,其实曹操选了曹盼为作为继承人,真的是极好极好的决定。   曹丕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曹植虽然仁慈,可他不适合做一个政客,更不适合为帝王者。   只有曹盼,心怀仁义,有手段,有远见,驭人有术。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得亏了曹操能下那样的决定,否则错过了这样的人,只能是天下人的损失。   次日,朝会之上,曹盼正坐于上,杨修出列,“陛下,曹将军之事,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还有在宫外的曹氏宗亲与夏侯氏的族人?”   曹盼道:“朕昨日不是说了今日廷议此事。将曹洪将军带上来,还有曹氏宗亲还有夏侯氏的族人们,让他们都一起来。”   昨天由着两氏族人闹了一天曹盼都扛着不见,众人都还在想曹盼究竟是要做什么,如今这让朝臣廷议曹洪一事,还让两族的人来了?   有人偷偷的看了曹盼一眼,能看得出曹盼是何想法才是怪事。   倒是曹洪很快叫人带了上来,一身常服,一来却是直接给曹盼跪下了,“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对于昨天被人押走时连曹盼都骂,据说关在牢狱曹洪一张嘴也没闲过直骂曹盼的,怎么会一来就跟曹盼请罪?这是假的曹洪吧?   有些念头非是一人,但是巴巴地看向曹洪,曹洪长的什么模样,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多了,这么一张脸,岂能有假。   曹盼对这么诚实的曹洪亦是无奈,道:“好,曹将军说了知罪,那么众卿以为,曹将军所犯之过,当如何置处?”   量刑而定,这也是重头戏。   可是夏侯渊一听就立刻出列了,唤了一声陛下。夏侯惇比他更快,“陛下,臣以为当仗八十以作警惕,再将所有的田地都还给原来田地的主人。”   夏侯渊瞪大了眼睛,唤了一声元让,夏侯惇一眼瞪了过去,直把夏侯渊瞪愣了。   “陛下,当按律处置。”这回出面的是世族的官吏。   周不疑也在这时候出声了,“按律处置,曹洪将军为宗氏亲贵,议亲之制,可从轻发落。”   “不成,不能从轻发落。”让人怎么都想不到,表示反对从轻发落的人竟然会是曹洪,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他,这,莫不是疯了?   人是绝对没疯,曹洪是还记得曹盼昨天跟他说过的话,曹盼是要用他杀一儆佰,警示曹氏还有夏侯氏的族人的。   要是从轻发落了,那曹盼一番心思不是白费了?曹洪这会儿卯足了劲想帮曹盼忙。   “陛下,臣为宗亲,是陛下的叔叔,可臣竟然知法犯法,还是在陛下刚刚登基之前趁陛下不备之际。为宗亲者,当以身作则才是,故当以重罚,以臣而警示后人。”曹洪难得说出这么一番话,所有人都惊叹地看向他,这,这没疯吧?   哪怕是夏侯渊也不确定地问道:“子廉,你被人打傻了?”   曹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才被人打傻了!”   这怼人的语气,是曹洪没错。但是,上赶着要曹盼重罚的,这不是傻了是什么,昨天曹洪可是还骂着曹盼,他也听了一耳朵。   “妙才啊,咱们都是陛下最亲近的人,想当年我们跟着武皇帝一块出来打天下,武皇帝临终前是把陛下托付给我们,让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一定要好好地照看陛下,多帮帮陛下,万不能叫人欺负了陛下。可是我呢,我就是个大混帐,我不仅没能帮陛下,我还尽给陛下拖后腿,我真是没脸见陛下啊!”   曹洪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脸上抽了好几个耳光,直把脸都抽肿了。   这下别说是夏侯渊了,就算是进来给曹洪求情的人都一下子懵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曹洪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怎么都不像是曹洪能说出来的话,究竟是谁给曹洪洗脑了?   洗脑的那位在上头,最上头的那一个。   曹盼也对曹洪的表现十分惊叹,昨天的一番话,效果远远超出了曹盼的预料之外啊!   “陛下,求陛下重罚,否则臣无颜再见陛下。”曹洪抽完了自己,再继续求着曹盼重罚于他。   “曹洪将军请起。虽然将军原以己身而警示后人,但是律法在前,虽战时而从简,以将军为例,倒是该好好地想想,我们大魏的律法该如何修。今日早朝,只议此事。”曹盼接着又将一个重石抛了出来,修法,修法啊!   杨修原本以为自己昨天算是看透了曹盼的部署了,没想到曹盼竟然还有这一层打算。   “陛下,修法之事,非一时可成。”还是程昱站了出来说了这一句,曹盼点头道:“朕知道,所以朕并没有把算今天就把大魏的律法修出来。所以,朕决定让平原侯回邺城立经、著书、修法。但是,针对抢占民田之事,今日必要议出个结果。”   荀攸嘴角阵阵抽抽,也就是说,今天议定的结果,将来将会成为犯下此罪之人的定刑。   曹盼道:“正好,曹氏的宗亲还有夏侯氏族人都在这儿,有什么意见的只管说。对了,朕听说昨日你们还提到了朕登基之后无封赏于诸位兄长的话,是与不是?”   翻旧帐什么的,这个时候最好了,曹盼说着,目光看向了曹据,曹据道:“陛下,臣等只是想要弄个清楚,陛下要如何才会封赏?”   曹盼一听道:“很简单,上阵以杀敌而得功,文治以利民而得功。最要紧的一条是,非以宗亲而封赏。就是说,别说你们是朕的亲兄弟,将来哪怕是朕的儿女,他们要是没本事为社稷立功,为百姓出力,朕也绝不白给他一个爵位。”   孩子还没有,曹盼却是直接的暴露了她一个严母,而且是极其严厉的严母。以身作则,曹盼才算是做到了极致。   “陛下,这,这事是不是不太妥?”韩宿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有何不妥?先武皇帝时,以求贤令而广求天下英才,曾言不养闲人,朕以为,这个闲人里头,也包括是先帝诸子,还有朕的。武皇帝打下的江山也好,朕得来的江山也罢,都不容易,没本事的人,谁也别想染指半分。”   天呐,一群人真是被曹盼给惊到了。   “蒙父母之荫而想要不劳而获,将来必为天下蛀虫。你们愿意自己养家里的蛀虫是你们的事,朕绝不允许。所以,听好了,有功之臣朕不吝赏赐,反之,无功之人,别指望从朕的手里得到半分的好处。朝廷的俸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百姓辛辛苦苦挣的。养着的人,不为百姓做事,凭什么拿百姓给的俸禄?”   曹盼厉声地说完,下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所以,你们说,拿百姓的俸禄不仅不为百姓做事,还为祸百姓的人,当如何?”曹盼话题一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曹洪之罪。   但是听着曹盼的话,朝臣面面相觑,曹盼挑眉道:“怎么,往日不是都挺能说的吗?朕让你们廷议此事,一个个怎么都成哑巴了?”   被刺了一句的人,一个个都无可反驳。   依然没有说话,曹睁皱起了眉头,吐字道:“议!”   这一声厉喝,崔申道:“陛下,臣以为,纵以亲贵,亦当严惩。重仗八十,凡抢百姓之田地,双倍还以百姓,若有再犯者,为官为爵者,夺官去爵。”   “这,过于严厉了。”韩宿并不算认同,   周不疑附和地道:“不以严惩,天下勋贵世族何其之多,前朝之鉴,韩大人不知?”   “天下何以纷乱四起,咎其根本,皆因世族巧取豪夺百姓之田地,令百姓流离,无处容身。人皆求生,无生路而反,人之常情也。”周不疑继续将自己的观点道出。   不能说周不疑说得不对,可是,依周不疑所言,难道是让世族把田地全都还给百姓不成?   世族们是绝对不可以答应这样的事的。荀攸道:“陛下,先前世族所为是规矩未立前,既要立法,当以法立为始。”   同样是出身世族的人,荀攸太了解底下这些人的想法了。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跟周不疑争执的人,听到荀攸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不揪着从前的事算账就好,他们都放心。   “若以此而论,那曹将军要无罪而释?”崔申问了一句,韩宿已经连忙地道:“还请皇上圣裁。”   直接把问题丢回去给曹盼,曹盼看着曹洪问道:“曹将军以为?”   “臣愿领杖八十,将巧取百姓之田地双倍还之,不够的,臣拿钱来补。”万万没想到,曹洪竟然真的是找打。   夏侯渊急得都想捉头了,曹盼问了曹洪,明摆着就是想给曹洪机会脱罪的,曹洪倒是上赶着非让曹盼惩处他不可,夏侯渊都想跑过去拎着曹洪的领口问一问他,他是不是疯了?   “瞧瞧,这就是曹氏宗亲,这就是武皇帝时一道打下江山的人。”曹洪如此自觉,曹盼又怎么能不给曹洪长脸。   “朕以为,以曹将军杖责四十,双倍归还巧取百姓之田地,若有再犯,夺去爵位,诸卿以为如何?”意思,基本已经照崔申的意思了,除了八十杖责改为了四十。   “陛下圣明。”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荀攸都说了在法未立这前的事不予追究,曹盼还打了曹洪四十棍,更让曹洪把田地还给百姓,这样的处置他们要是还有意见,那就别怪曹盼跟他们好好地算算旧账了。   “来人,行刑。”曹盼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架着曹洪往殿外去,啪啪啪的开打,夏侯渊好几次都开口问问曹盼,这究竟算是什么意思,话到了嘴边,又叫夏侯惇盯着退了回去。   等曹洪被打完了扶着上来了,曹洪还给曹盼认错,“臣让陛下蒙羞了。”   真是连曹盼都嘴角抽抽了,与曹洪道:“送曹将军回府,让戴太医去给曹将军看看,用上好的药。”   “报。武陵急报。”曹盼这会儿把曹洪的事办好了,武陵传来了消息,胡本立刻走下去将急报给曹盼拿了上去。   曹盼将信封拆下,看着微微一愣,随之却又笑了,“刘备为其子而发兵江东,要报与孙权的新仇旧恨。”   说着曹盼将书信递了下去,荀攸他们几个都过目了。   荀攸道:“孙夫人已经离开刘备多年,怎么会曝出此事?”   对此,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面不改变,曹盼道:“此事该刘备去查,不是我们。今日退朝,政事堂议此事。”   说罢曹盼就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恭送之,不过曹盼在临走之前一眼扫过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们,直叫他们都打了一个冷颤。   政事堂议事,三省之下的官吏与六部尚书同往,曹盼与周不疑问道:“无名可说何时归来?”   “两日内。”周不疑回答,曹盼道:“也罢,待他归来,听他细言江东是何情形。刘备兴兵,孙权必受朕之封王。”   “刘备兴兵孙权,我们伺机而动?”曹仁提出了一句,他是觉得有可趁之机,所以心动了。   “臣以为大魏不该动。”荀攸与程昱还有周不疑同时开口,说完了三人对视一眼,曹盼亦道:“朕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动了,他们反倒打不起来了。眼下于大魏而言,休养生息,提升国力显然更重要。莫说他们没有兴兵来犯,纵是来犯,也当以守而非攻之。等国力上来了,再一块把他们收拾了。”   “陛下圣明。”曹盼能如此理智,虽有一统天下之心,却不显心急,这样极好。   “不过,不能兴兵,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添油加醋,未无不可。”曹盼目光幽深地说来,周不疑低头一笑,曹盼与他对视半响,最终周不疑还是只能道:“陛下放心。”   这君臣之间的对答,明白其中之意的没有几个,但是他们两个自己清楚就成了。   随后,曹盼没忘记先时提过的事,下诏与曹植令与返回邺城,将著书立经之大事尽交于曹植。当然,曹盼也派了人辅助。至于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每人抄写一千遍谨言慎行四个字。   话不必说,这么四个字把曹盼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有曹洪的事在前,个个都老实地抄字,而且,曹盼明摆着用曹洪与他们说明,敢犯的人只管试试,她究竟会不会手下留情。   至此,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而此时的贵阳,刘备陈兵于贵阳,与诸将吩咐,当以如何进攻。   赵云背着人与刘备劝道:“主公,眼下我们兵力不足,后有曹魏虎视眈眈,并非与孙权对战的机会。”   “曹盼刚刚称帝登基,这个时候她顾着收拾汉室的老臣,是不会插手我们与孙权的交战的。孙权,杀了二弟,如此连阿斗都能下手,不征江东,难泄我心头之狠。”刘备是被压抑得太久了,诸葛亮也不同意他此时兴兵,可是刘备听不进去。   “主公。”赵云再唤了一声,刘备看着赵云道:“此战,子龙帮不帮我打?”   都问到这一句,赵云岂能拒绝,纵知这一战没有胜算,赵云也只能领兵出战。   刘备见赵云答应了,暗松了一口气,拍着赵云的肩膀道:“好,子龙,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主公言重了,军师,法大人,黄老将军,还有马超将军,他们都对主公忠心耿耿,一心为主公分忧。”赵云这般提了一句,刘备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对,是我说错了,说错了。”   而在这个时候,司马末与秦无碰上了头,“刘备孙权打了起来,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他们,给他们添油加醋是可行之计。”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公就有什么样的谋士,曹盼是蔫坏的主儿,下头的人一个个也都藏了一肚子的坏水。   秦无道:“你在江东就没做什么?”   “做了,我去见了见那位离开刘备的孙夫人。”孙尚香给刘阿斗下毒的事曝出来时候,司马末还在江东呢,这样的大好机会,司马末怎么能放过这样。   “你见她,说了什么?”秦无一脸好奇。   司马末道:“听闻孙夫人离开益州之后,一直不愿再嫁。我记得早先孙夫人入许都行刺陛下,是元直将她带回的上庸,也是在上庸,孙夫人逃过了部曲回到江东的。”   秦无冲着司马末扬了扬眉问道:“那又如何?”   微微一笑,司马末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不知何意?”   “那孙夫人对元直是情根深重,我不过是与她提起,似孙夫人这样的人,配刘备这等小人着实可惜了。”司马末这般地说,秦无瞪大眼睛,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若非刘备,若非孙权非要联姻不可,或许孙夫人能有别的选择。”司马末长长一叹而说来。   明白了,秦无与司马末竖起了大拇指,“既没有把元直扒了出来,却又往孙夫人的心上捅了那么几刀,孙夫人,那是孙权的亲妹妹,在江东的地位是勿庸置疑的。至于益州,她既然可以在离开益州前给刘阿斗下了毒,证明她心里是恨着刘备的。”   “无论如何,益州毕竟是孙夫人呆过的地方,那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她不可能在益州没有留下任何的准备。你,是要用孙尚香,一举捅了孙权的心,又嘶咬下几口刘备的血肉?”   秦无一问,司马末点头道:“然也!”   就是承认了他就是如此打算的,秦无道:“如此,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会找机会给他们捅上几刀的。”   “好。那我就回洛阳了。”司马末于江东已经久候多时了,如今该急着回去给曹盼传信了。   “保重!”秦无也不留他,知他也是归心似箭。   刘备与孙权开战,曹盼无意插手,两方打斗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天下风传,汉帝刘协为曹盼所杀,随后刘备以刘氏子孙而称帝,建都成都,国号为汉,改元章武。   “好,好啊!刘备可算是称帝了。”前线打得如火如荼,刘备更在这个时候称帝,曹盼听着连声叫好。   先是曹盼称帝,接着孙权被封为吴王,接着刘备也称帝了,三国之势算是大成了。曹盼冷冷地一笑,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走到了案前,曹盼挥笔如洒的写了一封信,将之封蜡弄好了,递给胡本,“去,代朕送这一封信给山阳公。”   胡本将信接过,应声退了出去。所谓刘协被她所杀之事,不过是刘备为了登基而传扬出去的话罢了,但是,想借踩着曹盼走上那个位子,那得要问问曹盼答不答应。   所以,曹盼让刘协出手,无论刘协如今是何身份,至少他曾是刘备认可的皇帝,就凭这一点上,足以压制刘备。   刘备不是自诩仁义吗?一个真正仁义的人,面对刘氏名正言顺,甚至连刘备自己都曾经认下并要为之而效忠之人,他的指责,比任何人的指责都更有力度。   随着曹盼的信送到刘协的手里,仍居于许都,一应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刘协看完了手中的信,一脸的不满,喃唤道:“刘备,枉他从前在我的面前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如今竟当我死了,自立为帝,你比曹盼更叫我恶心。”   曹盼从来不在他面前隐藏过自己的心思,比起刘备口口声声喊着要匡复汉室,要为他诛杀汉贼,最后却传出曹盼将他杀之那样的传言来,不就是想要正名而登基称帝吗?   刘协的眼中尽是恨意,“你们回去跟你们陛下传话,就说我会全力配合她,只要能杀了刘备,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时候的刘协想到了昔日曹盼教过他的话,他哪怕杀不了最强的那个人,但是,他完全可以除了受最强的人所压制外,让最强的人杀了其他同样想要欺负他的人。   眼下在刘协看来,曹盼是最强的那一个,而刘备,是欺负了他的人,这样的人,刘协想要借曹盼的手杀了他。   曹盼得到刘协的回答后,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傀儡当久了啊,也会越来越聪明的,瞧瞧我们山阳公,如今变得聪明多了。朕要用他,他也要用朕,各有所图,各得所利,双赢的局面,岂有不合作的道理。”   “刘备的吃相,那是比朕还要难看,真要是不管不顾地直接骂刘协将帝王禅让于朕,丢了刘氏的脸,他以取而代之,朕还赞他一声有骨气,想要利又要名,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都叫他占了。”曹盼毫不掩饰对刘备此举之不喜,所以,她要出手,借着刘协,把刘备戴了那么多年的仁义面具给扒下来! 第345章 坦露   曹盼与刘协既要互惠互利,刘协要做什么都只听曹盼安排。   随后曹盼让曹永和魏止护送刘协往武陵去,曹盼的计策向来都是直接粗暴的。   刘备不是说刘协被她所杀,他为汉室而以自立为帝,好啊,曹盼就让刘协站在刘备的面前,让刘备自己亲眼看看,刘协是生是死。   如此,她也想看看,刘备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对此,刘协只问了曹盼一句,曹盼想不想要他死了?   “山阳公放心,你活着能帮朕压制刘备,你就算想死,朕如今也舍不得让你死。所以,朕自己不会杀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你。这样的答案,山阳公还有什么问题?”曹盼如此坦言,没有半句的虚伪之词,恰恰又是最让刘协放心的。   什么你是汉帝,你将大位禅让于我,于我有大恩那样的虚伪的话,刘协是一句都不相信,倒是曹盼这般道破利字,刘协是相信,曹盼不想让他死,他也就更能安心了。   故,刘备称帝而以御驾征江东之际,曹盼将刘协送到了前线来,甚至,送到了江东与刘备对战的战场。   是啊,孙权,孙权等江东人士面对亲自而来的刘协,无人不在心中惊叹,对于当年孙权不过叫曹盼拿住了一句愿奉天子而南下,甚至差点把江东都给赔上,若非周瑜火烧赤壁,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再次见到了刘协,对于当年没有亲自经历赤壁之战的如今吕蒙、陆逊等人,那心里是直犯嘀咕。   而孙权更是颤颤地道:“曹盼用人,果真是用到了极致。孤不明白,刘协,汉帝,为什么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曹盼所用,甚至敢到江东来。”   孙权是真的想不明白啊,早年的刘协,被曹操奉天子而令诸侯,一开始的刘协,是真的对曹操恨之入骨的,若不然也不会有衣带诏之事。   后来,似乎就是从赤壁之战之后,刘协对曹操的态度,对曹盼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曹操和曹盼手中的棋子,让做什么,不做什么,再无二话。   “大王,山阳公至此,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二?”吕蒙突然给出了一个主意,孙权冷冷一笑,拿出曹盼让人给的密信,“你们看看,看看再说!”   吕蒙上前将信接过一阅,看完了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唤了一声大王。   “我们打的主意,曹盼早在把人送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借山阳公为孤退刘备,杀刘备,孤要做的就是护住山阳公,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若是山阳公在江东有半点差池,她便要与刘备一道兴兵江东。借山阳公能重创刘备,甚至不废吹灰之力,若是动了山阳公,我们不仅要面对刘备的兵马进犯,更是天下人的指责,曹盼的发兵。你说,还要杀山阳公吗?”   孙权将结果告诉吕蒙与陆逊,让他们决择,如何决择才是对江东最有利,他们都不傻,如何能不知。   “孤是真不明白,曹盼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就那么相信刘协不会倒戈,不会突然向着刘备?而是会一心一意的对她这个逼得刘协当不成皇帝的人?”孙权是想破脑袋了都想不明白,曹盼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着把刘协再次用起来。   吕蒙这个只想杀刘协的人,当然也猜不透曹盼打的主意。   倒是陆逊道:“或许,比起曹盼来,山阳公更恨刘备。昔日的刘备,那是一心匡复汉室,以铲除汉贼为己任。刘备以山阳公被曹盼所杀,为复汉室而以自立为帝,这样的理由谁都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山阳公不傻,被人一点拔也会明白的。”   “明白了,不甘刘备踩着他上位,曹盼又愿意帮他出一口恶气,他又为什么不借此教训教训刘备?”陆逊分析着刘协与曹盼的心思。   孙权听着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陆逊道:“大王,曹盼此人,太懂人心了。”   因为懂,所以哪怕谁都知道她不怀好意,另有所图,但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愿意成为她手中的棋子,他们如今不正是如此?   “这样的人,我们能斗得赢她吗?”孙权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吕蒙忙道:“大王多虑了,曹盼再厉害,若以强攻,江东无畏,岂会斗不过她。”   孙权也不过是一时没了主意,听到吕蒙之言,也一下子恢复了信心,“孤,一时魔障了。”   “既然曹盼要将山阳公用到极致,咱们也借此势,乱刘备之军心,一股作气,将刘备重创。刘备没有能力与我们为患了,将来曹盼想要征我们江东,我们也能与之一战到底。”孙权这样分析着,吕蒙跟陆逊都是同意的。   而此时的刘备大军,刘备直接是在贵阳称帝,诏告天下,眼下蜀地皆知他已称帝,确实也令军心大振了。法正却在此时病逝,刘备心下悲痛失此良臣。但是随着曹盼送刘协入江东的消息传来,随其出征的白眉马良与刘备提醒道:“陛下,来者不善呐。”   刘备却是无畏地道:“那是自然,可朕又何畏。”   马良听着一顿,刘备道:“朕以为陛下已为曹盼所杀,故而自立登基,改以国号。陛下既然活着,为何要将汉室江山供手让与曹贼,更是一个女贼。”   这样的一秋质问的话出,马良精神一震,刘备道:“汉室子族,只有站着死的,没有跪着活的。”   法正明白了,纵然刘协来指责刘备,可是刘备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纵以刘协被曹盼所杀而登基,刘备是踩着刘协上的位又如何?   刘备已经成为了新的汉帝,甚至握尽了益州之地,刘协哪怕活着,他除了骂刘备几句虚伪,刘备认下虚伪,而言之为汉室,愿意背负这一虚伪的骂名,那又如何?   “陛下心有丘壑,臣放心了。”马良只怕刘备死撑着要先时戴的仁义面具,既然刘备不介意摘下这仁义的面前,学那刘邦面对项羽意烹其父而道一句,“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这样的做法,这一局,刘备不会输。   如此,第二日,刘协立于江东的战船上,与刘备叫唤道:“刘备逆臣,你给我出来!”   刘备也不藏着掖着,应着刘协的叫唤而出,满是惊讶的看着刘协,“你还活着?”   这一句问,秦无立刻觉得不妥,刘备已不唤刘协为陛下,而是直接问了这一句你还活着。   “托你的福,没死,你看到我,很意外?”刘协却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而是直问了刘备这一句,显露他对于刘备的不悦。   刘备却直接唾了一句,直接把两方的人都给震住了。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汉室几百年的基业,你活着却将汉室祖宗的基业双手送到了曹盼的手里,曹盼是谁,她是贼,比曹操更可恶的贼,心心念念的就是汉室的基业,你不思与之对抗,竟然还亲自将江山送到她的手里,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刘备先唾了一口接着又是这番义正严辞地质问,直接把刘协给问愣了。   秦无一看果然刘备不是省油的灯,站在刘协的背后,与之轻声道:“山阳公问之,我为何没脸活着,没脸的该是你?枉你常以匡复汉室,诛杀汉臣诛之,曹操与曹盼若是贼,你也一样。刘氏子弟自立为王,便不算为贼了吗?”   那么直接叫唤曹操与曹盼的名字,刘协差点都要回头问秦无一句了,你真是曹盼的人?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刘协照着秦无的话质问于刘备,马良在刘备的身后道:“曹盼手下之秦无,果然是文武双全。”   一眼就看到了刘协身侧的秦无,毕竟一身红衣,也就只有秦无而已。   刘备冷笑地回道:“依你所言,曹操与曹盼是贼,朕亦是贼。朕也认了一个贼,与其叫曹盼窃了汉室的江山,朕更愿意以汉贼而守住大汉的江山。”   “阁下既然已经认了自己是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都是贼,只看谁更胜一筹,往后,阁下也没什么资格再指责我家陛下是贼。都是贼了,也没有必要再道其他。”秦无要的就是刘备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下来,这也同样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   既然都成了贼了,没有谁比谁更高尚,曹盼也不怕跟刘备一争高下。   “山阳公,我们回吧。”秦无护着刘协就要回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协的作用已经用到了极致,自然是不需要再留下来了。   “能不能杀了刘备?”刘协这么问了一句,这是他此来的目的啊!   秦无道:“山阳公放心,此事吴王会帮山阳公做到的。”   如今最想让刘备的死的人是孙权呐,有孙权在前面顶着,他们都不用着急。   刘协顿了顿,还是听话地跟着秦无进了船舱,而孙权的兵马也开始与刘备打了起来,秦无没有多说,护着刘协迅速地离开了江东之地,他们要做的已经做完了,余下的就让刘备与孙权斗起来了。   这一战由刘备所挑起,一打起来之后,决定权却已经完全不在刘备的手中。   刘备于此战中倾尽了全部的兵力,共计有五万之数,长途跋涉,来势汹汹。陆逊为江东之主将,以逸待劳,以拖字诀而耗损刘备之兵力,这一仗打了整整一年。   魏昭宁二年,汉章武二年,终于叫陆逊等到了机会,于夷陵之地放弃了水陆两军夹击,倾以全部的兵力进攻刘备的兵力,先于火势借顺风而火烧刘备大军,再切断刘备的退路,步步紧逼,摆明了要取刘备的性命。   刘备军大败,赵云为掩护刘备而被重伤,幸得诸葛亮妙手回春救回了赵云的性命,而刘备也在诸多将军拼死相救之下,以烧毁所有军备而逃入了白帝城,捡回了一条命。   此战刘备损失惨重,倾尽了蜀地的所有兵力,却是这样的结局。悔不听诸葛亮的话,方有如此之下场,却已无力回天。   诸葛亮与赵云刮去身上的伤脓,赵云从头到尾连吭都不有吭一声,最后,诸葛亮为他包好了伤口,与赵云道:“子龙放心,你的伤不会有事,等好了,你又将会成为英勇的大将军。”   “军师又救了我一回。”赵云自这次醒来之后,沉默了许多,尤其是面对诸葛亮的时候。   “我在重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关二哥和翼德。”赵云突然提起了关羽和张飞,诸葛亮一怔而没有说。   “军师知道吗?原本我是不必重伤的,是有人射了我一箭,将我从马上射了下来,还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叫我心神受损,我才会伤重至此。”赵云继续地说来,诸葛亮很是怪异。   “谁人竟然暗箭杀子龙?又是一句什么话,叫子龙心神受损?”诸葛亮还是顺着赵云问出了一句。   赵云道:“是魏帝派来的人,伺机杀我。而那人,只与我说了一句,关云长与张翼德已经死了,该到我了。”   听到魏帝二字,诸葛亮抿住了唇,赵云道:“军师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魏帝杀我还要提起关二哥跟翼德?”   “是!”诸葛亮确实是奇怪,像曹盼纵要杀人,杀赵云也罢,关羽也罢,两方对阵,杀便杀了,可是,曹盼却要在杀赵云的时候提到关羽跟张飞,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赵云看着诸葛亮,双唇只觉得重若千斤,可是,这件事瞒得太久了,久得让赵云每每面对诸葛亮的真心相待,一次又一次的救他的命,都让赵云羞愧欲死。   这一次,曹盼派人摸进来要取他的性命,证明曹盼依然记得当年的仇,关羽张飞死了,如今该到他了。   “因为,我与关二哥还有翼德做了同一件事。魏帝,是在报仇,也是提醒我,我当初做了什么。”赵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此一言,诸葛亮明白,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今日要叫赵云解开了。   “当日,我与关二哥还有翼德随陛下到南阳见到军师,也是那日,我们见到了魏帝,后来,军师请我们离开,翼德在半路寻了借口回去,听到了军师与魏帝说的话,知道了魏帝的身份,曹操之女。那夜,翼德提议,为了让军师归附陛下,我们三人,截杀曹娘子。”   诸葛亮惊得睁大了眼睛,赵云道:“也是天助我们,那夜大雨,曹娘子被军师赶了门外,雷声阵阵,雨一夜不歇。我们到的时候,曹娘子已经病了,我们以三对一,翼德砍了曹娘子一刀,若非曹娘子身边的侍女拼死相阻,叫曹娘子寻了机会逃了,那一夜,曹娘子已经死了。”   诸葛亮失了往日的所有镇定,所有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云,“你之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无!”赵云既然说了,半句也不曾瞒着诸葛亮,“为了怕曹娘子还有她的侍女再返茅屋,我们三人轮流守在茅屋外面,曹娘子想与你求救亦无望。”   “翼德那一刀砍得极深,我们都以为,只要她没办法回去找你,她便熬不过,必死无疑,没想到,没想到……后来翼德被她砍了一只胳膊,射瞎了一只眼睛,都是对翼德的报复。”赵云平静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军师多年待云如何,云比谁都清楚,今日与军师道破此事,云任军师处置。”赵云说着跪在诸葛亮的面前,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诸葛亮脸色发白,他捂过心口,想像着曹盼在茅屋外面等着他,大雨磅礡,被人围攻,求救无门,她是何等的心境?静姝,静姝当时是进来与他求救的,可他没有出去,没有。   “喷!”诸葛亮喷出一口血,心口痛得抽搐,昏死了过去,赵云大惊,“军师!”   “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快!”赵云急忙地下榻要扶起诸葛亮,不忘叫唤着大夫快来,快来。   大夫赶来,与诸葛亮号脉,“心脉受损,悲愤交杂,他这心,是不是时常的痛?故才会痛得昏了过去?”   “心痛?”赵云全然不知,大夫摇了摇头,“需好生静养,往后切不可再大喜大悲,否则只怕于寿命有损。”   这样一句话丢了出来,直接把赵云震住了,于寿命有损,于寿命有损,诸葛亮才什么样的年纪,如此惊世之才,一腔抱负未曾实现,因为他们,因为他们便要尽毁了?   “报,将军,不好了将军,陛下于白帝城病危,急召军师赶往白帝城。”白帝城里,刘备派了人来,带来的消息打得赵云更是措手不及。   刘备此时急召诸葛亮,必然是在对诸葛亮交代身后之事,可是……   赵云看着诸葛亮,都是因为他们,因为他们才会让诸葛亮处于这样的局面,也让刘备因此而受拖累,若是刘备与诸葛亮因为他们做下的蠢事而生了间隙,他纵以万死而不能恕罪啊。   想到这里,赵云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诸葛亮,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诸葛亮不知自己是怎么样醒来的,可是,睁开眼待见到床榻边血已流了一地,气息已无的赵云时,诸葛亮惊得直接摔倒在地。   “子龙。”诸葛亮唤了一声,赵云却再也没有回应,诸葛亮心下更是痛得厉害,一手摸过一旁,只见一纸书信在旁,上头,是赵云的笔迹。   诸葛亮拿那纸打开了,上面的内容跃于眼前。   “军师亲启:云自知当日与关二哥和翼德之举,有负于军师,然事已为,不能改之。云几次危难蒙军师相救,云铭感五内,每每忆起当日之事,辗转反侧,良心不安。云此生顶天立地,独于此事自觉有愧。然当日云与三人行事,陛下不知,今云与死谢罪,亦为陛下立证清白,云欠军师良多,今生无以回报,只待来世与军师再报。云以拜别,望军师莫因云等之过而怨及陛下,云谢过军师。”   诸葛亮无力跪坐在地,怔怔地看着赵云,以死谢罪,以死谢罪,人之大过,莫过于以死谢罪。   “军师,赵将军。”于此时,一群人涌了进来,却是刘备派来请诸葛亮的人的了赵云所言在外等侯,久等不见赵云和诸葛亮出来,带着人进来了,只见诸葛亮跪坐在地,而赵云脖子血流一地,他的左手上握着带血的刀。   这般场面,直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诸葛亮面对来人动了动唇,“何事?”   “陛下于白帝城病危,急召军师赶去。军师,赵将军这是?”来人对于赵云明显是自刎于诸葛亮面前的场面倍感莫名。   他是知道的,赵云与诸葛亮的感情一向不错,赵云此举,实在是叫人不解。   “我会亲自与陛下交代。”诸葛亮这般说着,强撑着站起来,命人将赵云的尸体收拢,便与使节赶往白帝城。   赵云刎之事已经传到了刘备的耳中,刘备不解其中,待见到诸葛亮发白的脸色时,亦是难掩惊讶,“军师这是怎么了?”   诸葛亮与刘备跪下了,“亮有一事,禀于陛下,请陛下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自归刘备地以来,诸葛亮从未行过如此之大礼,如今这样郑重,刘备还是上前去将诸葛亮扶了起来,“朕与军师是何交情,军师有什么话要说只管说,不必行此大礼。”   拖着病重之体还硬是将诸葛亮扶了起来,诸葛亮是懂得医术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刘备这是油尽灯枯之兆,唤了一声陛下。   “军师想跟朕说什么只管说,朕洗耳恭听。”刘备却是拉着诸葛亮坐于一旁的榻前,诸葛亮道:“子龙于亮的床前自刎一事,陛下可知?”   刘备道:“朕已耳闻,子龙之死,朕亦悲痛,朕不解,子龙与军师素来交好,子龙为何如此,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军师的事?”   “陛下请看。”诸葛亮将赵云留下的遗收递给了刘备,刘备一尽阅完,面露惊色,“他们,子龙与二弟三弟,都曾对军师做了什么?”   “并非对亮,而是对臣的妻子。”诸葛亮道破,诸葛亮的妻子是谁,旁人不知,刘备还能不知?   “子龙死前曾与亮说起,多年前,他与关将军、张将军随陛下往南阳寻亮,亮那日请陛下等离去,张将军中途与陛下寻了借口离开了,实是回去偷听亮与拙笄说话,张将军知她是曹操之女,在臣将之赶出家门后,趁着暴雨,三人出手杀她。当日,她受重伤而逃,而他们,更为了防备她回来寻亮,一再换岗,一意置其于死地。”   对于赵云所言,诸葛亮不减不加,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备。刘备大惊失色,“他们怎能如此。纵曹盼是曹操之女,那个时候,她是军师之妻,单为军师,不当那般待她。”   此言,刘备道得真心,杀了曹盼,本来偏向他的诸葛亮完全可能会因此而后悔,由着曹盼好好地活着,诸葛亮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将曹盼赶了出去,诸葛亮就不可能再因她而改主意。   事情做多了,反倒是弄巧成拙。那个时候的刘备,绝不可能会想到曹盼会有今日之为。   “亮,心中有愧。亮,对不起她。”诸葛亮直白地道破此时他对于曹盼的心情。   “朕知道。”刘备没有问诸葛亮当日为何没有察觉此事,可是,他明白,诸葛亮从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起,满心对于曹盼的愧疚,怨恨自己,都将无法消除。   “孔明,朕时日无多了,大汉,朕欲托付于你。”刘备听着诸葛亮说完,便也道了自己想说的话,他会这样急急的召诸葛亮前来的原因。   在没有关羽与张飞还有赵云对曹盼做这样的事情之前,诸葛亮知道刘备召了他来是要托付后事,但是诸葛亮选择了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刘备,也是给了刘备思虑的机会。   刘备握住诸葛亮的手,“孔明可愿意将来如辅佐朕一般的辅佐阿斗,匡复汉室,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安乐太平?”   “陛下当知,亮对拙笄有愧。”诸葛亮重复地提了这一句。   然而刘备道:“那又如何?军师爱她之心从来不减,或许因着此事,因愧而更爱,但于国家,于大义之前,从此军师如何选择,朕相信以后的军师也会如何选择。”   这样全然信任的模样,诸葛亮唤了一声陛下,刘备咳嗽一声,再问与诸葛亮道:“孔明可愿?”   一句可愿,是征询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眼眶泛红,却没有立刻地回答,刘备也不急着催促,再次问了一句,“君才不逊于曹盼,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孔明可愿?”   “陛下,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诸葛亮与刘备跪下了,郑重地承诺,刘备露出了一抹笑容,如诸葛亮其人,一言九鼎。   刘备再次扶起诸葛亮来,与诸葛亮道: “早年兴兵攻打汉中也罢,这一次打孙权也好,皆因未听军师所言,方有此败。朕,对不起军师啊!”   “陛下不可如此,是臣,没能拦住陛下。”非不想拦,是拦不住。   刘备眼中带泪,“军师切不可这般说,过在于朕,非是军师。”   “去,让阿斗和李严来。”刘备吩咐人去叫刘阿斗与李严来,说着咳嗽了起来,诸葛亮唤了一声陛下,刘备拍拍诸葛亮的手,很快刘阿斗与李严走了进来。   刘阿斗与李严走了进来,与刘备行以大礼,刘备道:“朕去后,军师为丞相,李严为副。共持国事,复兴汉室,不可忘。”   “陛下放心,臣必不敢忘。”诸葛亮与李严同作一揖而道。   刘备冲着少年刘阿斗招了招手,“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与丞相见礼。”   刘阿斗听话地朝着诸葛亮作一揖,“亚父。”   诸葛亮与刘阿斗还以一揖,刘备道:“军师,朕之所言,皆自肺腑,若有一日,他无能领国,军师取而代之,朕只盼这江山天下,能够一统,百姓得以安乐。朕不能成,望军师可成。”   “陛下,臣必竭尽全力,为陛下荡平天下,还百姓一个安乐。”诸葛亮郑重许之,这是刘备的心愿,又何尝不是他的。   “好,好!”刘备笑着说。“子龙待朕一片忠心,朕请以子龙厚葬。”   “当之。”无论赵云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人即一死,百罪全消。赵云那样的人,理当厚葬。   得了诸葛亮的理解,刘备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刘备逝于白帝城,以其子刘禅继位,诸葛亮为相,李严为副,益州大事,由诸葛亮主持。   此消息传扬天下,曹盼最关注的却是,“赵子云自刎而死?”   “是,于夷陵大战之际,臣照陛下的吩咐射杀赵云,赵云死里逃生,在刘备病重的消息传回成者前,赵云自刎死于诸葛孔明的榻前,随后诸葛孔明才赶往白帝城。”奉曹盼之命前去添没加醋,甚至是寻机会射杀赵云的人,这便回来复命了。   曹盼站了起来,来回的跺步,“朕让你说的话,你说与赵云听了?”   “说了,臣确定赵云一定听进去了。”这般肯定,曹盼点了点头。   挥袖让其退下,曹盼自思量赵云为何自刎?难道,赵云当日南阳发生的事都告诉诸葛亮了?   如此念头一闪而过,曹盼勾起了一抹冷笑,赵云,是在听闻刘备病重之前决定自刎死于诸葛亮榻前的呢?还是在之后才决定的?   关羽、张飞、赵云,这三个月,曹盼笃定了只有赵云会有可能跟诸葛亮承认他曾所为之事。因赵云当日的手下留情,更因,赵云与诸葛亮交好,赵云者,儒将也,心怀仁义,远胜于关羽,张飞。   诸葛亮待人以诚,他对赵云越好,赵云心中有所感,也必会记在心上。她倒要看看,赵云能不能一辈子不说。   可是,这个时机,赵云选得太好了,以自刎谢罪,还在诸葛亮的榻前,人死如灯灭,哪怕诸葛亮因知晓他做下的事而心神受震,赵云一死,也必然不可能再怨恨于一个死人。   而刘备,此事,以诸葛亮的性子,赵云自刎于他的榻前,此事刘备一定会问诸葛亮,诸葛亮根本无须刘备来问,必将一切坦然告之。   莫说是刘备了,就算是曹盼自己,面对智谋如诸葛亮的臣子,在那样的时候,明摆着能与曹盼抗衡的人就只有诸葛亮。为了天下,刘备一定会表现出对诸葛亮的全然信任,以天下而相托。   诸葛亮,纵知刘备有七分真心,三分假意,然以天下相托,诸葛亮就一定会立誓,此生必匡复汉室,否则,他便不是诸葛亮了。   “赵云,刘备啊,活着的时候你们算计不过我,临死了,倒是把我算计尽了,将诸葛牢牢地套在益州,好啊,不就是想看我跟诸葛斗吗?你们就好好睁大眼睛地看看,我们是怎么斗的。”   望着天,曹盼一字一句地说着,听在身后的胡本耳朵里,只觉得一身热血都被挑起。   “来人,往政事堂说一句,让他们安的排人出使益州,代朕给刘备上柱香。”曹盼这般地说。   政事堂诸公很快收到了消息,荀攸道:“代陛下给刘玄德上香,刘玄德倒是颇叫陛下另眼相看呐。”   周不疑道:“不疑愿往。”   本来曹盼要让人出使益州让荀攸觉得太把刘备当回事了,周不疑竟然还想亲自去,他可是大魏的相国,尚书右仆射。   钟繇道:“这是不是过于郑重?”   “陛下意不在刘备。”周不疑道了这一句,“来日,益州说话算数的是人是诸葛孔明。刘备一死,由诸葛亮孔明来执政,局面必将大变。”   所以说,上香是假,打探虚实是真。   荀攸道:“那也不必你去。”   纵然曹盼想让人去打探虚实,也不必非让周不疑去不可。周不疑看向荀攸道:“不疑是想再去会一会诸葛孔明。”   昔日会过一次,如今周不疑更想看看,诸葛亮变成什么模样了?见过了,心里有数了,将来应对起来更胸有成竹。   对于诸葛亮之事,因他与曹盼的关系,更因曹盼表露的态度,一个个都不愿多谢。周不疑也知道他们都要避讳,但是,周不疑是真的想去,见一见一别十余年的人。   “不疑与陛下自荐。”周不疑跟诸公说了,这便准备觐见曹盼。   曹盼听到周不疑竟然想自己出使益州时,曹盼道:“好,既然元直想去,那就去吧。先到武陵,阿无腾不出手来护送你去,就让魏止护你去,正好,让魏止长长见识。”   “谢陛下。”周不疑见曹盼直接答应了,作一揖而道,曹盼道:“该是朕谢你,怎么是你谢朕。”   “益州啊,元直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曹盼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地问。   周不疑道:“臣知道。”   此言若得曹盼轻笑出声来,点了点头,“好,朕等着你从益州回来。”   由此,周不疑出使益州一事便定下了,满朝大臣不是心里没想法,但这些年在曹盼的镇压之下,至少明面上曹盼做下决定,非与他们休戚相关之事,他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纵然曹盼让周不疑以大魏尚书右仆射去祭拜刘备一事在他们看来过于长刘备的脸了,可是曹盼愿意,这点事,就不好跟曹盼闹起来了。   但这另一件事,却是必须要提起的。曹盼的子嗣…… 第346章 女帝择夫?   刘备病逝,曹盼谴使入益州,诸葛亮主政益州,而此时的益州随着关羽的战败,刘备兴兵与孙权对战再败,朝中内忧外患。   先是朱褒拥郡而反,接着是益州郡内雍闿反,流太守张裔於吴,据郡不宾,越隽夷王高定亦叛,益州近半之地皆已叛之。   诸葛亮临危受命,先安排刘禅登基,有条不紊的将刘备安葬,赵云忠烈,刘禅诏以赵云葬于刘备的陵侧。   周不疑就在这个时候到了益州,见到的是削瘦的诸葛亮。   “孔明。”周不疑即代魏出使,言来为祭拜,一身素镐,与诸葛亮见礼,诸葛亮还以一礼,“元直。”   周不疑道:“不想当年一别,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然也!”诸葛亮这般接话,周不疑道:“如今益州叛乱四起,孔明当如何?”   “区区叛乱,亮可平之。”诸葛亮自信地接话,半分迟疑都没有。   “这是自然,区区几个逆臣,岂是孔明的对手。只是,此时若魏与孙再度联手出兵攻蜀,内忧外患,孔明还能应对?”周不疑这般问之,诸葛亮道:“试试?”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必试,陛下无意兴兵。”   一言道破曹盼的打算,曹盼确实无意兴兵。诸葛亮听到这一声陛下,只觉得喉咙涌上一口腥气,诸葛亮咽了下去。   “陛下登基两年,孝期将过,孔明兄,你以为,今于陛下而言之大事为何?”周不疑提了一句,诸葛亮看向周不疑道:“此事,元直不该问亮。”   周不疑看了诸葛亮一眼,“孔明所言极是。有些话,不必问,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所谓心知肚明,便不必再言其他,诸葛亮道:“元直要祭拜吾主,请。”   诸葛亮提醒周不疑此番的来意,周不疑作一揖,走到刘备的灵柩前,“汉室刘备,刘玄德,陛下敬你三分,不疑也敬你三分。你虽无陛下之才智,却有陛下用人之能,选择了孔明为相,将后事尽托于孔明。刘玄德,这将是你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大胆。”听到周不疑当着刘备的灵柩直呼刘备的名字,刘备之臣大喝一声,周不疑道:“怎么,他是你们的陛下,却不是我周不疑的。难道你们不曾直呼吾主之名?”   一番讥讽,极是不客气,还是有人更清楚如今的局面,益州各处乱起,如今这个时候,周不疑能入益州来,而不是直接兴兵而来,他们该是万幸。惹了周不疑,曹魏兴兵,内忧外患,国何以存?   周不疑看着刘备的灵柩道:“吾武皇帝曾煮酒论英雄,道天下之英雄,武皇帝自诩,再一人便是刘备。吾直呼其名在你们听来是放肆?不,吾亦敬他竟然能凭那弱势,有今日建国称帝的成就。”   想想刘备这一生,屡战屡败,但最后,这样的一个人却与孙权还有曹操共拥天下。临死了,他还敢将后事尽托付于诸葛亮之手,诸葛亮,那是曹盼的夫君,两人到如今为止,皆未相负,刘备,他竟然也敢。这样的一个人,岂能轻视。   面对周不疑的话,诸葛亮未置一言,周不疑认认真真的给刘备上了一柱香,在这个时候,周不疑将益州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打量了一番,当然也注意到,这些人,除了原本益州的官吏外,余下之人,皆对诸葛亮恭敬有加,诸葛亮,确实很得人心。   “周大人,那诸葛孔明,果然名不虚传。”祭拜之后,周不疑便带人离开了,魏止奉命护着周不疑前来,出了门与周不疑嘀咕。   “益州之诸将,你以为如何?”周不疑问了一句。   魏止道:“周大人,都没跟人打起来,岂能知道究竟如何。”   周不疑道:“大概,暂时是跟益州打不起了。”   这个问题让魏止一顿,“依下官所见,这是大好的攻取益州的机会。刘备与孙权之战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刘备新丧,益州各郡叛起,内乱横生,这个时候若是一举攻战,多好啊!”   说来说去,这人还是想打仗,也巴望着能建功立业。   周不疑与魏止指了四下,“虽然益州各郡乱起,可你看我们进成都以来,四处是什么情况?军队可见半分凌乱,百姓可见半分恐惧?”   魏止想了想,摇了摇头,周不疑道:“如此,你觉得这仗还要打?”   听到这里,魏止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不疑主内政,他虽从不上阵领兵杀敌,但于战事之后勤,兵马,百姓,他一清二楚。   “你虽有本事,胆子够大,但你太急了,急得要建功。急了,反倒易落了下乘。陛下言道,你的心静不下来,便不会让你真正领兵。”周不疑并不否认魏止自身的本事,但是,一个人过于想赢,太迫切的想赢,那就已经输了一筹了,曹盼是不会允许有人拿着她大魏的将士的性命去打一场一开始就已经输了的仗。   “周大人看出来了?”魏止听到周不疑的评价,对于曹盼与周不疑说的话,嘴角抽搐,却也只能认了。   周不疑微微一笑,“随陛下多年,蒙陛下指点,学了些看人的皮毛。”   这样的回答更叫魏止嘴角抽搐,有心提醒周不疑一句,曹盼那是比周不疑还小呢。   “你可知我与陛下的渊缘?”周不疑不用问也知道魏止在想什么,突然提起了他与曹盼的事。   “听说陛下早在赤壁之战时就已经带着周大人一道上了战场,周大人当初是怎么与陛下毛遂自荐的?”魏止一直对自己那错误的自荐懊悔万千,有心要问问如今在曹盼的旧部里,最受曹盼器重的周不疑,迫切的想着怎么找个补救的法子。   “我与陛下的渊缘比赤壁之战更早。是陛下游历前,我当时是去找陛下救命的。而要杀我的人,是武皇帝。”周不疑把这事道了出来,魏止不过一介寒士,多年前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的人越少。   不过,这其中的渊缘,差点让魏止傻掉了,魏止惊呆地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怎么?觉得我很奇怪,为何武皇帝要杀我,我却去寻身为武皇帝之女的陛下求救?而陛下,竟然真的救了我?”   魏止点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时的陛下几岁?”   “九岁。”周不疑回答,魏止看着周不疑,脑洞大开地问道:“当初武皇帝为何要杀周大人?额,因为周大人的才能,本事?”   此言一出,周不疑看着魏止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猜到武皇帝为何要杀我,那你知道陛下为何救我吗?”   魏止道:“陛下觉得周大人可用,也觉得武皇帝因此而取周大人的性命有些不公。”   “能道出陛下的的性情来,如此,证明你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心急,想要建功立业,陛下会给你机会的。”   周不疑这般言来,魏止轻轻地笑了,“周大人与陛下一般呐。”   这倒是让周不疑莫名了,魏止道:“以微观而识人,难怪陛下会对大人如此器重。大人有能,也值得陛下用之。”   连曹操当初要杀他,曹盼从曹操的手里救下他的事周不疑都能与他道来,证明这件事,随着曹操的死,周不疑也已经放下了。   “那你猜,诸葛孔明接下来会做什么?”魏止拍这马屁,周不疑似若不觉,提起了诸葛亮,魏止摇了摇头。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诸葛亮做什么了。   入夜时,诸葛亮来了驿站,周不疑已经在驿站的大堂等候,见诸葛亮来没有半分的惊讶,与之作一揖,“孔明。”   “令主有什么话让元直代传?”诸葛亮还一揖而直言,周不疑道:“确实如此,孔明不坐下聊聊?”   诸葛亮走到了案前,跽坐下,周不疑也在他的身旁坐下了,勺了茶来,问道:“此情此景,孔明可是觉得眼熟?”   昔日刘备与孙尚香大婚,周不疑名为道贺而来益州,他们也曾这般面对面的喝过一碗茶。   “昔日元直前来益州时,你我曾这般喝过茶。”诸葛亮当然记得此事,周不疑道:“陛下有言,意与益州平分江东,此事,孔明以为如何?”   诸葛亮道:“唇亡齿寒,若益州不与江东联盟,江东若亡,益州焉存?”   “是吗?孔明以为,益州与江东是相生相存的?果真江东亡了,益州便不复存?”周不疑反问诸葛亮,何尝不是引着诸葛亮在深思。   诸葛亮干脆地反问道:“那,元直以为呢?”   “江东是江东,益州是益州。以益州如今的境况,平分江东之地,益州的兵力必将大增。而且,陛下说了,愿以荆州所得之三郡表合作的诚意。”   “当然,魏益联手,非是今日,一切还待孔明平定益州之乱后再议,陛下,只是让不疑转告孔明,孔明,趁着益州未定之前好好地考虑考虑。孔明当知,魏以休生养息,得与孔明联手,要取江东,绝非难事。”周不疑将曹盼让他带来的话都与诸葛亮说了,诸葛亮是什么人,话丢下了,其中的真假,谁能得利,谁有得损,他会想。   诸葛亮看着周不疑道:“元直以为,此计甚佳?”   周不疑道:“那就要看孔明想的是什么了。”   话至于此,再谈下去也无益,诸葛亮道:“贵主之言,亮已知悉。”   “如此,孔明好好斟酌。”周不疑不紧不缓地相送之,诸葛亮作一揖,“元直休息过后,明日就离开益州吧。”   “正有此意,劳烦孔明挂念。”周不疑这般谢过诸葛亮,诸葛亮与之告辞,周不疑相送之,至于诸葛亮会怎么做,曹盼让周不疑传话,并非立刻就要得到诸葛亮的回答。   刘备下葬,号昭烈皇帝,也在此时,诸葛亮兴兵南征,迅速平定了益州各郡之乱,那时的周不疑早就已经回到了洛阳。   “诸葛亮孔明其人,果然非同一般。”朝中听闻益州乱平,荀攸称赞了诸葛亮一句。   而程昱病重,已经在家静养,空缺的这一个相位,朝中亦提议再立,曹盼很直接地将墨问提上来。别人想要反对,着实是墨问出身寒门,若非借曹盼之势,连工部尚书一职都没有他的份。如今直接跻身入相,反对的人才要说话,曹盼已经开口了。   “朕于上庸郡时,上庸郡百废待兴,其人为朕开渠引水,为朕思养民富田之法,两季稻谷,蒙其为首领墨家子弟研究而得,还有印刷术,样样皆是利国利民之兴。朕以功而提其为三省之长官,尔等不愿?”   又是用功劳说话,直把人堵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墨问继周不疑之后,成为了又一个七相之一。   虽然墨问比周不疑年长几岁,同是年轻有为,至少比起荀攸跟钟繇来,年轻得都让人不忍直视。   因着墨问进为相位,工部尚书一缺空了出来,曹盼直接把墨瑶提为了工部尚书,甚至将已经调回洛阳的程瑟提为了工部侍郎。   墨瑶啊,纵不善人际,但却是做实事的人,这两年为工部侍郎的表现,谁都不能挑剔,再加上他那一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工部尚书嘛,虽说也是六部尚书之一,但这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好位置,故而也没人抢。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人,所有人都在数着日子,一日,一道奏请曹盼大婚,而延子嗣的奏疏在朝会上炸了锅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曹盼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一看而已,不过是下意识的想从曹盼的表情中窥探曹盼的想法。   可惜离得太远,而且曹盼头戴着十二冕旒,要看,那也看不清。曹盼道:“三年孝期满了?”   谁都知道曹盼问的孝期是怎么回事,夏侯惇道:“陛下,还有两个月三年孝期便满。”   其实别说是朝臣,哪怕是曹氏与夏侯氏两家的人,没有不操心曹盼子嗣之事的。然而先前曹盼还在孝期,曹盼与曹操的感情如何,从这些年,每一年的除夕,曹盼都听一夜的思贤便可知。   而且,为帝王者当谨言慎行,曹盼本来以女郎之身称帝已经惹了天下非议,在孝行这等大事上,谁都不想给曹盼添乱。所以,这三年,曹氏无人提起曹盼大婚与子嗣之事。   期间自然有朝臣提过,却叫曹盼堵了。   “卿是有多想要朕死?朕是女郎之身,登基已叫天下非议,若是连个三年的孝期朕都忍不得,非不更叫天下人觉得,朕不该当这个皇帝?孝大于天呐,德行有亏者,别说为帝了,纵是出仕都不成。你是让朕开这个先例?什么延绵子弟,为国祚而已,不过都是借口,武皇帝连江山都给了朕,朕连三年孝都不能给他守,这是为人子女当为之事?”   曹盼的态度一放出来,再也没人敢议。可是,三年不提,三年孝期即将要满该要提了。   “那,就提前议一议。依诸卿之意,是要朕大婚,还是想要朕直接生子?”曹盼一如既往的直接,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只是提醒曹盼该大婚,该考虑子嗣的人,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答不上来,曹盼直扫问了那提出奏疏的人,“你提此事,你是想让朕大婚呢?还是要朕直接找个人生个孩子?”   直接点名的问,这两样事,在这些男人的心中,本来都是避之不当以谈的事,因为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事,男人们,不管!   “臣以为,陛下应先大婚。”那个想了想,虽然被曹盼吓得不轻,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大婚呐。朕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朕以为,大婚,你们想让朕如何?”顺着那人的回答,曹盼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总觉得曹盼早准备这些人会这么问,就等着他们来问了。   “啊,诸卿各抒己见,都说说,朕若要大婚,当以如何?”曹盼带着几分看戏的模样干脆的让满殿的臣子都议起来。   杨修拿眼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至今未娶,周不疑对曹盼的心思,杨修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自来周不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如今听着旁人提起曹盼的婚事,他还是那处之泰然的模样,反倒叫杨修更是拿不准了。   “大婚,而以择夫?”有人试探地提了这一句,曹盼也没有怼回去,只是平静地问,“择夫,朕已有夫了。虽然眼下两阵对敌,诸位是想让朕休夫?且不论休不休夫的问题,这夫,何以择?”   一个个的听到曹盼丢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只觉得头都大了,为什么,为什么曹盼是女帝,还是一个已经不年轻的女帝。   对啊,在曹盼这样的年纪的女郎,要是努力一把的,再过个两年已经可以当人祖母了,哪有像曹盼这样,夫,没有,子女也没有。   可是,一般的女郎有没有的都无所谓,曹盼那是一般的女郎吗?那是女帝,为帝王者,家事即是国事。她的丈夫,子嗣,都关系着天下。   尤其是子嗣,无子而承嗣,民心难安,也易引得宗亲相斗,于国不利。故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追着曹盼赶紧的生孩子,否则,再晚了,还不知道曹盼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这最尴尬。   “对了,是不是该请太医来与朕号个脉,让太医瞧瞧,朕还能不能生?若是不能生了,这前面说的这些都成废话了。”像是应着他们的想法,曹盼更是把他们狐疑的话都丢出来,朝臣都抖了抖。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们的回应,曹盼一眼扫过,道:“怎么,觉得朕这个主意不妥?那你们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都听着。”   “陛下身体历来康健,诞下子嗣自然是可以的。但这为皇夫的人选,当以慎重而选。”这个时候,一个陈氏的人冒头出来,曹盼一眼就看向了另一个人,陈群,户部侍郎。   这个当初叫曹盼直接一捋到底,从吏部尚书上捋了下去,称帝之后,念着陈氏也算是望族,曹盼给了他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与司马末同侍一部。   “哦。那你觉得,这皇夫,该怎么定标准?”   面对这样好说话的曹盼,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后背渗着凉意。怎么看,曹盼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婚姻之大事,寻常人家都要结两性之好,更何况曹盼要选的还是皇夫。   皇夫啊,皇帝的丈夫,只这一个名头,就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作为女帝的枕边人,他能第一时间窥探得女帝的心思,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最最要紧的还是,将来的下一任帝王,更会出自于皇夫!   江山承继,多少人都有这样的野心,如今只要入能曹盼的眼便可得之,谁能不动心。   虽然一个个都心动,可是架不住历无前例,无例可寻,以至于一群人都有这样的念头,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样子诸卿都没有细细想过这个问题,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想想,今日的朝会到此为止,明日,朕等着诸卿想好了再告诉朕,这个皇夫,究竟该如何的选。”曹盼笑得如沐春风,可是下头这些人只觉得后背的凉气蹭蹭的直冒,心里直犯嘀咕。   但是,如今他们是没办法拿出个章程来的,那也只能听曹盼的,下朝之后一个个凑在一块好好的探讨探讨,把这个史无前例的女帝皇夫该怎么的选给弄出来。   好,好啊!曹盼看着下头那些世族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召了诸公于政事堂前,曹盼问道:“朕让兴办的太学建得如何了?”   这是工部的事,对于刚上任的工部尚书墨瑶在办事的效率上还有靠谱的,答道:“回陛下,还有三日便可完工。”   “很好,朕虽用太学之名让你兴建,要求分作两个区域,可是照办?”曹盼没忘这件事是她特意叮嘱的。   “是的。”墨瑶回答,曹盼点了点头,“如此,该把各州的学子都弄进来了,洛阳,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理当也成为天下文化经济昌盛之地,太学完工了,也要开学了。”   钟繇望了曹盼一眼,又看了一眼荀攸,崔琰道:“太学自来都是收世族官宦子弟之处,陛下聚天下学子,这是要破先例?”   曹盼道:“世族官宦子弟家里还差教他们读书的先生?不差的,倒是天下的寒门庶士,那是真的差好的先生。朕意让三省六部的诸位爱卿都往太学客讲,为大魏培养人才,诸卿可愿?”   得,这不仅是要破先列,这根本就是想把三省六部的这些人都弄成师傅,往还没有开办的太学传道授业解惑啊!   崔琰怔怔地看向曹盼,曹盼直言道:“诸卿当知,朕缺人,缺得用之人,满殿的臣子,非是无能,而是愿意为朕所用,愿意为大魏殚精竭力的人太少了,可太魏,恰恰是需要这样的人。”   “所以,天下人不能为朕培养这样的人,朕就自己培养出来。”曹盼朝着崔琰说得越发的直白,听得崔琰不禁的想问一问曹盼,她是不是要将世族剔除?   最终崔琰还是把这句疑惑咽了回去,曹盼登基这两年来,所作所为足见她是个心有丘壑的人,一步步走得稳,不急不缓,更是心性坚韧的人,她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尤其是在关乎国策的大事。   “趁着眼下世族们的目光盯着所谓的皇夫,加快脚步,昭告天下,天下凡有想读书,好读书者,可入洛阳,洛阳兴太学,另有武校,不仅培养治国谋略之人,更教安、邦定国之武将。”   听到曹盼这样的一番话,钟繇几个老臣皆是满目惊叹,而郭夫人出列问一句,“陛下,可分男女?”   本来就为曹盼所震憾的人,再听到郭夫人这一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自然是不分的。朕如今缺人得厉害,人只要可用,不论男女。”曹盼用的借口也是光明正大。世族一个个有多拿娇,崔琰、荀攸、钟繇他们不知道?   知道。然而偏偏曹盼不是一个肯叫人拿捏的人,想她自幼手中无兵无权之时,借着曹操的势都能让世族一个个只能老老实实的为之所用,更别说眼下已经登基为帝,大权在握。   曹盼十余年的经营,虽然不是一开始就为了帝位而作为,却是一开始就明显要压制于世族而为之的,所以,曹盼是有能力与世族们抗衡的。   而世族被曹盼拆了坞堡,缴了部曲,田地也被分得七七八八的,他们不能跟曹盼硬碰,但是也没有一个咽得下心中的恶气,心甘情愿的为曹盼尽心心力的谋划,办起事来也是能拖就拖。   这一切的一切,曹盼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世族们无声的抗议。因为没有人手的替换,曹盼只能暂时忍着,但并不代表她就要一辈子忍下去。   恰恰相反,曹盼忍一时就是为了将来可以不再忍。为了不再忍,曹盼当然要将一切都准备起来。   目光看向周不疑,周不疑与曹盼点了点头,曹盼明白,他们多年在上庸、汉中、凉、并、幽、翼等州小有成就,只待曹盼再大力的推广,也让天下的人都看到出头的日子,将来,这些准备都将会促成曹盼想要的局面。   “如此。不分年纪,只要想读者皆可入太学,那若是天下人一拥而至,太学装不了那么多人。”此时的刑部尚书已经由崔申顶上,韩宿那位聪明人,随着曹盼的帝位越来越稳了,他又不是多尽心的人,衡量之下,果断地辞官给崔申上位。   墨问接话道:“各州郡之中,陛下不是早就已经让人开了不少私塾。”   “无知知朕。”曹盼赞赏的给了墨问一个眼神,墨问笑作一揖。   “太学之中,凡入者都需经过考试,考过了的便能入太学,不过的,天下私塾皆是朕以盐利而建成。无论何人,各地之私塾,朕以三年免束修而供之,想读书的人,不是只有太学一条路,太学,只是让人更进一步的地方。”   听着曹盼道来,敢情人家早就有所准备了,各地设立私塾,那是曹盼多少年前就做的事?   曹仁跟夏侯惇对此事是清楚的,那是曹盼以纸利要求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纸利所得,设以私塾,不仅是让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能够读书,凡四周县郡,远来求学者,皆纳之。   他们想的没有曹盼那么长远,但是曹盼当年就有部署,如今,算是开始收获了?   谈收获还言之过早,曹盼心里清楚着,想凭区区十余年的光景就想斗赢世族,动摇世族们的地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这个先例曹盼是一定要开的,否则让世族壮大,如曾经史书上记载的九品中正制,不过是曹丕不得已与世族妥协,又要安抚勋贵寒门的办法。   到了最后,世族再次垄断了天下的权势,寒门庶子没有挤身的机会。皇帝是什么?皇帝也得看世族的脸色,世族不高兴,直接就让皇帝不高兴。   以史为镜而知兴替,科举之制誓在必行,但是,曹盼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推行,最重要的更是要有人,有参加科举的人,否则她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太学,就是因此而起,曹盼目光尽是坚定。“以考试而录取,所有参考的人,不问出身,籍贯,年龄,只要通过考试的人,皆可入太学。考试的内容,不仅需有书中的知识,为官之道,民生百态,都需得有。”   曹盼把自己的要求道来,荀攸吐了一口气道:“陛下究竟要的是太学的学生,还是能为陛下治国安、邦的能吏?”   “这两者该是先后的关系,能入太学的人,将来就有可能成为朝中一等一的能吏。而朕需要的能吏,不仅仅是饱读诗书,或者这样说,能为天下,为百姓谋利的人,哪怕一字不识,朕也照样许他以高官厚禄。”   这个态度表露得再明显不过了,曹盼就是想要可以为她治国平天下的人才,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行,只要有才,愿意为她所用,她就会用!   到了这个份上,荀攸一大把年纪了,也知道是劝不住曹盼的,“如此,还请陛下一定要慎重而行,切不可一步登天,引得世族暴动。”   苦口婆心的这般劝来,曹盼听之一笑,“军师啊,朕除了在武皇帝停灵时,杀了那些欲杀朕的刺客,连主谋朕都没去查就把刺客都杀了。还有登基当日死的那些人,朕也同样只诛了那些亮出刀剑的人,实际上有多少的人牵连其中,军师知道,朕心里也清楚。但是朕就是饶过了他们,军师以为,朕是畏于他们都动吗?”   荀攸心里比谁都清楚,曹盼并不怕他们。   “其实一口气把他们都杀了朕会轻松很多。比如收回他们名下那些昔年巧取豪压的田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天下兵马带着百姓重新开荒,重新将这些开辟的田地分给百姓,而以安抚百姓。”   “世族有才之人多,朕知道,朕想用他们,想用。所以,朕大度的饶过了那些老顽固,甚至到了今天都还想让朕死的老顽固,朕谋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朕以仁德昭显了,他们若是还敢动手,对于亮出刀要刺向朕的人,朕是不可能会饶过他们的。所以军师,他们最好都安安份份的,否则,朕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   曹盼杀气横现,没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说笑,也确信如今的局面,如果曹盼想要大开杀戒,任何人都拦不住她!   “臣,明白了。”听到曹盼道破,荀攸知道,曹盼已经做到了极致,对世族也算是忍到了极致,如果这样世族还是不甘心的要闹事,那就别怪曹盼了。   话题聊到这儿,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敢情曹盼让人讨论所谓的择夫人选,完全是为了转移世族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在太学。   好吧,都退了下去,讨论太学入学考试的题目。但墨问却没有退下,而是候在那头,周不疑看了墨问一眼,未停留的退了去。   “怎么,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朕说?”曹盼也不奇怪墨问留下。   墨问道:“臣只是想问陛下关于子嗣的章程。”   虽然对于这种事,曹盼刚刚在朝堂上说得大大方方的,被墨问这么单独地一问,曹盼倒是有些尴尬的。尴尬过后,曹盼还是问了墨问,“你想说什么?”   “如果陛下打算换夫婿的话,不必等到今日,况且,臣也不以为陛下需要一个夫婿。”墨问向来都有惊人之语,今日也一般。   曹盼直接被墨问唬了一跳,但是还是说出自己的打算,“说起来,朕如果不打算大婚,你怎么看?”   “臣以为,这是大魏之幸。”墨问很肯定地告诉曹盼。“若有夫,当以君为先,还是夫为先。女子者,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女帝若有夫,天下朝臣,当听女帝的,还是听女帝之夫的?”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曹盼点着头表示与墨问的想法一致,如此君臣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墨问道:“朝臣催促陛下成婚,不过是为子嗣传承罢了,陛下若有子,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催促了,那么陛下成不成婚也就不成问题了。”   “你怎么不劝朕,先把这规矩立好,毕竟在朕之后,未必没有女帝。”曹盼挑挑眉地问墨问。   “若是一个女帝,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这个天下她也守不住。而且,如今陛下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任何一样比起这个规矩都要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问毫不掩饰对于此规矩的不愿出手。   曹盼道:“朕亦然!”   “那么,子嗣之事,陛下一定要尽快。”换而言之就是催着曹盼赶紧的怀上孩子,只要曹盼有了孩子,那就能堵住天下的嘴。   “此事,急不得。”曹盼表示她心里有数,“来日,你得配合朕。”   听到这话,墨问明白了,曹盼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从何而来,只是时机未到,故而未动!墨问是真好奇,因而道:“陛下要跟那位诸葛丞相生,是用强的?还是要下药?”   “朕需如此?”曹盼真是被墨问问得差点喷了,墨问道:“那陛下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诸葛丞相答应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死心眼,女主也死心眼,这之后整一卷将是男主跟女主的对峙,不喜者点叉,勿喷! 第347章 太学招生   墨问没能从曹盼的嘴里打听到眼下天下瞩目的子嗣之事究竟曹盼要怎么解决,然而墨问算是明白了,甭管怎么样,孩子,曹盼是会生的,至于什么时候,想必也不会让他们等得太久了。   倒是那一群被曹盼一句择夫而倾尽全部注意力的人,注定是白算计一场。   都不用问,墨问便知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女帝之夫,听起来那是何等威风的名头,在这些人看来,若为女帝夫,女帝也不过是一个摆设,再稍加的运作,江山改替亦未无不可。   墨问冷冷地一笑,打着这样的主意的人呐,等着叫曹盼打脸吧。   故次日的朝会,一群人拿着商量好的觉得不错的择夫帝之条件在朝堂上讨论了起来,两拔人意见不一样,曹盼很干脆地道:“诸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   “你们一拔的意见是让朕从世族中择一个品貌得行都出众的人为夫,可是,朕年纪不小了,选个比朕小的夫,那是得多委屈了世族郎君们呐。但是,若要与朕年龄相仿的,还有没娶的吗?”曹盼露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要不,诸卿再议议,寻个两全其美之策。既不能委屈了世族的郎君们,也不能委屈了朕。这个要求,不过份?”   能说过份吗?曹盼表现得并不在意从世族中择夫,这一点让一开始只是提出来试探一二的世族们都已经乐疯了。   本以为依曹盼的性子,对于世族极力压制的态度,只怕这个意见一提出来,曹盼立刻就会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把他否了。   现在,曹盼流露的意思却是半点都不介意从世族中选夫,这,这是何等大好的机会!   “是,陛下放心,臣等一个好好商议,一定想出个两全之策。”以陈群为首的一干世族的臣子眼睛都发亮着,荀攸当然是不可能会把曹盼昨日在政事堂说的话说了出去,三省六部的人,早已经全都换成了曹盼的人,像荀攸与崔琰这等世族出身的人,心里却有一杆称,自知天下与世族之利,孰轻孰重。   故,哪怕知道曹盼在用择夫之事吸引世族们的注意力,实际上却着手安排太学还有那个武校的开办。   但是,这样的事,他们怎么会去说破,若是他们分不清轻重,这个位子曹盼也不可能由他们坐到现在了。   在君臣各有心思的情况,程昱的病情加重,戴图回来禀了一声回天无力,而程昱让人与曹盼传个信,想进宫见曹盼一面。   曹盼听闻之后,没有让程昱进宫,却是亲自到了程府。   程府的人听闻曹盼微服以出宫,皆是惊讶,但又连忙地迎着曹盼入内,曹盼道:“朕来看看仲德先生。”   程昱,字仲德,道一声先生,那是对程昱的敬重,程昱的儿子连忙迎着曹盼,“陛下稍侯,臣这就去请父亲出来。”   “不必,仲德先生一生为大魏费尽心力,如今卧病在床仍思见朕,朕去见他便是,不必请先生出来。”曹盼一身墨服,金边暗纹,长发半束,头顶戴着同样墨色的头冠,威严日重。   “是,那臣与陛下引路。”程昱之长子程武,如今也是当祖父的人 ,面对曹盼这个比他最小的孙儿都大不了几岁的人,程武却半分不敢怠慢。   程昱不过寒门出身,家底是比不得世族的,但是曹盼以盐利而养军,曹操底下的几个重臣,如程昱一干人等,也因曹盼而富之。   不过,再富,程昱的院子还是很简朴,简朴却透着风雅。   本以为程昱病重,此来怕只能看到卧榻在床的程昱,没想到程武引着曹盼进来之后,竟然看到衣衫整齐的程昱坐在正堂上。   伺候程昱的人一见程武忙道:“公子,郎君非说有贵客要来,让奴伺候着他穿衣梳洗。”   程武对自家的父亲很是惊叹,曹盼已经与程昱作了一揖,“仲德先生。”   “陛下!”程昱的神色看起来并无病态,唤了一声曹盼,想作一揖,曹盼已经上前一步道:“仲德先生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程昱其实并无多少力气,曹盼拦下了这个礼,程昱也不与曹盼再客套。倒是那伺候他的仆人很是吃惊,陛下,他们的女帝陛下?   “陛下果真来了,臣死亦瞑目了。”程昱道来,看着曹盼从里到外都透着满意,曹盼坐在程昱一旁的榻边,“先生递了折子要见朕,朕岂有不来之理。”   “你们都下去吧。”程昱吩咐程武带着人离开,程武岂敢停留,与曹盼还有程昱作一揖,退了出去,曹盼亦与燕舞还有胡本意示,他们也都退出了外头。   程昱道:“臣早年追随武皇帝,如今已经八十有二了,早两年,陛下初初登基之时,臣就感觉到油尽灯枯之兆 ,可臣舍不得,舍不得没能看到陛下稳坐江山,没能为陛下尽一点力,所以臣撑到了现在。”   听到这话,曹盼道:“如此,仲德先生该多多保重,朕的帝位说稳也还不稳,老臣谋国,朕毕竟年轻,还欲与仲德先生多多讨教。”   这番奉承的话,程昱听来还是高兴的,可他也心里有数。   “臣多熬了两年,这两年陛下不急于开疆扩土,而以稳定朝局,养民强国,这说明陛下心里清楚着,想要一统天下,历经了多年战乱的天下,如今不能急切的兴战,当以养民富国方可再进一步。”   “陛下禀承武皇帝欲统天下,结束战乱之心,然陛下不急,只要不急,江东与益州势弱于大魏,将来,大魏愈强,强得足以同时灭他们二人时,他们亦不足为患。”   强国而平定天下,底子够硬,才会不怕打,也不怕拖。   “臣要见陛下最后一面,是想提醒陛下,大魏之乱,非在江东,更非益州,而在内廷,更在宫中。”   “朕知道,内廷,世族也;宫中,子嗣也。”曹盼知程昱所指。   “后者,更是陛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武皇帝丧,陛下要守孝,无人敢催促陛下此事,可是,三年孝期将满,此事,刻不容缓。陛下,当思之解决,否则帝王无嗣,人心动荡,世族更有可趁之机。”程昱提醒曹盼,曹盼道:“朕知道,此事,朕已经有安排了。”   这一句有安排了,程昱又道:“陛下有嗣,需要加倍小心。而所谓择夫之事,绝不可行。”   “仲德先生所言与朕所想一般,择夫,不过是为了太学与武校准备,女帝,岂能有夫。”曹盼原本就没打算给自己弄一个皇夫来,程昱能想这一点并提醒她,果然是老臣谋国。   程昱听着心中的大石落下了,“陛下睿智。”   “仲德先生以为,如何才能最好的压制世族?”曹盼与程昱问策,程昱道:“有些事,陛下早就已经开始做了。此事亦非一时可成,若想完全破世族之势,百年,几百年,或可真正做到。”   曹盼道:“倾朕之力,以朕之能,由朕而始,朕之后代,曹氏,必将为之而努力,纵数百年方可成,至少,这颗种子种下了,发了芽,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以天下人而供养,更非世族可比。”   “臣没能活到那个时候,看到那样的局面,但是,臣想着那样的场景,纵死亦是欢喜的。臣有几句谏言,说与陛下。”程昱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头道:“朕洗耳恭听。”   “陛下要抑制世族,今陛下不以杀伐而得,此于陛下初初登基大利。来日若与孙权、诸葛亮兴兵,必要防备他们在身后密谋。当以兴杀,,陛下当思先灭孙权,再进益州。孙权倚三代而得江东,实力远非益州可比,陛下不妨联诸葛孔明而分江东。”程昱给曹盼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曹盼颔首道:“朕记下了。”   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程昱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世族要压,亦要用,天下寒士太少,世族虽然狂妄,总还有些真才实料的人。陛下想必心中有数,倒是臣多虑了。”见曹盼的神情并无变化,程昱是知道曹盼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曹盼哪怕确实如此,那也不能认,只与程昱道:“先生指教,朕自当持重。”   “臣之曾孙有两个,陛下且瞧一瞧,是否能用。来日太学开课,还请陛下让他们能入其中。”程昱道完了公事,也不忘自己的后代。   “既是先生与朕荐之,朕今日能否一见?”程昱当了两年的宰相,却没有举荐过自己的曾孙,如今临去了,反倒是提起。想程昱这些年为大魏举荐了不少的人才,偏偏这些人里没一个是他的亲眷,要么是因为程昱不以为自己的儿孙能够于官场中沉浮,要么就是因为这两人必然十分出众。   程昱再与曹盼作一揖,“臣,谢过陛下。”   曹盼微颔首,程昱拉了拉一旁的物甚,只听见一阵铃声,门推开了,程武走了进来,“父亲。”   “去,让子修与子韬来拜见陛下。”程昱与程武吩咐,这两个名字一道来,程武面露惊色,“父亲,他们两个都还小。”   “让你去便去。”程昱威严还在,并不愿意再与儿子多说,只与他喝了一声,程武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程昱一声轻叹,“臣不如武皇帝甚多,小儿平庸,臣去后,望陛下莫予程家过多的荣耀,否则怀壁其罪,恐怕程家要连昔日都不如。”   “您放心,有朕在,不会的。”曹盼这般与程昱承诺,“而且,先生已经择了后继之人了。”   说着话,两个很是年轻的郎君一道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见过曾祖父。”   曹盼早在他们走来之时就已经注意他们了,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不过,却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虽然对见曹盼这位女帝有些紧张,袖口捏得都有些皱了,要不是曹盼观察仔细是瞧不出来的。   “陛下,这是臣的曾孙,程明,字子修,程晦,字子韬。”程昱简单地作了一个介绍,曹盼点了点头。却没有打算再问的意思。   程昱也并不多言,说这一会儿的话,程昱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了,曹盼扶着程昱道:“先生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先生。”   被那么一担,程昱突然捉住了曹盼手,“陛下切不可过于重情,更不能,为一人而废天下。”   其中之所指,旁人不懂,曹盼却知道程昱指的是谁。诸葛亮呐,程昱人老成精,岂是不知曹盼是个重情之人,这样的人,为帝王,是幸亦是不幸。偏偏她所爱的那一个,更是一个与她极其相似的人。   “先生放心,朕不会的。”曹盼从始至终都是坚持自己的志向,从前不改,如今她已为帝王,更不会改。   程昱道:“陛下,切不可忘了武皇帝之希冀,臣之希冀,天下百姓之希冀。”   曹操之希冀,程昱之希冀,天下百姓之希冀,都是望天下能一统,有能之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朕,永不敢忘。”曹盼郑重地与程昱这般地说,程昱已经点着头道:“好,好!”   程昱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但依然起身与曹盼行了一个跪拜之大礼,“臣,不能看到将来陛下一统天下,可臣知道,陛下一定会做到的。”   曹盼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先生快起,快起!”   程武还有那两个郎君都上前来扶着程昱,曹盼道:“扶先生进去休息吧。”   “谢陛下。”程武连忙与曹盼作一揖,赶紧的扶着程昱进屋去。曹盼看着程昱叫人扶了进去,心中酸涩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人之将死,能奈何之?   曹盼待程武出来后,吩咐他们好生地照看程昱,这方离去,三日后,程昱病逝,享年八十二岁。   闻讯之时,曹盼一声长叹,大魏痛失英才,而后下诏追封程昱为车骑将军,谥曰肃侯。以其长子程武承爵。   因程昱之死,浩浩荡荡讨论曹盼择夫的众人又平静了一些时日,因而太学武校成,曹盼诏告天下,太学与武校招纳学生,以三省六部之官吏为师,引天下学子聚往洛阳,凡通过太学武校考试者,便可入太学武校。   消息一放出去,世族们有些奇怪,可是,三省六部的官吏这两年都已经换上了曹盼的人,在位的人,也都愿意为曹盼所用,不过是往太学上课罢了,谁还能说不去。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比起曹盼择夫之关系重大的事,没人过多的注意此事。   半个月后,天下学子皆入洛阳,而太学与武校考试的日子也定下来了,以崔琰与荀攸为监考,考卷是曹盼与三省六部的官吏一同定下的,印刷而成,当日派送到所有学子的手里。   考试的当日,曹盼亲临。考场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曹盼面对满场的考生,大意看了一眼,崔琰道:“臣观其中有不少的人才。”   “朕之所愿也。”曹盼这般与崔琰而道,周不疑将一份名单递给了曹盼,“这是与臣送了文章的学子,陛下可要过目一二?”   “好,看看!”曹盼接过,对应着名字看起了他们的文章来,周不疑并不说话,曹盼一篇篇地看完了,然后取出其中的一份,“元直如今也学会了旁敲侧击了?”   周不疑一笑,“陛下以为如何?”   问的是曹盼手中那篇文章的优劣,曹盼道:“观此人之年纪能有这般的想法,极好。”   因曹盼手中的那篇文章所写的是眼下洛阳世族虎视眈眈,一心操持的择夫一事,这人提出的意见是,曹盼不当立夫。观点倒是与程昱一般,但是,写这篇文章的人非是程昱那等已经人老成精的人,而是一个才三十的寒士。所以,周不疑与曹盼都觉得不错。   “是哪个?”曹盼看向下头都在挥笔如洒的考生,倒是想看看这位长的何模样。   周不疑举荐的人,自然是见过的,周不疑道:“左一末位。”   曹盼寻着看了去,一下子就看到那挺直着背坐得端正的人,曹盼点了点头问了周不疑,“元直是何打算?”   “此人出身徐州,再让他留在太学不过是虚耗光阴,臣以为,陛下可纳之,以洛阳县令一职。”周不疑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故而这般地道来,曹盼看着周不疑道:“洛阳县令,原本是子丹呐。”   子丹其人,乃是曹操昔日之养子曹真,此人曾入虎豹军,而曹操在最后当然是把虎豹营的全都交给了曹盼,曹盼如今提起,周不疑道:“陛下不以为,子丹公子更适合上战场?”   “是,也不尽是。不过,当了两年的洛阳县令,洛阳这两年被他治理得不错,是该给他升一级了。”曹盼对洛阳之事了如指掌,周不疑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崔琰道:“明明是太学招生考试,陛下怎么?”   “阿爹在时以求贤令召天下有德之人,许官任之,朕也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罢了。崔公想想进了太学之后还不是为了朝廷,既然此人已经可以出仕,何必再留在太学。”曹盼一番之歪理,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的,崔琰半个字都反驳不起来。   “元直处都有学子投文章,军师与崔公处没有?”曹盼从周不疑那里头得了一个人,不忘回头问了崔琰和荀攸一句。   这两位可是主考官,怎么可能会没人给他们投文章。   荀攸十分的干脆,“臣这几日为了太学之事忙着焦头烂额,虽有士子求见,臣一个都没见,文章臣都收起来了,却是一篇都没时间看。”   都已经一把大年纪的荀攸了,曹盼也说不出让人过度操劳的话来,一眼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末,“无名,荀军师忙得没空看,你不会跟荀军师自荐帮忙看着点?”   司马末被点了名道:“陛下求贤若渴,司马仲达亦是有才,陛下何不用之。”   此言一出,荀攸与崔琰都看向了曹盼,要说司马懿欲出仕,这两年却叫曹盼压得死死的,任是谁与曹盼举荐,曹盼都不松口,旁人只以为是是因为曹丕,毕竟昔日的司马懿是曹丕的能臣干吏,而曹丕之死虽非曹盼所为,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用起来,是要多斟酌。   不过,斟酌得久了,那道曹盼无风度,连曹丕一个死人都忌讳的话就传出来了。   “陛下,司马仲达确实有些本事,陛下何不用之。”荀攸也帮着说了一句。   崔琰就更不用说了,“陛下要用才,司马仲达有才,而且,此人本是安乐侯的旧部,陛下一直避而不用,流言蜚语也多了。”   曹盼道:“朕并不畏流言蜚语。”   直接地堵了崔琰,荀攸苦口婆心地唤了一声道:“陛下。”   “陛下若连眼前的司马仲达都不用,又何必费尽苦心的要招揽天下的才子?”崔琰显然对曹盼不用司马懿之事很是耿耿于怀,话一出来就有些冲了。   “崔公难道不知,早年阿爹曾多次征召司马懿,若非以性命相逼,司马懿是不愿出仕的。这样一个不肯为阿爹所用的人,何等之清高,何等的视权势如粪土。但这两年来,他却迫切的想要出仕,难道在两位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曹盼直问于崔琰。   此事,荀攸其实是知道的,听到曹盼提起司马懿之怪异表现,“陛下是怀疑司马仲达有别的企图?”   “军师以为这般反常之举是理所当然的?”曹盼不答而反问,荀攸明显地一顿,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一人有才,本当用之,然心术不正之人,若以身居高位,是福是祸?”曹盼再次问了荀攸跟崔琰。   得,崔琰跟荀攸都没话说了,但是挑起这个话题的司马末却与曹盼作了一揖,“陛下,他既有所图,便看看他想做什么。拉其入局,试之用之,岂非比让他置身于局外更好?”   司马末跟司马家有仇,甚至更确定地说是跟司马懿有仇,司马末说出这样的话来,曹盼挑了挑眉看着司马末,司马末道:“陛下,下棋,棋逢对手才能厮杀得淋漓尽致。臣,想要赢得他心服口服。”   崔琰和荀攸听着都知道司马末所指的是与司马懿有关,只有曹盼跟周不疑更是清楚司马末这话里的深意。   曹盼看了司马末,“想好了?”   “是!”司马末说罢与曹盼作了一揖,曹盼点了点头,“好,朕明白了。”   外面的风言风语司马末必然早有耳闻,曹盼不用司马懿就是要给司马末机会,然而曹盼要做的事情很多,司马末要做的事也很多,多得司马末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对司马家动手。   不过,司马懿找上门来,为了入仕而与司马末说的一番话,司马末也是认同的。昔日司马末输给了司马懿,落得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下场,司马末想将司马懿踩到脚下,更想将司马家毁了,但是,更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赢司马懿一回,如此,才算出了他心中的恶气。   “谢陛下。”司马末与曹盼郑重地作一揖。曹盼挥挥手,“你可不能轻敌。”   司马末笑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也罢,司马懿,曹盼也想看看,司马懿究竟有多能忍。况且,如今世族叫她压制得太狠了,司马懿是世族的人,将他启用,司马懿,倒是十足会成为世族的领头人呐!   曹盼半眯起了眼睛,也好,看一看有了司马懿的世族,究竟又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军师得的文章都给无名吧,明日告诉朕,可有能用之人。”司马懿的事情定下了,曹盼不忘提醒荀攸一句,荀攸看了曹盼一眼,这急的样子,叫荀攸吐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把刺人的话说出来。   而曹盼没忘崔琰,“崔公呢?”   “未知陛下亲临考场,臣未将文章带来,明日呈予陛下。”崔琰显然是早有准备,曹盼听着点头,“甚好!”   崔琰作一揖,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曹盼耳力远非在场的人可比,最先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与胡本吩咐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一干人都莫名地看向外头,胡本作一揖而往外去,半路上与曹惠碰了个正着,曹惠喘着气道:“陛下呢?有人在考场外头闹事。”   胡本看了曹惠一眼道:“惠娘子,陛下让奴去看看,正在里头等着。”   曹惠一听愣了,“陛下怎么知道外头的动静?”   对此,胡本当然是不会回答曹惠的,曹盼的耳力过人,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曹惠不知,那就让她不知呗。   “惠娘子,你进去禀与陛下?”胡本这么一问,曹惠点头道:“是啊,难道不该禀于陛下?”   胡本有些着急的想要捉捉头,最终还是忍下了,只听曹惠道了一句有人在考场外头闹事就没有别的了,他还是先去弄清楚了吧。   与曹惠作一揖,胡本道:“那惠娘子进去吧。”   错身往外走去,曹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偏偏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丢开不理,往里去寻了曹盼。   曹盼听着曹惠道了一句外头有人闹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曹盼看了曹惠一眼,神经再大条,再不懂事的曹惠也觉得这眼神意味深长,干巴巴地道:“陛下,惠不解陛下之意,请陛下明示。”   看人家这脑子不灵光的人,那也自有一套应对之法,如这面对曹盼的眼神,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干脆就直接问。   周不疑与司马末皆是低头一笑,荀攸险要抚额,最终还是忍下了,曹盼道:“无妨,一会儿胡本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又跟胡内侍有什么关系?”提到胡本,曹惠就更想不明白了。“刚刚惠遇到胡内侍了。惠与胡内侍说了,有人在考场外闹事。”   “那胡本没再跟你说什么就出去了吧。”曹盼这般地说,曹惠点头道:“正是,陛下你怎么知道?”   这回静姝在一旁掩着嘴笑了,曹惠盯着静姝,但是静姝是哑巴,任她怎么看,静姝能告诉她为什么笑吗?明显是不能的。   曹惠往前走了一步,唤了一声陛下。   “等一等,胡本就快回来了。”曹盼如此与曹惠说,曹惠看了一圈这些人,曹盼既然不愿解释,曹惠再想知道为什么也是没用的。   果然没有一会儿,胡本小步急行而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门外有一个目不识丁的人道是来报名参加太学考试被逐,听闻陛下亲至,故闹着要见陛下。直言纵不识字,未必不识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哦,这可是有意思了。”曹盼一听闹事的竟然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偏偏却道出了那般大口气的话,曹盼笑着说了。   “正是,奴与之问了一句,问他何为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他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烹小鱼而不去肠,不去鳞,不敢挠,这鱼就难吃了。”胡本把那人说的话转述而来。   曹盼道:“既是目不识丁,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是,治大国若烹小鲜出自老子之《道德经》第六十章,此人若不识字,岂知此句?”周不疑也是面带诧异。   “那人叫什么名字?”还是两位主考反应过来了,问了那人的名字,胡本道:“那人自称楚霍。”   “楚霍?”曹盼嘴角抽抽地问,胡本点头道:“是。”   “陛下,此人确实是不识字。”荀攸一听这名字那是真有印象,为其证明,他是真的目不识丁。   “前几日此人来报名,臣让他写自己的名字,他却写不出来。他本是一介屠夫,烧得一手好菜,乡里乡亲置办酒宴都会让他去帮忙。村中亦有饱学之识,他听人说了许多大道理,跟着也学了点。臣道凡入太学者需经过考试,若是不通过是无法进入太学的,他既目不识丁,自是无法录取而将之打发了。”荀攸显然对于这个人也是深入了解过的,将事情的经过与曹盼道来。   曹盼道:“不过是与人办宴便能学了这样的大道理,学了还能记下了,朕倒是想见上一见。”   “去,将人带进来,就带到侧殿去,朕就听一听,他究竟是怎么觉得自己虽然目不识丁,却能入太学?”曹盼对于这世上的人呐,都不曾轻视,一个杀猪的纵是目不识丁,那也不表示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   凭着他竟然敢来参加考试,而且还在被荀攸赶走之后再回来,这份执着,曹盼也必要见上一见。   “是!”胡本听着曹盼说来,立刻应声退了出去,将人给曹盼带了回来。   杀猪的人,长得却不是肥头大耳,至少第一眼叫人看起来,那并不像是一个杀猪的,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儒士。   这个念头一闪,曹盼先自己暗笑了,那人倒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规矩,见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诸位大人。”   可惜这一开口那洪亮的声音,直接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果真是一个杀猪的啊,听听这声音。   “起身。”曹盼叫起,那人立起,一眼看到曹盼,当下愣了愣,不由地摸了一把自个儿的后脑勺,“都说陛下是个好看的娘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句话引得曹盼一笑,“你倒是听说不少?”   “那是,草民做的是买卖,那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时常听着人议起新登基的陛下是个女郎,还夸赞陛下相貌出众,道是与那名扬天下的大乔小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草民以为,以大乔小乔比之陛下,那是辱没了陛下。大乔小乔者,不过是因夫而扬名,空有美貌而无陛下之智,自夫死后,不过是沦为无人问津之女罢了。陛下即有美名,更有慧名,上阵杀敌,安、邦定国,岂是区区两个弱质女流可比。”   让人没想到,此人竟然一开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大乔小乔,美名远扬不假,但若与曹盼相比,岂能比。   曹盼道:“你这般夸赞朕,是想让朕让你入太学?”   “陛下,入太学,亦为入朝罢了,陛下看着草民若觉得成,那就给草民一个官做吧。”楚霍与曹盼作一揖直道明来意。   如此直接的开场,曹盼一笑道:“那你所言,你能做什么官?”   “县令,草民觉得草民可以当一个县令,而且一定能当得比草民老家的那个狗屁县令要做得好。”楚霍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很是肯定地告诉曹盼。   “你既然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县令,那你说,一个县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曹盼倒也不以为他之失礼,而是接着问。   楚霍道:“县令虽然是一个小官,却是与民最近的官。为县令者,掌一县之民生,所谓民生,引荒开渠,促百姓耕种,与民断案,不叫百姓蒙冤,不令为恶者为乱百姓。”   听至于此,曹盼转头问道:“诸卿听之以为,此人可堪为县?”   周不疑作一揖道:“可!”   司马末道:“纵目不识丁,知何谓民生,当以何为,可当。”   荀攸也老实地道:“陛下不妨与他一试,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观其所作是否如其所言,方以定之。”   “臣附议荀公所言。”崔琰与曹盼作一揖表示同意荀攸的提议。曹盼道:“好,那就让他为出任谯县的代县令,一年之后,若你将谯县治理得不错,再将这个代字去掉。”   “多谢陛下。”楚霍大喜过望,曹盼眼中一闪而过促狭,“知道谯县是什么地方吗?”   高兴能当官的人听到曹盼一句,半天没反应过来,周不疑道:“那是陛下的故乡。”   陛下的故乡,那又怎么样?楚霍没明白,曹盼道:“好好干,干好了,朕有赏。”   丢下这一句,曹盼起身离开了,楚霍依然没明白,倒是荀攸摇了摇头,“陛下真是促狭!” 第348章 谋江东   促不促狭的,曹盼许了楚霍一个官位,至少在楚霍看来,这是莫大的恩赐。   至于谯县这个地方,从曹操发家开始,这地方就成了当官的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至少,哪怕曹盼告诫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谨言慎行,曹盼登基两年来,却依然换了四个县令,都是宁愿不当官也要走人的结局。   曹盼查了查,说横行霸道,曹氏跟夏侯氏的人被曹盼敲打了,倒是没有。然而,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们想跟县令大人讨教一二,以会文友,或是以武相交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是理所当然。但是,一个两个是以文会友,以武相交,一群乃至整族的人接二连三的上,是个人都顶不住。   文的武的,甚至是文武双全的人,曹盼都给弄到谯县去当了县令,四个弄下来,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一个个叫曹盼挑不出刺来的把人给逼得混不下去。四个宁可不当官也要调职的县令,那也只认自己没本事管好谯县,而没有对两族的人指谪半句,可见这一个个都长进了。   长进了是好事,但是谯县这地方必须要有人管才行。哪怕不说制不制得住这些人,谯县的百姓又不是只有姓曹的跟夏侯的,这些人的日子总要过,县令都没有,那谯县的事谁来管?   楚霍,不识字,武功也平平,曹盼就想着既然文的武的,文武双全人都试过了,还差个目不识丁的人,把这样的人弄到谯县去,且看楚霍能不能制得住曹氏与夏侯氏的那些人。想必,代县令,一年的试用期,楚霍不会再像其他四个县令一样,宁愿不当官也要离开谯县了吧。   为了当官,楚霍一定会豁出去的。瞧瞧楚霍如今不正是为了当官都豁出去了?   可怜的楚霍只高兴当官了,虽然前面有个代字,那也是有机会把这代字去掉的。岂知谯县这地方在他之前已经跑了四个县令,曹盼这是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的让楚霍去试试,成了,一举两得,不成,楚霍自己当不下官,也不好意思再找曹盼要官了,也算是堵了楚霍的嘴。   谯县之事,荀攸是了解的,一眼看破了曹盼的打算,故而才说曹盼促狭,连那文武双全的人都不敢往谯县去,楚霍这样的,还代县令,处境堪忧。   不过,楚霍一个不识字的人,本无出仕的机会,曹盼给了他一个机会,哪怕存着试验的态度,只要楚霍自己能够捉住这样的机会,做好这个谯县的县令,这也是证明了曹盼的用人唯贤,从此,无人再敢瞧不上楚霍。   这些事楚霍是不了解的,最后让荀攸为之吃惊的还是,楚霍真把谯县县令这个位子坐稳了,却是后话。但是楚霍被曹盼许官一事很快传了出去。   刚参加完太学考试的人,听说一个止不识丁的人,曹盼都许了他官做,聪明人就嗅到了其中的意味,所谓的太学招生考试,一但通过太学考试的人,是不是就等于踏向了仕途?   太学招生考试一共考了两天,三张卷,里面涉及天文地理,民生百态,有的人皆有涉及,有的人却是想着挠头捉脑,怎么都答不出来。   考完了试,三日后,所有考生的试卷皆被张贴于太学墙上,上面不仅有考生们的答卷,更有三省六部官吏的点评,录取与不录取的原因一目了然。这样的做法也是从根本上杜绝了被人指谪偏私或是其他的办法,至少,成绩公布了出来,无一考生闹事。   当然,此次参加考试的士子共计有三百九十七人,录取的人数高达三百零三。   这三百零三个人,正式于入太学。值得一说的是,三百零三人中,竟有一百人为女郎。   但是,因为成绩的张贴于墙上,优胜劣汰一目了然,虽然对这一百女郎也能入太学读书有人犯嘀咕,总算还不至于把话说出来,叫嚷着成绩不公。   至于武校,因一个武字,许多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太学上,曹盼倒是干脆的把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还有她手下的部曲的小辈都弄了进去。   让曹盼意外的是,墨问寻了曹盼自荐自家的孩子,“陛下,臣家的两个小子,能不能入武校?”   “能!”虽然墨问家的孩子都还是孩童,但是,夏侯氏与曹氏进了武校的,比他们两个小的不是没有,所以曹盼当然是同意的。   “阿瑶家的儿女也想进武校。”墨问此来不仅是为自己的儿子讨个资格,当然也为墨瑶家的孩子。   “陛下是知道的,阿瑶那性子,实在是不适合教人,所以弟妹诸多拜托,臣想了想,并不以为陛下办武校是为了区分文武。陛下早些年就已经让部曲跟着元直读书识字,这个规矩如今也一直没断。所以,谁规定的武将就不能有才有治国方略。”墨问还真不愧是脑洞大开的人,听听这话,这觉悟,这意识,曹盼都要怀疑他是不也是穿来的了。   “不错,朕是有此意。”曹盼的打算叫墨问看透了,曹盼也不认为有什么值得瞒着的。   一个个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太学好啊,等着她的武校一鸣惊人好了。   曹盼如此说着,墨问道:“此次陛下以太学招生收获颇丰。”   “确实如此。”君臣相对看了一眼,各自都知对方所指,所以啊,曹盼道:“这又快入秋了。”   “陛下也出孝了。”墨问补充说了一句。   曹盼道:“朕知道了,不必你提醒。”   所谓守孝三年,其实只是二十七个月而已,曹盼确实已经出孝了。墨问是提醒曹盼如今这太学的事已经办好了,她用所谓择夫之事拖了世族们闹腾了那么久,一直没有给一个满意的答复,长此以往,拖不住的。   曹盼道:“今夜,召杨御史入宫留宿。”   这一句话一出,墨问惊叹地看向曹盼,“你说,这样一来,他们还会让朕择夫吗?”   墨问已经傻眼了,而燕舞小步地走来,“陛下,江东传来探报,孙权于夏口兴建黄鹤楼。”   燕舞把这个消息报来,曹盼接过密报一看,“以武治国而昌。孙权的野心果真不小。”   “筑城守,建楼以瞭望。”曹盼说着走到舆图前,说了这么一句,墨问道:“陛下,刘备已故,何不联益州以灭孙权?”   曹盼看了墨问一眼,“你别忘了,窃汉之贼,说的正是朕。”   指着自己那张脸,墨问道:“天下熙攘皆为利,要说益州与孙权的仇结得比我们还大,诸葛孔明既然能为了对付我们而与孙权交好,难道就不能为了平分江东,与我们交好?”   曹盼道:“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刘备身死,元直出使益州,臣不以为陛下没有任何的吩咐。”墨问这般地猜测,曹盼点头道:“说对了。朕是有所安排,所以,大魏休养了两年,也该打上一仗了。”   对此,墨问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是,曹盼召杨修入宫,杨修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急的进宫,可是,进了宫后,被安排在了紫宸殿的侧殿,杨修一个激灵。   紫宸殿呐,那是曹盼的寢殿,此则是侧殿,杨修整个人颤了颤,曹盼也在这时候一身常服走来。杨修连看都不敢看曹盼一眼的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德祖且坐。今夜就委屈德祖在这侧殿宿一宿了。”曹盼也不绕弯子,杨修,这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想必曹盼开了头,他便能猜得出来,曹盼要做的是什么。   杨修惊叹地看向曹盼,怔怔了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朕不是个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如今朝廷上闹了几个月择夫之事,朕对人无心,也不愿往这宫里弄一个心思不纯的人,思虑再三,觉得这是个极不错的法子,倒是要让德祖因朕而负风、流之名了。”   都已经说破至此了,杨修道:“臣并不委屈,只是陛下的子嗣一事,想必陛下有嗣,择夫之事倒能搁置。”   曹盼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德祖休息吧。”   “是。”杨修对于离去的曹盼,吐了一口气。曹盼呐,果然无论是什么事都不是愿意委屈,任人掌控的人。一个个打着让曹盼生下有他们血脉皇嗣主意的人,注定落空。   杨修已经明白曹盼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一夜安眠,不过,早朝之时,曹盼特意当着满朝诸臣的面问了杨修一句,“德祖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对于立时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现象,杨修面色如常的答了一句。   曹盼听着点点头,事情掀过了。但是,世族们在下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围了杨修,不怎么样,就是问问他,曹盼为何问他那话。   “昨夜我在宫中留宿。”杨修并不藏着掖着,直接的把事情与他们说破,立刻引得一群世族都看向了杨修,“留宿?”   有人颤颤地问了一句,宫中是有门禁的,而且杨修是外臣,更是男臣,他们如今这位皇帝是女帝啊,从前纵是男帝,那也不会留外臣宿于宫中,女帝却让杨修留宿,今早还特意问了那么一句,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陛下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你们提议让陛下择夫,一直没有最后定下来要究竟该择什么样的夫,陛下让你们吵了几个月了,一件小事都能吵几个月,像样吗?”杨修犀利地问了一句。   “那又如何,陛下出孝才多久。这跟你留宿宫中又有什么关系?”   “择夫以为何?是为皇嗣。若是陛下有了皇嗣,那还需要择夫吗?”杨修爆出这一句,然后不管已经惊呆的人翩然而去。   “他,他,他,他的意思是,昨夜,陛下让他留宿宫中,是,是,是……”有人吐了那么一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未尽之言,谁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敢?”有人厉声地问了一句。   “你是问咱们的女帝怎么敢?还是问杨德祖怎么敢?”捅刀的人继续地问了一句。   有人答道:“杨德祖刚刚有一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帝为何而择夫,不就是为了延绵子嗣吗?与其选一个不知底细又不定安全的皇夫,更容易大权旁落,何不干脆的找一个看得顺眼的郎君,春风一度,男欢女爱,延绵子嗣,谁也不亏。只是,便宜杨修了。”   好些人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总还是没说出来。   “不成,这事不能平白便宜了杨修。”一群人都冲着让曹盼生下有他们家血脉的孩子而为择夫一事折腾了几个月的人,怎么能允许这好处全叫杨修给得了。   很快,洛阳城传遍了杨修昨夜留宿宫中的消息,配合传话的人那晦暗不明的表情,怎么都显得另有隐情。   但是,就在洛阳城风传的时候,曹盼召荀攸的六子荀顗入宫,同样留宿。   荀顗早就是曹盼的人了,自荀彧去后,守孝三年,便被纳入了曹盼的尚书台,如今为礼部的侍郎。   荀彧素有美名,荀顗也是不遑多让的美郎君,虽然如今已经蓄了须,但依然貌美如初。   “陛下下一个人选想好了吗?”荀顗跽坐着放开地吃着东西问曹盼,曹盼点头道:“想好了,陈家,陈群之子陈泰。”   “那比臣长得要差多了。”荀顗实事求是地说,曹盼道:“无妨,朕又不会见他。”   荀顗笑出声来,“陛下让臣在礼部呆了许多年,除了陛下的登基大典忙了点,这些年来臣很闲。”   曹盼道:“趁着得闲好好地玩,该要忙起来了。”   一眼看着荀顗道:“你那顶头上司,也该致仕了。”   哎哟,这是打算要给荀顗升官了啊,荀顗高兴地与曹盼作一揖,“臣谢陛下。”   “好好干。”曹盼给了荀顗一个眼神,荀顗乐呵呵地答应下。这一语双关的,不仅是指任职,更是今夜之事。   因此,第二日荀顗一脸春风得意的上朝,许多人都看了一眼杨修,偏偏杨修神情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好。   他们就闹不明白了,杨修跟荀顗,单看颜值,两人不相上下,岁数,杨修是要大一点,但是官阶,杨修在荀顗之上啊。最要紧的是,这两个都是世族出身,而且还是大族,大族!   当然不是没人找荀顗打探的,比如,昨天他在宫中如何?   杨修向来性情高傲,目中无人,又毒舌得很,世族们若非与之交好的,都不太愿意与之接近,但是荀顗就不一样了,因为荀彧的关系,荀家的诸子都是性情温和之人,荀顗还显得不拘小节。故而,都往荀顗那探消息去了。   荀顗谨记曹盼的吩咐好好好干,所以,面对这些人的询问,他显得有些腼腆地道:“挺好的。”   这表情,这表情,引得无数人脑补,但是,再要问别的,荀顗是理直气壮道:“关乎陛下之事,岂能多言。”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随后,他便走了,可是,却引得世族们那些长得不错的人都想,女帝,看样子并不是只看中杨修,他们,或许也是有会的。   念而起,随着陈群之长子陈泰被接着召入宫中留宿,所有人都明白了,机会,长得好看的人都可能会有的。   但是比起杨修跟荀顗来,陈泰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至少曹盼连见都没见,直接就让人把他安排在最侧之殿内,让他睡上一夜便被打发掉了。   陈氏的族人在见到陈泰立刻就急切地追问,昨夜如何,一个晚上都在等着曹盼的陈贤摇头,再摇头。   “我连陛下都没见到。”陈泰说了这一句,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人没有见到就直接……   “辛苦了,累了一夜了,快回去休息吧。”得了这一句,长辈们也不愿再追问下去,一夜绷紧了精神的人神色并不好,也确实是需要好好地休息才成。   此后,每一日曹盼都召世族的郎君进宫留宿,并不见人,就把人安排到了侧殿。   但洛阳城早已传遍了曹盼无意择夫,而直接以貌美之郎君而孕子。可是,这一天一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荀攸也实在是忍不住地与曹盼进言了,“陛下。”   “朕欲联合益州对孙权兴兵。”曹盼在荀攸把话说出来之前,丢出这句。   “刘备身死,今益州已定。孙权兴建黄鹤楼打的什么主意,诸卿都明白,与其让孙权壮大,朕想合益州而分孙权,这天下,两方争就够了。”曹盼把自己的打算道来。   周不疑、墨问并没有半点吃惊的模样,倒是崔琰道:“陛下,这可能吗?”   “不可能。那朕就联合孙权平了益州。”曹盼凶残地说,崔琰算是明白了,曹盼并不满意如今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而是打算灭一而对峙。   “所以,朝中诸事,有劳你们照看。”曹盼继续把自己想做的事都丢了出来。   “陛下是打算亲自促成此事?”好,这才是重头戏,钟繇不太确定地问了曹盼。   曹盼点头道:“此事除了朕,谁更适合?筹码,只有朕给出去的,他们才会信。”   他们,非单指一人也,曹盼现在是做主的人,她可以选择是诸葛亮,也可以选择孙权。   但是,筹码在曹盼的手里,给谁不给谁,确实只有曹盼说的才最可信。   “陛下打算用什么筹码?”荀攸把很重要的这一点问出来,曹盼笑了笑道:“军师何必心急。”   便是不打算告诉荀攸,荀攸吐了一口气,“朕会迅速离京,暂时,辛苦诸卿了。”   眼下在此密议的只有几个丞相,还有郭夫人,崔今,听着曹盼,曹仁道:“陛下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放心,朕如今刚得了天下,惜命得很,没打算送死,所以,朕会护好自己这条命。”曹盼算是与曹仁郑重地承诺了一句。   反正,曹盼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拦得住,况且,周不疑几个,甚至是郭夫人都没有对此事表示反对,也就是说,这一次离京,曹盼是非做不可。   所以,曹盼对外宣称返回邺城祭拜曹操,至于半路上哪里去了,又没人敢问。   曹盼就那么直接了当地从通往邺城的路拐往益州去,当然,在她赶往益州的时候,要与诸葛亮会盟的信也都送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诸葛亮从接到曹盼的信,整个人就呆坐在前,动也不动了。   “丞相!”一个郎君走了进来,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亮将信放下了,齐齐地理直了放在案上,“幼常。”   “丞相,那孟获果然是一等一的猛将,有他相助,我们是如虎添翼。”来人正是马良之弟马谡,诸葛亮平定益州之乱,不忘深入不毛之地收伏孟获。如今不仅平定了益州之乱,亦用七擒七纵而收得孟获为益州所用。   诸葛亮点了点头,“孟获其人,实不可多得这人才,故以之为御史中丞,往后,你们要好好相处。长青,去帮我请州平来一趟。”   马谡能感觉到诸葛亮有些心神不宁,询问道:“丞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诸葛亮看着桌上的信,道:“无事,有些累了。”   此事,说与马谡并无用,诸葛亮也是六神无主了才会如此。   马谡不疑诸葛亮,道:“如此,末将告退,还请丞相多多保重。”   诸葛亮点了点头,马谡即退了去,在门口的时候碰到长青引着崔钧走来,崔钧正问着长青道:“孔明怎么知道我来寻他,专门让你来寻我?”   “公子正好想找你,这不你刚好来了。”长青奉诸葛亮之命正准备派人去找崔钧来着,没想到崔钧倒是与诸葛亮心有灵犀。   马谡也曾听闻崔钧之名,在与之相交时,与他作一揖,“崔先生。”   “哦,马将军。”崔钧也还与马谡一礼,诸葛亮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崔钧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州平。”   “孔明,与你相交多年,难得见你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   说着夸张地抬头看了看天,不过可惜一无所获,马谡很是识趣地道:“丞相,崔先生,在下告辞,不打扰丞相与先生说话。”   诸葛亮微颔首,马谡便离去,崔州平直接朝着诸葛亮道:“咱们先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能说,但是我要喝红雨酿。”   对于一个好酒之人,诸葛亮手里头那天下绝无仅有的红雨酿正是叫崔钧每每不请自来的根本原因。难道诸葛亮要寻他一回,显然是遇上了叫诸葛亮犯难的事了。   故而,不趁这大好的机会多要几坛酒他才是傻子。   怀着这个念头,崔钧叫诸葛亮引了进去,诸葛亮没有说酒的事,“有一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将曹盼亲笔送来的信给了崔钧看,崔钧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多大的事能让诸葛亮变脸啊。接过信一看了,面露惊色。   “州平,你怎么想?”诸葛亮亦是心中踟蹰,又没有能讨主意的人,所以才会急着要寻崔钧讨个主意。偌大的益州,他能问的人太少了,尤其此事关系着曹盼。   崔钧道:“这位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主儿。更别说如今她已经是大魏的女帝,她既然敢说你不与之联手灭孙权,她便与孙权联手灭益州,这绝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诸葛亮道:“若无孙权制衡,来日她便要灭益州。”   “你若强之,不是也要灭魏?孔明,其实两方对峙,只有你们彼此是对手,不必担心第三方插手其中,不是更能让你们斗得淋漓尽致?”崔钧笑问一句,想要把话题说得轻松一点,又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以公而论,如今你们各自都是执棋者,都有资格决定棋盘上的规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有何打算。她想一统天下,你也一样。既然如此,灭了孙权就是少了一个敌人,最要紧的是,她既然敢放话说,你若是不与之合作,她回头就去找孙权,我想,孙权顾忌的就没有你多了。”崔钧把问题都摆在诸葛亮的面前。   “于私,孔明,你就不想见一见她?你不想问一问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南阳,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诸葛亮心口就痛得厉害,却也促成了诸葛亮下定决心,“好,总要见一面的。”   崔钧道:“不介意带上我一块?我很想看一看,你们夫妻一个为大魏之女帝,一个是益州汉室的丞相,你们会面会是什么模样。”   诸葛亮没有松口,崔钧提醒了一句道:“还有益州的那些人,你与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她没有你顾忌的那么多,但若是叫人知道你与她秘密会面,只怕都要疑心你的忠诚了。”   “我知。”诸葛亮如此说,目光却是十分的坚定。从来他做什么,都不受人影响,从前是,如今也是。   很快曹盼就收到了诸葛亮的回信,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诸葛亮同意了见面。   对于这一点,曹盼从来没有怀疑过,天下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分江东而令天下仅剩他们二人,曹盼是个言即必行的人,诸葛亮也同样是。   他们曾是夫妻,原本就是最信任对方的人,对战同敌,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戴图这一次也随曹盼一道出来,给曹盼端了一份补药,“娘子。”   曹盼接过一饮而尽,回头问了戴图道:“养了几年的身体,应该不差吧?”   “娘子这是小瞧我了?”戴图一听自己一身的医术既然被曹盼置疑,立刻接口说了一句,曹盼看了戴图一眼,“你当知此事关系重大。”   “娘子放心,臣明白。”戴图当然知道,曹盼此次离京的目的既是与益州要联盟,同样也是为了子嗣。   戴图想到这里,都不知是该为那位诸葛丞相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纵然曹盼顶着无数人的压力,依然坚持着只要他,只愿意要他,哪怕洛阳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曹盼却从不动心;不高兴,曹盼此来的目的是为了孩子,至于怎么怀上诸葛亮的孩子,戴图是真不敢想。   然而他也听过不少关于诸葛亮的事,这位能坚持为汉室尽忠,纵然娶了曹盼依然坚定不改其志,如今曹盼直接篡位称帝了,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不知道曹盼要一个子嗣于大魏的意义?   赶紧的将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戴图问道:“娘子,你们会面的地方是定在何处?”   “这里。”曹盼走到一旁的案上的地图,将她早就已经圈出来的地方告诉戴图,戴图睁大眼睛看了看,“娘子早就知道他会选这里了?”   曹盼道:“便于退守的地方就那么一处,所谓会面相谈,也要提防着谈不拢。如今的我们,那是敌对之双方,一天没有谈妥之前,随时都能兴兵的。”   戴图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天下大事他还是少问点,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大夫,治病救人吧。   诸葛亮与曹盼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定在巴东郡与宜都的交界之外,不过是一个闲适的小村庄,胜在四处空旷,没有伏兵的可能,仅有一条小河亦是清澈见底,也藏不了人。   崔钧跟着诸葛亮到的时候,只见曹盼正跟村里的孩子在那里玩钓鱼。一身白衣曲裾,发间只插了几支同样白色简单的玉簪,正教着孩童如何的扒蚯蚓,穿饵,若非识得她的,怕是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随和的人,竟然是大魏的女帝。   静姝一眼看到了诸葛亮已经小步迎了上去,与诸葛亮福了福身,还不忘回头冲着长青打招呼。   长青看着静姝一时没能认出来,半响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静姝,静姝点了点头,朝着长青一笑。   “女帝陛下甚是悠闲。”曹盼耳聪目明的,静姝都发现诸葛亮一行走来了,她又怎么会没有发现。   不过是让一群儿童缠住了,费了些功夫才把孩子打发走了。   这方走向诸葛亮,崔钧是毫无压力地说了一句。   “还成。比不得崔先生浪迹天下的逍遥。”曹盼那般答了一句。   “难不成,女帝陛下并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崔钧瞥了诸葛亮一眼问了一句。   曹盼一笑道:“喜不喜欢重要吗?世上的事,不是喜欢两个字就能改变什么。在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不是更应该?”   崔钧听着笑了,“在下不如女帝陛下。”   “姑姑,姑姑。这个,这个送给你。”崔钧这一试探完了,一个五六岁的小郎君拿着一束野花走到曹盼的面前。偏南之地,快要入秋了,却还有花儿。   曹盼一顿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姑姑长得真好看,等我长大了我想要娶姑姑。阿兄说,要是碰到了喜欢的姑娘,就送她花,把人定下来。”五六岁的小郎君说话倒是挺利索的,听得曹盼一愣一愣的,然后看向小郎君问道:“你阿兄几岁?”   竟然教小郎君这么小就学会讨娘子的欢心了。   “阿兄刚娶了阿嫂。”小郎君老实地回答曹盼。拿着花的手举了举,“姑姑,你能收下我的花,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吗?”   被一个小郎君求婚,曹盼都乐坏了,摇了摇头,“不成,姑姑已经有夫婿了,你瞧,就是他,长得好看吧。”   虽然诸葛亮蓄了须,但是依然是一个美郎君,小郎君顺着曹盼的目光看了过去,沮丧地垂下了头,“阿兄说得没错,长得好看的小娘子都是别人的。”   这老气横秋看尽世态的语气叫这么一个小郎君说出来,众人听着都是忍俊不禁了,曹盼拍拍他的头道:“好了,好了,待你长大了,凭你这张脸,一定不愁小娘子要嫁给你,姑姑嘛,太老了,等你大了就更老了。玩去吧。”   把小郎君打发了,小郎君看了看曹盼,又看了看诸葛亮,低着头跑开了。   “稚子亦知美?”崔钧对于曹盼直指着诸葛亮道与诸葛亮是她的夫婿,那自然而然的语气,崔钧听得心下直颤,曹盼这个女人实在是……   “稚子之心,赤子之心,最真最诚。反倒是随着人长大了,失去了原本纯真的心。”曹盼一片感慨。   “你的心,还是当初那颗心吗?”诸葛亮终于是开口了,崔钧暗松了一口气。   “是,依然还是。”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诸葛亮。   “你让汉帝退位,进为女帝,你还说你自己的心没有变?”诸葛亮似只是平静地问,曹盼看着诸葛亮道:“多年前你我初识之时,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谋朝篡位,在你看来实为大不忠之举,天下人人得以诛之,因为你所忠的是汉室,是姓刘的人,而我所忠的,是天下人,天下之百姓。”   “若依你所言,只要有本事的人,他也可以把你从这个位子上拉下去?”诸葛亮犀利地问。   曹盼迎视着诸葛亮,“对,没错。今日我能成为大魏之女帝,能在洛阳宫中登基,做了两年的皇帝,这并非偶然。所以,如果有人能够拉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让心在我这里的百姓倒向他,这个天下就是他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占尽了先利若是还能输给了他,是我无能。你,也可以。”   崔钧是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定义天下江山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朝代更替,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否则,当政者尸位素餐,他坐拥天下,享尽荣华富贵,百姓却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裹体。凭什么?就凭他先祖之功,他就能视百姓如草芥?天下,非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百姓之天下,为君为帝者,不过是百姓推举出来引领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如果做不到,百姓将他们拉下来,又有何不对?”   “依你所言,为臣者不必思忠?”崔钧指出而问。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忠于天下百姓与忠于一姓之皇族,忠,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曹盼这样的回答。   诸葛亮道:“所以,你既然认同无论是谁执掌这天下,只要有能力得民心,有百姓相护便可成,那么,姓什么都不重要了,忠于天下或是忠于一姓之皇族,不过都是各凭本事。”   犀利地把曹盼的意思总结出来,倒是没错。   “所以,孙权,江东之地,诸葛丞相是要还是不要?”曹盼开门见山地直问诸葛亮。 第349章 我痛也要你更痛   “只要与孙权再盟,我们两方牵制于你,三方对峙,于益州而言局面会比现在更好。”诸葛亮这般地说。   谈合作嘛,哪怕意动,那也不能一来就直白的说出来,诸葛亮说的这个牵制之法,原本的三国确实如此。刘备一死,诸葛亮在平定了益州的内乱之后迅速地与孙权再订盟约,一同抗曹。   然后两个打一个,愣得把这个三国坐实。但是,那样的前提是孙权据了长江天险而守之,如今南郡、武陵郡都在曹盼的手里。   “如果诸葛丞相不与我合作,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孙权愿意跟我一起攻下益州。所以,两择一,你没有第三个选择。”曹盼霸道地与诸葛亮宣誓。   诸葛亮道:“以南郡、武陵、宜都三郡确实可以让孙权动。”   一下子道破了曹盼会给孙权的筹码,曹盼点头道:“正是。只要得了这三郡,孙权便占据了长江之天险,灭了益州,纵与大魏隔江对峙,孙权亦无忧,更别说得了益州半数之地这样的好事,孙权,绝对会意动的。”   有所舍而有所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曹盼向来看得长远,舍三郡她得到的是比这三郡多上数倍的城池,最最要紧的是消灭了一个敌人,从面对两个敌人而变成了一个,对付两个还得分心,为何分而化之。   “眼下益州与大魏实力相差悬殊,女帝陛下谈合作,是打算怎么一个合作法?”这夫妻俩你一答我一问的,都说到孙权一定会为曹盼的利而意动的话了,崔钧也就在一旁帮衬问起曹盼想要合作的方法。   “合兵攻之,无论是谁都不放心,所以,何不兵分两路。”曹盼在刘备死后就动了心思的事,给了诸葛亮那么长的时间好好地想想,究竟如何选择,合作的方式,当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崔钧道:“如何兵分两路?”   面对崔钧之一问,曹盼不答而看向诸葛亮问,“你说呢?”   诸葛亮道:“益州以贵阳而进,你以合肥徐州而入。贵阳夺一郡,武陵郡归益州。”   “可。”反正筹码是曹盼给出来的,不是给孙权也是给诸葛亮,所以曹盼答应得十分爽快。“不仅是武陵郡、还有宜都、南郡,不说事后再议,只要你益州夺下孙权一郡,朕就给你一郡,三郡都是你的。”   霸气十足,崔钧瞄了诸葛亮一眼,很是想问问诸葛亮面对这样的曹盼,究竟是什么想法。   “大魏,朕说了算,丞相,益州是你说了算吗?”曹盼带着几分挑衅地笑问,崔钧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诸葛亮道:“你可以看看。”   曹盼笑了,一眼看去,风情无限。区区一个益州,在刘备将国之大事尽付于诸葛亮之后,刘禅继位即封其为武乡侯,哪怕益州原本的人马乱,可是,诸葛亮手握重兵,益州所有的将军皆愿听诸葛亮的调遣。有兵在手,不听话的人又如何?   话即到此,曹盼也就不再挑衅捅心了。天空飘起了雨,崔钧道:“初议算完了,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陛下。”燕舞与曹盼撑起了伞,长青也赶紧的给诸葛亮打伞,崔钧可怜得没人顾及,诸葛亮与长青道:“与州平撑伞。”   “那公子你呢?”长青一听诸葛亮要把伞给崔钧,比起崔钧来,他当然是更关心自家公子的。   “他,与我撑伞。”曹盼从燕舞的手里接过了伞柄,递到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伸手接过,欲将手中羽扇递给长青,曹盼却先一步拿在了手里,长青缩着脖子往崔钧那头去。   “陛下,前面已经跟老乡借好了暂居的地方,陛下快回去吧,莫淋了雨着了凉。”胡本撑着伞走来,这雨已经越下越大了,莫怪胡本催促着曹盼他们快回去。   曹盼拿着扇子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同样看着她。算了,曹盼往前走了,诸葛亮不错一步随身于旁,雨伞与曹盼撑着,长青在后头看了道:“公子都淋湿了。”   “你这么笨,难怪到现在都娶不了媳妇。”崔钧有意地走慢一些,与嘀咕的长青道了一句。   长青怒瞪了过去,“崔公子怎么说话的呢?”   崔钧道:“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倒是娶个媳妇回来。你家公子跟你家夫人难得相聚,你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屡屡坏你家公子的好事,笨极了。”   不断地数落着长青,曹盼与诸葛亮走着,崔钧的话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低头一笑,诸葛亮带着疑惑地看向曹盼,曹盼道:“崔先生在教长青怎么娶媳妇。”   诸葛亮听之不再追问,曹盼道:“公事说完了,是不是,你有什么私事要与我说?”   “是。”曹盼既然提起了,有些话,藏得太久,半生皆过,再相逢,岂能不问。   “好。”应下的这一声好,诸葛亮听得分明,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极了。   乡间之处,不过都是寻常的百姓,好不容易找着避雨的地方,这还是与村里的人借的。胡本派人先将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通,曹盼与诸葛亮往一处去,长青在后是要跟上的,崔钧却把人拉住了,“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坏你家公子和夫人的好事?避雨的地方一定不止安排了一处,你跟着去做甚。”   长青正要答一句,胡本却已经上前来道:“崔公子,你们请随我来。”   却是要安排跟着诸葛亮来的一行人。能叫诸葛亮挑选来的人,自然是对诸葛亮忠心耿耿的,眼下诸葛亮不在,都拿眼看了长青,长青道:“无事,那是我们夫人,公子和夫人在一块,不用你们。”   有了长青这一句,侍卫便与长青一道随胡本去安顿了。   “去取些热水来,顺便去问丞相的随从与丞相拿身衣裳来。”进了屋,曹盼与将羽扇放在了榻上的案上,与燕舞吩咐。燕舞一眼看去,只见诸葛亮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倒是曹盼身上的衣裳未湿半分。   刚要应下,诸葛亮道:“取衣裳来换即可。”   燕舞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不能沐浴,擦擦身还是要的。让人烧。”   这人,当然是她带来的人,燕舞再不犹豫地应声退了出去。   胡本是伺候曹盼多年的老人,对曹盼的习惯再是了解不过了,简陋的屋子案上放着热水,还有碗。曹盼走了过去倒了一碗水,端到诸葛亮的面前,“喝点热水,袪袪寒气。”   诸葛亮也不推脱,接过之后,也与曹盼倒了一碗,“你也喝。”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这个意思。曹盼也不客气地接过了,沾了一口,滚烫得厉害,曹盼随意地坐在了榻前,目光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同样看着她。   上一次他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刘备兴兵汉中,诸葛亮来救,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见着,再往前,是在益州,益州境内,曹盼为了樊夫人而入益州之时。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曹盼想着冒出了这么一句。诸葛亮道:“你与当年一般。”   曹盼一下子笑出声来了,伸手拉了诸葛亮胡须,“说得好生亏心,当年我尚未及笄,你正值年轻貌美,如今都蓄须了。这般真丑。”   毫不掩饰对于诸葛亮胡须的嫌弃,这样的语气,似乎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从来没有分开过,也没有对立过。   可是,他们相识于十四年前,曹盼十四岁,如今曹盼已经二十八了。   “盼盼。”诸葛亮唤了一声,曹盼应了一声,俯身而近,亲了亲诸葛亮的唇,极致克制的开始,最后变成了狂风暴雨,诸葛亮俯身压住曹盼,十四年的分别,十四年的思念,十四年的刻骨铭心,都欲宣泄出来。   “陛下。”   燕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曹盼赶紧的将诸葛亮推开,两人都喘着气,等平息了会儿,曹盼才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燕舞走了进来,却是垂着头连看都不看一眼。“陛下,水和衣裳取来了。”   “放着,出去吧。”曹盼对于身边这些个人精已经习惯了。燕舞将诸葛亮的衣裳放在了一旁,胡本端着热水进来放下,都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曹盼一眼看了旁边那正襟危坐的人,侧过头问道:“我帮你擦?换?”   本以为这人会拒绝的,没想到诸葛亮道:“帮我换!”   好吧,轮到曹盼一顿,但是,既然她都开了口,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既然不想擦,那就直接换吧。曹盼站起来走过去,将诸葛亮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解开。   “诸葛,你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解下诸葛亮的外袍时,曹盼问了一句。   “三年孝期已过,为帝者无子承嗣,百官心不能安,百姓心不能安。”诸葛亮一语道破,曹盼轻笑出声,又解下了他身上的另一件衣裳。“所以,你的选择?”   诸葛亮不答反问,“你的选择?”   曹盼并不如他那般避之不能谈,直白地道:“我需要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是女孩。你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忠于你的汉室,你不能接受你的孩子将来成为窃国之君。可是,大魏的下一个帝王,是我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我找你,因为心里有你,我不愿意别的男人碰我,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孩子,我必须要。”   “你既知我的心意,又怎么敢肯定我会答应你?”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曹盼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他身上的衣裳全都换上了,这才迎着诸葛亮道:“赵子龙死前,与你说出当初我为何从南阳离开的内情。这,也是你想问我的?”   “是。”诸葛亮悲痛地看着曹盼,他想伸手抚过曹盼,曹盼道:“那么,如果我再告诉你,当初他们不仅险些要了我的命,更害了我们的孩子。”   诸葛亮就要抚到曹盼脸上的动作瞬间顿住了,惊恐万分地看向曹盼,曹盼平静地回望着他。“我们的孩子,我从许都醒来的时候,九死一生,太医告诉我,我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那一刻我真的高兴,可是,转眼间太医又告诉我,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我纵然想保,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我只能服药,堕胎!”   “五天的用药,我痛了五天,我看着自己身上染尽了血,看着床榻染红一片,这里很痛,心里更痛。痛得,这十几年来,我连想都不敢想起那个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诸葛亮干涩地吐字,额头的青筋直跳,隐忍之极!   曹盼道:“我以为是你要娶黄氏的时候去找过你的,我想告诉你的。可你告诉我,无论我因为什么离开你,你的立场都不会变。我是曹操之女,你眼中的窃汉之贼之女,你哪怕离了刘备,也不会我跟回许都。既然不会,所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我要毁了你?我能毁了你?”   放眼天下,刘备,孙权,曹操,那已经是当世之英雄,诸葛亮如果可以选择曹操与孙权,他就不会选择明显处于弱势的刘备。曹盼把真相告诉了诸葛亮,是能让诸葛亮离开刘备,诸葛亮离开了,他这一生也就毁了。曹盼要毁了他吗?   “痛吗?”曹盼看着诸葛亮捂着心口痛得通红的模样,捧着诸葛亮的脸,“我也痛。我本不想瞒你,可是,有些话一开始不说,后来就更说不出口了。诸葛亮,你欠我一个孩子,我曹盼的孩子,不是你诸葛亮的。”   “你瞒得我好苦!”诸葛亮捉住曹盼的双肩,第一次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的捉住曹盼的双肩,双目充血。   曹盼的离开,他们的孩子,那是曹盼最不该瞒着他的,可她瞒了他十四年,十四年呐。   “你真狠心。”   狠心吗?曹盼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是谁都觉得她选择自己承担这两件事是傻是蠢,可是,那被瞒了半生的人,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因为她的隐瞒,在十四年后才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因为他,因为他所选择的主公,他选择的志向而死。那于诸葛亮是多大的冲击。   “你把我赶了出去,你舍弃了我,也同样舍弃了我们的孩子。我狠心,我纵是狠心又如何,我痛,我就想要你比我更痛。”曹盼在诸葛亮的耳边轻喃着。   “你在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的真相之后,因为赵子龙的自刎谢罪。关羽,张飞,他们都已经死了,也算是我促成了他们的死。于我,他们当初要杀我,我如今让他们都死了,这个仇我报了;于你,从前你不知内情,知道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把他们的尸体翻出来鞭尸,还是让他们断子绝孙?你不会,我也不会。欠了我的,我都讨回来,他们死了,此事于我已经完结,于你也是,哪怕你痛苦难受,人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得对,我狠心,怎么不狠。我如今把这些事都告诉你,甚至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结之后才告诉你,就像用一把纯刀挖着你的心,偏偏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因人死而罪没,所以刘备的临终恳请,士为知己者死,你纵然知道刘备为什么选择你,你不是还选择了继续帮他的儿子吗?”   “你选择了刘备,三分天下,三足鼎立,你做到了。接下来,你想的是如何兴复汉室。原本,最好是与孙权联手对付我,可是我偏不由你们联手,而是要你与我共取江东。刘备不就是想看你我夫妻究竟谁更胜一筹吗?好啊,那我们就把孙权这个卡在我们中间的障碍解决,将来的天下,且看是你能兴汉室,还是我大魏一统天下。”   诸葛亮看着曹盼,看着那目光坚定,毫不掩饰她的意图的曹盼。曹盼手放在诸葛亮的心口,“痛又如何。因天下,因志向,我们不是分开了吗?你没有后退的权利,我也没有。我登基的时候,你害怕的吧。从前哪怕再战,再打,但你知道,刘备奈何不了我,张飞关羽叫嚣再厉害要杀我,他们也杀不了我,你与我斗智,斗得旗鼓相当,你很高兴的,我也高兴。可是,我称帝了就不一样,我所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而是天下群起而攻之的阴谋诡计。”   “答应刘备担起益州的重责,既因不负你之志向,也因为,成为刘备一朝的丞相,将来,哪怕我败了,无论败在你的手里,还是孙权的手里,你至少还能护我一回,对不对?”   诸葛亮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可是,痛过之后又因曹盼知他而甜,叫诸葛亮抱住了曹盼,紧紧地抱住,想起了什么一般,“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突然迫切地解开了曹盼身上的衣裳,露出了曹盼的后背。   他们是夫妻,诸葛亮是最熟悉曹盼的人,原本光洁的后背从肩上至腰下那一道浅红色的疤痕,纵然用了最好的药,伤得太深,依然没有完全褪袪。   这一刀砍下去的时候,曹盼是有多痛?失去孩子,失去孩子的时候,曹盼又有多痛?   “对不起!”这一句是最空洞无用的话,但是此时此刻,诸葛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葛,孩子我非要不可。不要逼我成为我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个背信弃义,违背自己真心的人。我欢喜你,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但我既为大魏的女帝,我答应过阿爹,这辈子,我会一统天下,为帝王者不可无嗣。孩子,是我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曹盼回过头道:“那么,孙权,孩子,说定了。”   “好!”诸葛亮吐字,纵然心口依然在抽痛着,诸葛亮抱住曹盼,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有一句话曹盼说得没错,三足鼎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平分江东,天下仅剩他们,相斗相争便只有他们,那么,无论是何结果,他终于能有机会可以护她一回。纵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然他也想有一回,不负天下,不负她。   “陛下,雨停了!”他们说这一会儿话,大雨停了,燕舞在外提醒了说了一句。   诸葛亮的心口的痛也终是止住了,曹盼看了他一眼,“还痛吗?”   “不痛了。”纵然痛,他又该怎么跟她说。想了想,诸葛亮道:“何日兴兵?”   “自然是越快越好,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曹盼毫不掩饰欲对孙权兴兵,诸葛亮道:“好!”   已经决定了要去做,又何必再迟疑,诸葛亮站了起来,牵着曹盼的手,曹盼看着他,诸葛亮也同样看着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照顾好自己。”   曹盼轻笑道:“诸葛丞相,我的局面比你要好多了。”   一个君,一个是臣。为君者前有当爹的为她铺平了路,她自己又有本事,镇是那群臣子老老实实的。诸葛亮这个臣,虽然刘备将大权交托,刘禅这位扶不起的阿斗是鼎鼎大名的。益州之地,更有先时刘彰的旧臣,世族横行,又刚平定了内乱,诸葛亮要费心的事多着,非比曹盼的惬意!   “燕舞,进来。”曹盼唤了一句,燕舞推门而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将在益州,诸葛丞相身边暗卫说与丞相。”曹盼与燕舞吩咐,燕舞失态地抬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一眼看了过去,燕舞连忙地应下了。与诸葛亮说了一个名字,诸葛亮神情未变,曹盼将羽扇拿起递到诸葛亮手里道:“这便与君别过了。”   与诸葛亮作一揖,既然打算要兴兵用最快的速度对付孙权,曹盼要回去安排,诸葛亮也要回去安排。   诸葛亮接过同样还以曹盼一揖,他们没有说再见之日,但是,各自都明白,再见不远。   待诸葛亮一人行出,明显换了一身衣裳时,崔钧与之挤眉弄眼的,却又在诸葛亮近身时发现他那泛红的眼眶。   曹盼好本事啊,这才多久,竟然能让诸葛亮落泪?不过,此时却不是问诸葛亮的时候。然而他们刚行出村落不远,诸葛亮捂着心口不支的软倒在地,长青反应极快地将诸葛亮扶住,唤了一声公子。   诸葛亮直接咳了起来,以扇而掩,崔钧大惊地发现扇上尽是血。   “孔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看魏帝身边一定带了大夫,我们回去让人看看。”崔钧想也不想地提议。   “不,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怎么能回去,他就是不想让曹盼看到他这般模样,所以才会一直忍着,忍到现在。   “公子,不成,你这心悸的毛病是越发严重 ,这还吐了血,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寻夫人吧公子。”长青带着哭腔地说。   崔钧道:“还不是第一次了,那还等着什么,我们赶紧回去。”   诸葛亮却是不肯,“不必多言,走,立刻回益州,回去。”   借着长青扶着,诸葛亮倔强地站了起来,与崔钧道:“今日之事,不许外露半句。州平,这是我该得的。”   话中之意叫崔钧完全地惊住了,什么叫做该得的,一个人得要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觉得心痛呕血是他该得的?   崔钧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当日你既然不愿意我代你问真相,如今你既然认为不该告诉她,那便不说吧。”   “多谢!”诸葛亮真心实意地道谢,崔钧摇了摇头,赶紧的帮长青扶着诸葛亮道:“你啊,再这么下去,迟早身体要垮了。你自个不是大夫吗?你倒是好好调养调养自己这身体啊。”   看似抱怨的话,又何尝不是透着真心实意的关心。可有些事,诸葛亮心里比谁都清楚……   诸葛亮离开后,曹盼迅速地赶往合肥,张辽在听说曹盼亲临时,吓了一跳连忙出去迎接。   “陛下。”一别三年了,张辽见一身墨服的曹盼只带着几个部曲来到合肥,想到最新的消息是说曹盼去祭奠曹操。   本该在邺城女帝却跑到了合肥,要说没事张辽是半个字都不信。   “张将军。”曹盼笑盈盈地与张辽打招呼,张辽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女帝这胆子比武皇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有吩咐,让人传诏便是,朝局刚稳,不该赶赴前线。”张辽想了想,终还是说出了这一句。   曹盼闻之道:“关乎大魏之大事,朕只能亲自跑一趟。张将军,不请朕进城?”   被曹盼这一提醒,张辽惊觉被曹盼给带歪了,都忘了要请曹盼进城了。连忙道:“陛下快请。”   微微一笑,曹盼大步地走入城中,合肥乃魏之粮仓重镇,孙驻三番四次打这地方的主意,得亏了张辽英勇才能一再退战孙权。   合肥之地,曹盼是多年前与曹操来过一回,那时候周瑜还在,后来还在江陵跟周瑜打了一仗,废了周瑜的一双手。   “将军将合肥打理是井井有条。”曹盼对张辽的作为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张辽摆手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只会打仗,这庶务都是陛下安排的杜大人打理得好,臣万不敢居功。瞧这杜大人不就来了。”   说的这位杜大人,乃是杜子唯,当初曹操决定选曹盼当继承人之后,各州郡之事尽交曹盼之手,杜子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调入了合肥,与张辽做个副手,张辽是将军,合肥的所有政务,粮草调动,全都是杜子唯在办。   连张辽都认的人,可见杜子唯确实是有本事。   “陛下。”作为戍边的文臣武将,曹盼的登基大典虽然没能参加,甚至这两年也没有回过一次洛阳,但杜子唯是追随曹盼的人,再没见曹盼,今日再见,依然是一眼就人出了曹盼,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   “杜大人,张将军正夸着你,你这便来了。”曹盼笑与杜子唯打趣一句,杜子唯摆手道:“张将军过誉了。”   “一文一武,正好两位都在,若是此时与孙权兴兵,两位以为有多少胜算?”曹盼此来非是游玩,那是为了正事。合肥的两位大人既然到齐了,曹盼也就直言而问。   两人对视一眼,打仗的事,张辽最是清楚,与曹盼道:“陛下要听实话?”   “自然。水军操练项龙略有小成,张将军想必去看过,朕倒是觉得能拼一回了。”曹盼这般地说。   杜子唯对曹盼要了解一些,曹盼并非急功近利之人,两年不曾兴兵,除非,有什么外力相助?   “陛下与益州有所交易?”杜子唯试探地问了一句,张辽惊叹地看向曹盼,曹盼道:“正是。合以益州的水军,两位以为,我们又添了多少胜算?”   对此张辽立刻给了回答,“陛下,若能与益州一道出手,益州的水军经关云长与赵子龙之手训练,确实不赖,两方合击,可令孙权首尾不能相顾,兵力分散,只要好好打,要夺江东成算就大多了。可是……”   “将军有何顾虑尽管直说,于朕之前,无话不可言。”曹盼意示张辽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军与益州交战,那诸葛孔明非同小可,需防他假意结盟,转手却与孙权联手把我们给坑了。”张辽一个武将,心思倒是不少。   杜子唯咳嗽了一声,张辽一眼看了过去,不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曹盼看了杜子唯一眼,张辽不解之意曹盼心里清楚着。与张辽笑道:“纵然如此,何以胃之。朕以三郡之利许与益州,他要是敢明着与我们结盟要平分江东,暗地里跟孙权坑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三郡之利许与益州?”杜子唯关注的更是那所谓三郡之利,曹盼道:“正是昔日的荆州三郡。”   张辽看向曹盼,对于这位的大手笔也是服了,“陛下,三郡,那三郡非同小可。”   “比起大半的江东为,孰轻孰重?用三郡灭一个孙权,孰轻孰重?”曹盼把这两个问题一丢出去,得,张辽哑口无言了。   “将军,比起那三郡来,如何迅速得拿下江东之城池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平分江东之地,那也是看谁拿上城池快,谁就得的多。平分,再平分,那也是要凭本事的。”曹盼这般说了一句,杜子唯满脑子都想,那位诸葛丞相,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媳妇要这么算计的他?   “陛下所言极是。”曹盼这明摆着耍得无赖的做法,恰恰让张辽很是认同,打仗嘛,什么平分,谁先拿到就是谁的,有什么公平可言。   “张将军是觉得此仗可打了?”曹盼问了张辽一句,张辽十分肯定地点头。   “当然,陛下当召徐州的项龙将军,秦无将军,还有张郃将军前来商议,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张辽一下子就想到了如今这一片的将军们,提醒曹盼别忘了把人给弄这来,打仗一个人上,如何能敌得上一群人众志成城。   “应该都快到了。”曹盼面对张辽的提醒如此说。   “报,将军,杜大人,秦无将军,项龙将军,还有张郃将军都来了。”守城的将士来报,这刚提到的人突然就出现,张辽知道这必是曹盼早就已经安排的。   张辽与曹盼抱一拳道:“陛下早有安排,臣多话了。”   曹盼道:“将军说的是哪里话,将军一片赤诚之心为大魏,朕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将军话多了。往后有哪些该做的事,还请将军提醒。与孙权交手,谁能敌将军一马当先,杀得孙权片甲不留。”   张辽昔日率八百死士破孙权的几万大军,险些生擒孙权,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慨,曹盼为自己没能亲眼看到而引之为患。   “都是大王指挥得当,臣也只有几分不畏战死之气势罢了。”如此功劳,张辽却不尽揽,反倒是说到了曹操的头上。   他这一声大王唤来,又是一叹,但是想到他的明公更是眼前女帝的父亲,父女之间的感情那是极好的,他这心中的怀念亦不便于曹盼的面前流露。   “将军不畏死,那是大魏的幸事,朕,谢将军。”曹盼与张辽郑重作一揖。   “陛下言重了,陛下言重了。”张辽见曹盼行此大礼,连忙地避之。   杜子唯微微一笑,他其实很担心登基之后的曹盼有所改变,如今看来实是多虑了。   “陛下。”这一会儿的功夫,三位将军赶来,皆与曹盼见礼,再与张辽和杜子唯打招呼,“张将军,杜大人。”   张辽与杜子唯自然也是要与他们打招呼的。   人到齐了,曹盼道:“张将军,合肥是你地盘,朕与诸位将军能否有幸入你的书房议事啊?”   杜子唯一下子笑了,张辽连忙道:“陛下此言真是羞煞臣了。陛下与诸位将军快快请进。”   与前引路,迅速地带着人往书房的方向去,地上铺着是与孙权、益州临近的所有军事布局图,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上头标注得十分清楚,不愧是张将军。   “陛下,益州是从何处发兵?”张辽一来就问了一个问题,曹盼指着益州的方向道:“贵阳。”   “江东临水,从赤壁之战开始,我们与孙权水军的优劣就暴露了出来,大王与陛下都想操练出一支能胜过孙权的水军来,然而精锐之军,尤其是水军谈何容易。”张辽把他们最大的问题搬了出来,说来说去还不是水军不如人家。   曹盼道:“水军不及,那就扬长避短,不跟他拼水战就是了。”   张辽一听看着曹盼,等着曹盼说出她的打算。   “项龙率一支熟悉水性的将士潜入江东的岸边,把他们船底都能凿了。这个技能,练了快十余年了,总不会要费一夜的功夫才能做到。”曹盼问了独眼的项龙。项龙道:“从徐州落水潜入,到摸到江东的船,凿破船底,陛下,一个半时辰足矣。”   曹盼道:“凿穿了之后,立刻发信号让徐州出兵,引江东兵马开船出动。”   “陛下不是说要避开与他们水上交战?打水战我们打不过他们呐。”张郃一听瞪大眼睛说了一句。   “张郃将军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引江东的兵马出动,非是要与他们对打,而是让他们将船底已经穿了的船开出海,等到深处,水淹船底,还用跟他们打?我们的水军尽可痛杀。”   秦无与张郃解释了一番,张郃一看曹盼点点头的模样,便知秦无所言不虚。   “昔日周瑜以火烧赤壁而令大军损失惨重,江东不是向来以善水性而引以为荣?朕偏让他们栽在水里。”曹盼冷声地说着,显然对于赤壁之一战耿耿于怀。 第350章 双面夹击灭江东   “孙权在徐州对面的驻军有一万兵马,而且都是精兵,若能倾覆这一万兵马,也能让孙权肉痛许久。尤其是攻破了徐州这一道水屏障,再跟孙权打起来就没那么难了。”张辽在一旁显得十分高兴地说。   “徐州那头由项龙去打,合肥之地就交给张将军了,怎么打张将军说了算。”这样尽由张辽作主的模样,何尝不是对张辽的信任,张辽闻之而大笑,“陛下信得过臣,臣必用合肥牵动孙权的兵马,让他们无法救援,好叫项将军长驱直入。”   有将如张辽,实大魏之幸,曹盼确信张辽能说到做到,“至于张郃将军,阿无……”   张辽跟项龙要做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张郃跟秦无。他们当然也有他们要做的事。   这一夜,张辽的书房亮了一夜,反复的敲定了一干的行军计划,粮草供应,天未明,他们又各自赶回了各自的戍地。   益州里,诸葛亮也同样马不停蹄,趁着孙权没有发现他与曹盼的会面,兵贵神速,用最快的速度发兵,谁拿下江东的城池最多,自然是谁将来得到的城池最多。   所谓平分,诸葛亮没有细问,不过是各自心知肚明罢了。   倒是益州里头听说诸葛亮要兴兵攻打孙权,作为副手的李严立刻前来,“丞相,我们内乱刚平,此时兴兵江东,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为先帝报仇的最好机会。”诸葛亮用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毕竟刘备若非兵败夷陵,也不会退于白帝城而病故。   这类事,想要记仇可以记,想不记也能不记,不过是看话怎么说。   李严道:“可是丞相,若与江东兴兵,万一曹魏对我们发兵该如何?”   诸葛亮看了李严一眼,“曹魏此时无暇对我们兴兵。”   “李大人,此事,我自有主张,与江东兴兵,为了与陛下报仇不假,同样也是为了拿下江东。与魏兴战,我们讨不得半分的便宜,若不趁此机会夺江东之地,叫曹魏占据了江东,我们还能与曹魏抗衡?”   哪怕本来还反对的副相,听着诸葛亮的话不确定地问道:“丞相所言,曹魏如今也在与江东兴兵,丞相于此时动,是要趁机夺江东之地?”   在李严上门之前,诸葛亮已经安排好了兵马赶往贵阳,并且同样已经准备随时进攻江东。   李严尚且不敢确定诸葛亮从何处得来的曹盼兴兵江东的消息时,两处已经打了起来。曹盼用计,诸葛亮同样用计。   曹盼让人将江东的船底给凿了,再派人驶船而入,引是江东驻守的兵马全都乘船出战,船行至江水深处,水漫船舱,想再返航也不成了,十几条船的人尽数被逼得想方设法跳船自救,哪里还有面对项龙大军进击的余地。   诸葛亮用火攻,其观孙权驻军的地势,丛林密茂,如今入秋,天气干躁,树木枯黄,诸葛亮让砍了些木头,更在木头浇上了油,再让人人点了一把火,把那木头往孙权的驻军处一推。火势迅速在孙权的军中蔓延开了,西北风吹起,将那火势吹得越发的大。   很快那一片地尽成了火海,没有人能逃出来,也没有人敢进去。   烧了整整一夜,孙权的兵马无一生还,作为领兵放火的将军看到那惨状也不禁唏嘘,实在是太惨了。   如此的开场,皆以兵不血刃而攻破了孙权与他们的一处屏障,一股作气,两方皆再次发兵。   这一次,更是杀得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孙权在听说两方告急之时,曹盼那头已经夺下了整个丹阳郡。诸葛亮也不遑多让,忆得了桂阳、临贺、苍梧三郡,虽然这三郡加起来也不及一个丹阳郡大,那也是孙权的地盘呐!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兴兵来犯,为什么?”一下子损失了四个郡,无论是临近徐州的守军还是桂阳郡的兵马,皆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消息让孙权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别说孙权了,江东的人都懵了。曹盼与诸葛亮同时兴兵,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勾结,这话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信。   “大王,眼下当思退敌之策!”为什么比起守住城池来尤显得不那么重要,吕蒙与孙权作一揖提醒。   孙权也算是被提醒了,点头道:“对,说得对。现在不是追究为什么的时候,而是要退敌,退敌。”   喃语着退敌,孙权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来回的跺步,走着走着,突然一把挥乱了桌上的所有物甚。“曹盼,诸葛亮,你们竟然敢合起谋来夺孤的江东。”   那恨得咬牙切齿的话啊,听在江东臣子们的耳边,宛如一道惊雷,孙权喘重地喘息着,他知道,这一次所面临的危机比起十四年前的曹操率领百万大军更甚。   曹盼,诸葛亮,两个人,都比曹操还有刘备出色,而且,既然他们俩个一道出手,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已经达成了默契。这是要兵分江东。   “谁,谁愿意为孤去退敌,谁愿意?”孙权想明白了,却平静了下来,不就是想要江东吗?纵以他们二人联手又如何,他孙权也不是好惹的。   “大王,臣愿意。”陆逊出列自荐,孙权见之而大喜,“好,好!伯言不愧是孤的大都督,孤将江东所有的兵马将由你来指挥,只望你能退敌。”   “是,大王。”陆逊应下。   群臣退去,只剩下吕蒙与陆逊站在孙权的面前,孙权走了出来,走到陆逊的面前,“伯言有何打算?”   “臣以为,这一次曹魏与益州一同发兵,此事必然是魏帝曹明心所为。”陆逊将自己的猜测道来。   孙权道:“伯言继续说。”   陆逊与孙权作一揖,“益州势弱,夷陵之战,益州损失惨重,又遇刘备病逝,新帝继位,益州内乱,诸葛孔明虽有能力,但是毕竟时间太短。故论强敌,益州比起曹魏来差得太远了,所以,臣之意,既然我们不能同时对付两个敌人,那就倾注所有的兵力去跟曹魏打,对于益州,还是以拉拢为主,或是坚守惑敌为主。”   吕蒙道:“此事不让子瑜去做。”   “不错,子瑜是诸葛亮孔明的兄长,先时在夷陵之乱中,子瑜亦有奇谋,今遇关乎我江东之大事,想必他会为了大王与江东,尽力全地说服诸葛孔明退兵的。唇亡齿寒,若是江东一亡,以益州之弱势,益州必会是下一个江东。”陆逊只是实事求是地论来。   “孤只怕子瑜说服不了那诸葛孔明,诸葛孔明一定想过伯言适才所言,可他依然选择了与曹盼合作,也就是说,他已经想好了在灭了江东之后,益州何去何从。”孙权提醒了一句,像诸葛亮那样的聪明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根本无须任何人提醒。   “就算无法说服,能拖延时间也好的,拖延得让臣有机会退曹魏的兵马。”陆逊将自己的意图道破,这也是最坏的打算。   孙权一听立刻高兴地道:“好,一如伯言所言。孤这里有一支神箭队,必要的时候,伯言不妨行暗杀之事,取了曹盼的命。”   “曹魏如今全靠曹盼支撑着,她又无嗣。这样的一场大战,非以之与诸葛孔明商定而不能行,她眼下一定在南。若是能取之性命,曹魏必然大乱,此战便可胜之。”孙权这一打算不可谓不狠,又不可谓不好。   “大王放心,臣一定会把大王的神箭队用好的。”陆逊倒是早有耳闻孙权的手里有这样的一支神箭队。这还是当初那几乎要取了曹盼性命的弓长亲自留下的箭法,这些人都是照着箭法而习,经十余年训练出来的人。   “还有一事,是曹明心的优势,也是她的弱点。”孙权附在陆逊的耳边耳语着,陆逊听着分明。   “此事乃弓长与孤之言,绝不会假,你,或可用之。”孙权再叮嘱了一句,陆逊与孙权作一揖道:“大王放心,臣一定会拼死为陛下御敌。”   这般,在孙权严阵以待之时,曹盼却在武陵郡中,诸葛亮也到此。   “南郡、宜都、武陵。”吐了这三个地名,曹盼道:“都是你的,我已经让阿无将三郡的兵马撤回了。诸葛丞相,一把火不仅夺了孙权三郡,更将昔日因关羽而失的四郡拿回了三郡,有这等丰功伟绩在,益州那群酸儒还敢说你与虎谋皮吗?”   诸葛亮道:“谁都想成虎,却不是谁都能成虎。”   “不错。我是虎,难道孙权就是狗不成?”曹盼一番打趣,然后看着诸葛亮,“诸葛丞相,你说接下来孙权会做什么?”   “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诸葛亮话中透露的了然,引得曹盼笑了,点着头甚是赞同,“不错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任他使出千般手段,我不变,诸葛丞相不变,他又能如何?饶是孙权千算万算怕是都算不到,如今我们会在一块,他迫切的想取我的命,可惜却不是好取的。”   提到孙权想取曹盼的命,诸葛亮想到了当日在江东,孙权想借他的手,让曹盼喝下毒酒。   江东之时,势不如人,那肖想曹盼的人,被他用药所杀,孙权,先时不能动,如今,该动了。   “孙权,留予我。”诸葛亮明白地与曹盼说,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吐气如兰,“那就得看诸葛丞相能不能让我高兴了。我高兴,那就把孙权留你处置,我不高兴,自然就不给。”   无理之事由曹盼说出来,却也能道得理直气壮,诸葛亮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娘子,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有变,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人。   目光涩涩的,诸葛亮环过她的腰,“在武陵,我会一直都让你开心的。”   他们之间最开心的便是那段在南阳的时光,也因着那段美好,都烙在了他们的心间。纵然对峙,纵然道不同,他们心里依然有着那个人,再也没人有能够取代。   “好!”曹盼笑着踮起脚,他们又有多少日子呢?   □□响,前线的战报各自传到他们的手里,两人默契地各看各的,看完了又同时地将战报递与对方,各自接过,曹盼吐糟道:“果然是谁先出头谁吃亏。孙权让陆逊集尽所有的兵力与我方兵马对峙,倒是对你,却以拉拢讲和为主。”   “不过因为益州在他们看来不足为虑吧了,你亦如此不是?”诸葛亮犀利地指出。   不足为患,所以就想把最强的解决了,最后再慢慢的玩死弱的那一个。孙权如是,曹盼难道不是如此?   被诸葛亮说破的曹盼依然面不改色,曹盼直问道:“要是换了你,难道你不会这么做?”   诸葛亮毫不犹豫地道:“会。”   好嘛,谁都是一样的货色,谁又能说谁的不是。   “我送你的羽扇,这一次为什么没带来?”曹盼看了看诸葛亮空荡荡的手,上次还见着的扇子,这回竟然没有带。   染了血的羽扇,诸葛亮并不愿意叫曹盼看到,道:“有你在。”   哎哟,曹盼听着一笑,看了诸葛亮,“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才说出如此动听的话?”   诸葛亮神情如常地回了一句,“无须。”   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直把曹盼看得心虚,说起来,他们之间,从来只有曹盼瞒着诸葛亮什么事,诸葛亮确实从不瞒她任何事。   果断地转移话题,曹盼想起看到诸葛亮战报的事道:“你阿兄要来了,那你岂不是要离开武陵?”   被这么问的诸葛亮反问道:“为何?”   曹盼直言道:“你确定要让他看到我们在一块?”   “我并不畏。”诸葛亮这么回答的曹盼,曹盼盯着诸葛亮半响,诸葛亮道:“你我成亲之后,三弟与你见过,只阿兄有事在身,未曾赶回。”   家长,诸葛亮并不怕带曹盼去见,倒是曹盼一直不让诸葛亮见她家父母,后来,身份被道破了,也就变得没有必要再去见了。在这件事情上,理亏的是曹盼,不是诸葛亮。   再次不小心把自己坑了的曹盼道:“昔日无妨,如今不行,无论是对你对我,都不一妥。你莫忘了,令兄是孙权的人,事主当以尽忠。忠、孝、礼、义、仁。为臣之忠,兄弟之义,忠在前,义在后。我能信你,但我信不过你的兄长,你也别忘了,当日在江东,孙权让你斟于我的那杯毒酒,令兄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事发之前,你是不知道的。”   如此提醒的话,叫诸葛亮无可反驳,他看着曹盼认真的脸,“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不会强曹盼所难,知道了,就会处理好诸葛瑾的到来。   “说起来,我朝之中也有你们诸葛家的人,你们诸葛家,江东、益州、曹氏都有下注。”曹盼这般与诸葛亮说。   “人各有志。”一句话堵了曹盼,曹盼扬了扬眉哼哼不言。诸葛亮见不得她这般阴阳怪气的模样,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曹盼摆明了不愿意见诸葛瑾,诸葛亮便到了桂阳郡见了诸葛瑾。   诸葛瑾一见诸葛亮,急切地上前道:“为何?你一向不是都主张联孙抗曹的吗?为什么突然动手?”   “阿兄不该问这句话。”诸葛亮沉着地看着诸葛瑾而道,诸葛瑾道:“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天下拱手送给曹盼?”   “阿兄道破此言,小看了她,也小看了我。”诸葛亮明显不满于诸葛瑾如此的态度。“联曹灭孙,天下便只剩我们彼此,如此才更好分出胜负不是?”   竟是不曾掩藏他与曹盼之间的交易,诸葛瑾一听急道:“糊涂啊你,你以为曹盼是好相与的?她既然敢称帝,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天下比什么都重。”   诸葛亮道:“在你我心中,天下,一直都比任何东西更重不是?故,她这般又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诸葛瑾看向诸葛亮,“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果真要与曹盼灭孙?”   “是!”肯定地告诉诸葛瑾,而且更不掩饰地告诉诸葛瑾,“陆逊举兵想退曹军,这个时候,是我进军江东的最好机会。阿兄若依然坚定要追随孙权,那便回去准备着吧。”   直接就是宣战,诸葛瑾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诸葛亮,“你疯了?你以为凭区区一个益州,江东若亡,你能抗衡曹魏?”   诸葛亮看着诸葛瑾道:“以天下为棋盘,你我都是棋中人,亦为执棋者。最后,都不过是为了一统天下罢了。我与她之间,总会分出一个胜负的,至于是她亡了我,还是我亡了她,各凭本事罢了。”   这一句算是回答了一开始诸葛瑾就问他的问题,他是不是要将这天下拱手送给曹盼。   送?不。曹盼不需要,而诸葛亮也不会做,如今无论他们如何合计谋算孙权,只是为了灭孙权,得江东而已。汉室,百姓,皆是诸葛亮所忠,匡复汉室,救济天下,再现汉之盛世,这是诸葛亮早已立下的志愿。   而曹盼,她为女帝,为百姓她也要平定这天下,结束这乱世,纵道不相同,却又何尝不是殊途同归?到最后,总会分出胜负的,至于谁胜谁负,那就是他们之间的较量。   “孔明。”诸葛瑾唤了一声,“如果只是为了灭第三方,与江东联手,我们能得到的不是更多?”   对此,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朝秦暮楚,终是无所得。”   那就是不改主意,他要跟曹盼合作到底,非要占据江东不可。   唯一可以说服诸葛亮的理由已经变得无用了,诸葛瑾无功而返,诸葛亮再次让人发兵。   吕蒙与诸葛瑾只能倾尽全力的抵抗诸葛亮的进攻,江东的兵马已然倾尽全力转对曹魏的兵马,他们只能勉力而守。   但是,这样大好的机会诸葛亮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一味而守,诸葛擅用于兵,既知江东的兵马全赴丹阳郡与合肥抵御曹盼的兵马,偏以强攻而入,在两日之时,再得两郡。   曹盼那头因为陆逊的兵马赶来,倒是一时无法再进。这时候,曹盼让张辽与项龙他们一同出兵,非以水战而为陆战,将陆逊带去的几乎已经倾尽江东所有兵力的四万兵马,不断地蚕食。   陆逊面对双面夹攻,自知硬碰硬打这一战是不成的,但是一时半会,苦思而无策。   如是半月,诸葛亮气势如虹进军江东,已经得了三成江东的城池,曹盼面对诸葛亮道:“诸葛丞相,占大便宜了。这会儿益州那些老不死的不再敢说你与虎谋皮了吧。我把江东的战力都吸引过去了,你们气势如虹,攻城掠地,高兴了?”   “若破陆逊,你亦可长驱直入。”诸葛亮倒是十分相信曹盼地说来,曹盼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陆逊何人,岂是容易破的?”   “你手下那位魏止,不是已经在将计就计了吗?”对于曹盼如此装傻,诸葛亮毫不客气地戳破。   曹盼一听,“诸葛丞相一举拿下江东,消息还挺灵通的。连魏止你都知道?”   诸葛亮道:“你不说,我帐下之猛将,你便不知。”   不过是一个说破,一个不说破罢了。曹盼又怎么可能没有料到一但兴兵,她会最大程度的吸引江东的兵力,她得倾以军兵对付孙权,谁让她的实力远在诸葛亮之上,凡事有利有弊,在两军对战之前,同时面对两方进攻,谁都会选择抗强的,拉弱的,如果能反倒强的更好,不能,至少也要拖一拖。   但是,随着诸葛亮夺下江东三城之地,孙权也不可能再由着诸葛亮继续进军了,否则挡住了曹盼,其他的城池尽失,那又有什么用。   “孙权,怕是已经不止一次催促陆逊速战速决了,如此一来,且看你的人能不能捉住机会。”诸葛亮指出如今的状态,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不必如此急切的拿下江东的城池,而是让曹盼的兵跟孙权斗起来,借孙权的手来消耗曹盼的兵力,那么,这一场战打完了,曹盼也必然会损失惨重。   可是,曹盼不傻,如果诸葛亮敢这么做,曹盼绝对能毫不犹豫地撤军回来,掉转头跟孙权合作,把益州给吞了。   故,当有取舍,诸葛亮,总还记得曹盼要的东西:孙权,孩子。   “陛下,陛下大喜,项龙与魏止、曹永将军三方合击破陆逊兵马,尽杀江东兵马两万,陆逊败退,我们的兵马已经夺得了,会稽、新都、临海、建安诸郡。陆逊退守鄱阳湖,已经跟孙权的所有兵马于鄱阳湖中集结。”燕舞手里拿着急报,欢喜地将这样的好消息道与曹盼。   曹盼道:“怎么回事?”   “陛下快看,这是项龙与魏止送来的。”两封信呈以曹盼,曹盼赶紧的拆开了看,上面将这一场仗怎么打的写得一清二楚。   丹阳郡之后便是同会稽郡,项龙领兵而困之,会稽郡的郡守送信与项龙,言之欲举城而降,项龙作为领兵的将军,对于投降之人,奉行的是曹盼善待降将的方法。   如今这会稽郡的郡守不仅降,更是要举郡而降,兵不血刃而得一郡,那是何等让人欢喜的事,项龙当然是高高兴兴的要带人往会稽郡去。   魏止提醒项龙小心诈降,眼下诸葛亮步步紧逼,江东的主力几乎都在他们这里,如果不能将我们重创,就算江东能挡得住他们,早晚江东之地也要落入诸葛亮之事。   想要保住江东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创他们大军,逼得他们退兵,那么江东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益州兵马。   他们想要重创我们,我们也想破了陆逊的主力而继续攻城掠地。   原本与益州说好的,江东之地,谁打下的城就是谁的,眼下他们却只得了一个丹阳郡,江东的三成却已经落入了益州手里,长此以往,他们吃大亏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是他们,江东必然也觉得如此。当然也会察觉此时的我们急了。与益州合作是为了拿下江东,才拿了一个郡就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了,面对长驱直入的益州兵马,对比在前,江东一定会觉得想他们想赢。所以,所谓的会稽郡郡军举城而降,只怕是饵。   魏止的提醒项龙听进去了,若是如此,当如何防?而且,最要紧的,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无论会稽是真降还是作诱,一定都会打开城门,这是他们的机会,进了会稽,当然是要拿下会稽,更要趁机歼灭那些有异心图谋于他们的江东兵马,甚至是陆逊。   上战场来的人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战功吗?会稽郡守能用计,难道他们就不能了?   故,魏止与项龙提议,会稽城要入,兵马要带,但在会稽的两面,最易设伏的位置,他们能设伏,我们也能设伏。   诱军深入只是为了将兵马一网打尽,那我们就来个里应外合,把陆逊所带领的江东主力留在会稽。战场上,不仅是斗勇,更是斗智。陆逊善伏又如何,他们来个伏中伏。   曹永再给了一个主意,在他们里应外合之下,陆逊但败一定会退,她就负责在在陆逊后退之时,再予陆逊一击重击。   如此,将计就计,伏中设伏,里应外合,断敌后路。一场战打下来,陆逊损失惨重。   会稽郡一破,余下的临海郡,建安郡,均无兵力可守,独一个新都郡有兵,都叫曹永在断陆逊的退路时,借着陆逊所领的兵马退入新都郡时,将新都郡攻破。   “好!”曹盼拿着这捷报,毫不吝啬她的夸赞,与燕舞道:“与项龙、魏止、曹永传话,让他们再接再厉,朕,等着他们大获全胜,与他们论功行赏。”   曹盼称帝以来,并无大战,这下好了,不打则矣,一打就把江东都快要搞亡了。   诸葛亮听目光闪闪,“你手下的文臣武将果然不缺。”   “缺,缺的。至少现在我手上的人还不足以供应。”曹盼很实诚地跟诸葛亮说。等江东之事定了,回了洛阳,明年,该开科举了。   这事,自然是不能与诸葛亮提起的,曹盼道:“诸葛丞相,我们如今是不是该一议,孙权究竟如何处置?”   诸葛亮看了曹盼一眼道:“那日不是说了,孙权由我来处置?你那日,高兴了。”   情趣之言,诸葛亮并不以为曹盼只是说笑。曹盼道:“那是在拿下孙权之后,如今,我军被陆逊带兵退回鄱阳郡,所有的兵马缩减。鄱阳郡,粮草丰厚,想要将他们困住不住,非是易事。”   “不易,总要先困,你以张辽从合肥进郡,我从西而来,既然你的人已经夺下了建安郡,不是理当一股作气,再接再厉?”诸葛亮这般地提醒。   “此事,就不劳我操心了。”前头领兵打仗的人,自然是懂得随机应变的,否则等问定曹盼的消息之后再行事,早就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了。   曹盼坐到诸葛亮的面前,“战局已定,任孙权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改变结局,诸葛丞相,我们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诸葛亮也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你想如何庆祝?”   “想吃你做的好吃的。吃完了,再吃你。”曹盼毫不顾忌地调戏诸葛亮,近身捧了诸葛亮的脸,亲了下去,诸葛亮勾起了一抹笑意,笑得这般好看,曹盼捂着心口道:“美色误人,丞相的胡须叫我不喜,不过,蓄了须的人总是逊色几分,至少,没那么多女郎对丞相虎视眈眈,丞相也不至于叫女郎迷了眼。”   “没有别的女郎,只有你,只有你,能迷了我的眼。”不说情话的人,说起情话来动人之极。   曹盼那小心肝啊,止不住地发颤,“吾之幸也。”   这头夫妻和美,然江东战起,洛阳那头收到消息都已经炸了,政事堂的诸公都叫满朝的臣子围住了,七嘴八舌的忙问曹盼是不是该从邺城赶回了。   他们收到最新的消息是拿下了丹阳郡之后再未进军一步,陆逊倾尽江东的主力把他们的大军给阻了,那头的益州却是势如破竹,转眼间已经得了江东三成之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是急切的想找曹盼讨要主意。   荀攸作为首相,看到一群人急吼吼的模样,却是淡然而处之。“你们不用担心,陛下未归邺城,而是南下了。眼下陛下在前线,前线之事,陛下自有主张,各位大人只要恪尽职守,做好息份内的事便罢,余下的,陛下自有主张。”   好,一干人顿住了,看向荀攸道:“陛下不是去祭奠武皇帝?而是南下了?”   “正是。”崔琰在一旁出声力证了一句。一群人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否则又怎么会有与益州一同兴兵之事。陛下为防孙权有所防备,所以对人宣称回邺城祭奠武皇帝,实际却一路直奔益州,与益州的诸葛孔明合议取江东之大事。”周不疑直接给曹盼证明,在江东这场战中,催促此事的人是曹盼。   又是一道惊雷,其中周不疑说得好听的所谓避孙权耳目的话,又何尝不是也在避世族这些人的耳目。   “大战将毕,陛下也快回来了。”墨问直接将这个结果道出,本来蠢蠢欲动的人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话半响反应不过来,“大战将毕,是指江东要亡?还是其他?”   晦气的话总要避讳,否则叫人捉住了话柄传到曹盼的耳中,那会有什么后果?   “自然是平定江东。”墨问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们。如果与益州合作都灭不了江东孙权,往后也别谈什么平定天下了。   墨问相信曹盼是一定会捉住这个机会的,但是朝臣们原本满腹的话要说,如今却又说不出来了。   而项龙、魏止、曹永三人将计就计歼陆逊两万兵马,带得陆逊带着仅剩的两万兵马弃城而退回鄱阳湖内的消息终于是传回洛阳了。连着数大郡落入他们之手,这样的消息,真是让人高兴,高兴得厉害。   这会儿,江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比如,孙权据鄱阳湖而守,纵以四面包围而困之,那也是僵持不下。   孙权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输得那么惨过,这一输,父兄所累积的基业,就要毁于他手。   “大王。”陆逊败退,身上挨了一箭,眼下四面已经在不断地与他们缩入,孙权不愿意降,陆逊拖着重伤下榻,“大王,臣愿与曹军再战。”   “曹军,若仅仅只是曹军,有何畏之,可是后面还有一个诸葛亮,诸葛亮啊!当初,没能杀了曹盼,不曾杀诸葛亮,是孤毕生最悔的事。”孙权昂头长叹,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走到陆逊的面前,捉住陆逊的双肩,“杀不了诸葛亮,至少,至要杀了曹盼。以江东如今的局面,再无回天之力,伯言,孤只要杀了曹盼,只要杀了曹盼,无论怎么样都行。”   陆逊捂着伤口道:“大王,未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   “已经到最后一刻了,伯言,孤心里清楚,孤有眼睛看得清楚,我们没有退路了。四面围成之势,之前让子瑜去游说诸葛亮都不成,如今更不可能。这一切,这一切都拜曹盼所赐,都是曹盼一手造成的。所以,孤一定要杀了,在孤死前,孤一定要让她陪葬。”欲杀曹盼之心,孙权从来没有这样的强烈过。   “若魏帝一死,天下必将大乱。大王,杀魏帝可行,大王也要保重,魏帝一死,我们就有机会了。”陆逊十分理智地提醒孙权这话。   “所以,伯言已经有主意了,有了,杀曹盼的主意。”孙权抱住陆逊的双肩而问。   陆逊道:“可是大王,此计不易。”   孙权却是不管的,“你说,孤听着,孤相信伯言,无论是什么计,孤都相信伯言。”   坐困之兽,存拼死相搏之意,局便未定……   作者有话要说:  开车什么的,有贼心没贼胆……新书大纲准备着,吐血也要码起来…… 第351章 不认输   武陵郡内,战事传来,曹盼与诸葛亮对面坐着,诸葛亮与曹盼号脉,曹盼并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曹盼才道:“今夜,我们登山去看星星吧。”   “好!”诸葛亮答应得很干脆,曹盼便吩咐人去准备,太阳快下山了,两人携手登山而去。   胡本与静姝、燕舞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自然是退到老远去,只将空间留给曹盼与诸葛亮。   “看看我身边的人,再看你身边的人,是何感想?”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诸葛亮将她身上的披风与她披好了,让她靠着他才道:“我与你,本就不同。”   不同,他们是真的不同。曹盼昂着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诸葛,后悔吗?后悔认识我,后悔,娶了我?若非我,你不必受心痛之苦。”   哪怕诸葛亮再想瞒着她,曹盼是什么人,昔日没有与诸葛亮相处的机会罢了,一月的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她又怎么会没有发觉诸葛亮心痛的毛病。   “不悔。你悔吗?悔与我相识,否则,你该有更圆满的生活,而不是要忍受与我生离,半生对峙,将来,还要与我厮战到底?”   “荀令君,我的荀师傅,你知道?”曹盼没有立刻回答诸葛亮,却提起了荀彧。   “令君大德,天下皆知,为亮所敬。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礼,亦为亮所铭记。”诸葛亮听曹盼提起荀彧之时,肃然起敬,目光显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曹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与荀师傅一样的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师母曾与荀师傅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是这世上最守规矩的人,却为我做尽了不守规矩的事。你也一样。师母感受到荀师傅的欢喜,我也知道你的欢喜,只是我之与师母不同,师母爱荀师傅,愿为其舍弃一切,与之同生共死,但我爱你,却不会愿意为你而舍一切。”   诸葛亮道:“这样很好。”   抚过曹盼的小腹,诸葛亮叮嘱道:“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会的,此一别,我是大魏的女帝,你是蜀汉的丞相,自此,各凭本事定天下。除战场相见,非以死而不复见。”曹盼一字一句话地说着,“所以,陪着我,好好看看这满天的星斗,就像,看着这天下。”   “好!”他们都清楚即将要走的路,而他们都不是会回头的人。   天空第一道光出现,诸葛亮道:“该走了。”   一月相聚,已是极限,随着江东大局已定,曹盼要走,诸葛亮也要走了。   “好!”曹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心悸的毛病,你要照看好自己。想要赢我,想要一统这天下,想要匡复你的汉室,身体不好,活得不长,壮志未酬,岂不更可惜。”   “你欠我的,自此还清了。”曹盼告诉诸葛亮,孙权,孩子,他欠她的,还清了。   “好!”诸葛亮说了一句,曹盼转身往外走,再没有回头,此次一别,相见无期。   “陛下。”曹盼一离开,所有人都跟上,燕舞唤了一声,曹盼道:“与阿无传信。”   燕舞一顿,最终还是应下了。曹盼带着她的人,迅速地离开了武陵郡,赶赴南郡,进入江夏。   南郡、宜都、武陵,那是早就说好的许给益州的城池,曹盼言而有信,城池已经交给了诸葛亮,三郡之内所有的魏军皆已撤出。   可是,曹盼刚到的江夏郡,秦无即兴兵夺回南郡,益州兵马也在此时再进,夺下了南昌,甚至陈兵于江夏郡外,南郡,秦无夺回了,他们却没有与秦无抢,只是退于武陵与宜都。   而秦无拿下南郡后,并未再兴兵,南郡据长江之天险,这个地方,谁握在手里谁就等于掐住了谁的喉咙。眼下江东的大局已定,纵然孙权还活着,还有兵马,只守着区区一个鄱阳郡,败局已定。   这个时候不把南郡拿回来,等跟孙权打完了之后再拿,那就没那么好拿了。   “那魏帝明明说了将三郡给我们的,这还没打完孙权呢,她就让人占了南郡,真无信义。”益州那头听说了曹军竟然再夺了南郡,咬牙切齿的责怪曹盼不讲信义。   “这么说也不对,南郡人家是给了我们了,那也没说不能再攻下。给了我们再夺,不算不讲信义吧。”倒是有那脑洞开得可以的人并不觉得曹盼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好了,好了,比起一个南郡来,眼下孙权退守鄱阳郡,丞相,我们该怎么办?”马谡让其他人别吵吵了,现在最要紧的哪里是南郡,而是孙权。   孙权虽然被困,人还活着。   “据守南昌,若孙权兵袭,诛之,追之,若不退来,不动。”诸葛亮吩咐。这个时候,孙权最想杀之而除之后快的不是他,而是曹盼,可是,想要杀曹盼,谈何容易。   不动,只因鄱阳郡中是孙权最后的兵马,以益州如今的情况,为了一个鄱阳郡而倾尽兵力一战,不值得。益州损失不起,曹盼也一定不会坐视才仅有一郡的情况下,益州夺得鄱阳郡。   故,诸葛亮选择直接放弃。比起与曹盼相争,损兵折将,眼下益州最要紧的不是得到更多的城池,而是如何将此战所得收为所有,在曹盼与孙权对峙的时候,强大自身,孙权若亡,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场了。   敌强我弱,诸葛亮思虑着用什么办法能最快的让益州强大起来……   “丞相,江东传来消息,为保将士性命,孙权已摘下王冠,去降书道愿举城降与魏帝。”诸葛亮思虑之时,江东的消息传来,诸葛亮听着一顿,孙权,他会投降曹盼?   “陛下!”在诸葛亮心怀疑惑之时,自江夏郡再归于合肥的曹盼也同样在思考,孙权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魏止与曹永行来与曹盼作一揖问安,曹盼道:“表现不错。”   这般夸赞的话听在他们的耳中,魏止止不住咧开了嘴,倒是曹永道:“没能将陆逊的兵马全歼,永之过也。”   要是把陆逊的兵马全歼了,事情早就完了,哪里还有如今孙权蹦跶的机会。   魏止嘴角抽了抽,曹盼都夸他们了,偏偏还表露不满意,实在是过份了。   “陛下,陆逊诈降已经用过一回了,如今孙权又说要降,那也一定是别有所图,依永之见,咱们还直接攻城将鄱阳郡拿下。”曹永担心的与曹盼进言。   “可是,你可知道,鄱阳郡的百姓如今是何模样?”曹盼知道曹永,曹永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那朕告诉你。鄱阳郡的百姓与江东的将士,皆于鄱阳郡内,跪求朕亲自往鄱阳郡接受孙权的投降,更希望朕,当着他们的面许孙权不死。否则,他们愿与鄱阳郡共存亡。”曹盼把鄱阳郡的情况道来。   曹盼道:“孙权愿举城而投降,是为保住将士的性命。将士,那也是百姓。孙权为了百姓愿意与朕投降,你说这个时候朕还能派兵去攻打他?”   可是,曹永道:“陛下,孙权绝不可能会投降,假意投降,要取陛下的性命才是真,否则他又怎么会要求陛下亲致鄱阳郡。”   点了点头,曹盼认可曹永的说法,“不错,江东会亡,孙氏三代积攒的家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皆因朕而起。孙权说恨朕是半分不假,说他最想要杀的人是朕那也不假。但就算明知他另有图谋,朕能不接受他的投降,朕能置百姓的请求于不顾?”   “民心。孙氏三代在江东经营许久,百姓因他们而得享太平,他们也就会希望孙氏,或许说孙权这个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的人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自然,鄱阳郡百姓会说出若朕不能亲自前往鄱阳郡接受孙权举城而降,同意饶孙权不死的,他们便与鄱阳郡共存亡的话,绝对是有心人有意授之。”   “但那又如何。百姓们无论一开始怎么想,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区区一郡百姓的事了,话丢了出来,天下皆知,朕如果不去,孙权便不降,孙权不降,我们就算不攻,那也只能拖着。拖,我们的粮食供应能拖得起,天下民心却拖不得。”   “朕有今日,皆因民心在朕。江东之地初得,他们都在观望朕的态度,看着朕是不是把他们放在心上。为君者,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趟,纵然知道孙权用计,朕也必须去不可。否则,朕不仅要失去刚拿下的江东诸郡,就连原本的天下,也会随着此事而引得天下动荡,朕,赖以而存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朕,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想,曹盼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孙权打的好算盘。这一招,真是高明呐。这可是当年曹盼用过的技俩,没想到有这么一在,曹盼也会被掣肘至此。   去,孙权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杀她,只要她一死,孙权凭鄱阳郡如今的兵马,不仅可以夺回失去的州郡,更能趁大魏乱起之际,得到更多的州郡;曹盼就算是猜透了孙权的计谋,她还是得要去,若不去,百姓相请,孙权投降的姿态摆在那里,她不敢去,只会叫天下人都瞧不上她,更是失了她一直致力要得到的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曹盼能有今天,因为民心在她这里。她困鄱阳不成,攻鄱阳更不成,那样的做法,都只会将这局面搅得越来越乱,洛阳,还有世族。   “陛下,孙权用百姓逼迫陛下前去鄱阳,必然早有准备,陛下纵然非去不可,那也当思应对之策。”曹永吐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看向曹盼,“请陛下允永随陛下同去。”   说着朝曹盼跪下了请求,魏止也赶紧的道:“陛下,臣也要随陛下入江东,保护陛下。”   “比起近身保护朕,帮朕想一个可以安然无恙回来的计策不是更好?”曹盼笑着现走出来扶起了曹永,又与魏止说了一句。   “陛下。”张辽的声音传来,接着便看到张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陛下,孙权那小子够狠的,假言说降,却于鄱阳郡中训练死士。陛下,那鄱阳郡进不得。”   死士是做什么用的,不正是用来杀人的?这个时候孙权训练死士,冲的就是曹盼。   曹盼摇了摇头,“朕必须得去,否则,死的就不仅仅是朕了。”   她死了也就死了,但若因此,连曹操打下的天下也因她而毁了,曹盼又有何颜面再见曹操。   进是死,退更是死。如此,曹盼只会往前走,她就不信,她会死在孙权的手里。   张辽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张将军来前,他们已经劝过朕了。如果朕有别的选择,朕也不会以身犯险。”   眼下她更不是一个人了,但是,如果她这一次不去,这天下将不再是她的。   清楚明白这一点,曹盼便思虑该如何进的鄱阳城。这样的主意,一定是陆逊想出来。   陆逊,这位果真是了不起,比起周瑜来,那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好,甚好!   “这一次,谁代朕走一趟鄱阳?”谈妥会面之事,把该掌控的掌控在手,她倒要看看,陆逊究竟有多厉害。   “陛下,臣去。”杜子唯毛遂自荐,杜子唯道:“臣虽然成了废人,但是,弓长当年死前说过的话,臣还记得,他将箭门的箭法留给孙权,虽然不确定真假。然此去鄱阳,不仅是与孙权确定他如何降,在何处降,更是要弄清楚孙权手里有什么人,准备如何以降为名,设伏于陛下。”   杜子唯继续道:“臣是除了陛下之外,箭门仅剩的人,臣比陛下更了解箭门,所以,是不是箭门的人,臣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果然,没有人认为孙权会真投降,一切不过都是计,用鄱阳的百姓来威胁曹盼,让曹盼连说不去都不成。   其实让曹盼最为顾忌的,也正是当年弓长留下的话,他道将箭门箭法留给了孙权,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没有名师指导,但是只要照着箭法去练,孙权如今的手上,必有一支神箭队。   “好,那杜大人去时,带上利剑的几个好手去,若是需要打探虚实,就让他们去。”对箭门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杜子唯了,让杜子唯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该给杜子唯准备人,曹盼亦是十分自觉。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如此,杜子唯便领着不到十人,到了鄱阳郡,孙权从听了陆逊的计后,一步一步的按照陆逊说的去坐,他很确定,曹盼一定会来鄱阳的。   “既然来了,就让人进来吧。”一个多月的时间,孙权一个据江东而守的三大诸侯之一变成了仅剩一郡的狼狈之人。   巨大的压力之下,孙权苍老得很快,竟然透着一股迟暮之气。   杜子唯走是来,与孙权作一揖,“合肥太守杜子唯见过吴王。”   吴王,这还是曹盼给他的封号,孙权听着身的寒气更重了,“吴王,好一个吴王。孤这个吴王,还是你们魏帝亲封的。”   “吴王雄才伟略,陛下不过是有功而赏罢了。”杜子唯接话,不忘拍一记孙权的马屁。   “雄才伟略,你是在讽刺孤吗?看看这江东,如今一半在魏帝之手,一半在诸葛亮的手里,孤就只剩这一个鄱阳郡,还有两万兵马了。”孙权是悲亦是痛的。   他与曹操、刘备交手无数,曹□□了,刘备也死了。他们二人皆有吞并江东之意,但却没能得江东半寸之地,一统天下之愿,止于江东,孙权曾无数次引以为傲,为自己能打败这样两个枭雄。   可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曹操一死,刘备一死,据江东而守的局面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从赤壁之战后,曹操近十年都想拿下江东而不能;刘备与他对峙了两年,两年反叫江东反击,损失惨重,最后只能烧掉所有的军需逃入白帝城,抑郁而病,最后身死。   然而,就是这样稳如泰山的江东,怎么会被曹盼跟诸葛亮在这么短的时候攻破得只剩下一个鄱阳郡。   深深地吸了一口,孙权目光如刀地看向杜子唯,“曹盼,你们的魏帝。怎么,孤愿举城而降,她不要?她不是素来自称爱民如子?她不来,是不打算接受孤的降?想要鄱阳郡举郡而亡?”   浓浓的恶意几欲要杜子唯吞没,可惜杜子唯不为所动。   “陛下不来,非是不接受吴王的降,而是要与吴王确定,何日陛下至?吴王又该在何处恭迎陛下?”杜子唯不受半点的挑衅,轻声地解释。   “既然是鄱阳郡举郡而降,孤会领百姓在鄱阳郡降之,所以,魏帝要进来。孤得确保,跟着孤的将士,不会因降而丧命。”孙权毫不掩饰对于曹盼的不信任。   “吴王言重了。如吴王所言,陛下素以仁义治天下,连那在邺城,在洛阳陛下的登基大典密谋杀害陛下的人,陛下也只杀亮刀剑之人,至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陛上从来不查,亦不杀那一心向汉的老臣。既然连他们陛下都不曾杀,那就更不会杀只是随着吴王对抗我曹军的将士。”杜子唯有意将孙权的问题淡化。   吕蒙道:“魏帝身边能臣如云,昔日那司马无名也有一张利嘴,不过比起阁上这风轻云淡的将民之大事淡化至此,着实是差得远了。”   杜子唯作一揖道:“过奖过奖,比起无名来,在下差远了,差远了。”   没听出吕蒙讥讽他吗?他是直接当了夸奖?   说对了!便是当夸赞了又如何?   “不杀,有时候比杀更毒。”吕蒙面对厚脸皮的杜子唯,毒刀子继续地甩了出去。   杜子唯一下子抬起头,“依吕大人话里的意思,你是不信我们陛下?不知仅是你不信而已,还是整个江东,连着吴王在内,都不信我们陛下会宽待吴王,厚待江东的百姓?”   如此犀利的问题一丢了出去,杜子唯再接再厉,“亦或者,吴王连着诸位大人,甚至是吴王手中的两万将士,都无降意,不过是假言要降,实则另有图谋?”   “自然不是。”面对把他们的打算道破的杜子唯,孙权连忙的否定。   杜子唯一笑,“在下也觉得应该不是,否则的话,吴王又怎么会主动说降?”   “降,不过是因为那是仅有的一线生机,吴王不仅是要为自己争,同样也是为将士们争的。若不是觉得我们陛下仁厚,降与不降都只有一死,自然是要血战一场,有骨气的死更壮烈。吴王以为?”   “不错,我们大王是觉得魏帝仁厚之人,故才起了降意。但是,我们也需要看到魏帝的诚意。”吕蒙听着杜子唯巧舌如簧,这般接话。   “所谓诚意,吴王是希望陛下亲自前来鄱阳郡受降。我们陛下已经答应了,但是,如何受降,怎么接降,这就是陛下让在下前来鄱阳要与吴王确认的。”杜子唯顺上吕蒙递的话头,一下子就绕到了刚刚的话题。   “我们大王刚刚也已经说了,自然是在鄱阳城中。”吕蒙也接得很顺。   杜子唯摇头道:“不妥,在下觉得城外更妥。吴王想要陛下的诚意,陛下已经答应亲自前来,那么这受降之地,当定于城外,而非城内。”   吕蒙当然也是寸步不让,在城外,他们的计划想要实施起来就更难了,必须在成中,城内。   眼睛看了孙权一眼,孙权目光坚定,显然也是打定主意了非如此不可。   他们不肯退让,杜子唯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松口的,此事关乎曹盼的性命,无论他们有多准备。   时间,地点,这些关系重大的东西都必须不能松口,能不退的就一步都不能退。   杜子唯不让,吕蒙更是不肯让了,吵了一天,一个要在城外,一个要在城内,谁都不愿意妥协。两人吵得唇干舌燥,最后孙权道:“杜使辛苦一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议。”   吕蒙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杜子唯扛到底了,没想到孙权打断了,吕蒙也不容易,但知孙权必是另有打算,吐了一口气,看向杜子唯。   杜子唯依然很有风度地作一揖,“如此,在下等吴王的消息。”   孙权挥手道:“杜使先退下吧。”   杜子唯再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孙权与吕蒙道:“走,与孤去看看伯言。”   说是去看陆逊,何尝不是去与陆逊讨主意。杜子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明摆着要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翻转得快偏向他了,孙权听了半天,吐了一口气,又不得不认,曹盼是真的会用人。   陆逊的箭伤并未好全,听说孙权来了,赶紧的出来迎接。孙权见着他连忙上前的扶着他道:“伯言怎么出来了?理当躺着好好休息才是。”   “大王亲至,臣岂能卧榻不起。臣听闻魏帝派使节前来,不知事情谈得如何?”陆逊关心的问。   “子明与他吵了一天,他坚持要在城外受降,僵持不下。”孙权头痛着。   陆逊却道:“在城外,那便在城外,尤其在鄱阳湖最好。”   果然,孙权本就是来找陆逊讨主意的,听到陆逊的话,孙权惊看着陆逊。   “大王莫忘了赤壁之战,曹军因何而败。北地之人,本就不熟水性,而我们江东的将士,自小就在水里长大,水战,于我们更是大利。”陆逊看着远方,闪过一道精光。   “对,说得极对。想要在城外?那就设在鄱阳湖,孤倒要看看,孤遂了他们的愿,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脸再拒绝孤。伯言,若没有你,孤当如何?江东当如何?”孙权何等人,一听陆逊的话就立刻地明白了陆逊的意思,喜极地抱住了陆逊。   一不小心地碰到了陆逊的伤口,陆逊倒抽一口冷气,孙权连连关怀地问道:“伯言,你怎么样?”   “大王放心,臣没事。”陆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刚刚孙权太激动了,一激动就用力过度。   “既然如此,大王,臣这就去与魏使传话。”吕蒙也同样高兴,地点定下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顺便告诉他,受降之日定在三日后,此事,宜快不宜拖。”孙权算着杜子唯来回的时间,不给曹盼有太多的时间准备,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吕蒙明白,与孙权作一揖,“是,大王。”   杜子唯刚坐下不久,连灌了好几杯水,这才恢复了点元气,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去查探鄱阳的动静,吕蒙杀了过来,杜子唯立刻就站了起来,“改主意了?快请吕大人进来。”   说着赶紧收拾一通迎了出去,吕蒙这会儿那叫一个扬眉吐气。不失礼数地与杜子唯作一揖,“我们大王愿意随魏帝的要求,将称降之处改于城外。”   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了。杜子唯郑重地道:“吕大人还有未尽之言?”   “大王说了,依魏帝所言定在城外,不过,得在鄱阳湖上。杜使,我们大王肯改到了城外,想必到这鄱阳湖上,魏帝不会觉得还有异议吧?”直接把杜子唯甚至是曹盼想说的话给堵了。   第一个地点否了,好!人家照着你的意思定在了城外,不过是这城外变成了湖上,这也是在城外。人敬你一尺,你总要还人一丈。欺人太甚,说了出去谁都会觉得你过份。   鄱阳湖,鄱阳湖上!那正是江东将士的长处,恰巧又是他们的短处。   杜子唯只觉得卡了一口老血,半天没缓过气了。   吕蒙就像没看到杜子那黑得跟墨一样的脸,笑道:“杜使,江东愿降,自大王而始,我们皆是一片赤诚,万请杜使转告魏帝,莫要辜负了我们一片真心。”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把吴王还有吕大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陛下。”杜子唯对于吕蒙的继续刺激全都收下了,不亢不卑地还了一句。   “如此甚好。大王还有一句,若是魏帝同意了鄱阳湖接受我们大王举郡而降,那便定在三日后。杜使是要立刻赶回合肥要句准话,还是歇会儿?”吕蒙问了一句,真是一片好心。   “日程有些赶,不过无妨,想必吴王要准备的比我们陛下多,我先歇会儿再回。”明摆着吕蒙就是想激怒杜子唯,然而杜子唯也不是吃素的。   三天时间怎么了,三天时间再赶,那也不差这一个时辰。   吕蒙看了杜子唯那张已经看不出喜怒的脸色,但是,这样两个消息也足够杜子唯消化许久了,他要驿站呆一个时辰,那就呆一个时辰。“如此,蒙告辞了。杜使好好休息。”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吕蒙也就走了。杜子唯还得客气地相送。   只是一把人送走,吕蒙立刻吩咐人道:“去,想办法在一个时辰之内把鄱阳的情况弄清楚了,鄱阳湖,将这附近熟悉鄱阳湖的人查出来,有用没用的先备着。”   话都不必回去问曹盼了,能改了在城外曹盼受孙权之降,无论孙权定在何时,曹盼都不可能再让人改。   所以,他要做的是弄清孙权手里的究竟有多少的底牌。   一个时辰后,杜子唯离开江东,迅速地赶回合肥,不过暗桩还是要留下的。   一回到合肥,立刻马不停蹄地去面见曹盼,吧啦啦的将事情的经过道来,曹盼长叹道:“陆伯言,可惜了。”   “陛下若是觉得陆伯言是个人才,但拿下鄱阳郡后,收为己用就是了。”张郃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这样的人,朕是无缘收为己用了。他既选了孙权,孙权此生信之用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士为知己者死!”曹盼言之,又何尝不是道破了陆逊的结局。   孙权活,陆逊自然是活的,反之,若是孙权死,陆逊也绝不可能会降于曹盼,为曹盼所用。   非是曹盼不如孙权,只是人之忠,一心忠于一人,不移不变不改。   得至忠之人,得之谓平生之大幸也。曹盼得到了,也并不羡慕孙权,只是可惜了没能早于孙权之前遇到陆逊这样的人才。   “陛下,那咱们真要在鄱阳湖上接受孙权之降?”既然曹盼并不是非要陆逊不可,比起陆逊的最后的结局来,他们到底要不要到鄱阳湖去才是关键。   曹盼道:“是。着项龙即刻调船支而来,所有的水军,除了必须守城的,余下的随朕一道赶往鄱阳湖。”   “诺!”曹盼吩咐,他们皆是应下。速速去安排。   诸葛亮那头,同样在安排,“让诸军准备,于孙权受降当日,攻克鄱阳郡。”   “丞相,不是说,我们不宜对鄱阳郡进军吗?”得令的之将提起诸葛亮先前说过的话。诸葛亮道:“此一时,彼一时。”   孙权定是假降,以降而行刺曹盼,而曹盼因鄱阳郡百姓所压,明知是计也只能亲自去见孙权。曹盼此行凶险万分。   虽然不太明白诸葛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改了主意,然而诸葛亮既然吩咐了,他们也就只能听话地照办。   曹盼将会面的消息与孙权传了回去,即同意了在鄱阳湖上受降,也同意了孙权定的时间。   孙权听说后那叫一个高兴,连连地叫好,陆逊提醒孙权道:“诸葛孔明困而不动,如他那般的聪明人,在魏帝于此时夺下南郡,而遏制长江之天险此举可窥,便知魏帝不是一个受人掣肘的人。眼下他不动,正好借我们的手动大魏之根骨,无论我们谁胜谁负,得利的都只会是他。故,不必陈兵应对诸葛孔明。而是要将我们全部的兵力,设于鄱阳郡,杀曹盼。”   “不错。他们为了对付孤而合作,但是孤还活着,曹盼就把许给诸葛亮的三郡夺回了一郡,南郡确实重要,曹盼要抢回来是她该做的,但也说明了,曹盼与诸葛亮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他们想分江东,也是为了他们可以无后顾之忧,正面相对。而益州势弱,从诸葛亮得了章豫郡后再未兴兵,而且南郡丢失也不抢可见,他很明白自己跟曹盼的差距在哪里。”   “如此,如果我们能够帮他消耗大魏的兵力,甚至是折了大魏的主力,他求之不得。”   能叫曹操都赞一句生子当生孙仲谋的孙权,若无智谋,又怎么会有今天。   孙权看着陆逊道:“江东基业,就靠伯言了。孤以近身而诱之,余下的尽托付于卿。”   陆逊面对孙权的信任,作一揖道:“大王放心,臣,一定会为大王杀魏帝。”   如此的局面,谁都没有后退的可能。他们费尽心思的逼得曹盼只能往鄱阳郡来,就是不甘认输,不愿意让江东的大好局面葬送在他们的手里。   杀了曹盼,只要曹盼不在,大魏必然大乱。孙权举郡而降,这是他做出来的姿态,近身于曹盼之时,是他最好的机会。但是,曹盼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曹盼不可能不知他的打算,那么,就看谁的手更快了。   垂死之挣扎,有用无用,总要是拼一场的,拼了还有可能翻身,不拼却只有一死的下场。孙权不畏死,却不能窝囊的死了。   试过了,若依然没能取了曹盼的性命,再死不迟。   吴王孙权于鄱阳湖举郡而降魏昭宁帝,天下皆知。 第352章 火焚鄱阳湖   鄱阳湖,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孙权两万水军陈船于湖上,曹盼亲率水军三万而来,船行远致,鄱阳湖只见一片船行。临近之时,陆逊高声喊道:“魏帝难道畏于我王诈降,竟领兵三万而来?”   行船前的人,魏止出列回道:“陆大都督说笑了,非陛下畏于吴王诈降,我们这三万将士,那是来与吴王的将士交接的。既降于陛下了,陛下仁厚,就让将士们都回家看看自己亲人,以慰思乡之苦。”   听着这样的话,陆逊轻哼了一声,“那真是多谢魏帝一片爱民之心了。”   “哪里哪里,陛下爱民如子,天下皆知。鄱阳郡内的将士,往后也是陛下的子民,当思百姓之苦。”魏止继续地说着曹盼的好话,曹永在一旁与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知吴王何在?”两方的船相隔已然不远,魏止扬声高问。   “不知魏帝何在?”魏止想问孙权在哪儿,陆逊也同样在意曹盼何在。   曹盼已经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着陆逊道:“陆大都督,朕在这里!”   陆逊并没有见过曹盼,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曹盼。让人进去确定,孙权已经走了出来,“魏帝。”   “吴王。”帝王相见,皆是客客气气的。曹盼一眼看向孙权,“闻吴王举郡而降,朕来了。吴王,你请。”   此来的目的是为何,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还是干脆点的来吧。孙权与曹盼一笑道:“魏帝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利落,单刀直入。”   曹盼道:“朕以为,能少说些废话的,就少说一些废话。”   孙权盯着曹盼,“魏帝即然来了,孙权说话算数,必降于陛下,那陛下,如何受?”   “听吴王之言,必然已经有了章程,朕,且听吴王一言可行否。”曹盼这么跟孙权说,孙权道:“陛下,魏帝,孙权欲与陛下称臣。”   “有一句话吴王说错了,你一直对朕称臣,你的吴王,不都是朕所封的?”曹盼提醒了一句,孙权一下子抬眼看向曹盼,“既是如此,陛下为何要兴兵江东。江东与陛下称臣,益州却以刘备而称帝,魏帝为何不思亡益州,而是要亡江东?”   曹盼笑了笑道:“你虽与朕称臣,却是江东之王,江东仍然是你的,不是朕的。大魏的政令于江东无用,而你,也不是与朕真的称臣。为臣者,非是吴王这般,叫朕如芒在背,如梗在喉。至于选择与益州分江东,江东太强,而且,吴王当知,朕早就有心平定江东了。益州,从前朕不曾放在眼里,可是,将来这天下,有朕与诸葛孔明斗就是了。不该再有吴王参与。”   狂妄之极的话,却又是一句实话,孙权被这实话刺激的眼睛都充血了,陆逊提醒道:“大王,魏帝是有意刺激大王,大王切不可中计,一切依计而行。”   孙权被劝着理智回笼了,朝着曹盼道:“魏帝雄才大略,孙权不及,故,今与陛下降之,陛下可受?”   没能看到孙权失去理智,曹盼只是觉得可惜了,魏止已经上前道:“陛下如此激怒孙仲谋,他都不为所动,所图甚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曹盼这般地说,与孙权道:“如此,朕等着吴王。”   曹盼走了出去,让对面的孙权能将她看着清清楚楚。最后站于甲板上,四面皆有暗卫守卫,燕舞在侧,就连曹惠也是一马当先的立在曹盼的前头,用那大山一样的身躯护着曹盼,魏止、项龙、曹永更在身侧,一个个那护卫的姿式,纵想以箭来,又谈何容易。   她那样暴露了出来,四周却又有侍卫在侧而护,她本就是一个箭手,太明白射击的位置有多重要,而她的耳力也便于她辨别四周的环境,至少在知道曹盼优势的孙权看来如此。   “孙权,觐见魏帝。”孙权吐露这一字,所有人都看着曹盼,曹盼摆手道:“吴王请。”   就是接受了孙权的前进,孙权看向曹盼,他要觐见曹盼,曹盼是不能拒绝,一个降,一个受,那是最重要的环节,少了这一环,这一场会面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如此,一块木板搭在了曹盼与孙权的两艘船上,孙权在前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地走向曹盼,在他身后只尾随两个内侍,低眉垂目的,然而只看他们双手及走路的姿态,便可知那是高手,曹盼笑了笑,与孙权道:“吴王的内侍不错。”   一下子点破了她已看出了孙权带的是什么人,孙权面不改变地道:“比不得魏帝陛下。”   曹盼一点都不谦虚地道:“自然。你忘了,把箭法留给你的弓长,是折在朕手里的,说起来,朕活到现在吃过最大的亏正是拜吴王所赐,如今,吴王是打算故技重演,再让朕吃同样的亏。”   “至少,第一步我已经做到了。”孙权与曹盼对立而站,冷笑着说,曹盼看向孙权,孙权道:“魏帝知道我另有打算,那你知道,我会怎么会吗?”   这一刻,孙权撕开了面具,露出狰狞地直视于曹盼,曹盼看着孙权。   不想此时有人来报,“陛下,蜀汉兵马从章豫而出,已经攻占了鄱阳城,陛下,当如何是好?”   “什么!”这个消息最震惊的非是曹盼,而是孙权。   “益州兵马今在何处?”曹盼转头问了一句,那来报之人道:“快到鄱阳湖了。”   “诸葛孔明,他究竟要做什么?”诸葛亮此举打得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在此时,那头传来一阵厮杀声,显然是诸葛亮的兵马已经到了鄱阳湖,甚至将孙权早已安排埋伏兵给杀了起来。   “吴王,如今,你要怎么办?”曹盼笑得轻快的问。   孙权冷冷地看向曹盼,“诸葛亮为什么而来?为你,诸葛亮,他竟然想来救你,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一挥袖,嗖嗖嗖,数道箭朝曹盼射来,守于曹盼身侧的人立刻将曹盼护住,直接将箭都打落了,曹盼目光看向孙权,只见孙权从袖中拿出了两个东西,叫人看不清是什么,他用双手划过,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所有护卫曹盼的人都不禁用手捂住了耳朵,曹盼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长箭射来,无人来得及护卫,利箭直刺向曹盼……   “陛下!”一声叫唤,曹盼捂住耳朵极其不适,根本没有发现射来的箭时,一人挡在了箭前,箭没入肉,是项龙。   “杀了孙权!”从刺耳的声音发出到箭射而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离得孙权最近的人曹永一刀砍向孙权的手,想将他手中的东西砍落,被孙权躲开了,曹永扬着她的大刀再次挥向孙权,孙权那两个暗卫紧紧地护住孙权,“大王,快走!”   孙权刚刚立于甲板之上,那搭在两船间的木板依然还在,孙权迅速地退了回去。曹盼此时同样恢复了,看着倒在她面前的项龙,冰冷地道:“杀!”   一个杀字落下,四面八方响起了震天的叫杀声,戴图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一下子注意到曹盼双耳溢出的血,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快,救项龙。”   即有人将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项龙扶了回去,戴图也同样拉着曹盼道:“陛下,陛下的耳朵。”   耳朵,曹盼从耳朵里取了两个小玩意来,只是两个都染红了血,曹盼道:“放心,朕没聋,更死不了。孙权,今日必要他性命。”   弓长对付曹盼用过的手段,曹盼当初既然防着弓长又怎么会不防着孙权用同样的招术。   然而也不知道孙权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不仅是她听得受不了,就是正常耳力的人都听得难受。   耳朵流出了血,怕是耳膜受伤了,曹盼如今还能听到声音,其他的,等这一战打完之后再说。   “报,陛下,陆逊带了好手潜入水中欲将船底凿穿,万幸陛下早有安排,已经将他们都击退了。蜀汉兵马自章豫而来,将孙权安排从后包抄我们的兵力全都杀了,叫张将军他们赶来的兵马扑了个空。张辽将军让臣来问陛下,是不是要跟益州开战?”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手。   曹盼早就防着孙权了,他想杀她,不可能只生一计,论兵力,他不过两万之数,曹盼有多少兵,同来有三万,防着设伏的更有张辽的兵马在后。   孙权不动便不动,只要他敢动,孙权就必死无疑。   诸葛亮的到来是意外,不过,曹盼拿着帕子擦了擦耳朵流出的血,“不,与张将军说,这一次益州算帮了我们一把,鄱阳郡就归益州了。今日不动益州兵卒,孙权的兵马若降而不杀,如若不然,一个不留,也包括孙权。”   “是!”将士应下,而箭雨再来,曹盼执起一旁的弓箭,拉弓射出,目标是孙权。   孙权退回船后,即刻将两船的木板踢落水中,吕蒙赶紧的让人,船往后退。曹盼搭箭射来,孙权射闪不及,被刺穿了肩头。   “大王!”吕蒙看到孙权被伤,急唤一声,孙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将肩头上的箭拔下,“走!”   暗杀暗伏都没能成,这是天不亡曹盼。看着湖水染尽了一片红,那飘在湖面上的尸体,孙权甚是痛心又无可奈何。   “陛下,孙权要走,陛下且留于此,我们去追孙权。”魏止朝着曹盼说话,曹盼却从腰中抽出了她的长鞭,化鞭为剑,“不,朕没来便罢了,既然朕来了,这个战场就是朕的。将士们,与朕一道,平定江东。”   身先士卒,这是为帅当为之事,曹盼今纵为帝,但这一场仗她既然来了,她就不能缩在人后,而是让天下都看到,她,曹盼,从前为将为帅,一马当先,纵为帝亦然。   帅不畏死,将士何畏?以身作则,曹盼从来没有忘过。   魏止真是要疯了,但是,他得承认,面对这样一个提着剑带着他们往前冲杀的陛下,他满脑子都是被激起的热血,只想随着曹盼一路杀去。   船支向孙权的方向追去,孙权那头看着四周的船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而曹盼在后追赶,前面也还有诸葛亮等着,这一次,他要输了?   “子明,这一局,我们输了。”孙权笑着说,吕蒙与孙权跪下道:“大王,臣等无能。”   无能挽救这样的局面,孙权将吕蒙扶起,“你与伯言都为孤尽力了,孤心里明白。”   谁能想到,孙权会败得这么快,江东之大好局面,竟然毁于一旦了。   “让人都走吧。孤,不想落在曹盼的手里。”大势已去,孙权一生至此,面对诈降而杀欲除她的人,曹盼是不可能再留着孙权的。与其落在曹盼的手里,孙权更愿意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可惜了这样的东西,竟然还是没有趁那样的机会取了曹盼的性命。”孙权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刚刚他划开时发出刺耳声音的东西。   曹盼的耳力过人,这是弓长告诉他的,一直以来,他都寻找这样能让人的耳力受到刺激的东西,他找到了,不仅是耳力过人的曹盼,就连普通的人听着声音都会觉得难受。孙权一直都准备着这样的东西,就是想有一天,一但跟曹盼对上了,有这样的东西相助,他能胜一筹。   可惜啊,东西是好的,然而终究没能取到曹盼的性命。   手一松,东西掉入了水里,吕蒙唤了一声大王,最后,吕蒙道:“大王,臣愿追随大王。”   “子明有才,曹盼是个能容人的人,你不必如此。”听到吕蒙竟然愿意追随他而去,孙权泪满盈眶。   “臣蒙陛下不弃,才有一展所学的机会,没能为大王分忧,而令江东有此结局,臣愧对大王。大王既然已经决定,臣愿随陛下而去,若有来生,愿再辅佐大王建一世不朽之功业,报今日之仇。”吕蒙却是打定主意了一般。   孙权听着笑了,笑出了眼泪来,与吕蒙道:“好,有子明作伴,孤之幸也。”   于此之时,诸葛亮的船队已经堵在了前头,孙权听报,站到了甲板之上,没想到看到对面的人竟然手执羽扇的诸葛亮。孙权毫不掩饰他的惊讶,“竟然是你亲自前来。”   “吴王拼死一搏,亮,自然要来送吴王一程的。”诸葛亮轻声地说。   孙权看着诸葛亮,“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当初能为了刘备而舍曹盼,今日,却要因她而亡江东。”   诸葛亮道:“先帝之死,亮不敢忘。既然能有机会,亮,自当为先主报仇。”   冷哼一声,孙权看着诸葛亮,“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一番说词?”   “吴王既然不信,亮不必多言。”目光越过了孙权,孙权知道,曹盼船追上来了,回过头看,果然如此。   曹盼的剑在滴着血,船止于前,曹盼道:“吴王,你是何打算?”   “没能杀了魏帝,我的结局不是早就已经注定了?”孙权反问。曹盼点点头,“正是,所以朕在等着吴王自行了结。”   “曹盼,败在你跟诸葛亮的手里,我孙权也不冤。”哪怕不服,不愿,孙权也必须的认了,输给曹盼还有诸葛亮,他孙权不冤。   “此生能与吴王还有江东诸士为敌,盼此生之幸也。周大都督早逝,是江东之憾,亦是盼之憾也。好在,如今还有一个陆大都督。吴王,你不等等?”曹盼连朕的自称都弃了,可见对于孙权的尊重。提到了陆逊,孙权目光灼灼,但是,他摇了摇头。   不过,孙权看了曹盼,又看了看诸葛亮,“我一死,这天下便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了。一个女帝,一个蜀汉的丞相。可惜我是见不到你们相争了,但是,其结局也不过是不死不破。但不知,是魏帝杀了诸葛丞相,还是诸葛丞相诛杀了窃汉之贼?哈哈,无妨,最后你们只有一个活,否则这天下难以一统,看不到,想着,那亦是极好的。”   他不好过,难道曹盼与诸葛亮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人死百了,活着的人是最难的。于这天下,曹盼有心,诸葛亮又何尝不是。而他们道不相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本是夫妻,却要为这天下而争,孙权笑着,“我等你们百年之后来告诉我,为这天下,为苍生,值不值得你们夫妻分离,一生对峙。”   “不必百年,如今盼能答你。”   “亮,亦能回答吴王。”   曹盼与诸葛亮同时出声,孙权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此时回答,孙权道:“如此,孙权洗耳恭听。”   “值得!”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孙权。目光坚定地看着对方,又同时看向孙权。   孙权一怔,最后又大笑了,“好,好一句值得。人此一生,为了志向,为了心中的道,舍所爱,忍生离,纵天下皆不认同亦不改。孙权,不如你们,输给你们,孙权心服口服。”   败给这样的两个人,孙权半分不冤,他自问不如他们心志坚韧,若是换在他们的立场,他做不到像他们这样。   “大王。”吕蒙已经安排好了,将火烛与孙权取来,孙权举着为烛与他们两个看。   “魏帝,诸葛丞相,孙权要走了,这天下,是你们的了。”说着松落了手中的火烛,火燃起成势,吕蒙取了酒来,孙权饮了一口,与曹盼还有诸葛亮举了举道:“若有来生,愿与两位为友,而非敌。”   做敌人太累了,斗不过,还是做朋友的好。   曹盼与诸葛亮皆与孙权作一揖,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孙权与吕蒙身上被沾了火,瞬间被烧成了火人,一阵惨叫声传出,倒下……   船很快被烧成了灰烬,曹盼扬声道:“诸葛丞相,朕与吴王他们厚葬,诸葛丞相不介意?”   “请便。”诸葛亮抬了扇而道,曹盼转过身便要回船舱,水底下再次冒起了一波人,近十数人一跃而起皆是冲着曹盼刺去,诸葛亮见之大惊。   曹盼手中的剑扬起,极快地挑过那些人的喉咙,都不需曹盼身后的侍卫动手,刺客已经倒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人,曹盼辨别而道:“陆伯言。”   仅剩下的这一个正是陆逊,陆逊双目通红,“正是陆逊,魏帝,吾为吾主报仇。”   说报仇,那是真的要报仇,剑出得越发的快。曹盼身后燕舞还有曹永都要动,唤了一声陛下。   “不必!”这一声落下,燕舞也罢,曹永也好,都不敢动。   陆逊的剑很快,但是曹盼是什么人,纵已称帝,坐在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她也知道,想要她死的人越来越多,手里的功夫,从无半分的懈怠,陆逊的本事不错,但是,依然不是曹盼的对手。   剑过而落,陆逊被曹盼刺喉而过,随着曹盼抽出了剑,倒落在地,曹盼目光看向诸葛亮的船,“将陆伯言与吴王、吕子明厚葬。”   “是!”魏止对于曹盼接二连三露的一手十分惊叹,赶紧的应下。   那头的诸葛亮船上的将军,看到曹盼这一手绝妙的剑法,目瞪口呆,“不想魏帝竟然有如此身手。”   “就是就是,刚刚那剑太快了,真要打起来,我这,我也不敢说能不能打赢她。”   诸葛亮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曹盼道:“诸葛丞相,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诸葛亮也还以一礼,他们都明白,再若相见,必是生死搏斗了。   “回营。”曹盼吩咐,船立刻调头,不过,戴图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项龙,被箭刺中了心口,没能救回来。   “厚葬!”项龙是为救曹盼而死的,刚刚若非项龙挡在了曹盼的前头,如今,死了的将是曹盼。   诸葛亮也同样吩咐道:“回鄱阳郡!”   江东一战结束了,接下来,就到他们了!   这是他们不愿意的,却又是不得不要去面对的,就如孙权刚刚问他们,值不值得?   值得的!人此一生,为志向,为了心中的那个志向而拼尽一生去达成,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   “恭喜陛下。”鄱阳郡一战以孙权自焚而死以结果,孙权最后的两万兵马被张辽与诸葛亮的兵马分而化之,两万兵马,皆是拼死而战,令张孙的兵马与诸葛亮的兵马损失极大。   鄱阳湖里尸横遍野,那不仅有孙权的兵马,也曹军与益州的兵马。   “江东已定,所有有功之士皆论功行赏。吴王孙仲谋已故,朕以诸侯之礼而葬于江东,吕子明殉主,陆伯言为主尽忠而死,皆为忠义之士,以相礼而葬之。孙氏子嗣,愿归降于朕的,一律不计前嫌,江东之旧臣,若愿入朝者,朕当择贤而用,若是不愿的,不想留在江东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大魏,不强留于人。”   “反之,留于大魏者,需守大魏之法,凡世族,坞堡要拆,部曲上缴。”曹盼既然在此,便要将规矩给立下了。   与杜子唯吩咐道:“江东诸郡之事,你领人将百姓安顿,世族们以礼相待,若他们不讲理,也不必客气。”   杜子唯亦曾独掌一郡之事,若不是有能力的人,曹盼也不会将他调到合肥来,调到合肥,就是要这个时候用的他。   “是!”杜子唯答应下,曹盼道:“江东之地,往后便是大魏的郡县了。”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皆是陛下之功!”   如果不是曹盼与诸葛亮合谋,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故而杜子唯也是从心底里拜服曹盼。至于最后的鄱阳郡为益州所得,曹盼既然说了鄱阳郡归益,亦无人反对。   “江东之事,陛下吩咐了就是,还请陛下速回洛阳。”用着去邺城祭拜掩人耳目,结果南下跑到了合肥来,一口气灭了江东。洛阳那头若非江东的捷报时常传来,早就炸开了。   眼下,江东已定,曹盼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洛阳去。   “朕,明日便归。”曹盼又岂敢久留。如今肚子里揣着这么个宝贝蛋,回去还得要安顿。   “万请陛下保重。”杜子唯想了想听到说曹盼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的,这心下就忍不住的直颤呐!   曹盼当作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总归做都做了,曹盼亦不觉得自己哪里错。   倒是退下之后,戴图巴巴地跟着曹盼,曹盼坐在榻上,伸出了手,戴图赶紧的上前给曹盼号脉,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陛下的耳朵?”虽然曹盼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但是曹盼的耳朵……   “会聋?”曹盼问,戴图不确定地道:“暂时不会,可是,往后还是要小心。”   “那倒无妨。”曹盼非常豁达地放开了。   天下之事,皆有利弊,耳力过人有利,当然也会有弊。   戴图道:“陛下还是早些回洛阳。”   燕舞跟静姝在一旁皆是眼巴巴地看着,曹盼道:“明日便归,不是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静姝想到了什么,一通比划,曹盼道:“放心,托在朕肚子里,将来要肩负的是天下的责任,如此重担,区区的血吓不了他。朕的脉象平稳,胎亦稳?”   对此戴图不能说假话,但是,“头三个月,陛下还是要小心点。像今日这般上战场之事绝不可再有。回洛阳,也不能骑马,最好躺在马车,缓行而归。”   “这样的话,那朕岂不是要拖多半个月才能回到洛阳?”骑马跟坐马车,缓行跟疾行,差别很大的。   “陛下,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腹中的皇嗣,万请陛下凡事以皇嗣为重。”戴图是大夫,别的事情他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是保胎这事,曹盼是要交给她,自然他要办好了。   曹盼一叹,“罢了,当娘的就是这样可怜的了。”   说着挥身让戴图退下,倒在床上,曹盼吐了一口气,戴图已知曹盼是会听他的,高兴地退了出去。   戴图一走,曹盼抚过小腹,“别怕,你有我,我也有你!”   终于,有你了!   洛阳城里,随着孙权自焚而死的消息传来,引得满朝一阵欢呼,江东,江东定了,江东定了。   “荀公,荀公,江东已定,速让陛下回洛阳才是。”   激动高兴过后,崔琰赶紧的与荀攸提醒一句。   这一个个持重的老臣,此时都是一脸的欢喜雀跃,江东一定,纵与益州平分,最最要紧的还是孙权这个大敌已经永远除掉了,只剩下一个益州,再想要除之,那就比以前容易多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曹盼赶紧的回来,子嗣之大事,不能再拖了。曹盼的年纪越大,这越大,将来子嗣越是艰难。   荀攸连连点头道:“以政事堂诸公的名誉,催促陛下回洛阳。另外江东之事,我们也要该拿个章程,只等陛下回来,让陛下决择。”   周不疑道:“此事,陛下既然在江东,定然已经定好了章程,待陛下归来,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在江东的曹盼都不把事情安排好,等着回来之后再讨论这事,曹盼是那样的人吗?   自然不是的,曹盼办事向来有效率,能一刻钟就办好的事,绝对不会拖到两刻钟。   周不疑是跟随曹盼最久的人,最是了解曹盼的臣子,故而与荀攸提醒了一句。   荀攸也是高兴坏了,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不过,江东归附,江东的官吏,只怕要重置。”   官吏重置,曹盼是不会把江东再次交由江东的人全权把持的,所以,一定会选一批官吏往江东去。   “合肥的郡守杜子唯杜大人,早年调往了合肥,一直与张辽将军合作得极好。几年下来,想必杜大人亦有才举之。”周不疑这般提了一句,无论是荀攸还有崔琰或是没有说话的钟繇,一个个都带着惊叹地看向周不疑。   墨问在一旁帮腔说了一句,“诸公放心,若是陛下缺人,定会与人传信回来。而且,陛下想必已经在启程回洛阳的路上了。”   江东的战报既然已经传来,如果需要朝中安排什么事,曹盼不可能不在战报中传递她的诏书。   既然她没写,只能说是不需要,所以周不疑的那些话,半分不假,曹盼,怕是已经将江东都交付好了。   崔琰道:“陛下,如此迅速?”   “陛下是个心理有数的人,无论是谋国或是谋人,皆一般。”墨问高度的认可曹盼的为人行事,也可以说是带着点盲目的崇拜,江东都已经得了一半,余下的事,曹盼还能不安排好。   南下之地,那可是良田无数的好地方,接下来,该推广两季的粮种才是。   墨问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粮食为天下之本,江东也好,益州也罢,对于他们的粮种早已心动,无奈一直得不到。还有盐,平价盐,这都是收拢民心的好东西。   “那,我们等陛下回来再议?”眼下该思该做的事,听着周不疑的意思曹盼皆已安顿了,江东之事,他们没有插手的余地,那就不插手了,就等着曹盼回来再说。   周不疑浅浅一笑,“陛下留我们在朝,只要安顿好朝中的事,不令众臣与陛下添乱便已尽责。”   一个个听着周不疑这一句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曹盼提拔其为尚书右仆射,只待荀攸致仕,这首相之位非是周不疑莫属。   一群想要大干一场的人都叫周不疑的一番话给拍老实了。   十日后,曹盼回到了洛阳。为了安全起见,曹盼的行踪没有任何人知道,半夜回到的洛阳城外,以令牌叫开了城门,曹盼回到了宫中,平娘听到了消息急急地赶来,唤了一声陛下。   “平娘。”曹盼笑着与平娘打招呼,平娘松一口气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赶紧的与曹盼安排沐浴与吃食,她是自小看着曹盼长大的人,曹盼有所变化,平娘一眼就看出来了。盯着曹盼的肚子,“陛下,陛下是有孕了?”   曹盼并没有告诉平娘她会从邺城改道南下的事,故而发现曹盼的腰身有所变化,立刻带着惊叹地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朕没胖啊。”还不到两个月,根本就不显腰身,曹盼诧异平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平娘听着掩口而笑,“当年,夫人天天都盼着能有喜,这些妇人的事,奴与夫人研究透了。陛下是奴自小看着长大的,一些变化旁人看不出来,奴还能看不出来?”   曹盼朝着平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发现平娘的眼眶红了,“陛下有喜,极好,极好,以后,总算有个人能陪着陛下了。”   如今的曹盼身边能亲近的人,都有谁啊?从曹操没了之后,就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啊!曹□□去,曹盼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平娘知道,曹盼心里难受,难受得偏偏连说都不能说。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相当于是曹盼的命,曹盼的命。有了他,曹盼才像是活了过来。   曹盼与平娘一笑,“对,以后,朕终于有了他了。”   没有人知道曹盼回到了洛阳,因为曹盼不在,便无朝会,但是,曹盼养精蓄锐之后,却令三省六部的官吏入宫,议事。   如此,所有人都知道曹盼回来了!想到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不少人都打了一个冷颤,曹盼行事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想强大如孙权竟然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被曹盼与益州平分,孙权自焚而死,他们比得上孙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你们好冷淡,连评论都没有了,不喜欢作者渣了吗? 第353章 昭告天下   “见过陛下!”被传入宫,看到曹盼神清气爽地跽坐于上,三省六部的人皆是满脸的笑意。   “辛苦诸卿了。”曹盼与他们抬手,墨问道:“不及陛下辛劳。”   可不是,亲自上阵杀敌,孙权那样以民相挟,比起曹盼所面临的危险,他们在朝堂上要安稳得多了。   “江东之事,朕已有安排,诸卿且听听朕有何遗漏之事。”曹盼一如即往的干脆,一张口就是自己急急召他们入宫的目的道破。   诸公皆以垂拱推辞,曹盼道:“朕只有一个脑子,诸卿为朕之肱骨,听朕之所言,观朕之所行,但有遗漏而指令朕而改之,此为国亦为民也。故,朕望诸卿能直言进谏。”   说到这里,曹盼表明了态度,将自己在江东所为一一与他们道来,众人听着,很快觉出了不对。   “陛下以令杜子唯杜大人为代刺使,主掌江东诸郡之事?刺使本无如此大权。陛下初行,是有何深意?”荀攸不愧是历经两朝而又得曹操与曹盼父女器重的人,一下子就从曹盼的行为中窥探出了曹盼的意图。   “正是。先时阿爹在时,朕与阿爹所呈的改官制有内朝、地方两份,如今所用的不过是内朝而已。”所谓内朝便是中央的中枢之改制,地方的并没有变动,偏偏曹盼是打算现在要变?   “不知陛下关于地方的官制,打算如何改?”荀攸既然看出了曹盼的心思,也就顺着曹盼的话问。   “与诸公每人一份。”有了印刷术,曹盼当然是要用的,官制的内容,印刷着人手一份的给他们。   众人拿着那地方官制的内容,细细地翻阅起来,越看越是惊心。   崔琰道:“陛下何止是要改地方的官制,就是各州的区域也要重新划分。”   曹盼点头道:“正是。诸卿且看。”   应着曹盼的话,燕舞带着几个女部抬着舆图上来,将舆图铺在地上。   天下十三州的地形地势,甚至是分界都呈现出来。曹盼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指着这副舆图道:“这是如今天下十三州的地图,诸位看到了,各州郡的划分均以天时而划,这也是为什么一但占得一州,便可占据天时而守的原因。于战乱之时,这般自然是极好的,然而于天下稳定而言,却又是极不好。”   曹盼这般与他们说来,一个个看着曹盼,又不得不认了这是一个事实。   所谓据地形而守,也可以说是政令不通,必要的时候直接揭竿而起,远水救不了近火,谁又能奈何。   “这是朕多年思虑后想要再划分郡县,对,改郡为州,州长为刺使,州之后设县,为县令,不再设郡守。刺使之下有别驾、长史、司马,并无职权。另有司功、司他、司户、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参军,负责处理各方面的政务,由灵事参军事统领。亦可称为判司,具有实权。”   “至于县令,其下有佐助之官为县丞,有分判众曹、催征租赋的县尉,有掌管文书薄计的主薄,与如今并无二样。”   曹盼一一解释着。对于一个蓄谋已久的皇帝,还是一个把利弊都给你摆在眼前,看着似是让你表态,其实不过是让你一道认同,然后帮着她一块把事办好的皇帝,这做事的方式,那是比一步一步成为魏王的曹操更老成。比起曹操那强硬的态度,曹盼这种转了一个弯,让你心服口服的另一种强硬,他们当然更偏向曹盼这种。   “陛下是打算借江东平定之势,益州亦需休整,一股作气把事情定下来?”墨问更是窥得曹盼意图。   曹盼道:“江东已定,三足鼎立之势,眼下只剩下两方了。”   意味深长的道来,又何尝不是在指出将来即将面对的问题。   “刘备身死,益州内乱,眼下又占据了江东那么多的郡县,孙氏,孙权的子嗣皆在鄱阳郡,孙权是朕厚葬的,安抚孙氏的人,亦非小事。”曹盼又另有所指的提了这一句。   “想必,最好的办法是让孙权的长子,承孙权之爵。”周不疑这么地说。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其实若是换了是朕拿下鄱阳郡,面对孙氏,孙权的子嗣,朕倒是会让孙策之子承吴王之爵。”   此言一出,众臣都看向了曹盼,面对这样连自己的阴晦心思都直言道破的皇帝,他们,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反应。   “孙权纵然是自焚而死,那也不过是被朕与诸葛丞相所逼。朕与那位诸葛丞相,皆是攻占江东,逼死孙权的凶手。孙氏能不想杀我们报仇?”   “想,想啊,可是,孙权已死,孙氏的人不能杀。不仅为安定江东的局面,更是因为孙权。孙权雄才伟略,能赢了他,那是朕的运气。”   “但是,面对一群想杀你,偏偏你又不能杀之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斗得无法给你添乱,如此,不就可以从被他们紧盯着防备的状态中解脱了。”   听听曹盼这般的计谋,钟繇这个明哲保身的人真的是的从心底里发颤。   周不疑道:“诸葛丞相未必不知陛下所说之计,然诸葛丞相不会做的。若以王爵以赐于孙氏,必为孙权的长子。”   曹盼摊手道:“这就是朕与他之间的差别。”   诸葛亮坦荡磊落,无论是对人对事皆如此。所以,他不会像曹盼一样,用一个爵位让孙家的人斗起来。尤其这还是关系着宗法承继之事,孙权的王爵位,在诸葛亮这样的人看来,天经地义就该是孙权的长子继承。   “说起来,吴王之爵是陛下封给孙权的。诸葛丞相是用,还是不用这个王号呢?”墨问露出一抹看戏的笑容问。   荀攸摇了摇头道:“虽则这个王号是陛下所赐,但这也是孙权想要的,既然那诸葛孔明要施恩于孙氏,自然不会将吴王生前所受之爵改号。”   “军师知道朕在想什么吗?”曹盼突然地冒了这么一句,荀攸一下子看向曹盼,曹盼道:“忠于汉室者,于他们眼中,朕是篡位之人,那么,忠于汉室的诸葛丞相又怎么会认可朕当日所赐之封号。若以王位,当另赐之。”   墨问道:“臣还以为,这是一个机会,毕竟以吴王之爵而承之,诸葛孔明能省许多事。当然,我们也有机会,乱一乱蜀汉。”   一众人都吃惊地看向墨问,墨问倒是奇怪着,坑诸葛亮,难道让他们看起来很奇怪?   “臣以为,从前不与诸葛孔明为敌,难道不是因为在我们之是还隔着太多的敌人,轮不到我们与诸葛孔明正面对峙?”   “但如今不同了,大魏与蜀汉已经是彼此最大的敌人,也是陛下与诸葛孔明志向的拦路石。想要一统天下,就得要先把对面这块拦路石给搬开了,否则谁都没办法再进一步,陛下以为,臣之所言可有过实之处?”   明明在说重组郡县的事,怎么会突然提到要坑诸葛亮上了?一群人都想不明白。   曹盼点头道:“无知所言不虚,确实如此。”   所以,墨问道:“故而若那诸葛孔明以汉室的名誉诏告天下,让孙权的长子承吴王之爵,那便让铜雀台上的文人文子好好地说一说,这事该怎么看?”   “顺便让人去一趟益州,与那位李严好好地说说。”墨问一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心下暗叹,看了墨问一眼而与曹盼道:“陛下,臣以为李严这颗棋子此时不宜动。也是用不上李严。”   曹盼点了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   周不疑作一揖道:“陛下,声名之累,于势起时有用,但于如今刚刚拿下江东大半基业的诸葛孔明而言,有用也不一定非常的有用。”   “陛下与诸葛孔明的关系,天下皆知。听闻赵云自刎于诸葛孔明床前,将士入内看之,禀于刘备,刘备依然将蜀地,幼主托付于诸葛孔明,并且留话,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无才,君可自取。足以证明刘备对诸葛亮的信任,这份信任,随着诸葛孔明与陛下平分江东,而收回昔日关羽所失之荆州二郡,李严纵然妒忌诸葛孔明大权在握,也知道,如果他真的逼得诸葛孔明倒向我们,吃亏的是益州。”周不疑一一地将益州的情形分析道来,遂一的反驳了墨问刚刚所出的主意之不可取。   “李严其人,虽是庸才,总还有几分才,这等关乎益州之大事,他就算是想要乱来,也会有劝着他不可妄动的。”周不疑继续地劝。   墨问道:“故,元直以为,此计无用?”   “确实无用。因为诸葛亮是不会亲自授人于柄的。”曹盼很肯定地告诉墨问。   周不疑也肯定地道:“确实如此。   细细想了想,诸葛亮既然一心忠于汉室,对于曹盼这个窃汉之贼,他又怎么会认下了曹盼封予孙权的吴王封号。纵要封王,那也是要重新封的。   曹盼道:“便依元直所言。”   一众人听着都不约而同看向曹盼,曹盼还有些奇怪,“诸卿这是何故?”   荀攸这个首相轻轻地一叹道:“陛下稳重如同往日,臣等就放心了!”   毕竟刚刚平定了江东,这样的功绩在前,曹盼很年轻,哪怕是不年轻,想着再接再厉,一统天下什么的,那都是正常。所以,荀攸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怕曹盼急了。   对此曹盼笑道:“江东刚得,未曾太平,朕不思一股作气拿下益州,不仅是因为时机不对,也是兵力不够。朕虽然想要一统天下,但却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墨问想坑诸葛亮,曹盼却能分析出此事之不成,其知诸葛亮甚深,亦知天下局势。   “陛下英明!”必须要夸赞曹盼的,想曹操不就是因为平定了乌丸,又得荆州,觉得自己能够一股作气平定天下了,这才会在赤壁吃了那么一个大败仗,至此而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得偿所愿。   拿着曹操的例子来跟曹盼比,幸亏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否则曹盼非得急。   “那么,诸郡之事就这么定下了。”绕了那么多,正事总不能忘了。   曹盼的理由那么充足,叫他们都没法反驳,除了认可曹盼的意见,都没其他的可说了。   “陛下,江东事平,陛下子嗣一事?”荀攸硬着头皮地上去提醒曹盼一句,比起江东来,曹盼有无子嗣传承关系更重大。   纵然如今曹盼平定了江东,后继无人,人心不定,天下不宁呐。   曹盼看了荀攸一眼,“朕已有孕。”   墨问与周不疑没什么反应,其他人都惊叹地看向了曹盼,曹仁直接地问道:“陛下切不可为了安臣等之心,与臣等说笑。”   “此等大事,朕岂会说笑,朕说有孕,便是有孕了,绝无半分虚假。”曹盼一脸正直地说来。   “如此,大魏之福。”只要曹盼有孕,什么择夫啊,什么无子不安,都不是问题了。几个老臣真是为曹盼这子嗣的事给操碎一颗心了。   “军师都提了,明日大朝,朕去了江东那么久,江东已定,他们定然再提此事。朕今天也正好问问你们的意思,女帝,当以择夫?”   这么一句女帝当以择夫的话提了出去,一片静默,还是崔申道:“陛下即已有嗣,何以再立夫。”   钟繇道:“阴阳调和,陛下虽为女帝,孑然一身,陛下何必如此?”   曹盼非常义正辞严地道:“治国安、邦,平定天下,朕没那么多的闲功夫谈情说爱。再说朕年纪也不小了,朕不喜欢比朕小的郎君,下不了口,也省得后人别人给朕一句,爱慕少年郎君。”   很是有心的想说一说,她不喜欢那少年郎君,倒是对那些年纪相近的郎君下了手,一个月,不带重样的诏世族郎君留宿宫中,现在外头谁人不道曹盼一句风流。   钟繇面对这似乎很是爱惜自己声誉的女帝干瞪眼,曹盼道:“钟卿有什么话直说,莫气坏了。”   说,他倒是想说,可是说不出口,这样的事,亘古未有。钟繇深深地体会到一个女帝,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坏处了。   若是男帝,哪怕他真的看上了臣妻,那也绝计不敢如曹盼这般广而告之的将人传入宫中留宿,因为曹盼是女帝,她传诏的是臣子,又是郎君,男欢女爱之事,于男人而言是风流,并非什么坏名声,但是你一个女帝,一个月召不重样的郎君,这洛阳城里,谁人不是在议论曹盼召人入宫的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还能是夸曹盼不成。   吸气,吸气,钟繇那脑子没停过会儿,曹盼道:“钟卿,朕有孕了,可是好事?”   那么一句,让钟繇气得快冲血的人平静了下来,曹盼道:“朕也无须收一个不知是何心思的人在朕的身边,大魏有传承,朕是不是要择夫的根本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不是?”   钟繇看了曹盼一眼,偷偷的瞄的那一眼,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如此。而且,以阴阳调和而论,钟繇还坚持让曹盼选一个郎君为夫,那不都是为了曹盼着想?   “陛下,臣也只是为陛下着想而已。”钟繇苦口婆心地道了一句。   曹盼道:“为朕着想,便做朕想要做的,朕不想做的,又于社稷无益之事,不做也罢。比如,择夫一事,女帝有夫,以君为纲?还是以夫为纲?朕,现在没功夫跟他们吵这事,但是,朕即已有孕,择夫之事,便就此搁置。此后不必再提。没有谁规定了,女人没了男人会活不下去。”   最后这一句,男人听得心下直跳,倒是女人们听得心生澎湃,这便是女帝,要开创一代盛世的女帝,他们的女帝。   如此,曹盼的态度表露得很清楚了,而且,曹盼说得有一样是对的,他们会催曹盼选夫,就是为了延绵子嗣,曹盼既然已经有喜了,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女帝这婚事,本来就不好说,能够避之不谈,那就避之不谈好了,求之不得啊!   “另,着调秦无回京,出任兵部尚书一职。”曹盼说了这一道诏令。崔琰看了荀攸一眼,荀攸没有说话,他那提醒秦无年轻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秦无算是曹盼一早的谋士团里最年轻的那一个,只比曹盼大了一岁,未及而立之年,曹盼竟然让他出任兵部尚书。是,比起周不疑当初出任吏部尚书的年纪来,秦无如今算是老成了。然而,兵部尚书一职是什么,那是掌管天下兵权之要职。   可是转念一想,天下兵马,曹盼自己手上的军队,再加上曹操一股脑给她留的,那都叫曹盼握在了手里,在曹盼手底下的人里,就数秦无能调整曹盼的兵马,这样的人,不做兵部尚书,那谁做?   “拟诏,连同各郡重置之事,一道的发下。”既然事情都说定了,曹盼便要将事情落实。   “是,臣,这便拟诏。”钟繇想明白了,即表示这就去拟诏,曹盼点了点头。   现在不把秦无调回来,由他一直外放,那将来,谁接夏侯惇的班子?   高瞻远瞩的曹盼已经在思后续之事,荀攸他们几个其实心里都清楚。   各郡重置,改地方官制,调秦无回京出任兵部尚书诸事就那么定下了,诏书下达,曹盼盖上了玉玺,再发出,很快就传遍了洛阳,也让人再次深刻的体会到曹盼行事之雷厉风行。   瞧瞧这才刚回洛阳,一下子就把几件事定下了,这做事的风格,有人心惊,有人欢喜。   既然曹盼不拖拉,那他们也就干脆些吧。第二日早朝,百官参拜曹盼之后,一通歌颂曹盼拿下大半的江东后,果不其意的有人再提起了曹盼择夫一事。   这下,曹盼比对政事堂的诸公更直接,“朕已有孕,择夫一事,不必再议。”   绝对是一记惊雷,直炸得满朝除了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外的官吏都懵了,甚至都顾不上规矩地看向曹盼的肚子,这,这事情不会是假的吧。   “如此,诸位还有什么话说?”曹盼丢完了雷之后,问了一句。   “臣等无异议。”最先表态的当然还是政事堂的诸公。   下头的一看,吐了一口气,便知这件事没有可以操作的余地了。   “陛下腹中孩子之父,不知是?”总有胆儿肥的人,听听,这不就问出了很多人想知道,却又没胆子问了来的话了。   曹盼目光扫向那人,却是御史台里的人,世族子弟而以入仕。曹盼顺着那人往旁边一看,看到了司马懿。司马懿啊!既然司马末想跟司马懿真正较量,故而,曹盼也就是将司马懿也安排进了户部,为户部侍郎。   “司马仲达,对于此问,你如何作答?”叫人怎么都想不到,曹盼竟然点名问的司马懿。   被点名的司马懿也是料所不及,但还是赶紧出列,滑不溜手地答了一句,“陛下自有章程。”   曹盼一笑,“那你觉得,朕是有什么章程?”   打定了主意不叫司马懿给糊弄过去,司马懿紧了紧手,一时没有作声,曹盼见着了道:“怎么?你司马仲达,置闲在家数年,难道对朝局,对天下之势,都不明白,不了解了?所以,答不上来?”   司马末这时候出列了,“陛下,司马侍郎,不过是在斟酌如何回复陛下罢了。世家子弟,纵不出仕,岂能不知天下之势,朝局。”   对于司马末这明着帮腔,实则是捅刀的话,曹盼轻轻地笑了,“如此,司马懿,斟酌好了吗?”   任这些年司马懿如何走动,甚至是连荀攸、崔琰、钟繇都帮着他说话的情况下,曹盼依然不提用他,最后,司马懿无计可施的找上了司马末,这才叫曹盼松了口让他出仕,司马懿,想必很明白自己在曹盼的眼里,是什么模样?对于曹盼的挑衅,司马末暗捅,他也该是早有防备。   如果,他没有准备迎接这些,也就不会站在朝堂之上。   但是,司马懿怕是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末尚未出手,曹盼倒是先出手了,直接就把世族问她的问题丢给了他来回答。   这是曹盼自用他出仕以来,第一次问策,如若曹盼答不上来,司马懿……   “臣以为,陛下的之嗣,便只是陛下的血脉,曹氏的血脉,父为何人,于此无碍。”司马懿,终究还是顺着曹盼回答了。   “好!”曹盼一声叫好,看着司马懿的目光透着赞赏。果然,不愧是司马懿,时局,天下,摆在眼前了,他这么多年必然没少研究曹盼,当然也就看出来了曹盼不是一个好相互的人,更不是一个能叫人摆布的人。   孩子的父亲是谁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曹盼的孩子,曹盼,是女帝!   “为帝者,朕是女帝,朕的孩子就只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曹盼郑重地说了一句,叫下头的人听得都一紧,谁还能听不出曹盼这话里的意思?孩子的父亲是谁于她这个女帝而言不值一提,只要是她曹盼生的,纵然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乞丐,你们也没有质疑的余地。   但是,联想到曹盼出征这前,那不重样召入宫中留寢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那么一想,好些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问问被召入宫中的人,是不是,有可能,那孩子是他们家的?   自然,也有人想要打探曹盼的孕期,可是,曹盼身边御用的是太医戴图,那是曹盼的死忠,想要撬开戴图的嘴比登天还难。   而除了戴图外,曹盼根本不用任何人号脉。至于一众上次留宿宫中已经被家里人问过一回的人,面对这隐晦的提问女帝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有可能是他的,一脸的懵了。   连女帝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孩子是他?   一众人都这么回答,但是,荀顗让人传出了一句话,“熄了灯自然是看不到人的。”   这暧昧不明的话,便把一群人脑补无数的念头无限放大了,哪怕当事人一再否认没有发生任何事。然而,一个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另一个也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么巧?难道,都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女帝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世族们呐,立刻想到了曹盼腹中这孩子的重要性,曹盼年纪不小了,生完这个再想生,风险太大,那么这孩子就是将来的下一任帝王。   故,面对那同样留宿过宫中的人,杨修和荀顗这么两个在其中混水摸鱼,直把一潭静水给搅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反正,几十人里,除了自己,都觉得曹盼的孩子有可能是他们的。   恰恰这也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让世族们自己先疑心起来,不团结在一块算计她了,她和孩子,也才能更安全。   在大魏上下都将注意力都放在曹盼肚子里孩子的时候,诸葛亮已经将鄱阳郡中孙权的亲眷安顿好了。   不过,却没有看到孙尚香,细细一打听便知在孙权自焚的消息传来后,孙尚香便离开了鄱阳郡,不知去向了。   孙尚香自己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楚,再归于益州,落在诸葛亮的手里,或者说是她曾经动过手要取之性命的刘禅手里,她只有死路一条,故而,她逃了。   对此,诸葛亮没有让人去找,只是上奏请刘禅封孙权的长子为赵王。   “丞相,吴王本是孙权所受,今改以封为赵王,是否不妥?”   “认魏之封号,匡复汉室就成了一个笑话。王爵一位,不过是为了安定江东的民心而已,有这个王爵,虽非孙权当日所受,王爵依然还是王爵,于孙氏而言并无影响。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诸葛亮掷地有声地说,一句匡复汉室,无人再对此表示置疑。   “江东之事,诸位还有多费心。”合众人之力,可定天下,安天下。   比起曹盼一得江东就大张旗鼓的要改制,诸葛亮却是任用孙权早先安排的那些人,并不对江东的局面做太多的改动,就连诸葛瑾,诸葛亮也问了他一句是愿意留在江东,还是随他回益州?   “江东已归你与曹魏所有,我已为你的手下败将,去哪里,听你的安排就是了。”诸葛瑾与诸葛亮战到了最后,终无一兵可用而被擒。   “如此,阿兄随我回益州。”诸葛亮不以诸葛瑾的态度为怒,只是做了一个于诸葛瑾,于益州而言都是极好的决定。   诸葛瑾道:“孔明,将来,你会后悔与曹盼灭了江东的。”   将来的事,未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得绝对。曹盼如今势大,而且所作所为与诸葛亮虽道不同,却又殊途同归。曹盼不急于此时对益州兴兵,而是要稳定江东,甚至是整个大魏,曹盼,深谙兵家之道,当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但在这一点上,已经有了两季稻谷的魏国,再得江东这等鱼米水乡之地,将来曹魏的粮响必非益州可比。   思虑之下,诸葛亮也在想究竟该如何的解决粮草之事,曹盼那两季的水稻,天下百姓无不心动,当权之人也无不心动,但那样的粮种,该如何得,如何取?   尚未归于益州,路到武陵郡时,诸葛亮特意的去了一趟田间,已经快要入冬了,百姓们正在田间翻土,诸葛亮寻了一个老伯问道:“老伯,此处一片,种的是那两季的稻谷吗?”   “那是自然,咱们陛下早些年夺得了武郡,次年就在武陵各地推广了,咱们这家家户户种的都是两季的水稻,如今是家家户户皆有余粮。”被诸葛亮所问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伯,眉开眼笑地回答诸葛亮。   诸葛亮眼睛一闪,面上依然沉着,“不知各家各户留了多少粮种?”   老伯听着诸葛亮的话倒是警觉得很,“怎么,你家中没有这两季的粮种?”   “正是,家中依然还是那一季的粮种,听说这两季的粮食,我还以为是传言而已。”诸葛亮瞧着就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这般说话,老伯摆手道:“绝非流言,而是货真假实。不过,凡魏国之内,皆已推广两季的水稻,你没有,必然是那江东或是益州地界的人吧。”   诸葛亮倒也不欺瞒,“正是。粮食是百姓的命根子,百姓皆思温饱罢了,我也只是想让百姓都能像你一般吃饱穿暖。”   老伯听着这真诚的话,笑了道:“你莫不是当官的?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当官的,有一颗实实在在的想着百姓的心,难得,难得。”   这一声夸赞,一旁的马谡道:“我们丞相最是一心记挂百姓的。”   “我们陛下更是。瞧瞧这两季的粮种,那就是陛下让人研究出来的,如此利国利民之大事,放在心里又做成的,就只有我们女帝陛下一人。”老伯一副很是引以为傲的模样,马谡忍不住地道:“如今这武陵郡已非魏之所有,往后莫要提起那魏帝,那是窃国之贼。”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老伯一听那辱及曹盼之言,立刻变了脸色,诸葛亮唤了马谡一声,连忙安抚大叔道:“老伯莫怪,我这兄弟一时口不择言,非有辱人之意,老伯莫怪。”   与那老伯作了一揖,诸葛亮没有忘记正事,“不知这两季的粮种,能否卖我们一些,我们也想带回蜀地,若能在蜀地推广,也是造福百姓之利事。”   百姓知百姓之苦,老伯看了诸葛亮一眼道:“我看你是真心实意为咱们这些百姓的,粮种一事,我就帮你问问,因着从前秦将军得闲总爱带我们开垦荒地,各家各户倒是习惯了预留多一些粮种,就备着要用上。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秦将军到现在都没有带兵来。不过,咱们的田地都够多了,再开得多了,反倒是顾不上了,许是秦将军也察觉了。我去帮你问问粮种的事。”   “多谢老伯了。”诸葛亮真心实意地与那老伯作一揖,老伯拍拍身上的衣裳走了去。   诸葛亮道:“与武陵和宜都的太守下令,无论这两郡的百姓如何称赞魏帝,任何人不许跟百姓争执。”   马谡听着甚是不满的道:“可是,武陵郡与宜都郡都已经归了我们了,他们还口口声声夸着魏帝,这像是什么样?”   诸葛亮道:“那只能证明她得民心,想要民心向着我们,那就要做得比她更好,而不是责怪民心偏向她。”   万万没想到诸葛亮是这样的反应,马谡顿了半响反应不过来,诸葛亮道:“百姓是最实在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就有谁。强制百姓不可议论魏帝,那是下下之策,只会让百姓的心更偏向她,更觉得我们不如她。此事,传令下去,任何人若是因此而与百姓起争执,严惩不怠!”   “是!”听到诸葛亮如此果决,马谡总算是听进去了些,应了一声去办。   倒是与诸葛亮一道走走的诸葛瑾道:“论把控民心,你强还是她强?”   诸葛亮并没有回答,诸葛瑾看向他,诸葛亮弯下腰,从已经翻过去的泥土缝里捡起了一束稻穗,上面的谷粒饱满。   诸葛亮用力捏开了,露出了白玉般的米粒,诸葛亮放进嘴里嚼了嚼,赞了一句好米。   “你说你凭什么跟曹盼斗?论兵力,曹魏是益州远所不能及;论民心,窥武陵郡一面便可知,曹盼有多会收买民心,单以这两季的粮种,解决了百姓的衣食,百姓对她是感恩戴德,你要怎么让已经心偏向曹盼的这些人,把你放在心里,不觉得自己是魏民,而是汉民?”   诸葛瑾得不到诸葛亮的回答,却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地追问,诸葛亮看了诸葛瑾一眼道:“只要真心为百姓好,日久见人心,不争一时之得失,将来自会见真章。”   作者有话要说:  泪目,知道你们想加更,然而最近事情太多,码字没速度,只能保持着日更九千,九千一更,不少了吧! 第354章 皆诱   便是没有把诸葛瑾的话当回事,或许更该说,诸葛瑾都能看出问题,他难道会不知?知,便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那非一时可成,诸葛亮迎着太阳道:“有一日,亮必建一个廉政时代。”   这一番雄心壮志,诸葛瑾却不敢苟同,“你以为,曹盼会给你这个机会?”   “机会,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你只看到魏之优,而没有看到魏之劣。不错,魏之兵力非益州可比,然魏之敌更比益州强悍,北方各族兴起,纵有先时一战,虽以重创各族,然各族皆伺机而动,打与不打,都一定会消耗她的兵力。更别说,还有辽东的高句丽。最最大的问题是,她是女帝,以女帝而临朝,其无嗣,民心不安,纵有嗣,其之嗣能否成?更有那叫她一直打压的世族们,世族,支撑着魏朝,想要让人取而代之,非她一夕而成。世族,纵无兵,若皆不出仕,如此局面,她必思破解。如此一来,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让益州强大起来?”   诸葛瑾看着诸葛亮,“更不消说,还有江东。江东,有孙氏跟没有孙氏,你说有没有差别?”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诸葛瑾哑口无言。   “我与你问了几个乡亲,倒是都有一些粮种,你要多少?”那位老伯去而复返,询问了诸葛亮,诸葛亮听着露出了喜色,“有多少我要多少,有劳老伯了。”   依然的彬彬有礼,老伯辛苦了一场,得了他这一句道谢,露出了笑容,“你这郎君难得一见。”   却是对诸葛亮的认可,诸葛亮作一揖,老伯道:“要粮种的话便随我来。”   在前带路,诸葛亮尾随而上,在看到那一片片的田地,还有那一旁的水车时,诸葛亮由衷的感叹一句,曹盼,确实心存百姓,也让手下的人,都一心为百姓做事。   诸葛亮因得老伯帮忙,得了满满一车的两季粮种,他非不事生产之人,粮种他都看过,都是上好的。   临走的时候,诸葛亮不忘与人给了老伯一些钱,当作是报酬。虽说老伯帮忙时并没有思及回报,诸葛亮这般,他便又叮嘱了诸葛亮一番,这两季粮种该怎么种,诸葛亮听着便记下了,因着早年也曾耕种,顺着老伯的话也问了几个问题,老伯倒是一一作答。   “没想到你这样的郎君竟然也懂侍弄田地的事。”老伯为诸葛亮而怪叹。   “早年时,我与老伯一般,也需耕种播种方得一年的粮食。”那些年的苦日子,诸葛亮不以为耻,再提起依然为当年的简单而开心。   “哇,哇……”老伯正欲叮嘱诸葛亮几句,一道洪亮的哭声传来,而刚刚给诸葛亮拿粮种的百姓正围在一端,里面传出洪亮的哭声,老伯在村中显然颇有威望,听到动静走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六叔,这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是饿坏了就偷了栓子家的馒头,叫栓子家的小六捉住了,这不哭了。”村民们见老伯走来,立刻将事情的经过与老伯说了。   老伯一听看了一眼那手里捏着馒头,只干吼着的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江东起了战事,好些人无家可归,这孩子莫不是从江东来的?”   “江东那么大,这孩子才多大,从江东来,他怎么来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老伯倒是哄着孩子问了,“孩子,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才三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经了什么事,而且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爷爷,他偷我家的馒头不是第一回来了,我今天是专门等着他才把他捉着的。”一个长得粗壮的小郎与老伯控诉,显然对这个偷他家东西的小贼并无好感。   老伯点了点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必是无处可去了,为了活命才会偷东西。只是,长此以往的偷,那也不是个事。”   “这孩子,交给我吧。”诸葛亮从一旁走来开口,拿出了帕子与孩子擦了擦脸,孩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诸葛亮这般待他和善的人,不由地紧紧地捉住诸葛亮的手。   脏兮兮的小手在诸葛亮的手上留下了印子,孩子急张得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却没有半分的怒色。   “这位郎君是想收养这孩子?”老伯对诸葛亮倒是很有好感,听了诸葛亮的话,再见他并无嫌弃孩子的样子,问了一句。   “正是。你,可愿跟我走?”诸葛亮低头问了那孩子,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孩子虽然天真,却能感觉到善恶,诸葛亮,是真心的想要收留他。   “如此,我便为你取个名字,瞻,诸葛瞻,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诸葛亮看着孩子眼中的真诚,就好像曹盼眼中的真诚,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孔明。”诸葛瑾没想到诸葛亮收养这孩子竟然还给了诸葛的姓氏。   但是诸葛亮决定的事向来没有人能改变,诸葛瑾在曹盼的事情上已经认识得很清楚了。   “今日多谢老伯了。这个孩子我带走,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诸葛亮根本没有把诸葛瑾的话当回事,转过头与老伯作一揖而道。   老伯点了点头道:“也好,我看你是个好郎君,这孩子跟着你总比留在我们这小村子要好。”   摸了摸那初见面的孩子的头,“好孩子,以后要听话。”   诸葛亮带着孩子与老伯告辞了,而诸葛瑾走同了这村子,没了外人在,直问诸葛亮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就认准了曹盼,哪怕她如今是魏帝,哪怕你将来最大的敌人是她,你们下半辈子都只能在战场对峙,你也不肯娶别的人,为诸葛亮家延续血脉?”   “是。我这辈子的妻子只有她。延续诸葛家的血脉,有阿兄和三弟足矣。而且,如今我已经有了他,他也可以继承我诸葛孔明的一切。”诸葛亮的手放在孩子的发项上,表露他此时的想法,诸葛瑾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你这辈子,就是被曹盼给毁了,毁了!”   “此生得遇曹盼,是诸葛亮此生大幸。”诸葛亮一句话就堵了诸葛瑾,诸葛瑾指着诸葛亮,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兄不能否认,今之天下,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人能出其左右,你恨她怨她,因她与我灭了江东,杀了孙权。但是,你得认了,你不如她。”觉得捅刀得还不够,诸葛亮像是带着几分炫耀语气地陈述着曹盼做的事。   “阿兄一再提起我与她的关系,是想要我与她斗,还是不斗?”   “想要我与她斗,为何又道益州不及魏?不想要我们斗,为何又一再地提起她与我之间的关系?阿兄心中郁闷我知,然,成王败寇,今日孙权败了,他自焚而死,从此再无东吴。将来我与她之间也会分一个胜负的,到那一日,我们也会输得起。故,阿兄不用提醒我来日。”   “陛下在想什么?”洛阳宫中,曹盼执着江东传来的折子沉思了许久没动,崔今送来最亲朝臣递上来的奏折正好看到曹盼在发呆,不解地问。   曹盼道:“在想江东之事。瞧瞧,蜀汉还真是另封了孙权之子一个爵位,赵王。”   崔今道:“陛下早就已经料到了。”   “是!”曹盼点头说,崔今道:“诸葛孔明,果真一心思汉,连半分屈服都不愿。”   “然也。”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崔今,吴王之爵是她给的孙权的,诸葛亮又怎么可能会用这个吴王的爵位,另封为赵王,就是表露了他的态度。   “陛下,秦将军回来了。”胡本一脸喜色地来报,曹盼果然露出了笑容,“快让他进来。”   秦无一身红衣张扬之极地走了进来,笑道:“陛下不让,臣也进来了。”   本就长得好看的一个人,穿上这大红的颜色,更将他的容貌衬出十二分来。早年曹盼就觉得秦无很适合穿红色,但一开始,秦无却不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的,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倒是喜欢上了。   “臣,见过陛下。”秦无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很好。”   先前在南下时见过,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问道:“这一次回来,肯将你喜欢的女郎带与朕见见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你那女郎还愿意随你?”   一回来就再提秦无的婚事,秦无想了想道:“也罢,有一事也得陛下相助。”   与曹盼郑重地作一揖,曹盼面露诧异,“何事叫阿无这般的郑重?”   秦无道:“臣喜欢的女郎,是颖川陈氏之女。”   曹盼从来不让人去查秦无喜欢的人是谁,说来也奇怪,对于这件事,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有志的缄默不言,以至于曹盼一点风声地没有收到。   “今岁几何?”曹盼随口问了一句,秦无答曰,“比臣小了四岁。”   比秦无小四岁,那就是比曹盼小了三岁,今已二十五了。   二十五岁,就世族那十三四岁便定亲婚嫁的性格,将一个女郎养到这般的年岁,正常吗?   曹盼低头一笑,“无妨,既然阿无喜欢,朕与阿无提个亲便是了。”   摇了摇头,秦无道:“还差一点。”   这差一点,差了什么?曹盼以眼神询问了秦无,秦无道:“臣此次归京,她也想来拜见陛下。臣,想让陛下帮臣证实一件事,虽多有冒险,然也只有此事毕,臣才能下定决心,娶不娶她。”   曹盼立刻明白秦无话中的意思,这是觉得陈氏女另有心思,但是这份怀疑一直没有得到证明,同样也没有办法让秦无打消这份怀疑。而今,秦无是想借曹盼来证明。   “陛下有孕,天下皆知,在这个时候,陛下为何召臣回京,臣心里清楚,旁人想必也能猜到一二,她在这个时候问臣,能不能娶她。”秦无与曹盼并无隐瞒地说来。   曹盼道:“这,原也是理所当然。你们相交多年,你一直不娶,她急了也是应当。”   秦无看着曹盼道:“臣从来没有拦过她另嫁旁人。”   这话堵得曹盼一顿,秦无道:“臣没有拦过她要嫁给旁人,但她却一直都没有,于旁人看来,她或许对臣情根深种,于臣而言,或许更是另有企图,为此,她可以一直都等。”   “阿无。”曹盼唤了一声,她并不知秦无与那陈氏的女郎是什么样的情况,然而秦无这样的不信任一个人,或许一开始很喜欢这样的一个人,但在这样的不信任之下,这份喜欢还剩多少?   “陛下懂臣之意。”秦无很肯定地那么说,他确定曹盼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一定知道,他是何意。   曹盼点了点头,秦无道:“她知道,臣若要娶她,必会带她来见陛下。故,臣要让陛下冒险了。”   “无妨,若是无事还罢,若她果真另有图谋,正好,朕借她,震慑世族,让他们再也不敢打朕腹中孩子的主意。”一会儿的功夫,曹盼也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秦无要验证,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么曹盼就会借这个人,震慑!   “臣谢陛下。”秦无与曹盼郑重道谢。   曹盼看着秦无道:“既然不喜欢她了,便寻一个真正喜欢的。”   秦无洒脱地道:“臣没那闲功夫,往日要随陛下征战,小殿下要出生了,臣还想给小殿下当先生。”   “你与元直……”他们是最早随曹盼的,偏偏这一个两个的,周不疑一直不娶,曹盼既然许过周不疑不会与他提及此事,言而有信,多年来,曹盼从来不提。而秦无,早知他有个喜欢的女郎,但这结果……   “还有一事臣要与陛下禀明。”提到了周不疑,秦无立刻想起了另一件事,赶紧的跟曹盼禀来,“孙尚香自鄱阳郡逃了出来,寻到了臣处,让臣带她回来。”   曹盼一下子看向秦无,以确定这事没有开玩笑,秦无很肯定地点头,绝对绝对的没有半分玩笑。   “陛下,孙尚香,醉翁之意不在酒。”秦无那么提了一句,曹盼道:“元直?”   秦无点头再点头,表示曹盼想得一点都没有错。曹盼很是想抚额,当初让周不疑使美男计,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把孙尚香迷得神魂颠倒,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能忘怀。   当然,不可否认孙尚香在益州做了那么多事后,益州并无她的容身之地,她只能来大魏。   “臣觉得那孙尚香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臣以为,还是交给陛下的好。”秦无斟酌地说。   “朕与她有杀兄之仇。”曹盼那么提了一句。想到了什么道:“她说要见朕了吗?”   “并无。”秦无也是脑子转得飞快的人,听到了曹盼的话,再看曹盼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曹盼道:“她既然没想要见朕,朕也不是多想见她,就让她呆着吧。”   秦无道:“那元直?”   “元直自有主意,不必朕与你多插手。”曹盼并不想见孙尚香,更无意为孙尚香做什么。   “说起来,朕登基多年,从未设宴赏花,正好,初雪至,梅花已开,便请诸卿一道赏梅吧。”曹盼是嫌事不够大,所以,干脆寻个由头,把这满洛阳的人都给弄进宫来,没事就单纯的赏梅,要是有事,人都到齐了,杀戒一开,吓不死他们!   旁听到崔今见曹盼与秦无一言一语间,本来挺和睦的,转眼间杀气骤现,崔今竟然也隐隐兴奋……   赏梅,那也要找个好日子,曹盼让崔今回去问问墨问那位神棍,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墨问在第二日政事堂议事时,给了曹盼一个日子,五日后,天气晴朗,少雪,好日子。   也是在此时政事堂的诸公才知道,曹盼要办赏梅宴。其实各自都清楚,所谓的赏梅宴,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人聚起来罢了,曹盼,不管是作为尚书令还是世女,甚至称帝之后,都从来不设宴,这第一次,自然是引得洛阳世族都趋之若鹜的。   然而对曹盼有所了解的人,如荀攸却是颤颤地问了一句,“陛下身怀有孕,这宴,是不是推后?”   “正是因为朕有孕,这个宴就得要开。”曹盼笑与荀攸回答,荀攸一抖。   “军师懂朕之意?”曹盼对于荀攸那一抖并不在意,顺着问了一句,荀攸点头道:“臣明白。”   然后,没有意见了,故而,曹盼看了崔今一眼,“成时,你与胡本、燕舞负责将此宴办好。朝中各重臣,帖子都不能落了。”   崔今立刻高兴地应是,墨问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有心提醒莫要情绪外露,但一想曹盼设此宴的目的,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一日会有多少人作死。   各家收到了帖子,想着曹盼设此宴的原因,江东大捷,她又有孕。如今天下只剩下一个敌人了,而后继有人,朝堂稳了一半,另一半,是等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对于孩子的性别,有曹盼在前,已经没有人再敢过多的关注了。   故无人疑心曹盼设这个的宴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以为庆功罢了。然而,那心怀鬼胎的人岂止一人而已,曹盼往日将洛阳宫殿围得跟个铁桶一般,宫中皆由她的部曲把持,根本无人能进入,好不容易曹盼设宴,那就等于是将洛阳宫殿打开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怎么不叫人意动。   而燕舞与胡本也在与曹盼近身之人三令五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庇护陛下最是重要。   五日,很快到了,各家皆是拖儿带女的入了洛阳宫殿,一路走过见到那已经叫曹盼修缮过后的宫殿,不复焚烧的痕迹,虽不华丽彰显,却叫人感受到厚重威严。   整个洛阳宫殿都随着主人的喜好而变,曹盼并不喜于奢华,故而重新修缮后的洛阳宫殿,一眼看去简单朴素,但是,识货的人看着那装饰所用之物皆是千金难求。   “右仆射。”旁人都拖儿携女的,杨修也不能避免,倒是周不疑只身走来,位极人臣又相貌出众的尚书右仆射,不知引了多少女郎芳心暗许。杨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不疑也与杨修还一礼,“御史大人。”   皆与官阶而称,墨问正好跟司马末、崔申从一旁走来,听着他们这生疏的打招呼,插了一句道:“非在朝堂,两位称着官阶作甚,一句元直,一句德祖不是更好?”   听着墨问提议的两人皆是对视一眼,周不疑先开口道:“德祖。”   论起来,杨修比周不疑年长,但周不疑的官阶在杨修之上,天下之人,谁不以官阶而论,因而周不疑一开口,杨修也才唤一声元直。   这算是大家站在同一站线了?也代表了周不疑他们接受了杨修的加入。   杨修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微微一笑,曹盼的态度在前,这些追随曹盼,对曹盼忠心耿耿的人,当然也会审视过杨修之后才决定,要不要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   “怎么都在这儿?今日的天万里无云,是个晴天,无知,这个日子择得好?”依然是大红衣裳的秦无自一旁走来,那妖艳的脸,未留胡须的俊脸完全的露了出来,比起已经蓄起胡须的周不疑来,自然是更加引得他们为之疯狂。   好些初见秦无的小娘子都不禁地朝着秦无暗暗尖叫,看着秦无的目光,那是恨不得把秦无吞了。   “阿无。”都唤了秦无一声算是打个招呼,秦无一眼看向杨修,杨修作一揖,“秦将军。”   “无甚是怀念昔日杨御史与陛下的针锋相对。陛下曾说杨御史最识时务,也说过杨御史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陛下,一言中的。”秦无勾起一抹笑容地说,趁着杨修反应不过来时,上前一拳打在杨修的肩头,“往后我们都是自己人。”   这句自己人,多不容易啊!杨修心里有数,与他们作一揖道:“修,当记本份。”   本份,他的本份是什么?杨修的今日是曹盼给的,所谓本份,自然是知当何为,何当不为。   周不疑浅浅一笑,“走吧,陛下快来了。”   不远处便是一片梅林,也正是曹盼设宴的地方,他们这一行个个相貌出众,又都是身居高位,国之栋梁,虽然大部份已经成家,不是还有周不疑跟秦无。   所以,惹人眼球是必然的。曹盼远远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一眼看到那无数少女指着那一行人,勾起一抹笑,自然也注意到了大红衣裳的秦无,“元直与阿无,不知勾走了多少女郎的心。”   崔今道:“但不知谁能勾走他们的心。”   这个话题曹盼没有继续,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已经有人发现了曹盼的到来,哪怕是没有见过曹盼的人,见曹盼那一身墨色绣着金纹之装束,还有身随之人,郭夫人、蔡琰、崔今,这三位那都是洛阳鼎鼎大名的人,连忙与曹盼见礼,“见过陛下。”   曹盼微微颔首,一路走过,皆是见礼之人,当然也有那好奇的人抬起头想要看看,大魏的女帝长得是何模样?   单论面像,曹盼长相出众是公认的,手握大权,自然比寻常的女郎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但她脸上带着笑意,叫人一眼看去,并不觉得她是女帝,反倒像是邻家的夫人,很是可亲。   “陛下长得真好看。”皮囊,多少人因那皮囊而为之蛊惑,有人轻轻地与身旁的人说,那人也连连点头,而那头的周不疑他们皆与迎着曹盼,“陛下。”   一眼掠过这些人,也包括杨修,聪明的女帝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人算是接纳杨修了?   “都平身。”曹盼抬手,不仅仅是跟他们说,也是跟所有人说。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曹盼听着十分耳熟,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贾诩。曹盼面露惊色,连忙地上前,“师傅你怎么也来了?”   贾诩一大把年纪了,一直都在家里静养,这会儿竟然也来凑热闹?曹盼表示这位一准是在家太无聊了,想来看戏的。   作为曹盼仅存的师傅,挂着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职,见着曹盼连忙见礼,“见过陛下。”   曹盼本来就是要来扶贾诩的,哪里会受他这个礼,“师傅不必多礼,快请坐。”   亲自扶着贾诩入坐,贾诩嘴里客套地说着道谢的话,身形是动也没动,曹盼本就不指望他会来,人来了,她对这一大把年纪的师傅只有好好供着的份,哪里敢受他礼。   “陛下也坐着吧,不用看顾老臣了,老臣这太子太傅还等着。”贾诩坐好了,一番话说着目光往曹盼的身上那么一瞟而过,意思,都挺明白。   曹盼道:“师傅放心,一定会让你当上太子太傅的。”   师徒俩这话锋,有人明白,脸是不明白的,贾诩听着挺高兴,“那老臣就等着。”   除了等着还能怎么的。曹盼不容易,有个孩子就更不容易,贾诩撑着这副年迈之躯还进宫来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曹盼腹中的孩子关系重大?   在孩子没有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之前,那是有多少人盼着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曹盼心里一准比谁都更清楚,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弄个赏梅宴出来。   赏梅宴,作为一个从来不搞宴的人,突然却设了,凭贾诩对自家徒弟的认识,一定要搞事,而且绝对是搞大事。   搞大事,又是关系子嗣,关系他这个太子太傅到底能不能名符其实的,贾诩就杀进来了,非要亲眼看着曹盼这件事办得如何不可。   师傅当成他这样,也实在是不容易了。早些年要帮着曹盼守地盘,后来还要帮着曹盼他爹做最后的决定,想想他被从冀州调回,跟曹操谈的那一番话,贾诩现在想起来还提心吊胆的。   总算是,好不容易让曹盼登上了皇位,但是孩子的事,那是帝王之大忌。偏偏曹盼是个死心眼的,这两年来,贾诩是天天算着曹盼出孝的日子,天天的盼着曹盼赶紧想通了,弄出个孩子来。   终于,孩子有了,贾诩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那是比自己刚有儿子的时候都高兴。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只要曹盼有了孩子,那其他什么事都不是事。别管曹盼生下来是男是女,那都无所谓,后继有人就行,后继有人就行。   然而与之而来的问题又来了,他为曹盼有后而高兴,世族们,他们有多少人希望曹盼坐不稳这江山?孩子有了,曹盼只要把这孩子生了下来,那就是让天下人看到,曹魏的江山后继有人,民心安定了,朝局也一样安定了,这是世族们想要的?   自然不是!不是,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曹盼孩子的主意。   生机?危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贾诩觉得,曹盼不可能全无动作的,在世族们动手之前,最好的办法是把世族们镇住,要怎么镇住?想过无数个主意的贾诩又一一将那些主意给否,只因,那都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故而,贾诩想看看曹盼要出什么招。   “师傅看着。”曹盼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贾诩自然是听进去了。   曹盼即回坐去,贾诩坐着,自然是有人伺候着的,曹盼与诸人抬手道:“诸位都请坐。”   她这坐下了,余下的人才敢跟着一个个坐了下去。立刻有人上酒,曹盼道:“早些年,每到这梅花的季节,武皇帝总喜欢饮这青梅酒,因而还有昔日与那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之典故。今日,诸位且尝一尝这青梅酒,饮酒作乐,肆意一回。”   举杯之,曹盼的杯自然不是酒的,但她这么一敬,众人都连忙地举起杯来,“谢陛下。”   各自而饮,曹盼摆手道:“诸位随意。”   随意而随,曹盼的目光看向秦无,秦无与曹盼一笑,此时歌舞已起,杨修这样的才子面对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诗意大发的,一诗而出,引得一片叫好之声,曹盼也连忙鼓掌。   诗不会作,总还是会品的。有了杨修开头,那些才子自然是争相作诗的,这赏梅宴会就这般热闹起来了,而一个女郎也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前头,有人注意到,有人也不会注意。   “陛下,这是颍川陈氏长房之女陈安。”秦无与曹盼介绍了那一袭青衣曲裾的女郎,女郎走近了曹盼,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   乍看是个温婉的女子,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曹盼在她临近之时,立刻掩了鼻息,唤了一声燕舞。   燕舞立刻上前站在那温婉的女郎陈安面前,“陈女郎,不知你今日熏的是什么香?”   陈安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敏锐,面上不显地道:“只是普通的熏香罢了。”   “来人,去让戴图他们来。”曹盼根本不想多废话,只是吩咐人去把戴图他们叫来,戴图是曹盼的太医,他们,必然是不仅仅只有戴图一人的太医。   至于为什么要将人叫来,很快,都会明白的。   秦无已经走到了陈安面前,指着她道:“你,后退!”   “请陛下移驾。”周不疑是一直都注意着曹盼的动静,一看曹盼掩鼻的动作,秦无让陈安后退,周不疑只想让曹盼赶紧的移驾。   “对,请陛下移驾。”秦无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地请曹盼离开,曹盼摇了摇头,唤与崔申,崔申立刻出列,“陛下。”   “你看看。”曹盼吐了三个字,崔申立刻明白了,围着陈安转了一圈,“请陈女郎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陈安一顿,看着崔申道:“袖中乃是妾身的贴身之物,岂能昭示于人。秦郎!”   柔情万千的唤着秦无这一声,秦无却一声冷哼,“你若是清清白白的,便无不可示人之物,你自己拿了来,还是等我请人帮你拿出来?”   半分没有怜香惜玉的直问,陈安看着秦无道:“秦郎,你竟如此看我?”   秦无道:“我曾与你说过,这世上你能做任何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护你。但只有一件事不成,那就是谋害陛下。陛下于我有恩,没有陛下便没有今日的秦无,你能杀了秦无,但你不能借着我的手来谋害陛下。你今日能近陛下之身是因秦无,而你,是想借我而谋害陛上,你说我要怎么看你?”   “你,你从始至终就一直怀疑我有此心?”陈安气愤地看着秦无,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是。”秦无半分隐瞒都没有地回答,陈安呆呆地看向秦无,怕是没有想到秦无会答得这样快,这样的果决。燕舞在一旁已经直接将陈安藏于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握在手里却记着离得曹盼远远的。   戴图跟着三五个太医皆是急急地赶来,气都没喘匀地站在曹盼的面,“陛下。”   “你们都是太医,便闻一闻这宴会上,有多少人的熏香有异。”曹盼这般与戴图他们吩咐。戴图等人连忙应下,首先这第一个就是那叫陈安的女郎,一闻燕舞拿着的东西,戴图立刻地道:“扔掉,扔掉,这是麝香。还有此人,快,不能让她近身于陛下,她身上的香乃是有麝香,寻常人闻了无碍,身怀六甲者却是万万不能闻的。”   “你胡说。”陈安反驳一句,戴图道:“胡不胡说你心里有数。”   戴图已经继续走了下去,真如曹盼说的,一个一个的闻,崔申也在那里一个一个的查,不仅他查,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曹盼的女部给押了上来,看那些人的衣着,都不是寻常的人。好好的宴会,随着这样的状况出现,哪里还有刚刚的载歌载舞的模样,胆颤心惊地看着端坐上的曹盼。   一通查了下来,身熏异香者查出了六七人,叫曹盼的女部押来的女眷,都是想往曹盼的寢宫、厨下、曹盼的衣物归置之处而去的人,自然全叫曹盼的人给拿下了。   戴图跟崔申都已经查探了回来,“陛下,都揪出来了。”   曹盼冷冷地笑着道:“好,真是极好。这些人,你们说说该如何的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来了很可怕,大家出门要小心,没事最好别出门了哈! 第355章 天子一怒   “陛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群面对陈安这个陈氏之女,开口想要说句好话来着,曹盼道:“误会?将心比心啊陈侍郎,若是陈家出了这样的事,面对这样的误会,陈夫人会相信这是误会?陈侍郎相信这是误会?你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却让朕去相信,朕看起来很傻?”   曹盼冷冷地扫过下头的人,有了陈群这个出头鸟,各家哪怕被揪出了不少人,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来人,把这些人,杖毙!”曹盼冷冷地下令,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地看向曹盼,所有人,这有三四十号人呐,全都要杖毙?   “陛下!”崔琰一听曹盼要大开杀戒,急切地唤了一声。   “崔公觉得朕心狠手辣了?那崔公不知,这些人为何要用这些阴私手段谋害于朕?他们冲的是朕也不仅仅是朕,还有朕腹中的孩子。这是朕的孩子,无论将来是男是女,有朕这个女帝在前,必为承继之人。魏室有继,天下皆安,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局面。世族,朕知道你们有很多手段,可是,朕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别想着伤了朕腹中的孩子,朕今天不妨告诉你们,朕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还好,若是有半点的差池,朕不问是谁动的手,朕必屠尽世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就像他们。”   应着曹盼的话,黑衣的部曲出列,将那些人一个个的押下,开打。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一声声哀求的声音,曹盼充耳不闻。   “都给朕睁大眼睛地看好了,朕没有追究这到底是哪一家的人,也不管谁是主谋,朕处置了这些人,今天的事就算是了结了。从现在开始,到朕平安的诞下孩子之前,洛阳城里,除了朕的诏书与公文,任何信件不得流出,世族之人,无朕之许可也不能离开洛阳一步,送信者杀,无诏离城者杀。洛阳城,朕已令两万兵马驻守,还有朕的女部,不要想着一尸两命,哪怕是朕死了,朕也照样让你们都给朕陪葬,听清楚了?”   直接粗暴,她这不查不问直接把人杖杀的做法,叫一群听着那尖叫声的人头皮直发麻。   至于她说的,孩子若有半分差池而屠世族,一眼看向四周那黑压压的皆是曹盼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装扮,极是吓人。   而陈安,因着秦无之故,并未用刑,她看着四周皆是被直接押在地上打杀的人,从一开始的哀求,再到后来对曹盼的辱骂,再到连骂的力气都没有,血染红了一地,陈安吓得脸色发白。   而秦无走近了陈安,双手抚上了陈安的脖子,“陛下念及我,我与她说了由我亲自处置你,陛下早已经应下了,如此,我送你一场。”   用力地一按,根本不给陈安说话的机会便将她的脖子拧断了,陈安睁大着眼睛,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死在秦无的手上。   那一刻,知道秦无与陈安关系的陈家人,看着秦无的目光就像看着杀神。秦无待陈安之好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就是这样,因为陈安图谋不利于曹盼,秦无能亲自杀了她。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他们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能够拉拢?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血早已染红了一片地,浓浓的血腥味传来,再看那血肉模糊的人,已经有人扛不住地吐了出来。   这下味道就更难闻了,郭夫人与曹盼道:“陛下有孕在身,不如先回宫。”   “不急,朕难得设宴,处置完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宴还得开,否则岂不是让诸卿败兴而归?”   郭夫人听着曹盼的话,暗叹曹盼这心思是越发深沉了,当着人的面放了狠话不说,杀鸡儆猴了,还得让人与她陪着笑脸,这是真要把世族的胆子给吓破才够?   “陛下,都没气了。”杖毙完的,自然是个个都查验过死没有死。确定死绝了,燕舞与曹盼禀报。   曹盼看了下头的人,“人死了,朕不拦着你们收尸,尸体,各家去认吧。”   可是,谁敢去认?谁知道曹盼刚刚说的不查不问是不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等了半响都没动静,曹盼挑了挑眉道:“怎么,没人敢去认?”   一群人跟个鹌鹑一般,吭都不敢吭一声,曹盼见此,冷冷地笑了,“瞧瞧看,这些人死了若知你们竟如此凉薄,也不知道再让他们选一回,他们还愿不愿意为你们冒这样的险。”   浓浓的嘲讽毫不掩饰,这些人为什么死?不都是受了他们的指使为他们办事?结果如何,曹盼都已经开口让他们收尸了,他们却连站都不敢站出来。   “陛下,人已经死了,当好生安葬。”贾诩觉得曹盼这一招果然够狠,所谓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曹盼话都撂出去了,又有这样直接的杖杀人在前,可见曹盼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世族,他们虽然想把曹盼拉下马,但是都是惜命的人,惜命,就怕被灭族,毕竟以曹盼手中的兵力,她要是真疯了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他们有反抗的余地?   没有,在明显已经没有兵的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各种各样的阴私手段毁了曹盼。   然而,如果在毁了曹盼的同时搭上他们自己,甚至是整个家族,他们是不会愿意的。   这也恰恰是曹盼要的结果。   “厚葬。清洗了。”曹盼依着贾诩的话这般吩咐,燕舞立刻让人去办。   近四十具尸体,迅速的被人搬走了,也即刻有人拿了水来冲洗地上的血,动作都十分迅速,目不斜视,很快那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冲洗而散去。   曹盼再次举起酒杯道:“诸卿,再饮。”   与他们微微地一笑,但是在刚刚的杖杀之后,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笑容,再也没有人觉得可亲了。   这个女人,上一刻还如同那嗜杀的厉鬼,转眼间又能与你巧笑嫣然,这是何等的可怕。   “诸位,陛下与诸位敬酒呢,诸位不喝?”秦无应着曹盼举起酒杯,看那许多人都没有动,随意地问了一句。   胆小的人想起他刚刚一下子把陈安的脖子给拧断了,更是毛骨悚然,连忙地端起一旁的酒,手抖着酒洒了出来,还是赶紧的用另一只手帮忙端稳了那杯酒。   “与陛下共饮。”要说还有心情喝酒的非是周不疑他们几个无疑了,当然还有曹氏和夏侯氏的人。   曹盼这么杀人,看着他们那叫一个解气,一群心怀不轨的家伙,竟然还敢打他们陛下腹中孩子的主意,就是要把他们都杀光。   如此大张旗鼓的不问不审而杖杀,又放了狠话,好多人都老实了,自然也还有不老实的……   曹盼本也没指望一次性就能让世族们老实下来,所以,在打完招呼后,凡是送信出去,未有她诏令而私出洛阳的世族之人,杀!   杀完之后,也不露面的将尸体给扔回了各家的府里。可是各自都心知肚明是何人所为,又因何故而而为。   曹盼用这血腥的手段叫世族们看到了女帝对于护卫腹中孩子的手段。   同样的,也让他们明白,这个孩子对于曹盼的意义。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城无望后,世族暂时的安定了下来,曹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同样警惕。   她不会以为世族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动,只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机会。不等于他们已经放弃。   但是,曹盼最大的王牌在于,他们并不清楚曹盼怀孕的日期,所谓女子产子如同半步踏进鬼门关,而宽大的朝服益于曹盼掩盖随着怀孕的日子月份越大,越是鼓起的肚子。   孩子是个乖巧的,曹盼自有孕以来,竟无半点的妊娠反应,吃好喝好睡好,要不是渐渐鼓起的肚子,曹盼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   平娘倒是高兴的直夸赞,“真是懂个乖巧的孩子,不折腾陛下,哪里像夫人当时怀着陛下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那叫一个苦。”   对此,曹盼也得认了,揣着一个乖巧的孩子,实在是好福份。   跨过昭宁二年的除夕,便迎来了昭宁三年。曹盼一如这些年那般,除夕那一夜守岁时听上一夜的思贤,这一次,曹盼听着那跨年的钟声时,与诸卿共敬曹操。   “阿爹,江东半数已落入大魏的手里,穷尽孩儿一生,儿必达成你一生之宏愿,荡平天下。”   江东,曹操一再兴兵而不能得的江东,曹盼用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攻克了,虽然是与益州分了一半,那也是灭了孙权。   如今大魏占据关中这地,又得江东半数富饶之地,天时在她。于兵力粮草,曹盼更是明显胜于益州,只要曹盼好好地打着这手牌,那就一定能够完成一统天下的宿愿,至少世族们都必须的认同这一点。   而昭宁三年的第一场朝会,曹盼丢下一道惊雷,“朕意开科举而取官。”   本来就对曹盼意见大得很的世族们面对这一道惊雷,几乎都傻了,根本都不问曹盼什么叫科举就直接地道:“陛下,大汉数百年察举之制取有德才之辈,若以科举取官,非以废察举之制?”   “大汉?”曹盼听着这嘴快的人提到大汉这两个字,扬起了眉头。   那人惊觉失言,半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曹盼也无意计较,“提到了大汉,那今天咱们就聊一聊大汉吧。诸卿以为,汉为何而亡?”   这个问题问出来,基本上满朝的半数以上的臣子都诧异地看向了曹盼,只因这些人都是世族,而且是大世族,其中又有多少是忠于汉室的人,哪怕做着魏朝的官,心却向着汉。   “或者朕换一个问法,亡汉者,朕乎?一国存亡,观其君御国乎?御臣乎,御民乎?朕记得当年曾经问过荀令君荀师傅,为何不愿意辅佐武皇帝?为何偏偏要对一个已经上了战场还想往后退的懦弱皇帝忠心耿耿?”   “朕记得,他是这样回答朕的。汉之前,春秋争霸,战乱不休,至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行的却是□□。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杀项羽而得天下。汉帝施以仁政,并无过,只因权臣当道,期凌幼帝,乱以天下。”   “朕明白,你们其中很多人都怀着与荀令君,朕的荀师傅一样的想法。更有一句话能表明你们的心思,宁侍庸主,不媚汉贼。如今你们在大魏内,只是因为你们别无选择。天下诸侯,江东未亡前,除朕之外,不过孙权、刘备罢了。原本在你们看来,至少自诩汉臣的你们看来,刘备是最好的人选。其一,他是刘氏宗亲,一如当初的汉光武帝刘秀,那也是汉高祖刘邦的后裔,虽然不知几代,但还是。其二,他刘备素有仁义之名,在你们看来,这样的人选,只要能展翅高飞,必然会成为另一个汉光武帝。”   “可惜啊,刘备与孙权借荆州四郡,最后不愿归还,此为失信;入刘璋之益州,刘璋收留了他,他却图谋夺取刘璋之益州,此为失义;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他称帝了,哪怕打着听闻山阳公为朕所杀的消息而称帝,这样的手段那是比朕更叫你们痛心。”   “曹氏,早在阿爹之前就已经被你们认为了窃汉之贼。故而对朕,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朕必会迈进那一步。”   “朕能让山阳公心甘情愿地将玉玺交到朕的手里,你们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是又莫可奈何。你们的部曲皆被朕所缴,无兵可用,阿爹逝去邺城,在你们看来,邺城动荡,所以你们动了。与郭氏合作,让郭氏为你们取得宫中的侍卫部署图。”   “你们只怕是连最后的家底都拿出来想取朕的命了,可惜最终依然失败。朕于洛阳登基,你们本以为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洛阳,这是你们的地盘,不想竟然是朕设的饵,所以你们再次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曹盼在提到汉亡之故时,翻提起了这些让他们心里发颤的往事。   当初,曹盼没有算这些帐,如今是打算一块算了?   曹盼不想用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心,朕既然之前没和你们算这笔账,如今也不会。”   “朕不喜欢秋后算账,朕想算的只会当时算了,既然过了,在朕这里也就是翻篇了。”   “刚刚说完了刘备的优劣,也就该数数孙权的优劣了。孙权,或者该说孙坚之起势。比起曹氏的阉党遗丑来,孙氏的祖上不过是一个瓜农的,你们连曹氏这个阉党都看不起,更别说是区区一个瓜农了。而且孙坚曾与袁术称臣,孙坚和孙策都曾诛杀朝中官吏而方得江东,这样的人,你们相信他们会真的匡复汉室?”   “所以,哪怕孙权据守江东,看着割据一方,可为一方的诸侯,但是你们连曹氏都瞧不上,又怎么会愿意千里相奔?至于朕……”   “朕虽拆你们的坞堡,缴你们的部曲,然除犯下大罪夺民田地者,朕从来没有让你们把现在的土地交出来让朕还给百姓,这是其一。其二,比起孙权、刘备来,朕至少比较能容人,骂朕的人从朕领兵之后就没少过,但是,因言获罪者,在朕的手上还没有;其三,大魏国力算是三方中最强的,审时度势诸位都不傻。朕,对诸卿明明心存汉室,却还是与朕称魏臣的心里分析,可说全了?”   一个个听着曹盼说完的人,不敢吭声。   “汉臣,汉臣呐!朕敬你们至今依然心中存汉的人,朕不否认你们的忠诚,朕也没想过让你们改变,若你们能变,那份忠也就变了质,未必就是朕所要的。朕留着你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因为朕要的不是你们这一代的忠,而是下一代。由朕开创的大魏,以后的所有人,朕都希望他们能学得你们之忠。而汉于你们这一代而亡,下一代的人,他们所忠的将是朕的大魏。”   “窃汉之贼?其实朕并不喜欢这个贼名,然而朕也不畏这个贼名。汉室早已名存实亡,朕与你们不一样,你们记着一个汉室,念着汉无过而亡,穷尽你们一生,你们都想复兴汉室。但于朕,朕生来就是曹孟德之女,在朕的世界里,朕看到的皆是汉室之无能,懦弱,故朕不以为汉室有什么值得朕在一个明显不可能带着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帝身上费尽心力?”   “或者,于你们而言,所谓的忠,便是将这已经名存实亡的汉室再次复兴,如汉光武帝一朝诛杀王莽而得光武中兴。可惜了,憧憬始终是憧憬,你们希望的汉光武帝没有出现,而你们自己本身又不具备那样的能力施展你们满腹的宏图。”   “朕登基之时,朕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在为汉亡而哭泣。知道,朕也不在意。成王败寇,朕赢了,无论你们为什么选择留在大魏,留下来了,就要做你们该做的事。你们心存汉室,而朕心中存的是天下百姓,这,或许在你们看来亦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但朕,倾朕这一生,会做到让大魏百姓,衣食无忧,人人有屋住,人人有田种,只要他们勤劳,他们就可以过上他们想过的日子。朕会开创一个比之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更加辉煌的盛世。为此,纵朕一生负窃汉之贼,朕敢担这个贼字,亦不畏于后世称论。”   “而你们既然选择了留在大魏,朕无论你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心甘情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朕是不养闲人的。”   曹盼一口气说完,下面已经一片死寂,在这些人之中,他们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没有一个像曹盼一样,大张大合,既知他们非是一心忠于她,却依然容着他们,但是,也不会一味的纵着他们,更不像曹操一样,不能为之所用而直接杀之。   “朕要开科举,天下学子,无论出身,籍贯,只要通过了科举考试,便可出仕为官。察举制,朕没打算废,但朕也不打算只用察举制而得天下人才。朕办的私塾,太学,是要育天下英才,是要供大魏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可用。你们,世族,若是不愿意参加科举,不愿意由此入仕,好啊,那就不考好了。你们从心底里不愿与朕这个女帝为官,不愿意的,朕不勉强,绝不勉强。自然,想要入仕者,参加科考者,朕说了不论出身,籍贯,自然也包括世族。岂不知,自诩揽尽天下英才的世族,是不是更怕考不过天下的寒门庶士?一身傲骨的世族们,让朕好好地看看,你们究竟凭什么觉得这自己依然能把持着天下,把持着朝局。”   这是宣战啊女帝,你这一压一挑,究竟是要做什么?   “陛下!”崔琰出声唤了一句,曹盼扬眉道:“崔公有什么话只管畅所欲言,朕听着。”   崔琰道:“不以出身,籍贯而论,那么人品,才德,也不拘?”   “武皇帝时曾几次下达求贤令,所要之人只要才,不论德。参加科考者,虽不论出身,然于其身,未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大过者,可取。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将来,当以审势而变。”   所谓审势而变,如今曹盼最迫切要做的是将寒士提拔起来,不让世族把持朝堂,不叫他们掌控大魏。   “荀氏一门,不畏科考,臣请问陛下,开科考定于何时?”荀攸这个荀家的代表出列第一个表态,余下之世族全都瞪大眼睛地看向荀攸,无声地控诉荀攸为了奉承曹盼而舍了世族的风骨。   风骨?让族中的子弟参加科考就是舍了世族的风骨了?曹盼并没有对谁偏袒,而是让他们各凭真本事。从太学的招生考试就可以看出,曹盼心里有数,用人选才,并非饥不择食。   “秋后。即刻拟诏,昭告天下。凡天下之人,皆可于秋后入洛阳参加科考,大魏朝以才而取官。”曹盼将这日子道出,还有几个月准备时间,曹盼是给足了人准备的机会。   “另传朕之诏令,各州县中,朕另派礼部人员分赴各州县,负责考生赶赴洛阳赶考之事。科考之事由礼部主持。景倩,这是你出任礼部尚书后要办的第一件大事,给朕办好了。”被曹盼点了名的新任礼部尚书荀顗出列恭敬的应下了。   然后,世族们再次惊觉,三省六部,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全都换中了曹盼的人……   曹盼把三省六部的人换完了,接下来,就该州县的人了。荀攸看着上头坐着的曹盼,思量着他是不是也该致仕让位了?   有这样念头的何止荀攸一人,钟繇与荀攸是多年的好友,面对曹盼这样摆明要大干一场的女帝,一大把年纪的人,小心谨慎惯了,自然有些跟不上曹盼步伐,所以,他也在想是不是要给曹盼的人让位?   两个至交好友凑在了一块,什么都不用说,对视上一眼,钟繇道:“我意致仕。”   “我亦然。”荀攸也跟钟繇作一揖而道,钟繇一笑道:“还是文和先生聪明。”   荀攸道:“陛下初初登基,总要与陛下撑一撑,如今大局已定,陛下是要做大干一场的,我们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陛下要做的事了,也是时候该退了。”   这么一想,两人就在政事堂议事之时提起,曹盼看了荀攸与钟繇一眼道:“军师与钟公这是?”   荀攸道:“陛下,臣年事已高,朝中大事层出,臣等恐是心有余而力不从了,故与陛下请辞。”   另一边的钟繇也跟着道:“臣已年迈,因着国事繁重,臣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写写字了。”   能与曹盼说这句话的钟繇,曹盼笑了,看着荀攸与钟繇道:“两位为大魏做得够多了,朕心里有数。朕亦知两位今日因而提致仕,朕,谢两位。”   说谢,曹盼站了起来与他们作揖,两人赶紧岂敢受之,连忙避开了。   他们确实无甚精力了,今日所言,亦自肺腑。人贵自知,曹盼将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他们并非都能认同曹盼的做法,因那其中,有损于世族之利,虽比天下大利而言,一族之利过于轻薄,但,总为世族之衰落而悲。   “臣还想回荀家,多教出几个好的弟子来。”荀攸这般说了一句,曹盼立刻顺口接上道:“军师若好为师,太学,武校,都是极好的去处。”   朝着荀攸一通挤眉弄眼的,本来还有些伤感的荀攸面对这样的曹盼,半天接不上话来。最后才道:“听闻陛下未定太学主事之人。”   曹盼什么人呐,闻弦而知雅意,立刻地道:“军师为长,太学的校长。”   荀攸点了点头,“也罢,与陛下教书育人,给大魏培养几个可用之人,不负陛下对臣的器重。”   朝事太耗人心力了,不如去当太学的校长,反正也能把荀氏的子弟弄进去。   曹盼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多谢军师了。”   “既然公达去太学,臣也可以去太学教教太学的学生书法。”一听荀攸找好了退休后的去处,钟繇也赶紧的表示自己要插上一脚。   “那自然是极好。”曹盼巴不得去太学授课的人更多一点,故而钟繇要去,她是高兴都来不及。   然,一日之内,随着曹盼要推行科举之制而引得荀攸与钟繇致仕的消息传出,君臣坦荡,但于旁人看来,却是荀攸与钟繇被逼无奈而不得不辞官。也让人看明白了,曹盼对于开科举一事的态度,这,恰恰就是荀攸与钟繇一道致仕所要达到的目的。   为了开科举,曹盼竟然一口气让两个宰相致仕,如此强硬的态度,本来还打算进言一场,此时一个个都变得乖极了。   开科举之事,昭告天下,令天下寒门士子皆是一阵欢呼雀跃。早些年上过私塾的人,或是如今还有在私塾中读书的人,听闻这样的消息,似是看到了希望。   诸葛亮在听闻这样的消息时,面上露出了沉思,曹盼布局布得实在是早,如今曹盼要开始收获了。   私塾设了那么多,曹盼甚至还用免束脩的办法来引得寒门子弟去读书。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年,一开始读书的人已经培养出来了,但却面临一个问题,若以先前的察举制而言,这些读书的人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故而,曹盼也是时候让天下的读书人看到出头的机会。科举之制,大魏虽未真正的实施,然曹盼早在多年前于所掌的州郡里,早已采取了科考取人的方式。   只是那只限于她带兵平定的各州,并没有在大魏全面的推广,而今,曹盼却是在推广。   这个时候准备实施科举制,不仅是因为天下的读书人都想要看到出头的机会,从而令更多的人愿意去读书,以此而打破世族之垄断,也是想将世族的注意力从曹盼腹中的孩子身上转移。   如果能够取曹盼的性命他们愿意,然而不能,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世族的荣光。   洛阳的消息,诸葛亮一直都让人注意,也知道了曹盼如此用着血腥强势的手段把控整个洛阳。   诸葛亮眺望着洛阳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诸葛瑾在这个时候走来,“我听说曹盼有孕了?”   “是又如何?”诸葛亮沉着的回答,诸葛瑾看着诸葛亮道:“瞧瞧你还在坚持什么,她却要为了天下,为了大魏的江山,背弃了你。”   对此,诸葛亮没有说话,他与曹盼之间的事,哪怕是诸葛瑾,诸葛亮也不会与他提起半句。   “你为什么那么平静?”诸葛瑾一脸为诸葛亮不平,但面对诸葛亮那样的平静的神色,皱着眉头直问,诸葛亮道:“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我也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   诸葛瑾道:“你该做的是什么?你都做到了?”   “是。”诸葛亮坦荡地回答,“亮,此生只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四个字,人之一生想要做到无愧于心有多难,诸葛瑾满腹的话都被这四个字给堵了。   洛阳之内,随着曹盼要开科举,荀攸与钟繇致仕,曹盼依然给了他们太子太傅的头衔,肚子里孩子都没出生,曹盼已经给他找了三个先生了,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看了曹盼那肚子,最终还是什么话都不说。毕竟,哪怕太子太傅没有实权了,那也是正一品的官位。   与之而来的是接替荀攸与钟繇的人选 ,荀攸给曹盼推了两个人,曹盼也同样给了他两个人,最后荀攸还是同意了曹盼所说的人选。   所有人都明白,三省六部的客吏,曹盼是一定会牢牢的捉住,人选只能是她定,而且必然是她的人。   然而在如今的六部尚书里,崔申,虽然也是姓崔,与崔琰算是同出一族,但关系有点远,勉强算他半个世族。他这刚为刑部尚书不久,哪怕一直以查案了得而闻名于朝,资历还是太少了点。   司马末就更甚了,作为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人,若非有曹操的论才不论德在前,他是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的,更别说作为一部要吏。   他们两个的资历都不够,其他人就更不够了。照曹盼立周不疑和墨问的模样,她选的人必是要心腹口服的。眼下的人他们都过了一圈,然而却都想不到究竟曹盼会让谁进为相位。   没让他们等久,两道诏书下达,一道是给杨修的,一道是给毛玠的。两人皆入中门省为中书令,也就是接替荀攸与钟繇的位子。   杨修是最让人意外的,而说起毛玠此人,那是曹操在时就与崔琰一道担任选拔官吏的人了,曹盼后,虽不以之为相,也同样以礼相待。   此人与崔琰交好,为人严肃,敢于直谏,且不徇私情。原本是因崔琰之死而死,曹盼救下了崔琰,毛玠也就好好的。   收到曹盼封其为中门省中书令时,毛玠那惊叹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一片道贺之事不绝于耳,毛玠真心是傻住了啊,曹盼登基之后用人做事,虽然比之曹操要宽容,却也显得更强势。   她要做的事,桩桩件件,没有一样没有做到的。他本来只在朝上看着曹盼与底下的世族斗智斗勇,只做好份内的事,当然该提的意见也会提,但是吵架的事他从不参与。   荀攸与钟繇一道致仕,毛玠也以为那是给曹盼的人腾位,还在想曹盼过于心急了,实在是,若是居于相位之人,都是一群年轻人,着实的不好看。   没想到,他竟然有缘入中书省,这,实在是惊得他不轻。   崔琰与毛玠相交多年,即是同朝为官的好搭档,私下也是好友。今日前来道贺之,“你可知你这中书令是何人所提及的?”   “是何人?”毛玠也是好奇极了,谁会举荐他入中书省?   “是陛下自己。原本公达致仕前,陛下问他可有替补人选,公达提了两个人,却都叫陛下否了。最后是陛下亲定你与杨德祖。”崔琰这般地与毛玠提起,毛玠动了动唇,“咱们这位女帝陛下,着实是了不起。”   “可不是,有周元直与墨无知在前,任谁都会觉得此次公达与元常致仕,陛下一定会让她早先追随她的人接替他们,从而掌控三省六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让你与杨德祖进中书省。”崔琰听说这道诏令的时候也是满腹的吃惊。   “若只存私心,任人唯亲,她也当不了这个女帝。”毛玠这般地跟崔琰说。崔琰道:“无论如何,陛下越是公正,你我也能更尽心的为国办事,为民办事。”   “然也!”毛玠很是认同地说来。   至于杨修,对于这天下掉馅饼的事,那是几乎都懵了,但是,诏书在手,新官服也一并送来了,这事假不了。   等着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来杨府与之道贺时,杨修才相信,他,他真的成为了六相之一,中书省的中书令!   倒是杨彪对于做了宰相的杨修,却没有多少的喜色,阴着一张脸盯着杨修,杨修实在是忍不住了,“父亲是不是想要孩儿死?或者父亲觉得,儿子该随着汉亡而逝,而不该像这样,受陛下的器重,位极人臣?”   杨彪没有作声,杨修也实在是烦了杨彪了,这样一个一次又一次坑他的父亲,得亏他碰到的皇帝是曹盼,要是曹操,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新书开更了,从此,双开模式被逼上演,作者渣只能死扛,往死里码字……   那个,打个滚给新书求支持! 第356章 有女名恒   杨修看着不作声的杨彪,走了过去抄起一边挂着的剑,递到杨彪的面前,杨彪总算是有反应地问道:“你这是做甚?”   “既然父亲觉得我不该活着,不若持剑将孩儿杀了。不仅是孩儿,这杨府上下的人父亲若不念及,那就把他们都一块杀了,免得父亲看不顺眼。”杨修彪悍的一番话,惊得杨彪大愣,“岂有如此。”   “非如此,父亲为何苦着一张脸?我当了大魏的中书令,父亲不高兴?那你还会为什么而高兴?”杨修咄咄逼人地问。   杨彪道:“我不甘,不甘呐!”   “不甘又如何,不甘父亲有回天之力?不甘,父亲能改变如今的局面?父亲不能,既然不能,那你就把这份不甘收起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好好养老,不要害了我们,害了杨氏满门。”杨修咬牙切齿地与杨彪提醒,他是极致克制着,只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犯下大错。   “大汉,大汉真的亡了。”杨彪听着杨修的话痛苦了起来。   “父亲,你想哭便哭吧。但陛下说得对,你们这一辈忠于汉室,但自我之始,我忠于的是大魏。我没有看到汉室如何安定天下,自我生来,我看到大汉天下是分崩离析的,为帝王者无用,你的汉室,你的汉帝,皆是无用之人,那样的人,不值得我去忠,更不值得我去拥护。”   “你可以留在你的大汉里,但你不能阻止我走向大魏,否则,你便将我们一家都杀了,与你的大汉一道死去。”   杨修坚定而果决地表露他的态度。早些年他便想成为曹操手中的一颗棋子,只要能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一统,他愿意以身饲虎。   最终,曹操用他,但却不如曹盼这般的用他,互惠互利,这是曹盼做事的态度,比起应对曹操时的胆颤心惊,杨修是真心真意的想为曹盼所用,尤其,曹盼今让他为中书令。   曹盼开兴科举,荀攸与钟繇致仕,杨修与所有人一般,都以为曹盼是要与司马末或是崔申开路,当时还思及曹盼过于心急,毕竟他们的年轻太轻了,又刚为一部之尚书不久,若入三省,朝臣必有不服。   初时,杨修还在为此而忧心,没想到,曹盼竟然会让他与毛玠为出任中书令。   从这收到诏书的那一刻起,杨修就已经决定了,他这一辈子,纵万死亦报曹盼的知遇之恩。   那么,首先第一步,杨修就不允许杨彪再与旁人勾结,祸及曹盼。   “你就那认定了曹盼这个女贼?”杨彪是怎么也想不到,杨修竟然会是第一个反对他的人。   杨修听着女贼这个词,冷冷地笑了,“于你们这些汉臣的眼里,陛下是贼,在我们眼里,陛下是带领我们平定天下,开创一代盛世的明主。比起你们抱着一个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的汉室,汉帝,谁比谁更可笑?”   一句可笑,气得杨彪险此翻白眼,杨修却嫌不够。“能力不够,又无与陛下抗衡的余地,父亲的不甘,不服有何用?做得更多,你以为还能复兴汉室?你以为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愿意与你一般?汉亡了,无论你怎么看,汉早已亡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复。”   亡了,的的确确的亡,杨彪岂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不甘,不甘罢了。   这一夜,杨修升为中书令,杨彪却在府中痛哭不矣,消息传到宫中,曹盼却只是一笑置之,哭了,证明杨彪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改地方官制,重新划分州县,安定江东,大魏朝上下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曹盼的肚子越来越大,那跟吹了气一样长大的肚子,朝中的臣子每每见着曹盼一步一步地踏上,跽坐于帝位上时,那被他们下意识想要忽视的事不断地捅着他们的心。   女帝,他们的陛下是一位女帝,一个位真价实的女帝。   曹盼掐算着日子,戴图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六月底,起身的曹盼感觉到腹部一阵阵的坠痛,燕舞是生过孩子的人,一见曹盼捂着肚子连忙地问道:“陛下?”   “怕是日子到了。”曹盼说了一句,燕舞道:“那让胡本去宣布今日不早朝?”   “不成,这会儿才开始痛,等到生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让戴图进来与朕把脉。”曹盼这般吩咐,燕舞心惊地唤道:“陛下。”   “你知道,朕能在他们没有察觉之前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那比什么都好。”曹盼如此地与燕舞说,孩子生下来了,想要对曹盼动手的人就更不容易了。   静姝早就已经去找戴图了,戴图整着衣冠走了进来,燕舞也与平娘给曹盼穿好了朝服。曹盼忍着那一波一波没有规律的痛,让戴图给她号脉,戴图道:“陛下,如今才开始阵痛,怕是没有那么快。”   曹盼道:“如此,你准备着,朕去上朝。”   戴图见曹盼艰难地站了起来,让人与她整理衣冠,挺起头,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心里莫名的发酸,为帝王者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   下面的朝臣在奏着事,曹盼正襟而坐听着,哪怕后背渗了一层一层的汗,面上依然不露半点声色,将近一个时辰的朝会,曹盼如常一般地决定,将他们争执不下的事情拍定。   最后朝臣退去,曹盼腿已经发麻了,周不疑敏锐地察觉而停下,唤了一声陛下。   “元直去与阿无说一声,紧闭城门,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洛阳城,直到朕平安为止。”曹盼这会儿已经坚持不住,燕舞赶紧的过来扶住曹盼,静姝与胡本也连忙的帮忙。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周不疑近看才发觉曹盼的额头也渗着冷汗,但吩咐秦无之事关系重大,周不疑看了燕舞他们一眼,赶紧的出去安排。   燕舞与胡本赶紧的扶着曹盼往寢宫去,曹盼每迈出一步都宛如刀割,可是,曹盼依然走着,一步一步地走回寢宫去,不忘与燕舞吩咐道:“让阿会把宫中尽围在一块,百官从现在开始,不许他们走动,就让他们安安份份的呆在宫里。”   安安份份的,曹盼没事,他们自然都会没事,反之,要是他们敢耍什么手段要害曹盼,那就别怪曹盼手下不留情了。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燕舞也不敢迟疑,如今戴图在此,她要赶紧的去吩咐好。   “陛下,陛下快吃些东西,吃了才有力气。”平娘早就已经去给曹盼准备吃的了,端着进来喂着曹盼吃,曹盼道:“辛苦平娘了。”   平娘做的是粥,入口即化,曹盼将那一大碗都吃完了,戴图道:“陛下若是能动就多动动,臣观陛下的胎位有些不正,动一动,陛下好生些。”   因着曹盼是女帝,从她登基之后曹盼就让戴图研究妇科的事,戴图也不敢怠慢,毕竟曹盼是他老板,女子产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大事,戴图是半点不敢松懈的研究了几年,这期间也曾为不少女子诊治,就是保证曹盼产子之时的安全。   吃了一大碗粥,平娘也道:“对,戴太医说得极好,陛下能动就多走走,走得多了好生些。夫人早年生陛下的时候也是这般。”   “好!与朕将这朝服脱了。”曹盼应了一声,让他们先将她身上那厚重的朝服给脱了,再扶着她在宫殿来回的走动,汗流了一头,燕舞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郭夫人与蔡琰。   “陛下如何?”郭夫人与蔡琰都看着曹盼面露关心,曹盼道:“还没到时候,这孩子看来是个稳重的。”   极稳的孩子,曹盼抚过小腹,并不见慌乱,看着郭夫人与蔡琰道:“余下诸事,要交给师娘了。”   郭夫人点头道:“陛下放心,陛下只要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余下的有臣。”   前朝有周不疑,宫中有郭夫人与燕舞,曹盼还是放心的。   一波一波的痛楚袭来,曹盼咬住了唇,坚持不懈地来回走动着,戴图是每隔一刻钟便与曹盼号一次脉 ,半点不敢松懈。   但这孩子确实是稳,直到天黑了,宫口尽快,戴图催促着产婆赶紧的与曹盼接生。   至于朝臣被困在了宫中,面对守在外头黑压压如同乌云的部曲,无论是谁都不敢多言,只是乖乖的坐在殿中,静静地等着消息。   而益州内,诸葛亮抬头看那星空,一颗极其耀眼的星星慢慢地浮现,诸葛亮轻轻喃道:“帝星再现,大魏,后继有人。”   也在这个时候,洛阳宫殿中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声,那宏亮有力的声音,听在众人的耳中,那是比仙乐都要动听。   很快胡本急急地往看守朝臣的地方去,“陛下诞下皇嗣,母女平安。”   有人大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有注意到那一句母女平安。“陛下诞下的是公主?”   “是公主,却也是皇嗣。”胡本这般答来,有人想说一个公主而已,但是忆起曹盼这位女帝,那人又没声了。   “不知殿下的名讳是?”墨问出声而问。   郭夫人也同样在问曹盼这个问题,曹盼看着怀里那胖嘟嘟的小婴儿,性别女。除了刚出生吼了几声,倒是安静乖巧着,曹盼看了看道:“恒。恒者,恒心也,又通亘,取锦延,延续之意。我们如今要做的事,非我们一代可成,望她将来能继续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   “极好!”郭夫人素来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听到曹盼取的这个名字,却是露出了笑容。   绵延,延续,不仅是大魏江山,更是曹盼的想法,曹盼此时所做的事,为女子,为百姓,为天下人,这个孩子若是承继者,必将又是一个曹盼。   很快,天下皆知,七月初一,昭宁女帝曹盼诞下一女,取名为恒,曹恒,恒之意,饱读诗书者皆知。   纵然这是一个公主,但有曹盼的女帝在前,公主,与皇子也就没什么两样了。大魏上下,依然为之而欢喜高兴。后继有人,再没有比这更叫他们看到希望的了。   至于戒严了几个月,甚至在曹盼生产之时,城中宫中皆以曹盼的手下最是厉害的部曲,利剑包围,如今曹盼平安诞下孩子,戒严总算是解除了,那被困在宫中一天的朝臣终于是可以回家。   但是,有些人,在出宫之前,回望了依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便知,从一开始,曹盼就已经对所有心怀不轨者严防死守,根本不给他们一丝机会在她生产之时作乱。   遇上这样一个人,纵然是女人,败在她手里,不服也得服。   诸葛亮听闻这个消息是马谡送来的,看到诞下一女时,诸葛亮目光一闪而过一丝温柔,马谡道:“魏帝诞下一女,那不就是说,大魏的下一个皇帝还是女帝?”   “女帝,类今之魏帝者,女帝又如何?”诸葛亮听着马谡话中的笑意,这是要看大魏笑话。   马谡听到诸葛亮这么一问,一下子顿住了,“魏帝啊,文韬武略,比起曹操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要厉害。”   诸葛亮动作一顿。“如此,何以性别而定人之能?”   这句话马谡更无从反驳了,好像也一下子想起来了诸葛亮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盼如今生下了女儿,这个孩子,总不会是他们丞相的,马谡捉了捉头,想着究竟该如何地避谈此事。   “公渊如何?”诸葛亮问起了蜀地之事,马谡不用费心想着转移话题自然是极高兴的。   “还是那样与人说陛下之不是,关将军之不是。”马谡把得来的消息告诉诸葛亮,诸葛亮目光一凝,“我这便与陛下上奏。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请陛下治其罪。”   “好。”马谡一听高兴地直说叫好,“那廖公渊也太过份了,连先帝也时常非议,早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丞相一直不许我们上折参他。”   “同殿为臣,皆思汉兴,便不必计较其他,而今,他已生外心。”诸葛亮所不能容于的便是这外心二字。   而洛阳城内,曹盼产后三日不上朝,朝中之事尽由政事堂诸公议之,但有不决者而与之再奏。   产后休养,平娘是卯足了劲给曹盼好好地补身子,幸好刚出炉的曹恒是个乖巧的小朋友,吃好了就睡,基本上从来不闹。   平娘还嘀咕道:“小殿下与陛下幼时一般,都是心疼娘亲的人,吃好喝好了就睡,从不叫人操心。”   曹盼这个伪儿童听着有些心虚,然而平娘的话也是给曹盼提了个醒,她这女儿乖成这样,难道也是跟她一般?   有了此念,曹盼闲时就开始观察这孩子了,一观察就是一个月,曹盼发现,这孩子是真孩子,绝对没有她的奇遇,只是人家是真乖,或者可以说,这人像诸葛亮……   对啊,曹盼悲剧地发现,哪怕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人的性子不像她,至少,就现在看来,人家比她这个伪儿童要省心得多了。   而且不爱笑,哪像曹盼打小见了人就是一张笑脸,笑得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小殿下长得真好,将来一准比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月的孩子那跟剥了洋葱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看怎么粉雕玉琢的可爱。   平娘抱着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的,曹盼道:“青出于蓝而胜而蓝自然是更好。你莫总抱着她,累人,让她躺这里。”   指了自己坐着的榻那一处,她这会儿正在批阅奏折,当皇帝的人就是那么可怜,哪怕是生产元气大伤,她还得在这儿理着朝事。   “才抱一下,不累。”平娘抱着曹恒笑盈盈地说,曹盼道:“你不累,那就让她在旁边看着我点,不是她将来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那就打小就跟我学着点。”   平娘听着嘴角抽抽,看了曹盼一眼道:“陛下说笑?”   曹盼摇了摇头,“不说笑。放过来。”   “这么小,小殿下怎么会学?”平娘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把人放到了曹盼的旁边。   一个月的孩子眼睛看不太远,只会听着动静。曹恒这脸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这一双眼睛像曹盼,其他的,七分像了诸葛亮,却又集合了两人的优点。不怪乎平娘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拿了毛笔戳了戳曹恒的小胖脸,“趁着这会儿能吃能睡能玩就好好吃你的,睡你的,玩你的,等你长大些了,这好日子就到头了。”   平娘听着不满地道:“瞧陛下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曹盼笑着说,老大的一句实话了。当皇帝不容易,作为皇帝的唯一继承人,难道就容易了。曹盼看着曹恒透着一股悲悯,“当朕的女儿,大魏女帝的女儿,人人皆以为你会是下一任的女帝,朕会教你,别人也会教你,更会害你,你小,朕会护着你,可朕不会一直护着你。”   护得住一时,护不了一世。曹盼清楚地明白,曹恒将来的日子,那是会比她更不容易。生来就是女帝之嗣,纵为女郎,她也跟别的女郎不一样,朝臣看着她,天下人也在看着她,她的存在,她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旁人的瞩目。   曹恒所承担的,远远比曹盼承担的还要多。尤其是,在她还没有长成之前。   人人都会羡慕曹恒,却不知,曹恒将要肩负的是什么。曹盼摸了摸曹恒的小脸,“不过,不用担心,朕会教你怎么护住自己的。”   平娘听着轻轻地一叹,“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像什么样!”   “天下人,天下事,人皆有所思虑,平娘以为朕和阿恒难过,这天下人,又有谁不难?不过是多了些人盯着,多了些人要防着而已,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足够强大,谁皆不畏。”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痛苦难过,处在曹盼这样位子上的人,一些小痛苦已经不算痛,也不算苦,只要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路总要继续地走下去。   而随着一年的秋收而来,各地的得粮迅速地报了上来,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入各州县的粮仓,这一年的风调雨顺,更是促使了一年的丰收。因曹盼登基之后即减免赋税,如今朝中供应军中所需的粮草,皆是军中子弟开荒种植而有。   比起世族与百姓来,数以万计的将士开荒垦土,曹盼眼下有多少粮食,身为户部尚书的司马末最是清楚。   司马末拿着手上的帐本,他手中管的不仅仅是曹盼粮仓,更是曹盼的银库,盐利所得,每月一统计,除了各家的分红之外,曹盼手里的钱,哪怕是整个国库都不及其一。   所以,曹盼开私塾,建太学武校,更是资助赴洛阳赶考的学子,没有动过国库的一分钱,早先的那位户部尚书,每每瞧着国库那惨淡得连俸禄都拿着艰难的模样,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或许,前头那位麻利的辞官致仕,也是被国库没钱给逼的。   “秋收已毕,各州县的粮食都已经统计上来,请陛下过目。”司马末做好了账本不忘交到曹盼的手里,让曹盼亲自过目。   曹盼接过看看,笑了道:“风调雨顺,全懒老天爷给百姓们饭吃。”   “也是托陛下之洪福。”一众人拍马屁地说着,曹盼摇了摇头,“论起功劳来,朕是比不得夏侯叔叔,当初阿爹才将洛阳的荒地给朕时就与朕说,闲时让夏侯叔叔教朕如何兴修水利,灌溉养田。这些年征战不断,多赖夏侯叔叔带着将士百姓一路开荒一路兴修水利,方有朕今日坐收其利。”   夏侯惇被夸赞了一回,连忙恭手道:“陛下夸赞了,臣也只是奉命行事。”   曹盼道:“此功就连阿爹也再三称赞,叔叔就不必过谦了。不过依朕所见,这开荒垦地,兴修水利之事,还是要继续。”   墨问已经出列附和道:“陛下圣明。臣以为,江东之地,尤其当兴水利。长江之流,今岁平和而无事,然不将长江之水引之导之,若以遇狂风暴雨,流离失所者,百姓也。”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章程?”曹盼听着墨问之言,立刻反问了一句,墨问道:“非臣一人之功也。阿瑶当年随陛下至南郡,本为造船之事,但在观察江东的船时,也注意看了长江之流,对长江的河流有所记忆,故绘制了百流图。臣这些年也让其他的师兄弟前往长江勘查,略有所得。”   说到这里,墨问即把他那早就准备好的图给曹盼拿了出来,胡本与静姝非常识趣的上前将那张图打开,所谓百流图,不过是统称罢了,何止是百流。   曹盼大致看了看,结合记忆中的地理位轩与图上的流支相对,再看上面墨问标记着的要修建河坝的地方,“依你之见,你之意是要让谁主持这场水利大修?”   墨问一听乐了,碰到一个知你的明主就是这样,闻弦而知雅意,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臣举荐一人,邓艾!”   一听这名字曹盼就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是什么人。曹盼道:“为何举荐此人?”   “陛下,邓艾此人,是臣无意中发觉的。”向来只做事很少说话的墨瑶在此时开口,曹盼意示他说下去。   “邓艾本是义阳棘阳人,武皇帝得荆州时,曾令荆州百姓北迁,邓区随其母、族人,迁到当南为屯田。臣是在两年前一次勘查当南的水利时发现的他,邓区喜欢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臣虽对军事知之甚少,多少还是懂一点。与他相谈几回,便发现此有才。陛下拿下江东之后,曾命卢前往东南一带进行屯田,臣带了邓区一道去,邓区自陈县、项县一直巡视到寿春,随后提出了两项建议,臣听之觉得十分有理。”   “且说来听听。”故事的始末听完了,重头戏也该上了。   “邓区言之,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农田产量和疏通漕运;第二,在淮北、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这是《济河论》,为其所著,请陛下过目。”墨瑶继续给曹盼加一记重记,将一份论述与曹盼呈上。   曹盼打开一看,细细地读完,连叫了三声好,“你们都看看。”   便将那份《济河论》递给了其他人,墨问已经看过了,便不再看,余下的人,由周不疑而始,一个个都看了,看完之后,夏侯惇这位过来人也连中点头道:“此人有才,陛下尽可用之。”   墨瑶迟疑了半响,曹盼一眼就看到了,问道:“怎么,墨尚书?”   “回陛下,邓艾一腔才学不能施展,皆因他有顽疾。”墨瑶如此地提起。   “是何顽疾?”曹盼问之,墨瑶答道:“口吃。”   曹盼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顽疾,口吃而已,说话不利落,只要会写字也成。能为大魏办事的人,什么样都是极好的。”   满是不在乎的口气,墨瑶连忙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朕以为,今日召邓艾见见,诸卿谁愿与朕一道?”曹盼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写出这样利国利民之大事之人,故一刻不想耽搁。   “臣也想见一见。”周不疑与夏侯惇异口同声地说,墨问与墨瑶后了一点道:“臣也随陛下一道。”   “如此,去传邓艾入宫。邓艾如今在何处?”要传人了,曹盼也才想起来都没问人在哪儿,要传,往哪儿传?   “回陛下,邓艾在臣的家中。”墨瑶回答了曹盼,曹盼与胡本吩咐道:“去一趟墨尚书府上,代朕请邓艾邓先生入宫。”   “诺。”胡本但听曹盼吩咐,岂敢停留,应声地赶紧的去。   崔琰等有其他事要办的,自然是先行告退了。曹盼赞了墨瑶一句,“不错,只看这份东西可见邓艾是个人才。”   墨瑶是难得被曹盼夸赞一句,脸上浮现了红云而道:“只是因缘巧合遇上了而已。”   听着墨问真是想捉住他的双肩问一问,你那嘴是什么嘴,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曹盼听一听?难得曹盼夸上他一句,他是傻瓜?还不会趁机表表态?   “你急,不如你帮他说。”墨问那点心思,曹盼还能看不出来,直接地怼了墨问一句,墨问嘴角抽抽地道:“陛下难得夸奖墨尚书一回,臣只是觉得墨尚书该有所表示。”   “呵呵……”曹盼呵呵这么一句,直接让墨问汗毛耸立,曹盼道:“墨家子弟与法家子弟可有接触?”   提起法家,墨问想到了曹盼一登基就说要修法的事,曹盼也直言道:“修法之事,并无多大进展,不符合朕的要求。”   说到曹盼的要求,墨问道:“陛下以为,新法当如何?”   “德主刑辅,专尚仕义,慎刑恤典,简明扼要。”曹盼将自己的要求道来,周不疑道:“若如此,臣有一人举荐。”   曹盼一听意示周不疑说来,周不疑道:“莫誉。”   一听这名字,曹盼想了想并无印象道:“朕从未听说过此人。”   “这是此次考入太学的学员之一,臣几次去过太学,发觉此人对法家之事如属家珍,行文字里之间亦透着正法典之意。”周不疑说着继续道:“另还有两个人,陛下或者可以去看一看。”   曹盼道:“他们此次要参加科考吗?”   “臣看了太学中的名单,太学之学子皆已报名。”皆已,这样的局面,恰恰就是曹盼想要的,曹盼点头道:“如此甚好。科考在即,你这个主考官多费心了。”   周不疑作一揖而应,胡本已经回来了,引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一入而作一揖,“草,草民,邓,邓艾,拜,拜,见,陛,陛下。”   曹盼抬手道:“免礼。说话不便,朕允你以笔代答。”   并无半分嫌弃之意,听得青年邓艾心下大喜,忙道:“谢,谢,陛下!”   “与邓郎君取纸笔墨砚来。”曹盼一吩咐,静姝立刻端着东西上前去。邓艾再拜谢之,曹盼问道:“江东之地,以鄱阳湖为界,今与蜀汉两分,江东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然临长江之水,有利有弊。你这一份《济河论》朕瞧着不错,但是还差了点。”   曹盼说到差了点,墨问与墨瑶都看向曹盼,虽然早些年曹盼也攻过水利之事,然江东之事,地势江流,样样都不是曹盼所熟悉的,曹盼觉得差了什么?   “朕以为,兴修水利,要于灾里卫民保田,不仅仅是水灾,连旱灾也一样。”曹盼这般地说,夏侯惇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要是兴建水坝。”   曹盼点头道:“正是。”   那头的邓艾已经眼冒精光地看向曹盼,在纸上挥笔如洒,曹盼干脆地走了下去,看着邓艾都写了什么,一看而笑了,“不错,修一个水坝,水涨时既可收长江之水,旱时又能将长江之水供于长江河流之水田。”   邓艾一个劲地点头,曹盼将邓艾写的字条递给了夏侯惇看,兴修水利之事,夏侯惇是老行家了,看完了邓艾写的内容,指出了几个问题,邓艾又一一的写下回答。   期间曹盼也同样提了些问题,邓艾的回答让曹修与夏侯惇都甚是满意,故曹盼道:“若此事交由你去办,你能办好?”   完全懵住的邓艾半响没反应过来,还是夏侯惇道:“怎么,不敢?”   被激了一记的邓艾挺直了背道:“邓,邓艾,万,万,死,不辞。”   “墨尚书,即日起,邓艾入你工部,尽快将兴修长江水坝之事落实了,赶在入冬前开工,用最快的速度办好此事。”既然人得用,曹盼立刻一表示要用。   墨问刚要应下此事,没想到邓艾却作一揖,“陛,陛下,且,且慢。”   夏侯惇听着他说话甚是费力,连忙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写出来,我看你写得比你说的还快。”   一番打趣,但无恶意,邓艾作一揖,赶紧的要把自己的意思表明出来,静姝在一旁将纸条给曹盼递了上去。   “你要参加科考,真真经经的出仕?”曹盼瞧着并没有责怪之意,邓艾点头,让曹盼继续看下去。   “草民因口吃而被人所弃,纵满腹经纶亦不受重任,今陛下开科考而选才,草民愿以身作侧,让天下人都看到,陛下用人唯才,以科考而选才,天下有才者,投报无门者,从此,都不必再受世族之轻慢,怀才不遇而终。”曹盼将邓艾在上面写的内容读了出来,邓艾与曹盼点了点头。   因口吃这个缺陷,邓艾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此一生,他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再出头了,然而他从不放弃,从前没有,如今更没有。   没想到,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因墨瑶而起,却不只因墨瑶,曹盼开科举而考,不以出身而取才,凡有能者皆可参加,只要通过了科考,鱼跃龙门,他们也可以站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为天下人,做他们想做的事。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朕许了。不过,兴修长江水坝之事刻不容缓,科考要参加,这份方案你也要拿出来。”   “是!”这一个是字,邓艾应得分外的利落。   “科考,大魏朝举国而兴之科考,将由此开始。朕,愿天下有才之人,皆能一展才华,不负一腔才志。”这是曹盼怀着的最大的希望,科考,不仅是郎君,当然还有女郎……   一些人没有人注意到,但是考试的日子渐近,总会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终于是出来了!   如果,作者渣说,这个月依然完结不了,会不会被打死?   总觉得作者渣坑自己……泪目 第357章 司马懿出手   即要科考,而以设贡院,在太学建成之后,曹盼就让工部将贡院建了出来,那占据了洛阳城一大片空地的新建之处,因着曹盼以私库而建之,未成之时,这么一大片的地,谁都不知道曹盼弄来要做什么,建成之后,曹盼让人请钟繇题了贡院二字,装匾挂上。   当时还是有人没明白这个贡院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直到随着曹盼定下的秋收之后科考的日子临近,门下省发布诏令。   “各地学子入洛阳,科考之日定于九月初三,于贡院开考,连考三日,考题由主考官当场宣布。”   好,贡院,终于是明白这贡院是做什么用的,贡者,《礼记·曲礼》有载:五官致贡曰享。   贡院,倒是很是能说明曹盼此时的心境,以考试选天下有才者而为其,为大魏所用。   世族们,虽然不太喜欢曹盼改此取官之制,然而面对天下浩浩荡荡赶往洛阳参考的人,世族们当然不愿意世族之荣华被人取代,而荣华是从何而来,自然是朝廷。   朝中他们谁居于高位,得到的权势越大,于家族名声愈显,曹盼既然要改选官之制,加之她这些年对于世族明显的抑制,想要让家中的后辈出仕,单以举荐是不成了,曹盼还会派人去核查,查查下来,所谓孝廉、茂才、察廉、光禄。那不像从前那样,只要有人举荐就行了。   吏部的人对于察举者,反复以之审查,那些只是虚有其名的人,哪怕有人举荐,那也直接叫曹盼给否了,证据确凿下的驳回,直叫世族们有苦难言。   而今曹盼既然要兴科举,好,那他们就从科举而入仕,难道他们世族会比不上那些寒门子弟。   因此,各世族也是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当从家中的女郎中听闻,她们也要参加科考时,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忘,这下明白过来了。   女郎,女郎怎么也能参加科考,出仕为官?   男女同殿为臣,那要生多少的是非?曹盼之前用了郭夫人、蔡琰、崔今,好吧,这三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曹盼让她们入三省那就入吧,但是,这不等于满朝的臣子已经接受了女官。   如同曹盼这个女帝,要不是曹盼有兵在手,世族们斗不过她,谁会愿意她当这个女帝。   女官,若是让女官成为常态,这就是完全要乱套的节奏。   “陛下,臣等以为,兴科举之事,男女有别,且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若以男女同考,徒惹非言,请陛下三思,令女郎不得参加科考。”陈群一马当先的对此事表示反对。   郭夫人出列道:“陈侍郎,敢问一句,古往今来,哪部律法,哪条律令,哪个圣人规定了女子不能出仕为官?”   这个话题就绕回到了当初曹盼被定为魏王世女,乃登基为帝时的争执。   “至于所谓的男女有别,徒惹非言。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陈侍郎不知此言何意?同殿为臣,皆为陛下,为百姓尽忠,男的女的,不过是视其有能无能罢了,连自己的眼睛都管不住的人,有资格站在这大殿之上?”郭夫人很少说话,但她一番质问之言,直接把陈群堵得半死。   司马懿出列道:“若女子亦可出仕为官,何人教儿育女,何人掌管家事?先人所云,男主外,女主内,朝事关乎天下,家事亦关乎天下。”   “据末所知,各家夫人掌管家事,不过是与府中下人吩咐下去罢了,并未亲历亲为。崔侯爷出仕多年,敢问墨侍中,府中之事,难道出过乱子?”   夫妻同殿为臣者,莫过于墨问与崔今了,崔今这个沥阳侯,早在曹盼为尚书令之时就已经入中门省,之后曹盼登基,更是直接得了中书侍郎,于政事堂行走。中书侍郎,那可是正四品的官位。司马末那么一问,直接是把司马懿的问题问了出来。   墨问这个过来人的话,总不会比他们这些只是猜测的人更可信。   “家中之事,自有仆人管束,夫人出仕,于问而言,并无任何影响。诸位多虑了。”墨问自然是力证的,“而且,家中之事,岂分内外,为人父母者,教导子女非一人之事,为母有责,为父更有责。更莫提家中的柴米油盐诸多之事,臣以为,治家如治国,若是连家都治不好,只会一味将家中诸事交给夫人的人,娶妻得贤还罢了,若不然,必为家中之祸。”   墨问说的是真心话,然而只怕听进去的人没有几个。   司马懿道:“墨侍中对于崔侯爷行走政事堂之事,半分怨恨皆无?”   “于司马侍郎眼中,问是个不能容人之人?容问多一句嘴,问娶夫人之时,夫人已经是侯爵,然彼时之问,不过一介白身。有赖武皇帝主持婚礼,问才得以出任太守之职。”墨问毫不避讳地提起昔日他的出身地位皆在崔今之下。   “墨侍中有容乃大。”司马懿低头垂目地说,司马末道:“世间之人,皆是有容乃大,非一人而已。”   一语双关的话,司马懿看了司马末一眼,再道:“女主可出仕,女子与男子一般?”   司马末问道:“谓之一般,是指何?”   “取才之规矩。”司马懿问,这个问题司马末答了没用,曹盼出声道:“是。一如太学考试一般,难道司马侍郎没有看到参加太学考试所取之女郎成绩如何?”   成绩曹盼都叫人张贴出去了,说不知道就是骗人的,司马懿垂拱道:“是臣一时忘了。”   曹盼不经意地道:“那便记牢了。朕先时就说过,朕用人唯才是举,所谓唯才,只看才能,不论出身,更不管性别。朕只要那能为朕抚民安国,平定天下之人。大魏缺才,诸位心里有数,朕其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女子出仕一事如此介怀,难道朕不是给你们更多的机会?”   “素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语,昔日朕就记得阿爹再三感慨,朕可惜生为女儿了。朕以为,各家的家中,必是有不逊于朕之女郎,诸位,儿子不行,不是还有女儿?儿子行,女儿也行的,难道不是更能为你们家族争光?天下寒士几许,世族又是几许?本以郎君相争还能让寒士们讨得几分便宜,连女郎都可入仕了,难不成,世族的郎君,女郎,不是该比寒门的郎君更优秀?”   论给人洗脑歪楼的本事,曹盼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那一群蠢蠢欲动,表示要竭力反对曹盼开女子应试先例的人,听着曹盼的话,好有道理。   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司马末直接就问了一句,“司马侍郎觉得陛下言之不当?”   这个问题司马末可以直接当着曹盼的面回答,司马懿是绝对不能当着曹盼的面正面回答的。   “司马尚书说笑了,陛下所言句句珠玑,岂有不当。”司马懿四两拨千斤的还了回去。   曹盼道:“诸卿还有何异议?”   “臣等无议。”政事堂诸公,六部的尚书皆垂拱,显然对于曹盼开女科,要用女官之事早就已经同意了。如今这满殿之臣,半数以上都是同意的,半数已过,小部份的人,直接被忽略不计。   如此,女子参加科考之事便是定下了,因着曹盼那一番话,好些人回去问了家中的女儿,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敢去考的。   “女子出仕,放出笼子的鸟,想让她们再飞回去就难了。”郭夫人与曹盼对坐着。   曹盼笑道:“这难道不是我们想要的?”   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世族,陛下让女子有了出仕的机会,世族们纵然从大局考虑会让她们参加考试,待考完了之后,以后的事就由不得世族们说了算了。女郎出仕,有陛下这位女帝在前,一个个被欺压得喘不过气的女郎,难道她们就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以前不想,是不敢想,如今有了机会,位高权重者,不仅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掌握别人的命运,想必,当世族那些男人想要她们再退回原本的位置时,她们是不会愿意的,这样一来,世族内乱必起,到那时,他们忙着平定内乱都来不及,又哪里来的功夫与陛下为难。”   “所以,开女科,让女郎一道出仕为官,这是一举两得的好棋。”曹盼对于郭夫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亦无隐瞒之意。   “臣只担心,世族万一将这些女郎捧起来,联合女郎而用之,这于陛下不利!”郭夫人将自己担心的地方提了出来。   曹盼摇了摇头,“只要他们一天没有放弃将朕从这个帝位上拉下来,他们就不可能真正的接受女子出仕一事,既然从来不曾接受,当然就不会捧着她们。”   郭夫人一想也是,一时叫曹盼忽悠了他们,但不代表他们能一直都叫曹盼这么忽悠下去。   “司马懿。”郭夫人提起了司马懿,欲言又止,曹盼道:“师娘如今瞧出来了?司马懿,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比起一群只会装清高,摆脸色的世族来,这一位能屈能伸得很。”   “陛下为何不将此人收为己用?”司马懿有才,郭夫人却不明白,曹盼知道他有才,为什么却不将此人收为己用。   “朕看不透此人,朕不知其所欲,或无欲,亦或者欲所得朕所不能给。他纵有才,有能,一个叫人无法掌控的人,就像好拿在手上一把不受控制的剑,朕宁愿要一把安分的剑,哪怕不够锋利,但朕愿意将他磨得锋利,而不是用一把随时都可能失控的剑。”   司马懿,那是一个将曹操学了十成十的人,三国归晋,若无司马懿,岂有晋。   所以,曹盼从一开始就为打算给司马懿半点机会的,如今,念着世族之中无人领袖,一群世族胡乱出拳,曹盼细细斟酌而念及司马懿,想必此人若出仕,必能统领世族;又有司马末之言,他既然想跟司马懿光明正大的较量,曹盼就给了司马懿一个机会。   郭夫人道:“臣从前是不是不该与陛下举荐司马懿?”   今日郭夫人也听出来了,司马懿的心与其他世族一般的,这个人跟杨修不一样,从前她不喜于杨修的张扬,却甚看重司马懿的内敛。   然而,张扬外露,内敛却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司马懿,曹盼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必是早就已经知道司马懿量个什么样的人,明知而纵之,曹盼,究竟是有何意图?   曹盼与郭夫人一笑道:“无妨,朕既然敢放了他出来,朕就自问能制得住他。世族,一盘散沙要拢在一起不容易,比起他们胡乱出招让朕捉摸不透,朕,更喜欢跟司马懿这样的聪明人过招。”   也就是说,不仅是司马末想跟司马懿过过招,曹盼也同样想。   曹盼在暗搓搓的等着司马懿搅起一翻风云,益州却是迎来了一番丰收。   “丞相,那双季的粮种果然是极好的,粮食,粮食何止是翻了一倍,因上回是要留作粮种,眼下这一季才收入粮仓,那也比从前的产量要高得多。”   “一年两季。大魏如今的粮仓该有多满。”李严这位副相跟着一同出来看到那一车车的粮食,再听到马谡的话,如此感慨。   马谡道:“李统领,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   诸葛亮道:“非以长他人志气,而是事实。所以,我们想让大汉强盛起来,要比大魏更快一步。”   李严点了点头,“丞相先时提出的休士劝农,实行军屯耕战,还有兴修山河堰,以灌溉农田,使百姓愿意在此安居乐业,人多了,汉何愁不兴。”   “然也。”这也是诸葛亮提出休士劝农,军屯耕战,兴修水利的原因。   与曹盼将来的对峙,国力不强,而何以对抗之。百姓为天下之本,这个道理曹盼懂得,诸葛亮同时懂得。   “报,丞相,洛阳传来密报。”   洛阳传来的消息,马谡立刻上前一步接过信件,完好无损的蜡封,诸葛亮打开了一看,神情纵然不变,马谡却瞧出了些许端倪来,“丞相,那魏帝又做了什么?”   “开科举应试而取士,不分男女。”诸葛亮将洛阳传来的消息道来,李严差点跳了起来,脱口连礼数都忘了,脱口而问道:“曹盼她疯了?”   “疯了,她没有疯。开科举而取士,非今日初始。早在多年前,她掌上庸诸州郡时,其州之官吏,便是如此而得。今以大魏举国而开科举虽然是第一次,有例在前,此举必成。而且,开科举应试而取士,不分男女,那么大魏所供应之人才会比现在多多少?而且……”   一句而且,诸葛亮却又突然不说话了,马谡问道:“丞相,而且什么?”   “世族内斗起,又谈何与之为患。”诸葛亮一下子就看破了曹盼开科举应试取士不分男女的另一层打算,李严更是惊极了,“她怎么敢?”   诸葛亮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以女子之身而称帝,这天下,再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老大的一句实话,诸葛亮道:“不过,大魏朝内,忠于汉室者,想必还有人。”   想必,若是将曹盼这层心思捅破,世族,必不会再如曹盼所预料的那般任由女子出仕。   在诸葛亮动手之前,洛阳的世族已经聚在一块,司马懿道:“诸公,万不能让各家女郎参加科考。”   “我们不让,怎么不让?陛下已经那般说了,思及各族的利益,自然还是让他们去考的好。”显然这事也是他们左右衡量过了,衡量完了,还是决定让家中想去考的人,都去试试。   “陛下开科考,原本就是为了提拔寒门士子,而以断世族之垄断,其心非为世族好,自然让女郎也能够参加科考,也另有深意。其意在于,挑起世族的女郎与郎君相争。试问,女郎们在陛下之例前,能不思及各族的掌家之权?”司马懿挑破地说。   “这,不能吧?”有人听着心下不安,不甚确定地问了一句。   司马懿直接拿了曹盼为例道:“陛下原不过是武皇帝之幼女,因何而有今日?武皇帝本一腔爱女之心,赐五千部给了陛下,陛下借势而起,于赤壁之战中得上庸,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之部曲,因此而壮大,到了最后,大魏得天下之九州,却有四州落入陛下之手,另还有汉中、上庸这两地。前车之鉴,诸公莫忘了。”   不提还真想不起来,一开始曹盼只得一个上庸郡的时候,谁也没提防,只以为曹操一时兴起给曹盼一个郡来玩玩罢了。   曹操要宠女儿,将上庸郡赐给曹盼为封地,谁也没话可说。事情不受控制了,曹盼接二连三立下战功,最后更得了汉中,平定韩遂、马超等势力,势起而不能挡,地盘是曹盼打下的,曹盼要管,他们更没办法发话了。   最后,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曹盼以女郎之身而为帝,偏偏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   想到这里,好些人都一个激灵,陈群连忙地道:“仲达所言正是,陛下是见不得我们世族好的,这让女郎出仕一事,还是算了,切不可中了陛下的计,自乱阵脚。”   “言之有理。”   司马懿一拿曹盼当例子,直接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司马懿道:“陛下比起武皇帝来更是步步为营,还望诸位往后行事三思,切不可与陛下正面为敌。”   只要不正面对上,曹盼拿不准他们的心思,无从下手,他们在后面一番算计,自然有所得。   “依仲达所言,不如,连郎君都不让他们应试算了。”陈群突然冒出这一句。   “连郎君都不去参加应试,偌大的一个贡院,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少的寒门士子。陛下这些年对我们举荐之人,查了个底朝天,摆明了不想用我们的人。眼下,陛下想用了,我们就要上赶着去争,未免失了风度。”   顺着陈群的话,有人也将那满腹的不满道破,司马懿目光闪闪地道:“或可一试。”   天下寒士几何?司马懿就不信,没有了世族的郎君参考,曹盼有多少人参加。   “既然连仲达都说可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各家的人,莫说女郎了,就算是郎君也不去参加科考,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恶气啊,世族们确实是憋了好大一口恶气,但是一直以来都叫曹盼压得没有半分的还手之力,眼看着可以翻身一回了,所有人都点头道:“好,就要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司马懿道:“此事除今日在场诸公,对外人不可提及,参考之人,待到那日出门再将人拦下便是。”   陈群第一个附和道:“如此最好,事不外泄,事到临头了,谁都改不了。”   一众人皆是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决定。   九月初三,大魏朝第一场举国科考开始,一大早,天还没亮,考生们已经在贡院外排队,一个又一个的进入。   因科考之事,今日免朝,纵然免朝,曹盼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对于躺在小床上睡着正香的曹恒,戳了戳她的那小脸蛋,曹盼便洗漱更衣准备要去贡院看看。   “陛下是担心这一次科考?”曹惠已经成为了曹盼的近身侍卫,一身铠甲地立在一旁,看着静姝与两个侍女为曹盼更衣,随口问了一句?   曹盼侧过头反问道:“为何这般想?”   “不是担心,那陛下怎么会想去贡院看看?”曹惠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   “这是大魏举国的第一场科考,从此之后,不仅是大魏,后世无论哪朝哪代,都会感受到这份变化的意义。”曹盼笑得柔和地说。   曹惠听着捉头,并不能明白曹盼话中的意思,倒还是能感觉到那份澎湃。   “对牛弹琴,朕之过也。”曹惠的动作叫曹盼一僵,吐了这一句。   “是惠不该问陛下。”曹惠听到曹盼的话回了一句,曹盼默默地移开了眼睛,算了,跟个一根筋的人说话,瞧瞧这认错的态度,连计较都不成。   曹盼用了早膳迅速地往宫外去,算着那时间,听到一阵钟声而起,曹盼停在贡院之外,看着贡院那将要关上的门,只见一匹快马赶来,急切地唤道:“等等,等一等。”   一个郎君策着快马而来,甚至都顾不上将马儿停下便纵身跳下了马,显然骑术并不怎么样,一路下来差点给摔了,曹盼抽出腰间的长鞭将他缠住一接,这才叫他站定没给磕着。   那郎君的头发衣裳都乱了,还不忘与曹盼作揖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曹盼注意到他那手脚都在发颤,甚至手掌上还有些伤痕,曹盼随口问道:“郎君似是赶考的考生,来得这般晚,贡门已经关了。”   是的,就在这位郎君纵马跳下的时候,贡院的所有门都给关上了,曹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那郎君也才反应过来,朝着贡院的门冲了过去,奋力地敲了门,“开门,开门呐!”   “贡院的规矩,过时不候,这位郎君等下回吧。”曹盼这般说了一句,便要往贡院去。   没想到那郎君一副失魂落魄地道:“下回,没有下回了,这回都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下回,下回会被看得更严的,我哪怕还能跑得出来。”   如此一句话叫曹盼停下了脚步,曹盼道:“怎么,还有人拦着不让你参加科考不成?”   郎君似是落泪了,拿着袖子擦了擦,“祖父不知因何在我们要出门参加科考之时,突然拦下我们,说是不让我们参加科考。连个理由都不告诉我们。”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郎君出自哪里?”   “颍川瘐氏瘐泽。”那郎君自我介绍,曹盼一眼看向胡本,“去让元直出来,让他进去考。”   胡本立刻听话地退去,都急哭的郎君瘐泽听到曹盼之言,一下子才注意到曹盼的衣着,元直二字,大魏当朝首相之字,天下世族谁人不知。一个能直呼周不疑字的女子,突然一个念头,瘐泽试探地唤了一声,“陛下?”   “瘐郎君,朕帮你一个大忙,将来,你可要好好地谢朕。”对这么一个年轻郎君,曹盼倒是不介意地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这样一个拼尽一切都要出来参加科考的郎君,心性坚定,也许,将来也能成为大魏之栋梁。   本来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一听曹盼的话,瘐泽赶紧的起身朝曹盼作一揖,“泽,见过陛下。”   曹盼抬手道:“免礼了。”   “陛下。”胡本去请周不疑,周不疑岂敢怠慢,迅速地从内而来,曹盼指着瘐泽道:“此人好不容易从家中逃了出来,便许他一个例外,让他进考场。”   周不疑作一揖而应下,回头看了身边随行的官吏,那人即与曹盼还有周不疑各作一揖,引着瘐泽进考场,瘐泽大喜过望,“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连忙跟着小吏往考场而入,曹盼也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那头墨问、杨修、荀顗皆在那儿候着,曹盼道:“是不是所有世族报名的人都没有来参加科考?”   杨修道:“除了杨氏、荀氏、崔氏、韩氏四族,其余世族的人都没有来,无论郎君还是女郎。”   曹盼这会儿已经走入了第一个考场,看到位子上大半留空的位子,曹盼冷冷地笑了,“好,好,真是好极了。”   “朕就说他们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极好,极好。”亦不知曹盼是怒极了还是半分不怒,但听着曹盼的话,皆让他们头皮发麻。   “将世族报名却没有参加考试的名单理出来。”曹盼这般吩咐,荀顗提了一句道:“陛下,臣原先统计过,占此次现科考人数的一半。”   一半,可见世族人数的占比有多大。曹盼道:“朕记得此次所有报名参加科考的人共计是七百六十一人?”   “正是。”荀顗这位礼部尚书全面负责科举考试的事,人员统计的数量还是他给报上去的,曹盼说得一点都不差。   “不是还有杨、荀、崔、韩四个家族,把他们的人算出来,给朕一个准确的数字,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曹盼需要对人数进行统计,也决定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荀顗一听就知道曹盼要动手了,而且必将毫不留情的动手,连忙拿过所有的名单,赶紧的让礼部的人帮忙对起来,杨修也连忙让人去帮忙。   “陛下,世族们肯定是约好的。”杨修对于此事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懊恼着。   曹盼道:“约好就约好,难道朕还怕他们?”   目光闪过一道冷意,曹盼的目光落在那不远处低头书写的学子。曹盼将贡院参照后世的高考模式而设,一个考场设四十人座,每场的考官有六人。   “陛下息怒,无论如何,也等过了这三天之后再与他们算账。”墨问这么提了一句。   “说的也是,没有他们,朕不是还有这些人。不出仕,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朕的。”曹盼目露凶光地说,墨问觉得,这一回世族们要踢到铁板了。   “朕本就有所准备他们会不让世族的子弟参加科考,然而看到他们让世族子弟报名了,朕还是高兴了会儿,白高兴一场,朕亦无所谓。没有他们,难道朕就不成,大魏就不成了?”曹盼这般地说来,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周不疑道:“十余年的成果,庶士并不比世族们少,而且这一次开考,还有很多人在观望,陛下,将来只会越来越好,世族想要以此而挟持陛下,白日做梦。”   曹盼也是一下子被气着了,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曹盼想着自己本来就对他们不抱希望,如今与他们生气又算什么,世族什么态度,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不是。   “你们好好看着,与朕选那能撑起大魏的可用之才来。”曹盼平静下来了,说话便没那么冲了,周不疑见曹盼终于心平气和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荀顗有人帮忙,迅速地将曹盼要的名单给曹盼统计了上来,“陛下,没有来参加考试的确切人数为两百九十九人。”   “两百九十九。”曹盼念着这个数字,突然一声冷笑,笑得他们的头皮都一阵,“很好,很好!”   且算三百之数,三百人,曹盼心下在衡量着,杨修道:“陛下,此事还请陛下息怒。”   “不,人呐,总要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以为拦着不让他们考试就能护住他们世族了,那朕就让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埋怨里。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只管此次科考之事办好。”曹盼与一干人如此吩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杨修与荀顗这世族出身的人皆是一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些个怎么一个个都学不乖,跟陛下斗,他们凭什么,难道以为陛下离了他们就没办法?”   墨问在一旁插嘴道:“他们存的就是这样的念头。天下寒门士子几何,饱读诗书世族子弟几何?”   “他们心里都憋着气,只盼着能叫陛下栽一个大跟头他们就高兴了。”墨问冷冷地笑着说,杨修摇了摇头,“痴人说梦。昔日陛下不过区区一个丞相之女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如今贵为大魏之主,又怎么可能会受他们掣肘?等着吧,陛下此时不与他们算账,等科考一毕,他们就会明白,陛下究竟是不是他们想摆布就能摆布的。”   不得不说,杨修意识得十分的深刻,曹盼从前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如今都当上皇帝了,更是不愿意吃亏了。偏偏,一个个拿着自家的前程来跟曹盼斗,家族前程,你说这事谁更急?   曹盼要秋后算账,重臣们都心里有数,但是世族们却是高兴的,听闻曹盼进了贡院没一会儿就出来,他们就更高兴了。   “想必看到那么多人没有参加考试,我们的女帝陛下必然已经气极了。”一群叫曹盼气得眼都红了的人,最想要看到的就是曹盼被他们气极的模样。   但凡只要想着,他们就从心底里高兴,高兴得不得了。“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跟曹盼从许都开始斗,到了邺城,再到洛阳,每一次我们都输,气得心肝脾肺都痛。如今,终于是可以让她痛上一回来了,只要这么一想,我就高兴。哎,明天有朝会,明天上朝,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看女帝陛下的脸色,是不是比墨还黑。”   一群要看笑话的人,毫不掩饰那深深的恶意。但是,作为出这个主意的人,第一个劝阻世族们千万不要让女郎参加科考的司马懿,听说曹盼去了科考又离开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比起世族们想看曹盼的笑话不同,司马懿想的更长远一点。曹盼信任司马末,而他自己对司马末做过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司马末,他是不可能会放过司马家,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司马懿没有选择,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的将司马末,或者更是曹盼给除掉。   司马懿明白,想要做到不容易,再不容易,司马懿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往前走,为了司马家,为了他自己,一直地往前走,到有一日,不再受生命的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竟然脑洞开得那么大,阿恒才出生就想她的cp了,其实,作者渣也有想过,然而写不写就不一定了~ 第358章 谁打谁脸   随着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从贡院传出世族子弟除了四家参加科考外,余下世族子弟皆未至贡院参加科举,致使贡院座位近半空落。   世族们自然是看笑话的,有的人却是轻叹一声,女帝有意改制,可惜世族强大,非比寻常,世族能够傲视天下,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是一句空话,世族,拥有最多的正是士大夫。   上朝的臣子都抱着看曹盼难看脸色的心思,叫他们失望的是,曹盼的神情好像半点不知贡院之事一般,但曹盼亲自去了贡院,说不知道贡院的事,谁都不信。   然而司马懿看着那样神色如常的曹盼,自然不会认为曹盼对世族如此抽打她的脸而无所谓。   有能力,又能隐忍的女帝,那比只是有能力的女帝更难对付,司马懿不断地想着站在曹盼的位置,面对这样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最后有些不确定地看了曹盼一眼。   这件事,曹盼是必须要表明态度的,凭世族的性子,他们是从来不会见着肉不咬上一口的,既然以为阻止家中子弟参加科考能气着曹盼,他们一定会按这个办法继续行事下去;曹盼与世族们斗了十几年,每回都将世族压得死死的,人为天下之本,才为朝中栋梁,叫世族掐住了曹盼的七寸,从此以后,世族必将翻身把歌喝,这,恰恰是曹盼不允许的。   司马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是表现得不在意的曹盼,越是让他们从心底里不安至极。   算着日子,三日会试一过,所有的考卷皆以封卷,三省六部的官吏都忙着去批卷去了,每日的朝会上,曹盼都只是问着满殿臣子其他的事,半句不提世族子弟几乎集体缺考的事,暴风雨前的平静,只叫司马懿越发的不安。   这份不安,随着所有会试成绩公布,一张又一张上榜的试卷被张贴于贡院之外,不仅是供考生自己看,也是让天下的学子都看,看到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朝廷选中,被女帝所用。   实际参考人数为四百六十二人,最后录取之人高达四百三十人!仅三十二人落榜。   如此高的取才数字,刚在朝堂上公布就立刻炸了锅,但是,所有被录取的人的试卷都被张贴在了贡院之外,上头还有三省六部,天下大儒的点评,想挑刺,看完之后再来挑。   好,直接的把这些人的嘴都给堵住了,曹盼心情是极好,这样高的取才质量,证明了如今这天下的寒士都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牢牢的捉住。   私塾,太学,这些都是他们可以改变命运所能通往的路,曹盼为他们开辟了路,他们岂能不捉住机会。最让曹盼高兴的更是,此次录取的四百三十人里,有一百二十人是女郎,虽然大都是不年轻的女郎,但是,那也证明了天下的女人,都已经在迫切的想要改变她们的命运。   “九月初十,以所取之四百三十人于洛阳宫中觐见,各家大臣不妨带着各家的郎君一道来见识见识,金榜题名之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忍了许久的女帝,在科考之事法埃落定之后,笑着表示要设宴,想到上一次曹盼设宴的做的事,世族们都抖了抖,曹盼,又想做甚?   做甚?曹盼道:“先时报名参加科考,最后没去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进洛阳宫,观礼!谁若敢不到,抗旨不遵,世族向来知礼,抗旨不遵是什么下场,不需朕再提醒?”   深深的恶意自曹盼的笑容无声地传递了出来,世族们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又怎么敢乱来。   连连地与曹盼称是,曹盼轻轻地笑了出来,“朕很高兴,很高兴!”   她的高兴因何,下头的人都清楚。“所取之四百三十人,诸卿以为如何用之?”   “回陛下,臣等商议,除去三省六部所要取之人,余下的分往各州县,陛下重置州县,眼下各州的官吏,有的县令身兼数县,有了这批人,倒是缓解这些问题。”吏部尚书郭孚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最是清楚大魏哪里缺做官的人。   “可。”曹盼听着觉得极好,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便这么办。   “从县令始,知民生,知百姓之苦,一步一步考课而上,朕希望他们都能成为大魏的栋梁,与朕一起支撑起大魏,开创一个盛世。”   曹盼这么想,也是要这么做的人,待九月初十那日,洛阳宫殿中菊花盛开,那一个个打扮得精神抖擞的中举之人,一步一步地随着礼部的官员引之,迈进了洛阳宫。   也得以见到朝中百官集齐的盛况,俱是一身黑色的朝臣,一眼看过甚是威严,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帝,大魏女帝,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站在洛阳宫的女帝。   曹盼同样是一身墨色的朝服,未戴冕旒,只是将长发束起,嘴角挂着笑意,显得心情不错,就是这样的女帝,看过一眼,都叫他们不敢直视。   “见过陛下。”朝臣见曹盼走来,已经先见礼,他们也赶紧的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起,都坐吧,坐着好好说话。”   虽然是召见取士的场面,但这里不是朝堂,曹盼并没有打算把这里当作朝堂的意思,让他们随意地坐下,曹盼也坐下了,一眼扫过一旁的男男女女,眼中尽是笑意,郭夫人唤了曹盼一声,“陛下,臣,敬陛下一杯。谢陛下,给了天下人一个机会。”   “师娘这一杯,朕受之无愧,便饮了。”曹盼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至于里面是酒还是水,没人敢问曹盼,也没人敢查曹盼是喝的酒还是水。   “我等当敬陛下。”郭夫人因何而敬,那一群因科举而得以入洛阳宫的人,当然是要跟着郭夫人一道敬的曹盼的,总有那聪明人,赶紧的跟着郭夫人一道与曹盼敬一杯。   “同饮之。”曹盼举杯而与那一众即将成为大魏官吏的士子们说。   赶紧的都举起了杯,连连与曹盼一笑。皆是一饮而尽,曹盼看了杨修一眼,杨修即站了起来,道:“此次科考,陛下共取士四百三十人,今由三省六部安排,诸位的去向都已经定下了,修,代陛下宣读各位的任命诏书。”   那四百三十人闻之立刻正襟而坐,没想到他们才考完试,任命书竟然就下来了,大魏办事的效率,实在是高。   胡本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双手奉于杨修之前,杨修恭敬地接过,当众念了起来,“着,邓艾为工部水部郎中,瘐氏瘐泽为御史台侍御史,钟会入大理寺为主薄……”   诏书中的内容,按官级高底一个个的往后,被点名的人立刻正立而双手作揖,四百三十人,四百三十个官位,曹盼在短短的几天一一的安排,如今更是昭告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科考举士,曹盼不是说说而已,凡为朝廷所取者,便可出仕为官。   “陛下以科考而取士而为国之吏也,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看到这四百三十人都得到了官位,下一次的科考,想必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洛阳。”杨修将诏书读完,四百三十人的官位都读完了,不忘总结一句。   “如此,朕之幸,大魏之幸也。”曹盼毫不掩饰她对于将来那样局面的期待,不过,另一件事,曹盼并没有忘记。   “因科举之事未完,朕一直没有问问诸位爱卿,因何世族的郎君报名参考,最后竟然都没有去参加?”曹盼一向直白,这句话,她忍到现在才问,更是要当着这天下人来问。   司马懿心下的弦立刻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了,终于是来了。   曹盼笑了笑,“是朕的不是,朕不该没有头没尾的问一句,陈群,陈侍郎,你能告诉朕吗?”   被点了名的陈群一个激灵,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刚刚出仕魏王尚书令的时候,与六部下令归置文书,明言若在规定的时间内做不到,革职。   陈群本是吏部尚书,就因为此事而被曹盼革职,周不疑取而代之为吏部尚书,吏部之人,皆与他一般下场,自此,吏部尽由曹盼把控,世族们再想把人弄进去,抱歉,人手够了。   “陛下,难道报了名就非要去考不成?”陈群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曹盼会当面地问,所以回答的话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曹盼道:“你说呢?”   把问题给陈群丢了回去,听着他们都不禁头皮发麻。曹盼道:“朕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朕的打算,你们心里也清楚。但是,你们觉得,是朕更怕你们一些,还是你们更怕朕一些?”   这话问得谁也不敢回答,陈群打哈哈地道:“陛下言重了。”   曹盼摇了摇头,“并非朕言过其实。报名参加科考了不是非要参加不可,然,无故而不考者,这是蓄意要看朕的笑话,看大魏笑话,把这举国瞩目的取才之事当作是儿戏?朕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叫你们竟然敢拿大魏国本之事来任意的玩耍?”   最后这质问的话落下,人人都能感觉到曹盼之怒,陈群连忙道:“陛下,臣等并无此意!”   “那么你告诉朕,世族子弟,你陈氏二十余名子弟报名,为何无一人赶往贡院参考?”曹盼直问陈群,“恰好身体不适?”   曹盼递给了陈群一个梯子,至少陈群以为这是梯子,连忙地道:“陛下圣明,确实是身体不适。”   冷冷地一笑,曹盼道:“身体不适,二十余名陈氏子弟皆身体不适,所以不能去参加科考。好,极好,极好。连考试都没办法去考,这样的人,朕还能指望他们与朕共治天下,为百姓费心。传朕诏令,陈氏二十余名子弟皆身体羸弱,不堪为国出力,朕思陈氏艰难,自此,不取陈氏之二十余人入仕,就当是朕念在陈氏多年为大魏略尽心力的份上,回报陈氏的。”   “陛下!”陈群一听曹盼打着为陈氏好的理由下这样的诏令,心急地一唤,曹盼道:“二十余名子弟皆身体不适,这难道不是陈侍郎自己说的?若不然,为何陈氏子弟无一人入贡院参考?难道果真是要看朕的笑话?”   “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陈群赶紧的接话。   曹盼道:“既然如此,一个两个是意外,二十余名子弟,皆是身体不适,可见陈氏不易,朕体恤陈氏不易,许他们好好休养,不必再为出仕费心,陈侍郎不是该谢朕?怎么这般不高兴?”   理由,冠冕堂皇的一句身体不适,好啊,既然身体不适,连考试都不成,还是二十余人都不成,可见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而是你们整个陈氏的问题,曹盼也就当一回仁君,干脆让陈氏的郎君好好地静养,想必不要劳心劳力,他们都能养好身体。   “或者,陈侍郎更愿意告诉朕,究竟为什么陈氏的郎君都不去贡院参考。”曹盼轻轻地吐字,陈群真是被曹盼堵得半死,认下陈氏郎君身体不适要落得这二十八陈氏子弟不能出仕,或是蓄意报名而不考,摆明了要跟曹盼对着干,落得一个欺君瞒上的罪名,却是要举族要被灭,两选其一,怎么选,还用想?   “臣,谢陛下隆恩。”衡量轻重,如何选择,陈群心里比谁都清楚。   “甚好!”曹盼说了一句,表露了对陈群这么识时务很是满意。下一家,曹盼看着司马懿微微地一笑,“司马家,又是什么原因,与陈氏一般诸郎君报名,却无一参考?”   司马懿出列道:“回陛下,臣不满陛下以世族与寒士混合相提并论,故,臣不让族中的子弟参加科考,羞与寒士为伍。”   “哈哈,容朕提醒你一句,要说寒士,朕更是。难道你不是一直想出仕,为朕这个寒士的头头出谋划策?”曹盼一个字都不信司马懿的话,哪怕其中有这样的可能,但也绝对不是全部,司马懿,这是干脆豁出去,誓要争取世族们的心?   “臣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司马懿既然将话丢了出去,也只能硬扛到底。   “既然不想当朕的官,便带着你司马家的人,回去吧。从此,司马氏报名而不考之子弟与陈氏的子弟一般,再不许参加科考入仕。除非,你们能有别的本事,让朕再取。”曹盼指着司马懿郑重地说,司马懿只觉得堵得厉害,到了如今,曹盼还想要挑拔离间。   就是挑拔离间又如何?曹盼冷冷地一笑,扫过余下的人,各家朝中之人都止不住地发颤。   “看看这些人,原本的你们也该如他们一边,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意气风发。可惜啊,一切都因为你们家里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给毁了。”   “两百九十九人。用两百九十九人的仕途来跟朕呕一口气,世族们好大的手笔。朕也不一个一个的问了,你们那点心思朕清楚,不就是想看看,朕能拿你们怎么办吗?那么多的人,占了参加考试的人那么多的人数。寒士几何,世族之才又几何。你们以为朕想要用寒门来抵制世族,你们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不仅是这口气,朕这十余年,把你们世族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们心里早就憋坏了,巴不得能有个机会,让朕好看。”   “想要朕好看,好啊,那且看看,是谁让谁好看。传朕之诏令,此次报名科考无故不入贡院考试者,从此以后,皆不得参加科考。不是为了跟朕呕气不在乎家中子弟的前程吗?你们既然不在意,朕还要帮你们在意不成。两百九十九人,朕失了这两百九十九人,朕就不信大魏会再没有比这两百九十九人更多代替你们。”   曹盼这道诏令一出,一片哀嚎,“陛下,陛下不可,陛下不可。”   “朕开科考,纵是给了寒士机会,朕也从来没有断过世族出仕的机会。但是你们竟然敢将取才之大事当作儿戏,想要跟朕斗,那朕就跟你们斗到底。可惜了这两百九十九人,其中有多少满怀抱负,想要一展所学之人,就这么被你们给毁了。生于世族,幸与之不幸?不甘者,那就拿着你们的真本事来。相信朕,在大魏除了朕,再无人能让你们出仕。”一眼掠过那叫曹盼夺去了一生出仕机会的人流露出的空洞,曹盼最后的一句,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司马懿知道,这一局他们输了,输得很惨。   作为刚刚通过科考而得以面见女帝的四百三十人,听到曹盼巧笑嫣然之间,竟然就夺去了两百九十九人出仕的机会,天子一怒,不过如此。   瘐泽那是暗自庆幸,幸亏他千方百计的跑了出来,否则的话,他这一生也就毁了。   并没有毁,曹盼虽然不再让这些参加科考,不是也说了,只要他们有本事,有本事得到曹盼的看重,他们也能再出仕,但是,非有惊世绝俗之才,谈何容易。   司马懿再次被曹盼捋了官,这一回,他是再无出仕的可能了,但是司马末却在之后与曹盼面见,“陛下,让司马懿藏在了暗处,那与我们不利。”   “怎么说?”曹盼问司马末之意,司马末道:“臣以为,司马懿本就擅忍,这一次他直言不愿与寒士为伍,故而不与族中子弟参加科考,必将引得世族们的拥戴,因为不仅仅是他,世族都存着一样的想法,他们都看不起寒士。”   “也看不上朕。”曹盼接过司马末的话道。司马末点了点头,“陛下圣明。”   “所以,这一回司马懿虽然是丢了官,但是却得到了整个世族的心,因为他把世族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曹盼继续地说来,司马末道:“陛下,只怕司马懿另有打算。”   曹盼看了司马末一眼,司马末道:“叛魏,间谍。”   勾起一抹笑容,曹盼眼中却闪烁着叫人无法忽视地亮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丞相,洛阳又有消息传来,曹明心此人,实在是够狠够绝。”马谡小步地走来,把洛阳的消息给诸葛亮递上,诸葛亮正在教诸葛瞻写字,听到马谡的话问道:“怎么?”   “曹魏于九月开科举以选才,世族们这一次够狠,一开始配合着报名表示对曹盼此政的支持,结果在考试的那天,世族们直接地把各家的子弟都拦住了,除了荀、杨、崔、韩四族外,其他世族的人都没有去曹明心设的贡院参加考试。那贡院的考试,不知空了多少位置。”   诸葛亮摇了摇头,“作茧自缚。大魏此次开科选士,得多少人?”   马谡道:“四百三十人。最后参考的人不过四百六十二人,竟然取了四百三十人。本来曹魏一朝都要炸了,但所有考生考卷皆张贴于贡院之外,上面皆有各大儒的点评,而令一干世族都无话可说。丞相,这曹魏女帝,实在是太了不得了,步步为营之心机,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   哪怕他们都迫切的想要将曹盼除之而后快,但是也必须的承认,曹盼手段之强硬,比起曹操来有过之而不及。   曹操强硬在于,一言不合就杀人,而曹盼纵不以杀人而立威,却擅长捅心,不惹她还好,但凡惹了她的,那钝刀子杀人不见血,但更让人记住。   “四百三十人,自此……可有任官之诏?”诸葛亮终于是抬头问了这一句。   “有的。这也正是谡要说魏帝了不得的地方,世族们拦住了自家的子弟不让他们出仕,魏帝设宴召见此次应试所得之士,当众将这四百三十人的官位都确定下来,接着下诏令,此次报名科举,无故不参考之人,终生不得再参加大魏之科考。”马谡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的。   “大魏之世族想要掣肘魏帝,结果被魏帝这一招弄得损失惨重。丞相,我们或可与大魏之世族联手,想必内乱在侧,必能叫魏帝焦头烂额。”马谡没有忘正事,想出这么一个计来。   诸葛亮看了马谡一眼,摇了摇头,“此时不是时候,而且,你以为她会不防?”   她指的是何人,马谡一听就明白,不以为然地道:“防,如何能防得了。洛阳世族几何,不说那些一心存汉的老臣,如今魏帝这般作为,有人生畏,更会有人千方百计的将她拉下马。孙权已灭,如今唯一能与曹盼抗衡的只有我们蜀汉。谡以为,一定会有人与我们合作的。”   “纵然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诸葛亮笃定地说,“所谓与魏抗衡,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并不算有能力与魏抗衡,只是相较于强大的江东而言,魏帝更想要灭了孙权罢了。所以,才有今日之蜀汉。想要让他们动手,得要与他们证明我们确实有能力与魏帝,与大魏抗衡。”   “丞相之意?”马谡听得似懂非懂的,诸葛亮道:“还得再过一年。”   再休养生息一年,有了资本,才能兴兵。   “父亲,我写好了。”诸葛瞻写完了字抬头与诸葛亮唤了一声,诸葛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大魏得了四百三十人,曹盼挺直了背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忘吩咐人不可松懈私塾、太学、武校这些事,还有捉紧万书阁的印刷,只有一个万书阁哪里够,邺城有了,洛阳当然也要设一个。   工部那头听了曹盼的意思,墨瑶出头道:“陛下,工部的事情太多了,陛下看印刷书的事能不能让别的人来办?”   无论如何,墨瑶哪怕再闷声干事,不再跟曹盼对着干,多少跟着曹盼还有墨问见多了世面,有时候还是能想出那么一两个主意的。   曹盼眼下顾着天下的事,还有曹恒要操心,虽然曹恒是个省心的孩子,当娘的还是要看顾着点,也就没那么心思想那些事了。   “怎么让别人来办?”曹盼问了墨瑶,墨瑶道:“陛下不是把印刷术传出去了,既然如此,何不大力推广,臣可以教很多人,然后再让他们为陛下建万书阁出力。”   “听起来不错。这事,对了,让据兄他们办这件事。”曹盼想起了她那些一头扎生意堆里的兄长们了,一个个除了年长的都没有封王。   她既然说了无功不封的话,那就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立功好了。   “邺城的万书阁有平原侯,洛阳城,也得要有个主事的人。”曹盼继续地说了这句,那么明显地要提拔自家兄长的意思,面对这么直接的曹盼,墨瑶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还有一件事。朕记得先时朕登基之时,有人问过朕宗正由谁来担任,当时事情太多,朕一直没顾上,宗正一位,就让据兄出任。”提了那些个人,曹盼也想到了另一件事,宗正一位自她登基之后一直都空着,反正,曹彰在外,曹植在邺城,那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宗正这事,管的就是曹氏的事,当然不能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来当。   “是!”宗正嘛,那就是管曹氏事情的人,这都空了三年了,曹盼想要让曹据来担任,也没什么问题。故,自从曹洪的事露了一回脸之后的曹据一直在等着曹盼给个机会表现一下,终于是迎来了机会,不仅迎来了机会,还出任宗正之职。   曹据赶紧的进宫谢恩,曹盼正逗着曹恒玩,听到曹据进宫了,也不避讳地让他进来,曹据这位当舅的,好像说舅也不太对。   甩了甩头,曹据直接把满脑子的念头甩去,笑盈盈地道:“殿下长得真好。”   确实是长得好,曹恒这会儿白白胖胖的,爹娘的底子好,那叫一个粉雕玉琢惹人喜爱。   “这两年没让你跟其他兄长动,因百废待兴,朕一时顾不上,如今科考一开,你们能做的事就多了。这万书阁,你是见过邺城是什么模样的,往后洛阳建成同样的万书阁,你要帮朕看好了。”曹盼将自己的意思与曹据那么一说,曹据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几个跟着你的兄长,让他们都一道学着点,从前他们学的是经商的手段,往后用得多的还是为官的手段,朕既然连寒士都能用,你们更得的用。”曹盼毫不掩饰自己想用他们的意思,只要他们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曹盼就不会让他们闲着。   曹据听得那叫一个激动,与曹盼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会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   出了宫就赶紧的叫上几个兄弟,一通商量完之后,第二日,曹据带着一干人都往工部去,墨瑶直接的带他们去印刷厂,与曹据他们解释了一通,一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听着,不忘做笔记,必是要弄清楚了事,把曹盼交代的事办好。   他们忙着学东西,那头大魏迎来了一年最是热闹的时候,各州县官吏回京述职。   “那楚霍如何?”面对满案都是述职的折子,曹盼就想起一个人来,楚霍,那被她放到谯县里头,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这一年,曹盼是没有收到谯县县令上折请辞的折子,便知楚霍在谯县呆下了,但是具体如何,曹盼还是挺好奇的。   “这是楚霍的折子,陛下请过目。”郭孚从那一堆折子里找出了楚霍的折子呈给了曹盼,曹盼接过打开,那上头斗大的字,看得曹盼直摇头。   将整份折子打开了,曹盼念道:“陛下,臣当这谯县县令可比先前那四个县令强多了。”   一句话,真就是一句,曹盼反复地看了看,没漏一个字,翻转了折子与下面政事堂的诸公道:“瞧瞧看,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人的,还能给朕这么一句话,不容易了。”   那字,怕是四五岁的孩子都能写得比他好点,看着的人都扯了嘴角一笑,曹盼道:“这谯县的事,谁听说了的?能不能给朕说说看,楚霍,是他制住了那一群捣蛋的主儿,还是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把他给制住了?”   “陛下早该问了,你忘了,科考有多少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入洛阳赶考,臣也好奇,陛下以文官,武将,都往谯县去了,偏偏一个两个的都呆不住,怎么楚霍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就呆住了。”崔今直言不讳地道自己对这件事的好奇。   曹盼想了想道:“朕记得,与朕同辈的一位阿姐,曹祈留在了礼部,人是景倩兄点名要留的,道是此人颇知礼法,她会讲故事吗?”   问着看向了荀顗,荀顗很是无辜地道:“陛下,臣从来没有听过曹司务讲故事,陛下之惑,臣不能解。”   “这种事就是听故事,找不会讲故事的人来讲,还不如看折子。”曹盼毫不掩饰想听故事的心,崔琰忍不住地唤了一声陛下,控诉曹盼这样的态度不合适。   “崔公莫恼,莫恼,难道崔公就不想知道,究竟楚霍如何能坐稳这谯县县令一职的?”曹盼赶紧的给崔琰降火,周不疑道:“陛下忘了,各州县皆有吏部的官员前去评考。”   “瞧朕果然是忘了,吏部今年是何人往谯县去的?谯县楚霍的的考评,可是优。”因而是优,所以曹盼才会说楚霍坐稳了谯县县令一职。   郭孚道:“因是陛下的故乡,臣特意安排了吏部的侍郎丁汲去的。”   曹盼点了点头,与胡本吩咐道:“去,传吏部侍郎丁汲前来回话。”   胡本立刻前去,曹盼随口问了一句,“各州县有问题的官吏在何处?”   “陛下右手边的皆是。”吏部即掌考课,优劣皆有评,曹盼拿起其中的看了看,面色如常地连看了好几本,因她凡事求简,凡过吏部的折子,都用一句话概明整份折子的内容,这也大大减少了她看奏折的时间和精力。   曹盼又问道:“这些人,你们吏部的处置意见是什么?”   “评为劣者,革职。”郭孚回答,曹盼问道:“诸公之意?”   “革职。”倒是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曹盼,曹盼点头道:“如此就按诸公的意思,革职查办。”   “诺!”曹盼也同意了,事情便就定下了。再提了几件事,胡本终于是领着一个人回来了,一看那人,曹盼有些一愣,想起了什么问道:“丁氏,朕若记得不错,早些年朕的舅家有一位表侄因才为元直荐入吏部,难道就是他?”   “陛下好记性,正是丁汲。丁汲,是陛下舅父之长孙。陛下任魏尚书令时,臣见此人有才,为人耿直,便与陛下荐入,陛下未见其人,却是准了。丁汲,是今年才升为吏部侍郎的。”周不疑一句话肯定了曹盼的疑问。那丁汲已经行来在前,与曹盼拜下,“臣,见过陛下。”   “起来。”曹盼能看着人想起来,只因此人与丁大舅相似之极。不过,在丁氏去后,曹盼就再也没有见过丁大舅了。丁大舅也知道自己招了曹盼记恨,从来不敢再找曹盼,曹盼也当作没有这号舅,无论做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丁家的人。   “丁氏一门可还好?”丁汲起身拜谢,绝口不提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盼随口问了一句。   丁汲道:“回陛下,祖母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如今起不来身了,祖父瘦了些,身体倒也康健。”   “谯县不仅是朕的故乡,也是你的,你给楚霍评了一个优,却是为何?”曹盼并无意多问,问丁大舅他们夫妻如何,不过是因为曾经那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丁氏最信任的人,而他们背叛了她和丁氏的信任,从此,曹盼便不再拿他们当亲人。   有人会说,若非丁大舅他们将曹盼带入丞相府,曹盼未必会有今天,曹盼不该记恨丁家的人。   记恨,并没有,然而面对背叛,曹盼向来都是个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人,无论有多少的理由,背叛就是背叛,那个时候的丁大舅他们,是要挖丁氏的心,这,才是曹盼最最不能容忍的。   “回陛下,楚霍于谯县领百姓开荒垦土,兴修水利,而令谯县丰收,就连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皆称赞其一心为民,有利于民,有功于魏,故臣给了他一个优。”   “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都说了他好话,难道夏侯氏与曹氏的人没找他麻烦?你到谯县,没听说之前的夏侯氏与曹氏怎么把四个县令逼得连官都不想当了?”曹盼笑着地问,这些话,也就曹盼敢说而已。 第359章 战事再起   被这么问的丁汲面露难色,周不疑这位他的老上司道:“谯县之事,陛下问你只管如实答来,不必顾忌。”   比起初次跟曹盼打交道,丁汲对于周不疑还是更要信服些,刚刚一时拿不准究竟该怎么回禀曹盼的问题,眼下周不疑点醒了,丁汲也就知道该如何答了。   “臣于谯县听闻,在楚县令到任之后,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都上门与楚县令讨教过,不过,楚县令目不识丁,虽然有一身力气,却不修武艺。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上门与他讨论文章,他们说他们的,楚县令听得的懂的就听,听不懂的就直接睡。”   “睡?”曹盼听着想像着那个画面,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将来有机会,朕一定要问问那群上门找麻烦的人,面对一个直接听他们讨论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的人,是何感想。哈哈!”   笑完了,曹盼与丁汲道:“是朕的不是,朕不该打断,你继续,继续。”   亲和的女帝,并不如与朝臣们相对时的锋芒毕露,强势□□。   丁汲作一揖道:“后来,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便不再与之论文,而改成讨教武艺,听闻一开始楚县令被讨教得三天两头的脸上都挂着彩,既是以武切磋,两相情愿的,楚县令有苦难言,后来楚县令再遇上两族的人来讨他讨教武艺,他便要两族的人与他比杀猪。”   “咳咳。”杀猪二字的杀伤力巨大,哪怕崔琰听着也被惊着了,转口道:“为官者,于礼不合?”   “此言,也有人与楚县令说起,楚县令听了之后只回了一句,杀猪不合礼,吃猪肉倒是合理了?没有杀猪的,哪来的猪肉吃?”丁汲接上一句,不忘表明那是楚霍说的,不是他说的。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再说了,楚霍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又不曾修武,他们一群自诩饱读诗书的人上门与他论文,还以武会友,这都是楚霍并不擅长的。许他们跟楚霍比楚霍不懂的,难道就不许楚霍跟他们比自己擅长的?”墨问唯恐天下不乱的插了一句嘴。   崔琰吐了一口气道:“墨侍中当知,这并不是比试的问题,官吏者,朝廷之颜面也。”   “一群叫人逼得官都不想做的人,为朝廷争脸了?”曹盼补问了一句,崔琰无可反驳。   “这样就想让曹氏和夏侯氏的族人老实,没那么容易。”曹盼对自家的人还是有点数的。   丁汲忙点头道:“正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对比试杀猪一事并不同意,楚县令一听他们不愿意比,竟然也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们与他比试。来而不入非礼也,楚县令道他初到谯县,本是禀承陛下之命来当谯县的县令,管谯县百姓之事,并非只单单应付曹、夏侯两氏的族人,与文会友也罢,以武相交也好,也得要在他做好县令当为的份内事后,闲时可与之相交而交,若不然,自可置之不理。”   曹盼一听更是点头,“说得极好。”   丁汲垂拱道:“楚县令与两族人训言,为陛下族亲,陛下曾亲自题字谨言慎行,今诸位虽不与谯县为乱,但却与谯县县令为难,四任县令皆不堪诸位之扰而宁可不当官也要离开谯县,诸位引以为傲,岂不知陛下忧患。谯县之内,非只有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而已,难道只要曹氏与夏侯氏好,就不管其他百姓的苦忧了?曹氏与夏侯氏如此与陛下添烦忧,可有半分为族亲的情份。”   “好!没想楚霍虽然目不识丁,还能有此见识,如此,莫怪他能当好这谯县的县令。”听到这里,曹盼已经不奇怪楚霍能把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收拾服帖,丁汲再道:“臣回了谯县,谯县此次于科考中取才为各州县中最多,而谯县这一年的收成也比去岁多了,问民断案,百姓称赞,故臣给了楚霍的考课为优。”   “当如是。”谯县出来的人才为各州县最多,多少人衣锦归乡,这里面既有曹盼的心血,也是曹氏与夏侯氏他们的心血。   “兴教育,得人才,有因才能有果,想必此次取士用官,他们当知大魏将开创新的取才之制,从此,只要有才,有能,皆可出仕。”曹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拿着楚霍的折子,曹盼在上面回了一句,交给郭孚,“给楚霍的折子。”   郭孚接过,待与政事堂诸公退出去之后,郭孚打开楚霍的折子,看到曹盼以朱红回批的字:好好干!   看到这三个字,郭孚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其他五部尚书都往他那儿一探,郭孚也不避讳地将折子打开,让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干这三个字,表露的是曹盼的态度,谯县,那是曹氏的故乡,纵然曹盼只回过一次,却是曹操发家的之地,没有曹操就没有曹盼,哪怕曹操已去,依然没人能忘记这一点。   楚霍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把曹氏与夏侯氏的人给制住了,这恰恰是曹盼想要看到的。   而他们透过曹盼的态度,更明白了一点,女帝心中无私,只要是为大魏好的事,他们只管去做,女帝只会与他们撑腰。   正高兴遇上这样的女帝时,胡本神情慌张地与他们擦肩而过,连礼都顾不上与他们见了,周不疑一下子站住了,接着,殿内传出了胡本扑通跪下的声音,“陛下,陛下,贾太傅,贾太傅去了。”   本是晴朗的天,随着贾诩去世而蒙上了阴翳,曹盼此生拜了三师,郭嘉、荀彧与之启蒙,琴棋书画皆由他们二人授之,是他们奠定了曹盼的开始。   贾诩,是最后收下曹盼的人,于曹盼幼时未行师职,但在曹盼登上帝位这条路,他出力最大。   为曹盼定冀、凉诸州,最后更是他催促成了曹操下定决心立曹盼为世女,此事知之者不过几人,但曹盼心里清楚。   贾诩是在睡梦中去的,并不痛苦,他,或许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一天,在他去后,曹盼出宫祭拜时,其子将贾诩早就给她留下的书信交到曹盼的手里。   “陛下,早些日子父亲便将这信交给了臣,让臣在他去后再将信呈以陛下。”   曹盼伸手去接过那密封的信,很厚的一封信,曹盼握在手里,“好!”   有曹盼亲自来祭拜,再有追封贾诩为肃侯的诏书,贾诩生前受女帝器重,死后同样受到追封,这大概就是一个人出仕毕生所求,善始而善终。   而宫中内外,都能感觉一份压抑,女帝虽不情绪外露,知其者皆知其所悲。然为帝王者,悲亦不可露,从曹操离去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心中如何痛,如何难过,终要埋在心底。   新的一年开始,大魏迎来了昭宁四年,随着江东孙权而亡,曹盼诞下子嗣,纵为女郎,但有曹盼这个珠玉在前,并无人敢说出,女子不可为帝的话来。   昭宁四年过半,迎来了曹恒周岁这样大的日子,曹盼本无意大办,但郭夫人与蔡琰皆以为这样让曹恒露脸的日子,必是要大办。   其意也是想让曹盼从贾诩死的悲痛中走出来,整个天下,为女帝之曹盼,无论心里怎么想,她总要撑起这个天下,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   “陛下和殿下来了。”周岁设宴,自然有胡本安排,曹盼只要带着曹恒出来就是。   刚满一周的曹恒,长得十分可爱,叫曹盼牵着手摇摇摆摆的走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显得她憨态可掬,曹盼抬另一只手道:“诸卿请起。”   文武百官皆起,自然第一眼看向曹恒,曹恒已经会说些话了,如今面对众人的打量,倒也不怯场,曹盼侧过头与曹恒道:“阿恒,这些人识得几个?”   曹恒看了看,“不识。”   “那以后要识得。”曹盼这么跟曹恒说,曹恒睁大眼睛看了过去,黑压压的好多人,曹盼与曹恒道:“若是哪一日,你把这些人都记下了,母皇就许你一件事。”   曹恒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接着看着曹盼,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模样,看得曹盼牙痛。女帝这不客气地戳了曹恒的脸蛋,“有话就说。”   下头的人看着女帝那毫不怜惜的把曹恒的脸蛋都戳红了,一个个都盯着曹盼那手,有心想说两句,但是又都没胆。   “试儿。”某位正主吐了这两个字,显然最近听着念叨多了这两个字,曹恒记下了。   曹盼侧过头道:“试儿啊,你知道试儿是怎么回事?”   对此,曹恒摇了摇头,曹盼道:“哪位卿与咱们的公主殿下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试儿?”   “臣来。”周不疑含笑地出列,曹盼道:“好。”   周不疑肯给曹恒解释,曹盼笑着点头,周不疑与曹恒作一揖,“殿下,臣尚书令左仆射周不疑,字元直。”   先与曹恒自我介绍,曹恒听着点了点头,又吐了字,“试儿。”   “是。试儿之俗,追源于可至先秦,所谓试儿,书中有记载的有楚共王时之事,楚共王无嫡子,欲于五个受宠爱的庶子中选嗣,拜遍名山大川,又以一玉璧示于名山大川,以玉璧埋于祖庙,召五子依长幼之次入祖庙而拜,谁跪于玉璧之上而立谁人为嗣。”周不疑将这段左传中的记载与曹恒说来。   “故谓试儿,亦为看天之命者。然于陛下,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命不在天,而在于人。”周不疑最后这一番话道出,下头的人都在想,一个才满周岁的孩子,这样一番话她能听懂?   听得懂听不懂的,曹盼却是喜欢周不疑这样的态度,这也是她对待曹恒的态度,不以她年幼而以为其无知。   “元直所言甚是,所谓试儿,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这上面的东西,你喜欢的话就全都拿了,若是不喜欢的话,就全都给扔了。你将来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本事,不在于天定,而在你自己。”曹盼拉着曹恒这般地说。   曹恒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看着曹盼点了点头,“在我,不在天。”   曹盼点头道:“然也。”   跟一个一岁的孩子就说这句命在我而不在天的话,人人都觉得曹盼不敬天地神明,但是,曹盼能有今日,难道是天赐的?   “桌上的东西,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曹盼教完了,将曹恒抱起放在了案上,那满满桌子的东西,金银玉饰,纸笔墨砚,那是应有尽有。   “这个。”可惜曹恒似是看不上那桌上的东西,第一个捉住的就是曹盼腰中的红色的长鞭,亦是剑。   曹盼一顿道:“你倒是有眼光。”   不过还是将鞭与曹恒解下了,曹恒手太小了,拿着不算很稳,曹盼教着她握,再与她按住其中的机关,鞭化为剑,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要。”曹恒瞧着这还可以变化的剑眼睛直发亮,曹盼道:“既道了今日你喜欢什么就捉什么,那便给你。”   “陛下,臣与殿下另造一把剑吧,这,陛下还是留着。”墨问一看曹盼连这贴身几十年的东西都要给曹恒,思及曹盼的安危,还是想出另外一个法子以调和。   “今日她是寿星,便随了她,新造的给朕便是。你想要用鞭还是要用剑?”曹盼知墨问之意,收其好意,但也不打算拂了曹恒,这毕竟是人家要捉的。且听头与曹恒而问。   曹恒拿着还不明白什么是剑,什么是鞭?茫然地看向曹盼,曹盼指着剑身道:“这是剑。”   再一按上面的机关,那便成了鞭,“这是鞭。”   曹恒惊奇地用手去捉了鞭子,很是疑惑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却是高兴的直点头,曹盼笑了笑道:“看来得要缓一缓,太小了。”   “陛下也知道。”平娘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曹盼把鞭子缠在曹恒的身上,“这是你的了。瞧瞧还要不要其他的?”   其他的?曹恒却不看桌上,一手捉了曹盼挂在腰间的玉饰,杨修道:“贤才逢明时,人生逢盛世,殿下将来,必承陛下之志。”   曹盼那玉饰是以凤朝太阳,是为丹凤朝阳,叫杨修那么一说,寓意那是极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曹盼倒是乐了,曹恒不往案上拿东西,偏偏往她身上拿,行,瞧瞧她究竟还看中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再拿。”曹盼与曹恒说,曹恒看了看,突然要拿过曹盼腰中的荷包之物,曹盼一手抵住了,与曹恒道:“这个不行。”   曹恒被曹盼拒绝了,突然地踮起脚,曹盼腰下了腰,曹恒一手捉住曹盼发间的玉簪,用力一拔,曹盼的长发一下子披散而落,曹恒无所觉地拿着玉簪在手,很是喜欢的模样。   “陛下。”曹盼没想到会被曹恒给坑了,长发散落,几乎在场的人都看向了曹盼,曹盼的容貌出众那是公认的,然而曹盼甚少穿那艳色的衣裳,又因居于高位,每每皆是梳装着老成而威严。   但长发一散,纵还是那墨色的帝服,顾盼之间,只让人想到硕人中的一句诗: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朕去梳洗,诸卿稍等。”曹盼的长发养得极好,浓密厚重,柔亮光滑,当着众人长发披散的,叫她甚是不喜地皱蹙了眉头。   秦无却拿着一封密报上前来,唤了一声陛下。   今日这样的日子,若无要事,秦无不会这样急急地呈上,曹盼便也顾不得长发披散了,从秦无的手中接过信一看,问了秦无道:“你怎么看?”   “孟达此人过于反复,西城之地临于长安,若是他……”秦无这般地说,曹盼扬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而是回头吩咐道:“政事堂诸公往政事堂议事,乖乖听平娘的话。这里就有劳文姬夫人了。”   事有轻重缓急,显然秦无呈上的这封密信极其重要,反正曹恒已经拿了曹盼不少东西,再捉下去,也没有比她拿曹盼身上的东西更加贵重的了。   “是。”曹盼吩咐完,平娘已经上前接过了曹恒,曹恒拿着从曹盼身上扒拉来的东西,分外乖巧的让平娘抱着。   曹盼用最快的速度让静姝帮她把头发弄好,随后便赶往政事堂,秦无已经将情况跟他们都说了,夏侯惇道:“陛下,此事只怕有诈。”   “虽然孟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果他再叛魏而投汉,汉之诸葛孔明能再相信这个昔日已经叛了他们的孟达?”曹仁也在旁边说了一句,表示对这位事的怀疑。   “阿无让人截获的诸葛孔明送给孟达的信你们都看了。高官厚禄,还指出了当年孟达因何而降于魏,言词之间对孟达的理解,还有朕对孟达的不器重,为其而鸣不平,难道你们觉得,孟达一点问题都没有?”曹盼将自己的意思说破。   “陛下之意?”听到这里,曹盼的意思已经隐隐窥见,但学是要问清楚。   曹盼道:“朕之意,缴孟达的兵权。”   直接而粗暴,也最能解决今天这样的事。对此周不疑道:“只怕诸葛孔明就等着我们这样做。”   “不错,他是等着我们,无论孟达是反还是不反大魏,朕都要缴他的兵权,反复无常如孟达者,再有诸葛孔明有意而为之,哪怕此时孟达不反,将来也一定会反。”曹盼对这个当初被曹操收下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襄樊之战,若非此人迟迟不给关羽支援,关羽未必会落在了孙权的手里,可以说,此人毁了关羽。   哪怕曹盼是想要关羽死的人,巴不得益州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也并不代表了她愿意自己的手下有这样无忠无信无义的人。   周不疑道:“那陛下打算让谁去接管西城?”   “西城临近上庸,就让王永去。”曹盼的老根据地上庸郡就在西城,让王永去,王永一定会把曹盼要他办的事办好了。   “臣这就去拟旨。”杨修非常自觉的表示自己这就去把曹盼的奏折拟出来。曹盼道:“让王永小心蜀汉。益州修法,兴修水利,效果比大魏还要明显。”   “陛下之意,蜀汉欲兴兵了?”秦无敏锐地道破曹盼话中之意,曹盼点了点头,“不过是朕一时有所感罢了,未必是真。”   以战养民,夺他人之利而为己用,又有何不可,益州就那么大,纵然得了江东的一半,却非比大魏。   “陛下,辽东告急。”曹盼在想诸葛亮是不是想要以战养民时,又一份急报递了上来,周不疑大步地上去接过,递到曹盼的手里,曹盼连忙地拆开,脸色有些不好。   “高句丽兴兵辽东,已经打起来了。”曹盼把急报传来的消息告诉众臣,曹仁道:“那诸葛亮怎么会知道高句丽进犯辽东,他会算不成?”   “仅仅是一个辽东,也不足以让他兴兵。北方各部如何?”曹盼问了秦无,秦无道:“陛下放心,北方各部有辛冉可汗与丹阳公主抗衡,并不足以与大魏为患。”   “陛下,发往西城的诏书是不是要改一改?”周不疑问了一句,也算是提醒曹盼犹豫一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仅仅是一个诸葛亮,还有内之世族,外之北方异族,更有高句丽。   “不改。孟达此人,不能让他再握兵权,无论是在魏还是他归汉,有了兵权,他都会成为我们的隐患,既然如此,就把这个隐患灭了。”曹盼想了想最终还是如此决定。   杨修明白了,作一揖道:“臣这就去拟诏。”   “让曹真、夏侯竞注意益州的动静,在王永没有接管西城之前,一定小心蜀汉有别的小动作。”曹盼与秦无这般吩咐,秦无道:“是!”   远在益州,诸葛亮看着益州的兵马,马谡随在诸葛亮身后问道:“丞相,休养生息了一年,今不以兴兵?”   “不到时候。”诸葛亮执羽扇而道,马谡道:“那丞相为何要与孟达去信,让魏帝在这个时候解决了孟达?”   “我们一动手,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想举兵北上,让大魏急一急不是很好?”诸葛亮轻声地说,突然咳了起来,马谡连忙唤了一声丞相。   “无妨。”诸葛亮这般与马谡说,马谡叹了一口气,“丞相切不可过于操劳,大汉还要丞相支撑,若是丞相有个万一。”   诸葛亮摇了摇头,“民以休养,我也在休养,这场战还没有打,不必急,鹿死谁手总要斗一斗。”   马谡是猜不透诸葛亮的心思,而诸葛亮道:“两方敌对,魏占据了天时地利,我们若以兴兵,必要先取汉中,无汉中在手,举步艰难。”   “可是先帝在时,几次兴兵汉中皆不可得,别说是汉中,就连那小小的上庸郡,我们也折损了不少人马,皆无功而返。丞相要夺汉中,魏帝必知丞相要夺汉中之心。”马谡实话实说,汉中这个地理位置于益州的重要,但凡懂理兵法的人都知道。   诸葛亮道:“骄兵而败,汉中,正是因为我们多次拿不下,驻守汉中之人虽然是夏侯竞,此人算是夏侯氏与曹氏一族中较于稳重之人,想要从他出手不易,既然如此,那就从汉中出手。”   马谡道:“从汉中出手,丞相已经有计了?”   “等一等,等一等。”诸葛亮摇着羽扇,时机未到,等时候到了,举兵而攻之,汉中他必取之。   他在找时机,曹盼的诏令已经送到了上庸郡,上庸郡之王永立刻奉诏赶往西城,没想到他还没有到,却已经收到了西城孟达率部一万叛魏的消息,王永气道:“难道消息走漏了?”   走不走漏的,眼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孟达既然要叛逃,王永必须要阻止他逃了,立刻率兵追剿。   孟达面对追来的王永,自然是拼尽一切的厮杀,只想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王永又不是吃素的,本来曹盼只要缴孟达的兵,孟达竟然要叛曹盼,不杀他何以震慑天下。   王永打定主意了要取孟达的性命,举一万兵马追来,曹盼最最有名的神箭手在此时的优势显露无疑,举箭而射来,致使孟达的兵马损失惨重,在这个时候,一支兵马从王永的身后包抄而来,最最要命的还是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   “弩、弓!”王永也是识货的人,一看那些人拿的东西一下子就道破了,急急地要避,但来人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朝着下手的就是他们的神箭手。   王永咬着唇,副将与王永喊道:“将军,这是蜀汉的兵马,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孟达竟然跟蜀汉的人勾结,不成,不能再打下去了,撤!”王永一看那些人亮出弩、弓,而且尽朝箭手攻来,哪里还敢迟疑,连忙的带人撤。   “那孟达呢?”副将没忘记他们此次来是要取孟达的性命。   “我就不信孟达这样的反复小人,蜀汉还敢留。撤!”王永咬牙切齿地说,掉着头就带着兵马赶紧撤,他这才刚走,孟达高兴的正要大笑三声,一道箭射穿他的喉咙。反复小人,谁又敢留之。   也在此时,辽东郡内,公孙渊竟与高句丽联合以自立,言之不再受大魏调令。   消息传入洛阳,再加上孟达自西城逃脱的消息,举朝皆惊,都在看曹盼准备如何处置这两桩事。   “弩、弓。看了王永递上来的折子了?”曹盼那么问了墨问,墨问道:“是,陛下。我们的弩、弓也已经制作了中,很快就能用。”   “很快是多快?”曹盼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墨瑶道:“回陛下,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让我们用普通的弓箭跟弩、弓相持,我们会损失多少将士?”曹盼很是平静地问,墨问道:“陛下,工部的人一直都在加紧赶制,但是工部要做的事太多了,制作弩、弓之事是臣在负责,未能供应前线将士使用,臣之过了。”   曹盼揉了揉头,她也知道工部要做的事情太多,修路修坝,还有做水车,开荒垦土样样都要工部辅佐插手。曹盼道:“你们可知,朕如今最担心什么?”   秦无道:“陛下难道担心诸葛孔明进军汉中?”   “汉中之地于益州于我们都很重要,汉中在大魏的手里,抑制了蜀汉的北上之路,反之,落在蜀汉的手里,他就可以自祁山而出,可兵分数路,夺得长安。”曹盼这般分析。   “阿竞在汉中,汉中有兵马粮草充足,蜀汉的兵力远在我们之下,怎么可能拿得下汉中。”秦无对汉中是极其了解的,曹盼这份担心在秦无不可能。   “不能硬取,还不能智得?”曹盼反问了一句,她也在反复地想着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损耗蜀汉兵力的情况下夺得汉中?   反复地想着,突然站了起来,脱口而道:“不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曹盼,曹盼道:“立刻派人去汉中,让夏侯竞小心天上的东西。”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天上的东西?天上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快去。”曹盼一看她这都要急死了,一个个竟然傻得都没有反应,催促了一声,燕舞反应过来了尽快道:“是,陛下!”   赶紧的去办。曹盼与墨问道:“朕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东西飘到半空?”   墨问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但是那样的东西不容易做。”   “不容易做,诸葛孔明照样能做得出来,汉中,汉中,只盼还能来得及。”曹盼想到的是孔明灯,那样的东西,算计地形,风速,再到最后降落的位置,让降落的孔明灯往汉中营地放一把火,谁能想到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竟然会有火。   面对曹盼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一时都叫他们顿住了,曹盼怎么就那么肯定诸葛亮会夺得汉中?   “传朕诏令,着魏止和曹永迅速赶往辽东郡,把公孙渊给朕拿下,平定辽东。另着张辽将军发兵鄱阳郡,满宠进军宜都,王永进巴东郡。”曹盼接二连三地下达发兵的指令。   众人皆惊,夏侯惇道:“陛下这是要与蜀汉开战?”   “打就是为了不打。汉中若失,诸葛孔明一定会北上,莫不让各方开战,难道还要叫他专心的北上不成?”曹盼将自己此举的深意道来,崔琰问道:“陛下怎么就觉得汉中会失?”   “因为这个地方蜀汉惦记得太久了,久得诸葛孔明只怕这些年一直都在琢磨究竟该怎么拿下汉中才好。刘备数次进军汉中让诸葛孔明清楚一点。汉中之地,想要强攻或是用计离间都是不成的,唯一的办法是在一夜之间将汉中攻下。”曹盼告诉他们理由。   刘备的两次兴兵虽然失败了,却是给了诸葛亮教训,让诸葛亮意识到曹盼将汉中经营得宛如铁桶一般,强攻,兵力上他们就不及?用智,昔日诸葛亮给刘备出过挑拔离间之计,这是最快击溃一城的最好办法,但以失败告终。   用过的计不能再用,诸葛亮比谁都了解曹盼,一如曹盼也了解诸葛亮。   孟达之事,无论他要叛魏是真是假,诸葛亮都知道曹盼是不可能会容孟达这样的反复小人。那么他就一定会利用孟达做到一些事,比如借孟达的兵马引诱曹盼的兵马,围而攻之。   如果这个时候大魏再有别的战事起,诸葛亮便会兴兵,如果没有,诸葛亮只会将孟达的兵马收为己用。孟达之事,无论如何,诸葛亮都要从中获利。   “陛下是不是把诸葛孔明想得太神了?大魏与刘备数次交战,刘备并没有从大魏的手里占得太多的便宜,更何况眼下是陛下领军。”曹仁嘀咕着把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   “与你有同样的想法怕是满殿都是。容朕提醒你们一句,与刘备的数次交战,领军者非诸葛孔明,而是刘备,但现在领军的是诸葛孔明。你们以为,刘备掌军与诸葛孔明掌军一般?刘备,朕从不放在眼里,对于诸葛亮,你们别忘了,朕在他手里吃过亏,也是他在上一次的汉中之战中,朕奇袭刘备大军,大破刘备的兵马,眼看就要擒获刘备了,是他救了刘备。”曹盼自己跟诸葛亮交过手,诸葛亮的本事怎么样,她心里有数。   曹仁被一堵,曹盼道:“拟诏,八百里加急传信。”   杨修见曹盼已经认定了诸葛亮图谋不小,而汉中岌岌可危,也不敢迟疑,赶紧的去拟诏。   而这个时候,一阵阵鼓声由远至近的传来,秦无道:“这是加急战报的鼓声?”   有些不是很确定,曹盼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所有人都跟上,曹盼熟门熟路的往宫中那一处置战鼓的高楼而去。   李会这个负责皇宫守卫的人也是听着鼓声赶了来,与曹盼见礼,秦无与那高楼上的人喊道:“鼓声是从何而来?有没有烟雾传信?”   高楼上的人怔怔地看着远方,秦无连唤了几声,那人才回过神来,赶紧的从高楼上下来,“陛下,烟雾传信,汉中,汉中失守。”   “什么!”一片惊呼声,秦无道:“确定?烟雾传信有没有错?”   那斥候已经跪下道:“回将军,属下没有看错,确实是汉中失守的信号。”   谁都没有想到,曹盼的猜测竟然是对的,甚至结果来得这般的快。   “陛下,会不会是烟雾传信出了纰漏,消息有误。”哪怕说是有消息传来,依然还是有人不相信的,曹仁是直接地说了出来。   曹盼心里有数,这么大的事,烟雾传信是不可能会出错的。“诏书要拟,以烟雾传信给合肥、上庸、南郡,让他们即刻发兵。”   当初曹盼为什么会弄出烟雾来传信,就是为了节省中间传信消耗的时间,而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给她想传的人。   斥候自然是认得曹盼的,听到曹盼的吩咐立刻应下,赶紧的去传信。   所有人都在好奇,汉中,究竟是怎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订阅50%,防盗12小时,和各位亲再说一下哈! 第360章 阵前交战各伏击   没有让他们久等,汉中的八百里加急在一天后送到,汉中失守,夏侯竞战死,汉中的两万将士与阳平关的五千守关将士尽亡。   曹盼从打仗以来,还从来没有败得如此惨烈,汉中失守,夏侯竞与两万五千兵马尽亡!   “陛下,非夏侯将军与汉中战士无用,实在是因为天火突降,夏侯将军与汉中的将士们都无从防备,天火落下,狂风而起,一下子将汉中的营地烧成了火海,蜀汉的兵马就在此时奇袭阳平关与汉中,夏侯将军带着还能动的将士与之厮杀奋战。陛下,汉中无一降将,更无一降兵,夏侯将军更是最后一个倒下,最后还言有负陛下所托,请末将代他与陛下请罪。陛下,汉中,末将等没能守住,愧对陛下。”   九死一生从汉中逃出来的将士与曹盼重重地磕了一记头,汉中两万兵马俱亡,只剩下他一人。   血泪交杂在一起,将士跪着不起,曹盼纵为汉中与阳平关死去的战士而心痛,依然一步一步地走下,亲手将那人扶起,“朕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夏侯将军,汉中的将士,你们都为朕,为大魏拼尽了所有,朕铭感五内,永世不忘,他们的仇,朕也一定会报。”   “谢陛下。”将士战死,从参军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他们的死,并非死得无声无息,至少,他们为之而死的人,记住他们,感于他们的付出。   “陛下,前线战事紧急,刻不容缓,臣请战为陛下夺回汉中。”曹洪摩拳擦掌的请战,曹盼摇了摇头,“此一战,不容小觊,诸葛孔明的目标是汉之旧都长安。”   “报,陛下,凉州急报。”曹盼正说着,又一急报传来,凉州这地方叫人听得皆是一凛,难道凉州又出事了?   秦无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去将那呈上来的急报接过,赶紧的送到曹盼的手里,曹盼拿着手里,打开一看,“胡羌陈兵凉州城外。”   下头众臣皆是议论纷纷,如此一来,大魏等于是三面受敌了。   “陛下,臣请领兵迎战蜀相诸葛孔明。”夏侯惇这会儿也站不住了,接二连三的战事传来,若只是面对任何一方大魏都不怕,三方齐出,情况不妙。   尤其诸葛亮竟然以火攻汉中,灭了汉中的两万兵马,诛杀夏侯竞,夏侯竞,那是他的侄子啊!更是夏侯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夏侯惇眼眶都红了,曹仁也跟着道:“陛下,臣请战。”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本为一体,汉中那头,不仅有夏侯竞,曹家的人难道还少?   两个老将都同时请战,曹盼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急,不急!”   “陛下。”一听曹盼并没有答应,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再唤了一句,曹盼抬头道:“朕知道两位叔叔心中焦急,汉中之失,阵亡于汉中的将士,你们心痛,朕亦痛。痛,也得忍着,朕不能只念着着死去的将士,明知是送死还让活着的将士去。”   这场仗诸葛亮已经占尽了先机,汉中一失,汉中的将士被杀,于军心不稳,曹盼现在走每一步都得稳,稳。   从曹盼的态度中他们都明白了,哪怕面对三面合击,曹盼依然不急。朝会散去,政事堂议事,周不疑道:“陛下,诸葛孔明夺得汉中,但若进军长安,必然有所动。”   “臣以为,不妨与上庸郡王永兵出。”墨问给出这个主意,曹盼道:“上庸驻守兵马不过才一万,诸葛孔明发兵汉中兵马几何,眼下依然没有消息。”   是啊,还没有消息,哪怕诸葛亮拿下了汉中,汉中失守的确凿消息已经传来了,到现在他们依然还不知道汉中此次举兵多少?   也就是说,曹盼在等这个消息,此时,燕舞急急地走来,将一封信递到曹盼的手里,曹盼连忙地接过,“蜀汉之兵为五万而出。”   秦无道:“五万兵马在何?”   “汉中。”消息既然是曹盼让去查的,消息绝对不错,曹盼道:“这个时候,如果换了是我们得了汉中,想拿长安,我们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丢出去,一干人都看向曹盼,“上庸、魏兴、扶风、武都四郡,皆是所能达长安之郡,上庸这个地方不好拿,魏兴,扶风,武都,三郡皆有可能,而这三郡的兵马,因汉中在前,如今各郡之守军不过各五千罢了。”   “如此,三郡危矣。”毛玠瞪大眼睛地冒出这一句,曹盼道:“辽东乱起,北边异动,此两地之兵皆不可动,朕已经让张辽将军南攻,满宠西进。着,曹真立刻领兵两万赶往上庸。”   听到曹真之名,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朕欲亲征!”   “陛下!”听到曹盼说要亲征,所有人都唤了一声,曹盼道:“诸葛其人,没有人比朕更了解,朕领三万女部出洛阳,直奔前线,这一战,朕亲自跟诸葛打。”   此之一战,以守为主,而非以攻,只要守住了,待辽东之事解决了,腾出了手来,想要再战蜀汉就非难事。   诸葛亮想要取得长安,但是,汉中被诸葛亮用孔明灯而纵火计取而得,并不代表,余下之郡,诸葛亮能同样用计而得。   那是曹盼执掌多年的地方,民心倚背,曹盼又得天时地利人和,想要拿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朝中之事,有赖诸卿了。”曹盼既然想好了,自然就不再迟疑,如此叮嘱,曹仁与夏侯惇都同时动了,“陛下,臣愿随陛下亲征。”   “不必如此,朕还想要诸卿与朕守住洛阳,需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曹盼既然都已经亲自出马了,如何还能让曹仁与夏侯惇再随之一道去。   “陛下。”周不疑唤了一声,曹盼道:“朕最担心的是阿恒,你们是知道的。”   曹恒才满周岁,宫中又无长辈,曹盼此次出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曹恒,才这么大的孩子,要带上她一块出征是绝对不成的,不带,那么曹恒该如何安排。   “朕出征期间,烦请师母于宫中为朕照看阿恒。”曹盼走了下来,与郭夫人作一揖,思来想去,曹盼所能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郭夫人知道曹恒于大魏的意义,于曹盼的意义。   郭夫人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照看好殿下。”   曹盼道:“有劳师母了。”   既是如此,宫中之事曹盼便安排好了,燕舞,曹盼都留于宫中,还有胡本亦然,曹盼只带了静姝出征,而且领三万之兵马,迅速的赶往长安。   这一路奔去,诸葛亮发兵进攻武都郡,武都郡死守不出,诸葛亮连连猛攻,武都郡连连告急,请求支援,凤鸠一面警备,一面将手中的五千兵马支出以供武都郡抵抗蜀汉大军。   半路上遇到了设伏,这一次,纵有伏击,两方却打得不相上下,皆是损失惨重,最后只有三千人马赶到了武都郡,而那被诸葛亮派出去设伏的将军回去后冲着诸葛亮吐字道:“丞相,这魏帝是女的,连带出来的女部也厉害,那狠劲比起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设伏藏得好好的,突然被他们放了箭射出来,并点把我们的脑袋都给射穿了,正面一打起来,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五千女部,我带了八千人去,只带回了四千,折损一半。”   这位将军显然对于这件事深觉痛苦,败给一群女人,损失如此惨重,实在是……   “魏军损失多少人马?”诸葛亮问了一句。   那位将军顿了半响,一脸悲痛地道:“两千。”   “什么?”这个数字一报出来,满营的人都震住了。马谡道:“也就是说,我军折损了四千人马,只斩了魏军的两千人?”   “正是。”事实摆在面前,敢做也要敢当。   “将士不畏死,汉中与阳平关之将士如何,魏之将士皆如此。所以,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强敌,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可掉以轻心。”诸葛亮捏着手中的羽扇叮嘱。   与曹盼为敌,他早便知道不易,如今更是。   “报,丞相,鄱阳告急,鄱阳郡为张辽所困,将士死战,快要顶不住了。”诸葛亮思虑曹盼之时,战报传来,诸葛亮还没来得发话,又一个来报,“报,丞相,巴东郡告急,魏将满宠进军巴东,步步紧逼。巴东请求支援。”   支援,如何的支援?蜀汉的主力除了各州群留守的兵马,都已经倾注在汉中了,此时根本无兵可援。   “丞相,丞相,成固一支骑兵突至,打得右翼的守军一个措手不及,那支骑兵来势汹汹,人数不少。”又一个消息传来。   满账的将军都一顿,马谡道:“曹真守于上庸,魏军哪里来的骑马偷袭我们?”   哪里来的,诸葛亮想到了一个可能,“去探可是魏帝亲自领军前来?”   魏帝,一群人都惊了,诸葛亮走到舆图前,看着上面的地形思考着这支兵马来的是不是曹盼?   “诺!”得了诸葛亮的吩咐,那人立刻再去探,但是在错身之前,又一个斥候来报。   “报,丞相,魏军来势凶狠,右翼的魏延将军说快要顶不住了,丞相,怎么办?”一会儿的功夫能杀得魏延叫喊着顶不住,诸葛亮吐了一口气,“幼常,你即刻领兵前去救援。”   马谡立刻应声而去,帐中的其他将军道:“魏军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如此生猛的将军?”   什么时候来的,诸葛亮思量的却是,这个将军,会不会就是曹盼?   “报,丞相,丞相,领军前来者乃魏帝,魏帝的大旗高挂于军前。”斥候再次来报,带来的消息算是肯定了诸葛亮的猜测。   “丞相,末将愿领兵而去,生擒魏帝。”一听说曹盼竟然亲自来,众将皆是心动地想将曹盼拿下。   诸葛亮道:“不妥,我们如今并没有与魏硬拼的实力。”   老大的一句实话,其中一位老将军黄忠道:“不错,此次我们能拿下汉中,皆因丞相以孔明灯而起,借风势而火烧汉中大营,没有那场大火,凭魏军驻于汉中之将军死战,我们要是跟他们硬碰硬的拼,我们拼不过魏军。”   “魏帝领军前来,今鄱阳、巴东皆是告急,魏帝就是巴不得我们领这五万兵马跟他们打一场。刚刚马超将军领兵已经领教过魏军的厉害了。将士不畏于死,那还是大魏的女部,非是男兵。”黄忠显然也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跟曹盼硬碰硬的时候。   刚吃了一记败仗的马超吐了一口气道:“魏军,确实是不好对付。”   诸葛亮道:“黄老将军,我欲请老将军领军五千前去与魏帝对峙。”   黄忠一下子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我领大军在此处等着将军。”   诸葛亮指了地图上的位置与黄忠说,黄忠立刻明白了,“丞相放心,当初忠随先帝出兵汉中,曾与魏帝交过手,可惜没能与魏帝好好地斗上一场,如今倒是个机会。”   “有劳黄老将军了。”黄忠已经不年轻了,然而老当益壮,与诸葛亮抱一拳,“丞相放心。”   黄忠说罢大步地走出在大帐。   “令三军整顿兵撤军。”诸葛亮如此地吩咐,“我们在此处等着黄老将军还有魏军。”   “诺!”诸将皆是应诺,准备后撤,诸葛亮摇着手中羽扇,此次他们正面对上,且看谁技高一筹。   而曹盼领军前来,却不曾亲自迎战,而是立在两军交战之处,看着两方兵马厮杀。   “陛下,蜀军又派了五千兵马前来。”战场中的动静斥候不敢怠慢来报,曹盼问道:“何人领兵?”   “黄忠。”这个名字报了出来,曹盼道:“这位老顽童将军竟然亲自出马,极好,极好!”   “陛下,我去会一会他。”李会站了出来努力板着一张脸地跟曹盼请战。   “好!”李会虽然智力不足,武力值曹盼却是深有体会的,让他去会会黄忠并无不可。   “陛下,我,我要是打赢了,我要娶媳妇。”李会这会儿说话可比从前要利落多了,至少他要表达的意思都能说出来。   “你要娶媳妇就娶媳妇,是想要朕赐婚不成?”曹盼对李会提这要求有些奇怪。虽说李会智力如同孩童,但武力值高,前些年他镇守北地,叫贾诩指哪儿打哪儿,立下不少的战功。   后来曹盼登基之后,即调其回洛阳将洛阳皇宫都交给李会,李会是个认真的孩子,周不疑把一连串不该做的事都让他背熟了。   别以为智力不够就好欺负,智力不够的人,办起来事来十分的执着,至少这些年来,李会将皇宫给曹盼看得很严实。   然而李会到现在都没娶媳妇,李家的人倒是也不急的,这让曹盼十分的诧异。毕竟李会长得不赖,这人可是比曹盼小,但与曹盼有些的情份,虽然这只是曹盼与李会,而非与李家的。   纵然如此,李家要是要求没那么高,想给李会找个好媳妇那也不难。偏偏李会至今没娶。   “我要静姝。”李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把静姝的名字喊了出来,这下别说曹盼了,满帐的人,哪怕是当事人静姝都惊住了,静姝赶紧的跟曹盼摇头。   曹盼看了看李会,又看了看静姝,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时候扯上关系了?   李会却是认真地道:“我,我要娶静姝。”   静姝急得直冲着曹盼招手,曹盼指着李会道:“打好了这场仗,朕会考虑。”   “好!”李会一听抄起曹盼让人给他做的大双锤就往外跑,曹盼看向静姝,“好啊,你倒是挺能瞒朕呐!”   静姝是不会说话,这会儿更是急得团团转转,曹盼扬手道:“阿惠。”   “陛下。”曹惠应声而来,曹盼招手让她上前来,与她一番耳语,曹惠听着连连点头,曹盼说完了吩咐道:“去吧!”   曹惠半分不敢停留,与之作一揖连忙地离去,曹盼再唤道:“紫梢。”   “陛下!”一女将应声而出,曹盼道:“命三军准备,即刻随朕出发。”   “诺!”分军几路,曹盼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她自己也要亲自上战了。   而李会带兵与黄忠已经正面对上了,前头的魏延,马谡,俱在与魏将交战,而且皆是女将,女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三万女部,那是曹盼亲自训练出来的,是曹盼这几年在洛阳所得,纵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也非是没有见过血的。   实战而言,曹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们养成温室的花朵,再加上女科一开,女官已经有了,曹盼就更是加大力度的培养女将。   因而眼下与魏延、马谡交战之女将看起来年轻,跟他们过起招来半分不见怯场。   “你个小将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黄忠老将军冲着李会打招呼,李会却是闷不吭声的举着双锤就往黄忠砸来,直砸得黄忠都愣了半响,赶紧的举刀相抵,这一抵立刻就感受到了李会的天生神力。   “怎么一声不吭就打过来,你莫不是个哑巴?”黄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会的双锤给弄开了,朝着李会吐糟。   “陛下说,上了战场能直接把人打死就不要废话。”李会牢牢地记着曹盼说过的话,所以,再接再厉地朝着黄忠举锤砸来。   已经吃过一回亏的黄忠哪里还会生受,避开一侧从后朝着李会挥刀,李会反手一锤的给砸了过去,把他那一刀给砸了出去。   黄忠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大魏弄出个女帝来就够邪门了,女帝弄出来的女部也邪门,就连带出来的将军也同样邪门,看看这连姓名都不肯报就直接开打的节奏,黄忠是卡了一口老血,只能老老实实地跟李会打起来。   只打架不说话也挺好,偏偏黄忠是个老顽童,哪怕李会连名都不报,他还是逗着李会,“我说小将啊,你这般年轻,娶媳妇了吗?”   这个问题李会似是有兴趣,双锤抵住了黄忠的长刀压来,回了一句,“没有。”   黄忠如此人老成精的人,一听李会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乐呵呵地道:“没娶,看样子是想娶媳妇?想娶什么样的与我说说,我给你物色物色。”   “不用,打赢了你,回去就能娶。”李会这么跟黄忠丢完这话,那锤舞起更下力气了。李忠本来想有管个做突破口的,没想到反而刺激得人更狠了,跳了起来道:“你娶媳妇跟打赢我有什么关系?”   李会倍认真地道:“要不是你们,我已经娶到媳妇了。”   黄忠一下子没明白,别说他不明白了,哪怕是曹盼在这儿听着这话也是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李会很是卖力跟黄忠厮打,黄忠虽然跟李会打得很是畅快,依然没忘记自己此来的任务,眼看着两边的将士厮杀得差不多了,与一旁的魏延还有马谡喊道:“情况不对,快撤。”   与魏延一通挤眉弄眼的,魏延打得正高兴,一碰到黄忠眼神,立刻明白了,回头给了与他交手的女将一刀,借着女将后昂之势,赶紧的一拉缰绳喊道:“撤!”   一个个眼看着要占上风了,魏军此时撤,岂有不追的道理。   “李将军。”毕竟李会的官阶在她们之上,一个个看向李会,李会同样看向她们。   真是的,怎么她们给忘了,李会官阶哪怕在他们之上,然而李会不是个正常人,打仗他行,与他问策等于是对牛弹琴。   “追吧。”还是其中一个颇是严肃的女将肯定地说了这一句。两个女将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要追,纵然是首次上战场,那也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但是,她们两个追了去,李会却是不动的,他这会儿脑子里还记着贾诩与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无论他与谁交手,也别管谁说了什么,总之除非是曹盼让他追敌,否则他都别追。   曹盼刚刚没有交代他要追,所以,他果断的停了,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李会的兵马是曹盼给他的,除了他旁人也调不动,追着黄忠一行人去的也顾不上李会,只是不断地追奔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处的地形,等到发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   “将军,不好,有伏兵。”山石堕落,完全堵住了他们的后路,弩、弓射出,一片死伤。   而在前头黄忠一行已经掉转了头来,笑着说道:“一群小娘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上什么战场啊,这回吃大亏了。”   曹盼此行所领之军皆为女部,也就只有李会这么一个男将军而已。面对后路被堵,领军之女将却不见半点惧色,对于黄忠那言语间的轻视,举起手中的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男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怎么会懂理我们女人的挣扎。陛下既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纵然万死亦不改其志。闲话莫说,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女将军往前一冲,后面的人也跟着一道冲上去,两侧的山高之处,弩、弓已经架在上头,便要与之射来,不料伏中有伏,在他们要发箭之时,于他们身后之处,一群女部从后抄来,将那些弓箭手尽以诛之。   “杀!”这么一个杀字,听在下面被困的人耳中如同救星,“是曹惠娘子,快,姐妹们,冲啊!”   喊冲,这会儿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原本被困,她们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而今有人来救,她们心中大喜,自然更是要拼死一战。   黄忠没想到诸葛亮想着要诱敌深入设伏,曹盼竟然更是直接于他们的伏后设伏,本来要杀曹盼兵马的地方,突然间却变成了困守他们的地方,然而谁都不肯后退一步,那便战吧!   远处等着消息传来诸葛亮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份不安随着时间流逝更甚。   “公子。”诸葛亮身侧的长青唤了诸葛亮一声,诸葛亮捏着羽扇来回的跺步,连忙道:“杨仪何在?”   被点名的杨仪立刻走了上前来,“丞相!”   “立刻领军五千回去接应。”诸葛亮如此吩咐,那一个将军听着立刻上前来,应声着赶紧的退兵而去,诸葛亮思虑着道:“若是设伏不成反被魏军所伏,令三军准备后撤。”   众人皆唤道:“丞相。”   “无论是取汉中还是进长安,当以智取而非强攻,与魏强攻,只会消耗我们的兵力。”事实摆在眼前,从一开始,诸葛亮就只想要智取,所谓智取便是在不消耗蜀汉之兵力的情况下,兵不血刃而取城池。   但是,曹盼何等人,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她为什么要跟诸葛亮斗智,斗智的前提是为了不损耗自有的实力。然而如今他们为守,诸葛亮为攻,斗智不是说不行,但是诸葛亮的弱点是什么,是他不敢与曹盼正面为敌。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费尽心思,当以厮杀退敌就是了。   “丞相,伏兵或许能成,丞相眼下又派了杨仪将军回去接应,那魏帝还能料到丞相的步步算计不成。”诸葛亮帐下之人如果与诸葛亮说。诸葛亮摇了摇头。   此时,斥侯来报,“报,丞相,发现魏军的行踪,前来兵马挂着魏帝的旗帜。”   “什么!”听说挂着魏帝的旗帜,无人不惊,更在诧异,曹盼的兵马怎么会追过来了?   “丞相,末将愿去取魏帝之头颅。”一人出列,而另一人唤道:“丞相。”   “鲁将军,你莫不是还念着旧主?” 有人与那后来说话的人怼了一句,那人正是鲁大,而如今诸葛亮与他取了一个大名,鲁烈,贞烈的烈。   鲁烈黑着一张脸道:“说着这番话,你不嫌亏心吗?我自随丞相以来,如何行事?我可曾有半分偏袒于魏帝之举?”   一番大义凛然的质问,那人无可反驳,诸葛亮更是道:“王将军,慎言。”   “丞相,魏帝此来,来者不善,丞相,当思对敌之策。”在鲁烈身侧之人恰是鲁二,大名为鲁锐,沉着冷静地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一句,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魏帝此次领兵必然不多。已派了三路兵刀而来,再设一伏兵,眼下,她手上有多少兵马?”诸葛亮沉着地分析。   “丞相之意,我们可以与之正面对战厮杀一场?”   “然也!”诸葛亮如此地说,而已经有人兴奋地道:“若是能生擒魏帝,那比占得长安更能兴汉,丞相,末将请战。”   如此之战功,谁能不喜,谁能不爱,剩下的将军,一个接一个的要请战,诸葛亮与其中一人道:“张翼将军,此一战,由你领兵八千而出。”   那是唯一一个不迫切想要去取曹盼的人头而拿下这巨大战功之人,旁人总说诸葛亮用兵诡谲,然曹盼比起诸葛亮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亮面对曹盼从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倾注所有的心力,猜测曹盼此时会如何,而曹盼也一样。   他们了解对方,亦知对方的优劣所在,而恰恰此时的蜀汉和大魏比起来,兵力及武器皆不能及。   “丞相,末将领命。”张翼应声而立刻与诸葛亮抱拳而去。张翼把八千兵马带走,诸葛亮身边就只剩下的兵马就不多了。   诸葛亮领兵五万而出,攻占汉中之后留一万兵马驻守,发兵攻打武都用了一万兵马,曹盼派兵马来袭,魏延右翼的兵马是一万,而马谡与黄忠先后共率一万兵马而奔,再叫张翼带走八千,他便只剩下两千人了。   “丞相,我们还是赶紧的退回汉中吧。”鲁烈想到曹盼亲自前来,而如今诸葛亮身边只有区区两千人,两千人,若是曹盼此次率军而来的兵马充足,诸葛亮危矣。   “不必,若兵马充足,她不会亲自领兵前来,而且用这样分兵合击的办法,她手上的兵马,跟我们差不多。一开始是我思虑不周。”诸葛亮从曹盼的分兵安排中嗅到了别样的意味。   想着如今各方战起,辽东公孙渊叛魏自立,北方胡羌陈兵虽然不战,凉州也必要然严阵以待,而鄱阳郡、巴东郡告急,那证明曹盼无法从南北调兵,那么她手中能用的兵就只有洛阳的。   洛阳之兵,除去留守在洛阳的,曹盼真正能带出来的又有多少?   诸葛亮想到了这里,道:“再设伏,与张将军传信,若是果真迎战魏帝,便将她往前面的山谷引。”   指了前面不远的一处山谷,诸葛亮目光闪闪。   而此时张翼已经领军与曹盼正面对上了,面对曹盼身后所带的女部,张翼道:“久闻魏帝女部能征战善,今日有幸与魏帝,还有魏之女部一战,翼之幸也。”   曹盼看了张翼一眼,“阁下莫不就是蜀郡太守张伯恭,张翼将军?”   一语道破张翼的名字,张翼明显一顿,“翼与魏帝素未蒙面,魏帝竟知翼?”   “益州之内,文臣武将,朕虽未蒙面,但无不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曹盼既然选择跟诸葛亮分了江东而只诸葛亮对峙,那么对于益州的点滴,曹盼自然是查到底,问到底的。   张翼听着曹盼的话,心中甚是感慨,难怪曹盼能当上大魏的女帝,又敢与诸葛亮合谋而分江东,显然是早有准备。   “怎么不见你们诸葛丞相?”曹盼倒是明知故问,诸葛亮是文臣,又不会骑马,这样的时候,只管在后面调兵谴将就是,何需他上战场。这一句,问的是诸葛亮何在,又不仅仅是诸葛亮所在。   “待翼有幸拿下了魏帝,自然会让魏帝见到丞相的。”张翼也不傻,哪里会迎对曹盼的问题。   曹盼听之一笑,“好,如此,且看是张翼将军更胜一筹,还是朕手下的女部更胜一筹。”   “陛下,臣请战。”在曹盼身侧,一个持剑之女将与曹盼请战,曹盼点头道:“去吧!”   这样放开让人去打的模样,那女将立刻跨马而出,与张翼对上,“张将军,微请与将军一战。”   此人姓李,单名一个微。长剑在手,指着张翼便要与之一战,张翼看她骑马的姿式与那握剑的模样,手持□□道:“女将军,请!”   便是应战了,策马而出,□□朝着女将刺去,李微以剑相挡,兵刃相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在曹盼身侧的紫梢与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道:“不急!”   这个时候何必急,能与高手过招,那是何等大幸的事,曹盼很希望这支女部能够练出来,一如凤鸠她们。   但李微比之张翼还是略逊了一筹,叫张翼以刀而逼得从马背上掉落,张翼一刀就要砍向李微,一支箭划空而来,却是曹盼身侧的另一个女将,紫梢。   张翼听到箭声划来之时,赶紧的收刀而挡,这一会儿的空荡,李微已经翻身上马,死里逃生。   “杀!”纵李微请战而败,紫梢射箭相救,当以攻之,不以后退!   曹盼拔出腰中的剑,一刀当先的冲了出去,在她身后的女部,无一人迟疑,皆是随着曹盼冲了上去,张翼岂敢迟疑,立刻挥着长刀喊道:“将士们,冲啊!”   冲,张翼也同样是冲在最前头,挥着长刀就要跟曹盼对上,紫梢已经半路截住了他,“张将军,紫梢也想与将军讨教一番。”   完全不给张翼说不的机会,直接的把人堵在曹盼之前。   曹盼倒也不跟紫梢争,只管杀敌,两方这样近身的厮打,且看谁的将士更英勇,更能有本事。   “张将军,黄忠将军他们一行撤回来了,后面还有魏军的兵马。”在他们两方交战激烈前,前头的黄忠与原本设伏却叫曹盼反伏的兵马此时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围出来。   “死伤如何?”张翼转口而问,斥候摇了摇头,“死伤惨重。”   怎么会不惨重,原本是要设伏想要灭了魏军,没想到竟然叫魏军给后伏了。   “张将军,张将军,丞相有令,让将军立刻带军后撤。”此时诸葛亮派来的人来与张翼报信,小声地与张翼道了诸葛亮的计划。   张翼听着连连点头,“快,去跟黄老将军他们传信,让他们快点回撤谷口,丞相在那里等着我们!”   “是!”斥候立刻前去传信,张翼果断地冲着曹盼那头叫喊道:“魏帝,你可敢随与我们一番血战?” 第361章 战有所得亦有失   这样的叫嚣,曹盼听在耳中回道:“张将军,难道刚刚我们不是在血战,而是玩不成?”   朝着张翼扬着眉头笑着问,张翼被一堵,“魏帝可敢追来?”   那么明晃晃的激将法,曹盼摇了摇头道:“因势因时而定。”   “陛下,黄忠他们撤回来了,曹惠将军带人追了上来。”曹盼身边也同样有消息传了来。   “阿会呢?”曹盼没忘李会,斥候报道:“李会将军已经奉陛下之令赶上来了。”   “陛下,蜀军要撤。”紫梢提醒了曹盼,果然那边的张翼已经在撤,曹盼道:“掉转打黄忠他们这些残军。”   紫梢一顿,随后一下子就明白了,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是,陛下!”   至于张翼后撤,撤着撤着就发现了,曹盼的兵马根本就没有追上来。张翼卡着一口气,半天没缓过来,一身是血的斥候冲到张翼的面前,“将军,张将军不好了,魏帝的人马正两面夹击黄忠老将军他们,黄老将军请求支援。”   张翼真是快要郁闷死了,引诱不成,曹盼直接掉头回去要把黄忠他们这群好不容易从她的后伏逃出来的兵马给吃掉,张翼确信,如果他不回援,前后夹击,黄忠、马谡、魏延他们绝讨不了好!   “回援!”事到如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盼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的同袍给来完,张翼带兵回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曹盼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口子,将黄忠他们所剩不多的兵马给救了出来,不敢再恋战,立刻的往诸葛亮要他们撤退的位置去。   “不成,我们这往丞相那里退去,丞相手里兵马所剩无几,这一退,咱们是要全军覆没的啊!”黄忠浑身都是血,这么一场硬仗打下来,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极其幸运的。   “丞相已经有了安排,我们只管后退就是。我们无兵,难道魏帝又还有什么兵?”张翼回头这么跟黄忠一说,黄忠已经累得连动都不动了,听着这话一个激灵,“丞相,丞相?”   “老将军快退,丞相已经等候多时了。”   既然是有所准备,那他们就赶紧的退回去吧。黄忠对于这次能保住一条老命也是十分的庆幸,那魏帝,实在是太狡猾了。   “陛下!”曹惠等人已经跟曹盼汇合,而这一场仗打了快一天,天都快要黑了,而张翼、黄忠他们后撤,论兵力,明显还是他们更有优势。   “追!”曹盼下令,三军继续前进,追赶败军而去。   最后停在一道山谷之前,曹盼拉住了缰绳,其他人跟着停下了。曹盼一行早已战亮了火把,山谷之内一片漆黑,只听到不远处的马儿逃奔的声音。   “陛下?”曹盼停下,诸将皆是不明,一眼看向曹盼,无声地询问。   “诸葛丞相于谷中设伏,诸葛丞相以为,朕能不能破了丞相之伏?”曹盼高声地问,藏于黑暗中的人听着曹盼的话那叫一个心惊。   而别说是对面听着的人了,哪怕是跟在曹盼身后的人也同样诧异地看向曹盼。   “此一战,至此终结,诸葛丞相,来日,待朕出兵益州时,诸葛丞相,你可要准备好了!”曹盼根本不管他们是何想法,丢下这一回,转头吩咐道:“撤!”   拉住缰绳而掉转马头,她说了要撤,谁又能不撤,一行渐行渐远,而那黑暗中的人问道:“丞相,我们要不要追?”   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必,如魏帝所言,此战至此了结。命三军回撤汉中,伏兵在此,谨防魏帝再回来。”   后面这一句差点让他们给喷了,带着不可置信地问道:“魏帝难道要诈我们?”   “防人之心不可。”诸葛亮吐了这一句。曹盼既然已经看出了他们在此间设伏,那么曹盼一定有所准备。   “魏帝不再追击,一如丞相所猜测,她手中亦无兵了,既然如此,丞相我们为何不反追予其一击?”马谡死里逃出生,如今站在诸葛亮的身侧不解地问。   诸葛亮道:“你道魏帝为何刚刚问那一句?”   “什么?”马谡不知诸葛亮为何如此一问,倒是鲁锐道:“丞相指的是魏帝那一句,我们的设伏,魏帝究竟能不能破?”   点了点头,诸葛亮道:“我们知魏帝兵马不足,她亦清楚。若以她手中的兵马而强攻破伏,可破,却也损失惨重。为帅者,思攻城破敌,更该思将士之性命,若能不以死战而取胜,当如此。”   人死一个少一个,曹盼爱惜将士的性命,知欲破诸葛亮的伏击可以,诸葛亮猜到曹盼手中兵马所剩无几,曹盼也同样知道诸葛亮的兵比她更少。   而诸葛亮占尽地势之优,这处山谷是极其适合设伏的地方,哪怕诸葛亮兵力不多,有弩、弓在绝对能让曹盼损失惨重。   而曹盼哪怕突破了伏击之后,面对的敌人还有黄忠他们。本为追杀,反倒被杀,这并非曹盼想要得到的结果。   当然,这一场战打到现在,蜀汉损失惨重,再无兴兵之力,曹盼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见好之收,以待来日。   “撤!”诸葛亮再次下令。   “是!”听到诸葛亮那么一说,想到汉与魏之间的实力之差距,这一次能夺得汉中已经算是大幸了,其他的,缓一缓,缓一缓而听诸葛亮的,来日,必取长安。   “陛下,我们就这么撤了,要不要回去再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曹惠骑着马在曹盼的身侧问了一句,她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跟着曹盼打这一仗打得淋漓尽致,曹惠更想一股作气的把蜀军都给杀光。   “这会儿蜀军就等着我们回去,所以你说,我们究竟要不要回去?”曹盼笑着问曹惠,曹惠听着这绕口令一样的话,半天才回过神了,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曹盼道:“依阿惠之言。”   “陛下,蜀军以五万兵马而出汉中,拿的下汉中之后留守一万于汉中之内,又以一万攻打武都郡,右翼一万兵马由魏延统领,也就是陛下让我们一开始就攻打的蜀军右翼,令蜀军不得不救援。马谡,黄忠先后率了五千救援,后来,又派了近八千人马来阻拦陛下,与我军血战,兵力大损,蜀相手中并无多少兵马,臣不解,陛下为何不领我们继续追赶?”   紫梢将诸葛亮的兵力说得丝毫不差,曹盼听着点头道:“蜀军的兵力你分析得不错,诸葛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朕不追既是因为我军交战一日,早已人马疲惫,更是因为他纵手中兵力不多,占尽地势,若在我们入谷时,以火烧还有弩、弓围之,我们纵然可以突破重围而出,那也是损失惨重,不杀一敌而叫我军损兵折将,值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干,不杀一兵而让自己的兵马去送死,曹盼是不做这样的事的。   “还有张翼与黄忠的残兵,纵然阿惠反伏叫他们损失惨重,他们依然还有兵马在手,一但我们入了诸葛的伏圈之内,他们掉转头来围着我们打,反逃为攻,如此情形之下,岂非与先时朕设伏以困蜀军之伏一般?蜀军大半兵刀折损于反伏之内,明知有伏击还硬冲过去,当为?”   曹盼那么一样一样地给紫梢分析道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提起,听着紫梢与曹盼作一揖,“是臣思虑不周。”   “你们要记住,你们为将,掌着三军将士的性命,仗要打赢了,但是也要尽可能的保全将士们的性命。死一个少一个,大魏的将士,不能白死一个。”曹盼这番叮嘱,众人听着都连连点头。   “陛下,蜀军已退,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面对曹盼这用兵如神,女将们看着曹盼的目光更加崇拜,连忙问曹盼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听到她们一问,曹盼沉吟了半响,众人忙唤了一声。   汉中已失,强夺只会致使将士惨死,诸葛亮亦明此理,故以用计而夺城,不以强攻。至于百姓,这乱世之中,皆是官逼民反,眼下诸葛亮初得汉中,并不与民为恶,哪怕曹盼在汉中经营多年,那也不能任意挑起百姓叛乱。与其费心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曹盼另有打算。   曹盼道:“此番偷袭,朕本无意逼蜀军与我们决一死战,他们迎面来了自然是要打到底的。如今各出奇谋,皆是损兵折将,他们不会再追来,自然也会防着我们去追,我们要是追了上去,中了他们的埋伏,他们只会高兴。与其去追他们,倒不如一股作气,攻城掠地的好。”   紫梢一听立刻兴奋地道:“但听陛下调谴。”   在曹盼领着三万女部厮杀而入时,早已经让曹真与王永的兵马继续进攻,配合着满宠夺下巴东郡,继续西进,诸葛亮不是想要汉中,汉中落在了诸葛亮的手里,她就从别的地方讨回来就好,她以三万兵马正面追击,打完之后也该从别的地方讨回来了。   “朕予你两万兵马,给朕拿下巴西郡。”曹盼料定这会儿的诸葛亮集尽五万之兵马,其他各郡内必然多少兵马可守,既然如此,曹盼也就不客气了。   “报,陛下,鄱阳郡已拿下。”曹盼正在磨刀霍霍的要剥诸葛亮三层皮,好消息传来了。   “好,张辽将军英勇也。”曹盼称赞一声,目光灼灼地道:“与张逊将军传话,让他再接再厉,能拿下豫章郡就更好了。”   曹盼这么说,也毫不掩饰她的心思,来人立刻应声去传信。   “汉中!”看着汉中的方向,曹盼目光灼灼,夺不回汉中,此时她便不夺,总有一日,她也会找准了机会夺回汉中的。   曹盼在为张辽夺得鄱阳郡而高兴时,诸葛亮也同样收到了消息,知鄱阳郡失守,而大军已经退守汉中,巴东郡失守的消息再次传来,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一万兵马留守汉中,所有兵马即退回巴西,着马超将军立刻赶往豫章郡抵挡张辽所领之魏军。”   “丞相之意,张辽还会再次进军豫章?”   “一定会。魏帝从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汉中她知此城之意义,既然被我们拿下了,就绝不可能再叫她夺回去,她会避之锋芒,而另取他郡。”   论对曹盼的了解,谁又能比得上诸葛亮,夺汉中欲再进长安,比的是速度,既然在曹盼赶来之前没能夺下直进长安的郡县,硬拼只会让蜀汉实力削弱,于大局无益,诸葛亮自然是要当机立断的退的。一退,就要应付曹盼的反守为攻了。   汉中叫曹盼损失了汉中还有汉中内的两万兵马,阳平关的五千兵马,这个仇,曹盼怎么可能会不报。怎么报,既要夺蜀汉之城池,自然也要斩杀蜀汉之兵马。   诸葛亮迅速的让人回守,丢了一个鄱阳郡,再丢了一个巴东郡,若不速速布局,蜀汉损失会越大。   “是!”听到诸葛亮那么一分析,似乎都挺有道理,赶紧的都去安排做好。   诸葛亮那么一退兵,接下来就是武都郡之困得解,被打得甚是凄惨的武都郡眼见蜀军退兵,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争夺汉中一战,大魏失了汉中,更折了一员大将还有两万五千兵马,诸葛亮得了汉中,却失了鄱阳郡、豫章郡、巴东郡、巴西郡,兵马损失,将近三万之兵。   自然,那还是不包括与曹盼三万女部交战之时所折损的兵马。   曹盼那头已经在统计三万女部损失了多少,最后,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打果然是最折损兵马的打法,但是,正面迎敌又是避无可避的,曹盼除了让人好好地抚恤战死将士的家属,也没有别的能做的。   故,这输赢一时不好说。倒是朝中听闻,蜀军已退,而得了四郡,斩杀蜀军共计三万之数,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蜀军得了一个汉中,折损了三万兵马,还失了四郡,于大魏而言,算是惨胜,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胜了,总是好事。   而辽东那头,魏止与曹永双管齐下,迅速地破了公孙渊的大军,将其生擒,高句丽在两方交战时攻打辽东,杀掠不少百姓,魏止与曹永刚定公孙渊,立刻举兵而攻高句丽,打得如火如荼。   最后以高句丽退回高句丽而告终,但此一战,并未平定高句丽,而魏止与曹永思及大魏的情况,在曹盼的诏令下,只能收兵退守辽东。   胡羌本来是看大魏战事起才想要浑水摸鱼,一看诸葛亮退了兵,高句丽也退了兵,即立刻将兵马调回,大魏的危机,便如此的解决了。   各自陈兵而不动,洛阳那头的朝臣就开始不断地催促曹盼回洛阳了。   曹盼不能进汉中,只能让人将战死于汉中的将士皆以抚恤,他们都有铁牌在身,战死者何人都有统计在册,曹盼严令所有战死的将士之抚恤,必须要到位,谁若敢在这上面动手脚,杀无赦。   “为大魏而死,为朕而死的人,朕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朕更不寒了大魏将士们的心。”曹盼的一番话出,眼中含泪,众人皆能感觉到她的悲意。   昭宁四年的汉中之战至此结束。这一场战打完了,诸葛亮深刻的意识到,汉未强,未足以和魏之一战前,不该再以兴兵。   而此次汉中之战,虽得了汉中,却失了四郡,诸葛亮上折请罪,自贬三等,刘禅以诸葛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所总统如前。   自此,诸葛亮以民休养生息,练兵屯田,半分不敢松懈。   曹盼归洛阳,此之一战,再次让天下人见识到了女部的厉害,面对曹盼领回的女部时,见过血后的女部,愈发像那出鞘的剑,杀气外露,叫人不敢直视。   “朕已经将各州县的城防重新部署,经此一战,蜀汉意识到兵力不足以与大魏相抗,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兴兵。所以,屯田之事要办,水利要修,兵也要练。”要不是因为手中的兵力不足,曹盼绝对是要一股作气的夺下益州。   事实摆在眼前,曹盼想着这兵得从哪里来,人丁不旺就注定了兵力不足。而这人,那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长大的吗?   吐气,吐气,曹盼知道不能急,只要留住现有的百姓,那么她的兵只会越来越多。   “还有此战有功之臣,政事堂论事拟封掌的折子,战死之将士,一应抚恤也要处置妥当。”曹盼一回来,一件一件事的吩咐下去。   “诺。”曹盼第一件安排的就是抚恤战死将士之事,听在那些武将的耳朵里,那叫他们一个心服。   “还有辽东之事,你们有何章程?”事情多,曹盼就一件一件地问起。   崔琰道:“高句丽虽有进犯,却不足为患。可兴兵而来之,然臣之见,大魏最大的敌人是蜀汉,不是高句丽。”   “话虽如此,来日若与蜀汉兴兵,高句丽在侧,伺机而动,亦大魏之隐患。”周不疑接过话,“此次蜀汉兴兵,不正是因为公孙渊起兵,高句丽进犯,还有胡羌除兵,致使大魏兵力分散,否则若以举国之兵力,蜀汉何以为患。”   正是如此道理,曹盼道:“所以,朕欲平高句丽,还有北方各部。”   有问题就要解决,曹盼从来如此。   “昔年中原动荡,天下诸侯并立,朕一心安定百姓,故与各部异族,朕皆以匈奴压制为主,但是,匈奴压不住他们,既然如此,那朕就只好用别的办法,让他们都能老老实实的,不会在朕与蜀汉相争之时,帮到蜀汉。”   “至于辽东,高句丽。抚民自有法,而平定高句丽,犯大魏者,虽远必诛。所以,朕想准备准备,发兵高句丽,灭其国。”曹盼想做什么从来不遮掩。   崔琰与毛玠听得皆一颤,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摇了摇头,“你们以为,大魏愿意以和为贵,胡羌等各族,还有高句丽,他们也愿意和大魏以和为贵?”   “中原之地,天下至中之原野,蜀汉想要,他们也同样想要,沃野千里,物广人丰,这样的地方,得到了,拥有的将是什么?”五胡乱华,高句丽在隋唐时期成为辽东之患,皆是史书有载。   曹盼既然知道这些事,就不可能任由他们发展壮大。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扼杀于萌芽状态,尤其是高句丽。   他国进犯,打不过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曹盼是下定决心了要收拾高句丽,必须要让高句丽在没有壮大之前,灭其国。   “与魏止传令,让他与曹永练兵,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给朕练出一支强悍的军队来,明年,朕要发兵高句丽,平定高句丽。”曹盼吩咐下去。   “诺。陛下,北方各部,亦平之?”墨问接话问了一句,高句丽是他国,进犯之而诛之,无可厚非,曹盼刚刚有一句话他十分认为,犯大魏者,虽远必诛。   但是北方各部与高句丽并不一样,虽是异族,但与高句丽这他国之人比起来,北方各部更易收为己用。   “犯大魏者,虽远必诛。与大魏交好者,大魏亦以礼要待。此大魏往后与他国相交的国策。至于各部,匈奴与大魏交好多年,大魏待匈奴如何,于各部也是如何。而昔日朕以匈奴来压制他们,匈奴的辛冉与丹阳,朕以为他们可以帮朕压住这些异族,如今看来,是朕高看了他们。”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显然对这件事已经有别的主意。   “两方交好,若只能以武力压制,便如同此次胡羌一般,见风使舵,等待时机以犯大魏,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反之见势不对,他们即退回胡羌。周而复始,大魏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还有,这样的情况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可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曹盼提出的问题,听在他们耳朵里,意味深长。   周不疑道:“观匈奴可知各族所求。”   “元直知朕。”曹盼一笑,周不疑道:“如此,陛下是要与各族互通?供之以盐、米、丝绸。但陛下,匈奴有大魏需要的马,但各部并没有大魏需要的东西。”   “东西总不能白送,大魏也不富裕。”司马末这位掌管大魏国库的人说出这番话,着实是真心话。   “哪怕大魏富裕,东西也不能白送。”曹盼看了司马末一眼,表露她无意被人当凯子宰的意思。   司马末立刻明白了,他这是想歪了,曹盼自来不是肯吃亏的人,更别说这事关系着整个大魏邦交大事。   曹盼一步一步地从上走了下来,“东西没有,他们不是有人吗?”   听着人这句话,都面带不解地看向曹盼,不知曹盼话中何意?   “以劳力换盐、米,他们会不愿意?”曹盼把话挑明地说,周不疑一下子就明白,“异族缺米、盐,而大魏无论是修坝还是开路,皆需人手,异族中的百姓,并非皆是野心之人,只要能够吃饱穿暖,而且是大魏带给他们这样的日子,想必来日,他们纵要兴兵,也无战意。”   “早些年武皇帝议以并州开设让匈奴百姓入住,朕那时提议不仅仅是匈奴百姓,其他各部,凡有意入大魏居住者,愿守大魏之法,即为大魏之民,皆可定居大魏。然这些年并州所住之人,以匈奴人居多,不仅是因为大魏与匈奴交好,更因大魏之政策不为其他各族所知。”   “朕会与匈奴的辛冉可汗和丹阳公主议定大魏往后与各部族的商贸往来,在此之前,以来往各族之商人传递消息,大魏,开放大魏之国土,无论何人,入大魏者,只要守大魏之法度,便为大魏之民,开荒授田,大魏百姓有的,他们都会有。”   “更该让商队们告诉异族的百姓,我们大魏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一来,何悉民族百姓不入大魏。”神棍忽悠这种事,墨问那是过来人,补充地了一句。   曹盼点了点头,一眼扫过众臣,“诸卿觉得可行否?”   “陛下,臣只担心,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倘若让异族之人入大魏,其中混入了间谍,将大魏消息传递出去,再里应外合,大魏岂非危矣。”曹仁板着一张脸表露自己的态度,颇是忧心。   “间谍,异族会有间谍进入大魏,叔叔以为,今之大魏有没有异族的间谍,益州的间谍?朕不管是在异族之内还是益州皆有间谍在内,谁不想将间谍除尽,可又如何除得尽。间谍几人,能为大魏所用之人又为几人?账是要算,也得要看怎么的算。”曹盼没有正面说曹仁的担心没有道理,但是,有些事情怕是没有用的,更不因为怕,而不去做。   利与弊,凡事皆有两面性,端看是利大弊,还是弊大于利。   引异族入大魏在曹盼看来就是利大于弊,所以曹盼要去做。   曹仁听着无可反驳,曹盼言之有理,他又岂能无理取闹。曹仁作揖道:“但听陛下吩咐。”   “此事还得要细细拿个周全的章程。”曹盼把意思提了出来,但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大方向她指出,余下的就让他们去补充。   “臣会与诸公商议,尽快与陛下拿出个章程来。”周不疑这位首相立刻表示一定会很配合很配合曹盼的指示,曹盼道:“好。”   “陛下劳累,且已许久未见殿下了,若无他事,臣等告退。”周不疑很是识趣,自然也是看出了曹盼眉宇间的疲惫,十分贴心地提醒在场的人都该退了。   “抚恤一事要捉紧办。”曹盼再次叮嘱一句,周不疑应下,众臣便都与曹盼作一揖而退。   曹盼端过一旁的水灌了一大口,起身就往内殿去,平娘已经抱着曹恒急步地走来,一看到曹盼就唤了一声陛下,曹盼伸手去要抱过曹恒,不忘地问道:“阿恒,还记得你的母皇吗?”   孩子那是一天一个样,曹盼一去一回将近两个月,曹恒这样大的孩子本就没有多少记忆,但是,母女天性,曹恒叫曹盼抱在了怀里,唤了一声母皇。   这一声母皇听着曹盼的耳朵里,很是能体会了当初的丁氏是如何看待的她。   曹盼应了一声,亲了曹恒一口,曹恒眨了眨眼睛,似是很喜欢曹盼这样的亲近。捉着曹盼的衣袖,上下打量着曹盼。   “阿恒可乖?”曹盼抱着曹恒半点不费力,回头问了平娘,都是一些平常的小事,平娘知曹盼挂念,“乖着,每日郭夫人都与殿下讲故事,殿下甚是乖巧,从来不哭不闹,哪怕一开始有些不习惯陛下不在,郭夫人与她说了陛下是出征去了,殿下好像也能听懂了。”   曹盼揉了揉曹恒的发项笑道:“如此甚好。”   抱着曹恒在怀里,曹盼用额头碰了碰曹恒的额头,曹恒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曹盼,叫曹盼整颗心都要化了。   “剩下的时间,母皇陪着阿恒。”曹盼与曹恒笑着说,曹恒像是听懂了,朝着曹盼点点头。   “陛下,郭夫人来了。”曹盼想跟曹恒好好地玩玩,郭夫人手头上的事尽快完了,便来与见曹盼。   “快请。”曹盼抱着曹恒让她坐在一旁,既以跽坐在旁等着郭夫人。   郭夫人小步地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这些日子辛苦师母了,多谢师母。”曹盼与郭夫人立起作一揖,以表谢决,郭夫人道:“陛下唤臣一声师母,臣于私是陛下的长辈,于公是陛下的臣子,皆当为陛下分忧,故,陛下不必言谢。   曹盼一笑,“想当年,朕还记得与师母初见时,师母并无意与朕深交。没想到今日诸事却有赖于师母。”   当年的事,郭夫人道:“这是臣与他之间的事,不便与陛下多提。”   换而言之,郭夫人不喜欢曹盼不是因为曹盼本身,而是因为郭嘉。   陈年的旧事,曹盼不过是念及昔日此事,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亦无意追究。   “有一事,李家的夫人让臣代问陛下一句。”郭夫人知曹盼不是要追究的人,因而提出了另一件事。   曹盼扬眉道:“李家?哪个李家?”   “羽林中郎将李会将军之母。”郭夫人也不绕弯子,曹盼一听是李会的母亲,一下子就看向静姝,郭夫人立刻地问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师母是指,阿会想娶静姝一事?”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曹盼也跟郭夫人挑明地说。   “难道李家已经另派了人询于陛下?”郭夫人一听曹盼道明了,面带诧异地问,曹盼道:“大战之前,阿会出战时与朕提了。”   郭夫人听着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李家的人如此不懂规矩,竟然让她来递话,又另让人来问了。   “陛下,李夫人与臣提起,是让李会将军娶静姝为正妻。”郭夫人把李氏的意思跟曹盼道明。   “正妻,不是正妻,难道还想纳妾不成。朕身边的人,还没哪一个与人做妾的!”曹盼对于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好,随侍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那么几个,每一个对她忠心的人,曹盼都让他们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嫁自己想嫁的人,娶自己想娶的人。   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立刻明白郭夫人之意,“师母之意朕明白,李氏为世族,而静姝不过是朕当初救起的一介民女,虽不是奴籍,但是出身不高,又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哪怕阿会不是个正常的郎君,也算是位高权重,深得圣宠,像这样的人,但凡他想要找,定能找到比静姝好上十倍百倍的女郎。”   “所以,朕心中疑惑,李氏为什么会同意阿会娶静姝的?”曹盼从李会说要娶静姝开始就心存这样的疑惑。   问静姝,静姝只一个劲的摇头,表露不嫁之意。李会,李会只会不断地说,他要娶静姝,除了静姝,他谁都不要!   曹盼觉得,这男女之事,实在是比治理国家大事还要麻烦,她自己的弄不好,还要忙着安顿身边这些人的,曹盼很是头大,极其头大。   郭夫人道:“臣也问过李家的夫人,李家夫人说,李会将军从前不开窍,等开了窍后,心心念念的都是静姝娘子。至于其中的原由,她也不是很清楚。”   “若是师母,你会同意这门亲事吗?”曹盼倒也不说其他,只问郭夫人会如何的选择。   “陛下心中难安?”郭夫人一听便知曹盼之意,如此地一问。   曹盼冷冷一笑道:“世族啊,真正有多少是能做到摒弃门第之见的?朕知道在旁人看来,这门亲事李家同意那是静姝莫大的荣幸,可是荣幸这种东西有个屁用?嫁进了世族,以静姝的身份在所有人看来那是攀上了高枝,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于朕看来,那什么都不是。”   “静姝跟在朕的身边,于外人看来是奴婢,但因朕,谁不敬她三分,谁又敢欺她辱她?李家的人想娶静姝可以,让他们肯定地告诉朕,能否做到不辱她一分,也不叫人辱她一分?”   话一放出来,郭夫人明白了,曹盼是信不过李家的人。   静姝在一旁走了出来,冲着曹盼一个劲的摇头,曹盼道:“朕只问你一句,你对阿会有无半分男女之情?”   此言一出,静姝立刻不动了,郭夫人看了静姝一眼,曹盼道:“你心里想什么朕清楚,放心。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朕自会让你们过上和美的日子。”   静姝走到了曹盼的面一通比划,曹盼看得分明,曹盼道:“若不然,不成亲也成,喜欢李会就跟他在一起算了,又不是非要进李家的门,当李家的媳妇日子才能过。”   轰地一下,静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曹盼却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男欢女爱嘛,谁占谁便宜又不规定死的,喜欢就跟他在一块,要是背叛了,弃了就是,阿会,应该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你嘛,既然觉得这样的人不会负你,那就按朕说的,及时行乐。”曹盼给静姝出主意,静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曹盼道:“此事你若是不好说,朕帮你跟阿会说?”   “陛下。”郭夫人在一旁不甚同意曹盼如此做法,曹盼摊手道:“若是李家能做到自然无须如此,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郭夫人明白了,“臣会把陛下的意思与李家夫人说的。”   李家的人,能不能做到曹盼要求的?做不到,曹盼是绝不会把静姝嫁给李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可怜的作者渣没吃东西还肚子痛了两天,放假还要临时去拖着病体去加班…… 第362章 入赘   “陛下!”   曹盼让郭夫人去问李家人要承诺还没有回复,李会倒是找上门来了。   单纯的人站在曹盼的面前就问道:“陛下,我要娶静姝。”   “哦!”曹盼淡淡地应了一声,李会一愣,捉了捉脑袋,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在曹盼的面前,“陛下让我娶。”   一眼看向一旁的静姝,静姝急得脸都红透了,曹盼道:“你要娶的是静姝,怎么尽来与朕讨媳妇?静姝要嫁你,朕会拦着不成?”   李会,李会怔了怔,然后当着曹盼的面冲到了静姝的面前,“静姝。”   静姝本能的想要往后退,李会直接的捉住静姝的手,“静姝嫁阿会,阿会会一直对静姝好,一直!”   可怜静姝说不出话来,想要挣开李会捉住她的手,力气又没他大,曹盼走了出去,拿着笔戳了戳李会的背,“把手松开。”   李会对曹盼说的话天生反应就快,一听她让撒手,立刻就撒了。   “朕让你静姝求婚,没让你逼婚,当着朕的面动手动脚,背地里没少欺负静姝吧?”曹盼这么地问李会,李会还没说话,静姝倒是一个劲的直摇头,表示没有这样的事。   冷哼一声,曹盼瞪了静姝一眼,“朕教你的武功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还是舍不得对阿会动手?”   静姝学得怎么样,曹盼还能心里没数,除了舍不得,还能是什么?   支支唔唔的半天,静姝想要比划解释一下,最终还是没比划成。   “也罢,你们俩今天都在,这成亲的大事,朕问过你们俩就成了。静姝你究竟要不要嫁给阿会?”曹盼直问静姝,静姝直甩头,坚定地不肯。   李会看着那叫一个不开心,伸手按住静姝的头,一本正经地道:“点头。”   那动作直接把曹盼给逗乐了,静姝哪里会由李会说什么是什么,依然想要摇头,李会就那么用双手按住静姝的手,板着一张脸,“点头。”   李会模样长得是极好的,又经过沙场洗礼,颇有威严,但凡他不开口地板着一张脸,还是很有将军模样的。而他向来单纯,认准的事任是谁都没办法改变。   一如当年他认出了是曹盼救的他,便用一双腿追着曹盼到了上庸郡。这么多年,人人却道李会痴傻,但就是这样一个痴傻的人,他始终记得,当初曹盼的舍命相救。对曹盼的事,从不与人多提一字,曹盼让他做的事,他从来都是做到十成十。   静姝看着李会,努力地想要摇头,李会,李会见此,眼眶突然地红了,眼泪直接地掉下来了,静姝一下子惊住了。   刚刚还一脸威严的人突然就落泪了,静姝伸手想要抚过李会的脸,李会控诉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阿会。”   都快三十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小孩一样的伤心,曹盼在一旁看着静姝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不断地摇头,她突然有种自己是多余人的感觉!这地方明明是她的。   “陛下。”李会哭得伤心的时候,周不疑他们来了,本来是来议事的,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李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所有人都甚是诧异。   “周哥哥,秦哥哥,你们帮帮我,帮帮阿会,阿会要娶静姝,静姝不肯当阿会的媳妇,阿会心里难受,难受。”曹盼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会像是见到了靠山一旁,哭着喊着冲着周不疑跟秦无一番控诉,直接地坐地上了,这无赖的样儿……   周不疑跟秦无与他素来亲近,从前的时候有人骂他傻,都是他们帮他把人教训走的。如今没办法让静姝点头当他媳妇,一看到他们,李会就赶紧的求助了。   曹盼一眼看了静姝与李会,一个傻,一个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对的眼,李会傻虽傻,从不藏话,有什么说什么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半点喜与不喜的人,才会叫自小吃尽了苦头的静姝,动了心。   静姝咬住了唇,看着一个个朝廷重臣都拿眼好奇地看向她,顾不上李会,与曹盼福了福身,掉头就跑了。   李会哭得正难受着,发现静姝竟然不管他就跑了,唤了一声静姝,静姝脚步一顿。可怜兮兮的某人问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曹盼觉得啊,李会这哪里傻,看看这撩妹的技能,谁能跟他比?   静姝听到这话,最终还是跑开了,这下李会哭得就更伤心了。倒是曹盼见静姝地跑了,她既没拦着,也没有安慰李会,只是拿脚踢了踢李会的腿,“静姝都走了,别哭了吧。”   “陛下,我难受。”李会非常老实地说,周不疑拿了帕子与李会擦了擦泪,“那也莫哭了,哭得陛下心烦,陛下便不帮你与静姝了。”   李会一听赶紧地看向曹盼,曹盼直接地一旁的台阶下坐下了,与李会道:“坐朕这儿。”   一向很听曹盼话的李会乖乖地挪了挪,坐到了曹盼的身旁,曹盼道:“阿会,成亲虽然是你与静姝两个之间的事,又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静姝是朕当年游历时救下的人,她非天生哑巴,而是被继母割了舌头才成的哑巴。你喜欢静姝,朕并不怀疑你的一片真心,但阿会,你护不住静姝。而静姝是个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只会往肚里咽的人,在朕的身边,没人敢给她委屈受,若是嫁了你,那就不一定了。”   “门不当户不对,纵朕从不拿静姝当奴婢看待,她从来都是良民,在旁人的眼里,她也是奴婢。世族高傲,自来联姻都讲究门当户对,因那不仅是为家族得利,也是因为不一样的人,原本需求就不同。”   “李氏,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他们从心底里都会看不起静姝。不是只有亮剑杀人才算是杀人,后宅中的手段你不能明白,朕却清楚。静姝伺候了朕这些年,朕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不管不顾。所以,阿会,朕给了你一个机会。你母亲已经让郭夫人问了朕的意思,朕也把朕的要求让郭夫人传给了你母亲,这门亲事成与不成,不在你与静姝,更不在朕,而在你李氏。”   李会听得似懂非懂,但其他人都听得分明,曹盼对世族了解得太透彻了。   “以后不许再因为静姝的事情哭,要哭你也只能跟静姝哭,哪怕你与父母也不许这么哭,听见了没有?”曹盼叮嘱了李会。   “可是阿会难受!”李会很老实地提出,他哭是因为难受,太难受了。   曹盼道:“那也给朕憋着,若叫朕听到外面有半点关于你跟静姝的风言风语,朕就把你赶出宫去,叫你以后再也见不到静姝。”   这话李会完全懂得了,立刻地捂住了嘴,不忘拿过周不疑的帕子把脸擦干净。   旁观一干人……   “带阿会去洗把脸。”把李会给拍老实了,曹盼吩咐,胡本赶紧的应声走来。李会倍老实的站起来,与曹盼作一揖,再与诸公作一揖,乖乖的跟着胡本走了。   曹盼道:“今日放松些议事,与诸公都拿蒲团来。”   她人已经坐到了台阶,也不打算进来,她这一吩咐,宫人立刻取了蒲团上来,与诸公每人一个,众人与曹盼坐一揖,方才跽坐下。   周不疑首先道:“陛下,这是按陛下先时要求,集天下儒文之士于邺城再次修订的律法,请陛下过目。”   一本并不算厚的书由周不疑呈上,胡本不在,燕舞上前去接过给曹盼送了上去。   曹盼道:“有了懂法的人参与修法,进度果然不一样了,一年的时间,倒是能给朕拿出这份能看的律法了。”   向来办事极有效率的人,自然是看不上那几年没有进展速度。   翻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周不疑在一旁道:“相对邺城递来的草书,臣与诸公略有异议,故在其后写上备注。”   曹盼点了点头,“朕会细看,明日再与诸卿讨论。”   将书递给燕舞,燕舞接过放到案上,曹盼问道:“抚恤之事安排得怎么样?”   杨修拿着准备好的名册要呈上来,郭夫人神情急急地走上来,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刚刚还提到了郭夫人,郭夫人就来了,曹盼点了点头,“师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郭夫人动了动唇,一看在场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便道:“陛下,李氏李老夫人听闻李夫人要为李会将军求娶陛下身边的婢女,大骂李夫人不孝无耻,言其是要败坏李氏的门风,扬言若是李夫人敢为李会将军求娶静姝,便悬梁自尽,羞见天下世族。”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话传出去了?”   “今日李府设宴,臣收了李夫人的贴子,刚与李夫人提起陛下的意思,李老夫人便来了,当着满府宾客的面说了这些话。”郭夫人正是觉得事态紧急,故而才会这般急急地进宫来告诉曹盼。   “李夫人代阿会让师母传话之事,先时李老夫人不知?”曹盼这么问了一句。   郭夫人道:“臣离开李府的时候,特意问了与臣告罪的李夫人一句,李夫人提及此事李老夫人并不知。”   曹盼道:“先时不知,如今为何知道了?”   这一句提起,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曹盼道:“恰好,又在李府设宴,师母与李夫人试探之际,广而告之。李老夫人难道不知,结亲不成亦不可坏了女郎家的声誉,她这么做,何意?”   “陛下。”郭夫人亦知那李老夫人此举不妥。   “好,好啊!那朕就看看,世族们这回是想闹什么,趁着这会儿朕有空,就陪他们好好地玩一玩。”曹盼斜长的丹凤眼那一扬,威严立现。   其中之世族们,崔琰、杨修、郭孚、荀顗等人,都要盘算着自家的人又有没掺和进这些事?   随着李老夫人在宴会上撂的话,很快洛阳皆知。随着此事传扬,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世族皆以为曹盼欲辱世族,竟然敢让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嫁入世族。   世族怨恨纷起,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在此时,新任御史大夫程瑟参将军李会其身不正,意图淫、乱内宫,奏夺其职。   行,一个个不是都避之不谈吗?曹盼偏要将此事挑破了。程瑟是曹盼的人,又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台监察百官,御史大夫参李会本也是份内的事。   “陛下,此事恐是有误会。”李会在外当值,但他爹也是在朝为官,赶紧的代李会解释解释。   “此事,查可有实?”曹盼不理李会之父李仓,而问程瑟。   程瑟道:“此言出自李老夫人之口,难道李家的老夫人还陷害李会将军不成?”   李仓立刻反驳道:“程御史大夫之言,从何而来?”   “难道整个洛阳都知道的事,李朝议郎竟不知道?李府设宴当日,李老夫人骂了令夫人什么,李朝议郎可要瑟复述?”程瑟不紧不慢地问一句。   李仓哑言,程瑟道:“陛下身边的婢女,那是陛下近身之人,谓之为内宫之人。不知因何而传出,李夫人求娶陛下婢女之言?即是求娶,又为何,世族言道,陛下欲辱世族?”   听到这里,谁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曹盼不说话,世族们那暗中的嘀咕,曹盼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曹盼脸叫李老夫人打了一巴,难道曹盼会生受?由着世族们议论吩咐,摆出要抽她另一半脸的架式?   “陛下身边的婢女,臣等本不该多言,然……”这个时候,一人出列,曹盼看了看直接道:“既知忌讳,便不该多言。”   把话都给堵了,曹盼看着李仓,“既然此事提起了,朕也想说一说。世人皆知,宰相门前七品官。朕为天子,朕身边的人,是由人任意侮辱的吗?”   “自然不是。”李仓这时候汗淋如雨,颤颤地与曹盼作一揖而回答。   “那么朕再问李卿,与朕提及要娶朕身边的静姝的人,是何人?”曹盼这般挑白地问,李仓再次一作揖地道:“是拙荆。”   “朕再问一问卿,朕答应这门亲事了吗?”曹盼又问。   “并未。”李仓一五一十的回答,汗流浃背,果真是怕极了。   曹盼道:“程卿今天参了李会将军,你觉得参错了?”   这回李仓再也扛不住地跪下了,“陛下,事始因小儿对陛下身边的静姝娘子生了男女之情。小儿并非正常的郎君,多年来不愿娶妻,臣等一直忧心。拙荆闻小儿心事,便起了心思与陛下求娶,陛下未应,但小儿绝无淫、乱内宫之心,一直以来与静姝娘子亦发乎情,止乎礼。请陛下明察。”   “要朕明察。如今这洛阳城谁提起你的母亲不赞一句不畏皇权,谨守世族傲骨。朕听着满城的风雨,知道朕是怎么想的?”曹盼冷冷一笑地说着。   程瑟道:“陛下,洛阳城内流言四起,皆是暗指陛下以权压人,请陛下严查流言之所起。”   参李会一事,程瑟出了面,也不打算再让这件事容易的解决。   曹盼摇了摇头,“想来,把话传得那么难听,因一桩婚事而扯到了朕要压制世族,辱及世族的话来,盼的就是朕严查。但朕自登基以来,曾说过不会以言获罪的话,故朕,并不想查此事。事由何而起,那便将此事解决了。”   李仓一听又回到了李家的头上,那叫一个害怕,颤颤地抬头看了曹盼一眼。   “怕什么,朕既然说了不会以言而怪罪于人,旁人不会,你李家也不会。朕颇是高兴,你李家的老夫人坏了这门亲事,也不至于叫朕身边的人,将来因她而受尽世人侮辱。”   “陛下。”听到这里,李仓明白,这门亲事是再无可能了。   曹盼道:“你李氏与朕提起的婚事,自从作罢,李会将军想要娶朕身边的谁都不成,不过,朕代静姝与李朝议郎问一句,李会将军,能否入赘?”   当着满朝人的面问出这一句,所有人都惊悚的看向曹盼,难以置信曹盼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入你们世族的门,总不会再有人说,辱及你们世族的门风了吧。”曹盼这般说来,这神之转折,程瑟看向曹盼,曹盼与程瑟道:“李会将军与静姝之事,若得以解决,便不存在淫、乱内闱之事。”   “是!”程瑟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故不再多言。   解决,怎么解决在于曹盼!   “陛下,李会将军求见。”在曹盼把一群朝臣都给惊住时,李会求见。   曹盼道:“让李会将军进来。”   李会就那么让人领了进来,直接地与曹盼作一揖,“陛下,臣愿入赘。”   “阿会!”李仓一听李会进来就冒出这话,急着连忙地唤。   “只要能和静姝在一起,臣做什么都愿意。”智商不够的人也直接。想做的事,多少头牛都拉不回去。   倒是崔琰道:“陛下,为赘婿者,于李会将军名声有碍。”   “阿会,你在意别人怎么说你的吗?”对于崔琰的问题,曹盼丢给了李会。   李会昂头道:“臣本来就是一个傻子,说臣的人还少了?”   傻子都被人喊了半辈子了,如今他只想娶媳妇,娶不到,入赘也可以,只要能够和静姝在一起。   “陛下,李会将军根本不理解娶妻与入赘之意,问李会将军,实有失公允。”刚刚一说话就叫曹盼给堵了的人,却是陈氏之人,与陈群为之兄弟,名陈焄。   曹盼对此问道:“如此,你以为此事该由谁来决定才不算有失公允?李仓朝议郎,还是李老夫人?”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李朝议郎与李夫人与朕提的亲事,因李老夫人一番质问而令洛阳城流言四起,话里话外皆指朕以势压人,强要李氏娶朕的婢女为正室,李老夫人不愿受此辱而扬言愿以死相抗,傲骨铮铮,为尔等世族之典范。”   曹盼说到这里,一眼扫过下面的众臣,“你与朕说说,李会的亲事,究竟该由谁来说了算?为何,朕就成了以强权压人的昏君了?”   一番质问之言,陈焄道:“陛下,流言有所不实,但陛下请以李会将军入赘之事,不是正应了流言,陛下欲辱世族之言?”   “陈大夫此言差矣,陛下提亲,婚姻之事,本意结两性之好。李家愿不愿意,李会将军乐不乐意入赘,皆是李会将军一人,或李氏一族之事,如何便与世族二字挂上了。于修看来,李将军娶谁,或是李将军入赘,都与杨氏无半分关系。为世族,难道就能随意的插手别人家里的事,尤其是这婚姻大事?”   杨修语辞犀利地指问,负手而问,论起世族名门,杨氏比之陈氏不遑多让,甚至杨氏更胜一筹,杨氏都不以世族名门多管别家的事,陈氏又凭什么把李氏的事全都扯到了所有世族头上?   陈焄黑着一张脸道:“入赘之人,为世人所弃,难道杨中书令要眼睁睁地看着李将军自甘堕落?”   这倒是事实,若非无奈的人家,谁会选择入赘。但是,墨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所谓入赘为世人所弃,不过皆是因为世人对于郎君入赘女方之事,对于郎君的误解,容臣提一句,臣也算是入赘之人。”   对啊,墨问就是入赘的人,崔今当初继续了沥阳侯的爵位,因沥阳侯只有此女,他们二人所生子女,皆承崔今姓。   这些年,随着墨问成为宰相,已经有人下意识的选择忘记此事,没想到墨问自己倒是提了起来。   “臣并不以为入赘有何可耻,两情相悦,相互体恤,不过是一个住处,一个姓氏罢了,比之夫妻恩爱,子嗣绵延,又有什么重要的。臣请陛下于新律法中规定,入赘之人,与一般郎君无二,皆可出将入相。”墨问再接再厉地提出了律法之事,这见缝插针的本事,难怪曹盼如此器重。   “臣附议!”周不疑是第一个表示同意的,“赘婿者,不过因时而定罢了,并无过错,世人何以另眼相看,不容入赘之人。”   得,因为李会之故,把入赘之人的事都写上律法上了,陈焄待要插话,曹盼已经点头道:“朕也是这般觉得。”   好,连曹盼都同意了,这件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李朝议郎,此事,李会将军作主可成?还是你得要回去问问令慈?再与朕说,这门亲事,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曹盼同意了墨问与周不疑之言,这不,立刻就接着再问李仓的意思。   再次被曹盼点了名,李仓心惊肉跳地道:“陛下,陛下容臣想一想,想一想。”   “好,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朕等你回复。”曹盼很是大度地给他时间考虑。   “谢陛下!”   早朝,就那么散了,作为被参的主角,李会本能的就要随曹盼而去,李仓先一步地捉住了李仓,“你,跟我回家。”   “不回。”李会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回,李仓差点气到岔气。   李会才不管,抬脚就要追上曹盼,李仓哪能让他跑了,但是跟李会讲理,能讲吗?   “会儿,你跟我回一趟家,咱们好好商量,商量你成亲的事。”李仓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李会,只要他跟他回去。   “阿会,听你爹的,跟他回家去。”这会儿朝会刚散,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慢悠悠的准备要往政事堂去,秦无出言帮了李仓说了一句。   李仓忙与这么一群上司作一揖,“诸公有礼了。”   不说周不疑,就是出声的秦无官都比他大好几阶。   靠着世族的名头出仕,他又不是多有本事的人,朝会上能有他一席之地,他也是站在最末。   所以,对于这些三省六部的长官,还都是曹盼心腹,李仓除了客客气气,也只剩下客客气气。   “李朝议郎,陛下的热闹,好看吗?”秦无笑着睨了李仓一眼的问。   但那问出来的话,差点叫李仓直接给跪下了。   秦无走了过去道:“明明是你们李家闹出来的事,偏偏眼下所有人都怪到了陛下的头上,道是陛下以势压人,要你家的儿子娶陛下身边的婢女。你李家铮铮铁骨,家里有个宁死也不屈的夫人,真是给你李家挣脸了。”   李仓,李仓真是要跪了,“秦尚书,李家,下官绝无此意,绝无。”   “绝无吗?我看不见得,自你家老母亲放言至此,试问你李家做过什么?外面的风言风语别告诉我你一概不知。李氏,你,因何而得入洛阳,旁人不知道,难道你心里没数?”   “阿会虽然没有你其他儿子聪明,但他于沙场建功立业,军中的将士,哪一个因他痴傻而低看他一眼。他是货真价实的将军,一切都是他靠自己拼来的,而你们,都因他才能站在这里。”   秦无说话是真不客气,“更别说陛下了,陛下不跟你李家计较,是陛下大度,也是看在阿会的份上。我就没好么大度了。你李家,要是敢就此事让陛下蒙半分污名,往后我秦无就跟你们扛上了,不闹得你李家不得安宁,我便不是秦无。”   自从那一日亲眼看到秦无捏断了陈安的脖子,秦无如今在洛阳这些世族人的眼里,那就跟煞神没什么两样。李仓听得整个人都一抖,唤了一声秦尚书。   秦无冲好他咧嘴一笑,吓得李仓一个激灵,“处理好了,再叫我听到陛下因你李家而有半分不好的名声,下一次,我便不与李朝议郎打招呼了。”   第一次就给个机会,让他们改过自新,下一次,秦无就会直接动手。   李仓为自己听懂秦无话中之意而惶恐,偏偏,真要论起来确实是李家的过错,而且在事发之后,李家并不作为,任由流言蜚语传扬,叫世族都对曹盼敢怒不敢言,一应事都成了曹盼的错了。   “下官,下官一定会处理好,一定会。”李仓与秦无连忙地垂拱称是。   李会这个亲儿子就好像压根不知道秦无在那儿威胁他亲爹一样,秦无叮嘱道:“阿会,与你爹回去,不许胡闹,否则下次我就不帮你了。”   被点了名,李会捉了捉头道:“好!”   秦无不忘与李仓作一揖,“李朝议郎,慢走!”   提醒送客之意,李仓连忙的还以一揖,与众人告辞,赶紧的带着李会走了。   司马末道:“可惜了阿会的祖父去得太早,否则岂有李氏之日之祸。”   “司马懿在其中做了什么?”周不疑如此直问司马末,司马末道:“这样的小事,值不得他出手。倒是异族之事,他想插一手。”   此言一出,周不疑立刻站住了,司马末道:“但他行事过于谨慎,想要捉住他的把柄不易。”   “这一次,他果真没有出手?”周不疑那么问了司马末,司马末沉吟了半响,“至少在这件事开始到结束,他都没有跟李家的人有所接触。”   “司马懿,他不会不知道你盯着他,也不会不知道陛下也会盯着他,所以,他做事不可能会单刀直入,反倒是迂回而动。对司马懿,一定要小心,小心他调虎离山。”周不疑叮嘱司马末,司马末点了点头,“我从前不敢小看他,如今更是。”   “眼下的司马懿,他必然已经看明白了,陛下是绝不会再用他,他如果想要有所作为,于陛下一朝是不可能的。”司马末轻轻地说着,又突然嗤笑了起来。   “昔日我被司马族除名,落得一个无所容身的下场,如今司马懿纵然有司马家,但大魏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他之境况比我当初惨得多了。我当日愿随陛下出仕时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想要将司马家踩在脚下。我以为自己没有做到,其实我早就已经做到了。”   “从陛下与安乐侯分出胜负之日起,你就已经做到了。”崔申与司马相交,最知司马末,这般与司马末提起。   司马末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我早就已经做到了,那都是陛下为我而做到的。”   “那么,回想你当日是何心境,如今的司马懿又是何心境,而他本就擅忍。为了给司马家,给他自己争一条活路,他能够找到你那里,与你说那一番话,证明他输得起,也敢认输。”周不疑如此地分析司马懿,世族之中,他一直小心警惕的就只有司马懿一人。   “元直以为他会是陛下的大患?”司马末听到周不疑予司马懿的评价,除了诸葛亮,还没有哪一个能让周不疑如此看重。   “他是。”周不疑肯定地说,秦无在一旁插嘴道:“既然如此,何不把司马懿除了,除了他不就永绝后患了?”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成,司马懿的身后是整个天下的世族。”   “杀一个司马懿容易,但不能让世族捉住把柄,杀他要杀得天下世族都心服口服,否则,只会给大魏留下更大的隐患。”周不疑分析不能直接杀了司马懿的理由,曹盼又何尝不是因为如此,才会留着司马懿活到现在。   “我会更加注意司马懿的一举一动的。”司马末郑重地跟周不疑保证。   司马懿活着是曹盼的大患,死了,便要将这患根永除,而不能因他的死而给大魏,或是曹盼带来更大的隐患。   “不仅仅是他,司马八达,虽然如今只剩下七人,司马家的那些人,与司马家来往的人,一个都不能松懈,他们做的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此事还得让子存与你一道办。”   查案的事崔申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司马懿关系如此重大,周不疑担心什么,司马末心里有数。   那也是先时司马末曾与曹盼提过的事。而司马末没有查到的事,曹盼却弄清楚了。   燕舞道:“陛下,那李老夫人会知道李会将军跟静姝的事,确实是有人告诉她的。”   “何人?”曹盼询问,燕舞道:“一个叫柏氏的的女子。”   “柏氏?是何来历?”曹盼显得有些诧异地问,燕舞与曹盼一番耳语,曹盼道:“红颜知己,养在外头倒是比进他府里更能为他办事。”   “把人盯紧了。像这种没名没份,没有来历的人,弄清楚司马懿还有多少,一个不落的给朕查出来。”曹盼手执朱红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圈。   燕舞道:“查出来之后?”   “盯住了,不必急于出手,出手太早了反倒打草惊蛇,司马懿这样的人,想要让他出手太难,他必知道无名盯着他,也知道朕在盯着他。朕所不解的是,他如此不留余力的想要挑拔朕与世族之间的关系,难不成,已经手中无兵的世族,跟朕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于他能有什么好处?”   曹盼思之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她跟世族闹翻了,世族恨上曹盼,对,那于司马懿是有好处,但是那好处,司马懿能用多少?他又怎么敢肯定,曹盼会由着自己跟世族的关系恶化。   要知道,哪怕曹盼心里看不上这些整日装十三的世族,但世族之内也并非无一人才,老的一辈就不说了,荀攸、崔琰之类;新的一辈,杨修、荀顗这些也都是人中龙凤。   其实,摒弃世族们眼中无人的态度,曹盼对世族并没有多少的偏见,虽然这话说出去相信的没有几个,但真是事实。   所以外面的风言风语曹盼根本就不在意,也不觉得李家他们弄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十恶不赦的。   曹盼从来不想为难李家什么,也不想对外面那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解释太多。司马懿,非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究竟是何企图?   “也许,他只是想看看朕对世族的态度,究竟如何?试探出了朕的底线在哪儿,他就可以让世族踩着朕的底线,促成他要达到目的。”   曹盼只是灵光一闪,但这又恰恰是最好的解释。“好,司马懿,朕就等着看你,如何利用世族与朕周旋!” 第363章 骗婚   “陛下,李仓李朝议官求见。”曹盼给了李仓三天的时间,李仓却没有用足三天,第二日便入宫求见。   “让他进来。”曹盼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来。   李仓小步地走了出来,只是那脸上,怎么青一起紫一块的。曹盼目光闪了闪,李仓已经作一揖道:“见过陛下。”   “免礼。”曹盼抬手,李仓不敢抬头,但是,曹盼轻轻地笑道:“李大人这般模样,谁人胆敢殴打朝廷官员?”   “陛下容禀,这是家母,家母所为。”李仓据实而答,曹盼冷淡地应了一声。   李仓听到曹盼那一声哦了之后,却不说话了,他这心下颤颤的,抬起头看了曹盼一眼,只见曹盼目光如炬地望着他,李仓吓得一个激灵,满腹的小心思再也不敢流露半分。   曹盼勾起一抹冷笑,李仓啊李仓,难不成还想要两全其美不成?   “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曹盼很是直接地下逐客令,当了皇帝还得要跟李仓这样的小臣拐弯抹角,她不得累死。   “陛下,臣子与静姝姑娘的婚事,恕臣,恕臣不能答应。”李仓一听曹盼要逐客了,哪里还敢多废话,立刻将来意道明。   “朕知道了。从此,此事不必再提。”曹盼并无意外的模样,也不无意与李仓计较,李仓胆颤心惊的抬头看了曹盼,曹盼神情不见喜怒。   李仓想要解释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与曹盼再作一揖,连忙地退了出去。   曹盼嗤笑一声,“朕好奇的是,司马懿究竟是跟李仓说了什么,能让李仓摇摆不定的心,一下子倾向世族。”   燕舞道:“奴婢去查查?”   “你现在怎么想?”曹盼问了正主,静姝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颤颤地摇了摇头,曹盼道:“你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劝你的话,朕就不会再说。阿会,你若是喜欢,便如朕说的,想要如何就如何。阿恒如今渐大了,将来她的身边也得有如你们一般待朕的人,所以,趁早!”   话里这意思作为过来人燕舞听得分明,静姝还有些云里雾里的闹不明白,曹盼道:“算了,没得说朕教坏了人。”   燕舞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不为静姝着想,也要为李会将军想一想。”   “陛下,阿会告假了。”燕舞这别有所指,秦无这兵部尚书在收到李会告假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告诉曹盼一声。   “因何告假?”曹盼问秦无,秦无道:“说是病了。”   “病了,那就让戴图去给阿会看看。朕这洛阳宫的羽林中郎将病了,朕关心关心无可厚非。胡本跟戴图一起去,给朕瞧好了。”曹盼一听就嗅出了其中的味道,李仓刚来跟她拒绝了这门亲事,接着李会就告假,如此凑巧?   胡本在一旁应了一声,便要去给戴图传话,两人这便往李府去。   曹盼看了静姝一眼,“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静姝脸色一白,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曹盼不愿她作践自己,她也不愿作践自己。   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从此,她便不愿意再卑微屈膝的求着活着。   随后,胡本与戴图回来了,带回来的是另一个消息,李会要成亲了,已经跟司马家的一位女郎定下了亲事。   曹盼只问了一句,李会知道了吗?   “陛下,奴听着李会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李家已经同意了他和静姝的婚事。”胡本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与曹盼这般道来。   “李家这是要骗婚。”曹盼一听胡本的话便立刻明白了胡本所指。   “你们就没有找机会说破?”曹盼又问了胡本,胡本一脸憋屈地道:“李家的人防我们跟防什么似的。”   “那么,阿会无病?”曹盼问了这一句,戴图道:“无病。”   “无病,那就让阿会回来当值。”曹盼丢下这一句,戴图一顿,“去与阿无说。”   胡本刚回来,听到曹盼的话又速速去办,秦无听了李会无病,而且李家更欲骗婚之后,冷冷地嗤笑一声,“李氏,找死。”   听着胡本的心一紧,秦无道:“来人,去李府传话,李会胆敢装病,是不是,还想让御史参他?”   兵部之人应声而去,那头,周不疑拿着一个折子,是针对所谓淫、乱内宫而提出一意见,既是征召内侍。   对此,周不疑问了政事堂诸公的意见,崔琰道:“虽非君子之道,但宫中设内侍,也只是为了伺候好陛下和殿下,如今宫中只有陛下与殿下,陛下身边的内侍独一人而已,提议征召内侍,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杨修道:“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之前一直没有提,如今提起,有何不妥?”   周不疑道:“君之侧尽不道之人,诸公以为并无不妥?”   “宫中内侍,伺候陛下与殿下,不道者与常人果真无异?既知有异之人,却令其常年伴于陛下及殿下之身,当为?”周不疑这样问完,一片静默。   “若如此,那宫中伺候陛下的人,还有来日的殿下?”毛玠提出了问题。   “陛下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如今陛下既然不缺,往后殿下也不会缺。前朝宦官之乱,诸公莫不是忘了?”周不疑把前朝的事提起,毛玠消声了,他这活了老大年纪的人,于旁人只是传说,于他却是亲身经历。   崔琰本来对内侍便无好感,所以这件事周不疑表露反对之意,他也无意见。   杨修跟毛玠听他这么一说被说服了,墨问跟周不疑是一阵线的人,夏侯惇跟曹仁是不管这些事的,出于对曹盼和曹恒好,自然是同意周不疑的话。   如此,征召内侍一事,周不疑等人将意见附上,呈到了曹盼的面前,曹盼道:“朕登基都多少年了,从前没有关心伺候朕的事,如今,倒是想起来了,难不成,都转性了?”   听到曹盼这满是嘲讽的问题,面色如常的就只有周不疑与墨问,哪怕是杨修也面露赧然。   曹盼道:“元直知朕之意,内侍,宦官也。若非无奈,谁愿意当这宦官,一辈子残缺不全,而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心中之卑微,阴暗,谁能窥探。让一国之君,天子之子长于这样的一些人手里,这是要毁了谁?”   问着这话,曹盼冷冷地笑了,毛玠看了周不疑一眼,心下轻轻一叹,感于周不疑知曹盼甚深,看看这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   “驳回。”曹盼将折子放下如是说,周不疑应了一声。   曹盼与政事堂都以为折子驳回了,此事就该到此结束,第二□□会上再有人提起此事,曹盼一眼瞧了去,又是陈焄。   “陛下,征召内侍,是为伺候陛下与宫中诸位主子,以及邺城的太后,太妃,此事,还请陛下下旨让内侍操办。”陈焄一番说词表露的一份为曹盼着想的心。   “朕想问一句,为何要用内侍?”曹盼面对这么一个出头鸟,笑着问。   “内侍者,无根之人,无根者,自然不能淫、乱内宫。”陈焄如此地回答。   对此,曹盼嗤之以鼻,“无根便不能淫、乱内宫,这句话朕是半个字都不信。要不要朕给你找个内侍和宫女来问问,他们有多少花招?”   话音刚落,满堂一片死寂 ,齐齐地看向曹盼,很是有心想问一句,陛下,你真的是女人吗?听你那见惯了风月场面的语气,你到底是知道多少?   十八禁,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曹盼虽然对内侍宦官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这样的一群人,缺了那一样东西,如果选择舍弃了作为男人尊严东西的人,那样的人是可怕的,可怕得,一但拥有了权力之后,又无人能控制,他们会比正常的人更疯狂。   “所以,不要跟朕说什么选内侍是为了预防淫、乱内宫。男人那点心思,朕以为,你们心里都比朕清楚着。”曹盼嗤笑而道。   “陛下,汉室数百年皆如此,陛下若不以征召内侍,何以彰显皇室之威严。”陈焄哪里是轻易放弃的人,这不继续的要说服曹盼。   “听听,都听听,好一份为朕着想之心。你是拿朕当傻子吗?”曹盼前一刻还笑盈盈的,突然却变了脸色。   “乱世百年,天下百废待兴,人丁凋零,朕前头在挖空了心思想要让大魏的人口兴旺起来,转头朕却征召内侍。内侍是什么?宦官,以不道而为奴为婢者。征召内室以彰显皇室威严,朕成了什么了?朕的威严,皇室的威严还得靠内侍来彰显,你说的是人话吗?”曹盼直斥而问,陈焄一下子都被骂懵了。   “或者,你提出这样的意见,本来就是想看朕的笑话。朕处处彰显仁义,处处标榜为百姓之心,可是朕回过头来却要征召内侍来伺候朕。久经战乱的大魏人丁凋零,朕却在这个时候行不道之事,百姓若知会如何看待朕,朕这是一登基,成了皇帝就原形毕露了?不过是一个只会说把百姓放在心里的人,为了能有人伺候朕,朕就不顾大魏,不顾为人之道,硬生生折腾出一群内侍来。朕就那么差人伺候?朕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曹盼气得拍案而起,满堂之人更是大惊,曹盼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如此之震怒。   而这一怒,直接吓得人都怔住了。   “陛下息怒。”崔琰出列想要安抚曹盼怒火。   曹盼已经走了出来,“息不了。为臣者,令君行不道之事,此为臣当为者?世族,你们世族当官就是这么一心为臣,一心为大魏的?”   说到这里,曹盼抄起桌上的东西直接给砸了出去,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声音,所有人都跪下了,“陛下息怒。”   “将其革职,永不录用。”曹盼指着陈焄直接下令,毛玠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回头就问道:“以臣促君行不道之事,朕只将他革职还是轻的了。”   “为君不道,天下群起而攻之。百姓本就不易,朕为了多要几个人伺候朕,朕就让朕的子民成了一个残缺的人。你们想说,汉以来皆如是,可你们别忘了,大汉已亡,亡了!让朕学着这些不好的东西,你们是也想让大魏也亡吗?”   这个话更没办法答了,毛玠想要让曹盼息怒,待怒火平息之后再处置陈焄,以免受人于柄,但听到这里,劝谏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于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一如曹盼所言,这是有心蓄意而为,意在乱大魏,攻击曹盼,陈焄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陛下,臣不服,臣不服啊!”陈焄一看曹盼给他扣了一个那么大的罪名,若是落实了,他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曹盼道:“不服?好,朕就让你心服口服。朕问你,你愿意入官为内侍?”   盛怒过后,曹盼似是又不气了,面对叫不服的陈焄,曹盼又存着跟他好好说话的意思。   陈焄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但是曹盼问的问题着实是刁钻,陈焄半天答不上来。一旁有人代为答道:“陛下此问根本不必问。”   对此,曹盼冷冷一笑,周不疑道:“此言差矣,于己不施,勿施于人的道理,总不会诸位不懂吧。”   一句话就把人堵得半死了。周不疑看向陈焄,“陛下之问,你如何答?”   陈焄额头上的已经滴落了汗水,曹盼赖得再与他废话,“架出去。”   一声令下,殿外的守卫已经大步地走了进来,这一次,陈焄再也不敢叫唤不服,只是看着曹盼的目光迸发着恶毒。   曹盼何等人,面对这样的目光,她岂会无所察觉,冷冷地一笑,曹盼干脆地扫过下面的那些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道:“从今往后,上折奏事,好好地想一想,如陈焄此类的话,连提也别在朕的面前提。”   这是警告,非常义正辞严的警告,周不疑垂拱道:“是!”   “是!”连首相都已经垂拱应是了,况且,曹盼为什么如此处置,刚刚都听得分明了,其不愿行不道之事,为不道之君,如此,魏之幸也。   “昭宁帝,果然不容小觊。”朝中之事,被夺官之人,曹盼所言,俱被传扬了出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雨落不停,小楼之内,两人辨不清面目在下棋说起此事。   “如今朝中,我们能用的人太少了。”   “少又何妨,有一个人但若能为我们所用,胜过满朝之人。”   “谁?”   “杨修杨德祖!”   “他虽为世族出身,但自曹操开始,他就一心为曹操做事,曹盼登基之后,他如今又入三省为中书令一职,位列相位,怎么可能为我们所用。”   “他不能,杨太尉可以,想必杨太尉会愿意帮我们的。匡复汉室,杨修出任中书令的诏书下达之后,杨太尉不是还大哭了一场?只要能有一丝生机,他会愿意帮我们的。只要他肯帮我们,我们自然就能借他知道杨修,曹盼的安排。”……   “李家的亲事。李会已经回宫当值了,曹盼已经知道了婚事的内幕。”   “知道又如何,她不是没有告诉李会吗?”   “我在试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我。李会,李家,不过是我们之间博弈的棋子罢了。我还以为她会护着她身边的这些人,可惜我看错了。”   这头在说起李家关于李会的亲事,宫中秦无也在问曹盼,“陛下明知李家骗婚,为何不告诉阿会,你看阿会还以为他娶的是静姝。”   “为什么要告诉他?”曹盼正抱着曹恒在下棋,对面周不疑,周不疑正跟曹恒说着下棋的规矩,还有曹盼的落子,他的落子,为何这般走都与曹恒解释,曹恒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却是听得十分的认真。   “此事,陛下不管吗?”秦无很是诧异地问,曹盼抬头看了秦无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朕纵为天子,也无权插手别人家亲事的余地。或者,你也可以这样想,有人就是想朕插手。”   秦无听得一愣,“陛下的意思是说,有人用阿会的亲事做局?”   周不疑看了秦无一眼,“这个局,早就已经开始了。”   曹盼落下了一子,低头与曹恒道:“下棋不必急,占尽先机有占尽先机的好,后发制人也有后发制人的好。”   曹恒只看着,并不多话。秦无比较关心李会,“那阿会真的会娶司马家的人?我们真就不管,由着他娶?”   摊摊手,曹盼不答,周不疑道:“那日阿无若是想去便去看看热闹。”   热闹?秦无狐疑地看向周不疑,最后又看向了曹盼,“陛下,到时候臣要是忍不住了动手,行不行?”   “相信朕,你去了一定没有出手的机会。”曹盼十分笃定地告诉秦无,秦无一听道:“这么说,阿会是不会娶司马家的女郎了。”   “都以为傻子好欺负,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瞧瞧,欺负傻子是什么下场。李家,不是自诩傲骨吗?也罢,朕就要他们为自己这莫名奇妙的傲骨付出些代价。朕赢了!”曹盼说着最后一句,也落下了最后一子,曹恒好像看懂了,扬起头冲着曹盼一笑。   “陛下棋艺高超。”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正为曹恒那一笑而高兴,听着周不疑的话,“赢元直一盘棋而得阿恒一笑,更值。”   可怜曹盼这当娘的,生了一个冷静乖巧的女儿,人长得极好,偏偏甚是少笑,明明笑起来更好看。   “殿下沉着,虽不言苟笑,却是内秀之人。”周不疑见曹盼心情很好,伸手拾着棋盘,曹恒看了帮着他拾起来。   “不言苟笑和有内秀是两码事。不过,与她讲那些史书的故事,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朕在想,是不是可以让她跟着朕上朝,多见见世面。”曹盼冒出这句。   秦无看了眼正在拾棋子拾得有滋有味的曹恒,干巴巴地道:“陛下,殿下是不是太小了点。这就让她上朝,见世面未必,臣只担心她被吓着了。”   曹盼侧过头道:“不会,吓不到,她胆子大。”   “陛下,这可不行。想当初先帝让你去丞相府上课,你那时候睡到什么时辰,殿下如今才多大的人,你那会都知道说睡不够长不大,殿下比你当初去丞相府时还小多了,你不许这么折腾殿下。”   这个时候敢这么跟曹盼抗议也只有平娘了,直接把曹盼当年的话扒了出来。   对于一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最悲剧的莫过于,你所有的黑历史都会被扒个一干二净。   “瞧朕都忘了,早朝的时辰实在是早,阿恒确实不宜起那般早。不过,平娘,朕进丞相府读书的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了,你记性怎么这般好?”曹盼拍了一记脑门,不忘吐糟平娘怎么把她做的事都扒出来了。   平娘掩口而笑,“陛下小时候做事,奴是件件都记着,将来陛下要是跟小殿下生气了,奴就得提醒提醒陛下,你当初是怎么气的先帝的。”   这是提一回不够,等着将来当着曹恒的面扒出她的黑历史?   “平娘,你若如此,朕岂有为娘的威严?”曹盼觉得这事不能由着平娘这么干。虽然当初气得曹操直跳脚的时候她很开心,并不等于她也希望曹恒那么气得她跳脚。   一眼看向曹恒,曹恒正看着她,曹盼干脆地把她的眼睛给摭住,“你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般掩耳盗铃的,在场的人皆是一笑。周不疑道:“宫中只有殿下一人,未免过于孤单,陛下何不邀些人入宫与殿下玩耍,或者,陛下可以在宫中出也办个学。”   “有人相互促进极好,自小长大的情份,也更是可取,夏侯氏与曹氏,先帝之诸子,都在等着。”周不疑与曹盼提了一句,曹盼一想也是,拿开了袖子,一看曹恒的神情,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半分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曹盼觉得,曹恒比她厉害,当年她像曹恒这么大的时候胆大那是因为她是个伪儿童,但是曹恒可是真的!   李会的亲事,因着扯上了拒婚曹盼婢女之故,受到了洛阳城世族的瞩目。   哪怕曹盼不在意所谓的拒婚,但这样关系着颜面的事,她表现得再不在意,于世族们看来都只是憋着坏罢了。   而因为曹盼下令不许任何人对李会提起骗婚之事,周不疑他们自然是听话的,倒是李会总跑到静姝的面前高兴地冲着静姝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曹盼最后见不得李会刺激静姝,直接给李会放假,不许他再到静姝的面前。   李会倒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最后还给曹盼送了喜帖来,显然周不疑几个是人手都得了一份,曹盼面对静姝道:“阿会若真娶了旁的人,你如何?”   静姝摇了摇头,不发一言,曹盼一叹地挥挥手,“罢了罢了。”   谁都明白,曹盼是不会吃下这个闷亏的,况且此事并不单单关系静姝。   李会大婚那日,秦无本着看热闹的份,果真拿着帖子上门去了。   一身大红喜服的李会见到只有秦无一人来,却不见周不疑和其他人,“其他人为什么不来?”   这直白的问,秦无也不能老实的回答,倒是看着李会道:“我来阿会不高兴?”   “高兴!秦哥哥,我觉得大家都有些奇怪。”李会朝着秦无说了这么一句,秦无觉得吧,哪怕李会的智力不正常,不能分析出这些怪异的状况,能在战场上凭战功站在曹盼身旁的人,直觉还是挺准的。   可惜啊,唯一有可能把这场骗局给揪破的曹盼却并不打算那么做,甚至还不许旁人与李会说破。   骗人的又不是他们,有些人,就是要他们亲自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阿会,该去迎亲了。”李仓这位当父亲的走来与李会叫唤了一声,见到秦无也不忘与秦无作一揖,秦无勾起一抹笑容,“君不易。”   三个字满是讥讽,其中的意思,李仓比谁都清楚。   “秦哥哥,我要去接静姝了。”李会甚是高兴地与秦无挥手,秦无点了点头,一眼扫过李仓,骗婚呐,果真是骗得极不容易。   李仓面对秦无的目光,只想赶紧的拉着李会离开,离得秦无远远的。   至于李仓究竟是怎么让李会到司马家迎的亲,又是怎么把人接的回来,秦无没有跟着并不知晓,不过李会迎亲回来时那阴黑的一张脸,明显的不高兴。   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局将定,秦无纳闷难道这回曹盼跟周不疑料错了。   怎么会料错,在那以扇掩面的新妇缓缓走入时,李会怔怔地看了看,突然吼道:“我说了她不是静姝,不是,就是不是。你们为什么非要说她是?”   显然李会是再也控制不住,站在大门前,看着那对面的新妇,大声地质问。   “不许胡闹,快迎新娘子进门。”李仓隐忍着冲着李会说。   “不,我要娶的是静姝,我要娶的是静姝,除了静姝,我谁也不要。她不是,她不是!”李会说着冲了上去,直接将那新妇手中的扇面打下,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然而她此时亦满是惊怔的望向李会。   秦无想起了曹盼说过的一句话,“都以为傻子好欺负,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瞧瞧,欺负傻子是什么下场。”   勾起了一抹笑容,秦无环手抱胸,李会双目充血地捉住那惊愣的女郎双肩质问道:“静姝,我的静姝呢?你为什么穿着静姝的婚服,这是我的挑的,我给静姝挑的。你把我的静姝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的静姝还给我!”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把他给我押进去。”李仓一看李会这般大喊大叫的,立觉得不妥,便要叫人把李会给押进去,可是,李会最拿得出手便是一身武艺。   想要押他进去,他不愿意,就凭李家的那些守卫又怎么可能押得了他。   一个又一个的部曲上去都叫李会给打飞了,李会只管捉住那女郎的双肩不断地追问静姝在哪里,在哪里?   那女郎又怎么会知道,“阿兄!”   李会下手没点轻重,捉得女郎的双肩痛得厉害,她叫唤着自家的兄长上前。   司马家的人赶紧的上前去,想让李会松开捉住女郎的手,李会怎么肯,不肯,那就打起来了。   李会那是凭战功爬上将军之位的人,司马家的一群皆是只挂着剑当摆设的人,想救自家的妹妹,李会不肯松手,直接一拳一脚的踢了出去,直接司马家的人踢得人仰马翻。   最后司马家的人一看阵势不对了,立刻叫唤上那送亲来的部曲,救人要救,更是要教训李会,给自己家的郎君讨回颜面。   李家的人一看司马家的人群起而攻之,如何能看着李会一人单打独斗,叫唤自家的部曲上去帮忙。   好,本来是结亲的两家,一场架打下来来,妥妥是结仇的。   秦无在一旁看戏那叫一个高兴,一群部曲反正都不是李会的对手,伤不了李会的性命,脸上挂点彩的,秦无觉得无伤大雅,自然是不会去帮忙的。   况且,联想到曹盼话里的意思,曹盼是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所以他怎么能把这件事平息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打什么打,都快住手。”洛阳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两家人打架打得如此大,虽然天快黑了,作为京兆府尹听说了两家架打得很厉害,立刻赶了过来,当然还带上了京兆府尹的衙役。   这闹到京兆府尹都来了,实在打不下去了。   但是,打不下去,李会也还捉住那身着喜服的女郎,口口声声地问道:“静姝,我的静姝呢?你把我的静姝还给我!”   女郎这会儿真是要疯了,她的肩膀痛极了,李会说的静姝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   “妾不知郎君原本要娶的是人谁,郎君口中所说的人妾并不识。而妾与郎君的婚事是你我两家父母亲自定下的,郎君不知?”女郎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吐字问了李会,李会一下子看向李仓,瞪大眼睛地问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骗,确实是骗,李仓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由我们做主,由得你插什么话?”   “你骗我,你骗我!”李会眼眶一红,眼睛哗啦啦地落下了。   “我只要静姝,除了静姝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要!”李会直接一坐到了地上,摆明了耍无赖,反正,他本就不是正常人,如孩童一般哭闹的,谁又能说什么。   只是司马家的人听到这话,气得脸都青了。   “李公,你们就是这样婚事摆平的?”显然李仓与司马家有所交易,骗婚之事,一开始是骗,最后却不能骗的。   “李氏如此欺辱我司马家,两家的婚事自此作罢。明日,我们朝堂上见。”河内司马家,多少人来,这一拨人面对李家一开始的态度,再和李会打了这么一架,而今李会那摆明了依然还是蒙在鼓里的样子。   事于至此,再让自家的妹子嫁进李家人,那不是叫人糟蹋吗?   谁会愿意的把自己家的妹子嫁给一个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的郎君,李会不过是一个将军罢了,他还是个智力不全的人,这样的人,好人家的女郎愿意嫁过来已经是李家莫大的福份了。   但李家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那是要将他们司马家的脸面踩在脚底。   “走!”那显然是说话作主的人,一个走字,立刻拉着那穿着红服的女郎一并离开了。   “慢着。聚众斗殴,诸位都得跟我走一趟京兆府。”已经来了的京兆府尹怎么会愿意当摆设,一个个打架的,都别想走!   “你!”司马家的人没想到这番作态还被人给拦腰砍了,潇洒的作态就那么被直接的截崩了。   京兆府尹才不管,发话道:“快,把这些参与斗殴的人,全都给带回去。”   “你,京兆府尹,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寒门庶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把我们带回京兆府?”   这位京兆府尹,却是自凉州调入的,换而言之,这位是早些年曹盼在老地盘上开科举而得之士。   洛阳是曹盼脚下的地盘,为京兆府尹者,总管洛阳庶务,曹盼又怎么可能不放自己人。   “挚自知出身寒门,是以自出仕以来,皆是谨言慎行,蒙陛下不弃,升任京兆府尹一职。天下之地,皆严明禁止私斗,就连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前些日子因酒后失态斗殴,挚因不管而为陛下所斥,岂敢再犯。难道司马郎君以为司马家比起陛下的亲族曹氏与夏侯氏来更不受大魏的律令管束?”   京兆府尹贺挚,年近四十,面对司马家的质问,直接把先前发生不久的事提起。   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因何而斗殴,这事知道内幕的人不少,最后曹盼直接让京兆府尹把人捉了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还跟贺挚放了话,如果贺挚不知道京兆府尹该做什么,当不好这京尹府尹,尽可直言,她会另选高明。   至此,谁还能不明白曹盼的态度,世族,宗亲,自曹洪的事件至今,曹氏与夏侯氏向来都是安安份份,比起一般的世族来更要谨言慎行。这么多年,就闹出这么一件事,贺挚还想混过去算了,没想到第二上朝立刻就被曹盼训斥了。   贺挚那时的心思,未免没有要看曹盼态度的意思,而曹盼既然表了态,如今再起斗殴之事,动静还闹得这般大。   司马家,李氏,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当然必须的秉公办理。   “你……”谁敢说自己不受大魏律令的管束,敢说出这样的话,直接能叫曹盼给灭了。司马家已经够惹非议了,如今他们岂能再惹事。   “带走,带走,都还愣着做甚!”贺挚把曹氏跟夏侯氏的人扒了出来,司马家的人直接就熄了声,贺挚利落的把人押上,包括李会。   “我算是明白陛下为何不说破与阿会,李家骗婚了。”旁观至此的秦无露出了一抹笑容,李家,作茧自缚,何需曹盼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深圳依然还是夏天,已经在冬天的各位要注意保暖哦! 第364章 内贼几何?   秦无明白了,而第二日,李家与司马家的人还被关在京兆府内,参李家,参李会的折子已经铺天盖地的送到的曹盼的手里。   曹盼面对这一波的折子,特意在朝会上提问道:“诸卿的消息很是灵通,李家的事昨天才发生,这一早的,折子就堆满了朕的案前了。”   “陛下,请陛下秉公办理。李会虽智力有残,非正常之人,然为朝廷命官,当众出手打人,有辱朝廷的威严;更是忤逆犯上,违背父母之命。如此,岂堪为官。”一通大道理直砸出来。   “还有李仓竟使骗婚行径,如此人品,何堪为官,恐有失朝廷的颜面。”   “如此,停职查办。”听完了话,曹盼如此落定,一群还在想着一定要想尽办法的让曹盼查办李会的人直接傻了眼。   “此事由御史台处置。”曹盼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那满怀诧异的目光一般,直接把事情交了出去。   自杨修升为中书令后,程瑟升为御史大夫,总领御史台,听罢出列一应。   想要跟曹盼好好地吵上一回的人发现都不用吵就赢了,如此感觉,该怎么说?   李氏原来以李会的官阶最高,李仓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朝议官而已,根本没有半分的实权,如今李会一被停职查办,李仓的官位直接叫御史台上折捋去。   骗婚,为人父母者,当以身作侧,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骗,这样的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文散官,其身不正,那也别留着。   这样的小事,经了吏部,过了政事堂,曹盼朱笔一批,便成了定局。   御史台还在查李会的事,崔琰受了司马防之托入宫与曹盼说情,被关在京兆府里的人由曹盼发话,打架的那些个,俱罚了银钱,最后才放了出来。   但司马家与李家的梁子,那是结上了。   李会被放了出来之后想要求见曹盼,然而曹盼直接撂话,不见。   洛阳宫中李会原本的官职已由曹盼另提了人上来,正是这一次随曹盼迎战蜀汉的女将,紫梢。   李会是虽然傻,却也痴,曹盼不见他,他便每日跪在洛阳殿外,凭是风吹雨打皆不动,连着七日,李会是叫人抬着回的李家的,纵然如此,曹盼依然不见。   而在这七日内,司马家不断地打压李氏,河内司马家,纵然今非昔比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远非李氏可比,司马家一出手,李氏在朝的所有人都被参得丢了官,皆是曹盼亲手朱批。   此时此刻,一群丢了官位的李氏人才明白,他们本来选择了与世族结盟,结果却因李会而惹了世族所不喜。   既失了曹盼这位女帝的心,又为世族所不能容,李氏被打击得无半分还手之力,形势比起从前来更惨。   曹盼从始至终都将李会的事情丢给了御史台后,李家的人丢官罢职,皆是从律而定,所有人都算是看明白了,曹盼这是弃了李会了。   李家人至于此那叫一个悔。对于李会跪在宫门前求见曹盼,他们自是怀着憧憬的,然而李会叫人抬了回来,高烧不退,他们仅存的那丝希望也是彻底破灭了。   因为一桩婚事,他们得罪了女帝,得罪了世族,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曹盼还真是由着李家废了?”眼看着李家就要被打入尘埃了,唯一有资格在曹盼面前说话的痴傻将军李会也在洛阳宫外跪了七天,至此病倒都没能见曹盼一面,他们的计策是不是没用了?   “李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李家会如何。”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用李家?你还让族中的女郎嫁给李会,难道不就是为了拉拢李家为我们所用?为什么现在却又让司马家竭力将李氏从朝廷上赶了出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出来,满满的都是疑惑。   “用李家,只是为了要看到她对世族的容忍度在哪里?那门亲事确实是我所提议,目的是为了打她的脸,但没想到,她什么都不必做,打脸的就成了我们。从始至终,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谁?”   “李会。”这个名字一说出来,那沉不住的人道:“李会,他本就是一个傻子,我们忽略了他有什么不对?”   “但如今恰恰又是他毁了整盘棋。曹盼,她对人心把控太厉害了,长文,有些不确定我们能不能斗赢她了。”字长文者,陈群也。而另一个,是司马懿!   司马懿握紧了双手,陈群道:“仲达,你是后悔了?”   “不,落子无悔。输也罢,赢也好,总要试一试,不试,我们就只能一辈子叫曹盼压得喘不过气。若是争赢了,咱们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你与我都不该如此。”不该连个官位都没有,不该于大魏之内并容身之地。   陈群也是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的是,你我一身才华,不该如此碌碌无为。”   “杨太尉如何回复?”司马懿想起上次他们提到的事,追问了一句。   “自然是答应的。杨太尉一腔复汉之志,不过是因无法作为而只能搁置罢了,但有一丝生机,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的。”陈群幽幽地说来。   “如此甚好,这个时候,也该与蜀汉的诸葛孔明去信一封了。”司马懿轻轻地说着,陈群道:“也罢,任我们在朝内搅得天翻地覆,曹盼有兵马在手,总是伤不了筋骨,与蜀汉联手,各取所得,甚好!”   “陛下,阿会病重。”秦无在议完事后与曹盼提了一句。   “李家已经请了大夫了,阿会身体好,无恙。”曹盼回了秦无一句。然后现看了秦无一眼,“怎么,觉得朕心狠?由着阿会在外面跪了七天?”   秦无眨了眨眼睛,“陛下就算要收拾李家,也不用让阿会吃这番苦头,又不是他的错。”   “若是换了是你,你做得只怕要比朕更狠。可是你再狠,没有狠在根上,李家的人是学不乖的。”曹盼对于秦无护着李会这模样,轻笑地说起。   秦无一顿,周不疑道:“李家有资格在陛下的面前说一个不字,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这样的底气,而是因为阿会。阿会是陛下的羽林中郎将,统领洛阳宫的兵马,守卫洛阳宫,这是天子近臣。”   在一些庶务上,秦无能懂人的阴暗,却未必懂得事情的根本。如曹盼所言,李家打了曹盼脸的事要是让秦无来办,大抵秦无会让把李家人都吃一番苦头,但不会动李会,因为在他看来,李会是无辜的,也不过是李家作的孽。   但是,李家会有底气敢跟曹盼叫板,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李会。因李会而李家能在洛阳这样汇聚了天下世家大族的地方站稳了脚,他们却不自知,只以为是因为他们自己。   如此,曹盼就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没了曹盼给他们撑腰的李家,是何模样。   至于李会,李会是无辜,但是有一群拎不清的家人,曹盼更要帮他永绝后患。莫让李家的人吃定了李会的痴傻,一辈子欺负他,就连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成。   所谓世族傲骨,荀氏崔氏是有,但李氏是绝对没有的。   靠着曹盼而能耀武扬威,还敢打曹盼的脸,曹盼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所以,陛下也是在帮阿会。”秦无只是一时想岔而已,周不疑一提醒,他便想明白了。   “阿会能成为羽林中郎君,靠的并非是陛下的恩宠而已,而是实打实的战功。所以,就算是陛下下令将他停职查办,阿会只要再上战场,照样可以再凭战功傲立于世族。李家的人,明白了李家的好日子是谁给的,往后也就不会再欺负阿会了。你道陛下心狠,却不知陛下为阿会一心谋划。”   周不疑点醒了秦无,曹盼此举,不仅是为了李会,也是为了静姝。   “怪无思虑不周,误会了陛下。”秦无听完了连忙与曹盼作一揖。   “无妨。有话与朕挑明了说,朕自欢喜。”曹盼并不怪秦无。   只是,看着周不疑与秦无,他们是最早追随她的人,而今依然形单影只,曹盼话到嘴边,触及周不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北方各族之事,元直以为何人去办最为妥当?”曹盼果断地换了话题地问。   周不疑道:“臣以为,派德祖前往各族安顿。”   举荐的杨修,曹盼以眼神询问周不疑,周不疑道:“德祖满腹才学,据臣所知,亦精通匈奴、鲜卑、胡羌之言。”   这事曹盼还真是不知道,这么说,杨修还极有语言天赋。   “各族之事,陛下意在永绝后患,纵然不能,也必要让各族在短期之内,至少是陛下荡平蜀汉之期,不能为患大魏。德祖其人,既有谋,又果断,若有突发之事,亦能当机立断。”   “如此,便依元直所言,让德祖去一趟凉州,见一见各族的头领,自然,也要安抚匈奴的辛冉单于和丹阳公主。”曹盼特意提起了这两个人。   周不疑道:“陛下与辛冉单于和丹阳公主生了误会?”   “势既已起,用不上朕了,朕收回了原本朕给他们的东西,于他们看来,那却已经成了他们自己的东西,故而如何能不生怨。这是他们回朕的信,你瞧瞧。”   从一旁取出了两封信,胡本上前去接过,送到周不疑的手上,周不疑拆开了一看。   “如此说来,此去北地,非德祖莫属。陛下多年待匈奴十分宽厚,正好让德祖叫他们知道,陛下待他们的好,他们收着,却不该贪要更多。陛下既然能给了他们,收不收回就是陛下说了算。”周不疑将信折好了,这般地说。   “也是,想想昔日的杨公子是何等目中无人的模样。”曹盼听着周不疑所言,露出了一抹笑容,想起当初的杨修那模样,便定下了此事。   杨修从周不疑的口中听到曹盼予他委以重任时,与周不疑道:“下官必安定北方各部,令其在陛下兴兵攻蜀之际,再不与大魏为患。”   聪明人便是如此,知其中深意,而定为之。   知而有所为,杨修很快地收拾包袱准备往北地去,杨彪近与杨修道:“你此去异族,万事小心。”   如此叮嘱,杨修都快忘了杨彪有多久没有这般与他说话了。   “父亲放心,我虽往北去见各族的首领,有陛下的部曲相随,儿会平安回来的。”杨彪心平气和地与杨修叮嘱,杨修自然也投桃报李,父子俩难得其乐融融地说话。   “北方各族早已为乱多年,何以让你此去?”杨彪关心完了,随口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为了日后攻蜀。今岁蜀汉敢兴兵来犯,正是因为辽东之乱,高句丽进犯,还有鲜卑族陈兵。陛下既有一统天下之意,自然是要将北方各族都收拾好了。”杨修不疑有他,如实地与杨彪说来。   “你此去,打算如何安抚各族?”杨彪再问。   杨修一下子看向了杨彪,“父亲怎么如此关心此事?”   这样一问,杨彪面色如常的道:“匈奴自秦以来便为患北境,这些年其他异族又不断的壮大,曹盼……”   “陛下!”听到杨彪直呼曹盼之名,杨修提醒一句,杨彪看了杨修一眼,杨修很认真地看着他。   “陛下不是自来与匈奴交好?用的还是以夷制夷的法子?现在,是打算改别的办法了?”杨彪终是随着杨修改了口。   “匈奴压不住其他异族,叫其他各族皆怨声载道,自然不能再用之前的办法。”杨修这般说,杨彪追问道:“那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   面对这样的追问,杨修狐疑地看向杨彪,“父亲怎么对此事这般好奇?”   杨彪道:“于家中无聊想看看你要为之效忠的女帝,又是打算怎么解决北方各部族之事。打压?灭之?还是像以前那样拉拢?”   对此,杨修一笑,“都是,也都不是。父亲年纪大了,这些事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地休息,你看孩子们都渐大了,你就算是帮着孩儿多看着他们。”   提到了孩子,是啊,杨修也早为人父了,孩子一个个的长大了,“不过,父亲莫再以匡复汉室教导他们,孩儿并不希望他们跟父亲一般。”   最后这一句提得着实是扎心,杨彪面露愠色,“既是担心,便别让我教。”   杨修道:“也罢,父亲既然不想,那我待明年太学开课了,就让他们去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让他们入太学去吧。我这还有些公文要收拾,父亲先回去休息吧。”   干脆利落的遂客,杨彪看了一眼杨修的侍从让人收拾文书,最终还是离开了。   打压,灭之,拉拢,都是,又都不是!   “丞相,从洛阳送来的一封密信。”成都之内,正在批阅公文的诸葛亮,马谡急急地呈上了一封书信,透着兴奋地道:“是司马家派人几经转手送来的。”   司马家,河内司马家啊!诸葛亮将信打开了,信中的内容让诸葛亮看得甚是惊心。   “丞相!”马谡等了许久,诸葛亮拿着信不知反复看了几回,看得马谡心下更是惊极了,唤了一声。   “你看看。”诸葛亮被他那么一唤,将信递到了马谡的手里。马谡迅速看完了,那叫一个欢喜,“丞相,这是好事。”   诸葛亮摇着手中的羽扇并不说话,马谡满心的欢喜似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解地看着诸葛亮,“丞相,此事不值得丞相欢喜?”   “你只看到他在信中提及要为我们谋划曹魏,并没有看到他在信中提到的,曹魏已遣了杨修杨德祖往凉州去,凉州那是鲜卑之地,此次我们兴兵多亏了鲜卑陈兵以牵制了凉州的兵马,否则汉中我们能不能拿下,还是未知之数。”诸葛亮注意的与马谡注意的并不一样。   而马谡被诸葛亮一点醒,立刻就意识到了,“魏帝是要对北方各部族出手了?”   “她早已出手,原本用的是以夷制夷的办法,供应盐米给匈奴,既从匈奴换取了上好的马匹,也让匈奴用盐和米去跟其他异族交换,由匈奴帮她牵扯各部族。”   这些事,诸葛亮早已了然于胸,“显然,匈奴如今的辛冉单于并不及其父,哪怕有大魏做后盾,依然没能压制住那早已不断在壮大的各部族。”   马谡这下明白了,“所以魏帝打算亲自动手,而不再靠匈奴压制北方的各族,所以才会派了杨修杨德祖赶往凉州。”   诸葛亮点点头,马谡道:“纵然如此,北方各部族之事,人心各异,他想平定,难道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曹魏亦非此时便与我们兴兵。”诸葛亮反驳了一句。   再次被点醒的马谡一顿,却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丞相的意思是魏帝一定能安定北方各部?”   “仅仅是安抚北方各部都是小事,若她引各族的人为曹魏所用,必将兵力大涨。”诸葛亮说出他最担心的事,马谡张了张唇道:“不能吧。”   “为何不能?我们既要引山民为己用,她照样可以引异族人为己用。”诸葛亮将一旁已经准备公布的引山民下山入伍的公文拿了出来,这东西马谡自然是知道的。   马谡张了张嘴,“丞相,我们与曹魏,你与魏帝之间。”   “时不我待,谁更快,谁赢的可能就更大。河内司马氏,其言真挚,势亦不假,不过,不可轻信。”诸葛亮对马谡手中的信做了结论。   但是马谡却道:“谡以为,司马氏极有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要与大汉合作。”   诸葛亮道:“那又如何,便要他给我们看到诚意。”   诚意,什么是诚意?只凭几句曹盼欲平北方各异族的话,他们就要相信司马氏要与他们里应外合,谋取曹魏了?   司马家是河内的大族,想必他说了诚意,司马氏的人会明白的。   “陛下,司马家送了一封信出去,追丢了,信不知去向。”曹盼严令燕舞他们要盯紧了司马家,信没查到去年,燕舞立刻与曹盼禀告。   曹盼一听并不奇怪,“河内司马家,绝非小小的李氏可比。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司马懿,司马懿这是打算动手了?”   说着又笑了,“也是,拖得越久,朕的江山越稳,帝位越稳,再要动朕就更难了。”   燕舞听着曹盼的话总觉得心惊肉跳的,“陛下,信丢了,不知去向那便查不到司马懿是要跟谁密谋了。”   曹盼轻轻一笑,“他们无兵,无论有多少阴谋诡计,伤不了朕的筋骨,而且在大魏境内,朕手下的人也不都是吃素的,想要彻底的将朕毁了,将大魏毁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如今与朕分庭抗衡的蜀汉为盟,里应外合,自然就能毁了朕。”   “所以,这信不知去向的信,是送去了益州?”   “正是!”曹盼很肯定地点头,“也只有送往益州的信,才需要避开你们,让你们查不到。”   “可是啊,与世族来往的信,都不必避着朕的耳目。这么一封信不见了,只能证明这封信很是重要,重要得,他们都不敢让朕知道信都去了哪里,因为若朕知道了,他们的脑袋就要掉了。但朕也同样可以以此确定这封信是送给了谁。”   曹盼半分慌乱都没有地说,燕舞道:“那陛下,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盯紧了司马家,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封信。”曹盼如此地吩咐,燕舞应下了,只是曹盼的耳朵有些发痛,痛得曹盼拧紧了眉头。   “陛下!”燕舞轻唤了一声,曹盼连忙地捂住耳朵,“去,把戴图叫来。”   “是!”曹盼的耳朵在上次亲征江东时受过伤,彼时都流血了,戴图当日就说过不能确定会不会对曹盼有什么影响,而今瞧着曹盼难受,燕舞不敢怠慢。   很快戴图急急地随着燕舞走了进来,曹盼看着他道:“免礼了,与朕看看朕的耳朵,痛得甚是厉害。”   曹盼是何等人,若非果真痛得厉害,曹盼是绝不会坑一声的。   而她既然说了痛,必然是痛极的。   戴图连忙上前去,与曹盼查看耳朵,不过呼气吹在曹盼的耳朵上,曹盼立刻捂住了耳朵,“不成,实在是痛。”   “陛下能听见臣说话吗?”戴图没想到只是吹了一口气在曹盼的耳朵上而已,曹盼竟然如此大的反应,小声地问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   戴图道:“陛下觉得痛,是怎么样的痛法?”   为了怕再影响了曹盼,戴图压低了声音地问,曹盼道:“一阵一阵的,比当初孙权那会儿用东西刺激的时候还要痛。”   只怕这祸根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戴图想到当初与曹盼号脉时,那确认不得会不会对曹盼的耳朵有影响。一恍两年多过去了,戴图虽然心下还在忧心,但也总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竟然会隔了那么久才有反应。   “陛下捂着耳朵便不觉得痛了?”戴图接着问,曹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如此,臣与陛下施针试一试。封了陛下的五感,陛下瞧瞧还有哪里不适。”戴图说着让徒弟将银针弄了上来,曹盼用双手捂着耳朵,戴图拿着针在靠近曹盼时尽力地屏住呼吸。   针落在曹盼的头上,耳边,曹盼微微蹙了眉头,戴图退后几句轻声地道:“陛下若是哪里觉得痛便告诉臣。”   “不痛。”曹盼听见了回答,戴图道:“那臣继续施针。”   曹盼应了一声,戴图便继续地在曹盼的头上施针。   该扎的地方都扎完了,戴图走到了曹盼的面前,与曹盼比划让她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曹盼松开了,刚刚那痛楚已经消失了。   “怎么样?”戴图用银针封住曹盼的五感,曹盼便好了,燕舞追问一句。   “凡事有利有弊,陛下耳力过人,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自然,于平常人只是一般的声响,于陛下而言许就是伤害。便如同我刚刚只是在陛下的耳边呼了一口气,陛下就痛得受不了。”   “那怎么办?”燕舞一听心立刻提了起来,急切地追问戴图。   “要如何治你只管做。”曹盼虽听不见,但还是能看懂戴图的意思,如是说。   戴图本能地要回答,想起来如今曹盼听不见,戴图连忙上前拿了纸将自己想说的话都给写了出来。   曹盼看了看,毫不犹豫地道:“治。”   “那,先给陛下拿些柔软的可以隔音之物给陛下配戴。”戴图侧过头与燕舞说,静姝在一旁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听到戴图的话朝着戴图亮了起来。   戴图一看那毛绒绒之物,拿过来在手上看了看,燕舞道:“这是陛下专门让人给殿下做的小玩意,甚是柔软,给陛下戴着,应该可以让耳朵听不见。”   静姝在一旁直点头表示不错,拿到了曹盼身边,给曹盼挂在了耳边,曹盼感慨道:“一大把年纪了倒是要装嫩。”   对于曹盼这突然嘣出来的词,一干人已经习惯了,戴图也利落的上前将曹盼头上的针都取了下来,与曹盼叮嘱道:“最近陛下要小心,陛下耳朵原就有伤,事隔两年而爆发,怕是已经到了极限,故陛下要戒喜戒怒,小心调养。”   曹盼点了点头,“为了以后不会变成了聋子,朕会记下的。”   挂着两个毛绒绒的东西上朝实在是不像话,曹盼果断地以身体不适不上朝。   想自曹盼称帝以来,勤勤勉勉,从不懈怠,她说身体不适,自是无人怀疑的,一下子众人都关心她怎么不适了。   与自己人,曹盼自是说实话的,“耳朵出了点事,朕得听戴图的好好调养。虽不能上朝,政事堂议事倒是无碍。”   鄱阳湖一战,天下皆瞩目,其中曹盼以身犯险,谁又不知道。   没想到事隔近三年,曹盼当日受伤的隐患才显露出来,墨问上前一步道:“臣冒昧与陛下号一号脉。”   一听这话,曹盼道:“望闻问切,你看不出来?”   “臣道行尚浅,只凭望是不成。”墨问像是听不出曹盼的言外之意,脸皮极厚地答来。   曹盼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伸出了手,墨问立刻上前,与曹盼号脉,老半响,墨问道:“陛下需好好地的休养。”   连墨问都说了这话,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便趁机好好地调养,臣等若于陛下危急时无能为陛下分忧,何以堪为人臣。”   “如此就辛苦诸卿了。”曹盼自不愿用自己的身体来胡闹,天下未定,曹恒还小,她得要好好地活着,活得好好的才能与诸葛亮决出胜负。   至此,曹盼于洛阳宫中好好调养,除了三省六部的官吏得见曹盼,余下臣子,每日上奏虽有曹盼亲笔朱批,却是见不到曹盼的。   如此一月,陈仓却传来急报,蜀军拿下了陈仓,已然陈军街亭。   此急报传来,举朝再次震惊。   “陛下。”政事堂诸公在听闻如此消息,不必曹盼召呼已经齐齐地去见曹盼,曹盼道:“你们可知,陈仓因何而丢失?”   此言一出,皆望向了曹盼,曹盼道:“陈仓郝昭将军正与蜀汉兵马血战,背后却是有人作乱而起,与蜀军里应外合,方致郝昭与陈仓所有的守军腹背受敌,全军覆没,陈仓才会落入了蜀军之手。”   曹盼说到这里,双目充血,“郝昭将军,陈仓的五千兵马,全军覆没,内贼,待朕拿到证据,朕必夷其三族。”   “还请陛下息怒。陈仓一失,长安危矣,陛下,当思退敌之策。”崔琰听着心惊胆颤,陈仓之失,竟因内贼而起,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退敌之策,退敌之策。朕,朕!”曹盼突然捂住了耳朵,燕舞惊得唤道:“陛下,切不可大怒。”   可是晚了,血自曹盼的耳朵流了出来,一片惊唤,“陛下。”   曹盼却似是未觉,“陈仓,阿无即刻赶往长安,把长安给朕守住了,朕许你调动天下兵马之权,天下的兵,你可任意调配。以朝廷内为战场,好啊,朕就跟你斗,看看朕可比得上你那扶不起的阿斗。即密诏与杜子唯,与他说,朕之前曾与他提过的事,他该去办了。”   “是!”益州之事,一直都是周不疑在管,曹盼吩咐,周不疑立刻去应下。   秦无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守住长安。”   “既有内贼,德祖在北,去信与他,让他务必小心。”曹盼吩咐一桩又一桩的事,静姝和燕舞一左右地为曹盼擦着耳朵,那血染的白布,看得一旁的人皆是胆颤。   “还请陛下保重,臣等这就去安排。”墨问见曹盼怒极之后却平静地吩咐下来一件一件事,不见慌乱,一开始听闻消息那乱糟糟的心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曹盼冷笑道:“放心,朕知道很多人盼着朕死,可朕偏偏就是不死。想看朕的笑话,想得倒美。”   眼下曹盼的状态并不适合亲征,否则曹盼亲至长安,必不会让诸葛亮再得一城一池。“阿无你记住,只需坚守,朕自有办法让诸葛孔明退兵。”   面对诸葛亮,曹盼素来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来,秦无从未与诸葛亮交过手,曹盼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陛下放心,臣与诸葛孔明从未交过手,但守城不出,臣能保证诸葛孔明奈何不得臣。陛下既然说了战场不在正面上,陛下既有不战而退兵之策,臣只管等着。”秦无可不那等高傲自大的人,从认识曹盼之后,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了,面对每一个敌人,他从不敢松懈。   诸葛亮,那是连曹盼都敬其三分的人,秦无又怎么敢轻易地迎战。   “去吧。”曹盼相信她说的话秦无一定会听进去的,秦无与曹盼作一揖,退了出去,迅速地离开洛阳,赶往长安。   曹盼道:“朕还得养着,朝中的事,由着他们吵,由着他们叫,朕正好瞧一瞧,他们能吵闹到什么地步。”   他们指的是谁,周不疑听得分明,与曹盼应下道:“诺!”   “报,陛下,幽州告急,匈奴兵马掳走了杨中书令,眼下,眼下杨中书令生死未卜。”又那么一个坏消息传来,曹盼阖上了眼,“好,好啊!这内贼可真是了得,不仅能让陈仓的人与蜀汉兵马里应外合,就连北方异族也愿意帮着他,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好,好啊!”   “陛下,杨中书令落入了匈奴人的手里,那当如何是好?”毛玠急声地询问,曹盼嗤笑一声道:“若是鲜卑或是胡羌掳了德祖,朕还会担心,匈奴,他们不会动德祖半根寒毛,德祖必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更把匈奴给朕拍得老老实实的。”   听到曹盼的话,那对于杨修的全然信任,周不疑道:“陛下言之有理。不消说陛下与匈奴多年的交情,纵然匈奴因陛下要亲自牵制其他异族而心存不满,但并不足以让他们与大魏反目,与陛下反目,而德祖必能与匈奴道明形势,把匈奴对于大魏,对陛下的那一丝丝的不满都打消得一干二净。”   曹盼道:“德祖前去为朕安定各异族,既因其精通异族的语言,也因为其才能。大魏的中书令,难道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想用异族来牵制朕的兵马,那就要看看是你们说动他们快,还是朕让诸葛退兵更快!”   曹盼目光流露出了冷意,“另外,从现在开始,把司马家与陈家给朕围住了,两家的人都给朕老老实实的呆着,任何人不许出入。”   “陛下怀疑内贼就是司马氏与陈氏的人?”一听曹盼要将司马家与陈家的人给围了,结合曹盼刚刚说的话,崔琰吐问。   曹盼并不回答,崔申道:“于此危急之时,但有所疑当行便宜之事。”   换而言之,崔申以为这个时候不需要证据,因为怀疑就可以直接的把两家人给围了。   “这个时候,不是陛下彻查此事的时候,故而,把人看住便是。”周不疑补充了一句。   崔琰看向曹盼,只见曹盼神情皆是冷然,更透着一股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渣也喜欢夏天,对于一个怕冷的人,一变天就会裹得跟熊一样,得亏了生活在南方…… 第365章 各方涌动   “不好了,不好了,府里被围住了。”曹盼下令,紫梢和曹惠立刻带了人分成两拨,一拨往司马家去,一拨往陈家去,迅速的将两家里里外外都给包围了。   家中的仆人急急的往进去禀告,司马懿正在下棋,一听立刻问道:“谁带的兵来?”   “新任的羽林中郎将紫梢紫将军。”各家总有那认人的人,紫梢的身份,自是有人认得的。   司马懿道:“使人去问问,为什么把府里围了。”   “是!”仆人一听立刻地应下了,急急地出去照办,可是,曹盼虽然让人把两家人给围了,但也下了禁令,只管围,无论他们问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吐露。   紫梢虽然刚出任羽林中郎将,不过驻守洛阳宫的兵马,那是曹盼原本的部曲利剑,这些年她跟着女部训练的时候,时常与这些人打交道,她能成为羽林中郎将也是靠战功爬得来了的,利剑是只认强人,紫梢够强,自然,他们就服她。   “你们这没理没由的就把我们府里里外外给禁了,这算怎么回事?哎,你们都是哑巴?”得了司马懿的话前来打探消息的仆人,无论他们怎么问,曹盼既然下了令说,不许吐露一个字,跟来的士兵,自然就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气得仆人跳脚的问是不是哑巴,结果收获了数张眼刀子,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直把仆人唬得不轻!连退了数步,再也不敢乱说放话了。   “传话,府里他们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任何人不许离府半步,更不许与外人接触。说话,送东西,都不允许。”紫梢一身铠甲走来,一边走一边和士兵们发话。   “是!”齐朗的声音同声应着,紫梢看着头顶上挂着的牌匾,司马府,哼!   很快有人入府内传递紫梢刚刚发下的话,司马懿握紧了双手,“想办法出去,去看看有多少人家如此。”   “二哥,怕是出不去了,无论是正门,后门,墙上,屋顶,到处都站了人,我刚刚试了试,才迈出一脚就被人赶了回来。虽然不伤人,但是也不让我们往前迈一步。”司马孚是试过了实在是出不去才回来的,赶紧的把情况与司马懿说了。   司马懿来回的跺步,出不去,没办法确定究竟曹盼是把整个洛阳的世族都围了起来,还是仅仅只有他们司马家?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极大,若是所有的世族,那司马家就仅仅只是怀疑的对象而已,但若只有司马家,那就证明,曹盼已经猜到了事情跟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前者司马懿是无畏的,但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不,不,不。如果曹盼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应该是把他们直接捉起来才是,何必还要派人将他们一家子围起来。   所以,应该是前者。司马懿一会儿的功夫脑子转了无数个念头。   洛阳宫内,曹盼再次叫戴图扎了满脑袋的针,戴图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日子,陛下还是静心养身,陛下还要不要耳朵了?”   “不要耳朵朕能让你扎了朕满脑袋的针?”曹盼毫不客气地怼了戴图一句。   戴图一下子就气弱了,轻声地道:“那陛下怎么就忘了戒怒或喜。瞧瞧陛下给气的,耳朵都出血了?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这才好一点,如今反倒伤得更重了。”   曹盼道:“朕也不想气,换了是你能不气?”   又被怼了个没话说,戴图再次轻声细语地道:“陛下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岂是臣一个小小的大夫可比。故臣气的事,陛下也不该气。天下未定,百废待兴,殿下更是年幼,陛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陛下时常与左仆射他们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陛下自己倒是忘了这话了。”   前半截是拍马屁的,后半截嘛,拿曹盼的话来堵了曹盼,曹盼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可气。陈仓之地,以此而入乃是街亭要塞,再往前那就是长安了。”   “长安若是落在了蜀汉的手里,朕这个江山就不稳了。更别说陈仓之失皆因内贼而起,内贼,朕每每思及郝昭将军和那陈仓的将士,皆是心如刀割。”曹盼是真的痛心。   戴图侧过头道:“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打过的胜仗,数也数不清,丢了一个陈仓,陛下从别处讨回来了就是了。能输才会有赢。”   “陛下,司马尚书求见。”曹盼难得听戴图说起战场上的事,刚要接话,胡本禀告,司马末求见。   曹盼顶着头上的针问了戴图道:“能拔了吗?”   “陛下再等等,这才刚扎了上去。”戴图劝着曹盼,曹盼道:“你没听过无名求见吗?”   “那要不,陛下就这么见司马尚书吧。”戴图如是地回答,曹盼冷冷地与戴图一笑,戴图摆摆手赶紧的解释,“臣说笑而已,说笑而已,陛下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陛下,司马尚书说了,若陛下在施针,他先在侧殿等一等。”老板的身体要好好调养,当下属的谁不希望老板好,故而司马末非常自觉的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打扰到曹盼施针。   曹盼一听看了戴图一眼,“如此就让无名先等朕一会儿。”   胡本听着应声地去传话。曹盼拿起一旁的奏折,专心地看了看,戴图见曹盼不急了,便拿了一冒着热气的药包放在曹盼的头侧,叫那热气往曹盼那吹去。   曹盼感觉到了热,看了看也没问戴图是做什么,由着他吹他的。   一刻钟后,戴图才将曹盼头上的针都拔了下来,“陛下,可以了!”   “与朕梳头。”曹盼吩咐,静姝立刻拿了梳子上来,极利落的将曹盼的头上束起。燕舞便自觉地出将司马末请了进来。   “陛下。”司马末入内而与曹盼作 一揖,曹盼点了点头,“无名是想跟朕说什么?”   “臣是想说,臣想去见一见司马懿。”司马末直言,曹盼无声地询问他,司马末道:“臣觉得,如果陈仓与匈奴之事皆是司马懿所为,司马懿一定还有别的准备,臣想去弄清楚。”   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司马末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洛阳里皆动,而于陈仓,诸葛亮面对那里应外合的人,伸手道:“司马仲达,还有什么东西让你转交给我?”   “诸葛丞相请过目。”那领头之人将信双手奉上给了诸葛亮,诸葛亮接过,拆信一览,看完却许久没有说话,那人唤了一声,“诸葛丞相。”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昔日汉高祖刘邦听取韩信进言而行之事,河内为司马家根基茂盛之地,但是,陈仓已失,再想故伎重演,可是小瞧了魏帝?”诸葛亮十分谨慎地问。   那人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丞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请诸葛丞相莫要犹豫,需知此次事若不成,司马氏,必然灭族,所以诸葛丞相,司马氏是不会拿自己族人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与蜀汉里应外合攻取了陈仓,这个时候,曹盼会一无所知?   诸葛亮素来谨慎,曹盼何等人他了解,至于司马懿,他虽与此人从未交手,但原先其为曹丕这个五官中郎将府的属官,当初曹丕与曹植之间的较量,也是司马懿与杨修之间的较量,司马懿显然是占了上风。   司马懿与曹盼的几次较量,诸葛亮窥得其人擅忍,如今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也实属难得。   “而且,论对各郡内兵马的部署了解,诸葛丞相是比不上我们的。”那人再次地提醒了诸葛亮一句,祸起于萧墙之内,曹盼会防,诸葛亮更要考虑,司马懿会不会想从他们之间得到别的东西?   诸葛亮道:“此事,我需与司马仲达亲自会面才能决定。”   那人没想到诸葛亮至此竟然还会犹豫,“诸葛丞相,从洛阳到陈仓最快也要八天,丞相,八天的时间,足以让丞相拿下长安了,丞相竟然犹豫不决?”   听到这话,诸葛亮依然是不紧不慢地道:“长安要夺,但我更不能让我大汉的将士枉死。司马仲达之谋太险,稍有不慎,大汉兵马将全军覆没,魏帝,大魏,我从不敢小觊。”   和曹盼的人打了几回仗,诸葛亮看出了曹盼用人之能,将士心存战死之心,她能让将士为其万死而不悔,对其忠心不二。长安之地,曹盼既然来过一回,在失了汉中之后,不可能不重新安排布防。   河内司马家,就算他们能把长安四周的兵马部署摸透,难道这些就是一成不变的?   曹盼的消息很灵通,虽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传递消息,但如今陈仓失守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曹盼一定已经重新部署应对。   铤而走险而攻占长安,占了也不一定能守得住。更不要说,从陈仓入长安之间还有曹盼多少的兵马在守。   硬打,蜀汉是没有办法跟曹魏硬打的。   “你或许该让人去探一探,洛阳司马家,司马仲达,是不是还安然无恙。”诸葛亮提醒一句,不仅仅是他们要派人去探,诸葛亮也立刻马谡传线人打探洛阳的消息。   司马家的人听到诸葛亮如此提醒,心中暗恨诸葛亮之谨慎,想到司马懿让人传来的话,拧着眉头想着究竟该如何促使诸葛亮发兵长安。   “丞相,司马氏显然早有准备,丞相为何不一股作气拿下长安?”马谡将心中的疑惑问出,诸葛亮摇了摇头,“司马懿也罢,司马氏也好,与之相谋,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反魏。因利而起,投汉不过是他不得已而为之,而今他既能反魏,来日也能反汉。”   马谡听明白了,“故,丞相并不相信他们。”   “相信,但不能尽信,尤其是刚经汉中一战,魏帝必防汉中之事再次发生,我们能得陈仓已是不易,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借司马氏的势,长驱直入,攻破长安。”   诸葛亮想要赢,但是并不因此而心急。   “让马超将来一趟。”诸葛亮与马谡解释完了,诸葛亮另思对策。   “长安,虽然不能照司马懿之前留下的办法攻取,但是若能攻下长安,复兴汉室有望。”诸葛亮这般地说完,马谡明白了,长安之地,马超最是熟悉不过了,让马超来,就是想要攻下长安。   “是!”马谡一听立刻应下,赶紧的去请马超,诸葛亮道:“等等!”   “丞相还有何吩咐?”诸葛亮沉吟道:“洛阳的消息要速速传来,还有北地。”   这两个地方的关系都关系重要,更是决定了他们的仗要怎么打,马谡应下道:“是!”   至于北部,杨修叫匈奴的人给绑了,却是不见半分慌张,叫人丢入了大帐,他还与人好声好气的用匈奴话道:“修一介文人,虽配了剑,却也只是个摆设,故能否请阁下将修身上这绳子给解了?绑着实在是难受。”   那人看了杨修一眼,杨修道:“阁下放心,修绝对不逃。”   端是态度良好,好得让那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杨修给绑来的。“来,与他松绑!”   从捉了杨修开始,杨修就没挣扎过,一路回到匈奴,人也是安安份份的,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再说了,这都已经回到了自家的地盘了,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守着,杨修要是能从匈奴逃出去,匈奴也太没用了点。   叫人给松了绑,杨修连忙客气地与人道谢,“多谢多谢。修,冒昧一问,修的行踪,阁下从何得知,竟然一路快马地将修给掳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那人横眉轻挑,“你怎么会讲我们匈奴话?”   “啊,修有几分聪明,听过了,便就学会了。”杨修颇是自得的说,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他并未刻意地去学,只是与几个朋友说了说,之后便就会了。   而北地各族崛起,于曹操一朝就已经成患,他学着也是以备不时之需,不想还真是用上了。   那人一听冷哼了一声,“都说你们中原人狡诈,果然。”   杨修连忙地道:“旁的事修不敢说无半分狡诈这心,然在此事上,修适才所言绝无半分欺骗。”   很是真诚地看着那人,那人道:“好好呆着吧。”   显然是不想再跟杨修说话,抬脚就要走,杨修一看赶紧喊道:“且慢!”   再次被杨修叫住,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回过头瞪了杨修一眼,“你别以为单于说不许伤你,我就真不敢拿你怎么样。”   杨修一听这话目光一敛,面上却似是没有听过一般,“阁下切莫误会,修只是想讨碗水喝,这适才修本就是要喝水的,不想叫阁下掳来,水没喝成,着实口渴。”   “事儿真多!”那人冷哼一声,杨修与他一笑,那人终还是吩咐了人给杨修取水来。   帐中独留下了杨修一人,杨修也敛去了笑容,目光尽是冷意,刚刚问的问题,他都算是得到答案了。从而也得到了一些信息,第一,掳他来是匈奴的辛冉单于之意;第二,朝中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将他的行踪告诉了匈奴;第三,朝中既有内鬼,必出大事。   杨修这么一想,不由握紧了拳头,想着究竟该怎么从匈奴脱困,最要紧的还是绝不能让匈奴乱起,为患幽州。   各方皆动,洛阳城内,司马末既得了曹盼的许可,自然是能够进入司马府的。   他也不去寻旁的人,直接找到了司马懿。司马懿倒是十分沉得住气,见到司马末来也是神情淡淡的,“司马尚书前来,在下有失远迎。”   “如今你被禁府中,纵是要迎,末也不敢让你出去。”司马末一来就捅刀,直把司马懿如今的窘态道破。   司马懿似是随口地问一般,“难不成被困的只是司马府不成,值得你这般的高兴?”   如此试探之言,司马末岂会听不出,“自然不是只有司马府,不过末想来的只有司马府罢了。”   这话不假,除了司马府,还有一个陈府,但这一句,司马末是不会告诉司马懿的。   然而这一句不说,司马懿依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只有司马府,那么就证明曹盼怀疑的人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的人,如此,他就能将这一池水搅浑。   “你来想看我与你跪地求饶?”司马懿问了司马末,司马末近身道:“怎么会。你不是求饶的人,我也不是。不过,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司马家被困?”   司马懿嗤笑一声道:“你会告诉我?”   “告诉你又何妨。”司马末轻笑地说,司马懿是警惕地看向司马末。   司马末近身与司马懿道:“陈仓丢失,是有人与蜀汉里应外合,方致郝昭将军与陈仓的将士全军覆没。内鬼者,能免有能力与蜀汉的兵马里应外合的,你觉得是一般的人?”   果真是因为陈仓之事。司马懿想到自己之前关于此事的猜测,看着司马末道:“自然不是一般人。陛下掌北地多年,自上庸以北之地,皆由陛下所掌,陛下分田征兵,民心所向。这个时候能有能力又愿意与蜀汉的兵马联手,攻破陈仓的,不会是百姓,而是恨陛下入骨的世族,比如,我们司马家。”   如此之直言不讳,司马末看着司马懿,司马懿半眯起眼睛道:“当然。凭区区的司马家,手中的部曲所剩之几何?想要对陈仓的守军造成影响,不过是痴人说梦,最好办法,当然是联合陈仓所有的世族,一起将仅剩的部曲集结,这样,才有可能跟蜀汉里应外合,夺下陈仓。”   紧紧地盯着司马懿,司马末不敢错眼。   司马懿笑着看着他,“如何?这样的计划,很是完美吧?你说你把这番话告诉陛下,她会不会因为一份怀疑就定所有世族的罪?”   所有世族?司马末的注意力在这个所有世族上面,司马懿刚刚说的话,绝对会是真的,陈仓丢失,正是如此。   “你所倚仗的不过是因为陛下手中没有证据罢了。”司马末这般地与司马懿说,司马懿道:“若是陛下手中有了证据,就不会只围不捉。”   如此之笃定,想到曹盼从一开始下的令都是围困,司马氏如此,陈氏亦如此。只要是这两族的人,皆是如此地安排,曹盼是别有打算?   司马末冷笑道:“你道我能不能找到证据?”   不想司马懿听此一问甚是不屑地道:“你如果可以找到证据,就不会来到这里了。想要试探我,想看看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司马末,从前你败给了我,落得一个被逐出族的下场,如今你也休想赢我。这辈子,你就是一个连家族都不能容的人,一直都是。”   “当初我会败给你,不过是不如你狠罢了。”提起当日之事,司马末凑近目露恨意。   “那又如何?谁让你不够狠,你不够狠,便只有输。”司马懿如此地回了司马末。   “想想也真是可惜了,明明杀人的我,要救人的是你,结果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人,因而将你除名赶出司马家,你,自此再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司马懿提起往事颇是自得。   司马末被提起此事,直接失态地捉住了司马懿的衣领,“那是你我的族姐,你果真为了除我而下此狠手,一刀扎入她的心口。”   司马懿道:“那又如何。于司马氏中,只有你是我的对手,但一家仅倾一力而扶持人,我怎么能让你抢了独属于我的一切。”   “可如今,我赢了。大魏朝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司马末很是自得地吐字,司马懿目露凶光。   “当日,我该斩草除根,在你被除名的时候就该要了你的命,否则今日位高权重的就是我,而不是你。”司马懿是深悔,悔不该没杀了司马末,以至于让他搭上了曹盼。   “曹盼,曹盼,当初曹丕欲杀她时,我该帮曹丕一把的,否则纵然你搭上了曹盼,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悔于没杀司马末,更悔没有在当初要了曹盼的命。   司马末嗤笑了,“凭你们想杀陛下,不自量力!”   “你以为自己选对了主公?司马末,没到最后一刻,结局还未定,我还没死,你也没死,事情就不可能完。”司马懿似是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乱世枭雄,不错,曹操是,曹盼也算是,然而她太心软了,你也一样。为何想要光明正大的赢了我?为何如今陈仓已失了,你们皆已有怀疑,而不一口气将世族都屠尽?”   “杀了我,屠尽了世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你们竟然还想拿到了证据之后再处置我。如此,你们给了我机会,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借着你们给的机会,我一定会翻身,毁了你们。”司马懿露出嗜血的笑容,司马末道:“像你这样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跟禽、兽不一样,不会毫无顾忌,没有底线的杀人。”   “为帝王者,能够守住这个底线,你觉得十分可笑愚蠢,但在我看来,如此的陛下,才是我想要辅佐追随,愿意一生尽忠的陛下。”   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坚持,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结果也会全然不同。   司马懿不以为然地一笑,“如此,那就抱着你们的仁义,你们的底线好好走你们的路。看到最后,我们谁输谁赢。不要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对此,司马末一笑,“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这一行,不枉!”   说罢,司马末理直了身上的衣裳,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侧眼扫过司马懿,“下一次再见你,希望还能再见到。”   司马懿眼孔放大,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司马懿想要问个明白的,但是司马末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如果到最后,你依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错,那么让人给我传这话。”司马末再没有回头地丢下这一句,离开了。   紧紧地握住拳头,司马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错,他做的一切,他做得都没有错,没有!   从司马末跟随曹盼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司马末是回来报仇的,而曹盼更是表明了态度偏着司马末,哪怕在曹丕死后,他想要追随曹盼,想像杨修一样成为曹盼的棋子。   然而曹盼从来不肯给他丝毫的机会,丝毫的!   他看着司马末一步一步的晋升,看着他成为天子近臣,三省六部,六部长官,户部尚书,他所掌的不仅仅是国库,更是曹盼的所有私库。哪怕不上朝,他也能从一些小事里看到曹盼对于司马末的信任,全然的信任,所以把一切都交给司马末!   妒忌,不甘,不愤,都有的!他自问自己绝对不会比司马末差,甚至于杨修也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结果不说司马末,杨修也成为了中书令,六相之一,身居相位!   既然曹盼不肯用他,好,那他就要让曹盼亲眼的看一看,他司马懿的本事!   “陛下!”从司马府里出来,司马末现赶紧的进宫去见曹盼,曹盼道:“有所得。”   “陈仓内乱,不仅是司马家和陈家参与,还有其他的世族。陛下,各州县的世族,也要严密看守,谨防他们故伎重演。”司马末提醒曹盼。   曹盼听着问道:“司马懿说的?”   “是,司马懿自诩老谋深算,笃定了我们捉不到他的把柄,也是为了刺激臣,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司马末说到这里,将与司马懿的对话一一地复述于曹盼。   听完了,曹盼道:“朕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与司马懿之间因何而结怨,你又因何而被除名。”   司马末道:“陛下从来不问,臣虽问无心愧,但杀同族族姐之罪名,虽只为司马家所知,臣却因此而被除名,臣亦怕陛下也相信了。”   “如今怎么又不怕了?”曹盼听着好笑地问。她从不问司马末为何被司马氏除名,那是对人的尊重,尊重人家的隐私。况且比起别人怎么说的司马末,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相处下来了解的。司马末绝不是德行有亏之人。   “臣追随陛下这么多年,若是陛下是相信闲言辞语的人,末早就已经被革职了。”司马末好笑地解释,一开始说不出口,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了。但今日既然提起了,便就说了。   曹盼点了点头,“当初去请你与子存时,贾师傅便已经和朕说了,你们两个是被家族所弃之人,朕当初既然明知如此还选择请你们随朕走一趟,在朕之前你们无论做过什么,朕都不会去追究。故朕从来不问你为什么要将司马家踩在脚下,朕只记得朕答应过你的。”   听着曹盼这样的一番话,司马末作一揖道:“臣谢陛下的信任。”   曹盼摇了摇头,“朕也谢你信朕!”   信任原本就是相互的,并非一人可成。而且司马末助曹盼良多,又依然时时记得自己的本份,如此的臣子何其难得,曹盼又怎么能不信之,用之!   “陛下,阿无往长安去,未必知道竟然是诸世族联手为应,此事,是不是要另派人前去处理?”司马末激动澎湃过后,问了曹盼。   曹盼道:“你去一趟如何?”   乍听司马末一顿,曹盼道:“朕当初许你将来一定会将司马家踩到脚下,如今这一局关系大魏,也将决定司马家的结局,由你去解决司马家,正如你所愿。”   司马末听此与曹盼报以一拳,“臣领命!”   继秦无急急赶往长安,司马末得令之后又往长安而去,在陈仓丢失之后,所有人都在等着长安那头的消息,纵以秦无和司马末陆续赶去,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因为此战不容有失,以两部尚书坐镇长安,也无可厚非。   而在秦无赶往长安的时候,诸葛亮再次发兵,竟是要打扶风郡。   曹盼虽改地方官制,重组州县而不设郡,但于天下人的认知里,扶风郡还是扶风郡,诸葛亮兴兵而敌,来势汹汹。想要诱敌而出,偏偏里头的守将死守城池,无论或败或胜,就是不出城门。   直把那前来诱敌的马超气得直跺脚,“丞相,不成,扶风郡那守将太不像样了,任我们怎么骂怎么叫阵,他们就不肯出来。”   诸葛亮听到这儿,轻轻一叹,“魏朝人才济济。”   尤其这北地早就有曹盼十几年打下基础的地方,想要咬上一口,牙口不够好,直接能叫人牙崩。   “丞相,诱敌不成,激将也不成,若以硬攻,咱们的兵力供应不上。”马超一通地分析。想他的西凉后从前是如何横扫北方的,结果就栽在了曹盼的头上,连地盘都守不住跑了。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算一算日子,若魏帝派人前来长安也快到了。”   “是要到了,来人是魏帝的兵部尚书,秦无秦子阳!”马谡手里拿着洛阳传来的消息给诸葛亮送来,亦将曹盼派出的主帅说出。   秦无在及冠时亦取了字,便是子阳,字是秦无让曹盼给取的。因秦无幼时的经历,曹盼希望将来他的人生是一片光明,故取名为子阳!   “秦子阳此人,自魏帝赤壁之战时便追随魏帝,后来魏帝回邺城任尚书令一职,由其驻守北方一带,是除了魏帝之后唯一一个能够调任动魏帝兵马的人。”马谡显然对秦无也十分的了解。   “谡观秦子阳几次大战,此人善谋善战,行军之手法与魏帝颇是相近。”   “不错!”诸葛亮点头,马谡道:“丞相,谡请与秦子阳一战。”   马谡虽然熟读兵法,然而却无实战之经验,而他与秦无的年纪相差无几,秦无却已经成为大魏的兵部尚书,掌大魏的兵马,若能将秦无打败,他便可名扬天下。   但是,秦无此人,纵诸葛亮从未与之交过手,秦无曾随周不疑和曹盼入过益州和江东,曾有几面之缘,那是一个狠戾阴暗之人。哪怕这些年被曹盼耳濡目染变得温和了些,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至少马谡绝不会是秦无的对手。   “有机会,会让你们交手的。”诸葛亮知秦无,更知马谡。   “丞相是不是觉得谡比不上那秦子阳?”诸葛亮没有答应,马谡却迫切的想要有个机会能够证明自己。   “我说幼常,你别不服,我跟那秦子阳交过手,你别说那秦子阳确实身手了得,汉中一战,我跟他过过招,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郎君,与那曹盼配合得叫一个默契,要不是丞相及时带救兵赶到,我和关将军都要交代了。”   马超作为诸将中唯一一个跟秦无交给手的人,他说的话自是有说服力的。   但是马谡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显然是存了心要立一立战功,好扬名立万。   “幼常,我说了,有机会会让你与秦子阳交手的。”诸葛亮再次地开口重复刚刚的话。   马谡还要说话,诸葛亮道:“你可知我初见秦子阳时是何时?”   突然那么一问,马谡一顿,摇了摇头,诸葛亮道:“十数年前,赤壁之战前,他随魏帝出使江东,当时因其貌美,有人对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所以与魏帝打输,魏帝本不肯,他却应下,最后魏帝赢了,他取了那打他主意的人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马谡听着迫切的想要知道。   “眼睛!”诸葛亮轻声地说,马谡打了个冷颤。   “幼常,你只知如今的大魏兵部尚书名扬天下,却不知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你,叫我如何能让你迎战于他?”   “丞相,纵然那秦子阳不好对付,我也愿一试。”马谡却是听不进去诸葛亮的劝,执意想跟秦无一争高下,免不得留下了隐患…… 第366章 你不敢说了?   此时的秦无抵达了长安,众将皆与秦无见礼,“秦将军!”   秦无点了点头问道:“蜀汉军今何在?”   “拿下陈仓之后,蜀汉军便派兵马驻守于街亭要塞,接着又派兵马攻打扶风郡。因陛下有令,不可轻易出战,扶风郡的曹真将军坚守扶风郡不出,那蜀汉的诸葛亮为了诱出,说什么水淹出军,派了一群蜀军的将士在扶风郡城外对着扶风郡是又嘲讽又撤尿的。”   “曹将军不出战极好,他们越是心急的想要诱我们出战,就是证明了他们心里清楚,想要强攻我们的城池是不成的,诱军而出,以作设伏。”秦无对于曹真的作法很是认可。   “秦将军,那眼下我们如何?”之前曹盼下了死令坚守不出,如今秦无赶来了,该打了吧。   “等!”秦无吐字,“将军,蜀汉夺了咱们陈仓,难道就由着他们占了?”   秦无冷笑道:“占了也得守得住,如今他们士气高涨,而且朝中有内鬼与之里应外合,不动,等着把内贼揪了出来,咱们再跟他们好好地打一仗!”   “将军,说到内鬼,最近长安的世族走动颇是频繁。”秦无提到内鬼,立刻有人将长安的情况与之道来,秦无一听道:“既然走动频繁,如今大战在即,就让他们都安安份份的呆着。”   所谓安安份份的呆着,便是要把人给看起来。   秦无下令道:“与长安的世族都传句话,就说因陈仓失守,陛下焦虑,为了世族们不被冤枉,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世族都好好地呆着,配合着我们免得被陛下误会。”   听听这话说的,他们把世族围了起来,那都是为世族们好,免得他们明明无辜却被冤枉。   “好勒,将军我这就去办。”得了秦无的令,一人欢欢喜喜的跑了去办事。   秦无眺望着远方,握在挂在腰中的剑,诸葛亮,司马懿,想要陛下的江山吗?那就看看你们的有没有本事抢过去了。   “任城王。”幽州之地,自从杨修被匈奴所掳之后,三军皆是戒严,曹彰本是驻守并州,杨修在幽州出了事,曹盼便与曹彰调令,让他这位女帝的兄长去一趟幽州,意在震慑匈奴。   曹彰早年随曹操征战,几次立下战功,这两年一直驻守并州,曹盼封其为任城王,幽州的守将乃是夏侯渊之侄夏侯尚,此人颇是善战,李会调回洛阳之后,幽州便由其镇守,其子夏侯玄亦随身在侧。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曹彰与夏侯尚那是同辈,夏侯玄还要小他一辈,不过夏侯玄才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郎君,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招人喜欢。   夏侯尚作一揖,“杨中书令在幽州被掳,末将愧对陛下的重托。”   “弄清楚了杨中书令为何会在幽州被人掳走,杨中书令自并州而来,所有的行踪都是严令外泄的,为何匈奴会知道杨中书令抵达幽州?”曹彰哪怕只是一个武将,不太动脑筋,然而来之前,并州的刺使将这些事都与曹彰分析了,故而曹彰今才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道来。   夏侯尚道:“此事末将已经派人去查了,但仍未有结果。”   “杨中书令可有消息?匈奴那边又有没有消息?”曹彰再这么一问。夏侯尚答道:“末将已经派人潜入匈奴打探消息了,暂时没有消息。匈奴那边将人掳了去又什么话都不曾传来。”   “该死的匈奴辛冉单于,当初匈奴内乱,若非陛下借兵给他,他岂能报父仇,再得匈奴。如今好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跑到幽州来掳我们的中书令,忘恩负义,当请陛下兴兵,一举灭了匈奴,一如乌丸。”曹彰一听没有消息,又没有结果,那是火气直接涌了上来,颇有现在就兴兵攻打匈奴的意思。   夏侯尚忙道:“任城王,蜀汉再次发兵,今已攻下了陈仓,此时不宜兴兵。况且,虽则匈奴掳去了杨中书令,并未明言意欲何为,我们若是兴兵,只怕是中了旁人的计。”   阴谋诡计的曹彰一介武夫是不懂的,听着夏侯尚这么一说忙道:“你是有什么怀疑?”   “只是觉得事情太巧了。蜀汉再进,陈仓失守,杨中书令被匈奴所掳,若只是一桩事还好说。陛下这些年压制世族,末将是担心那些世族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添乱。”夏侯尚与曹彰不一样,曹彰未必能看懂的事,他心里却有了怀疑。   夏侯玄道:“任城王,陛下并不愿意与匈奴举兵,更无意灭了匈奴,否则的话当年就不会与匈奴来往。而且这些年来,陛下养兵得马,皆赖于匈奴,虽然如今我们大魏也有了自己的马场,陛下也不是要过河拆桥的人。若能以和为贵,当不兴兵刃。”   曹彰听着看了夏侯玄一眼,皱着眉头地道:“你这说的话跟那并州刺使说的话一模一样。”   一笑,夏侯玄道:“天下之地非我大魏独立,陛下曾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高句丽一般犯我大魏者,陛下意兴兵而诛之,然匈奴各族本是同源,若能收为己用,比杀了他们更利于大魏。”   曹彰听着一下子看向了夏侯玄,“伯仁,你这儿子看来是要当文臣的。”   “陛下兴办私塾,又有太学。这孩子正准备明年回洛阳参加科举应考。”夏侯尚对于儿子这般是极满意的,说到了明年的打算,夏侯尚亦十分认可。   摇了摇头,曹彰道:“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我们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有能者只管用就是了,陛下偏偏还要让他们与一般的寒门庶士参加科考,真是折腾人。”   夏侯玄一听与曹彰作一揖道:“陛下高瞻远瞩,为证天下,亦为大魏,而一视同仁,无论贵亲贵议,皆以科考而取士,用才为贤而不为亲,开一代取才之先例,后世必效之仿之。玄能参加科举,玄之幸也,万不愿举贤以亲而以出仕。”   听听这一番很是愿意配合曹盼开考的意思,曹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陛下跟你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浑说些什么。眼下当务之急,并州刺使说了,是要先弄清楚匈奴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要弄清楚匈奴竟然要做什么,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杨修这个被掳了来的人,是最有可能的。   杨修跽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自说自话,“虽说陛下要收回供给匈奴足够的盐米让匈奴与胡羌、鲜卑待族交易,但给匈奴一族可用的量,陛下只多给了而绝不曾少给。哪怕不念及匈奴与陛下之年的情义,匈奴,果真要与大魏交恶?”   “交了恶,匈奴与大魏开了战,吃亏的会是谁,得利的又将会是谁?”   杨修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前的酒饮了一口,酒劲浓烈,不由地称赞,“好酒,真是好酒啊!咱们陛下从前就酿得一手好酒,听闻丹阳公主随陛下在邺城时,陛下亲自教授丹阳公主如何酿酒,不仅是酿酒之法给了公主,还有陛下那手出神入化的箭法,也是半分不藏私的教了丹阳公主,最后更教丹阳公主练军,如今匈奴得以太平,单于也多亏有了丹阳公主这样的左膀右臂。”   “你提起这些事,是想让我们匈奴想起你们大魏陛下对于匈奴的恩情?”杨修自说自话了那么多,已经日渐成熟的匈奴单于辛冉走了进来,如此地问了杨修。   杨修连忙起身,朝着辛冉作一揖,“见过单于。”   辛冉看了杨修一眼,“杨中书令,没想到昔日与陛下针锋相对的杨公子竟然能成为陛下的丞相。”   “陛下胸襟宽广,不与修计较,修为陛下重用,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杨修笑着接话,对于从前的黑历史,反正曹盼都不计较,谁揭杨修都无所谓。   辛冉看了杨修一眼,“你感于女帝之不计前嫌而重任于你,也是在提醒我,我能当上单于之位都是你们女帝相助,我更该比你懂得感恩戴德才是。”   杨修看了辛冉一眼而直问道:“难道不是?”   “是。我也从未忘记过女帝的恩情,然而女帝因鲜卑、胡羌之乱而怪罪于我无能,因而要亲自动手牵制异族,那么,自然也包括匈奴。女帝是想要如何牵制异族?”辛冉这般地问了杨修。   “各方休兵,和睦共处。”杨修想了想曹盼的意思,是这个意思,总归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辛冉摇了摇头,“若是如此,为何要收回匈奴给鲜卑和胡羌的盐和米。难道匈奴不曾与大魏和睦共处?鲜卑陈兵于凉州,匈奴之过也?”   杨修道:“非是匈奴之过。鲜卑陈兵于凉州,不过是想与大魏兴兵罢了。但是,两国交往,并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中原动乱,西有蜀汉与大魏为敌,陛下意在一统天下,北方不宁,陛下就不能专心地对付蜀汉,这一点,不必修提及,单于心里都明白。”   辛冉道:“中原动荡早非一时,陛下要安天下,平定天下,辛冉自然是明白的,所以这些年来,辛冉供给大魏的马一直都是匈奴最好的。”   “大魏给匈奴的盐和米,难道很差吗?”杨修这么反问了一句,辛冉一顿。   “匈奴与大魏之间,一个要马,一个要盐米,两者之间本是交易,修不解,听单于之意,那般却是对陛下的另眼相看?难道不该是互惠互利?当然,陛下将鲜卑、胡羌各族所需的盐米都交给了匈奴,由匈奴与鲜卑交往,既让匈奴得利,也是想让匈奴牵制他们其他各族。匈奴愿意,难道不是与陛下达成了默契,能够将各族牵制住,不与大魏为患?”   杨修字字地问着,“匈奴做不到,陛下便想自己出手将危于大魏之患解决了,听着单于之意,却是觉得皆是陛下之过?”   辛冉一下子看向了杨修,杨修冷笑地继续问道:“单于以为,陛下的仁厚是应当的?陛下想要扶持单于,给单于机会,那也是应该的?”   一字一句的质问,问得辛冉再也答不上来。   杨修道:“说起来,单于掳了修来是有何打算?与大魏宣战,杀了修祭旗?”   这下辛冉就更答不上来了,杀了杨修,与大魏宣战,这是他要做的,他想做的?   不,都不是。辛冉道:“如果我用杨中书令要求大魏的女帝还像以前那样,把鲜卑等族的盐米由交我来处置,陛下肯是不肯?”   “辛冉单于怎么会问了这样的问题?若是换了辛冉单于,单于会受人的威胁?”杨修嗤笑而问。   “那,若是让我放了杨中书令,中书令需帮我做到此事呢?”辛冉又问了杨修。   “不会!”杨修非常果断地回答,辛冉冷笑道:“若是中书令不答应的下场便是一死呢?”   “单于是不会杀我的。”杨修根本不受威胁地说,“杀了我,单于应该就明白,纵蜀汉在西为患,陛下也必会为修举兵而灭匈奴,匈奴早非昔日的匈奴,连区区的鲜卑等族都制不住,如何与大魏为敌?”   辛冉听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却又不得不承认杨修说的是事实,如果匈奴有足够的实力,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陛下愿意与匈奴交好,与单于交好,既因两方合作互惠互利,更是因为陛下不愿多生杀戮,但并不代表了说,陛下不敢动匈奴。单于与陛下相交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单于必然心里有数。修出使而来,若非匈奴所杀,无论是因修之忠或是大魏之颜面,陛下都不会轻饶了匈奴。单于想好了,当真是要与大魏兴兵大战?”杨修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很是捅辛冉的心。   辛冉最后看了杨修一眼,走出了大帐,杨修微微地一笑,看样子他很快就能回去了。   至于出去的辛冉,丹阳已经在外头等着辛冉,显然刚刚辛冉跟杨修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丹阳问道:“王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把杨修送回去,否则我们便真的要与大魏兴兵,若只是对战大魏,我们还能打一打,但是,想想魏帝用我们牵制鲜卑等族,如果魏帝让他们群分匈奴,你道我们能不能面对群起而攻之的敌人?”辛冉也不是个蠢的,审时度势,他不过是想试试大魏的态度罢了,并不是真的要跟大魏开战。   “不能。可是,就这样把人送回去,王兄,匈奴颜面尽失。”丹阳提醒了辛冉一句。   “所以,咱们兄妹得演一场戏,杨修要放回去,却不能由我放回去,而是由你。”辛冉这般地与丹阳说,丹阳看了辛冉一眼,“王兄的意思是让我把杨修偷偷的放了?”   点了点头,辛冉道:“否则的话,岂不显得我们匈奴怕了大魏。”   丹阳动了动唇,“哪怕不说,难道不是各自心知肚明。”   扎心啊!辛冉咬牙切齿的道:“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给你王兄留着点脸。”   “哦!”留点脸嘛,丹阳还是得要帮着点的,丹阳道:“那,那来撺掇我们的人,要不要一并交给杨修带回去?”   辛冉看了丹阳一眼,丹阳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大魏内忧外患,帮一把,买个好,阿盼是个念情的人,如此便会待我们匈奴更宽厚一些。”   “我真要怀疑,若非她是个女的,你一准嫁她了。”辛冉听着丹阳的话,明摆着偏着曹盼。   丹阳看了辛冉一眼道:“她如今就算是个女的,她要是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她。”   直接把辛冉惊得不轻,指着丹阳道:“你什么人都看不上,难道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丹阳更是不吭声了,辛冉道:“你疯了吗?”   “我才没疯,我就是喜欢她怎么样。长得好看,文武双全的,满天下谁能比得上她。”丹阳倒是干脆地承认了,辛冉卡着一口气,丹阳看了辛冉一眼,“让你别听人胡说跟她为敌,是你自己怎么都不肯听。反正我们只要匈奴好,能不能让鲜卑他们这些人对我们俯首帖耳的就那么重要,你听着别人的撺掇把杨修捉了来。”   话一说开,丹阳实在忍不住地数落起辛冉来了,“咱们匈奴这些年一直都跟大魏好好的,匈奴的百姓因为与大魏交好,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偏偏要为着别族的人要置整个匈奴于险境,你说你傻不傻。”   “有这么跟你王兄说话的?”当哥的被妹妹这么一捅心,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她的脑袋。   “有你这样的吗?明明自己都知道自己这回做得莽撞了,偏偏还嘴硬不肯认。”挨了一记,丹阳依然继续地捅心。   辛冉被一堵,指着丹阳道:“你那颗心早就已经飘到洛阳去了。”   “对啊,对啊,什么时候王兄你把我手上的兵权接过去,我就到洛阳去定居。”丹阳被辛冉那么控诉,赶紧的顺着辛冉的话表示她这会就是恨不得搬到洛阳去。   “想得倒是美,给我乖乖的呆着,匈奴这会儿缺不了你。”辛冉自平定了匈奴,这些年多亏了丹阳帮忙,又怎么会愿意丹阳跑到洛阳去。   “那,把人给杨修带回去。”丹阳趁面要求,辛冉只觉得十分的心塞,指着丹阳道:“你这心,偏得够没边了。”   丹阳抬头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的不对,还怪我。”   “给他,给他!”辛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丹阳高兴地直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辛冉见她欢快地离去,更觉得堵得慌,自从匈奴内乱平定之后,丹阳去了一趟邺城回来之后,没错,武力值长了,但对于曹盼那一副崇拜的样子,辛冉已经不想再看。   杨修十分淡定地等着,等着夜黑风高,外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动静,然后一个人揪着开了帐走进来,杨修与来人作一揖,“丹阳公主。”   “杨公子。”丹阳也跟杨修笑着打招呼,杨修道:“公主让修甚是好等。”   “如此,杨公子请吧。”丹阳那请着杨修离开,似杨修这样的聪明,尤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多谢公主相救,多谢公主相救。”杨修十分客气地道谢,丹阳带着杨修迅速地离开,直把人送到了幽州与匈奴的交界处,不远就是大魏的岗哨了,丹阳道:“杨公子,丹阳就送你到这儿了。”   杨修依然客气地与丹阳作一揖,“多谢公主,多谢公主了。”   丹阳看着杨修道:“杨公子该明白,我能救你出来,那是我王兄的意思。”   点点头,杨修很是乖觉的把话接上,“自然,自然。匈奴与大魏交好多年,辛冉单于与大魏交好之心,修明白,陛下更是明白,陛下让修前来幽州,就是想要与匈奴永结盟好,做永远的朋友。将鲜卑各族的盐米收回以魏控之,不过是想要北地平静罢了。辛冉单于制不住鲜卑,陛下就只能亲自出手,陛下如何对待的匈奴,也会如何的对待鲜卑之族,只为了各自的太平日子。”   丹阳看着杨修道:“她的心思,不是我能明白的。她收回匈奴对鲜卑各族的盐米控制,但匈奴需要的盐米,她并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些,这一份心意,我还是能明白的。”   瞧着杨修,丹阳轻笑道:“杨公子,我们匈奴人是没有你们那么懂那些弯弯道道的,但是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有眼睛看。”   “公主这般说,修就放心了。”杨修真心实意地与丹阳作了一揖。   “这个人,就当是我送给阿盼的礼物。”丹阳倒是依然直呼曹盼之名,杨修果断地当然没听见,但是那叫丹阳送来的人,“陈焄!”   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来,杨修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驾,驾!”   岗哨就在前头,这么大的动静,丹阳不曾刻意地隐瞒,岗哨那头自然是很快地发现了,发现了就立刻地有兵马赶来。   “就是这个人将你来幽州的行踪告诉我王兄,让我们把你捉了来,而且也是他撺掇着我王兄与大魏兴兵,说什么蜀汉的兵马已经发兵而来,陈仓是开始,长安城才是他们的目标。什么得了长安旧都,汉室可兴,大魏必亡,口气倒是挺大的,还说我们要是兴兵帮忙,事成之后幽州就是我们匈奴的。”丹阳扯着那五花大绑,连嘴都给塞住的陈焄如此地跟杨修说了来龙去脉。   杨修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陈焄早就已经被罢了官,怎么会知道杨修的行踪。许以幽州给匈奴,就是为了匈奴出兵,陈仓,长安,都出了什么事?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杨修追问的时候,杨修与丹阳再作一揖,“公主一心与大魏交好,修一定回禀陛下,陛下,必与匈奴永结友好。”   丹阳见那越来越近的人,“这会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们的人就到了。不过,你回去帮我给阿盼带一句话,就给她说,用不了两年我就要到洛阳长住,让她给我准备一个好宅子,得按我的喜好布置妥当了。驾!”   该说的说完了,丹阳快马加鞭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而夏侯尚也带着人赶来看,见到杨修自然是认得的,“中书令。”   “夏侯将军!”夏侯尚认得杨修,杨修自然也是认得夏侯尚的。   “是丹阳公主把中书令放了回来?”杨修虽然衣裳凌乱了点,但是并不见半分伤痕,夏侯尚驻守幽州,自然是知道匈奴里头的人。   “是辛冉单于放我回来。还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指了一旁叫人五花大绑的陈焄,夏侯尚看了看,并不识得此人。杨修道:“走,把人带回去,好好审审,大魏出了内鬼。不仅引蜀汉攻打大魏,更要引外族入侵大魏,目的是灭大魏。”   夏侯尚听得心惊肉跳,吐了一口气道:“他们怎么敢?”   “敢,有什么不敢的。”杨修眼中尽是冷意,夏侯尚一把提过陈焄,“走!”   便快速的要往幽州界内而入,曹彰听到了动静赶来,见不仅杨修回来,竟然还绑了一个人。   夏侯尚不认识陈焄,他却是认识的,“这不是陈氏的陈焄?”   “正是。任城王怕是想不到,中书令来幽州的行踪正是他透露给匈奴的,也是他撺掇匈奴,让匈奴趁蜀汉与我大魏兴兵之时,进攻大魏。”杨修一下子将陈焄做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曹彰一听那叫一个大怒,一拳就打向陈焄,直打得陈焄眼冒金星,“你敢叛魏,我杀了你!”   “任城王手下留情。此事绝非他一人可为之,必有同党。故留他一命,让他供同其他内鬼才是。”杨修赶紧的拦着曹彰,万不能让曹彰把人打死了。   一听这般的理由,曹彰终于是松开了拳手,将陈焄提拎了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出你的同党来,否则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陈焄挨了一拳,面对曹彰只是一声冷笑着,根本不拿曹彰撂的狠话当回事。   “任城王,审人这种交给我们这些文人来办吧。”一个病弱得似是风吹都要倒的俊美郎君一身刺使官服的走来,正是幽州的刺使宋侣。   此人尚不满四十,蓄了胡须依然的可见容貌出众,一步三摇地缓缓行来,曹彰看得那叫一个痛苦。“我说宋刺使,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点,在这幽州镇守,你管得住幽州的人吗?”   宋侣笑得温和地道:“这个问题任城王可以问问夏侯将军。”   夏侯尚面对宋侣十分的恭敬,“刺使大人。”   没本事的人能让一介武将如此的恭敬?话说得再多,倒不如这幽城中里掌兵的人对他的了解。   “这位宋刺使是先时贾太子太傅与陛下调、教出来的人,与并州刺使、凉州刺使一般,皆掌一州的庶务,手段非同一般。”夏侯尚与曹彰这么说了一句。   别人也就算了,并州刺使,那是他的老搭挡了,人怎么样,手段如何,他当然是有数。   “都是贾先生教出来的?”曹彰还真是不知道这三个都是师出同门,故而有此一问。   “是应陛下之请专门教出来的。先时太子太傅于北地坐镇时,手把手教了他们几年。”夏侯尚非常肯定地告诉曹彰。   贾诩啊,那位的本事,曹彰虽然并没有见识过,但是连他亲爹曹操,还有如今的女帝曹盼都夸赞的人,更为曹盼坐镇了北地数年,将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的并州刺使,他更是亲眼见过那本事的,所以,肃然起敬!   “中书令,宋刺使。”夏侯尚与曹彰嘀咕那会儿,杨修跟宋侣相互见了礼。   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身居相位,年纪相差无几,皆是曹盼器重的人,客气都是要客气的。   “陛下来信道匈奴定然不会伤害中书令的,让我们不得挑起战事,还说中书令一定会回来,不仅回来,还会将匈奴安抚好。”宋侣笑着与杨修说着曹盼来的信说。   杨修一听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知修。”   宋侣指着陈焄道:“中书令,你与侣一道审问此人如何?”   “甚好!宋刺使请!”杨修当然不介意,审讯这种事,杨修算不上很在行,不过显然这位幽州刺使对这事颇是精通,至少刚刚他话里透露的是这个意思。   “把人押进去!”夏侯尚与宋侣那是配合多时了,立刻让人把人给押进去!   “中书令请!”杨修客气,宋侣当然也十分的客气。杨修的官位毕竟在宋侣之上,杨修在前,宋侣落后了一步尾随而入。   幽州之内,自然是有牢房的,陈焄被押进了牢房,宋侣与杨修坐在了对面,陈焄已经叫人松开了绑,嘴中堵着的东西也被拿开了。   杨修道:“审讯之事,修只管旁听,如何审,全靠宋刺使了。”   宋侣一听杨修直接的把审人的权利都给了他,也不客套,与杨修作一揖,“如此,侣专权了。”   站了起来,走到了陈焄的身侧,“陈郎君以为,你们纵是里应外合,就真能亡了大魏?”   陈焄道:“能不能的总要试一试才会知道,至少,陈仓不是已经落入了蜀汉手里了。想昔日的汉高祖刘绑是怎么得的天下的?不正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出,一股作气,灭三王,最后终于可以和西楚霸王项羽争得了天下!”   提起这段刘邦的历史,谁能不记得,那是多么励志的一段故事,项羽多强,刘邦多弱,但最后得了天下的却是刘邦,项羽只落得一个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而自刎乌江。   宋侣一笑,“你们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可惜了,陛下不是项羽,就算蜀汉是刘邦,你们也休想能赢了陛下。容我提醒陈郎君一句,你陈氏一族,如今都在大魏的境内。”   提到陈氏一族,陈焄瞪大了眼睛看向宋侣,似是要吃了宋侣一般,可是,宋侣并无半分的惧意。   “我再告诉你一句,司马氏、陈氏的所有人,在陈仓被拿下之后就已经全都被陛下下令看管了起来,不许与任何人接触。你猜,陛下这是何意?”宋侣继续地告诉陈焄这个消息。   这下别说是陈焄了,哪怕是杨修也显得很是惊讶。宋侣继续地道:“你们之所以想要背叛大魏,不过是因为不满于陛下改制,想要将陛下从皇位上拉下来而已,目的其实也是为了陈氏一族的前程,但是,如果你们做的一切反倒是推进了陈氏一族的死亡,如此,是你想要的?”   “曹盼她敢!”事到如今,陈焄唯一能逞强的就只有这么一张嘴了。   宋侣冷冷地一笑,“这天下还没有陛下不敢做的事。要杀你们世族,陛下有一千一万种的办法,不杀,只是因为不想杀。反之,只要陛下想杀,你们又凭什么阻拦陛下。所以,如果你不想陈氏灭门,最好就一五一十地把你们所有的同党地说出来,否则,我即刻将你送回长安,通敌叛国,陛下杀你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你且看看,陛下敢不敢取你的脑袋。”   陈焄听着道:“那你就看看,曹盼究竟敢不敢杀我,只要她敢灭陈氏一族,天下世族都将群起而攻这这,必叫大魏内忧外患,国亡!”   “天下世族,什么时候你陈氏也能代表天下世族了,我杨氏一族可不陪你们疯。”杨修在一旁似是捅刀地补了一句,这件事由头到尾,杨氏都不打算参与。   然而,陈焄看着杨修露出了一抹不怀好笑的微笑,“杨修,杨德祖,你又觉得自己能代表了杨氏?”   这意思?杨修不禁寒门耸立,陈焄道:“要知道我早已无官阶,你杨中书令的行踪何等机密,难道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可是我知道了啊!我是怎么知道的?杨修,杨德祖,陈氏若亡,你以为你杨氏能好得到哪里去。我死,你也把脖子给洗干净了,等着曹盼砍吧。”   这样一番话让杨修立刻不淡定了,想了想自己的行踪都有谁可能知道,又有谁会与陈焄他们联系,一个激灵,杨修猛地看向了陈焄。   陈焄看着杨修变了脸,心情那叫一个好啊!“杨修啊杨修,你不是对曹盼忠心耿耿吗?作茧自缚,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回,曹盼还能不能信你,你这一份忠,曹盼还敢不敢要!”   杨修死死地盯着他,艰难的问道:“我问你,你所指的杨氏中人,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杨修啊杨修,你聪明绝顶,必然已经猜到了,猜到了,你倒是说出来,说出来叫这位刺使大人听见,好与曹盼禀告,你说,你说啊!你不敢说了,不敢说了吗?…… 第367章 召回   杨修面对陈焄那挑衅意味十足的话,气得血气翻腾,他心中怀疑的那个人,那个人……   面看向一旁的宋侣,杨修唤了一声宋刺使,宋侣道:“中书令若有不适,不如先去休息。”   十分的体贴,也不追问杨修,杨修与宋侣作了一揖走了出去,陈焄在后头止不住地大笑,“杨修,杨德祖,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说啊!”   “与其让中书令来说,不如你亲自告诉我。”宋侣并不在意陈焄话里的恶意,还有杨修那明显的未尽之言,而是再接再厉的要从陈焄那里得到答案。   陈焄像是对于杨修那般模样十分的高兴,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你就去问杨修,他要是下得了这般狠心,那就让我们都一块死。”   宋侣轻轻地一笑,“不说,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动刑。”   好说既然不行,那就动刑,宋侣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斯文人,眼中流露出了狠意,通敌叛国之人,千刀万刮都是轻的,只是严刑逼供罢了。   狱卒听到吩咐已经上前来,拿起一旁已经烧红的铁块,直接就要往陈焄的身上烙去,陈焄一看惊恐地道:“刑不上大夫,你竟然敢对我动刑?”   “刑不上大夫,一个叛国之人,怎么还敢自诩士大夫。再者,我纵是在此将你打死了,谁又知道。你往匈奴而去,匈奴要杀你而证与陛下同盟之心亦无可厚非,你纵是死了,也是白死。”宋侣阴冷地提醒陈焄。   “所以,想清楚了,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说了,你还有一条命,陈氏或许还会有一丝生机,不说,你必死无疑,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待你断了气,我倒将你的尸体扔到草原上去,叫野狼将你的尸体撕咬吃光。不,死人是没有知觉的,不如,就这么把你扔到草原上去,让你尝尝叫狼群包围的恐惧。”   “你瞧过狼群吗?一群狼在黑暗中用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你,你就是它们的食物,它们会一拥而上,一只狼咬住你的手,一只狼咬住你的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碎,你会感觉到痛,你的痛苦嘶叫,反而会刺激更多的狼上来撕咬你的身体。你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肉在不断地叫狼咬着吞进了肚子,你身体的血在不断地流,直到你死。”   “不,你不能,你不能!”   宋侣营造出来的气氛,吓得陈焄一个激灵,他不怕死,但是这样的死去太恐怖了,死无全尸,不,不能,不能!   “你真的觉得我不能,那我们就去试试吧!”宋侣的手搭上陈焄的肩,“不过,你想清楚了,一但进了狼群,成了狠嘴边的肉,想要逃出来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就算是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我,那也来不及了。”   这么提醒了一句,直得陈焄不禁地咽了口水,还是扛着不说话。   宋侣勾起一抹笑容吩咐道:“来人呐!”   “刺使!”几个将士已经走了进来,与宋侣抱一拳,只待宋侣一声吩咐下,即立刻按宋侣的吩咐去办。   “将这个通敌叛国世家子弟,扔到草原上去,哪里的狼多就扔哪里。”宋侣对于陈焄不吭声,并不以为然,只吩咐手下的人把陈焄丢出去。   两个粗壮的士兵一听立刻抱拳应道:“是!”   上来就要提起陈焄要走,陈焄原本对于逃过了烙铁正高兴,叫人提了起来,想到刚刚宋侣说过的话,扔到狼群里,叫狼将他撕咬致死,死无全尸,陈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宋侣看了陈焄一眼,与两个士兵挥了挥手,两人便将陈焄放了下来。“请吧。”   回去跽坐而下,宋侣等着陈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杨修等在外头,与宋侣道:“请宋刺使将修拿下,送回洛阳交由陛下处置。”   宋侣已经从陈焄的嘴里知道了想知道的,杨修此之何意,宋侣很是明白。   但对于杨修所请,宋侣摆了摆手道:“中书令说笑了,你是大魏的中书令,三省之一的长官,是下官的上官,无陛下之诏,下官岂敢如此对待中书令。”   杨修道:“我父亲通敌叛国,与陈焄同谋也,修,难辞其咎。”   宋侣不以为然地道:“下官以为,父之过非中书令之过也,下官既没的拿到中书令通敌之罪,又无权拿下中书令,如何处置中书令,是陛下该考虑的,不是下官。故,还请中书令办好陛下交代的事,其他的,待回了洛阳,中书令再与陛下告罪。”   听到这番话,杨修甚是震惊地望向宋侣,宋侣像是不知杨修之意,与杨修再作一揖道:“中书令,陈焄已经完全招供,下官这就将他的供词火速关往洛阳,让陛下处置。”   “是,宋刺使请。”杨修一听不敢再拦着宋侣,即由着宋侣离开。   而他望着宋侣的背影,或许因为曹盼心正,故而由她所提拔的人,于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她所选的官吏,并非想着趁机排除异己,而思之一同解决问题,但为大魏,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到一旁。   这,是曹盼想要的,也是他应该学习的。他既问心无愧,就该做好他此来北地该做的事,杨彪所为,曹盼要如何处置,他皆无怨无悔。   但洛阳城内,曹盼的面前跪着一个人,一个算是半熟的人,司马莚。   曹盼一看扫了过去,人,是求到了周不疑的头上,只求能救司马一族的性命。   “陛下!”司马莚跪在曹盼之前,此人先时为了司马家而陷害墨瑶,曹盼以其人这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让他只能改口供。一恍多年,曹盼记得不错,上一次的科考,司马莚也在报名之列,可惜了,却叫司马懿他们给毁了。   “朕一直在等,等着看你们这些世族郎君里,究竟会有人识时务,对你,朕颇是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司马莚面对曹盼所言,颤颤地动了动,“陛下,莚只求能救司马家。”   “难道在你看来,如今你们做的事情不是在救你们司马家?”曹盼颇是好奇地问了司马莚,司马莚摇了摇头,“联蜀汉和异族攻于陛下,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过是以卵击石。而且,匈奴与陛下交好多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陛下为敌的。”   曹盼望着司马莚,“你以为,自己比起司马懿如何?”   “二叔,二叔只是过于执着。”司马莚这般地评价了司马懿,听得曹盼轻轻地笑了,“执着,执着什么?”   “执着于,超越司马无名,执着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能接受陛下所要的百花齐放,不以一家而独大。”司马莚倒是颇有见识,曹盼点了点头,“不错,朕不会允许一家独大,朕要的就是百花齐放。”   司马莚道:“陛下胸襟宽广,以大魏如今的实力,休养生息,平定北方之乱,再定高句丽,必将发兵蜀汉,而以一统天下。”   “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你要见朕,是要跟朕说什么?朕听着。”曹盼并不因他的歌颂而忘了正事。   被曹盼一提,司马莚双手奉上了一份名单,“陛下,这是一份盟书,一份与蜀汉内应的所有世族的名单。”   作为引司马莚进来的周不疑没想到司马莚的手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份东西,难掩惊讶却还是赶紧的上前去将东西接了过来,呈送到曹盼手里。   曹盼接过一看,一份盟书,所盟的内容,还有上面各种字迹的签字!   “朕原以为,先把司马家和陈家看牢了,所谓内应者,起头的一定是你这么两家,拿住了你们,别的人,容朕慢慢再跟他们算账,不想你倒是朕送上来了。”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莚恭敬非常地与曹盼作一揖,“莚只求能救司马家满门的性命。”   “满门,你的口气是真大。”曹盼轻轻笑着与司马莚说,司马莚急切地道:“陛下容禀,司马一族参叛国者不过几人,其他的人都不知情的,因他们之错而叫司马一门尽灭,陛下何不以司马氏彰显仁义,叫天下都看到,陛下的仁厚。”   听听这多会说话,曹盼看了司马莚俯身而近地道:“你以为,如今的朕,需要通过你们司马家来彰显仁义?”   司马莚不敢回答,曹盼继续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朕自登基以来,太过于仁义,所以,你们司马家,世族,他们才会敢一起联合着蜀汉想要算计朕,要夺朕的江山?”   字字句句地问着,曹盼冷冷地笑了,司马莚俯首而跪道:“陛下,司马家虽犯灭门之大族,但请陛下看在莚迷途知返的份上,只诛参与之人,饶过那些无辜的人吧。”   战战兢兢地与曹盼请求着,他是真的想救自己的族人,不想让他们死。   “可是,难道就凭你的一句话,朕就信了你所谓的无辜或是参与者?”曹盼挑着眉头问了司马莚。   司马莚不知该如何接此话,周不疑在一旁道:“不如,司马家的案子,陛下破例让他去办。”   此议一出,曹盼笑了,“朕听着元直这个提议,倒是有些动心。”   但于司马莚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让他去查司马家,由他来定司马家究竟谁人无辜,谁人不无辜,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司马莚,他的名声都臭了。   “陛下!”司马莚唤了一句,曹盼道:“怎么,不愿意吗?若是你去办,朕就许你只诛参与此事的人,旁的,朕就放了他们。”   如此,司马莚根本就没有了说不的权利,一旦曹盼让人去查,司马家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再也不是司马莚可以左右的。司马莚,为何会拿着这份盟书来与曹盼投诚,这事就有些意思了.   “是!”事于至此,司马莚再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既然如此,除了答应,司马莚还能如何?   “去,传子存来,此等大案,就让他这个刑部尚书,与你做一个副手。”曹盼先是吩咐了人去传崔申来,接着又与司马莚道了一句,所谓副手,各自都知道那是什么,偏偏司马莚只能谢恩。   待司马莚退下去之后,周不疑与曹盼道:“陛下是怀疑,司马懿另有布局?”   “你就不怀疑?”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曹盼是在等着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给她现在最缺的证据,可是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了,曹盼同样在考虑,这个人拿的东西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周不疑道:“所以臣与陛下提议,查司马家的人,由司马莚去办。”   曹盼点点头,“朕也是这样想。无论是真是假,朕都要让他变成真的。”   周不疑点了点头,“想必子存会明白陛下之意的。”   “这份名单给子存送过去。”想要让人明白,就把东西给人送过去,曹盼把名单给了周不疑,周不疑接过之后问道:“那名单上的人?”   “先不必管,盯紧了司马家与陈家。这些人,等蜀汉退兵之后,我们再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事有经重缓急,曹盼分得清楚。   周不疑拿着名单微颔首,“不知子唯如何?”   “此时,他该到益州,见到李严了。”曹盼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杜子唯该如何了。   “子唯本是益州之人,再入益州,与李严也算有些交情,有他出面,此事必成。”周不疑颇是肯定地说来,也是要安曹盼的心。   “朕只想看一看,这一次,会不会让他明白,明君者,可遇不可求,得遇明君,三生有失,反之,却只能留得一生追悔。”这个他指的是谁,周不疑明白的。   曹盼道:“朝中之事,还得你看着点,朕……”   伸手轻轻地碰了耳朵,隐隐还是在痛,周不疑道:“陛下休养,朝中的事,臣会妥善安排。”   要不是陈仓失守,前前后后的事太多了,周不疑也希望曹盼可以好好地内宫养着。那日曹盼耳朵流血的事,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益州之内,杜子唯被人引入了府邸,那人,正是被刘备临终之时除诸葛亮外的另一位托孤大臣,李严。   “你一个大魏的扬州刺使,怎么敢到益州来。”李严一见杜子唯便声色俱厉地走近杜子唯。   杜子唯并不因李严这样的质问而见难色,反倒是与李严恭敬地作一揖,“李都护多年可好?”   李严见杜子唯神情淡然,那一开始想要给杜子唯的下马威,便再也摆不出来。   “坐下说吧!”李严请了杜子唯跽坐下,杜子唯倒也不客气,随意地坐在了李严的对面,李严呢,面对杜子唯轻轻一叹道:“没想到,你还会有今日。”   如此之感慨,杜子唯自知是因何而起,“当年我已成了一个废人,谁都觉得我是不成了,没想到,我不仅重新站了起来,更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如今还站在你这里。”   李严道:“你本是益州之人,纵有投抱之意,为何却舍近求远?”   所谓近者,远者,近谓刘备,远谓曹盼!   杜子唯听着看了李严一眼,“你我本是好友,相交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各自都清楚。若以国力而言,蜀汉与大魏,孰胜孰劣?”   对此,李严道:“那又如何,非以一时而论,眼下诸葛丞相兴兵直捣长安,如今大魏内忧外患,我以为,你是来投奔我的。”   “哈哈,投奔倒不是,只是身为多年知交好友,与你提醒一句。你与诸葛亮孔明同为刘备的托孤大臣,但是,诸葛孔明大权在握,而你,你都有什么?”杜子笑着问,李严听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杜子唯继续地道:“明人不说暗话。同为托孤大臣,一个大权在握,一个守于益州。管着一亩三分地,或许,这也是你所希望的。”   李严一下子看向杜子唯,“你说这些话,究竟何意?”   杜子唯摆摆手道:“并无他意,只是提醒你,若是诸葛孔明此次兴兵大胜,这蜀汉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被问的李严一顿,杜子唯道:“你能在益州立足,能够被刘备委以重任,与诸葛孔明同为顾命大臣,你靠的是什么,凭的又是什么?需要我再三的提醒?刘备又为什么会同时设了你们这两个顾命大臣,为的,不就是让你们两个可以平衡掣肘对方,但是,随着诸孔明的战功越多,民心向他,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如今蜀汉与大魏大战在即,你在这个时候特意跑到益州来跟我说这番话,杜子唯,你是想让我叛汉不成?”李严虽然被杜子唯说中了心事,他也在忧思随着诸葛亮的功劳越大,这益州,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杜子唯连忙地摇头,“当然不是,若是你愿叛汉,我早就来寻你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此来益州,究竟是有何企图?”李严追问杜子唯的来意。   “想要你让诸葛亮退兵而已。”杜子唯终于是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李严一听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敢说。”   杜子唯笑出声来,“我为何不敢说,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看着李严,杜子唯道:“你就不想看看,尚未大获全胜的诸葛孔明,他的心里有没有你的陛下?用你的陛下来试一试,诸葛孔明是不是将如曹魏帝曹孟德一般,挟天子而令诸侯?”   如此带着蛊惑地问,挑起李严满腹的忧思。   “还是,他如今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了你的陛下,你们的天子?若是连天子,陛下,他心中皆不存了,难道这不是你除去诸葛孔明的大好机会?要知道,若他心无你们蜀汉的陛下,那么你可是比你们的陛下更危险。性命之忧,比起荣华富贵,有命才能有富贵,否则皆是空话,你说是吧。”杜子唯这般地与李严说着。   李严死死地盯着杜子唯,“你是想让我让诸葛孔明撤军?”   杜子唯道:“不错,正是如此。”   轻轻地冷笑了,李严道:“你们大魏也怕诸葛孔明?”   “算不上怕,只是这个时候不是与诸葛孔明决战的时机。诸葛孔明纵是不撤军,也对大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诸葛孔明能夺得陈仓,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挺进中原,拿下长安。大魏拖得起,你蜀汉拖得起?粮草军械,蜀汉难道不缺?诸葛孔明未必不知蜀汉缺粮,但是他一心只想匡复汉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愿意管。但你这个在后方的副相,你管的不就是粮草押运,粮食不够,诸葛孔明只管问你要,给不了,是你的错,不是他的。”杜子唯如此地揭露,还不忘问李严一句,“可是如此?”   李严被堵得说不上话来,确实的是如此!杜子唯道:“你好好地想一想,你在后方,就算有益州的世族做靠山,但是诸葛孔明能号令三军,你能?有兵有权,要杀你一个文臣不是易如反掌?”   “不趁着诸葛孔明尚未真正的大权在握,功高盖主之时,探一探他是否有叛汉之意,汉帝,你,你们所有的人,果真就能够安宁?或者,益州早已叫诸葛孔明全权把持,你这个李都护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请将不如激将,杜子唯挑了挑眉头问了李严,那一副果是如此的神情,真是够刺激人的。   李严道:“比起让诸葛孔明撤军,如今我将你交上去,同样是大功一件。”   “那你便交。交上去,我这张嘴会说出什么话来,那就不定了。”杜子唯半分不受威胁。   如此的有恃无恐,李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杜子唯道:“我为魏臣,为大魏而肝脑涂地,死而后矣,无怨无悔。你,可有我这视死如归之心?”   敢来益州,敢见李严,敢说这样的话,杜子唯难道就没有半分的准备?   有,此行凶险,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了还能一往无前的来,因为这件事非做不可。但是,李严就没他这样视死如归的心了。   面对杜子唯一副你要陪我一起死的模样?李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走吧。”   “话已经说完了,是该走了。”被下逐客令,杜子唯没有半分的不悦,收拾着就准备走。   本来想看杜子唯变脸,结果杜子唯坦荡分外的面对他的逐客,倒是把李严气得一个趔趄。   杜子唯很是干脆地离开了,李严再生气也不忘回头吩咐道:“去,跟着他,如果他还要益州逗留再回禀我处置。”   “是!”李严的侍卫听命的跟着杜子唯去,杜子唯带了两个人,出了李严的府邸,迅速地离了益州。听到侍卫回来禀告,李严还愣了半响,杜子唯竟然走得这般利落?   “刺使,我们就这么离开益州,那李严听进你的话了吗?”   “不离开益州李严才会防备我们。”杜子唯与李严即是好友,曾经相交,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诸葛孔明与世族联手破陈仓,陛下也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好!”   杜子唯坐在马车上,回过头看了看益州城,“我也想知道,诸葛孔明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至忠至诚而已,不因功高而欺主,纵知君王不对,依然还要听君之所言。”   “刺使之意,我们听不明白。”与杜子唯一道来的,即有护卫,也有杜子唯的随从,听着杜子唯的话,并不明白。   “你们不必明白。陛下与诸葛孔明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陛下心中不能舍,也不能强取的。到最后,面对两阵对敌的局面,谁都得往对方的心中捅上一刀。陛下捅着也是想要看清楚,她所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开始的那一个人。”杜子唯是明白曹盼此举何意的,既要不费一兵一卒而退蜀汉之兵马,也要亲眼地看看,诸葛亮,是不是真的那么忠,不叫曹盼怨其之舍。   杜子唯走了,走得干脆利落,李严却因为杜子唯的话而寢食难后,一日,在入朝见蜀汉的皇帝刘禅时,无意中听到宫人说起道:“陛下还是真是敬畏丞相,看看但凡听到丞相之名,陛下都诚惶诚恐的,生怕惹了丞相不喜。”   “是啊,虽然同为托孤大臣,但是对比丞相,陛下对李都护随意多了,将来若是丞相与李都护起了争执,想必陛下是想也不想的就偏向李都护了。”   “说到这里,颇为陛下忧心呐,陛下如今才多少年纪,李都护虽与丞相同为托孤之臣,可是丞相大权在握,哪里是李都护能比的,若是有一日丞相学那曹魏的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到时候蜀汉不过又是另一个曹魏。”宫人在那儿小声地讨论,丝毫没有发觉李严的靠近。   但是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李严的耳朵里,李严不知在想些什么,进去见到刘禅时,刘禅似是很高兴见到他,“李都护,你来了。快坐快坐。”   招呼着李严坐下来,李严不由抬头看了刘禅一眼,试探似的说了一句,“陛下,若是丞相攻下了长安,陛下打算如何奖赏丞相?”   突然被那么一问的刘禅一顿,“丞相之位已经是一位之下,万人之上了。相父还差什么吗?”   带着疑惑地问向李严,这一句更叫李严的心紧了起来,是啊,丞相之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若是诸葛亮果真拿下了长安回来,刘禅不知该如何赏,他难道还有容身之地?   “陛下是喜欢成都,还是更喜欢长安?”李严这般地问了一句。   “朕不曾去过长安,如何知长安如何。成都,朕却是十分喜欢的。”   刘禅答得倒是实在,他自小在成都长大,见的人,遇到的事,都发生在成都。   长安,听着很美好,却又离得他太远了,远得让刘禅都不想去想。   “其实臣也更喜欢成都,然而丞相心心念念都是攻占长安,让大汉还都长安。但长安几经战乱,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了,如何能比得上一直安宁的益州。”李严顺着刘禅的话这么地说着,刘禅看向李严,“李都护所言果真?”   点点头,李严说得分外肯定,“不敢欺瞒陛下。长安原是汉之旧都,原本是那繁华之地,但北方中原之地,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说丞相拿下了长安如何,拿下之后想要守又是多难。魏之兵力远在蜀州之上,与弱战强本是不易,更不消说长安也算是魏帝经营多年的地方,民心思魏,与之相争,吃亏的只能是我们益州。”   刘禅那么听着,“那相父一心想要还都长安,不可取吗?”   “以蜀汉如今的兵力,本不该兴兵。先时与汉中之战才多久,我们虽然得了汉中,却损失了四郡,更是损兵折将无数。陈仓这一战,为了拿下长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李严说到这里,甚是痛心的摇了摇头。   “我军兵力不及魏,粮草更不如魏之多年经营,再打下去,只怕要叫蜀州的百姓都要饿肚子了。”李严说得十分可怜,满心都是为益州的百姓考虑。   刘禅道:“那,能不能让相父不打这一战?”   李严等的就是这一句,但还是面作愁苦地道:“陛下,臣不是没有劝过丞相,然丞相一意孤行,臣劝不住。”   与刘禅作一揖,表明自己不是不想劝,而是劝不住。   “不过……”李严想了想又冒了这一句,刘禅连忙地问道:“不过什么,李都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朕不想饿肚子,也不想让百姓饿肚子。所以李都护如果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来,朕一定听。”   “陛下心系百姓,乃百姓之福。臣以为,想要百姓都不用饿肚子,何不令丞相撤军。”李严总算是把这一句他早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然而刘禅一听立刻地道:“但李都护不是说了,你劝过相父了,相父并不愿意。”   李严立刻往前迈了一步,“陛下,臣等劝谏丞相,丞相可以不听,坚持发兵,但若是陛下降旨,令丞相撤军,难道丞相会抗旨不遵?”   刘禅一顿,“这,这……”   一看刘禅竟然迟疑了,李严话都已经丢出去了,怎么能让刘禅生悔。“陛下,我益州兵力不足,丞相发兵陈兵,想要的就是拿下长安,但是丞相发的兵以来,除了拿下陈仓之外,再未进兵一寸,两军交战,尚有可胜的机会,魏军却坚守不出,连打都不跟我们打,如此拖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可是,可是这个时候把相父召回来,果真是好吗?”刘禅虽然意动,然而还是考虑到诸葛亮,想着诸葛亮一番心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汉,并不是为了旁的什么。   “止戈为武,陛下难道就喜欢打仗吗?”李严还是了解刘禅的,刘禅并不喜欢战争。   “陛下召丞相回来,也是为了益州的百姓,丞相必能感念陛下一片爱民之心。”李严再接再厉,话已经丢了出去,李严是一定要将此事促成的,甚至是越快越好!   李严偷瞄了刘禅一眼,刘禅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着。   “臣请陛下召丞相回来,也是存着另一个心思。”李严决定要给刘禅一记重击了,刘禅本来纠结着,听着李严的话道:“李都护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李严与刘禅作一揖,“陛下刚刚也说了,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若是丞相果真攻下了长安,恐无臣的立足之地,就连陛下的安危,臣亦忧心。想想曹操在前,而原本的汉帝,如今大魏的山阳公,陛下,前者之鉴呐!”   刘禅听得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你怀疑丞相,丞相要学曹操?不,不会的,相父不会的!”   倒是十分的相信诸葛亮,李严道:“会与不会,难道陛下就不想试一试?若是丞相果真不会,往后陛下心中再无疑虑,只管将大汉的大权尽托丞相;若是会,陛下也当早做打算。”   换而言之,李严是说中了刘禅心中的担忧。   哪怕刘禅十分的相信诸葛亮,总还有一丝丝的担心,而李严要用的正就是这一丝丝的担心。   刘禅总也会想看看,他所信任的那一个人,诸葛亮,他的相父,他究竟值不值得他信任。   若是值得,他便后顾无忧,若是不值得,他也要早做准备。   “眼下我军起攻势于魏,主动权在我军手里,陛下一道诏令调回丞相,丞相若是回来,证明丞相对陛下忠心耿耿,必不会是下一个曹操;若是得陛下的诏令,丞相不归,抗旨不遵,心中无君,陛下,当早作打算……”李严是再接再厉,把这道旨意对诸葛亮的试探之意与刘禅说得清清楚楚。   “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丞相大势未成,陛下看到了丞相的忠心,自此也可以后顾无忧。”李严轻声地劝着,刘禅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脱口唤道:“来人!”   内侍进来了,刘禅又犹豫了一会儿,李严怎么能让刘禅改主意,“陛下莫再犹豫了,想想大汉的江山,这可是先帝历经千辛万苦给陛下留的基业。”   刘禅深吸了一口气,“拟诏,让相父速速回来。”   内侍听到刘禅的话一顿,“陛下!”   “陛下,此诏臣代陛下拟。”李严一看那内侍有话要说,赶紧的插了一句嘴,毛遂自荐!   “那就辛苦李都护了。”刘禅一看李严愿意拟诏,自无不同意的。李严赶紧的去将诏书拟好,随后立刻让人发出去。   他这诏书刚送了出去,杜子唯就收到了消息,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是挑破的人,最后让李严下此决定的人,曹盼自是另有安排的!   诸葛亮,你是奉诏?还是不奉?“ 第368章 为长安而战   蜀汉异动,长安城内也同样并不安宁。   秦无自来了长安就立刻下令将长安城内的世族都看管了起来,之后司马末赶到,即接手世族之事,直接把长安城内那些与司马懿有所勾结的人都揪了出来,以世族而乱长安,因而里应外合之计,自此告破。   “诸葛孔明没有多少时间。”司马末把世族们一个又一个的揪了出来,概不处置,只把人关进大牢,眼下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诸葛亮,世族,等着后头再收拾。   “兵贵神速,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他才会有机会,如今我们全军戒备,陈仓之事再想重演,痴人说梦。”秦无手握着腰中别着的剑冷冷地笑,“不过,他们驻守街亭要塞,这地方可是陈仓的关口,我想带一队人马赶往街亭,会一会他们。”   司马末道:“陛下不是说,只需坚守不出?”   秦无道:“坚守不出,只是不派重兵出城而已,带小股人马去试探无妨。”   “驻守街亭要塞的是何人?”司马末一听便知秦无心动,战场之上,秦无是以战功立足于大魏者,是曹盼手下第一武将,文武兼修,司马末不需要给他出主意怎么打这试探,但能提醒秦无那守将之人的品性。   秦无与司马末一笑道:“守在街亭要塞的人是马谡。”   司马末也笑了,“与诸葛孔明避之锋芒,倒想去会一会他的弟子?”   对此秦无只回了一句,“我也算是陛下的弟子。”   弟子对弟子,他们打他们的,将来诸葛亮与曹盼打他们的。   “想必那马谡也一定很想会一会我。既然如此,岂有不遂了各自心愿的道理。长安城,有劳无名了。”秦无将长安城交付于司马末,司马末抱拳道:“早去早会。”   秦无轻轻地笑了,“三日足矣。”   “司马莚,你怎么敢!”长安动起,洛阳城内,司马莚在不断地将司马家内,那些参与了谋定叛魏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揪了出来。   崔申为辅,不过查看司马莚拿出来的证据罢了。   司马孚是第一个对司马莚质问的人,司马莚道:“三叔,别怪我,我们斗不过陛下,何苦要赔上司马氏一族。”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司马家竟出了这样一个识时务的人,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司马孚气得都要炸了一般地指着司马莚。   崔申不在意其他人,却一直都注意着司马懿,司马懿从司马莚带着人进来开始,神情就不见一丝的慌乱,崔申本能的就戒备着。   “识明务者,你,会是下一个杨修?”司马懿淡淡地点评,竟然提到了杨修。   “二叔难道不希望成为杨中书令?”司马莚反问一句,司马懿嗤笑一声,“希望,但我不行,你也更不行。”   颇是中肯的一句话,司马莚与司马懿作了一揖,“二叔,司马家的前程并非全在你的手上,我们自己的路,自己选,自己走,而不该由你来定。”   司马懿像是了然了一般,“这么说,你是怪我上次拦着不让你去参加科考,被陛下夺了从此科考的资格,所以,你要拿我们开路。”   “开路不算,只是不想陪着二叔一块死罢了。”司马莚倒也不说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人求生,并不想死而为了活着能做出什么事,都只是本能。   “如此,你觉得自己就能活了?”司马懿冷笑地再问一句,司马莚道:“陛下不是武皇帝。”   对此,司马懿没有再说话了,司马莚与一旁不作声的崔申作一揖道:“崔尚书,请你一定要让人盯紧我二叔。”   这么一声叮嘱听在崔申的耳朵里叫崔申的目光一闪,面上不露分毫地笑道:“司马郎君放心,刑部大牢的看守还不错。”   一句谦词,刑部之内的守严,何止是不错,如此通敌叛国之人入了刑部大牢,休想再和任何人传递消息。   “带回去。”崔申一声令下,黑衣的部曲立刻上前将司马家的那些人全都给押了出去,但在出门口的时候,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飞扑向司马懿,口口声声地唤道:“郎君,郎君。”   司马懿一见那人喝斥了一声,“你来此做甚?”   女郎哭着问道:“郎君,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样了?”   “什么事都与你无关,走开!”司马懿声色俱厉地要将人赶走,可是那女郎却紧紧地捉住司马懿,哭着喊道:“郎君,郎君别赶妾,郎君。”   “哭哭啼啼的作甚,这是不是司马家的人?”有人对那叫女郎给挡住去路的将士问了一句,将士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还不快把人赶走。”上官有所吩咐,其他人即将那女郎赶走了,女郎却是挣扎着不肯,然而将士又岂容她肯或不肯,直把人轰了出去,押着司民懿回刑部。   崔申与人吩咐道:“派人去跟着刚刚的女郎。”   显然刚刚发生的事崔申由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手下一听立刻去办。   在这个时候,自曹盼登基以来就一直在邺城养老的卞氏,竟然说要来洛阳。不仅仅是她,还有甄宓,以及曹丕的所有儿女,都想来洛阳。   卞氏是太后,虽非曹盼的生母,却是曹操在时,名正言顺立的继后,曹盼登基之后,也封其为太后。   幼时曹盼与卞氏有些情意,但曹操临死前杀了曹丕,这道坎卡在曹盼与卞氏中间,满朝知其中内情的大臣都明白,让卞氏留在邺城,无论是对大魏,对曹盼都好。   所以后来曹盼派了曹植回邺城,无论曹盼是要曹植做什么,有曹植在邺城孝敬卞氏,想必卞氏会开心许多。   由曹植代呈奏折道明卞氏想回洛阳,看看小殿下的理由说来,似是一个长辈想要见见晚辈罢了。   这些年来卞氏从来不提离开邺城,如今她想,理由也仅仅是回来看看,曹盼似乎不该拒绝。   只是,如今内忧外患在即,曹盼与曹植传话道此事缓一缓,曹植没意见,但卞氏却坚持这就要去洛阳。   “怎么,我想去一趟洛阳,陛下都容不得?”卞氏这些年苍老得很快,丧夫丧子之痛,那也敌不过丈夫亲手杀死儿子更叫她悲痛。   曹植劝道:“母亲,如今洛阳不太平,世族做乱,陛下不让母亲这个时候回去都是为了母亲的着想。”   洛阳的情况,曹植还是听说了些,司马氏与陈氏的人都被押入了刑部大牢,曹盼自称帝登基以来,还没有拿过那么多的世族下狱,这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血雨腥风的到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回洛阳,而且是要立刻的回去。”卞氏怔怔地盯着曹植吐字。   “为什么?母亲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如果母亲仅仅是为了看看公主殿下,为何要急于一时?”曹植不能明白卞氏为什么要如此,不明白他便问个明白。   卞氏望着单纯一无所觉的曹植,吐了一口气道:“你不必问,我要回洛阳,马上,非回去不可。”   “母亲!”卞氏如此地坚持,叫曹植十分的头痛,卞氏道:“我还是大魏的太后,要回一趟洛阳,亲眼看看我们的大魏陛下过得如何,看看陛下的公主长得如何,不行?”   曹植道:“母亲若是真的如此想,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急于回洛阳。母亲,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他想要弄清楚卞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从邺城到洛阳去。   卞氏伸手抚过曹植的头,“你不需要知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有人告诉了我一些事,我急着想要回去亲口问一问我们的陛下。”   “去,立刻去安排车驾,我要洛阳,非回去不可。”卞氏说着往外走去,曹植想要拉住她,卞氏冷声道:“再若拦着我,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一句话直接地震住了曹植,有什么比卞氏的死更能威胁曹植的?   曹植拦不住,卞氏便大步地往外走,曹植回过神来赶紧的追上去,卞氏急急地往宫门走去,曹植问道:“母亲,你究竟要问陛下什么?连几天都等不得?”   “几天,不是几天了,我已经等了很久,久得如今的我再也没办法忍。”卞氏回头吐字,曹植顿住了。   “太后,不知太后和平原侯这是要去哪里?”宫门之前,负现邺城皇宫的将军姜武再次地将卞氏拦住了。   曹植要出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卞氏这架式,姜武警惕着。   卞氏道:“哀家要出哪里,由得了你过问?难道陛下有说过不许哀家离开邺城一步?”   “末将并无此意。”卞氏要给曹盼扣帽子,姜武哪里能坑曹盼这位上司。   “既无此意,给哀家让开。”卞氏一听立刻让人给她让开。   曹植在后头直朝着那姜武摇头,将士又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曹植的意思,“太后,您要出宫,末将这就让人去安排护卫。末将冒昧再问太后一句,太后您是要去哪里?”   卞氏一眼扫了过去,“既知冒昧,你又怎么敢问。”   那姜武一听立刻跪下了,“回太后,陛下再三告诫末将,末将镇守铜雀台,负责的就是太后娘娘还有宫中各位娘娘的安全,太后是大魏的太后,绝不容有半点损失。所以,太后要离开铜雀台,末将必然要为太后妥善安排。若是太后不容臣保护太后,那就请太后先治末将死罪,只有末将死了,末将才能不管不顾太后去哪里。”   本来以为可以镇住守将的卞氏被他那么一跪都懵了,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太后,还请太后回宫。”姜武一看把卞氏给堵住了,再接再厉地请人回去。   但是,卞氏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回去。   卞氏看了看,最后往前一冲,竟然将一旁守卫的将士的剑拔了出来,直接地架到脖子上,“让开,别让哀家再说一次。否则哀家就立刻死在你们面前,哀家倒是要看看,哀家若是死了,你又该怎么跟你的陛下交代。”   “母亲!”别说是姜武了,就是曹植也吓得不轻,急切地唤道:“母亲!母亲你别冲动,快把剑放下!”   “与我安排车驾,我要回邺城,立刻!”卞氏很清楚自己的筹码是什么,把剑放下是万万不能的。   “母亲!”曹植一看卞氏这架式,那架在卞氏肚子上的剑,曹植想要夺过来的,可他才往前走一步,卞氏的剑就往脖子上一用力,划出了一道血痕。   “别动,子建。”卞氏顾不上脖子上传来的痛楚,直接地跟曹植说着。   曹植这会儿哪里还敢动,只盯着卞氏脖子上的剑,唤了一声母亲!   姜武也吓得站了起来,看着卞氏唤了太后。   “要么你让哀家出去,要么你帮哀家收尸,你选。”卞氏目光露出了决绝,显然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   但是姜武与一旁的守卫使了一眼,守卫一闪,直接在后把卞氏打昏了,曹植……   “那个,平原侯,末将无意冒犯太后,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太后,末将实在无法与陛下交代。”姜武给的令,守卫也是奉命行事把卞氏给打昏,那自然是不能坑自家将士的。   说话间不忘把卞氏手上的剑拿了回来。   “我明白,多谢将军了。”曹植上前去扶着卞氏,那卞氏的侍女也连忙帮着曹植赶紧的把卞氏扶回去。   姜武捉着脑袋看着曹植扶着卞氏回去了,转头赶紧的去找人讨主意,这太后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回洛阳,曹盼既无令让其归,那得要想办法把人稳住了,否则卞氏要是有半点的差池,无异于授人于柄,给曹盼添麻烦。   而街亭之内,秦无带着兵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马谡安营扎寨之地,看着马谡的兵营安扎之处,秦无露出了一抹笑容。   “与长安传信,让他们立刻派兵马前来,奇袭街亭。”秦无这样的吩咐,随秦无而来的将士一顿,“奇袭街亭?”   “是,快去传信。”秦无这般地说,那人不敢迟疑,立刻能烟雾传信,岂不知,这一幕也同样落在了陈仓的诸葛亮眼中。   “丞相,这就是魏军的传信之法?以烟雾传信,果真叫人防不胜防。那接下来,我军该如何?”   “静待魏军前来,伏之!”诸葛亮执着羽扇而道。   等了那么久,故意地露出破绽来,终于是等到机会了。   秦无以烟雾传信,很快兵马赶到,与秦无会合,秦无与诸将商议道:“马谡将大营扎在山上,我们兵分四路,将驻守街亭的马谡兵马,尽诛之!”   “是!”得秦无之令,诸将皆起,倾以全部的兵力,攻向马谡的大军所在。   可是,一场厮杀,待入马谡那营帐之时,那数千的营帐却无一人。   “将军,没有人,都没有人!”攻上了帐,但却发现帐中无人,除了一开始那虚设的几个守军,如今这里头并无蜀军的踪迹。   “杀!”秦无心下暗惊,道是要中计了,于此时,一片震天的杀声传来,“将军,不好,蜀军来了!”   在外守候的士兵来报,秦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知他这是中计了,可是,诸葛亮怎么会知道他们领兵前来,因而设伏?   “即刻传信上庸、天水两郡,让上庸、天水郡出兵!”此时此刻,秦无当思自救,上庸郡出兵可以牵制诸葛亮的兵马,而天水是来救援。   “装置弩、弓,据高山而守,杀!”本是要杀蜀军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而中了诸葛亮的诱敌深入之策。   秦无此时甚悔,悔不听曹盼的吩咐,本不过是来探一探蜀军的兵马布局,在看到马谡的兵马驻守于山谷内,以为寻到破蜀军之计,不料竟是诸葛亮设的计。   “是!”秦无在此时还在思虑破敌之法,那头的马谡随着诸葛亮看着战事打起,马谡道:“丞相料事如神,那秦无果然前来探我军之虚实,而丞相用这些营帐让秦无以为是我犯了糊涂,安营扎寨于山谷之内,若是大军齐发,以三面围攻,便可全歼我军,秦无果然调了长安的守军前来。丞相,只要杀了这些兵,长安再无守军,我们必得长安!”   “没那么容易。”诸葛亮摇着羽扇如此地说。   “丞相,魏军占了高势,以弩、弓而守,我军一时冲不上去。另一个方向虽无弩、弓助守,魏军以布阵,我军被困而不能破,僵持不下。”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斥候来报,秦无既是调集了长安的兵马前来,干脆的据地形而守。   马谡与诸葛亮道:“丞相,谡请与秦无一会。”   诸葛亮道:“你想与秦子阳交手我知,但是你要记住,速战速决,我只怕秦子阳已经与天水还有上庸求援,若是两郡的兵马出援,我们想要全歼其兵马就是痴人说梦。”   “是!”马谡终于叫诸葛亮答应让他出战了,高兴地作一揖,诸葛亮却是看着那山谷放出的烟雾,虽不知其意,但大致能猜到,莫怪曹盼在他得陈仓之后能迅速的重新部署兵力,叫他不能再进一寸之地。   马谡领兵一马当先,朝着上头叫唤道:“秦无秦子阳何在?”   身着黑衣铠甲的秦无听到有人叫唤,持剑而问道:“马谡马幼常?”   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秦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想必你我的心情是一般的。”   这句话旁人未必听懂,但是马谡是懂的,与秦无一笑道:“正是。丞相时常与我提起你,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你已经是大魏的兵部尚书,是大魏女帝帐下的第一武将。”   摆摆手,秦无道:“诸葛丞相谬赞了。无还算不得陛下帐下的第一武将,否则也不至于中了诸葛丞相的计。”   “败在丞相手上,纵是你们大魏的女帝在此也无不甘之心,更何况是你。”马谡显然颇是推崇诸葛亮的智谋。   “说的也是。陛下就曾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如今的胜负还未定。”秦无目露坚定。   马谡冷笑道:“都已经叫我们大军给围住了,你还觉得胜负未分?”   秦无道:“你也说了只是围了而已,只要我能坚持一夜,你看看是不是胜负未定。”   马谡想到诸葛亮临行前与他的叮嘱,“如此,那就赶在天亮之前,将你们全都一网打尽。”   说话便驶马而出,飞奔向秦无的方向,秦无也同时地翻身上马,持剑与之刺来,两军主帅交手,叫一旁的士兵都纷纷让出一道路来……   “报,不好了,秦将军中了蜀军的埋伏!”此时此刻的长安与天水皆看到了秦无放出的烟雾,已然知道了秦无的情形。   曹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会中了埋伏?”   明显的想不明白,但是这会儿秦无被人设了埋伏,如果不去救,那秦无他们一定会全军覆没,但是去救,怎么去?怎么救?万一再中了诸葛亮的埋伏怎么办?   “将军,事不宜迟了,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们都得好好地想想,想好了才能动,否则要是再把我们这些兵马都搭上了,这长安就是蜀汉的了。丢了长安,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曹真知道这个情况十分的危急,哪怕再急,如今也不能乱动。   而司马末收到消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即刻,马上调动长安所有的兵马,奇袭陈仓。”   “啊,我们不去救秦将军?”报信的将士一听立刻追问。   “围魏救赵,否则万一我们再中了诸葛孔明的计,全军覆没了,还有何颜面面见陛下,面见大魏的百姓。”司马如此地说,目光看向天水郡的方向,“只盼着曹真将军也能与我一道攻打陈仓!”   救人自是要救的,怎么救却是另一回事,秦无在离开长安之前吩咐了下头的人,他不在便都听司马末的调谴,是以司马末下令,现一干将士还是听话地照做。   即刻发兵前往陈仓。   而这会儿的秦无生擒了马谡,面对鼻青脸肿的马谡,秦无心情十分的好,“你说你们丞相要是知道你落在了我手里,他是想要救你回去,还是不救?”   “你卑鄙,无耻,竟然两个打我一个。”马谡被掳乃是秦无用计,让一旁的将士帮忙才将他打下了马,“你,枉你还是大魏的兵部尚书。”   一脸的控诉,显然没想到秦无会如此无耻!   对此秦无耸耸肩道:“正所谓兵不厌诈,我人为什么会叫你困在这里,不就是中了你们丞相的计?既然他能用计诱之伏之,我也用计将你擒住了有什么不对?”   问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果真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秦无就把马谡给捉了。   马谡冷哼一声,“捉了我难道你就能解了如今的困局?”   “总要试一试。”秦无拎着马谡的衣领如此回答。   “痴人说梦。”马谡肯定地与秦无这般说着,秦无哈哈地笑了,“没到最后怎么知道是不是痴人说梦。”   端是无畏的问,而秦无已经吩咐道:“来,让人给蜀军传信,就说马谡在我们手里,问问他们这马谡的命,他们是要还是不要?”   “以马谡一条命想要威胁丞相,秦无,你也不过如此?”马谡一听秦无的话,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可惜叫人绑得太严实了,他想跳也跳不起来。   秦无阴冷地瞥了马谡一眼,“你以为我是用你来威胁诸葛孔明?你是威胁不了他的。我只是要用你劈一条路逃出去。”   马谡一下子就看向了秦无,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秦无竟然还想凭着自己突破这层层的包围。   “我劝你不用想,你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丞相好不容易诱你们前来,此次必将你们一网打尽。”马谡这般地与秦无宣告,满心都是对诸葛亮的信任。   秦无道:“是吗?那我还真是非试不可了。”   “去,给蜀军传话!”秦无再次地吩咐,那头的斥候立刻地前去。很快传到了蜀帐之内,诸葛亮的耳边。   “丞相,末将这就领兵去把幼常救回来。”魏延自告奋勇地表示他要去救人,然而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对,秦子阳这个时候拿下马谡要的就是我们去救人。”   魏延一顿,“这救人不是正常的?魏军想来偷袭我们,虽说是倾尽了长安的兵刀,可是如今叫我们包围了,任他插翅也难逃。我们去救人,秦无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招来?”   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诸葛亮却道:“不能急,尤其是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急。秦子阳擒了幼常诱我们去救,他是想用幼常脱困,但这困,如魏将军所言,他怎么脱?”   显然诸葛亮也没想明白。魏延就更是一脸的不解了,张口道:“魏军已经叫我们三面包围了,难不成他们还能从悬崖下去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诸葛亮道:“快,速速的赶往悬崖的出口,莫让他们跑了。”   这个时候想要防备秦无,却不知秦无兵分四路,三路上了山,另有一路已经在悬崖下面等着,防的就是蜀军会从悬崖逃走,没想到这一路兵设的却是救了自己。   攀山爬崖的本事,他们从一开始就学过,兵袭而来,秦无也特意让他们带上绳子,所以,前方在交战,厮杀不断,在蜀将蜀军以为他们无力对抗而缩减守地的时候,秦无的兵已经在无声无息的撤下悬崖。   秦无与马谡交手,那就是他留着断后,甚至更是以擒马谡而让蜀军,甚至是诸葛亮都以为,他是想用马谡寻突破重围的机会,却不料秦无是用马谡降低他们的戒心,让他们以为秦无这些人在做垂死挣扎,如此,秦无争取后退的时间将会更多。   “你们,你们竟然在悬崖下面设了兵马?”马谡叫秦无一块带了来,面露惊奇地看着秦无。   “那是自然,本来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的,毕竟此处纵是悬崖,也不等于没有生路了。从悬崖下来,那不是给了你们逃脱的机会,所以,这里从一开始就设了兵马守候。没想到反倒是救了自己。”秦无也不知该感叹自己这谨慎是好还是不好!   为了怕惊动了诸葛亮,他只以营帐和烛火判断他们有兵马驻于山谷之上,所以他中了诸葛亮的计。   但是,本着不放过一个蜀军的心思,哪怕是悬崖之下,他也同样设了兵马等着那逃窜的蜀军而来,结果却救了他们大军。   “将军,此处出去就是陈仓。”下了悬崖,秦无原本就是最后断后的人,前头探路的人已经探到了前方之地。   “杀!”秦无想都不想地下令,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   “是!”此次被反伏之,他们的兵马损失不少,但是主力还在,诸葛亮的兵马大部份一定在此处,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夺回陈仓的大好机会。   他求救的信号放了出去,司马末想必不会发兵街亭,而是会围魏救赵,出兵陈仓,如果曹真也如此,陈仓,必能夺回。   秦无如此想着,立刻迅速地赶奔走。   而此时的诸葛亮也收到了秦无他们的兵马已经从悬崖撤退的消息,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我之过也。”   他以为那处是悬崖,后退无路,故不曾防备,没想到秦无的兵马竟然就从这个死口里撤去。   “报,丞相,悬崖下面的出口发现了魏军的行踪,他们的去向是陈仓!”   又一个消息传来,诸葛亮道:“立刻回兵陈仓。”   没有一丝犹豫地下令,魏延道:“丞相,这个时候回兵陈仓,那长安还是天水来的救兵,岂不是让他们逃了?”   “他们是不会来街亭的。围魏救赵,陈仓是他们的目标。陈仓的兵力,我虽早有防备天水和长安会至,但如果加上秦无之兵马,只怕守将要吃亏了。所以,立刻回援陈仓。”诸葛亮显然早就已经防着长安与天水会兵出陈仓,他这一次的目标,只想吃下秦无带来的这两万兵马。   果不出诸葛亮所料,他们赶回陈仓之时,陈仓正受三面围击,诸葛亮与魏延一阵耳语,魏延面露惊色,不过还是照着诸葛亮说的去做。   很快,三方攻城之势皆退了,守城的将士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头被魏延带着蜀军穿上了他们的铠甲,假扮是他们自己的军队,打了他们一记就跑。   先是让他们都误会了,引得他们三方打了起来,若非秦无警觉不对叫停,只怕他们真要打得全军覆没了。   纵是如此,那也是损失得不轻,曹真迅速地退回天水,秦无与司马末带着人退回长安。   “诸葛孔明,果然明不虚传。莫怪陛下也从不敢轻视。”司马末脸上也挂着血,秦无就更不用说了,身上脚上都是血。   喘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秦无道:“那是自然,若非这样的人,陛下能瞧得上?更是视之为平生之大敌?我们随了陛下多年,不管是面对昔日的文武双全的周公瑾,还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关羽,陛下从未视之为大敌。独独只有他,从始至终,陛下就不曾松懈过。陛下知之甚深!可惜了没能把这样的人收为己用。”   这份婉惜既为曹盼,也为大魏。   “此次我们损失惨重,只怕诸葛孔明将再发兵攻打长安了。”司马末这般说了一句,秦无道:“是我之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只是想退兵而已。”司马末与秦无开解。   “诸葛孔明再若兴兵,那就不好对付了!”秦无动了动干涩的唇如此地说,司马末道:“也不知道陛下那边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   两人对视一眼,在见识了诸葛亮的厉害后,他们都只想诸葛亮这一次速速退兵。这样的人他们既然不是对手,只能避之锋芒,否则,下一次诸葛亮再计出,他们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守住长安。   “丞相妙计,令魏军自己打了起来,叫他们自相残杀,实在是太好,太好了!”魏延奉诸葛亮之计去诱敌,亲眼看到他们怎么打起来的,要不是秦无反应得快,非叫他们全军覆没了不可。   不过,魏延很是中肯地道:“魏军将士皆不畏死,与我们不遑多让,实是劲敌。”   “这一战,他们损失不小,找个机会,可以出兵长安了。”一直以来魏军都是守城不出,令诸葛亮颇是为难。   他于街亭布局本来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诱敌的办法他一直都在想,只是一直没有效果。没想到引出了秦无,引出了长安的大军,如此岂有不叫诸葛亮欢喜的。   若非秦无领军从悬崖逃脱,诸葛亮此战之胜,长安唾手可得。   “曹魏将令皆不可觊,此后与之对阵,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诸葛亮如此嘱咐下头的将士,一个个皆齐声地答应。   “说起来,怎么这一回魏帝不御驾亲征了?”有人对此事提出了疑惑,诸葛亮道:“洛阳自是有人绊住了她。”   司马懿做了那么多,大好的局面,司马懿是不可能由着曹盼亲征而毁掉的。他也是看明白了,诸葛亮这样的人,大魏里头,唯一与之势均力敌的就只有曹盼。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司马懿正是发觉了曹盼多日不早朝的情形,猜测曹盼的身体定是出了问题,故而才会在这个时候,联合诸葛亮来个里应外合,夺了大魏的江山。   曹盼的情况,司马懿当然不会与诸葛亮直说,只道与诸葛亮,他会绊住曹盼,只要诸葛亮在曹盼不会亲征的时候,拿下长安,克复中原。   “丞相,成都来人了,是陛下派来的。”诸葛亮思虑司马懿能用什么办法绊住曹盼时,有人来报,却是道成都有情况。   “请进来!”诸葛亮开口,一人执着刘禅的诏书走了进来,“丞相,陛下有诏令。”   诸葛亮一听立刻恭敬地道:“臣闻陛下诏令。”   传诏之人连忙地打开了诏书,将里面的内容当众读出,总结也就是一句话,刘禅让诸葛亮即刻回成都,带着大军一块的回去。   如此内容的诏令,诸葛亮接过握在手里,问道:“可是有人欺辱了陛下?”   “并未!”来人显然与诸葛亮甚是亲厚,乃丞相府长史蒋琬,诸葛亮再问道:“那陛下是有所不适?”   “也无!”沉吟了半响,蒋琬最终还是道:“陛下传诏丞相班师回朝前,曾见过李都护!”   如此之话所流露的信息让听着怕是魏延这样的粗汉子也道:“肯定是李严这个老儿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如今我们与魏军交战,好不容易喜胜,再接再厉就能拿下长安,此时若是班师回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陛下真是糊涂!”   “魏将军慎言。”诸葛亮提醒地唤了一句,魏延却是不以为然地道:“本就如此,这一场仗打得多不容易。若是此时退兵,待魏军休养生息了,再想碰到这样的机会就更难了。魏军的兵力原就在我军之上,武哭、甲胄、粮草,这就更不用说了。才拿下一个陈仓便可见陈仓的粮草之丰。若是这一次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长安,往后,就别指望了。”   “好了!”一人唤着打断了魏延再要说的话。   但是这样的道理连魏延都懂,诸葛亮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诸葛亮只觉得压抑得难受,心中阵阵地抽痛,连忙从袖中拿出药来服下,这才好些。   “丞相!”一看诸葛亮服药,一群人都焦心地唤了一句。   诸葛亮摆了摆手,那来传诏书的蒋琬道:“丞相,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攻下长安在即,丞相何不待攻下长安之后再回去与陛下回禀,下官可先行回去与丞相传话。”   “不妥!”诸葛亮出言阻止,一众人都看向了诸葛亮,唤了一声丞相。   “丞相!”诸葛亮才吐了两个字,所有人唤了一声。   “丞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马超上前一步急急地说来。“长安之地,汉之旧都也,得了长安,便是复兴汉室可望,丞相若是奉诏退兵,再想得如今这局面就难了!”   “正是,正是!”一连串的附和声,他们都是一般的认为,也都不愿意诸葛亮在这个时候退兵!   “请丞相三思,丞相三思啊!”众将皆请之!诸葛亮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诏书,拧着眉露出了沉思。 第369章 尽斩   “报,丞相,魏帝命人送了一封信来。”诸葛亮犹豫不决之际,一封曹盼让人送来的信,即到了诸葛亮的手里。   满帐的将军本来就挺不愤的,听说曹盼让人送了信来,一个个都面露惊色,诸葛亮伸手道:“拿来。”   斥候立刻将信与诸葛亮呈了上去,诸葛亮看着那由曹盼亲自书笔的信面,上面写着诸葛丞相亲启四个大字,落款写着曹明心。熟悉的笔迹,诸葛亮将信拆开了!   但那信中的内容,一眼看了下来,诸葛亮竟是直接地咳了起来!   “丞相!”一众人皆是心急地唤了一声,诸葛亮道:“诸位将军准备,撤军。”   “丞相!”听到诸葛亮如此吩咐,众臣皆是惊得连尽快再唤了一声。   诸葛亮摆摆手道:“你们且看看魏帝的来信。”   “咳咳咳!”说着说着,诸葛亮又咳了起来,蒋琬赶紧的上去接过,一看曹盼与诸葛亮的信。   “丞相与司马氏里应外合,以世族相助而得陈仓。今,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朕有内忧,丞相亦然。同为托顾重臣,丞相军政大权在握,李严何如?刘禅又何如?宁侍庸主,不媚汉贼。今刘禅召丞相回蜀,丞相是回还是不回?不回,拥兵自重,欺凌幼帝,丞相是愿效仿家父?再来一个奉天子而令诸侯?”   一干人听到这信的内容,一个个都已经惊叹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已经再次吐道:“撤军!”   “丞相,这明明就是魏帝的阴谋,她要的就是我们撤军,即知是其所谋,我们若果真退军,那就是中了魏帝的诡计啊!”曹盼这一封信来,叫一群将军怒极了,再听诸葛亮坚持要退兵,一个个又怎么会愿意。   “纵知是计,陛下诏令已下。我是大汉的丞相,如果连我都不将陛下的诏书放在眼里,又有谁还会将陛下放在眼里?”   “以抗君令,国乱之始。”诸葛亮一字一句地吐露,“为人臣而不忠,何以号令三军,何以让百姓信服?”   “丞相!”   “魏帝已经说了,我等若是拥兵自重,奉诏不归,便是欺凌幼帝,如此我等又与曹贼何异?”诸葛亮质问,曹盼将信送来,广而告之把自己的阴谋与诸葛亮道破,所为之何,不正是要看看,诸葛亮究竟变还是不变?   “是!”一句与曹贼何异,多么重的一句话,他们谁又担得起这一句话。   诸将皆是退去,而诸葛亮握着曹盼的信,吐出了一口血。   “将军,将军,蜀军退了,蜀军退了!”诸葛亮拔营而退,长安四处皆收到了消息,秦无与司马末闻之皆喜,“果真?”   “是,听闻是蜀汉刘禅下诏让诸葛亮回朝。”斥候将得来的消息报与秦无与司马末,司马末道:“看来陛下之计成了。”   秦无高兴地道:“好!”   消息很快地传回了长安,同时也还有一封诸葛亮送给曹盼的信。   曹盼捏着那封信,许久没有动,“陛下!”   燕舞瞧着曹盼怔了太久,久得让她的心都慌了,轻唤了一声。曹盼听着似才回过神来,将信拆开了,看着,曹盼笑了起来,笑着又何尝不是带着悲痛。   “无忠不以立足,奉诏而归。纵为庸主,有魏之明君,无分对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曹盼将段话念了出来。   “你知我有意为之,你知我是在给你另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你最终,还是坚持你要走的路。没想到,最后要挖你的心,要你痛彻心扉的人,是我!”曹盼掩着面,眼中泛着泪光,终究却没有落下来。   “终究,皆盼一统,且看是你为汉而一统天下,还是我大魏一统天下。你既一往无前,我亦然!”   难过心痛又怎么样,他们都做了选择,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蜀军一退,长军之困立解,然而邺传来消息,执意要赶回洛阳的太后卞氏,竟然在邺城铜雀台被贼人所掳,所掳之人,只要求以司马氏一族来换,否则,便要取了卞太后的命!   长安刚定,太后被掳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扬之下,已经传遍了魏国,无人不知太后被掳。曹盼收到那封要求换人的信,都已经算晚了。   可惜啊,曹盼拿着那信,只问了一句,“任城王可还在幽州?”   这么突然地提起曹彰来,当叔的曹仁一顿地问道:“因杨中书令被匈奴抽掳,陛下派了任城王赶往幽州,应该此时还在的吧。”   曹盼要问的自然不是曹仁,而是燕舞,燕舞福身道:“奴这就去问。”   “陛下,如今太后落于贼人之手,当如何是好?”夏侯惇这个当长辈的,卞氏是曹操的遗孀,也是夏侯惇的嫂子,卞氏为人不错,昔年对两家都很是照应,如今被掳了,夏侯惇自然是担心的。   崔申出列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想说什么就说。”   “恕臣直言,早先太后执意要回洛阳,因洛阳有事,陛下不允。铜雀台内守卫森严,想要在铜雀台内将太后掳走,比行刺更难。”崔申只是依常理而分析,曹盼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君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他们各自都清楚。   他们清楚,一旁的人不清楚啊,毛玠道:“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太后。”   “救出太后便是要放过司马氏一族,他们与蜀汉勾结,令大魏失城且令将士惨死!”周不疑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   崔琰道:“若不救太后,陛下必被天下人视之不孝,任城王,平原侯……”   卞氏生了四个儿子,哪怕死了两个,那也还有两个!曹彰更是掌着兵权的人,曹盼刚刚既提起了曹彰,想必也是有这层顾忌的。   墨问道:“既是要求放过司马家的人,想必挟持太后的人必与司马家有联系。崔尚书想必能顺藤摸瓜地找出太后所在。”   “申确实有些线索,但是想要尽快找到太后却不易。”崔申如实而答。   曹盼道:“太后所在,朕知道。”   曝出这么个消息,所有人都一脸愣然地看向曹盼。   “太后突然想回洛阳,为了回洛阳不惜以死相迫。朕一面让人严密注意铜雀台的护卫,也在太后的身边安排了暗卫,不过,有一个消息你们一定想不到。”曹盼岂是毫无准备的人,卞氏如此异常,又有司马懿的事情在前,她定是早做了预防。   崔申冒出一句道:“该不会,太后是心甘情愿地跟那些人离开铜雀台的?”   “是!”曹盼肯定地回答了崔申的猜测,一干人的下巴都要掉了。   “为什么?”曹仁第一个问了出来,卞氏是他嫂子,曹盼待卞氏如何他又不是看不到,卞氏为什么要跟外人勾结。   曹盼道:“因为安乐侯。”   这个回答让这里头都知道内情的人顿住了,安乐侯曹丕,那是曹操临死前下令处死的儿子,为的就是曹盼,他是为曹盼铺平一切的道路,曹氏内所有的可能威胁到曹盼的人,曹操在临死这前都为曹盼解决了。   夏侯惇道:“陛下,太后这些年一直在邺城养老,之前没有异动,突然却这样,必是有心人故意挑拔陛下与太后的关系。”   “挑拔朕与太后的关系还是其次,若同意以司马氏一族换太后一死。陈仓之失,因司马氏为首的世族内乱而死的将士,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同意,太后有失,天下人皆道朕不孝,不孝这人,堪何为君?”   “好毒的计。”墨问目光闪过一道冷光。夏侯惇叹道:“太后糊涂。”   “陛下是何打算?”周不疑作揖而相问,曹盼既然已经知道卞氏被掳,或者是由卞氏被掳而不救,那么曹盼是打算做什么?   曹盼笑了笑,“元直知我。”   “诏告天下,明日午时,午门斩首司马氏与陈氏满门。”曹盼如此下令,众皆一惊。   “陪他们玩到现在,该知道的朕都已经知道了,朕,不想陪他们玩了。”诸葛亮已退军,长安危机已解,而北地,杨修已经和北方各部达成了协议,往后,互通有无。而辽东的高句丽有魏止和曹永,两人都在加紧训练新军,高句丽没胆子进犯,纵进,有他们二人在,曹盼亦无忧。   所以,曹盼要开始收拾世族们了。一个个敢胆听司马懿的撺掇与蜀汉勾结,如此,不清洗一回,果真的以为她不敢动他们。   “其他世族?”墨问问了一句,总不能只诛首恶,其他的一概不管了?   “朕不是已经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核查司马莚送上来的名单了?证据确凿者,杀!”一个杀字表露的是曹盼的态度。   “司马莚如何?”曹盼问了崔申,崔申道:“此子有谋!”   曹盼笑了笑,“让他进宫来,明日既要斩杀司马氏一门了,朕带他亲自去见一见司马氏一门。”   也就是说,曹盼要去见司马懿,虽然不知曹盼为何而去,她要去,谁又能拦着?不过崔琰问了一句,“陛下,太后?”   “太后无事。”曹盼如此地回答,崔琰所忧心的是怕曹盼因卞氏落得一个不孝之名,忠孝二字,万不能轻视之。   听到曹盼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司马氏不能放,卞氏也不能有所闪失,曹盼既然两者皆可兼顾,他们都放心了。   召了司马莚觐见,曹盼换上了便服,“明日斩首司马氏一门,朕带你去见见他们最后一面。”   显然司马莚并没有收到消息,乍听面露惊讶,当然还有心焦,“陛下!”   “去,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不去,从此再无相见的可能。”曹盼根本不给司马莚多说话的机会,说完了话,人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司马莚心中再震憾也只能急急地追上。   “陛下!”曹盼要来刑部大牢,崔申这个刑部尚书已经在候着。   “带朕去见见司马懿。”曹盼应了一声,吩咐与崔申,崔申作一揖,“陛下随臣来!”   在前引路,走入一片牢狱之内,里面所关押的,俱是司马氏与陈氏的人,司马莚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得,一看到这些人,他的心便揪着痛。   “陛下,司马懿在此。”司马懿,那是曹盼特意吩咐关押着的人,故崔申将他单独的关在一处牢房。   司马懿听到崔申的声音,回过头一看,不仅见到了曹盼,也同样见到了司马莚。   “请司马二公子出来,朕与他说些话。”曹盼看了司马懿一眼,转头坐在了崔申已经让人收拾好的案前与那蒲团,跽坐下,指了对面的位子。   司马懿一身灰白的衣裳,多日未洗显得有邋遢,也不用请,曹盼有话要跟他说,他又何尝不是。   “在下知道陛下一定会来的。”司马懿连礼都不施,直接地跽坐在曹盼的对面,笑着与曹盼说。   曹盼点了点头,“你有话要问朕,而且,与朕这一场博弈,朕以一对数,在你与诸葛联手,内忧外患之下,朕还能赢了,也是朕的运气。”   司马懿笑了,“陛下能赢,并非只是因为运气,陛下才智,手中人才辈出,无论是我还是诸葛孔明,我们都只有自己而已。虽不愿败,但败势已成。”   “你们不是没人,只是因为手中的人参差不齐。最重要的是,人心各异,虽因利而站在同一条船上,然而你们终究不是一路的人。朕却不一样,朕的人,在天下大利之前,他们都跟朕一条心。人心齐则事成,人定而胜天!”曹盼只是就是论事地说,司马懿看着曹盼,盯着她许久。   “陛下是怎么看出来,阿莚是假降的?”司马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曹盼听着道:“你不觉得令侄与你十分的相似?朕之前与令侄打过交道,令侄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更有一个世族子弟最大的骄傲,不喜寒门。”   一眼扫过司马莚,曹盼继续地道:“而且,你是什么人?能让你把签了所有世族名字盟书相托之人,这样的人,会轻易地背叛你?”   “背叛是不可能,或许,你需要一个背叛的人,而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想想当时,朕已经让人将你与陈氏的所有人都看押了起来,你们不仅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就算想传递消息出去都不行。外面的情况你大致可以猜到,相比起起来,自然是要将你想做的事传递出去更重要。柏氏,甚美的一个女郎,也是有胆有识了。”曹盼将柏氏这个名字说出来时,司马懿已经失去了平静地看向曹盼。   “太后,是你鼓动的吧。你跟太后说,杀安乐侯是朕与先帝要求的,所以先帝才会对安乐侯动手。太后这些年纵因丧子之痛而不愿见朕,但她知道那怪不得朕,但是,如果是朕要求先帝杀的安乐侯,那就不一样了。”   “你原本是安乐侯的倚重的臣子,安乐侯对你有多信任,太后心里清楚。你再与太后提起安乐侯对于被囚于府中里的不甘,怨恨,太后必为之而心痛。人若死了,一切不好的都将消散,满脑子记得的都是他的好,再无不好。然后你再提起安乐侯的死,朕才是罪魁祸首,如此,太后一定忍不住,她必是要为死去的安乐侯,问朕一句话的。”   “而你更料定了在这个时候,朕不可能会让太后回洛阳,如此,你的下一步计划就此诞生了,让太后随着你的人离开铜雀台,让你的人用太后来换你,乃至整个司马家的人。”   “此计可一举两得。其一陈仓之失,因你与世族内乱,朕如果因为太后饶过你们,你们尽可再就因此掀起一番波澜,让百姓看到,朕只顾着太后的命,而不拿那些为大魏,为朕战死沙场的将士的命当回事,令将士对朕失望,民心有失。”   “其二,朕若顾念将士之心而不救太后,不孝这个罪名扣下来,必令天下群起而攻之。”   “陛下已经做了选择了。”司马懿如此看向曹盼而说。   明日要斩他司马氏一门,还不是做了选择了?   “朕比较好奇的是,朕就算答应你们交换,你们能怎么逃出大魏?”曹盼没有接司马懿的话,只是好奇这一点。   “陛下没有猜到?”司马懿反问一句。   “朕的兄弟里头,唯一掌有兵权的是任城王,任城王,更是太后的亲子。”曹盼这般说了一句,司马懿看向曹盼道:“正是。”   “任城王如今在幽州,而不在并州。”曹盼这般道了一句。   司马懿一凛,曹盼道:“德祖被匈奴所掳,朕就立刻调了任城王往幽州去。所以,你安排在并州的人,是找不着人挑动了。”   如此地消息丢了出去,司马懿已经面无死灰,无兵在手,哪怕曹盼愿意交换,他们也休想能逃出大魏。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了司马懿也敢认。输给曹盼这样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我不明白的是,为何陛下从一开始就对在下抱着极大的敌意。虎狼之心,这四个字,如芒在背,在下一直都记得初见之时,陛下对在下升起的杀意。”司马懿忆起那场初见,一直都想不明白啊!   曹盼道:“记得朕的杀意,你也记得朕与你说过的话,你有虎狼之心。”   司马懿被噎住了,“你没有?”   面对曹盼这样的问,司马懿答不上来。“陛下从一开始就因为在下存的那一份心,所以一直不喜于在下,哪怕没有司马末,陛下也不会用臣的是吗?”   “如果没有无名,朕未必不会用你,但朕用你,必会十分小心。朕得承认,你确实有本事。能忍善谋,为达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曹盼因司马末而不愿意用司民懿,那对司马懿是一记重击,司马懿眼中尽是血丝,“难道我比不上司马末吗?”   “可朕从一开始征辟无名时就已经答应过他,他愿意助朕唯一的要求只是将司马家踩在脚下,言而有信,朕从不空口许诺,但朕既然许了,朕就一定会做到。”曹盼目光坚定。   司马懿听着,眼中流露出了空没事,“所以,其实是我毁了自己。”   曹盼道:“你认为不是?”   “陛下,若在下说,在下是真心实意想为陛下尽忠的,陛下信与不信?”   一笑而过,曹盼摇了摇头,“你不会,你与朕道不相同。如果换了朕在你的位置,面对朕这样的皇帝,朕不会与你一般做这些事,朕只会助其一臂之力。你不觉得,让一个皇帝哪怕因为承诺却依然舍不得杀你,比和无名争,更好?”   “是你自己给了朕彻底除去你,除去这些包藏祸心的世族足够的理由。所以,朕不必再纠结,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曹盼说的是实话,哪怕她答应了司马末会将司马家踩在脚下,若依一般的皇帝,如此和世族互不相容,能找无数的借口凭皇帝的一句话,杀了人,灭了族,甚至还可以一举两得。   但是曹盼并没有这么做,哪怕想要将司马家踩下去的司马末了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们从本质上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想要赢得光明正大,而不愿意单纯的为了赢而赢。   司马懿听着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啊,如曹操那样的枭雄,为了达到目的而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竟然会生出如陛下这般的君子,真君子!妄我惶惶不可终日,怕极了有一天,司马末会撺掇了陛下,灭我司马门的满门,为此,明知是与陛下为敌,明知道这条是要与陛下斗得你死我活的路,我还是走了。我以为司马氏已经没有活路了,原来真正将司马氏推向绝中的人,竟然是我,是我!”   到最后,司马懿哭了,哭了啊!明明他是为了让司马氏能够活下去而做的这一切,结果却是他亲手将司马氏推向了绝路,怎么还会有比这更打击他的事。   司马莚唤了一声二叔。司马懿已经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曹盼道:“听说你十分喜欢柏氏,看在你这一回也算是帮朕永绝的后患的份上,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要柏氏随你死,还是放她一条生路。”   淡淡地看向司马懿,这其中流露出的信息让司马懿再次受到了打击,他满脸的不信,“你已经将太后救出来?”   “如若不然,柏氏又怎么会在朕的手里。”曹盼这般地回答。   “太后在谁人的手里,安排这件事的人怎么会不清楚。你之所以让司马莚假意背叛,不就是想要将消息传给柏氏,让她带着你让人秘密训练的死士,潜入铜雀台将太后带离铜雀台?”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懿睁大了眼睛。   崔申道:“虽说一介女流,当日司马郎君急切的要将人赶走,申一直都看在眼里。如此凑巧,申便让人跟着那位女郎,不想竟然发现到司马郎君训练了这样的一批死士!”   “不过,在申查到之前,陛下早已知悉此事。”崔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崔申与曹盼作一揖,表露此事他亦是才知不久。   司马懿看着曹盼,“陛下是何时发现柏氏,还有在下让人训练的死士?”   曹盼道:“上次李家之事,柏氏与李家那位老夫人有所来往,难道朕能不知?”   “柏氏不过是一个舞伎,只是入了李府一回,那也只是表演舞踏罢了。”司马懿这般地解释,他以为自己的安排够天衣无缝的,毕竟一个小小的舞伎,这样一个舞伎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会引起曹盼他们的注意。   但就是这样的他以为最不引人注意的棋子,却从一开始出手就已经让曹盼注意到了,甚至都已经监控了起来。   “这句话由申回答司马郎君,在申看来,所有与案中的人有所接触的人,无论是何身份也足够引起注意。真正查案的人,是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的。”   曹盼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从你与柏氏的接触开始,到最后你让人潜入铜雀台,说服太后与你的人一道离开了铜雀台,其实你们能那般畅通无阻的离开,是因为朕命人让你们离开,否则,你们以为铜雀台是你那区区的几个死士能进的?朕的将士,岂是那样的无用。”曹盼这般地说出,司马懿目露惊恐。   “所以,我早就已经输了,早就已经输了?”   “朕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的安排,所以才会由着你的人在外面蹦跶,如今既然你所有的后招都已经施展完了,也该结束了。”曹盼这般地说,也是表露了这件事到此要结束了。   司马懿面无死灰,他以为巧妙的安排,事实上一直都在曹盼的掌控之下,亏他以为自己的智谋无双,原本都是一场笑话。   “至于你,明日也一道随你们司马家的人上路吧。”曹盼与司马莚吐字。   司马莚眼中尽是恨意地看着曹盼,再不掩藏,“曹盼,曹盼!”   这般地直呼曹盼的名字,胡本喝道:“大胆!”   曹盼却不以为然,只问了司马懿,“柏氏,你是想要她死还是活?”   司马懿看着曹盼,他相信曹盼这一句话不假,柏氏是生是死,皆在他!   “便让她与我一道上路吧!”司马懿最终如此地说,曹盼听着笑了,司马懿看向曹盼,曹盼轻轻地道:“如何?朕与你说了,如果让他选,他一定会让你与他一块死,如今你已亲耳听到,可是死也瞑目?”   像是应着曹盼的话,一个叫人绑着双手,嘴也被人堵着的女子被押了出来。司马懿面露惊色,而那女郎已经泪流满面,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司马懿,这算是朕你的最后一份大礼,就留你们好好地说说话吧。”至于此,曹盼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司马懿被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与柏夫人松绑!”崔申补充了一句。   “是!”押着柏氏的黑衣部曲立刻将柏氏的手松开了,崔申招手,一干人皆尾随其退了去。   走到了刑部大牢外,崔申道:“陛下觉得柏氏可用?”   “此女虽出身卑贱,心机颇深,有勇有谋,司马懿被圈乃至被押入大牢,外面的事都是她在安排,若非朕早就让人盯着她,如今的结果如何,还是未知之数。”曹盼毫不掩饰对柏氏的欣赏。   “况且,她也算是帮了朕一个大尽快。所以朕,愿意留她一条命。”曹盼笑笑地说,崔申知这里头一定是有内情,但曹盼不细说,他便也不问。   司马懿,他怕是想不到自己有那么一天竟然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曹盼回了宫,余下的事崔申自然会办妥,而且宫里还有人等着她。   “陛下,太后已经醒了!”曹盼一步一步地走入宫殿,沿途都叫女部看护着,里面的人醒来了,自有侍女来报。   点了点头,曹盼道:“去瞧瞧平娘带阿恒来了没。”   “是!”燕舞在后听到吩咐便去寻平娘。曹盼走进了内殿,卞氏正欲起身,一旁的侍女连忙帮着扶起她来,卞氏声音嘶哑地问道:“这是哪里?”   “回太后,这是洛阳宫。”侍女回答,卞氏摸了摸脖子,上面一条血痕还在,只觉得喉咙痛得厉害。“陛下呢?”   曹盼正好走到,应道:“朕在这儿。”   “陛下!”侍女一见曹盼立刻与曹盼福了身,曹盼点了点头,“戴太医来给太后瞧过了?”   侍女点了点头道:“戴太医来看过了,太后脖子上的伤有些重,不过好好调养就没事。”   那是要把卞氏勒死的节奏,怎么会不重,曹盼点了点头,走近了卞氏,已经上了一层药,曹盼道:“太后不必担心,过几天就能消肿,朕已经让人传信给子建哥哥跟子文哥哥,他们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卞氏望着曹盼,半响才道:“我对不住你。”   这一声道歉,曹盼不以为然,“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你也只是一个母亲而已,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朕在子桓哥哥的事情上问心无愧,你信与不信,朕都是这一句。”   一番话说得卞氏潸然泪下,曹盼道:“你可别哭,你把这眼睛哭红了,子建哥哥他们回来要是看到你这脖子上的伤,再有这红红的眼睛,朕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说着拿过帕子与卞氏擦着泪,卞氏也一下子想起来了,“司马懿……”   “明日司马氏一门都要问斩,无事了。”曹盼如此地回答,卞氏点了点头。   “陛下,小殿下来了!”这会儿的功夫,平娘带着曹恒走了进来。   “阿恒,见过婆婆。”曹盼冲着曹恒招手解释,曹恒先是与曹盼见了礼,唤了一声母皇,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曹盼的面前,与卞氏作一揖,唤了一声婆婆。   卞氏还是第一回见曹恒,不禁赞道:“长得真好,比你小时还要好!”   曹盼一本正经地道:“太后这般说朕可要不高兴了。想朕自小到大,谁不夸朕长得好。这下好了,才出生多久的奶娃娃,处处都把朕比下去了?”   “往日你父亲听着别人夸你长得比他好只有高兴,如何与你一般,满是不高兴。”卞氏这般地说来,却是忆起了曹操,泪又止不住地落下了。   曹恒还是第一次见人落泪,呆了呆,然后走了过去,“莫哭!”   伸出小手要为卞氏拭过泪,卞氏一下子就想到了曹盼也曾几次为她拭泪,母女俩倒是一般的!   “你父亲若是见到这孩子也如你一般的乖巧可爱,必是十分欢喜的。”卞氏伸手轻轻地抚过了曹恒的头。   “乖巧可爱是真,就是话太少了,而且过于严肃,她长那么大,哭得少,笑得就更少了。”曹盼半点不掩饰对于曹恒的嫌弃。   曹恒听着半分不为所动,就那么坐着,好像被说的不是她。   卞氏却道:“这般多好,将来她也是要肩负重任的人,越是稳重越好!”   这般觉得的何止是卞氏,如郭夫人、蔡琰之类的皆是如此。只是站在曹盼的立场,“在她这样的年纪,该是好好玩,好好闹的时候,这个时候不闹不玩,等再长大了些,想要玩想要闹都不成了。”   曹恒的童年在曹盼看来就这么一两年,等到大点了,哪怕她再压着,满朝的大臣也不容她再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卞氏道:“孩子还小,你倒是生怕她不会玩不会闹。”   “朕是怕她这会不闹不玩,到她想玩想闹的时候都由不得她了。”那可是极其悲剧的事,曹盼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卞氏一番与曹盼温声细语地说来,这样的卞氏,自曹丕死后再未如此过了。   因而曹盼才会说,柏氏帮了她一个大忙!   次日午时三刻,司马氏与陈氏满门,皆被押午门,刽子手挥刀而落,尽诛之!   这是曹盼自登基以来第一次这般大肆行刑,近三百条人命,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没了,午门血流成河,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了。   “陛下,杨彪也参与了此事,杨中书令……”通敌之大案,曹盼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审此案,杨彪也在名单上签了字,核查之下,杨修在北地的行踪也是他泄露出去,这才叫匈奴将杨修掳了去。   故而御史台程瑟问明此事,曹盼究竟要如何的处置杨彪。   对此,曹盼道:“德祖什么时候会洛阳?”   周不疑出列回道:“三日后!”   “杨家的事,待德祖回来后再议!”曹盼这般回答,程瑟道:“陛下,杨彪谋逆并非初次,陛下,不可再纵容。”   曹盼道:“朕知道。”   知道又没有下文了,程瑟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手道:“朕说了德祖回来再议,便等他回来再议,难道这三日不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瑟还如何能说不可?他坚持要曹盼处置杨彪,也是因为那诸多参与这一次谋逆卖国之人,皆是那从前的汉室老臣。   如果曹盼依然不处置,这些人哪怕没有了坞堡,没有了部曲,总还有钱,有田。只要有这两样,他们照样可以再买人为他们卖命,为祸大魏。   周不疑道:“有司马氏与陈氏那么多的人头,若只为震慑也足矣。中书令为大魏于北地奔波,甚至几经生死,在这个时候若是动了杨彪,寒的是中书令的心。”   这两句话皆是代曹盼与程瑟解释了,杨彪重要吗?并不重要!曹盼要的也不是杨彪那样一条老命而已,而是杨修,尤其杨修表明了对曹盼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因为杨彪这样的老不死而失了他的心,是谁的损失?   自然是曹盼的!曹盼心里明白着,杨修有才有用,又愿意为她所用。如这一次出使北地,成功地说服了鲜卑、胡羌异族与大魏来往,互通有无,甚至还约法三章,除非两方犯了这三章,否则绝不以兵戎相见。   还有匈奴,虽然杨修被掳了,照样在不利于他的情况下,说服了匈奴接受了从此以后,大魏与各族的关系将与匈奴一般,而不再由匈奴代大魏与各族相交。   比起杨彪做的事情来,杨修为大魏,为曹盼做的更多。   如此情形之下,曹盼要是不由分说,丝毫不曾顾忌杨修为大魏,为之出生入死的将杨彪押入了大牢,寒的何止是杨修的心,更是天下士人,如今满朝与之尽忠之人的心!   程瑟提出的看法没什么不对,那是他站在御史台,为人臣的立场说的话,也是他该说的!   可曹盼并不是御史大夫,她是大魏的皇帝,她的格局自是比程瑟要大得多,看到的,并非是一时一事的利弊,而关乎于大魏将来。   “陛下,陛下!”程瑟正因周不疑的话而沉思时,胡本急急地走了进来,曹盼召人议事,胡本这般的情形,显然是出了大事了。   “何事?”曹盼询问,胡本道:“杨府传来消息,杨太爷服毒去了。”   “哪个杨府?”听到杨府曹盼微微一顿,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可能,但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胡本道:“中书令的杨府!”   曹盼怔了怔,半响后才道:“着八百里加急送到德祖手上。”   目光看向周不疑,周不疑立刻地应声,曹盼轻轻地一叹,一生为了汉室而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做的这一件事,只为了杨修,也为了杨氏满门。 第370章 晚辈   八百里加急,杨彪的死讯送到了杨修的手里,杨修日夜兼程地赶回洛阳,第一件事便是入宫与曹盼请罪。   只是父亲落得如此的下场,杨修亦是悲痛,但是杨彪做的事,杨修羞见于曹盼。   只与曹盼磕头,“陛下,臣有负陛下的信任。”   他以为,他已经说服了杨彪,没想到,没想到杨彪最后竟然会这么的坑他。但在最后,杨彪又用自己的性命为他证明清白。   曹盼走到杨修的身旁,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德祖不必如此,朕知你之心,从不疑你!”   杨修泪满盈眶,唤了一声陛下。“杨太尉做的是杨太尉做的,与你并无干系。德祖违背太尉之志,一心助朕,助大魏,朕都知道。”   一句朕都知道,更叫杨修泪如雨下,“臣谢陛下,谢陛下!”   怎么不谢,就杨彪做的事,诛杀满门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曹盼因顾念杨修,至今不动杨门一人,杨彪之死,也只是他服毒自尽,非曹盼所为。   曹盼道:“回去料理太尉的后事吧,旁的事,暂且放着。”   “谢陛下!”杨修再次与曹盼叩首,曹盼点了点头,目送杨修离去。曹恒一摇三摆地从里头走了出来,走到曹盼的身旁,曹盼抚过曹恒的头,“阿恒,你要记住,一心为你尽忠的臣子,万不可伤了他的心。杨修杨德祖,以后必会成为大魏的肱骨之臣。”   曹恒听着目光闪了闪,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而杨修回到府上,面对杨彪已经凉透的尸体,痛哭不矣,其妻与杨修道:“父亲留了信与郎君。”   杨彪又不是傻子,他既能服毒自杀,说明其中的事他心里清楚,清楚着,该安排的早便已安排。   那么一封信,杨修打开看着,杨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那么两句话,“大汉已亡,我早该随大汉一同死去。对你不起,为父来世再还你。”   来世,狗屁的来世,连眼下的都做不到,怎么敢求来世。   杨修哪怕心里一句一句地说着这样的话,依然哭成了泪人,他想起了小时候是父亲教他写的第一个字,是他教他识的第一个字,也是他慢慢的教他如何识清朝局。   原本他们父子的关系极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   大概是他下定了决定要追随曹操,与他的志向相悖之后,他们走的不是同样的路,各自容不下各自,也各为主,各为其志。但是,他们都同样想要保护对方,他哪怕说过再狠的话,也只是想要杨彪可以改变,不再坚持那份复汉的心思。   可是啊,哪怕到死,杨彪都没有放弃,没有啊!   杨修跪在杨彪的灵柩前,哭得像个泪人。   司马家与陈家作为挑起内乱之首恶,午门斩首之后,相关之人,如那长安之内同样蠢蠢欲动,却叫司马末与秦无彻查之后,人证物证确凿呈上,曹盼朱笔批下,为乱大魏,通敌叛国者,诛!   如此,又是一波杀戳,直杀得世族们皆是心惊胆颤。   也在这个时候,纵杨修已丁忧在家,有人上折参杨修治家不严,其父杨彪与司马懿还有陈群勾结,意图乱北方各族,还有参秦无于长安时私自出兵,中诸葛亮之计,令大魏损失惨重,请曹盼秉公办事。   “秉公办事。你们是想让朕如何秉公办事杨氏,诛杨氏满门?”曹盼面对参杨修的人,直接地问。   “陛下彻查通敌叛国者,杨氏一门,其罪不亚于司马懿与陈群等人,杨彪纵死,也当严惩。”那人似是与杨氏有仇,听听这话,哪怕杨彪死了,这还不打算放过了。   曹盼道:“严惩是打算让朕将杨彪的尸体五马分尸?还是将杨氏满门,连着杨修杨德祖在内都推出午门斩首?”   有意见提意见好啊,曹盼再问!那人哪怕再傻也听出了曹盼话里透露的恶意,半天答不上话来。   “参杨修之前,你可知北地与各族约法三章,是杨修在被匈奴掳去后,刚刚脱困便前往各部达成的?你可又知,朕如今诛杀的通敌叛国者,皆只诛首恶,并没有累及满门。朕听着你的意思,是觉得只诛首恶不够,而是要尽诛满门,或者,夷三族?”曹盼一个又一个的问,那人一听立刻地跪下了,“陛下,臣无此意,臣无此意。”   开玩笑,曹盼的话音刚落,满朝的世族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显然他要是敢应一声是,下一个被剥皮抽筋的人就是他。   曹盼冷冷地一笑,岂不知此人因何如此,知道那又如何!曹盼道:“朕以为,杀司马氏与陈氏满门足够震慑了,所以其他参与通敌叛国者,朕只诛首恶,不罪及其家人。诸卿都不说话,朕还以为你们都觉得朕这般宽宏处置挺好的,原来,竟不是?”   “陛下,陛下多虑了。陛下网开一面,臣等皆明白陛下一片仁厚之心。杨中书令之事,首恶者杨彪已服毒自杀,杨彪所做与杨中书令并无干系。”崔琰出列十分肯定地表示对于曹盼没有大开杀戒之事非常的高兴,所以也不希望曹盼再挑起杀戮。   “诸卿与崔公的想法一般?”曹盼并不因崔琰开口就那么简单的把事情掀过了。   一眼掠过下头的诸臣,尤其是世族出身的人,世族联姻,那叫一个复杂,每一家里头都有可能是自家的亲戚,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于曹盼只诛首恶而松一口气的原因。   “臣等附议。”众人赶紧的表态,生怕晚了一步惹了曹盼不高兴,大开杀戒。   曹盼轻哼一声,“如此,你们最好都记住一句话。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想要借朕的手杀谁灭谁,除非你们的敌人如同司马懿与陈群一般,犯下的是为祸大魏之事,否则,不要轻易的开口。朕容你们有私心,但是在你们的私心之前,给朕摆正了你们的公心。”   “杨彪纵有千万般的不是,但杨修为朕安定了北方,这份大功也足能抵了杨彪做的事。为人臣者,如杨修一般思为朕尽忠,为大魏尽力办好了事,朕自会记着。该办事的时候不办事,事后鸡蛋里挑石头,朕许你们一回,但是,不要再有第二次。”   一眼落在那参杨修的人身上,那人被曹盼极具威严的一扫,一凛而连忙地跪下伏首道:“臣记下了,臣记下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怕你担不了,但是也另一天到晚的想把些能为朕分忧的人给拉下马。朕能容你们不作为,但你们也要记住朕的底线,不要挑拔离间。你,官降三级!”曹盼指着那人下了一道令。   这是杀鸡儆猴,一个个都明白,偏偏这出头鸟听着曹盼的话,触及曹盼的目光,一个求饶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赶紧的谢恩,“臣,谢陛下!”   “陛下,秦尚书之事!”杨修之事,曹盼说到这份上了,没人敢多说,但是秦无确实是违令私自出兵,至使大魏损失惨重。   “杖八十,降为士卒,兵部尚书之位由夏侯叔叔暂时代掌。”曹盼一丝要维护秦无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口就是仗打夺去官。“立刻下诏。”   秦无对于这样的处罚没有二话,是他之过,曹盼如何处罚他都无二话。   而杨修听说此事之后,跪下朝着洛阳宫的方向三叩首,万分感谢曹盼的信任与维护。   许多人听到曹盼这一番话,皆叹曹盼之胸襟,“此生得遇明君,三生有幸!”   谁人做事敢打包票说能把家里人都管得老老实实的?当你在外头为了君王绞尽脑汁时,因为一时管家不利,最后家里的人出了丑事,因家人之恶而被牵连,君以自惩无可厚非,但君念你之功,而饶你一命,是不是在天子的眼里,你的忠心比起你家人的不忠来,他更看重。   这样的天子,谁会不愿意为她卖命呢?但只忠心为其,为大魏,别的过错其皆可容之,这是何等的昭示,又需何等的胸襟才能做到。   曹盼借着杨彪之事,又收拢了一波人心。但在蜀汉,成都,诸葛亮奉诏回到了成都,面对刘禅,并无二话,直接地跪下,磕头,一个接一个的磕。   刘禅吓了一跳,赶紧的从皇座上走了下来,“相父,相父你这是何故?”   “陛下疑臣对大汉之忠心,请陛下将臣赐死。”诸葛亮说完了这一句,接着又是一通磕,刘禅惊悚地道:“没有,相父,朕没有,朕真的没有。”   诸葛亮道:“若非疑臣之忠心,陛下因何急召臣回来?”   “朕,朕就是想相父了,真的,绝没有不信相父。”刘禅顿了顿,目光直往一旁的李严身上飘.   如此之举动,还再说些什么吗诸葛亮什么都不说,再次直接地磕头,刘禅见他那额头都渗出了血来,惊得直颤地唤道: “相父,相父!”   急得都快哭了,诸葛亮道: “请陛下告诉臣,究竟为何要将臣召回”   刘禅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李严在一旁道:“丞相为何对陛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陛下召丞相回朝还需要什么理由?”   诸葛亮一眼看向李严,李严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诸葛亮道:“陛下已经不信臣了是不是?”   “没有,绝对没有。相父,朕都知道,相父一心为大汉,一心要重振大汉,收复中原。但是那魏帝非同一般,相父与之斗智斗勇,朕是真的心疼相父。”   刘禅立证自己真的没有不相信诸葛亮,诸葛亮摇了摇头,“陛下可知,在臣赶回成都之时,魏帝已经将司马懿等有心助汉室之人,尽诛了。”   对此,刘禅是真不知道,呆呆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陛下可知,此次能拿下陈仓,正是因为有司马懿等人联合不满魏帝之人,里应外合,方夺得陈仓。再有他们在洛阳与魏帝为乱,如此机会,随着他们一死,再无可能。陛下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刘禅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相父,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再打一回就是了,相父不必记挂在心上!”刘禅这般地劝着诸葛亮,诸葛亮看着他那无所觉的模样,心中之悲意无法抑制。   “陛下,论国力,大魏兵强马壮,这一次我们没能一股作气攻下长安,再也没有下次了。而且马谡被擒,如今生死未卜!”   有人提醒了这么一句,刘禅一脸的惊色,“马谡将军被擒了?”   眼睛直往李严那儿瞟去,这事刘禅是真不知道。诸葛亮道:“臣再问陛下一回,究竟是何人让陛下召臣回来的?”   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刘禅这下的眼神更是闪烁了,直往李严那儿瞟去。   “来人!”事已至此,诸葛亮也无意再多说其他,一声令下,魏延带着几个将士走了进来,惊得刘禅直唤了一声相父,诸葛道:“将李严拿下!”   李严一听下子跳了起来,“诸葛亮,你这是要做什么?”   诸葛亮看着李严道:“你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乱君之心,其心可诛。着将你贬为庶民。”   李严大惊,“诸葛亮,你凭什么?你我皆是先帝托孤重臣,你凭什么将我贬为庶民。”   “若非你与我同是先帝托孤之臣,就凭你与魏官往来,为一己之私,而让陛下下诏,于此大好的时机将我调回,岂止是将你贬为庶民而已。”诸葛亮冷声而平静地道来。   李严一惊,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魏官,扬州刺使杜子唯,你敢说你与他没有往来?”   连杜子唯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显然此事诸葛亮一清二楚,诸葛亮将一份东西与李严拿来,“要看看吗?这是魏帝让人送来的书信?”   莫说是李严了,刘禅也十分惊讶,魏帝让人来蜀地,竟然还都告诉诸葛亮了,魏帝她这是何意?   “魏帝,她敢这样写信来告诉我,是在讽刺我,也在笑话你李严。你可知我非不思于魏国之内挑拔离间,但是除了司马懿等世族,魏帝之重臣,无一不对魏帝忠心耿耿。”诸葛亮提到这里,眼中的悲痛止不住。   李严,李严无可反驳地低下了头,诸葛亮也不想再说了,吩咐道:“带下去!”   面对无话可话的李严,刘禅自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相父,魏帝,她是一介女流,果真就那样的厉害吗?”刘禅是从小听着曹盼的故事长大的,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身边的将军,个个都对曹盼讳莫如深,言语之间皆是恨不得将之除之而后快。   诸葛亮道:“臣若与之相斗,无论斗智或是斗勇,皆不过五五之数。”   五五之数,那就是胜负未定了,刘禅更想到了另一件事,魏帝,那是相父的妻子。   相父一生没有另娶她人,正因为他已经有了魏帝。但是,夫妻敌对,互不能相容,刘禅不明白诸葛亮是怎么想的。   “陛下放心,穷尽臣之一生,臣也必为平定中原而战。”后面一句,诸葛亮没有说出来,若叫曹盼听到,却是知道他那未出口之言是什么。   为平定中原,不死不弃。   至于被秦无所擒的马谡,长安已定,城中那作乱的世族也都肃查干净了,秦无与司马末皆准备要回洛阳了,曹盼却对马谡并无兴趣,无诏令让秦无带回。   “捉到的人,放了太可惜了。”秦无虽然被撤了官,杖八十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曹盼也只生气他这一回不听话出手致使将士惨死,调回去放在眼前好好的训。秦无也明白,并无半分的焦虑。错了挨罚,理所应当,所以这会儿并无异常的跟司马末嘀咕,司马末摇了摇头道:“不能放!”   “陛下又不让带回洛阳。”秦无看了司马末一眼提了曹盼对于这人的冷淡。   “关在长安便是,若是诸葛亮有本事来长安将他救走,那就是他能耐。”司马末这么给出了主意,秦无一听也是,“那便关着吧。”   既然说好了,那就赶紧的回京吧,快要过年了,回到洛阳将该办的事都办好。   而于此时,因卞氏到了洛阳,万事皆定,曹盼也就让曹彰还有曹植都拖家带口的回洛阳过年。   当然也不止他们,曹氏与夏侯氏的人,但凡有官阶的,曹盼都让他们回来。   一开始还没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人提句醒,曹恒。说来,曹恒已经周岁过了,过了年,那就算三个年头了,曹盼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会不会,曹盼现在就准备给曹恒选伴读?   虽然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跟曹盼年纪相差不多的人还记得小时候曹盼那出彩,曹恒没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故而,本着要跟未来的皇帝打好交道的心理,但凡家里的孩子都带上了。   因此洛阳宫算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平娘给曹恒这穿衣服还与曹恒叮嘱了道:“小殿下不用怕,曹氏与夏侯氏都是殿下的本家,和自家的哥哥姐姐在一块玩,小殿下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   对于整个皇宫就她这么一个小孩,曹恒偏偏自小就安静得都不像个孩子,平娘一听说曹盼把两氏的孩子都叫进宫来,那是第一个表示赞同的。   “黑的!”叫平娘套了一身大红服的曹恒很是严肃地跟平娘吐了这一句,平娘一顿,“小殿下,你看你穿红色的多好看,黑色的太沉了。”   可惜哪怕曹恒小朋友很小,主意却很正,再次朝着平娘道:“黑的!”   平娘……真是比曹盼小时候还要不好糊弄!   最终,平娘只能给曹恒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裳。等牵着曹恒出去见曹盼时,曹盼也同样是黑色的打扮,曹盼立刻就朝着平娘道:“怎么,阿恒不肯穿红色的衣裳?”   郁闷中的平娘怏怏地点点头,曹盼冲曹恒招手道:“什么衣裳都行,阿恒长得好看,穿什么衣裳都看,哪怕是黑色的,也是平娘亲手做的。阿恒可喜欢了,是吧?”   曹盼哄着平娘,曹恒非常配地点头,“喜欢。”   半响又朝着平娘重申了一句,“黑色的!”   这主意正得啊,曹盼掩口而笑,平娘道:“红色的更好看。”   对此曹恒直接不回了,反正,她就是要穿黑色的,绝对不要红色,不要!   平娘见曹恒没有作声,她也算是看着曹恒长大的人了,哪怕不作声,她也知道曹恒的意思,再看了一眼一旁的曹盼,深觉得这母女俩都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当年平娘也是不遗余力的让曹盼穿红色的衣裳,当时的曹盼那是扯出了一堆的理由,甚至把丁氏都给扒来了,最后终于从红色的衣海里逃脱了。   如今轮到了曹恒,对,人家是没曹盼的话多,嘴皮子也没那么利落,然而人家闷不吭声,穿衣裳的时候直接就是不肯穿红的,任平娘怎么夸怎么赞,那就是不肯!郁闷得平娘只能给她换了。   平娘刚要张嘴,曹盼已经抢过了道:“朕可什么都没教过她,她自己不喜欢与朕没有半点干系!”   这下平娘又要说话了,曹盼再一次地抢道:“阿恒虽小,朕也不能硬逼着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朕不能给她下这命令。”   话都不用说出来就叫曹盼一猜一个准了,平娘冲着曹盼吹胡子瞪眼睛的,曹盼赶紧的岔开话题,“自从阿恒出世之后,朕都多久没穿过平娘做的衣裳了?”   就这么一句,那是胜过千言成语,平娘赶紧的道:“奴与陛下做了一件新服,等过年的时候叫陛下穿上,一定好看。”   “嗯,那朕等着。”曹盼朝平娘那么一笑地说,扫了曹恒一眼,某个人精的小朋友把手放到曹盼的小手掌里,曹盼牵着她道:“走,去看看婆婆还有你那些叔父们,叔伯们,都到齐了没。”   话题都成功转移了再不走,等着平娘想起来吗?   平娘看着母女俩几乎一般服饰的背影,一下子惊醒自己刚刚在气的什么,想着曹盼如今还这般的哄着她,又笑了。她得要活得长一点,要把曹恒照看长大了,如此,将来去见娘子时,便能与她多说些曹恒的趣事。   曹盼一边牵着曹恒,一边与曹恒道:“如今带你去见的都是我们自家人,曹氏与夏侯氏,都算是我们的本家,细究起来,我们原本是夏侯氏的血脉,当年被曹氏收为承嗣之人,故而我们姓曹,身上却流着夏侯氏的血,这于曹氏与夏侯氏而言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于我们而言,这两家都是一样的,不必厚此薄彼,用人做事,只看合不合用。”   “什么叫合用,什么叫不合用?”快一岁半了,曹恒话说得更利落,针对曹盼的话也能提出问题来了。   曹盼道:“所谓合用,比如平娘,你不喜欢红色的衣裳,她却想要你穿红色的衣裳,最后还是尊重了你的意思,给你换了身上的衣裳,知道尊重你的人,算是合用了一半。”   “那还有另一半呢?”曹恒再接再厉地问。   “另一半嘛,比如你站在那河水旁,你想从河水走过,明知你走过去得要淹死,拦着不让你过的人便算合用,若是不拦着的,便不可用。”曹盼指着一旁的河水那样的说,曹恒……   “同样的事情,虽然都是要依你的意,但不等于无论任何事都要依你的意。你这般小,很多事还不懂得判断,无伤大雅的,由着你便是,反之,明知你做错,于性命有危而不阻止你的人,你觉得这样的人要用?”曹盼引着曹恒自己思考。   这个问题听着好像很简单,但曹恒还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并没有回答曹盼。   曹盼道:“无妨,你还小,慢慢长大了,懂得的多了,将来会明白什么叫合用,什么叫不合用的。”   摸了摸曹恒的头,曹盼道:“你想不想要有人陪你玩?”   这个问题曹恒是可以回答的,曹恒道:“陪我玩是跟平娘一样吗?”   “不算是。平娘不算陪你玩,那是照顾你,他们嘛,跟你玩,会跟你吵架,还会打架,但是吵过了打过了,又能一起笑。”曹盼想了想小朋友在一起玩会怎么样,如此地回答曹恒。   吵架,打架,再一起笑!曹恒顿了顿,好像,那样的生活会很精彩呢。   “要!”曹恒非常肯定地回答曹盼,曹盼一下子笑了出来,“行,那你得让人乐意陪你玩才行。”   还要让人乐意?曹恒睁大眼睛地看向曹盼,显然没想到还要这样的!   曹盼道:“你如今是该玩该闹的时候,不过你自己没办法让人想跟你玩,想跟你闹,是不是你自己无能?”   旁听的燕舞实在是忍不住嘴角抽抽,不过是小朋友在一起玩而已,由曹盼的嘴里说出来,那是跟有能无能都扯上关系,要不要这么坑你女儿?   曹恒很认真是考虑了下,“平娘、静姝、燕舞,她们都愿意陪我玩。”   “那你以后就跟她们玩好了。”曹盼如此回了一句,曹恒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   “好了,你自己一会再考虑一下了要不要别的人跟你玩。”说话间,已经到了聚集了两氏族人的地方,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走来了,“陛下和殿下来了。”   一群人都站了起来,迎着曹盼与曹恒,“陛下,殿下!”   纷纷作一揖,曹盼抬手道:“诸位叔伯兄长都不必多礼,快坐快坐。”   曹盼笑得十分的亲切,对比起曹恒小朋友那张严肃的小脸来,实在是可亲许多。   对于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曹恒的人,瞧着曹恒都不约而同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位殿下与曹盼的性情相差甚远!   曹盼领着曹恒走到前头,卞氏已经搂着一个小女郎说着话,曹盼与卞氏见礼,“太后!”   “婆婆!”曹恒也跟着曹盼作一揖,脆声声地唤,卞氏笑着点点头,与曹恒招招手,曹恒倒是不犹豫地走了上去,“我们的公主殿下可是比陛下长得更好!”   曹盼已经坐到了卞氏身侧之地,听着这话笑道:“可不是,得亏了青出于蓝!”   听着曹盼如此可亲的与卞氏说话,如夏侯惇与曹仁皆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太后与皇帝和睦,那对大魏而言是幸事,而无半分的不利。   曹盼看了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旁的一个妇人,她有孝在身,因着入宫见驾,穿得并不明显,然而仔细看还是能辨之的。   在她身侧的几个孩子也一般,那年长的男儿不过十一二岁,却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帮着母亲照看弟妹,很有长兄的风范。   “阿竞家的上前来。”曹盼开口吩咐,下头的人还没有明白叫的是谁,但夏侯惇却极快地反应过来了,轻声道:“阿衍,陛下召你们上前,快与你母亲、弟、妹上前去!”   那还小的郎君自是知道夏侯惇的,听着与夏侯惇作一揖,扶着显然有些惊讶的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一道往前去。   “见过陛下!”小朗君是夏侯竞的长子夏侯衍,他与曹盼跪下行了一礼,曹盼看着他与夏侯竞三分相似的眉目,点了点头,“朕听闻你在武校的成绩甚好,往后你想似你父亲一般上阵杀敌,还是想从文?”   夏侯衍抬起头道:“回陛下,衍愿像父亲一般,为陛下,为大魏鞍前马后,征战沙场。”   一句话,表露的是一个男儿的志向,哪怕他父亲战死沙场,他也愿意再像他的父亲一般,为了眼前的陛下,为了大魏,沐血奋战,一往无前。   “你愿承父之志,朕之幸也。你可知朕为何封你为定中侯?”曹盼这般地问。   夏侯衍铿锵有力地道:“父亲是在汉中战死的,陛下希望将来有一天,衍能够夺回汉中,也将父亲的尸身带回来。”   曹盼听着这孩子这般知她之心的话,伸手道:“三年后,你几岁?”   “十五!”夏侯衍与曹盼回答,曹盼道:“你父亲十七岁随朕上的战场,从那以后,他代朕掌部曲,训骑兵,最后朕让他驻守汉中。三年之后,朕将兴兵蜀汉,汉中之地,朕得要看你能不能你领兵为朕夺回。”   夏侯衍抱拳道:“三年后,衍必通过陛下的考验,为攻打汉中的先锋官。”   “朕等着你证明自己!”曹盼肯定地告诉夏侯衍,半点不介意让他一展才华。   “陛下,三年后,旦也想随陛下出征。”曹盼跟夏侯衍说的一番话,一旁听着激动的不知凡之,好些个十三四岁的郎君都跑了出来跪下与曹盼请命。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问道:“入武校者几人?”   哑声了一片,曹盼道:“不入武校者又因为什么?”   这下更是无声了,曹盼示意夏侯衍他们退下,这才道:“武校与太学有所同亦有所不同,朕以为你们会愿意入武校的,但连武校都不进去的人,上战场,朕可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陛下!”听到曹盼如此直接拒绝的话,有人不愤了,“在陛下立武校之前,不是还有很多人跟陛下上战场了吗?为什么之前的叔伯可以,我们却不行?”   “这个问题不必朕回答你们,让你那些叔伯回答你们。”曹盼这样的说来,一群小子都傻眼了。   曹洪的次子曹震直接地道:“陛下带我们上战场,那当的也是士卒,你们一个个的愿意?”   “愿意!”端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曹洪眼刀子直接甩了过去,曹盼道:“不入武校者,不能上战场,曹氏与夏侯氏的人皆是一般。从前没有武校,你的叔伯们要上战场那也是能在朕手上过得几招才行,过不了的,朕不是把人留在后头了?”   这件事提起来,一干被嫌弃过的人都脸讪讪,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叫儿子们知道了,那真是丢脸之极。   “要与陛下过几招?”有郎君好奇地问了。   曹盼一眼扫过那些都是她手下败将的人,决定要换个方式,取过一旁的杯子。“这样,谁能从朕的手里抢走这个杯子,朕就答应三年后带你们上战场。”   “陛下,我们一个一个的来?”有人一听赶紧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不,你们一起上。”   曹盼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诸位叔伯兄长,今日与小辈们讨教一番,看看他们比起诸位兄长当年来如何?”   那些个当年作为曹盼手下败将的人,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汗颜呐!   不知是该巴望着青出于蓝呢,还是希望儿子比他们输得更惨?总之,十分的复杂!   曹盼站到了殿前,手里捧着那茶杯,“来!”   一话落下,一群都想上战场的人呐,皆与曹盼作一揖,“陛下,得罪了!”   近十个郎君将曹盼团团地围住了,曹盼道:“来!”   来就来!九个郎君相互一看,不约而同地一同出手攻向曹盼,曹盼直接将那茶杯往上一掷,一手扣住离她最近的那只手,直接那一弯,借力打力,再将一旁倒下的人抬腿一踢,再一个转身,直接出掌把人反推了出去,以一倒三,再一个横扫千军,九个人,全倒完了。   曹盼伸手接住那坠落的茶杯,一饮而尽。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啊!他们陛下的武艺大涨啊!   旁观之与曹盼交过手的人都是这样的念头。曹盼摇了摇头,“这比起诸位兄长来,差远了。”   九个人一块出手,竟然让曹盼不费一息的功夫就全都放倒了,实在是……   “不是让你们把人送进武校吗?”曹盼拧着眉头,真心是不满。曹震颤颤地道:“那不是,家里人都觉得武校嘛,就那么一回事,还不如我们留着自己教。”   曹盼听着眼刀子甩了过去,“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成果?”   曹震缩了脖子,“眼高手低,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样的功夫上战场,那是送死!”   面对这样的结果,曹盼是十分的不开心,毫不留情地训着曹震。偏偏哪怕已经当爹了,曹震对于威严越重的曹盼也是直不起腰。曹洪在一旁接话道:“陛下别生气,明年,待明年武校招生了,我一准把这些小子都塞进武校去。不过陛下,武校到底是什么?”   “大魏需要什么样的人,武校教了来的就是什么样的人。”曹盼如此地回答,曹洪呆了呆,倒是夏侯惇道:“如此,怎么觉得朝中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学,而没有人注意武校?”   曹盼道:“朕要人注意做甚,只要里面的人对大魏有用,对朕有用就行。”   务实的人就是这么直接,夏侯惇发现自己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曹盼转动了手腕,朝着曹震他们那群人道:“这么多年没与诸位兄长练过了,难得今日这么齐全,来比划比划!”   刚刚看到儿子被虐已经很酸爽的人听到曹盼这么说,一个个面面相觑,曹盼道:“能挨上三拳的就有一坛梨白,依此类推。”   梨白是什么,那是酒,上好的酒啊!偏偏这酒极其难得,曹盼手中的酒遍销天下,想要喝一坛梨白,那还得看动作快不快。   人嘛,对于少有的东西总是格外的垂涎三尺的,所以,好酒的人立刻蠢蠢欲动,哪怕是曹洪也伸着手道:“陛下,我也来!”   曹仁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这都当爷爷的了,果真为了一坛酒要在儿孙面前丢尽脸面。   “反之,今天不出来过招的,明天莫怪朕让你们跑上三圈。”曹盼警告地说来,一群人心中大叫凄惨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明知道是输,比起挨打现在丢了脸,还是之后再丢脸,算了,横竖都是要死的,那还是现在就死了吧。   这么个想法的人,一个个地怏怏地站了出去,曹盼指着那几个郎君道:“瞧好了!”   反应迟钝的人还不知道曹盼所指,曹仁开口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陛下是如何将他们打倒的!”   一群已经当爹,再过个几年就能当爷爷的人呐,如今就要被曹盼拿着当教材。   “总不会都没法儿在朕手上过三招吧。”曹盼瞧着他们那生无可恋的模样,笑着问了一句,哪怕是,被曹盼那么一说,绝对是不能认的。   “那什么,陛下,要是打到了你,可不兴秋后算账的。”曹氏与夏侯氏的人加着起来那是足足十三人,曹盼这一对十三的,曹震干巴巴地说了话。   结果话才刚落下,曹盼已经一脚踢在他的下盘,直接将他的双腿分开成了一字腿,再一卷袖抽了出去,曹震晕头转向的倒下了,旁观者……   “记住,跟人打架别学得那么多废话,能说得赢的就不用打了!”   好像,很有道理啊!一群少年郎君看着曹盼眼睛已经闪闪发亮了。对于听着曹盼故事长大的人,如今亲眼看着才明白,为什么曹盼会成为传话中的那个人。   得,这会儿剩下的那十二个人已经一股脑的攻向曹盼,单打独斗无一人是曹盼的对手,那就上车轮战吧。要是像曹震那样连半点反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打倒 ,真是没脸见人了。   然而,曹盼面对这群攻上,十几年前她不怕,如今就更是了。一边打,一边训着这些个道:“下盘不稳,手往哪里打,朕教的你这么打的。”   总之,十二个人,一边挨着打,一边还被曹盼指着哪里的不是,说有多可怜,那就有多可怜!然而看在那些少年的眼里,曹盼果然是神话,太威武了,“陛下,陛下太厉害了!仁爷爷,当初咱们武皇帝也这么厉害吗?”   武皇帝,指的当然就是曹操了! 第371章 平定高句丽   被问的曹仁很纠结的,说曹操不厉害吧,不能说不厉害,然而这武力值比起曹盼来,那是没得比的。但是他能那么直白地回答吗?曹仁目光飘向曹盼,曹盼已经把一群都已经在外头那叫威风凛凛的将军给收拾了,收拾完了,那半眯着个眼睛,透着一股冷意。   “行啊,功成名就了,考虑着养老了。”曹盼明明风轻云淡地说着,听在一群人的耳朵里,个个都绷紧了心。曹盼又说了一句,“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一群人不由地瞟向自己的儿子,曹盼嗤笑地问道:“就你们这样,有脸教儿子?”   没被提醒前绝对的有脸,但是如今被曹盼一边打一边训了一顿,没脸了!   “陛下,要不,你帮着教?”曹震这个没脸没皮的冒出那么一句,本来怏怏的人们听着立刻都点了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好!   曹盼气得一脚踢了曹震的腿,“你倒是想得美!让你们把人送武校去,一个个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你们以为,你们功成名就了,他们这些人,只要承父之荫,一世便可安乐了?朕当初教你们那些话都给朕丢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这里,曹盼显然怒意更盛了,“朕在这儿挖空心思的给你们找最好的先生,安排最好的训练,一个个自己不上进也就算了,竟然也由着小辈们胡混。你们以为大魏的江山定了?你们以为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了?朕告诉你们,不进则退。觉得眼下这下天下是曹氏的了,但你们都别忘了,这天下原本不是曹氏,曹氏能从别人的手里抢过这江山,将来曹氏变得如同刘氏一般,这个天下也能叫旁人抢了去。”   教完了同辈还要为晚辈操心,曹盼瞧着这一个个就更是来火了。   被那么劈头的骂着,曹震道:“有陛下在,我们怕什么?”   “啪!”曹盼一听再也忍不住,抄过一旁也不知是谁放着的戒尺直接就往曹震的后背抽出。   “朕在,朕哪怕在,朕能活多少年,你们若是一个个没有本事,朕纵然想用你们,你们让朕怎么用?天下虎视眈眈,朕自己都是谨言慎行,朕就算想偏心,你以为这天下底的人就能由着朕偏心了。不思上进还指望着朕,好大的脸!”好好的一通家宴,随着曹盼一通教训,个个都噤若寒蝉。   曹震被曹盼连抽了好几下戒尺,那也不敢吭一声。   “朕再问你们,家里的女郎,是她们自己不想去太学或是武校读书,还是你们拦着不让去的?”都到这份上了,曹盼也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屋里的晚辈们,她可看着了,男女各参一半,但是就太学跟武校报来的曹氏与夏侯氏入学的女郎之数,绝对没有这里一半的多。   往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一看着这些人,曹盼也就借机地问了。   曹洪看着自家的儿子被打,那也是不敢吱一声,抗议就更是不会了,但是一听曹盼那么一问,不知怎么的,觉得后头一阵冷飕飕的!   “骗朕的下场,就不是这么挨打了几下算了的。”曹盼半天没等到回答,警告地补了一句。   “陛下,不是父亲不是让我们去武校跟太学,是母亲不让!”一个七八岁的女郎冒出头来,把亲娘给卖了。   曹盼一听着,目光闪过一道冷意。   “陛下,我们也想像祖父和父亲一样,出将入相,为陛下为大魏尽忠。”女郎面对如今的女帝,还有已经在不算地占据着大魏朝的女官、女将,她们同样想跟她们一样。   “此事,正好人都在这儿,你们怎么看?”曹盼的怒气被那么一个女郎的雄心壮志能抚平了。   “陛下,妾不明陛下之雄心,可是妾知道,陛下也罢,如今大魏朝的女将、女官也罢,她们都不容易,妾只是不想妾的孩子活得那般累。”一个妇人起身与曹盼福一身而道。   曹盼道:“你能这般跟朕说明,朕很高兴。只是朕也想问一问,做一个普通的娘子难道就不累?”   被曹盼那么问的妇人一顿。曹盼道:“朕所知道的,普通的娘子,在家时拼的是父亲,出嫁时靠的是夫君,嫁个好的夫君也还罢了,若是一时不慎选错了,纵然一生锦衣玉食,却是不得欢喜。这样的不累,好?”   “朕早年便开私塾,今又设了太学武校,并不是说,朕希望所有进了太学跟武校的人都出将入相。朕给女郎们与郎君一样的机会,是因为朕希望她们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读书,不一定就是要入朝为官,上阵杀敌;读书,亦为明理。知理明仪,至少不会受人蒙蔽,不用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活着。”   想当官,想当将,那并不是谁都能当。曹盼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会跟郭夫人、崔今、凤鸠、曹永她们一样。但是,她做那么多,只希望女人们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下,至少能靠自己活着,不必看任何人脸色地好好地活着。   “你有你的想法,孩子也有孩子的想法,但朕希望你们都不要从一开始就阻止了孩子选择的权利。”曹盼并不以天子诏令而让他们必须要听她的令,而且哪怕是诏令下,不想听的人自然有别的办法不去听。   “但也容朕提醒你们,你们以为不该走的路,别人走了,将来你们就只能仰望。”曹氏与夏侯氏曹盼才会再三的提醒而已,但如今太学与武校的女郎有多少,曹盼心里清楚着。   寒门子弟,那些人面对曹盼所给的机会,面对大魏的科考所取的女官,他们比世族,豪强们更迫切的捉住机会,所以,男的也罢,女的也罢,他们都是最多的一批人。   “朕向来都很公平,朕一再的提醒你们,因为曹氏与夏侯氏,那是与朕最亲近的人,朕给了别人机会,也不希望你们错过朕给的机会,错过了,不是朕的损失,而是你们的。朕既是用人唯才,朕在位一日,便永不会改。”   曹盼再一次地表明态度,也是让他们都能有危机感,用人唯才,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想要蒙祖上之荫,首先得曹盼买账,曹盼不买账,那就是空话。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督促小辈们,让他们一定上进!”夏侯惇这些日子也是松懈了些,如今叫曹盼当头棒喝,岂敢迟疑。   曹仁也连忙地道:“陛下放心,明年臣一定把这些小辈赶进武校去。”   太学嘛,那是要通过考试才能进去的,反倒是武校因为曹盼要放大招,倒是没有太学那么严厉。   哪怕不严厉,里头的设备也不比太学差!太学注意的是文,然而武校是文武双修的。   其实一开始曹盼是想让太学也来个文武双修的,只是因为历代的太学都是修文,曹盼要改,一个个倒是不太愿意。   好,他们不愿意,曹盼就干脆把精力都弄到武校上,武校,纵然占了一个武名,那也非只是武而已。   “与诸位上酒!”架打完了,训也训完了,曹盼让人上酒,一群刚刚叫曹盼训得蔫蔫的一看曹盼如此,那叫一个高兴,“陛下,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打一巴再给颗甜枣,所以,叫他们一个个哪怕被曹盼虐得半死,心中除了对曹盼的敬,也还有佩服!   宫中上酒上菜,一声家宴,曹盼训完也不摆皇帝的架子,“上好的梨白,刚刚谁挨的朕的拳头最好,就许他喝个够。”   “陛下不早说还有这样的!”曹震这个最先倒下的人站了起来吐糟,曹盼瞟了他一眼,“你只许喝一盏,都不许给他。”   “不是,陛下,没有你这样的,不许拿我的酒。”曹盼话音刚落,曹震旁边的兄弟已经开始抢他面前的酒坛。   “谁让你倒得最快,陛下那都还没出手你就给倒了。陛下说了只你喝一盏,就一盏,他的这坛酒,咱们兄弟分了!”这可不是只有一个人打曹震那坛子酒的主意,好几个一块上了,架着曹震的人,夺曹震的酒直接开饮的也有。   “好酒,好酒,总算是能再尝一尝这梨白了!”曹震那一坛的酒叫那一群兄弟你一口我一饮的分了个精光,曹震想要去抢,叫人架着哪里能抢得了,瞧着一个个喝得正欢的,哀啼不已。   曹盼看着他们闹也不管,与曹植道:“律法已制定完成,子建哥哥过完年是打算留在洛阳还是再回邺城?”   曹植看着曹盼与族亲们闹得十分欢快,也看得很欢乐,听到曹盼一问,曹植作一揖道:“如果母亲想留在洛阳,我便陪母亲,母亲要回邺城,我就陪母亲回邺城。”   反正无论在哪里,曹盼都不曾亏待他,他又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对于如今可以吟诗作对,以文会友,畅所欲言的生活,他过得很知足也很开心。   卞氏一手牵着一个小女郎,一手牵着曹恒,听到曹植的话道:“我还是回邺城,邺城毕竟是我熟悉的地方。”   那里有曹操的痕迹,也有曹丕的,余生再有曹植陪着她,卞氏十分的知足了。   曹盼道:“好!”   卞氏在哪里对曹盼并无影响,不过人老了,曹盼也想让她过得开心些。   “阿恒一个人是不是太孤单,陛下不打算再生一个?”卞氏站在长辈的立场问这一句并无他意,曹盼听着道:“不了,有阿恒一个就够了,比起生孩子来,朕还有许多事要做。”   生孩子等于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曹盼并不打算再冒这个险,生曹恒这一个已经费她极大的精力,要不是因为必须生,曹盼生不生都是另一回事。   既然如今已经不是必须的生了,曹盼自然是选择不生的。   “来!看看这些,与你差不多大的,都是你的兄长,阿姐。母皇不是跟你说了,陪你玩的人,就跟刚刚母皇与你的伯父们一般,打架,训人,打完了训完了,就喝酒说话。一家人,便是如此。”曹盼拉过曹恒,指着下头的人里这么跟曹恒说。   曹恒道:“我打不过他们!”   这么一句,让本来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你还没打。”曹盼这么跟曹恒说,曹恒看着曹盼,“母皇觉得我打得过?”   这么一个小身板,曹盼能昧着良心说话吗?不能的!曹盼将曹恒抱了起来,坐到自己的膝前,“你不是应该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在明显的劣势下打赢他们?”   哇靠!一大群人听着曹盼这是要教坏小朋友,曹茂这个从小被曹盼的打得没办法翻身的人,干巴巴地道:“陛下,你可不能把小殿下教得跟你一般。”   “朕这般不好?”曹盼狭长的眼睛往曹茂的身上那么一扫,曹茂缩了缩脖子道:“陛下,不能说不好,打人什么的,就不该教。”   “小孩子打架用教?”曹盼反问一句,曹茂道:“打架就该挨批,多批几回就不打了。”   “小时候朕跟你打架,阿爹批你了,还是批朕了?”曹盼直接地怼了曹茂。   曹茂瞟向曹盼,“陛下,咱们也没打过几回架!倒是陛下领着我们闯出府的事没少干,闯一回阿爹训我们一回。”   “训完了我们,阿爹不是更训府里的守卫,连我们几个小孩都能闯出了府去,就这样的守卫,没有我们,阿爹能发现?”曹盼又给堵了曹茂一句。   “小孩打架好,有打有闹的,那才像是小孩子。所以,打不过,那就想办法打过!”曹盼这么冲着曹恒说,曹恒小朋友……   有这么非逼着自家孩子打架的家长吗?曹盼这另类的当娘的!   “我一个人打不了!”曹恒再次提醒了一句。   曹盼道:“要找人陪你打架,那你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呐,这么多的兄长阿姐。”   指着下头的一群孩子,曹盼道:“愿意进宫陪你们小殿下打架的可以站出来!”   所有的家人都用惊悚的目光看向曹盼,很是想说一句,陛下,人家都是选伴读的,你怎么是找人进宫来陪曹盼打架的,这打架,万一一个不好,真把曹恒给打伤了,他们怎么办。   “阿恒,没人喜欢跟你打架怎么办?”曹盼话丢了出去,自然是没有一个孩子站出来了,曹盼摇头晃脑的看着曹恒,曹恒……   夭寿啊,碰上这么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亲娘,亲娘的杀伤力也就一般,然而这位更是皇帝,大魏朝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皇帝。   曹恒动了动,从曹盼的膝盖跳了下来,看着一群也同样好奇看着她的孩子。   “虽然要打架,不过我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玩的,打完了,我们一起吃一起玩。”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的,意思叫人都能听得明白。   “好吃的,比这些还好吃吗?”一个小胖子拿着个鸡腿啃着问曹恒。   曹恒见他吃得满嘴都是油,认真地点点头道:“平娘做的比这些都好吃。”   “那,我陪你打架。”小胖子是个吃货,一听立刻跑了出去,他那亲爹想捉都来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毛遂自荐地落入了曹恒的手里。   “打架,我会打,我哥他们都打不过我,你太小了,长得那么好看,不用你打,我帮你打。”小朋友啊,看脸的也很多。那么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娘子走到曹恒的面前,伸手不客气地摸了一把曹恒的小脸,“真好看!你要是小郎君,我一定把你抢回去养着当夫君。”   这霸气的宣誓,叫曹盼听着都笑了,“这是哪家的?”   曹仁一脸生无可恋的道:“臣家的!”   孙女啊,有胆子打这样的主意,你行!   “孩子乐意才行,不乐意的可不强求,宫里不比家里,虽说朕不讲究,规矩也总是有。”孩子有动了,暗地里想要让自家的孩子也赶紧的出去的不少,曹盼提了一句醒。   她虽然不是那种处处讲规矩的皇帝,然而进了宫要是让她也跟着哄孩子,她可是连自家的孩子都不用哄的人,让她哄,她可不哄。   所以还是这种心里有数的孩子比较适合。曹盼笑眯眯的看着曹恒,曹恒回过头道:“有两个够了!”   多知足的孩子,也是因为没有跟小朋友打交道的先例,曹盼不勉强地道:“好,以后要是想要多几个阿兄阿姐陪你玩,那再找!”   分外的好说话。叫一群本来就准备把自己家的孩子送进来陪曹恒玩的不少人都有些失望。动作太慢了,这都错失良机了!   “陛下,我们去玩!”因曹恒长得好看的女郎倒是个胆大的,她已经七八岁的年纪了,说着直接把曹恒抱了起来就跑,曹盼,曹恒……   曹仁唤道:“七娘,你莫如此!”   “无妨无妨,别摔着就行!”曹盼倒是觉得无所谓,谁让曹恒如今腿脚不利索。大一些的孩子面对小得太多的孩子,基本上是很少喜欢跟他们玩的,像这样直接抱着就走的,那才是正常的。   “看着他们玩就好。”曹盼回头吩咐了燕舞一句,燕舞点头带着两个人追了上去。   “想去玩的都可以出去。”曹盼不忘朝着另外的孩子说了一句,那一群已经被拘着都坐不住的孩子再看有人跑了出去,那更是想要出去了。   曹盼那么一发话,立刻有孩子跑了出去,高兴地欢呼,“去玩了!”   殿中随着孩子的欢呼声显得十分的热闹,曹盼看着这人丁兴旺着,哪怕是与她年龄最是相近的曹茂也是好几个孩子的亲爹。   一比起来,似乎,好像,她只生了曹恒一个,是太少了!   打住打住,哪怕是曹茂也不知是纳了多少女郎才有生的这般多,她可是只有一个。而且,她为什么要跟人比孩子多?   曹盼果断举杯,“来,朕敬诸位叔伯兄长一杯!”   孩子都被打发走了,满殿都是成年人,该吃该喝,要做啥就做啥。   总归,主宾皆宜,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入的宫,也欢欢喜喜离的宫。   曹盼也喝了点酒,因皆知她酒量不佳,并无人敢与之灌酒。   不过宴一散了,戴图立刻就过来与曹盼号脉了,曹盼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阿图,你怎么又来了?”   “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叮嘱过陛下,忌喜忌忧忌怒。”戴图对于曹盼那明显不想见到他的模样,吐了一句,曹盼道:“朕没喜没忧更没怒。”   戴图果断地闭嘴,还是直接给曹盼号脉吧。调养施针了两个月啊,总算是把曹盼的耳朵给调养得最起码曹盼不再觉得痛。   可是,耳朵这病,曹盼还是因为受了刺激而引起的,哪怕如今不痛了,戴图也是悬着一颗心。   “如何?”曹盼昏昏沉沉的也不管戴图,戴图有心想问问曹盼的,但是看曹盼难得不理智的模样,决定还是明天再问吧。   他这收拾着东西,燕舞问了一句,戴图道:“无妨,只是以后还是别让陛下饮酒了。”   “好!”燕舞应了一声,戴图道:“我明日再来与陛下号脉!”   胡本赶紧的送戴图出去,燕舞跟静姝帮曹盼换着衣裳,曹盼早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父亲回来了!”诸葛亮将李严贬为了庶民,又重新彻查了一切可能会跟魏朝扯上关系的官吏,回了成都好几日才回府。   诸葛瞻在长青的陪同迎着出来,高高兴兴地迎着诸葛亮。长青一看嘀咕道:“公子怎么又瘦了。”   对此诸葛亮没有回答,伸手摸了摸诸葛瞻的脸,“瞻儿可曾好好念书?”   “有。父亲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好了。”诸葛瞻眼睛亮得如同黑暗中的星星。诸葛亮点了点点头,与长青道:“有一事需得你去做。”   “公子说!”长青这一次没有随诸葛亮出征,被交代留在了成都照看诸葛瞻,诸葛亮一回来就说有事要他去办,长青想也不想地答应了,等着诸葛亮吩咐。   诸葛亮道:“你去一趟长安,将幼常救出来。”   长青一听顿住了,“长安,马将军被捉住了?”   应了一声,诸葛亮道:“嗯,所以需你去一趟,把人救出来。”   “公子,这长安城守卫森严。”长青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亮对他十分信任的模样,总不会,自家公子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救人吧。   诸葛亮道:“州平已经在长安,还有元直!”   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长青立刻睁大了眼睛,“崔郎君和徐郎君都在长安?”   点了点头,人是诸葛亮请了去的,自然是在的。从马谡被秦无掳了之后,他虽然一直没有提,也不让人去救马谡,不是不救,因他早就思虑了救人之法。   长青道:“那我只要听两位郎君的安排就好?”   “是!”诸葛亮肯定地告诉长青,长青一听不用他动脑筋,自是大松了一口气。   “收拾收拾,即刻起程赶往长安。你到了,州平和元直自然会找得到你。”诸葛亮并不把崔钧和徐庶的联系方式告诉长青,长青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听着点了点头,“是,公子,我这就去收拾。不过公子,你要记得按时的吃药。”   都要出门了还不忘诸葛亮的身体,叮嘱诸葛亮要吃药。诸葛亮听着点了点头,长青立刻地去收拾包袱,速速地赶往长安。   一直忍着咳嗽的诸葛亮待长青一走,立刻就咳了起来,诸葛瞻连忙地上前扶着诸葛亮道:“父亲,你快坐下来休息吧。”   曹盼给曹恒小朋友找了两个玩伴,一个吃货,一个好美色,墨问见过一回后,嘴角抽抽地跟崔今嘀咕了一句,“陛下这教女儿也跟我们不一样。看看进宫陪殿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只会追着殿下要吃的,一个费尽心思的想要摸殿下的脸,这都不是正常的孩子。”   “殿下也不是个正常孩子。”对于墨问的吐糟,崔今堵了一句。   “有陛下这样一个当娘的,怎么会正常。”墨问对曹恒的一切表现都觉得理所当然。   崔今道:“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墨问无力地挥挥手道:“殿下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将来这天下也将是她的,要是弄不好,非大魏之幸,而非天下百姓之幸。”   嗤笑一声,崔今道:“殿下如今才一岁半。这么大点的孩子,还是只会哭闹的时候,我却从未听过殿下哭闹。”   “你不懂!”墨问也不知该如何地说他如今这心里的感觉,他总觉得曹恒与曹盼不像,只怕,曹恒的性子多是像那位诸葛丞相的吧。   吐了一口气,像曹盼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像诸葛亮,将来那也是女帝,女帝啊!墨问脑补着如今的诸葛亮怎么当皇帝,只觉得完全无法接受。   无力地蔫了。崔今瞧着他这般模样,“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此生能遇陛下如此明君,三生之幸也!”墨问闷闷的说了一句。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反话?”崔今侧过头地问,墨问道:“哪里是反话,这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因此,只要想着后继之君不如陛下,便觉得生无可恋,连官也不想做了。”   崔今毫不犹豫地道:“殿下才一岁半,你怎么就觉得殿下将来不如陛下了?再说了,陛下当年有荀令君,郭军师,贾先生,先帝教导,如今殿下也有陛下,左仆射,右仆射,中书令,你。至少,总要给殿下一些时间,才可定论吧。”   “珠玉在前。”这一声的感慨,不过是因为曹盼之出色,崔今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这心操得真是比陛下还重。听说当初你曾与陛下说过,陛下能想什么得什么,独独心之所系,求而不得。难不成你看出殿下什么来了?”说到这里眯着眼睛直盯着墨问。   墨问赶紧的摇头,“并无,并无!殿下的生父,你知?”   这些皆是各自肚明却不道破的话,哪怕是夫妻俩也都各不相说。墨问道:“咱们的殿下性情只怕是像了那位。故,我才担心!”   “那又如何。”崔今依然觉得墨问想得太多了,扫了墨问一眼,“哪怕如今像,似其聪慧,稳重,余下的未长成之前,岂可知。”   得,墨问揣着自己的那心呐,想着待曹盼准备要给曹恒找先生了,他一定要毛遂自荐。   只着等着曹盼给曹恒找先生,有得等了!   昭宁四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在昭宁四年的除夕那一日,长安的牢狱丢了一个犯人,马谡。   人是叫被人替换出去的,至于怎么给替的,始末送到了崔申的案前,崔申转程于曹盼,曹盼将那份折子烧了,吩咐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让他们引以为鉴,日后莫再犯。”   大过年的也不好兴师问罪,但是该给的教训也要给,否则刑狱之内都不当回事,以后这刑牢还是刑牢?不大肆问罪,因在长安大牢内,守卫森严的地方,竟然还丢了犯人,说了出去大魏有什么好脸?   大过年的崔申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呈上来,曹盼交代完他也立刻反馈回长安。该罚的罚完再过年。   如此,迎来了魏昭宁五年。曹盼首先问及江东诸事,开荒垦地,修建堤坝,都该验收了。   邓艾总理此事,开年将与曹盼呈上了奏疏,事情已经办好了。有了这个堤坝,可保江东之地的百姓丰收。   如此自然是极好的,曹盼让邓艾再接再厉,于大魏之内再兴水利。又腾出手来与北方各族往来,互通有无,引北方各族之百姓入中原之地,以劳而换各族之所得。   半年下来,在大魏尝到了甜头的异族百姓回到了族中一通宣传,让那原本提心大魏怕是另有所图的族人都纷纷往大魏涌入,这也极大的解决了大魏朝内缺人的问题。   昭宁五年八月,高句丽再次兴兵进犯辽东,辽东魏止与曹永兵分两路,一路以陆运而进,一路以水路而入,历时半年,灭高句丽。   昭宁六年,曹盼让朝臣商议如何抚定高句丽,众臣各抒己见,比以为改高句丽为州,纳入大魏的国土之内。   争执了近半个月,有一人呈折上来,提出以夷治夷之法,点破如今大魏最要紧的事非是纳高句丽为魏之地,而是要将蜀汉平定,天下一统。所以,为了让灭国的高句丽迅速平定下来,不再与大魏为患,以高句丽的人,治理高句丽。   这个折子一送到,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再一看,此人竟是夏侯玄。   夏侯玄在昭宁五年的科考中被取士,当官才不过半年,提出这样抚定高句丽的法子来,正与曹盼想的一般。   当然,曹盼能想到那是因为后世的自治区给的启发,所以对夏侯玄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曹盼是十分惊叹的。召夏侯玄觐见,夏侯玄长得温和如玉,倒是个翩翩君子。   面对曹盼与政事堂的诸公,并不见慌乱,作一揖道:“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泰初!”曹盼唤的是夏侯玄的字,夏侯玄听得十分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臣在!”   “以夷治夷,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曹盼直问。   夏侯玄作一揖而道:“回陛下,臣昔日曾随父亲驻守幽州,亲眼见到陛下昔日以夷制夷,让匈奴牵制了鲜卑,胡羌之异族。不仅不必消耗大魏兵力,也在一定的时间里解决了异族为乱。”   曹盼一下子明白了,“所以,你受了启发。”   “陛下急于平定北方,灭高句丽,是为了消除在北的威胁,从而可以一股作气,兴兵蜀汉,一统天下。所以,对于高句丽,不在于让他们如何臣服,而是让他们安份。”夏侯玄分析曹盼的心理分析得那叫一个透彻,听着曹盼道:“正是!”   “朕之所以让魏止和曹永迅速的攻克高句丽,不是因为朕想为大魏扩大国土,而是因为高句丽威胁到了大魏,高句丽在朕要一统天下之时,会成为朕不能一心兴兵蜀汉的威胁。昭宁四年诸葛孔明能得汉中,就是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兴兵进犯辽东,让朕只能让一部份的兵力应对他们,因而才会让诸葛亮得了汉中又退回了蜀汉。”   曹盼是个敢想敢做也敢认的人,夏侯玄明白她真正的目的所在,因此而提出以夷治夷的办法,既是不消耗大魏兵力,也是解决了高句丽的问题,这样的办法,岂有不用的道理。   “可是陛下,若是以夷治夷,那我们的军队还要不要在高句丽驻守?”毛玠提出这个问题。   “毛公,高句丽与大魏相隔甚远,你该考虑的更是另一个问题,大魏的将军,愿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到高句丽去。若是不愿,那将会有更大的问题。”曹盼这么地说。   显然毛玠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曹盼提出了明显的一顿。   于高句一战中,秦无也被曹盼派出去了,因于此战立功,再复兵部尚书一职。是以再入政事堂议事。道:“陛下圣明,在将士的心里,高句丽是异国他乡,为保家卫国而不得不往高句丽去,但他们并不愿意一直留在高句丽。”   作为领兵打仗的人,因曹盼一直都在意人心所向,所以秦无深受曹盼影响,也一直都把将士们放在心上。攻打高句丽,秦无也参与,长留高句丽驻守,将士定然是不愿的,从拿下高句丽起,魏止与曹永就已经连上了好几道折子提起这件事了。曹盼一直留中不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若让你去高句丽,代朕施行以夷治夷之策,你可愿意?”曹盼与夏侯玄那么一问。   夏侯玄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一听这话都傻了,曹盼道:“要是照诸公的意思,将高句丽改成州的话,你去施策,手握大权,也就相当于是一州刺使。你如今是十四还是十五?”   本来就已经够震惊的人听到曹盼问到了年纪,张了张嘴半天答不上话来,夏侯惇这个算是夏侯玄爷爷的人上前拍了一记,“陛下问你话,怎么连话都不会回了?”   夏侯玄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撸直了,赶紧的回答,“回陛下,臣十六了!”   曹盼上下打量了一圈,“倒是比朕想的要大。十六岁,朕都在干什么了?额,那会儿朕正忙在收拾凉州、冀州等地。所以,高句丽都已经收拾好的,你只管去治,把高句丽治好就成。”   “陛下,夏侯郎君过于年幼,只怕压不住高句丽的人。”一听曹盼的意思竟然是要将事情定下,果真要派夏侯玄这个小郎君去治理刚刚打下的高句丽。哪怕有曹盼这个非正常的人在前,崔琰那也表示反对,真的反对。曹盼只有一个,夏侯玄这样的年纪,怎么能去试。   曹盼道:“不用压。你既知朕只要高句丽安宁,所以去了高句丽,就用以夷治夷,凡是欺压百姓的,你只管往死里打,至于高句丽的贵族什么的,让他们斗,咱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让他们斗起来,也就没空给我们添乱子了。泰初,朕敢让你去,你可敢去?”   这激将法的。刚出毛芦的人,夏侯玄挺直了背毫不犹豫地道:“臣敢!”   崔琰跟毛玠都同时出声地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知朕之意,懂朕之所图者,独泰初一人而已。换了别的人去,朕只怕弄巧成拙。朕明年便要对蜀汉兴兵,高句丽若是在那时乱起,是何后果不需朕提醒诸位了。你们考虑的是阅历,朕考虑的却是这个人,能不能安定高句丽。”   “陛下,未必见得夏侯郎君就可以。”崔琰上前一步继续地劝着曹盼,曹盼耸耸肩地道:“别的人也未必可以。不是都要试试吗?朕觉得懂朕心思的人去试,总比那些不懂朕之意的人去要好!”   崔琰被堵住了,明明要反驳的,但是听曹盼那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反驳不出来!   毛玠接上道:“陛下,夏侯郎君确实过于年轻了,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什么的,曹盼道:“朕以为,给他试个半年。反正,高句丽本来就是他国之地。用来试试,怎么样大魏好像也没损失。”   这话,毛玠也实在是接不上了,拿眼看向曹盼,曹盼点头,“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高句丽,最后能不能成为大魏真正的又一个州,泰初,看你了!”   听着这话的夏侯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跟刚刚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陛下,不是说试试而已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能不能让高句丽变成大魏又一个州了? 第372章 兵出益州   “怎么,不敢应了?你在折子上写得条条是道的,朕也给你补充了,你难道还不知该如何实施?”曹盼见夏侯玄一副已经呆滞的模样,挑了挑眉激将。   “朕立排众异也让你掌管高句丽,难道你不该拿出些成绩来让诸公看看,也让天下人都看看,朕并没有用错人?”曹盼哪里会不明白夏侯玄的那点心思,因此也把自己那点心思道破。   “哪怕朕不是非要高句丽不可,但是既然大魏举兵已经夺下了,能把高句丽变成大魏的国土自然是好的,不能,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只想高句丽不与大魏为患。”   夏侯玄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曹盼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听在夏侯玄的耳朵里,夏侯玄对于已经道破了退而求其次的曹盼,作一揖道:“臣,必竭尽所能。”   曹盼听着夏侯玄这郑重的答应,露出了一抹笑容,点头道:“如此甚好。”   “与魏止与曹永拟诏。”得了夏侯玄的答应,曹盼转头吩咐人,毛玠上前,曹盼一看道:“德祖的三年孝期也快过了吧。”   看着毛玠想到了杨修,都是中书令,杨修是晚辈,拟诏之事皆是杨修所为,杨修丁忧三年,毛玠一把老骨头只能顶上了。周不疑道:“还差几日。”   “给德祖传信,孝期过了,也该回朝了。大战在即,他这三年不理朝事,也该回来给朕出主意了。”曹盼抚过手腕如此地说,众人都明白了曹盼记挂着杨修,没想到杨修因其父杨彪之事,竟然不曾引得曹盼不喜,丁忧三年,尚未满期曹盼已经催促他回朝了。   这也是让人明白了,曹盼心能容物,只要是真正忠心于她,又是有用的人,其他的曹盼都不会放在心上。毛玠执着笔问了一句,“陛下这是觉得老臣写的字不如德祖?”   “朕体恤毛公,毛公竟是如此的想朕。”曹盼笑着反问一句,知毛玠不过是玩笑而已,她也遂他。   “臣谢陛下体恤,德祖回来,臣就轻松多了。不知发往辽东的诏书,陛下要如何拟?”毛玠笑着问了曹盼一句,这事还是曹盼自己提的。   曹盼点了点头,“拟诏,着魏止与曹永全力配合夏侯玄,安定高句丽。”   毛玠一听着应了一声是,立刻在一旁拟诏。   曹盼与夏侯玄道:“高句丽,朕交给你,半年之后,希望你能给朕,朕想要的结果。”   “是!”曹盼想要什么,夏侯玄再明白不过,与曹盼作一揖而应下!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众人听着声音都看了过去,只见曹恒正踢着一个七色彩鞠进来,被人那么看着她也不急,弯下腰将彩鞠抱了起来,“见过母皇,诸公。”   随后小步地走向曹盼,昂着头与曹盼道:“蹴鞠。”   言简意洁啊。曹盼道:“到时辰了?”   曹恒非常肯定地点头,曹盼转头问了其他人,道:“可还有其他事要议?”   该议的都议完了,曹盼道:“无事,朕该陪你们的小殿下了。”   曹盼要陪曹恒,谁也没意见,纷纷自觉得退了出去,曹盼蹲下问曹恒道:“刚刚踢到什么那么响?”   “就是门上。我提醒母皇我来了。”曹恒非常诚实地告诉曹盼,曹盼笑道:“嗯,听见了。”   伸手从曹恒手里拿着彩鞠,拿在手上玩着,又问曹恒,“你要准备读书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先生?”   曹恒看了看曹盼,“元直、阿无、荀公、无知、无名、子存、崔公……”   一溜烟的把这三省六部的大官都给念得七七八八了,曹盼道:“这么多的先生,你吃得消?”   “元直跟阿无早就已经是我的先生了,荀公也隔一两个月进来看我一回,无知、无名、子存,他们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曹恒用自己理解的给曹盼解释,曹盼问道:“哪里不一样?”   “长处不同,短处也不同。”曹恒如此地回答,然后看着曹盼,似是无声地询问她说得可对。   曹盼摸了摸曹恒的头,“不错,确实是不一样。你的先生就相当于大魏的朝廷,将来,也会是你的朝廷,所以母皇让他们都来给你上课,你既要跟他们学东西,也要看到他们的长处和短处。”   曹恒道:“母皇,能给我做糖吗?”   这个要求,曹盼一顿,曹恒道:“阿恒喜欢吃糖,可是绞绞说外面的糖很贵,都吃不起糖。”   绞绞,便是曹家那个见色起意要跟曹恒玩的小女郎。“绞绞说她也喜欢吃,但是吃不到。”   曹恒昂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曹盼,“母皇能想办法吗?郭夫人说,平价纸,平价盐都是母皇推广出来的,阿恒想要平价糖。”   显然曹恒很是信任曹盼,这不把自己遇到的难题跟曹盼说了。   曹盼听着一顿,“糖很贵啊。那你知道为什么贵吗?”   曹恒被问得也愣住了,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曹盼道:“那今天是要玩蹴鞠,还是要去想办法弄出平价糖来?”   “平价糖!”曹恒想也不想地回答,曹盼也想不到,这么严肃的人竟然喜欢吃糖,好像,不确定,诸葛亮是不是也喜欢吃糖?   曹盼把彩鞠一扔,叫胡本接住了,“好,那我们先去弄明白了糖为什么会这么贵。”   对此曹恒一点意见都没有,曹盼道:“糖是怎么提取出来的,这个问题得问做糖的人。”   制糖的人在哪里?曹恒看着曹盼显得十分的好奇,曹盼轻轻地一笑,牵着曹恒往膳房去。   女帝带着小殿下到膳房,自然是引得群人都惊动了,平娘正忙着给曹恒挑食材,抬眼看到曹盼牵着曹恒走了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诧异地问道:“陛下和殿下怎么来了?”   “小殿下说要吃糖,想吃平价糖。朕来看看你们这糖是怎么弄出来的?”曹盼倒是毫不掩饰自己要宠女儿的。平娘一听笑着道:“自然是晒出来的。”   曹盼面露惊色,“盐是晒的,糖怎么晒得出来?”   “陛下瞧瞧那头!”那头正着甘蔗在晒着,曹盼摇了摇头,问道:“还有没有甘蔗?”   “回陛下,有的,有的!”膳房的人见到女帝来了,那是个个都战战兢兢的,曹盼一问,赶紧的把甘蔗给曹盼拿了出来,平娘看着曹盼道:“陛下也真是的,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了,还陪小殿下胡闹。”   “这可不是胡闹,我们小殿下难得喜欢一样东西,当娘亲的自然是要想办法满足她的。”曹盼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胡闹。挽着袖子道:“把甘蔗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朕教你们煮糖。”   一看曹盼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平娘知道是拦不住的,便只能搭把手帮忙。曹盼还和一旁的曹恒解释道:“知道为什么糖那么贵吗?你看这甘蔗想要把糖份晒出来多不容易,在甘蔗成之前,还得要去种,去等着甘蔗长大,哪怕晒出糖来,后期也还要煮,还要晒,成本高了,价格自然也就高了。想要一样东西的价格降下来,就要从根本解决问题……”   就着摆着眼前的事给曹恒一通洗脑,由浅入深,曹恒即等着糖吃,又被洗了一通脑,看着曹盼眼睛直冒光。平娘本来觉得曹盼带着曹恒一块来胡闹,听着曹盼还跟曹恒说着各人各人的不易,母女俩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着眼睛发亮,就好像当年的丁氏与曹盼……   曹盼想要亲自动手来着的,然而平娘哪里肯,只拦着曹盼道:“陛下要做什么吩咐就是了。”   总之就是不能接受曹盼亲自动手,曹盼与曹恒道:“瞧到了。一般的女子洗手做羹是理所当然的事,落到朕的头上,这是一个个都拦着不让,你将来也一样。不过,孝敬孝敬朕总是要的。”   孝敬孝敬!曹恒只盯着曹盼的锅,曹盼点了点曹恒的头,“将来你也得学下厨。没得……”   没得她跟诸葛亮的手艺都不错,曹恒倒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曹恒看着曹盼认真地点头应了一声,曹盼瞧着她那小脸,算了,还是先给她把糖给弄出来。   里头曹盼指挥着人熬糖,外头一群人都在讨论曹盼能不能把糖制出来,胡本倒是老神在在的,反正他是打小就伺候曹盼的人,曹盼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果然,天快擦黑了,里头传来平娘的惊呼声道:“真的做出来了?好漂亮的糖,跟冰一样。”   曹盼手里拿着一块块雪白晶莹的糖,听着平娘的话道:“所以,这糖就叫冰糖。甜吗?”   将小块塞到了曹恒的嘴里,曹恒被塞个正着,甜味充斥了曹恒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曹恒眉眼弯弯的点点头,曹盼道:“改日让墨家的人想想办法,把糖做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来。”   各种各样的颜色?曹恒想像着只得十分的漂亮,再次点点头,曹盼道:“不过,不管糖做得有多漂亮,一天,你只能吃一颗,多了不行。”   曹恒瞪大了眼睛,曹盼道:“若是嫌少,那就一颗都不许吃。”   “母皇!”曹恒唤了一声,表露自己的不满。然而曹盼道:“糖吃多牙会痛。这也是教你一个道理,东西是朕的,朕要给你,不给你,朕说了算,除非你能把东西变成你的,自然就由你说了算。”   平娘听着真是想拍脑门,曹盼这当娘的是一天不捉弄曹恒她就浑身不得劲吧,听听这话说的。   但是,曹恒听着曹盼的话却陷入了沉思,重复地道:“除非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才能说了算。”   “对!只有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才有做主的权利。”曹盼见曹恒一下子就听进了这句话,自然是开心的。曹盼继续地引着曹恒道:“你好好地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这一句再次引得曹恒深思了,嘴里含着糖,眼睛看着曹盼,曹盼道:“好了,糖也制好,还挺多的,往各家都送点,顺便跟无名传一句,这糖朕弄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必朕多说了。”   所谓各家,三省六部的长官还有曹盼所看重的几家,都是要送去的。   “是!”胡本一直负责这些事,听到曹盼的话,立刻答应着,曹盼道:“等等,将制糖的法子交给墨尚书,跟他说让工部的人想办法改进,弄出各种各样颜色的糖果来。”   也就是刚刚曹盼跟曹恒说的话,她是来真的!   胡本自无不应的,笑着应下赶紧的忙活去。很快宫里宫外都知道曹盼又弄出了糖来,还是跟雪一样白的糖,曹盼给取了名叫冰糖。想想曹盼都多少年没有弄这些事了,如今这折腾起来,崔琰拿着糖问道:“陛下好好的怎么想着去制糖了?”   “是小殿下喜欢,陛下便试着做了做,没想到一做就做成了。”胡本倒是不瞒着,一五一十地与崔琰那般地说着。崔琰一听想到了今天见到了曹恒,“代我向陛下谢赏!”   “是!”胡本应下,巷敬地退了出去。他一个内侍,能叫曹盼器重,多年来代掌洛阳宫中事宜,时时警惕,绝不敢越雷池一步,对待朝中那些重臣,皆是以礼相待,那是连他的主子都要敬之重之的人,他自然是比曹盼更敬更重!   “陛下既是明君,也是一位慈母。”因曹盼独曹恒一女而已,人人皆对曹恒瞩目。但是曹恒年幼,曹盼明摆着对曹恒并没有过份的要求,除了过年的朝会朝臣们有幸见曹恒一面,却并不让曹恒多名声外露。   故而,虽知曹恒性情与曹盼并不相同,多的,崔琰是知之甚少。   “殿下过了年就四岁了,也该让陛下给小殿下开蒙了。”崔琰拿起一同冰糖放入嘴里,甜味浓溢,比起他昔日吃的那些糖来,甜了不知凡之,不禁地赞道:“陛下还真是,做什么成什么?”   曹盼要是知道这些人对她如此的夸赞,必是要心虚的,她不过是照后来人总结得来的制作之法,真没她多少功夫。甚至,千百年后,史书上把她写得这般的神,不定还要叫人骂一声剽窃!   那也是千百年后,如今至少在曹盼这冰糖一出来,因司马末跟墨瑶都得了传话,司马末问曹盼一句定价几何?   曹盼估摸了一下成本价格,给了司马末一个字,虽然离平价差得有点远,不过也比以前好得多了,至少一般人家也能买得起。   墨瑶就问得比较专业了,曹盼想做出各色的糖果来,有没有什么好的方向指导下?   对此,曹盼道:“吃食这事,你要是不懂就回去问你家夫人,什么东西跟糖一煮能上色又能吃的,墨夫人必然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想了一晚上这糖如何上色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被曹盼这么一点拔,墨瑶点了点头。   战事不起,虽然曹盼已经着手备战,大魏上下都在准备,战事未起,一切都是安然的。   而夏侯玄得曹盼委以重任,前往高句丽,半年之后,得魏止与曹永反馈,夏侯玄将高句丽的人给治住了,过程嘛,以夷治夷,如曹盼所说的,只要懂得运用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消耗他们自己实力,而夏侯玄再不留余力地宣扬大魏的好,平价盐,平价纸这可都是高句丽稀缺的东西。   曹盼一直都知道,这世上的聪明不少,像夏侯玄这么一个古人就通过曹盼之前对匈奴和鲜卑等异族的做法看出曹盼想要如何治理高句丽,故而,上了以夷制夷的法子,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曹盼召见他,在他的想法上给予补充,如今的夏侯玄正是按照与曹盼最后商议定下的方案实施的,所以,成果也是惊人的!   至此,高句丽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大魏也迎来昭宁七年!   昭宁七年三月,魏昭宁帝言意兴兵蜀汉,一统天下!所有人听着都有一种终于要来的感觉。自曹盼登基从不轻提兴兵之事。因建国之初,在于安定朝局,抚恤百姓。昭宁七年以来的几场大战,除了与蜀汉平分江东,余下皆非大魏朝主动挑起,无论是对蜀汉之战,或是高句丽,都是旁人来犯,曹盼才会反击。   国富民强,粮草充沛,兵甲齐备,将士强悍,这样打仗才有胜算。显然,在昭宁四年蜀汉之战后,所有心存异心的世族皆被曹盼杀得干净了,眼下活下来的世族,在司马家与陈家,还有那些因为与蜀汉通敌被杀的人头警醒之下,都还算是安份的。   “陛下,大魏这三年都在备战,蜀汉亦然。当日蜀汉从陈仓退兵,皆因李严畏诸葛孔明拿下长安,功高盖主,这才使刘禅下诏令诸葛孔明班师回朝。诸葛孔明回到成都之后,即将李严贬为庶民,眼下大权在握。其引山民入城,使蜀汉兵力大涨,这三年来诸葛孔明也在练兵,听闻诸葛孔明创八阵图,集先人之长,十分厉害。是以哪怕大魏不出,诸葛孔明也一定会再兴刀兵。”   杨修丁忧后返朝就面临着大战在即,杨修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与曹盼提及,曹盼道:“德祖虽丁忧在家,对时局很是明了。不错,我们在休养生息的准备要大干一场,诸葛孔明也同样是。这一战,必是决定天下时势之战。且看是大魏赢了蜀汉,还是蜀汉赢了大魏。”   一战决胜负,曹盼就是打算打完这一战,来一个了结。   “所以,举国出兵,这一战,咱们该想的是怎么打。”曹盼指着那放着的舆图。   “高句丽已定,只需留一部份兵力在驻守,北地这三年来与各族的往来,如今他们的日子也渐渐好过了,不会想不开的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动兵,凉、并、幽三州也只需小许兵力留守即可。出兵,出兵发往何处?如何动手?这第一仗关乎士气。”   曹盼一字一句地说着,也是在提醒着他们,让他们都想想,这场战究竟的该怎么来打,怎么打,才能够让大魏获取最大的利益。   “蜀汉各地的守将,汉中守将乃姜维,庐陵郡是原江东之的将军诸葛瑾……”秦无一个个郡地把这些人的名字说来。   “臣以为,不防以三路兵马同出。”夏侯惇将自己的意思提出,指着舆图道:“庐陵、宜都、梓潼。”   对此被专门请进宫来商议出征事宜的荀攸摇头道:“分兵出击,蜀汉以益待劳,初战不宜。”   曹盼道:“朕也是这般认为。首战要鼓舞士气,朕的意思是,全力出击,先拿下梓潼。”   指着汉中之后的梓潼郡,曹盼道:“巴西已在大魏境内,再夺下梓潼,断汉中之退路,困姜维于汉中之内,朕倒是要看看,这汉中,蜀汉是救还是不救?”   “首战之后,再分兵,让张辽将军兴兵庐陵,宜都之郡,交给曹永。”曹盼继续地说着她的打算。   荀攸道:“张辽将军昔日与孙权交手多年,深谙水战,张辽将军出战,甚好!”   便是同意了曹盼这样的安排,曹盼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多年积蓄,陛下放心,粮草可供我军民食用三年。”司马末这个户部尚书给了曹盼一个数字。   “那就把粮草都准备好了,这一战,纵是要耗,也要耗赢蜀汉。”曹盼显然对此战誓在必得.   “是!”齐齐地应下,曹盼又与他们再次商量了行军之路,如何安排,粮食置于何处,他们粮草充足,蜀汉这几年也在推行两季稻谷,虽然人没有大魏多,地也没大魏广,诸葛亮引山民下山,纳入蜀汉,山民呐,可别小看了他们。   天下流离多少年,多少人因为不堪战乱而逃入深山,昔日孙权做过同样的事,致使江山兵力大涨,如今诸葛亮也如此作为,只会比孙权有过之而无不及。   “准备好了,秋收之后,发兵!”   大事都已经定下了,余下小事,兵行之时再说也无妨。况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打战打的就是随机应变,要是什么事都是先知道了,这场战也就没有必要打了。   “陛下是要亲征?”荀攸沉吟了半响把这话问了出来。   曹盼一看过了过去问道:“朕自是要亲征的。朕还会带阿恒一起去。”   这话实在是让人都惊住了,曹仁道:“不成,小殿下才多大,陛下就要带她上战场。不说行军迅速,大人都要吃不消,更何况是小殿下。战场之上,杀气冲天,万一把小殿下给吓着如何是好?”   这可是曹盼唯一的孩子,将来大魏的下一任储君,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能带她上战场。   “臣却以为,此战,殿下能去看是殿下之幸。”郭夫人的想法与他们不一样,如此大战,那是与蜀汉的最后较量,曹盼与诸葛亮之间必是要分出个胜负的,此后,天下已定,再想兴战事,再想碰到诸葛亮这样的对手是不可能的。曹恒纵然还小,正是因为小,有些事就要让她看清楚,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天下得来不易,从小刻在骨子,那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力。   “此战陛下纵以亲征,有诸将在前,陛下也只是在后指挥罢了,殿下也到了启蒙的时候,以战场为启蒙,这是殿下之幸也。”郭夫人的想法其实跟墨问差不了多少,已经见过曹盼这样的有为之君,其实并不怎么能够接受继任者不如曹盼,或者更该说是比曹盼差得太多。   虽说曹恒还小,不太能看出什么来,但曹恒将来继承的将是大魏的天下,要是养成了一个连刀都拿不起的人,将来只能为天下人生吞活剥了。   目光看向曹盼,只见曹盼笑着道:“朕记得幼年在许都时,因朕开的不卖酒家,引了不少好酒的人前去,昔年的衣带诏之事,荀公是过来人,朕当时因不卖酒家而卷入了其中,武皇帝因为那份衣带诏在朕的手里不便硬抢,就带了朕去见百官,朕记得武皇帝将刀递给了当时的汉帝,如今的山阳公。可是啊,山阳公却连刀都不敢拿,甚至还叫朕给吓着了。朕那时才三岁!”   虽然曹盼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三岁孩子,然而用来当例子不要太好!她就脸皮厚点!   “朕可不希望把阿恒养成山阳公。若是阿恒在这场大战中有所得失,只能说是她福薄,连去观望这场战的福气都没有,她将来如何担起这大魏的重任。历武皇帝,朕,多少人战死沙场而得来的江山,能交给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人?”曹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曹恒的要求,也觉得这样的机会不能叫曹恒白白的丢了。   一战定胜负,不是她死便是诸葛亡。这一场仗,必然会打得惊心动魄,错过这场仗的人,是他的损失。   听着曹盼说到这儿,一众人都吐了一口气,前车之鉴呐,谁敢不当回事。汉因何而亡?魏因何而兴,这摆在眼前的事,谁还能说曹盼是杞人忧天?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照看小殿下的人,还请陛下慎重。”荀攸一听就明白了曹盼是不可能会改变主意的,如此,那就只能请着曹盼把自家的女儿照看好了。   曹盼对此道:“荀公,那是朕的小公主,难道朕还能亏待了她?”   荀攸轻轻地一叹,让一个才满地跑得利落的孩子上战场,也就只有曹盼这样一个当娘的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处在曹盼这样的位置,曹恒那样的位置,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注定她们都不可能像正常的女郎那样,不紧不慢的长大,哪怕长不大也没关系,总是有人在前面给她们顶着。   曹盼也罢,曹恒也好,她们都没人给她顶住,而一但她们走错了一步,她们就会粉身碎骨。   如此,政事堂的诸公都明白,这一战曹盼要亲征,更要带上那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要与之启蒙的小殿下曹恒。   而于蜀州之内,诸葛亮接到了洛阳的信,从那细微的安排中已知大魏要兴兵蜀汉了。   “令三军戒严,秋后魏必兴兵蜀州。”诸葛亮吩咐了诸将,马谡被秦无擒住关了几个月,再叫长青救回来,整个人倒是稳重了许多。   “魏帝兴兵,来者不善。”马谡感慨一句,诸葛亮道:“魏帝自登基以来就已经准备着,如今动,就证明她已经准备好了。北方已定,哪怕是高句丽亦被其所灭,如今只剩下我们大汉了。她想要一统天下,必要灭汉。”   马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丞相,诸葛亮道:“以兵力而论,汉不及魏。早些年魏境不宁,以魏兴兵我们还能占些便宜,如今只能硬战了。我让人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长青听到这一字立刻答道:“公子,都做好了,足足两千只。”   诸葛亮听着点了点头道:“论兵力大汉即是不如魏,那就节省兵力,以兵力尽押于前线。”   “那押运粮草?”马谡一听立刻提醒了一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的粮草纵不如魏那般富裕,但要养蜀汉的将士,还是可能的。   “我自有办法。”诸葛亮胸有成竹地说。目光看向远方,“此战,一决胜负之机,且看是魏帝技高一筹,还是我计谋深远。”   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诸葛亮又吩咐道:“召令诸将,议事。”   大魏磨刀霍霍的准备大举兴兵,诸葛亮思虑的是如何在守住蜀汉的城池,反击之。   与前两次的出征不同,那时他是以远涂长征,损耗兵力,如今以逸待劳,这第一战,曹盼会怎么打?怎么打,很快诸葛亮就知道了。   昭宁七年九月,魏昭宁帝亲征蜀汉,以七万大军夺取蜀汉梓潼郡,一夜之间攻破了梓潼郡。首战告捷,且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夺得梓潼,致使梓潼郡连求救的信息都没发出去,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蜀汉收到的消息还是汉中传出的,与之而来的还有汉中被困的消息。   当初诸葛亮夺得了汉中,却失了巴东郡、巴西郡,而今梓潼郡再叫曹盼夺去,汉中就被断开了,哪怕汉中还在蜀汉的手里,也成为了一个孤城。   汉中的消息能传回成都,那也只是因为这是魏愿意让他们传回的。   以七万兵力攻破区区的一个梓潼郡呐,消息一经传回了蜀汉,举朝皆惊。他们都在不信停地算,算着曹盼手上究竟是有多少的兵力,才第一场战,竟然就以七万之数而出。   曹盼以绝对的兵力夺取梓潼郡,她是太清楚魏与汉之间的优劣了!魏经曹操以来,国力大涨,再由曹盼数年经营,兴修水利以养民,甚至连女部也诞生了。其倾举国之兵而来,有多少兵马,只怕是谁都不敢少猜。   “丞相,梓潼已失,汉中被困,魏以围而不攻,就是想让我们去救。救,便要过梓潼而去,不救,汉中怕是撑不了多久。”这么一通的理由说来,诸葛亮又岂是不知。   当初拿下汉中,是为了可以北出,而今纵汉中还在他们手里,梓潼已失,巴西也在魏之手里,汉中就成了一块鸡肋。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然有所预料曹盼会攻梓潼,但他没有想到曹盼会攻得这么狠。   可是一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斗智,是为了不损失太多的兵马,也不过是因为力所不能敌,既然诸葛亮的劣势就是因为兵马不足,而曹盼的优势在于她兵多将广,不以己之优而攻之劣,曹盼又何必休养那么多年?   “报,丞相,魏张辽兵出庐陵郡。”庐陵传来的消息,诸葛亮沉吟了许久,“宜都如何?”   他这一问,众人都顿住了,“魏帝难道要兵分三路?若是如此,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分兵?”   为什么,为了打一个首捷,为了壮魏将的士气,更为了让他们生畏。七万之兵攻占一个梓潼郡,令梓潼郡在一夜之间失守了,消息传来不是让人生畏了?   曹盼善战也善谋,尤其是算计人心,诸葛亮也得要自愧不如。   所以诸葛亮道:“命三军准备,进军巴东郡。”   分兵而战,蜀汉是比不得曹盼,但是分兵有分兵的好,当然也会有不好。梓潼必是占据曹盼兵马最多的地方,因为在梓潼之北还有一个汉中,汉中里还有蜀汉的兵马。   不仅仅是梓潼,汉中邻侧的扶风郡,天水郡,这些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牵制魏军的兵马,围而不攻,围也在消耗一定的兵力,正面迎击既无胜算,诸葛亮也要思虑如何解决如今这危机。   兵出巴东郡,巴东这个地方拿在手里有拿在手里的难处,打起来一定能牵制一部份的兵马。   诸葛亮与诸将吩咐攻打巴东郡究竟是该怎么的打,如此,兵贵神速,一个个都立刻往各自的位置去,总之,一定要守住他们的城池,当然,可以反击魏军就更好了。   随着张辽发兵庐陵,那头的曹永也同时的进军宜都,曹盼如今正梓潼郡内,第一次出远门,甚至看到了魏军是如何的攻破梓潼郡的曹恒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母皇的利剑十分了得。”   这句夸赞听在曹盼的耳朵里,曹盼点头地道:“那是自然,所谓利剑,便是所向披靡之剑。那你知道为什么母皇只带了七万兵马,而梓潼郡中只有两万的守军,母皇还让七万兵马一同出兵攻下了梓潼郡?”   曹恒摇了摇头,曹盼道:“打仗,打的既是人,也是粮。当然也还有双方的优劣之势。大魏的兵马远非蜀汉可比,这第一仗打起来,既在振三军的军心,同样也要打击对方的军心。”   “按理来说,正常咱们应该用两万兵马去攻打梓潼,这样才算公平。但是战争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上了战场只要想着怎么样赢,怎么样夺下你的城池的同时又不让你的将士枉死。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郭夫人说得没有错,曹盼就是打算用这一战给曹恒启蒙,曹恒也不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朋友,哪怕曹盼没有让她正正经经的读书写字,识字背书,还有讲故事,那是自曹恒没满周岁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别以为人家曹恒小朋友小就把人家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这位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的小朋友。   曹恒道:“母皇,既然蜀汉的兵力不如我们,为什么我出生之后,昭宁四年,蜀汉曾两次兴兵大魏,第一次夺下了汉中,第二次夺得了陈仓,如今这两个地方都在他们手上,母皇不思夺回?”   听着这个问题,曹盼露出了笑容,“以战养战可知何意?”   “母皇从前说故事的时候说过,我记得。以战养战,是利用战争获取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继续进行战争。”曹恒记性还是不错的,至少曹盼说过的话她都记得,而且是记得牢牢的。   以战养战这说法那是毛大大提出来的,曹盼当初跟曹恒说故事的时候说过这个典,当然是把毛大大改了改的。   “我明白了。正是因为蜀汉的兵力在我们之下,而他们为了强大起来,只能通过与大魏开战,抢大魏的人,抢大魏的东西,由此而壮大自己。”曹恒自己一说完,立刻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   曹盼点点头道:“正是。所以战争有时候不一定是对的,却又是不得己而为之的。不独是蜀汉,高句丽一个小国,还有在北的胡羌、鲜卑、匈奴等族,他们为什么兴兵,就是因为他们国中弱小,而大魏强盛,大魏的百姓过得比他们的百姓好,他们没有办法解决自身百姓的问题,在百姓因为国中的不好而起来反抗时,他们为了将矛盾转移就会兴战,这是当权者的一种手段,亦是无可避免的。”   这些东西,那不是一下子就能教得完的,若非是在合适的时候,曹盼也不可能会突然教曹恒这些事。战场啊,那既是武力的对战,又何尝不是智斗、权斗、人斗。   “但是,为帝王者,百姓受苦,以战而养民之法是不可取的,因为你的百姓是百姓,别人的百姓也是百姓,你抢得多了,旁人的百姓受不了了,当他们反抗起来的时候,最后更可能是玉石俱焚。你要记住,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能不为当不为。”曹盼教完了还叮嘱了一句。   曹恒道:“要救百姓要跟母皇一般,这样才是真正的救民于水火!”   曹盼点点头,而此时斥修候来报,“陛下,陛下,巴东来报,蜀汉的兵马往巴东郡去了。”   “巴东!”听到诸葛亮的兵竟然不管梓潼也不管庐陵,只往巴东而去了,曹盼立刻站了起来走到舆图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盼盼出兵了,不容易啊,作者渣要为自己撤花花。 第373章 约见   “巴东在此,我们如今在此。”曹盼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外头墨问、杨修、秦无与司马末求见,显然都是听到消息赶过来了,曹盼道:“让他们都进来。”   四个完全不同风格的人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曹盼站在舆图前,而曹恒跽坐在一侧,也在好奇地看向曹盼面前那张好大的舆图。四人作一揖道:“陛下,殿下!”   曹恒也立起来与他们作一揖,曹盼挥手道:“都坐。想必都听说了诸葛兴兵入巴东的消息了。”   “是!”战报曹盼让人往各处都送上一份,她这里收到,他们一个个也都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才会急急地赶来。   “说说你们的看法。”曹盼意示他们都各抒己见,杨修道:“巴东郡昔日是刘备病故之地,白帝城。”   这个事确实是,“陛下拿下巴东时,可曾去巴东看过?”   “并无。”曹盼如实地说,杨修道:“臣敢问陛下,汉中失,陈仓失,陛下为何不急于夺回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盼道:“德祖之意,朕明白了。朕不急于夺回汉中与陈仓的原因,或许那也是诸葛在失巴东、巴西两郡之后并不急于收回的一部份原因。”   杨修一笑,“陛下觉得最根本的原因是?”   “他们的兵力不如朕,蜀汉的兵力,后勤供给,皆不如朕。”曹盼以为,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于朕而言,失汉中,陈仓之地,重要也不重要。重要在于,那是大魏的城池,凡损其一,折大魏的将士,朕都心疼;不重要是因为,只损一城一池,于大局并没有影响,如果蜀汉的兵马能攻到了长安,朕才该担心。而如今的我们陈兵离成都还有多远?”   “梓潼郡与成都只隔了一个广汉郡。”墨问显然对这地理还是挺熟的。曹盼道:“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不急于派兵来面对即将的危急,反而使兵远征,到巴东?”   “朕断了汉中的后路,所以现在诸葛也想断朕的后路,出兵巴东郡,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巴东,更是上庸,或者更贴切的说,目的在于上庸郡的粮草。”   仗一开始打,曹盼就来势汹汹,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决胜负的大战,明显曹盼的优势远胜胜于诸葛亮,无论是硬战还拖战,诸葛亮都需要费尽极大的心力才能做到。   所以,从一开始,诸葛亮就要做好全部的准备,甚至比起正面的冲突来,打持久战,显然是诸葛亮的选择。   “上庸郡的粮仓丰盈,陛下,若是叫他诸葛孔明抢到了粮草,那就是给了他资本跟我们持久。”杨修如此说来,曹盼听了一笑道:“比起诸葛抢粮,我们抢地不是更好?”   杨修一顿,曹盼开口道:“命三军准备,进攻广汉郡。若将危及成都了,朕倒是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准备去上庸抢粮。”   秦无与曹盼请战道:“陛下,这一战,臣请为先锋。”   “好!”曹盼自是许他的,“你领兵正面出击,朕让人偷袭。”   “陛下是打算从这里?”曹盼向来喜欢兵行险招,双管齐下,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拿广汉郡,一但广汉郡也落到了她的手里,必叫蜀汉上下都为之惊慌,这样,曹盼才好进行下一步。   “陛下打算让何人领军前去?”墨问问了一句,曹盼道:“凤鸠!”   她女部的第一个女将军。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知道诸葛亮有没有料到,她会行此险招?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性格差别真的很大,诸葛亮凡事求稳,一步一个脚印,曹盼呢,有时候稳,但在大事之前,曹盼时常会兵出险招。诸葛亮一定会防着她的。但是再防,诸葛亮能防得完?   诸葛亮让人出兵巴东,确如曹盼所料,声东击西的让一部份兵力绕道去了上庸郡,也确实是为了粮草。   刚刚开战,蜀汉粮草尚且充足,没有人会觉得诸葛这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去抢上庸郡的粮食。可是,这不是一场短时间内就能决出胜负的战,诸葛亮想要蜀汉能和曹魏拖下去,后期的粮草就要供上,他现在就是在为之后做准备。   巴东的情况被迅速的送到他手上,紧接着广汉郡告急,诸葛亮吩咐道:“让马超将军守住此处关隘,魏帝一定会派兵走此路。”   指着那一处山林陡峭的地方,诸葛亮还记得曹盼上一次大破刘备围困汉中的兵马,走的就是那么一条险道,所有人都以为那条道没人能走,偏偏曹盼却亲自带着人从那里穿过了,因此火烧军营,令刘备损失惨重,若非诸葛亮来得及时,刘备早就把命都搭上了。   前车之鉴,一听广汉郡战事一起,诸葛亮立刻派人前去防备。   “丞相,魏帝来势汹汹,她是打定主意了要一举拿下成都啊!”一听说曹魏的兵马已经发兵攻打广汉郡,蜀汉朝中上下无人不惊,自然都是怕的。   “以逸待劳,紧守城池,将士在前,诸君何惧?”诸葛亮就像是没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气轻云淡地问了一句,表露了对这件事镇静。   诸葛亮站了起来,走了出来,“若不然,依诸君之意,不打了,直接开城投降曹魏?”   哪怕是有这个打算的人,也绝计不敢当着诸葛亮的面说出来,连连与诸葛亮摆手道:“丞相,我等并无此意,并无此意。”   “诸君在益州多年,曹魏帝待世族们如何,各位这居于世族又如何,想必你们是清楚的,如何选择,我想诸君也是有数的人,不必亮再提醒。”诸葛亮岂不知大战在前,民心安定是何等的重要。   不过,世族们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前,是绝不敢对曹盼抱着什么友善的,可以说,如今这天下世族保存得最是完善的莫过于益州了。   曹盼前几年是怎么对世族大开杀戒的,虽然是,那是他们想要叛魏在前,但是那叛魏不也是被曹盼给逼的?   兴科举,让天下寒士都跟世族们并肩立于朝堂了,这是要将世族的傲骨全都给打断。世禄世卿,显然曹盼是容不得的,既然如此,长此以往,将来有一日,曹盼若是再也容不下世族,他们还能活?   哪怕那是后世的事,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曹操昔年是如何对待世族的,那也是有杀人灭族的先例在前的,曹家的人,曹操不是好相与的,曹盼那就更是。   曹操杀人还要更痛快一点,曹盼却是用钝刀的,一刀一刀的钝着拉,直把人折磨够了才把人给弄死。   “丞相,我们对曹魏,究竟是有多少胜算,这广汉郡究竟能不能守住?”比对了曹盼与蜀汉的优势,果断的还是希望诸葛亮能够撑住,只要能撑住了,他们这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保住了。   诸葛亮面对一张张包含殷切目光的脸庞,“汉弱魏强,诸位都是心理有数的,粮草运输,皆以木牛流马,所有的将士都在前线。亮只能说,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这四个字是何等的无奈,又是何等的决绝表态。诸葛亮让人准备的两千只东西正是木牛流马,以之替代将士押粮。   “当世之人,独丞相能与曹帝一较高下,我等俱听丞相调遣,请丞相一定要守住成都,成都若在,大汉还在,成都若无,大汉,大汉……”有贪生怕死的人,自然也有那忠心于汉的人。   诸葛亮上前握住那人的双肩道:“御史大夫所言,亮自明白。亮,一定会守住成都的。”   哪怕艰辛不易,诸葛亮也不会轻言放弃的。且如今,胜负未分,局才刚开始。   “有足够的兵力,能不跟人耗就不要跟人耗,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这两样东西都关系重大。”前线战事连连传来,曹盼却在帐中依然的教着曹恒,曹恒听着连连点头,问了一句道:“上次我听到无名说,我们国库没钱。”   曹盼道:“是啊,连年征战,国库是没钱。”   “可是母皇为什么还能养地么多的部曲,战马,还能打仗?”曹恒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是好奇,曹盼道:“因为国库没钱,但是母皇有钱。”   对此,曹恒想了想道:“母皇是大魏的皇帝,母皇有钱,难道不是大魏的国库有钱?”   曹盼摇头道:“当然不是,皇帝自己有钱跟国库有钱是两码事。这么说,国库里的钱那都是天下百姓的,是一国所有,并非是皇帝自己一个人的,皇帝只是代天下百姓把百姓的余钱放到国库里,当百姓需要的时候就得拿出来给百姓用。所以国库里的每一笔出入都只能用到百姓,用到大魏朝上。哪怕是皇帝,那也无权私挪国库的一文钱。”   “而皇帝自己的钱嘛,就比如你母皇,自己的钱母皇想要自己花就自己花,想要用到百姓身上就用到百姓身上,谁都不能说朕的半句不是。皇帝的钱,跟皇帝的国库里的钱,并不是一样的。所以啊,咱们不能打国库的主意,但是我们也得要有自己的私房钱。”   “我听无知说过,古往今来只怕是没有哪一个皇帝有母皇这般富裕的。”曹恒听说的不少。   曹盼笑问道:“那无知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母皇会这么富裕?”   “说了,无知说母皇手握天下的盐利,昔日齐国因盐而富国,母皇只需出一点点的人力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那是比昔日的齐国还要富。而这些都是母皇的私产。但是无知也说过,母皇曾提过盐以官营,只是被当初的祖父否了。母皇,为什么母皇要盐以官营,为什么祖父又不同意?”   听到这样的问题,曹盼是真开心,开心地将曹恒抱了起来道:“阿恒这个问题问过别人吗?”   曹恒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别人。”   “哈哈……”曹盼很愉悦地笑了起来,曹恒道:“他们既不是祖父,也不是母皇,对祖父和母皇的想法,哪怕有所猜测也不一定都明白。”   “对,没错,哪怕他们猜到了也不一定能懂得。来,母皇再问,你知道如今大魏的天下,以官营的都有什么?或者母皇换一个问法,大魏的国库收入主要来源于哪里?”曹盼把曹恒放到对面坐着,母女俩正面相对。   曹恒听到曹盼这么一问,想了想道:“田赋、算赋口赋、徭役和更赋、户赋,还有就是铁,公田、屯田收入、官营收入。”   点点头,曹盼道:“这些的对象是不包括大部份的士族的,士族有特权而得以免赋,所以针对的就是普通的百姓。赋是大头,而赋之所取皆自百姓,随着国库的钱越少,而国家需要养军队,养朝中的那些官吏,只凭区区的铁营还有公田、屯田的收入是不够的,那么大头依然还是在赋收。”   “可是,百姓们的收入都基本是不变的,赋收在不断地增加,岂不是让百姓活不下去?”   这说得没错,自秦汉以来国库的收入来源大部份皆是征收百姓而得,税收一高,百姓没有了活路,也就反了。   曹盼对曹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露出了笑容,“看来元直有跟你说过自秦汉以来历史的收赋,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此曹恒点点头,表示曹盼说得没错,也不用曹盼再问,而是继续地道:“元直说,汉高祖刘邦在汉初时采用的是轻徭薄赋之策,以十五而税一,乃至汉文帝,又有田租减半之诏,是为三十税一。”   这些东西曹恒竟然能记得如此清楚,曹盼更是高兴了,问了曹恒道:“那你知道为什么盛世之时,皆以轻徭薄赋?同样是轻徭薄赋,纵以恒、灵二帝之时,也只加十钱而已,然而却有黄巾起义,最后汉还是亡了?”   如此问题颇是深奥,让曹恒半天答不上来,与曹盼摇了摇头,“请母皇指教。”   这般老成的模样,引得曹盼再次笑了出来,曹盼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的阿恒怕是弄不明白,不过阿恒可以带着这个问题,慢慢地看,慢慢的想。母皇先为阿恒解惑,为什么当初的母皇要求盐以官营,而你祖父却不愿意。其实与母皇刚刚对阿恒提出的问题也算是有关联。”   “左传有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母皇以为,关乎民生者,亦当为国之掌。所以站在母皇的立场,盐之大事,关乎天下百姓,盐之重不亚于粮,百姓皆不可缺,若以旁人掌握,就好像母皇掌着一般,能养天下兵马,可贿赂天下之人。”   “母皇愿将盐田充作官营,是为大魏,但是你祖父那时不同意,也是因为大魏。”曹盼把话挑明的给曹恒说,曹恒认真地听着。   “无知可曾告诉你,母皇是在什么时候提出盐以官营的?”曹盼并不一味的只是自己讲,更是引得曹恒去想。   “说了,那是祖父大寿时母皇要送给祖父的贺礼。”墨问讲故事倒也没有断篇,该讲的都讲完。   得亏了曹恒聪明,该记的都记着。   “那时汉帝还在,纵已立魏国,若以盐充官营,那是要算到魏国库,还是要算在汉国库?盐田是母皇弄出来的,母皇帮着你祖父养兵养马,你祖父再不必为钱财发愁,若是交到了官营,想用就没那么容易了。”曹盼把这点心思与曹恒说破,而曹恒想了想又问道:“那,母皇登基之后,为什么又不提把盐以官营了?”   “你以为如今这满朝文武大臣谁不盯着母皇手上的盐田,只是他们都不敢提而已。先时母皇会自觉的提出盐以官营,因那是利于大魏,利于你祖父的大事,如今母皇不提,并非要将此事搁置,只是暂时不提,将来必是要做的。钱在自己手上,要怎么花是自己说了算,交到了别人手里,想花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我们要与蜀汉打仗,这修堤筑坝是样样都要花钱,等着国库一套程序走下来,堤坝都能修好了,兵贵神速,哪里等得了。”   想了想,曹盼又补了一句,“你是没母皇的运气了,盐以官营是誓在必行的,这是于国家长远而言是大利之事。但往后你也得自己想办法挣钱,千万不能连私房钱都没有的叫人把你掐得死死的。真要做成这样,你也够惨了。”   曹恒……私房钱那是什么东西,还要会挣钱,她是要现在就开始学着怎么挣钱了吗?   “母皇,我要学的东西很多。”听完之后,曹恒郑重地跟曹盼说了这一句。   对此曹盼点头道:“是,三省六部的那些人,你要多跟他们学学,各有所长,有所长而学之。”   曹恒拉着曹盼的袖子道:“最重要是跟母皇学。”   这马屁拍得曹盼很是受用,“好,母皇等着阿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报,广汉郡拿下了。”曹盼这刚教好了女儿,好消息传来了,曹盼一听自是大喜,“好,好极了。看来兵行险招是大获全胜了。”   曹盼这里为拿下广汉郡而高兴,那头成都里头,听闻广汉郡再被曹魏攻下了,满朝皆惊。   “丞相派马超将士前去守住那处山林丛密之关隘,魏军果然从那里摸了上来,但是他们皆着与草木相近之色,马超将军与诸军不备,直到他们已经临近在前才发现。马超将军与他们一通血拼,最后不敌魏之军力而败退,本是要退回广汉郡内,不料摸着关隘上来的魏军不仅仅是一拨,马超将军后退之时再遭劫杀,全军覆没。”   “之后魏军更是换上了我们的铠甲进了广汉郡,与外面的魏军里应外合,广汉郡,这才丢了。”   斥候来报,广汉郡被丢的始末一一道来,众人听得更是心惊,而诸葛亮的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再问道:“广汉郡还有多少兵马撤出来了?”   “没有!”斥候如此地回答,诸葛亮睁大了眼睛,“没有?”   “是,因魏军假扮马超将军入了广汉郡,最后引魏军进入广汉,极其迅速地将广汉郡控制住了,广汉郡所有兵马,无一能逃出魏军布下的天罗地网。”   诸葛亮沉着的没有作声,一人问道:“丞相,广汉郡一丢,成都危矣。”   “丞相,眼下当如何是好?”一个又一个的追问着。   诸葛亮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问道:“巴东、庐陵有何消息?”   “魏将军尚未回来。”没回来就是没有消息,另一个人回答道:“庐陵也是没有消息。”   不仅是庐陵还有宜都,曹盼第一战告捷,随后庐陵、宜都同时兵出,如今曹盼再次拿下了广汉郡,那么其他的战场又是什么样的情况,那同样关系重大。   诸葛亮握紧手中的羽扇,硬打,明显蜀汉处于弱势,如今能拼的,不过是看谁更不怕死。   “报,庐陵传来急报,庐陵被破,诸葛将军,诸葛将军重伤昏迷。”诸葛瑾重伤昏迷这样的消息传来,于诸葛亮是何等的打击,诸葛亮显然地愣住了,其他人急急地唤了一声丞相。   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传来,都是坏消息,直接蜀汉上下都震得麻木了。   “立刻将所有兵马缩减,退守益州。”诸葛亮如此吩咐。   “那便是要放弃扬州所有的城池?”   “若不放弃,以我们如今的兵力,分散下来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不用诸葛亮说话,已经有人帮着给怼了回去。   诸葛亮道:“立刻去办。”   广汉丢了,庐陵也丢了,宜都那边没有动静也只是暂时的,不缩减城池将兵力弄回来,怎么跟魏汉对峙。   蜀汉因为庐陵城丢失,诸葛亮迅速地下令将兵力调回,守住益州。这一点,曹盼顿了顿,脱口而出道:“诸葛怎么会下令放弃扬州,将所有的兵力撤回益州了?”   怎么会,为什么暂时不说,而事实上,兵力已经撤回了,而张辽已经带着兵马占据了扬州。自此,天下便只有一个益州半数之地归于蜀汉。   “难道不是因为蜀汉的兵力不足以以大魏抗衡,所以,诸葛孔明才会将所有的兵力撤调回益州?”墨问听着曹盼这样疑问的语气,显然充满了惊愣,反问了一句。   曹盼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益州的兵力数都数得出来,他得的山民根本就没有出力,哪怕丢了梓潼郡、广汉郡、庐陵郡,也不足以让他生危。”   显然曹盼是不相信诸葛亮是那轻易就撤的人,他要是轻易就撒手的主儿,何至于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杨修道:“诸葛孔明这是在下什么棋?”   “想不出来,那就不想。咱们也别跟他耗,这个时候不必跟他玩心眼,光明正大的见一见。”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末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是打算去会一会诸葛孔明。”   曹盼道:“到了如今这样的场面,怎么能不见一见。让人去给蜀汉传个话,就说,明日朕请诸葛丞相下一盘棋。”   下一盘棋,如今他们以天下为棋盘,以将士为棋子,已经在下着棋了,曹盼还想跟诸葛亮再交手,开另一盘棋。   “臣这就去办。”杨修与曹盼作一揖。   “另外,问问无知把诸葛弄出来的木牛流马搞清楚了没有?作为一个墨家的人,人家能想出这样的机关,他却连拆都拆不透,像样吗?”曹盼直问墨问的,杨修想到刚叫曹盼弄回来不久的那似牛似马的机会,应了一声一有表示会去给墨问传话,一干人都退了出去。   曹盼朝着一旁的曹恒招招手,曹恒很乖巧的走了过去,曹盼道:“明天,母皇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母皇此生最大的对手,母皇一生最喜欢的人。也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这话一出口,曹恒呆滞地问了一句,“我也有父亲?”   此问何等的相似,曹盼突然想到了当年曹操让丁大舅把她骗到丞相府时,她那捅心的话。   曹盼笑了出来,“你没父亲,母皇一个人可生不出你来。”   不过,她当初是个伪儿童,觉得没爹,曹盼只自己猜测以为亲爹死了,然而曹恒这个真儿童,那是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问过亲爹的事。   “哦!”曹恒这么应了一声,这冷淡的,曹盼看着曹恒,眨着眼睛地看曹恒,曹恒也看向曹盼,“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盼道:“明天见到了你就知道了。只是,这么多年从来不与你提……阿恒……”   话到嘴边,曹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母皇这一次带我来,除了让我学习,也是想要我见一见父亲?”   “他也一定想要看看你。但这件事,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曹盼叮嘱着曹恒,曹恒顿了顿,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而蜀汉那头收到曹盼让人传来的信,马谡急切地问道:“魏帝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想,曹盼为什么想见诸葛亮?然而诸葛亮道:“给曹魏回话,明日亮准时到。”   “丞相!”听到诸葛亮答应,所有人都惊唤了一声。   诸葛亮道:“怎么,你们以为,魏帝会用这种手段杀我?”   “可是丞相,魏帝在这个时候要与丞相会面,是何意?”蜀汉侍中费祎急急地问了这一句,诸葛亮道:“一探虚实。”   说到这里,诸葛亮的目光一敛,曹盼必然对于他直接放弃了扬州的事心存疑惑,既然猜不到,曹盼就干脆直接挑明。逼得诸葛亮只能与她正面相对。   “丞相若是要去,末将与丞相同去。”马谡立刻请命。   诸葛亮道:“好!”   想去,那便去吧,想必没有见过曹盼的人,都会希望能见一见这位女帝。   这边回了信,曹盼点了点头,秦无道:“陛下,臣要陪您去。”   “去吧!”曹盼无所谓,司马末也在一旁道:“陛下,臣也未曾见过那位诸葛丞相,也想去见一见。”   “想见的都去见一见,这样的好的机会,多难得。”曹盼非常爽快的答应,杨修也想说要见一见,曹盼已经先一步道:“德祖要是想去就一块去。朕也借着你们炫耀一下,让他看一看,大魏与蜀汉的差距究竟是在哪里。”   说到这里,曹盼笑了出来,只是眼中一闪而过那悲伤与无奈……   不过,第二天看到曹盼一身墨衣牵着同样是一身墨衣的曹恒出来,那架势竟然是要带上曹恒,墨问道:“陛下,这小殿下太小了,是不是就留在帐中?”   “又不是去打架,小怎么了。”曹盼一眼瞟了墨问,这么个人难道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曹恒?   一个个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墨问被曹盼那么一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曹盼牵着曹恒不多说了,也直接上马带着曹恒策马而去。   该跟的人立刻跟上,很快到了与诸葛亮约定的地点,没想到诸葛亮已经在那里等着。   “丞相,魏帝来了,咦,怎么还带了个孩子?”马谡注意到曹盼一行到来,第一眼更是注意到曹盼面前的曹恒。   诸葛亮听着转过身,也在第一眼看到了曹恒,恒者,恒心也,亦通亘,有延绵之意。   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好得,他只听着便觉得心中欢喜。   如今亲眼的看到了,神色奕奕的孩子,可见曹盼将她养得多好。   “诸葛丞相。”曹盼牵着曹恒走来,落落大方地打个招呼,诸葛亮也同样地与曹盼作一揖,“魏帝!”   曹盼一眼看到一旁放着的棋盘,“诸葛丞相已经把棋盘摆好了,挺好的。”   说着落落大方的跽坐下了,再与诸葛亮道:“丞相请。”   从她那自然而然的落坐起,马谡已经迈出了一步,秦无笑着打招呼道:“马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作为一个手下败将,要不是曹盼不拿他当回事,把他关在长安的牢狱里,他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机会。要知道马谡曾是多么希望打败秦无,可是哪怕诸葛亮算无遗漏,马谡依然败在了秦无的手里,成为了秦无的手下败将。   所以一看到秦无,秦无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提醒马谡的失败,狠狠的抽了马谡一个耳光。   马谡果然脸一黑,秦无却像是没看到,继续地刺激人道:“不该这样说,马将军未必愿意看到无。”   曹盼嗔了一句道:“阿无,口下留情。来,拿茶来!”   秦无一听立刻从静姝那里拿过茶来,给摆上,也给诸葛亮倒了一碗。诸葛亮也跽坐于曹盼对面,端起秦无倒的茶呷了一口。   “阿恒,来,见过诸葛丞相。”曹盼见诸葛亮喝茶,唤过曹恒来与诸葛亮见礼。曹恒从见到诸葛亮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让曹恒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听到曹盼的话,曹恒恭敬地上前与诸葛亮作一揖,“恒,见过诸葛丞相。”   诸葛亮看着曹恒点了点头,与一旁的诸葛亮道:“瞻儿,见过魏帝。”   诸葛瞻已经长及诸葛亮的腰上,也是个翩翩君子,一身白衣书生的装束,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魏帝!”   曹盼看着一笑,“此子不类丞相。”   听到曹盼这一句评价,诸葛瞻抬眼看了过去,恰好与曹盼的目光对上,只一看,诸葛瞻又连忙低下了头,显然并不敢与曹盼直视。   倒是曹恒面对诸葛亮的打量,丝毫不曾退却,反而好奇地迎对诸葛亮,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盘棋,丞相是执白子还是黑子?”今天来是下棋的,曹盼也没有忘记,与诸葛亮问了一句。   “黑子。”诸葛亮开口,曹盼便拿过了白子笥,也将那黑子笥放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接过,曹盼端起一边的茶呷了一口,然后执起一颗白子,落到了棋盘上。   “丞相请!”落完了子,曹盼也请了诸葛亮落子,诸葛亮并没有迟疑地落下了子,曹盼道:“你我已经多年不曾下过棋了。”   竟是自称都改了,只称于我,司马末与不曾作声的杨修都看了曹盼一眼,又瞟了诸葛亮一眼。   “棋盘没有,以天下为棋盘,你我从未停过。”诸葛亮回了曹盼一句。   曹盼点了点,“确实如此。而诸葛丞相如今走的棋,叫我猜不透,所以我想与丞相来下一盘棋,或许有所得。”   马谡听着曹盼如此直言,毫不掩饰他的震惊,看不透可以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吗?她难道就不担心会产生别的问题?   曹盼的直言不讳吓了马谡一顿,诸葛亮道:“你的棋风一如当年。”   当年,那是多少年前了?诸葛亮昔日曾说过,曹盼的棋风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如今倒是越发的老练了。   “十四岁跟三十二岁如何能没有差别?”曹盼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当初初见丞相时,丞相正值年轻,清新俊逸,而如今的丞相,已经有了白发了。”   曹盼的目光看着诸葛亮的鬓角那星星白发,他如今不过才四十,四十岁啊,竟然已生华发。   前半截那调戏人的,后面却变得十分的沉重了。   诸葛亮瞧着曹盼的眉目,比起五年前来,曹盼并没有什么变化,诸葛亮道:“想必若是当初的你看到这样的我,便不会……”   便不会什么,诸葛亮没有说出来,曹盼很明白,“丞相,若是我那时遇到的是这样的你,你早已是他人之夫父了。”   诸葛亮听着一顿,却是得承认,确实如此。   曹盼摇了摇头问道:“蜀汉的兵力,丞相究竟都安排哪去了?”   这个问题问得啊,诸葛亮道:“魏帝可以猜一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快要完结了,然而作者渣还没写完,加更的事,等作者渣码完了,会加更一天发完的! 第374章 我的糖给你   “正是因为猜不透,故才来向丞相求解。”曹盼依然坦然地承认自己想不透这件事,所以这不就来找诸葛亮了,“丞相不能说?”   马谡觉得吧,曹盼怎么会问这样一个明知诸葛亮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问题。   一眼看了诸葛亮,马谡想着诸葛亮会如何的回答。诸葛亮道:“幼常不妨与秦尚书再切磋一回。”   正等着诸葛亮回答的马谡被点了名一顿,魏延倒是毛遂自荐道:“丞相,延未常与大魏的秦尚书交过手,今日既有机会,当一尝所愿。”   “魏将军去一趟上庸郡,收获颇丰吧。上庸郡可是个好地方?”曹盼早就注意到魏延了,她自然也是知道魏延是奉诸葛亮的命令袭击巴东郡,却绕道往上庸郡去,抢了上庸郡的粮食。   魏延对此道:“不错。”   那是对于上庸郡的肯定,曹盼笑笑道:“再不错也不及魏将军,瞧瞧朕那上庸郡的人不是没能守住,叫你抢了粮食回来。”   说着嗔怪的话,但没有半点的怒意,魏延看了曹盼好几眼,确定曹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魏将军想与朕的尚书切磋,阿无,你怎么说?”曹盼很快地又转了回了魏延要跟秦无切磋的话题,话说着,子落着也甚是随意,对面的诸葛亮比起她的随意,显得正襟危坐。   “陛下,臣也想跟魏将军切磋。”作为曹盼带来的唯一女将,凤鸠,经过战场的洗礼而显得越发内敛的女将军,虽然着的常服,站立出来却是英姿飒爽。   魏延一听连忙地道:“不,不,不,我可不跟女人打架。”   因为这一句,曹盼与凤鸠都同时扫了魏延一眼,魏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可知这位女将军正是领魏军越悬崖,过广汉郡之百里丛林,而杀马超全军者。”   魏延一听看着凤鸠的目光再没有半分的轻视,“如此,能与女将军切磋,在下之幸。”   哪怕他不想跟女人过招,但就凤鸠这样的人来说,那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越悬崖,过百里丛林,避开了马超的军队,将马超全军尽灭的人,当世哪怕是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及的。   “女将军请。”魏延上前与凤鸠相请,凤鸠道:“凤鸠。”   报上自己的名号来,魏延一听这名字那叫一个犯嘀咕啊,鸠啊,鸠毒可是剧毒的。   才那么一想,凤鸠已经朝魏延出掌,一上手就见凌厉,魏延以手相挡,直接地给震麻了。   “马将军,还是我们来吧。”这头魏延跟凤鸠打了起来,秦无也请了马谡。   “听闻马将军是丞相教出来的弟子,不过比起丞相来,差得远了。”秦无请完了又继续的捅心,马谡脸色甚是不好看,也讽了一句,“谡也曾听闻秦尚书算是魏帝的半个弟子,但秦尚书比起魏帝来,也差得远了。”   秦无对此很是认同的道:“这是自然。”   没有像马谡那样被刺激到,反而还是十分认同的模样。   这让马谡十分的心塞,一想觉得再跟秦无斗嘴他是占不到上风的,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秦尚书,请吧!”说着已经击出,秦无早有预料,曹盼一边下着棋一边余角看了两边的打斗,不忘对着长青问道:“觉得谁会赢?”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目光往长青那么一看,长青还能不知道问的是他。   长青看了诸葛亮一眼,半天没有回答,曹盼道:“怎么,快二十年了,瞧着你的武功也算是练到家了,这点眼力都没有?”   说到这里明显的就是带着不信任,长青连忙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说说,这谁会输,谁会赢?”曹盼一听他这般回答,便追问着。长青再次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道:“问你便答。”   好,得了诸葛亮的放话,长青点评道:“魏将军攻势凶猛,后劲有力,那位女将军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想让他们分出胜负来,最起码得再打个两百回合。至于马将军和那位秦尚书,秦尚书在逗着马将军玩呢,马将军什么时候败,得看那位秦尚书想让马将军什么时候败。”   曹盼点点头,“说得不错,确实如此。”   被点评的四个人,马谡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倒是秦无笑盈盈地道:“眼力还不错,不想诸葛丞相的侍从竟然还有如此的眼力。”   显然是惊叹的,诸葛亮落了一子,吃了曹盼一大片的棋子,曹盼哎呀的一声,“一个不注意叫诸葛丞相吃了我那么一大片棋子,不过,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落下一子,照样是吃了诸葛亮的一大片黑子,诸葛亮面上不露半点波动,却又再落了一子,补救的阵势十足。余光瞥到曹恒看着棋盘津津有味的,询问一句道:“会看?”   曹恒听到一问点了点头,曹盼道:“自她周岁便时常看我们下棋,不拘是谁,但凡下她便坐在一旁看得甚是认真,也不知她究竟是看懂了还是没懂。”   诸葛亮望着曹恒道:“性子沉稳。”   下棋是何等枯燥的事,曹恒却打小就喜欢看,懂不懂是一回事,但曹恒能看得那般的认真,便证明她至少能坐得住。   “可曾启蒙了?”诸葛亮问了一句,曹恒答道:“母皇说,这一场仗就是给我最好的启蒙。”   如此的口气,一听便知是曹盼说的,诸葛亮问道:“怕吗?”   “不怕,大魏将军和战士都在为了这天下一统而出力,可惜我生得太晚,没能在这一仗上出力。”曹恒这遗憾的口气听在诸葛亮的耳朵,诸葛亮道:“不怕就好。也没什么可怕的,战场上的这些将士,都是在为了保家卫国而战,他们都是英雄,我们应该敬佩他们,而不是该怕他们。”   曹恒听着眼睛发亮,“母皇也是这样说的。”   眼睛在曹盼跟诸葛亮的身上转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从腰中的荷包里拿出了东西,递到诸葛亮的面前,“给你吃。”   手中捉着一把都是五颜六色的东西,诸葛亮瞧着一顿,“什么东西?”   “糖。我喜欢的,给你!”曹恒解释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是曹盼让墨瑶给弄出来的,曹恒可喜欢了。   曹盼一看曹恒捉的那一把糖,面露惊讶地道:“阿恒,你好生大方。一天一颗的糖,你这是拿了几天的份量?”   是啊,哪怕糖曹盼有,但却不容曹恒随便吃,一天一颗,定量的,再不能多吃。   诸葛亮听到这话,伸出了手接过,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笑把曹恒看呆了,曹盼也同样,诸葛亮注意地看到,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两个真是不愧为母女,皆是为美色所动者,看着诸葛亮眼睛都不眨,神情一般模样。   “咚!”曹盼与曹恒皆为诸葛亮的一笑而惊为天人,半响回不过神时,一声声响,却是凤鸠与魏延打得连一旁的大石都击成碎块了,这声音正是他们打斗传出来的。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两人都打得汗淋如雨,喘着气显然一时半会的动弹不得了。   曹恒看着诸葛亮道:“你要吃完,谁都不能给。”   “好!”诸葛亮拿着糖果,只觉得重若千斤,这是曹恒给他的糖,那是她最喜欢的糖,一天只有一颗的糖,而这里放着的至少有五天的量。   诸葛亮放入了袖中,曹盼道:“这盘棋,今天能分出胜负吗?”   下到如今,他们各有胜负,一时半会的是分不出来的。诸葛亮道:“比起在棋盘上分出胜负不来,不如还是在战场。”   这是战书!曹盼听着道:“也罢,你我的战场,早就已经在实战上,坚定益州与我对峙,诸葛丞相是打算怎么打这一场战?”   “一战决胜负如何?”诸葛亮这般地问,曹盼摇了摇头,“凭你我之间的相争相斗,一场仗果真就能决出胜负来?”   “那就看我们想与不想。”诸葛亮如此地说,曹盼静静地看了他半响。   “诸葛丞相想要如何一战决胜负?”曹盼询问着,诸葛亮道:“下一仗,你必攻成都,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攻下成都,攻下了,你便赢了,攻不下,我赢。”   曹盼听之一笑,“丞相,时间呢?”   “以三个月为期!”诸葛亮说了这日期来,曹盼定定地看着诸葛亮,她给自己攻下蜀汉的时间就是三个月,所谓耗,那不过是曹盼做的最坏的打算。   她当然还是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汉中,她哪怕军需充足,然而长期在外,朝中哪怕有周不疑他们撑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利于大魏的事,更何况还有曹恒在。   “你远征自至,并不适合离朝太久,三月之期已经是极限,三个月,你若能拿下蜀州,自然是欢喜班师回朝,若不然,你也得回去。哪怕洛阳有周不疑,但是你连阿恒也带了出来,他们是不会允许你如此久留在外的。”诸葛亮从见到曹恒的那一刻就已经闪过的念头,如今与曹盼直白的道破,曹盼想要赢,而他又何尝不想要赢?   “三个月为期限,听起来不错,而且诸葛丞相很是胸有成竹。”曹盼挑了挑眉头地迎对着诸葛亮。   诸葛亮道:“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   曹盼依然看着诸葛亮,“没有退路的人,却退出了扬州。那是你我合谋所得的扬州近半之城池,不过是丢了一个庐陵郡而已,丞相还以木牛流马运输粮草,后勤节省不少的兵力。你却放弃得干脆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天下事,有舍而有得。欲取之,必先予之。”诸葛亮回了这样的一句,曹盼的目光一凝,她就知道诸葛亮退出扬州的事没那么简单,果然,诸葛亮另有所图,而此图,能够让诸葛亮反败为胜,改变这个眼下的战局。   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曹盼道:“好,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你下战书,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下战书,我自然是要接下的。诸葛丞相,三个月的期限,且看你我如何。”   诸葛亮迎向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动唇吐道:“好!”   “丞相的八阵图,想来成都一战,能有幸见识。”曹盼这边的道来,诸葛亮道:“必会让魏帝见一见的。   “马将军,承让了!”两人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那头秦无也不再逗弄马谡了,一拳打在马谡的胸口,直接马谡打着连退了数步,胸口痛得厉害,再也不想动了。   诸葛亮站了起来,走近曹恒,蹲下与曹恒平视,曹恒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诸葛亮拿出了一个木雕,是个憨态可爱的女童,“你送我糖果,我送你这个。”   曹盼扫了一眼,不意外的发现那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木雕,曹恒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好!”   从知道她出生起,他便雕了这个木雕娃娃,想着有一天或许可能会见到她,这份礼物,是他对她的憧憬,思念。他以为她长得会更像曹盼,不想却更像他,还如此的乖巧。诸葛亮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要听你母亲的话。”   曹恒点头。这是他们的孩子,真想抱一抱她,抱一抱!   诸葛亮将那份想法死死地压制住,站了起来,与曹恒退开了一定的距离,曹盼上前将手搭在了曹恒的肩上,与诸葛亮正对面站着,“诸葛丞相,若是朕拿下了成都,诸葛丞相会如何?”   “若是魏帝拿不下成都,魏帝又会如何?”   各自相问的这话,何其相似,又都是各自心知肚明。曹盼看着诸葛亮的神情透着一股悲伤,最终,“如此,各凭本事。”   诸葛亮与曹盼作一揖,“能与魏帝与天下为弈,亮三生之幸!”   “亦为盼三生之幸。”能与之相识相知相爱,以天地为弈,也是曹盼三生之幸。   “告辞。”曹盼与诸葛亮再作一揖,牵起曹恒,曹恒的嘴动了动,诸葛亮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看到她唇动,眼孔不由地睁大,第一次情绪外露的激动。   却只是一瞬间,诸葛亮掩藏下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眼睛不错一下地看着曹盼与曹恒的离去。   “公子!”长青是最熟悉诸葛亮的人,诸葛亮那挺直的脊梁明显的僵硬他自是察觉到的,诸葛亮一眼看了过去,长青将那欲言又止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丞相,这魏帝身边果然人才济济,那女将军好生厉害。”魏延总算是缓过气来了,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在了,魏延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这便往武陵郡去,一切依计而行。”   扬州的所有城池诸葛亮都舍了,益州的宜都与武陵,诸葛亮却令兵马严阵以待,曹永攻打宜都至今,宜都依然还在诸葛亮的手里。   “是!”魏延得令是半步都不敢迟疑,立刻翻身上马赶往武陵的方向,马谡唤了一声丞相。   “败而不耻,不骄不躁方可再胜。”诸葛亮如此地开解马谡,马谡道:“那秦子阳实在是狂妄。”   诸葛亮道:“魏帝更狂妄。”   一句话把马谡给堵了个正着,想想诸葛亮面对曹盼时如何,而他对秦无时又是如何,不过是他不如诸葛亮,甚至连秦无都不如而已。   “街亭一败又如何,昔日之韩信能忍跨下之辱,不过一败而已,能败才能胜。”诸葛亮这些年不是没有劝马谡,然而马谡却时时的记着这一败,瞧瞧今日与秦无会晤,秦无如何,马谡又如此,高下立见。   马谡咬了咬唇,已经明白了诸葛亮对他的失望,羞愧地与诸葛亮作一揖,“丞相,谡知错了。”   诸葛亮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回去吧!”   回去之后,诸葛亮进了一趟宫见了刘禅,刘禅只不断地追问诸葛亮,“相父,我们一定可以守住成都的是不是?”   “是!”诸葛亮肯定地回答,刘禅看着诸葛亮满是信任地道:“相父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朕相信相父。”   诸葛亮没有与刘禅再多说其他,刘禅显然也并不想再说其他,诸葛亮出了宫,诸葛瞻在他的马车里等着他,诸葛亮上车后,诸葛瞻小声地道:“大魏的公主,与父亲很像。”   乍听这话诸葛亮一顿,诸葛瞻道:“尤其是笑起来还有抿着唇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此,诸葛亮应了一声,诸葛瞻继续地道:“魏帝既美丽又威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父亲。”   诸葛亮对此只看了诸葛瞻一眼,诸葛瞻立刻表态道:“我只跟父亲说这些话,除了父亲之外,不会与旁人提起半句的,他们又不像我离得父亲还有那大魏公主这么近,能看得清楚。”   伸手摸了摸诸葛瞻的头,诸葛瞻想了想道:“父亲能分我一颗糖吗?”   显然对于曹恒送给诸葛亮的糖果,诸葛瞻也是垂涎三尺。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不能。”   “好吧!”对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诸葛瞻也并不意外,“听说如今这天下的糖果,是魏帝为了应大魏的公主所喜,专门让人研制出来的,父亲,魏帝虽是帝王,也是一个慈母。”   一个母亲好与不好,不需要看什么,只要看孩子本身就足够了。   哪怕曹恒还小,但是连上战场面对这千军万马都不见半分惧意,目光清明,落落大方,可见曹盼将她教得多好!   “游历的笔扎,你看了多少了?”诸葛亮显然不想再提曹盼与曹恒,转过了话题问了另一个事,诸葛瞻道:“看了大半。父亲,那是何人写的游历笔扎?不像是父亲的字体,写得如同讲故事一般,看得儿欲罢不能。”   何人的?诸葛亮道:“书自出于魏帝。”   这一句让诸葛瞻大吃一惊,呆呆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怎么?”   “魏帝曾经游历天下?”诸葛瞻呆滞了半响才问,诸葛亮道:“她十一岁便外出游历,历时三年。”   “那,那不是与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十一岁,魏帝如今几岁?那个时候的天下该是诸侯并立的时候,她怎么敢,怎么敢外出游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当初的曹贼派了诸多兵马护着她。”诸葛瞻自说自话地说,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告诉诸葛瞻,“只她自己一人而已。”   诸葛瞻真的是呆住了,一个人,一个人……   “长青叔说,他的武功就是魏帝教的,这是真的?”诸葛瞻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的确!”那时曹盼要教长青武艺是为了让长青能护着诸葛亮,长青这些年也确实靠着一身武艺护诸葛亮良多。   “将来,她会比你厉害。”诸葛亮突然说了这一句,诸葛瞻一下子就知道诸葛亮指的是谁了,不甚认输的跳了起来道:“父亲,我还小,都还没比过,你怎么就能下定论了?”   听听这控诉的,诸葛亮道:“单以心性,你便不如她。”   诸葛瞻被一堵,但是依然地叫唤道:“父亲,你偏心!”   偏心吗?这一生,他纵然想要偏心一回,只怕都是不可能的。   马车已经停下,诸葛走了下去,回头与诸葛瞻吩咐道:“文武兼修,将来别让她笑话你。”   曹盼不是个肯出吃亏的人,哪怕曹恒看着比曹盼要稳重的许多,但是这一点只怕会和曹盼学得十成十。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来,诸葛瞻……   诸葛亮不让自己多想,只往书房里去,准备着将早就绘制好的画拿了出来,图上标得满满的都是字,诸葛亮看着看着,从袖中拿出了曹恒给他的糖果,取了一颗含入口中,很甜,甜得叫他的心都要化了……   “很喜欢他?”曹盼同样带着曹恒回到了大帐,没有外人在,曹盼问得直接,曹恒手里拿着诸葛亮给的木雕娃娃,那与曹盼很是相似的木雕娃娃已经被摩擦得皆已圆润,不见半分菱角,显然这个木雕做得极久了,更有人时常的摩挲。   “母皇也很喜欢他。”曹盼这样地问,曹恒便这般地答。   曹盼毫不否认地道:“是啊,母皇也很喜欢他,喜欢得哪怕明知道阿恒怕是见不到他几回,却依然还是只要他当阿恒的父亲。”   曹恒看着曹盼,“母皇和他必须要分一个胜负?”   一个胜负!曹盼笑了笑,满是苦涩,何止是一个胜负,更是你死我活,彼此不能相容。但这一句曹盼又怎么能告诉曹恒。   “若要天下一统,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就必须如此。”曹盼只能这样给了曹恒一个答案。   曹恒听着应了一声,曹盼不想再让曹恒考虑这些事,是以捏住曹恒的小脸蛋道:“很是大方,母皇也只给了你五天的糖果,你一口气全给他了,怎么没见你给过母皇?”   被捏着脸的曹恒一听瞪大眼睛道:“母皇又不喜欢吃糖。”   “母皇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你给不给母皇又是另一回事。”曹盼毫不掩饰对于曹恒此举的妒忌。   曹恒……   与曹恒调笑了一回,曹盼让静姝好好地照看曹恒,曹盼出去与众人议事。   “扬州的具体情况,张辽将军传过来了吗?”曹盼知道诸葛亮必是另有打算,所以对于扬州的情况,曹盼想要知道得再详细一点。   墨问道:“陛下觉得,已经撤出了扬州的蜀军,还能做其他事?”   曹盼看着墨问道:“只是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不战而退,这不是诸葛亮的风格,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杨修道:“既然陛下心有疑惑,不如派崔尚书去一趟扬州,崔尚书善断案,陛下觉得不对,便让他去查一查,蜀军撤出了扬州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这个提议听在曹盼的耳中觉得十分的好。   “好,拟诏,让子存去一趟扬州。顺便让邓艾也一起去。”曹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杨修应下自去拟诏,曹盼再问道:“宜都的战况如何?”   秦无道:“一直久攻不下,曹永将军几次进攻,但守在宜都郡的是黄忠黄老将军,蜀将英勇,纵以前扑后继,也没能拿下宜都郡。”   曹盼沉吟了半响,“扬州都丢得那么爽快,偏偏死守宜都,这宜都损失的兵马,比起庐陵一战来要多多了吧。”   这么的一问,秦无道:“若不然让张辽将军弄清楚下庐陵的情况?”   “这种事情让子唯去,他可是扬州刺使。”曹盼提出了杜子唯,技业有专攻,张辽打仗英勇,庶务却未必精通。   “陛下,扬州刺使让人送来的密报。”曹盼这刚想起杜子唯来,杜子唯竟然就让人送东西来了,曹盼让人将信拿来,翻看一看,毫不掩饰的惊讶,杨修问道:“扬州的情况杜刺使弄清楚了?”   曹盼道:“子唯在信里写到,蜀军撤出了扬州所有的城池,也将扬州所有的百姓都带走了。”   这下莫说是曹盼,其他人都面露惊讶,“如此说来,我们得到的扬州都是空城?”   墨问一下子说出话来,曹盼点了点头,“子唯在张辽将军拿下庐陵城后,立刻地赶到了庐陵,之后蜀军撤退,张辽将军大军挺入,所到之处,皆是无人,杜子唯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立刻的与朕来信。”   “将人都带走了,证明蜀汉只是放弃了城池,并没有放弃跟我们打仗,只要还有人在,仗就打不完。”司马末幽幽地补了一句,曹盼道:“朕这心里极其不安!”   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安过,曹盼想着诸葛亮跟她下的那战书,以成都决一死战,且看看她能不能攻下成都?硬拼的话,曹盼手里的兵是足以支撑曹盼跟诸葛亮硬拼的,但诸葛亮很明白蜀汉的家底薄,是绝对不够跟曹盼硬拼到底的?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跟她硬拼?   不,不会的,在明显的弱势下,想要反败为胜,逆转时局只有一个办法,将曹盼的兵马毁了一半,至少一半!   只要毁了曹盼一半的兵马,他们就兵力均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蜀汉才能真正有资格跟曹魏一战。   “陛下觉得诸葛孔明是以扬州为饵,那么,鱼是什么?”墨问见曹盼拧着个眉的模样,从来没有那么慎重不安过,便试着说话,为曹盼拨开迷蒙。   曹盼道:“自然是曹魏的大军。”   “饵放了,鱼也进了,诸葛孔明是想要捉鱼还是杀鱼?”墨问再继续地问。   曹盼耳光闪闪地道:“自然是杀鱼。”   “怎么杀?一网打尽凭蜀汉并无如此的能力,他们若是有那样的能力,就不会撤出扬州了。”墨问说着更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对于这件事的不认可。   “这正是朕想不通的地方。今日与诸葛会晤,诸葛的一句话朕记得牢牢的,欲取之,必先予之。”曹盼不会以为诸葛亮只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   他既然说了,必是心中早有打算,欲取之,必先予之。如今诸葛亮给了曹盼什么?   扬州!昔日曹盼与他联手灭江东而得的江东之地。谁会愿意不战而退,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供手相让?更何况诸葛亮不会不知道,失了江东这半数之地,哪怕他退守益州,其实也并不能改变魏强汉弱的事实。   除非,用扬州他能逆转所有的形势,让魏由强变弱,哪怕不比蜀汉更弱,至少也要让蜀汉有可能跟他们一战。   “那么陛下,明日出战成都,夺城吗?”曹盼在为扬州的事想不透,诸葛亮与曹盼下了战书,曹盼还打算明天出兵成都?   面对司马末这么一问,曹盼毫不犹豫地道:“打!”   “但陛下不是说扬州的事情很蹊跷?”司马末将刚刚曹盼的话提了出来,既然说有了蹊跷,曹盼怎么还要继续出兵成都?   曹盼反问道:“不打成都能立刻就弄清楚诸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显然的是不可能!司马末明白曹盼的意思了。   “想不出来诸葛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按我们的步骤去做,做好我们想做的,不让他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或许可以将局面再次的掌控。”曹盼把自己的意图说破。   一干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曹盼显然就不是个随便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哪怕想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直接从扬州撤军,但是战书已下,总不能因为扬州而放下所有的打算。   “陛下,这攻打成都的第一仗,臣请战。”秦无这个兵部尚书与曹盼请战,也是想要立个首功。   “陛下,臣亦请战。”凤鸠也跪下请道,而李会也跑了进来跪下道:“陛下,臣亦请战。”   被曹盼一搁置就好几年的李会,在经过世族们对他们的轻视之后,成功地让李家人意识到,他们是多么的愚蠢,因而也就让李会在重新再上战场之后,让他们热泪盈眶,直把李会捧到了天上,李会再提要入赘静姝,李家的人再无人敢反对。   故在出征前,李会与静姝完婚了。单纯的人倒也不记仇,曹盼事隔多年召他再见时,他一见面只给曹盼跪下了,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都快把头给磕破了才站了起来。   曹盼问他可怪她?李会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陛下是好人,跟爷爷一样。   提到了那个李家的老狐狸,曹盼得说,若非人死得早,李家或是李会,绝不止于此。曹盼自此再没有问过李会什么,从高句丽之战到如今,曹盼只给李会机会,而李会一如既往,上了战场只管的冲锋陷阵,他的武艺哪怕这么多年闲置在家也没有落下,一马当先几立战功,曹盼当然依功而赏,如今李会也再次被封为将军了。   静姝与之完婚之后,曹盼也是被这夫妻俩撒了一波的狗粮,最后果断的一看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她先跑了。   “既然都想拿头功,那就一起上吧。想必这第一仗,诸葛亮也必然会以八阵图出战的。”蜀汉已经连失了两郡,如果这一战再不扳回一成来,军心尽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一听曹盼让他们都上,一个个自然都是高兴的,曹盼道:“此战好好打!”   初战需要壮威,曹盼对这一仗虽然不是有多在意,他们若能赢是最好,哪怕不赢曹盼也无甚所谓。她只要在两军交战中找出成都的破绽来,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拿下成都,或者更快,纵然诸葛亮在扬州有再多的布置都能变得无用。   “是!”诸将应下,既前去调军,曹盼目光灼灼,吩咐道:“与子唯和张辽将军回信,就说扬州上下纵然已是空城,也不可松懈,让他们小心着些,朕已着刑部尚书赶往扬州,在人没到之前,张辽将军该继续进军还是继续进军。”   也就是说,不仅曹盼要继续攻打成都,就连扬州那头,已经撤出了扬州,曹盼便要张辽继续的进军益州,这是直接把扬州的异动当作不存在的处理?   “是!”与扬州的传信之事,是燕舞负责,燕舞应下便立刻地去办。   余下之人各自退去,都赶紧的去安排自己该做的事。静姝要给曹盼端水上来,曹盼摇了摇头并不饮,“朕倒要看看,朕不按你的牌理打牌,你又能奈朕何。”   那一个人指的自然就是诸葛亮,扬州退得奇怪,奇怪得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会本能的重视,这或许就是诸葛亮想要达到的目的。偏偏曹盼并不随诸葛亮牵制,如此,诸葛亮必会再生他计,只要诸葛亮动,动就会有破绽,一点一点的积攒出来的破绽,曹盼就能从那些细微的事情察觉诸葛亮究竟要用扬州做什么。   曹盼背剪了双手看向成都的方向,成都,益州。她准备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阻止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诸葛当然有准备礼物,而且准备很久了~ 第375章 交战   心中有数,第二日以秦无打头阵,带领五万兵马围困成都,面对这样的阵势,蜀汉上下皆为之一惊,一出手就是五万兵马,曹魏是真的想用人的优势来拿下益州。   “第一战,哪位将军愿意出去?”诸葛亮当着满朝人的面那么一问。   “下官愿去!”费祎出列自请之,再有一位年轻的将领出列,“末将也愿出战!”   “来战领兵者乃大魏的兵部尚书秦子阳,此人文武兼修,多谋善断,诸位以八阵出战一切小心。”诸葛亮如此地叮嘱一句,两人齐声地应下。   如此,领兵五万出城迎战,曹魏已然连夺两郡,如今来犯成都,这一战无论如何也要打赢以振军心。费祎作为诸葛亮的参军,诸葛亮的诸多打算他都一清二楚,一开始就请战,也是为配合诸葛亮后期的计划。   诸葛亮站在城墙上,遥望着不远处秦无率领的五万大军,但见那队形,诸葛亮道:“曹魏者,以魏帝而始,皆擅布阵。其之所结为数阵,可攻可守,为孙膑十阵之一。”   “昔日孙膑有十阵,如今丞相亦创八阵,叫曹魏他们都睁大眼睛了好好地看。”马谡立在诸葛亮之身侧,很是自得地开口。   诸葛亮道:“初初小试,未敢言之凿凿。”   “丞相之谋,岂是秦子阳可比。”马谡显然对诸葛亮很是自信,自信得让诸葛亮闻之摇摇头唤了一声,“幼常。”   “谡不再说了!”对于诸葛亮的谦虚,马谡决定不再多言,诸葛亮也知此时并不是训斥马谡的时候,目光望着下面的战场。   秦无已经跟费祎对上了,凤鸠瞧着费祎领兵而来的阵形,凤鸠道:“秦将军,蜀汉这阵还是第一次见。”   凤鸠都注意到了,秦无自然也看到了,点了点头,“八阵图,为诸葛孔明所创,小心!”   秦无策马而入,与费祎抱一拳,“费参军,久仰大名了。”   “秦将军,祎亦然。”两人的年龄相差并不大,费祎与诸葛亮年龄相近,   “能与将军一战,祎之幸也。”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秦无道:“如此,参军请。”   “秦将军也请!”两位主帅打完了招呼,其他的人都不需说话了,秦无下令道:“整军前进,箭手出,放箭,攻!”   “诺!”诸将齐应下,一场正面交锋之战开始,曹盼军中最最有名的莫过于那箭手,秦无让神箭队打头阵,成千上万的阵雨朝着蜀军射去,蜀军们早就有所预料,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来,连忙束起了盾甲护在最前头。   “杀!”箭手出,秦无抽出长剑,一马当先的杀在最前头,费祎也同样地扬起了剑,同样叫唤着杀!直接地跟秦无正面对上了。   此时的曹盼正跟墨问在帐中下棋,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曹盼似是充耳不闻,墨问道:“听闻诸葛丞相甚擅布阵,其之所创八阵,这么多年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消息很灵通。”曹盼如此肯定地告诉墨问,墨问道:“陛下的消息灵通,臣自然也就听说了些。”   “这一战,蜀军一定会赢。”曹盼这么的跟墨问说。   “陛下如此的肯定?”墨问是很诧异曹盼对于这一战的结果如此的肯定。   曹盼道:“你不是也说了,他自创了八阵图,这八阵素只闻名,而未真正见识过。所以这一战我们想赢很有难度。”   只是中肯地说这事而已,墨问拿眼瞧着曹盼,曹盼直问道:“怎么?”   墨问道:“纵知这一战会败,陛下却不急。”   微微一笑,曹盼问道:“急有用?”   “并无!”墨问非常肯定地回答曹盼,曹盼摊手道:“那又何必的急。战场之上,有输有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魏进军蜀地,连夺两郡,如今都已经兵临成都了,成都要是地么好拿的,朕还需休养生息那么些年,如今才动手?”   墨问道:“杨中书令也上战场了。”   不过是陈述这么一件事实而已,曹盼瞟了他一眼,“德祖聪慧,过目不忘,朕让他去看诸葛的列阵。仗嘛,打输了一回没什么了不起的,最重要的是吸取败的教训,下一次赢了就是。”   秒懂,秦无领兵出战曹盼没上,只是让杨修去看看,看清楚了诸葛亮布下的阵最后思破阵之法。   “这诸葛丞相所创之八阵,八个阵啊!绝不止八阵”墨问提醒了一句。   “那又如何,八个也好,十个也罢,那就一个一个的破。”曹盼显露对于此事的并不在意,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一步一步的来,一口气吃成了胖子会容易出事的。   墨问道:“陛下就没想过反被为主?”   此言何意,曹盼岂是不知,与墨问一笑,“想过了,但是总要等人把手段都亮完了,一击即中,那不是更好?”   得,曹盼早就有主意了,听听这话,墨问不再言语,曹盼却道:“工部该备的东西给朕备好了?”   “是!云梯早已做好。”问到正事,墨问也不敢马虎,“三日后到。”   曹盼点了点头,有了攻城的云梯,打下成都的胜算就更大了。   战场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墨问的眼睛直往那头瞟去,曹盼道:“罢了,不下了,你想去帮一把德祖那就去。”   墨问一听立刻就站起来了,“陛下稳重,臣可比不得陛下,所以臣还是去看看吧。”   “嗯。”曹盼应了一声,墨问已经赶紧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曹盼将那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地摆了摆,仔细一看,正是易经八卦的形状。喃语道:“八阵图!”   哪怕上辈子对诸葛亮的八阵图如雷贯耳,可是她又不是对这些东西多有兴趣的人,哪怕书上有记载,她也从来没有去翻看过。   但是诸葛亮的八阵图,谓之集历代阵法之精华,完善而为阵法之顶峰,八阵,文王八卦。   曹盼瞧着自己摆上的地图,揉了揉脑门,诸葛亮果真不是吃素的。   那头墨问跑了出去,自有人带着他往杨修所在的位置去。居于高山之上,尽可观两阵对峙厮杀之局面。上下两军兵马相对,杨修正拿图画着,墨问走了过去唤了一声德祖。   杨修道:“无知。”   “如何?”墨问这么地问了一句,杨修道:“以八卦衍生,环环相扣,说是八阵,加之中军之阵,是为九阵。中军之内又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是六十四个小阵。进可攻,退可守,后方更是布了二十四阵以为机动之用。妙,实在是妙。”   墨问也是懂得易经八卦的人,听着杨修这么点了之后,往下那么一看,“这是以文王八卦方位图而排列的。”   杨修点头道:“无知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如此。”   “八阵中的每一阵都以六小阵组成,不正是取《周易》八爻之意?”墨问想了想地说,杨修再次点头,“八阵加中军总共六十四个小阵,也正好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   “劲敌啊,莫怪陛下视之为大敌。”墨问看着下头魏军已见败势,而秦无已经在让兵马后撤,他留在最后断后。   “若非如此,岂能助刘备于弱势之时,建蜀汉,又怎么能在江东灭后,几次乱我大魏。”显然对于诸葛亮,杨修也是不敢小觊。墨问道:“得亏了蜀汉势弱,后头还有一群扯后腿的。”   势弱,指的是蜀之形势,益州就那么大,还是贫穷之地,诸葛亮在刘备死后大权在握,虽然一力的兴修水利,屯田养民,益州是在渐渐的好转,却也不足以和大魏相比。   扯后退的嘛,当然就是刘禅了,要不是刘禅是个没用的,换一个英明睿智之主,呵呵,几年前的在大魏内忧外患之际,长安落入谁的手里就是未定之数。   杨修道:“若非刘禅无能,蜀汉由诸葛孔明一人把持,这仗倒是更好打。”   墨问一眼看了过去,杨修道:“无能的人有一样最值得人称赞,听话!换个有能之主,就诸葛孔明如此聪明的人,深得民心,大权在握,为君者有几人能不心生忌惮,但若忌惮,借刀杀人亦是极好。”   然而刘禅无能,在上一次被李严鼓动得诏诸葛亮班师回朝后,李严被诸葛亮贬为庶民,自此再没有对诸葛亮表露出一丝的怀疑,任由诸葛亮大权在握,他就好好地当着摆设。蠢货有蠢货自己的想法,反正他这个皇帝能不能当都是诸葛亮一句话的事,诸葛亮却对他恭恭敬敬,他自己蠢,就别想着跟谁斗了,乖乖的听诸葛亮的话就好,诸葛亮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蜀汉的情况,这政事堂的人都是清楚的,无论如何,刘禅总是蜀汉的皇帝。   杨修道:“我倒是觉得,这刘禅也是个聪明人。”   墨问听着笑了出来,“懂得放权,由着能人把持朝政,他只管吃他的玩他的,这么一说也确实算是个聪明人。”   “阿无撤军了。”虽然秦无已经取了字,然而曹盼习惯唤他阿无,一干亲近的人也一般。   “你瞧瞧蜀汉如何退。”杨修一直注意着那头八阵而列的蜀汉兵马,提醒了墨问一句,墨问一看,文王八卦方位图,纵以退亦然。   “诸葛孔明,善练兵也!”墨问再次对诸葛亮有了新的认识。   “回去与陛下回禀!”杨修一看两方兵马都已经退了,收拾着也要回去跟曹盼禀告事情今日所得。   待两人回到军中时,秦无他们已经撤军回来了,因存试探之意,曹盼只让秦无差不多就撤军,秦无一看阵势不对,立刻就撤了。   这会儿正灌着水,见到他们回来,秦无问道:“如何?”   显然他也知道杨修是去做什么的,故而中此地一问,墨问反问道:“与之正面为敌,你觉得如何?”   秦无正要张口说话,又想起来这事该去跟曹盼报告,“我们去寻陛下说吧,免得一会还得再说一次。”   同意!墨问跟杨修都与秦无一块的往曹盼的帐中去,没想到竟然看到曹盼在一大块的布上画着什么东西,见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秦无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臣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曹盼说得风轻云淡,也确实是这样的觉得,说完了话又低着头画着。   两阵对峙,大战已开始,诸葛亮不好对付,曹盼向来不是喜欢作画的人,这会儿却画起画来,一干臣子好奇地看了曹盼伏身所画之物。   “文王八卦方位图。”异口同声地将曹盼所画道破,曹盼道:“德祖有何所得?”   杨修一听立刻道:“诸葛孔明之八阵图,果真非同一般,陛下且看。”   把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给曹盼递了上去,胡本上去接过曹盼手里的笔,曹盼干脆地坐在地上,瞧着杨修递上来的图,“八阵图,加之中阵共有九阵,九阵又衍六十四,这是参照《周易》所布啊!”   “正是!”杨修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正是如此,曹盼又问了秦无,“与之交战有何感觉?”   “陛下,这正是臣正要说的。臣领军以之交战,但入阵中,臣刚解出破阵之法,他们就会立刻变幻别的阵势,陛下,变幻太快了,破解之法远远赶不上。”秦无将自己迎战的感觉与曹盼直白地道明。   曹盼一笑道:“易经八卦,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既然以文王八卦方位图创下此阵,又以周易相融,若是你一照面就能把他的阵给破了,你也能弄出一个八阵图了。”   对于诸葛亮的推崇与认可,谁都能听出来。   “来,这可是项大工程,都帮着忙,将你们感受到的八阵图的变化帮忙画出来。”曹盼夸完了诸葛亮也忘了她正做着的事。   “是!”杨修作为从头到尾都看到诸葛亮阵形如何变化的人,听着立刻上前要给曹盼帮忙,秦无想了想道:“臣也来!”   这便帮着忙着将诸葛亮的八阵图,及之演变六十四阵,凡是已经见过的都给画了出来。   然后才发现,竟然只窥之皮毛。   “陛下,这八阵图想要破之,怕是只有一个办法。”墨问轻轻地说了一句,曹盼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了。”   竟是不许墨问说出来,墨问便也不说了。曹盼下令道:“明日再出战。”   一句话让秦无一顿,随之又明白了,应声道:“是!”   曹盼的目光看向杨修,杨修自觉地道:“臣明白。”   这君臣之间各自相知,只开个话头一个个都明白了曹盼的意图何在。既然如今未得全八阵图所衍之六十四阵,那就想办法的把那六十四阵都逼得诸葛亮使出来。使齐全了,也就好思破阵之法了。   “报,陛下,宜都急报,曹永将军被魏延领兵前去以重创,如今昏迷不醒,大军已经撤回了南郡,暂未再进攻宜都。”   宜都的战况曹盼要求及时传来,曹永受伤,曹盼闻之一顿,“伤重昏迷?”   斥候答道:“是!”   “让人好好地照看曹永将军。”曹盼吩咐一句,斥候应下,曹盼挥手,人便退了出去。   曹盼道:“昨日还见着魏延,他这是连夜带着兵赶往宜都的,死守宜都,宜都有什么比扬州更值得他们这样不肯退一步的?”   这个问题曹盼在想,其他人又何尝的不是在想。   “既然诸葛对宜都如此看重,连成都都顾不上,派出手下第一大将赶去,证明宜都比成都还要重要。”曹盼分析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传朕的诏令,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宜都。”曹盼觉得或许扬州的秘密能够通过宜都而得以了解,故毫不犹豫地下令。   “是!”事情摆在眼前,诸葛亮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派了魏延前往宜都,为什么?不正是因为宜都已经快守不住了。   宜都守不住了,他就立刻派了魏延前去,全然不在意曹盼兵围成都,这样只有一种解释,宜都比成都更重要,或者可以这样说,宜都关乎的不仅仅是一郡之安危,而是整个蜀汉?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自己闪过这个念头而觉得不安,扬州,宜都,此二者必有关联。   第二日,曹盼终是没有让秦无领军再去探诸葛亮的八阵变化,因一夜之间,暴雨倾盆而下,大得直叫曹盼看着不安,故,没有一丝犹豫,曹盼让大军撤回广汉郡内,速度快得让诸葛亮正打算派一支兵马趁着雨势前去偷袭也没能来得及。   “魏帝知与我军的优劣,一看下雨了,立刻就撤回了广汉郡,末将赶去时,他们已经拔营走得一干二净了。”奉诸葛亮之命前去的将军无功而返,自是老老实实地将情况告诉诸葛亮。   诸葛亮道:“无妨,天公作美,大汉之幸也。”   显然这场雨叫诸葛亮十分欢喜,虽不知其欢喜因何而起,然而诸葛亮看着那大雨不歇的模样,目光很是柔和。   倒是撤回了广汉郡的曹盼道:“扬州各地如何?”   “连日暴雨不歇。”益州暴雨倾盆,扬州那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曹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烈,时常的夜不能寐。   “陛下,崔尚书与邓侍郎都已经赶到扬州了。”   杨修提了一句醒,也是想宽曹盼的心,大雨一下,对于益州,曹盼虽然熟悉,但大军并不熟悉,雨势来得凶猛,近距离都无法视人,这个时候与蜀汉兵马交战,无异于是送死。   “让他们探清楚了,究竟扬州有什么不对。”曹盼是认定了扬州有蹊跷,哪怕一时查不出,也只能是他们没有查明白,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陛下,这一场大雨不知要下多久,与蜀汉之战,怕是……”墨问点出眼下他们的困境,扬州有问题没错,如今的益州也同样面临着问题。   大雨一下,曹盼立刻让大军撤回了广汉郡,证明曹盼心里有数,知道在大雨之下,不便与蜀汉交战。   曹盼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再过半个月,若是半月之后这雨势依然不停,那就撤军。”   来势汹汹想要一举拿下益州,结果刚要开始打,大雨就来了。   益州多山,这样的地方随着大雨落下,山泥滚落,不利于行军扎营,打仗,地势不便,只会便宜了蜀汉。   想要一统天下,代价并不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就不信,能每一次,每一回,老天都帮着诸葛亮。   曹盼已经有了打算,若是半个月之后这雨势不停便要撤军,扬州的雨势那是比蜀州更甚,邓艾跟在崔申的后头,杜子唯与崔申并肩而走。   “听闻蜀汉撤出扬州之各州,张辽将军立刻带后进驻各郡,发现蜀汉撤军,他们的兵走了,更是将各郡的所有百姓都带走了。”杜子唯将这情况与崔申说明,“不仅如此,城中百姓但凡能带上的东西,也都一并的带走了,各郡各城,皆是空城。”   崔申道:“不战而退,这不对啊!”   “是,退了还把百姓全都带上,虽然有先例在前,毕竟有了百姓,就等于是有了兵。但是,东西搬得也太彻底了。”杜子唯也是觉得这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显然曹盼也是这样认为的。   “扬州这雨下了多久了?”崔申从洛阳赶到扬州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看到脚下积起的水,崔申问了一句。   “十日。从我们大军进入之后一直都在下雨,一开始很小,这几日越发的大了。河水都涨了。”杜子唯把情况和崔申说着。   崔申吐了一口气道:“雨一下,这所有的痕迹都被清洗得一干二净了。眼下张辽将军还进军益州吗?”   杜子唯摇了摇头,“大雨磅礴,如何行军打仗,我们停了,连成都那头陛下也退回了广汉。”   转头看了看四周,他们都穿着蓑衣,崔申道:“我有一个主意,你听听觉得如何。”   意示崔申说,崔申道:“陛下让我前来扬州,是想查出扬州之内,诸葛孔明安排了什么,但是大雨一下,根本无从查起。但是,诸葛孔明面对如今的局面想要做些什么,各自都心知肚明。”   杜子唯道:“自然是要扭转战局,灭我大魏。”   “不错,所以,不用管他有多少的安排,咱们不顺着他设好的路走就是了。”崔申干脆直接地说。   “你的意思是?”杜子唯一顿,不太明白崔申所指,崔申也就更直白地说了,“大军撤出扬州,不,应该说是撤出原本蜀汉之地。”   如此提议,杜子唯睁大了眼睛,崔申道:“大魏之强盛,因兵强而马壮,蜀汉想要扭转战局,必是先杀我大魏的军士,所以这扬州里,一定是有能杀我大魏将士的东西,如此一来,我们撤出了扬州,他们还有办法?”   当然没有了,不在他们布下的局中,诸葛亮若是想凭蜀汉的兵力杀大魏的将士,能杀,也休想能改变战局。   杜子唯吐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实崔尚书的提议甚好,因为大雨,扬州所有关于蜀汉的痕迹都被抹去得一干二净了,他们怕是也想不到我们会撤出这平白得来的各郡县,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邓艾在一旁补充地说了一句。   “与其费尽心思去猜他要做什么,不如让他来猜我们要做什么。”邓艾继续地发表意见。   “此事,需得与张辽将军商量之后再定。”杜子唯虽然是扬州刺使,但兵权在张辽,他无权插手军事。   “我觉得越快越好,毕竟进了扬州也有一旬了。”崔申提议着。杜子唯明白地点点头,“我即刻去见张辽将军。”   杜子唯说去便火速的赶去,刚跟张辽说了崔申的提议,没想到张辽立刻地答应了,倒是让杜子唯十分的诧异。   “不战而夺得这样的一片城池,我从进来就一直觉得不安,天下不会掉馅饼,只是陛下说了要派崔尚书来查查,我就想等一等,要是能查出来了,把这诸葛亮的阴谋给识破了,便也无妨了。既然崔尚书来了还提出这样的意见,就听崔尚书的,撤,退回庐陵郡!”   张辽也是个果断的人,听听他这话,杜子唯看了他,张辽道:“庐陵城总是咱们耗损了兵马拿下的,那百姓都在那儿呢,总不可能连庐陵他们也设了什么机关吧。”   反正,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张辽是觉得自己带兵攻下的城池分外的让他踏实安心,不是他攻下的吧,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难安。   “如此,我们是要与陛下去信之后,还是先撤?”杜子唯想了补充着问了一句。   张辽想都不想地道:“先撤,这随机应变的,打仗的事,陛下不在跟前,事事要讨得陛下的主意之后再打,不知要死多少将士。”   也是的觉得眼下再没有比撤军护着他那将士们的性命更重要的事。   “好!”杜子唯自然也是同意的。如此,张辽下令,所有将士退回庐陵郡内!   而宜都郡内,奉诸葛亮之命赶来宜都的魏延面对着崔钧问道:“崔先生,如何了?”   “差不多了,过了今夜,够了。”崔钧盯着那下面滔滔的江水,以肉上能看到的速度的涨势,魏延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好,好!”   魏延高兴着,却不知张辽已经借着雨势掩护,火速地让人撤回庐陵,杜子唯想了想与张辽道:“张将军,咱们走了,走得七七八八了,然后让人给蜀汉那边传个信,就说扬州这几个城池,我们还给他们。”   “好,等快撤完了,我就让人给他们那头送信。”张辽对杜子唯提这建议,那叫一个认可。   杜子唯目光看着益州的方向,不知若是诸葛亮知道他们扬州撤出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他们这一边还没来得及跟蜀汉送信,一夜过后,水势高涨,隐隐听到一阵浩大的水势,瞬间将所有的城池都给淹没了……   “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蜀军引长江之水,淹没了长江以南的扬州各郡。”曹盼在广汉郡内越发的坐立难安,她这般模样也让墨问杨修诸人难以安心,而斥候来报的消息,更是一击重击啊!   “什么!张辽将军一行如何?”曹盼急切地追问,斥候道:“不知,发现了水淹各郡,消息就立刻传来了。因水漫数郡,无法查探张辽将军等人的情况。但若驻守于扬州,只怕,只怕……”   未尽之言,都明白的。曹盼握紧了拳头,“探,快去探,探清楚了张辽将军如何。”   张辽领的多少兵马占据诸葛亮让人舍弃的城池来着?十五万,十五万之军呐!曹盼想到这个数字,那叫一个心疼,十五万大军若是让诸葛亮引长江之水而尽淹尽亡,大魏损失之十五万兵马,战局立变,她更是要重新布置所有的兵力。   “好,诸葛啊诸葛,你竟是比当初的关羽更狠,撤出扬州的所有兵力百姓,以扬州这数郡为饵,就为了引大魏的将士入内,水淹大魏十五万将士。好计,好计,你是准备了多少年,多少年呐!”以长江之手而灌入,更要保证在一夜之间将这些城池都淹没,仅仅是区区的天时可成?   怕是诸葛亮早在拿下扬州那诸郡时,便已生了这些念头,这些年来,曹盼在让邓艾兴修水利,诸葛亮也从来没有闲着。   兴修水利,以水灌入良田可行,若是设一道闸口,引大量的水入其中,再分流而出,通各郡之河流,要淹掉那半州之城,难亦不难。   “撤军,立刻,马上撤军!”扬州出了这样的事,曹盼必是要立刻撤军的,待水势一过,若是那十五万将士尽亡于扬州,消息传回洛阳,必引朝臣动荡。哪怕周不疑有夏侯惇、曹仁他们护着,也镇不住那些人。更何况扬州的事至此,曹盼必是要另作安排的。   “是!”曹盼为何而撤军,各皆明白,不敢迟疑,迅速地下令三军,赶紧的收拾着回京。   “陛下,广汉郡以何人为守?”撤了,总不能把广汉郡还有梓潼郡双手送还给蜀汉了吧。墨问提了一句。   “凤鸠留下!”好不容易拿下的城池,曹盼怎么可能会肯送人,以凤鸠坐镇,曹盼目光灼灼,“在扬州之事未定之前,无论蜀汉如何叫阵,皆不可出战,你给朕记牢了。”   旁的人想从诸葛高的手里讨得半分的便宜难,所以,曹盼只要她坚守不出。   “是!”凤鸠应下,半点不敢轻视。   曹盼准备立刻撤军,留秦无在后,她则立刻带着曹恒赶回洛阳。   她这里收到了消息,那头的蜀汉也同样,蒋琬听说引长江之又灌入了扬州之数郡,喜得连连说着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大汉有救了,大汉有救了。丞相此计,妙,实在是妙。”   立刻地赶往诸葛亮的丞相府去,马谡、费祎、郭攸之、张翼、杨仪皆在,皆与诸葛亮道贺。   “丞相自拿下扬州便思虑如何以扬州葬曹魏之兵马,观天时地利,兴修水利,不过是在长江设了一闸口,引长江之水流入一路所修之水道,一个接着一个的河水、湖泊,叫除庐陵之以西至于益州为界的郡县皆被大水淹没。曹魏平白得了这么多的城池,必是疑心丞相另有安排,故以重兵往各郡驻守,怕的就是我们在其中设了埋伏,没想到,我们竟然不费一兵一卒,早就设好了这样的局等着他们。”   “丞相神机妙算,言道今秋雨多,果然不出丞相所料,只攒了十日的水量,便一口气淹没了扬州之数郡。据黄忠将军来报,这张辽率了不下十万之大军入的扬州,十万兵马,一朝尽灭,必叫曹魏兵力大损。”这样的战果,最少估算的十万兵马亡于扬州,让他们皆是一片的欢喜。   “广汉郡如何?”诸葛亮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曹盼那边一定早也收到了。   如此情形之下,曹盼第一反应必是撤军。   “报,丞相,广汉郡内,曹魏大军已经开始退了。”在诸葛亮询问曹盼情况时,总算报来了。   “费参军,马将军,张将军,你们三人各领兵三万,兵分三路,设伏于曹魏退军必经之路,此时魏帝急于归洛阳,以安曹魏臣民之心,所以一定不会恋战,你们趁机再给曹魏一记重创。”一鼓作气,曹盼经扬州之乱,此时急于回洛阳,不在这个时候捉住机会给曹盼一记重创,那要等什么时候?   “诺!”跟曹魏这一回的交战,他们都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如今好了,终于,扬州之计成了,终于到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另外,传信与汉中,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兵出梓潼郡。”诸葛亮再下了一个命令,此时此刻,不趁着曹魏即将大乱而趁机夺回他们的失去的城池,甚至给曹魏一记又一记的重击,如何还能有这样的大好机会。   诸葛亮说着,轻轻地咳嗽了起来,蒋琬道:“此事臣去办,只是丞相,还望你保重身体。眼看大汉就要否极泰来了,丞相万万不能倒下。”   “放心,我会的。”诸葛亮应着却又咳嗽了起来,蒋琬甚是忧心地看着他,而在此时,一个将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丞相,丞相不好了,不好了!”   一声声叫唤的不好,让本来十分高兴的众人心都悬了起来,什么不好?怎么又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是码完了,但据说完结要先找编报备,作者渣得问问今天能不能更完。反正今天不行也就明天。   番外,万邦来朝一章,阿恒两章,不疑一章的,再来个南阳一行的一章,先说好,不擅长写番外的,求不嫌弃。当然,番外尚在努力码着,作者渣在你们国庆放大假的时候依然上班,所以,番外容作者渣缓缓~ 第376章 他也喜欢   “怎么了,出了何事,如此的慌乱?”蒋琬上前迈了一步地追问,那斥候摇着头颤颤地道:“汉中,汉中传来消息,汉中,汉中失守了。姜维将军,姜维将军被捋。”   刚准备要用汉中来活一步棋的诸葛亮一听整个人一晃,“怎么会,怎么会?”   汉中易守难攻,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叫人攻破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人用的什么办法 ,攻下的汉中?   诸葛亮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些都是怎么的一回事,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从曹盼出兵至今,汉中被困也才不满一个月,凭汉中的粮草,汉中的兵马,还有姜维的本事,不可能这样轻易地丢了汉中的。   “丞相!”想不通又如何,汉中丢了那就是丢了,还能有假。蒋琬唤了一声,诸葛亮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哪怕丢了一个汉中,将来再夺回来就是,但是,为何诸葛亮却觉得不安了?   “依先前之令而行,设伏曹军,杀!”诸葛亮再次地下达这个目的,费祎、马谡还有张翼再不迟疑,立刻地领兵前去,诸葛亮顿了顿道:“诸位要小心!”   小心再小心,否则的话,谁中谁的伏那就未必了。   诸葛亮如此地再叮嘱着,三人皆是与诸划作一揖,表示对此事听下了。   各自领兵三万而出,往诸葛亮早就已经想好的地方去设伏。   大雨依然未停,而且越来越大,大得近距离地无法辨清人的面目。   马谡设伏之处乃于巴东郡之西,曹盼由此而归,能够最快的赶往洛阳,所以诸葛亮以指出,这一定会是曹盼首选的路。   比对起曹魏的兵马来,自然是马谡所领的益州兵马更熟悉益州的气候、地形,所以雨势很大,作为斥候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发觉进入他们的设伏圈的曹魏大军,迅速的来报。   “将军,曹魏的兵马来了。”   “可看得清,来者何人,可是魏帝?”马谡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了一句,明显对于想要夺得首功,一雪前耻的渴望。   “回将军,看不清呐,只见黑漆漆的一片都是曹魏的兵马,但不知是不是魏帝在其中。”哪怕没有这场雨,想要弄清楚曹盼是不是在这支大军里撤退都不容易,更别说如今这雨势这般地大。   马谡一听皱起了眉头,“将军!”   副将那么唤了一声,马谡道:“领将士准备,待魏军进入伏击圈,杀!”   一个杀字,副将立刻前去传达。但是,他才刚下的命令,却不知在他的后方,已经有人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身后冒出来,抹掉了那一个又一个架着弩、弓的人的脖子,借着雨势,没有引起前面的人的任何注意。   他们不断地接近,后面出现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随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杀来,马谡只在前头紧紧地盯着那已经越来越近曹魏兵马,按捺着,等待着,睁大了眼睛,随着时间的流失,人终于是走来了,马谡抽出剑来,叫唤道:“杀!”   这一声令,自是与那要发弩弓之人下达的,但是,叫唤了半天,没有发射,人也没有看到,马谡明显地愣住了,回过头一看,哪怕雨势很大,但那独一无二的大红色,马谡还是一眼地看到了。   “秦无!”马谡满目震惊,而原来他们弩、弓手已经倒在了一旁,如今架着弩、弓的是魏军。   “知道当初陛下为何不处置你吗?”秦无大声地问了一句,这让马谡想起来了自己成为秦无的手下败将,被关入长安的大牢,若非有徐庶、崔钧以计相救,长青武艺了得,马谡根本出不来。   马谡阴着一张脸道:“魏帝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   秦无点着头道:“陛下说,马谡此人,自诩聪明,又因师出于诸葛孔明,为人高傲,败于你手,往后必欲一雪前耻。他是诸葛孔明的弟子,诸葛孔明是不会放着他死的,所以一定会派人来救,既来救,就让他救吧。总要给马谡一个机会,让他送蜀汉的兵马来死。”   如此之言,马谡完全震住了,秦无道:“陛下虽然没有见过马将军,却对马将军知之甚深呐。你看,如今马将军不就是带人来送死了。”   “你……”马谡一脸的悲愤,怕是他也没有想到,曹盼不杀他,竟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领兵而出,叫曹军一网打尽。   “马将军不服?我想,诸葛丞相让马将军设伏的地方虽然是在这里,但是,诸葛丞相一定提醒过马将军,慎防巴东兵马从后杀出,设伏不成反被伏。”秦无勾起一抹笑容,“然而马将军以为,一路行军秘密,加之大雨不停,必不为我军所察,所以马将军没有派一兵一卒防备。如此,我才能领巴东的兵马从后面杀来,将马将军困之。”   马谡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秦无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其实如果不是诸葛丞相再三的叮嘱,马将军未必不会防备,恰恰是因为诸葛丞相再三的嘱咐了,所以马将军就想要证明,你出师了。”   秦无啊,最能明白马谡的心理了,因而也是极其不屑。   “证明你出师,却要用三万将士的性命来赌?马谡,往日我视你为对手,但是陛下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因自视甚高,因为有证明自己比诸葛亮更厉害,所以将诸葛亮的叮嘱丢在脑海,更是要反其道而行。   所以,秦无也不想再跟马谡说话了,“杀!”   他这杀令一下,弩、弓齐放,直往蜀汉的兵马射去,杀得他们毫无反手之力,马谡那叫一个羞愤,抄着刀要朝着秦无砍来,哪里由着他上前来,早已经叫弩、弓射穿了他的身体。   马谡依然不想放弃,他想上前,箭再射出,穿过他的身体,最终马谡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却一动也不动。   秦无见马谡倒下,扬手让人停止射击,出声道:“缴械者不杀,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杀,那是给他们活着的机会,不仅是秦无这在后头杀来,就是前头,曹盼领着大军而来,双面夹击,反抗,他们有反抗的余地?   “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面对这样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的形势,不投降便只有一死,将士皆有家人,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死。   纷纷地放下了兵刃,个个都表示投降,秦无让人上前去将他们手中的兵器都缴了过来,很快地把人都押下了,曹盼也在此时穿着一身蓑雨走了过来,秦无迎着上去,“陛下。”   曹盼的目光落在马谡的身上,“马谡?”   “是!”秦无很肯定告诉曹盼,曹盼道:“人既然已经死了,厚葬!”   “是!”秦无答应着,曹盼道:“朕速回洛阳,阿会他们那边的消息,速速传来。”   秦无应下,过了此地,再往前几十里就是巴东郡了,一入巴东郡,曹盼也就绝对的安全了。   曹盼火速地赶路,以至于几次与汉中的消息传来错过了,等她入了巴东郡,镇守于此的满宠早就带人等着,一来就与曹盼道喜,“陛下,汉中拿下了,夏侯衍将军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功劳都扣到了夏侯衍身上,曹盼显然一顿,“怎么?”   满宠一看曹盼的神情,这是没有收到汉中的消息吗?曹盼解释地道:“朕这几日从广汉郡急忙回撤,日行数十里,怕是与传递消息的人斥候错过了。”   明显的就是,如今满宠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曹盼,“汉中之内,夏侯衍将军秦陛下之命,带着武校一群字初出茅芦弟子还有一万兵马对峙汉中,臣听说的是,夏侯衍将军带着一群同出武校的弟子,时常的潜入汉中之内,杀蜀汉的兵马,杀完就走。汉中的地形易守难攻,他们也不大举兴兵而去,反倒是时常派人无声无息地潜到了城头上,还有姜维的军营,无声无息的杀完兵就走。”   “将近一个月,姜维想过无数次的办法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汉中的漏洞太多,防完了军营他们直接摸上了城头,城头若是防了,他们就跑到每日出门的蜀汉兵马,半路就把人给杀了。”   “据说直把蜀汉的兵马闹得人心惶惶,生怕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出来,一把地抹过他们的脖子,让他们也像别的将士那样,一命呜呼。”满宠觉得这群小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有这本事潜入汉中还叫人半点都没有发现。厉害,太厉害了!   “那他们是怎么拿下汉中的?”武校的人都有什么本事曹盼不是比人更清楚?所以曹盼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是怎么拿下的汉中。   “据说是三日前,夏侯衍再次带了人摸上了汉中的城头,将蜀汉守城的将士的脖子都抹了,干脆地打开了城门,大军进入,杀得蜀汉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拿下了汉中,也生擒了汉中的守将姜维。”满宠立刻将这最后的一招告诉曹盼。   这群小子的脑子太好使了,先以扰乱蜀汉的军心,接着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把城门打开了,直接的把他们的大军放了进去,姜维忙着稳定军心已是诸多不易,也以为夏侯一时半会的不会攻城,就在这个时候,夏侯衍偏偏带人摸了进城,实在是打得姜维防不胜防。   “好!”这是一个好消息,好得让曹盼的心情总算好转了许多。   满宠突然道:“陛下,这武校,臣能否送臣的孙儿孙女再入?”   “怎么,觉得不对了?”武校这个地盘,那是完全按照曹盼的要求弄出来的,汉中之战,武校这些弟子大放异彩,满宠是什么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察觉到了当然就要表示配合。   满宠一笑垂下头,“臣只觉得汉中这一战,夏侯衍将军带领武校的人能把一场坚守之战打破了僵局,这是何等的本事。无论智谋都不能少。”   曹盼点点头表示满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对,说得对极了。太学啊,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太学,却不知道这武校,才是按着朕的想办法办的。”   她的想法是什么,是一个学校,能够教出文武双全,出将入相皆能。重文轻武是为什么,不就是他们都觉得武将粗鲁,觉得武将都是大字不识的。而曹盼就是要把这些武将教得与他们文臣一般,识文断字,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敢怎么嫌弃的武将。   “臣之前的孙儿孙女太小了,如今再入还来得及吧。”一听曹盼说完,满宠再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自然。”曹盼很肯定地回答满宠,只要想进的,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扬州之事 ,满将军听说了?”曹盼问了一句,满宠严肃了一张脸,“臣亦有耳闻,陛下,还请陛下莫哀。诸葛孔明如此之计,任是谁都无法料及。”   诸葛亮执掌扬州多郡,金陵一失,他便立刻让蜀军带着百姓撤回了扬州,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觉得有问题,但是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想到借长江之水水淹扬州诸郡。   这般的大手笔,所跨的区域,谁能想得到,又敢想过?   “十五万的兵马,十五万的兵马,朕之过也。”无论如何,输了就是输了,她这一回确实是败给了诸葛亮,输了就得要认。   “纵然损失了十五万兵马,蜀汉的兵力也远在大魏之下,陛下不是亦斩马谡的三万兵马。”满宠宽慰着曹盼,哪怕在扬州损失了十五兵马,但是那追赶而来的蜀军,曹盼依然能料到,尽而诛之,那就证明曹盼纵然悲伤,理智还在,也知道如今该做什么。   曹盼道:“损失十五万的兵马,朕纵然心痛,但朕更要稳定大魏。以为朕会急急赶回洛阳?朕再急也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引得蜀军前扑后继以设伏再重创于朕,而叫朕反击重创的机会。”   “陛下英明!”输了一回又如何,这地方输了,别的地方想着赢回来就是了。   “报,陛下,扬州张辽将军来信。”在曹盼依然得要好好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找机会再让诸葛亮损失兵马,这个送信的人说出的名字让曹盼一顿。   “张辽将军?”曹盼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斥候却肯定地道:“是,陛下,张辽将军送来的信。”   曹盼直接的上前去抢过那信,打开一看完,曹盼大笑了,“好,好啊,天佑大魏,大魏之幸,大魏之幸也!”   满宠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甚确定地问道:“张辽将军的率入扬州之兵马无恙?”   “不错,正是如此。在蜀汉引长江之水灌入之前,张辽将军在子存的提议下,率先带了十五万的兵马撤回了庐陵。水漫扬州时,我们不损一兵一卒,此不谓大魏之幸,大魏之幸?”   怕是曹盼从来没有这样的欢喜过,有了这十五万的兵马跟没有这十五万兵马,关系着这天下的走向,曹盼高兴得理所当然,满宠亦为之而大喜,“恭喜陛下,恭喜陛下。”   曹盼握着张辽的信道:“诸葛千般算尽了,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大魏还有如此之幸。子存,张将军,朕要给他们记一大功,一大功。”   这头曹盼为扬州的十五万大军安然无恙而欢喜,益州同样也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当时的诸葛亮正在拿着笔要写下接下来的行军计划,听到斥候来报,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诸葛亮问了一句。   斥候半膝跪下道:“丞相,禀丞相,魏延将军来报,水漫扬州数郡,江水退后,未发现魏兵的任何尸体,魏将军派人去探,这才知道,江水漫入扬州之前,原本进入扬州的所有魏军,趁着雨势退出回了庐陵郡,所以,水漫扬州,未损及魏之一兵一卒。”   诸葛亮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将地案前之物都弄倒了,诸葛亮却顾不上,而走了出来。   “水漫扬州数郡,未损魏之一兵一卒?”   “是!”斥候面对诸葛亮的问下题,如实地回答,诸葛亮呆住了,充满了不可置信,水漫之前,是曹盼察觉了他的计划吗?   不,那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除了长江这处闸口,于扬州所修之水利,皆可灌水入田,那是利于民生之事。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曹盼不可能会派人弄得清楚这么多的水渠,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的这个计划,这个从一开始拿下扬州时,他便想到的计划。   “报!丞相,马谡将军领兵于巴东郡设伏,被巴东郡的人从后所伏,马谡将军战死。三万将士,非死即降,费祎将军与张翼将军出伏,皆被反伏,损失惨重!”又这样的消息与诸葛亮报来,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诸葛亮怔怔地看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往后倒去。   “丞相!”众皆大惊,立刻急急地跑过去,扶住诸葛亮……   扬州的消息传来,曹盼心里的地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于巴东停下,曹盼也不说回去。   雨依然未停,蜀汉的消息再次传来,诸葛亮病重也传入了曹盼的耳朵里。   但是,这样的消息传来没有几天,诸葛亮却亲率大军陈兵于巴东。   巴东临近于宜都,也就是说,诸葛亮这是集尽了蜀汉的所有兵马,与曹盼正面相对。   许是应着诸葛亮陈军于巴东,连绵大雨半月,这一天竟然放晴了。   诸葛亮直白地与曹盼叫阵,竟然是想要跟曹盼打上一仗。   既然诸葛亮来了,也直白地要她出来,曹盼便也一出列于阵前,与诸葛亮正对面。   “与丞相交战多年,但于战场会面,这还是第一回。”目光落在诸葛亮的面容上,比起上一次相见,诸葛亮显得削瘦了许多。想到蜀汉传来诸葛亮病重的消息,曹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诸葛亮问道:“魏帝可还记得与亮打的那个赌?”   “三月为期,朕若攻下了成都就是朕赢,若是朕攻不下,就是丞相赢。”曹盼怎么会不记得,这便与诸葛亮道来了。   “如此,魏帝何以急急撤军?”诸葛亮如此问了一句。   “撤有真撤有假撤,如丞相一般撤出扬州,朕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丞相借天时地利,加之人和,水淹扬州七郡。”七郡,那是邓艾统计报上来的数据。自然也免不得感慨一句,诸葛孔明实乃神人也。   能将这七郡的水路灌通,牵一发而动全身,淹了这七郡,何等的大手笔。   “可惜了,诸葛丞相妙计了得,却不料朕的将军会在丞相水淹之前,带领大魏将士退回了庐陵,丞相闻此消息,是何感想?”曹盼问着,知在捅着诸葛亮的心,却也不得不捅。   诸葛亮道:“天不佑我大汉。”   只差了一步,就那么一步,他的诸多算计付之东流,大魏不损一兵一卒,如此,想要再将魏军重创,谈何容易。   “然,谋所不能,便以正面交战,亮之八阵,魏帝可敢讨教一二?”诸葛亮指着自己身后的那近十万的大军,阵形已成,正是八阵。   曹盼摇摇头,“不敢!诸葛丞相之八阵,朕尚未研究出应对之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朕不拿大魏的将士的性命来讨教。”   听到这话,诸葛亮看着曹盼,曹盼道:“所以,诸葛丞相,这一次,朕退了,在朕没有五成的把握破你的八阵之前,朕绝不再兴兵益州。如此,这可是丞相亲征前来要达到的目的?”   一语道破至此,诸葛亮也同时地看着曹盼,“魏帝爱惜将士。”   曹盼道:“想必此阵也就只能在诸葛丞相的手里能有如此之威力,所以,望诸葛丞相保重。”   “魏帝也保重。”诸葛亮也说了这一句,说罢退了回去,曹盼也同样退了回去。   倒是秦无不解地道:“陛下,为何不开战?”   “这个时候诸葛亲自亲来,证明他有所准备,或者,是要来个鱼死网破。如今他已无计可施了,大魏却不一样,朕,不能明知是条死路也让大魏的将士去送死。而且……”而且什么,曹盼并没有说出来,也在这个时候,天空再次飘起了大雨。   曹盼也就顺势地道:“而且大雨连绵,非兴兵之时也。故,退!”   既然曹盼已经决定了要退,那秦无也没有再说其他,而对于长江之水退去的诸郡,张辽与魏延同时兵出,一下子将原本归于蜀汉的七郡划分了,曹魏得其三,蜀汉再得其四。   紧接着,回到洛阳的曹盼下令,迅速整顿扬州水淹过后的诸郡,谨防发生瘟疫。   诸葛亮也同样对重新拿回的扬州四郡严令在没有清洗之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四郡,也是为了预防瘟疫的发生。   而纵曹盼自巴东撤军,诸葛亮却没有再赶回成都,而是到了宜都郡,蜀汉上下都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盼会撤军,因大雨连绵不利行军之天时,也是因为诸葛亮。   诸葛亮所创之八阵图,曹魏无将,连曹盼在内都不能破解,曹盼不愿令曹魏兵马枉死,故而退兵。   对外,蜀汉皆称诸葛亮退回了宜都郡是为了防止曹魏兵马回防,毕竟曹盼诡计多端,诸葛亮有此防备亦是理所当然。   但在宜都郡内,诸葛亮却是病卧在床,不断地咳嗽着,蒋琬、费祎、杨仪、魏延等蜀汉之重臣都赶到他的床前。   “以扬州为饵,引长江之水淹没魏军之计不成,反失了扬州三郡,我之过也。”诸葛亮坐着,一字一句地吐露。   “以马谡出兵巴东,至大汉兵马折损三万,我之过也。”   “丞相!”这两件事,诸葛亮是完全的放不下,亦令蜀汉因其而再受重创,从此,想要再找机会重创曹魏,想要再跟曹魏一争天下,再无可能。   以诸葛亮之生,凭所创之八阵,可护蜀州,但,也仅此而已了。   诸葛亮道:“此生不能匡复汉室,不能还于旧都,更令益州接二连三的有损。我,对不起先帝,对不住陛下,也对不起蜀汉的臣民。”   “丞相,此皆非丞相之过也。是天不亡魏,若非丞相苦心支撑大汉,汉早已不复。”蒋琬上前肯定诸葛亮的所作所为。   杨仪也同样地说道:“丞相,还请丞相保重身体,万万不能着了魏帝的计。”   摇了摇头,诸葛亮道:“我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他自己就是大夫,医术高明,早些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要最后的时间里,为蜀汉争得一线生机,没想到一番多年准备,最后却只落得一场空。   诸葛亮咳嗽起来,“我去后,军政诸事有赖诸位了。只是那鲁氏三兄弟,那本是魏帝之旧部,当初我将其招降,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顺势者,若此时魏帝与之交往,他们必为魏之所用,故,需防之。”   “丞相放心,他们三个要是敢反,我就砍了他们。”魏延毫不犹豫地吐字,诸葛亮点了点头。   “我去后,将我已故的消息传扬天下。有扬州的空城计在前,他们必是疑心我又使诈,如此,可保益州短时间无兵事再起。”诸葛亮轻声地叮嘱。   “是!”一众人皆是心痛,却又不得不依诸葛亮,诸葛亮道:“我本一介布衣,有负陛下之重托,故,死后不必厚葬。”   “丞相,丞相岂能如此。”一干人皆是不认可。   “不能匡复汉室,无敢受之。”一句话道破诸葛亮的坚持,一片哭声。   “瞻儿何在。”公事嘱托完了,诸葛亮唤了诸葛瞻来,诸葛瞻红着眼眶走了上前来,“父亲。”   “我去后,你随长青回南阳故居。”诸葛亮这样地嘱咐诸葛瞻,诸葛瞻点了点头,诸葛亮道:“若有一日,她若回到南阳,便将那蜡封的东西给她。”   长青显然早就已经得到了嘱咐,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诸葛亮伸手抚过诸葛瞻的脸,“不能看着你长大。那些书,你要好好看,好好读,读完了,读透了,将来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瞻儿,谨记父亲的教诲。”诸葛瞻与诸葛亮应着,叩头。   望着诸葛瞻的眼睛,诸葛亮就像是看着那一个人,那一个在茅屋中避雨,唱着蒹葭的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她不知道,她看着他的第一眼所露出的惊艳,眼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比他见过的最亮的星星都要美丽,光亮。   盼盼,真想见你和阿恒最后一面……   诸葛亮想着曹盼的眉眼,还有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曹恒,他的孩子。她送给他的糖,他还没有吃完……   手,无力地垂下了,诸葛亮阖上了眼。   “丞相,父亲,公子!”一叠叠的叫唤,一片悲泣之事。   远在洛阳城内,正与政事堂的诸公们议着事,心那儿似是被挖空一般的痛楚让曹盼不由地捂住了心口。   “陛下!”周不疑察觉了曹盼的动作,停下唤了一声,曹盼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听着摆了摆手,“朕这心口突然觉得十分的难受,今日暂不议事了。”   周不疑道:“快去请戴太医前来。”   胡本已经先一步地小跑了出去,赶紧的去找戴图,曹盼捂着胸口,想要起身都没有力气,痛得,就像是当初曹操去的时候那种感觉。   曹盼突然想到了蜀汉那里传来的消息,诸葛亮病重,回洛阳之前,她也亲眼看到了诸葛亮的脸色,比起之前在成都看到是要差了许多。   难道,难道?   “去,立刻让人往宜都的人去查,诸葛孔明,诸葛孔明如何。”曹盼下达这样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陛下!”燕舞唤了一声,曹盼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曹盼便觉得心口的痛更痛了。   “去,立刻去,你亲自去,亲自去。”曹盼厉声的下令,显露了对这件事的坚持。   “是!”燕舞一听,万不敢再怠慢,立刻地离开,奔赴宜都郡查清诸葛亮如何。   “陛下,陛下,小殿下谁要哭闹着要见陛下。”曹盼更魂不守舍之时,照看曹恒的人急急地跑来与曹盼禀告。曹盼道:“你们都先退下吧。带阿恒来!”   这是让人都退下去,虽然都不放心,但曹恒就要来了,曹盼显然并不想让他们过多的知道这些事。   “诺!”周不疑打头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其他人也纷纷地跟上。   有了曹盼的吩咐,曹恒叫人带了上来,却是哭得似是要厥过去一般,曹恒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般的哭过,曹盼也顾不上自己,走了过去将曹恒抱在怀里,轻声地哄道:“阿恒,怎么了?”   “痛!”曹恒哭着吐了这一个字,曹盼问道:“哪里痛?”   “这里!”曹恒指着自己的心口告诉曹盼,曹盼没想到会是这里,转头地问道:“去催一催阿图来了没有。”   曹盼想为曹恒擦擦眼泪,一碰才发现曹恒的额头烫得吓人。“怎么这么烫?”   烫得曹盼更是顾不上其他了,抱起曹恒就往里头去,曹恒还在那儿哭着停不下来,“痛,痛!”   这一声声的痛,声声地揪着曹盼的心呐!曹盼努力地安抚着曹恒道:“不痛,阿恒,不痛的。”   戴图是叫胡本硬拖着来的,一来到发现这最严重的不是曹盼,而是曹恒,那是半分不敢怠慢,立刻地给曹恒号脉,“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曾啊,殿下一如这些日子一般,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只是突然的哭喊起来,非要寻着陛下。”伺候曹恒的侍女急着额头都是汗。   曹盼看着曹恒,却似是明白了,她也罢,曹恒也好,血脉相连,诸葛亮,诸葛亮……   剧烈的悲意让曹盼都不能动弹了,戴图正急急地要给曹恒施针,想让曹恒可以平静下来,再这么哭下去,那可怎么得了。   “陛下!”胡本是最先察觉曹盼不对劲的人,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也顾不上戴图正给曹恒看着,赶紧的把人拉了过来,“戴太医,你快,你快给陛下看看,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戴图回头一看,曹盼不知何时落下了一滴泪,戴图正要去碰曹盼,曹盼却开口了道:“不必,给阿恒看吧。”   她已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便就没事,而曹恒,曹恒……   “陛下!”这样的曹盼,与当初曹操去看的情形是如何的相似,戴图跟胡本都是见过地模样的人,如今面对上了,自然也是十分的恐惶的。   “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曹盼说着,伸手拭过了自己眼角的那一滴泪。   “照看了阿恒,你知道的。”曹盼转对戴图那么说了一句,戴图连忙地点头。   可是,当曹盼转过头时,轻轻地咳嗽了起来,曹盼拿过帕子挡着,再一看,那帕上尽是血染了一片……   她以为,她说了那样的话,哪怕为了他的汉室,益州,他也会让自己活得更长一点的,她退兵了,他不是知道,一但他不在了,蜀汉再无人能阻拦她一统天下的脚步,可他,为什么还是去了,去了……   曹恒这一病,反反复复的发烧,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看到曹盼的第一句话是,“母皇,他跟我说,糖很甜,他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没完,欲知后事如何,来,砸作者渣吧。刚回来就更文,作者渣很勤奋的,当然,写的时候哭死,作者渣第一次把男主写死,呜……   去找编说今天会把正文更完,新文被嫌弃了~你们也嫌弃?数据是真差! 第377章 我心悦你   听着曹恒这话,曹盼哽咽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曹盼伸手抚过曹恒的额头,过了许久才说,“嗯,阿恒给的,他一定喜欢,但他最希望的肯定是阿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所以阿恒要快些好起来。”   “好!”曹恒看着曹盼眼中的血丝,伸出了手亲昵地摸了摸曹盼的脸。   “不会让母皇再担心的!”曹恒肯定地与曹盼说了这一句,曹盼点了点头。   曹恒突然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曹盼,“母皇,你还有阿恒。”   一句话说得曹盼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伸手抚过曹恒的头,“是啊,母皇还有阿恒,还有这个天下。这个,让我们穷尽一生都想要一统,都想让他恢复太平的天下。”   “为什么都想要一统,他和母皇,却只能对峙?”曹恒将疑惑问了出来,“只要母皇和他不再对峙,天下不就可以一统了?”   “阿恒,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战争是统一必经之路,不过是对手不一样而已。他有他的坚持,母皇也有自己的。不能因为他或是母皇比别的人强,取代了别人而成为我们彼此的对手而觉得,战争是可以避免的。”曹盼这样地跟曹恒说,敌人,不会因为诸葛亮而不复存在。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此生最大的敌人,恰恰是他们心之所系,一心所爱的人。   曹恒依然抱着曹盼,听到曹盼这样的说,曹恒点了点头,“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人。”   “对,总会有别人的。这个天下,想要的人太多了。”曹盼松开了曹恒,“将来你也会有你要面对的敌人,所以,不要觉得敌人是可以避免的,想要自己能赢只有一个办法,足够强,强大到,可以面对任何的敌人。哪怕那一个是你所喜欢的人,你也可以与之周旋,为了你的志向。”   她和诸葛亮不就是为了各自的志向而对峙到今日吗?不死不休,终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过,这条路太苦了,母皇并不希望阿恒走上这条路。哪怕你会变得无比强大,可是依然太痛,太苦了。”痛得苦得,哪怕明知道他死了,你都不能为他而哭,也不能让人知道你为他而哭。   半个月后,由燕舞让人送回来密信,还有曹永呈上的折子,皆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蜀汉广而告之,诸葛亮兵逝于宜都,蜀汉上下皆是一片悲鸣,蜀汉百生皆为其送葬守孝,诸葛亮,死了!   但是,这样的消息一传回来,有人却表示疑问道:“诸葛亮足智多谋,蜀汉皆知,若非有诸葛亮在,我们大军早已挺入成都,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若是真的死了,他们应该把这个消息死死的瞒住才是。陛下,只怕这又是诸葛亮的计,这是要旧技重演,如扬州一般诱我们大军深入,好一网打尽。”   确切的消息传来,曹盼明显的有些恍惚,关于诸葛亮是真死还是假死,朝中早就已经吵成了一团。   “万一诸葛亮就是猜测我们因扬州之事在前,有意将他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要让我们不敢举兵挺入成都,我们才是真正的中了他的计。”   有人相信诸葛亮的死讯,自然也有人不相信的,总之吵得分成了两派了,偏偏由头到尾,曹盼都不发一言。   “退朝!”他们这吵了近半个时辰,其他的事不议了,曹盼突然地站了起来,丢下了这两个字,吵得正欢实的人全都哑了声,想唤一声陛下,可是哪里还有曹盼的身影。   崔琰看了一眼周不疑,在朝臣们散去之后,走到了周不疑的身侧,唤了一声元直。   “崔公!”纵周不疑已为首相,然崔琰年高德劭,曹盼都唤一声崔公,故周不疑也对崔琰十分的恭敬。   各自作一揖,崔琰道:“陛下这几日有些不对。”   这个情况能瞒得过下头那些臣子,却瞒不过他们这些近臣。   “崔公,陛下纵为天子,也是寻常人!”周不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般说,“所以,给陛下一些时间,陛下自然会调整过来的。”   话到这里,崔琰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轻轻地一叹,总不能说皇帝,尤其是为女帝者,再也不是人了吧。   悲之所不能泄,若是连让她舔着伤口的时间都不给,何其苛刻。   与此之时,原本要在宜都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随后依诸葛亮之遗言送回南阳的诸葛亮尸身,在诸葛瞻在一次背着人想要偷偷地看诸葛亮一眼却发现,诸葛亮的尸身不见了。   诸葛瞻本能的就找长青,长青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灵柩,与诸葛瞻道:“想要偷走公子尸身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若是公子知道了,他也会愿意的。所以这件事,小公子就当作不知道。”   话中的意思,诸葛瞻一听就明白了,“是魏帝?”   “长青伺候了公子一辈子,于天下而言的魏帝,一直都是长青心中,公子喜爱的夫人。”长青这样地说。   “那这灵柩怎么办,里面没有东西,到时候一抬就知道了。”诸葛瞻见长青语言对曹盼皆是恭敬,如此提了一句醒。   长青道:“我有办法。”   没有尸体,可以弄一个跟尸体差不多重量的东西放进去,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   宜都诸葛亮的尸体不见了,在长青与诸葛瞻的配合下,无人发现。   而燕舞急急地从宜都赶回洛阳,彼时,曹恒的病已经好了,朝中上下还就诸葛亮是生是死而争论不休,偏偏曹盼由着他们吵,一直没有发话,她这到底是信了诸葛亮死了,还是没死。   毕竟曹永的折子都送上来了,曹盼手下的人消息有多灵通都是心知肚明的,难道曹盼手底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总之,曹盼是一天不表态,这些人就一天天吵个没完。   周不疑带着几分忧心地看向曹盼,这样一直下去,总不是办法。   “陛下!”就在周不疑思虑着究竟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刚回到洛阳的燕舞走到曹盼的身侧,与之一番耳语,原本死寂的曹盼双眼迸发出了周不疑前所从未见过的光芒,“真的?”   燕舞道:“陛下可以去看一看。”   曹盼连一句话都没留,直接地起身离开了,胡本直接给傻了,还是赶紧的帮着曹盼收拾善后,扬声叫了一声退朝。   退就赶紧的退吧,周不疑却握紧了拳头,能让曹盼如此失态的只有诸葛亮,诸葛亮……燕舞将诸葛亮的尸体偷回来了?   从听到燕舞的话开始,曹盼离开了朝堂,急急地往寢宫的方向跑去,十二冕毓挡在她的前头,她也直接一把地扯了扔了,提起厚重的天子服,飞快地跑。   “陛下,陛下!”连天子冠都扔了,胡本这些跟着后头的人怕得连忙的将东西捡起来,追着上去,却在曹盼的寢殿前,叫燕舞给拦住了,胡本瞪大眼睛,燕舞道:“别进去,陛下在里头。”   胡本道:“陛下不在里头还能在哪儿,这是冕毓,得给陛下拿进去。”   手里捧着的正是曹盼戴的十二冕毓,不给送进去,胡本哪里能安得下心。   “找个地方先放着。”燕舞这么给胡本出主意,胡本看了燕舞一眼,“里头有什么东西?”   燕舞不作声,胡本本来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一看燕舞不作声了,便知自己猜得七七八八了,“你是弄了什么东西,叫陛下大惊失色?”   被问的人依然是一声不吭,胡本也识趣地闭了嘴,“不进去就不进去,不问也就不问。反正,陛下想让我知道,我总会知道的。”   反之要是曹盼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会去追根究底非要弄个明白。   跟了曹盼那么多年,胡本一直都谨记自己的本份,不该知道的不问。   如燕舞所言,胡本捧着曹盼的十二冕毓,先找个地方放着。   而屋里头,曹盼冲了进去,急切地寻常着,最终,定在了她放置着天下十三州的舆图前,在舆图前面,站在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人,手执羽扇。那是她魂牵梦萦的人呐,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看了曹盼一眼,轻声地唤了一声盼盼。   这一声盼盼,熟悉而陌生,下一刻,那人却似是不支地倒下了,曹盼尚且来不得欢喜,冲了过去人将他扶住,可他太重,重得带着她也摔在了地上,曹盼本能的就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牢牢地护住。   “盼盼,盼盼!”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呼吸都能感受到,曹盼应道:“我在这儿,诸葛,我在这儿。”   诸葛亮咳嗽着,伸出手抚过曹盼的脸,“我想再看看你。”   “嗯,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曹盼扬起一抹笑容地问着他,诸葛亮道:“不老,我老了。”   这么多年呕心沥血,事事亲为,诸葛亮倾尽了所有的精力,不过是数年不见,却老了不止十岁。   “我不嫌你老。”这一句话,当年诸葛亮问起曹盼的岁数,曹盼也问了诸葛亮的岁数,知他们相差八岁,曹盼对诸葛亮说过的话。   “好!”听着这一句,诸葛亮笑着应了一声,再没有比这一句更叫诸葛亮欢喜的。   曹盼没有问诸葛亮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身体究竟如何,她只珍惜着他们彼此在一起的时间。   从那一日起,洛阳宫的守卫越发的森严,曹恒第二日见到诸葛亮时,直接地冲到诸葛亮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看得,眼睛都不眨。   “阿恒!”诸葛亮如曹盼一般地唤了曹恒,曹恒点了点头,想了想唤道:“阿爹!”   这一声阿爹,上一次在成都时,曹恒也唤了,纵没有唤出声,诸葛亮却明白的,伸出手,诸葛亮问道:“我能抱抱阿恒吗?”   问的是曹恒,曹恒道:“我长大了。不过,让阿爹抱一下吧。”   如此之语气,倒是与曹盼颇为相似,相似得,让诸葛亮不禁露出了笑容。   将曹恒抱在了手上,诸葛亮只觉得一切都圆满了,圆满得,纵然是立时死去,他也无怨无悔。   “小小年纪,学得这般口是心非。”曹盼明显知道曹恒的欢喜,但这出口之语,听着让她不客气地捅了曹恒的心。   曹恒完全无表情地看了曹盼一眼,似在无声地问,母皇你在说什么?   装的一副好傻!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见着没,这么个人精。”   诸葛亮道:“盼盼教得好!”   得,一句话成功把曹盼的火给灭得一干二净了。曹恒发觉诸葛亮的额头尽是汗水,体贴地道:“阿爹把我放下来我吧。阿爹累了。”   “好!”诸葛亮并不强撑着,将曹恒放下了。曹盼道:“本来打算给阿恒开蒙的,事情太多,便也顾不上。你在,便由你教她写第一个字。”   诸葛亮显得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幼时三岁开蒙,曹恒如今是四岁了,大魏朝上下,就由着曹盼不给曹恒开蒙?   曹盼解释道:“阿恒将来与旁人不同。未开蒙前,她可以玩,可以闹,开了蒙,想玩想闹就没那么容易了。早一年前就有人不断地请给阿恒开蒙,我一直顶着不让,一是觉得阿恒太小,身体尚未长好,太小写字,对身体不好;二是觉得,再让她再轻松轻松。”   她为天子,亦是一个母亲,曹盼是要在一个天子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地做好一个母亲。   “再过年,她就五岁了,再不开蒙,这朝中上下,都不肯了。”曹盼如此说着,诸葛亮道:“好,我教阿恒,写第一个字。”   “阿爹,这里!”曹盼的寢殿,再没有比曹恒更熟悉的地方了,曹恒牵着诸葛亮往里走去,走到书案前。曹恒很是熟练地将墨砚打开,倒了水进去,自己磨起墨来。诸葛亮看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曹恒是真的被曹盼教得很好,纵为天子女,却不是对事一窍不通,不通俗务。   “墨磨好了!”曹恒看着墨的颜色与诸葛亮昂着头说,诸葛亮跽坐下,拿着笔沾了墨,不稠不稀,刚刚好。   诸葛亮冲着曹恒招手,曹恒走了进去,诸葛亮教着她如保地握笔,然后在纸上写下曹恒此生写的第一个字。   曹盼只看着他们父女动,不发之一言,一字落,诸葛亮低头问了曹恒,“认得这个字?”   “认得,这是恒,阿恒的名。”曹恒虽然没写过字,但却认得字。   “恒为象形字,会意,从心,从月,从二。二表示天地,本意永久,永恒。恒通亘,《诗经》中的《天保》有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指延绵,延续。你母皇为你取此字,既盼你平安,又意由你承其之志。为父,也希望你能承为父之志。”诸葛亮与曹恒轻声地与曹恒解释着她的这个名字。   曹恒问道:“阿爹的志向是什么?”   “天下一统,百姓安乐。”诸葛亮吐了这四个字,“这是我与你母皇毕生都在为之奋斗的事,将来,阿恒也要记住,让天下一统,百姓安乐。”   曹盼同时地看着曹恒,为了结束这个乱世,多少人倾尽毕生的心血,最后能够做成的会是谁,谁又能再创一个盛世,让百姓可以安乐?   “我会记住了,记住,这是母皇所希望的,也是阿爹所希望的。将来,一定会延续母皇和阿爹的志向,让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曹恒听明白了,一字一字地与曹盼还有诸葛亮承诺着。   诸葛亮摸摸曹恒的头,“背负天下者不易,任重而道远,阿恒不用怕,你母皇会教你的,只要阿恒好好学,将来必会成为比你母皇更出色的人。”   “好!”显然曹恒也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的名是恒,字,取为子安,号,永明。如何?”诸葛亮问了曹盼,“安,愿阿恒一生平安;永明,愿她一生光明,也给这天下带来光明。”   曹盼应了一声好,曹恒听着也很是喜欢地点点头。   想到了什么,曹恒从腰中拿出了一颗糖,直接剥了塞到诸葛亮的嘴里,这不容人拒绝的作为,跟曹盼是一个模样!   嘴里被塞了个糖,诸葛亮无法拒绝,曹恒问道:“甜吗?”   “很甜!”诸葛亮肯定地回答曹恒,这是他吃过的,这世上最甜的糖了。   “上次给阿爹的,阿爹吃完了吗?”曹恒想了想又问。   “尚未!”诸葛亮回答着,从袖中掏出了曹恒给的糖果,还剩着三颗,曹恒一看道:“阿爹为什么没吃完,不喜欢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喜欢的。只是阿爹舍不得。”   舍不得吃完了。   曹盼听着心下一塞。曹恒道:“阿爹喜欢就吃,以后,阿恒把母皇给阿恒的糖都给阿爹吃,阿爹永远都吃不完。”   这是曹恒对于诸葛亮的感情,最直白的宣告。她最喜欢吃的糖,一天只有一颗的糖,她愿意全都给诸葛亮,哪怕自己一颗都不再吃。   诸葛亮的心被曹恒说得都要化了,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吃上一辈子。   “阿恒喜欢的,阿爹也喜欢,阿恒吃就等于阿爹吃了。阿恒每天吃一颗,就像阿爹也每天都和阿恒一起吃了。这个糖,是我和阿恒都喜欢的。”诸葛亮这般地与曹恒说着,曹恒问道:“阿爹还要走吗?我那天梦到阿爹了,阿爹也是这样跟我说,说我给阿爹的糖,阿爹很喜欢,很甜。可是,阿爹说着很喜欢,还是走了!”   诸葛亮听着这样的话,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开了口,“阿恒,阿爹不愿意骗你。阿爹的时间不多了,阿爹这辈子不负天下,不负江山,不负百姓,独独负了你和你母亲。所以,最后,阿爹只想自私一回,来看你们一眼。”   一片死寂,曹恒说不出什么话来,诸葛亮凝望着曹恒,并不愿意给曹恒一个谎言。将来,或许会有很多人给曹恒编造美丽的谎言,独独他,最不该给曹恒的人生里留下第一个谎言。   “阿恒!将来,你总会带着千般的不舍送走很多人,这些人,有你所爱的,你所敬的,也会有你所恨的,无论你愿不愿意,终究不能避免。阿恒的糖,为父很喜欢,很喜欢。这是为父这辈子吃过了最甜的东西,真想吃上一辈子。但是,那是一种奢望。这糖,阿恒给为父时,为父含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阿恒将来每吃一颗,就好像为父一直都在一般,因为,阿恒给为父的糖,于为父而言,是这世上最好的礼物。”   曹恒给他最了的礼物,他也想给曹恒留下一份更好的礼物。一种感情,一份寄托。   “好!”曹恒想要抱住诸葛亮,手却太短了,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了,还好诸葛亮的反应快,先把人给捉住了。   “好了,好了,快教阿恒写字,总得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否则上课了还不会写名字,那得多丢脸。”伤感的气氛,曹盼极其不喜,赶紧岔开话题,让诸葛亮赶紧利落的教人写字。   诸葛亮也不愿意多话,拿起笔道:“来,阿恒。”   曹恒望着诸葛亮,最后点了点头,这是她的阿爹,他也像母皇一样爱着她的。   如此,无论是曹盼还是曹恒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今天这样的话题,哪怕诸葛亮对着她们,昏迷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都要长,可是,依然是开心的。   洛阳的冬天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落下,越来越冷。雪都下了,更不利于行军了,朝中吵了许久的诸葛亮是真死或是假死的事,随着曹盼的置之不理,最后实在是吵不下去了。   洛阳宫里的事,除非曹盼想说,否则哪怕多了一个诸葛亮,也没有人会知道。   然而不知道,那仅仅是不敢想而已,周不疑瞧着曹盼的变化,心下隐隐升起的猜测,最终,一句问话也没有。   戴图被曹盼传入与诸葛亮号脉,一开始见到诸葛亮,差点没把他给吓死,最后,最后又赶紧的恢复了平静,老老实实地与诸葛亮号脉。   一号下来,这油尽灯枯之兆,岂有回天之术。   可是,这话戴图也不敢直接地的跟曹盼挑破啊,倒是诸葛亮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华佗的医书还是你给我的。”   “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有医者不能自医的话。”曹盼这样的说来,诸葛亮摇了摇头,戴图道:“诸葛丞相好好休养……”   一通想要宽慰的话,触及了诸葛亮了然的双眼,戴图也再说不出来了。   “外面下雪了吧。”诸葛亮听着外面的动静,问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下了,好大的雪。”   诸葛亮道:“我还未与你赏过雪,看过梅。”   戴图与曹盼一个劲的摇着头,诸葛亮伸手握住曹盼的手,“纵不出这个门,我也没有多少的日子好活了,盼盼,这世上的事,还有许多我未与你做过,我想都与你做完。将来,你才不会觉得没有回忆。”   他的人生就要完结了,可是,曹盼的人生还会很长。他想给曹盼创造更多的记忆,多得,足够她回味一生,好好地活着。   “好!”诸葛亮既然这样说了,曹盼根本无法拒绝,吩咐人将火炉都准备好,曹盼与诸葛亮步出了寢殿,慢慢地走向地梅花盛开最美的地方。   一路行来,所有的侍卫都目不斜视,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诸葛亮这个人一般。   “论治军严下,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诸葛亮与曹盼偕手并行,一路所见,诸葛亮如此地评价,曹盼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将军。”   摇了摇头,诸葛亮竟是不认同这个说法,曹盼瞪大眼睛看着她,诸葛亮道:“统千军万马者为帅,非将。”   这是给曹盼更高的评价,曹盼开心地笑了,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小楼上,下面正是绽放着朵朵梅花,大雪未停,落在那红梅之上,一红一白,美极了。   临近靠于小楼之前,一阵寒风吹来,曹盼连忙拉了拉诸葛亮身上的披风,诸葛亮摇了扔头道:“无妨。”   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握着曹盼手上的温度,他才不会,觉得自己那样的冰。   地上铺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毯子,诸葛亮拉着曹盼坐下,双手紧紧地握住曹盼的手,看着外面的雪花落下,映着那红梅更显得红艳。   曹盼道:“可惜了我不会作诗,要是换了我阿爹和子建哥哥在,见到如此美景,必有佳作。”   如厮之感慨,却也是实情。   “人无十全,不会作诗又何妨,能给这天下的百姓带来一份安乐,能将这乱世平定,盼盼必将千古流名。”诸葛亮这样的说。   “你会更甚。千古唯一的诸亮孔明,能做到忠贞如一者,唯你一人而已。或许,我会成为你的污点。”娶曹贼之女为妻,千古史书记载都会记着的。   “你不在意那虚名,我也不在意。此生能与盼盼相遇,相知,结为夫妻,亮,三生之幸。”诸葛亮轻声地说着,“只于你,若非我,你会过得更好,至少会比现在更好!”   曹盼道:“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好,一直的!”   “真傻!”诸葛亮这一声嗔怪,可这心,又何尝不是因她的执着,她的不悔而颤动,他这一辈子,不知几世修来的福份,竟然能得她倾心。   “一生得遇一人,你不负我,我又怎么能负你。是我先撩拨了你的,我得负责任,负一辈子的责任。”曹盼侧过头很认真地告诉诸葛亮。一见倾心,便想要让他也跟她一起的沦陷。她做到了,故,他不曾负她,余生只爱她一生,也又怎么能负他。   诸葛亮轻轻地笑了,很是愉悦,“盼盼,能再唱一次蒹葭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茅屋中避雨,轻轻吟唱的那一首蒹葭。”   曹盼道:“好。只是年纪大了,怕是没有从前那样的声喉,唱得未必有从前那般好听了。”   “只要是盼盼唱的,什么时候都好听。”诸葛亮轻轻地说着,曹盼道:“你既不嫌弃,便唱与你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折路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歌声自小楼中随风飘了出去,那头正行于政事堂的周不疑听着这声音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杨修显然也听到了,“这歌声似是陛下的。”   曹盼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没什么奇怪的。   杨修道:“陛下难得如此的惬意啊!”   说着笑看向周不疑,周不疑的脸色却极其的不好,杨修莫名,“元直,你这是怎么了?”   周不疑没有回答,“我有事要去见陛下。”   说着便将手中的公文尽塞给了杨修,急步地行去,杨修明显地一顿,半响回过神来唤道:“元直,元直!”   哪里还有周不疑的身影,早就跑远了!   杨修一开始还没觉得,周不疑这么一跑了,杨修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当初武皇帝可是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过,让陛下莫再当自己是女郎的。”   那么,如今是谁让曹盼再把自己当成了女郎?这个问题,杨修这样的聪明人都不必多想,立刻就能想到了。   诸葛亮,诸葛亮。也只有这一个人能让曹盼还记得自己是个女郎。   “真好听!”诸葛亮靠在曹盼的身旁,转过头,亲了亲曹盼的脸颊。“盼盼,我从未告诉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这颗心也同样为你而颤动。可是,我不如你诚实,我一直在诱着你靠近我。”   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若不然,你又怎么会容我随你回家,你还留我住宿了,更是道破了我是女郎。”   有些话,不必说破,各自明白就好。   “你不说,我说就好。你想让我主动靠近你,那我就主动靠近你。谁先喜欢上谁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最后,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曹盼通透地说来。人家都说,从一开始动心便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说破谁就先吃亏。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只能计较吃不吃亏。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   “我本与瞻儿和长青留话,让他们送我回南阳,将我葬在南阳,如今他们葬的只是一个空棺。只是,将来我还是希望盼盼回一趟南阳,你给我酿的桃花酒,我都喝完了,从前你与我说过,你在那酒里加了一样别的酒没有的东西,我当时问你,你不肯告诉我。”   “你既将酒都喝完了,难道还不知道那酒多了一样什么东西?”曹盼问着。   诸葛亮道:“知道了。你在酒里加的,是你对我的情意,酒酿得越久越是纯香,你对我的情意,如那桃花酒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变得更加在纯厚。你不知,每喝一口桃花酒,我便能感觉到你的情意,这些年,我痛,却更喜欢。”   “桃花酒还有一个我阿娘取的名字,红雨酿,桃花乱落如红雨。落在你身上的桃花如雨,印入你的心间。”   “你为了刘备,为了你的汉室,弃了我。至此以后,你便是我一个人的可好?”曹盼与诸葛亮提着要求,诸葛亮道:“好!”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入皇陵的,我也没想过将来葬入皇陵。我曾与阿爹说过,待我去后,便葬回许都我阿娘那里。你不喜欢我阿爹,不认同他的作为,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要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你带我见过了你的家人,我只想带你去见见我阿娘,我阿娘一定很想看一看你。从前我阿娘就说过,将来有一日,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带人去叫她看一看,她在泉下有知,必会为我而高兴的。”   “想来,她会怪我的。怪我叫你一辈子饱受生离之苦。”诸葛亮望着曹盼。   “不会的。阿娘与阿爹不一样,只要我喜欢,阿娘无论喜欢不喜欢都会喜欢的。你是我喜欢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阿娘都会喜欢的。不管你迟到了多久,只要你愿意跟我去,阿娘只会满心的欢喜。所以,将来有一日,我把你葬在阿娘的身边,等来日我再去陪你,你说这样好不好?”曹盼侧过头道破他的想法。   诸葛亮如何能拒绝,“好,我不能在活着的时候随你去见一见岳母,那我就代你为岳母尽孝。将来,你将这天下安定好了,再去陪我们。”   曹盼抱着诸葛亮哽咽地道:“好!”   “盼盼,这天下,是我们共同的志向,我做不到的,我希望你能做到,将来,再由阿恒来传承。南阳,你一定要回去,我给你留了东西。”诸葛亮的声音越来越越轻,曹盼点头应和着。   “此生因天下和志向而与你分离,可盼盼,我输给了你,输得心服口服。”诸葛亮承认了自己不如曹盼,曹盼道:“本就要你输得心服口服。刘备,岂能与我相提并论,你因他而舍弃了我,终究由我来结束这乱世的。这个天下,最后只能是我的。”   诸葛亮轻笑出声来,曹盼其实很记仇,而且是一直都记着仇。可他所喜欢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盼盼。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心悦你!”诸葛亮转过头,想要再亲一亲曹盼的唇,却再也没有力气,曹盼捧着他的脸,印下了,“我也心悦你!”   曹盼抱着诸葛亮,泣不成声,而在对面的小楼上,周不疑站在那里,看着曹盼抱着诸葛亮,目光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也一步一步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哭成泪人……继续地加更,后续还有,打滚求赏! 第378章 愧对丞相之托   诸葛亮是在曹盼的怀里去的,曹恒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诸葛亮的身体已经冰冷一片。而曹盼眼中亦再无泪水,见到曹恒道:“与你父亲磕个头。”   曹恒没有犹豫地跪下,与诸葛亮磕了三个响头。   “你记住,我与你父亲将来会同葬在你祖母处,这件事,只需你知道。”曹盼又这般地与曹恒嘱咐了一声,曹恒有些害怕地唤了一声母皇。   “别怕,你还小,天下未定,这个让我与你父亲分离的天下,必要在我手中一统。从前你父亲是最大的敌人,如今他既不在了,便再也没有人能拦住我的脚步。”曹盼冷静得就好像失去的这个人,不是她心中所爱的那一个。   曹恒看着曹盼,曹盼道:“天下太重,在我是诸葛亮的妻子之前,我是曹操之女,大魏女帝,你的母亲,我得要做到这些后,我才能只做他的妻。”   “你也记住,这个天下不是任何人都能要得了的,如果你没有能力担起这个天下,我不是非把大魏的江山给你不可的。”如此的警告,更带着冷意,曹恒与曹盼跪下道:“若我没有能力担起这天下,死的不仅仅是我,更是这天下的百姓。”   “对。”曹恒能有这样的认识曹盼十分的宽尉。“我会送你父亲回一趟许都,这些天,好好地呆着。”   “母皇,我也想去。”曹恒上前一步地请求,她也想去诸葛亮最后一程。   “不,你不能去。你忘了,诸葛孔明,他死在了宜都。”曹盼如此地提醒了曹恒一句。曹恒唤了一声母皇。   “克制。这是我要做的,也是你要学的。”曹盼说着克制,她要做的,也是曹恒要学的。曹恒看了曹盼许久,最后只能与曹盼跪下应了一声。   大雪飘扬,曹盼想回一趟许都,皆以为曹盼是想丁氏的,反正与益州的战事总要翻了年之后才能再提,如今曹盼要回一趟许都,也不需谁答应。   而且,曹恒并没有跟着一块回去。   作为曹盼唯一的孩子,曹盼也让先生正常给曹盼上课了,虽然两个伴读都只是挂号的,然而他们主要是的是曹恒,曹恒认真地读书,伴读的事,曹盼要不要选只看曹盼的心情。   而纵曹操称王,曹盼称帝登基,丁氏的墓却没有特意的修过。只派了人守着,从前丁氏下葬时是如何设置的,如今还是如何。   在曹盼赶来之前,人已经按曹盼的吩咐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曹盼带着诸葛亮的尸身来,该如何下葬便如何地下葬。   葬礼毕,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曹盼的身上,曹盼伸手去接过,昂着太阳,一阵昏眩,连忙地阖上眼。   “都走远些。”曹盼让人都退了去,燕舞带着人退得远远的。曹盼走到丁氏的墓前,轻轻地抚过丁氏的墓碑,“阿娘,我把我喜欢的人给你带来了。你瞧着他可是也欢喜的?”   “且让他先代我陪着你,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我再来!”曹盼的声音很轻,说完了话,在那站了许久,曹盼即立刻赶回洛阳。   如此来去匆匆,倒是让已经猜到事情真相的杨修明显的一顿,拿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却似是并无意外的模样。   “兵部该准备起来了。”周不疑那么地跟秦无说了一句,秦无道:“明年兴兵攻蜀?”   “天下各州,大魏已得□□,蜀汉因一个诸葛孔明而苟延残喘至今,孔明既逝,当自兴兵。”周不疑这般地说。   “可万一这是诸葛孔明的计?总觉得诸葛孔明死得蹊跷。”秦无这话小声地与周不疑提,这些话,他是不能与外人提起的。最让他避之不谈的更是因为曹盼对诸葛亮的情谊。   周不疑却笃定地道:“不会。”   秦无有些奇怪地看向周不疑,很难理解周不疑这样的肯定是怎么来的。   而周不疑也没有打算跟秦无解释,只是再次与秦无道:“准备起来。”   对于周不疑的话,哪怕秦无心存疑惑,但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不出周不疑所料,曹盼从许都回到洛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兵部准备调动兵马,甲胃、弓箭样样都准备齐全。另着户部调集粮草,言明开春之后,即与蜀汉兴兵。   对蜀汉兴兵之事,吵了近两个月曹盼都没有说一句话,去了一趟许都回来倒是下定了决心,毛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帝。   “陛下,诸葛孔明之死未辨真假,此时兴兵,是否有所不妥?”   曹盼道:“没什么不妥的,真死假死,猜是猜不着的。兴兵一战,自然就会明白。”   如此直白干脆的手段,倒是与曹盼往日行事的风格如出一辙,毛玠嘴角止住地抽了抽。   “这一次,陛下还亲征吗?”墨问那么地问了一句。   “不必!”曹盼勾起一抹冷笑地说,墨问心下一紧,这诸葛亮怕是已经去了。   于此世间,能让曹盼御驾亲征的只有诸葛亮,曹盼既然说了不用,就证明诸葛亮已经不在了。   隐晦地扫了一眼周不疑,此事,只怕周不疑也猜到了。   “密诏杜子唯回洛阳一趟。”曹盼这般地开口,杜子唯,益州是他的老地盘,上一次杜子唯入益州便将事情办得极好,这一次,想必能办得更好。   很快诏书送到了扬州,杜子唯与樊氏还有一双儿女道:“走,我们回洛阳,为父带你去见一见,你们一直都崇拜的女帝陛下。”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听到曹盼名字,急急地捉住杜子唯的衣袖道:“父亲,父亲,就是我们大魏的女帝陛下吗?”   “这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位女帝陛下,自然就是我们大魏的。”杜子唯十分肯定地说,两个孩子皆是一阵欢呼,“好啊,好啊,我们要见女帝,要见,要见。”   樊氏见两个孩子那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地嗔怪了杜子唯,“哪有你这般拿着女帝陛下当稀罕物的哄孩子的。”   杜子唯笑道:“咱们女帝陛下原本就极稀罕,有什么不对。”   千古以来第一女帝,比这世上的任何稀罕物都要稀罕。   “正好,他们也到了读书的年纪,让他们都进武校。”杜子唯道出了要带孩子们回京的另一层意思,樊氏道:“为何不是太学?”   杜子唯瞟了自家夫人一眼,“我啊,自从追随陛下以来就悟到了一样,但凡陛下整出来的新奇物,将来必应陛下之所需。太学因自来有设,听闻陛下欲于太学之内所设之诸事,因诸公反对,陛下并没有实施。倒是武校门坎没有太学那般的高,但陛下身边的几个近臣,还有曹氏、夏侯氏,乃至陛下部曲的子弟尽入武校。我可听说了,拿下汉中的,正是一群刚从武校毕业的新生。”   樊氏看着杜子唯,杜子唯道:“所以,名声好听没用,得要有实用。”   杜子唯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樊氏道:“若是让孩子们进了武校,我便也留洛阳。”   “行。”杜子唯答应得倍利落,利落得让樊氏看了杜子唯好几眼,杜子唯连忙地解释道:“陛下此时召我回洛阳,必为拿下蜀汉。陛下身边的那些臣子里,我才是真正的益州人。又有上一次挑拨离间在前,接下来我得去益州。”   如此道理说完了,樊氏点了点头,杜子唯道:“陛下是我们夫妻的媒人,这么多年不曾见陛下了,既回洛阳,理当拜谢陛下。”   要谢曹盼,但如今的曹盼却是病卧在榻,一阵又一阵地咳嗽着,都已经咳了小半个月了。平娘急着直抖着戴图,“你给陛下开的什么药,吃了半点用处都没有,你看看陛下咳的。”   戴图手里还拿着刚熬的药,听到平娘的话很时无力地道:“急不得,急不得。”   曹盼这病因何而起,旁人不清楚,戴图心里有数着。郁结于心,悲不外泄,所谓情深不寿,戴图其实也害怕的。   “加大药剂吧,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曹盼瞟了戴图一眼如是地说,戴图道:“陛下,药重伤身。陛下的身子一直康健,也是因为太久没病了,乍然着了凉才会这般。臣给你慢慢调养。”   这慢慢吞吞,曹盼听着也不管了,“朕要商量明年对益州兴兵之事,这病不能久拖。”   戴图看了曹盼半响没有说话,曹盼道:“怎么?”   “陛下心里清楚为何久咳不愈。”戴图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曹盼道:“那你能不能治?加大药剂,别生怕把朕给治死了。”   一个死字说出来,平娘已经连忙地道:“陛下不可胡说。”   戴图冲着曹盼道:“陛下心里的事若是一直放不开,臣就是给陛下再回大一倍的药量,陛下也吃不好。陛下心里清楚这是心病。”   “好了!”曹盼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吃不好,那就熬着。”   原就是熬着,再熬多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戴图听着真要是给曹盼跪了啊,唤了一声陛下,曹盼却已经阖上了眼摆明了不想再说话。平娘再也忍不住地往戴图身上抽了几巴,哪壶不开提哪壶,讨打。   诸葛亮的事,除了燕舞,静姝,哪怕是平娘曹盼都没让她知道,可是后来,还是平娘觉得不对劲了,在曹盼回许都之后,平娘硬是从戴图的嘴里弄明白了,差点没给厥了过去。   也因此,戴图被曹盼训了一通,只给了戴图一句话,“若是跟了朕这么多年,连嘴严都做不到,往后朕也容不得你伺候。”   戴图自知有过,被训着半声都不敢吭,如今再被曹盼这一句吃不好,那便熬着。算是被扎成窟窿了。   捉破脑袋的想把曹盼这咳嗽给治好,半句多余的废话都不再敢说了。   这空荡,杜子唯已经带了妻儿回京,第一件事便进宫见驾。   曹盼即让他进来,杜子唯一路风尘,与曹盼作一揖,“臣,杜子唯见过陛下。”   “起吧!”曹盼叫起,杜子唯谢过后才站了起来。   曹盼从位子上走了下来,“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回来?”   “诸葛孔明已死,大魏最大的对手已经不复存在,这个时候正是兴兵平定蜀州的最好时机。”杜子唯直接的将曹盼诏他回来的原因直白地说出。   “对!没有了最大的对手,朕想要如何的拿下益州,你也知道?”曹盼如此地问。   杜子唯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昔日陛下在益州做了那么多的事,想必百姓还是念旧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在蜀州还有人。”   有的是什么人?曹盼道:“诸葛孔明一定防着。”   “防又如何,诸葛孔明只有一个,他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能收伏人为之所用,并不代表蜀汉还有与他一般的人。”杜子唯是这样想的,故而也这样说。   曹盼道:“所以,你可敢再入益州,为朕说动他们三人?”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得太直白,曹盼会将此重任交给杜子唯,也是因为相信杜子唯能够做好。   “臣愿往。只是在臣临去之前,还请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杜子唯趁机地提要求,曹盼点头道:“你想要什么只管提。”   杜子唯道:“家中小儿小女对陛下十分崇拜,时常与臣请见陛下一面。然常年在外,孩子都快长大了都没能如之所愿,今臣冒昧,请陛下一圆臣一双儿女的心愿。”   曹盼一顿,“你是怎么帮着朕给你的儿女洗脑的?”   “臣也没怎么样,就是把陛下做的事都与他们说一说而已。陛下一身箭术出神入化,臣也是想让他们都跟陛下学习。”很是诚实地告诉曹盼,他只有这样的打算。   “只这么一个请求?”曹盼半眯着眼睛看着杜子唯问,杜子唯想了想道:“臣要送两个孩子入武校,这武校不比太学,那不用考试,故臣就不打算拜托陛下了。”   曹盼道:“不巧得很,明年,也就是昭宁八年开始,想入武校也得要考试。”   杜子唯眼珠子一转地看向曹盼,“如此一来,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有多少能入?”   就差没直白的问曹盼,这还会不会给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开后门。   然而曹盼面对这样的问题并不见怒,反而道:“你不觉得,过于廉价的东西总是会分外不惹人珍惜?”   杜子唯这下明白了,曹盼还真不打算给开后门,不仅不开,反而还要通过武校来激励人上进?   “汉中一战,武校的弟子大放异彩,加之这些年进了武校的人的变化,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朕一开始要压着他们进,如今却已经不需要了。”   一开始为了不把手里拿着的人给养废了,曹盼非要他们把人给放武校里去,但如今让他们看到了甜头,往后哪怕是为了进武校,他们自己也能严于律己。   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武校跟太学总是有差距的,然而这种差距会在不断的缩小,过不了多久,也许那些反对她在太学实行文武制的人,看着武校的人大放异彩,也得求着曹盼在太学推广武校的教学方式。   “那陛下,你给臣家的两个先开个后门,臣这不是在你公布之前先提的要求嘛。”杜子唯打的如意好算盘,立刻地改口表示要将自己的儿女给送入武校。   曹盼道:“不打算送你的儿女入宫与朕的小殿下当当同窗?”   杜子唯一下子看向了曹盼,曹盼道:“朕是在征询你的意思,非是要你一定不可。朕也知道,这当伴读听着是光荣之事,心疼自己孩子的人是不会乐意的,毕竟当伴读可也有个替打替罚的规矩在前。”   “那个,陛下,这事臣作不了主,得回去问问夫人之后再回复陛下。”杜子唯是真没敢私自地答应这事。   曹盼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并非就要杜子唯答应不可,故也不在意,喉咙痒了,曹盼咳嗽了几声,“无妨,不过朕也给你说一声,这伴读不是选个四五个,朕打算选个二三十个。”   这么个选伴读的新操作,杜子唯一下子就顿住了,嘴角抽抽地问道:“陛下,这么多?”   “多吗?比起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来,二三十个,多?”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打算把跟曹盼读书的这些人,仿着这朝廷来?   “陛下,殿下毕竟还小!”杜子唯很是中肯地说了一句,曹盼冷冷地一笑,“你们会因为她还小而忽视她是朕的女儿,大魏的女帝唯一的子嗣?”   哑声了。从曹恒出生的那一刻起,大魏朝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够忘记这事。   曹盼道:“既然你们都不可以忽视,朕就让她从小接触,让她学着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人,不好?”   完全说不出不好,杜子唯道:“陛下这一身箭术打算传给殿下吗?”   “朕那些部曲学了朕多少的本事,而有多少人能学成的,你不知?”曹盼如此地问了一句,好吧,杜子唯也是忘记了,曹盼并非藏私的人,她这一身的本事,但凡想学的人曹盼并不吝啬的教。   什么父传子,母传女的,只传于一人,在曹盼这里完全的不是。   他也是一时的忘记这事了,问了一个傻问题。   “咳咳!”曹盼又咳了起来,与杜子唯再道:“若进益州,想办法把八阵图弄到手。”   八阵图,那是让曹盼于益州退兵的阵法,杜子唯亦有所耳闻,道:“陛下未破八阵图,若蜀汉再以诸葛孔明之八阵相对,岂非再让我们止兵?”   曹盼看了杜子唯一眼,“你觉得弓箭在朕的手里与在普通人的手里一样?”   这个问题问得端是犀利,杜子唯道:“自然不是。弓箭在普通人的手里,那只是普通的凶器,在陛下的手里,却是如有神助之利器。”   “所以,八阵图也是同样的道理。诸葛孔明集先贤之智而创八阵图,八阵图由他主阵自然能挡着朕,由别人来主阵,那就是不一样了。”曹盼这样地说来,杜子唯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曹盼道:“入益州,首要就是拿到八阵图。如此杰作,不收入兵阵以研究,遗失了该有多可惜。”   “是!”后面这一句,杜子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同意。   以八阵而衍六十四阵,环环相扣,只听着就觉得十分难得,自然不能由着他遗失了。   “听闻诸葛孔明之子诸葛瞻即返回南阳故居,八阵图,会不会在诸葛瞻的手里?”杜子唯提了一个想法。   “既然他让其子返回故居,八阵图就不会交到诸葛瞻的手里。无权而不能守宝。八阵图如斯阵法,平凡人拿在手里,形同灾祸。而且,南阳是大魏之境,你觉得蜀汉那些人会允许他带着这样的阵法入魏,叫朕轻而易举地拿到完整的阵法图?”曹盼一个又一个的原因与杜子唯分析,杜子唯无话可说,与曹盼作一揖道:“臣明白了。”   “八阵图,最可能是在蒋琬、费祎、杨仪三人之手。如果你在益州能见崔州平和徐元直,也不防问问他们。”曹盼把最有可能的人跟杜子唯分析了。   她从不问诸葛亮八阵图的事,也不问他最后在宜都都和蜀汉那些人说了什么。因为,在诸葛亮来到洛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蜀汉的丞相,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出现在曹盼和曹盼的面前。   蜀汉的丞相与大魏的女帝,不死不休。这是他们一直都明了的默契。   诸葛亮的出现于曹盼而言是意外,也是惊喜。他想在最后纯粹的做一回曹盼的丈夫,曹恒的父亲,曹盼也同样只想单纯的做一个妻子,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不说对峙,不论天下,做一回普通的夫妻。他们这一生,虽是夫妻,夹杂在他们之间的太多,最后,不该再由着他们夹杂在其中。   作为蜀汉的丞相的那些安排,就由大魏的女帝去一一破解。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是!”   曹盼道:“找个时间,带上你家夫人还有郎君女郎入宫,不过是想看看朕这个稀罕物,当如小郎君和小娘子这所愿。”   “多谢陛下。”杜子唯真诚的道谢,曹盼又咳嗽了起来。   “陛下的身体?”一会儿的功夫听着曹盼都咳了好几次了,杜子唯又不是耳聋或是傻的。   曹盼道:“无妨。益州若得,天下即定,朕才能放心。”   杜子唯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退下吧。一路风尘,具体事宜,待你休息之后再议。”曹盼一边咳着一边地说,杜子唯瞧着还是挺忧心的。不过见曹盼已经再次地挥手,杜子唯也只能作一揖而退下。   随着杜子唯回洛阳,曹盼对于益州的许多安排根据杜子唯的补充而得以安排。曹盼早年纵游历于益州,细节上面总不如杜子唯这个生在益州,长在益州的人。   甚至早些年为了避开弓长的追杀,杜子唯那是挖空了心思。   虽然同样是面对追杀,曹盼与杜子唯又不一样,曹盼只以换装而躲过世族们的追捕,反正世族们千防万防的,那也从来没有防着曹盼装成流民乞丐来半分压力都没有。   魏昭宁八年,诸葛亮病逝于宜都郡,魏昭宁九年,大魏再次兴兵攻蜀,发兵二十万直逼成都。   大军未至,蜀以内乱而起,魏将鲁烈率原两万人马与魏军里应外合,夺得扬州之三郡,自此,扬州尽归大魏。   二十万魏兵至成都,费祎、魏延领军布诸葛亮所创之八阵图而对抗大魏,魏兵部尚书秦无亲自领兵讨教,一而败,再而败,如是六回,终破之八阵。   阵破而费祎、魏延退守成都,意在死守。然魏军接二连三奇袭成都,来无人影去无踪,搅得成都不得守宁,哪怕是刘禅亦不堪其扰,哭着与蒋琬等人道:“我们与魏投降吧,我们斗不过他们,再打下去,死得更多的是我们的将士。”   面对这样没有半点骨气的皇帝,蒋琬等人一口气提不上来,最后哭着喊道:“丞相,我等有负丞相重托。”   八阵已被破,他们已无力与魏抗衡,如今连刘禅都说了要投降的话,这样没有半点信心的模样,直让他们泪流满面,却也无可奈何。   也在这个时候,有人急报,“陛下,陛下,城门,城门被打开了,打开了!”   成都里头,想要死守的人有,一心要投魏的也同样的有,成都的城门被人打开了,意外也不意外。   费祎本能的捉住刘禅道:“陛下,我们快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魏帝,魏帝是仁厚之君,与其逃走漂泊,我宁愿投降,既然魏帝能容汉帝活到今日,也必不会为难于我。”刘禅一番理论说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下投降。   费祎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刘禅竟然会是这样的念头,,一时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刘禅,“陛下难道就甘愿将大汉的天下拱手让给魏贼?”   “若不然呢?你们又不是相父,并无守退之策,如今成都已经被人打开了城门,天下之大,还有我们可以挡住大魏兵马进来的地方?”刘禅难得犀利地问话,费祎竟然一句都答不上来。   而蒋琬已经是面如死灰,“罢了,罢了,没想到先帝一生兴汉,丞相一生为复汉室,却遇上了这般一个君王,是我们无能啊!”   失望的泪水落下,蒋琬突然地拿过一旁的烛火往地上那么一扔,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了。   “蒋卿这是做甚?”刘禅一看着了火,不可置信地追了蒋琬。   “臣有负先帝之托,更负丞相临终之付,大汉即亡,臣便追随先帝与丞相去。”蒋琬冷着声与刘禅说着,上前捉住了刘禅,“陛下,陛下也随臣一道去吧,啊!”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跟你们一起去,不要!”刘禅叫蒋琬捉住了手,连忙地挣扎着。   “亡国之君,活着不过是一个笑话,如那汉帝一般,苟延残喘,生不如死。若是先帝这般,必不会再活下去。陛下,便也随这大汉而亡!”蒋琬的眼中流露出了疯狂,显然他是真的想让刘禅跟着他一块死。   刘禅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蒋琬会突然这样发疯,连忙地挣扎喊道:“不,我不想死,不想,你放开我!来人,来人快把他拉开,拉开!”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火势已经在不断地蔓延,蒋琬使出了全身的力想要将刘禅往火海里拉,刘禅叫唤着内侍上前来帮忙,可是上前来也挡不住,费祎听着蒋琬的话,突然地下令道:“来人,将门都关上!”   他可是领兵的人,一声令下,谁还能不听?   这下内侍也顾不上的拉着刘禅了,刘禅道:“费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陛下不肯跟臣走,而愿意举国而降,臣蒙先帝不弃,丞相魏以重任,今陛下不思对魏,而意举天下而降于魏,臣为先帝,也为陛下,斗胆让陛下与臣一道去见先帝还有丞相。”费祎一字一句地道破自己想做什么。   吓得刘禅一个激灵,连连地摇头道:“不,不,我不,我不!”   “陛下以为还由得了陛下?”整个皇宫的将士都听费祎的调令,刘禅说不,谁听他的?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刘禅是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杨仪叫唤道:“杨军师,杨军师你说话,你快劝劝蒋公和费将军。”   没想到杨仪却好像没有听见,看着那火起,竟然还挑着其中的火往一旁的扔,叫火势蔓延得更快,刘禅……   “陛下,亡国之君已叫天下齿笑,想想孙权,与其跪着活,活在这世上,徒叫人笑话,陛下既然不愿意随臣等再谋复汉,那便与臣们一道走吧。”杨仪竟然是与他们一般的想法,既已有负诸葛亮之重托,连一年都守不住,刘禅又口口声声的要降,半分骨气都没有,他们心中何其痛心,痛心得,便只想让他跟他们一起去吧。   至少死了,不会再有人笑话他们以死相守,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无半点骨气的人。   “哈哈。说得对,纵然败了,也不能失了骨气,我等忠于汉室,一生随丞相只为匡扶汉室,今汉已亡,生前不能护住陛下,死了,臣至少要保证陛下不会受辱。与魏贼屈膝,岂是刘氏子孙当为。”费祎笑着应和着。   刘禅直到此时才知道什么叫求救无门,这些人,一个个都疯了,他们要死,更要拉着他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任是他叫破了喉咙,又还有谁会来救他。哪怕是内侍也一个个的跑开了,火势越来越大,烧红了半边天,刘禅叫喊得越是厉害,那吸入烟气越多,慢慢的,无力地跪下,再也喊不出来……   “丞相,我等有负丞相之重托,终究没能守住汉室的江山,如今,便来与丞相告罪了。”蒋琬朝着宜都的方向与诸葛亮作一揖,费祎与杨仪也一般作一揖,“丞相,我等来与丞相告罪了。”   成都皇帝这么大的火势,领兵进了城的秦无立刻就注意到了,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火从何而来?”   “是!”他那副将立刻应声地去,秦无再次吩咐道:“与所有的蜀兵劝降,还有严令所有的将士,任何人不得惊扰百姓,世族们也不许动。”   益州内的世族,这可是好些年前就被曹盼玩着转的人,如今对付他们嘛,也得等益州安顿好后。   成都皇宫起火的原因很快地被查到了,秦无听了始末,“罢了,那三位以厚葬,至于刘禅,先让人收拾尸骨,怎么葬,待我禀奏陛下,由陛下下诏再行决定。”   “诺!”副将应声下,秦无道:“另与凤将军、曹将军下令,让她们继续行军,用最快的速度,平定整个益州。”   “是!”凤将军与曹将军,一个是凤鸠,一个是曹永。   曹永在宜都虽被魏延重伤了,不过福大命大,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上了战场。   “报,秦将军,曹将军发现了魏延的踪迹,魏延带着蜀汉的残军往西逃了。”秦无刚下令让人继续挺军而进,好,魏延的行踪总算是找着了。   “成都之事将给杜大人,我去接应曹将军。”秦无一听魏延往西跑了,而曹永还追了上去,想都不想就要去帮忙,魏延可不是一般人,曹永更是曾经在魏延的手中吃过亏的。   副将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秦无已经带着兵追了去,而此时此刻,曹永已经带着人把魏延给截住了。   “魏将军,宜都一战,永不是魏将军的对方,如今是要再与魏将军讨教一番。”曹永剑指魏延说。   魏延道:“既是手下败将,如今这是来送死?”   “那就要看看,是谁送死了。”曹永听到魏延这般地说话,十分不善地看了魏延,举剑刺来,显然是要一雪前耻。   魏延笑着迎战曹永,长刀快速地朝着曹永挥去,甚是凌利,而曹永上回吃过一回亏了,这近一年来,伤好之后一直都在回想着魏延的攻势,哪怕不及魏延之凶猛,但魏延再勇,也绝非不能反击之……   作者有话要说:   刘协和刘禅是不一样的,刘协是不降也得降,但是,刘禅想要降,也得问问别人同不同意。 第379章 天下皆归魏   曹永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来者不善。面对魏延的攻势凶猛,曹永借力卸力,甚至在魏延的长刀要从她身边划过时,往后那么一缩,魏延大喜,想要借势划过曹永的脖子,整个人往曹永倾去,不想曹永却借着他倾前之势,完全不管自己以剑刺穿魏延的喉咙。   魏延一世英勇,本以为这一次能取曹永的命了,曹永身上也确实是叫魏延的长刀划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但在魏延刺穿了曹永的脖子前,曹盼先刺穿了魏延的脖子。   这不要命的打法,实在是吓坏了魏延身后的蜀汉兵马。   魏延死不瞑目地倒地,曹永往他脑袋上那么一砍,提着魏延的人头,顶着血流不止的模样,扬声道:“缴械不杀!”   刚刚旁观了她那么不要命也要杀了魏延的军士,听着她那么一说话,一个个的都吓了一跳,手里的刀都掉了……   得,刀都丢了,就不用缴械了!   秦无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曹永那一副杀神的样子,嘴角抽抽了走了过去,曹永连忙把魏延的人头一扔,不忘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这才与秦无作一揖道:“秦尚书。”   “我说阿永,你这伤如此之重,就不能回去处理?”秦无瞧着她那伤口血流不止的,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曹永立刻地道:“我这就回去!”   秦无挥手道:“回吧回吧,这里交给我。”   瞧着曹永那临近脖子的伤口,可以想像刚刚曹永的狠劲。   曹永再与秦无作一揖,露出了一个笑容,分外听话地骑着马回去。她那身边的女将看了曹永几眼,“将军,你该不会是……”   “话不要乱说!”曹永警告意味十足地打断女将要说的话,那女将果断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哪怕知道了,那也得要装傻。倒是曹永训完了人,回过头看着秦无眼睛都不眨……   成都已破,蒋琬、费祎、杨仪拉着刘禅焚火自尽的消息也传回了洛阳。曹盼也没想到刘禅竟然会死在这一群忠汉的人手里,如此死法,怕也是他们觉得这是对刘备、诸葛亮最大的尽忠。   人死了,曹盼自然也不吝啬,“以帝王之礼而葬之。那几位忠节之士,依官阶而葬,厚待其家人。”   曹盼将诏书下达,极快地送到了秦无的手里。   随着成都攻陷,蜀汉的第一猛将魏延被曹永所斩,魏军一路再往益州誓如破竹,昭宁九年三月,益州插上了曹魏的旗帜,到此,分崩离析几十年的天下,终于再次回于一统。   消息传回洛阳,举朝欢喜,群臣皆是欢呼雀跃。   曹盼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续而曹盼下令,大魏一统,举国同庆,诏令免税五年,各州皆是一般。   刚刚归魏的益州之百姓,本是忐忑不安,听到如此的消息,终于是安心了些。   天下一统,百官上折对曹盼一通歌功颂德,曹盼瞧着这些折子,转头全都放到了曹恒的面前,“好好地看完这些折子,把你的想法告诉朕。”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曹恒看了一眼,“母皇的病?”   “无妨。”曹盼明显不拿自己的病当回事,可是,曹盼已经咳了很久了。   进攻益州的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咳,如今都一年了。   “阿图开的药不管用吗?”曹恒走近了曹盼,显得十分的担心。   曹盼道:“好好读你的书。去年忙着进军蜀州,没给你选到伴读,如今也该提起来了。”   提到伴读的事,曹恒道:“真的要选二三十个吗?”   “是!”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恒,“你可以试着把你的伴读们当成你的臣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怎么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孩子原是最单纯的,不过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更不肖说这还是各家各养的。”   曹恒想了想道:“我可以自己选吗?”   已经长大了一岁的人,主意就更正了,曹盼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从小到大,这还是曹盼第一次拒绝得这么果断,还是她的伴读。   “满朝的臣子,不是由朕喜欢或是不喜欢来决定的。”曹盼这样的回答了曹恒,曹恒顿了顿,“可是元直、无知他们明明就是母皇喜欢的。”   曹盼道:“但是站在太极殿上,有至少一半的人如果能由朕的喜好来决定,他们都得丢了官。”   这样的答案是曹恒万万没有想到的,曹盼道:“克制。你父亲去的时候朕告诉你的两个字,你记住了。穷之一生我们一直都记着这两个字,你将来如果想要担起这个江山,也要记住这两个字。”   “克制?”曹恒看着曹盼。   点点头,曹盼道:“从前朕一直觉得你与你阿爹一般,生来就是极其克制的人。那么,朕只要教你如何将这份克制运用到极致。”   曹恒总觉得事情不像曹盼说的那么简单,然而曹盼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天下一统,朕要回邺城祭奠你祖父,一路上,朕会一个个的将选定的伴读告诉你。”曹盼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告诉了曹恒,曹恒明显地顿住了,唤了一声母皇。   曹盼道:“朕自继位以来,历时九年,终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一统。当年你祖父去时,千叮万嘱要朕一定要结束这个乱世,真有了那一天,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天下臣民,都想看朕一统天下之后,如何行事,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尉你的祖父,让他知道,他交给朕的江山,他对朕的期望,朕都做到了。”   余之一生,多少人都是为了这个天下太平而费尽了心思,她的几个师傅,未曾蒙面的长兄,父亲,以及那许许多多战死沙场的将士,为志向而死的的无数士子,皆是为之耗尽一生,呕心沥血,至死不悔。   天下一统,曹盼做的第一件便是重返邺城告慰曹操在天之灵,邺城自是一片欢呼,作为留守邺城的曹植,早就已经和邺城的所有官吏都准备迎曹盼返回旧都。   难得的是,山阳公刘协竟然也来参加了,邺城官吏面对他携手曹宪一道回来,一脸喜色的模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生怕他是来闹事的。   刘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看邺城那些人的脸色,立刻表态地道:“我已经和陛下打过招呼了,陛下已经准许的,这是陛下亲笔书信,你们看。”   赶紧的把书信拿出来,生怕让人误会了,他明明就是高兴地来看看而已。   有信看,必须是要看的,一人上前恭敬又不失礼数地与从刘协的手里接过信,果然上面落下了曹盼的印章,假是不假。   相互对视一眼,表明这件事确实不假,一个个虽然不太明白曹盼怎么会同意了刘协到此,不过,既然是他们陛下同意的,就没有他们置疑的余地。   自洛阳返邺城,因曹盼另有打算,一行并不急促,缓缓行来。   杜子唯也终于是从益州回来赶上这么一趟了,果断地将一双儿女带上,曹盼也记着先时答应过他要见他一双儿女的事,正好给曹恒挑伴读的事也正式提上了。   当然,杜子唯上前来也是另有事要曹盼回禀,“陛下,蒋琬、费祎、杨仪与刘禅自焚于成都皇宫,臣没能从他们手里拿到八阵图。至于徐元直已经找到,他在益州,但他手中确实没有八阵图。只有那崔州平,音讯全无,臣已命人翻遍了益州,并未有他的行踪。”   曹盼听着道:“朕要是他,最该藏的地方绝不会是益州。”   便不奇怪杜子唯找不到崔钧。杜子唯一笑,“那徐元直,陛下不用之?”   “他并不愿意让朕用不是?”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一顿,曹盼道:“朕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一句不喜欢强人所难,杜子唯明白了,曹盼再提了一句醒,“而且,自赤壁之战后,徐庶一直都在魏境,什么时候跑到益州去了?朕虽然不喜欢强人所难,但也更不喜欢被人拿着当傻子戏弄。”   换句话说,曹盼十分怀疑徐庶的人品,所以并不打算提用此人。   杜子唯不过是提一句醒而已,曹盼既然觉得徐庶不可用,不用就是。   正事谈完了,曹盼瞧了两个都肖樊氏的儿郎女郎,与他们打了招呼道:“见到朕可失望了?”   “当然没有。陛下比父亲说的更美丽,也更威严。”夸赞的话是郎君抢先地说。   女郎也直点头道:“父亲总说母亲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可是陛下更美。”   这句大实话啊,曹盼提句醒道:“此言在朕面前说说无妨,莫要与你母亲提起,否则你母亲一个不高兴,将来就不疼你了。”   杜子唯一听嘴角止不住地抽抽,这么教孩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吗?   好不好的,那也是教着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   “阿恒,今天出去了?”曹盼侧过头问一旁正埋头看折子的曹恒,曹恒放下手上的折子道:“不曾。”   曹盼道:“与杜家的哥哥姐姐玩去。”   所谓玩去,曹恒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那并不是真正的玩,然而她没得说不的权利。   “去与各家传话,带了孩子一块来的,都出去一起玩,总把孩子闷在车里像什么样。”曹盼如此地说,胡本听着应了一声,连忙地去传话。   “咳咳!”曹盼轻轻地咳了起来,杜子唯皱起了眉头,“陛下的病?”   曹盼道:“快好了!”   这答得那叫一个飞快的,杜子唯也不好再追问。转提起了崔钧,“崔州平是最有可能拿了诸葛孔明八阵图的人,不如让天下人一块帮着找?”   “不必,若是东西在他手里,如今蜀汉已灭,益州已经在朕的手里,他会来找朕的。”曹盼这般地说,杜子唯一顿,曹盼道:“他不会愿意诸葛费尽心血而成的八阵图流失的。蜀汉已灭,没有了诸葛主持的八阵图已破,纵然破了,那也是一个个没学到诸葛的精髓,非诸葛之败。这样精妙的阵法交到朕的手里,将来必会发扬光大,流传千古。”   杜子唯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燕舞走来道:“陛下,有一个崔州平求见。”   刚刚还在想曹盼说得对不对的杜子唯一听睁大了眼睛,曹盼道:“让他进来。”   一眼看了还没动的曹恒,曹恒道:“我也想见一见崔州平。”   这点要求曹盼没有不答应的,曹盼从车驾上跳下,与杜子唯站平,“任了几年的扬州刺使,也该调你回洛阳了。这回来,六部之中,你想去哪一部?”   被问着的杜子唯一听道:“户部。”   户部啊,那可是掌大魏的财政部门,曹盼道:“国库可没钱,加之朕还下令免税五年,那就更没钱了。”   “国库没有,陛下有就成了。”杜子唯如此地答之,曹盼看了看,突然地一笑了,杜子唯也一笑,曹盼道:“天下已定,内政也要捉紧了,关乎民生之大事,当以国营。”   说的是什么,杜子唯明白,那是多年前曹盼就已经提过的事,盐以官营。   说着话这会儿,崔钧已经叫燕舞引了来,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   “昔年于邺城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还会有今日再见的机会。”曹盼背剪双手与崔钧直言。   “当日尚未谢陛下的救命之恩。”崔钧因曹盼建万书阁而入邺城,不想染上了瘟疫,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后来能活下来,确实是有赖曹盼。   曹盼挥挥手道:“朕也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非为先生一人而已。”   崔钧颇是感慨,施恩不忘报,曹盼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此物,呈于陛下。”崔钧拿出了一卷锦帛,双手奉于曹盼的面前,曹盼道:“八阵图。”   “是。此乃孔明所创之八阵图,尽记于此帛。”崔钧便也不瞒着,如实而道来。   曹盼伸手接过,道:“多谢崔先生了。”   崔钧一笑,“在下不才,听闻宫中殿下已经启蒙了,愿毛遂自荐,将多年游历天下所见所闻,说与小殿下听听。”   指着曹盼身后的曹恒,崔钧颇是直白,曹盼道:“先生愿意,阿恒之幸也。”   曹恒已经非常配合地上前一步,行拜师之大礼,与崔钧说道:“拜见先生。”   “陛下都不先听听在下会给殿下怎么讲课便许了?”崔钧见曹盼答应得如此爽快,而曹恒也配合得十分到位,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字可完全说明了曹盼的心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崔钧不得不说,曹盼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帝,如何能不叫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太会笼络人心了!   随后,曹盼特诏崔钧为翰林,为曹恒的先生之一。   拿着崔钧送上来的八阵图,曹盼将之打开,八阵加中阵,衍为六十四阵,环环相扣。战场交战便已经知道此八阵图非同一般,亲眼看到整个八阵图。她这辈子是断不会有如此成就的。   “交给德祖,让他们都好好看看。”于益州是曹盼让杨修去观阵画的图,并没有完全的画完,但窥之皮毛,有了完整的图,想必更利于他们好好地研究研究。   胡本恭敬地拿着图赶紧的给杨修他们送过去,正好杨修跟周不疑、秦无、墨问、崔申、司马末、郭孚几个都在,胡本说出这是八阵图时,秦无忙问道:“从何得来的完整八阵图?”   “是崔钧崔州平崔翰林送来的。”胡本不瞒着,反正崔钧已经被曹盼封为翰林,他们总会知道。   “快拿来瞧瞧!”最迫切要看到完整八阵图的人竟然是墨问,墨问立刻地上前去表示要拿过来好好地看看,打开一看,还得让司马末跟崔申帮着点。   整张锦帛打开完了,墨问看着这一副副的图,一个又一个的阵,啧啧称奇,“诸葛奇人,忠贞不二,乃当世不二之奇才,这样的阵法,由其主阵,想要破太难了。”   “但见孔明之风骨如何?”崔申作为这群人里唯二没见过诸葛亮的人,问了一句。   墨问很中肯地道:“配得上陛下。”   这么一句足矣。墨问道:“这图让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   “不成,陛下还等着我把这图给弄出来。你要看,跟我一起弄好了才能给你。”杨修果断地跟墨问抢着,墨问呛了一声道:“你如今弄得了吗?要弄也是回洛阳之后才能弄,先把东西给我。”   “给我!”周不疑在他们争执之时,伸出手,两人同时地收了手,连抢都没敢抢,胡本低头一笑。   “奴先回去伺候陛下了。”胡本果断地决定走人。   “回吧!”周不疑慢条斯理将那锦帛收好,打发了胡本离去。   时隔九年,曹盼再返邺城,百姓齐迎,曹恒是第一见识到曹盼在百姓心中究竟是什么。   一声声亲切叫唤的陛下,曹盼与他们笑迎而上,“你们还能记得朕,朕很高兴。”   “自然记得,陛下在邺城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才几年而已,如何能忘。”   一个接一个的念叨着曹盼的好,曹盼也随口问着他们这几年的收成如何,邺城的将士官吏如何?   百姓们倒也是实话实说的,其中那有人被抢了几亩田的事一股脑的全给曹盼倒了出去,曹盼也就接着随口问这事上告了没有?有没有人管?   一句还没来得及,曹盼一眼看过崔申,“听见了?”   “是,臣明白。”崔申耳又不聋,哪里会听不见,再有曹盼这一问,墨问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后但有冤屈,别管是什么时候,讨回来的东西就要讨,谁的手敢伸得太长,剁了就是。”曹盼笑撂狠话,眼睛扫过众臣,冷汗不由地从他们的额头滴落,太,太吓人了。   等曹盼从百姓堆里出来了,回到铜雀台,卞氏已经带着一群太妃等了许久。   “陛下!”大家都是女人,哪怕其中的人比曹盼大不上几岁,但是曹盼是她们的衣食父母,这么多年不曾苛待她们半分,故而相见,也是各自相安。   只是曹盼与卞氏打了一个招呼,“明日要去拜祭阿爹,太后与众太妃都回去休息吧。”   并无意与她们笼络感情,而曹盼一开口,除了卞氏,一干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卞氏道:“好!”   自先离去,也不说其他。卞氏都走了,其她人又怎么敢久留,纷纷与曹盼作一揖而退了出去。   曹盼牵着曹恒坐下道:“一路行来,有何感想?”   “为何百姓对母皇如此亲近?”曹恒问了一句,她那样的问着,满脑子都是刚刚曹盼叫百姓围着时候的模样。   “因为朕将百姓放在了心上,朕给了他们想要的安乐。”曹盼如此地与曹恒解释。   “你要记住,百姓要的其实很少,就是食能果腹,衣能裹。如果连这些东西我们都给不了他们,那就别怪他们群起而攻之。百姓虽然善良,但绝不可欺。”曹盼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给曹恒灌输知识。   曹恒道:“强抢百姓田地者,母皇会要如何处置?”   “大魏自有法度,无论是谁,依法而判。你要记住,人从骨子里都是期软怕硬的贱骨头,为人君者,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的臣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是由臣子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帝王心术,曹盼教着,曹恒想了想道:“那些上折来猛夸母皇的人,算是什么样的臣子?”   “口蜜腹剑,学过吗?”曹盼吐了这四个字。曹恒点了点头,“可他们算?”   曹盼摇了摇头,“一半。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无论旁人怎么的夸你,你心里都不能得意。因为他们的夸赞,十分你只能当成一分来听。说好话又不用钱。”   “其实看他们说什么话,你更要看他们做什么事。用会不会说话来判定一个臣子的好坏,你就成了半个昏君,也别怪下头的臣子耍着你玩。君与臣,相辅相成,同样也斗智斗勇,不想让臣子牵着你的鼻子走,肚里就要有货,凡事不懂没关系,让懂的人给你讲明白,听不明白有听不明白的处置办法。只是不能让人看出你的不明白,当然也不要自作聪明,不懂装懂。”   曹恒听着呆呆地看向曹盼,这是完全矛盾的说法哎。   曹盼道:“皇帝原本就是极其矛盾的人,所以你要学的是这个度。所以,朕让你现在就开始练。”   “伴读?”曹恒想到了曹盼提到的给她选个二三十个伴读的事,曹盼点了点头,“正是。其实一味的教你,不如让你自己上手去感受。”   说得再多都是空话,不让曹恒亲身感受到人性之复杂,学着揣摸透人的心思,将来连臣子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要叫人耍着玩?   “好了,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曹盼想着觉得事情不宜操之过急,打发曹恒去休息。   “陛下,药来了!”曹恒正准备告退,戴图与静姝端着药走了进来。   曹盼干脆地道:“不喝了,喝了一年都不见好。”   说着已经咳了起来,戴图十分的委屈,“陛下这是觉得臣无用了?”   ……喝了一年苦药的人不过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对上戴图这表情,曹盼吐了一口气,端起那药一饮而尽,戴图再上前摊开了银针,“臣为陛下施针。”   曹盼瞟了他一眼,戴图道:“陛下的咳嗽都成顽疾了,臣想着用别的办法。”   “回去休息吧。”曹盼与曹恒说了一句,曹恒与曹恒作一揖,“母皇不要耍性子。”   一丁点的大孩子装着老气横气的跟曹盼说话,曹盼翻了一个白眼,“回去。”   曹恒见曹盼翻了那么一个白眼,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阿恒希望母皇好好的。母皇咳了那么久,阿恒很是担心!”   “不是与你说了,不必担心,再咳,朕也要等你长大,养得你足以撑起这天下才能放心。”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她是不可能轻易地舍弃的,人呐,走出了第一步,接下的九步,又有多少是能由得自己做得了主的?   曹盼一统天下,这是曹操一生为之努力,终究没能实现的事,他所希望,他做不到的事,曹盼能够做到。如今曹盼做到了,第一件事便到他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自曹盼称帝,即追封曹操为武皇帝,今日曹盼率领文武百官重回邺城,将平定天下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曹操,阵势浩荡,人人皆是一身朝服,端庄而威严。   曹盼牵着曹恒立于曹操的陵前,手执长香,恭敬地与曹操作顿首,再顿首。   “阿爹,孙权被灭,蜀汉已亡,今之天下,尽归于魏。儿今日到此告慰阿爹,阿爹在天之灵,必定十分欢喜!”曹盼带着曹恒上完了香,与曹操说着话。   “你瞧,这是阿恒,你的孙女阿恒。阿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拜见阿爹。”曹恒自出生以来,曹盼都忙着平定天下,诸事烦扰,还真是没有机会带着曹恒来祭拜过曹操。   曹恒也不用曹盼提醒,人已经跪下了,“阿恒,见过祖父!”   与曹操磕了三个响头,曹盼看着道:“阿爹,你要保佑阿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与曹操上完了香,后头胡本叫喊道:“跪!”   既是文武百官同来拜祭,那就都别站着别动,胡本叫这一个字,以周不疑为首的群臣皆已跪下,对着曹操的陵墓,行着叩拜之大礼。   礼毕,曹盼迎对着君臣道:“朕自称帝登基以来,耗九年的时间,先得江东,再定蜀汉。今岁天下归魏,皆有赖诸卿相助。朕即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也在今日,大封诸卿,为大魏而一统天下者,皆以论功行赏。宣诏!”   从益州尽归的消息传来,多少人都在巴望着曹盼的封赏。   曹盼不是个小气的皇帝,但是对赏赐,尤其是王爵之位卡得死死的。无功而不赏,那是曹盼登基就放的话,真是说到做到。曹彰、曹植这些个兄弟,没立功的,曹盼真是一个王都不封。   好不容易蜀汉终于是灭了,也是有人巴望着想看看,曹盼到底是怎么论功行赏的。   故而曹盼下令宣诏,这样的事,自然是由首相周不疑来,胡本恭敬地将诏书给周不疑奉上,周不疑接了过去,打开了诏书,这第一个册封的功臣便是张辽,封其为晋阳公。   张辽听到晋阳公之号,那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其他人也是一般的。   曹盼可连个王位都吝啬给宗亲的人,竟然给张辽封公了?绝对是震惊,十分的震惊!   随后是荀攸,同样也是封公,封为宁国公。有了张辽,还有荀攸在前,之后周不疑、墨问、秦无、司马末、崔申他们的赏封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但是,总的来说,曹盼这一次封赏,大方得出乎人的预料之外,故而,一个个都十分的满意。   而封赏之后,曹盼再次丢下了一记惊雷,“朕在先帝之时,便提出盐以官营,如今天下已定,朕得诸卿联名,以名下所有的盐田尽献于国,由朕之始,关乎民生之大事,皆以官营。”   盐利啊,多少人对曹盼手里的盐利垂涎三尺,但是又因曹盼的威严,无人敢提。   没想到他们不提,曹盼倒是自己提了出来,“无名,这些年你代朕掌管盐利,如此迅速将盐利统计纳入国库。至于诸卿之红利,那是先帝与朕一开始就给你们定下的红利,纵归官营,从前你们有多少,往也还是照拿多少,便是谢你们为大魏,为先帝,为朕尽的一份心。”   “谢陛下!”听到曹盼这样说,谁人能不感激涕零,连曹盼自己名下的盐田都交出去了,但是之前给了他们的,如今曹盼依然留着给他们。   “朕与先帝一般,从不亏待为大魏尽心尽忠之人。不过,天下已定,接下来是如何抚民。盐以官营,朕自登基以来让重新制订律令,早些年已经有所得。如此,将律令公布天下。天下一统,改元号为乾清,此令从乾清元年启用,便为乾清令。凡大魏之臣民者,从朕之始,皆需遵守乾清令。记得朕曾与你们说过,什么叫本份,你们要记住你们的本份,朕也一样。不要以为,天下太平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耗尽无数人的心血,叫多少人身死而得来的太平,朕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毁了这个太平。别叫朕捉住了你们的把柄,捉住了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曹盼铿锵有力表明自己的态度,天下一统了,她知道有很多的人都在高兴,都在欢唤着。她就是要在他们高兴的时候,给他们敲一记警钟,响鼓不用重锣敲,他们又怎么会记着。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曹盼绝不允许他们在这个天下一统之后,在她的手里一步一步地蚕食这份来安宁。   “臣等不敢!”刚因曹盼封赏而欢喜的人,再听到曹盼的警告,触及曹盼那一双如利剑般直刺人心的眼神,立刻垂首齐应,那是打死也不敢再起半分松懈的念头。   荀攸看着曹盼,心中的感触甚多,这样的曹盼,绝对是为帝王都最好的人选。   曹操这辈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   “平定天下,需诸卿与朕同心。天下一统,开创一代盛世,更需得诸卿与朕同心。”   “朕,希望将来有一天,旁人提起曹盼,大魏昭宁一朝,皆感慨一声,历朝历代,再无如昭宁帝,昭宁一朝之众臣。朕即当了这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帝,朕得与诸卿,与诸卿结束了这个乱世,朕就更希望能和诸卿再开创一个古往今来,令后世无数人为之向往的盛世。”   “一代盛世,能令后世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盛世,你们不想与朕一同努力建成吗?”曹盼不遗余力地给这些人洗脑,带着他们想像着那样名垂千古,令后世无数人称道的画面,那难道不是他们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纵一路荆棘,愿与陛下一往无前,万死不改其志!”周不疑温和有力地出声,出列与曹盼作一揖,墨问也是出列道:“愿为盛世,斩尽荆棘。”   杨修也被说得十分激动,“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有他们打头阵,一通人立刻都表态,自然都是愿意为一代盛世的开创而出力的。   曹盼看着他们道:“如此,与朕同行,愿朕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也愿诸卿,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能与诸卿,善始善终!”   后面这四个字,是曹盼最真实的渴望,善始善终,她不希望,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最后她却不得不杀他们。   墨问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没想到曹盼竟然会将那才在这些功臣心中浮起的念头道破。   因而,墨问却是放心了。曹盼是仁厚之君,若非不得已,她不会让这些为大魏创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朕,希望待朕百年之后,能由在坐的诸卿送朕一程,也算是不负朕与诸卿一路同行。”曹盼笑着说了这一句,下头的人听着皆是不可置信。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朕不想做的事。所以,朕从一开始登基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什么是你们该做的。到如今,天下一统了,朕还得重申一回,知道了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你们就不会犯朕不想看到的错误。如此,朕就不必忍痛杀你们。”   曹盼不想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名声,但是,同样她也不怕杀功臣。   她是帝王,大魏的帝王,就像她教曹恒的,为人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由她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知道了还依然再犯,曹盼也就不必客气。   “臣等必铭记陛下教诲。”周不疑再一次出列称是,余下之人亦是连连应是。   为帝王者,如曹盼般,明明白白地告诉臣子什么话该做,什么不该做,帝王之心术间何尝不是也用着真心待人。   正因如此,曹盼一朝,所有功臣皆如曹盼所愿,善始善终,曹盼从未杀过一个功臣,亦为后世称颂。   昭宁九年,天下一统,女帝改元乾清,乾清盛世,由此开始……   因曹盼于昭宁年间而一统天下,有称昭宁女帝。但曹盼改元乾清后,历时十二年,开创太平盛世,万邦来朝,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有称乾清女帝。   无论是昭宁女帝也罢,乾清女帝也好,曹盼结束了一个乱世,开创了一个盛世,一如她所说的,为后世人趋之若鹜,却再无能超越其者……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了!回想一路,五个月,从五月份开文到现在,五个月写了一百六十多万的字,平均每个月都三十来万,每天一万多字,作者渣回想都佩服自己,竟然能码得出来。   诸葛的结局,其实是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作者渣在写荀令君的时候就说过有一个伏笔你们都没有发觉,那就是荀彧的结局也早就表露了诸葛的结局。对于诸葛的评价,是有荀彧之德,郭嘉之智。在作者渣的心里,诸葛和令君一样都是真正的君子,君子之德,孔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君子,为所当为,亦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诸葛是不可能叛汉的,他的人生早就已经规划好,盼盼是他人生中的意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最后,他放下了一切,只为看她一眼……所以这本书的结局从一开始注定了是悲剧。其实作者渣也希望能让诸葛和盼盼在一起,可是,那就不是诸葛亮了,对于强行HE,作者渣觉得这样的结局更好。   对于感情线,真心被嫌弃得让作者渣一度心机梗塞,但还是坚持一开始的想法写到了最后。文中有一些漏洞,感情线上写得,额,进度迅速,或许写得诸葛让很多人都不喜,对此只能说声抱歉。不过这本书写到现在,马上就要标上完结了,作者渣认为,还算是把作者渣想要表达的都表达得差不多了。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陪伴,爱你们!   番外得缓一缓,也就五章,尽快地赶上哈!新书打滚求收,看在作者渣坑品那么好的份上,不要让作者渣那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