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蹭我瓜吃》作者:芒果眼镜娘   晋江VIP2023-12-11完结   总书评数:3623 当前被收藏数:80775 营养液数:41260 文章积分:614,976,064   文案   凌晨三点,楚婳被亲娘从床上挖起来,换上亲哥的官服。   亲爹:“你哥给皇上办事去了,为免引人注意,这段时间由你代替你哥上朝。上朝后,乖乖躲在角落,不要冒头,不要出声。”   楚婳:?   “我比哥矮那么多,有耳洞,肤色也不……”   亲娘掏出一双厚底内增高靴子,给脸、耳朵、脖子、手全抹上粉,准备格外齐全。   楚婳:“……这欺君之罪是非犯不可吗?”   亲爹幽幽看来:“皇上允的。”   楚婳:??   好家伙,奉旨欺君啊?你们君臣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   替哥上朝的楚婳正无聊,天降系统。   【叮,你的吃瓜系统已上线。】   刚出厂的新手系统穿到古代,能量不足,即将关机,手忙脚乱间没发现自己打开了共享功能,方圆五十米内的人都听到了一人一统的对话。   系统:【宿主,绑定吗?】   楚婳:【吃瓜系统,没听过诶,切一个尝尝。】   系统爆了个猛料:【三皇子不是皇帝亲生的。】   楚婳:???   【嘶——上来就这么劲爆?展开说说!!!】   皇帝:??!   百官:??!   谁那么大胆?不要脑袋了?!   系统:【二十年前,皇帝南巡的过程中临幸了几个美人,其中一个青楼姑娘生下了女儿,但是公主和皇子的分量完全不一样,她把女儿留在青楼,抱了别人生的男娃,带着皇帝留给她的玉佩来京城,滴血认亲后成功上了皇族族谱。】   皇帝:??!   百官:??!   遗弃皇室公主,混淆皇室血脉,该杀!   楚婳:【原来是真假皇子梗啊,没意思。】   系统:【不!重点来了!她抱来的假皇子是前朝皇室血脉,现在已经和前朝的大将军之后勾搭上了,准备去挖掘前朝的宝藏,方便招兵买马登上皇位。】   皇帝:??!   百官:??!   三皇子居然是前朝余孽,企图篡位复辟前朝?该杀!   楚婳:【老套路,没意思,你要是能把藏宝图画出来……】   系统:【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去挖宝!】   儿女众多私库没钱的皇帝:!!!   国库空虚没钱可用的百官:!!!   带上朕我们!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挖宝比较有趣:)   *   靠着楚婳和吃瓜系统,大盛朝陆续收获前朝宝藏、治河人才、牛痘疫苗、高产红薯,皇帝和大臣们躺赢三个月,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三个月一到,楚勤回来了。   皇帝、百官:笑容逐渐消失。   众人一番合计,觉得女扮男装、替哥上朝这件事还可以有,于是……   楚勤刚回来,又被派出去半年。   刚回来,又又被派了出去一年。   三年后,楚勤抱住皇帝大腿哭诉:“皇上,让臣留下来吧!微臣都二十三了,还没娶媳妇儿呢!”   皇帝心虚地摸摸鼻子,“要不,让你妹妹帮忙娶一个?”   楚勤:“……”   楚婳:“……”   你听听,这像话吗?少说也得两个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系统 轻松 脑洞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婳、商陆 ┃ 配角:瓜田里的猹12345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还不是只瓜田里的猹呢?   立意:女子也能考科举、当宰相,顶上半边天 第1章   “婳儿,醒醒。”   楚婳睡得好好的,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在两个漂亮婢女的伺候下穿上过于宽大的官服。   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亲娘温氏:“寅初。”   楚婳:?   凌晨三点叫她起床,这可真是亲娘啊!   两个字就给她整精神了——被迫想起那些年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社畜生涯。   官服官帽刚穿上,等在门外的亲爹正五品刑部郎中楚平进来解释:“你哥给皇上办事去了,为免引人注意,这段时间由你代替你哥上朝。上朝后,乖乖躲在角落,不要冒头,不要出声。”   楚婳:??   女扮男装、替哥上朝,这是哪个大聪明抠完脚趾想出来的?   “我比哥矮那么多,有两耳洞,肤色也不……”   温氏掏出一双厚底内增高官靴,给楚婳的脸、耳朵、脖子、手抹上粉,将肤色抹得跟亲哥差不多,准备格外齐全。   绝不是一时兴起。   楚婳:“……这欺君之罪是非犯不可吗?”她不想死啊。   楚平幽幽看来:“皇上允的。”   楚婳:???   好家伙,奉旨欺君啊?你们君臣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   一路上,楚婳紧跟在亲爹身后,看他跟同僚打招呼。   偶尔有人过来,还没开始寒暄,就被亲爹打岔开去,也算平安无事。   大盛有大朝和小朝之分,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九品以上的京官都得去,小朝则限定六品以上。   亲哥楚勤是新科探花,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也就是说,她一个月得来两次。   楚婳暗暗握拳,上朝如此危险,回去得去亲娘那蹭几盅燕窝压压惊。   “楚勤,你在这做什么?”一名身穿六品鹭鸶青袍的清俊男子向楚婳走了过来。   楚婳:!!!   这人是新科状元刘子昂,被皇帝赐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职,是亲哥的上司。   要穿帮了啊!   谁曾想,刘子昂给楚婳一个眼神,将她引去了他们该站的位置。   楚婳:“……”感谢内鬼!   在京的文臣武将数量不少,四五品的官员能否进殿还得看当天请假的人多不多,六到九品的全在殿外,文臣在左,武将在右,乌压压的一大片。   楚婳净身高一米六六,穿上内外增高的靴子依然比一米八四的亲哥矮不少,胸口还有起伏,女扮男装的痕迹十分明显。   翰林院的几位同僚就跟眼瞎似的,一口一个楚兄和楚大人,几句话将她藏到了角落。   楚婳:“……”内鬼真多。   也罢,回去可以少吃亲娘一盅燕窝。   忽然间,【叮,你的吃瓜系统已上线。】   楚婳:???   那声音直接出现在她脑子里,突然归突然,也有一种“穿越金手指虽迟但到”的恍然感。   【宿主你好,我是吃瓜系统188。】系统急慌慌地问,【绑定吗?】   楚婳:【你很急吗?】急得连自我介绍都给略了。   系统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能量不够了。】   楚婳:【你应该是科技的产物,在古代要怎么获取能量?太阳能吗?】   系统:【吃到的瓜越多,积攒的能量越多,简称瓜能。稍等,我连个无线,不然不好吃瓜。】   楚婳一怔,古代也能连无线?   188是个刚出厂的新统,穿到古代耗费太多能量,又花能量搜寻最适合绑定的宿主,正处于能量红线即将关机的边缘,手忙脚乱打开无线,没发现自己无意中打开了共享功能。   以楚婳为中心,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奇异的童声:【宿主,绑定吗?】   皇帝:???   百官:???   “皇上驾到——”   百官们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上龙椅,心中仍在想那个古怪的声音:“众卿平身。”   朝堂开始今日份商议国事,最先出列的是工部尚书:“臣有本要奏……”   楚婳仗着有一群内鬼保护,顺理成章开小差:【吃瓜系统,没听过诶。】   皇帝:???   百官:???   朝堂之上怎会有女人说话?   工部尚书卡了一瞬,接着道:“上月京中连日暴雨……”   楚婳:【切一个尝尝。】   工部尚书:“……”究竟是谁在和老夫作对?!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摘星台不能如期完工……”   百官们隐秘地寻找声音来源,认出声音的楚平已经快晕倒了。   系统的能量不多,怕被楚婳拒绝,干脆爆了个猛料:【三皇子不是皇帝亲生的。】   楚婳:???   【嘶——上来就这么劲爆?展开说说!!!】   皇帝:??!   百官:??!   谁那么大胆?不要脑袋了?!   皇帝面色漆黑,工部尚书停止上奏,整个朝堂安静得针落可闻,楚平都快吓死了。   一听楚婳这典型的瓜猹语气,系统就知道这波宿主稳了!   系统:【二十年前,皇帝南巡的过程中临幸了几个美人,其中一个青楼姑娘生下了女儿,但是公主和皇子的分量完全不一样,她把女儿留在青楼,抱了别人生的男娃,带着皇帝给她的玉佩来京城,滴血认亲后成功上了皇族玉牒。】   皇帝:??!   百官:??!   遗弃皇室公主,混淆皇室血脉,该杀!   楚婳:【原来是真假皇子梗啊,没意思。】   系统:【不!重点来了!她抱来的假皇子是前朝皇室血脉,已经和前朝的大将军之后勾搭上了,准备去挖掘前朝的宝藏,方便招兵买马拉拢朝臣登上皇位。】   皇帝:??!   百官:??!   三皇子居然是前朝余孽,企图篡位复辟前朝?该杀!   楚婳:【老套路,没意思,你要是能把藏宝图画出来……】   系统:【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去挖宝!】   楚婳:【你这系统能处,绑定吧。】   系统:【好嘞!】   儿女众多私库没钱的皇帝:!!!   国库空虚没钱可用的百官:!!!   带上朕我们!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挖宝比较有趣:)   快快快,详细说说!   把具体的藏宝地点和路线说清楚点,里面有多少东西也一五一十说清楚,他们好安排到底去多少人挖宝运送。   系统:【我去瓜田里充能,宿主等我哦~】   楚婳:【去吧,我打个盹,三点起床上朝,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困死了。】   皇帝和百官微愣,瓜不吃了?宝也不挖了?   这……   算了,国事要紧。   国事商议继续。   皇帝召来贴身太监,小声吩咐一通。   今日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听见皇家秘闻,三皇子的事是否属实,今日朝堂之上那道女声是谁,莫名知晓皇家秘闻的人又是谁,这些都得让锦衣卫好好查查!   *   早朝结束,楚婳跟随刘子昂等人前往翰林院,被刘子昂指了张堆满书籍卷轴的案桌。   翰林是皇帝的文学侍从官,负责朝廷的日常工作,包括诏书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   楚婳不敢乱碰机密文件,拿了本史书装样子。   【系统,吃瓜!】   翰林院官员:!!!   赶来的锦衣卫指挥使:“……”还真是你啊。   系统:【来了!宿主想知道什么?看你对皇帝绿帽子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我说说这个?】   楚婳:【统,你太上道了!来,展开说说,我正闲着呢。】   翰林院官员:!!!   我们不闲啊!这可是皇家秘闻,听多了会出事的,不许说!   刘子昂捡起一本史书,“楚兄。”   楚婳沉迷八卦,没反应过来,刘子昂“咳咳”两声提醒:“楚勤。”   系统:【宿主,帅哥叫你呢。】   帅哥刘子昂:?   楚婳:“刘兄。”   她的嗓音柔和,楚勤嗓音清朗,当场穿帮。   幸好,在座的都是内鬼。   听到楚婳说话,翰林院诸位官员更加确定这个在他们耳边说皇家秘闻的人——正是皇上要他们打掩护的假楚勤。   刘子昂好似耳聋一般,将手上那本史书递了过来:“楚兄看看这本。”   楚婳接过一看,竟是《景史》,还是本野史,给她这个做什么?   系统也在看:【官方主持修订野史是什么操作?】   楚婳:【谁说翰林院里的史书就一定是翰林官写的?就不准人家买本野史回来,摸鱼的时候看吗?统啊,你要知道,人生有四大乐事,洞房花烛、升官发财、上班摸鱼、带薪拉屎。】   系统:【哇哦——】   翰林院官员:“……”   锦衣卫:“……”   摸鱼?拉屎?什么玩意儿?   刘子昂:“……楚兄慢慢看,不着急,看完了,我那还有其他的。”   总之,看什么都行,求你千万别在翰林院聊皇家秘闻了!   楚婳目送刘子昂离开,将《景史》对半翻开:【咦,前朝皇帝后宫佳丽居然有七百六十个,每天一个都得轮上两年,嘶——这是什么人间极乐?】   系统纠正道:【准确来说,其实是八百一十三,还有宠幸之后没给名分的宫女呢。】   刘子昂默默记下,准备找机会把数据订正过来。   楚婳啧啧感叹道:【就这数量,大盛不反,他也快精尽人亡了。】   翰林院官员:“……”   锦衣卫:“……”   你个小丫头怎么就这般口无遮拦呢?!   一个时辰后,御书房内,锦衣卫指挥使呈上今日的调查结果。   一、五十米范围外的人听不到,离楚婳越近,听得越清楚;   二、王婕妤招了,当年的确生了个公主,留在青楼,三皇子是否是前朝余孽还有待查证;   三、朝堂之上的声音出自楚婳,不必言语出声,可用意念与系统对话,目前尚未找到系统的踪迹。   皇帝看了许久,面色阴晴不定。   冲楚婳在朝堂之上大肆谈论皇家秘闻,弄得人尽皆知这一点,她的脑袋就能砍了。   只是楚平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多年,楚勤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办事去了,女扮男装、替哥上朝的主意是他出的,又发现了三皇子疑似前朝余孽的真相,于情于理都不太好杀。   更重要的是:前朝宝藏。   南边年年洪灾,三百万两赈灾银被贪墨,国库不得不再出一笔赈灾,实在没钱。而他妃嫔、子女众多,逢年过节都得送礼打赏,私库着实紧张。   前朝宝藏来得正是时候!   再三思量,反复犹豫,皇帝还是无法不在意楚婳对他头顶绿帽子数量那么感!兴!趣!   “宣楚平。”   朕不好过,你个小丫头也别想好过!呵呵。   宣召消息传来时,楚平在一众同僚“走好”的怜悯目光中浑身打颤地离开刑部。   一进御书房,楚平连滚带爬地扑到御桌前:“皇上,小女年幼不懂事,请皇上看在楚家一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她一命,微臣必定将她关在家里,哪也不去!”   “爱卿请起。”皇帝面容和缓,没有一点生气迹象,“她还是个孩子,朕不会和她计较。”   楚平懵了一瞬,小气记仇的皇帝不算账了?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吧?   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他慌忙跪谢:“谢皇上隆恩!”   皇帝笑眯眯地道:“朕不罚她,朕还要赏她。”   楚平:?!!   糟糕,皇上给气傻了! 第2章   靠着那本野史,楚婳顺利熬到下值,迫不及待上了自家马车,欢喜地搂住软乎乎的抱枕,“明天开始我就能睡到自然醒啦!”   楚平呵呵:“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楚婳:“先说好的吧。”   楚平:“你哥升官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楚婳痛苦面具:“……坏消息不会是我每天都要寅初起来上朝吧?”   楚平满脸赞许之色:“婳儿真聪明。”   “嗷——”楚婳哭了,明明都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这个亲爹不能要了!   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哭声,伪装百姓路过的锦衣卫暗探记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宫。   楚家的马车还没到家,御书房内的皇帝就收到了消息:【楚小姐得知每日都得寅初早起上朝,感动到嚎啕大哭。】   皇帝原本批奏折批得头晕眼花,见状哈哈大笑。   看到你不开心,朕就开心多了!连这么无趣的请安奏折都能多批两本哈哈哈!   分外不开心的楚婳一回到家,官服、官帽、官靴都没换下就跑去温氏那哭:“娘,爹害我,你要给我做主!”   正在看话本的温氏浑身一震,慌忙把话本藏起来,“快快快。”   刘嬷嬷和婢女麻利地收走桌上的话本、果子、果脯,将一沓一沓的厚账本堆成小山,取来一把檀香木算盘,营造出一种乱中有序的氛围感。   等楚婳穿过屏风,进入内室,就见温氏那张精致的芙蓉面蕴满了忧愁,柳叶眉轻轻蹙着,愁苦地望着堆在桌上的厚账本。   糟糕,忘记今天是一月一次的核账日了。   楚婳笑容一滞,足尖轻轻一转,语气都放轻了,“娘在忙,女儿就不打扰了。”   “婳儿。”温氏招招手,“别急着走。”   婢女们纷纷上前,半拥半簇地为楚婳脱去官帽、官服、官靴,为她净面、揉肩、泡脚,还有剥葡萄、喂果汁的。   一通伺候下来,楚婳身心舒畅,哪还好意思走?   温氏笑着将燕窝送进女儿手里,与之伴随的,还有一起推到楚婳手边的账本,“婳儿辛苦了,快尝尝,娘一早就让人给你炖的。”   楚婳:“……”行吧。   喝完燕窝就对账,取来白纸和炭笔,用笔画更少的阿拉伯数字代替文字,采用借贷记账法分左右两边记账,快速过了一遍这个月各家铺子的账。   温氏见女儿将账目整理得又快又好,眼里划过一丝骄傲。   她也没闲着,用算盘打了一遍,看最终的数字与女儿算出来的是否一致。   母女俩各用一把算盘,木制算珠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直至对完这个月的账。   “搞定!”楚婳懒散地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美婢们的揉手、捏肩、捶腿服务,随手从抱枕底下抽出一本话本。   “诶——”温氏面色微变,这时候再想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风流寡妇俏书生》,什么时候上的新话本?娘都不告诉我。”楚婳嘟囔一句,赶紧翻阅起来,一边在心中呼喊:【系统,快来一起看!】   系统:【来喽~】   温氏:???   女儿的声音她很熟,另一道似是孩童的陌生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说是一起看话本,也没见到人影啊?   温氏用眼神询问陪嫁刘嬷嬷和其他婢女:你们听到了吗?   刘嬷嬷和婢女们迟疑着点头,她们也听到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婢女前来:“夫人,老爷请夫人去前院。”   温氏以为前院有事,赶紧带着刘嬷嬷一起去,谁料楚平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夫人,刚刚你听到了吧?婳儿和系统的对话。”   温氏呆住:“老爷在前院也听到了?”声音有那么重吗?竟然传得这么远。   楚平撇去今日朝堂上的关键内容,说了个大概,“婳儿与系统绑定了,我们看不见系统,只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范围是五十米。皇上明令对所有人保密,目前包括婳儿本人。这件事关系到府上所有人的生死与前程,夫人,今日你就将嘴不严的仆人打发走。”   温氏深知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应下,嘴不严的仆人连夜收拾东西送去庄子,楚婳的院子里也有两个年幼的婢女被送走。   楚婳对此一无所知,凌晨三点起床实在太为难人了,眼睛都睁不开,哪会注意院子里的洒扫婢女在不在?   她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困倦眼,于瑟瑟寒风中被刘子昂引到了该站的位置上。   今日有不少官员请假,他们俩比昨日站的位置更靠前了些,但并没有什么用,依然在殿外被冷风呼呼地吹。   楚婳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不好光明正大地用女声和他人交谈,只能和系统吐槽:【系统啊,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升官。】   等皇帝来的百官们在心中回答:无非财、权、色。   系统十分配合:【为什么啊?】   楚婳:【因为升官了就能进殿,不用吹冷风啊,外面好冷。这要是大冬天的天天上朝,天天站外面,早晚冻出个老寒腿。就是为了这双腿,也得拼命往上爬。】   百官们:“……”   系统:【……】   就、挺新奇的。   楚婳又困又冷,原地不停跺脚:【太冷了,还是犯个错让我哥贬职吧。】   有和楚平相熟的官员,不禁朝楚平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可有个好女儿啊。   楚平被看得脸都红了,快住脑!别再坑你哥了!   系统惊住了:【你认真的?坑亲哥?】   楚婳:【要不是亲的,我还不会坑他呢。】   因太监报信楚婳那边开始了,皇帝匆匆赶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怜爱楚勤。   系统:【他会哭的。】   楚婳打了个哈欠:【官升太快容易飘。】   系统:【以你哥那沉稳的性格,应该不会飘。】   楚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在他的成长路上,我做出了多少贡献!】   她这么一说,系统当即来劲:【稍等,我去挖一挖你们兄妹的瓜。】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系统还没回来。   这速度可把竖着耳朵的百官,躲在门后偷听的皇帝给急的。   系统,你是不是不行啊?!   十分钟后,系统带着满满的哇塞回来了:【哇塞——你们俩可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皇帝:???   百官:???   这系统是不是在该上学的年纪疯狂逃学?居然连个准确点的形容词都不会,回去重学!   系统:【婳姐!你七岁的时候居然就能从十四岁的楚勤手里骗走他所有的私房钱!这声姐,我先叫为敬!】   跟着又小声嘟囔:【真想让楚勤下个反诈APP。】   皇帝和百官被这颗陈年旧瓜惊呆了,当即在心中催促:搞快点!多说点!   楚婳混不在意:【我那是在用亲身经历告诉他,骗子无处不在,就算是亲人也不能百分百信任,但凡涉及钱财都得加倍留心。】   【而且,两年后我就给了他一间铺子,让他什么都不用干,天天躺着收钱。私房钱放在那,又不会自己生小钱。】   皇帝:“……”   百官:“……”   嫉妒得面色扭曲!   这种会送铺子送钱的骗子妹妹,他们也想要!   系统:【可是你立马又骗走了他两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私房钱。】   皇帝:“……”   百官:“……”   瞬间从嫉妒变无语:楚婳,你就非得跟亲哥的私房钱过不去吗?!   楚婳:【统啊,你肯定没看到那年京城通往松山学院的路上来了一群雁过拔毛的贼匪,我哥是唯一一个被没抢的学子吧?】   系统喊了声稍等就去吃瓜,连声惊呼:【嘶,姐!你太厉害了婳姐!怪不得我刚来大盛时,用瓜能搜寻全大盛最适合的绑定对象是你呢!你简直全身是瓜,绑定了你,我就再也不缺瓜能了啊!】   【不对,跑题了,你怎么知道路上有贼匪要抢劫的?】   百官和皇帝也想知道,有个别甚至发散思维到:那些贼匪不会和楚婳有关吧?否则没道理单单放过楚勤一个人不抢,不过楚婳应该也没傻到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还没继续发散思维,就听楚婳叹着气道:【那一年,整个大盛朝西边旱,南边涝,北方雪灾,天灾频发,朝廷赈灾不及时,肯定会有百姓为生活所迫落草为寇。】   【松山学院的建址说好听了是与清风明月为伴,说实在点就是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又是一群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聚集地,这不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羊?不去宰上一圈,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皇帝:???   百官:“……”   天时地利人和是这么用的?你也回去重学!   楚婳:【我在松山书院山下开了间杂货铺子,他要什么直接去拿就行,不带钱上路有什么毛病?正好让他体验一下被抢劫的生活,你看,他后来不就主动要求学武了吗?一口气挑两担水不费劲,多好。】   收到同僚们投来的视线,楚平麻了。   要不是女儿今天自爆,他还真不知道她在其中出了这么多力!   经过这两次,系统学乖了,不随便下定义:【那贬职是为了什么?】   【哦,那是……】   皇帝和百官吃瓜吃得正起劲,却听楚婳改了话题:【嗯?皇帝怎么还没来?】   糟了!吃瓜吃得忘了时间!   皇帝赶忙整理龙袍和冕旒,准备威严出场。   同样沉浸吃瓜的贴身太监陈九回过神来,清清嗓子,“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百官们开始商议国事。   楚婳比昨天离得近,听得清楚了些,工部、户部、礼部前后上奏,话题中心只有一个:哭穷。   系统的童声中满是嫌弃:【这个皇帝好穷啊。】   皇帝的脸都青了。   会不会说话?!那是朕穷吗?那是国库穷!   国库穷是天灾导致的,是官员贪污导致的,跟朕有什么关系?   朕花钱走私库,国库穷跟朕有什么关系?!   百官悄悄抬头一看,“……”   遭了,皇上的脸色青得冕旒都挡不住了! 第3章   工部、户部、礼部三部尚书接连上奏哭穷,既有现实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现实来说:国库的最大收入来源是朝廷专营生意,官盐、官铁等,还有田赋、人头税、商业税等各种税收项目,收入不算少。   近些年受天灾、战乱影响,国库盈余不多,又遇上今年的赈灾和贪污,前后砸了六百多万两进去,顿时有些捉襟见肘。   主观来说:他们想通过哭穷的方式引起楚婳和系统的好奇心,通过一人一统的谈话得知前朝宝藏的线索,尽快挖掘出来充盈国库。   没想到他们商量好了,准备好了,系统不按他们设想好的路走。   楚婳:【国库的穷是众所周知的,暂且不说。】   皇帝:???   百官:???   怎、怎么就暂且不说了?!   有些性子急的文臣武将已经忍不住,想开口把话题扭转回来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楚婳满是好奇的疑问:【皇帝的私库也没钱了吗?】   百官:嗯——???   好像也没那么急,你慢慢说。   皇帝坐在高台上,将下面文武大臣的诸多表情与小动作尽收眼底,尤其是他们听到“暂且不说”时的焦急,听到他“私库没钱”时的兴趣盎然。   这就是大盛朝的股肱之臣啊!一个个的都想看朕的笑话!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显然是跑去挖瓜吃了。   楚婳也不急,上朝如此无聊,等等就是。   皇帝现在还不是很确定系统的能力究竟有多大,想通过这件事试探一下系统的能力,又怕楚婳和系统将他私库没钱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国库不丰一事,众卿有何提议?”   顶着被所有人知道“皇帝穷”的风险,他也要把话题扭转回来!   国库的收入来源就固定的那么几个,大臣们只能从现有的几个之中想办法。   有人提议:“增发盐引。”   大盛的盐是朝廷专营的,也就是俗称的官盐,朝廷缺钱的时候会增发盐引,盐商购买盐引,再通过盐引去盐场取盐、贩卖,是比较常规固定的手段。   正因为熟悉,也知道增发盐引能带来的确切收入和国库现状,有不少官员同意与附和。   “臣赞成。”   “臣附议。”   “不行!”户部侍郎反对,“四年前刚增发过一次了,再增发,你们准备发多少?你们以为那些盐商是蠢货吗?”   系统吃完瓜回来就听到这一通喷,见到户部侍郎喷得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快被气疯了,其他人有意见还不敢反驳的样子。   【婳姐,这是怎么了?】   楚婳:【就我哥没被抢劫那一年的事。】   系统:【嗯嗯,后来呢?】   楚婳:【你不是能自己吃瓜吗?】   系统:【搜索也是要瓜能的,我能吃现成的,为什么要再花费瓜能?】   楚婳:“……”你说得好有道理。   本来还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户部侍郎,闻言一怔,原来系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百官们各怀心思,这样的话,他们有不少漏洞可以钻啊。   楚婳解释道:【那一年,年还没过完就收到北边雪灾的消息,国库拨款赈灾,组织后续重建工作。刚喘口气,暴雨一来造成洪灾,国库又拨款赈灾,重建家园,建设堤坝。天气越来越热,这边旱灾,那边台风,这不又又又得花钱?】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钱再多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皇帝和百官们默默点头,就是就是!   皇帝再英明神武,大臣们再会省钱,也禁不住处处都要钱还要得那么多的花法啊。   楚婳接着道:【天气如此极端,很多百姓命都没了,谁还顾得上种地?旱的旱,涝的涝,粮食收不上来,还得交田赋、人头税,为免民间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大盛看着一个子都挤不出来的国库,只能捏着鼻子增发五百万张盐引,注意,这是增发,也就是说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的。】   【一张盐引两百斤盐,这一下增发出去了整整十亿斤盐,大盛各地盐场一年只能产出两亿斤盐,相当于把未来五年份的盐提前卖出去了。盐商买盐引是为了做生意,谁愿意钱都花出去了,要等这么久?】   【当初为了把那么多盐引卖出去,他们把三十六计都用上了,虽说解救了无数平民百姓,他们也尽量找资产充盈的大盐商了,尽力减少影响,但十亿斤盐实在太多,大盐商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愿意买那么多,就有不少小盐商来买,后来在各种因素下家破人亡。】   皇帝和百官都沉默了。   他们中有人没想到楚婳一个闺阁女子对朝廷之事这般了如指掌,也有人觉得楚婳说得清晰明了,甚至有几个脑子不太灵活的武将听完后露出“原来户部侍郎是为这个生气啊”的表情。   系统听得叹气:【他们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也已经尽力了。】   整个朝堂那么多人沉寂了那么久,再没人说话,楚婳和系统可能会察觉不对。   官员们互相使着眼色,有人提议:“增发茶引。”   楚婳:【换一只羊薅。】   皇帝:“……”   百官:“……”   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接下去,官员们就如何增发茶引一事展开讨论。   当初一次性增发那么多实属无奈之举,直到现在还在为四年前的举措擦屁股,现在国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得慢慢地来,小心地来。   系统提过的前朝宝藏,他们要,但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上面,万一宝藏少呢?万一挖掘困难呢?万一被人挖走了呢?   楚婳听着听着就打哈欠,【系统,整一个提提神。】   系统:【好嘞!】   一人一统沉迷吃瓜,没发现正在商议的大臣们放低了音量,而高台之上的皇帝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系统特意用了UC播报音:【震惊!当朝皇帝竟比户部尚书穷!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皇帝:???   什么?你比朕还富?   户部尚书本以为能吃到皇帝的瓜还挺开心,冷不防吃到自己头上,登时火冰两重天。   没事的!他告诉自己,系统才消失那么一会会,不会把他藏在外面的东西都查出来的。   楚婳立马精神了:【你不是去看皇帝私库了吗?怎么还去看户部尚书了?】   系统:【我是从皇帝身上挖私库的瓜,有特定指向性的,看了就知道有多少东西,没有他在大盛朝到底是穷还是富的具体概念。然后,我就回来了,想问问你找谁对比比较好。】   【回来后不是看到户部侍郎那么激动吗?我就去看看他,好家伙,穷得内裤穿完正面穿反面,破了好几个洞还没丢,好奇之下去看他顶头上司,然后就发现他贪了。】   皇帝:“……”   百官:“……”   不至于,真不至于,要不下朝后友情赠送户部侍郎两条内裤吧?   户部侍郎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只觉得所有同僚都在透过官服看他的内裤是不是反穿,究竟有几个洞,下半身凉飕飕的。   楚婳:【很贪?】   系统:【太贪了!京郊外有个温泉庄子,书房里的那一整面墙里都是黄金,再加上江南的一座园林,人家送来的金子玉器古玩字画什么的,林林总总的算他个两百万两还是少的。】   刹那间,皇帝和户部侍郎的眼睛都亮了,君臣俩无比默契:抄!国库有了这两百万,就能少发很多茶引。   一听系统知道得这么详细,户部尚书的脸比墙还白,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求情,被两边的同僚硬生生架起来。   跟着,皇帝威胁的眼神也到了。   敢当堂露出马脚被楚婳和系统发现,你就死定了!   殿外,有一个锦衣卫刚好卡在楚婳周身的五十米范围,时刻收听并记录着一人一统的对话。   听到这里,锦衣卫指挥使连忙指派人手。   几十个锦衣卫打马而出,赶往京城郊外的温泉庄子。   三皇子是否是前朝余孽,在哪和前朝大将军之后勾搭的事还没得到确凿证据,这一整面墙的金子却能立刻证实系统所说的一切是否正确。   一个时辰后,锦衣卫将温泉庄子里查抄出来的物品清单递交到了御书房。   而皇帝手里也有一份具体清单。   他拿着这份清单和锦衣卫查抄出来的一对,对上了大部分。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为他手里的这份清单是楚婳嫌上朝无聊,想知道户部尚书究竟有多少好东西,让系统一点点报的,还自带辨认字画真迹与否的功能,怪好用的。   皇帝:“林友。”   锦衣卫指挥使林友:“臣在。”   皇帝:“抄干净。”   第二天,楚婳跟随亲爹一起上朝,意外发现大多经过他们身边的官员都很开心。   能不高兴吗?   户部尚书家连夜被抄,那可是两百万两啊,国库立马不虚了,他们可算睡了个好觉。   唯有户部侍郎看楚婳的眼神略为怨念,还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清廉是和户部尚书的巨贪一起被证明的,名声是好了,可……谁都知道他清廉到内裤正穿反穿还有洞啊!   楚婳:?   【系统,户部侍郎怎么这么看我?】   户部侍郎:!!!   其他官员:!!!   糟了!这下暴露了!   户部侍郎急得不行,要是这件事在他这里暴露了,不知道会给大盛造成多少损失。   系统哈哈大笑:【他应该不是在看你,是在看你身后的这人。昨天户部侍郎着急上大号,恭房的那扇小门没关好,被他一推就开,碰巧看到户部侍郎内裤反穿还有好几个洞,然后户部所有人都知道了!】   楚婳:【哈哈哈哈……】   系统:【哈哈哈哈……】   一人一统疯狂大笑,百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笑了。   虽然不太厚道,但他们确实挺好奇户部侍郎的内裤是不是真的……咳咳,同僚情谊同僚情谊。   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户部侍郎:“……”所以,受伤的只有我? 第4章   楚婳边走边问:【统啊,刚刚户部侍郎的瓜怎么来得那么快?】   户部侍郎脚步一顿,这怎么还有他的事?   不过……他和其他官员思考了一下,觉得其中确实有古怪。   按系统平时的作风,那都是等一会儿搜寻到瓜看完了再来叭叭叭,可是刚刚那秒回的速度,简直是在说一个已经吃过的瓜。   不会吧?百官表情古怪。   系统:【昨天户部侍郎在朝堂上的表现简直是指着其他人的鼻子骂蠢货,态度这么刚,我想着他回去后可能会被穿小鞋、下毒、刺杀,就追订了一下瓜。】   百官众脸懵逼,还有智商被鄙视的感觉。   系统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穿小鞋?下毒?刺杀?被户部侍郎说两句,当天就弄死他,是嫌自己的死得不够快吗?你当监察百官的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   锦衣卫们:“……”有话想说又不能说,憋屈。   楚婳只觉新奇:【瓜还能追订?】   系统:【嘿嘿,这就是我们吃瓜系统的先进之处,独一无二,别的系统都没有的。】   自卖自夸完,又来了一通大白话:【其实就跟看小说一样,看到感兴趣的文就追订一下,方便第一时间看到更新嘛。当然,这也是要花瓜能的,所以不是遇到很感兴趣或者确定有瓜的情况,我不会用。】   楚婳:【你们这系统每一项功能使用起来都要瓜能,有点贵啊。】   系统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可不是吗?就连我日常开机待机也要花瓜能,如果是现代还能蹭一蹭无线网络用,到了古代,我得自己额外用瓜能组建网络,否则不方便吃瓜,你都不知道我一天下来得花费多少瓜能。】   【就是因为花得心疼,所以一般你不找我的时候,我都会主动进入低耗节能模式,尽量少花瓜能,把每一点瓜能都用到刀刃上。】   百官:这系统的限制还挺多。   楚婳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故意选择童声,起码她听着略奶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哭惨是有点心软。   【那你要是快没能了就找我,我这有不少现成的瓜,这样的瓜能补充能量吗?】   系统兴奋极了:【能呀能呀!婳姐你对我太好了!我要一辈子跟随你!】   百官的耳朵微微一动,什么现成的瓜?皇上还没来,说来听听呗?   匆匆赶来的皇帝:“……”   他错过了现场版,只能看太监记录下来的纸质版,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昨晚他因抄了个贪官,国库多了两百万,获取了楚婳和系统的新用法,心情好就和嫔妃胡闹了一下,谁料早上没能按时起来,就给错过了。   他才四十二呢,这就得服老了?不甘心啊。   【其实……】系统搓搓小手,【我现在不缺瓜能,但婳姐能给我整一个吗?】   要不是怕被发现异常,皇帝和百官高低得给系统鼓个掌。   楚婳想了想:【给你讲个我哥的瓜吧。】   楚平猛地抬头,面色凄苦:你咋又要坑哥啊?   系统:【你和楚勤的瓜我吃得差不多了诶,合起来还能写一本《楚勤那些年被坑的血泪史》。】   都到血泪史的程度了?皇帝和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很快,他们想起楚勤这小子虽然被骗走了私房钱,但是他得到了亲妹妹赠送的铺子,什么都不用管就能坐等收钱,亲妹妹为了他把杂货铺子开到松山书院去……   如果都是这种血泪史,他们也想要!   楚婳语气淡淡:【我又不止这一个哥。】   系统:【好的,我已经预感到了大瓜的到来,吸溜!前排坐等吃瓜!】   皇帝、百官现场活学活用:前排坐等吃瓜!   楚婳的语气更淡了,仿佛在说陌生人的事:【我二哥楚琪是姨娘生的,姨娘是祖母做主给抬的,是祖母妹妹的外甥女。我娘为人厚道,嫁妆丰厚,经营有道,也不在乎那么点,平日里孝顺公婆,操持楚家,从不苛待妾室和庶子,用她的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糟心事。】   楚平满头问号:你确定这瓜是你二哥的,不是你爹我的?   楚婳接着道:【背景说完了,再来说人。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骗走了我哥所有的私房钱吗?其实我当时还骗楚琪了,你猜怎么着?】   系统:【怎么着?】   皇帝和百官无声张嘴:怎么着?   楚婳冷笑:【楚琪当面应了,给了我一只玉兔子,说回去收拾银子第二天给我,然后当晚就跟姨娘一起去祖母那告状,说我抢了他最喜欢的玉兔子。祖母问都不问,给我定了罪,压我去跪祠堂。】   【我娘百般劝阻,最终把楚琪给我的玉兔子拿回去还给他,赔了他一只更好的玉兔子,赔了姨娘一只白玉手镯,还把屋里的玉观音赔给祖母。】   皇帝和百官都听得拳头硬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官场上尔虞我诈,互相挖坑,这很正常,但他们什么年纪,什么经历,为了什么,楚琪又是为了什么?   人有心机有算计很正常,楚婳那么做就是借机试探两个哥哥,还真被她试探出了个大瓜。   而楚琪……   你说你要是不愿意,拒绝不就行了?楚婳又不会抢你的银子。   先答应下来,用定金安抚楚婳,再倒打一耙,以定金为污证,用孝道来压楚婳,逼楚婳去跪祠堂。要不是楚婳她娘当机立断用钱摆平,说不好七岁的小楚婳最终会怎么样。   楚平张了张嘴,这事他都不知道,温氏从来没告诉过他。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了解他的夫人、儿子和女儿,就连母亲和小妾似乎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都瞒着他。   系统快气死了,那么吝啬瓜能的一个统,竟然特地用瓜能制造丢烂番茄烂菜叶的特效。   【婳姐,这事你必定不可能就这么过去,对不对?】   【那当然。】楚婳笑了,【两年后,我给了我哥一间铺子,祖母问我为什么楚琪没有?你猜我怎么回的?】   系统猜了猜:【你把两年前的事说了?】   皇帝摸着下巴:就这丫头的性子,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楚婳摇头:【我说:你在想屁吃?!】   系统:【哦豁!】   皇帝、百官:哦豁!   有点不孝顺,但不得不说:爽呆了!   再来点!   系统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楚婳:【她气得要打我,还要让我跪祠堂,我当天就把姨娘、楚琪、还有姨娘生的庶女的月例给停了。过去那些年,我娘给了他们太多东西,让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什么是分寸,我就教教他们。妾室庶子庶女该有的留着,不给有的拿了回来,拿不回来就停月例,等还完再说。】   系统:【哇哦!还有吗?】   皇帝、百官:哇哦!继续继续!搞快点!   楚婳摸了摸嗓子,虽然是在脑子里用意念对话,可她总有一种说多了口干的错觉。   【后来我就问我娘我哥拿钱做生意,赚来的每一文钱都是我们娘三的,他们去铺子里拿的东西全部从月例里扣,拿多了不肯还,我就让人去顺天府报官。人还没出家门就被拦下了,谁让楚琪要考科举,顾忌名声呢?呵,想占我的便宜?做梦去吧!】   皇帝乐得直拍大腿。   这小气、记仇、睚眦必报的模样忒像朕了!朕喜欢!   可惜是个姑娘,不然他铁定要给个官当当,等等,她现在不就顶了她哥的官职吗?这不吃亏的性子,这赚钱的能力,不去户部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皇帝的小心思刚动就被自己按了下去。   前天刚升从六品,短时间不能再升了,朝堂不是他的一言堂,搞不好御史会撞柱子的。   只是皇帝躲在门后,没发现朝堂上那些御史吃瓜吃得正起劲,两个年纪大听力不太好的老御史为了能听得清楚些,还跟人换了后面一点的位置。   系统吃瓜吃得相当满足,【婳姐,你这瓜说得太简略了,正好有瓜能,我再去看看细节,有事叫我哈。】   楚婳:【去吧,我也累了,睡会儿。】   皇帝:“……”   百官:“……”   前天你打盹,今天你就睡觉了?是不是哪天你就直接躺下了?!   过分!太过分了!   楚婳不是故意的,她从来没接连三天凌晨三点起。   不巧的是,这几天是对账的日子,月账、季账都得对,下朝回去就得接着干活,她总不能把账本搬到翰林院去对吧?   一觉睡醒,跟着刘子昂回到翰林院就立刻精神抖擞地看野史。   翰林院官员们:“……”   偷看的锦衣卫:“……”   楚婳:【系统,快来!】   系统:【来啦!】   楚婳:【这里说前朝末帝特别喜欢夜御两女玩双飞,是不是真的?】   系统搜索了一下,哇塞哇塞地回来了:【哇塞——古人竟然玩得这么花?大开眼界哇!】   翰林院官员和锦衣卫们悄悄侧耳,怎么个花法?怎么就大开眼界了?展开说说!   楚婳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统啊,有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不能自己一个统吃独食,这样不好。你看,我自己有大瓜,不也告诉你了吗?】   翰林院官员和锦衣卫们:就是就是!   系统为难不已:【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们吃瓜系统有未成年保护设置,这种涉黄暴黄的内容是会被屏蔽的。】   楚婳:“……”   翰林院官员和锦衣卫们:“……”   等等,楚婳没成年,他们成年了啊。   众人眼神闪烁,不知该怎么提醒系统继续说,楚婳不能听,可现场还有不少能听的成年人。   楚婳不确定这个未成年是什么标准,算不算上辈子。   【你说两句试试。】   系统:【前朝末帝命人建了个露天的白玉池子,在池子中倒入两百多坛珍藏好酒,召来当时后宫中最美的三十个妃嫔,现场烤鹿肉牛肉,搞了个真正的酒池肉林,然后他们哔——,然后又哔——,跟着又哔——】   楚婳被哔哔哔闹得头疼:【听不到,别说了。】   系统:【好的。】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成年人:??!   可恶!搞黄搞一半,出恭没有纸啊!!! 第5章   翰林院中发生的对话记录很快被送到了御书房。   皇帝以为有热腾腾的新瓜吃,特意放下看得头疼的奏折。   他本想吃个瓜放松放松心情,结果看到小丫头和系统在搞黄色,还只搞一半就停了。   皇帝:“……”   这和他跟心爱的妃子愉快的事做到一半,外面突然着火,他不得不提着裤子狼狈逃跑的感觉有什么区别?   过分!太过分了!   不行,这么憋屈的事不能他一人独享!   皇帝把这份记录交给贴身太监:“陈九,传下去。”   最先收到记录的是太傅、太师、宗人令等大盛朝正一品大员。   这些人以为皇帝派亲信陈九来传的文件必然十分重要,满脸肃穆地一打开,“……”   青天白日搞黄色!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皇上!   在心底愤怒地谴责两句,眼睛倒是很诚实地看了下去,然后发现没了。   是的,搞黄色搞到一半没了。   原因是:楚婳未成年,听不了黄色就不听了,他们能看到的这一半还是成年的锦衣卫听到后记录下来的。   正一品大员们:“……”   让锦衣卫不搞黄吧?人家一字不差地记录下听到的内容,多么敬业!   让锦衣卫搞黄色吧?他们听到一半,正为前朝末帝在酒池肉林和三十个美人怎么搞而心痒难耐,兴趣拔到了最高点骤然没了下文。   那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感觉太过憋屈,他们头一次不需多加猜测就领会到了圣意:朕不好受,凭什么你们能好受?   皇上一如既往的小气、坏心眼,可把他们给坑苦了。   正一品大员们暗暗叹气,而后一本正经地把黄色文件传给了从一品大员们。   他们不好受,凭什么别人能好受?   从一品大员们:“……”   看到黄色文件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些人的险恶用心,而后一脸严肃地传给了正二品大员们。   正二品大员们:“……”   文件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受害人群渐渐增加,再增加。   最终,无一幸存:)   其中也包括楚平。   还因为他是楚婳的亲爹,被刑部的同僚们轮流“关怀”,同一份文件前前后后被迫看了好几遍,关键部分的记忆极为深刻。   楚平:“……”   他合上文件,递给其他尚未受害同僚的时候还在想:皇上的小气和坏心眼怎么突然间就传得这么广了?   不久后,御书房办公中的皇帝从锦衣卫指挥使那得知,满朝文武包括请假在家的官员也没从中幸存下来,乐得眉眼乱飞,彻底放弃作为皇帝的包袱。   “哈哈哈——让楚婳替哥上朝真是朕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贴身太监陈九:“……”   锦衣卫指挥使:“……”   皇上,您都不再挣扎一下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啊。   皇帝不悦道:“那些个老古板平日里对着朕,总是这不能,那不能的,尤其是那一个个仗着自己年纪大,是先皇留给朕的班子,动不动就撞柱子威胁朕的御史。”   “为了不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干脆把整个朝堂的人都拖下水,让所有人同流合污、默契闭嘴,可他们怎么也不想想把柄最终落在谁的手上?他们敢说那是朕让他们传的吗?呵。”   贴身太监陈九:“……”   锦衣卫指挥使:“……”   那是真不敢。   臣子哪敢污蔑君主?   何况,皇上只是与臣子们分享楚婳和系统的对话。   超过五十米的距离范围,他们就听不到一人一统的对话,都是隐藏起来的锦衣卫暗探偷听记录下来传到御书房,皇上看完后再传下去的。   哪怕只是日常的聊天内容他们都得看,就怕不小心遗漏什么有用的信息,今天自然不例外。   阴险还是皇上阴险啊,两人默默感叹。   皇帝心情一好就想赏人,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临开口前,他想到自己日益缩减的私库,那个比不上户部尚书的私库,那个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已经很穷了的私库……皇帝笑容一敛,算了,省省吧。   *   今天的楚婳,依然靠野史度过难熬的上值时光。   回到家后享受了一番美婢们的服务,美美地喝一碗燕窝再爬起来翻账本,一边对账一边告诉自己:快了,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唯有不断给自己画饼,她才能忍过枯燥的对账日常。   不远的主院中。   难得楚平下朝后没去书房,来了温氏这,温氏温柔小意地伺候着夫君。   她生得一张极美的芙蓉面,儿子楚勤都二十了,她还保养得跟二十出头的姑娘似的,和楚婳一同出门时,说她俩是姐妹都有人信。   楚平每每见到温氏就免不了产生点容貌焦虑,总觉得这么美这么好的夫人配给才貌平凡的自己有点过于浪费。   咳咳,不至于。   他都努力升到刑部郎中,已经是正五品官员了!   楚平在心中告诫自己一番,等卸下官服官帽官靴换上常服,他挥了挥手。   这是要和夫人说悄悄话。   屋里的嬷嬷和婢女识趣退下,出去的时候顺带上了门。   楚平拉着温氏的手在床边坐下,床是十分私密的物件,夫妻俩经常在床上温存,坐在床边说的话没有那么严肃,温氏见楚平神色平常,静静地听着。   楚平复述今日朝堂之上楚婳和系统的对话,温氏柳眉微挑,不动神色地继续听。   说完这一段,楚平问:“婉婉为何不告诉我?”   温氏单名婉,爹娘与手帕交叫她婉儿,唯有楚平叫她婉婉。   温氏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婉婉不懂政事也知当官不易,无法在政事上为夫君分忧,只能让夫君不为内院小事所苦,既然我能够处理,又何必叨扰夫君?”   男主外女主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其他官员的府邸之中也不例外,很少有主母会拿内院去烦夫君。   夫妻俩是分工协作提高效率了,却也生疏了。   过去楚平见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今日在朝堂之上听楚婳用那么冷淡的语气说自己年幼时被二哥污蔑,被祖母欺压,再对比楚勤和温氏的护犊子做法,他的心就像被黄泥堵住一般闷得慌。   “你知道那只玉兔子是琪哥儿给婳儿的?”   温氏:“知道。”   楚平:“你和母亲解释过吗?”   温氏笑而不语,见楚平十分执着于答案,只能诚实回答,就是笑容更盛了。   “人的心都是偏的,母亲不喜欢商户出身的我,也不喜欢我生的勤哥儿和婳儿,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把这件事圆过去就行。”   所幸楚老太太、姨娘和她有着一样的认知,这才一直没有闹到楚平面前,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静。   楚平默念一遍“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心更堵了。   “类似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吧。”   一听这话的肯定语气,温氏就知道自己不用回答,楚平心里也很清楚,她就真的没有答。   楚平想起楚婳的那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糟心事”,这话还是出自温氏之口,可见楚婳得了亲娘的真传。   唯一的不同点在于:温氏不在意钱财,楚婳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就是有点小气、记仇。   楚平不敢想象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过多少委屈,抱着温氏说小话:“婉婉受委屈了。”   温氏脸上面具一般挂着的温婉笑意缓缓落下。   嫁入楚家前,娘亲就告诉她:你是商户女,商户女与士家女不同,楚家聘你是为财,楚家太太眼界狭隘,任人唯亲,你嫁过去必定会受些委屈。幸好楚平这人是个拎得清的,你把住他,过好自己的小家,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用钱财解决的事就不要太费心费神。   温氏嫁入楚家后一直谨记亲娘的教诲,哪怕过门半年不孕老太太就要给楚平抬姨娘,还要她张罗得热闹些,她也没说什么,一一照做。   那时,楚平抱着她说“婉婉受委屈了”,今日他又说了。   温氏没有抬头:“夫君现在知道了,是想事后算账吗?”   “算什么账?”楚平诧异,“多给是你仁厚,收回才是正常,你只是给了他们妾室庶子庶女应有的月例,谁都不能因此说你半分。”   这就是温氏愿意嫁给楚平,也愿意多给些钱财维持内院平静的原因:比起有些婚前就有通房妾室,甚至眠花宿柳、宠妾灭妻的男人,楚平比较正常。   “那婳儿与母亲……”   提到这个,楚平顿时头疼。   从前一家人都尽力在他面前粉饰太平,他曾经也好奇母亲去别院去寺庙的频率有些高,却以为母亲是虔诚信佛,哪知道真实理由可能是不想看到楚婳啊?   大盛虽不以孝治国,其中也有母亲偏心偏信的过错,可哪家的孙女会对祖母说“你在想屁吃”?这事怕是已经传到所有官员和他们夫人耳朵,楚婳将来的婚事该怎么办?   楚平头好疼,楚平搂着温氏倒在床上,“就这样吧。”   他从前没管过内院,以后自然不会插手,一家人维持现状就挺好。   换言之:摆烂吧。   温氏微怔,眼里多了分真切的笑意。   当晚,话说开后,心更近了的两人闹得有些晚,自然而然起迟了。   楚婳在马车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亲爹,眼看着再不走就要迟到,只好让马车先送她过去。   起迟了的楚平匆匆赶来,还是没有赶上,好在仆人准备了第二辆马车。   他去得晚了,和其他官员的马车走到一块,过去的速度就更慢了,没和同僚们寒暄几句,上朝的时间就到,他只好匆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楚婳也没在意,都是卑微的打工人,谁还没个上班迟到的时候啊?   【统,有瓜不?】   皇帝和百官一下子就精神了,秋风寒凉的大清早最适合吃新鲜出炉的热瓜了!   系统:【有啊有啊,我昨天忘记取消追订户部侍郎的瓜了。】   户部侍郎:?!!   怎么又是我?系统你别光逮着一只羊的羊毛薅啊!你要学会雨露均沾啊!   系统:【昨天很多官员下朝以后给户部侍郎送了礼,他夫人兴奋极了,以为他这么多年总算改了那个爱喷人的臭脾气,知道和同僚好好相处了,欣慰落泪。谁知道打开一个礼盒是内裤,打开所有礼盒还是内裤。】   【他夫人的神情从兴奋到疑惑到怀疑人生,最后抓着下朝的户部侍郎,颤抖地问:什么时候官员不送字画改送内裤了?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楚婳:【哈哈哈哈!】   皇帝死死抓着龙椅,内心疯狂爆笑:哈哈哈哈哈!   户部侍郎:“……”   风评被害的百官:“……” 第6章   新的一天从愉快吃瓜开始。   楚婳笑完了,不忘叮嘱:【户部侍郎的瓜保持追订吧,肯定还有后续。】   系统:【我也觉得!】   户部侍郎:“……”真的,求求你们换一只羊薅吧!   皇帝和百官带着隐约的笑意开启今日份商议国事。   鉴于户部尚书的意外落马,他们发觉了楚婳和系统的新用法:找贪官。   都知道系统挖掘出来的瓜如此精准有效,他们又何必费时费力地寻找其他充盈国库的法子?再抄几个巨贪的不就行了?这可比挖什么前朝宝藏快速便捷多了。   锦衣卫指挥使林友当堂呈上户部尚书的贪污证据,“前户部尚书袁维在职五年,借职务之便勒索各地官员,三年间贪污银两高达五百万,现只从他家抄出不到两百万两的赃款,其余三百万两不知去向。”   系统大吃一惊:【五百万?这也太贪了!】   皇帝、百官:来了来了!有系统在,肯定能挖出那三百万两去了哪里!   楚婳语气平平:【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正四品的知府执掌一府政令,三年都能贪那么多,户部尚书可是正三品大员,执掌整个大盛的财政,户口、税收、军费都得过他的手,别说五百万,他就是贪个五千万也不足为奇。】   皇帝和百官沉默了,细数种种罪状的锦衣卫指挥使卡了一瞬,继续道:“袁维对自己的勒索、贪污罪状供认不讳……”   系统想不通:【这可是执掌一国财政,肯定得是皇帝极为信任的人才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勒索、贪污之前,他就没想过如果这事被发现了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吗?】   这也是皇帝和百官想不通的地方。   袁维的为人他们不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多的银两,竟甘愿铤而走险做这种事?   楚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系统你去瞅瞅,这里面或许有个大瓜。】   皇帝双眸微眯,陈九忙道:“带袁维。”   一声令下,候在偏殿的袁维被带到了朝堂上,一身白色囚衣、眼眶通红、发髻凌乱。   一天前,他还是大盛朝的正三品户部尚书,深受皇帝信任,与一二品官员谈笑风生,被同僚恭维吹捧,一天后,他就成了跪在所有同僚面前的阶下囚,一个太监都能高高在上地俯视他鄙夷他,地位天差地别。   袁维不知道在锦衣卫那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都很萎靡。   皇帝坐在高台之上,冷声问道:“袁维,朕将户部尚书之位给你便是对你寄予厚望,你为何要辜负朕的信任?”   袁维双手高举,跪趴在地上:“罪臣一念之差,辜负皇上信任,罪该万死。此事因罪臣而起,还请皇上宽容大量,放过罪臣无辜的家人。”   到底在朝为官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僚,袁维一心求死,只为家人求情,不少官员面露动容。   皇帝念及袁维多年来的功绩,心下微松,此事确实祸不及家人。   “朕准……”   “准”字出口,袁维提着的那口气刚松了一点,系统忽地闪亮登场:【婳姐,我带着大瓜回来了!】   皇帝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什么大瓜?   百官们有不好的预感,看袁维的眼神逐渐不对起来,系统似乎是去挖袁维的瓜?   袁维目光发直,他都已经这样了,系统还不肯放过他吗?   楚婳:【让我猜一猜。】   系统:【好呀。】   楚婳:【大盛朝明文规定:受贿、索贿、贪污得来的银钱超过二百两就处死刑。看似法律严苛,但大盛朝历代皇帝给官员的薪水比前朝多一半,还允许个别生活拮据的官员能向国库借款,户部侍郎那种节俭到内裤反穿破洞都不换的,着实凤毛麟角。】   户部侍郎一五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差点当堂哭出来。   求求你忘了我吧!我以后穿好的内裤还不行吗?我以后不那么节俭了还不行吗?   楚婳:【袁维敢勒索贪墨五百万两,没道理现在被人发现就如此配合,一心求死,除非这件事背后有着比贪污罪更要命的事。】   袁维的瞳孔骤然放大,跪趴在地上的身形颤抖起来。   皇帝和百官都回过味来了,他们以为袁维是为了护住无辜的家人才如此配合,原来是为了尽快结案,方便掩饰其他罪责。   可,又有什么罪比死刑更可怕呢?   不、不会吧?   袁维没那么大胆子吧?   工部侍郎小声地问隔壁的刑部侍郎:“会是什么?”   刑部侍郎默不作声,只在脖子上来回割了好几刀。   众人心知肚明:死刑一刀就够了,几刀就说明要死的不止一个。   比死刑更可怕的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那么袁维想要掩藏的罪责恐怕就是这个了。   楚婳也猜这个:【他不会要造反吧?】   系统正要回答,就听袁维震声道:“罪臣不敢!”   楚婳倏地抬头,系统也投去了关注,什么不敢?   皇帝瞪着袁维的眼神好似要将他吃了。   袁维心知皇帝要得知更多的秘密,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拆穿他们能听到一人一统对话的真相。   他咚咚咚地磕头,慌忙圆场,“罪臣恳求皇上放过家人!”   皇帝看他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那得看你是否还有欺瞒。”   “林友。”   锦衣卫指挥使:“臣在。”   皇帝:“你还查到了什么?”   锦衣卫指挥使手上的确有些线索,但时间太短,没确定罪名前不能严刑拷打,所得甚少。   可如今这个情况,他总不能说没有查到吧?   回想楚婳的猜测,林友盲狙道:“回皇上,三年前,袁维的嫡女及笄不到一月就入了三皇子府邸,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如今又有五个月的身孕。袁维的勒索、贪污行为是从三年前,也就是嫡女嫁入三皇子府邸之前开始的。”   林友只说锦衣卫查到的线索,没有说这其中的必然联系,但在场中人哪个没有七窍玲珑心?一听就知道:原来是这样。   皇帝冷笑:“太医院使,去看看她肚子里究竟是男是女。”   “臣领旨。”太医院使匆匆离去。   目前三皇子身上前朝余孽的嫌疑还没查清,如果袁维真的起了那样的心思,那就是联合前朝余孽、意图造反、复辟前朝,嘶——真是不要命啊。   朝堂上的气氛就跟凝滞了一般,没人敢在这个当口说话,就怕惹怒皇帝。   这时,只听一道【哇哦——】的童音响起。   系统:【婳姐,把脉就能看出是男是女吗?这不就是人形B超机?】   楚婳:【据说有经验的老太医能够从脉象上看出性别,也有出错的可能,没B超机那么厉害。你知道是男是女吗?】   系统:【是个男娃。】   皇帝、百官:果然!   当下,他们看袁维的眼神已经和看死人差不多了。   袁维面如死灰,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系统和楚婳分享自己吃到的大瓜:【三年前,袁维和三皇子勾搭上,准备送他登上皇位,既有从龙之功,又能当国丈。三皇子答应他,以后立他的女儿当皇后,立他女儿生的儿子当太子,袁维这才铤而走险帮他敛财。】   楚婳不可置信:【皇帝今年四十多,正当盛年,他自己还没享受够当皇帝的滋味,成年的皇子好几个,就是不立太子,都这么明显了。三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把立皇后立太子的事挂在嘴边?】   百官:就是就是!   要不是现场情况不允许,他们真的得给楚婳鼓个掌,说得太对了!简直说到他们心坎上!   皇帝也没搞懂:“袁维,朕的大皇子镇守边疆,杀得北狄不敢来犯,二皇子出使南蛮,收南蛮为大盛的附属小国,三皇子没有实职没有兵权没有功绩没有母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毛头小子,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楚婳没忍住皮了一下:【看上他屁股大,能生儿子。】   刹那间,满朝寂静。   “噗嗤——”有官员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朝堂各处接二连三地响起轻微的笑声。   皇帝看向二皇子,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正面,看不到儿子屁股大不大。   啧,可惜了。   二皇子站在前列,神色木然。   前方父皇的目光具有强烈的穿透性,后方百官们的视线隐蔽地看着他的屁股,他们都想知道他的屁股是不是不如三皇子的大,否则这几年怎么光生女儿去了?   他有点想念大哥了,大哥要是在,今天就是他们兄弟俩一起被看屁股。   两个人丢脸总比一个人丢脸来得好,至少有个伴。   袁维满脸苦涩,难以启齿。   系统叹息一声,替他回答:【袁维其实有点被坑进去的意思,他把三皇子和嫡女当场捉奸在床,眼看着两人孩子都有了,还能咋办?只好把女儿嫁过去。】   楚婳:【这倒也是。大盛朝没那么看重贞洁,鼓励寡妇再嫁,但也不意味着能够婚前失贞。这事要是闹出来,对三皇子而言就是一桩风流韵事,对袁维的女儿来说,名声尽毁,还会连累其袁家其他姑娘的名声。除了赶紧把女儿嫁过去,把孩子伪装成早产,别无他法。】   系统:【拿掉孩子不行吗?】   楚婳:【你现在知道三皇子的身份,袁维那时候又不知道,女儿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孙,他哪敢动手?再有,他怕是很难舍得三皇子岳丈和未来国丈的诱惑,一贪心就入套了。】   系统:【婳姐你好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知道这是三皇子特意给袁维下的套。】   袁维更苦涩了,他也是后来才回过味来。   如今看来,他竟还比不上一个闺阁女子看得清楚,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楚婳:【皇上刚刚不是说了吗?实职、兵权、功绩、母族,三皇子一样都没有,他凭什么越过前面两个皇子登上皇位?皇帝正值盛年,就算他杀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后面也有其他皇子出生,所以他要积蓄自己的力量。】   【篡位也好,谋反也好,钱和人是最起码的条件,户部尚书执掌一国财政,刚巧他还有女儿。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处于情窦初开,对情爱性爱都很好奇的阶段,见到个长得好的男人,还是个皇子,对她温声细语、关怀备至,说点好话、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气氛一暧昧,不就被骗身骗心了吗?】   在场的男人们:“……”   他们有一个特别特别想知道的答案:楚平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就能养出这般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的女儿?   好吧,楚婳以为是和系统悄悄说,不知道被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楚平哀叹一声,捂住了脸,他的女儿还能嫁出去吗?   系统:【婳姐你好棒!事实和你猜的差不多,只不过三皇子是个海王,他的鱼塘里不止有户部尚书的女儿,还有几个文臣和武将的女儿,有的勾搭上了,有的已经睡了,就等着姑娘怀孕,再找个好时机被当爹的发现,把人娶回家慢慢谈条件呢。】   楚婳默了。   在场的不少文臣武将都坐不住了,他们的女儿不会已经被骗了吧?   御史们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铁青铁青的,要不是这时候不适合出声,他们非得把三皇子喷得狗血淋头不可!   畜生!孽障!   楚婳:【系统,我那庶姐楚淑没被骗吧?】   楚平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会吧?   他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或许也在三皇子的鱼塘里?   系统:【鱼塘名单里没有啊,我看看啊。】   到底涉及楚婳的姐姐,系统花了点瓜能查:【哦,三皇子嫌你爹当官这么多年才正五品,没什么前途,看不上你爹呢。】   楚婳松了口气,笑道:【官小还有这好处,不错。】   官小没看上的楚平:“……”   官大被看上的袁维:“……”   其他官大的大臣们:“……”   就、心情复杂。 第7章   皇帝让人把袁维带上来,本是想从系统口中得知失踪的三百万两的下落。   这下,下落是知道了,也衍生出了不少事,最恶心的就是三皇子靠骗大臣女儿的身心,让姑娘未婚先孕,设计大臣入套,为他所用。   两家联姻,互帮互助,这很正常。   皇帝纳了不少大臣的姐妹、女儿进宫,他的儿子也娶了朝臣家的姑娘,可那都是正常嫁娶。   没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皇帝清楚地看到那几个老御史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差点嗝屁的模样,十分庆幸让太医院使、太医院判一同上朝的英明决定,真要有个万一还能扎一针救救急,免得当堂就去了。   “林友,带三皇子前来当堂对峙。”   林友:“臣领旨。”   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三皇子只是非皇帝亲生,与前朝的关系有待考证,锦衣卫不能将三皇子压入牢狱之中,如今也只能赶去三皇子的府邸请人上朝。   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   袁维最害怕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失去了隐瞒的必要,未免死犟下去引来皇帝的恶感,死都死不痛快,果断将这几年来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其中包括三皇子对他的承诺,问他要钱,逼他借职务之便敛财等诸多事宜。   说到最后,袁维望着皇帝欲言又止。   他是入了三皇子的套,做了些糊涂事,可在此之前并不知三皇子是前朝余孽。要知道这种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三皇子一起干啊。   皇帝用眼神安抚他,“三皇子用你送去的三百万两做了什么?”   袁维:“罪臣不知。”   系统都替袁维急:【当然是收买他人、购买兵器、准备造反啊!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别人要做什么,还傻乎乎地给钱?】   袁维真不知吗?   不见得,只是没有具体证据。   他特意配合皇帝的问话,如果能让系统产生好奇或者看不下去主动查询告知就再好不过,而现在……皇帝快要得偿所愿了。   系统:【婳姐,你想知道吗?】   三皇子要做的事无非就是那么几件,楚婳能够猜到,不是很感兴趣。   【三皇子都和前朝大将军之后联系上了,有了前朝留下的宝藏,为什么还要给袁维下套,要他通过这种方式敛财?】   这倒是皇帝和百官疏忽了。   他们下意识以为给袁维下套在前,知道前朝宝藏在后,可如果反过来了呢?   系统:【好嘞!我去了。】   不多久,【我回来了,婳姐,这个三皇子可真不是个东西!他是在四年前,也就是大盛朝处处天灾的那一年被前朝大将军之后杨淮找上的。】   【杨淮说大盛朝天灾人祸这么多是因为用了下作手段从景朝手中夺得江山,这才被老天爷惩罚。我呸,景朝都亡了多少年了?老天爷要真有眼,景朝末代皇帝还能活那么久?早一道雷下来把他劈死了!】   这话说得皇帝眉开眼笑,很想打赏一下这么会说话的系统。   大盛朝自开国至今一百多年,皇帝都换了四个,哪来的什么老天爷惩罚?   楚婳:【造反总得找个理由,这就是师出有名,甭管他怎么说,三皇子是怎么信的?】   系统:【三皇子和他亲爹长得像啊,两人面对面一站就知道有血缘关系了,杨淮手里还有前朝大将军杨名的虎符。当年王婕妤留公主换皇子那事也是三皇子亲爹和杨淮一起谋划的,再加上前朝宝藏这么个胡萝卜吊在前面,当然是不要白不要啊。】   【他从小就反感自己是青楼女子所生,最厌恶别人说这个,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迫不及待地就信了。一边是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反倒是无尽羞辱的青楼母亲,一边是前朝皇室血缘,还有人有钱主动帮他抢皇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杨淮想去挖前朝宝藏,早点招兵买马复辟前朝,三皇子觉得他现在都已经是皇子了,有着先天优势,只要拉拢朝臣登上太子之位就能更轻松地登基,完全不需要从零开始造反那么麻烦,也怕挖宝藏动静大被发现,他们就盯上了袁维。】   楚婳被这波操作惊住了,半晌无言。   皇帝扶额,不敢相信养在膝下的三皇子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百官只庆幸这事暴露得早,否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得变成第二个袁维。   一片寂静中,锦衣卫带着太医院使和三皇子一同前来。   太医院使:“启禀皇上,三皇子妃腹中怀的是个男孩。”   皇帝微微颔首,太医院使回到自己的站位,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同僚连忙点头:我们已经知道了。   太医院使不免遗憾,他已经尽力赶路了,没想到还是错过了不少瓜。   转眼间看到跪在那的袁维和被锦衣卫带来的三皇子,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没事,还能吃个现场的大瓜!   过来的路上,三皇子向锦衣卫试探打听过请他上朝的原因,锦衣卫太不识相,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等他将来登上皇位,一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儿臣参见父皇!”三皇子有模有样地行礼。   平时,他行了礼皇帝会很快叫起,因此他刚行礼就做好了起身的准备,没料到今天皇帝没叫起,他却起了一半。   这就很尴尬了。   三皇子小心试探:“可是儿臣哪里惹父皇不悦?”   皇帝下巴微抬:“看看他,你可认识?”   三皇子早看到跪在朝堂上的人了,也知道他是谁,随意一瞥,“户部尚书袁维。”   皇帝:“袁维供认他的贪污受你指使,得来的银两全给了你,你有什么要说的?”   三皇子不慌不忙地表示:“父皇明鉴,这都是袁维一面之词,儿臣可是皇家血脉,容不得一介罪臣在这随意污蔑,还请父皇严惩此人,扬我皇家威严。”   他早知道户部尚书家一夜被抄,袁维罪行暴露,早早做好准备。   那一刻,皇帝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是,你是皇家血脉,可究竟是哪个皇家的血脉就不好说了。   还敢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让朕严惩大臣,扬你前朝皇家的威严。   皇帝恶心得不想说话,摆了摆手,“林友。”   林友出列:“三皇子,袁维索贿贪污得来的银两,送给你的银两都有记录,相关账本已经找到了,需要臣一笔一笔和您比对吗?”   三皇子反将一军:“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们锦衣卫现在是这么办案的了?”   锦衣卫平时确实不这么办案,要么证据确凿再抓人,要么抓了人严刑拷打一番再找证据。   这一回是皇帝急着当庭对峙,没时间搜集太多证据,也没法严刑拷打三皇子。   林友:“锦衣卫抓了三皇子府上的一名幕僚杨淮,他已招认是前朝大将军杨名之后,也从他的住处搜出了前朝虎符,敢问三皇子窝藏前朝余孽这事是否证据确凿?”   这事当然是假的,锦衣卫速度没那么快,单纯是靠系统给出的信息来诈三皇子。   系统出现的第一天就捅破了三皇子是前朝余孽的事,锦衣卫的暗探时刻盯着三皇子的府邸,没人敢通风报信,所以三皇子至今不知道楚婳和系统的事。   不知情的三皇子果然中计,见林友知道得那么多,锦衣卫恶劣名声在外,以为杨淮扛不住锦衣卫的刑罚,全都招了。   三皇子脸色变了,当即跪下求情:“父皇明鉴,我不知情啊!大哥手握兵权,二哥出使南蛮,他们都有功绩和威望,能招到好的幕僚,我什么都没有,看杨淮还不错就给收下了,哪知道他竟是前朝余孽?”   他一脸愤恨地道:“我要早知道他是前朝余孽,必定第一时间杀了他,哪还会把人留在府上,连前朝虎符这么致命的证据都留着呢?父皇,这肯定是有人恶意栽赃我啊!”   说到这里,三皇子小心地看了一眼二皇子所在的方向又快速收回,连恶意栽赃的人选都已经找好了。   二皇子:“……”   皇帝:“……”   百官:“……”   这做法,怎么熟悉到有点恶心呢?   系统:【这都行?】   三皇子愣了一下,朝堂之上怎么会有小孩子?   楚婳:【没什么行不行的,皇家之事向来不是看证据充不充足,而是看皇帝最信任谁。】   三皇子更愣了,朝堂之上怎么还有女子发言?   他左瞅右瞅没看到任何女人,再看看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这声音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吧?   系统:【有错都是别人的,你最清丽脱俗,有罪都是别人的,你最天真无辜!yue——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楚婳:【那是你见少了。】   系统:【可恶!我必须挖一点瓜来平复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皇帝、百官:吃瓜?吃瓜好啊!   皇帝和百官想吃瓜,三皇子是莫名于这古怪的声音,竟都乖乖等着。   随即,他们就听到系统无比猖狂和解气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的天,三皇子嫌袁维女儿三年来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袁维女儿转头就勾搭上了帅气侍卫,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每次三皇子出去勾搭别的姑娘,她就和几个侍卫滚床单,夫妻俩各玩各的,玩得还挺花嘻嘻~】   三皇子的脸都绿了,他的头上竟然戴了不止一顶的绿帽子?!   皇帝和百官要很努力才能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三皇子带来的恶心感一下子就被三皇子的绿帽子大瓜给治好了。   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系统还在继续爆料:【她请大夫把过脉,早早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儿子,经常骂三皇子不行,嫌弃他是只不会下蛋的公鸡,还想等生下儿子就弄死他,以后用他的钱,养别的男人,养别人的儿子,太牛了这姑娘哈哈哈!】   袁维的嘴角疯狂上扬,女儿,干得好!   他已经被三皇子害死了,袁家人估摸着也没几个好活的,能看到三皇子过得不好他就高兴!   三皇子双目圆睁,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古怪声响,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见到袁维这样子,三皇子以为他早就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怒从心起,对着袁维一顿拳打脚踢:“袁维!你竟敢算计本殿!”   林友怕三皇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手刀下去,三皇子当场扑街。   楚婳人在殿外,没看到里面发生什么,也不关心,她更想知道:【三皇子真的不行吗?】   系统:【唔……也没有,就是不太行。】   皇帝:???   百官:???   这究竟行还是不行啊?   下朝后,林友得了一个皇帝给的秘密任务:查查三皇子是不是真的不行。   林友:“……” 第8章   当锦衣卫之前,林友以为自己的任务是:下毒、暗杀、严刑拷打。   当上锦衣卫之后,林友的日常任务是:偷听楚婳和系统对话,偷看满朝文武搞黄色,偷看三皇子是不是真的不行。   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样子。   任务内容再离谱,还是得做,做完以后还得把最精确的结果呈给皇帝。   唯一庆幸的是:他已经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下面还有不少属下,这么简单的任务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但老实说,确实有点好奇,所以给下了那么一点点药。   将最终结果禀报上去后,皇帝震惊了:“真的假的?”   林友:“是,臣亲眼所见。”   皇帝沉默了。   皇帝不可控制地发散思维了一下,“前朝皇室不会都这副德行吧?”   “应该不至于吧?”林友潜意识觉得三皇子那样的应该是特殊例子,“真要那样,前朝皇室的丑闻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到底是前朝的事,不方便多提,皇帝坐直身子:“召三品以上官员入御书房议事。”   三品以上官员匆匆赶来,君臣在御书房商议了一个时辰才散。   从六品的楚婳窝在翰林院的小角落里看书,对此完全不知情,直到翰林院首长正五品的翰林学士告知众人:“皇上谕旨,以索贿贪污罪废黜三皇子。”   随后,刘子昂被翰林学士叫去拟旨。   自今上登基,还是第一次废黜皇子,也是大盛朝第一个因贪污而废的皇子。   所有人都知道废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前朝血脉混进皇宫近二十年无人发现,正暗搓搓地和其他皇子竞争太子之位,这事要是暴露了,就是一桩天大的丑闻。   与其那样,还不如用索贿和贪污罪名处置三皇子,也好证明皇帝的公正无私——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楚婳永远不会有拟诏令的机会,也不需要学习,就不费那个神了。   倒是吃瓜系统对此略感兴趣:【皇帝居然真的把人给废了啊,我还以为他是不管儿子犯了多大的错都能原谅的那种类型呢。】   楚婳:【怎么可能?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觊觎自己的龙椅和君权,三皇子威逼拉拢朝中大臣,手段下作,又和前朝余孽牵扯到了一块,证据确凿却死不承认,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啧,这种儿子狗都不要。】   【看他在朝上暗指二皇子害他的行为,你不觉得有点熟悉,还有点想抽他吗?】   翰林院官员们默默点头,不止熟悉、想抽他,还很恶心。   系统嫌弃地yue了一声:【那股绿茶白莲味都快冲到我脸上了。】   楚婳:【同样的手段我在庶姐身上见多了,她那是因为从小被姨娘养大,生在内院,养在内院,祖母和姨娘眼界不高,被她们养大的庶姐眼里只有那一亩三分地。三皇子可是皇子,养在皇宫大内,有全大盛最好的老师和资源,用这样的手段也太奇怪了。】   她这么一说,翰林院官员们和锦衣卫们可算明白那熟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了,可不就是内院女眷平日里用的那一套嘛!   系统说了声稍等,消失了会儿,一回来立马切瓜:【三皇子的母亲出身青楼,皇帝纳了她都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最初只给了个贵人的位份。】   【位份低的嫔妃在后宫的生活并不好,王贵人变着法地争宠,可她在相貌、钱财、心计上都不太够,唯一能比过大家闺秀的是在床上放得开,皇帝高兴就给升到婕妤了。】   【三皇子从小在王婕妤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记住了最常见最有效的办法,他厌恶王婕妤的出身,可某些东西记忆太过深刻,他不知不觉就给用了,一边嫌弃一边用,其中包括想要什么都得靠算计,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色、身体等等。】   原来如此!   翰林院官员们和锦衣卫可算明白三皇子堂堂皇子,为什么用那么下作的手段算计人,敢情问题出在这里啊!   楚婳下了定论:【足可见一个品行优秀的母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多重要。】   翰林院官员们暗暗点头,不能更认同了,没错!娶妻娶贤就是这个道理!   楚婳又道:【足可见找一个好婆婆在婚姻关系中的重要性。】   系统:【就是就是!】   翰林院官员们:???   藏着的锦衣卫:???   怎么突然就好婆婆了?楚小姐想嫁人了吗?   他们竖着耳朵想听后续,无奈一人一统在这方面的意见高度统一,没再继续说下去。   两个时辰后,这些内容陆陆续续传到百官手中。   他们知道三皇子是怎么被养歪的,也知道了楚婳对好母亲和好婆婆的高度赞扬,更知道了三皇子是真的不行。   “嗯?”皇帝正在听锦衣卫的汇报,本是想知道大臣们看到内容后的反应,没想到吃到了个意外之瓜,“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林友:“二皇子去看了。”   至于二皇子为什么去看,这还用问吗?   既有“屁股大,能生儿”被满朝文武偷窥是不是真的屁股小只能生女儿的仇,又有差点被甩“和前朝余孽有瓜葛”的仇,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报复回来?   皇帝失笑,“别看老二表面上温文尔雅,他可比老大还要小气、记仇。难得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能错过就怪了。罢了,让他出出气也好,省得憋出毛病。”   皇帝没在意,林友也没在意,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最开始大家只是说三皇子不太行,不知从哪里开始加了点工,变成三皇子不行,又变成了三皇子不能生,被三皇子妃戴了绿帽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混在一起。   等锦衣卫收到消息,再传到皇帝耳朵里就变成了:三皇子是天阉。   皇帝:“……”   这就是现实版的三人成虎,朕领教了。   鉴于三皇子是前朝余孽的事不好弄得众人皆知,再这么下去,不知道皇室会多出什么奇怪传闻,皇帝下令所有人不准谈论。   众人三缄其口。   没人敢忤逆皇帝的意思,除了尚不知情对话会被旁人偷听到的楚婳和系统。   楚婳:【哈哈哈这传言也太离谱了!三皇子如果是天阉,袁维女儿怎么怀孕的?其他大臣的女儿又是怎么被骗身骗心的?这些人传谣言的时候就不能增加一点逻辑性吗?这种一看就是假的啊。】   系统虚心求教:【那什么看起来比较真?】   楚婳:【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符合现实与逻辑就不容易被看出来。】   系统更虚心了:【比如说?】   楚婳:【比如说,三皇子是天阉,为了掩盖自己不能人道的事实,找了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替身暗卫,每次他和姑娘调情到一半,吹灭蜡烛后就换人,只要姑娘怀了孕,生出来的孩子和自己有几分像,就不会有人猜到真相。】   她越说越来劲,现场又编了一个:【再比如说,三皇子其实是个女人,一直都是女扮男装,为了掩饰自己女人的身份,狠心割掉胸前的两块肉,后面的版本同上。】   【嘶——】系统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   偷听中的仆人和锦衣卫狠狠点头,太狠了!   楚婳:【传言嘛,又没人敢扒掉三皇子的衣服,看他胸前到底有没有两块肉,让他当着自己的面生个孩子证明不是天阉,后者也很难证明。】   系统:【确实,生殖能力不好证明。】   锦衣卫记录的手都是抖着的,他本是冲着吃瓜的好处来的,现在发现……楚婳仗着没人知道,太过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吃瓜有风险,偷听需谨慎啊!   楚婳:【如果是现代,去医院挂个不孕不育科检查一下,做个精液的化验、彩超什么的,排除天生弱精、无精、精子质量数量不行等多项原因,就能证明自己具有生殖能力。】   系统:【古代就是这点不方便,卫生和医疗系统建设不完善,搞个疫苗都困难。】   一人一统就“卫生、医疗、疫苗”展开热烈讨论,一会儿说坚持洗手洗澡保持个人卫生,一会儿说该弄个污水处理系统,一会儿又说古代搞个疫苗和抗生素好难。   锦衣卫有听没懂,记录的手都快写出残影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记录得准不准确。   等楚婳聊得困了睡着了,锦衣卫整理好今日份的记录连夜运送,皇帝和百官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吃瓜,然而……   前面造三皇子的谣也就算了,他们看到了造谣的前提,顶多吃惊于为女扮男装割肉那么狠。   后面就很怪了,医院?菜超?还有个医疗系统?污水处理系统?系统这么多的吗?又绑定了谁?医苗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看不懂?   越是看不懂,越想搞明白,这一看就是大半夜,寅时已到,又要上朝。   皇帝和百官熬了半夜,身形佝偻,面容憔悴,双眼无光。   万万没想到,卷过凶残的皇位之争,卷过极难的科举之争,卷过明君贤臣之争,卷了几十年归来仍是文盲。   楚婳精神抖擞地上朝,她尽力调整作息,几天下来已经习惯凌晨三点起床了。   没想到身边走过一个官员哈欠连天,走过一个官员眼下漆黑,就连武将们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系统感叹:【当官也太难了。】   皇帝:“……”   百官:“……”   你以为谁的错?谁的错!!! 第9章   皇帝和百官大半夜没睡,此时脑子里还被什么系统菜超所占据,商讨国事的态度都很和缓,好声好气的,说话速度不快。   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说话大声点,能传播到殿外,给殿外无聊的同僚一起听听的。   楚婳实在无聊,呼唤系统。   系统:【婳姐早上好,吃瓜吗?】   楚婳:【来个热乎点的,振作一下精神。】   系统:【好嘞!】   这一下,皇帝和百官也期待起来,甚至有官员小声预言:“我赌一个肉包,今天的第一个瓜是户部侍郎的。”   旁边那人配合道:“那我赌三皇子。”   下一秒,系统道:【先说户部侍郎的热热身吧。】   户部侍郎震惊不已,怎么又又又又是我?!   “哈哈,我赢了。”赌肉包的官员特别嘚瑟,看得皇帝有点羡慕,他也押户部侍郎来着。   系统:【他今天终于换了一条崭新的内裤,还是丝绸的,可惜他不知道这条内裤在晾晒的时候,由于材质好手感好,被玩捉迷藏的小孙子一眼看中擦了鼻涕。】   楚婳:【噗。】   这也太……哈哈哈!皇帝扭头,百官捂嘴。   户部侍郎的脸都绿了,他不敢想象小孙子用内裤的哪个部位擦的鼻涕,这条内裤后续有没有被人洗过,洗干净了没有。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换了,小孙子绝对看不上他原来那条破洞的旧内裤!   系统:【接下去要指定吃谁的瓜吗?】   楚婳想了想:【三皇子要下线了,那就二皇子吧。】   刹那间,二皇子温文尔雅的脸崩了。   这几天在朝堂上快乐吃瓜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同样的事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为此他在朝堂不说话,上朝也绕了路,就怕引起楚婳的注意,结果因为三皇子被牵连了。   活该你不行,被人说是天阉,戴十几顶绿帽子!   二皇子愤怒,二皇子无力,二皇子还想再挣扎一下。   系统:【婳姐想听哪一方面的瓜?酒色财气?】   楚婳:【昨天皇帝说起二皇子出使南蛮,有这方面的瓜吗?】   二皇子快速头脑风暴,回想一番自己出使过程中的事,确定没什么谈资,顿时放下心来。   然而,系统在吃瓜方面是极为专业的,当事人自己不知道的瓜它也能挖出来。   【南蛮因地理环境和气候的缘故,和大盛差别很大,他们那边闷热潮湿,植物生长都很快,尤其是竹子,南蛮百姓因地制宜住在竹楼里,竹楼方便建造,也方便打开。】   这个开头……听起来有点熟悉。   上一次有类似开头的是楚婳自爆七岁那年的瓜,皇帝和百官下意识觉得:这瓜不会小!   二皇子有同样的预感,但他思来想去觉得没啥问题,没事,不慌!   系统:【南蛮那边有走婚的风俗,简单来说就是:不成亲,有了孩子共同抚养。傍晚时分,打开竹楼的窗就代表晚上可以进来走婚,有的地方是男人去女人家,南蛮那边一视同仁,没有性别歧视。】   【二皇子刚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南蛮那边的风俗,只觉得天气过于闷热了些,不太习惯,就把竹楼的窗打开通风散热,当晚就有看上他的漂亮姑娘爬窗进去。】   楚婳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过走婚,觉得这个习俗挺适合某些不想结婚但想要孩子的单身女性,前提是:男方身体健康、无遗传病史、有生育能力。   从这方面来说,夜合晨分的走婚又不是很适合。   楚婳快速收回思绪:【然后呢?二皇子被睡了吗?】   二皇子:“……”被睡了吗?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楚婳好像挺期待的?   事实上,皇帝和百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比楚婳还期待呢。   系统:【二皇子有侍卫守门口,有小厮在床边守夜,哪能让个不会武的姑娘随随便便摸进房间给睡了?漂亮姑娘刚爬窗就被侍卫抓住、拖走、审讯一条龙服务,然后姑娘看侍卫身强力壮更符合自己的品味,说明自己的意图后就把侍卫给睡了。】   【二皇子开的窗太多,他又长得好看,和南蛮本地男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姑娘们想尝新鲜的,也想生个和他一样好看的孩子,每天晚上都有姑娘去爬窗,最后他身边的侍卫、小厮全脱了处,就他一个人全程干干净净地去,干干净净地回来。】   二皇子:“……”   楚婳:【听起来怎么那么惨呢?漂亮姑娘都是冲二皇子去的,结果二皇子一个没见到,他那时候要还是个处男,一行人就他一个没脱处,那就更惨了!】   皇帝和百官立即算时间,二皇子是五年前去的南蛮,三年前大婚娶了皇子妃。   嘶——完了,就他一人没脱处!惨上加惨!   系统叹气:【害,谁说不是呢?男孩子在外是要有点警惕心,好好保护自己,可他这样……是不是保护过头了?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娶了皇子妃后又有侧妃、妾室,后院美女不少,至于去一趟南蛮,处男去,处男回吗?】   二皇子素来温和的表情已经消失,眼里没了高光。   处男处男处男,处男招你惹你了?至于一直把处男两个字挂在嘴边吗?!   楚婳倒是有不同意见:【这不挺好的?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守护男德,人人有责。】   系统:【那倒也是。】   男人们:“……”是什么是!你个系统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别瞎起哄!   楚婳吃了个大瓜,催促道:【还有吗?】   系统:【当然有,他身上的瓜不少呢。别看二皇子那温润如玉、贞洁烈男的样子,其实可闷骚了,光是他爱用的姿势,我就可以给你编写出一本《春宫图》。】   楚婳恨铁不成钢:【那你倒是编来看看啊!】   皇帝、百官:谢谢你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二皇子那张冷白皮的脸庞又青又红,你个吃瓜系统怎么回事?说好的保护未成年呢?怎么专盯着别人那档子事!   系统:【那我随便念几句,能听到多少就看天意了。】   成年的男人们立马精神百倍,昨晚通宵达旦看系统菜超医苗的痛苦,深觉自己卷了几十年还是无用文盲的迷茫彻底消失。   痛苦什么痛苦?迷茫什么迷茫?   吃个二皇子的处男瓜,瞬间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看二十本奏折呢! 第10章   系统:【二皇子的初夜是三年前和二皇子妃大婚当初一起度过的,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他想把第一次留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此当了十八年的处男,被漂亮姑娘深夜爬窗都能忍,属实大盛第一贞洁处男!】   二皇子额角青筋直蹦,内心疯狂吼叫:你个破系统就不能放过本殿放过处男吗?!   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户部侍郎三番五次被提及内裤正穿反穿还有洞的痛苦,并真诚祈求:换一只羊薅吧!   皇帝和百官的脸都快笑僵了,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还有深情的人设。   二皇子妃的亲爹礼部尚书嘴角直抽,女婿对女儿有感情是挺好,可房中之事被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这……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系统兢兢业业念八卦:【当晚第一次……】   就在系统即将暴露更多私房细节的时候,忍无可忍的二皇子猛然出列:“儿臣有本要奏!”   皇帝正等着儿子的大瓜吃,注意力还在系统身上,语气相当敷衍:“准奏。”   素来温和的二皇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男高音:“儿臣参刑部郎中楚平狎妓!”   “啥?”楚婳惊了,她爹狎妓?   【啥?】系统惊了,婳姐她爹逛青楼?好一个免费大瓜!   皇帝猛然抬头,好家伙,儿子手里也有大瓜!   百官眉头紧皱,一边是二皇子的春宫图,一边是楚平狎妓,瓜都不小,听哪个才好?真难抉择啊。   而话题人物楚平本人比迷茫还迷茫,狎妓?他?   二皇子没再听到系统爆料,心道:果然!只要有一个更大更劲爆的瓜出现,众人的注意力自然会被转移。   “一个月前,儿臣亲眼看到刑部郎中楚平进入春风楼,为春风楼的头牌红袖一掷百金,只要找几个春风楼的熟客就能得知更多细节。”   换言之:就算你们不信任本殿的口供,也有春风楼的头牌红袖和老鸨作证,更有当晚几十个目击证人,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见二皇子说得如此笃定,皇帝和百官不由信了几分。   今天系统爆料二皇子的春宫图一事太过偶然,二皇子和楚平没有过节,不可能提早找证人准备好相关证词,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楚平真的狎妓了。   大盛朝明令禁止官员狎妓,明知故犯者罚千金,贬两级。   皇帝的语气冷飕飕的:“楚平,你可有话说?”   他再想吃瓜,也不想吃到自己本以为的老实人故意违反大盛律令的瓜,那就是在挑衅皇帝威严、律法威严。   楚平还在迷茫回忆,被隔壁另一个刑部郎中一脚踢了出去,楚平身形踉跄,急忙回神。   “回皇上,微臣从未去过春风楼,谈何狎妓?”   他脸上和语气里的迷茫、懵然,谁都能看出来听出来。   皇帝和百官看看一脸笃定的二皇子,再看看满头雾水的楚平,这两人似乎谁都没说谎,可这件事必然有一个人说谎了。   这个时候就得轮到专业查案人员出场。   皇帝瞥了眼刑部尚书所在的位置,转而看向另一边,“于浩,查。”   大理寺卿于浩出列:“臣遵旨。”   五品官员狎妓一事轮得到在朝堂上审吗?本不至于,前提是皇帝和百官不打算看戏。   于浩首先询问二皇子:“二殿下可还记得具体是哪一日,当日楚大人的穿着、言行,越详细越好。”   二皇子一一作答:“上月京中连日暴雨,初三那日难得停歇,是以本殿记得很清楚。当日楚平的衣着穿戴,本殿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身青色袍子。”   “他熟门熟路地进入春风楼,一看就是常客,进去就丢一袋银子给老鸨要点红袖。当时红袖在陪其他客人,老鸨让他换一个,他非要红袖,不惜为此豪掷百金。”   这自信的架势,这满满的细节,怎么看怎么都是目击证人之一,不像是胡乱编造的。   皇帝和百官又信了几分,跟着看向楚平:被告又怎么说?   于浩也来问楚平了:“楚大人可有话说?”   楚平摇了摇头,坚持道:“本官从未去过春风楼。”   听完二皇子充足的细节描述,再看楚平干巴巴的自述,任谁来看,结果都是一目了然。   于浩还想再问问楚家人和春风楼的人,寻找更多的目击证人,搜寻更多的证据证言。   “启禀皇上,此案证据尚不充足,还需再找其他证人,请允许臣来日再审。”   皇帝:?   哪有吃瓜吃到一半就停的道理?不行!   此事事关楚平,本该一通逼逼的楚婳一个字没说,系统更是没有搜瓜,皇帝十分不习惯。   “楚勤。”   刘子昂小声提醒:“楚兄,上前回话。”   楚婳震惊扭头,我这一开口可就暴露了啊!   刘子昂无言,就算你不开口,和系统当堂逼逼这么多天,该不该暴露的早就暴露完了。   楚婳也知道这事没有犹豫商量的余地,连忙上前,“臣在。”   话音出口的瞬间,她就暗暗“哦呼”了一声。   她尽量压低声音,想装得男人一点,结果失败了。   这下谁都知道楚勤是个假男人了,希望等亲哥回来的时候不会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传闻。   皇帝和百官就跟瞎了聋了一般,好似完全没有发觉她身上的不对劲。   “你可有话要说?”皇帝问。   楚婳见所有人都装聋作哑,彻底放飞自我,用自己的本音回答。   “回皇上,上月连下暴雨,到处都湿漉漉的,初三那日难得不下雨,整个楚家都在收拾打扫,家父打扫完书房,还要陪家母收拾首饰,不曾出门。”   “楚家的银子都在家母和舍妹手中,父亲每月俸禄一百二十两,上交一半,自己用一半,如果有额外支出,去账房支取银两超过五十两,还需得到家母和舍妹的允许,否则账房不会给他。”   “点个头牌要一千两,如果那人真是家父,不算日常用钱和应酬所需,他勒紧裤腰带也得攒上个一年半载。攒一年半的私房钱只能睡一晚上,春风楼的红袖是金子做的吗?他又不傻。”   皇帝:“……”   百官:“……”   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楚平没钱用好,还是感叹楚婳的账算得好。   这会儿,楚平也顾不上让同僚们知道自己用钱不太自由,被夫人和女儿拿捏住荷包的私事,能澄清自己没有狎妓就最好了。   有官员感叹:“楚大人用个五十两还得经过夫人和女儿的同意,也太没地位了。”   另一官员不能更赞同,声音不免大了点:“就是,一家之主被妻女拿捏至此,也太窝囊了!”   楚平脸色微变。   “窝囊?”楚婳可不惯着这些人,“敢问这位大人……”   哦豁,她不认识。   二皇子给她卖了个好,提醒道:“从五品鸿胪寺少卿鱼嘉言。”   楚婳在心中呼唤:【系统,搞他!】   系统:【收到!】   皇帝和百官的精神立马振奋起来,嘿嘿又能吃瓜了,还是近距离的大瓜,一人一统的声音都更清晰了,吃瓜位置绝佳啊!   鱼嘉言脸色发白,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怂得飞快:“楚大人,是鱼某失言,还请您宽……”   宽宏大量四个字还没说完,系统已经回来了,童音绕梁三日不绝。   系统:【哦呼!我就说鱼嘉言刚刚那话怎么那么大怨气呢,肯定是被戳中痛处了,果然!】   【当年他家道中落,快要家徒四壁的时候,因为长相不错还会说话,甜言蜜语哄得人姑娘开开心心嫁了人。姑娘她爹一看女婿这么上不了台面,只能想办法提携一下,看他会说话,礼仪方面还行,就给想办法弄进了鸿胪寺。】   【花钱靠妻子,官职靠岳丈,凡事都得看妻子和岳丈的脸色,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想纳妾,跪三天搓衣板,睡妻子婢女被发现,跪五天搓衣板,偷偷摸摸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跪了十天搓衣板,还不给他银子花,这怨气能不大吗?】   楚婳:【有心没胆,无胆英雄鱼嘉言。】   无胆英雄鱼嘉言的脸雪白雪白的,看岳丈刑部尚书的眼神中透着惊恐。   而刑部尚书对女婿投去死亡视线:回去再收拾你!   楚婳多护短的一个人啊?听鱼嘉言当堂骂她爹窝囊,哪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系统,继续挖,不要停。】   她一心二用,一边在心中和系统对话,一边道:“鱼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在家里是极有威严的,楚某回去必定让母亲和小妹多向鱼夫人请教。”   “不、不……”鱼嘉言拒绝飞快。   楚婳:“要的要的。”   鱼嘉言深深地弯腰鞠躬:“是在下失言,还请楚兄不与在下计较。”   他以为自己退到这个地步,楚婳再不依不挠就显得咄咄逼人,应该会到此为止了。   楚婳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节:“鱼大人言重。”   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吧?鱼嘉言松了好大一口气。   就在这时,系统呜哇呜哇地回来了:【婳姐,你绝对想不到这家伙身上还有什么瓜!】   楚婳:【什么瓜?】   系统:【鱼嘉言他狎妓啊!】   楚婳:【呜哇——】   满堂皆惊。   皇帝和百官无声张嘴:呜哇——!!! 第11章   前朝末代皇帝奢靡好色,每三年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选秀活动,还不算京城和地方官员、富商通过各种渠道进献上来的美女。   其在位十八年间,后宫佳丽加上宠幸后没给名分的宫女竟多达八百一十三人,搜刮大量民脂民膏,修建富丽堂皇的行宫,建了货真价实的酒池肉林,奢靡无度。   后宫人数已经这么多了,末代皇帝还嫌不够,经常前呼后拥地去青楼。   上行下效,皇帝都这样了,官员狎妓之风盛行。   京城处处是青楼,还有一个红灯区:整整两条街都是青楼和小倌馆。   官员谈事、应酬的地点大多设在青楼,一群人喝喝小酒,吃吃小菜,谈好了再和青楼里的姑娘睡一觉,还有官员长期在青楼包间,一个月都回不了家几次。   过惯了如此酒醉金迷的生活,身体意志都被酒色掏空,哪还有官员认真工作?   大盛朝开国皇帝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明令禁止官员狎妓,特意制定重罚:罚千金,贬两级。   楚婳十分好奇:【狎妓就这么刺激吗?】罚得这么重竟然都无法阻止官员狎妓。   系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瓜系统,哪知道狎妓刺不刺激?大概是男人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嫖。】   在场的男人们:“……”   别随随便便让男人背锅啊!天底下好男人还是不少的!   某些官员瞟一眼二皇子:看!大盛第一贞洁处男不就在这吗?   也有官员去看户部侍郎:看!不纳妾、没外室、不狎妓的好男人不就在这吗?   二皇子:“……”   户部侍郎:“……”   两人不是很想懂同僚看他们的眼神,但是他们那“我们中的榜样在这!”的眼神实在太赤裸了!   楚婳一边吃瓜:【系统,继续。】   一边搞事:“臣有本要奏。”   皇帝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楚婳是要反击了,相当配合地道:“准奏。”   鱼嘉言预感到楚婳要说什么,连忙就要出列阻止她。   再这么下去,他得罚千金,贬两级,回去不好对夫人和岳丈交代,怕是要完啊!   可他想阻止楚婳,也得看乐于吃瓜的皇帝和百官让不让?   鱼嘉言身边的官员或拉手或捂嘴或阻挡,就是不让他冒出头去,连亲岳丈刑部尚书也用眼神阻止他:回去!   楚婳微垂着头:“臣要参鸿胪寺少卿鱼嘉言狎妓。”   时间、人物、证据都没出来,鱼嘉言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见高台上皇帝冰冷的视线略过他,上首二皇子扫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连前列的太师、太傅等人都看了过来。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今天这个瓜他是不听也得听,听完就得完蛋!   鱼嘉言两腿一软,要不是被人架着,站都站不住。   楚婳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即刻开始她的表演,就跟人家明星戴着耳返开演唱会似的,系统在她脑子里说,而她听完一段再告知众人,打一个时间差。   为了一心二用的时候不出错,她还对系统的瓜进行一定改良,使自己的话更容易让他人听懂。   皇帝和百官被楚婳这一波操作搞得必须跟着一心二用,还得注意别把她和系统的意念对话当真话混淆,万一不小心嘴快做出回应就完了。   嘿,别说,真刺激!   然而,事实和他们期望的有那么亿、点、点差别。   系统:【别看鱼嘉言长得人模狗样的,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妻子说什么都对的二十四孝好夫君模样,其实他长期且固定地狎妓,可不老实了!这种人就应该恶狠狠地曝光出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被人嘲笑!】   楚婳语气平平地开始了:“鱼大人长期且固定地狎妓。”   皇帝:?   百官:?   嗯?你这是不是省略得太多了点?   系统:【狗男人家道中落,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都典当出去了,实在不富裕,他算了算纳妾前后要花的银子觉得不太划算,妾是不纳了,可他实在忍不住,就去了青楼。】   【时候他还是个举人,去的次数多了,见没被人发现就愈发大胆,等后来娶了妻,得岳丈提携,进入鸿胪寺后也没有落下。】   楚婳总结道:“鱼大人第一次狎妓时还是个举人,而后十二年间屡次犯禁、不曾悔改。”   皇帝:??   百官:??   不是,你要这么搞,吃瓜的精髓都省完了啊!   系统:【狗男人俸禄不多,主要靠妻子的嫁妆和操持得来的银子。自从他表达出想要纳妾的想法,他妻子知道狗男人的心野了,就严格控制给他的银子,去账房支取的银两超过十两就得报备,否则账房不给钱。可他妻子哪想得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他积极参与应酬活动,每次出去吃酒都多报备些花销,如果有人请客他还能赚不少,又用诸如“今天出门遇到一个可怜的乞丐给了十两”,“今天看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给了十两”的借口问妻子要钱,既能稳固在妻子心中的善良人设,还能嘴皮子动动就拿钱。你还别说,日积月累省下来的私房还不少嘞!】   楚婳愤怒地总结:“鱼大人狎妓的钱还是从夫人那骗来的。”软饭男还骗钱狎妓,臭不要脸!   皇帝:???   百官:???   整整两大段话,满满的细节,楚婳竟然大刀阔斧地整合成了这么一小句,可把一心二用吃瓜的皇帝和百官给惊呆了。   哪有你这么传话的啊?!   不行,吃瓜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皇帝和百官有志一同地无视楚婳的简略式发言,集中注意力听系统的详细版大瓜。   不知情的系统还在爆料:【你说这家伙骗钱就骗钱,狎妓就狎妓吧,他还搞了个小本本,把每次用什么借口骗了妻子多少钱,哪天狎妓用了多少钱给记录下来,我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大眼了!】   皇帝、百官:“……”他们也开大眼了,真的。   楚婳连声惊呼:【好家伙!作死呢这不是?本来我还担心时间过去那么久,找不到证据参他,没想到他自己给我准备好了。小本本在哪呢?】   系统:【他放在鸿胪寺的办公桌上。其实他之前还藏过卧室、地砖下、马车坐垫、恭房,后来觉得放哪里都不安全,可能会被妻子发现,干脆就放鸿胪寺了。鸿胪寺的官员不会随便动他的东西,他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放着。】   楚婳隐瞒了一部分信息:“鱼大人把狎妓的证据藏在鸿胪寺。”   皇帝和百官看到鱼嘉言灰白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系统全说对了。   皇帝:“林友,去搜。”   “臣领旨。”林友大步离去。   系统有点小疑惑:【婳姐,你不说具体点吗?】   楚婳深沉地道:【当然不,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怎么可以比锦衣卫能干?只能给一个模糊的范围,给锦衣卫适当的发挥空间。当皇帝和当官的都有八百个心眼,他们只相信辛苦找来的证据,我要是表现得太聪明,说得太精准,他们会以为来得太容易的证据是假的。】   系统嫌弃不已:【真难伺候。】   皇帝:“……”   百官:“……”   他们承认自己有心眼,但八百个是不是有点多?   随后,君臣又默默反思自个儿,他们好像、似乎、也许真的像楚婳说的那样日常阴谋论,不相信明面摆着的证据,认为那都是烟雾,真正的证据藏在烟雾底下。   鱼嘉言把证据放在鸿胪寺所有官员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不就是看穿他们的心理了吗?   就、心情复杂。   很快,林友把证据带了回来。   皇帝看完百官看,众人啧啧称奇,竟真如系统所说,一笔一笔记录得十分详细,时间、地点、妓子的信息都有,没有比鱼嘉言更主动更配合的犯人了。   看得刑部尚书都顾不上犯罪的是自己女婿,真希望全天下的犯人都跟鱼嘉言一样,把证据藏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可太省事了!   大理寺卿目光幽幽:我懂你!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鱼嘉言身边的官员一松手,鱼嘉言顿时瘫软在地。   楚婳又道:“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狎妓,鱼大人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皇上和律法放在眼里长达十二年之久,若是不重罚他,不足以平民愤。”   【不来一次杀鸡儆猴,肯定治不了这歪风邪气。】   被儆的猴百官:“……”你礼貌吗? 第12章   鱼嘉言狎妓一事证据确凿,按律法来办需要罚千金、贬两级,可他接连十二年用各种理由骗取夫人钱财狎妓的行为,令皇帝和百官十分恶心。   有御史出列附和:“楚大人所言极是,此事需得重罚。”   “臣附议。”   “臣附议。”   文臣武将纷纷出列表态,可见鱼嘉言吃软饭还骗钱狎妓的渣男行为有多惹人厌恶。   皇帝心里已经偏向重罚,就是还没确定该怎么罚。   “诸位爱卿有何提议?”   自大盛开国至今,不是没有官员狎妓,却是第一次有官员狎妓这么久情节如此恶劣的,以至于百官想按律法来办都有些犹豫。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就此事究竟该如何判定开始争论。   一部分官员主张严惩:   “鱼嘉言行事嚣张,品行卑劣,不堪为官!”   “鱼嘉言视皇上和律法于无物,应贬为庶人!”   另一部分官员主张按律而行:   “罚千金、贬两级已经罚得很重了,撸去官职是否太过严重?”   “历朝历代从未有官员因狎妓而丢掉官职。”   还有一部分官员看在鱼嘉言的岳丈是刑部尚书的份上,当了中间的调节派,主张要罚但不用罚得太重,可以多罚些银钱或者贬个三级继续留任。   针对此事,又有官员展开争论:   “鱼嘉言在鸿胪寺任职十年,毫无成就,如今的职位是他靠资历上来的。”   “你们是打算让他继续留在鸿胪寺,还是丢去哪?就不怕哪天桌上再多出一本狎妓账本?”   官员们在那搞来回拉锯战,引经据典地讨论着,偶尔再冒出几个煽风点火的,朝堂顿时热闹得跟清晨人满为患的菜市场差不多。   这个时候已经用不着楚婳了,她默默退出殿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统,再挖挖,我不信这人身上只有一个狎妓的瓜。】   系统:【好嘞!】   讨论声音一滞,随后默契一致地降低音量,以免等会儿听不到系统的声音。   鱼嘉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楚婳竟然还不愿意放过他吗?!   户部尚书和三皇子的前车之鉴在那,他太清楚系统继续往下挖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暴露真相或许会被皇上处罚,可岳丈还会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护着他,后果不会太惨。   可要是系统再往下深挖,挖出那些不得了的事,恐怕岳丈就会彻底放弃他,到时候别说官职,他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鱼嘉言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只要他安然度过这一茬,绝对饶不了楚婳!   “楚婳……”他扯着嗓子用力大喊。   一瞬间,皇帝和百官目眦欲裂:竖子尔敢!   幸好,鱼嘉言身边的几个官员反应快,猛地起身按住他,捂住他的嘴巴。   瘦弱的文臣都出力了,武将岂能干看着?   几个武将快速上前,一个压住鱼嘉言的手和背,另一个脱掉鱼嘉言的袜子塞进嘴里,让他像乌龟似的趴在地上,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模糊声音。   文臣们见状加大讨论的声音,翰林院的官员们假装站得累了稍稍移动位置,悄无声息地挡住楚婳往殿内看的几条视线,保管不让她看到里面发生的事。   楚婳侧耳倾听,没听到其他动静,不确定地问:“刘兄,你有听到什么吗?”   刘子昂淡定地回:“还没讨论出结果。”   楚婳哦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巧系统哇塞哇塞地回来了,她也就不再关注。   刘子昂悄悄松了口气,皇帝和百官也松了口气,心里愈发厌恶差点让他们穿帮的鱼嘉言,默契地下了决定:这官非撸不可!   刑部尚书暗暗摇头:女婿作死成这样,他怕是也没办法了。   系统语气惊奇:【婳姐,我敢保证你绝对想不到这个狗男人能狗到什么程度!】   楚婳:【说说呗。】   皇帝和百官竖起耳朵,一边听一边遗憾:楚婳一退出殿外,他们失去最佳吃瓜位置,听得没原来清楚,吃瓜体验感不够啊。   尤其是皇帝,他坐在离楚婳最远的位置,大臣们的声音重一点,他就容易听漏。   吃个瓜真不容易。   系统:【家徒四壁的时候,谈恋爱的时候,狗男人觉得人姑娘漂亮有钱有个当大官的爹,哪哪都好,娶回家没多久就嫌人家不够体贴丈夫不够孝顺公婆,哪哪都不好,完全是花言巧语哄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男代表。最狗的是,他思来想去,决定pua妻子。】   皇帝:???   百官:???   屁有爱?啥玩意?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这一刻,他们特别渴望楚婳或者系统能给个详细点的解释。   系统:【狗男人没上过pua课也能无师自通,他通过妻子多年不孕的事,贬低她没起到一个妻子的本份,斥责她不能为自己传宗接代,骂她恶毒地要让鱼家的香火就此断绝,他想借此让妻子出钱为自己纳妾,没想到三年不孕的妻子竟然怀孕了。】   楚婳嫌弃咋舌:【这种软饭骗子瓢虫渣男的种,还是不怀的好。】   【就是就是!】系统不能更赞同,【妻子一怀孕,纳妾的事就没影了,狗男人到处搜罗对孕妇对孩子好的东西,补品流水似的往院里送,他天天在妻子面前说自己搜罗好东西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钱,从妻子和账房那里大笔大笔地拿,趁机捞了不少,还借着给妻子买东西托关系的理由跑去狎妓。】   楚婳:【……好贱啊。】   皇帝、百官满脸嫌弃:太贱了!   系统提高音量:【还有更贱的呢!】   【你以为狗男人是为了捞钱狎妓才买那么多补品的吗?不!是他听亲娘说女人怀孕期间不能进补过头,补太多,孩子太大容易难产,他想来一招去母留子,顺理成章地拿妻子的嫁妆,到时候再在岳丈面前哭一哭,让岳丈再给他一个继室,既能再娶一个,又能再捞一笔,没准岳丈还能再提携他一次。】   楚婳:【……贱中之贱。】   皇帝、百官:贼贱!!!   骂完鱼嘉言,他们赶紧去看鱼嘉言的岳丈,果然看到刑部尚书满脸铁青,那张本就能吓哭小孩子的脸变得更凶残了,瞪着鱼嘉言的眼神恐怖地像是要当场杀了他。   鱼嘉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系统还在继续:【我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运气好还是不好,她吃了那么多补品,生了个八斤六两的儿子,孩子胖乎乎的很健康,她生产时遭了不少罪但还算平安,就是产后没恢复过来,整个人都胖成了怀孕前的两个。狗男人立马用这个借口pua她,说她肥得像一头猪,浑身都是猪油,看到她就倒胃口,要纳妾云云。】   楚婳的拳头硬了。   【然后!爽文剧情来了!】系统激动地喊,【她偶然得知孕期进补过头会有生产危险,顿时清醒过来,公婆不伺候了,丈夫不管了,你们一家都得花我的钱,必须哄着我小心伺候我,谁惹我不高兴,我就不给钱,让你们全家不高兴!然后,就有了后面狗男人频繁跪搓衣板的剧情哈哈哈!】   楚婳可太喜欢这妹子了:【这姑娘能处,改日一起喝茶。】   皇帝、百官恍然,压抑多年之后的清醒爆发还真的挺爽。   爽文剧情再来点!   楚婳:【要是能休夫就更爽了。】   皇帝、百官:???   猛然抬头,众脸懵逼,啥?你说啥? 第13章   休夫两字一出,皇帝和百官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自古以来都只有男人休女人的,还从未听过有女人休掉男人的。   系统疑惑:【大盛允许休夫吗?】   楚婳淡定地表示:【大盛的律法也没规定不允许休夫。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她可以做第一个休夫的女子,自此引领全大盛的休夫狂潮。】   皇帝:“……”   百官:“……”   还休夫狂潮?你个小丫头坏得很!   休一个就不得了了,要是大盛女子真如楚婳所说休那么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无奈的是,以上内容全是楚婳和系统的意念对话,他们不想暴露自己能听到的事实就只能装聋作哑,顶多就是让楚平私下劝告几句,免得楚婳真的去做了。   再有,就是让刑部尚书的女儿和楚婳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她真的被带坏,闹什么休夫。   系统沉默片刻,发出真诚疑问:【能休掉吗?凡事开头难,第一次都很难达成的,而且这是夫为妻纲的古代,就算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现代,都有很多女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肯离婚,被家暴、被出轨、被pua都不肯离,古代要休夫太难了。】   皇帝和百官默默沉吟,古代、现代,这已经不是系统第一次提及这两个词了。   古代是指过去,那么现代是指现在?   过去夫为妻纲,现在不仍旧这样?还是说他们理解的现代错了?   他们很想搞懂这些陌生词汇,就如同令他们昨晚集体失眠的医院、菜超、系统、医苗,总觉得能挖掘出很多对大盛朝有利的信息。   比起上面这些,离婚、家暴、出轨、屁有爱对他们而言吸引力不是很大,因为一听就知道和女性、休夫关系比较大。   很快,他们的思绪就收回了,因为楚婳说了一句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这件事的话。   她说:【没事,要真不能休夫,还可以守寡。】   皇帝:!!!   百官:!!!   齐齐震惊后仰,什么意思?你要撺掇鱼夫人杀夫吗?   脊背阵阵发凉,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不知怎么有点凉飕飕的,像是被躲在暗处的谁狠狠觊觎了。   鱼嘉言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只因为他骂楚平窝囊,楚婳就要弄死他,未免太过狠毒了!   系统和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慌里慌张地道:【不行啊,杀人犯法。】   楚婳安抚道:【放心,我不会为了一个死渣男脏了自己的手。】   皇帝、百官乃至于鱼嘉言都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一会儿又提了起来,只因楚婳莫名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却又不说。   他们不知道她怎么做才会让鱼夫人守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还有那么一丢丢好奇。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已经低声探讨起了几种可以“合法守寡”的方式。   “不想脏手就代表她不会亲自动手。”   “撺掇他人杀人也不算脏手,顶多算是脏了嘴?”   “买凶杀人算脏手吗?”   “制造意外呢?”   鱼嘉言:“……”   他真不想听自己可能被杀的多种方式,但是不听又不行,万一真的被杀了呢?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多嘴骂楚平窝囊了,现在要罚款,要贬职,还可能没了小命,太惨了呜呜呜!   楚婳忽地转移话题:【不说死渣男了,晦气,我爹狎妓的事是怎么回事?】   系统:【我刚刚就查了,还查了两遍,没有这方面的瓜,你爹没有狎妓。】   楚平狠狠点头,他重复好几遍了,真的没有狎妓!   感谢女儿的信任,感谢系统的澄清,感谢自己平日里作风端正!   皇帝和百官不由去看二皇子,二皇子有些发愣,还很疑惑,楚平没有狎妓,那他在春风楼看到的楚平是谁?   楚婳化身名侦探追寻可疑线索:【二皇子没理由污蔑我爹,那就有可能是他看错了。大哥和我一样像娘,楚琪像我爹但不多,绝不到会被认错的地步。啊,不会是我爹那个纨绔弟弟吧?】   系统:【两个人很像吗?】   楚婳:【他是亲戚中长得最像我爹的,叫楚安,你查查。】   系统忙于查询的时候,楚平也在努力回忆。   他的弟弟楚安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自小不喜文不喜武,整天就知道玩。   父亲和母亲看在弟弟是老来得子的份上宠溺非常,不喜欢读书就不读,扎马步辛苦就不学,喜欢玩耍就玩,总说哥哥姐姐会养你……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最终把楚安养成了一个纨绔。   母亲不擅经营,几个姐姐前后出嫁,弟弟花钱如流水,轮到他娶妻的时候家里实在没什么钱,父亲这才为他定下了商户女温氏为妻,也为弟弟定下了一个商户女窦氏为妻。   窦氏性子温顺,很会赚钱,管不住楚安,也没法扭转楚安的性子。   如果是楚安,为个青楼头牌一掷百金还真的有可能。   楚平扶额,这就是坑哥啊!   系统也查到了:【还真是你爹的弟弟诶。】   眼看着系统又要爆料,皇帝和百官顿时来了一回快刀斩乱麻。   皇帝:“鱼嘉言身为官员狎妓十二年,明知故犯,视律法于无物,自今日起除去鸿胪寺少卿一职,贬为庶人,望诸位爱卿以此为戒。”   百官:“皇上英明!”   锦衣卫迅速上前带走鱼嘉言,把堵嘴的袜子塞紧一点,免得他再说些有的没的。   皇帝又喊:“楚勤。”   楚婳再度上前:“臣在。”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和楚婳之间的距离,确认自己的吃瓜位置,满意点头。   “鱼嘉言狎妓一事证据确凿,楚平狎妓一事,你可还有话说?”   系统做了一回阅读理解:【婳姐,皇帝是不是在威胁你?】   楚婳:【没错,他的意思就是:上一个狎妓的鱼嘉言已经被我一撸到底了,你要是拿不出确凿证据,你爹的官职没了,你的官职也悬了。】   皇帝:“……”   百官:“……”   揣测圣意这事做得挺好,下次别再做了:)   就吃瓜系统可能给大盛朝带来的利益而言,撸谁的官职都不可能撸你的官职。   把心放肚子里去吧!你个从六品小菜鸡!   楚婳内心回复系统,嘴上也不忘回复皇帝:“回皇上,在这件事上,微臣相信家父不曾狎妓,二皇子也没有说谎,因为二皇子在春风楼看到的那个人很可能不是家父,而是家父的幼弟楚安。”   一边还不忘和系统炫耀:【看见没?我这招既跟皇帝强调我爹的人品,又表明相信二皇子,不得罪他,做个完美的中立党。目前二皇子看起来不像个小心眼的,可他爹那么小气又记仇,难保不会秋后算账,我要把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系统:【会了会了。】   小气又记仇的皇帝:“……”   秋后算账的二皇子:“……”   心里门清的百官:“……”   就你们这一人一统,几句话完美得罪现任皇帝和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竞争者,还是别瞎琢磨了。   偏偏楚婳没感觉到哪里不对,仍在继续:“楚安和家父有五分相似,二皇子不熟悉家父,又是偷偷摸摸去青楼,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认错了。”   她把重音放在“不熟悉”、“不小心”上,强调二皇子的认错不是故意的,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偷偷摸摸去青楼”上。   皇帝和百官暗暗叹气,就楚婳这样的,幸好不是真的当官,否则说不好能活几天。   皇帝:“萧翎,你也狎妓?”   他的臣子儿子怎么都跟狎妓干上了?就那么刺激吗?   二皇子忙道:“儿臣没有。”   皇帝:“那你去春风楼做什么?”   二皇子卡住了,半晌羞愧低头:“喝茶。”   满堂寂静。   皇帝和百官的表情无比一致:你骗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男人去青楼不狎妓只喝茶,那跟男人说“我只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楚婳的好奇心上来了:【统儿,啥情况?】   系统秒回:【我知道我知道!】   【二皇子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带着二皇子妃一起去!】   皇帝:??!   百官:??!   你们夫妻俩居然玩得这么野?! 第14章   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去逛青楼?   二皇子就会。   顿时,整个朝堂都回荡着楚婳的猖狂笑声,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充斥着魔性的【哈哈哈哈哈】,搞得他们也很想跟着哈哈哈哈。   皇帝:忍住!朕可以!   百官:忍住!不能暴露!   半晌,楚婳可算笑完了,继续吃瓜:【他们俩去青楼做什么?看现场春宫吗?二皇子不是已经活成了一本春宫图吗?怎么还要看春宫?】   一连串带颜色却不带喘气的猜测,可把当事人二皇子给听得一张脸又青又红。   为了不让楚婳听他的房中之事,他才把楚平狎妓的事捅出来,哪料得到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可他已经没了正经理由阻挡楚婳和系统吃瓜。   皇帝和百官在心里告诉自己:偷听他人闺房之乐不好。   所以,他们决定:竖着耳朵正大光明地听!   系统:【没有啊,他们俩还是挺矜持的。】   楚婳:?   【矜持的夫妻俩去青楼喝茶?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二皇子:“……”   系统:【是真的,他们俩只是固定去青楼看看美女,学习一下房中术,没看现场春宫,也没在青楼上演春宫,这还不矜持吗?】   楚婳:【……确实。】   皇帝和百官都被说服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还真的挺矜持,要是换成他们,高低得来一次咳咳。   现场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   皇帝开启下一个话题,顺带引导吃瓜方向:“去过几次?”   二皇子:“……两次。”   下一刻,只听系统冷呵一声:【骗谁呢?】   楚婳:【二十次?】   系统:【那倒也没有,一共去了三次,分别是两年前、一年前、一个月前。】   楚婳:【逛青楼还有一年一次的固定频率?挺会玩啊。】   皇帝又问:“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刚刚系统已经说过了,众人听到且心知肚明:皇上想吃个更细的瓜。   二皇子不想配合,更不想将自己的私事说给所有人听,可他撒谎或沉默都会被系统现场揭穿。   “喝茶。”温润的声线中是谁都能听出来的无力。   二皇子躺平了,你们爱咋样咋样,反正别想从本殿嘴里听到!   系统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爆料道:【二皇子成婚前得到了一本春宫图,可图解哪有小黄文、小视频来得生动形象容易学?处男没经验,又羞涩,看了几眼就把春宫图压箱底了,夫妻俩的性生活不是很和谐。】   【二皇子妃更没经验,可她有闺蜜啊,从闺蜜那得知夫妻之事可以很有乐趣。她不好意思让二皇子去学,就自己女扮男装去青楼了。】   楚婳顺嘴接道:【然后在那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有人接话,系统兴奋得语调都拔高了,【去过一次青楼,二皇子妃瞬间从青铜升到白银段位,推倒二皇子,尝到了闺房乐趣。二皇子一看,这不行啊!必须重振雄风!于是,他找人跟着二皇子妃,在青楼抓了个现行。】   楚婳接道:【然后,夫妻俩在那里一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系统:【没错!】   楚婳:【然后,夫妻俩食髓知味,每年固定去一次青楼学习新出的小技巧。】   【好家伙,日新月异,与时俱进,始终站在时代的前沿哇!】   皇帝:“……”   百官:“……”   这句话令不少人耳目一新,默念几遍,越念越觉得堪比金玉良言。   然而,考虑到去青楼学习床事小技巧的前提……   嗯,倒也不必那么与时俱进。   二皇子已经羞得恨不能原地找个洞钻进去了,掩耳盗铃可耻但有用!   皇帝呵了一声:“去青楼喝茶,你是觉得朕老眼昏花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生气,可二皇子抬头一看,亲爹满脸满眼的:搞快点!别总让朕催啊!   瓜猹渴望吃瓜的热切表现,冕旒已经遮不住了。   二皇子:“……”   又是想念大哥的一天:)   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二皇子想把话题拐回楚平狎妓一事上,让闺房之乐到此为止。   可惜,楚婳的好奇心上来了就没那么容易下去。   【这对夫妻能够一起逛青楼,不止好学、与时俱进,感情还很不错啊。】   系统:【对啊对啊,他们俩是彼此的唯一,感情能不好吗?】   这话就跟冷水进了油锅一样,登时引起皇帝和百官的疯狂质疑:二皇子有侧妃有妾室,哪来的彼此唯一?系统你是不是文盲?!   所幸楚婳问出了他们的疑惑:【怎么会是唯一?】   系统:【确实是唯一啊,二皇子有侧妃有妾室,可没碰过她们,他从始至终只喜欢二皇子妃一人,也只和她洞过房。】   嘶——皇帝和百官震惊后仰。   皇帝:我们萧家居然出了个大情种?!   百官:二皇子竟然真的是大盛朝第一贞洁烈男?!   二皇子双手放在腹上,闭上了眼,社死得很安详。   楚婳急得抓心挠肝:【什么情况?赶紧说!】   系统:【二皇子的侧妃和妾室都是二皇子妃挑的,漂亮的可爱的清秀的她都爱,就都给纳进去了。同是女人,很多事都很方便,二皇子妃好看、有钱、又有手段,她们一起泡澡、按摩、涂指甲,摸摸小手,吃吃豆腐,日子过得别提多愉快了。】   【侧妃和妾室纳入皇子府中以后,她天天催着二皇子去侧妃和妾室那圆房,搞得二皇子阴谋论,以为媳妇生气吃醋就没敢去。好一段时间后,他偶然听到二皇子妃跟贴身婢女抱怨,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二皇子妃是想从他的圆房顺序中看出他更喜欢哪种类型,到时候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用他喜欢的理由,多纳几个漂亮姑娘进府。要知道,这些漂亮姑娘,二皇子还没睡,二皇子妃已经看过摸过搂着一起午睡过不知道几次了。】   楚婳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声音:【二皇子妃真乃我辈楷模!】   在场的男人们:“……”   二皇子妃的亲祖父老太傅本人都不敢这么夸。   老太傅震惊,老太傅不理解,他孙女待字闺中的时候没有这么放荡不羁……   等等!真要说起来,他孙女身边伺候的婢女好像确实一个比一个漂亮,就连她的侍卫、小厮、车夫都得挑好看的。   老太傅:“……”完了。   系统:【二皇子知道了真相,又趁二皇子妃睡着从屋里翻到了一大箱画像,全是她提前看中的美人,吉日吉时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二皇子和人圆房,再找机会把人纳进府来一起愉快愉快。这么一来,他哪还敢去侧妃和妾室那?】   【他这是给自己娶小老婆吗?不!他这是用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大老婆娶了一堆大老婆喜欢的姑娘,大老婆还能趁着他外出上班赚钱,和小老婆们一起愉快生活,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娶小老婆工具人啊!】   二皇子:“……”   皇帝:“……”   百官:“……”   别说了,太心酸了。   满朝文武之中唯有楚婳不觉得心酸:【啊啊啊我酸了!】   【姐姐带我一起玩啊!】   【咦?】楚婳忽然反应过来,【要是进了二皇子府,赚钱有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还可以和那么多漂亮姐妹贴贴……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统儿,你看我的长相符合二皇子妃的喜好吗?】   系统:【符合啊,婳姐你那么好看,她超爱的!】   楚婳:【得嘞!回头就去偶遇!】   二皇子:?!!   住脑!禁止勾引有夫之妇!禁止楚婳偶遇二皇子妃! 第15章   见到二皇子那惊恐抗拒的小表情,皇帝总算捡起一点当爹的责任感。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   别把儿子逼急了。   皇帝:“罢了,此事交由锦衣卫,退下吧。”   二皇子和楚婳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吃饱了瓜,心情甚好,这天的国事谈论得很顺利,早朝结束得也早。   楚婳和系统一起在翰林院看前朝野史、野记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众官员忙正事的忙正事,也有人逮着空聊天。   八卦是人的天性。   最初的话题是鱼嘉言狎妓,说他一个吃软饭的怎么算计妻子,怎么骗妻子银子狎妓云云。   大盛的小朝限定六品以上,七品到九品的官员没机会听现场爆料,一个个捧着待处理的文书,就跟着捧着瓜的猹似的。   聊八卦的官员心中倾诉欲和吐槽欲爆棚,叭叭叭的都给说了出来。   说了一通意犹未尽,又把二皇子参楚平狎妓,被所有人知道他带二皇子妃去青楼学习房中术的八卦一起说了出来。   都说完了,那官员后知后觉不太好,心中略微不安,赶紧叮嘱同僚们:“这事我就说给你们几个听了,别往外说啊。”   同僚们连忙点头。   “不会,你放心。”   “就是,你还不放心我吗?”   “我的嘴最严了!”   官员放心离开。   转个头,嘴最严的官员就把这事叭叭叭地告诉了经年好友,末了又不忘叮嘱一句:“这事我只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   经年好友:“放心吧,我没那么闲。”   一盏茶后,他就把这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同僚,还增添了不少细节。   不到两个时辰,今日早朝时的几个大瓜传了个遍。   官员们下值后回到家,看到妻子、小妾渴望的目光,嘴皮子略微那么一松,瓜又往外传了。   楚平也不例外。   他先是对温氏抱怨了一通“二皇子当朝参我狎妓,吓死我了!幸好婳儿和系统为我作证,说是楚安干的!”,而后幸灾乐祸地说起二皇子夫妻的事。   温氏还想说“你哪来的一千两狎妓?”,听到是楚安干的就笑了笑,叔嫂之间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她本打算做个安静的聆听者,只是听到后面楚婳想进二皇子府邸就无法再保持沉默。   “婳儿是真的想进二皇子府吗?”   楚平摸着下巴,“那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温氏没有现场听到,不敢随意判断,“你有瞧见皇上和二皇子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楚平沉默片刻,迟疑地说:“二皇子背对着,我看不到,皇上就是一副‘好家伙,热闹大了,想看!’的反应。”   温氏:“……”敢情咱们这位皇上还是个乐子人?   “婳儿才十三岁,谈婚论嫁早了点,也得相看起来了。她自小就很有主意,未来的夫婿恐怕得她自己看中了才肯嫁,皇家是不是太复杂了些?”   就算皇上是个乐子人,可皇后呢?   二皇子是正经的嫡出皇子,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一般的婆婆就很难搞了,婆婆是皇后……温氏想想就窒息。   楚平:“皇家是复杂,可婳儿有系统啊。”   系统连人家夫妻用什么姿势都能知道,宫里宫外所有人的争斗、算计在楚婳面前都是透明的。   说不定楚婳入了二皇子府,就像饿了三天的猹进了一片大瓜田,既有无穷无尽的瓜吃,还能和那么多漂亮姐妹贴贴,别提多自在了。   楚婳是温氏生的,也是她养大的,她不要太熟悉,毕竟……   她身边的漂亮婢女都是为了拿捏女儿,让女儿心甘情愿干活特意找来的。   温氏揉揉眉心,罢了,爱去哪去哪吧,她也管不了。   皇宫,坤宁宫。   皇帝难得发现儿子的糗事,很自然地来和当娘的分享。   他在那侃侃而谈,时而抚掌大笑,没发现皇后听到二皇子妃做法时的震惊,也没发现当他说到楚婳那句【二皇子妃真乃我辈楷模】时,皇后那微不可查的点头。   等皇帝说到楚婳打算去偶遇二皇子妃,皇后冷淡的凤眼里出现了点点亮光。   “她真会去吗?”   前几次,皇帝来和皇后分享八卦,皇后只是当了一个忠实的听众,就算听到儿子是大盛第一贞洁烈男都没什么反应。   这一次,难得皇后给出回应,皇帝忙道:“她肯定会去!”   就算楚婳不去,他也会想办法让她和二皇子妃来一次偶遇,到时就有合理的借口来坤宁宫找皇后了!   皇帝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期待地看着皇后,“夜深了,该歇息了。”   皇后点头:“确实,恭送皇上。”   皇帝:“……”   翌日早朝,锦衣卫指挥使林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报告。   “经锦衣卫多方查探,一个月前在春风楼一掷百金的人,是刑部郎中楚平的弟弟楚安。楚安和春风楼的头牌红袖好了没几天,正是新鲜的时候,这才会在得知红袖有客,也就是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时不死心。”   “老鸨知道二皇子妃的身份,她不能明说,只说有客人点了红袖,让他换一个。楚安不肯,怒砸一百两、二百两,直到一千两,二皇子不愿把事闹大,把红袖让了出去,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和楚大人相似的楚安,产生了误会。”   二皇子:“……”谢谢你,但真的不必查得这么详细。   皇帝摆摆手,楚平狎妓一事就此作罢。   百官们继续讨论,言谈间发觉皇帝的心情不怎么好,都老老实实的,没人敢作妖。   工部尚书本想提南方洪灾后堤坝的重建进程不顺利,见状收回蠢蠢欲动的脚。   户部侍郎也把到嘴边的抱怨吞了回去。   国库刚到账两百万两,所有部门都问他要钱要钱要钱,可他只是个副手,很多事情都得等新任户部尚书上任后再说啊。   罢了,等楚婳吃几个大瓜,皇上心情好了再说。   他们在等,其他人也在等,所有人都在说一些无关痛痒不会惹怒皇帝的小事。   一炷香过去了,楚婳没吃瓜。   工部尚书侧脸瞅了瞅,那丫头今天这么沉得住气?   半个时辰过去了,楚婳还没吃瓜。   户部侍郎悄悄往后瞅了瞅,以他的站位看不到殿外的情况,官小也不太方便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楚婳和系统依然没动静。   这下,文臣武将都坐不住了。   楚婳没出现前,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很多次皇帝心情不好不方便上奏的情况,可楚婳来了后,君臣吃完瓜后心情甚好,合作愉快。   由奢入俭难啊!   刑部尚书给刑部侍郎使了个眼色,刑部侍郎给刑部郎中传递了一句小话,传着传着,这话就传到了楚平的耳边:“让后面的人看看,楚勤是不是睡着了。”   楚平:“……”   无奈回道,“她没来。”   另一个刑部郎中惊讶万分:“病了?”   楚平小声应答。   消息一传递上去,六部尚书、侍郎沉默片刻,把准备好的奏折往袖子里塞了塞。   看来今天不适合上奏,等明天楚婳回来再说吧,幸好昨天趁皇上和同僚们心情好,把要紧的事都处理了。   高台上的皇帝听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打哈欠又得顾及帝王威严,想让他们说要事又担心惹得人战战兢兢。   直到早朝结束,回御书房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那丫头今天这么老实?”   陈九早派人去问了,赶忙回答:“楚勤今天请了病假。”   “病了啊。”皇帝头一次察觉没瓜吃的早朝竟如此无趣,叹了口气,“什么病?明天能来上朝吗?”   陈九:“说是风寒。”   皇帝面色微变,“叫太医过去看看。”   风寒可大可小,有的人两三天就好了,有的人十天半个月,还有的人一直不见好。   目前楚婳和系统对大盛还是很有用的,不能让她出事。   皇帝连请太医的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关爱臣子,还能刷一波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一举两得。   机智如我!   这份嘚瑟在回到御书房看到锦衣卫呈上来的报告后,迅速化为虚无。   报告中提到:楚婳第一次来葵水,疼得下不了床。   皇帝还真不知道女孩来葵水会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让太医过去给她看。   稍一犹豫,就看到锦衣卫下面的报告。   楚婳:【统啊,我好疼,说点什么让我开心一下。】   系统:【唔我看看哈,挑个有趣的。】   【有了!给你讲个皇帝和皇后的瓜吧。】   皇帝:???   他有不好的预感,赶忙往下看。   系统:【昨晚皇帝又被皇后赶出了坤宁宫,这已经是他今年第十八次企图留宿却被赶出坤宁宫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楚婳:【夫妻吵架而已,没意思。】   系统本想详细说说,一听她不喜欢,赶忙换了一个:【那给你说说皇后吧。】   【她知道二皇子妃的做法以后十分心动,觉得皇帝能够不断地找漂亮姑娘,经常把发妻一人丢在坤宁宫,为什么我不可以呢?于是,她决定出宫去春风楼看看帅气小伙。】   楚婳:【哇——娘娘冲啊!难得有机会,这不包个十个八个的小伙子开心一下,都对不起那些年独守空房流下的眼泪!】   皇帝:???   皇帝:!!!   着急慌忙往外赶,“摆架坤宁宫!!!” 第16章   皇帝着急慌忙赶到坤宁宫,还没迈进宫门就问守门的太监:“皇后呢?”   守门太监见皇帝怒气冲冲像是赶来算账的样子,赶忙回答:“娘娘在里面。”   皇帝松了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因赶来太过匆忙而略显凌乱的龙袍。   他今年四十二岁,都是有孙女的祖父辈了,晚上跟妃子多胡闹一会儿就有些精力不济,和那些年轻帅气的小伙不能比。   容貌和身体上有所欠缺,那就要从气质和谈吐上获得胜利!   皇帝收拾好龙袍、头发,带着贴身太监陈九,如以往那般气定神闲地踏入坤宁宫。   成婚那么多年,他来过坤宁宫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走。   一主一仆娴熟地穿过院子,穿过走廊,步入主殿,看到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匆匆忙忙。   宫女太监们:“拜见皇上。”   “起吧。”皇帝往寝殿走去,边走边问,“皇后呢?”   皇后的贴身宫女碧玉回道:“娘娘正在沐浴。”   “沐浴?”皇帝下意识去看天色,这才辰时,起晚的人没准还在吃早膳,这个时间洗什么澡?   等等!   皇后不会想着沐浴后精心打扮一番,去春风楼包十个八个年轻小伙吧?   想起楚婳的话,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   皇后比他小五岁,保养有道,三十七岁还嫩得跟二十岁一样,身居后位二十多年养出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无双气质。   她要是去春风楼晃悠一圈,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年轻小伙加起来怕是能堆满一整个坤宁宫。   不行!   绝对不行!   这会儿,皇帝也顾不上皇后在和他闹别扭,闷头冲进内室,“皇后!”   他本想着快一点进去,或许还能看到皇后正在沐浴或者美人出浴的美景,要是能顺势来一个鸳鸯浴,床头吵架床尾合也挺好。   只要坤宁宫上下瞒得好,御史也不能喷他白日宣淫!   然而,皇后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正经经地行礼:“妾身给皇上请安。”   皇帝失望不已。   “这个时辰沐浴,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一听就是打探情报来了。   皇后听出来了,却不怎么在意,更不想回答——冷战也该有个冷战的样子。   正事没办法,私事就不需要聊了。   “皇上刚下朝就来坤宁宫,是早朝上哪位官员参了妾身一本吗?”   皇后摆出了要谈正事的架势,皇帝也不好说“我从楚婳那得知你要去春风楼,这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实话归实话,一说出来就得吵架。   “没有,你这个皇后当得那么好,谁会参你?”皇帝浅浅地恭维一句,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讨好。   以他如今万万人之上的尊位,全大盛也就皇后一人能让他费心这么做了。   可惜皇后并不领情,语气颇为冷淡客套:“既然没什么要事,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比起妻子,她更像臣子。   而他就是那个贪玩爱闹、不务正业,备受妻子臣子监督的皇帝。   皇帝:“……”   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皇后都变相地下逐客令了,皇帝作为九五之尊,比一般人都要脸,没法顶着皇后的冷脸在坤宁宫继续待下来,悻悻地转身离去。   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皇后肯定是故意气走他,好出宫去看春风楼的莺莺燕燕!   招来陈九,低声嘱咐一番。   陈九的脸色变来变去,从“这不好吧?”的犹豫,到“皇后娘娘肯定会生气”的无奈,再到“我这条小命是不是要没了?”的凄惨,堪比川剧变脸。   一个时辰后,打扮过后的皇后领着几个贴身宫女大大方方地出了皇宫,而她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鬼鬼祟祟的陈九和几个便装打扮的锦衣卫。   楚家,千画居。   楚婳躺在贵妃椅上,腰上盖着一张毯子,肚子上放着一个汤婆子。   她是半夜忽然来的葵水,匆忙间将被褥全部染红,腰肢酸软,肚子又疼,坐坐不好,站站不起,好在吃了一碗红糖姜水,捂了几个时辰的汤婆子,总算舒服了些。   稍稍舒服些,楚婳就爬起来看话本。   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地看,可算把从温氏那借来的《风流寡妇俏书生》话本给看完了,揉揉依旧酸软难受的腰肢,“青竹。”   婢女青竹粉面桃腮,身材圆润,是楚婳的贴身婢女。   “小姐。”   楚婳:“还有别的话本吗?”   青竹:“近期各大书斋新上的话本,和小姐以前看的差不多,没什么新意。”   楚婳哀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凌晨三点起床去上朝,起码早朝结束后能去翰林院看各种野史,有趣得多。   “青竹,给我揉揉。”   “是,小姐。”青竹搬来一张小圆凳,坐在贵妃椅旁,给侧身躺着的楚婳揉腰。   “小姐,再喝一碗吧。”红梅端着一碗黑乎乎热腾腾的红糖姜水进来。   楚婳极不喜欢生姜的辛辣味,半夜那一碗都是屏住呼吸喝的,喝完差点吐出来,想着这个月的难受劲快过去了,不喝也行,顿时就要拒绝。   红梅把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凑到楚婳手边,软着嗓音撒娇:“小姐就喝一点嘛,红梅的脸可以给小姐捏~”   楚婳看着红梅那张肉嘟嘟、粉嫩嫩,一看手感就极好的小圆脸,又恰好在抬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她没忍住捏了两下。   红梅连忙退开,呈上红糖姜水:“小姐,捏都捏了,趁热喝哦。”   楚婳:“……”   系统忽然冒了出来:【嘻嘻,婳姐你被婢女拿捏住了呢。】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可把青竹和红梅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楚婳。   再怎么受小姐宠爱,她们也是签了卖身契的婢女,随时都能被主家发卖,婢女敢拿捏主子是不要命了?   楚婳两口喝完红糖姜水,再喝两口热水去去嘴里的甜味,回答系统的语气颇为漫不经心:【我宠的。】   系统:【遇上漂亮姑娘就这么好说话,你的弱点要是被人抓到可就麻烦了。】   楚婳懒散地靠在贵妃椅上,美滋滋地享受着美婢的揉腰服务,混不在意系统的危言耸听。   【我爹这样的五品官,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人家三皇子要谋反篡位都看不上他。等我爹升到刑部尚书,再担心也来得及,嗯……以我爹的水平,做梦更快点。】   【我娘有钱,但那是她的嫁妆,就算我出嫁,也不会给我多少。外祖父家有钱,人家有孙子孙女,我就是个外孙女,关系远了。我自己会赚钱,这钱跟人家真正的富商比起来,完全是九牛一毛。】   【再说脸,好看是好看,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就算被人抓到弱点又怎么样?送美人可以,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   青竹、红梅:“……”   楚家能听到的其他人:“……”   藏在角落里的锦衣卫:“……”   系统震惊到结巴:【钱比感情重要?】   楚婳反问道:【有钱能招赘,能买到感情,还能挑个好看的合心意的,有感情能赚到钱吗?】   系统:【……】   新出厂的小系统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这话听起来没啥毛病,可哪里又不太对劲。   系统找了个现成的例子:【二皇子妃和二皇子感情好,二皇子赚到的钱都能给她花,也算是赚到钱了吧?】   楚婳:【你要拿这个例子,还不如说红袖呢,她用一点点感情吊着楚安,楚安就能为她一掷百金,这个例子不是更好?】   系统:【他们之间是金钱和身体的交易,哪来的感情?】   偷听中的人疯狂点头,就是就是,这哪能算?!   楚婳:【新鲜感不是感情?】   系统:【……】   其他人:“……”   阿巴阿巴,无言以对。   系统自我反省了一下,认为自己是吃瓜系统,强处在吃瓜,而不在辩论,不应该以弱攻强。   系统:【叮——吃瓜系统188时刻为您服务。】   楚婳:?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   搞得她怪不习惯的。   系统骄傲地道:【我可是吃瓜系统,总要有一点系统的排面。】   楚婳:【哇哦——手动给你鼓个掌。】   系统矜持地表示:【谢谢婳姐捧场,吃瓜吗?】   楚婳:【皇后的瓜有后续吗?】   系统:【有啊,看你感兴趣,我追订了的。】   躲藏起来的锦衣卫奋笔疾书,不敢落下半个字。   就在这时,他听到系统说:【皇帝想要讨好皇后,趁皇后美人出浴,气氛渲染得正好,来一回白日宣淫,可能二十年的冷战就结束了,结果被皇后冷面无情地赶出了坤宁宫。】   锦衣卫:??!   其他人:??!   哇哦——这是我们不花钱就能听的皇家大瓜吗?   然后呢然后呢?   系统:【赶走皇帝以后,皇后换上便装带上宫女赶去春风楼,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伙子。】   【小伙子今年十八,眉清目秀,面容有几分像年轻的皇帝。皇后当时就没挪开眼,让宫女给了他几锭银子,还让人帮他一起买棺材葬父。看他家到处漏风漏雨,实在不像样,又让人去租了间院子给他住。】   锦衣卫:!!!   其他人:!!!   嘶——难不成皇后娘娘真的要买他?刺激!   楚婳摸着下巴:【这不就是替身外室吗?】   锦衣卫:“……”   其他人:“……”   奋笔疾书的锦衣卫傻了,慌了,火烧屁股似的让其他人把墨迹都没干的报告送进宫。   一炷香后,御书房中看奏折看到头晕的皇帝收到了这份报告。   看到楚婳那句“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的出格发言,皇帝乐得哈哈大笑。   翻过一页,看到“来一回白日宣淫”,想到楚家那么多人和锦衣卫都听到了,皇帝浑身不自在。   再翻一页,皇帝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铁青,连带着头顶似乎都染了点绿。   替身?外室?   你在想屁吃! 第17章   皇帝都提前从楚婳那得到皇后可能要去春风楼的消息,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皇后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他想阻止,又怕两人吵起来不欢而散,只能让皇后去一次。   当然,春风楼那么乱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有年轻小伙看到漂亮富贵的女人就扑上去?他也派了陈九和锦衣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旦即将或者真的发生了什么,陈九和锦衣卫都会出面阻止。   会的……吧?皇帝捏着报告的手有点抖。   那毕竟是皇后,要是皇后的态度强硬一点,让他们滚,陈九和锦衣卫能顶得住吗?   要不,他还是过去看看?   顺便也看看那个即将变成他的替身外室的男人,究竟有多像年轻的他,才会让皇后动了心思。   想法刚起,太监禀报:锦衣卫指挥使林友求见。   林友:“皇上,萧娄招了。”   萧是大盛国姓,萧娄正是前不久以索贿贪污罪废黜的三皇子,被废后一直关在镇抚司的牢房之中。没了皇子的身份和优待,又有和前朝余孽勾结的罪名,萧娄压根受不住锦衣卫的酷刑。   皇帝还挺意外:“骨头这么硬?”   就萧娄那个不成器的家伙,还抗了两天才招,他是真的有点刮目相看。   本以为昨天就能招的。   林友:“审讯杨淮与核对两方的口供废了些功夫。”   杨淮是前朝大将军之后,为了复辟前朝,卧薪尝胆,文武双全,既有武将的强悍体质,又有文臣的不屈气节,是个硬茬子。   锦衣卫抓他就废了不少功夫,再一套审讯逼供核对下来,花上一天的时间也正常。   皇帝点点头:“结果如何?”   林友呈上一份详细的报告:“杨淮知道前朝宝藏的藏匿地点,也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就会没命,所以一直死咬着不肯放。”   “杨淮为了取信萧娄,透露了一点前朝宝藏的事,但他藏了一手,始终没有透露有关地点。”   如此一来,要想得知确切地点,要么和杨淮谈好条件,让杨淮带他们去挖,要么旁敲侧击地引起楚婳对前朝宝藏的兴趣,让系统带他们去挖。   林友更倾向于后者,皇帝也是。   皇帝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份报告,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杨淮当初怎么找上萧娄,后续又怎么为萧娄献计,两人如何狼狈为奸。   他看了几眼就头疼,更加庆幸系统到来的第一天就戳破萧娄不是他亲生的。   否则就这么个没脑子还心比天高的玩意儿,指不定闹出多少事来,而他看在这小子是自己儿子的份上,还得捏着鼻子给他收拾烂摊子,到时再被御史喷得满脸都是吐沫星子。   从这方面来说,皇帝还得感谢楚婳和系统。   国事在前,他不得不压下对皇后养替身外室的担忧,下令:“召三品以上官员进御书房议事。”   不多久,君臣们就“如何让楚婳心甘情愿地带他们去挖宝藏”展开争论。   此事最大的难题是:要让楚婳带领,就会暴露他们知道她和系统对话的真相。   “这不行!”老太傅率先反对,“那丫头能无所顾忌地吃瓜,就是仗着别人不知道。”   一旦失去这个前提条件,到时候会有两种可能:   一、系统收回能力,只让楚婳一人听到,或者干脆与楚婳解绑,他们再不知情。   二、他们仍然能够听到,但楚婳担心冒犯他人,从此限制吃瓜,减少对话,他们只知部分情。   至于楚婳是否会在知情之后,仍然像现在这样积极吃瓜的可能性……   他们不敢确定,更不敢冒险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谁能不畏权势、不畏生死到这种地步?   老太师看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前她的吃瓜内容包括皇上、二皇子、二皇子妃、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前鸿胪寺少卿、刑部尚书之女、太傅之女,每一个都是她爹惹不起的。”   众官员:“……”这丫头怎么专挑官大的得罪呢?   老太师接着道:“七岁用私房钱试探他人真心,几倍还之,对银钱并不执着,九岁看天灾断未来,不动声色地引导她哥习武,十三岁见她哥升官太快想耍手段让他贬回去,谨慎小心,不为权势所迷。”   “她若是个男子,老夫必定收他当学生。”说到这,老太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怎么就是个女娃呢?”   众官员:“……”这你得问楚平和他夫人去。   老太师是皇帝的老师,也教导过大皇子和二皇子,尊称他一声帝师也不为过。   老太师对楚婳的评价如此之高,令在场诸位都很惊讶,只是转而一想,确实!   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女子,不爱钱,不爱权,护亲人,懂进退,会权衡,更难得的是对政治的天生敏锐,又能借势为己谋利。   没有名师教导都能野蛮生长到这个地步,如果有的老师教导引导,未来必定是朝廷栋梁!   可惜了,是个女娃。   包括皇帝在内,诸位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心里遗憾。   “嗯?”心直口快的户部侍郎疑惑发问,“可她现在女扮男装上朝了,是个男娃啊。”   众官员:咦???   众官员:诶!!!   老太师头一次看户部侍郎的直肠子这么顺眼,“你说得对。”   他得意地摸起了胡须,心情倍儿好,“老夫不能收楚婳,那就收楚勤。”   反正都是同一个人。   皇帝头疼扶额,“正一品的太师突然收一个从六品的翰林当学生,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面有蹊跷吗?”   他让楚勤悄悄出京办事,代替楚勤的楚婳在京城如此高调,很容易暴露的。   不过,现在有吃瓜系统在,或许也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   老太师一本正经地道:“老夫收了她当学生,才能告诉她国库有多空虚,前朝宝藏对大盛有多要紧,在不暴露它的前提下引导她去挖宝。”   以防万一,避不开的时候就用“它”来指代系统。   众官员点头,您是太师,您说得对!   户部尚书不在,户部侍郎只能代表户部发言:“如果是这样,把楚勤调来户部不就行了?”   “嗯?”皇帝和众官员齐齐扭头看他。   户部侍郎被看得气弱两分:“……平调也不行吗?”   老太师立马又看直肠子的户部侍郎不顺眼了,一针见血地道:“你是想让它看看户部那些繁杂的账目上有没有什么瓜,能不能抄几个充盈国库吧!”   真实目的被看出来了,户部侍郎也就摆烂了,不装了。   “就我想?你们不想吗?”   他只是心直口快爱喷人了点,又不是脑子和眼睛都不好使,看不出系统的价值。   大理寺卿哪敢应?真要回答不想,以后就不好说了。   “大理寺有不少疑难悬案。”急需吃瓜系统帮忙破案呢。   刑部尚书咳了一声:“刑部堆积的案件不比大理寺少。”谁更需要吃瓜系统还不好说呢。   礼部、吏部、工部、兵部暂时没什么要系统帮忙的,四位尚书干脆作壁上观他们几个争抢。   老太师的脑子嗡的一下,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和他抢学生?   他收学生的分量,还能比得上户部、大理寺、刑部的重量吗?看起来皇上也不乐意让他这个“帝师”再收一个学生,哪怕那是个女娃。   无奈之下,老太师只能出此下策:“皇上,老臣今年六十有九,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就这么个小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众官员:“……”老太师,你不讲武德!   户部侍郎急了:“皇上,老太师身体硬朗,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国库要紧啊!”   大理寺卿:“皇上,楚平在刑部,父子二人不能在同一部门,还是大理寺堆积的案件要紧!”   刑部尚书:“皇上,这些年刑部堆积大量悬案难案尚未解决,长此以往下去,不利于稳定民心,不利于江山社稷啊!”   四人就此事吵了起来,越吵越激动,越激动越大声,唾沫星子都喷到皇帝的茶杯里了。   皇帝拿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神情略为恍惚。   所以,他今天究竟是为什么召集大臣议事的来着?   楚家,千画居。   楚婳不曾停止吃瓜,依靠系统的现场转播,已经听完了皇后和年轻小伙的相识相处过程。   简单来说:皇后好心出人出钱帮忙葬父,又给小伙租了安静的院子,让他得以好好准备科举。小伙感动不已,又见富婆如此美丽,当下决定吃个软饭。   小伙读过好些年的书,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包装自己,起码不能把吃软饭的目的放在明面上,这样只会让人看不起他。   他还知道怎么让富婆对自己欲罢不能——若有似无地勾引着,却不能让她得手得太轻易。   楚婳听着两人的极限拉扯,心动不已,直叹:【这要是能现场吃瓜,该有多爽啊。】   系统懵了:【我这样给你转播不好吗?】   楚婳:【文字转播怎么比得上音画直播?我只能通过你的语言尽力想象,一点都不直观。】   【我不知道皇后是多么雍容华贵,小伙是多么年轻有力,看不到他们的眼神是怎么拉丝,更看不到他们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之间透露出的丝丝诱惑,太亏了呜呜呜!】   楚家的人:“……”   锦衣卫:“……”   还别说,真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系统的书读得不多,它的文字转播是这样的:   【小伙对皇后说:我收了你的钱,已经是你的人,不能出尔反尔。】   【皇后劝说他:你寒窗苦读十年,岂能因这几两银子匆匆卖身?】   【小伙坚持:君子重诺,一诺千金。】   【皇后叹气:君子也该学会变通。】   没有背景渲染,没有容颜描述,没有眼神诱惑,什么都没有,只靠人自己想象。   这像话吗?!   楚婳感叹:【系统,你该多读点书了。】   系统不太了解:【我已经跟着你看完了《景史》《风流寡妇俏书生》,你书箱里的《叔嫂禁忌》《将军与副将的二三事》《摄政王强制爱》《少年帝王与太后》那几十本话本我也都看完了,还要读什么书?】   楚家的人:“……”   锦衣卫:“……”   啊这,啊这这——   楚婳轻咳两声:【《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科举必刷题》《科举三十八套》《策论你真的掌握了吗》听说过吗?】   系统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居然有我没听过的书!】   楚婳笑道:【在我哥的书房,南面书架下数第三行左数第二格,你去做上几本,能补充瓜能的,认真点哦。】   一听能补充瓜能,系统高兴极了:【还有这好事?好嘞,我去啦!】   楚家的人:“……”   锦衣卫:“……”   那明明是楚婳花费重金到处搜罗,为楚勤量身定制的科举宝典。   忽悠系统一个孩子去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楚婳的良心一点都不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盅燕窝。   一盏茶后,系统哭着回来了:【婳姐,这瓜能太难补了呜呜呜!】   但系统不肯放弃里面丰富的瓜能,一边哭一边做题,整个楚家360度环绕着它的哭声。   【请评述佛教与儒教的异同点及对社会的影响,呜呜呜我个系统哪知道那么多哦?我去看看哪个主持说过。】   【安国全军之道,这和我一个吃瓜系统有什么关系啊呜呜呜……我去看看历代状元怎么答的,诶,这个字写得这么丑也能当状元?黑幕!有屁眼交易!】   【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为什么我个吃瓜系统还要操心皇帝的事?我擅长的是看皇帝有几个女人,有几顶绿帽子啊,这瓜能好难补啊呜呜呜……咦,这个人好会拍皇帝马屁哦!】   当晚,执笔记录的锦衣卫换了二十几个,收到报告的皇帝和百官再度战至天明,双目通红,神情恍惚。   这个科举的瓜,他们是非吃不可吗? 第18章   熬了一夜,皇帝和百官洗漱一下赶去上朝。   本想着把昨天在御书房“友好”商量的那套拿出来,忽悠引导楚婳和系统带他们去挖宝,也不枉费舌战群儒浪费的那么多吐沫星子。   万万没想到,楚婳她又又请假了。   皇帝:“……”   百官:“……”   看看自己,再看看其他人,确认过黑眼圈,都是因为吃瓜熬的夜。   夜熬得再凶,早朝还得上。   皇帝克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听着下方臣子们一如既往地上奏。   以前他烦臣子一言不合就喷人,脾气暴躁时还会揍人,总想着哪一天大家能够心平气和地谈就好了。   今天所有臣子因熬夜精气神不足,说话的声音语气都弱了不少,他又觉得臣子吵吵闹闹的也挺好,起码不会听起来跟催眠一样,弄得他都快睡着了。   很快,皇帝就不困了。   锦衣卫让陈九传了一句话:“皇上,楚老太太带着楚淑回来了,楚小姐得在家门口接人,这才请假没上朝。”   皇帝:?   他的第一反应是:楚老太太是谁?居然比朝廷和国库还重要?   随后意识到这人正是楚婳那个不讲道理,一颗心偏到天上去的祖母,而楚淑……按琴棋书画的排行来看,应该是楚婳的庶姐。   皇帝对楚婳的好感高,自然对苛待楚婳的楚老太太没好感,连带着对楚淑都有了不好的初印象:让嫡出特意在家门口迎接庶出,楚家的家风可真“正”啊。   很快,皇帝发觉不对:“就楚婳那不肯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跑到门口迎接?”   陈九一愣,确实,楚小姐的小气、记仇和皇上一模一样,不可能乖乖听话。   皇帝意识到其中有瓜,立马来劲:“去问!”   陈九颠颠地跑去给锦衣卫传话,有瓜好啊,他爱吃瓜!   下方的百官看着皇帝和陈九的小动作,直觉里面有事,但难以确定是什么事,不断猜测着。   难道是锦衣卫发现哪个官员又贪了,准备抄家充盈国库?   缺钱到头疼的户部侍郎兴奋了。   难道是锦衣卫发现哪个官员狎妓,又要一撸到底?   女婿狎妓的刑部尚书发散思维。   也许是楚婳那又有新瓜了?   大多官员更倾向于这一点。   毕竟皇帝刚上朝那会儿和他们一样状态萎靡,恨不得早朝快点结束好回去休息,现在振奋得犹如一只即将吃到瓜的亢奋瓜猹。   楚家,千画居。   楚婳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一边享受青竹的揉腰捶腿服务,一边看着从温氏那借来的新话本。   眼看楚老太太让人提前通知的时辰快到了,红梅有些着急:“小姐,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楚婳翻过一页,看得津津有味。   红梅:“老太太不是让小姐去门口接她吗?”   楚婳头都不抬:“青竹。”   青竹不曾停下揉腰的动作,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红梅,小姐和老太太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关系,老太太和她疼爱的姨娘,姨娘所出的庶子庶女的日常吃穿都得仰仗夫人和小姐,她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小姐。”   红梅:???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虽然她才进府没两个月,不太了解小姐和老太太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按伦理和孝道来说,哪家小姐不是小心伺候孝敬祖母,还非要压倒祖母这股西风的?   这是不是……不太正常?   知道她在疑惑什么,青竹开始发大招:“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小姐偷抢他人东西,一味地偏心眼姨娘和她生的两个孩子,逼小姐寒冬腊月跪祠堂,逼夫人拿钱财赔罪,想法设法地让夫人拿嫁妆补贴姨娘那一房,让小姐把给大少爷准备的铺子分二少爷一半……”   红梅:???   红梅:!!!   小丫头脸上的犹豫和彷徨彻底消失,气得整张小红通红,拳头捏得死紧:“就这种不要脸的老虔婆,小姐千万不要给她脸!”   楚婳诧异抬头:“你从哪学的骂人话?”   “街上听来的。”红梅以为是自己骂得太脏了,楚婳不喜欢,赶忙道,“我以后不骂了。”   楚婳:“我和她的关系就这样了,不可能和缓,她也拿我没辙,但我们还是会维持表面的和平,因为我爹我哥都当官,不能让楚家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这就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红梅,你是我身边的人,心里怎么想怎么骂都行,嘴巴要闭紧,行动上不能透露,否则哪一天你祸从口出,惹了我得罪不起的人,我护不住你,懂吗?”   红梅重重点头:“小姐,我记住了,我会改的。”   楚婳满意点头,继续看话本。   有些人表面上风轻云淡,不在意楚老太太的样子,实则在心里狂戳系统:【统儿,帮我盯着老太太,万一气出毛病来,我好早点让人去请大夫。】   系统:【说好的东风压倒西风呢?怎么这么关心她?】   楚婳:【别胡思乱想。她要是真病了,就有理由折腾我娘,还能在那装病要我娘伺候,要我娘花钱买补品,转手把补品卖出去,卖来的钱再补贴给那一房。】   系统大吃一惊:【怎么偏心成这样?不都是媳妇吗?】   楚家的人:“……”   锦衣卫:“……”   不是没见过偏心的老太太,可偏心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楚婳:【老太太看不起我娘商户出身,故意恶心她打压她,妄想拿捏她呗,否则正常的婆婆会在儿子刚娶媳妇两个月,新婚蜜月期间非要给抬个小的吗?】   这些年楚家的婢女仆人连续更换过,很多人都不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   听楚婳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原来楚老太太还做过这么恶心人的事啊。   系统:【嗯?我查过,你爹是新婚半年后纳的姨娘。】   楚婳:【新婚还没满两个月,老太太就跟我爹提了,被我爹拒绝。半年后,老太太以我娘没有怀孕的理由要抬姨娘,我爹同意了。】   【最好笑的是什么?姨娘进门以后肚子迟迟没动静,反倒是我娘先怀孕了,一举得男,可把老太太的脸给打肿了。】   系统:【哈哈哈!爽!】   众人悄悄鼓掌:确实爽!   楚婳继续道:【老太太一把年纪可倔强了,死活不信孩子靠缘分,硬要人力干涉,带着姨娘十天半月地看大夫,见寺就进,见庙就拜,各种各样的送子观音摆了一屋子,奇奇怪怪的符水药水喝了一大堆,整整折腾了三年!】   【我也挺佩服姨娘的,生理心理双重折磨都坚持下来了。三年后,姨娘可算怀孕了,老太太欢天喜地,要大摆宴席庆祝。正室怀孕都没这么嚣张,爹娘祖父都不同意,老太太一气之下打算自己花钱弄,结果你猜怎么着?】   系统:【怎么着?】   众人:怎么着?   楚婳:【老太太拿出私房钱,看了两眼又塞回去了,明明是舍不得,非说要攒钱等孩子满月办个大的。后来,楚琪出生了,满月了,周岁了,都这么大了,也没办过一个像样的庆祝宴席。最新消息,老太太准备等楚琪科举中了再摆。】   系统哈哈大笑,随后又问:【你比大哥小七年,比楚琪小四岁,当年的事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些往事连温氏都不知道,荷包都不绣了,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呢。   楚婳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   【老太太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宽裕到哪里去。有一年,她的陪嫁嬷嬷经常出府,带着一身药味愁眉苦脸地回来,我打听到她孙子重病,就给了她一笔钱,连老太太七岁还尿床的事都知道了。】   温氏:“……”   其他人:“……”   锦衣卫记录的手一顿,七岁还尿床?啧啧啧。   一盏茶前,一辆青棚马车在楚家大门口停下。   一只纤细嫩白的小手撩开车帘,细声细气地道:“祖母,我们到了。”   “楚婳呢?”   “妹妹可能有急事吧,不在。祖母,有淑儿陪着您呢。”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冷哼一声,愈发不满,在楚淑的搀扶下了马车,一进楚家的大门,顿时怒气冲冲地往千画居赶。   她就知道那个死丫头不会乖乖在门口候着!   只是,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门那边的人少,越靠近楚婳的千画居,这里的人越多。   扫落叶的,修剪花枝的,还有拿着绣棚来这边绣的。   什么情况?   楚老太太不明所以,继续向前。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楚婳的声音:【……老太太七岁还尿床的事都知道了。】   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 第19章   大多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能控制排尿,而七岁还尿床……   大盛没有泌尿系统、尿道炎症等相关医学常识和概念,只会觉得:这孩子哪里有问题吧?   这是楚家的人和锦衣卫的反应,也是楚老太太自己的想法。   楚老太太的脚步停在离千画居还有三步的地方,再也迈不动了。   她只觉得周围扫落叶的,修剪花枝的,绣花的仆人,包括身边跟着她的嬷嬷,搀扶她的孙女楚淑,这些人通通在看她的笑话!   时光好像回到了七岁那一年,她半夜发现床铺被褥被尿湿,羞愧又无措地看着湿漉漉的寝衣和床铺,不知道该怎么办。   婢女给她换了干净的寝衣和被褥,第二天把脏了的床铺被褥拆拆洗洗,和人大肆谈论嘲笑,传得全家上到祖父祖母下到马厩的仆人都知道了。   她为此羞愧许久,连父亲请来女先生在家教书,她都不敢出去,生怕看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听到他人嘲讽的话语。   再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婢女被收买了,故意污她的名声。   可一个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庶女能怎么办呢?她忍气吞声,讨好嫡母,得来一桩不好不坏的婚事,她逼丈夫读书,催儿子上进,送孙子读书,活成了他人羡慕的样子。   看似过得挺好,但还是抹不去那段黑历史。   楚老太太脑袋嗡嗡嗡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楚婳知道了!楚婳肯定会用这事威胁她!   系统也是这么想的:【那你怎么不用这事威胁老太太?这种打死都不愿意被人知道的黑历史,她肯定就范。】   楚老太太匆忙回神,也顾不得为什么千画居里有孩子,自己站在千画居外面都能清楚地听到楚婳的声音,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楚家的人和锦衣卫也想知道。   既然双方的关系势如水火,为什么不干脆用把柄拿捏老太太呢?   楚婳:【我对现状很满意,不想有大变动。】   系统:【看在她是你祖母的份上放过她?】   楚老太太面色稍霁,原来这个孙女心里还是有她的。   楚婳笑了:【想什么呢?只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都是小打小闹,我动动小指头,她都能气个半死,没必要出这么狠的招。】   【老太太气性太大了。我没按她所说去门口迎接,她都能气出乳腺结节,再让她知道我舒舒服服地躺在这看话本,有漂亮婢女敲肩捶腿喂果子,保管气得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半夜都能给自己气醒。】   楚老太太面色又青又白,亏她还以为楚婳改好了!   还有……这丫头怎么这么了解她?别是收买了她身边的人吧?   楚婳又道:【这个大招一放出去,万一她脑子短路,从我这下不了手,再给我爹弄个小妾,多恶心我娘啊?】   【什么时候她做事出格了,我再拿这个威胁她不好吗?底牌都是要藏着用的,随随便便拿出来,那还叫底牌吗?】   系统惊叹地直哇哦:【学会了学会了。】   楚老太太:“……”   站在原地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迈入千画居。   也是这一刻,附近扫落叶和修剪花枝的仆人放下手里的扫帚和剪子围了上来,迅速捂住她们一行人的嘴,干净利落地悄声拖走。   楚老太太:!!!   楚淑:!!!   光天化日之下,仆人就敢对主人动粗,真是反了天了!   一行人企图挣扎求救,却只引来更多身着仆役服的人,有人望风,有人善后,行动间颇有章法,活像是一群土匪进了楚家。   楚老太太的心砰砰直跳,楚淑花容失色,其他被挟持的仆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快到了目的地:西边一处小院。   这本是楚家老太爷纳的姨娘的住所,两个姨娘无所出,老太爷过世没多久,老太太就把人打发出去,将小院封存,一封就是好几年。   如今,荒芜的小院还没被清理干净,东厢房的房门大开,隐约可见里面放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一个穿着青绿色锦绣服的男人。   屋檐下坐着一个红色锦绣服的男人,身边摆着一张小几,品着一杯茶,惬意地好似在自家小院,而小几上那明晃晃的绣春刀已经昭示了此人的身份。   ——锦衣卫。   锦衣卫可以不穿飞鱼服,但不会不佩绣春刀。   楚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楚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锦衣卫?   男人施施然坐在那,“老夫人,陛下有旨,命我等近身守护楚小姐。”   “本官在楚家多日,实在闲得无聊,就想着帮楚小姐查查家里有没有欺下瞒上的奴仆,没想到意外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楚老太太年纪大经历得多,还能端得住,而楚淑年纪小,早早听闻锦衣卫的大名,一张俏脸吓得跟纸似的白。   “楚小姐七岁,得了楚琪给的一只白玉兔子,老夫人说她是抢来的。”   楚老太太还记得这件事,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敢反驳。   “楚小姐八岁,在花园荡秋千,被楚淑从后面推了一把,差点毁容。”   楚老太太震惊扭头,看到楚淑发白的脸色与慌乱的神色,顿时了然于胸,淑儿竟然真的做了!   楚淑比楚婳大两岁,十岁的女孩难道不知道容貌对女人有多重要?她竟如此狠心!那可是她亲妹妹啊!   楚老太太后背一阵寒凉。   男人还在继续爆料:“楚小姐九岁,经过花园时丢了一只金镯子,被小妾捡走,融了给楚淑。”   如数家珍一般说着那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楚老太太、姨娘、楚琪、楚淑对楚婳所做的事,可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脸皮彻底撕下。   楚老太太和楚淑不敢让男人闭嘴,只得低头听着。   男人说得口干,喝了一口茶:“来人,送老夫人回去。”   楚老太太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被锦衣卫带走。   只临走时,她借着转身的动作,拂开了楚淑搀扶她的手,让跟着她的嬷嬷扶。   楚淑脸色微白,愣了片刻赶紧追上去。   她只是一个在嫡母手底下艰难讨生的庶女,要是没有祖母偏心照拂,谁知道温氏会不会随便给她指个穷酸秀才成婚?那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没事的,祖母只是听到那么多事一时间无法接受,只要她多说点好话,再说点楚婳的坏话,肯定能把人笼络过来!   一行人走后,一个锦衣卫问:“大人,让他们留在楚家,会不会生出变故?”   男人眉头微蹙:“有可能,但他们一行风尘仆仆赶来,歇都不歇就走,更容易引人注意。”   “我们已经进了楚家,再怎么小心躲避,不出现在楚小姐面前,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一旦漏了破绽,就有可能被它知道。”   “让我想想,用什么办法让他们走得合理些。”   这边发生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皇帝手边。   比起三皇子是前朝余孽、鸿胪寺少卿骗妻狎妓、二皇子夫妻逛青楼,七岁尿床算什么瓜?   皇帝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满脸嫌弃又不得不看,随后看到了锦衣卫递上来的请示。   确实,楚老太太过于偏心,楚淑看似娇弱实则心机深沉。   有锦衣卫日夜守护,她俩肯定害不到楚婳,就怕一不留神或者故意把系统的事说破,哪怕只是露一点马脚,都会坏他的大事。   皇帝一锤定音:“她不是偏心那个姨娘吗?就让那个姨娘病着。”   当娘的病了,楚淑必定要在身边伺候,而楚老太太也能以偏心的理由离开。   再好不过!   锦衣卫收到消息就布置起来,争取让整件事的逻辑链完整完美,不让楚婳起疑。   最关键的一环由楚婳最信任的人来做。   当晚,温氏来了千画居:“婳儿,下面传来消息,楚淑前脚跟着老夫人回来,刘月后脚就病了,所以明天她们祖孙就得回庄子。”   她刚说完,楚婳就笑了:“常年装病,借病骗钱,这回是真病了啊。”   压根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温氏嘴角微抽,皇上让她病,她敢不病吗?   “你明天上朝吗?”   这也是锦衣卫让她来问的,就怕楚婳明天又又又请假。   楚婳点头:“去啊。”   温氏得了准信就走,不敢多待——女儿太精明,她怕自己露馅儿。   温氏刚走出千画居,对外面等候的锦衣卫点了点头,人还没走远,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婳的声音:【统儿,帮我看看刘月得了什么病。】   系统:【好嘞!】   温氏:??!   锦衣卫:??!   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就怕系统察觉刘月是收到锦衣卫的命令才装的病。   也可以真病,但皇帝想用这件事试探一下系统。   真查到了,也就是装病。   如果看在刘月经常装病的份上不往下查,那他们就是安全的。   如果查到是皇帝的主意,锦衣卫下的命令,他们提前准备好了理由:怕楚老太太和楚琪知道楚婳替哥上朝,在外面胡说,还是回庄子更安全。   如果再往深了查,发现他们已经知道系统,那就完了。   但以楚婳对刘月兴趣乏乏,系统查什么都要瓜能,十分吝啬瓜能的做法来看,可能性很小。   何况,刘月身上有个大瓜。   皇帝就是想知道以这瓜的大小,能不能覆盖他们的这点事,才好决定日后做事的上限。   在温氏和锦衣卫焦急的等待下,系统吃瓜回来了:【刘月有性病,也就是花柳病。】   锦衣卫松了口气,稳了!   楚婳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我爹没事吧?我娘呢?没被传染吧?】   楚平、温氏呆若木鸡。   系统赶忙道:【没事,刘月是这次去庄子上偷男人染上的,发现以后偷偷找大夫治,怕被你爹发现,这才不敢跟老太太一起回来。】   楚平明白后,“……”   一时间不知道该松一口气好,看看头顶的绿色好,还是头疼明天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被绿了好。   怪忙的。   温氏面色古怪,赶忙回房去了。   而楚家其他听到动静的人都默默凑了过来,这么大的瓜,不吃可惜啊!   就连已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楚老太太都爬了起来,刘月偷男人?还染了花柳病?真的假的?明明那么乖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楚淑正在房里绣寿字,想用这个讨老太太欢心,闻言一针戳进了手指头,鲜血刷的冒出来。   她整张脸都白了,姨娘偷人,肯定会被爹赶出去的,那她怎么办?!   楚婳一听爹娘没事,顿时放心:【偷的哪个野男人?】   系统十分伤脑筋:【她偷了好几个,要不你听听我慢慢说?】   楚婳:【嘶——心疼一秒我爹。】   【行吧,我准备好了,你说。】   楚平:“……”这就是亲女儿吗?   系统:【刘月为了生孩子不是折腾了好几年吗?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药丸符水吃了不少,重金属中毒,身上有味,还用重香掩盖,你爹是狗鼻子,完全挡不住那股味,加上家里四个孩子都大了,也就不怎么去她房里。】   狗鼻子楚平:“……”这就是亲女儿绑定的系统吗?   系统:【你爹有生理需求,有你娘,刘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在没人管她的庄子上,今天去这,明天去那,见的人多了,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一次出行,她去树林里方便,遇上同样在方便的男人,两人王八对绿豆,心动不如行动。白天、背德、野合、随时会被发现,那多刺激啊?后来又约了几次。】   【再后来,刘月接触的人多了,人传人,人传人,现在得性病的人非常多,只是潜伏期长短不一,有些人还没发现。】   楚婳被哔哔哔闹得头疼:【……后半段有说的必要?】   系统理所当然地道:【有啊,因为有你的同僚。】   楚婳顿时来了精神:【谁啊?那么不讲究?】   系统:【六部、五寺、诸司、外三监都有。】   楚婳倒吸一口凉气:【嘶——大盛总共也没几个部门,她竟然以一己之力传遍大半个朝廷,刘月牛逼啊!】   楚家的人:“……”   锦衣卫:“……”   刘月牛逼! 第20章   花柳病严重起来是会死人的。   如果真的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得了这病,就等同于将朝堂上一半的股肱之臣一波带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赶忙把没写完的报告传上去,还在上面标注“急”的字眼。   林友看到“急”字,一目十行地看完,即刻入宫面圣。   心情之焦,速度之快,直把天天挥刀骑马锻炼的大武夫给跑出了一身汗。   皇帝骤然见到林友满头大汗的焦急模样,还以为楚婳出了什么事,赶忙打开报告。   看到前面系统发现刘月身上的瓜而没有注意到锦衣卫,皇帝眼神微微一亮。   以后能用大瓜覆盖小瓜,让系统注意不到他们在其中动的手脚,真是个好消息!   看到中间刘月给楚平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皇帝知道不应该,还是笑出了声,“这楚平,也太惨了。”   林友一言不发,默默低头,等会儿您就知道到底谁最惨了。   果不其然。   皇帝看了下去,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怒意。   惨的人是楚平吗?是他啊!   是他这个半个朝堂的臣子都得了花柳病,即将被迫给朝堂大换血的大冤种皇帝啊!   报告内容到此为止,不管皇帝怎么翻怎么盯都多不出一个字,最终只能很恨地盯着报告上方的那个“急”字。   可不着急吗?大盛朝廷都要翻了!   “林友,去催!锦衣卫的动作越来越慢了!”皇帝气得一连喝了两杯茶,那股子火气还下不去,顺理成章地迁怒了。   “臣领旨。”林友跑得飞快。   笑话,再不跑,他都担心皇帝气得帝王之尊都不要了,在御书房破口大骂。   那是他该听的吗?   他是皇帝的心腹,但心腹不止他一个,他也没楚婳那样的本事,天天期待皇帝头顶绿帽子,还能让锦衣卫明里暗里地护着她。   林友快马赶回镇抚司,刚到门口就有锦衣卫上来为他牵马,同时奉上了最新的报告。   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看几张纸的眼神如同看最棘手的犯人,犹豫了几个呼吸才伸手接过。   早死晚死都是死,就让他看看满朝文武之中究竟有多少倒霉蛋吧。   结果,打开一看,“咦?”   林友舒了口气,召来手下吩咐几句,立即调头回宫。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皇帝还跟只被偷蛋的愤怒小鸟似的,气是一点没消。   林友悄悄看了一眼陈九,陈九轻轻摇头,示意他没哄好。   林友呈上报告:“皇上,没那么多。”   皇帝:?   怒气微微一滞,暂且保留,等看完他再决定怎么处置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臣子!   系统:【这话怎么说呢?单从部门数量上来说没毛病,但不是这些部门的所有人都被传染了,而且有些不是通过性接触传染的。】   听到它一本正经的解释,楚婳反而有些意外:【我知道啊。】   【性病具有传染性,除了性接触还有其他的传染方式,每个人体质不同,一两次不一定会感染。再者,男人不自爱,可九成以上的女性都被束缚在后院,官员的妻子小妾身边都跟着人,她们偷人的机会太少了。】   【刘月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接触那么多朝廷官员,你说她偷了几个男人,显然参与野合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光是性接触不可能会传染到这个地步。】   【应该是那些人一起泡澡,共用私人物品,身上有未愈合的伤口,没有消毒意识,缺乏消毒手段等各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的。】   前因后果和逻辑链相当完整,也得到了系统的口头认同。   看到这,皇帝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有全军覆没就好。   不然他还以为自己的朝堂是什么青楼恩客的集中地呢,那也太膈应了。   事实证明,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楚婳:【性病在现代都不一定能轻松治愈,还得看究竟是什么类型的性病,在古代就更难治了。】   系统:【是的。】   皇帝的心都凉了。   尽管还未得到确凿的证据,可系统的手段明显超过大盛朝所能达到的技术。   他们猜不到系统来自哪里,也对楚婳频频提及的“现代”有所怀疑,目前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现代的东西比大盛好。   现代都治不好花柳病,那他的那些臣子怎么办?真要大半个朝堂都换掉吗?   这一届科举是选出来不少人才,可那些人才刚脱离纸上谈兵,没有为官经验,没那么好用啊。   统儿,再想想办法嘛!皇帝暗暗祈祷。   可他的祈祷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系统:【对了,婳姐,刘月身上还有一个大瓜,你要听吗?】   楚婳疑惑:【你怎么不直接看?】   系统不好意思地表示:【瓜能不太够了嘿嘿。】   【一般的小瓜只要一到两位数的瓜能,大瓜得视内容情节、涉及人数、严重程度而定,三位数到四位数不等,刘月性病的瓜已经花了一千三,这个瓜要一千八,地主家实在没有余粮了呜呜呜……】   楚婳:“……”   【你这是想我给你说几个瓜,补满瓜能再开新瓜?】   系统:【对呀对呀。】   楚婳:“……”一千八的瓜能,她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统儿,刷题吧。】   系统秒回:【婳姐晚安,给你比心~】刷题是不可能刷题的,它已经尝够题海的苦了呜呜呜!   皇帝看得心惊肉跳,“林友,刘月装病这事前后涉及多少人?和朝中患上花柳病的人数差多少?”   林友:“具体患病之人它没有提,臣已经派锦衣卫带上大夫,连夜去查和刘月有关的人。”   不管是直接参与野合,间接和野合之人接触,还是因为不注重个人卫生,公用私人物品被感染的,总得尽早发现尽早治疗。   如果发现个别病情严重的,皇帝还能派人提前接手官职,早点把人培养起来,免得真出事了手忙脚乱,影响整个大盛朝堂的日常运作。   “尽快!”皇帝心中不安,“一定要尽快!”   他有点后悔试探系统了。   万一系统所说的那个大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万一哪天系统的瓜能攒够了,楚婳想知道这个瓜了,就得完!   皇帝实在坐不住,“不行,召三品,不,四品以上官员入宫议事!”   得把五品的楚平卡下去,否则楚婳会好奇为什么她爹大晚上的要入宫,说不定也得暴露。   宫门都到时间关了,皇帝一声令下,整个镇抚司全体出动,锦衣卫挨家挨户叫人,四品以上的官员们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换衣入宫。   大半夜召集入宫这种事太过少见,上一次还是四年前大盛到处天灾的时候。   官员们心中不安,互相打探消息。   “北狄打来了?”   “发生洪灾了吗?”   “还是哪里地震了?”   “有八百里加急吗?”   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急事,一个个惴惴不安。   当他们看到皇帝那张拉得比驴还长的黑脸时,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傅:“皇上,出了什么事?”   看到年近七十眼含担忧的老师,皇帝的脸色稍缓,将从楚家得来的报告分发下去。   “看完了就去侧殿,让太医给你们看看。”   众官员:???   他们下意识地想:不会是北狄派人来给大盛官员集体投毒了吧?   看完报告后,众官员:“……”   这跟集体投毒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年近七十的老太师和老太傅放下报告,齐齐转身去了侧殿。   皇帝都安排好了,总得有人带头遵从,他俩位列三公,必当身先士卒。   不过,不得不说:刘月,你是真牛逼啊!   以一己之力搅和得整个大盛的皇帝和官员都不得安生。   一旦官员的家眷得知此事,大批官员家眷请大夫治疗花柳病,整个京城都会不安生。   头疼。   他俩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怎么还要为这些年轻后生擦屁股呢?   真想撂挑子不干啊。   老太师和老太傅敌对了大半辈子,从未有一次政见相和过,这一刻竟默契地想要摆烂。   不行,不能让老匹夫看笑话!老太师利索地脱衣检查。   不行,不能让老家伙比下去!老太傅的衣服脱得比他还要快。   太医院使:“……”倒也不必脱这么多。   可三公中的两位都快脱光了,其他人怎么能比他们脱得少?   顺便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其他毛病吧,就当扩充医书的病例了,既是为他们好,也是为大盛百姓做贡献。   太医院使暗暗点头,文臣武将不都要留清白在人间吗?后世百姓会永远记得你们的贡献!   被要求脱光的官员们:“……”他们怀疑太医院使以权谋私,还有证据!   这一晚,半夜入宫的官员们都没有回去,第二天到了时辰就去上朝。   皇帝也陪他们熬了一夜,每当有一个臣子被证明清白,他都能松一口气,反之则脸黑一层。   一夜下来,皇帝和众官员心力交瘁,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拉出去砍了,又不敢打草惊蛇,还有被迫脱衣检查的气在,一个个憋屈得要命。   他们憔悴不已地上朝,销假回归的楚婳却精神饱满地吃瓜。   昨天系统吃瓜时已经拿到了具体的名单,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今天楚婳一来朝堂,系统就开始指指点点。   【婳姐,这人叫马旭,今年四十五岁,隶属于礼部,是坚定的守旧派。别看他平日里总喊着遵循旧礼巴拉巴拉的,其实玩得比谁都花,比谁都能接受新事物。】   【他是被朋友推荐过去的,非要玩点不一样的,别出心裁地选择哔——,结果带出了哔——】   楚婳面无表情:【感谢系统保护未成年人。】   否则她刚吃进去没多久的早饭就要吐出来了。   系统开心地表示:【不客气呀~】   皇帝:“……”   百官:“……”   那你倒是保护一下我们这些只大几百个月的未成年人啊!   楚婳听不得那些腌臜内容,我们就能是吗?同样都是瓜田里的猹,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   委屈,又不能说。 第21章   当事人马旭位居五品,昨晚没有入宫,没看到楚家报告,完全不知情。   这会儿,猝不及防地被系统当着皇帝和所有同僚的面戳穿自己与人野合,还为寻求刺激走后门的事,顿时整个人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马旭一抖,周围的同僚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退。   马旭再一抖,同僚再退,都快退出队列了,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好似他是那茅坑里的腌臜之物,污秽不堪。   马旭:“……”   一张老脸又青又红,不敢大声说话,只低声地和同僚解释:“我只是爱好特殊了点!”   队列前方的礼部尚书、礼部左右侍郎正竖着耳朵听系统爆料,意外听到这话,彻底无语。   是,你爱好特殊,那你把这么多人卷进来干什么?   你要不和刘月野合,把花柳病传得到处都是,他们也不必脱光衣服检查,还被太医院使和其他太医看那么久!   礼部尚书是北方人,冬天会和同僚一起去大澡堂泡澡,还会互相帮忙搓个澡,被男人还是太医看两眼,想到主要是为了看病,倒也没那么介意。   礼部左右两侍郎来自南方,南方哪有什么公共澡堂、互相搓澡?洗澡都是用盆用桶装好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慢慢洗的。   直到现在,两人还能回想起被太医院使看得浑身冒鸡皮疙瘩的毛骨悚然感。   太可怕了!   那感觉就跟他俩是放在砧板上,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鱼一样,此生不想体验第二回 !   而害他们落下如此心理阴影的人,居然还在那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爱好特殊”?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正门不走,偏走后门!   怒气值嗖嗖地往上窜。   与一般女子野合不算什么罪,可与他人妾室野合,那就是通奸罪!   两个礼部侍郎决定在罪名确定下来之前,经常往刑部走一走。   不为别的,主要是想再熟悉一下大盛朝的刑律:)   而系统还在持续爆料:【这个叫郝玉才,隶属于工部的虞部司,他爹娘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可太有才了哈哈哈!】   【虞部司主管山林杂产,供给百官的蔬菜炭火,还执掌采捕渔猎的时禁,看起来不太起眼,实则手松手紧能捞不少油水,所以他给自己整了个爱好,嘿嘿,你猜是啥?】   天底下那么多爱好,楚婳哪可能盲狙中?   也就是上朝无聊,吃瓜本就是打发时间和寻乐子,这会儿也不着急,一个个地猜呗。   楚婳:【搞盆栽?】   系统:【不是。】   楚婳:【贪污受贿?】   系统:【确实贪了,但不是。】   楚婳继续猜,系统继续否认,一人一统悠闲地玩猜猜,可把皇帝和百官给急的。   你们倒是说说这家伙怎么贪了,有多贪,他们才好决定抄不抄家,抄多少啊!   郝玉才吓出了一脑门的汗,硬是不敢擦。   马旭的例子在前,他不认为自己有逃过一劫的可能,可只要系统不抓着他的贪污不放,他还能再拯救一下!   皇帝却没有放过的意思,他正愁楚婳和系统不带他们去挖宝,国库没钱呢。   肥羊都主动送到嘴边了还不吃,会遭天打雷劈的!   户部侍郎比皇帝还急,但他的眼睛都快使得抽筋了,林友依然装作没看见。   林友是皇帝的心腹,要是能被其他官员指使,顶上乌纱就别想要了。   直到皇帝让陈九过来传话,林友这才命锦衣卫去查。   户部侍郎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变通!”   他还想再说两句,被同僚捂住嘴巴:“听不见了。”   原来是楚婳猜十来次都没猜中,觉得无趣,干脆放弃游戏不玩了。   系统:【其实我给你提示了,说他爹娘名字取得好。】   确实说了,楚婳摸着下巴,郝玉才这三个字和什么爱好有关?   系统没再卖关子:【郝玉才不贪金子银子,只喜欢玉,他的花园假山里堆着的石头石块其实是玉石,里面全是没开出来的好玉。如果找个好的玉石雕刻师傅,再卖给不差钱的富豪,尤其是江南那边的大富豪,少说也能卖个几百万。】   这可是几!百!万!啊!   刹那间,皇帝和百官的眼睛亮得跟黑夜里的灯泡似的。   你个小小的五品虞部郎中居然比正三品的户部尚书贪得还多啊!必须抄!   至于这个几百万能否比五百万还多……   找几个大盛顶级的玉石雕刻师傅,想办法编个故事造个势,再卖给江南有名的大富豪,不就有了吗?   郝玉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惨白。   如果系统不说,锦衣卫再怎么掘地三尺地找,也没法从他家挖出多少现金现银古董字画,毕竟谁会在乎假山花园里那些不起眼的石头呢?   现在这么一搞,他多年小心翼翼贪污得来的玉石全没了,一点都不会剩下。   完了,彻底完了!   相比之下,户部侍郎就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   楚婳可真是户部的福星啊,一定要把她调过来!多翻翻,多看看,多抄几个贪官,国库还能不丰吗?他还会因为缺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头发都快愁得掉光了吗?   系统:【他喜欢玉石,又怕被人发现贪污的痕迹,就跟人学了打磨雕刻。后来,被马旭拉去参与野合,私底下雕了一个哔——,然后哔——】   【这东西他用过以后送给了刘月,刘月自己用完推荐别人用。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吐槽一句,有些人不讲究起来是真不讲究,最起码清洗消毒一下嘛!】   楚婳再次表示:【感谢系统保护未成年人。】   系统:【不客气呀~】   皇帝:“……”   百官:“……”   呕——   他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爱好会这么特殊,这么不讲究,就不嫌膈应吗?   楚婳深沉叹气:【我光知道男人不自爱,不卫生,却不知道他们这么不自爱。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啊?人类进化的时候,就没把洁净、卫生刻在他们的DNA里吗?】   皇帝:!!!   百官:!!!   不不不不不不——这是极个别的男人的特殊行为,你别上升到所有男人啊!   风评被害至此,在场的男人们都怒了。   皇帝急中生智:“楚平。”   楚平昨晚就吃到了自己的绿帽瓜,一晚上辗转无眠,今早上朝又吃绿帽瓜,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听到皇帝喊他名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大人,皇上叫你。”刑部同僚推了他一下。   楚平赶忙出列:“臣在。”   与此同时,刘子昂推了楚婳一把,“你爹。”   多看看你爹吧,别再祸害同僚的风评了。   楚婳:?   因这意外,她吐槽的话音来了个急转弯:【怎么回事?我爹又被参狎妓了?】   系统懵了一下:【啊?没有吧?】   皇帝:“……”   楚平:“……”   百官:“……”   皇帝沉默一秒,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楚平,听说你家寒冬腊月都得每天洗澡,盛夏酷暑更是一天两次。”   楚平迷茫,楚婳也迷茫:【皇帝还管臣子一天洗几次澡?他家又不住海边,管这么宽?】   咔,皇帝咬紧后牙槽,话锋一转,呵斥道:“说!你是不是贪了!”   楚平:???   楚婳:???   “冤枉啊!”楚平用喊救命的高分贝音量为自己喊冤,他的声音在整个朝堂上来回盘旋,谁都能听到他委屈地喊,“臣的夫人和女儿那么会赚钱,钱都用不完,还贪什么?”   还贪什么?   贪什么?   这一句话如余音绕梁,在所有人的耳边360度来回旋转,死命地往耳朵里钻。   是!我们知道你娶了个有钱的夫人,也知道你女儿七岁就很会做生意了。   可你有必要这么炫耀吗?有必要吗?!   缺钱的皇帝狠狠地磨着后牙槽,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会赚钱的夫人和女儿!   缺钱的户部官员气得浑身直哆嗦,那你倒是耳濡目染学几分你夫人和女儿的会赚钱,我们也好把你调到户部来啊!   不缺钱的官员看楚平的眼神都不善起来,没看出来啊,你个楚平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会炫!   楚婳:“……”   深深沉沉地叹着气:【我光知道我爹脑子不太好使,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五品小官,可我不知道他的脑子竟然不好使到这个地步!】   楚平:“……”孝死爹了。   楚婳:【人家问你贪没贪,你直接说自己没贪不就好了?炫什么富?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皇帝、百官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楚婳:【就算真的贪了,只要他拿不出确凿证据,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还能反过来给他盖一个“昏君”、“构陷忠臣”的帽子,让他臭名远扬,气得牙痒痒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皇帝、百官点到一半的头都给卡住了,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第22章   楚平没被皇帝质问他贪没贪吓到,倒是被女儿的胡咧咧给吓了个半死。   他没敢当堂反驳,只暗搓搓地在心中抗议:你说我脑子不好使,我看你脑子也没好使到哪里去。   皇帝反复深呼吸安慰自己:算了,别和孩子计较。   “楚平,就是朕,也没富裕到寒冬腊月让奴仆都洗澡。”   把话题拐回男人爱不爱干净,已经是他这个皇帝最后的倔强了。   楚婳再敢骂他“昏君”,他就要闹了!   这话,楚平哪敢应?他哪敢比皇帝还有钱?   “皇上,我们家人少,而且我女儿特别爱干净,有洁癖,受不了不干净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楚婳身处殿外,看不到皇帝和其他人的反应,只看到身侧刘子昂和其他翰林官员的震惊。   洁癖而已,有那么震惊吗?   刘子昂怕楚婳发现不对,忙问:“你们家真的那么有钱?”   楚婳:“……”   拜蠢爹所赐,整个朝堂都知道楚家有钱了。   她还想再拯救一下,省得以后被人盯上,“家里人口少,家宅不大,不用雇很多人,大多吃用都是庄子里的产出,也就买点衣服什么的,衣服耐穿,不需要天天买,所以总体用得不多。”   刘子昂满眼都是:我不信。   楚婳:“……”   为了楚家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她决定出卖亲爹:“家父官小,没什么应酬,吃的穿的送礼都有家母准备,一个月给他六十两还能攒下一大半,当然用不完。”   刘子昂“嘶——” 了一声,无比好奇:“楚大人一个月只用三十两不到?这也太少了,他不喝酒吗?”   楚婳:“舍妹开了家酒馆,鲜花酒、果子酒、高粱酒,他喜欢的酒那里都有,掌柜伙计都认识他,过去露个脸就能把账记在舍妹名下,不用花钱。”   刘子昂发出了嫉妒的声音:“我也想买酒不花钱啊!”   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尤其是清甜不醉人的果子酒,那种微醺感非常适合写诗。   楚婳真诚地提议:“那你可以先开一间酒馆。”   刘子昂:“……”友尽。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令妹开的酒馆不会是‘百酒阁’吧?”   楚婳点头:“刘大人听说过?”   刘子昂默默捏拳,何止听说过,他还是那里的常客呢。   他在楚勤面前夸了百酒阁那么多回,每个月起码有一半的俸禄砸在那,楚勤都没透露过那酒馆是他妹妹开的,让他好走后门买一些限量的酒。   就这还是兄弟?泥土做的兄弟吗?!   这边发生的对话很快被锦衣卫传了上去。   皇帝:“……”   百官:“……”   他们也想买酒不花钱啊!   楚平这么个没脑子没才能的五品小官,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一个好女儿啊!   皇帝酸得面目全非:“你爱喝酒,贪酒!”   已知楚婳开了间酒馆,楚平贪酒的可能性很低,那么……百官心里门清:皇上是想知道点别的,楚婳那不好问,只能从楚平这下手了。   果然,楚平不负众望:“怎么可能?外面的酒哪有小女酿的好喝?”   皇帝目光幽幽:“哦?比如说?”   楚平:“比如说小女孝敬臣的……”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宝贝女儿气急败坏的声音:【靠!我爹怎么傻成这样?他说完了,皇帝说一声‘给朕尝尝’,他还能不给吗?】   楚平猛然回神,对哦!   皇帝本来没想喝的,被楚婳这么一说,反倒想尝尝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中年叛逆。   “楚平,朕……”   可惜,这次楚平脑袋灵光了,知道自己玩不过皇帝,立马投降:“皇上,臣可以接受锦衣卫的调查,保证从未贪污!”   反正锦衣卫都住进楚家了,再多来几个也不怕。   而且他相信皇帝不敢真的派锦衣卫去,万一引起楚婳的注意,发现家里那么多锦衣卫,问系统怎么回事,那就完了。   楚平暗暗自得:婳儿总嫌弃我脑子不好使,其实我机智得一逼!   皇帝:“……”   百官:“……”   还别说,这招一出,是真拿他没办法。   谁让楚平有钱到不需要贪污,而他们又不敢明面派锦衣卫去呢?   皇帝摆摆手,楚平立马回到队列之中,随后就收到同僚们的邀请:“楚兄,下值后一起喝酒啊。”   楚平正要答应就想起什么,目露警惕:“喝酒可以,不许觊觎我的收藏!”   同僚们:“……”楚平变聪明了,啧。   楚婳见亲爹顺利度过这一关,微微松了口气。   系统:【那我们继续吧?】   楚婳:【好。】   系统找出爆到一半的料:【花柳病能传遍大半个朝堂,少不了那啥多人共用还不消毒。】   马旭:?!!   郝玉才:?!!   你说什么?什么花柳病?   楚婳之前说“不自爱”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想到自己身上,这会儿提到“传遍大半个朝堂”,忽然害怕起来。   不会吧?他们和刘月野合次数不算多,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系统:【再讲一个吧,这个比较炸裂。】   皇帝:???   百官:???   前两个还不够炸裂吗?还有更猛的?   饶是把自己活成一本春宫图的二皇子,也想不到在这件事上还能有什么更炸裂的情节。   就连有花柳病嫌疑的马旭、郝玉才都被这话题吸引,竟还有比他俩玩得更花的人才?   系统:【这人是个御史。】   楚婳:【哇哦——】   皇帝和百官默默把炸裂的目光投向御史台的众多御史。   御史们:“……”   御史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利,是朝廷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确凿证据就能谈论官员是否有罪的官职。   他们习惯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弹劾官员,看官员们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被皇帝和诸多同僚用“没想到啊”“让朕本官看看,谁那么炸裂”的揶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但老实说,他们也很好奇“严以律己,苛以待人”的他们之中,什么时候混入了一颗老鼠屎!   御史台的长官有两个,左右都御史,都是年过六十的白发老头。   平日里仗着自己年纪大,可以随便碰瓷,喷得皇帝和百官不敢触他们霉头,就怕他们当堂撞柱子血溅三尺。   这会儿,两老头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四只精光闪烁的眼睛盯死了御史台的诸官员。   左都御史:让老夫看看,哪个那么不怕喷!   右都御史:呵,老夫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呢,来啊!   御史们:“……”   面上或微笑或淡定,内心疯狂骂娘:你个哔——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啊!   系统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人名:【他啊,喜好人妻。】   这两字一出,朝上的诸多官员心中一紧。   除了几个至今没娶妻的年轻后生,谁还没有妻子啊?他们的妻子不会……不不不,不会的!   这要真的有事,那就不止绿帽子和尊严的问题,还有花柳病,会死人的!   楚婳:【喜欢出轨是什么毛病?还双出轨?】   出轨?皇帝和百官快速对号入座,是通奸。   系统:【男人嘛,总有点这样那样的小癖好。】   【举个例子吧,兵部郎中宋林有收集癖,人家是收集邮票、硬币、瓶盖,他是收集穿过的臭袜子。他还给每一个臭袜子编了个号,全部整整齐齐地装在箱子里。】   楚婳满头问号:【收集臭袜子做什么?】   系统:【睡前闻一闻,一夜到天明,自此以后,失眠再不会困扰我啦~】   皇帝:“……”   百官:“……”   哦豁,没想到你个大老粗还有这么个古怪的癖好啊。   兵部郎中宋林:“……”   感受到皇帝和同僚们投来的宛如看什么神奇事物的视线,那张粗犷的国字脸差点没崩住。   他既没有狎妓,也没有贪污,更没有通奸野合,不就是收集个臭袜子吗?   没有伤害别人,顶多伤到装臭袜子的箱子,这都不行吗?!他睡前闻臭袜子的时候都特意避开妻妾了,这也不行吗?   宋林颇为委屈,失眠真的很痛苦的。   楚婳沉默许久才说:【我不理解,但予以尊重。】   就是就是!宋林疯狂点头,你们可以不理解,但尊重一下我嘛!   满朝文武那么多同僚竟然就楚婳一个女孩赞同尊重他!冲着这一点,等以后楚婳来兵部了,他也会多帮帮。   系统:【言归正传。】   楚婳:【嗯。】   系统爆了个大瓜:【他的兄弟朋友的妻子小妾生的儿子女儿有八成都是他的,人家是桃李满天下,他是子嗣满京城。】   楚婳:【御史牛逼!】   五子三女的皇帝:“……”   子嗣不多的百官:“……”   御史牛逼!   风评被害的御史们:“……” 第23章   上一个被楚婳说牛逼的人是刘月, 一个以一己之力将花柳病传遍朝堂的奇女子。   这一个被楚婳说牛逼的人是御史,一个以一己之力将子嗣洒满全京城的奇男子。   皇帝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朝堂里尽是一些癖好古怪的臣子?   百官也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同僚都是一些难以言说的人?   系统:【这人净挑关系好的兄弟朋友妻不客气, 关系不好的也不方便随时随地到家里去串门不是?】   御史台的御史们把身边的同僚按已知线索搜寻嫌犯,其他部门的官员们则是回想自己有没有一个关系特别好, 还经常来家里的御史朋友。   有的人想着想着眼里放光,显然已经按线索找到了对应的人!   也有的人想着想着满脸漆黑,担心自己戴了绿帽子,替别人养孩子, 又担心自己得了花柳病。   系统:【我个统是觉得吴如有点种猪癖的, 不然一般人干不出这事, 他还专挑生过孩子的人妻勾引, 就是看中她们身形丰满又能生养,他自己的妻子小妾也是这种类型。咦, 这人喜欢的类型还挺固定啊?】   【其中的受害者包括同在御史台为官的葛叶、高庆文……这么多人加起来估计能组成一个夫仇者联盟。嗯?婳姐, 你怎么了?】   皇帝:???   百官:???   咋了?楚婳咋啦?   这个时候就特别气恼楚勤的官位低,他们吃瓜不方便,也看不到在殿外的楚婳。   楚婳:【没事。】   她瞅瞅亮起来的天色, 问隔壁的刘子昂:“今天没什么事,差不多快下朝了吧?”   刘子昂:“对, 怎么了?”   楚婳没有多说:“我有事, 今天就不去翰林院了。”   刘子昂没有多问,“好。”   楚婳专心致志等下朝, 皇帝和百官没了瓜吃, 快速处理完剩余的事。   “退朝——”   前方声音刚传出来,楚婳就提着官袍火急火燎地跑了。   众官员看她急得跟逃命似的, 转而去看楚平。   刑部官员离楚平近,见状问道:“她做什么去?”   楚平:“好像是之前找人研究什么牛痘疫苗,前天就传信说要回来,她等了一天都没等到。”   百官:???   原来楚婳并不是为了气楚老太太才请假待在家里的啊。   以及……医苗?   太医院使年纪大耳朵却格外好使,一听到医苗就跑了过来:“楚大人,什么医苗?”   “我不太清楚。”楚平是真不清楚,他就是个被妻子和女儿带飞的废物,哪懂那些?   太医院使也不挑:“那就说说你清楚的。”   众官员早前还因为看不懂楚婳和系统透露出来的医苗等讯息熬了一个晚上,得知即将解密就不急着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把楚平彻底围在了里面。   楚平寸步难行,只好努力回想:“好像是为了治天花?”   “天花?”   “真的是天花?”   “没听错?”   众官员闻之色变,那可是感染以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天花啊。   大盛第一任太子就是盛年之时意外感染天花而死,任皇帝派去再多太医都没救回来,连去的太医都死了大半。   开国皇帝听到精心培养二十几年的储君死讯时,悲痛之下哇——地吐了好大一口血。   武将出身,几十年锻炼如一日,身体特别硬朗的皇帝,于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身体骤然垮了,拖着病体培养孙子,还没培养成就病死了。   自那以后,大盛不敢轻易立太子。   皇子可以尽心培养,也可以互相争斗,你卷我卷大家一起卷,但立太子一事不急。   今上也是太上皇重病之时才立的太子,这一代的太子更是少说十几年内不可能有。   皇帝下朝后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路了,被追来的林友告知天花一事,猛然回身:“上朝!”   又催林友:“你快去!快马把楚婳追回来!”   宫中禁止跑马,皇帝这是为了要命的天花破禁令了。   “臣领旨!”林友知道事关重大,一路都用跑的。   骑马可把楚婳用穿着松糕官靴快步走的两条腿快多了,赶在楚婳出宫门前把人拦了下来。   林友喘着气道:“楚大人,皇上有请。”   楚婳:?   【系统,什么情况?】   系统:【我看看啊,哦,是你搞的牛痘疫苗,你爹说能治天花,皇帝和百官都知道了,要找你回去呢。】   宫门口的侍卫:???   宫门外的路人:???   治天花?真的吗?   侍卫和路人到处寻找说话之人的方向,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小命啊!   林友心里一紧,眼看着侍卫和路人就要发现楚婳,赶紧下马挡住楚婳的身影。   “楚大人,请上马。”   楚婳:“宫里禁止……”   林友:“特殊情况,皇上允的。”   奉旨跑马啊,行吧。   楚婳踩着马镫,利落上马。   林友把缰绳交给楚婳,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吃痛跑了起来,而他凭两条腿在马的后面追。   听到这边的动静,侍卫和路人惊讶瞪眼。   除非八百里加急,否则皇宫是禁止跑马的,这人什么身份?怎么回事?不会和那什么天花有关吧?   楚婳骑马赶回去的时候,皇帝和百官早已经回到了朝堂上,楚平正站在两边队列的空地之上,绞尽脑汁地回想女儿曾说过的话。   “她真的没说太多啊。”   “我女儿一直都是做完了才说。”   “这都还没确定的事,她能跟我说一声就很好了。”   “像什么红薯,她也只说产量大,等组建商队再去找。”   “什么红薯?”原穿破内裤的户部侍郎,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两眼发光,“产量有多大?”   楚平笑容微讪:“我没问。”   他不是户部官员,对田产信息不敏感,不管家又不缺吃喝,能记得一句就不错了。   皇帝:“……”   百官:“……”   讲道理,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五品,真的不是没理由的。   好在锦衣卫前来禀报,林友已经在宫门前追上了楚婳,两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下,人可算是到了。   皇帝才看见一个人影就喊:“楚婳,到前面来。”   楚婳:?   不是,您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啊?   系统也无语了:【都这样了,婳姐你还要替大哥上朝吗?好像暴露完了吧?】   楚婳:【……我一开始就知道女扮男装这事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大聪明皇帝:“……”   假装没听见一人一统的吐槽,“听楚平说,你搞了个牛痘疫苗,能治天花,具体说说。”   “若是真的能治天花,使百姓免于闻天花色变,福泽后世,朕一定重重有赏!”   这也是皇帝喊楚婳而不是楚勤的原因,总不能这么大的功劳都放楚勤身上去吧?   感情再好的亲兄妹,也没这么让功劳的。   而且……   有系统这么个外挂在,皇帝私心还是想让楚婳上朝。   女人想要上朝太难了,他不好一意孤行,就只能先用各种各样的功劳堆一堆,堆得多了,就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赏不赏的,楚婳不在乎,这辈子她在衣食住行方面就没缺过,也没什么强烈的物欲。   倒是牛痘疫苗,她是真的想推广。   首先,她得纠正一点:“回皇上,牛痘疫苗并不是能够治天花,而是能够防天花,对于已经感染了天花的人是没用的。”   皇帝微微倾身:“说具体点。”   楚婳:“大盛有人种人痘,人痘的危险性太高,种人痘的人很多都挺不过来,这也是大多数人不愿意种人痘的原因。 ”   这个太医院使太有发言权了,看楚婳的眼神如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知己。   “楚大人所言极是!太医院设立种痘科已有十多年,诸多同僚殚尽竭虑,研究痘衣、痘浆等各种种痘之法,可愿意种人痘的人实在太少了。”   毕竟种了可能现在就死,但不种不一定会死——就是抱着侥幸心理。   在种疫苗这事上,古代现代的人没什么差别。   楚婳继续道:“牛痘的危险性会小很多,接种以后,身体会出几个痘,没有天花那么凶猛,容易治愈的。牛痘和天花其实不是同一种病,但得了牛痘治愈之后就不会再得天花。”   至于那什么病毒、抗体之类的专有名词,她自己也不是很懂,还是不提了。   太医院使第一次听说牛痘可以代替人痘,风险还不高,激动之下还记得多问一句:“可有已经接种过牛痘的人?”   楚婳摇头:“两个月前,我派了一些人前往各地寻找出过痘的牛和人,养牛的人是在养牛过程中接触到意外感染,所以严谨点来说,目前还没有真正接种过牛痘的人。”   “之前有消息传来,他们带着五头出过痘的牛回来了,接种牛痘需要做实验,所以我让他们去了京郊外的庄子待命。”   她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问的,唯有太医院使双眼放光:“楚大人,你是怎么想到用牛痘代替人痘的呢?”   楚婳沉默片刻:“因为我不想死?”   皇帝:“……”   百官:“……”   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你要说谎也找个靠谱点的谎言,他们才能配合着信啊。   “两个月前,我听说有个村子爆发天花,为了不让天花传染到其他地方,已经烧村了。”   也是那时候,楚婳才知道大盛朝为天花所苦,甚至害怕到杀人烧村的地步。   她既然知道牛痘能防天花,那还不赶紧搞起来?   闻言,皇帝和百官都沉默了。   皇帝叹气,“天花传得太快了,发现天花的时候有一半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当地知府已经派人围住村子,调遣大夫过去救治了。”   “但是……天花名声太凶,愿意去的大夫少,救治不过来,去的大夫死了后就更没人去了。”   没大夫看病,怎么施药?   没大夫坐镇,病人怎么会不害怕?   人在害怕绝望之下,究竟会做出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悄悄逃跑了,或许是拉着别人一起死了,总之,那必定是一片绝望的红色炼狱。   楚婳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把牛痘疫苗搞出来,让大盛百姓从此之后不再害怕天花。   老太师上前一步:“不知楚大人可愿意与太医院一起主持接种牛痘事宜?”   “我?”楚婳微愣。   她还没说什么,户部尚书急地跳了出来:“她又不懂医术,牛和人交给太医院研究就行,她已经调到户部了,你们不能和我抢人!”   楚婳:???   她调到户部了?什么时候的事?   户部尚书不提还好,他一提起来,老太师就一肚子火。   那天,他都把“老臣临死之前只有这一个心愿”搬出来了,还是没赢过户部的人,谁让他们捏着大盛的钱袋子呢?   老太师憋屈了好几天,正愁没地方泻火,就碰到户部尚书自己撞到枪口上。   “户部怎么了?户部还能和太医院抢人了?还能和全大盛百姓抢人了?还能和后世无数百姓抢人了?”   御史们默默收回喷人的冲动。   老太师老当益壮啊,不愧是从御史台出去的老前辈,这么多年都没忘记本职!   户部尚书都被喷懵了。   喷人不是御史干的活吗?怎么老太师对着他砸下来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啊?   “可她不来户部,太医院也没钱搞研究啊。”户部尚书直勾勾地来了一波金钱攻势,“五头牛怎么够?出过痘的牛得买吧?牛吃的草得买吧?愿意种痘的人得找吧?研究牛痘是朝廷的事,你们总不能让楚家出庄子出牛出草又出人吧?”   耿直老实人满脸“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这么干吧?”的表情,令很多人无言以对。   老太师一噎,“……她再会赚钱也不可能去户部几天就赚几百万!”   户部尚书:“我只是听说她有借贷记账法,算账特别方便,调她过去查查账,要是能查出十个八个的贪官,几百万两不就来了吗?”   他看向工部尚书:“建摘星台的钱就有了,工程也能按时完成。”   工部尚书默默望天,他不是向钱看齐,真的不是!   户部尚书的目光带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刑部尚书,顿都不顿一下就略过了。   楚平在刑部,大盛不允许父子同一部门,刑部压根竞争不过户部,不需要他浪费口舌。   上回就没争过他的刑部尚书:“……”嘿,他怎么就这么火大呢?   没得到一个眼神的大理寺卿:“……”   他想生气来着,但户部尚书上回说得没错,户部那边还能用“查账”的借口调楚婳过去,大理寺用什么?   只能等楚婳在户部做出成绩,再用“目光犀利,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这样的借口把人调过来。为此,他只能忍。   同样的事其实上次在御书房就已经发生过了,以户部尚书大获全胜告终,这次才没再吵起来。   “那就这样。”皇帝没别的要说,便退了朝。   太医院使第一时间抢人:“楚大人,我回太医院收拾东西再叫上一些人,就跟你一起去庄子。”   楚婳也想早点把事情安排好,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抢了半天还被捷足先登的户部尚书给气着了,但他也知道这事不会耽搁很久。   “算了,你安排完就回户部。”   突然变得抢手的楚婳:“……是。”   一行人收拾一番出发去庄子的时候,身边多了许多带刀的锦衣卫,一路保护文弱的太医们。   太医院使和楚婳坐一辆马车,同行的还有种痘科的诸位太医。   “楚大人,你是怎么想到牛痘的?”   “种牛痘和种人痘差不多吗?”   “牛痘真的没有那么危险吗?”   楚婳挑自己懂的回:   “身边有个婢女年幼时在家养牛,正好得过牛痘。”   “具体怎么种植的我不太清楚,还得靠各位大人研究。”   “危险肯定没有人痘大。”   楚婳不懂医术,却有一些现代比较完整成形的防疫知识,比如怎么消毒,怎么防范。   她把自己所知的那些一点没剩地全部说了出来,只想让他们尽量少走些弯路,做实验的时候也能安全一点,尽早惠及大盛百姓。   “庄子上还备了一些高浓度的蒸馏酒精,可以消毒用,研究过程中如果有需要,各位大人不必客气。”   太医们大喜:“楚大人大善!”   一个多时辰后,庄子到了。   楚婳带着这么多太医和锦衣卫回去,自己还穿着官服,可把庄子上的人给惊到了,众人惶惶不安,又不敢随意过来搭话。   幸好此次牛痘事宜的领头人,是楚婳曾经的贴身婢女白桃。   白桃认出了化妆后的楚婳,也没问楚婳为什么穿成这样,身边还跟着那么多官。   “主子。”白桃改了称呼,面不改色地汇报,“昨日城外有不少锦衣卫出入,行色匆匆,闹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就没有往城里送消息。”   锦衣卫:“……”略心虚。   楚婳:“无妨。”   和白桃简单说了几句,接下去的事就由白桃和太医们对接,她偶尔在旁帮点忙。   等完成这边的事再回城,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   楚婳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全身都快被颠散架了,又累又饿,回家吃过饭就没再去户部。   第二天,她上朝时仍站在翰林院这边,下朝后被户部同僚们特别热情地簇拥了回去。   “楚大人,你已经是我们户部的人了,以后应该和我们站在一块。”   “楚大人,你现在是正六品的清吏司主事了,当然应该往前站。”   “楚大人,我们一起回户部吧。”   楚婳:???   回到户部后,她发现自己今天刚上任,但是办公桌擦得锃亮,笔墨纸砚全是新的,就连算盘都是她喜欢的木制算盘。   楚婳面上笑着和同僚们客套,实则在内心狂戳系统:【统儿,事出反常必有妖!快帮我看看,他们是不是故意麻痹我,再用提前准备好的假账陷害我,让我和他们同流合污?】   系统:【好嘞!】   户部官员:???   户部官员:!!!   这、这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啊!   要不是不能暴露,他们非当场哭给楚婳看,控诉她的怀疑究竟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系统消失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带着满满的惊讶:【没有诶,他们只是因为国库实在缺钱,想让你多查出几个贪官,好让锦衣卫把家抄了,充盈国库。】   楚婳:“……”你们可真看得起我。   皇帝金口玉言,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都已经调过来了,干不好得罪皇帝,干好了得罪同僚,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楚婳的性格和原则都不允许她敷衍了事,便决定大干一场。   桌上堆积了许多账本,粗略翻一下,从左到右分别是四年前至今四年间的账本。   这是让她挑?   楚婳:【统儿,哪一年瓜比较多?】   系统:【当然是四年前啦!】   楚婳:【我猜也是,那一年到处天灾,到处缺钱,所有人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动手脚不容易被发现。行,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查。】   “从四年前开始看吧。”   整个户部都动了起来,一部分人去搬四年前的账册,一部分人跟着楚婳学习借贷记账法、阿拉伯数字、速算技巧,忙得热火朝天。   楚婳在闷头算账,系统在疯狂吃瓜,偶尔冒出来提醒两句。   【这里的赈灾粮被当地知府贪了三成,其余全是陈米大量加水煮成特别稀薄的粥对付过去的。】   【这里的棉花棉衣价格多了一半,说是从南往北运,花了不少时间和运输费,其实是从当地富商那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低价强收过来的,两头赚,特别黑!】   【这里的大豆,价格是涨了,但没报上来的那么多,主打一个情报不对等……】   在系统的开挂帮助下,整个户部度过了一个忙碌查账又愉快吃瓜的早上,唯有锦衣卫记录得手都快废了。   午膳过后,楚婳找了个阳光不错的地方坐,晒晒太阳促进钙的吸收。   看似闭着眼睛,实则和系统瞎聊:【今天瓜能补充得多吗?】   系统的语气相当开心:【多的啊,都有三千多了呢。】   楚婳忙归忙,心情也不错,毕竟忙碌才能体现出自身的价值——社畜的自我安慰法。   【统儿,有一件事我没问,你会绑定我到什么时候?】   系统:【到你死的那一刻。】   楚婳:【那我死了,你怎么办?】   系统:【回去啊。】   楚婳:【不再绑定一个宿主继续吃瓜吗?】   系统:【不行的,那会导致重复吃瓜,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吃瓜系统。】   饭后散步的户部官员:???   过来串门吃瓜的官员:???   偷偷躲藏的锦衣卫:???   楚婳死了,系统就走了?   啊这……   有人眉头紧皱,得加强对楚婳的保护。   也有人内心狂喜,只要杀了楚婳,那些不想暴露的秘密就能永远沉下去了! 第24章   消息传上去的时候, 皇帝和老太师等人都急了。   这才一上午的时间,户部抽调出一半的官员用楚婳教的办法对好了二十箱账本,同时也发现了大大小小两百多个漏洞。   本还需要调用不少人力物力调查漏洞的具体情况, 被吃瓜系统这么一查, 什么妖魔鬼怪通通现形,便捷、精准、省钱, 比几十个锦衣卫都好用。   要是楚婳死了,这么好用的免费劳力就没了。   老太师提议道:“皇上,不如派个贴身侍卫?”   老太傅:“可以用在户部查账得罪人太多有性命之忧的理由。”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系统能搜集来的情报虽有一定的限制, 优点是快准狠, 视角没有盲点, 容易抓到他们忽略的部分, 是上天赐予大盛的无上宝物。   “派两个吧,找一个通医理的。”   这是怕有人暗中给楚婳投毒, 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去。   老太师和老太傅很赞同, 唯一担心的点是:“她不要怎么办?”   皇帝恶狠狠地想:不要也得要!   就算暴露他们能听到一人一统对话的事实,以后吃的瓜数量少了,内容限制了, 那也比失去系统来得好!   当然,这是最没办法的办法, 不被发现悄悄吃瓜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至于系统吃瓜会暴露所有人隐秘的事……   在国家利益面前, 他这个皇帝都牺牲了,其他人凭什么不牺牲?!凭什么?!   皇帝等人在御书房伤脑筋的时候, 楚婳舒舒服服地在户部晒太阳。   【统儿, 吃瓜。】   系统随叫随到:【好嘞!昨天那个人妻和种猪的瓜还没说完呢,这就给续上。】   【吴如是寒门出身, 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读书人,正因为此,家中贫困,人口还多,没太多地方住,很容易看到那档子事,也看到了嫂子趁兄长不在偷汉子的情形。】   【年幼之时不懂那是什么,却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痕迹,无形之中影响到他娶妻纳妾,又对兄弟朋友的妻妾下手。】   楚婳:【他的兄弟朋友就一直没发现?】   系统:【他啊,极为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把时间和精力合理地分配到了每一个兄弟和朋友妻妾那,单独分开看挺难察觉的。】   【酒水洒在衣服上,他要去厢房更衣,这很正常吧?回来以后换了衣服很正常吧?他去上个茅房,去花园散步消消酒气,这不是很正常吗?谁会想到那方面去啊?】   楚婳:“……”   【这人心思还挺细腻啊,专找不容易被发现痕迹的方式。】   文人大多有喝酒赋诗、对酒当歌、酒席闲聊等习惯,还有少不了的酒桌文化、应酬文化。   这也是楚婳的酒馆生意会那么好的原因——有钱还爱喝酒的客人非常多。   喝醉、微醺、换衣在日常生活中,就和下雨打伞、屋檐躲雨一样,真的是再常见不过了。   系统感叹道:【人才啊!】   楚婳:【他到底绿了几个兄弟,有几个孩子啊?】   系统非常好说话,这就开始报名单。   御史监察百官,会尽量和官员保持距离保持中立态度,所以这批绿帽受害人中大多都是御史。   一长串的名单报下来,可把楚婳和听说有瓜吃就跑来听的官员们惊得目瞪口呆。   楚婳听一段【哦呼】一声,【哦呼】多了,直接把偷听中的官员和锦衣卫都给带得暗暗哦呼。   好家伙!   御史台有无品级的官员加起来一共也就一百多个,吴如这是把四分之一的同僚都给绿了啊。   等消息传到御史台,也不知道那些御史会不会暴动。   跟着,系统又开始报武将的名单,兵马指挥、校尉、信武将军……等等。   官员、锦衣卫:哦呼!吴如牛逼!   彻底被楚婳带歪。   也是这时,楚婳发觉不对劲了:【他长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已婚女子愿意背叛夫君跟他搞外遇啊。】   【刘月那事涉及范围这么大,我都觉得有点怪,吴如这个也太不符常理了。大盛不看重贞洁,却也没有到视忠贞于无物的地步,怎么会有这么多?】   系统:【他有药啊。】   楚婳:【什么药?】   系统:【福寿膏、鸦片、毒品,都是同一个意思。】   楚婳倏地起身,不小心起得猛了,她有点头晕。   等缓过这一阵,她压抑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忙问:【他哪来的这东西?】   系统翻啊翻,找到了!   【从西戎那边得来的。】   楚婳的眼兀地深了,带着某种了然之色:【他通敌?】   系统惊咦不定:【咦?婳姐,你怎么知道的?】   楚婳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曾经看到过一段无比惨痛的历史。   【这东西有瘾,等成瘾了,西戎要什么,上瘾的人就会给什么,比傀儡娃娃还乖。】   【御史可以弹劾百官,武将有兵权,不管是从他们手里拿到京城或各地的布防图,还是让妻妾带着武将服用福寿膏,都能悄无声息地瓦解大盛朝廷。】   【毕竟……】楚婳气得双手发颤,【那东西会掏空人的身体,瓦解人的意志,到时兵器都拿不稳了,命脉还捏在对方手里,大盛用什么和西戎打?】   系统被描述的画面吓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吴如的密室里有好多这种玩意儿。】   楚婳:【让我想想……】   偷听的官员和锦衣卫并不知道福寿膏的后果,有点怀疑楚婳是不是在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可楚婳都气得浑身发抖,语气发颤了,显然是非常生气、害怕。   难道福寿膏真的很可怕?   有一个偷听的官员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吃过几次。”   同僚猛地扭头,“你吃过?”   那官员吓得嘴巴都歪了,“下面人孝敬上来的,我、我就……”   这……官员们面面相觑,福寿膏还真的到他们手里了。   楚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部分报告就呈到了皇帝、老太师、老太傅等人的手里。   “福寿膏?”皇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就是记忆有点淡薄。   老太师布满老年斑的手哆嗦了一下,“去年有从西戎过来的商队,把福寿膏作为贡品献上,太医诊断后判定无毒。”   太医说它无毒,系统叫它毒品,楚婳说它会上瘾。   老太傅:“如果是会上瘾,那就和五石散差不多。”   而五石散已经通过历朝历代的服用者,证明了一件事:长期服用五石散会中毒,那是一种慢性毒药。   皇帝可算想起来了:“朕想起来了!装在罐子里,小小的一罐,说是什么非常难得珍贵的东西,朕嫌那东西有股怪味,不知道丢哪去了。”   “这东西要是和五石散差不多,那就也是慢性毒药,或许毒素比较微量,除非日积月累地服用否则难以察觉,那太医看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东西本来就少,太医验毒也只是取用一点来查看,不能日积月累地尝试。   何况,那东西来自西戎,太医都是土生土长的大盛人,哪有机会看到西戎的东西?认不出来太正常了。   这么一来,他们就知道西戎在打什么主意:通过福寿膏悄无声息地给大盛官员投下慢性毒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盛。   更让他们确定这个猜测的是:不多久,又来了一份报告。   原来是系统又去翻瓜了:【婳姐,你家那姨娘刘月也在吃福寿膏。】   【她的福寿膏是别人送的,嗯,这里还有一个瓜。给她送福寿膏的人居然来自西戎,和给吴如送福寿膏的人是一伙的诶!】   【等等,刘月野外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西戎人,他给刘月送了福寿膏,说那是助兴用的,也确实有助兴的效果,刘月吃了几次就上瘾,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婳:???   怪不得!怪不得印象中柔柔弱弱茶里茶气的刘姨娘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原来是被福寿膏拿捏住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   系统:【吃瓜总系统把这两种内容分开来卖,你之前想知道她有没有病,我就只买了有病的瓜。】   【唔,我还是给你看看吧。】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电子虚拟屏幕显示在了楚婳的面前。   那是一个宛如某宝搜索结果的页面,搜索栏里输入了“刘月”两个字,下面有许多小方框,每一个方框里都有刘月的照片,其中一个【病瓜】显示已读。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瓜,左下角标注了购买所需的瓜能,多的上千,最少的只要一个。   没看两秒,系统呜呜呜哭着关掉了。   与此同时,附近五十米范围内的官员、锦衣卫面前闪过一个宛如接触不良的画面,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画面就滋滋不见。   系统心疼直抽气:【我知道把屏幕共享给宿主要花费很多瓜能,但至于这么两秒就扣我四千多的瓜能吗?奸商呜呜呜……我好不容易熬夜刷科举题,兢兢业业查贪污积攒下来的瓜能哇呜呜呜……】   官员、锦衣卫:“……”心虚。   他们大概知道原因:给楚婳一个人看或许不需要那么多,但他们不都看到了吗?虽然只有一会会,那也是看到了啊。   楚婳忍不住怜爱小系统:【统儿,别难过,瓜能没了再赚就好,把眼睛哭肿就不好了。】   系统:【可是我没眼睛啊呜呜呜,我好惨哦!】   楚婳:【那你怎么看的?】   系统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咦?对哦,虽然没有具体形态,但我应该是有眼睛的,不然没法吃瓜啊。】   楚婳再接再厉:【你平时是怎么吃瓜的?】   提到正事,系统果然不哭了:【看一个人身上有瓜与否,只要输入名字就行,但一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瓜太多了,拉都拉不完,想看什么类型的瓜,就得加一个搜索条件,这些都是要瓜能的。】   楚婳骂道:【奸商!】   系统不能更赞同:【奸商!】   楚婳:【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怎么确保一定是那个人呢?】   系统:【因为我和你绑定后,是以你为中心建立的瓜能网络,会优先搜索你认识的人,而且有封面图片可以确认。】   【关系越熟,离得越近,花费的瓜能越少。就比如今天,你来了户部,我查那些瓜都是打了折的,很多都比以前查原户部侍郎穿破洞内裤这么个小八卦还要少呢。】   原户部侍郎:“……”喂!我听着呢!   以及……原来如此!   这就相当于花费同样数量的瓜能,楚婳领一个部门的实职,就能查到那个部门更多的瓜。   好事啊!   楚婳沉思片刻:【那如果我要让你查西戎皇帝的事呢?】   系统去试了试,愤怒地回来了:【绿帽子的瓜要一千一个,一共十个,捆绑销售也要九八八八,我才不买!奸商!我绝对不会买的!打死我也不会买的!】   楚婳蠢蠢欲动:【不瞒你说,我有点想知道。】   系统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也想知道,可是我只有三百不到的瓜能,卖了我也买不起哇!】   看到这,皇帝的眼睛都亮了。   西戎皇帝的绿帽子,还十顶?买!必须买!   他绝对不是好奇绿帽子的内容,就是想让敌人颜面扫地:) 第25章   为了缺少瓜能的系统, 下午楚婳查账特别认真。   等她腰酸背痛地下值准备回家,一出户部大门就有两个衣着鲜艳的男子跟了上来。   两人齐齐抱拳行礼,左手握着的两把绣春刀在夕阳下泛着冷锐的光。   “下官贾衣, 奉命前来保护大人。”   “下官蔡刚, 皇上担心大人账还没查完就被暗杀了。”   楚婳:“……”   她倒不认为自己这么快就会有性命之忧,对方再怎么蠢, 也不至于她刚开始查账,查不查得到都不知道就动手,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是这两人的到来,确实为她提供了不少便利。   “锦衣卫?”   “是。”   楚婳笑了:“劳烦去一趟我家京郊外的庄子, 为我查一查刘月。”   现成的福寿膏成瘾人在那, 把一个柔弱绿茶的姨娘变得浪荡如斯, 再有说服力不过。   福寿膏的事立马就能上达天听。   要是锦衣卫再神通广大一点, 或许还能揪出吴如密室之中大量的福寿膏,顺藤摸瓜下去, 将西戎的阴谋全部扼杀。   “是!”蔡刚转身就走。   楚婳把这事托付给了锦衣卫, 就是在向皇帝求助。   皇帝立马派出锦衣卫指挥使,下令彻查。   林友带着手下风驰电掣地赶去庄子,当晚就把打晕的刘月带进了宫, 关进一处空荡荡的偏殿。   皇帝和三品以上的官员就那么隔着窗户看着。   他们还是对楚婳所说的那些持有一定的保留态度,必须亲眼见证才能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刘月双手抱膝, 缩在角落,鬓发凌乱, 神色慌乱害怕, 完全就是普通女子被绑架的正常反应。   有大臣耐不住性子,“这不是挺好的吗?”   皇帝看了林友一眼, 林友立马道:“皇上,臣到庄子的时候,楚淑和刘月正在争执,吵闹间打翻了一个小罐子,刘月脸色大变,扑上去抢的同时吃了一点。臣猜测,距离她下次犯瘾,还需等上不少时间。”   “那个小罐子,臣也带回来了。”林友从怀里掏出三个用手帕包裹起来的青花瓷罐,脏的那个应该就是打翻过的,另外两个比较干净。   “这两个是楚淑见臣拿了罐子,主动从刘月的妆奁里翻出来交给臣的。”   皇帝:“……”   百官:“……”   怎么说呢?楚淑、楚婳这两姐妹真的差好多。   今天同样的事要换成楚婳,她肯定不会这么果断地出卖亲娘。   哦,好吧,她大概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不会让亲娘被人害到这个地步。   太医院使主持牛痘疫苗一事去了,如今在现场的是太医院判。   小瓷罐只有李子那么大,打翻的那个瓷罐里面盛放着还剩三分之一的黑褐色膏状物,没用过的瓷罐里也只有一半的容量,都带着一种略显刺鼻的怪味。   太医院判用随身携带的银针验了毒,再用竹片刮了一点放在舌尖品尝,过了许久,拱手告罪:“皇上,微臣无能,认不出此物究竟是什么做的。许是少量食用无毒,这才难以用常规手段查验出来。”   皇帝之前就有类似猜测,也不失望,“那就不等了,找只鸡试试。”   皇宫的御厨房里常年备着一些活物,一只捆着翅膀的活鸡很快被送了过来。   鸡鸭猫狗等动物比人类弱小得多,好掌控得多,杀几只也不会因此获罪,因此很多时候都会被拿来试毒。   太监捏着鸡的脖子,就把福寿膏往鸡嘴里面怼,三分之一怼下去了,鸡还活着,那就再怼一罐。   第二罐下去没多少,那只鸡就木愣愣的,有点扑腾挣扎不动了,等第二罐怼完,鸡死了。   现场一片寂静。   瘾不瘾的暂时看不出来,有毒是确定的。   皇帝声线冷沉:“林友,审吴如。”   林友:“臣领旨。”   这一夜,几十个锦衣卫举着火把冲进吴如家,吴家上下惊慌失措,鸡飞狗跳。   吴如衣服都没穿好,急忙出来阻止,“指挥使大人这是做什么?”   林友挥手:“搜!”   外有锦衣卫包围,确保吴家人一个都没法跑出去通风报信,内有锦衣卫看守吴家上下所有人,把整个吴家包围得跟铁桶似的。   因事先从系统那得知吴家有一间密室,锦衣卫带着目的寻找,速度更快,在吴家一阵翻箱倒柜,查找机关,还真在吴如的书房里找到一间密室。   林友踏入密室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刘月那的福寿膏只是三个小罐子,加起来也就一碟子的量,密室里的福寿膏却是整整一桶。   旁边的书架上还放着大大小小的不同瓷罐,少说也有两百个,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小半桶。   这一桶半的量要是通过吴如传到朝廷的诸位官员手上……不管是成瘾后被人拿捏,还是下的剂量重了直接把人毒死,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林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脸色发白的吴如:“吴大人,您可真行啊。”   吴如笃定林友认不出这东西是什么,“下官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在说什么,这只是下官的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这才放在密室之中。”   林友可不会浪费时间和他辨,“爱好是吗?行。来人,让吴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上几罐,也好给大家伙开开眼。”   “是!”几个锦衣卫随手抓起架子上的几罐就朝吴如走了过去。   吴如的脸瞬间白了,他们不会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吧?   不等他说什么,锦衣卫压住他的胳膊,捏着他的嘴巴就要往里灌。   “指挥使大人饶命啊!”吴如疯狂挣扎,神色狰狞。   林友闭着眼睛,不予理会。   “我说我说!”在求生欲的作祟下,吴如哭着喊着求饶。   林友一抬手,锦衣卫暂时放过吴如,依然捏着罐子在旁边虎视眈眈,似乎一旦他不老实就会立马扑上来给他怼到嗓子眼。   吴如不想死,只得老实交代,越说脸色越是灰白。   他知道,自己完了。   第二天,皇帝有召,九品以上都得上朝。   刚开始早朝前期进行得很顺利,到了一半,有个太监来给陈九传话,今天的正题便开始了。   锦衣卫带着身穿囚衣的吴如和略有些疯癫的刘月上来。   林友:“诸位大人可能不认识,左边这人是御史吴如,右边这位是楚平楚大人的妾室刘月。”   百官:“……”认识,太认识了,这几日的吃瓜中心人物嘛。   “四年前,吴如去西疆奉旨巡查时,与西戎人初步接触,而后投敌叛国。根据西戎人的指示,意图用福寿膏缓慢、长期地侵蚀我大盛朝廷官员。福寿膏这东西,很多大人都不认识。”   林友命人送了只活鸡上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做了一次昨天的实验。   鸡一死,还有锦衣卫提着刚死的鸡,从前往后慢慢地传,务必让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惨死的鸡,从而联想到惨死的自己,让他们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   忽然,朝堂上响起了疑惑的童音:【咦,鸡身上怎么也有瓜?难道这是一只鸡精?】   皇帝:?   百官:?   系统:【哦哦,原来如此,昨天就已经做过这个实验,今天为了让百官有一个深刻的认知,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来一次。这是什么?这是鸡临死前的怨念啊!】   系统夹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喊:【人家明明是养肥的肉鸡,应该被一刀宰杀,拔毛洗干净爆炒之后进人类的肚子,结果却被无良之人毒死,临死前还要遭受心肺受损、呼吸不畅、肌肉麻痹等痛苦,太惨了啊鸡!】   楚婳:“……”你个戏精统。   【为什么是爆炒?烤鸡那么好吃。】   系统:【因为大盛没有辣椒啊,烤鸡没有辣椒等同于没有灵魂!】   楚婳:【我承认辣椒是永远的神,但原汁原味的烤鸡也很好吃。而且,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辣椒。】   皇帝:??!   百官:??!   辣椒竟然是永远的神?这么高的评价,他们一定得尝试一下!   辣椒啊?系统尝试了一下:【咦,婳姐,我在搜索栏里输入辣椒,它给我回馈了诶。就是这个瓜需要两百瓜能,我买完就余额不足了。】   楚婳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啊!!!统儿,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对于无辣不欢的人士来说,人生的前十三年都吃不到辣椒,只能用茱萸代替,实在残忍。   楚婳深呼吸两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不急,吃完这个瓜估计就有了。】   皇帝和百官也想试试辣椒,十分配合地推进接下去的过程。   林友详细地说明了吴如的作案过程,包括他怎么和御史台的其他人交朋友,又怎么进入兄弟朋友的家,怎么在她们的饮食中下福寿膏。   “福寿膏味道刺鼻,吴如让自己的夫人以助兴、止痛等理由交给她人,又在她们成瘾之后用供应福寿膏的理由拿捏住她们。”   “他不敢做得太过火,以免被人发现,所以四年间只是拿捏住各位官员的夫人妾室。据吴如交代,有几位夫人已经在几位大人的饮食中下了福寿膏。”   百官:!!!   这瓜一下子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有人想起自己和吴如没什么交情,立马松了口气,也有人有所猜测,脸色铁青。   林友还在继续:“吴如的计划慢了些,用福寿膏、通奸、孩子牢牢把控几位大人的夫人和妾室,在她们的帮忙掩饰下并不引人注目。”   “反倒是西戎那边,眼看四年以来都没什么大进展着急了,这才又派人过来,通过引诱刘月服用福寿膏,等她成瘾离不开福寿膏,再为她带去身染花柳病的人,介绍朝廷官员,间接地将花柳病传到朝堂之上。”   百官恨得牙痒痒。   又是福寿膏,又是花柳病,西戎是真的怕他们死得不够快啊。   要不是楚婳和系统,他们恐怕还真的会着道。   不,也有人是已经着道了!   楚婳是真的好奇:【统儿,你知道西戎人为什么盯上刘月吗?】   要不是林友说了半天都没说到她感兴趣的地方,她也不舍得让系统浪费能找辣椒的瓜能。   系统也有点好奇:【我去查查。】   它还没搜寻出过结果来,林友那边听到,多加了句:“据刘月交代,她只是受制于人,听从吩咐,并不知情。”   带有点疯癫的刘月上来,也是为了让百官更清晰地看到染上福寿膏毒瘾后的下场,让他们为之警惕。   系统:【找到了!是因为你爹的官小,做官做人都没什么本事,比较好拿捏。】   没本事的楚平:???   你礼貌吗?!   系统:【正好刘月长期住在庄子,容易接触。不止刘月,他们还盯上了其他官员的妻子和妾室,本想趁着今年的秋狝在水里混合福寿膏,刘月算是个试验品。】   楚平叹气,皇帝和百官则是感到庆幸,还有止不住的寒凉与后怕。   幸好他们提前从系统这吃到了瓜,没有踩中西戎设下的陷阱,否则照这么一无所知下去,秋狝之后,大盛恐怕没多久就要面临西戎的铁蹄。   就在这时,系统发出一声惊叫:【天哪,原来是这样!】   楚婳:【怎么了?】   皇帝、百官:又有什么瓜?   经历了那么多,感觉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吃惊的了。   系统:【前不久,皇后不是在去春风楼的路上,遇到一个和皇帝年轻时很像的小伙子卖身葬父吗?原来那是早就设定好的剧本啊!】   【西戎皇帝打算给大盛皇帝戴绿帽子!】   楚婳:【嘶——】   皇帝:!!!   百官:?!!   瞳孔地震。 第26章   难道这是什么绿帽子反击战吗?   皇帝和百官不由地想。   他们昨天刚听说西戎皇帝有十顶绿帽子, 幸灾乐祸的同时遗憾于系统瓜能不足没法吃瓜,哪想到今天就听说西戎皇帝要给皇帝戴绿帽子。   你们当皇帝的,都那么喜欢绿帽战吗?百官默默在心中发问。   楚婳恍然大悟:【原来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斗是这样的。】   这就跟真实的商战其实是董事长搞偷拍, 抢公章, 扎竞争对手车胎一样。   朴素无华到让人怀疑那是假的,电视剧拍摄的那些用尽阴谋诡计的精彩商战才是真实。   皇帝:?!!   百官:?!!   不不不不——正常的国战不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 也是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地算计,这不是!绝不是!   不许污蔑我们的名声!   不许轻视我们的计谋!   可惜,他们在心里喊得再大声,自我澄清的愿望再强烈, 楚婳和系统也听不到一星半点。   楚婳:【上次吃皇后养替身外室的瓜时, 你没说完整啊。】   系统有点小委屈:【每个人身上的瓜那么多, 看不完, 再说瓜能不多,我不敢随便用啊。】   【这次不是福寿膏、花柳病等线索全都因为西戎串联到一起了吗?我就想, 他们能对官员和官员家眷下手, 为什么皇后和嫔妃这边没事?就那么一查……】   【好家伙!小伙子的卖身葬父是假的,草席裹着的死人就是把花柳病传给刘月的男人,小伙还因此在皇后面前卖了一波惨, 说他爹流连花丛,他娘上吊了, 他一边抄书一边赚钱读的书, 有多可怜多惹人怜惜。】   楚婳:“……”   【给自己安排了个父母双亡,嗯, 真是个孝顺儿子。】   皇帝:???   百官:???   这样的儿子还孝顺?是反话吧?肯定是反讽!   系统接着道:【这个身世是从有花柳病男人身上直接套用的, 他家还真有个儿子抄书赚钱读书,就是被亲爹卖去了小倌馆。】   【卖女儿去秦楼楚馆的人多, 卖儿子还是独生子的非常少见,男人怕被人戳脊梁骨,就把事情隐瞒下来,说儿子跑了,结果便宜了这人。】   听到这,楚婳沉默了,皇帝和百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那样的逆境中坚持抄书赚钱读书,那必定是个心志极为坚韧的人,却被亲爹一手给毁了。   有些父亲是真的不堪为父!   楚婳感叹道:【世人总是苛求子女孝顺,却从不苛求父母慈爱。】   【并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喝风饮露就能长大,难不成靠自己拼命活下来就是这么个……】   【罢了,不提了。】听到这么个人渣,楚婳略有些意兴阑珊,【继续吧。】   吃瓜系统却扭捏起来:【婳姐啊,这人是西戎的,你和皇后本来就陌生,这人又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瓜有点贵啦。】   【下值后我们去皇后安置替身外室的地方转一圈,找机会认识一下,拉近一点联系,到时候再买呗?可以省不少瓜能。】   楚婳想了想:【也行。】   百官:?!!   你行,我们不行啊!   哪有吃瓜吃到一半就停下的道理?还是这么劲爆的大瓜!   皇后怎么养替身外室了?西戎皇帝怎么给大盛皇帝戴绿帽子?你倒是展开说说啊!   皇帝的脸都黑了。   那次的瓜由于内容涉及到皇后,他截留了部分报告,不曾传递给臣子们看,谁知道还是暴露了!   眼看楚婳是真的不好奇,系统为了节省瓜能也不打算现在说,他们担心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楚婳和系统的对话会被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听到,完全无差别对待。   这种情况下,她一跑到那替身外室面前,再和系统对话几句,或者当场吃起热腾腾的瓜,附近的人知道了,西戎人也跟着知道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君臣心中都有些慌。   难道他们大盛的天降宝物要被西戎那些个下三滥的混蛋觊觎吗?不!绝对不行!   方才,林友一边吃瓜一边报告,一心二用禀报完了整件事。   最大的事结束了,锦衣卫把吴如和刘月压了下去。   他们俩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为西戎做事,残害大盛子民,都是通敌叛国的罪名,下场不会好。   吴如自知逃不过一个死字,满身颓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刘月不知道受到什么惊吓,有点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甚至没注意到队列中的楚平。   楚婳看着曾经那么注重容貌打扮的刘姨娘,变成如今蓬头垢面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国与国的战争,竟然算计到一群后宅女子的身上,又是让她们染上毒瘾,又是染上花柳病,还有奸生子。   即便她们能从毒瘾和花柳病的魔爪下逃脱,也会被褪去一身皮,很难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   西戎皇帝的手段未免太过下作了些!   楚婳胸中生出一股怒气:【统儿,我想做青霉素了。】   系统愣了一下:【你是想救那些得了花柳病的人吗?】   楚婳点头:【中药和针灸的作用可能不大,还是得用西药。】   【我知道很困难,需要很多时间和运气,做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真做出来了也可能过敏,纯度不够,有副作用,赶不上救他们,但还是尽力试试吧,总比直接认命好。】   【而且要是真的搞出来了,外伤感染什么都能救,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就当是……积福吧。】   她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就当是感谢上天赐予的福祉,反馈生养保护她和亲人的国家。   系统:【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就给婳姐加油打气吧!】   楚婳:【怎么会没有呢?你可以在我失败气馁的时候,把那些新鲜的瓜分享给我,让我开心一下,更有研究的动力啊。】   【咦?对哦,那就这么说定了!】系统开心地用了点瓜能撒花花。   一人一统就此达成共识。   下朝后,皇帝召来太医院判:“青霉素,你知道吗?”   太医院判摇头:“微臣不曾听说。”   “罢了。”皇帝其实在楚婳说的时候就猜到可能没有,就是有点不甘心。   感染花柳病的文武百官和家眷的数量实在不少,也就是西戎的计策开始没多久,那些人的感染程度比较轻,发现得早,暂时先用针灸和药物医治着。   之后,如果病情没有缓解甚至严重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楚婳早点搞出青霉素。   为了有时间搞青霉素,楚婳想快点把户部的账目弄完。   她没有傻到大包大揽,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所有工作做完。   为了提高效率,采用流水线工作,将户部官员分成几批,一批抄录,一批校对,一批计算,一批核验,技能熟练度上来后速度一下子提升,快得户部尚书户部侍郎等人纷纷哦呼。   而她,每天准时下值回家做准备。   三天过去,楚婳所需的东西都安排下去,很快就能开始尝试第一次实验,能稍微宽松一点。   【来吧,吃个瓜。】   系统:【西戎皇帝的绿帽子,还是大盛皇帝的绿帽子?】   户部官员:“……”   锦衣卫:“……”   系统近墨者黑,彻底被楚婳带坏——提起绿帽子就特别兴奋。   楚婳微愣:【怎么有西戎的选项?你不是要节省瓜能吗?】   系统傲娇地哼了一声:【身为一个优秀的吃瓜系统,188已经学会自食其力,三天时间就攒了两万多的瓜能,当然能够奢侈一把!】   语气中的自豪自得,浓烈得楚婳很想薅一把系统的狗头。   户部官员:“……”   锦衣卫:“……”   你所谓的自食其力就是白天兢兢业业查贪污,晚上等楚婳睡着以后,一边呜呜呜地刷科举题,一边哇哦哇哦地吃瓜吗?   你知道你个吃瓜系统十二个时辰都在干活的行为,害得整个朝堂有多惨吗?   记录一人一统对话的锦衣卫因为手部筋挛换了十几个,缺人到从十二监调人,太监的身体素质不如锦衣卫,已经换了二十几个。   指挥使林友带着所有锦衣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是在抓贪官,就是在抓贪官的路上,四天下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黑眼圈重得跟食铁兽有得一拼。   今上登基以来,镇抚司第一次紧急扩招。   刚招进来的新人没怎么培训就直接拉出去干活,可把一群初出茅庐的新人给激动的,一激动就努力干活,一努力就全都趴下了。   户部这边既要查账,又要收拢抄贪官得来的钱财,国库的钱多了,还得分给嗷嗷待哺多时的各部门,第一次体验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滋味。   以上还是白天查贪污的影响,晚上刷科举题的影响就更过分了。   楚婳花费重金为楚勤搞来的那么多套卷子,将今上登基后的每一届科举前三甲和优秀进士,包括一些官员的言论、策论、诗词等全部收录在内,其中蕴藏的瓜更是数不胜数。   皇帝和百官白天忙政务忙得头昏脑涨,就想吃个瓜轻松一下,结果最近的瓜不是贪污,就是科举,还夹杂着贿赂、透题、替考、杀人,不得不抹一把脸继续加班。   刑部官员不够用,拉大理寺一起垫背,两个部门手牵手共沉沦。   而不用考科举也不用查案的武将,连续几天的科举瓜吃下来,也被闹得能和文官谈论几句科举题了。   通过科举入仕的文官危机感越来越重,再度提高办公效率,压缩睡眠时间,一个个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再读书,就怕输给一个本职吃瓜的孩子。   武将们一看,哦豁,文臣卷起来了?那我们也不能输!   日常锻炼搞起来,手下操练起来,书就算了,不是武将的擅长,但是想想吃瓜系统一个孩子都这么努力,他们这些个都有儿孙的父亲祖父也不好太懒散。   行吧,不就是卷吗?捏着鼻子跟了!   文官们一看,武将都卷了,盛世下的文官哪能输给武将?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卷!往死里卷!   你卷我卷他也卷,整个朝堂都卷得不成样子。   累死了,求你了呜呜!   楚婳和系统半点不知他俩已经快把整个朝堂逼疯了,还在愉快吃瓜。   系统小手一挥,豪气地表示:【两个都买了!】   不一会儿,吃完瓜的系统哇哈哈地回来了:【哇哈哈——婳姐,你肯定想不到西戎皇帝有多奇葩!】   楚婳还真被挑起了好奇心:【咋的?】   系统:【他为了给大盛皇帝戴绿帽子,在西戎和大盛边境找了几个和大盛皇帝有点像的女人生孩子,从中挑出一个最像大盛皇帝的儿子送过来了!】   楚婳:【哦豁!】   户部官员、锦衣卫:哦豁!   楚婳迈出试探的爪子:【所以西戎皇帝喜欢的到底是大盛皇帝还是大盛皇后?】   【小伙子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西戎皇帝吗?会不会看到大盛皇帝后以为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到底是谁给谁戴绿帽?】   系统:【咦???】   户部官员、锦衣卫:咦!!! 第27章   楚婳的猜测很有道理。   在没有亲子鉴定技术的古代, 很多人看是否亲生有几个办法。   最普遍的一个就是滴血认亲。   三皇子就是靠着皇帝当年留下的玉佩和滴血认亲上皇家玉牒的,当然,现在知道是假的。   还有一个不太常用的是:看脸。   受遗传基因的影响, 有些孩子在长相上与父母十分相似,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孩子。   但是,世界那么大, 哪能保证没有两个相似的人呢?   楚婳还在猜:【要是小伙子见了大盛皇帝,从容貌上判断自己是大盛皇帝的儿子,而后反过来对付西戎皇帝,那就有趣了哈哈!】   户部官员、锦衣卫:咦?   这格局不就彻底打开了吗?   远比用十顶绿帽子传闻让西戎皇帝丢脸好多了啊!   锦衣卫匆忙把只记录一截的报告传了上去。   皇帝和老太师老太傅等人看到的时候, 也有一种格局被打开的豁然开朗感。   西戎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精心谋划准备二十年的计策, 因为大盛皇帝的一张脸, 把西戎皇子策反了, 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要是能近距离看到西戎皇帝得知真相后的崩溃表情就更好了!   不多久, 他们收到后续的报告内容, 瞬间感受到心情从天空降到谷底的巨大落差。   系统一句话破灭所有人的期望:【可是小伙子知情啊。】   【在他出发来大盛前,西戎皇帝见过他,告诉他身世和此行的目的, 也告诉他如果此计成功,让西戎兵不血刃地拿下大盛, 他回去就能当西戎太子。】   皇帝:“……”   太傅等人:“……”   果然, 西戎皇帝能想出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段,不会在这件事上简单翻车。   楚婳已经很了解西戎那边的套路了:【西戎皇帝又搞了个什么下作计策?】   系统:【这个计策你说它下作也是下作的, 但要是成功了, 的确兵不血刃。】   【西戎皇帝知道大盛皇帝皇后感情不睦,就让最像大盛皇帝的儿子去引诱皇后, 如果能够让皇后生下孩子,那就有两种可能。】   看到这,皇帝霍然起身,满脸怒色:“竖子尔敢!”   以皇帝的君王教养而言,骂一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他国皇帝“竖子”,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脏话。   “竖子!竖子!”皇帝气得来回转悠,整个人如同一只出门寻找食物回来却发现被偷家的狗狗,急得浑身焦躁又无处发泄。   他看到龙案上放着的一盏茶杯,拿起茶杯就要砸下去,却在余光瞥见御书房内还有老太傅老太师等人时停住了。   他看到了老太师,想起了老师的谆谆教导。   ——君王不能喜形于色,不能溢于言表,不能怒喝于颜。   反复在心中默念,念到第十遍的时候,皇帝冷静下来。   “嗒”的一声,茶杯稳稳落下,没有溅出一滴。   皇帝重新坐回龙椅,依然冷着张脸,但比起先前的勃然大怒连报告都看不下去,已经好上很多了。   老太师等人比皇帝先一步看到后面的记录,知道皇帝还要生气,没有多做劝说。   系统:【第一、皇后生了个儿子,只要和大盛皇帝有两三分相似,就没人怀疑皇后儿子的血统。等皇子长大成人,大盛皇帝差不多六十来岁,也到该驾崩的时候了。】   【这个有着西戎皇室血统的皇子,如果能在大盛的培养下顺利继位就是最好的结果。要是不能,西戎会送几场胜仗给他,为他积累军功,再抓抓北狄的奸细什么的造造势,推他上位。】   【等到合适时机,再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上位的理由,就能把大盛握在手中。】   皇帝眉心狠狠一跳,额角青筋直蹦。   竖子!竟将他、皇后、皇子、皇孙全部算计在内!竟企图将整个大盛玩弄于股掌之间!   心情越是激荡,他就越是冷静,逼着自己往下看。   系统:【第二,皇后生了个女儿或者不像的儿子,只要没人怀疑,就能同上述发展,有的话也可以用通奸、奸生子的把柄威胁皇后、公主、皇子为西戎办事。】   【给皇帝下毒,暗杀其他皇子皇孙,向西戎传递大盛情报,偷窃大盛各地军防图等等。】   【就算引诱不成功,只要让皇后睡一觉,言语间有所暗示,让皇后对孩子的生父存疑,到时一样有把柄让他们为西戎办事。】   楚婳咬牙:【太毒了,这孙贼!】   吃瓜本是为了放松心情,结果这瓜吃得她快要乳腺结节了,可恶!   系统不能更赞同:【就是就是!】   皇帝本被气得头晕目眩,眼前的字在他眼前也从一个变成两个,快要看不清了。   等看到楚婳的“孙贼”,顿时眼前一亮,可不是吗?是孙子也是贼,楚婳怎么这么会骂呢?   他有君王包袱,有旁人在的时候必须克制自己,但楚婳不用啊,多骂点多骂点!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转晴,老太师等人猜测他应该看到了楚婳骂人的部分,微微松口气。   皇上高兴就好,至于孙贼其实是孙子诶的事……   嗯,京城人士都知道,皇上自然不例外,让他高兴一下好了。   反正,后面还有更不开心的。   老太师老太傅等人默默望天,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系统接着道:【再不济,计策没有成功,西戎皇帝也只是损失一个儿子,他的儿子不要太多,死一个两个根本不心疼。和咱们不算流落在外的那个真公主,只有五子三女,嫔妃多子女少的皇帝完全不一样。】   皇帝:“……”   你说西戎皇帝就好好说,为什么非要牵扯上朕?!   五子三女,日常被百官提及,难道他不烦吗?   可他都那么努力了,嫔妃就是怀不上,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子嗣不丰实在是皇帝的痛处,他知道真相之后,百般犹豫,还是私下派遣锦衣卫去找当初被王婕妤丢在青楼的公主了。   这么多年过去,那孩子要是没有别的际遇,怕是早在青楼挂牌接客了。   三皇子是前朝余孽的事没公布出去,这个公主就不能大张旗鼓地认回来,不能回归原位,也不能再用“当年皇帝南下时宠幸美人其实还有一个孩子”的理由。   ——皇家血脉一个个流落在外,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可他总不能不找吧?   既是他的血脉,哪怕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归皇家,起码也能换个地方过更好的生活。   御书房的气氛随着皇帝翻到最后一页,气氛渐渐凝滞起来。   老太师来一套柔和的:“这些都是还未施展的计策,没有成功。”   老太傅就来一套凶猛的:“皇上,西戎敢如此算计我大盛,没有成功也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大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算计的!”   “自然。”皇帝看着那一张张写满西戎皇帝阴险计谋的报告,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策反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西戎皇帝派来的儿子。   老太师:“……”   老太傅:“……”   两个死对头都傻眼了,这、这行吗?   人家又不傻,就算因为和大盛皇帝面容相似的缘故,对是否是西戎皇帝亲生一事产生怀疑,可西戎能给出太子之位,他们能给什么?   有如此巨大的利益差距,对方怎么可能被他们策反?   但皇帝都下令了,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只能照办。   老太师思虑片刻,道:“那就从他的身世,以他和皇上相似的面容做文章。西戎帝完颜洪无所不用其极,那人怕是心中也有数,就从这点下手吧。”   老太傅和老太师当了几十年的死对头,不要太了解对方在想什么,接续道:“就说他是皇上流落在外的血脉,完颜洪是为了让皇上和他父子相残,这才在多年前偷走了他。”   毕竟现在谁都无法证明那个人究竟是谁的儿子。   皇帝略一思索:“可行。”   几人就此事展开更进一步的讨论,争取做到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都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正在喝茶润嗓,收到锦衣卫送来的第三份报告。   皇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瞠目结舌:“什么?”   老太师老太傅低头一看,也傻住了。   什么叫峰回路转?这就是!   系统爆料:【何况,那也不是西戎皇帝的亲儿子。当当当当,第一顶绿帽子来啦!】   这精彩的反转听得楚婳直呼:【哦豁!】   系统:【西戎人的面部轮廓更深邃些,和大盛人有很明显的区别,很容易看出来,所以西戎皇帝是在两国边境找的和大盛皇帝相似的大盛女子。】   【那女子已经嫁人生子了,生活也挺幸福美满的,结果被西戎皇帝派人掳走,还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女子恨其入骨,哪愿意生他的孩子?】   【但她不愿就这么死了,和西戎皇帝虚与委蛇着,假装爱他,唯他之命是从,其实是在暗暗寻找复仇的机会。】   楚婳惊呼:【现实版的女子复仇记!姐姐好强!】   系统:【后来,她偶然看到西戎皇帝对着大盛皇帝的画像自言自语,发现自己和大盛皇帝容貌相似,顿时明白了!】   楚婳也明白了,激动地道:【这就是替身啊!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俩还有国仇家恨,性别之隔,世俗成见,只能找个和你相似的女人当替身聊以慰藉。】   皇帝、老太师等人瞳孔地震,心速直飙。   啊这这这——   楚婳的语气却陡然一转,变得十足冷淡:【嗯,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皇帝:“……”   老太师等人:“……”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少看点稀奇古怪的话本吧你!吓死人了!   皇帝恶狠狠地擦着唇边少许喷出来的茶水,明明也没怎么样,总觉得自己脏了。 第28章   面对楚婳的离谱猜测, 系统只有一个反应:【哈哈哈哈哈……】   记录的太监估摸着实在手疼,想省点力气,在哈哈后面标注了数字:十八。   皇帝:“……”   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无聊还是严谨。   系统:【其实不是啦。】   【西戎皇帝确实是在对大盛皇帝的画像说话, 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诉衷肠, 是类似于“你等着,再过不久我就能干掉你!”这种。】   楚婳揶揄道:【相爱相杀?】说完自己就笑了。   皇帝:“……”你自己说, 离不离谱?离不离谱!   这一刻,他切身明白了当初原户部侍郎和二皇子的感受:换只羊薅,放过朕吧!   系统知道楚婳是在开玩笑,没有回应那句话。   【女子不知道西戎皇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但她知道自己是因为那张脸被盯上的, 西戎皇帝经常召她和其他面容相似的女子侍寝, 那些人怀孕之后又会被送走。】   【她猜测, 西戎皇帝可能是准备替换大盛皇帝的孩子,然后她通过吃药使自己出现怀孕的脉象, 被送走后再找一个男人怀上。】   楚婳是女性, 更容易共情女性,所以在她看来:【这顶绿帽子是戴得一点都不冤枉啊。】   哈哈哈哈!皇帝的嘴都快笑歪了。   看见楚婳对自己的绿帽子感兴趣时,他是很不高兴的, 但这份兴趣落在其他皇帝头上时,他只想说:干得好!再来点!   老太师等人:“……”糟了, 皇上被气得彻底放飞自我了。   转而一想, 对方真的和西戎没有关系,那就更好办了!   完颜洪本就不可能让一个拥有一半大盛血统的人登上太子之位, 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愿意, 大臣们也不可能同意。   再有杀兄夺母利用之仇,只要找好切入点, 策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心情好起来了,他们就更想吃西戎皇帝的绿帽子大瓜了。   这不才一个吗?另外九个详细展开说说啊!   楚婳:【还有呢?】   系统:【另外两顶绿帽子和这个有些相似,情节重复性比较高就不说了。】   【说说这个最炸裂的吧,这几顶绿帽子是西戎皇帝自己都知道的,甚至他还亲自挑选安排男人睡他的女人。】   楚婳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也玩得太花了!】   皇帝、太傅等人极为震惊:怎么会有甘愿自戴绿帽子的男人?还是皇帝!   那可是皇帝诶!普天之下最无法容忍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   这个完颜洪可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怪不得心理扭曲到两国国战也只会对后宅女子下手。   楚婳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前朝皇帝、西戎皇帝,当皇帝的都这么会玩吗?】   系统套用楚婳曾经的发言:【188不理解,但予以尊重。】   风评被害的皇帝:“……”   前朝末帝会玩,西戎皇帝会玩,跟朕这个大盛皇帝有什么关系?!   系统接着道:【完颜洪的登基之路并不顺利,当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经历过不少暗杀,他是杀兄弑弟,杀到最后只有他和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这才当上了皇帝。】   【完颜洪的母亲只是西戎皇宫里的一个洗脚婢,没办法给他任何帮助,他就勾搭上了西戎将军的孙女石盏娇。】   【石盏一族帮助他太多,完颜洪就对石盏娇许下诺言:等我登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听到这,楚婳就知道后续剧情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了。   【石盏娇不会对完颜洪说:我想要后宫三千吧?嗷嗷姐姐好辣我好爱!】   系统:【哈哈那没有,她就要了六个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帅哥,加上完颜洪就是七个,一天一个正好轮一周。】   楚婳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石盏姐姐真的好辣哦!】   皇帝:“……”   老太师等人:“……”   你个小丫头才十三岁,怎么成天不是看什么《风流寡妇俏书生》,就是羡慕人家有帅哥美女?   肯定是楚平带坏的!回去就整他!   系统:【如果遇到来葵水的日子,她就会把这几天的份额安排给完颜洪,盖着被子纯睡觉,估计是嫌弃他吧?但她现在都是皇后了,总不好真的不和皇帝睡。】   楚婳发出更为羡慕嫉妒的声音:【娇娇姐姐真是我辈女子楷模!】   系统相当宠宿主了,见楚婳羡慕激动得就跟追星族看到偶像一样,强忍肉疼地道:【婳姐,睁大眼睛,我只给你看一秒哦。】   楚婳严阵以待:【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皇帝等人看不到,只能从纸面上的对话中进行判断:大概是美的?   因为楚婳看完以后明显更激动了:【我的妈呀!娇娇姐姐这是G杯吧?肤白貌美、明艳张扬、腰细腿长,妥妥的女神啊!啊啊啊我好爱啊!想偶遇!想在姐姐的胸口滑滑梯!】   【这样的女神配给完颜洪那孙贼也太浪费了!七个帅哥哪里够?起码也得三十个,一个月不重样才行啊!】   【比起娇娇姐姐,二皇子妃真的弱爆了!向娇娇姐姐看齐好吗?!】   二皇子妃的公公皇帝:“……”   二皇子妃的祖父老太傅:“……”   二皇子的老师老太师:“……”   这一刻,他们想整楚平的心思高度一致:看看你个蠢材怎么教的女儿!   并且,发出和二皇子一样的无声呐喊:禁止楚婳偶遇二皇子妃!   【呜呜呜真的好贵啊!总系统这个奸商!】系统为逝去的瓜能哭了一会儿,【婳姐,还要继续吗?】   楚婳:【不了,休息时间到,该干活了。】   报告到此为止。   皇帝颇有些意犹未尽,“这不还有一顶绿帽子的瓜没吃吗?”   老太师已经很懂楚婳的作风了:“她应该会等到晚上回家有时间了再慢慢吃。”   老太傅:“……”   眼看这对君臣已经在想晚上能吃到个什么绿帽瓜,他赶忙咳嗽一声,“还策反吗?”   皇帝:“自然。”   老太师:“咳咳继续吧。”   众人手里掌握着这么多西戎皇室的秘闻,哪能不加以利用?   不想法子报复回去,他们都不配被武将骂一句:你们文官的心都脏!   御书房忙着搞离间计的时候,吃瓜吃到撑的楚婳正在户部认认真真地查账,系统兢兢业业地查漏洞补充瓜能。   而其他户部官员也因为吃瓜精神振奋,效率奇高。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楚婳揉揉酸疼的手腕和腰肢,在两个锦衣卫的护送下回家。   刚出户部大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楚家用的是青棚马车,驾车用的是最普通也是士族可用最小规格的两匹马,青棚马车旁还停着一架两匹马拉着的蓝棚马车。   乍一看,两辆马车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实则差别大了去了。   楚家用的是从马市买来的普通马,而蓝棚马车的马用的是混血的北狄马。   大盛马高大、力大、耐力强,适合驮运,北狄马精悍、匀称、擅奔,是天生的战马。   北狄严格控制着每一匹北狄马的流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目的任何途径向大盛出售。   目前大盛拥有的北狄马,全是大皇子在战场上缴获得来。   战马损耗率高,寿命短,数量也少,和大盛马生下的混血马有兼具双方特点的,也有徒有其表只能装装样子的,两者的数量都很少。   这样的混血马很少出现在市场上,一般是供皇室或大将军专用,品级稍低一点的都得不到。   楚婳趁着靠近时打量了两眼,嗯,是样子货。   她放心地上了马车,正要进去,隔壁那辆蓝棚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下来一个漂亮婢女:“楚大人,我家主子请你马车一叙。”   楚婳:“……”   【统儿,这谁啊?找我什么事?】   婢女眉眼沉静,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系统秒回:【是皇后。】   楚婳:?   别说皇后了,就是皇帝,她也只是在朝堂上远远地看两眼,连皇帝脸上是有痘还是有痣都不知道,皇后找她做什么?   她慢吞吞地爬下自家马车,再慢吞吞地前往隔壁马车。   【统儿,皇后不会是因为二皇子参我爹狎妓不成,反而暴露自己和二皇子妃一起去青楼学习房中术的事,对我怀恨在心,回去跟他娘告状。】   【然后,他娘现在来找我麻烦了吧?!】   漂亮婢女:“……”   马车里的皇后:“……”   皇后都顾不上初次听到楚婳和系统意识交流的荒诞怪异感,“楚大人。”   “臣在。”   “上来吧,本宫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皇后都这么说了,楚婳还能咋的?   “臣遵旨。”   也是这时,吃完瓜的系统回来了:【婳姐,皇后是找你一起去春风楼。】   楚婳:【什么?你不早说!】   干脆利落地爬上马车,半点不见先前的拖泥带水样,“参见娘娘。”   皇后:“……”   婢女:“……”   锦衣卫:“……”   皇后原地沉默两秒,这才收拾好心情,也是,她早该知道这姑娘的不同寻常之处。   “不必多礼,坐吧。”   楚婳也就坐下了。   她不好直勾勾地盯着皇后的脸看,系统却没这个顾忌,看完了还在感叹。   系统:【皇后比照片里好看多了,配给皇帝浪费了。】   楚婳:【就是就是,这次去春风楼我一定要给娘娘点个十个八个小伙子!西戎来的那个碰不得,春风楼里的还碰不得吗?】   系统:【这行得通吗?】   楚婳:【有什么行不通的?你不仁我不义!你有小老婆,我有小老公,多公平啊!】   皇后:……咦?好像有点道理哦。 第29章   系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皇后说话, 不禁好奇:【婳姐,你俩的木头人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楚婳无奈:【那我能咋办?这可是皇后,顶头上司, 随便插嘴会死的。】   皇后:“……”   漂亮婢女:“……”   不至于, 真不至于。   皇后从来不曾因为谁插一句嘴就把人打死,也不知道楚婳为什么会对她有这种错误认知。   但楚婳不知情, 她就不能对应回答以免暴露真相。   “楚大人。”   楚婳连忙回神:“臣在。”   皇后找了个自认还可以的话题:“听说你这几天协助户部查出不少坏账。”   楚婳:“托您的福。”   【统儿,你确定皇后是找我一起去春风楼,而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皇后:“……”   系统:【确定!婳姐,吃瓜系统是根据已有事实进行信息搜集, 不会出错的, 除非她临时改了主意。】   皇后心中一凛, 话题倏地一转:“查账肯定累了, 不如去个能够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楚婳低眉顺眼:“都听娘娘的。”   马车缓缓前行,车的两侧跟着皇后的婢女和几个锦衣卫, 他们手中的绣春刀令看到的路人自觉远远避开。   皇后放缓声音, 尽力柔和着道:“皇上与本宫提起过,你本是养在深闺中的姑娘,却因皇上一念之差日日寅时起床, 代替你的兄长上朝。”   楚婳:!   可算是知道让她天天凌晨三点起床,顶着冷风上朝的大聪明是谁了。   本以为是谁出的馊主意, 没想到是皇帝啊。   “现在又被调到户部去做如此繁琐、费神的活, 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本宫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对不住你。”   系统听了几句都没听出重点, 选择求助场外:【婳姐, 皇后是在做什么?】   楚婳:【这就是当老板的惯用伎俩,知道你忙还想给你安排任务的时候, 先和你拉拉家常,拉近点关系,让你以为两人关系好,什么都可以说。】   【等你卸下防备,忍不住和她吐槽起来,一不留神说得多了,就会立马被她抓住把柄,老板就能用“你也不想这事被其他人知道吧?”的眼神看着你。】   【你的小胳膊还能拧过老板的大腿吗?就算现在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也不得不含泪接过老板给你的不合理任务,一天十二个时辰干活,只要不下班就不会上班。】   系统震惊地飙出了小奶音:【太过分了!婳姐你好惨哦!】   皇后:“……”   婢女:“……”   锦衣卫:“……”   猜得很好,下次别再猜了。   还有,系统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被楚婳带歪了!   皇后没法出声提醒系统,只得隐晦地道:“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太辛苦,本宫可以为你和皇上说说。”   楚婳微笑:“多谢娘娘厚爱,为大盛和百姓服务,永远都不辛苦。”   【统儿,看见没?这就是和老板对话的技巧!老板问你辛不辛苦,永远不能老实回答,必须回答得漂漂亮亮,否则永远别想升职加薪!】   系统狠狠点头:【学会了!】   皇后:“……”   婢女:“……”   锦衣卫:“……”   皇后是真的觉得皇帝给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活太多,有点过分,想帮帮楚婳。   只是,经过这两次算是鸡同鸭讲的对话,她也看出来了:楚婳对她的皇后身份有着不一般的警惕心。   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身份官职比她高的人有如此之强的警惕心。   总而言之:只要她还是皇后,恐怕说什么都会被楚婳理解成别的意思。   皇后有些气馁,但她忽然想到先前楚婳和系统的对话,试探着说:“听说春风楼的茶不错,楚大人陪本宫去喝一杯?”   楚婳的眼睛都亮了:“臣遵旨。”   面上恭恭敬敬,内心已经疯狂尖叫:【嗷嗷嗷统儿,重点可算来啦!】   系统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了,跟着楚婳一起尖叫:【嗷嗷嗷婳姐,我们一起现场吃瓜啊!】   皇后:“……”   婢女:“……”   锦衣卫:“……”   有一句话叫做:物似主人形。   简直是为这一人一统打造的,再形象不过。   离得不够远的路人听到了声音,但没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再一看,好家伙,那么多锦衣卫守着一辆马车,惹不起,溜了溜了。   一盏茶后,春风楼到了。   楚婳先一步下车,正准备扶皇后,一直跟随在马车边上的漂亮婢女搀扶着皇后下了车。   皇后今天穿的是一套玫红的袍子,是的,她也女扮男装了。   尽管由于过于女气的容貌和雍容端庄的气质,导致这装扮有跟没有一个样,谁都看得出来,到底还是尊重了一下春风楼的青楼性质。   不管先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临到门口的时候,皇后还是胆怯了。   她是一国之母,当为天下女子表率,是不是不该因为和皇帝赌气而来春风楼呢?   楼里的脂粉味浓得她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想必更是严重,这样的地方她真的要进去吗?   楚婳低头拍了拍官袍上的灰尘,脚步一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贾衣和蔡刚领了皇命,面不改色地拎着绣春刀,跟在楚婳身后一起进去了。   皇后:“……”   看着堂堂正正的楚婳,再看看费心女扮男装还胆怯的自己和婢女,总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碧玉,我们走。”皇后抬头挺胸往里面走。   碧玉压着嗓子说话:“是,公子。”   两人的身后默默跟上四个带刀的锦衣卫。   他们一行人带着刀刚出现在春风楼门口,还没进来,就有人慌忙前去通知老鸨。   老鸨得知有锦衣卫前来也慌了一瞬,锦衣卫这几天白天黑夜到处抄家,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春风楼的生意都因此受到影响。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没法和锦衣卫硬杠,只能笑脸迎人。   “几位客官……”   老鸨的目光飞速划过几人的站位,知道锦衣卫是保护着那三个人,再拿眼睛一瞧,咦?   怎么有人穿官袍来青楼,不怕被罚被贬吗?哦,是个女的,嗯?女的?   后面这两个……好吧,也是女的。   老鸨的眼光极为毒辣,一眼就看出碧玉的姿势和站位是伺候人的,碧玉身前的那个是主子。   这一行人的衣服都是鲜艳的好料子,没有一个差钱。   “两位贵客楼上喝茶?”   楚婳进来的时候已经扫了一圈大堂的情形,没有太露的调笑画面,只是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聊聊天,看看大堂中央舞台上的歌舞乐器表演。   “来一壶铁观音,两份茶点,再叫十个不同风格的小伙,要会弹会唱会说话会逗趣会按摩的,冰冷的矫情的谄媚的不爱干净的都不要。”   老鸨:“……”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要不是她确认以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从未见过这位姑娘来春风楼,还以为是哪个熟客呢。   “好嘞,两位贵客请上三楼包厢风雨情。”   一位衣着单薄的白衣公子款款而来,语气轻柔:“两位贵客请跟我来。”   楚婳先走,倒不是为了抢什么第一,只是总不能让皇后和老鸨说话吧?   她堂而皇之地穿着官袍来青楼,还走在前面,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就不容易让人注意到后面的皇后。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也能给皇后挡挡枪。   皇后自是明白的,上楼的时候笑着问她:“楚大人以前来过?”   “没有。”楚婳老实交代,“话本里看来的。”   皇后:“什么话本?”   楚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用眼神询问:您真的想知道?   皇后点头:想知道。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楚婳:“《摄政王强制爱》,里面就有摄政王的小娇妻逛青楼的情节,臣只是稍加运用,让它变得更加符合实际。”   皇后:“……”   其他人:“……”   什么实际?给皇后娘娘找十个小伙子伺候的实际吗?   贾衣和蔡刚都怀疑以他们俩在镇抚司数一数二的能力,能够完美挡下来自外部的偷袭、暗杀、毒杀、围攻,但可能挡不住楚婳自己主动作死。   全大盛敢带皇后逛青楼,还敢为皇后点十个小倌的人,是真的只有你一个。   一行人在略有些诡异的沉默中到达三楼包厢:风雨情。   这是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包厢,墙上挂着几幅花草字画,屏风用的是风景画。   房间里有一股淡雅的沉香,沉香成香原因特殊,时间漫长,数量稀少,这不是顶级的几种沉香却也十分难得,整体上精致但不庸俗。   楚婳敢打赌:“二皇子估计也来的这间包厢。”   皇后已经看完了,还算满意这里的布置,微微点头。   系统却道:【不是,是对面的芙蓉面。】   楚婳:“……”   皇后:“……”   两人对望一眼,发出同样的试探信息:去瞅瞅?   心动不如行动!楚婳脚尖一转,准备出去溜达一下。   刚推开房门,一排的青衣蓝衣白衣公子朝这边走来,见到风雨情包厢的门开了,顿时朝楚婳露出或温柔或乖巧或讨好的笑意。   楚婳默默收回脚,对皇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皇后:“……”瞬间骑虎难下。   十个风格不同体型不同却都十分英俊的公子,一眼就看出到底谁才是真正应该服侍的人,一股脑儿地涌到皇后身边。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公子喝茶吗?”   “公子吃茶点啊。”   “公子听曲吗?”   分明早就看出皇后是个女人,只因她女扮男装就口口声声称呼公子。   他们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就是热情一点,甚至在没得到允许之前都没有身体接触。   自二十多年前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定亲,皇后就连自家父亲和兄弟都有所避讳,嫁人之后身边多是婢女和太监,锦衣卫保护她却保持相当的距离。   这还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那么多年轻小伙包围,让她想起年轻时被诸多公子追求的时光。   皇后浑身不自在,不小心结巴了一下:“不、不必。”   刚说完,自己就闹了个大红脸。   这样子和马车里那端庄贤淑尊贵大气的皇后娘娘可相差太多了。   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楚婳狂戳系统:【统儿,娘娘美不美?】   系统:【美!】   公子们:???   娘娘?   公子们的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没关注楚婳,闻言默默将目光投向自己围着伺候的美人,难不成这位是宫里的娘娘?   也对,不然不会被那么多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保护着。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激动了。   娘娘好啊,娘娘有钱,手指头里随便漏一点就够他们生活好久了。   “公子,我给您唱个江南小曲吧?”   “公子可喜欢琴音?我什么都能弹。”   “公子可喜欢茶艺?我是春风楼里最会煮茶的了。”   “公子……”   “公子……”   皇后被一声声公子闹得头疼,这些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时刻谨守本分,没有半点逾矩行为,只是使劲浑身解数哄她开心。   她不能在这里端着皇后的架势,也不好让锦衣卫把人丢出去。   思虑片刻,皇后道:“一个个来。”   公子们欢喜地应:“是!”   楚婳倒了一杯铁观音,挑了个稍远的角落坐下喝茶,在那蹭表演看。   系统也看得津津有味,它日常吃瓜时只能看到照片和文字,还是第一次看到美男子之间的现场版争奇斗艳。   系统:【哇——这个琴弹得好!婳姐,他弹的什么啊?】   楚婳:【《阳春白雪》,用轻松明快的曲音展现冬去春来大地复苏的景象。】   系统犹疑地问:【青楼弹这个合适吗?不应该缠缠绵绵你侬我侬吗?】   楚婳:【第一次总得矜持点,总不能刚认识就天雷勾地火吧?】   皇后的脸微微发红,这丫头以为别人听不到,是真的半点不顾及啊。   要不是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看她不张嘴还能出声的事会不会暴露!   不过……能听到的范围是五十米,希望春风楼里到处弹唱喝酒聊天的声音能够压住。   要不是皇帝拜托她,让她想想办法,别让楚婳去西戎探子那省得暴露系统存在的缘由,她也不会考虑到声音大又杂,人员多又杂的地方,从而选择春风楼。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皇后一个眼神过去,靠近房门的公子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宝蓝袍子的……女子。   又一个女扮男装还不到位的。   女子打眼一瞧就笑了:“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皇后:“……”   楚婳:【统儿,这谁啊?】   系统:【是你心心念念要偶遇的二皇子妃啊。】   楚婳立马支棱起来:【哦呼!婆婆儿媳一起逛青楼,这不得多叫几个?】   “两位慢用,我再去叫几个菜。”   她想出去挑一挑帅气小伙,顺路的话还可以去对面的芙蓉面看看二皇子夫妇常用的包厢。   结果,她的屁股刚离开座椅,二皇子妃就做了一个单手下压的动作:“不忙。”   楚婳:?   二皇子妃:“来之前听说你们都在这,我又叫了二十个,一人十个,保准谁都不落下。”   她俏皮地冲楚婳眨了眨眼,好似在说:放心,本宫有好处,不会漏了你的。   皇后:“……”孝死婆婆了。   楚婳面色一僵,脚趾抓地,有些想溜了。   她是思想上的巨人,嘴巴上的王者,可真要让她十三岁被十个帅气小伙伺候……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婳乖乖举手:“我能申请换成漂亮姑娘吗?”能就更好啦!   那一瞬间,二皇子妃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确认过眼神,是喜欢和漂亮姐妹贴贴的同类啊!   楚婳却没接收成功,【统儿,我怎么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点火热?】   系统:【可能是看你长得好看,准备收你入二皇子府?】   楚婳倒抽一口凉气:【嘶——】   二皇子妃正准备解释自己只是看她像同类,就听楚婳的下一句是:【今晚就能去吗?】   皇后:“……”   二皇子妃:“……”   那、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婆媳俩以为楚婳是着急和漂亮姐妹贴贴,毕竟她早前在朝堂上就有过类似大胆发言,没想到……   楚婳:【二皇子的后院里全是会算账的美人,有一人算一个都是名门世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劳动力,好想全部打包到户部去哦,也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同意。】   皇后:“……”   二皇子妃:“……” 第30章   换成其他时候, 楚婳或许还有心情看看美人,和美人贴贴。   她现在着急搞青霉素救人,自然是尽量把任务分出去, 给自己多省点力。   要不是户部那一百多个官员已经被用到极致, 再挤不出一点水来,还没把四年前的那些账本算完, 她也不至于想到从外面拉人的办法。   至于户部那些账目款项会不会因此暴露?   那是二皇子和户部尚书等人该考虑的事。   再说,她都能去户部干活,二皇子的家眷为什么不能?   只要能给出让她们心动的报酬。   楚婳:【没有一个女人甘愿龟缩在后院,天天等着男人回来, 除非是个恋爱脑。】   皇后:“……”   二皇子妃:“……”   尽管不太确定恋爱脑是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意思, 但总觉得有被嘲讽到。   系统持悲观意见:【古代对女性要求都很严苛, 不会同意吧?】   楚婳笑道:【我都女扮男装上朝, 有这么好的条件了,总得为女同胞们谋点福祉吧。】   系统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让二皇子后院的那些美人都走出后院?】   楚婳:【她们不用伺候男人, 不用养孩子, 平日里没什么事干,多无聊啊?只要她们中有人想从后院跳出来,我就拉她们一把。】   系统用力地撒花和鼓掌:【婳姐你好棒啊!】   皇后:“……”   二皇子妃:“……”   她们俩不知道也不确定“上朝”这件事会给人带来多大的改变, 可楚婳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显然和她们都不一样。   皇后没得到皇帝曾许诺过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气愤、悲苦又无可奈何, 只能和皇帝冷战。   她是一国之母, 有着律法和皇帝赋予的尊贵和权力,只要不违大盛律法和皇家名声都可以做, 可是她从不曾为其他女人谋福祉。   楚婳十三岁就知道帮忙其他女人, 而她三十六岁,都是当祖母的人了, 眼里还只有自己和皇帝的感情再不纯粹,经常和皇帝闹别扭。   皇后忽然觉得挺没劲的。   而二皇子妃也在自我反省。   她只知道在二皇子的后院和那些漂亮姐妹贴贴,却没想过女人的一辈子那么短,这些姐妹得不到二皇子的宠幸,没有男人和孩子,有没有其他诉求?   姐妹们是不是因为自己二皇子妃的身份,不敢和她说心里话,这才陪着她胡闹,带着她的女儿们玩呢?   扪心自问,她不能把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凭什么姐妹们可以?   她似乎下意识地认为:女人一辈子就这样局限在后院,而她是因为皇子妃的身份才有种种特殊,其他人不行。   二皇子妃吓了一跳,她怎能如此?!   就连皇后身边的宫女碧玉,那六个锦衣卫,春风楼的公子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所以,这才是女扮男装上朝的正确方式吗?   ——为朝廷肃清贪官,还百姓清正廉官,替同胞谋求福祉。   楚婳跟系统说了几句,在心里横亘许久的想法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不需要有太多心思。   也是因为这样,她发觉了不对劲。   她和系统逼逼几句,已经花去了不少时间,可二皇子妃一直没有回应。   明明谁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在场的众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的样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楚婳也跟着若有所思起来。   忽然间,楚婳道:【统儿,来个二皇子妃的八卦吧。】   系统秒答:【好啊,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她……】   才刚开了个头,二皇子妃已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发呆的时候!   “楚大人。”   楚婳唇边的笑意渐渐深了:“臣在。”   二皇子妃看着楚婳的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有点说不上来。   “要去挑漂亮姑娘吗?”   楚婳:“好啊。”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人叩响,是二皇子妃提前叫的二十个公子到了,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风雨情的包厢算大的,可也容不下近四十个人。   楚婳主动提出:“对面芙蓉面还空着吗?”   “空着的。”   “我去那边。”楚婳一走就带走了两个锦衣卫。   皇后和二皇子妃看着她进入芙蓉面的包厢,笑眯眯地和这边挥手打招呼,远远地做了个“请随意”的口型,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婆媳俩面面相觑。   包厢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些,二皇子妃做主退了十个,皇后把剩余的二十个也给退了。   碧玉从荷包里取出几锭金子,本还有些怨言的公子们二话不说乖巧走人,包厢顿时安静下来。   皇后:“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妃:“殿下担心母后应付不来。”   皇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确实有些难以招架,闻言也不多说。   “你在外面听到声音了吗?”   这话没说得很详细,但二皇子妃能够理解,“不是很清楚。”   那就好,皇后心下微松。   再怎么和皇帝在感情上闹别扭,这种有关大盛和朝廷的大事,她是无条件站在皇帝那边的。   小倌们走了,楚婳也走了,皇后和二皇子妃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她俩留在这做什么。   也是这时,隐约听到一点声音,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楚婳:【统儿,这房间是名副其实的芙蓉面啊,处处芙蓉,处处美人,美不胜收。】   【你说,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在这种地方学习房中术,天时地利人和,是怎么忍住没当场实践的?】   听清楚的瞬间,二皇子妃的脸倏地红成了一颗大番茄。   她早就从二皇子那得知楚婳爱和系统胡咧咧,也知道二皇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尴尬得要死的事,还暗地里偷偷笑话过二皇子好几回。   可同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是真的……她恨不得立马飞出去捂住楚婳那张破嘴!   皇后却是和楚婳一样好奇,并下意识猜测:大概是嫌这里脏?   起码她是不敢用那张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更不知道是被怎么用过的床。   系统许是吃瓜去了,过了好一阵才回复:【因为洁癖啊,他俩不敢在这种地方胡来。】   楚婳:【我猜也是。】   皇后微讶:咦?还真猜对了啊。   二皇子妃忍不住后悔今天听二皇子的过来帮忙,否则尴尬的很可能就不是她了。   本以为这样难熬的时光还有很久,没想到楚婳没再继续吃瓜,而是和系统分享春风楼的茶点究竟有什么长处。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顺理成章地出了春风楼,皇后、二皇子妃、楚婳分别乘坐自家的马车离开。   跟着皇后的四个锦衣卫中有一个缓缓后退,回到了芙蓉面。   他在整个包厢里仔仔细细地检查许久,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离去。   另一边,楚婳顺利回到千画居,在青竹的伺候下换衣洗漱。   青竹从换下的官袍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本子旁还绑着一根小小的炭笔,炭笔似是写过不少字,有些短了。   “小姐,要换一支炭笔吗?”   楚婳:“不必。”   青竹就给放下了,“是。”   那是楚婳用来记录话本灵感的小本子,偶尔想起什么就会记录在上面,没有得到允许,青竹她们不会私自偷看。   红梅捧着一盅燕窝进来,“小姐,喝燕窝吗?”   “好。”楚婳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   系统在她耳边疯狂尖叫:【怎会如此?!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怪不得呢!我就说瓜能怎么消耗得那么快,原来是我不小心开启了共享功能,每次和你对话不要瓜能,可是分享给他们就需要了啊。】   【怪不得我让你看看搜索页面和石盏娇的照片,一两秒而已,竟然花费那么多瓜能,敢情是同时分享给了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啊!这能不贵吗?!】   系统已经气得快跳脚了,可青竹红梅没有半点反应,好似一点都没听到。   事实上,她们确实听不到的,因为系统在发现自己的疏漏后,已经关闭了共享功能,现在只有楚婳一人能够听到。   半个多时辰前,芙蓉面的包厢里,楚婳让蔡刚守在门口,让贾衣去点一壶茶,再要些茶点。   而她趁包厢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和炭笔跟系统做了个简单的书面交流。   系统,看这,不要出声。   正常吃瓜就行,小心别暴露了。   我们的对话有没有被其他人听到的可能?   皇后她们好像听到了。   由于她和系统的对话一直在继续,蔡刚没有起疑,也就没有非要留在房间里。   当时,楚婳的这些字可把系统吓了个半死,配合着楚婳将那会儿糊弄过去,后面一直在检查自己。   它把吃瓜系统的守则、规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把自己启用的所有功能检查一遍,这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楚婳边喝燕窝边说:【也就是说,从我绑定你的那一刻起,我们俩吃的所有瓜,别人都听到知道?】   系统做错了事,回答声音特别虚:【对。婳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楚婳当然知道,小家伙就是个刚出厂的小系统,没有什么经验,做错事很正常。   再者……   楚婳:【那你现在看看,除了院子里这两个明面上的锦衣卫,我们家可还有其他锦衣卫?】   系统跑去查了查:【咦,还真有诶!有二十多个呢。】   【哦,他们是在我第一天绑定你的时候就出现的,之后把我们俩的对话全部抄录下来送给皇帝和百官看。】   【吃瓜也就算了,他们连我刷科举题和那些抱怨的话也抄吗?手都要抄断了吧?哈哈哈他们连我笑几声都要记录诶,笑死统啦!】   【一开始是锦衣卫,后来实在记录不过来,经常要换人,你在户部上班的时候用的是从十二监调来的太监,在这里都是锦衣卫。记录我俩的对话是一个目的,更多的还是保护你。】   楚婳:“呵。”   明面有两个,暗地十多倍,皇帝这是怕她悄悄死了啊。   看来,她死亡以后系统会离开的事,皇帝和百官那边都知道了,并做出了决定。   算了算,贾衣和蔡刚就是那时候来的。   青竹和红梅看着喝燕窝还能喝笑的楚婳,满头雾水:今天的燕窝特别好喝吗?   系统不明所以:【婳姐?】   楚婳笑吟吟地道:【我说皇帝怎么突然给我升职,又调我去户部呢。】   系统这次反应很快:【升职是为了让你天天上朝,调你去户部是为了我的贪污瓜?】   转而又不太明白,【可就算你不上朝,我俩在家吃瓜,不一样有锦衣卫把瓜的内容传上去吗?在哪里都没区别吧?】   楚婳:【有几个可能,一个是现场吃瓜更开心,第二个是不希望我去别的地方。】   【就跟今天皇后来找我去春风楼不说,二皇子妃也来了,做了个双重保险,他们这是怕你我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   【第三是提前进行演练,防止我突发奇想去人太多的地方,到时候锦衣卫那边措手不及不好安排。】   【还有就是……认识了皇后和二皇子妃,吃后宫、西戎探子的瓜会更节省瓜能。】   系统:【那我把共享关了,让他们都吃不到瓜!】   楚婳:【那不就等同于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吗?】   系统想了想:【那我们约定个暗号,你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就开共享,不想的时候就私聊。】   【比如说你想开共享的时候叫我统儿,不想的时候就叫我系统。】   楚婳放下彻底喝完的燕窝,擦了擦嘴:【太明显了。这样吧,一直都是私聊模式,我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再开,我俩再一起演戏。】   那不就是戏精吗?这个它熟啊!   系统期待地搓搓小手:【好耶!】   楚婳:【作为他们隐瞒我俩这么多天的惩罚,今天就给他们来个天翻地覆。】   系统一听这搞事情的语气就兴奋:【好啊好啊,婳姐你说要怎么做,我一定配合!】   主动搞事制造瓜,波及人数越多,波及范围越大,造成影响越大,它能得到的瓜能也就越多。   可比大晚上刷科举题能得到的瓜能多多了!   楚婳这样那样交代一番,系统记得牢牢的,一个字都不敢忘。   晚饭过后,楚婳进入千画居花三天时间收拾出来的实验室。   这里有她让玻璃厂紧急烧制出来的烧瓶、烧杯、培养皿等实验器具,不太精准的粗制温度计,实验室的条件十分简陋。   秋天是吃橘子的季节,整个楚家上上下下吃橘子,积攒出了一堆橘子皮。   实验室里日夜烧地龙,把温度维持在25度左右,还放了个水盆维持湿度。   新鲜的橘子皮在这里多放几天,有着橘络的那面就能长出许多小绒毛,等它变成青绿色,就是青霉菌了。   楚婳不是微生物学和毕业出身,她前世是搞化学的,有关青霉菌的事,还是因为知道烂橘子表面的霉菌是青霉,好奇之下去查的。   她不知道这个温度和湿度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搞出青霉菌,搞出来了又能不能用,只能不厌其烦地实验和尝试。   希望能在橘子过季之前搞定,否则只能去各地寻找那种放在角落好多年,还没被丢掉,已经完全化成水的陈芥菜卤。   那是最早的可食用青霉素。   只是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楚婳才在让人寻找的同时自己也尝试一下。   将第一批实验用的橘子皮根据温度分区块放置,确认各处都没问题,楚婳就回了房间。   【统儿,做青霉素太费钱了,我有点难过。】   系统:【那……我们吃几个瓜开心一下?】   楚婳:【绿帽瓜有点吃腻了。】   系统:【贪官瓜白天在户部也吃得不少。】   楚婳:【有没有贪官、杀人、贿赂、大官等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的大瓜?】   系统等了好一会儿,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大瓜:【当然有啦!当当当当,今天咱就吃一个超级大瓜!】   【皇帝的弟弟安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先帝白月光难产生下的儿子,自小深受宠爱。先帝允许他自己选一块富庶的封地,他选了江南最富饶的周州。自那以后,周州每年的税有一大半落入安王的口袋。】   楚婳:【嘶——皇帝不管吗?】   楚家的人、锦衣卫:嘶——安王竟如此猖狂!   系统:【皇帝想管来着,可白月光临死前从先帝那求得圣旨,现在就是先帝遗命,除非安王造反,否则皇帝没法对他动手。】   【他就是周州的土皇帝,衣食住行样样比照着皇帝的标准来,皇帝派锦衣卫过去查,但是人家有先帝给的暗卫,去一批死一批。】   【皇帝不管了,他就更嚣张了,三年一选秀,看到漂亮姑娘就抢回家。他连成了亲的姑娘都抢,把举人丈夫打了个半死,在奄奄一息的丈夫面前把姑娘强了,丈夫被生生气死,死不瞑目。】   【姑娘当时怀孕没满三个月,丈夫死了,遗腹子没了,公公婆婆去衙门告状,被衙差打死了。姑娘绝望之下,穿着和丈夫一起绣的嫁衣上了吊。】   【事后,安王听说穿红衣上吊的女人会变成厉鬼回来报仇,就命人分尸镇压,手段极为残忍。】   楚婳听得拳头都硬了:【这傻逼安王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非得给他来一记断子绝孙腿!】   系统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楚家的人:“……”   锦衣卫:“……”   不少男人胯间一凉,又不得不说:就安王这种畜生,来几记都不够!   系统:【而且,这姑娘……就是当年被王婕妤丢在青楼,后来被老鸨送人,被一对年老无子的老夫妻卖豆腐养大的真公主。】   楚家的人:!!!   锦衣卫:!!! 第31章   今晚系统爆出来的确是个超级大瓜, 大到皇帝为之震怒,连夜召大臣们入宫。   “朕不动他,那是碍于先皇遗旨!他把大盛把皇家当成了什么?”   “三年一选秀, 朕都不曾如此铺张浪费!看见漂亮点的姑娘就抢, 前朝末帝都不曾如此!”   “打死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强人妻子, 杀遗腹子,联合当地官员打死举人父母,将那女子分尸镇压,这一桩桩一件件, 他是打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吗?”   “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大盛这个朝廷, 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皇帝一脸怒色, 当着诸多大臣的面, 将龙案拍得砰砰响。   先皇一共有七个皇子,其他的要么领了闲职, 偶尔来朝堂上晃悠一圈, 要么当个富贵闲人成天种花逗鸟,朝堂都不意思意思来一下,每一位兄弟都在向他表明:皇上, 我很安分的。   就安王一个人如此特殊,在皇帝鞭长莫及的江南一地。   安王要是安分点, 皇帝也能看在遗旨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花钱买安宁。   结果这小子都干了些什么?明知锦衣卫是皇帝心腹,派暗卫截杀围杀虐杀, 就是不让锦衣卫进入周州, 还犯下了这般罪行!   皇帝气得恨不得跟楚婳一样,给这小子来几记断子绝孙腿!   天子一怒, 大臣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霉头。   某些人悄悄去看老太师:太师,到您该上场的时候了!   老太师看完报告后也气,但他快七十岁了,历经两朝,经历过太多离奇离谱的事。   他已经平静下来了,见皇帝还气得跟一头发怒的狮子似的,劝说道:“皇上息怒,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往周州调查取证,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安王在周州胡作非为、草菅人命、视朝廷与律法于无物,才能按大盛律例处置。”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一旁的福硕亲王。   福硕亲王是宗人府的宗令,宗人府包办皇族的一切事宜,包括编写、修纂皇族族谱玉牒,记录皇族功勋,也包括和皇族有关的案件。   倘若皇族犯罪,其他部门没有办案权限,得交由宗人府和刑部一同办理。   换言之:安王的事得等宗令点头才行。   福硕亲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弟弟,年轻时上战场立过不少功劳,受伤退伍后才接管宗令一职,人心、辈分、威望都不缺,皇帝也得给这位叔父几分薄面。   福硕亲王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宗人府会配合各部进行调查。”   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福硕亲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包庇安王。   安王此事涉及贪污、逾矩、杀人、贿赂、强抢民妻等多桩罪行,户部、礼部、刑部、吏部、大理寺一个都跑不了。   也就是系统的爆料到此为止,否则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工部、兵部那边都得掺和进来。   谁知道安王在周州当了十多年的土皇帝,会不会仗着锦衣卫的探子进不了周州,又和当地官员勾连起来,有没有建造什么违规建筑,挖什么通道,造什么工事兵器?   更甚者,谁知道安王有没有私自囤兵呢?   ——土皇帝和真正的皇帝还是不一样的,没人知道安王的胃口和胆子被养大到了什么程度。   众官员光是想一想就头疼得要命,这是一块极难啃的硬骨头啊。   “调查还是派锦衣卫先行?”   “锦衣卫死伤无数,这么去不就是送死?”   “先皇给了暗卫没错,可至今也有十多年,应该没过去那么强了。”   “不如我们也派暗卫?”   每一任皇帝都有暗卫守护,先皇有,当今皇帝自然也有。   只是暗卫的职责是保护皇帝,查案这种事总不能真的让暗卫去吧?他们不擅长这个。   “暗卫令人害怕,正是因为他们身处暗处,无人认识。”老太师并不同意,“倘若全部放到明面上,就失去了暗卫的优势,还不如经验老道的锦衣卫。”   但是锦衣卫的功夫不如暗卫,躲不过先帝暗卫的截杀啊!   明面上处理安王,有先帝遗旨挡着,暗地里处理安王,有先帝给的暗卫挡着。   不少官员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先帝:您可真是给我们留了一个硕大的烂摊子!   别说皇帝和文武百官头疼,就连福硕亲王都不确定怎么做才能稳妥一些。   “让楚婳去呢?”有人小声提议。   老太师第一个反对:“不行,它只是在情报搜集上有奇效,一旦楚婳踏入周州地界,必定会被暗卫截杀。”   老太傅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听老太师这么一说,忽然有了其他想法。   “可它能提前知道暗卫从哪来,我方就能掌握先机,可以包围反杀,能够降低损失。”   “万一它吃瓜晚了呢?”   “大盛目前还承受不起失去它的代价。”   “以前大盛没有它,不照样这么过来了?”   “一个还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还是早点消灭好。”   讨论着讨论着,一众官员竟当着皇帝的面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脸红脖子粗。   原本怒极的皇帝悄然坐回龙椅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吵,没有一点劝架的意思。   劝什么劝?他恨不得鼓鼓掌,让他们多吵吵,最好吵得上头,吵到失去理智胡言乱语。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人在明知系统对大盛有大利的情况下,因害怕系统暴露他们的秘密,要楚婳非死不可。   皇帝甚至悠闲地开始品茶。   福硕亲王作为宗令,只处理皇族的事,不干涉朝堂。   他就像个和一切都毫无干系的第三者,冷眼旁观着这些人企图为一己私利杀死楚婳和系统。   看着看着,福硕亲王发现皇帝呷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块糕点,似乎把大臣们快撸袖子打起来的场面当成了美味的下饭小菜。   福硕亲王:“……”   就皇帝现在的表现,和刚刚那个快要怒发冲冠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或者……福硕亲王眉眼微垂,皇帝不会是故意在演他们吧?   果然!你们当皇帝的,心都脏!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这群人吵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不得不停下来,太监们送上茶水,他们忙着润嗓,御书房终于安静下来。   老太师旁观许久,见时机差不多了,给了户部尚书一个眼神。   户部尚书早就等不及了,忙道:“四年前的账目即将清算完毕,这个时候谁跟我抢楚婳,别怪我让你们一整个部门都领俸禄欠条!”   “噗——”有官员不小心喷了茶。   “咳——”有官员不小心呛到了。   众官员无声谴责户部尚书:你这未免太光棍了吧?   俸禄欠条,这是一个说起来有点好笑的事。   四年前整个大盛处处天灾,拆东墙补西墙仍然有着巨大的银钱漏洞,官员们的俸禄自然不可能按时发放。   整个户部的所有官员愁成了苦瓜脸,急到满嘴起泡,谁都不知道该从哪弄点钱来。   后来,现户部尚书原户部侍郎从夫人那听说欠条一事,给当时的户部尚书袁维出了个主意。   袁维一听,发俸禄欠条可以不用发银子,好事啊!   于是,京中官员拖欠许久的俸禄总算发放下来了,以欠条的形式,让他们等国库充盈以后再凭欠条领取俸禄。   你说俸禄没发吧?人家发了。   你说俸禄发了吧?银子没到手。   那一整年,大盛所有京官领的都是俸禄欠条。   若有些人家实在困难,就去关系好的同僚家借用银子,再以俸禄欠条抵债。   最困难的时期度过以后,国库有了点钱,慢慢地开始发放俸禄。   只是因为欠得太多,还起来不太顺利,有些家里不差钱的官员等了好几年才凭欠条拿回所有俸禄。   所有人好不容易忘记那段时间,又被户部尚书拉出来提醒,那心情……别提多糟了。   ——你个糟老头子还敢提?要不是你,我们至于领了一年的欠条吗?!   他们怒目而视,户部尚书半点不怕,反瞪回去:“楚婳来户部八天,国库已经抄进来了八千万两,还不包括那些古董玉器字画,是国库丰盈的最大功臣。”   “别说一个江南,就是十个江南都够赈灾了!大盛开国一百一十七年,哪一年国库有这么多钱?哪一年户部拨款这么轻松宽裕过?”   “你们谁要不服,去户部干上一天,多的老夫也不要求,只要一天能进账一千万两,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就让你来坐!”   老实人发怒了,字字句句都戳在所有官员的脊梁骨上。   ——你有本事查贪污抄家挣钱吗?   ——没本事,还想弄死老夫的人?   ——快给老夫闭上那张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搞的臭嘴!   ——你再逼逼一个试试?信不信老夫让你这辈子都只能领俸禄欠条?!   众官员:安静如鸡。   御书房寂静得只能听到皇帝喝茶的轻微声响。   为什么大盛开国这么多年一直没钱?   因为前朝皇帝太能花钱了!他还欠钱不还啊!   建富丽堂皇的宫殿,修由南至北的运河,造三层楼高的大楼船等等——享乐的事他是一件没漏。   民工征了,木材征了,砖瓦征了,款项却一直拖欠着,商户和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银钱的事他是一点没想。   大盛是把前朝给推翻了,可要想安邦定国、稳定民生,只能认下前朝的拖欠到处填窟窿。   否则大盛是建了,百姓死了大半,或者逃到其他邻国去,那还有什么用?   窟窿一填就不可能半途而废,那些年大盛国库的钱几乎是还没进去就被用出去了。   说是国库,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里还有一件趣事,大盗妙手空空刚出山时为一举名扬天下,竟然偷到了国库。   国库机关重重,妙手空空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闯过十八关,结果一进去就傻眼了:里面空空如也,一个铜板都没有。   后来,妙手空空还是名扬天下了。   因为他在国库留下一两银子,还留了一张字条:拿去买糖吃。   字条留就留了,出去以后到处胡说,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国库穷得只剩灰尘,穷得大盗都不忍心,赏他们一两银子买点甜的吃,别太苦了。   大盛从至高无上的皇帝,到没有品级的小官,走出去都会被人问:今天国库有钱了吗?   耻辱!   气得大盛第二任皇帝下了全国通缉令。   可惜,没抓住。   那件事的影响比预计的还要大,以至于几十年后的户部官员还在抠。   能不抠吗?这要是再来一个妙手空空,偷到了国库发现里面没什么钱,大盛和朝廷的面子还要不要?户部所有官员找几根面条齐齐在国库门口吊死好了!   老太师想起这件事脸色就不好,他可不想都快死了,还来这么一出。   “它能不花一文钱,获取西戎的情报,不死一个人,得知周州的情报,你们行吗?”   “它救我大盛朝廷于阴谋之中,楚婳为救大盛百姓研制牛痘,为救大盛官员研制青霉素,倘若你们有半分记得她的情,也不会让一个女娃娃去送死。”   无言的静默过后,有人小声反驳:“也不一定会死。”   刑部尚书:“她要是死了,你来帮刑部查案?”   户部尚书:“你来帮户部查贪污?”   大理寺卿:“你来帮大理寺查陈年旧案?”   户部尚书的目光一一扫过礼部、工部、吏部、兵部的四位尚书,明晃晃地用眼神威胁:不说话?可以啊,那就别怪我户部发俸禄欠条了。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可六部没有一部经受得住——一文钱难倒三品大官啊!   工部主持修建的摘星台至今还没完工,工部尚书被捏住了软肋,不得不出面:“臣认为此事不可行。”   礼部、吏部、兵部三位尚书:“臣附议。”   老太师、六部、大理寺一同意,朝中就有一半的官员持同意意见,部分官员要想再反对就很困难了。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林友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据驻守楚婳庄子的锦衣卫禀报,牛痘的研究进展得很顺利,种下牛痘的人症状比较轻微,等他们彻底好全,太医院使和种痘科的太医们就能开始尝试接触天花。”   “还有一事,今晚楚婳进入实验室,已经开始青霉素的实验,目前一切顺利。”   林友的说话顺序很有技巧。   先是提醒众人楚婳提出牛痘能防天花,又把庄子和那里的人、牛、物都借给了朝廷,再说她又开始研究能治花柳病的青霉素,把她本人除系统之外的能力和贡献拎了出来。   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的心腹,只能忠于皇帝一人,对其他官员,说话做事都得是绝对中立的立场。   你说他偏向楚婳?人家只是禀报事实。   你说他没有偏向楚婳?他在提醒众人楚婳的功劳,青霉素的实验刚开始,他就说一切顺利。   众官员心思急转,林友这话什么意思?林友此时的态度是不是得了皇上的意思?   如果皇上要保楚婳,他们再继续坚持下去,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惹怒皇上和六部尚书,被踢到角落再不受重用?   反对的声音忽然就没了。   皇帝手里的茶杯终于落了下来:“既然诸位爱卿意见一致,那就让锦衣卫先去探探。当然,为了减少锦衣卫的伤亡,也为了让事情更顺利,在此之前还需要楚婳和它的帮助……”   御书房的灯彻夜长明。   第二天,楚婳刚醒就听到系统叽叽喳喳在她耳边汇报昨晚的事。   瓜没有详细到所有人的话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但众人的立场、表现都落入楚婳耳朵里。   简单来说:皇帝和太师出于大盛利益要保她,户部刑部大理寺是为了系统的吃瓜能力保她,另外几部是受金钱要挟保她。   保她的势力还不够多啊。   倒是锦衣卫指挥使林友的态度令楚婳有点捉摸不清。   这人究竟代表皇帝,还是自身也有点偏好?能否拉拢过来?   直到到了朝堂之上,楚婳的头脑风暴才彻底结束。   这些天锦衣卫查抄太多贪官,今日朝堂上多了许多新面孔。   楚婳本该吃瓜开心一下,可她心里惦记着事呢,敲敲系统:【统儿,开始干活了。】   系统立马精神了:【好嘞!马上打开共享功能!】   下一刻,一人一统演了起来。   楚婳:【统儿,帮我看看二皇子今天上朝了没。】   系统:【好啊,在呢。】   二皇子震惊抬头,他没惹到楚婳吧?   皇帝和百官也不太理解,二皇子又犯什么事了吗?   楚婳:【行,那你等下朝了提醒我一下他往哪走,我得去找他商量点事。】   系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皇帝和百官先是诧异,随后想起昨日的锦衣卫报告:楚婳这是要挖二皇子的家眷啊!   二皇子也想起来了,“……”   所以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同意,得收拾烂摊子;不同意,楚婳为了泄愤必定要吃瓜,烂摊子只会更多。   罢了,还是同意吧。   下定决心,今天早朝结束后,二皇子施施然地等来了楚婳。   楚婳笑着拱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二皇子很是配合地走到一边,还特地选了个有锦衣卫蹲守的地方,好让其他人吃瓜方便点。   楚婳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微臣近日事务繁忙,实在分身乏术,想向殿下借几个人。”   二皇子假装思索片刻,“什么人?”   楚婳:“府上的几位家眷,殿下放心,只是借用一时。”   二皇子:“……”本殿看你是准备借用一世吧?   他本来就没什么舍不得的,昨晚二皇子妃又和他推心置腹聊了许多,言语间颇为自责,就是为了二皇子妃,他也不能不同意。   “她们愿意就行。”   楚婳:“多谢殿下。”   二皇子一松口,楚婳当即出宫,坐着马车跑去二皇子府上。   半个时辰后,一辆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户部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个身着锦衣,头戴金玉,喜笑颜开的美丽姑娘,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数量众多的婢女。   众人在楚婳和二皇子妃的带领下,排好队,井然有序地进入户部,少说也有二十来个。   户部官员:???   赶来看热闹的官员:???   不是说就几位家眷吗?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楚婳不会把二皇子府邸的所有女人都拉来了吧?   众人探头一瞧,只见楚婳拍了拍手,“姐妹们,这里都是一群四年了账还没算好的大老爷们,姐妹们让他们开开眼,什么才叫真正的配合,什么才叫真正的算账!”   大老爷们:???   有被冒犯到。   接下去,这群大老爷们见识到了什么是真分工,真速度。   二皇子的家眷和婢女们分工合作,日常抄佛经的负责录入,字迹工整洁净,不需返工;爱好做生意数钱的算账,又快又好,无一错漏;日常看话本的负责校对,一目十行,还能看出其中的不合理处。   她们一人能顶两人甚至三人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打了半天就没歇息的时候。   二十几个女人一上午干了五十个户部官员的活,直把一群大老爷们羞燥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他们中倒是有人不服气,跳出来吼了一句:“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来户部就是牝鸡司晨!”   所有人:“……”   男人震惊:你居然敢单挑楚婳?哪来的胆子?   女人沉默:她们已经听多了这样的话,习惯了。   而后就听楚婳轻笑一声:“比不过女子就搬出这一套,承认自己比女子差很难吗?看来是难的,否则你也不会跳得这么高。”   “胡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胡大人警惕后退:“不必了。”   楚婳笑了:“可惜了。”   胡大人刚松口气,就听系统用特别遗憾的语气说:【是啊,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告诉他,他那三个儿子加起来还没有女儿一个人学得好呢。】   胡大人的脸都绿了。   户部官员暗暗偷笑:让你惹她!   第一次现场吃瓜的家眷婢女们满眼都是吃瓜的新奇感。   楚婳还在火上浇油:【怎么个好法?】   系统:【他那三个儿子顶多能过院试、乡试,但他女儿特别聪明,好好教能过会试,要是遇到一个合胃口的考官,说不定还能去殿试呢。】   楚婳:【哦豁!】   其他人:哦豁!!   胡大人的脸更绿了,儿子只能是秀才、举人,女儿却能是贡士、甚至是进士。   这是什么?这是对他看不起女人,让女人在家乖乖相夫教子的报复吗? 第32章   有胡大人的例子在前, 户部官员不想当众社死,只得乖乖闭嘴。   二皇子的家眷婢女效率很高,户部官员不想被他们看不起的女人比下去, 在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下, 一个个都激发出了潜能,又卷又快。   整个户部的查账效率高了近两倍, 户部尚书高兴还来不及,哪可能赶她们走?   在顶头上司同意,其他人默许的情况下,一群女眷顺利驻扎进了户部, 不到两天时间就变得如鱼得水。   女眷们的到来, 为枯燥的户部增加了许多生气。   她们用鲜花点缀日复一日的景色, 用美食增添没甚滋味的膳食, 休息期间还会和楚婳打闹,说起京中的许多八卦, 其他人也能趁机听上一耳朵。   吃瓜谁不爱啊?   上班时间吃瓜那就更爱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楚婳以前说的人生四大乐事之一:上班摸鱼。   确实很快乐。   今天,二皇子的武侧妃提起的八卦是:“东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几日前刚娶了妻,结果妻子刚回了一趟娘家, 哭着喊着要和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说着, 有意无意地看向楚婳。   平日里这种没头没脑的小道消息, 武侧妃根本不屑拿来浪费口水,可谁让楚婳有个吃瓜系统, 只要引起她的兴趣就能吃到第一手的准确消息呢?   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们才不会被二皇子妃说动来户部帮什么忙呢。   其他人要么喝茶,要么吃果脯, 一脸“我这人不喜欢八卦”的表情,实则各个都竖着耳朵认真听。   楚婳回忆了一番,京城有五城兵马指挥司,分别是东南西北中五城,负责日常巡逻、抓贼、救火等事务,兼职巡警和消防员。   每一城都有一个指挥和四个副指挥,副指挥的官职不大不小。   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楚婳敲敲跟着现场吃瓜的系统:【统儿,开工啦。】   系统:【正在查。】   不少人双眼发亮。   他们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了许多猜测,却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感谢吃瓜系统!   系统看完后,直呼离谱:【这人幼时练武不小心被伤了那里,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没法当个真正的男人。在这期间,家里人暗地里到处寻找名医,直到适婚年龄还没治好。】   【他是武将,不通过科举入仕,没法用准备科考的理由晚点成婚。眼看再不成亲就要引起他人猜忌,家里人只能为他找一户门第低一些的人家。】   【本想着碍于权势,这样的人家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也不敢多说,谁知道那姑娘从小被爹娘宠着长大,是个受不了委屈的,一经发现就又吵又闹非要和离。】   楚婳听到前情就猜了个大概,感叹道:【怪不得要和离,这姑娘是不愿守活寡啊。】   让姐妹守活寡的二皇子妃:“……”   被迫活守寡的二皇子家眷:“……”   总有一种开心吃瓜结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开心呢。   【不止如此!】系统道,【要是在结婚前把事情说清楚了,人家姑娘还能选择嫁不嫁,怎么都是自己的选择,结果成亲前后都不说,是姑娘回娘家以后被亲娘问起那方面和不和谐,发觉其中的古怪之处,细问之下才知道的,能不气吗?】   这都相当于骗婚了。   楚婳挺想说:换成我,我也气炸了。   可她前世就是个兢兢业业买房买车的苦逼社畜,对花费巨大还可能凄惨收场的结婚生子没兴趣,所以遇到这种事……   【他要再等几年,没准我就嫁了。】   系统震惊:【啊?】   其他人也很是震惊:怎么回事?楚婳见过那什么东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吗?   楚婳:【我对嫁人生子伺候公婆没兴趣,只是配合他演戏而已,多轻松啊。】   二皇子的家眷们想不通:那你就不怕别人指责你多年无孕,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每一次出去都会面临他人异样的目光,就算不出门也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你耳朵里吗?   系统替她们问了:【那你就要为他承担无子的名声。】   【这有什么?】楚婳看得很明白,【一个女人不怀孕可能是她的可能,两个三个女人不怀孕,那必定是男人的问题。】   【何况,知道秘密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他们家不敢找其他人配合演戏,那就只能委屈妻子承担无子的名声,到时候只会对我更好。】   楚婳不知情的时候告诉他人自己的想法也就罢了,都知情了还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二皇子的家眷们考虑。   二皇子三年不曾和侧妃妾室同房,连二皇子妃的孕期都没有去其他人的房间,主要原因应该是他真爱二皇子妃,不愿妻子受委屈。   可侧妃妾室都进门了,二皇子也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她们打发走。   妾室离开还好说,侧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没有正当理由,哪可能从玉牒上随便除去?   目前楚婳没什么能力帮她们,只能让她们换个角度想问题,引导她们将精力放到事业上去。   男人有什么搞头?要搞,就搞事业啊!   说不定搞着搞着就发现事业才是真爱,男人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调剂品呢?   楚婳说出那句前世信奉了二十几年的话:【男人一定会背叛你,孩子可能会背叛你,只有事业绝不会背叛你!】   在场的男人们:“……”   武侧妃等人瞳孔地震,这、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过大逆不道?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   男人会三妻四妾,养外室,还可能去狎妓,孩子会被嫡母父亲祖母笼络了去,只有事业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被抢了被偷了还可以去衙门告状。   只要不是自己犯糊涂随便给出去,被非法夺走的事业都能拿回来。   就连二皇子妃都有点心动。   二皇子现在是对她挺好的,可美人终有迟暮的一天,后院和外面那么多比她年轻漂亮的美人,谁敢谁又能保证二皇子可以从一而终呢?   系统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去二皇子的府邸吗?】   武侧妃等人:嗯?她们怎么没听说过?   楚婳要是真来二皇子府邸,那她们岂不是可以成天吃瓜?好耶!快来!   楚婳:【皇家的情况太复杂,不如普通人家自在。】   系统恍然:【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不如普通人好欺负吧?】   楚婳笑嘻嘻:【你很懂我哦。】   所有人:“……”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心疼二皇子还是普通人。   这边的消息传上去以后,御书房有关“楚婳之外的女人究竟该不该进入户部”的话题戛然而止。   胡大人就好似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一下子震慑住了那些别有心思之人。   你以为只有家有阴私的人才会被制裁被社死吗?不,它可以专门针对你的弱点下手。   ——吃瓜系统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全能。   没准就连他们是“嫉妒女人轻轻松松就能进入户部”,或者“担心女人做得太好,男人面子挂不住”,亦或者“担心女人会挤占本就稀少的官员名额”……这些原因都能查出来。   比起其他人的小心思,皇帝是无所谓的。   他都打算让楚婳以本人的身份上朝了,总得试探试探官员们对于女人当官的反应。   目前来看,不是很乐观,还得再等等,等楚婳干得更出色些。   只是怕系统让他们尴尬这一点,能唬得了一时,不能震慑一辈子。   一旦切身利益被侵犯,这些官员绝不会碍于一时情面而留手。   想到这,皇帝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其他意见,那事情就这样,下一议题:秋狝。”   大盛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为了让后人不忘马背上的本事,每三年进行一次秋狝。   到时候朝廷官员和官员家眷们都会赶去围场进行狩猎,以狩猎到的猎物数量、价值为计算标准,皇帝对前五名进行嘉奖。   前三名如果表现好,能够省去举荐,直接成为武官进入朝堂。   如果表现非常亮眼,或许还能成为御前侍卫,直接成为天子近臣,随侍左右。   秋狝是大盛第三任皇帝也就是先帝提出来的,当时的国库稍微有了点钱,大盛的官宦世家子弟更倾向于通过科举入仕,习武之人甚少,重文轻武的现象愈发严重。   为了激励世家、百姓习武,先帝拿出如此丰厚的奖励,百官捏着鼻子同意了。   但秋狝参与人员众多,来回所有花费全部出自国库,实在太过费钱,户部尚书几次在朝堂上厥过去,这才把原来的一年一次改成了三年一次——能省就省。   而三年一次的举办频率和科举一致,在所有人的心中,秋狝相当于武官的科举。   秋狝的议题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月前皇帝就提过一次,当时的户部尚书袁维晕了过去,议题不得不搁置。   如今再提出来……君臣一同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露出一个大气大方的微笑:“户部有了楚婳,有钱,办它!”   皇帝:“……”   其他人:“……”   秋狝的议题能好好讨论了,今年估计也不会抠到让所有官员和家眷自己解决吃食,但……   他们怎么看这个老实人这么不爽呢?   在有钱的户部大开绿灯的情况下,秋狝的议题结束得很快。   皇帝顺势开启下一个议题:牛痘。   林友上前禀报:“种了牛痘痊愈的人接触天花后并没有感染,目前时日尚短,太医们不敢妄下断言,还得再等七八天才能下最终定论。”   礼部尚书:“这批实验的人是?”   林友:“出自镇抚司的诏狱。”   官员们都不再说话,皇帝便接道:“离秋狝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确认牛痘可以防天花,就从百官开始接种。”   不少官员脸色微变,这才试了一批人就要种,皇上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皇帝自然是有着急的理由:“西戎让百官染上花柳病不成,如果他们换成了天花呢?”   这下,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了,一旁随侍的陈九也为之一颤。   天花有多可怕,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就得大肆烧村,焚毁一切,可要是整个京城或者整个大盛都染上了呢?   那就会变成一个死亡之国,真正的国之地狱。   虽说西戎那边也没有治疗天花的好办法,大盛这边感染了,西戎也会受影响,应该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可谁能保证没有疯子呢?   让大盛官员都染上花柳病,这难道不是疯子想出来的计谋吗?   老太师第一个赞成:“得过牛痘的百姓不会感染天花已经是确认的事实,太医院如今只是实验如何更精准地让人染上牛痘,更快速地治疗而已,并不危险。”   “老臣愿意第一个种牛痘。”老太师站出来,身先士卒。   皇帝嘴唇一颤,他知道牛痘不危险,却不确定近七十岁的老人能不能种。   不行,老师年纪大了,不能第一批去种!   皇帝刚要反对就看到老太师微微摇头,和他那坚定的目光。   只有七十岁的老人种了牛痘依然身体康健,只有正一品的大臣第一批种牛痘,才可能向所有大盛百姓证明:牛痘没有危险。   老太师愿意用生命来支持皇帝的决定,来维护大盛的统治。   皇帝心中酸涩。   下一刻,又见老太傅站了出来:“老臣也愿意。”   又一个六十九岁的正一品大臣。   皇帝明知自己的决定没错,见这两位都愿意第一批尝试,不由担心起来。   这要是出个万一,那他岂不是亲手葬送两位对自己对大盛极为忠心的股肱之臣?   老太师和老太傅都站了起来,六部尚书不得不出来表态,又有“西戎可能投毒天花”的担忧在,这个议题也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今日份议事结束后,皇帝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许久,而后召来林友:“问问太医院使,他究竟有几成把握。”   顿了顿,又道:“楚婳那也去问问。”   “臣领旨。”林友先去楚婳的庄子上问的太医院使,得了答案后又赶回城中。   此时的楚婳已经下值,被二皇子的家眷们拉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吃饭。   林友一身大红的飞鱼服,腰配御赐绣春刀,嚣张又夺目,一进天香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从属下那得知楚婳等人的行踪,径直越过天香楼的前院,直奔后院。说是后院,也是一个个小院子,大得很,专门给达官贵人宴请宾客用的。   林友一推开包厢的门,包厢内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所有人神色紧绷。   “楚大人,借一步说话。”   “姐妹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楚婳安抚完诸位姐妹,才跟林友去了空旷的院子中央,这里没什么人,说话比较方便。   林友没有一句废话,直奔主题:“关于牛痘一事,楚大人有多少把握?”   楚婳愣了一下:【统儿?】   系统忙道:【哦哦,我知道了,是朝中官员都得接种,皇帝不放心让他来问的。】   楚婳便道:“放牛娃随便处理都没事,太医们处理得更精细了,又怎么会出事?”   为免这话听起来太过绝对,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牛痘疫苗中途没被人调换、污染、下毒,种痘的人本身健康没病,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多谢楚大人。”得了确切答案,林友就立马回宫复命去了。   “真忙啊,皇帝面前的红人也不好做啊。”楚婳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小院子的假山处钻出来一个略有些狼狈的身影。   衣衫用的是很普通的料子,洗得有些发白,部分处有磨损,衣服皱巴巴的,靴子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有着许多汗渍和尘土,像是十分着急赶路,好多天没换洗了。   对方一开口就是:“楚婳?”   楚婳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人,没敢随便应声,时刻准备着拔腿就跑并喊着火。   那人好似看出楚婳的防备,没有随意接近,只说:“我是你哥楚勤介绍来的,他说你需要我。”   楚婳:??? 第33章   楚婳:“说详细点。”   一边在心里喊:【统儿, 帮我看看。】   系统担心宿主有危险,搜索寻找购买一条龙服务飞快:【咦,还真是你哥介绍来的。】   对方也说:“在下姓李名宸, 字佩之, 乃宜宁县县令之子,半月前被楚兄从河里救起。知晓我的身世和冤屈后, 楚兄赠了我一些盘缠,让我上京来找你,说是你一定能替家父伸冤。”   楚婳:???   哥,大哥, 你是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可怕的误解吗?   同一时刻, 系统也道:【江南不是闹洪灾吗?他父亲主持修建宜宁县的堤坝, 豆腐渣工程被冲垮, 朝廷要算账了,他父亲就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楚婳:“……”   电视剧里的贪污老套路了, 一点也不稀奇, 李父有九成九的可能是被冤枉的大清官。   伸冤这事要换成以前,确实需要费不少力气。   现在有了系统,调查真相只需要一些瓜能, 就跟开了上帝视角一般,太简单了。   “楚勤的原话是什么?”   李宸诚实地道:“他说你鬼主意多, 能帮我想办法。”   楚婳:???   这可真是亲哥啊。   系统又道:【李宸和他父亲都是相当优秀的治河人才, 他父亲之所以建出一个豆腐渣工程,是因为木材石料被贪官偷偷替换, 就算这样也挡了许久的洪水。】   【要是朝廷给够预算, 不用乱七八糟的木材石料来糊弄,相信江南的洪灾不会严重成这样。】   【婳姐, 你如果要靠功绩扩大在朝廷上的影响,达成女人当官的成就,和男人同台竞争,这人确实是你需要的,还必不可少。】   有了救命之恩,将来李宸和他父亲主持修建堤坝,功在大盛,功在千秋,也在楚婳。   或许此事之后,楚婳还能顺利进入刑部和工部,刑部靠系统查案好进,工部本来是很难说的。   靠此打响知名度,能令其他蒙受冤屈的人知道楚婳的存在,或许能主动找上门来求她帮忙,施恩于人,招揽人才。   以上都是出于对楚婳个人有利的角度来考虑,而从大局出发的原因则是:救清官、抄贪官、明奖惩、清官场、创盛世。   必不可少的原因太多了。   楚婳知道此人非救不可,也没打算推拒。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宸:“在下四处打听楚勤,听说楚兄仍在上朝,我偷偷地跟了你几次,直到今天跟过来听到你说话,这才确定你应该是楚勤的妹妹。”   楚婳略微欣慰,还挺谨慎。   “你先去楚家,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们会安顿你的。”   皇帝在楚家安排了那么多锦衣卫,担心她的安危,必定会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朋友起疑心,暗地里调查一番。   事实上,都不用那么麻烦,皇帝派来的两个贴身守护的锦衣卫已经发现端倪。   贾衣和蔡刚本是看楚婳和指挥使有事商谈,这才没过来打扰,后面发现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悄悄围聚过来,听到这就不再隐形。   两人齐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发现他们,楚婳就有了其他主意:“蔡刚,你送他去我家,别让人害了。”   蔡刚:“是!”   蔡刚带李宸一走,贾衣怕自己一人难以应付突发情况,就站得离楚婳更近了。   楚婳办完了事,也没急着回包厢和姐妹们团聚,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抬头望月。   看似深沉地思考问题,实则在和系统私聊。   系统:【婳姐,刚刚事出突然,并没有开共享,其他人没听到怎么办?】   楚婳:【没事,回去后慢慢说。】   系统:【刚刚那种情况你没有叫我,他们不会起疑吗?】   楚婳:【刚刚那种情况下,我叫贾衣蔡刚,甚至叫着火了,都比叫你有用吧?】   贾衣蔡刚就守在几步之外,能立马赶来,而叫着火了,声音大一点估计整条街的人都会赶过来。   比起这两者,系统除了吃瓜,还能干啥?   系统188反省了一下自我,无奈承认:【确实。】   除了瓜,它一无所有。   楚婳安慰道:【没事,我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统儿,你仔细翻阅一下具体的瓜,今晚给他们来一个不眠之夜。】   【哎呦,又是不眠之夜啊。】系统激动地搓手手,【那我可得好好整整,保管明天你又能见到一堆大熊猫。】   楚婳笑着回了包厢。   “楚大人,你没事吧?”   “楚大人,锦衣卫找你什么事啊?”   “楚大人可需要我们帮忙?”   姐妹们的焦急之心溢于言表,急躁些的武侧妃直接上手摸了摸,确认没什么伤才放心。   楚婳感怀于心,“各位姐姐请放心,就是一些公事。”   提到公事,姐妹们乖觉地不再问了,“来,我们喝酒,百酒阁的青梅酒最好喝了!”   当晚,众人聚到深夜才散。   楚婳回到千画居洗漱一番,时间已经到了二更,整个人都很困却还不能睡。   “青竹,我让蔡刚送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青竹:“夫人已经把人安排到了客院,蔡大人叫了几个锦衣卫去守着他。”   “那就好。”楚婳拍拍腿,“好青竹,快给我捏捏。”   青竹:“是,小姐。”   楚婳闭着眼睛享受美婢的按摩:【统儿,开工啦!】   系统:【来啦!】   楚家的人和锦衣卫纷纷振奋起来,他们就知道今天突然来到楚家的那个人有问题,幸好坚持到现在都没睡!新鲜热腾的大瓜不就来了吗?   昏昏欲睡的楚平立马爬了起来,担心自己瓜没吃完就睡着,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绕圈。   温氏:“……”怪傻的。   系统拉出早早准备好的台词:【江南发生洪灾,也不是整个江南都是洪灾,李宸的父亲李河所在的宜宁县是其中之一。】   【那地方的堤坝其实在四年前的洪灾中已经坏过一次,当时国库不是因为到处赈灾没钱吗?给的预算就不多。】   【李河怎么算都没法用那些钱建一座堤坝,只能求爹爹告奶奶地去当地的富商那求,本以为得来的银钱勉强能修建一座堤坝,谁想到他辛苦求来的银子被别人贪墨了呢?】   楚婳光是想想李父的遭遇就要窒息了。   楚家的人和锦衣卫都被这些贪官气死了,这钱他们都贪?还有良心吗?!   客院那边,李宸大半夜睡不着出来看月亮,听着楚婳和另一个人的对话,着实是满头雾水。   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楚婳的踪迹,便也不动声色地继续听。   这里面的一些细节,是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太清楚的,比如他爹建堤坝的银子是求来的。   系统:【他们买通了李府的下人,只要李河准备去现场就迅速向外发出消息,那边就做好准备。李河去了现场很多次,但他是县令,平日里事情不少,不可能每天都去。】   【百姓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李河和那群人是一伙的,贪污了才用烂木头,恨死他了,根本不和他说话。后来,李河一次次去现场,遮掩的次数多了,百姓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有一个名为卢伟的年轻人,趁深夜四下无人之际,前往李府告知一切。李河大怒,但堤坝已经快建好了,他没钱再买其他木材石料推翻重建。】   【李河想了一个晚上,他不知道这件事里谁贪了谁没贪,决定把这件事上奏至京城,但奏折还没送出宜宁县就被人按下了,卢伟也死了,被人拔掉舌头,尸体丢在了李府门口。】   楚婳猛然睁眼:【这么嚣张?】   楚平惊得直喊:“这行为与安王何异?”   女眷们因这惨烈的死法面色发白,锦衣卫冷笑着一字不落地记录,在心中狠狠地想:大盛人人惧怕锦衣卫,我们也没你们这么嚣张!   但令所有人吃惊震惊的是,此事还没有结束。   系统:【李河要气死了,但堤坝一事事关重大,他哪敢瞒着不报?第二封奏折送了出去。】   【那封奏折又被截下了,作为警告,他身边的小厮外出买书之时被马车撞死,四肢尽断,颈骨折断,全身是血,死状惨烈。】   楚家的人:!!!   锦衣卫:!!!   “这还有王法吗?”楚平气得直拍桌。   不少人也是和他一样的反应,完全不敢相信大盛律法之下,这样的事情竟然会一而再地发生。   唯有知情的李宸冷笑:“还不止呢。”   系统接着道:【李河看到小厮尸体的时候被气得吐了血,他坚持着送了第三份奏折。】   【但是被请进李府的大夫早被买通了,在李河的药方和药材上动了手脚,让他几年来缠绵病榻,处理公务都很费精力,自然顾不上其他事。】   【送上去的奏折没有回音,自己的身体迟迟不见好,李河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他还想再坚持,这回是他妻子和女儿去寺庙里上香途中被一群强盗掳走,回来时早已不成人样,没多久就去了。】   【靠!】楚婳没忍住爆了粗口,【又对女人下手!就是看我们女人好欺负是吧?】   楚家的人:!!!   锦衣卫:!!!   “太猖狂了!”楚平气得两眼通红,他也有妻子和女儿,简直不敢想象李河遇到这种事会有多绝望,恐怕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温氏双眼湿润,既有同情怜爱,又有无尽的后怕。   系统没有详细说明,可“不成人样”四个字足以说明那对母女遭受了多么可怕的事,盛世乾坤之下,女子竟这般弱势。   李宸满脸恸色,他的父亲正直清廉,无愧于帝,无愧于民,却害得卢伟、小厮、妻子、女儿尽皆惨死。   他们何其无辜?他父亲何其无辜啊?!   系统都禁不住为这惨状叹气:【经此一事,李河的身体垮得差不多了,他不敢再上奏折,龟缩起来。】   【看似是被吓到了不再反抗,实则他知道自己抗衡不过这些人,一直在暗地里搜集证据,可惜身体不行,能用的人少,又要掩饰自己,进展非常少。】   【李宸以为父亲软弱了,经常和李河吵架,骂他软骨头,李河动不动就叫他跪祠堂,父子感情差得整个宜宁县都知道。】   【今年这座堤坝因为洪灾又垮了,那些人拉李河当替罪羊,李河把搜集到的证据交给儿子,送他离开,李宸这才知道父亲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   楚婳也跟着叹气:【李河龟缩起来,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父子感情差,应该也是为了保护儿子。】   楚家不少已为人父人母的都怅然叹气,换成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   李宸早已泪流满面,他也是这一路走来,经历多次追杀,在生死之际痛苦挣扎,才明白父亲的苦心。   希望还来得及救父亲!   这一回,系统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李宸一走,李河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他的身体本就不好,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抗了。】   【婳姐,我们怎么办?】   到这里,系统的戏份就差不多了,接力棒交给了楚婳。   楚婳语气犹豫:【我在户部没法查这事啊,明天和我爹说说看,好歹是个刑部郎中,总不能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楚平:???   楚平:!!!   什么叫好歹是个刑部郎中?什么叫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行,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报告传上去后,皇帝气得连砸三个杯子:“竖子尔敢!”   户部、刑部、大理寺的官员看得眼前一黑,其他官员震惊到无话可说,这是完全不把皇上和朝堂放在眼里啊。   这一晚,楚婳睡得很香,御书房的众人再度讨论至天明。 第34章   这天的早朝气氛十分沉闷。   官员上奏时的语气都很低沉, 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有几件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大事。   近些日子以来,京中陆续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多。   三品大员落马、皇子被贬为庶人、诸多贪官连夜被抄,一件比一件震惊吃瓜群众的眼睛, 茶楼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来不及编话本了。   刑部尚书上禀近些日子的贪官处理情况:“……以上官员之中贪污超过一万两的都已抄家, 贪污银两在三百两以下的,责令不日补上……”   纵观历史, 没有哪个朝代的官员是一点不贪的,即便有那么一两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那也不会整个朝堂几千几万个官员都是。   所以在楚婳还没把其他官员都查到底掉之前,很多人已经自觉补上银两, 填平亏空, 希望这一页能够快速翻过去。   只要没有贪得太过分, 没有为此害人, 皇帝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不能全给抄了吧?国库的钱是多了,可到时候谁来办事啊?   太过严苛的刑罚只会令人心生畏惧, 做出更可怖的事, 必须留有一定余地。   举个例子:所有人都知道杀人会死,可要是抢劫银钱一两都得死,那么犯罪者必定会在抢劫的同时灭口。   刑部尚书刚说完, 就有官员因旧相识、同立场开始求情。   “皇上,刑部员外郎尹大人家中实在贫困……”   “皇上, 太仆寺主簿自知愧对朝廷……”   或是卖惨, 谈某人家中多贫困,或是打感情牌, 说某人自知有错, 日日以泪洗面云云,一个个说得情真意切, 也是让楚婳和系统开了眼。   更让楚婳有看前世那些综艺选秀节目时,明明应该拼才艺,却莫名拼惨的强烈既视感。   怪无聊的。   楚婳选择和系统聊天:【统儿,皇帝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系统瞅了瞅:【是的。】   楚婳顺理成章展开话题:【我猜,皇帝现在最烦闷的事情有三。】   系统:【我猜,第一应该是怎么处置大逆不道的安王,第二是昨晚刚知道的李河被冤一案,这两件都把朝廷和皇帝视于无物,他肯定气得要命。】   【那第三是什么?】   楚婳:【第三当然是前朝宝藏啊。】   系统不明白:【抄了那么多贪官,国库的现银都有好几千万了,他还惦记着那些宝藏吗?】   楚婳决定好好教教这个刚出厂的小系统:【之前他惦记前朝宝藏是因为国库和私库都缺钱,现在国库是有钱了,那他的私库呢?】   系统恍然大悟:【对哦,皇帝个人用钱只能从私库走,他还是一个很穷的皇帝。】   楚婳:【再者,前朝宝藏放在那,万一又有一个什么前朝丞相之后准备复辟前朝呢?那么一大笔宝藏,不真正落入口袋,他是不会安心的。】   系统:【当皇帝还挺累。】   楚婳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人是寄情山水、诗酒、木工却被迫当皇帝,而有些人就是喜欢当皇帝,喜欢那万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的龙椅。   志向不同,对后者就不必谈累不累了,人家甘之如饴呢。   楚婳:【统儿,开工。】   系统立马打开共享功能,一人一统后面的对话就能被半径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听到。   【婳姐,等下继续去户部查贪官吗?你这里好像查不到李河。】   皇帝:?   百官:?   这丫头不是说要找她爹帮忙吗?   君臣的目光幽幽地扫向队列中的楚平:咋的,你不肯帮?   楚平简直欲哭无泪,这是他肯不肯帮的问题吗?是他没有这个权限啊!   刑部有四个部门,分别是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每一个部门的主管是刑部郎中,整个刑部有五个刑部郎中——刑部司有两个。   楚平所在的部门是司门司,负责关禁出人,也就是宫门、城门、关则等百姓过关要用的户籍、路引等证件,出入时丢了的东西也归他们管。   他这个刑部郎中是既不显眼,也不值钱。   李河的案子真要到了刑部,那也是去刑部司:主管律令和案件复审的部门。   在此之前,很大可能是大理寺进行初审。   楚婳也道:【上朝前我爹给我详细介绍了一下刑部四个部门,他要是管了就是越权。】   皇帝默默望天。   他没有忘记楚平是个小官,只是想着在楚婳的事上破例太多,就没在意这点越权。   咳咳,这样不好,得改。   百官也没想楚平真正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规矩,不是他职责范围内半点不沾。   是不懂变通了些,也不太上进,好在人规矩,不容易出事,也不容易给楚婳惹事。   系统:【那你怎么查?】   楚婳:【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各种细节都已经有了,就是缺个合理呈上去的办法。】   系统:【让李宸去顺天府告状怎么样?】   顺天府尹倏地抬头,可以啊!   尽管不太符合规矩,却是个过明路的好办法。   昨晚君臣已经商量好该怎么处理这事,锦衣卫副指挥使连夜赶去宜宁县取证拿人,尽量为大盛保住那位快被冤死的清廉县令李河,就差过个明路省得让楚婳起疑了。   楚婳:【按大盛律例,案件必须通过县、郡、州、府、中央一级级地往上告,这就是逐级告状。李宸从县告到顺天府,就是越级上诉,一句话还没说就得受刑四十棍。】   【李宸从宜宁县一路赶来,风餐露宿,被人追杀,掉进河里,刀伤、擦伤、风寒都在短短时日中经历了个遍,现在就是凭一腔愤怒撑着,你猜他能熬过这四十棍吗?】   系统:【嘶——】   皇帝、百官:嘶——   昨晚他们光顾着看李河一家遭遇多少不平对待,看李宸还活蹦乱跳的,以为他年轻身体底子好,怎么听楚婳的语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难不成半夜发烧了不好了,他们还没收到消息吗?   刑部尚书退后两步,对同为正三品的顺天府尹道:“轻一点?”   刑罚都是有技巧的,有些是外表看着惨不忍睹,实则内里分毫不伤,有些是外表看不太出来,实则里面已经伤筋动骨,只要找两个有经验的衙差有技巧地打就行。   顺天府尹自然知道,但是……“她知道吗?”   刑部尚书:“……”   这些都是内部人员才能知道的潜规则,楚婳知情的可能不大。   “让她爹去说。”   刑部侍郎痛苦面具:“楚平不一定知道。”毕竟部门不同。   刑部尚书:“……”   顺天府尹:“……”   又一次痛恨楚平这官小,人还不上进!   但凡楚婳是刑部尚书、刑部侍郎或者顺天府尹的女儿,哪还有那么多烦心事?!   同一时刻,皇帝也在暗暗感慨:楚婳要是朕的女儿,哪还需要这么多虚头巴脑的?面对面聊两句,直接干就完事!   系统:【李河危在旦夕,这事也不能拖,要不婳姐你写个奏折参他一本?】   皇帝:“……”   百官:“……”   这一人一统真的一个比一个虎啊。   楚婳:【御史才有闻风而奏的权利,鱼嘉言狎妓那事还能说是都在京城,出门时偶然听到什么风声,锦衣卫找到证据,无可抵赖。】   【宜宁县远在千里之外,我不好解释消息来源,而且光是李宸手中的证据,要想彻底搬倒那些人还远远不够。你给的情报清楚是清楚,可没有来源,不可信啊。】   系统秒回:【要么你找个御史上奏,要么就说你在宜宁县那边做生意听到的。】   【正好辣椒在宜宁县!南方把辣椒当成观赏植物,宜宁县那边已经吃起来了,你就说派人出去做生意听到的呗。】   楚婳:【双管齐下吧,我等下过去偶遇个御史试试。】   御史们:???   御史们:!!!   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楚小姐真是我等的贵人!   楚婳拥有系统这等绝不属于大盛手段的东西,皇帝和百官心知肚明,却不能记录在案。   否则后人一看:系统?什么系统?大盛皇帝和官员都在说笑吗?这个朝廷从上到下看着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因此他们能靠吃瓜系统搜集情报,却不会把消息来源一一记录。   目前为止查贪污、抄贪官的功绩基本都落在锦衣卫和户部的头上,前者能说是“暗中探访所得”,后者能说是“查账所得”,消息来源合情合理合法。   这些天,两大部门的人跟着楚婳大展身手,瓜分而来的功劳看得其他部门的人十分眼红,很想分一杯羹。   刑部和大理寺就等这事过后调楚婳过去,让他们也能靠系统的情报立点功。   御史台由于职责所在,从未妄想过,没想到还能轮得到。   御史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有的已经闭上眼睛打起了腹稿。   世人都说御史闻风而奏,风言风语,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参个不停,可监察百官本就是御史的职责,他们总不能光拿俸禄不干事吧?   京中的大事不常有,那他们就得用小事开刀吧?总得证明自己没有白吃饭。   难得有确凿证据在,参!狠狠地参他一回!   半个时辰后,今日的早朝顺利结束了。   皇帝下了高台,没急着回去,拉着贴身太监陈九躲在一旁看热闹。   其他官员捶捶腿、揉揉腰,一副站久了有点累得歇歇的模样,谁都不急着离开。   唯有御史台的诸位御史们,不管是上了年纪还是年轻力壮,各个健步如飞,很快就走到了五品官员那一列。   楚婳出列:“各位御史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御史们喜笑颜开:“自然。”   咦?回答的人怎么好像有点多?   扭头一看,好家伙,御史台的同僚们一个都没走,全在!   谁都不想漏下这份功劳,谁都不想平白让给别人,行,干脆大家一起听好了!   上一个借一步说话的是二皇子,没多久他家女眷上到二皇子妃,下到妾室的婢女都跑去户部干活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愿意?   楚婳对诸位大人如此好说话微微表示疑惑,也没多说,只是把人引到一旁,提起李河李宸一事,御史们配合地露出愤怒的神情。   “此等竖子!”   “如此猖狂!”   “朝廷蛀虫!”   “必得严惩!”   在双方有意推进的情况下,事情很快谈妥。   楚婳表示:“李宸昨夜吹了冷风,有些发热,已经找大夫医治了。相关证据都在李宸手里,若诸位大人需要,下官派人将证人证据一同送过来。”   御史们微怔,李宸还真病了啊?   这要让李宸去顺天府尹告状,越级上诉的四十棍下去,怕是真的得去半条命。   幸好幸好。   “不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御史道,“他是此案目前唯一的证人,当以保护自身为重,本官可以亲自前往,当面问他。”   楚婳:“那便辛苦各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诸位御史笑得一个比一个和蔼可亲。   那笑容看得平日里袖子沾点油渍都会被参仪容不整的百官们,心中愤慨:你倒是继续清高啊!你倒是别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啊!   御史们好似知道他们在腹诽什么,齐齐转头,目露凶光:咋的?是想被参上一百本?   百官顿时或看天,或看地:嗯,今天天气不错。   系统在私聊频道哈哈大笑:【怂了,他们怂了哈哈哈!】   文官把名声看得跟性命一样重要,怂了就算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居然也怂了。   可真是笑死统了!   楚婳也笑:【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顺利就好。】   【今天心情好,开共享,给大家一起吃吃瓜吧。】   系统:【好嘞!】   等开了共享功能,一人一统重复一遍刚刚的话,本来正常速度离开的百官一个个又慢了起来。   有人弯腰掸靴子上的灰尘,也有人放慢速度跟楚婳同步。   着什么急?先吃个瓜再说。   系统:【婳姐想吃谁的瓜?】   楚婳:【刚刚那个和我说话的老御史吧。】   系统:【是左都御史王佑啊,好嘞。】   左都御史:???   老爷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满脸的震惊与茫然。   不是,别人坑你和你作对,你要他尴尬社死就算了,老夫都帮你了,怎么还要经历这一茬?   文臣振奋地瞪眼握拳,武将激动地揪了胡子,皇帝乐得差点跑出来。   居然是王佑的瓜诶!   快,让朕本官本将听听,这个动不动就要撞柱子的老御史有什么色色的瓜!   嘿嘿嘿……君臣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幸灾乐祸。   左都御史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辈子清正廉洁,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能有什么瓜?   很快,系统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瓜:【哈哈哈王大人也太好笑了!】   楚婳:【怎么了?】   皇帝、百官那叫一个着急啊:到底有多好笑?你倒是快说啊!   系统:【王大人没别的爱好,他也不敢有其他爱好,御史嘛,平日里参多了别人,也怕被参。他思来想去,挑了个特别朴素的爱好:风雅式钓鱼。】   所有人:???   钓鱼就钓鱼,什么是风雅式钓鱼?   系统:【他不敢真的钓鱼上来,免得有人在他钓鱼的河里放珍贵的鱼,诡计多端地进行贿赂,害他名声。有点警惕心,懂得保护是很好,但这个……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那味了。】   【他是御史,想给自己搞个好听点的名声嘛,于是效仿姜太公钓鱼,用的是直钩,不挂鱼饵,玩愿者上钩那一套。】   这开头听得楚婳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不会真的钓上鱼了吧?】   系统:【钓了四十多年都没钓上,前不久终于给钓上了,可把王大人给惊讶的,呼朋唤友,拉竿一看,是条水蛇哈哈哈……】   楚婳:【哈哈哈哈……】   皇帝、百官:愿者上钩的水蛇哈哈哈哈哈!   左都御史冷笑,水蛇怎么了?不照样钓上来了吗?你们还钓不上呢!   【最有趣的是什么呢?】系统笑着说,【这可是四十多年来唯一钓上的一次啊,就算是水蛇,王大人也给当纪念品带回家了。】   【王夫人知道后笑得肚子都疼了,可把王大人给燥得几天没敢进夫人的房。】   皇帝、百官暗暗唏嘘:发生这种事,换成他们,他们也不敢啊。   左都御史:“……”   系统:【王夫人一想,这不行啊,就命人把那条水蛇给炖了。谁知道厨子一杀,从水蛇的肚子里掏出几颗樱桃大的东珠。】   【王夫人吓着了,王大人看到后差点厥过去,直喊:有人害我!】   咦?众人也不笑了,只觉古怪:水蛇的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东珠?   这也是左都御史当时的想法,所以他直觉此事并不简单。   楚婳:【王大人是不是固定在某条河里钓鱼?】   系统:【没有,王夫人说:“都用直钩,不洒鱼饵了,这还能怎么害你?”,王大人说:“我又不害人,怎么能猜得到害人者的心思?”,钓一阵就换地方。】   楚婳:【这应该是把东珠喂给水蛇,放到河里,那概率也很低啊,那河里不会还有好几条吞了东珠的水蛇吧?我现在去捞还来得及吗?】   系统:【对,放了好多呢。】   皇帝:!!!   “去捞!快点!”   不管是谁的东珠,反正喂给水蛇就等于不要了,他找到了就是他的!   林友无奈:“……臣领旨。”   除了看三皇子不行之外,他居然还得下河捞水蛇,这指挥使干得可真心累啊。   楚婳:【那水蛇和东珠怎么处理的?】   左都御史不屑地掸掸袖子,那种祸害当然是丢了,他可不会放在家里等人来搜!   系统:【这就是最好笑的地方,王大人不敢留下,让人赶紧处理了。厨师想着水蛇是好东西,不吃浪费啊?他就给吃了。】   【东珠嘛……他本来是想带回家的,结果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虽然有点可惜,但也算是处理了吧。】   左都御史不屑的表情僵住了,再怎么视钱财为粪土,也不至于真的丢到粪土里去吧?   其他人:“……”   林友面色惊恐:“皇上,这就不用捞了吧?”   皇帝面色发青,狠狠咬牙:“不!必!”朕还没缺钱到这个地步!   楚婳:【所以是谁要陷害王大人啊?】   左都御史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老匹夫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害他!   系统:【不是谁故意陷害王大人,是有人在那儿用水蛇偷东珠,结果被王大人钓鱼的时候不小心钓上来了。】   楚婳:???   其他人:??? 第35章   用水蛇偷东珠, 这办法有够别具一格的。   楚婳从来没听说过,特别感兴趣:【这要怎么偷?】   系统:【婳姐,你听说过驭蛇人吗?】   楚婳想了想:【是那种能靠笛子控制蛇的人吗?有时候会在集市上看到耍蛇的。】   这也是皇帝和百官听到驭蛇后的第一反应。   二皇子的神色略有些微妙。   系统:【那种叫耍蛇的, 只能控制一点点。真正的驭蛇要从蛇卵开始养, 从小养到大,吃住同行, 形影不离,这样养出来的蛇才会听话。】   【有些在养蛇的时候喂食生肉,就能训练出有攻击力的蛇,像这种就是在要偷的东西上涂抹蛇喜欢的味道, 命令蛇吞下去, 到了另一个地方后再吐出来。】   【这样就能完成一次完美的偷运, 也不会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东珠个头小, 价值高,容易出手, 再没有比这更好偷还好销赃的东西了。】   楚婳:【东珠个大圆润, 只有白色,微泛银光,被视为圣洁的化身, 一颗樱桃大的东珠会根据品相卖到一至十几两不等。】   系统能吃瓜却想不通这个离谱的物价:【白色的珍珠哪里都有,为什么东珠这么贵?】   楚婳:【东珠产自东北一带, 纬度高, 天气冷,河蚌长得慢, 东珠长得更慢。】   【现代有养殖河蚌的丰富经验, 开出来的珍珠还有形状古怪的,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采珠人必须多次下河,大量采杀河蚌才能得到符合条件的东珠,着实来之不易。】   【除了现实原因,还有附加原因:大盛开国皇帝祖籍东北,偏爱家乡特产东珠,皇帝的冕旒和皇后的凤冠用东珠,皇子公主后妃等皇亲贵胄根据品级用东珠作配饰。】   【有时皇帝为示恩宠,将东珠赐给有功之臣,这些臣子怕被御史弹劾,自己不敢用,便把东珠作为家中女子的陪嫁,说是压箱底的宝贝,偶尔拿来炫耀一下,不会真的用出去。】   【再有卖珠人一通“东珠是圣洁化身”、“女子出嫁必得有一双东珠陪嫁”的宣传,东北近年来采杀严重,东珠的数量越来越少,价格也就越来越高。】   系统听得咋舌:【简单来说就是物以稀为贵,又被皇族故意抬高了价,借此显示他们的独特和尊贵。】   【非要从十几两买一串变成买一颗,这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楚婳笑而不语。   皇帝:“……”   百官:“……”   说得挺对,下次别说了:)   系统:【那南珠呢?】   楚婳:【东珠是淡水珍珠,南珠是海水珍珠,南珠从产地、产量上都比东珠要多,价格就会低一些,而且南珠还有一个普遍的用途:入药。】   【药材的价格要是涨得太离谱,百姓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皇帝和百官连连点头:分析得很好!   没想到楚婳能从做生意一道中学到这么多知识,还能对应到民生小事,不错不错。   就是……他们现在不是吃瓜吗?别岔开太多啊!   好在楚婳很快把话题拉了回去:【以东珠的价值,偷上一颗就够坐牢的了,这人从小训练蛇,让蛇从河道走,如此处心积虑,显然不是为了一次两次偷窃。】   【偷多久了?偷多少了?】   系统:【有一年多了,一次偷个十几二十颗,转手卖掉就能逍遥快活好几个月。】   【他还挺谨慎的,偷一次歇几个月,没有频繁偷,偷完就跑,否则早就被抓住了。】   楚婳心说:用这种办法偷东珠,偷完就跑,滑不留手的,能不能抓到人真的不好说。   【水蛇是经过训练的,怎么会被王大人钓上来?】   系统:【是味道。王大人的鱼钩染上的香,和驭蛇人用的香有点相似,其他蛇分出来了,那条蛇有点笨。】   左都御史:“……”总觉得有被嘲讽到。   楚婳已经满足了好奇心,加快脚步前往户部和姐妹们继续今日份查账。   而锦衣卫们带着左都御史鱼钩上的香,在那条河道上晃了半天都没引来一条水蛇,就连下水去找也没看到,只能无功而返。   想想也是,左都御史钓鱼钓了条水蛇都是好些天之前的事了。   那人肯定早早把水蛇回收,一看数量不对,赶紧逃之夭夭,不会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人抓。   皇帝知道后,“……”   算来算去,竟然只有那颗掉进茅坑的东珠可以捞。   考虑再三,他还是放弃了,再穷也不能穷到去粪土里翻。   万一哪天被吃瓜系统翻出来了,他这个当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   以及……楚婳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挖前朝宝藏啊!   朕真的很缺钱啊!   皇帝对金钱的殷切渴望,当晚就通过吃瓜系统188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楚婳。   系统:【婳姐,酝酿得差不多了吧?我们也该去挖宝了。】   楚婳:【那地方有点远,等秋狝的时候用迷路的借口去吧。】   秋狝定在一个月后,名单已经下来了,楚平和楚勤都在其中。   温氏要准备一家人此行所需,忙得不可开交,过去楚婳还能帮帮忙,今年就只能温氏自己来。   楚淑倒是有派人送信回来,说想回来一趟帮帮温氏,也想跟着去秋狝见识一番,被温氏一口给拒了。   刘月通敌叛国害了那么多朝廷官员,楚淑目前关在庄子上,没受到其他处罚,已经是皇帝担心株连到楚家其他人给放过去的,温氏哪可能让楚淑再出来?   万一楚淑起了坏心思,害了楚婳,暴露系统的存在,惹怒皇帝和百官怎么办?温氏不敢冒险。   所有人都在为秋狝做准备的时候,太医院的牛痘研究出效果了。   镇抚司诏狱里拨出去的犯人在接种牛痘后不曾感染上天花,文武百官便分批接种牛痘,在庄子上修养几天再换人接种,几位六七十岁的老爷子都安然度过。   好事成双:楚婳的青霉素研究也有了一定进展。   刚开始从橘子皮上培养出来的青霉素不纯,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行。   后来,她从橘子皮上取一点放到新的橘子皮上再次培养,失败了好几次,直到一次次更换,这才得到一些像样的实验品。   第一份实验品用在了家里踩到铁钉感染发热的狗上,当天就退了热,效果奇佳。   楚婳还想多实验几次确定效果是否有偶然性,被锦衣卫要走了一部分去做实验。   系统吃瓜反馈:【锦衣卫和刑部的牢狱之中有三个高烧的犯人,两个救回来了,一个死了。】   楚婳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是青霉素不纯?】别是她害死了人吧?   系统:【不是,是细菌感染没得到救治,拖太久拖成了重病,有药也救不回来了。】   楚婳放了心但不多:【青霉素是抗生素,只能用于治疗细菌感染引起的病症,并不适用于其他。】   【现在有一个人死了,太医那边或许难以分辨细菌感染和其他病症,没弄清楚之前,皇上应该不会允许应用。】   【我这现有的青霉素也不多,慢慢来吧,一边做一边实验,还得寻找最佳储存办法呢。】   系统:【婳姐加油!我给你打气啊!】   一人一统的对话很快被记录后送进了宫中。   皇帝看不懂什么抗生素、细菌感染,召来太医院使、太医院判等人,他们也看不懂。   太医院使的牛痘研究告一段落,交给种痘科的太医后回来了。   他猜想楚婳或许还有些别的神异本事没展露,见到报告内容后十分激动,“皇上,不如让臣借着犯人死亡一事向楚大人讨教一番?”   太医院使脑子灵活,太医院判也不差:“皇上,楚大人所说的这些都是臣不知道的,与其在这里瞎猜耽误工夫,不如让楚大人来太医院转转,为臣等解答疑惑。”   他们还在烦恼怎么劝人种人痘,楚婳已经派人到处搜寻,得到了现成的牛痘,就等着最后阶段的实验了。   不管是金钱上还是行动力上,都比他们高出一大半——太医院要想搞什么研究,得找户部审批才能有钱搞,而户部那些个死抠门的大老爷们……呵呵。   牛痘一事让种痘科的太医大出风头,若是能令天花绝迹于大盛,便是天大的功劳,就此流芳百世。   牛痘的功劳他们捞不着,青霉素的功劳怎么也得沾上一点吧?   至于其他人担忧的女人不女人的……你倒是男人,你倒是搞个牛痘青霉素出来啊!   皇帝:“准。”   口谕一下,太医院使和太医院判带着一众太医堂而皇之地去户部抢人。   “都让给你们好些日子了。”   “就是就是!”   “现在得先紧着我们太医院来。”   “就是就是!”   太医们还带上了自己吃饭的家伙:银针、捣药杵、切药刀。   那故作凶恶的架势一看就是户部这边不放人,闹起来了,他们高低得来几下。   户部官员:“……”   女眷们:“……”   不至于、真不至于。   在银针、捣药杵、切药刀的威胁下,楚婳被顺利劫持到了太医院。   “楚大人,青霉素是怎么做的?”   “楚大人,青霉素该怎么用?”   “楚大人,青霉素是谁都可以用的吗?”   “楚大人,那个用了青霉素的犯人为什么死了?”   楚婳一一回答,尽量答得详细。   相关答案她早就准备好了,对答如流,答完就想走——她不喜药味。   然而,她过于轻松的姿态令诸位太医以为她还有压箱底的内容没说,一个个拉着她,翻来覆去地问,死活不让走。   无奈之下,楚婳只能再说一些她临时能想起来的,比如:“海外来的金鸡纳霜又叫奎宁,能够治疗疟疾。”   太医们:!!!   如果说天花令人束手无策,疟疾不遑多让!   疟疾又称冷热病、打摆子,先是冷到打颤,再是热得出汗,持续时间较长,把人折腾得够呛。   传统治疗疟疾的药物有青蒿、常山、柴胡等,但要说有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药物,又是没有的,每次都得看着来,各种药方慢慢试。   “楚大人,金鸡纳霜在哪?”   “楚大人,奎宁怎么治疟疾?”   “楚大人,可有金鸡纳霜治疗成功的人?”   “楚大人是否有现成的金鸡纳霜?”   楚婳被问得头大,她能记得这个还是因为记得康熙帝的疟疾是被金鸡纳霜治好的,其他的她是真不知道啊。   “那是洋人的东西,我只知道吃下去就行,没见过,也没有现成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懂医啊。”   太医们哪信啊?   牛痘、青霉素、金鸡纳霜,楚婳给出来的都是他们没听过没见过的好东西,这样的东西当然越多越好!   “楚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藏拙了。”   “是啊,楚大人,医者就应该互相交流,这样才能共同成长。”   “是啊,楚大人,你可是嫌我等太过愚笨?”   楚婳:“……”越说越离谱了。   两辈子年龄加起来都没太医院使年纪大,她哪敢在长辈面前没大没小,还嫌长辈愚笨?   “诸位大人,下官真的只是偶然得知一些消息,并不懂医。”   “大夫都会的望闻问切,我是一窍不通,药材放我面前,我只认得人参、红枣、枸杞,真的不会,也教不了你们太多啊。”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可太医们也是死脑筋,认定她还有很多事没说,每天都来户部堵她问她。   楚婳:“……”是你们逼我的!   【统儿,开干!】   系统:【好嘞,咱从太医院使开始吧。】   楚婳:【必须的,这个小老头太顽固了!我都说我不会医了,他还不信!】   刚进户部大门的太医院使:“……”   在朝堂上见过太多社死的文臣武将,他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即便如此,依然没来得及。   系统:【太医院使出身寒门,从小家中贫苦,吃不多,长不高,为此很是苦恼。】   【有一天,他问他爹:“爹,我这么矮,吃什么才能长高啊?”】   楚婳心说:补钙啊,晒太阳啊。   系统:【他爹说:“都说以形补形,你多吃点面条吧,又宽又长,能长个。”】   【当时还年幼的太医院使信了,从此以后餐餐面条,顿顿面条,差点把自己吃成面条。】   楚婳想了想太医院使的个子:【太医院使不矮啊。】   系统:【是的,他成功长高,自此以后更信吃面条能长高。儿子矮了,吃面条,孙子矮了,吃面条,关键是他们一家都不矮,然后太医院使对此深信不疑。】   楚婳:“……”   【以形补形,那他为什么不吃蛇呢?蛇不也宽宽长长的吗?】   系统陷入了沉思。   太医院使也陷入了沉思,莫非吃蛇也能长个?嗯,回去就让小矮墩孙子试试。 第36章   太医院使深信不疑的“以形补形”之道迅速传遍朝堂。   皇帝给看笑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吃脑补脑就罢了, 肉眼实在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有效,但是吃面条能长个,那不就是纯纯的笑话吗?   等等!   北方吃面, 南方吃米, 北方人普遍都长得高大,南方人相对矮小一些。   难不成……多吃面条真的能长个吗?   皇帝陷入了沉思。   文武百官在处理完公务之余, 笑话太医院使竟然会信这般的无稽之谈,聊着聊着提到了南北身高差异,竟然也跟着沉思起来。   楚婳听说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要想长高当然得补钙和晒太阳, 吃什么面条啊?】   系统也觉得好笑, 不然之前就不会把这瓜拿出来逗楚婳开心。   【如果是好好吃饭能长个就算了, 用以形补形的理由真的有点扯淡。】   它这么一说, 倒是让楚婳想到另一个角度:【北方人的主食是面条,贫苦人家的孩子基本都要干活, 吃饱干活晒太阳, 也能促进钙的吸收。】   系统:【……歪打正着?】   楚婳:【那也得摄入含钙量多的食物,比如牛奶羊奶之类。】   系统:【哦哦,太医院使幼年时期有邻居养羊, 羊奶味重,很多人不喜欢, 他觉得倒掉浪费, 还喝得挺多。】   【等他有儿子孙子的时候都已经当了太医,条件好了, 吃得好了, 儿子孙子也不容易矮。】   自这天起,京城的羊奶牛奶需求量大增, 奶酪等奶制品也卖得不错。   天气好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不少官员出门晒太阳,家中女眷也会出来晒晒,没有过去那么怕晒黑了。   对此,吃到瓜的系统差点笑到打跌:【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对长高的怨念如此深重!】   【皇帝都四十二了,骨骼早就定型不可能再长了,结果他早晚各一碗牛奶,太阳一出来就去晒,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两三天就长高一公分。】   【怕被人知道他天天喝牛奶长高,对身高十分在意,就让陈九避开别人偷偷摸摸去拿。】   楚婳笑死了:【陈九可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去哪都代表着皇帝,这跟直接告诉所有人“朕要喝奶长高”有什么区别?】   系统发出了咩哈哈哈的怪异笑声:【去过一次之后,皇帝发现不妥,不让陈九去了,改让锦衣卫偷摸去拿。】   楚婳也差点笑出了咩哈哈哈:【锦衣卫的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捞水蛇、偷牛奶,这都是什么奇葩任务啊哈哈哈!】   【咦,锦衣卫这不就是情报头子兼贴身保镖兼私人秘书吗?领一份工资,干三份工作,资本家见了都流泪呵呵呵。】   系统:【葛朗台都没有他抠!】   太医院使的八卦一出,那些太医不再对楚婳围追堵截。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医院仿照着千画居的实验室搭建了一个差不多的,可以开整了。   不论他们的出发点是想获得功劳、青史留名,还是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只要制作出了大量的青霉素,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于百姓,于大盛,都是一件极好的事。   至于楚婳提出的金鸡纳霜,皇帝也派人去南边的几个通商口岸处询问。   那里聚集着许多从各处而来的洋人,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就算这一次得不到,等洋人下一次来大盛交易,或许就会带上他们所需要的金鸡纳霜。   其实同样能够治疗疟疾的药物,楚婳还知道一样:青蒿素。   已有成品的青霉素尚且无法批量制作,更不知道该如何长期保存和安全运输,手头上那么多事没做完就想弄青蒿素,未免太过好高骛远。   再者,她是在听说祖国一位女药学家屠呦呦获得诺奖时去仰望了一下大佬,具体的青蒿素如何提取……   她是看过一些资料,可时间过去太久,记忆已经模糊了,总不能直接和太医们说:青蒿素也能治疗疟疾,但我不知道怎么提取,你们自己尝试吧?   楚婳打算自己先尝试一下,有点头绪了再交给太医们来做。   为此,千画居的实验室中继大量的橘子皮之后,又堆积了大量的青蒿。   如此过了几天,系统传来好消息:【婳姐,李河那边搞定了。】   楚婳眉眼弯弯:【太好了。】   宜宁县。   怕优秀的治河人才被弄死,皇帝特批了一批擅长长途奔袭的混血北狄马给锦衣卫。   锦衣卫副指挥使裴明成带着一批锦衣卫,日夜兼程地赶往目的地。   一整座堤坝都用次品木材和石料充数,又对卢伟、李河一家做下如此狠毒之事,在李宸上京伸冤前,竟没有一点消息传到京城。   由此可见,宜宁县所在的县、郡、州都有不少人士参与其中。   锦衣卫带着圣旨调了当地的驻军,包围相关涉案人士的府邸,进门后直奔证据所在之处,取证、抓人、关押、抄家一条龙。   这速度快得被调来的驻军一愣一愣的,而后肃然起敬:传闻中人人惧怕的锦衣卫竟如此能干!锦衣卫恐怖如斯!   能干的锦衣卫:“……”心虚极了。   他们其实宁愿承担一些夸张凶恶的恶名,也不想承担水分这么大的好名声,这些事的背后都是楚婳和系统的功劳,只因难以解释消息来源才落到他们头上。   罢了,能干就能干吧。   顶多他们再努力一点,争取早日配得上这样的好名声。   等涉案人士落网,情况全部控制住,裴明成进县衙牢房去看李河。   本以为李河或许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很可能坚持不到他赶来,没想到李河的状态比预想中要好——遍体鳞伤,脸色苍白,还能走路。   一看到他,李河防备后退。   裴明成连忙亮出自己的腰牌:“本官乃锦衣卫副指挥使裴明成。”   李河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从来没见过锦衣卫,也没见过锦衣卫的腰牌。   他觉得整个大盛应该没人敢冒充人人惧怕的锦衣卫,可他实在被迫害怕了,担心这又是那些人想出来的新招,一时间没敢应答。   裴明成:“令公子李宸赶到京城为父伸冤,圣上震怒,下令彻查,证据已经拿到了,相关涉案人士也已经被抓起来了,户部工部刑部和吏部派来接任的人员都在后面,李大人已经安全了。”   李河信了几分,抱拳行礼:“多谢裴大人。”   裴明成让狱卒放人,李河从牢房里钻了出来,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被开门的狱卒扶住了。   裴明成懂了:李河是个清官,入狱期间应该是被狱卒关照过的。   李河向狱卒道了声谢,忙问裴明成:“裴大人,不知犬子是去哪伸的冤?是否安好?”   这是担心儿子越级上诉被打四十棍。   裴明成的面色略为复杂:“他找了一个全京城最适合伸冤的人,没被打,还有太医一路跟随看病。”   主要是皇帝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治河人才半路嘎了,功亏一篑,就下令让太医一路跟随,之后也能给李河看病,一举两得。   李河懵了。   以他有限的学识和阅历,实在想不出越级上诉还能不被打的理由。   全京城最适合伸冤的人是谁啊?那小子总不会鲁莽到直接去找皇帝伸冤吧?   拦御驾伸冤,惊扰了圣上,只会被打得更惨吧?当今圣上有开明到来一个拦御驾的就直接听人伸冤吗?万一是假借伸冤之名行刺的刺客呢?   裴明成:“是一个能掐会算的神人,具体的等令公子回来你再问他吧。”   反正他是编不下去了。   李河更懵了。   能掐会算的神人,不就是神棍吗?京城人都信神棍?锦衣卫没戳穿他们吗?   难不成这就是他在宜宁县一待就是六年,久久无法升官的原因吗?   李河越想越多,越想越歪。   等大部队赶到宜宁县,锦衣卫已经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早干得差不多了。   刑部审案断案,户部清查算账,工部查验并主持建设新堤坝,还有一群从京城临时调过来的官员紧急上任。   在他们的多部门合作之下,宜宁县井然有序,完全没因被抓那么多贪官而受到影响。   唯一的影响还是正面的:百姓对于贪官被抓一事拍手称快,到处都是夸他们的声音,还要给他们送鸡蛋送小菜,搞得这些人抬头挺胸,走路带风,工作都特别有劲。   太医到达县衙之后,先抓着带病处理公务的李河一顿把脉,而后就去抓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   李宸跪下给亲爹磕了三个响头,哽咽地道:“爹,儿子不孝,竟一直没有理解您的苦心。”   李河扶儿子起来,“经此一事,你也长大了。”   “是。”李宸眼眶通红,后悔也后怕,“儿子没想到县、郡、州都有他们的人,是儿子鲁莽了,险些葬送您的性命。”   “都过去了。”李河不愿儿子过于自责,找了个他在意许久的话题,“裴大人说你去京城找到一个最适合伸冤的人,还是一个能掐会算的神人,那是谁啊?”   李宸的眼泪都给憋了回去。   最适合伸冤是没错,除了楚婳,他找谁都得被打一顿,但是能掐会算……好吧,应该是裴大人用来掩饰系统存在的说辞。   临出发前有锦衣卫来找他,让他在有关楚婳的事情上保密。   他考虑一下,特意询问是否能告诉他爹,锦衣卫毫不犹豫就说可以,显然是已经得过吩咐。   李宸便把一路上的经历挑挑拣拣地说了,有生命危险的部分就轻轻带过,免得父亲担心,主要侧重于遇到楚勤和楚婳,还有楚婳那神异的本事。   听完以后,李河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迷幻状态。   反复和儿子确认那是真的以后,他也不得不接受:“怪不得锦衣卫像是有备而来,一夜之间就把所有人抓了。”   他本以为是皇帝在各地都安插了锦衣卫,虽然疑惑于皇帝为什么没有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处理那些人,却也不好直接问裴明成,没想到真相如此。   如此一来,倒是也能说明其中说不通的地方——不是皇帝不及时处理,而是皇帝也才知道。   李宸又道:“皇上让爹养好身体,继续修堤坝,这一次国库有钱了。”   说到这,李河更茫然了,神情恍惚,声音发飘:“大盛开国一百二十七年,国库终于有钱了?”   他真的只是在牢里被关了两个月,而不是被关了两年甚至二十年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李宸:“嗯,楚小姐替她哥去户部,查贪污抄家得来的。”   李河:“……”   要不是替兄上朝在前,他都怀疑皇上是看中楚婳能查贪污充盈国库,才让她女扮男装替兄长上朝的了。   罢了,不管钱怎么来的,有钱修堤坝就行。   至于皇上……让他们父子如此了解内情,怕是想让他们支持楚婳吧?   以系统的神异和强大,只有楚婳在朝为官,大盛和百姓能得到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女人当官啊,恐怕有很多人得急得跳脚,阻力不会少。   李河拍拍儿子的手背:“楚家兄妹对我们父子有救命之恩,你我必得好好修筑堤坝才能报答他们的恩情。”   李宸却有一个新思路:“也可以以身相许。”   李河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那正直到让亲爹头疼的犟脾气儿子,不过就是去了一趟京城,也没几天时间,怎么就被那个大染缸染成了这样?   京城,恐怖如斯! 第37章   宜宁县的好消息, 在秋狝前终于赶到了京城。   皇帝、百官乃至于不少女眷都已经通过系统早早得知,却因不敢暴露能听到楚婳和系统对话的真相,一个个都忍得十分辛苦。   消息一来, 前往秋狝的路上都是谈论这事的声音。   “锦衣卫风驰电掣赶到宜宁县, 单单几个人就把参与此案的几十人给按住了,个个以一敌十。”   “李河被关在牢狱之中, 一天三顿打,被打得可惨了,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幸好圣上给派了太医,听说还用到了神药青霉素, 这才把人从阎王殿里救回来的。”   “要不是锦衣卫披星戴月去得及时, 要是差上一点, 这对可怜的父子就要阴阳两隔, 李家就只剩李宸一人,全被贪官害死了, 这也太惨了!”   “这么看来, 锦衣卫也没那么可怕啊。”   路过的楚婳:“……”   真的是走到哪,哪都在说李河父子,说这起震惊朝野的贪污案。   偏偏说的内容经过多人的添油加醋, 和原本的事实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她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上前纠正的冲动。   系统已经在私聊频道笑得翻来滚去:【哈哈哈这到底是谁传的谣言啊?】   【李河最初入狱的时候确实被打得很惨, 但是那些人还要拿他当替罪羊, 不敢真的让他死了,否则带着一身的伤畏罪自杀, 是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是杀人后的伪装吗?】   【之前就有官员这么干, 把替罪羊打得半死不活,弄了个签字画押, 再把人勒死后伪造成上吊自杀,后来皇帝派锦衣卫一调查,发现真相后就来了个抄家。】   【那些人见李河是一块难以啃下的硬骨头,这才把目标转移到李宸身上,一路追杀了那么久,差点把李宸弄死。】   【也是因为这样,李宸被迫跳河,被你哥救了起来,由此上京找到你成功伸冤,只能说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命运安排吧。】   楚婳:【或许吧。】   前世的她不相信命运论,偏偏赶上了穿越,再不相信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京城离秋狝的围场所在地有八九日的路程,只是此行前去的人员实在多了些,行李也多,拖慢了行程,大概得走个十几日才能到。   今日,眼看天色已晚,大部队在外搭帐篷露宿。   楚婳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都不舒服,借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一边散步一边和系统八卦吐槽,散步都显得愉快起来。   系统关闭共享功能后,待机所需的瓜能立马减少了八成,又有兢兢业业吃贪污瓜攒下的瓜能储备,已经不太在乎日常待机所用的那点瓜能了,经常有事没事和楚婳聊天。   楚婳知道自己查贪污得罪不少人,这条小命被不少人觊觎,不会一个人随随便便走到偏僻无人容易被下手的角落。   她的身后三步外跟着贾衣和蔡刚,两人的绣春刀绝不离手,五十米范围内起码有十来号人,文臣武将女眷仆人都有,以防应对突发情况。   “楚大人!”二皇子的武侧妃带着姐妹匆匆赶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半天。”   在外面,大家多少还是尊重了一下楚婳的女扮男装,没有大大咧咧地以姐妹相称。   楚婳行礼:“参见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武侧妃笑着摆手:“说吩咐就严重了,是我听到了一件趣事,特意来与你分享。”   系统来劲了:【翻译一下:我来找你吃瓜了。】   楚婳笑了:【是来找你吃瓜。】   系统:【嘿嘿嘿……我马上开共享。】   楚婳四处瞅瞅,发现了一段倒下的树,树干倒也干净,适合当凳子。   “娘娘若不嫌弃,不妨坐下再说?”   “不嫌弃。”武侧妃现在急着吃瓜,婢女一铺好手帕,她就坐了上去,“来,我们开始吧。”   与此同时,贾衣蔡刚默默上前一步,远处散步的文臣武将缓缓靠近,更远处打水干活的仆人们竖起了耳朵。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等系统切瓜分享。   武侧妃:“这事发生在几个月前的袁州。”   “袁州州牧有两个女儿,姐姐是原配生的,妹妹是继室生的,小一岁。姐姐许配给了侯府世子,妹妹许配给了落魄世家的秀才,两个女儿在同一天出嫁。”   “州牧为表示对女儿的疼宠,不偏不倚,两个女儿的嫁妆、嫁衣都准备得差不多,只在细微处有些差别。”   楚婳明面上吐槽:“世子夫人和秀才夫人的嫁妆、嫁衣准备得差不多,这哪是什么不偏不倚?分明是对妹妹偏心到没边了。”   女眷们早就想吐槽了,一听这话,纷纷接上:   “就是!谁家嫁个落魄秀才,会把嫁妆备得那么丰厚?”   “为了夫君颜面,都是准备一些规格之内的东西,婚后慢慢添的。”   “听说妹妹晒嫁妆的时候,还看到了两颗东珠。”   “那继室怎么可能有东珠?”   “应该是从原配的嫁妆里拿的,原配的外祖父以前是京官。”   楚婳没错过姐妹们的爆料,又分了点心神和系统吐槽,一碗水端得很平。   【同一天出嫁,差不多的嫁衣,这不会是上错花轿吧?就差一场大雨了啊。】   系统吃瓜吃得正快乐,一听就知道又有新瓜了,激动地直搓手。   楚婳:【两个新娘肯定嫁错郎了。】   要是婚事顺顺利利的,武侧妃也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武侧妃眉心一跳,心说:你还真神了啊!   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慌乱之中,不知哪里出了错,姐姐嫁给了秀才,妹妹去了侯府。”   系统没有搜瓜,闻言十分惊讶:【婳姐你说对了诶!】   楚婳:“一年之中有那么多宜嫁娶的日子,还要忌这个忌那个,担心是否冲撞长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妹都不可能同一天出嫁。”   “姐姐和妹妹生辰不同,就算嫁妆嫁衣违背规制,用的花轿是男方准备的,两家必定不同。一家人同一天嫁两个女儿,这是生怕不出错吗?”   【非要定在同一天出嫁,肯定有猫腻,统儿你瞅瞅。】   系统:【好嘞!】   武侧妃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吃瓜得找楚婳!   “谁说不是呢?来来来,坐会儿,休息一下。”她都给等会儿大家的沉默吃瓜找到最佳理由了,不愧是她哈哈哈!   “是。”楚婳也找了个地坐下。   系统:【婳姐,我查到了,事情是这样的。】   【姐姐的母亲和侯府夫人是手帕交,两人年龄相仿,感情很好,前后出嫁,又正好生了一女一男,便为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姐姐两岁时,母亲病逝,州牧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一岁大的女儿,将外室扶成了正室。】   楚婳无语了:【什么毛病?】臭男人!烂白菜!   众人也听无语了,这人什么脑子?   一般人家的女子很少做妾,只因妾是贱籍,卖身契捏在主母手里,和家里的奴仆没太大区别,随时可以发卖。   大盛少有扶妾上位的人家,更不要说一个连名分都没有,比妾还不如的外室了。   会顶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和外人异样的眼光,坚持把外室扶成正室,袁州州牧应该是真喜欢这个外室。   可……在那之前,你就不能纳个妾吗?总不会是担心妾的卖身契在主母手里,会被磋磨吧?   还别说,真可能是这样。   系统:【继室看中了原配夫人留下来的财产,趁姐姐年幼不懂事,打发了原配留下的所有仆人,换了家里年纪大的仆人,把原配的嫁妆捏在手里,让不知事的姐姐以为自己本就是继室的女儿。】   【继室给姐姐下了药,把姐姐养得病歪歪的,以她身体弱的理由不允许她随便出门。姐姐还以为继室是为自己好呢,真的就听话地在家养病,十几年来都没怎么出过门。】   【等到可以嫁人的时候,继室以姐姐身体弱的理由,想要换个新娘。侯府夫人看上的是手帕交的女儿,哪愿意找个外室的女儿当儿媳?坚决不同意。】   【婚事拖来拖去,拖了一年都没成,但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正好这时候妹妹也该嫁人了,这对娘俩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楚婳:【把婚期定在同一天,嫁妆嫁衣都差不多,不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只要过了门拜了堂,侯府是不认也得认,总不能两个嫡女都娶吧?那谁是正室,谁是侧室?侯府总不能这么不讲究吧?】   没错!武侧妃暗暗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觉得这个办法有点损,但侯府的确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除非他们愿意把事情闹大,让两家脸上都不好看——世家重颜面,很多时候宁愿吃亏也很少那么做,因为女儿有好几个,但交情坏了很难修复。   然而……系统哈哈大笑:【你根本想不到事情会怎么发展。】   咦?众人来了兴致,看来是有意料之外的转折啊。   楚婳:【快说!】   系统以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婚期一天天临近,妹妹突然哭着喊着闹着要嫁给落魄世家的秀才,不要侯府世子,可把继室给闹的啊。】   所有人都懵了,这进展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难不成侯府世子貌丑如盐,落魄世家秀才貌若潘安,还是侯府世子私德有亏,落魄世家秀才高风亮节?否则不至于在婚前闹上这么一出啊?   楚婳猜测:【妹妹是听说了什么吗?】   【不是。】系统没再卖关子,一鼓作气说完它,【是妹妹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侯府世子造反,满门被灭,自己被毒死,而落魄世家秀才考中举人、贡士、状元,一路飞黄腾达,当了宰相,姐姐当了宰相夫人。】   楚婳:“……”   其他人:“……”   槽点太多,允许他们梳理一下慢慢吐槽。   别的先不说,大盛哪来的宰相?   前朝倒是有,因为宰相经常劝诫皇帝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被前朝末帝嫌烦拖下去宰了,来一个宰一个,后来就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当宰相了,而大盛开国之后也没立宰相。   妹妹好歹也是一州州牧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朝廷没有宰相?   而且,随随便便相信梦里发生的一切,并为此大闹特闹,是不是太过荒唐了些?   转而想想,妹妹一岁时就被接进府中,当嫡女一般养大,十几年来爹疼娘爱的,嫁个落魄秀才的嫁妆都准备得这么丰厚,连本不可能有的东珠都备上了,在家必定备受宠爱。   或许是给宠坏了吧?   因为太宠,吃不了读书的苦,因为太宠,得不到就哭闹。   妹妹已经习惯爹娘把好东西给她,习惯哭闹可以得到好东西了,习惯到有些不知分寸了。   系统:【妹妹坚持要嫁,一哭二闹三上吊,继室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只好口头上答应她,然后出嫁的时候搞点小动作把妹妹嫁去侯府。】   这就和前面武侧妃所说对上了。   系统:【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妹妹在新房被世子掀了红盖头以后,发现自己嫁的是侯府世子,当即脸色大变,拉着世子赶去秀才家。】   【侯府这边客人多,秀才那边客人少,两家又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遥远,等他们赶到那里,人家都洞房完了。】   楚婳:【姐姐成亲前没见过侯府世子吗?】   系统:【继室打着换新娘的主意,哪敢让姐姐见要嫁的夫君?姐姐一无所知,身边又全是继室的人,被彻底拿捏住,迷迷糊糊地嫁了人。】   【直到侯府世子和妹妹带人赶来,她才知道出了错。可看妹妹那宛如死了爹的凄惨表情,姐姐以为这就是个意外,她说:“事已至此,便将错就错吧。”】   楚婳:“……”妹妹能不凄惨吗?到手的宰相夫人位置飞了啊。   【妹妹不会还不死心吧?】   系统:【当然!就算秀才和姐姐已经圆房成了真夫妻,她说婚书在那,嫁给秀才的人是她,得把人换回来,让一切各归其位。】   【这下,世子、秀才、姐姐都不同意。】   所有人:“……”能同意就怪了!   大盛没那么看重贞洁,非常欢迎寡妇再嫁,尤其是生过孩子还立住了的寡妇,可那不代表可以允许自己头顶绿绿的。   秀才和姐姐都已经圆房了,世子继续迎娶姐姐,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绿绿的,秀才也会觉得自己的夫人被别的男人睡了,头顶绿绿的,姐姐更不愿意一女侍二夫,其中一个还是妹夫,人伦道德都乱了。   世子和妹妹这边暂且不说,秀才和姐姐这桩错位的婚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错就错。   然而,事情和他们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系统:【世子不同意是因为他有处女情节,不要已经被别人睡过的女人。他有喜欢的姑娘,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是侯夫人坚持才娶的。这下好了,世子准备回去就取消这门婚事,再迎娶心爱的姑娘。】   【秀才不同意是因为他觉得姐姐比妹妹好看,教养也比妹妹好。在继室的安排下,秀才悄悄见过姐姐一面,本来喜欢的就是她,不想要妹妹。】   【姐姐不同意是因为她觉得侯府太复杂,自己常年不出门,身体弱,很少与人交往,太过单纯了些,玩不转侯府那些心眼多的人,反倒是一个小小的落魄世家的秀才夫君更适合她。】   【在旁人看来或许重要的清白名声,于她而言反倒不太重要,因为她以为的亲娘继室在跟亲爹州牧之前,当过别人的小妾,她向“亲娘”看齐呢。】   所有人:“……”只有妹妹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这么算下来,妹妹和继室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唔,也不算,因为母女俩还瓜分了原配夫人病逝后留下的嫁妆。   楚婳知道不该,但还是有点忍不住想笑。   继室处心积虑把原配的女儿养歪,没想到反而歪打正着,姐姐看似病弱怯懦,实则内心明亮,不慕权势,不恋富贵,嫁了一个合心意的夫君。   又因为继室在乎名声,不想晒嫁妆的时候被人看出两个嫡女嫁妆里的猫腻落人话柄,姐姐的嫁妆没比妹妹差太多。   如果姐姐将来知道继室不是亲娘,亲娘留下的嫁妆被瓜分,再想办法讨要回来,撕破继室夫人的伪善脸,那就有爽文剧情那味了!   这一个接一个意料之外的反转,彻底挑起了楚婳的好奇心:【后来呢?】   系统:【妹妹当然不愿意了,她还等着当宰相夫人呢。】   楚婳:【让我插个话,她不会是觉得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嫁过去就可以当宰相夫人了吧?】   系统笑着反问:【不然呢?】   楚婳:“……”   其他人:“……”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什么都不做,又想什么都要,还真当天上能掉馅饼呢?   要真有那样的馅饼,也是带毒的。   这姑娘真的被州牧夫妻宠坏了,只知道坐享其成。   要不是系统没说妹妹不是亲生的,他们都怀疑州牧夫妻在玩捧杀。   系统接着道:【州牧不在乎两个女儿换不换,反正一个嫁给世子,一个嫁给秀才就行。】   【继室看姐姐和秀才都成了好事,事情不可能再回旋了,担心女儿再闹,赶紧撺掇着州牧把婚书上的名字给改了。秀才猜到了真相,可他喜欢的是姐姐,心疼自家夫人还来不及呢?赶紧配合给改了。】   【等这边事情定了,世子大张旗鼓来退婚。侯府夫人见木已成舟,只能同意世子娶心爱的姑娘,也生气继室算计她,就同意退婚,还示意世子把事情闹大点。】   【世子也是个促狭的,趁着退婚把整件事剥开来说,又指出继室是外室扶正,偷了原配的嫁妆,故意下药算计养歪原配女儿云云,闹得整个袁州都轰动了。】   楚婳倒吸一口凉气:【哇塞!】   其他人:哇塞!好爽!!   世子此举是为了自己,也无意间替姐姐出了气。   等消息传到秀才和姐姐耳朵里,估计离剩下的爽文剧情也就不远了。   系统:【州牧再喜欢这个继室,也没法容忍一出门就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所有人都骂他有眼无珠,苛待原配女儿,觊觎原配嫁妆。】   【州牧一气之下,把继室和妹妹都送到庵堂那边思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送回来。】   【原配留下的那些嫁妆,州牧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嫁妆单子被继室烧了,他就把妹妹的嫁妆全给了姐姐,比原配当初留下的嫁妆还要多出不少——都是继室这些年放利子钱赚来补贴给女儿的。】   【秀才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给姐姐看病,发现姐姐长期被下慢性毒药,幸好只是虚弱些,毒没有太猛烈,调养个一两年能恢复过来,就是不能急着要孩子。正好姐姐年纪还小,等恢复过来再生反而更安全。】   楚婳:【爽啊!!!】   她居然吃到了现实版的古言重生流爽文剧情,太满足了呜呜!   其他人:真爽!!!   果然跟着楚婳和系统就有好多有趣的瓜可以吃!吃得好,下次再来!   而等这些消息通过锦衣卫的记录、抄录,再传到没及时且没理由赶到现场的皇帝和百官手中,又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袁州百姓吃的是新鲜美味的头茬瓜,楚婳等人吃的是还算甜的二茬瓜,主要是剧情完整,一次性吃下去够爽,而他们吃的是勉勉强强的三茬瓜。   君臣们:“……”就、心情复杂。 第38章   由于每天都有精彩的瓜吃, 众人一路身心愉悦地赶到围场。   休息一晚,第二天就是正式的秋狝。   秋狝三年一次,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参加, 也需不少官员留任京城。   这是楚婳第一次参与。   她对打猎没什么兴趣, 会骑马但不精,射个靶子还成, 要在骑马的同时射中移动的猎物就不行了。   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和准备三年的人一起参与另类武举,只是想……   楚婳:【统儿,准备好了吗?咱们等会儿一起去找宝藏啊!】   系统:【准备好啦!这里有不少小动物和大猛兽,你等会儿小心一点啊, 我随时给你提醒。】   锦衣卫:???   其他人:???   等等, 你俩准备干啥去?   不会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宝藏吧?原来前朝宝藏居然藏在围场附近吗?   啊啊啊, 为什么如此猝不及防!   锦衣卫将消息紧急传递上去, 正准备开幕演讲的皇帝整个人都懵了。   系统什么时候说过前朝宝藏在围场?   自楚婳绑定系统以后,锦衣卫就一直潜藏在暗处, 不曾听说过相关消息。   罢了, 别的以后再说,宝藏比较重要。   皇帝赶紧安排人明里暗里保护楚婳,再派一队锦衣卫和侍卫远远跟着, 等发现宝藏后再大批地前往挖掘运送。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聚集在事先搭建好的高台附近, 等待秋狝的开始。   高台之上坐了皇帝、皇后、得宠的后妃, 高台之下一侧是皇子、王爷等皇亲贵胄,另一侧是老太师老太傅等朝廷重臣, 其后才是按官位品级排列的诸多文臣武将。   而高台前那片广阔的空地之上, 站满了朝气蓬勃的学子们。   他们或是身材精瘦,或是肌肉虬劲, 个个身负长弓,腰佩箭筒,宛如一支支蓄势待发即将出弓的利箭。   皇帝:“尔等皆是大盛栋梁之材,今日借秋狝之机一展身手,以三日猎物总和为计,取前五进行嘉奖……”   简单说完规则和前五的奖励,皇帝发令:“秋狝,开始!”   “咚咚咚——”密集的鼓声响起。   “呜呜呜——”连绵的号角吹起。   学子们为了当武官,准备了三年甚至更多,一听开始连忙踩马镫上马,前仆后继地赶往树林。   楚婳比学子们出发得晚一些,以她上马的生疏,一看平时就不怎么骑。   贾衣和蔡刚骑着马紧紧跟随两侧,心中十分担忧:就楚婳这般拙劣的骑马技术,慢慢骑马倒还好,一旦快了就容易出事。   他俩除了近战用的绣春刀,还带上了远攻用的弓箭和信号弹——如遇意外,近处远处分批潜伏的锦衣卫、侍卫、军将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楚婳与系统私聊中:【统儿,有多少人?】   系统:【身边两个,五十米范围内三十六个,五十米外有一百二十六个,更远处还有,有前面探路的,也有驱赶野兽的。】   【皇帝还派了个暗卫来悄悄保护你,他是真怕你没找到前朝宝藏之前就噶了啊。】   楚婳:【也是怕我死了之后你会消失。】   目前为止,她的个人价值远远比不上系统的情报探知能力——牛痘、青霉素、金鸡纳霜都还未发挥真正的价值。   楚婳身边跟着人,不好直奔藏宝地而去,骑着马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   一炷香后,系统开了共享,给楚婳和众人指路。   【婳姐,直走。】   【左拐。】   【绕过前面那棵树。】   【就此上山。】   顺着系统的指示,一行人兜兜转转了小半个时辰,可算上了一座围场附近的山。   山被圈在围场的范围内,这是皇家围场,平日没有百姓敢来,也没路可走,行进比较困难。   等到了山路陡峭,马不好上的地方,楚婳将马绑在树上,顺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一面爬满藤蔓的山壁。   系统:【左三步,前十步,扒开藤蔓,里面有个山洞。】   楚婳在那敲敲打打一阵,假装发现了山洞:“咦,这里有个山洞。”   贾衣蔡刚等候许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赶紧上前扒开藤蔓。   蔡刚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拿出两个火折子,吹燃之后丢了一个进山洞,火折子没有熄灭,也没有发生爆炸。   “楚大人,下官先去探路。”蔡刚拿着另一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系统看他谨慎的模样累得慌:【这么小心干什么?这里又没有机关。】   蔡刚:“……”   知道没有机关,他也不敢乱来,仔细摸索查探之后再返身回来,“楚大人,山洞不大,尽头有一处坟茔。”   楚婳:“去看看。”   三人循着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光进入山洞之中,走了大概二十来步的距离,看到一座小坟茔。   坟茔的墓碑上刻着几个字:爱女之墓。   楚婳:?   【统儿,这不会是前朝哪个公主的墓吧?】   系统:【是的,但上面的这个墓是假的,真有盗墓贼找到这,挖了墓也只能找到一些不错的珠宝首饰,主要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一般人拿到上面数量可观的金银珠宝就走了,谁也不会想到墓穴底下还有第二个墓穴,上面这些只是诱饵而已。】   贾衣、蔡刚:“……”这想法挺绝的。   要不是系统指引,他们俩绝对想不到真正的宝藏在下面。   系统提醒道:【在墓碑处挖一挖,挖出埋在土里的下面一截,上面有个圆形的机关,按下去就能露出通往公主墓的真正暗道,前朝宝藏就在那呢。】   楚婳:【……这机关位置太隐蔽了吧?我要用什么理由挖墓碑?】   贾衣、蔡刚:“……”确实是个问题。   虽说机关位置不隐蔽,容易被人找到公主真正的墓穴,可位置太隐蔽了,楚婳就不好说和做了。   头疼。   山洞外面围聚了不少锦衣卫、侍卫和军将,闻言疯狂开动脑筋,就想帮忙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想也知道墓穴建造得如此隐蔽,里面不可能没有机关。   有系统这么个外挂可用,他们何必浪费时间和人手在破除机关上?   只是……有点难。   总不能让贾衣或者蔡刚说他俩有掘人墓碑的癖好吧?   咦,好像可以哦。   贾衣、蔡刚浑身一个哆嗦,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还是很惨的那种。   楚婳忽然轻咦一声:“蔡刚,火折子过来点,照墓碑下面。”   “是。”蔡刚赶忙凑了过去,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土好像被翻动过。”   系统:【对啊,前面已经有盗墓贼进去过了嘛。】   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他们的行动。   蔡刚用绣春刀刨土,贾衣见状道:“楚大人,这里究竟有什么还不清楚,下官出去多叫一些兄弟,再去找些火把来,火折子还是太暗了。”   楚婳:“好。”   贾衣去得快,蔡刚刨土更快,刚把机关刨出来,贾衣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四个锦衣卫和四个侍卫。   “楚大人,这八位兄弟正好在附近巡逻,驱赶野兽,身边既有驱虫驱兽粉,也有夜间驱兽用的火把,下官就把他们都请过来了。”   这理由多么正当、充分啊。   楚婳暗暗赞赏他们的机智,“麻烦诸位大人了。”   八人忙道:“不麻烦。”   确实不麻烦。   这仅有的八个位置可是他们差点打破头才抢来的,后面还有几十个兄弟眼巴巴地等着呢。   隆隆的机关声响过,坟茔背后的土地和山壁的交界点,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贾衣:“点火把。”   蔡刚:“我去前方探路。”   一行人将楚婳围在中间,缓缓地下了石阶。   石阶还没到底就看到一段趴着的半截身子,一只骨手扒在最后一阶石阶上,前头是一长串发黑的血迹,看着有些年头了。   蔡刚走在最前面,趁楚婳还没看见,把半个骷髅架子往旁边丢。   然而,系统没有理解蔡刚的善心,已经在那播报了:【是一个想逃的盗墓贼,被一千多斤重的断龙石从高处落下,运气不好,砸断了半截身子,好不容易爬到这就断气了。】   蔡刚等人:“……”   后面悄悄跟进来的人:“……”   统儿啊,你就不能顾及顾及你的宿主还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心理承受能力不太高吗?   不必讲解得这么仔细,真的。   楚婳不去看倒是还好:【你可以说,我也可以不看。】   系统:【好哦。】   话音刚落,蔡刚等人把队形从长条形变成圆形,把楚婳包围在正中间,不让她看到那些容易做噩梦的内容。   免得她多看几眼,扭头就跑,不带他们去了。   沿着这条直道继续走,众人在路上看到了不少盗墓贼的尸体,乱丢的兵器,还有些被偷出来却没命带出去的金银珠宝。   系统:【入口处有两只石貔貅,你把手伸进左边那只貔貅的嘴里,往下一按就能开门。】   【千万别开右边的,不然进去没多久,这断龙石就要掉下来,很多盗墓贼就是死在这一关。】   楚婳谨记在心:“大家找找机关吧。”   “是!”   趁着其他人拿着刀到处敲敲打打,楚婳在貔貅上摸了摸,按下机关。   后面遇到的诸多机关,也是这般操作。   系统:【这一段得贴着墙走,不然会被箭射中,这一段得跳格子,踩错了就是陷阱,这一段得弯腰走,上面有长枪会弹射出来……】   一路闯过奇奇怪怪的十八关,终于到了主墓室,楚婳彻底走不动了。   “不行了,让我歇歇。”   主墓室建得非常广阔、气派,正中央有两具玉棺,玉质剔透,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装着两具身穿红衣的尸体。   玉棺的前面跪着一个穿着男式麻衣的骷髅,疑似封墓时放进来陪葬的。   大概是怕骷髅架子太轻,被京城偶有的地震震倒,用木架支撑着。   这骷髅绝不是盗墓贼,那些闯进来的盗墓贼大都死在前面的十八关中,越到后面越少,没有一个进入主墓室。   楚婳坐在台阶上,“我在这休息。”   “是。”贾衣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贾衣留下保护楚婳,其他人去其他墓室查看情况。   系统:【婳姐,你就不好奇这个骷髅怎么回事吗?】   楚婳的回话声都喘起来了:【说吧,什么瓜。】   查看墓室的人:???   悄悄跟进来的人:!!!   现在还能吃瓜?这也太牛了!   紧张,也不知道是什么瓜,好不好吃嘿嘿嘿。   系统嘿嘿笑着:【前朝虽然灭亡了,也有过兴盛的时候,这个墓穴的主人就是前朝最鼎盛时期的皇帝景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安乐公主。】   楚婳:【那个据说超喜欢搞钱的安乐公主?】   系统:【对啊,她很能赚钱,怕死后被人盗墓,在各地造了几个假墓穴。当然,我带你找到的这个是真的,不然怎么叫前朝宝藏呢?】   楚婳:【大概有多少?】   系统:【是景文帝国库的两倍,是现在皇帝国库的四倍多一点。】   楚婳不禁感叹:【啧啧,对比真凄惨哇。】   所有人:“……”   记录对话的锦衣卫面色一苦,这话能记吗?皇上看到后肯定要生气啊。   系统哈哈大笑:【哈哈不提这个穷逼。】   楚婳:【这是安乐公主和驸马的墓穴吗?】   系统犹豫了:【嗯……也算是吧。】   【安乐公主是个超喜欢搞钱的女强人,性格比较强势,不喜欢比她还强势的男人,就挑中了某一年寒门出身的探花郎,好看,弱势,没有家族,容易掌控,不会对自己指手画脚。】   【公主问:“你可有婚配?”,探花郎回答:“不曾。”,公主派人去探花郎的家乡一问,还真没婚配,就放心地招了探花郎当驸马。】   楚婳略有疑惑。   开头听着像是陈世美,但是探花,没妻子,没孩子,那就不像了。   系统:【成婚七年,有一天安乐公主发现驸马行为鬼祟,派人跟踪调查,发现驸马经常去找一个女子。】   【公主以为是驸马置办的外室,把那女子请到酒楼,本是想看看究竟是多么国色天香的女人才能迷倒驸马,没想到是很普通的小白花长相。】   【公主问:“你可是驸马的外室?”,女子笑了:“不是。”,公主又问:“是他纠缠你?”,女子犹豫着回:“是。”】   楚婳:【七年之痒,精神出轨了?】   吃瓜中的众人:???   七年之痒什么意思?精神出轨又是什么意思?这一人一统的话真的有点难懂诶。   【不是。】系统道,【在公主的再三询问下,女子不得不说出过去的一切,原来她是驸马的爹娘为他买来的童养媳。】   【女子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不巧遇上洪灾和瘟疫,家中遭难,亲人死绝,她快要活不下去了,这才卖了自己。】   【家中为供驸马考科举十分贫困,女子年纪不大,处处帮衬家里,天不亮就出去卖吃食,里里外外收拾家里,赚来的钱全供驸马读书,供驸马的爹娘用,几年都不曾为自己置办过一身新衣。】   楚婳差不多猜到后续:多情女子负心汉的剧本太常见了。   【负心汉!啊呸!】   众人愤怒:啊呸!   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媳妇都没娶的单身汉,这驸马饱汉不知饿汉饥,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子作伴,却还不知珍惜!   太可恶了!   系统:【驸马中了探花郎,公主派人到驸马家乡去问,可是去的人提前说了他被公主看中,要当驸马了,驸马的爹娘哪还敢说什么童养媳?】   【村里的人也觉得驸马是皇亲国戚,有皇帝和公主罩着,会比当一个普通的探花郎更有前途,所有人合力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   【女子亲人死绝,没人替她出头,她一个人能怎么办?驸马的爹娘觉得对不住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走。】   楚婳:“……”这就是典型的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系统:【那笔钱还挺多的,女子租了宅子,请了大夫调养身体,慢慢的,亏空的身体好起来了,粗糙的双手平滑起来,她开始刺绣。】   【女子的娘亲是刺绣大家,她也有这方面的天分,只是以前没这个时间。慢慢的,她的刺绣名气大了,七年时间把生意做到京城,这才被驸马发现。】   楚婳:【……驸马要是不纠缠,也算是各自安好了。】   系统嗤笑:【哪可能各自安好?驸马临行前,觉得女子以后就是他的妻子,还没成亲就把人给睡了。】   【他是担心女子找了其他男人,这才百般纠缠。他觉得女子不可能一个人把生意做到京城,以为她嫁了个做刺绣生意的男人。】   【女子否认,驸马笃定她不是和离就是丧夫,反正不可能是女子一个人的本事。他认为公主那样厉害的女人,天底下有一个就很多了,不可能有第二个,还都是他的女人。】   楚婳呕——了好几声:【这扑面而来的普信渣男味,冲到我了。】   众人:“……”又是听不懂的词,呜呜他们吃个瓜也太难了!   系统的语气激动起来:【不止如此呢!】   【他如此纠缠,女子实在困扰,说出实情,发誓自己真的就是来京城做生意,如果公主觉得困扰,她可以马上离开,此生不再来京城。】   【公主信了,那女子如果真的有心破坏她的婚姻,七年前就出现了,甚至她派人去问的时候也可以说出实情,不必等到七年后再来。】   楚婳特别想为这两人海豹鼓掌:【就应该这样!】   【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这个不好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何必吊死在一颗烂白菜身上?】   众人:“……”有被楚婳的言论震惊到。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专心吃瓜就是。   系统:【公主没有赶走女子,反而因为女子的经历,引她为知己,两人同是女子,同喜欢做生意,有太多共同话题了。】   【公主看在孩子的份上,把驸马赶到庄子上去,不让他住公主府,却把女子请入公主府,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女子的院子里去,有时候两人聊得晚了还会一起睡。】   【驸马觉得这不对劲,趁某一天公主不在赶去了公主府,他给女子下了迷药,把她剥了个精光,查看她的身上有没有欢好的痕迹。】   楚婳:???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他以为公主和女子搞百合了?】   系统:【对。】   楚婳气到爆粗:【两个男人可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可以有纯洁的友谊,凭什么两个女人不可以?】   【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靠,气死我了!死渣男!】   【不气不气啊,驸马的报应很快就来。】系统安抚两句,怕楚婳还气,赶紧说完下面的,【关键时刻,公主赶回来了。】   【公主派人把驸马打一顿丢进柴房,请太医给女子看病,结果太医说,迷药没什么,只是女子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能当娘了。】   【公主震惊,愤怒,以为女子经历了什么惨事,一生气就毒打驸马,一生气就打,女子看驸马快被打死了,无奈说出实情。】   【原来因为驸马上京赶考前的那一夜,女子怀孕了。后来公主派人来问,她被驸马的爹娘送走,无家可归。她一个独身女子不好带孩子,去药店抓药堕胎,结果出了意外。】   【公主气得不行,自那以后,驸马没被废,但官职没了,钱也没了,成了公主府的洗脚仆,死后虽然入了公主墓,却是跪在这的骷髅。】   嗯?楚婳微愣,扭头瞅了瞅两具玉棺,这里明明有两啊。   灵光一闪:【棺材里面装的不会是公主和那女子吧?】   系统:【对呀,两人结拜成了异性姐妹,不能同生却能共死,一起去阴间继续当好姐妹了。】   【女子先死的,公主赐了驸马跪死,还让驸马死后跪在那替她俩守棺,去阴间也只能做个低等的洗脚仆。】   楚婳长舒一口气:【爽了。】   她假借起身走动的动作,走到那架骷髅面前悄悄踹了一脚,【嗯,更爽了。】   众人:“……”   虽然这样对死者不敬,不太好,但是驸马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不耻。   都是童养媳了,你娶了再睡不行吗?   你都认定是将来的妻子,这才睡了人家,怎么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没有婚配?那些年的辛苦付出都喂了狗吗?   七年过去了,人家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也不来打扰你,你干什么非得纠缠人家?还有那样卑劣的怀疑?   后面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得踹上驸马的骷髅架子一脚,给两位墓室主人出出气。   楚婳离开墓室前,回头再看,发现驸马已经趴下了。   嗯,趴得挺好,别起来了:) 第39章   许是在墓室待得太久了些, 出了山洞见到外面刺眼的阳光,楚婳竟然有一种终于从黑暗地底回到光明人间的错位感,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挪动一步。   贾衣直觉不对, 连忙上前:“楚大人可是哪里不适?”   楚婳据实以告:“有点晕, 没事,我歇会儿就好。”   “下官冒犯了。”谨慎起见, 贾衣上前给楚婳把脉,好一会儿才道,“墓室阴气重,楚大人在太阳底下多晒会儿吧。”   楚婳没别的优点, 就是听医生的话, 当下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晒太阳。   系统:【婳姐, 你这一路过来都没吃什么, 有点低血糖才会头晕无力,简而言之:饿了。】   话音刚落, 贾衣从随身包裹里取出糕点、糖果、肉干, 还有早早泡好的蜂蜜水,准备得格外齐全。   “楚大人垫垫肚子。”   “多谢。”楚婳忙于正事时经常感觉不到饥饿,等到歇下来了才发现早已饿过头没力气, 这都是上辈子搞科研时养成的习惯,没想到带了过来。   楚婳就坐在那慢慢吃, 看着贾衣蔡刚和一些以“同僚通知”理由赶来的人, 一趟趟地上上下下,如蚂蚁一般勤劳地搬运财宝。   “户部尚书要是看到这些, 还不得激动到晕过去?”   【这可是四个还多的国库啊, 户部尚书肯定得和皇帝抢。】   众人默默点头:那必须的。   楚婳一语成谶,当天户部尚书就跑到皇帝的帐篷里花式哭穷, 还拉上了几个尚书和将军作陪。   “皇上,国库穷啊!”   皇帝面无表情:“不久前,你才说国库有钱了。”   户部尚书一噎,面不改色地道:“刚有点钱就拨去建摘星台了。”   年过半百的工部尚书几欲吐血,摘星台招你惹你了?这都被拉出来鞭打多少次了?   说要建的时候,你们都同意了,现在没钱了就成了工部的锅?   河都还没过完,你们就要拆桥了?过分!太过分了!工部尚书气得胡须都飘起来了。   户部尚书心无旁骛地哭穷:“宜宁县此次贪污大案震惊整个大盛,为免将来几年还是年年垮年年建,反而花大钱,国库刚有点钱,又拨了不少去建一座上好的堤坝。”   工部尚书刚飘起来的胡须悄悄落下,气也不敢生了。   堤坝年年垮年年建这事,虽有近年来洪水较多和贪官贪污的缘故,但其中的确也有一部分工匠的原因在,他没法抵赖。   户部尚书还在坚持哭穷:“近一个月来,锦衣卫是查抄不少贪官充盈了国库,可空出来的职位得找人接手,这些人的俸禄加起来好大一笔。”   吏部尚书无语了,这可不是吏部的锅。   你要真有本事就给他们发欠条,反正最后被骂的肯定是你个糟老头子,和他没一文钱关系。   户部尚书抹抹眼泪,拍拍胸口,哭得更厉害了:“西戎对大盛使出如此毒计,眼瞅着就要打仗了,国库里却没几个钱,微臣这心慌的啊。”   将军们:“……”   要不是为了和西戎打仗时能够富余些,他们才不会看着老小子在这假哭呢,还哭得这么丑。   啧,伤眼睛。   皇帝心里很清楚建造摘星楼、发官员俸禄用不了多少钱,前面几个理由都站不住脚,可如果真的要和西戎开战,国库确实不够富裕。   “分你一个。”   皇帝看似大方,实则内心剧痛。   那都是钱,他已经放进口袋里的钱啊!这和让他掏钱给国库有什么区别?!   户部尚书老神在在:“三个。”   皇帝脸色骤青,从安乐公主的墓室中一共就搬出四个多点的国库,这老小子张口就要三个,只给他留一个,贪心不足!   “能分你一个就不错了。”   户部尚书绝不松口:“三个,那些都是户部找到的。”   那是楚婳找到的,她又不是户部的人!   皇帝想说却因还要用楚婳而不能说,憋屈让步:“一个半。”   户部尚书咬死不退:“三个。”   君臣二人就跟菜市场买菜的人一样,不断讨价还价,最终皇帝怒了:“两个,你爱要不要!”   “……两个就两个。”户部尚书哆嗦了一下,似是被皇帝吓到了。   见状,皇帝微微反思自个,他的君王气度又没崩住,这样不好。   不然,把多出来的那些也给国库吧?   打开锦衣卫呈上来的宝藏单子,皇帝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左看右看都不舍得分出去。   给出去两个国库已经心疼得他无法呼吸了,为了大盛的江山社稷他也只能忍,但再多分出去一点,哪怕一点点……   不行,想想就要窒息!   “罢了,朕就是个吝啬的皇帝。”皇帝果断放弃那个不成熟的想法,合上厚厚的单子,放在枕头旁。   很快这些宝藏就要离开他了,今晚就伴他入眠吧。   绝对比任何安神香都要有效。   *   晚上,楚婳临睡前,被系统戳了戳:【婳姐,户部尚书追订了瓜,你还记得吗?】   楚婳笑了:【那还等什么?来啊!】   系统连忙打开共享,换了个特别欢乐的调子:【婳姐婳姐,户部尚书追订的瓜有后续喽,恰不恰?】   楚婳:【恰!】   方圆五十米内的人全都麻溜地爬了起来,爬的同时还有点困惑:你俩是从哪学的西南方言?还怪标准的呢。   系统嘿嘿笑:【今天咱不是去安乐公主的墓室找到前朝宝藏了吗?户部尚书多抠一老头啊,一听那里的东西比四个国库还要多,张口就要分三个。】   楚婳当即就是一个仰卧起坐:【户部尚书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他不知道皇帝缺钱缺得眼睛都快红了吗?居然还敢从皇帝的碗里抢钱?】   五十米内的人:“……”   匆忙赶来吃瓜的人:“……”   系统:【他没吃啥,就是国库没钱他心慌,本来靠查贪污抄贪官攒了不少钱,但是转眼间又用出去不少,还有那么多部门盯着国库的钱,他是穷怕了。】   楚婳:【怪可怜的,估计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系统:【他用担心打仗的理由死咬着皇帝非要三个,皇帝被他弄烦了只答应给两个,看他被自己吓到了还有点愧疚,在单子上看了半天都不舍得多划些出去。】   【结果你猜怎么着?】   楚婳懒得猜:【怎么着?】   系统的笑声直通天灵盖:【户部尚书是装的哈哈!说好的老实人人设都崩了!】   【他知道皇帝私库没钱,不舍得给三个,他想要的就是两个,拉着几个尚书和将军一起给他壮胆,在那哭了半天的穷。】   众人暗暗倒抽气:天哪,老实人都开始玩心眼了!   楚婳听系统爆出来的料,剥开表面的讯息,浅浅分析一波:【大盛四周有四夷:东夷、南蛮、西戎、北狄,自前前朝起就是君臣的心腹大患。】   【东夷与大盛隔海相望,海岸线时常有流寇烧杀抢掠,分不清究竟是大盛子民逃到岛上成了寇,还是东夷人伪装而成。南蛮地处偏远,多有瘴气,还有蛊虫之患。】   【西戎皇帝下作,无所不用其极。北狄战场那边暂时有大皇子镇守,不敢来犯。】   【因地址位置的关系,这四族真要打下来了,打仗是一笔钱,派人驻守又是一大笔钱,关键是没有回报。】   系统:【翻译一下:没钱,不打。】   众人:“……”   翻译得很对,下次别译了:)   楚婳:【是这个意思,一般是不打的,太烧钱了,国库禁不起,可人家非打上来,大盛自然不可能不动手。】   系统:【翻译一下:我不会主动打你,但你蹦跶得太欢,就得抽你。】   众人:噗哈哈哈——这个翻译太促狭也太形象了!   把四夷比成跳蚤,无形之中拔高大盛的地位,彰显大国的风范,皇帝肯定爱听。   楚婳:【仗不一定会打,但国库必须有钱,不然真到那个时候,难道用皇帝的私库打仗吗?】   系统不以为然:【那说明皇帝有钱啊,富可敌国啊!】   众人:“……”就算你这么夸,皇帝也不会高兴的。   楚婳幽幽地道:【上一个富可敌国的,都不知道喝过几回孟婆汤了。】   系统沉默了,好像是哦。   财帛动人心。   龙椅就够遭人惦记的了,再来一个富可敌国,就算皇帝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系统不想谈那些让人让统不开心的:【婳姐,咱吃个开心的瓜开心一下吧。】   楚婳:【什么?】   系统:【之前我好奇大盛国库为什么老没钱,吃到了妙手空空闯入国库留字条和银子,让皇帝拿去买糖吃的瓜。】   众人惊得舌头都给咬出血了。   嘶——要命啊!你们俩怎么连这瓜也吃!   这瓜还是楚婳开私聊频道告诉系统的,【然后?】   系统:【然后,我因为好奇,追订了一下妙手空空。】   【结果发现这一代妙手空空学艺大成,即将出山,然后他想起了上上代妙手空空的壮举,那是他从小就特别崇拜的偶像啊。】   【他那还有上上代妙手空空闯国库后留下的各种图纸和经验,决定效仿前辈,出山后去大盛的国库走一遭。】   众人面色惊恐,内心彻底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完蛋啦!!!   换成过去的一百二十七年,大盛的国库常年没钱,被几个妙手空空闯进去,也只能偷点灰尘。   怎么这一代妙手空空恰好要在国库挖掘了前朝宝藏,变成现有的三个国库那么丰厚后来偷呢?   这不相当于辛苦挖掘一遭结果全白给了吗?   你要问为什么是白给?   当然是因为国库一直没钱,大盛的国库自开国后就没有修过,那里的十八关还是上上代妙手空空闯过的啊!   这么多年过去,指不定很多机关没有得到妥善的维护,都坏得差不多了。   国库在妙手空空面前,就跟敞开大门请他进去随便拿一样啊!   要是他跟崇拜的上上代妙手空空一样,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几个字,诸如“入国库如探囊取物”“我帮你们修了机关不用谢”等字眼。   糟糕!光是想想就要晕倒了。   不少人差点翻白眼,死死掐着自己的人中,这才险而又险地没有晕过去。   他们担心得火冲天灵盖,嘴角起燎泡,楚婳和系统却在那哈哈大笑。   楚婳:【要是再留个什么纸条,皇帝要气死了哈哈。】   她都这么嚣张地“提醒”了,要是皇帝没找到办法应对,那她也没办法。   系统:【大盛的官员得齐齐找面条在国库门口吊死了哈哈。】   众人:“……”人类的悲欢竟如此不通呜呜呜!   一炷香后,听到消息的皇帝和百官:“……”   比起妙手空空即将光顾国库一事,皇帝觉得户部尚书演他这件事都不能算是事!   户部尚书再怎么死抠,也不是为自己抠,是为大盛抠,那些前朝宝藏终究还是要用到大盛百姓身上去的。   而妙手空空这事一个弄不好,他、百官、大盛就会成为全天下百姓的笑柄。   机关不够厉害,会被嘲笑;国库宝贝多了,会被偷走;国库存银少了,会被嘲笑;国库存银多了,会被四夷觊觎。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好结果。   皇帝和百官头疼不已,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第40章   楚婳睡得好, 第二天起得也早,吃过早饭还去散步溜达了两圈。   昨天忙着探查墓穴、挖掘宝藏,今天可算有时间看看秋狝的状况。   渴望通过武举入仕的学子们在围场上骑马打猎, 英姿飒爽, 带回来大大小小或活或死的猎物,尽显武将本色。   吃瓜系统188出厂后只看到过系统里的文字和图片, 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这么多动物,就跟第一次去动物园的孩子似的,看什么都新奇。   【哇——有兔子!毛茸茸的好可爱,想rua!】   系统就是个虚拟的科技产物, 连实体都变不出来, 怎么摸兔子?   楚婳不确定系统会不会难过, 用夹子音嗲嗲地道:【兔兔那么可爱, 必须要红烧。】   系统豪气冲天地表示:【一个红烧怎么够?麻辣、干锅、干煸、泡椒、冷吃、水煮、酸菜我全都要!】   楚婳被逗笑了,这个小傻统或许没有装载难过的代码, 夹子音装不下去了。   【你好贪心啊宝贝。】   系统:!!!   猝不及防被喊宝贝, 整个cpu差点被烧,理智和小奶音都紊乱起来:【你你你怎么……】   楚婳故意甜滋滋地喊:【宝贝儿?】   系统沉默了。   它怀疑自己被宿主调戏了,还有证据。   楚婳:【不逗你了, 继续逛动物园吧。】   系统分分钟就又好了:【这里有好多牢底坐穿兽啊,山鸡、鹿、熊都有, 光是山鸡就有三十九只, 每一只看起来都很精瘦。】   【这个人箭法好,一箭射中山鸡的眼睛和大脑, 精准地射了个对穿, 死得很快,不伤皮毛。】   【这个人的箭法就要差一点, 射只兔子还要两箭,一箭脖子,一箭肚子,弄得浑身都是血,皮毛也损坏了大半,好浪费哦。】   尽管楚婳是射击上的菜鸡,骑在马上就连一只蹲在地上下蛋的鸡都射不中,但她会纸上谈兵啊。   一人一统就这些学子们的猎物展开讨论,评出了箭法最好的前五人。   秋狝一共持续三天,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她俩就是随便聊聊打发一下时间。   没聊一会儿觉得无聊,立刻决定吃个瓜开心一下。   事实上,其他人昨天就因好奇秋狝看了大半天,今天没看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看了楚婳一眼又一眼。   系统开启共享功能:【婳姐,恰瓜吗?】   楚婳:【恰!】   众人瞬间精神抖擞,瓜终于来啦哈哈!   就连昨晚因担忧国库和妙手空空一夜无眠的皇帝和百官也精神起来。   系统:【上次我们说到西戎皇帝的十顶绿帽子,三顶是和大盛皇帝相似的女子报复性地给他戴的,六顶是喜好美男一天一个的皇后给他戴的。】   【而最后一顶绿帽子怎么说呢?比较炸裂。】   楚婳本已吃厌了绿帽子的瓜,只因剧情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一听“炸裂”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皇帝是最兴奋的那一个,这可是西戎皇帝的绿帽子诶!   他好奇最后一顶绿帽子很久了,可惜楚婳一直没有吃瓜,可把他给惦记的啊。   百官和女眷们不禁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朝楚婳所在的位置缓缓移动,宛如一只只在瓜田里悄然前行的猹,眼里迸发着幽幽的绿光。   那可是九五之尊的绿帽子!   不吃白不吃,吃了能回味一辈子,老了还能和小辈吹吹牛皮:咱也是吃过皇帝的绿帽子瓜还没被处理的牛人!   系统不着急切瓜,先说点前情提要完善逻辑链:【完颜洪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勾搭上了石盏娇,得到了将军的支持和帮助。】   【他的母亲是个洗脚婢,以他的出身和地位,勾搭有权有势的女人是成本最低最有效的方式,一般这种事吃到过一次甜头就很难收手了。】   众人听着听着就觉得:这开头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三皇子?   楚婳也有同样的感觉:【三皇子第二。】   系统:【算是加强升级版吧。】   毕竟一个在造反的过程中被发现折戟沉沙,另一个已经登上帝位多年,是稚嫩未成版和成熟成功版的区别。   系统:【他最先勾搭的是已经上了年纪,比较有钱权势的老女人。】   【这里并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主要是要想变得有钱有权有势,没有外挂和金手指,怎么说也要经营个十几二十年。】   【而在她们有眼界有能力开始经营这一切前,必然得学上个十几二十年,到那时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在平均寿命较低的古代,是一个很正常的描述词。】   楚婳笑了:【统儿,你的求生欲很强啊。】   系统立马警惕起来:【所以你不可以因为这个给我打差评哦。】   楚婳:【不会,放心吧,你继续。】   原来她还能给差评的吗?   记住了,下次可以威胁一下这个小傻统。   系统放心了:【有科学数据证明,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就是喜欢小年轻。】   【为了应对不同女人的需求,他可盐可甜,可奶可狼,可柔可凶,还真被他勾搭上不少女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要想上位当皇帝,文臣和武将的支持缺一不可,武将这边有将军和将军这边的人,他就看上了宰相嫡亲的也是最宠爱的孙女:徒单兰。】   楚婳:“……”   【被这根烂黄瓜看上,宰相孙女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   众人:???   烂黄瓜?和烂白菜一个意思吗?   【谁说不是呢?害!】系统哀叹一声,【徒单兰自小就有一个定了娃娃亲的竹马,两人感情很好,日子也定好了,就等着成亲。】   一听这插满旗子的开头,再联想到最后一顶绿帽子,楚婳就知道这对青梅竹马必定以悲剧结尾。   【竹马死了?大概率还是完颜洪弄死的吧?】   系统:【对了,又没全对。】   楚婳:?   众人:??   系统:【完颜洪为了上位已经把自己活成一个小倌儿了,付出那么多,肯定不愿意输啊。】   【多年来哄骗女人的经验令他自信心膨胀,制造了多次偶遇,还来了个英雄救美,但是徒单兰眼里只有自己的竹马,根本没理他。】   【完颜洪气得要命,怒吼一句“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了!”,上了将军夫人的床,没错,就是石盏娇的祖母。】   楚婳:“……”   众人:“……”   楚婳不懂,楚婳大为震撼:【统儿,我见过石盏娇的照片,知道她特别辣特别美,她的祖母很大可能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但是……】   【怎么说祖母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吧?完颜洪那时候才十几岁吧?这对奶孙恋是不是差得太多了点?】   而且!!   这厮在勾搭上人家孙女的同时,再去勾搭孙女的祖母,睡完孙女睡祖母,他是要怎样啊?!   你怎么就能这么不讲究?!   你心里一点都不膈应的吗?!   皇帝已经麻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绿帽子,他一定不好奇!   这个绿帽瓜中的意外,令在场所有能听到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如鲠在喉。   系统的回复姗姗来迟:【当时完颜洪十七岁,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而石盏娇的祖母五十五岁,三倍还多一点。】   楚婳前世三十岁的时候,母亲正好五十五岁,没多少白头发和皱纹,是一个书卷气很浓的南方美人。   可古代的五十五岁……她那偏心的祖母今年五十七岁,满脸的褶皱与老人斑,满头的白发,是个很不好相处的老太太。   嘶——完颜洪对自己太狠了!   这样的人,要么作死到半路翻车,要么成为一方枭雄——显然,他已经成功了。   楚婳面无表情地道:【就算你说完颜洪爬上了石盏娇母亲的床,我也不会吃惊了。】   众人:“……”那还是要吃惊一下的。   这可是十七岁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服侍祖孙三代啊,说出去震惊全天下的好不好?!   起码他们大盛就没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皇帝心情复杂,知道完颜洪如此不堪,他并没有多开心。   实在是因为同是皇帝,完颜洪真的太给同行丢脸了!他都不想承认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同行!   系统:【那倒没有。】   楚婳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幸好这厮还没破下限到这个地步。   气还没松完,就听系统拐了个弯:【石盏娇的母亲难产而死,没那个机会。】   楚婳:“……”   众人:“……”   敢情石盏娇的母亲要是没死,完颜洪还真想一男侍祖孙三代?呕——   楚婳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有就此叫停的意思。   系统不想一个瓜分多次吃,赶紧说了下去:【完颜洪吹了吹枕边风,石盏娇的祖母吹了吹枕边风,正好徒单兰的竹马是将军的死对头,另一个将军的孙子,竹马就被丢出去打仗了。】   【完颜洪前脚把人丢到边关,后脚就跟将军合谋把边关的布防图泄露出去,又拖延了边防的救援速度,竹马一家全死在了那。】   楚婳怒极反笑:【为排除异己,竟选择通敌叛国,害死无数边防将士和边境百姓,什么垃圾!】   【只要能当上皇帝,人命、道德、伦理都能被他肆意践踏是吗?!】   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皇帝为了杀功高震主的将军,确实会用很多卑鄙的手段,他这样……靠!】   这垃圾搞得她这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都忍不住生出杀意了。   现场许多将军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哪怕被陷害而死的将军是西戎的,可没有几个皇帝不害怕功高震主,前朝也死过十几个名望甚高的将军,谁知道是真的战死,还是被皇帝卑鄙手段弄死的?   皇帝急得差点跳起来。   那是个别皇帝!朕没干啊!爱卿你们别难过啊!   他巴不得大盛多点厉害的武将呢!   否则国库都穷成那样了,先帝和他干什么坚持每三年举行一次秋狝?不就是想激励世家子弟和百姓习武入伍吗?   系统难得见楚婳这么生气,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一点生气,就怕惹得她更生气。   楚婳深吸几口气,默念几遍“跟垃圾计较不值得”,“为垃圾气出乳腺结节不值得”,“早晚干掉那垃圾”,顺利安抚好了自己。   【统儿,我不生气了,你继续吧。】   系统:【得知竹马死了,徒单兰就如同一朵凋零的兰花迅速枯萎,完颜洪趁虚而入,嘘寒问暖,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徒单兰嫁给了完颜洪,三年后,竹马回来了,带着毁容的半张脸和残疾了的腿。竹马一心复仇,却因势单力薄找不到证据,请求徒单兰帮他。】   【徒单兰对竹马有爱有悔,竹马对徒单兰有爱有恨,对完颜洪有恨有妒,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搞到了一起。】   听到这,绿帽瓜就差不多了。   楚婳:【夺人妻子,就该做好戴绿帽的准备。】   系统附和道:【就是就是!而且,这事还有后续。】   【徒单兰生了三胞胎,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当时还挺轰动的,说是西戎皇室的福气,吹了很多年。】   【古代皇家其实挺忌讳双生子的,尤其是长得一模一样还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但是这两个皇子长得非常不像。】   楚婳:【咦?莫非?】   众人在心中接了下去:莫非那三个孩子都是竹马的?   系统嘻嘻笑:【三个孩子之中只有一个是完颜洪的,另外两个都是竹马的。】   楚婳:???   众人:???   齐齐震惊后仰,这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因为那个皇子很像完颜洪,公主像徒单兰,所以就算另一个皇子长得不像自己或徒单兰,他也没有怀疑。】   【毕竟,那是同一胎生出来的三个孩子嘛~】   过分荡漾的语气,可见系统有多幸灾乐祸,大概它也看不下去完颜洪如此不干人事。   楚婳:【算算时间,最不像完颜洪的那个皇子已经长成了少年,可完颜洪确认竹马死了,皇子只是像竹马,不是一模一样。】   【就算竹马还活着,和徒单兰通奸的事被发现,竹马的脸已经毁了,完颜洪看着那个特别像自己的皇子,有所怀疑也没办法验证。】   【毕竟古代常用的滴血滴骨认亲手段都不靠谱,他又不知道现代的那些生理和医学常识,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名震天下的三胞胎中有两个不是自己的,还为此沾沾自喜。】   众人:???   众人:!!!   等等,滴血和滴骨认亲都不靠谱?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麻了。   早在确认三皇子是前朝余孽的那会儿,他们就隐约感觉当年三皇子滴血认亲上皇家玉牒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也在背地里查过相关人士,没查出什么头绪。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不是有没有做手脚的问题,也不是对手手段高超令人难以查验的问题,而是滴血认亲这事本身不行啊!   这样的话,靠滴血认亲的百姓怎么办?   过去那么多年,他们靠滴血滴骨认亲给判的亲子关系怎么办?   系统连连点头:【对啊,目前最靠谱的是亲子鉴定技术。】   众人急了:快展开说说!大盛也赶紧搞一个来用!   楚婳:【可惜了,我不会。】   众人一口气哽在那里,不会?你怎么能不会!   你连能防天花的牛痘,能治花柳病的青霉素,能治疟疾的金鸡纳霜都能搞,亲子鉴定怎么就不行了?!   皇帝个人倒还好,以楚婳对他绿帽子的感兴趣程度来看,要是还有哪个皇子公主不是他亲生的,早就高兴吃瓜了。   由此可以反向证明:那五子三女都是他亲生的!   其他人,主要是男人都有些不安。   没其他办法证明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这多不利于夫妻和睦、家庭和谐啊。   不少女眷眼神闪烁,内心惊慌不已。   如果一胎能生下两个不同男人的孩子,那她们怎么辨别孩子到底是谁的?   就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楚婳忽然说:【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系统想不出来:【看脸吗?使用起来很有限啊。】   众人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楚婳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恍然:【对哦!我可以吃绿帽的瓜,由此判断是不是亲生。】   众人:“……”   如果不是确定这一人一统不知道他们能听到,还以为她俩合起伙来故意涮他们玩呢:)   再者……   吃瓜系统是可以判断是否亲生,但楚婳不会一直吃绿帽瓜,他们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试探多了会暴露。   而且,系统只能在楚婳活着期间存在于大盛,顶多几十年的时间。   楚婳死了以后怎么办?   罢了,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琢磨。   在那之前,还是多派些人保护楚婳,免得她被谁一气之下给暗杀了。   不然,还是想办法给她找找什么长生不老药、解毒丸、百毒不侵丸吧?   这姑娘太能惹祸了,从大盛惹到西戎,从百官惹到皇帝,他们实在不放心啊呜呜呜! 第41章   秋狝结束了。   往年只封前三, 今年前五名都不错,皇帝因挖到了前朝宝藏心情好,就破例都给封了官。   当晚, 原本的高台和空地摆放了大量的矮桌, 众人席地而坐,围着篝火吃烤肉。   烤肉的来源是参加秋狝之人的猎物, 有山鸡,有兔子,有鹿,也有虎。   那头老虎是第一名猎到的, 宛如胜利品一般, 被放在最中间进行展览。   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称赞他的勇武——仅凭一人一弓就能狩猎百兽之王, 还没有在老虎的身上留下太多伤口, 的确值得吹。   前提是:这头老虎真是他一个人打死的。   早已从系统那吃过瓜的楚婳,对此笑而不语。   不就是造势吗?她不要太懂, 还是别戳穿了, 省得树敌太多。   乖乖吃烤肉不好吗?   楚婳从太监们送来的烤肉盘里挑出几片,蘸上一点辣椒粉,一入口, 幸福感嗖嗖嗖的。   “烤肉就得吃辣!”楚婳万分满足,吃了几片觉得腻, 再吃几口蔬菜。   系统适时出现:【要是能有生菜包着吃, 或者来一瓣大蒜,那就更好了。】   楚婳边吃边和系统私聊:【你这吃法有点杂啊。】   系统:【饮食全球化的影响嘛, 你不爱吗?】   楚婳:【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都行, 在外面尤其是宴席还是得注意点,大蒜的味道比较冲。】   系统没亲身经历过, 也没有嗅觉,只能通过文字描述来想象。   它努力想象了一下大蒜的“冲”,还是决定最后挣扎一下:【可是,吃肉不吃蒜……】   楚婳很自然地接话:【香味少一半。】   接完就沉默了。   不行!   这可是宴席,万一等下有谁来和她说话,她张嘴就是一嘴的大蒜味,还不把人熏死?   一想到那种场面,楚婳的态度顿时坚决起来:【我不!】   系统:【……你明明心动了,我都看到你刚刚想找太监要蒜。】   楚婳:【我不!】   宿主如此坚决,系统只得退让,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这点不甘心令它决定憋一个大的。   而这样的机会,很快就到了。   秋狝的象征意义更为重要,因为秋狝存在一日,就代表大盛对武力的重视,皇帝对习武入伍的鼓励,是武将们的定心丸。   否则三年举办一次,一次顶多选出三到五个武官,这能顶什么用?   而秋狝第三日的宴会,也是众多姑娘和公子能够接触相看的好机会——哪个女子不爱能文能武的男子呢?   男女分席,但双方的距离没有很远,篝火朦胧间,还有一种别样的意境。   公子们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有意的姑娘,而姑娘们也在悄悄观察某一位公子,玩得好的姑娘们凑到一块聊了起来。   “我收到了未婚夫送的狐狸。”   “我也收到了,还是活的。”   “你们觉得今年的第一名长得怎么样?”   “第二名更好看。”   女眷们大多收到未婚或已婚夫君送的皮毛,炫上两句,攀比一下,言谈间再评评此次秋狝中有没有看中意的公子。   或是为了家中小辈,或是为了还没婚约的自己,聊得十分热闹。   楚平这么个文弱书生,都去林子里打了两只兔子,就是箭法准头不好,皮毛完整性差,勉强能做一副手套。   不管做出来的手套质量好不好,反正温氏本人挺高兴的。   相比之下,楚婳没有亲爹和亲哥送的猎物,自己的准头又不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有点惨了。   每每看到听到别人家的姑娘又得到了哪位公子送的猎物、皮毛,楚婳总能收到来自爹娘和婢女们的复杂目光。   翻译一下,大概是:别人都有,你怎么就没有呢?   楚婳:“……”   宴席过半,很多人借着酒劲四处找人攀谈,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某些公子姑娘也趁着夜色悄悄走到一块,说几句白天不太方便的话。   楚婳和楚平、温氏吃得差不多,一家人一起散步消食,身边还跟了几个婢女和锦衣卫。   就这么几段路,还是听到某某姑娘的“你送的狐狸很可爱”、“我已经把你送的兔子做成了手套”等话。   楚婳被亲爹亲娘的视线扎得疼,实在无奈:“我穿的可是男装。”   谁家公子敢给另一位公子送猎物?   确定这不是挑衅吗?   哪怕此行的大多人都知道楚婳女扮男装,也没人在这个档口给她送。   楚平不乐意:“男装怎么了?我女儿这么优秀!”   以他女儿的优秀和系统的神异,明年楚家的门槛必定要被前来提亲的媒人踏平,他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给女儿挑一个如意郎君!   温氏白了他一眼:哪有单夸女儿家优秀的?会不会说话?起码也要加一句好看、漂亮吧?   楚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惹到夫人,就见夫人拉过楚婳的手,“婳儿,你看这次秋狝的第一名怎么样?”   楚平连忙补充:“那是明威将军家的嫡孙,今年十八,能文能武。这三天他的表现极佳,已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据我所知,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都喜欢他。”   楚婳十分意外,“爹,你不是刑部的吗?怎么还打听到工部和礼部去了?”   就她爹这“拿多少俸禄干多少活”、“刑部以外的事不要找我”、“靠资历稳稳升职”的摆烂性格,居然还有拓展人际关系到工部和礼部的那一天?   没记错的话,她爹跟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的关系都泛泛,这才几天啊,居然和其他部门的顶头上司联络上了。   难不成他爹最中意的部门其实是工部和礼部?   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以啊老爹!   楚平面上淡定如风:“六部都是同僚,自然需要勤快走动。”   实则内心暴风哭泣:要不是因为你太过优秀,衬得你爹像个窝囊废,被圣上和所有同僚嫌弃太不上进,我至于吗?   他年轻的时候,最该卷的时候都没卷,人到中年该愉快躺平的年纪,却因为女儿不得不卷。   太难了呜呜!   楚婳:“……”这话你自己信不信啊?   【统儿~】   系统熟练地打开共享功能,嘿嘿笑着:【嘿嘿婳姐,我帮你看看这几个乘龙快婿有没有瓜不?】   楚婳:【走起!】   腿脚快的锦衣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去通知皇帝,几位因年纪大早早退席的老太师、老太傅等人,而后才是话题中心人物的祖父:明威将军。   明威将军:“……”谢谢你哦,好歹还记得通知本将军。   因这回要吃五个人的瓜,内容有点多,还得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搜索、筛选工作,系统消失了好半天。   等它干完这些工作,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瓜能消耗多了。   再一看,好家伙,皇帝、六部尚书、诸位将军、许多女眷全都偷偷跑来蹭瓜吃,要分享的人数是以往的三四倍,花费的瓜能能不多吗?   系统:“……”   这一个个的要是可以拉去总系统那,全是培训成吃瓜系统的好苗子啊。   可惜了,没提成。   系统遗憾而归,没心思卖关子,开头就是王炸:【第一名宋峰准备杀人。】   楚婳:【哦豁!】   楚平、温氏:哦豁!   赶来吃瓜的其他人:哦豁豁!   明威将军则是彻底懵了,他的乖孙要杀人?杀哪个人?   系统:【宋峰有个青梅,家道中落,来家里寄住,少年血气方刚,和青梅看对了眼。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青梅因害怕打雷扑进宋峰怀中,两人越了雷池。】   【少年方知情滋味,一开窍就不得了啊,两人经常支开身边的小厮和婢女,去荷塘边的小阁楼私会。】   【这一次秋狝是宋峰出人头地、被皇帝记住的好机会,青梅也来了。】   楚婳:【所以他是准备杀青梅?】   系统:【不是,是杀青梅肚子里的孩子。】   楚婳微愣过后懂了:【是他得了第一名,发现被尚书看重,想另攀高枝了?】   系统:【不是,是因为他在京城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告诉宋峰,今年的秋狝他能如愿以偿,从此仕途顺畅,但是他有一个严重的桃花劫,处理不好就会被两个女人伤得很深。】   【本来宋峰也不信,可是秋狝第一名他得了,青梅这个时候又告诉他有了身孕,虽然还把不出孩子是男是女,可他已经信了。】   楚婳满脸的嫌弃挡都挡不住:【越了雷池不赶紧成亲,有了孩子不赶紧成亲,反而想着打掉孩子,这是什么傻逼?】   系统义正言辞地道:【明威将军家的傻逼。】   明威将军:“……”   其他人:噗哈哈哈哈!   楚婳:【他准备怎么做?】   系统:【他已经让小厮先行回京去找那个算命先生了,想问问他,这事该怎么处理。】   【但他又命小厮在去京城的这一路上,去药铺抓一副堕胎药,提前做好两手准备。就算要让青梅堕胎,他也要保住青梅的名声。】   【问题是!】系统震声道,【那个算命先生是青梅花钱请来的!】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这这这……难道是青梅不想要孩子?   此时系统说出了下文:【因为离秋狝的日子越近,宋峰越是忐忑不安,青梅想让宋峰安心一点,所以让算命先生说如愿以偿,没说第一名。】   【是宋峰期盼得到第一,真的得了第一后觉得算命先生说得对,然后对应上了后面有桃花劫的那半句话。】   楚婳是真的搞不懂了:【那话也是青梅让说的?】   系统:【对,青梅发现宋峰身边伺候的两个婢女看宋峰的眼神不对劲,又听到那两个婢女私底下商量着要当姨娘,就让算命先生想办法进进谗言,好让宋峰暂时远离女色。】   楚婳:【……没想到算命先生为了装高深,没把话说得太清楚明白,导致宋峰想歪了,对应到青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这一把,真是……】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众人默默在心底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不是今天系统吃了瓜,正好让明威将军知道,恐怕他的曾孙就要悄悄没了。   明威将军听不下去了,如一头暴怒的铁牛,气冲冲地赶了回去。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峰和青梅搂搂抱抱,不远处还有小厮和婢女帮忙望风,姿态熟练得很,足可见这种事早不知道干过多少次。   明威将军顿时怒气上头,脱下靴子就是一顿胖揍。   从系统那听来的八卦不能随便说出口,他不好说,只能闷头揍孙子,顶多喊两句“我打死你!”   宋峰哪敢和祖父还手啊?连忙求饶:“爷爷你怎么了?爷爷别打了!”   青梅都被吓傻了,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不敢凑过去,只能在旁求饶。   明威将军一听这丫头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为孙子求饶,更生气了,也打得更起劲了,直把宋峰打得抱头鼠窜。   青梅担心地左扭头右扭头,发髻上的簪子意外松落,而宋峰弯着腰经过她身边,想借青梅求饶,结果那滑落的簪子流苏不巧地撞进宋峰的眼睛里。   “嗷——”宋峰疼得捂住眼睛。   “啊——”青梅吓得脸都白了。   “啊——”青梅的婢女也吓着了,叫得比主子还大声。   宋峰的眼睛正疼,近距离遭受高分贝的双重袭击,下意识后退两步,不慎踩到什么摔了一跤。   他习武多年,反应速度在那,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转成正面倒下,然而那地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对应了他的某部位。   “嗷!”短促的一声痛呼后,宋峰一手捂眼,一手捂下身。   转眼间,他还是觉得下面更痛一点,两只手一起捂下面,整个人弯成一只虾子,疼得脸色发白,彻底说不出话。   看清一切的明威将军:“……”   原来这就是被两个女人伤得很深,确实挺深的:) 第42章   楚婳吃完宋峰的瓜, 就没再耽搁,回了自己的帐篷。   众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一路,本以为还有其他瓜可吃, 结果楚婳硬是一点都不好奇, 可把他们给憋的。   幸好不多久就听到锦衣卫传来消息:明威将军怒而揍孙,宋峰疑似蛋碎。   一听蛋碎的瓜, 皇帝都给幻疼精神了:“快!展开说说!”   在锦衣卫详细说明的同时,系统也在私聊频道给楚婳报信:【笑死统了!】   【那个算命先生本是假冒伪劣产品,结果宋峰被青梅和青梅的婢女这么一吓,不巧撞到下半身, 伤得这么深噗!反而让那个算命先生算准了。】   楚婳:【碎了?】   系统:【没有, 只是稍微磕碰到一点, 男人的那个部位比较脆弱, 这才疼得要命,没事的。】   楚婳闻言略有些遗憾:【要是彻底坏了, 倒也省得祸害姑娘。】   【谁说不是呢?】近期吃的渣男瓜太多, 系统对宋峰也有些怨念。   这个世道的女子本就艰难一些,还会被诡计多端的男人算计。   防得了陌生人,防住了外人, 却很少有人会对亲近之人有所防备。   真出了事,男子不过是多几则风流韵事, 娶妻纳妾不受影响, 女子却是名声尽毁,被人指指点点、谩骂唾弃。   名声狼藉的女子要么嫁到没人知道的偏远之地, 要么送到寺庙之中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要是爹娘愚昧点狠心点,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了结。   因此, 楚婳和系统难免更同情女人一些。   楚婳:【罢了,继续吃瓜吧。】   【好嘞!】系统赶紧打开共享,【婳姐,咱接着吃瓜不?】   楚婳:【好。】   四周还没散去的那些人又重新聚了回来。   就知道这一人一统不可能善罢甘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有趣的瓜。   系统麻溜地往下说:【先说三个简单的吧,第三名天生神力,女扮男装,从性别上就当不了夫婿。】   咦?楚婳回想了一下:【第三名是个十分帅气的公子啊,高大俊朗,肆意风流,我都没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众人:???   众人:!!!   别说楚婳,他们也没发现啊!   皇帝都傻眼了,他是想着哪天让楚婳以女官的身份上朝,却没想到秋狝搞了回乌龙,先点了个女扮男装的女武官。   但木已成舟,臣子们都没看出来,也算是好事吧?   系统:【那是因为人家天生长相英气,天生神力,这是先天条件决定,还有后天的。】   【她家祖上三代武将,从小接受熏陶,别人小时候的玩具是什么拨浪鼓、小风筝、九连环,她玩的是小木剑、小木刀。】   【他们家这代就一个女娃,虽然舍不得姑娘家家的辛苦习武,但也不能让家传武艺兵法绝学在此断绝吧?就全给教了。】   楚婳只觉可惜:【其实是男是女真的没那么重要,女子哪里不如男了?】   【是我和娘做生意不如男,二皇子的家眷婢女算账不如男,还是这姑娘骑马射箭不如男?上次那个什么胡大人的女儿,不就比他三个儿子加起来还会读书吗?】   【无视才能,只因为性别就将人的前途未来卡死,简直愚蠢。】   众人:“……”   倒也不是只因性别就做下决定。   他们想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反驳,却不好就这么舞到楚婳面前。   好在系统说了句公道话:【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性别。】   楚婳当然知道女子的弱势:【我承认女人的力量先天比男人弱,但文有女帝励精图治,武有木兰替父从军,谁说女子不如男?】   【他们不让女子学这学那,只让她们读女诫女训女则,只是想让驯化她们甘心为自己付出,怕她们抢夺男子本就有限的官职罢了。】   系统和众人本还想搬出“女子终究得嫁人生子、养育儿女、孝敬长辈”等理由,听到千古传诵的女帝和木兰,便很难再张口。   说女帝和木兰仅仅是几千年来唯二的两个例子?   那楚婳必定还能指出过去曾替父守城的女将,替夫上阵的女将。   以她对女子的看重和维护,指不定能拉出几十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例子,再引得她愤怒地斥责男子小心眼。   楚婳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借着系统的共享能力多提几句,能点燃女子心中的不甘和火苗就好,说得太多太过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见好就收:【罢了,统儿,说说别的吧。】   系统:【嗯嗯,第四名孩子都有了,家中正室、小妾、通房、外室加起来有十八个,花心大烂萝卜一个,绝不是什么良配。】   【第五名勾搭了街头的王寡妇,床上心肝宝贝地叫唤着,转头在外面嫌弃王寡妇勾搭的人多,跟着别人一起唾弃她,私德不行。】   楚婳都懒得冷笑了:【一共才五个,这都快全军覆灭了吧。】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男宝,呵呵。】   男人们的脸都快挂不住了,只期盼最后的这一根独苗苗能给男人挣些颜面。   但也有人想起系统刚刚说过的那句【先说三个简单的】,总觉得压轴的这个可能是重量级的。   别说再挣些颜面,恐怕男人们本就剩余不多的颜面,会因为他被彻底踩进泥里。   果不其然,系统换掉了先前略显随意的语气。   【现在我们来说说最后一个,第二名闵元,今年二十岁,没成婚,没婚约,没青梅,没孩子,没外室。】   一听这么多前缀,楚婳就知道后面必定有个惊人的大转折:【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系统:【闵元是个身负多重命案的杀人犯。】   楚婳惊愕出声:“啊?!”   她以为是好男风或者上青楼,这杀人的心理准备,她是真没做啊。   众人也给惊住了,杀人,还杀了很多人?   顶着如此严重的杀头罪责,闵元居然还有胆子跑来参加秋狝,甚至被皇帝封官入朝?   嘶——完了!   众人默默转向皇帝隐藏的方向,果然看到皇帝那夜色都挡不住的黑脸。   而一旁跟着偷听的老太师等人脸色也十分不好,闵家嫡子竟然杀人?!   他们之中唯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因轻轻松松抓到一个连环杀人犯而面有喜色。   就系统这抓犯人的效率,回去他们就想办法把楚婳调到刑部大理寺去!   系统兢兢业业地切瓜:【闵元杀的第一个人是他的亲娘。】   楚婳:!!!   众人:!!!   开局就是一把王炸,径直把所有人都给炸懵了。   楚婳两辈子都和亲娘关系很好,处得跟闺蜜似的,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弑母。   楚婳:【闵元的亲娘虐待他吗?】   系统:【没有啊,亲娘对他挺好的,但凡有好东西都给他。】   【亲娘生他的时候年纪小,伤了身子,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孩子,捧在手心当宝贝还来不及,哪可能虐待他?】   如此一来,楚婳就不明白了,总不会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吧?   系统:【闵家是前前朝时就存在的世家,前朝开国皇帝造反的时候,闵家背地里偷偷给了钱。】   【等开国皇帝带着手下打进京城的时候,闵家又派人买通军士偷偷开了城门,所以改朝换代之后,闵家的日子依旧过得挺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然后,在大盛开国皇帝造前朝反的时候,闵家又干了一次相同的事,还真又被他们干成功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是挺佩服的。】   楚婳:“……”   众人:“……”   所以这是从投资造反头头上尝到甜头,收不了手了是吗?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佩服闵家人的眼光好,还是佩服于他们两次在关系到身家性命的重要投资上,都赚疯了的好。   因为是自家皇帝造反成功了,闵家算是出钱又出力的功臣,所以他们不好说什么,但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楚婳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说投机吧?像,却不精准。   说墙头草吧?也像,却也不精准。   系统:【这一族骨子里就给人一种“很难评”的感觉,赴炎附势、利益至上得很。】   【哪个家族能历经三朝,一朝比一朝昌盛啊?闵家从这事里中得到那么大的好处,原本还算正常的家风就开始歪了。】   【事情还要从闵家上上任家主开始说,有一年,夫妻俩外出前往妻子的娘家,路上遇到劫匪,劫匪头头看上了家主的妻子。】   听到前面的背景描述,楚婳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听到这里大致能猜到。   【他不会把妻子献出去了吧?就跟祖辈两次献出京城一样。】   【对。】系统道,【他为了自保,主动献出钱财和妻子,劫匪还真放过了他。】   【后来,他娶了个继室,和继室、子女坐船外出时偶遇风浪,整船人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   【自那以后,他迷信于妻子和家人能为自己挡灾,继室、子女、兄弟陆陆续续死于意外。】   【这挡灾之法就通过家主口口相传下来,到这一代的时候,闵元七岁那一年生了一场重病。】   【闵元太过年幼,还未娶妻,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闵元他爹就让闵元亲手杀了他娘。】   楚婳:“……”   众人:“……”   宋峰把算命先生的桃花劫对应到胎儿的头上,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离谱的。   楚婳都给气笑了:【用亲人挡灾,还持续了三代,闵家这都还没完?!】   皇帝和百官冷笑:放心,马上就完!   系统:【其实闵家延续这么多年,有闵家人几百年来的经营之道、人脉网络等缘故,也有皇室看在开国时闵家出力的份上暗地帮衬的缘故。】   【但闵家人的脑子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迷信于遇到什么难以趟过去的事就杀一个亲人挡挡灾,就真的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闵元就更疯了,他爹有妻有妾就是没别的孩子,闵元幼时经常生病,亲娘死了,亲爹不能杀,叔叔伯伯杀完了,就杀亲近的小厮婢女,一个不够就杀两个。】   系统报出了一个个人名,全是今年二十岁的闵元历年亲手所杀之人,竟已经有十二个之多,罪行累累,罪不可赦。   楚婳叹息:【这年头意外频发,死人太常见了,签了卖身契的奴仆生死没人关注,这才会让闵家一直安然无事。】   系统:【婳姐,我把名单都准备好了,让你爹递给刑部尚书吗?】   楚婳:【我爹哪有那个本事?】   楚平:“……”一口老血哽住。   皇帝、百官:“……”又是恼恨楚平不上进的一天!   楚婳:【找个人匿名检举……算了,我身边总有锦衣卫跟着,不好办,不然还是让他们帮我去查查闵元好了。】   【就说我看人很准的,闵元这人浑身血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一眼就做噩梦,再不行我派青竹去找宋峰青梅找过的那个算命先生。】   众人面色惊恐,别,千万别!   那个算命先生的嘴,不吉利得像是特别开过光。   别本来能顺利抓人的,被算命先生一说,再来一个伤得深,很多事还没问出来,那家伙就蛋碎人亡了。   系统是不管这些事的,反正皇帝百官他们都听着,不管楚婳找什么借口,那边都会找理由顺利圆过去,压根不用它操心。   比起那些,系统更关注八卦:【啧啧,秋狝一共就封了五个官,女扮男装那姑娘暂且不说,四个男人之中竟没一个适合当夫婿的,大盛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吗?】   在场的男人们只觉脸被打得啪啪响,左脸打完打右脸,没个完了。   是啊,他们大盛好男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遇到这四个不好的?   以至于楚婳对男人越发失望,也给系统留下“大盛好男人死光了”的坏印象,彻底败坏他们的脸面和名声。   皇帝的脸色那是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后牙槽咯吱响。   好不容易破例一回封五个官,四个男人竟然没一个私德过关,还出了个杀人犯,呵!你们都给朕等着!!!   系统语气一变:【婳姐,你现在十三岁还不着急,过两年可咋办?总不能真的嫁给这种烂黄瓜、烂白菜吧?】   这也是众人思考担忧过的点。   楚婳有这样的秘密在身,身边伺候她的人必须时刻警醒,而最亲近的枕边人更是不能对她有一丝怨怼之意,否则随时都能给她致命一击。   锦衣卫再怎么贴身守护,也不可能守到床边去啊。   这个暂且不说,哪个人没有秘密呢?   一旦娶了楚婳,有夫君的这层身份在,吃瓜系统必然什么瓜都吃,那夫君就成了一个彻底没有隐私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楚婳:【宁缺毋滥,找不到好的就不找了。】   【不嫁人,难不成我自己一个人过不下去了吗?有钱有房有车,什么好日子过不了?】   众人眼前一亮,这也是个办法。   比起找个不会对楚婳造成威胁的男人,还不如让她一个人过,更安全!   系统:【你爹娘会同意吗?你族人会同意吗?】   楚婳反问:【他们同不同意重要吗?】   系统沉默了,众人也沉默了。   换做一般女子,或许到了年纪不成婚,会受不了家人的催促,外人异样的目光,可楚婳这女子非一般。   她压根不在意那些,没准真被人催急了,还会做出一些大事来。   前世楚婳就对男人和孩子没兴趣,这辈子更不想委屈自己。   就算在古代当个单身贵族有点困难,可有系统外挂在手,皇帝百官背后撑腰,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选择委屈自己?   楚婳:【我是女子,延续楚家香火有我哥。我不是独生女,家族联姻有楚淑,可以被代替就没有那么重要。】   【男人可以入赘,孩子可以收养或过继,办法总比困难多,别总想着为难自己嘛。】   系统被说服了:【你说得对!】   楚婳:【再不然,我还可以玩养成啊,喜欢什么样的就往那方向培养。】   虽说养成这事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总得试试才能知道结果,况且……真要不行,还可以单身。   系统略一思索:【这个好!】   【反正婳姐你有钱,多养几个呗,一个不成换一个,不能当夫婿,也可以培养成助手,左右不亏。】   【我还可以帮你挑美人,就那种爹娘都好看,遗传基因和骨架都好看的,保管长大了也不容易长歪!】   楚婳的眼睛都亮了:【统儿,你可太能处了!五星好评!】   系统骄傲仰头:【那是!必须的!】   众人:???   吃瓜系统还能这么用?! 第43章   回京的路程快上不少, 比预计的日期早了两天。   楚婳这一路被马车折腾得不轻,回到家赶紧泡一个热水澡解解乏。   而后,就被在外等了许久的太医们请去了太医院。   原来是他们离开京城的这一个月中, 太医院趁着橘子还没过季, 从各处收来大量新鲜橘子皮,召集人手批量制作青霉素。   许是大范围收来的橘子皮有问题, 制作出来的青霉素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他们心中没底,不敢用又不敢丢,放在那等楚婳回来看看。   那些不太一样的青霉素,楚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谨慎起见, 她还是建议太医们丢了, 换熟悉的青霉素用。   在这期间, 太医们还做了很多次实验。   伤口感染发炎发脓, 因此高烧不退的,用起来效果尤其好, 但也不是所有人用过青霉素都会好, 还有人出现过敏反应等等。   有些东西楚婳早前便解释过,现在再强调一遍:“青霉素本身没有退烧的效果,它是抗生素, 主要是抗细菌抗感染的。”   “那些本来高烧不退,用了青霉素退烧的患者, 肯定是体内有炎症, 炎症退去就不烧了,不适用于所有的高烧患者, 诸位还需谨慎用药。”   大盛没有细菌的概念, 楚婳没有足够的医疗知识储备,要想完全科普这个也很难, 但稍微提及一些,让太医们有所了解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细菌具体是什么,那伤口感染发烧呢?   不管是大面积的伤口,还是面积小但比较深的伤口,都容易因为清洁和消毒不到位而导致感染。   借着这个机会,楚婳再次安利医用酒精。   自家有酒馆,有专人酿酒,调制出合适浓度的医用酒精不难。   只是少量调制还好说,要想大量应用,尤其是广泛应用在治病救人、战场救人上,难度就很大了。   酒是用粮食酿造的,大盛的粮食都不够百姓自己吃,还得储存起来以防战争或赈灾用,谁敢成仓成仓地酿酒、提纯、消毒?   酒精做出来了,或许是能救几个人,可粮食不够吃,死的就是无数人。   很多东西只有在解决最基本的温饱后,才能被纳入考量范围。   楚婳知道这件事任重道远,所以只是告诉太医们医用酒精可用,该怎么用,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多提。   她可以骂男人渣,骂贪官多,也可以撺掇姑娘们搞事,但有些事在自己没有太多权利和威望的时候还是不涉及的好。   太医们也相当自觉地没有过问“医用酒精大范围使用”一事。   他们不说,时刻跟随在楚婳身边的贾衣蔡刚将这事禀报了上去。   皇帝看完以后,在龙椅上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反复思量此事的利弊,而后将消息按了下去,只派陈九给太医院使传递命令:扩大人数,加快速度。   有皇命在身,太医院不敢不尽责。   秋日寒冷,镇抚司诏狱中的死囚和京城街头的乞丐,在遭受酷刑、寒意侵袭、缺食少衣的影响下,多了不少受伤感染的人。   前者多是罪大恶极等候处斩之人,可以直接拉来治。   后者没条件看大夫,只能靠自己硬熬,有太医院的人免费看病给药,还给食物,高兴还来不及,很是配合。   半个月后,一些厚厚的脉案与实验报告就呈到了龙案之上。   皇帝看完后,连忙召集心腹大臣前来开会。   此次的议题是:青霉素和医用酒精。   前者需要大量新鲜橘子皮培养青霉素,后者需要大量粮食酿造酒精,除此之外还有保存运输所需的高昂费用。   不看研究和制作过程中用去的银钱,只看最终效果,那是相当喜人。   上面清楚地记载着青霉素救了多少人,有手掌被戳了个对穿的,也有腿被木头砸断,高烧昏迷必须截肢保命的。   很多过去没救或者只能听天由命的病症,竟然有不少都能通过青霉素治疗并成功。   而用医用酒精对医者的手、布、工具进行消毒,对患者的伤口消毒后再进行治疗,效果会更好。   太医院呈上来的报告中基本都是好消息,至于在此过程中死去的人,大多都是药不对症,也算是好消息,起码下次他们就知道这些病不能用青霉素,得用其他药物治疗,节省救治时间。   “青霉素和医用酒精都得用楚婳的玻璃厂所做的玻璃装?”老太师皱眉,“没记错的话,她家的玻璃卖得少也不便宜。”   太医院使先说容易理解的:“医用酒精具有挥发性,和白酒一样,如果不用器皿密封好,一直放在那会慢慢减少,到最后只剩下水。”   在场不少官员爱酒,也爱窖藏多年的好酒,知道个中缘由。   酒水得用坛子和黄泥密封,要是密封得不好,储存多年以后再开封,那就说不好还能剩下多少了。   “平常用来盛酒的器皿不是不能用,就是没有玻璃瓶轻便。”太医院使送上报告就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打开自己的随身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医用酒精,“诸位大人请看。”   众人上前拎了拎、捧了捧,试着倒了一下,发觉这瓶子大小重量适中,确实比酒坛容易拿取运送。   玻璃瓶是透明的,还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有多少容量,而酒坛不行。   有人好奇地打开瓶塞闻了一口,瞬间被呛到:“咳咳咳。”   太医院使劝阻道:“医用酒精太浓了,闻了呛人,喝了出事,各位千万别贪杯啊。”   咦?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有贪杯的酒鬼想喝了。   有人悄咪咪地去摸茶杯,想试试这酒精到底是什么味道。   太医院使急了:“各位大人听我一句劝,楚大人再三强调不能喝,喝了喉咙肿痛,嗓音嘶哑,胃部灼烧,恶心呕吐,还可能酒精中毒!”   喝了的后果有多严重,都给摆得明明白白了,酒鬼们再怎么贪杯,也不可能为了一时之快完全不要命。   就是……有人小声问:“喝一口没事吧?”   太医院使:“……”   劝到这个地步,还有人想试试,他也是没想到的,总觉得自己的苦口婆心全都喂了狗。   “行,试试就逝逝。”他干脆不劝了,摆出了一副“你们请,请随意”的样子。   这下,众人反而不敢试了。   太医院使冷笑:呵,老夫还治不了你们的反骨了?   见他们不敢乱动,他说剩下那个不太好理解的:“青霉素需要冷藏低温保存,放玻璃瓶之中比较好观察和使用。”   简而言之:不是非用玻璃瓶不可,就是用了会更方便。   但有人由此提出:“这么一来,朝廷岂不是要和楚婳做生意?”   户部尚书已经把楚婳当成了自己人,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那又如何?”   “牛痘、青霉素、金鸡纳霜,哪一样不是她白给的?哪一样她没有配合朝廷研究?哪一样她给自己请功过了?”   “安乐公主墓穴之中那么多宝藏,那本是无主之物,楚婳要是自己偷偷去,全部都是她的。可她分文不取,没有私心,全送进了大盛的国库和皇上的私库。”   “就是它给的那些需要无数金钱和人力才能搜集到的情报,朝廷也没付出过一文钱就轻松得到,已经够占她便宜了!”   户部尚书这个抠门的小老头,气得胡须都颤了,满眼满脸都是:她都付出这么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整个御书房都陷入寂静之中。   不少官员扪心自问:换成是我,我能做到吗?   大概率是不行的,谁都有私心,做不到对金钱和权势如此不屑一顾。   这时,工部尚书上前提醒诸位同僚:“各位大人不要忘了,妙手空空即将出山造访国库一事。”   没有楚婳和系统的阴阳怪气式提醒,户部绝不会给钱如此大方,工部更不会咬着牙,憋着火,火烧屁股似的日夜在那修整国库机关,就想给妙手空空一点颜色看看。   刑部尚书紧跟其上:“贪官是她查的,杀人犯是她查的。”   大理寺卿不甘落后:“闵家是自前前朝就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不是它查出闵家如此丑闻,我等也奈何不了他们。”   而奈何闵家的结局如何,有眼睛的都看见了。   一个历经三朝一朝更比一朝强的世家,底蕴和人脉太过深厚,没有正当理由,朝廷怎么动?   系统所提供的那些线索,下至背负十二条人命的闵元,上至上上任家主所杀害过的人员名单,连死因和死亡地点时间都有。   再有锦衣卫调查取证,从闵元和他爹身上得到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全,无可辩驳。   闵家一族声名尽毁,口碑崩塌,要想保住最后那点颜面,唯有壮士断腕——上交大部分家财。   如此一来,国库又又又进账一大笔。   国库有钱,文臣干活不必怕没钱用而束手束脚,武将跟西戎打个持久战都有足够的底气,谁心里不承楚婳的几份情?   见状,端坐高位的皇帝有些得意。   就楚婳对国库和他私库的贡献,别说几个三品大员护着他,就是他也得想方设法地护着。   没看他连皇帝专属的暗卫都给出去了,至今没收回来吗?   这丫头要是他女儿多好啊,偏偏给了楚平那个不上进的!   不能想,一想就生气!皇帝握紧了拳头。   老太傅见在场官员不再反对,便道:“青霉素和酒精都有其必要性和不可代替性,若是诸位担心使用玻璃瓶会让楚婳自此富甲一方……”   百官期待地看着老太傅。   这位可不是想收楚婳当学生而偏心于她的老太师,肯定能说出点关键性的意见!   “那就把她变成自己人嘛。”老太傅满脸的“机智如我”,完全不觉得这个提议哪里有问题。   打不过就加入,富不过也加入,有什么问题?当然没有!   百官:“……”   他们怀疑这一位和老太师在背后通过气,一起演他们。   自己人?宗令福硕亲王不由看向皇帝:“皇上是想……”把楚婳纳入后宫?   皇帝脸色大变:“朕没有朕不想你别胡说!”   他可不想变成没有一点隐私的人!   急得气都没喘,看来是真的不想。   福硕亲王确定了,“那是想许给哪位皇子?”   只要不进自己的后宫,皇帝就无所谓了。   儿子嘛,生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拿来卖的!   “老大……”   大皇子的几位岳父提心吊胆,眼里迸发出强烈的祈求:皇上,手下留情!他们不想天天听大皇子的房中事和绿帽子啊!   “常年驻守边疆,浑身血煞之气,别吓坏她了。”皇帝摇摇头,“老二……”   大皇子的几位岳父刚刚放心,这下子轮到二皇子的几位岳父担心了。   他们的闺女和二皇子没有夫妻之实,没有那方面的隐私担忧,就是怕被楚婳带坏啊!   受那丫头影响,闺女们都跑去户部对账,万一哪天说要捞一个户部的官当当,那他们是给还是不给?   万一去完户部,再跟着一股脑儿去刑部查案,那他们咋办?结党营私的帽子肯定要盖下来了啊!   反倒是二皇子本人,对此没有半点反应。   楚婳现在进他的府邸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从二皇子妃到洒扫婢女都记得她爱吃燕窝,讨厌香菜,时不时地研究新菜,就想请她回来吃饭聊天啃瓜。   都这样了,进不进他的后院还有什么区别?   二皇子看得很透:本殿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工具人罢了。   皇帝的头摇得更快了:“她要嫁过去,老二的后院就成她的后院了,成何体统?不行。”   二皇子:“……”   二皇子的岳父们:“……”   怪扎心的。   皇帝跳过三皇子,“老四……”   四皇子今年十五,皇子妃已经提前定下了,是骠骑将军的幺女。   骠骑将军满脸惊恐:皇上饶命!   他真的不想以后天天听说女儿跟着楚婳去青楼去户部去刑部,见了哪个小倌,查了多少贪官和犯人,他老了,心脏不好啊!   皇帝原想着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年纪差得不多,还挺合适的,转而见到骠骑将军的惊恐脸,又觉得还是算了。   以楚婳对他和大盛的贡献,正妃之位是必然的。   赐婚圣旨已经下了,不可能收回成命,当侧妃太委屈楚婳了。   “还是老五吧,老五才九岁,没婚约,没定性,她不是要养成吗?让她自己养去。”皇帝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百官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皇上,您是一点不担心五皇子被养歪啊!   玻璃一事以“把五皇子丢给楚婳当童养夫”为结局,也是众人没想到的。   不等他们缓和一下情绪,皇帝拉出下一议题:“楚勤回来了。”   “这么快?”刑部尚书脱口而出。   楚婳现在对朝廷的所有贡献,都建立在她是“楚勤”的基础上,真楚勤一回来,她就得回家当楚小姐了。   户部尚书好似看见了未来国库的钱只有出去没有进来的画面,吓得脸都白了。   而近期还在和户部争抢,却没抢过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眼前一黑。   他们还指望楚婳和系统去刑部大理寺后多抓些罪犯呢!   楚勤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三个月了。   京城到江南走水路快一些,路上也要一个多月,楚勤到江南才一个月就查完了?速度还挺快。   这是皇帝事先准备好的底牌:百官或许还不能接受楚婳作为女官上朝,但更不能接受楚婳不上朝。   没想到那些反对之人被几个尚书联手镇压,都没他掏出来的机会。   皇帝暗暗可惜,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楚勤已在回来的路上,趁着她还在朝上,你们有什么想让她帮的就赶紧提出来吧。”   百官:???   百官:!!!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兄妹各归各位?”   皇帝老神在在:“楚婳替兄长上朝一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楚勤回来了,她自然得回去。”   户部尚书急了:“皇上,账还没查完啊!”贪官也没抄完啊!国库还不够丰盈啊!   皇帝:“她已经培养了很多人,慢慢查。”   户部尚书噎住了,他缺的是人和时间吗?他缺的是楚婳和系统!   刑部尚书刚开始还不慌,因为他知道楚婳在朝堂对大盛的利益最大,皇帝更是清楚。   可看皇帝的表现,似乎一点不着急,还像是有备而来?   对啊,皇帝把五皇子给出去了!   刑部尚书一惊,和大理寺卿一对视,发现对方也反应过来了。   敢情皇家能享受到系统的好处,你就不管刑部大理寺了?   信不信我们闹起来啊!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皇上,刑部缺人,臣已经六次申请调用楚勤了。”   大理寺卿紧跟其后:“皇上,大理寺更缺,臣已经上过七次折子,还请皇上让楚勤先来大理寺。”   刑部尚书连忙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奏折:“臣也七次了。”   大理寺卿从袖子里掏出两份奏折:“臣九次了。”   刑部尚书差点晕过去:“你要点脸!哪有一次上两份同样奏折的!”   大理寺卿冷笑:“说明我的事更急。”   “放屁!”刑部尚书被惹毛了。   大理寺卿反击:“你倒是一辈子不放屁试试。”   刑部尚书的脸都绿了,粗俗!粗不可耐!   皇帝、百官看戏中,还有点小雀跃:要不你俩打一架,谁赢了,楚婳去谁那?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差点在御书房吵起来的时候,工部尚书突然杀了出来,“不,我的事最急!”   他用宛如死了爹的凄厉语气道:“皇上!妙手空空要来国库了啊!”   “户部再有钱怎么样?刑部大理寺查的犯人再多又怎么样?妙手空空一来,你们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皇上啊!!!”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不甘示弱:“皇上啊!!!”   皇帝:“……”别喊了,皇上耳朵疼。   同一时刻,系统正惟妙惟肖地为楚婳转播御书房中发生的事。   它的语气和词汇丰富许多,不再是当初为楚婳转播皇后和替身外室时的干巴巴模样,有趣极了。   楚婳被它逗得连连发笑:【你猜,我最后会去哪?】   系统并不犹豫:【工部。】   楚婳:【为什么?】   系统:【刑部和大理寺要你去查的应该是一些特别困难的陈年旧案,哪有妙手空空来国库这事紧急啊?】   楚婳还挺吃惊:【统儿,你长进了。】   【嘻嘻……】系统害羞地笑,【对了,皇帝要把五皇子送给你当童养夫,你咋办?】   楚婳:【他好看吗?】   系统:【他娘是后宫最好看的,他也是皇子里最好看的,美人胚子一个。】   楚婳果断道:【养!必须养!】   系统:【就是有点腹黑。】   楚婳的笑容缓缓消失,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接受退货? 第44章   比童养夫五皇子先到达的是皇帝的圣旨, 调楚勤去工部。   一如楚婳和系统所料。   这封圣旨是陈九带来宣读的,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随行,前者笑容满面, 后者满脸不爽。   工部尚书气质温和, 笑容可亲,看起来是那种从来不和人大小声的暖爹类型, 很难想象他在御书房差点抱着皇帝的大腿哭。   “楚大人这就跟本官走吧?”   户部尚书:“……”   知道妙手空空的事着急,但你至于半天都等不了,圣旨刚下就来抢人吗?   户部官员和女眷们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咱户部尚书居然还有抢人失败的一天?   更让他们感到好奇的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跟户部尚书抢了半个月, 怎么最后胜利的是工部尚书?   楚婳拱手行礼:“还请尚书大人稍等片刻, 容下官将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毕。”   工部尚书笑眯眯的, 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自然。”   他连地都不挪,就站在那拉着户部尚书聊家常, 像是怕户部尚书给楚婳悄悄使绊子, 不让她今天走。   户部尚书也是服了这老小子。   在两个尚书的盯视和等候下,楚婳迅速完成交接,跟随工部尚书离开户部。   明明人还是熟悉的那两个人, 户部尚书却从背影中看出了楚婳的迫不得已、委委屈屈,另一个则是小人得志、趾高气昂。   他恨恨地道:“总有一天本官要把楚婳抢回来!”   众人:“……”   另一边。   前往工部的路上, 楚婳问:“敢问尚书大人, 下官在工部要做些什么?”   工部尚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来了一波户部尚书式卖惨:“楚大人为官时日尚短, 或许不知大盛的国库一直以来都很空虚。”   楚婳:“略有听说。”   “那就好说了。”工部尚书道, “国库的机关一直不曾维修,如今得了户部拨款, 工部所有人都忙着维修,人员实在不足,这才把你从户部调过来。”   楚婳:“下官对机关一窍不通。”   工部尚书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你运气好啊。在安乐公主的墓室中多次找到机关,比所有人都运气好。”   说了两遍,重音强调,死活要把系统的功劳按在运气上。   楚婳:“……”   为了隐藏系统的存在,你也是蛮拼的,还给她搞了个时髦的锦鲤人设。   楚婳不是想要拿乔,只是锦鲤人设确实不好艹,名气越大越容易翻车,更不要说她这种每逢抽奖必定谢谢惠顾的人。   “运气一事太过虚无缥缈,尚书大人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工部尚书多精明一个人啊?立马从这句话里体会出了意思:楚婳愿意配合工作,但不想用“运气好”的理由。   不管用什么理由,能来帮忙就好,他不求别的。   “那是那是,你就随便看看,要是能找到什么机关漏洞就再好不过,找不到我也不会怪你,你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嘛。”   楚婳:“多谢尚书大人体谅。”   一番成年人的虚伪客套之后,工部尚书大致介绍了一下工部的情况。   工部主管建设、屯田、山泽、水利等事,分别对应下设的四个部门: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相关部门与负责事务一目了然。   楚婳被调到了主要负责土木工程建设,也包括工匠的工部司。   工部尚书带着楚婳在工部绕了一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而后急不可耐地赶去国库。   工部的大部分人都在这边,木材堆了一面墙,地上摆满了各种成品和未成品,到处都是工具和木屑,只留出几条路下脚。   “工期比较赶,比较杂乱,小心些。”近半个月,工部尚书恨不得吃住在国库,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土一木,“你随便看,我先去忙了。”   要不是为了早点把人调过来,他也不会追到户部的地盘去,差点被户部尚书那老小子给打了咳咳。   反正人和系统都来了,他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楚婳:“尚书大人请便。”   她没有胡说,的确对木工、机关之类的一窍不通,顶多知道点书房卧室这种地方会布置密室。   同僚们忙着对照设计图,按照规定的尺寸做工,她是这看不懂,那也看不懂,跟个局外人似的。   楚婳:【统儿。】   系统:【来喽~】   工部官员动作一顿,悄悄吸了吸鼻子。   被户部的同僚们明里暗里炫耀了这么久,他们总算也能吃上一些热乎的瓜了呜呜!   要不是妙手空空准备来国库偷东西,工部说不定还抢不来楚婳和系统,感谢妙手空空!   咦,这是能感谢的吗?   楚婳:【有人贪吗?】   她在户部待习惯了,随口一问,问完了就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整个朝廷都知道系统的能耐,还面临着国库被妙手空空光顾的威胁,谁会在这个档口偷工减料?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连系统也觉得不太可能有结果。   谁知它就是那么一搜,跳出来一大堆。   系统惊呼:【我去!】   楚婳:【怎么了?】   系统无法理解:【我只是输入国库和偷工减料的关键词,没想到跳出来几百条,这也太——贪了吧?】   工部尚书脚步一顿,心脏怦怦直跳。   他能保证自己没有贪污,但无法保证属下不贪,更无法保证是不是有人用了比较高明的偷工减料法。   猪一样的队友!工部尚书的后牙槽咬得死紧。   他请楚婳和系统过来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对症下药防妙手空空的,被你们这么一搞,楚婳和系统的注意力全在偷工减料和贪污上,好处不还是户部的?   弄了半天,他在御书房白哭了!白被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敌视了!   楚婳:【能按时间顺序排列吗?我想知道近期谁在贪。】   她特别好奇谁会顶着这么大的雷贪,胆子也忒大了。   系统:【可以的,稍等,我瞅瞅。】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勇士姓甚名谁。   系统:【咦,还能这样?长见识了。哦哦,原来如此!】   它一边看一边发出或惊呼或感叹的声响,彻底勾起了楚婳和工部官员的好奇心。   就连国库外守门的侍卫都悄悄地往里面投来视线:你倒是快说啊!   系统:【这人叫吕正业,负责木材的采购工作。】   吕正业?工部尚书对人名没什么印象。   一旁的工部侍郎轻声解释:“是德妃的弟弟,家里做木材生意,价格十分公道。”   工部尚书:“……偷工减料,不就赚了吗?”   工部侍郎捂脸:“下官也没想到啊。”   两人吐槽两句,准备等下再收拾吕正业这个混蛋,没想到楚婳说:【这人啊,我认识。】   工部尚书、工部尚书瞬间扭头:你怎么会认识?   工部官员好奇、疑惑、懵逼都有,作为同僚,他们中的不少人都不知道吕正业,楚婳居然认识?   系统:【你怎么认识的?】   楚婳:【四年前到处闹天灾,许多地方的宅子庄子都降价出售,我买了几间。】   【装修的时候,有人给我介绍了吕家,说他们家木材好,言语间提到德妃,差不多就是能搭上德妃的意思。】   系统都给听懵逼了:【买个木头能搭上宫里的妃子?真的假的?】   楚婳冷笑:【当然是假的。】   【不过就是仗着有个当后妃的姐姐,以自己和皇帝沾亲带故的关系,借机敛财罢了。】   【你知道所谓的和德妃搭上关系,我得买多少木材吗?】   系统:【多少?】   楚婳:【能建一个摘星台。】   “嘶——”工部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吸得差点不会呼气了。   国库钱不多,摘星台尽量往小往少了建,四层建筑包括里面用到的装饰、物件,前后用去一万两。   这也太贪了!   系统不清楚建一个摘星台需要多少,一查就给惊住了。   【一万两?这也太贵了!唔,我知道贵,但不知道究竟有多贵。】   楚婳:【普通人家建一座青砖瓦房顶多五十两,一万两就是两百间青砖瓦房。】   系统惊得差点跳起来:【他这和敲诈勒索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楚婳笑道,【他明明可以直接敲诈勒索的,但他好心地给了我不少木材呢。】   系统:【……】   众人:“……”   这波阴阳怪气,服!   以系统对楚婳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吃下这个亏。   【那你怎么回的?】   楚婳故意用夹子音道:【人家是皇亲国戚,咱普通老百姓惹不起的,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绝不花一万两和德妃娘娘扯上关系啦。】   工部尚书以手掩唇,眼里俱是笑意,你个促狭丫头。   “噗——”   “咳——”   在场有不少工部官员因这话或是咳嗽或者喷笑,而后齐齐变成假咳。   楚婳看了两眼也没在意:【皇帝有四妃:惠荣宜德,德妃排最后,吕正业没勒索到我面前,我也就没理他。】   系统不禁问:【那要勒索到你面前了呢?】   楚婳:【宜妃喜欢我家限量出售的百花酿,懂?】   系统连连点头:【懂!】   工部众人也懂:借献酒之机告诉宜妃,德妃的弟弟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宜妃既能得到好酒,又能打压德妃,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怪了!   楚婳:【回归正题。】   系统继续吃瓜:【吕正业是德妃对皇帝吹枕边风吹来的官位,给出的价钱确实还公道,木材质量也不差,工部就用着了。】   工部众人:就是就是!   系统:【他把部分木头掏空,往里面塞国库的东西,而后再以废木的理由运出去,偷了国库不少钱呢。】   【那边正好有几块,婳姐你去看看?正好给工部尚书交个差。】   楚婳:【好。】   在系统的指引下,楚婳走到废木堆里,一番装模作样后,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工部尚书适时走了过来:“楚大人?”   楚婳曲起手指敲西瓜似的敲了敲,发觉声音不太对。   “尚书大人,这块木头好像有点不太对。”   工部尚书都知道里面有东西了,上手掂了一下重量,没找到什么机关,干脆让人拿锯子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锯开木头。   “啪嗒”一声,木头对半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夜明珠。   现场一片寂静。   工部尚书面色猛地一沉:“封锁现场!”   妙手空空还没来,吕正业却偷到国库来了,完全不把工部放在眼里。   消息一传上去,皇帝气得带着林友直奔工部而来。   此时,工部所有人都动员起来,将废木堆里的废木头全部锯开,从里面挖出夜明珠、东珠、宝石、玉佩……   一共七样,都是个头不大但很值钱的物件。   皇帝气极反笑:“木头都能玩出花样来,厉害啊。”   系统:【还是见识少了。】   皇帝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见识还算少?明明是敌人太狡诈!   楚婳:【是啊,他要是见过现代那些毒贩是怎么□□的,就不会被这么简单的手段骗过去。】   系统:【木头、石头、茶包、饮料、书籍、轮胎……什么不能藏?】   楚婳:【人体运毒更让人防不胜防,有包起来吞下去的,还有让孕妇□□的,在这玩意儿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   皇帝:“……”   众人:“……”   那确实是他们见识少了。   经此一出,皇帝的怒意有所消散:“林友,朕给你三日时间,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涉事之人不论是谁的亲戚都不许留情面!”   这是不准备给德妃求情的机会了。   也是,皇帝看在她的面子上给小舅子一个官职,谁知道小舅子一直在偷家,简直就是打皇帝的脸!   林友:“臣遵旨。”   皇帝转而看向楚婳:“刚来工部就发现如此大案,你很好,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   系统:【嗯?这是能说的吗?】   楚婳:【当然不能。要了,就是你贪财,不要,皇帝会觉得你这人没有弱点,不好掌控。】   皇帝:“……”   现在的国库可不比过去,要是没找出这个漏洞,还不知道会被偷运出多少好东西,而且安乐公主墓室里的宝贝,楚婳一点没拿。   所以,他是真想借这个机会赏她点什么。   结果,被楚婳和系统一顿恶意揣测。   皇帝的心都凉了,但更多的是无语和无奈。   他真的很好奇楚婳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官场秘籍”,就没有一次猜对过他的心思啊!   楚婳拱手行礼:“皇上,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皇帝一个眼神,其他人都退了开去,“说吧。”   楚婳上前两步,悄声道:“听说妙手空空要来国库,微臣有一计。”   “哦?”皇帝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他正为此头疼呢,结果国库又出了木材偷宝一事,可把他烦的啊。   楚婳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计划有点长,说得有点久。   皇帝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拍着楚婳的肩膀直喊:“爱卿实属栋梁之才!”   这夸张的称赞,走远了的工部众人和锦衣卫都听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爱卿,不愧是你!”   众人:???   所以,楚婳到底说了什么?   系统你都在旁边听了这么久,怎么就不透露两句呢?   说好的吃瓜系统呢?你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吗?!   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系统终于说话了。   【哇——婳姐你好棒哦。】   【哇哦——这都行?】   【哇咔咔——婳姐你太牛了!】   【哇哈哈哈——】   越发好奇的众人:“……”   统儿,你听说过差评吗:) 第45章   国库四周有重兵把守, 封禁令一下,没人敢乱说话。   很多人只知道德妃的弟弟被关进了镇抚司的诏狱,却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锦衣卫不给任何人的情面, 不曾透露一星半点。   德妃得知弟弟入狱,梨花带雨地去找皇帝求情, 却被斥责了一顿,惩罚闭门思过一月。   一个月以后,什么黄花菜不凉啊?   德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偏偏被关在自己的宫殿里, 只能派人往娘家送信, 让他们使使银子四处探查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吕家花了大价钱四处打听, 可就是没人知道吕正业到底犯了什么事被抓。   有人因德妃求情被罚, 联想到吕正业在外打着德妃的旗号收人孝敬钱,猜测是这件事被锦衣卫发现了。   没有其他消息的情况下, 他们把这个送进了宫。   德妃知道后差点晕过去, 家人没说弟弟到底收了多少,可如果因为这个被锦衣卫抓走,显然是已经触及到皇帝的底线。   “这可如何是好?”德妃现在出不去, 没法去皇帝面前卖惨求情,又不敢什么都不做任由弟弟在诏狱受尽刑罚。   无奈之下, 她想了个办法:生病。   上吊也好, 绝食也好,都会打皇帝的脸面——皇帝会以为她是不满闭门思过的命令而闹。   德妃洗了个冷水澡, 穿着湿衣服在窗口吹冷风, 第二天顺利感冒、咳嗽、流涕、高烧,一整套都齐全了。   德妃的宫女请皇帝前往探望, 只得到一句“病了找太医”。   系统关注着吕正业的后续,得知德妃的操作后赶紧告诉了楚婳。   【婳姐,宫里的女子只能用这种自我伤害的方式引起皇帝的注意吗?】   楚婳:【那倒也不是,主要是她已经被关在宫里了,其他的争宠手段不好施展。】   【德妃此人嫉妒心强,曾经盛宠过一段时日,打压得罪过不少人,和后宫其他嫔妃的关系不太好。】   【今天要是换成宜妃被关,她自己出不去,还能找其他姐妹帮忙,德妃就不行了。】   系统顿时心急:【婳姐,你可千万别进宫啊。】   楚婳惊讶:【嗯?进宫不好吗?你可以吃很多瓜啊。】   系统:【只要有瓜能,瓜怎么都能吃,但女子在后宫的生活太难了。】   它忽然想起,急得团团转:【糟了!皇帝说过要把五皇子送你当童养夫,万一五皇子将来当皇帝了,你不是照样得进后宫?】   楚婳本人很平静,还反过来劝慰系统:【办法有很多,你别急。】   系统还真的缓和了一下情绪:【五皇子才九岁,还有几个竞争者,就算最后他真的登上帝位,起码也得十几年后,没事的,来得及筹谋。】   楚婳:【筹谋啥?】   系统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筹谋怎么干掉他,自己当女帝啊。】   楚婳怔愣过后就是一顿大笑:【哈哈哈哈,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当女帝了?】   系统:【我只是觉得按照你现在的做法,估计是要把六部轮个遍,你又在皇帝和那些尚书面前刷了不少好感度,这些肯定不是无用功。】   【你既然花费时间精力去做了,肯定是想要个好结果的。大盛没有宰相,你应该也不会当女太师、女太傅,那不就登基当女帝一条路吗?】   楚婳能说什么呢?只能说系统不愧是小傻统。   【统儿啊,你可知在古代当女帝有多难?】   系统:【反正肯定不会比第一个女帝更难。】   楚婳愣了一下,再度哈哈大笑。   的确,万事开头难,前辈都趟过那条路了,后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她没有那个想法,当皇帝多累啊?现在这样吃吃瓜干干活,看别人卷生卷死不好玩吗?   楚婳叮嘱道:【统儿,这话可千万不能在开共享的时候说。】   系统:【放心吧,我知道,不会的。】   *   皇帝给了锦衣卫三天时间,然而根本不需要那么久。   吕正业仗着和德妃的姐弟关系,在外面嚣张过头,从国库里偷出去的那些宝贝全是找的固定人士销赃,都没分散一下,很快就被查出来了。   锦衣卫从接头人员那拿到了一份账本,都是这两年吕正业让他销赃的东西,里面包括有宫中印记的杯碗摆件,也包括没有印记的东珠等等。   摆件首饰还能说是德妃送给弟弟或者家里人的,东珠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让陈九算了算这些年赏给德妃的东珠,发现数量多出太多,根本对不上。   东珠一般都是皇帝用来赏人的,尤其是品质好的,存放在国库的数量不多,基本都在他的私库,所以吕正业偷走的那些东珠不会是……   皇帝猛然反应过来!   国库近期大量被偷是因为在修整机关,木材大量运输和进出,他的私库也有机关,也在日常维护的啊!   皇帝有不好的预感:“陈九,去查!”   陈九急慌慌地赶去检查,发现私库里确实少了一些东珠。   皇帝私库里的东西又多又杂,由于这些天进了许多安乐公主的宝藏,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还没时间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而颗粒小一摆就是几大盒的东珠,谁没事会去数那几百几千颗?   打死陈九也想不到,有人的胆子会大到来偷皇帝的私库啊!不要命了吗?   皇帝给气笑了,看来朕还是太仁慈了!   “林友,好、好、审。”   林友:“臣遵旨。”   当晚,吕正业就见识了一番京城人人惧怕的诏狱刑罚,疼得哭爹喊娘,吓得直喊姐姐救我。   这厮从小娇生惯养,破一点皮都哭得撕心裂肺,最终刑罚还没走完一遭就什么都说了。   包括他卖掉了德妃赏给家人的东西,包括他什么时候从国库和私库里偷东西……问什么说什么,就差把自己几岁尿裤子的事给一起交代了。   第二天,楚婳跟着亲爹一起上朝,刚看到户部尚书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就被工部的同僚簇拥着去了工部那堆。   户部尚书:“……”有被针对到。   早朝还没开始,朝堂上的气氛就有点凝滞,每个人都绷着精神,像是怕自己一不留神说错话。   楚婳敲敲系统,系统连忙开启共享:【咋的,他们这是知道国库和私库都被偷了?】   系统:【一部分人知道。】   百官:“……”嗯,现在都知道了。   楚婳:【什么情况?皇帝不是下令隐瞒了吗?】   系统:【但是锦衣卫查到吕正业偷了很多东珠出去卖,国库里哪有那么多东珠给他偷啊?】   【皇帝灵机一动,去查自己的私库,陈九在那数了大半个时辰的东珠,消息就走漏了呗。】   赶来的皇帝和陈九:“……”   一主一仆暗暗叹息:宫里是真的没有秘密可言。   楚婳:【统儿,吕正业到底偷了多少东西啊?】   系统报了一长串单子,有这些年陆续从国库偷出来的,也有趁皇帝的私库检修机关时偷出来的。   它报一个,陈九在单子上勾一个,这速度可比他们重新检查一遍国库和私库快多了,感谢系统!   末了,系统感叹道:【不得不说,这厮胆子是真大啊,皇帝私库里的东西也敢偷。】   楚婳非常好奇:【他不会是觉得查不出来吧?】   系统:【他觉得这个手段很高明,一般人想不到,锦衣卫也不行。】   百官:“……”有被冒犯到。   锦衣卫:“……”又被冒犯到。   楚婳:【……那他现在?】   系统:【他觉得德妃会想办法,就算把罪行都交代了也不慌。】   楚婳:???   楚婳:!!!   她是真的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他到底是凭什么觉得,皇帝会容忍一个敢从他钱袋子里偷东西的小偷?】   【就因为德妃生了一子一女,他就觉得德妃是后宫中地位最稳固的,皇帝会看在这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系统真诚反问:【难道不会吗?】否则吕正业哪来的那么大自信和胆子?   楚婳沉默两秒,不得不承认:【……还真可能。】   毕竟皇帝子嗣不丰,算上三皇子的份也只有五子三女,德妃一人就生了四分之一,地位确实不同。   皇帝应该不太可能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一个那么不堪的舅舅。   楚婳:【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为了四皇子和二公主,皇帝应该会用别的理由处置吕正业。】   皇帝:“……”   百官:“……”   难得楚婳猜到一回帝心,可君臣都不怎么高兴。   皇帝是因为自己碍于一双儿女,得对一个胆敢把手伸进自己钱袋子里的小偷轻拿轻放,分外憋屈。   而百官则是觉得:皇亲国戚果然有特殊待遇,今天但凡换了个人干这事,早掉脑袋了。   系统:【那他要是知道是你查出来的,会不会来报复你啊?】   楚婳:【……应该?】   皇帝:!!!   百官:!!!   这不行!绝不行!   皇帝立马改变原先的想法:处置是必须的,粉饰太平也得要,但绝不能让吕家威胁到楚婳的安全!   系统忙道:【我追订个瓜,他要是想对你不利,我马上告诉你。】   楚婳:【好。】   系统:【婳姐,这里还有个瓜。】   楚婳:【什么?】   系统:【你还记得先前左都御史王大人用直钩钓鱼,结果钓上来一条水蛇的事吗?驭蛇人用水蛇偷东珠,偷的是这个东珠。】   【我就说明明东珠大多都是皇家使用,怎么外面还有这么多东珠卖呢?原来是吕正业从国库和私库里偷出来交给别人销赃的。】   【怪不得那人几次丢东珠都没敢报官,这哪敢啊?顺天府要是问起东珠的来源,他总不能说:诶,这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来源超正吧?】   楚婳:【噗——所以那颗掉进茅坑的东珠是皇帝的珍藏啊?】   噗——百官笑喷了。   噫——皇帝脸绿了。 第46章   皇帝吃左都御史的瓜时有多开心, 现在的脸色就有多黑。   趁着早朝还没开始,皇帝对林友下令:“让吕家把吕正业打着德妃和朕的旗号收来的孝敬钱,全部吐出来。”   “从国库和私库偷去的那些, 连本带利一点都不许少地让他们还回来!”   林友:“臣领旨。”   以皇帝的性子, 原本顶多让吕家归还偷去的那些,可谁让吕正业的所作所为让皇帝丢脸了呢?   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面子?   皇帝丢脸丢到文武百官、侍卫、太监们都知道了, 能不想办法出出气吗?   林友已经在心里定下了给吕正业的诸多惩罚。   都是成年人了,总得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吧?   否则吕正业那厮绝不会吃到教训,从诏狱出去后还会接着惹麻烦。   皇帝愿意一次次地给吕正业收拾烂摊子,他却不乐意, 锦衣卫忙着呢, 没时间总跟一个傻叉较劲。   时间差不多了, 皇帝整理衣冠, 出去上朝。   百官们照例讨论国事,没说几句就因为意见、政治立场不和而吵起来。   楚婳不耐烦听这些没营养的吵架内容:【统儿, 吕家做木材生意, 压根不缺钱,吕正业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偷?】   皇帝、百官默默分出一些注意力,他们也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让吕正业走上这条路?唔, 不会是因为德妃生了个四皇子,吕家心大了吧?   皇帝隐藏在冕旒后的眼眸缓缓深邃起来, 惦记这皇位的人可真多啊。   很快, 这点阴谋论和刚刚积蓄起来的情绪就被系统斩断。   系统:【他好赌。】   是赌徒啊?那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楚婳果断道:【没救了。】   皇帝:???   百官:???   不是,你只听三个字就下了判断, 是不是太早了点?起码再多听一点吧?   系统非常赞同:【是的, 十赌九输,他干什么不好, 非得染上赌?】   【京城大大小小那么多赌坊,他去哪一家不好,非得去西戎间谍开的那一家?】   【京城爱赌人士那么多,他和谁称兄道弟不好,非得和西戎探子哥俩好?】   皇帝:“……”   百官:“……”   嗯,确实没救了,拉下去埋了吧:)   天底下爱赌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小子和西戎探子扯上关系了?   当然是你小子有问题啊!   楚婳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吕正业怎么和西戎探子扯上关系了?】   系统:【西戎本来就盯着大盛官员,还想往大盛皇帝的后宫安插人手,吕正业自己送上门去,他们嘴都快笑裂了。】   楚婳:【详细说说。】   皇帝和百官侧耳倾听,吵架的那两拨人都放轻了声音,气势缓和起来。   开玩笑,这可是西戎探子的免费情报,对内吵吵哪有对外打击重要?   系统:【吕正业这人从小娇生惯养的,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久而久之就养出了一身少爷脾气。】   【少爷要什么就必须得到,慢了一点,惹他不高兴了,下面的人轻则一顿毒打,重则丢掉性命。】   【这种性格和做事方式一直没有得到纠正,一旦出事,吕家就用权势和金钱封嘴,不允许任何人闹。】   楚婳冷笑:【过度的溺爱等同于捧杀。】   【吕家这样的家风,能养出吕正业这样的人,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系统来了个楚婳式同款冷笑:【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吕家就没几个好东西!】   纳了吕家女的皇帝:“……”   和吕家联姻的诸多官员:“……”   谁家房子塌了?   哦,是我们自家的啊,那没事了……个屁!   前些天三朝世家闵家的房塌了,今天百年世家吕家的房又塌了,世家就没几个好的吗?!   系统没给他们缓和情绪的余地,接连不断地爆着料:【吕正业活活打死了院里的一个仆人,只因为仆人多看了他的小妾一眼。】   【仆人哭着求饶喊着自己再也不敢了,吕正业狞笑着不曾收手,直把人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小妾吓得当场惊厥过去。】   楚婳最讨厌男人拿女人当幌子,干了坏事说是女人害的,出了事让女人背锅,再来一句:红颜祸水。   【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打仆人,真要喜欢小妾,哪会当着小妾的面干这事?】   【就是!】系统可不会为吕正业遮掩,给这厮的脸皮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当时看上了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就是后来嫁给鱼嘉言的那个江小姐。】   刑部尚书猛然抬头,这里面咋还有我闺女的事?   系统:【江小姐拒绝了他,他就纳了个有点像的小妾,就刚提过的那个小妾,让小妾天天跪着伺候他,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刑部尚书顿时被恶心到了。   你要真喜欢一个姑娘,肯定得用心追求吧?被拒绝一次就找替身,还故意磋磨人,恶不恶心啊?   系统:【那天是江小姐和鱼嘉言成亲,他故意杀人见血,还是虐杀。】   刑部尚书的脸都扭曲了。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如果没这事,闺女和女婿有没有可能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结局?   皇帝和百官只要一想到成亲的大好日子遇上这种事,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楚婳:【那他得知鱼嘉言狎妓,被一撸到底,岂不是要笑死了?】   系统:【没有,他喜新厌旧速度很快。】   【小妾因为见到太血腥的画面,事后有些疯癫,他看着厌烦,把人打发走了。】   【等看到生完孩子胖了几十斤的江氏,吕正业被吓着了,和狐朋狗友说:“感谢她当年不嫁之恩”。】   皇帝:“……”   百官:“……”   好家伙,真正是好家伙。   他们若有似无地打量刑部尚书,果然看到刑部尚书那几欲杀人的可怖脸色。   搞替身的是你,嫌弃的也是你,还在背后败坏他闺女的名声。   老夫不弄死你,真是枉为人父!   发现刑部尚书的杀机,皇帝头疼扶额,这下好了,吕正业这条狗命难保。   楚婳:【江小姐避开了一个渣男,又跳进了另一个渣男的坑。】   【改天见到她,我得好好和她聊聊。】   刑部尚书气愤的表情一顿,聊啥?聊怎么丧夫吗?   系统:【聊啥?】   楚婳:【到时再说,继续吧。】   系统哦哦两声,没再问了,可把刑部尚书和其他人给好奇的。   【说回正题,被虐杀的仆人有一个弟弟。】   【弟弟当年年纪还小,亲眼看到哥哥被虐杀后的尸体,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兄弟俩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感情很好,弟弟发誓要给哥哥报仇,长大后一点点混到吕正业身边当仆人。】   【本来弟弟是想引导吕正业去嫖的,想让他染上花柳病而死,这个病很难治,会表现在外,死了也会声名狼藉,非常大快人心。】   【但吕正业看不上花街柳巷的女人,没办法,弟弟就想法设法引导吕正业沾上了赌。】   楚婳前世生活在网络发达的现代,见多了赌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跳楼自杀的人,对“赌”之一字敬而远之。   还有炒外汇、炒股、炒币等,和赌博没什么差别。   楚婳:【得了花柳病,吕正业和他的女人可能会死,而赌博要是控制不住,牵连就大了,他是恨上了整个吕家啊。】   吕家人过分溺爱吕正业,不教导,不纠正,只知道纵容,在事后收拾烂摊子,可不是被记恨上了吗?   系统:【是的,事情也确实如这人所想。】   【吕正业从小没缺过钱,输了再拿,没钱就当,从家里偷,等德妃帮他找来工部的活,竟胆大包天到偷国库和皇帝私库的东西。】   【这是他能动的吗?皇亲国戚也得为此付出代,就是大点小点而已。】   楚婳意有所指地道:【皇亲国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百官之中有不少人对此持有赞同意见。   系统也很赞同:【皇亲国戚都这样了,更不要说皇子和公主。】   二皇子:“……”你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系统:【就算他们杀了大臣,恐怕也会被皇帝悄悄按下来吧。】   【人家前朝皇帝好歹杀就杀了,现在大盛皇帝是杀了还得想办法隐瞒,比前朝可恶多了。】   皇帝:!!!   百官:!!!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皇帝真想为自己喊一声冤,但他转而一想……   要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杀了某个官员,他究竟是会按律处置呢,还是会想办法遮掩过去呢?   恐怕还真是后者。   毕竟优秀的官员有的是,但优秀的儿子就这么两个,杀了以后,将来谁来继承大统?大盛怎么办?   百官也想到了。   三皇子那件事处理得如此迅速,更多的原因是造反和他并非皇帝血脉。   如果换成大皇子和二皇子,必定不会是这个结果,一个原因是他们作为皇位的继承人,足够优秀,另一个原因是:哪个皇帝手上不沾血?   比起太过优柔寡断的皇帝,他们更欣赏杀伐果决的皇帝。   楚婳却在这个时候为皇帝说起好话:【这事得看情况。】   系统:【嗯?】   楚婳:【从百姓的角度来说,清官、好官越多越好,但贪官、恶官得杀,情况紧急时先斩后奏也没啥,尚方宝剑不就是这种存在吗?】   【从皇位稳固的角度来说,竞争皇位失败的官员通常都会被杀,而没竞争成功前,对方立场的官员就是敌人,对敌人仁慈是不想活了吗?】   【从大盛统治的角度来说,这不杀,那不杀,连造反都能轻飘飘放过的圣父类皇帝,对内软弱,对外也强不起来,软弱、落后都会挨打。】   这三条可谓是说到皇帝和百官的心坎上了,就是这样!会说话就多说点!   楚婳:【统儿,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你不可能让他在亲生儿子和外人之中,毫不犹豫地选择外人。】   【或许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后,皇帝会失望,会大义灭亲,但是在孩子第一次犯错的时候,他肯定会想:他不是个坏孩子,我好好教他,他会改的。】   【换成你,你肯定也会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系统:【我是吃瓜系统,只是一串代码,没有孩子。】   【但是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如果你杀了人,我肯定也不会揭发你,而是想办法帮你隐瞒。这就是慈父心吗?】   楚婳噎住:【……倒、倒也不必。】她很难接受一个有着小奶音的系统当她爹。   皇帝和百官纷纷低头忍笑,嘿嘿你也有这么一天。   系统的慈父心态上来了,童音都慈祥了不少:【婳儿啊。】   楚婳的语调凉飕飕的,带着威胁:【统儿。】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系统立马正常:【咳咳回归正题。】   【那个赌坊是西戎人办的,是情报收集汇总的站点,也是探子们的据点。】   【西戎探子发现吕正业去了那,这不就跟要杀的人主动把脖子伸过去一样吗?先让吕正业品尝到一点甜头,然后一直吊着他。】   【他们本来的打算是等吕正业输得钱不够了,问赌坊借钱,到时候赌坊就能拿捏他,谁能想到吕正业都输一百万两了还有钱呢?】   皇帝:!!!   百官:!!!   这厮怎么会这么有钱?!!!   那可是一百万两,不是几万,也不是十几万!   能造一百个摘星台,能建两万间青砖瓦房,是一笔巨款啊!   皇帝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个想法:要不,抄一个?   百官们眼巴巴地看着皇帝:这都到探子窝去了,都给西戎送去几百万两了,怎么也得抄一个吧?   户部尚书高兴得直哆嗦,没想到楚婳调到工部去了,还能给国库带来收入。   不用怀疑,楚婳从骨子里就是户部的人!就算她哥楚勤回来了,他也得想办法把楚婳留在户部!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羡慕得眼都红了。   户部、镇抚司、太医院、工部都吃到了楚婳和系统的红利,什么时候轮到刑部大理寺啊?   就在百官为一百万两激动之时,楚婳提出异议:【数目不太对。】   皇帝:?   百官:?   楚婳:【一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我刚刚大致算了一下。】   【从国库和私库偷东西得趁检修,次数不多,最多的一次还被抓了。偷窃和销赃都有人负责,利润得分给出力的其他人,他能分到十万就不错了。】   【木材生意是吕家的,他有零用钱却不可能太多,偷家里东西去卖的次数不可能太多,总不可能光收孝敬钱就收了几十万两吧?那德妃也太值钱了!】   【何况一百万两只是他输出去的钱,就他那奢靡无度的纨绔生活,日常开销那么大,收入肯定要比一百万更多,应该还有别的收入来源。】   系统轻咦一声:【我瞅瞅。】   【哦哦哦,原来如此!他最大的收入来源是朱砂矿。】   【吕家做木材生意,派人在山上种树、收树,吕正业被派去干活,结果意外发现了一座朱砂矿。按道理来说,应该上报当地官府,他瞒了下来,私下开采和买卖。】   楚婳:【哦豁。】   这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皇帝和百官的脸全黑了。   朱砂安神,可入药,也很上色,会制成墨,还会用于驱邪画符、丧葬等,用处颇多,但大盛境内朱砂矿的数量不多,尤其是品质好的朱砂矿。   前朝末帝酷爱红色,喜爱用朱砂在美人身上作画,曾命人大力开采朱砂矿,以至许多矿脉在前朝时期迅速枯竭,现存的朱砂矿数量就更少了。   朱砂矿和金银铜铁矿一样,都归朝廷管制,不禁买卖,也不禁民间使用,但严禁私下开采,没想到吕正业的胆子竟大到这个地步!   户部尚书:“抄!”   文武百官一致点头:“必须抄!”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轻轻一点,面色发冷。   你小子就差堂而皇之地在朕头顶上拉屎了,再不动你,朕就真成全天下的笑话了! 第47章   当天, 锦衣卫正副指挥使就分别带队抄了赌坊和吕家。   林友从赌坊抓出了一批西戎的探子,有一部分在抓捕过程中反抗逃跑被杀,其余的全部押回诏狱审讯。   赌坊是西戎的, 不管后续是不是要转让给别人经营, 反正目前里面的所有存银都是大盛的。   比起从仓库搬运银子铜板,对赌坊的账本, 杀人抓人反倒是轻松活。   林友叹气,早知道赌坊这么麻烦,就和裴明成换一换了。   吕家这边就简单多了。   锦衣卫包围吕家,按下当家人, 刚刚进到吕正业的院子, 那个曾经被虐杀的仆人弟弟立即投降, 主动带锦衣卫找到密室所在。   密室里面存放着许多现银和朱砂, 还有部分账本。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吕正业觉得私下开采朱砂矿被发现后果比较严重, 部分账本看完就烧, 只留下月度季度年度的总账目。   锦衣卫搜遍整个吕家也没找到其他朱砂矿账本,本以为得赶到开采朱砂的地方才可能拿到详细账本,没想到仆人弟弟有一份自制的简略账本。   “这些都是我偷偷记录下来的, 不够完整,但保证准确。”   “吕家人害得我哥哥惨死, 没有丝毫悔过愧疚之心, 我是来给哥哥报仇的,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回答, 只要能让吕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吕家人一听, 当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仆人弟弟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复仇内容,被打了也不反抗, 反倒是冲他们笑,像是在看一群落水狗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吕家人见状更气了,也打得更狠了,抽打之际,仆人弟弟的衣袖滑落,露出满是伤疤淤青的手腕。   “放开!”锦衣卫拉走盛怒的吕家人。   裴明成拉开仆人弟弟的衣袖,上面没有完好的一块肉,全是鞭子、棍子、刀子留下的诸多伤疤,可想而知这些年他跟在吕正业身边受过多少折磨。   潜伏多年,忍辱负重,只为报仇。   这么好的苗子,不纳入锦衣卫真是可惜了。   裴明成决定回去和林友提上一句,看能不能把这人捞出来。   吕家是百年世家,家底实在丰厚,京城各处都有宅子铺子,京郊外还有几处庄子,饶是抄家抄习惯效率甚高的锦衣卫,也忙得脚不沾地。   东西是抄出来了,可太多太杂太乱,单单分类归总都得干上大半天。   裴明成觉得这样不行,派手下前往户部。   户部尚书一听都是要归入国库的,顿时精神了,拉上户部官员们就走。   走出好一段路,他回头瞅瞅女眷们,觉得大老爷们都去看热闹,留她们在这干活有点不厚道。   “各位……”户部尚书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干脆不称呼了,“一起?”   “必须的啊!”武侧妃还从来没参与过抄家,刚刚就特别想去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户部尚书都问了,她提起裙摆就跑,“走走走,看热闹去!”   “好嘞!”姑娘们带上纸笔算盘就跑,一个比一个快。   户部尚书:“……”   户部官员:“……”   姑娘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干活还是很利索的。   尤其是什么字画、古董、金银首饰,很多户部官员和锦衣卫都不认识的东西,她们如数家珍,记录名字的同时连价值一起估算了。   有她们的帮助,干活速度快上两倍不止。   不少锦衣卫暗暗给裴明成竖大拇指:副指挥使高啊!他们怎么从来没想到过找外援呢?   裴明成翻了个白眼。   就皇帝对楚婳那堪称护犊子的做法,让她恢复本来面貌女装上朝是迟早的事,他作为皇帝的心腹,当然得先铺垫起来了。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皇帝那么生气,今天之内肯定得上交成果。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合法合理且把事情办成了,皇帝必定不会揪着这点小细节不放。   抄家得来的这些不最终还要归入国库,经过户部的手吗?让他们提早过来查账,加快办事速度,有什么不对?   林友听说后,“……”   好小子,比我还会揣摩圣上的意图了啊?   有一说一,赌坊这边不比吕家好办,他也派手下去找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   过去锦衣卫是死活不肯和他们沾上点关系,现在遇到事就来求他们帮忙,还凑巧地赶到一块了。   不过,锦衣卫会这么干,也是因为有系统在。   系统一吃瓜就知道锦衣卫求他们帮忙,只是为了方便,并没有私下往来,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户部尚书分出部分人去赌坊,同时派人去二皇子的府邸借人。   因楚婳离开户部,无瓜可吃,一些只想吃瓜没有事业心的姑娘们就回了二皇子府,他此举就是以“看热闹”的理由将人请回来帮忙。   姑娘们的确没见过现场抄家,也没去过赌坊,还真为这个答应了。   在双方的联合作业之下,可算在黄昏时分忙完赌坊和吕家的所有事。   账目明细先一步呈到了龙案,而后是从吕家人那审出来的口供。   西戎探子的嘴紧一点,暂时撬不开,吕家人那边得知吕正业给西戎送了一百万两,以为要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哪敢不配合?   御书房内,皇帝和百官看完账本和口供后,不禁反思自我。   听到吕正业输了一百万两,君臣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吕家先祖当年跟着大盛开国皇帝打天下,开国功臣有不少优待,吕家做了一百多年的木材生意,吕正业又从国库和私库偷去那么多东西,有个一百万不是挺正常的吗?   再者,近期抄家抄的多了,这家几百万,那家几百万,他们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户部尚书还觉得少呢。   不是楚婳大致算了一下,他们或许得等搜查到吕正业的密室时才发现。   不行,得反省一下。   不能见多了几百万,就把眼光放高了,不把几万十几万的小钱放在眼里!   大理寺卿站在一个比较公正的角度:“吕正业罪大恶极,理应按律严惩,吕家其他人没有参与,按理应从轻发落。”   刑部尚书却有不同意见:“吕正业偷窃国库和皇上的私库,多年来虐杀数人,私自开采朱砂矿,向西戎输送一百两万,这是资敌!”   “以上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罪大恶极?吕家其他人不是同罪,也有失察之责,包庇之罪,纵容之嫌。”   一个从轻,一个从重,立场鲜明,理由更鲜明。   有他们俩打前锋,其他官员各自发表意见,讨论得很是激烈。   他们中有些人和吕家有姻亲关系,受人之托,帮忙说好话:   “子不教父之过,吕家的确有失察之罪,看在还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有些人得过吕家的照拂,得还这份人情:   “吕正业打杀的都是签下卖身契的奴仆,本就掌握着生杀大权,吕家人后续也有妥善安置其家人,罪不至此吧?”   也有人和吕家并无牵扯,单纯就是看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顺眼。   比如左都御史王佑:“签下卖身契的奴仆是人,不是畜生,不能毫无理由就将人随便打杀。”   “犯下大错可以罚可以打却不可以杀,掌握生杀大权的前提是奴仆背主,也需派人扭送顺天府报案,而不是私下胡乱处置。”   “倘若人人都在家私自处置奴仆,不敬法,不畏法,不遵律,不循律,那还要官府何用?要这大盛律法何用?”   不愧是御史!   就是会说话!   刑部尚书骤然对这老头有所改观。   右都御史甩下第二记重击:“吕正业犯下如此大错,倘若皇上不予以重罚,那就是在告诉天下人,皇亲国戚站在律法能管束的范围之外。”   “今天吕正业资敌能逃过一劫,明天陈正业造反为何不能?后天宋正业通敌叛国为何不能?他们都是皇亲国戚啊!”   “皇上今天放过一个吕正业,明天就有无数百姓背离大盛逃往西戎,因为西戎没有这样心慈手软的皇帝!”   皇帝:???   百官:!!!   这话说得左都御史震惊后仰,向右都御史投来一个“好家伙!你真不要命了?”的惊诧眼神。   右都御史没理他,已经在打量御书房的柱子,大有皇帝要是反对或者骂他,他会立马亲身实验一下柱子硬度的打算。   皇帝:“……”   百官:“……”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不能放过可怜的柱子吗?   右都御史如此慷慨激昂,倒是把刑部尚书给搞懵了。   他就是想按律处置吕家,要是能够加重处罚就更好了,但要是因为这一点赔上右都御史的性命,未免太不值得了。   刑部尚书悄悄观察皇帝:您没生气吧?不想砍人脑袋吧?不会和右都御史计较吧?   其他人也在悄悄观察中,时刻准备着为右都御史说话。   右都御史的话是不好听,还有点危言耸听的嫌疑,但忠言逆耳啊,句句都是实话啊!一般人还不敢说呢。   皇帝没生气,就是颇有一种“右都御史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想要个死荐皇帝名垂青史的死法?”的感觉。   能有关键时刻蹦出来给皇帝泼冷水的官员,是大盛之幸。   只是听几句不太好听的扎心实话而已,皇帝不会傻到真对右都御史动手,那才会寒了心腹大臣们的心。   “行了。”皇帝暗忖着什么时候让太医院使给右都御史看看病,“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饶了他?”   百官沉默了,右都御史也沉默了。   回想一下,皇帝确实没有说过,只是他们下意识以为皇帝会遮掩一二。   看来给西戎送钱和朱砂矿的事,确实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动了杀心。   在那之前,皇帝还是要为吕正业遮掩几分的。   吕正业干了太多糟心事,肯定护不住。   那些和吕家有关系的官员就没再为他求情,而是为吕家其他人求情。   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最终因为吕家人的失察、包庇、纵容等数罪并罚,没收大半家产,撸去身上官职,成了白身。   千画居。   系统把吕家人的惩罚告诉了楚婳:【我本以为后面还会再加一条,三代之内不准入仕。】   【从这方面来说,皇帝还是对吕家人手下留情了。】   楚婳可以理解:【到底没有真的通敌叛国,不可能罚得那么重。】   【会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皇帝和大臣们想杀鸡儆猴,警告那些皇亲国戚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乱行事。】   【皇帝还要考虑德妃和那一双子女,如果吕家三代之内都不准入仕,四皇子就得不到来自母家的助力了。】   系统:【皇帝想让四皇子继承皇位吗?】   楚婳:【皇帝少说还能活个二十年,二十年后,万一大皇子和二皇子因意外去世了呢?】   【现在让四皇子失去成长的机会,一旦意外来临,死得只剩下一个庸庸碌碌的他,这皇位是继承还是不继承呢?】   系统:【……】   它发现自己竟然跟人一样,得了选择困难症。   【当皇帝也不容易啊。】   楚婳但笑不语。   皇帝享一国之运,受一国百姓供养,要是很容易就能当,那还不乱套了?   【那个揭发吕正业的仆人弟弟怎么样了?】   系统:【嗯……我看看,裴明成把他捞出来了。】   【那人报完仇,失去生活的目标,只等得知吕家人的下场,带着结果去地下见他哥哥。裴明成看出这一点,把他招入锦衣卫,从最底层做起。】   楚婳:【锦衣卫需要通过层层筛选才能进入,这次破例了。】   能破例也好,起码挽救了一条性命。   以这人坚韧、隐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必定能在锦衣卫崭露头角,很快就能迎来自己的好日子。   也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望你苦尽甘来,将来的每一天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楚婳心情好,忽然想到一件事:【统儿,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刑部尚书的女儿。】   系统:【做啥?】   楚婳:【和她聊聊天,问问她想不想减肥喽。】   一人一统的对话很快传了上去。   楚婳对这件事后续的关注不出他们所料,但偶遇刑部尚书女儿……   二皇子不禁同情刑部尚书了一秒。   他的夫人认识楚婳后,整个后院至今还没消停下来,也不知道刑部尚书的女儿认识楚婳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神奇变化。   还别说,怪期待的呢:)   刑部尚书想给女儿传信,又怕女儿在楚婳面前露馅,只能带着这股担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和他不同的是,皇帝和百官都很期待明天会有什么新瓜,怀抱期待入眠,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第二天,楚婳先去工部报道,再去国库转一圈。   有关妙手空空的事,她已经有了具体的章程,皇帝跟工部尚书提过几句,工部尚书不再纠结让系统改良机关——那本就不是吃瓜系统擅长的事。   楚婳溜达了一圈,堂而皇之地溜号,赶往了前鸿胪寺少卿鱼嘉言的府邸。   到那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鱼嘉言抱着一袋糖炒栗子下了马车就匆忙地往家里赶。   两人就在鱼府门口相遇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鱼嘉言看楚婳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捅她一刀,只是看到她身边跟着的两个锦衣卫,立马露出了个狗腿的笑容。   “草民见过楚大人,不知楚大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啊?”   系统大开眼界:【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腿子吗?长见识了!】   鱼嘉言眼角一抽,不敢发出一点异动,他没忘记自己上一次想要揭露真相时是被怎么对待的。   贾衣蔡刚忍住笑意,时刻防备着四周和鱼嘉言的一举一动。   楚婳面不改色地道:“当初在朝堂上,在下就说改日会向鱼夫人请教,这不就来了吗?”   鱼嘉言就像一条惊愕的鱼,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都被你逼得没了官职,没了名声,害怕他人的指指点点,不敢和别人聚会,只能在家里仰夫人鼻息过日子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啊?!   楚婳微笑:“鱼兄,请吧。”   这一刻,楚婳在鱼嘉言的眼里就是恶鬼,一个会害死他的恶鬼。   他想拒绝,却看到贾衣和蔡刚的手按在绣春刀上,隐隐威胁着他:你最好照做!   鱼嘉言哭丧着脸:“楚大人请。”完了!他完了!   一行人入府,守门的小厮听到动静已经去请夫人了。   江氏听说那个参她夫君狎妓的楚大人来了,匆忙赶去迎接。   传说中的楚大人面容稍显稚嫩,见人三分笑,瞧着就是个好脾气的主。   如此一来,衬得旁边的鱼嘉言更加卑躬屈膝,也显得自己当年有多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   江氏暗下心间起伏,连忙行礼:“见过楚大人。”   “夫人快快请起。”楚婳一开口,女音就将她女扮男装的事暴露得一干二净。   鱼嘉言和锦衣卫没有任何异样,江氏已经从父亲那得知部分内容,也没有显露什么,“不知楚大人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问题一出,鱼嘉言整个人都显得很安详。   阻止楚婳有锦衣卫,针对楚婳会被报复,所以……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吗?   楚婳已经针对过鱼嘉言一次,没空一直盯着他。   她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昨晚就和系统说过了:“我是想问问夫人,对现状可还满意?”   鱼嘉言猛然回神,咦?楚婳不是来告状的吗?   江氏不太明白楚婳的意图,“大人是指?”   楚婳:“如果夫人对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满意,我愿意为您提供一些帮助。”   鱼嘉言的心又提了起来,不太满意?是指他吗?   江氏也是这么想的,瞥了鱼嘉言一眼:“丧夫吗?”   鱼嘉言瞬间面如土色,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定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骗夫人银子到处狎妓呜呜呜!   楚婳也看了鱼嘉言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这是夫人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来为您提供改变自身的帮助,比如——”   鱼嘉言:?   江氏:?   “科学减肥了解一下?”楚婳笑道。   江氏听懂了,笑容苦涩:“不瞒大人,这些年我也尝试过许多办法,见效甚微。”   楚婳:“那我和夫人打个赌如何?”   江氏略为好奇:“什么赌?”   楚婳:“我给夫人一套科学减肥法,如果一个月后,夫人按照我的办法瘦下来了,那夫人就要为我做一件事。”   “反之,夫人胖了或者没瘦,都算你赢,我就要为你做一件事。当然,这件事是你我二人能力范围之事,不违道义,不伤他人。”   江氏多次减肥失败,早就放弃了,听到赌约产生了一丢丢兴趣。   但她并不期待减肥,只是好奇楚婳这么做的原因,“楚大人为何如此费心?”   楚婳笑了:“这世道女子过得艰难,能帮一个是一个。”   江氏心中一动,她早听说楚婳拉着二皇子府中女眷去户部算账的事了。   “那……倘若她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呢?”她也不清楚自己在试探什么,期待什么。   楚婳知道江氏能问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的内心已经产生动摇。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抓住是她们的本事,放弃也是她们的选择。”   “机会只有一次。”楚婳的手心向上,摊在了江氏面前。   江氏知道,楚婳在等自己做出选择。   她问自己:机会只有一次,要再尝试吗?   手帕交担忧的眼神,旁人的闲言碎语,鱼嘉言的冷言冷语,公婆的背后嫌疑,父母的好言规劝,女儿的童言稚语……   那些声音与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字字句句化作利剑戳中江氏的心。   她问自己:都知道没用了,何必再试?何必再被人笑话?   可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楚婳怀抱善意而来,必定是有把握的。   她又问自己:你怎么知道楚婳一定是善意?万一她是来害你的呢?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的童声:【婳姐,你要是输了咋办?】   楚婳的回复格外自信:【输?我这辈子还没输过呢。】   【不过……】她犹豫着说,【要是真输了,就把鱼嘉言扒光了,让锦衣卫帮忙吊在城门口三天三夜。】   鱼嘉言:!!!   这关我什么事啊啊啊啊!!!   江氏:???   还有这种好事?!   “我赌!”江氏分分钟握住楚婳的手,“楚大人,我和你赌了!”   减不减肥的不重要,主要是想看鱼嘉言和腊肉一样吊在城门口三天三夜:) 第48章   把一个人吊城门口三天三夜, 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是楚秋故意拿出来勾江氏上钩的诱饵。   就算江氏最终减肥失败,她敢跑到楚婳面前,说她听到了楚婳和系统的对话吗?   而有挂三天三夜的威胁在, 鱼嘉言必定时时刻刻监督江氏科学减肥。   一个尽职尽责的免费监工就到手了。   系统不得不说一句:奸诈!   就连它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都是楚婳在私聊频道上叮嘱过它的。   连系统都利用,这一届宿主真坏!   系统不开心地哼哼唧唧, 但是转念一想,楚婳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它又生不起气来。   它曾经听总系统说过,其他宿主绑定吃瓜系统以后就是一个劲地吃瓜, 愉悦自己。   它的宿主也喜欢吃瓜, 却也利用它做成了不少事, 比如查贪污、杀贪官、救清官等一系列好事。   系统觉得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吧?   等楚婳寿命终了, 它回去以后还能和其他吃瓜系统吹牛,炫耀自己曾经绑定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宿主呢。   这个诱饵确实具有极大的诱惑性。   江氏立马有了减肥的动力, 态度十分积极, 积极得鱼嘉言毛骨悚然。   “楚大人,敢问这科学减肥法是什么?”   楚婳:“主要是三个方面:规律的作息,合理的饮食, 适量的运动。”   详细说明具体怎么操作前,她想先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你以前是怎么减肥的?”   江氏:“不吃、少吃。”   楚婳:“……”没饿出胃病算你厉害。   系统惊呆了, 一头扎进瓜田里翻了好一阵:【天呐, 她居然一天两顿,顿顿青菜萝卜地坚持了半个月, 直到吃得脸色发绿才放弃。】   【为了减肥, 这也太拼了。】   楚婳:【太拼了。】   江氏眼眸黯淡,她再拼命又怎么样?不照样减不下来吗?   前朝以白和瘦为美, 喜欢说话轻轻柔柔的女子,民间时常有饿得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的女子。   许是受过太多这样的荼毒,大盛开国皇帝喜欢胖的,说话中气十足,看着就很健康的女子。   如此极端的两种审美过后,大盛第二第三任皇帝的喜好慢慢转向两者的中和,等到现在,大家喜欢丰腴但不太胖的女子。   ——皇后、二皇子妃都是这种类型。   江氏的身高一米五出头,体重一百五十斤上下,已经算是比较胖的。   江氏的身材比例的确不符合大众的审美观,她个人要是对此接受良好倒也没什么,可惜她不乐意还很介意。   楚婳开始询问细节,比如江氏平日里的作息、饮食和锻炼习惯等等。   问这话的时候,江氏的两个贴身婢女也在。   有时候本人意识不到问题所在,旁人却会看得更清楚一些,也能补充完善一些细节。   江氏:“没事会看个话本,如果遇到令人欲罢不能的剧情,就会看得晚一些,也不会很晚。”   婢女:“最晚的一次是丑时。”   楚婳:“……”再晚一点她都要起床上朝了。   这夜,你是真的能熬啊。   江氏:“我比较喜欢吃肉,红烧肉,冰糖肘子,还有点心。”   婢女:“夫人知道经常吃不好,所以会隔几天吃一次,一次吃三。每天两盘点心,一盅甜品。”   楚婳:“……”   江氏:“以前还会和手帕交一起出去跑跑马,打打马球,后来就不怎么出门了。”   婢女:“夫人胖了之后,稍微动一动就累得浑身是汗,不太爱动。”   楚婳:“……”   总结一下,江氏会变成现在这么胖的样子,有几个原因:老熬夜,嗜荤腥油腻,爱甜食,不锻炼。   容易长胖的几个要素,全齐活了。   再仔细一看,江氏的脸上有上妆的痕迹,下巴处有几颗妆容没遮住的红肿痘痘。   除了没有手机和网络,江氏和现代的宅女简直一模一样。   系统都被惊住了:【都这样了再不胖,还有天理吗?】   楚婳:【……我也没想到。】   江氏脸色微僵,虽说她早就不抱希望了,但再一次知道减肥无望还是会失望。   “楚大人,如果不行的话……”   楚婳迅速截断她的话:“只要你能听我的,没什么不行的。”   江氏咬牙:“好。”赌都打了,总不能临时反悔吧?   接下去的时间里,楚婳考虑到江氏的个人喜好,为她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不至于让江氏每天啃青菜萝卜,一点荤腥都不见那么凄惨,但也不能让她胡吃海塞,百无禁忌。   至于江氏尤其钟爱的点心甜点,那是不用想了,顶多作为阶段性奖品一样的存在。   具体减肥计划出炉的那一刻,江氏整个人都化作一片灰白。   天底下怎么还会有一种减肥方式,是几点起床,几点吃饭,一顿吃多少,怎么活动,活动多少都固定的呢?   如此规律规范化的行动,恐怕令行禁止的军队都不过如此吧?   楚婳:“减肥需要很强大的自制力和意志力,管好嘴,迈开腿,没有什么肥肉是减不下去的。”   江氏看看清单上那些禁止食用的美食,眼眶里迅速冒出心酸的泪花。   自从尝试过天天青菜萝卜的减肥方式后,她就对于喜好的这些美食更加执着,颇有些放纵自我的意思。   反正都这么胖了,再胖点又怎么样?   反正都减不下去,再多吃一点又怎么样?   自我放纵的结果,就是现在堪称坐牢一般的三餐和作息。   江氏后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楚婳看出江氏的动摇与后悔,担心江氏中途反悔。   【统儿,这个计划是不是太苛刻了?】   系统实话实说:【确实有一点。】   岂止一点?江氏泪流,是很多点!   楚婳:【那我得想个奖励。】   系统配合道:【啥?】   楚婳:【奖励得冲着她最喜欢的东西去。】   她指着阶段性计划中空出来的地方,“夫人,每当你完成一个阶段性目标,就可以来我这兑换一种点心或甜品。”   “不是大盛现有的,绝对是你没吃过,也是你吃过一次就不能忘怀的点心和甜品。”   这么多年以来,江氏已经吃遍大盛或有名或无名的点心和甜品,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楚婳不会骗她吧?   系统已经看透了宿主的险恶用心,依然很是配合她的行动。   【如果要把那些点心和甜品当做奖品,你岂不是不能开店赚钱了?】   楚婳:【赚钱哪有她重要?】   江氏:!!!   居然有人把她放在银子前!   江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觉,胸口涨涨的,酸酸的,有什么迅速盈满眼眶。   “楚大人,我必定会按照您的计划去做,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这一刻,江氏觉得自己不能辜负楚婳的信任和帮助,她一定要瘦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婳微笑着起身,“在下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   江氏没有多做挽留,只亲自将楚婳送到了门口。   目送楚婳上马车离开后,她回到正厅,将那份计划书交给婢女。   “抄一份送去厨房,明日起,严格按照楚大人制定的食谱来。”   婢女:“是。”   鱼嘉言将那袋已经凉了的糖炒栗子递过去,“夫人,你还吃吗?”   江氏看着自己心爱的糖炒栗子,想到楚婳今天特意赶来帮她,艰难地扭过头去。   “不吃了。”   鱼嘉言的内心生出无限惶恐,夫人不再吃外面的点心和甜品,他失去了为夫人跑腿的活,以后还怎么讨好她?   这时,江氏想到什么,对鱼嘉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鱼嘉言还以为是自己近期的讨好有效,夫人终于原谅他,不会再克扣他的月银,面上露出些许喜色。   没想到,江氏说:“我俩是夫妻,应该同甘共苦。”   “自明日起,我俩就用同一张食谱,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鱼嘉言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同一时间,系统正在问楚婳:【婳姐,我还以为你会问江氏为什么不跟鱼嘉言和离呢。】   楚婳:【这有什么好问的?】   系统:【你不好奇吗?】   楚婳:【江氏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她不和离自然有必须留在鱼家的理由。】   【我们在门口遇到鱼嘉言的时候,他正从外面赶回来,抱着一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行色匆匆。】   【你觉得那是给谁买的?】   系统可算反应过来:【江氏爱甜食,鱼嘉言是给她买的糖炒栗子。】   楚婳:【鱼家有仆人,鱼嘉言还得跑腿,你觉得是为什么?】   系统答得很快:【江氏故意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它去吃了顿瓜,快乐地回来了。   【果然!刑部尚书知道鱼嘉言长期骗他闺女还狎妓,把这事告诉了夫人,让夫人去问女儿是什么打算,要不要和离。】   【江氏当时的回答是:为什么要和离?他害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多折腾折腾他,怎么对得起他的“悉心爱护”?】   【江氏这是黑化了啊!她嫁入鱼家多年,一直用自己的嫁妆和铺子收益养着鱼家所有人,一朝清醒,月银不发了,补贴没了,一家人没有其他收入,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   【鱼嘉言被捏住了钱袋子,不敢有半句怨言,白天跑腿,给江氏打扇子,念话本,晚上还要给她洗脚,赶蚊子,睡觉也只能在脚踏上。】   楚婳惊呼:【姐姐这是觉醒了啊!】   从曾经的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备受尊敬的五品官员,变成一个集跑腿、洗脚、贴身伺候等功能于一身的综合性仆人,此举可把鱼嘉言折辱到地上去了。   系统有些担心:【这么折辱没问题吗?万一鱼嘉言被逼到极致,趁着江氏睡觉给她来上一刀呢?或者在吃食里面下毒,不就完了吗?】   楚婳却道:【他不敢。】   系统:【从哪里看出来的?】   楚婳:【他要是有那个胆子,当初就会买通产婆,趁着江氏生产动手,给她来个去母留子,而不是流水似的送补品,期望她因为孩子太大难产而亡。】   【江氏的父亲是刑部尚书,鱼嘉言只是个白身,他能保证自己动手不留下任何痕迹吗?就算没有证据,他能保证刑部尚书不会迁怒于他?】   【别说伤害江氏,鱼嘉言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江氏长命百岁,因为失去江氏,他会失去现在仅有的一切,过得比现在更惨。】   系统直呼:【学到了!】   因她俩没有私聊,赶马车的贾衣蔡刚听到了这一切,也发现一个跟在马车附近的人。   其他人就算听到楚婳和系统的对话,也因看到贾衣蔡刚手中的绣春刀,忌惮他们锦衣卫的身份而离得远远的。   这个男人却快走着跟了一段距离,明显听到了不少内容。   蔡刚的赶车速度不快,贾衣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拦在男人面前:“就此止步!”   男人看到了贾衣手中的绣春刀,面有忌惮,却因想到什么不肯离去。   他深深地作了个揖:“大人能否容在下和马车中的贵人聊几句?”   贾衣奉命保护楚婳,担心这人别有目的,没有驱赶。   “何事?”   男人思虑片刻,却见马车越行越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不敢再耽搁,忙道:“方才在下经过马车边,听到贵人提及‘因孩子太大难产而亡’,不由想到了自己难产而亡的夫人。”   “大人可否容在下和贵人聊几句?”男人望着离去的马车,神色焦急。   如果是其他的事,贾衣还能做主,可男人是因听到楚婳和系统的对话追上来的,真要提起来就彻底暴露了。   “你去镇抚司,就说有事找楚大人,有人会为你解惑。”说完就去追马车。   男人犹豫再三,他太想知道真相了,鼓起勇气前往人人惧怕的镇抚司。   他按贾衣所说告知镇抚司守门的锦衣卫,而后被请入了镇抚司。   因此事有关楚婳,指挥使林友在宫中伴驾,副指挥使裴明成便赶了过来。   他身边还跟着被吕正业虐杀的仆人弟弟。   弟弟姓宋,父母叫他狗蛋,他不想要吕正业起的名,裴明成就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宋志。   听完男人的自述,裴明成问:“妇人难产是常有的事,你怎么会因为路边听到他人提及一句就追上去?”   多疑是锦衣卫的必备特性,裴明成不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偶遇,没准是想借此对楚婳不利呢?   宋志初初接触锦衣卫的事务,却已经知道自己能这么快扳倒吕家,是受了谁的恩泽,对恩人楚婳的事十分上心。   他怕坏事,不敢贸然开口,只将裴明成的表情、语气、问话全部暗暗记在心中,快速学习一个优秀的锦衣卫应该具备的各项品质。   男人苦着脸:“因为这是我第三个难产而亡的夫人了。”   裴明成傻眼了,“你克妻?”还一克就三?这么凶的?   宋志默默垂眸,裴大人似乎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精明,他是不是得换一个人学? 第49章   叶子文实在是被“克妻”一事困扰太久了, 眼看有机会能得到锦衣卫的帮助,叭叭叭地全部说了出来。   “真是我克妻,我也就认了, 可我找过好几个算命先生, 都说我不是克妻相,反倒是多子多福的人。”   “我也找过白云寺、重光寺擅长相面的两位主持, 告知了他们三位夫人难产而亡,可他们依然坚持从面相上看,我并非克妻之人。”   算命先生也就罢了,大多都是骗子, 但白云寺和重光寺的住持因相面极准而闻名, 经常有人慕名而来找他俩相面。   两位主持还给当今圣上和皇后看过, 他俩的说法在前, 裴明成就很难再坚持相面不准。   叶子文说起过去:“我的第一位夫人身子娇弱,怀孕期间用过很多药才保住孩子, 后来孩子是生下来了, 但夫人难产而亡。”   “孩子不能没有母亲照顾,我就又续娶了一个,没想到新夫人很快怀孕了, 留下一个孩子也难产而亡。”   “我觉得可能是生孩子太危险了,所以这次特意续娶了一个生过孩子的寡妇, 没想到她也……”   说到这, 男人满脸的无奈与悲伤,苦涩得说不下去。   裴明成一脑袋的问号, 专门难产的克妻?   谁家克妻是这么克的?别太离谱啊!   叶子文深呼吸几次缓和情绪, 接着道:“我听那贵人说,吃多了补品, 肚子里的孩子太大,孕妇会难产而亡。”   “我就想问问贵人,吃多少才会这样,是不是她们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克不克妻的暂且不好说,但每一位夫人都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确实多子。   至于那什么多福……总不能是艳福吧?   裴明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按理说应该交给顺天府处理,但这事目前只是一个疑似克妻男人的自述,没有财产损失,没有人证物证。   顺天府就在京畿重地,每天待处理事件多如牛毛,一个男人毫无证据的怀疑太轻,就算真的接了案子也不知道会压到什么时候去查。   这事要是捅到楚婳面前,系统一定会吃瓜,就是不确定会不会把男人尾随马车的部分内容带出来。   要真带出来了,大盛会不会完他不知道,他自己是肯定要完的。   裴明成:“宋志,你去查。”   宋志:“是。”   这是宋志进入镇抚司后处理的第一个案件,裴明成怕他一个人难以招架,派了个老手带宋志一起干活。   本想着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有结果,没想到两人跑来跑去几天,查到了一点诡异的东西。   宋志归纳总结了这几天所得:“叶家有些资产,常年行善事,口碑不错,人都很好。”   “据叶家仆人和街坊邻居所说,叶子文的第一任夫人是自家表妹,自小体弱多病,药不离身。”   “第一任夫人怀孕艰难,胎像不稳,吃什么吐什么,瘦得跟猴似的,生下的孩子也不好,这才急着找第二任夫人。”   “第二任夫人身体好,胃口好,进门不到两个月就有了好消息。叶家人本想这次肯定没问题,没想到也难产了,生下的孩子倒是挺壮实。”   “第三任夫人生过孩子,据说第一胎就生得很快很稳,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不过孩子也没问题。”   裴明成忍不住同情起了叶子文,怎么会这么巧呢?   自小病弱的夫人会难产,多少是能预料到的,身体很好和生过孩子的夫人怎么也出事了,还是同样的方式?   他完全可以想象接连克死三任妻子的叶子文,在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那会是个什么名声。   无外乎:人挺好,就是克妻,可惜了,太晦气,离他远点,小心别把你克着了。   估摸着这几年亲朋好友都会和叶子文保持距离,令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否则也不至于为了摆脱克妻的名声,路边听说一点消息就跟上去。   就连凶名在外、人人惧怕的镇抚司,他都能忍住心中的恐惧找上门来求助。   宋志接着道:“我们走访了叶家的邻居,给三任夫人看病把脉的大夫,给三任夫人接生的接生婆,没有其他发现。”   带宋志的那位老手也说:“大夫每一次出诊都有记录,大夫和接生婆没有获取意外之财。”   如果此事是谋杀、他杀,最容易动手脚的人就是大夫和接生婆。   这条线索一断,就不是很好查了。   “这就怪了。”裴明成思索着,“没人买通大夫和接生婆,难不成三位夫人都是正常死亡?”   不等旁人回复,他已经自问自答,“不会。”   宋志和老手几乎同一时间回答:“不会。”   裴明成倏地抬头:“怎么?查到什么线索了?”   宋志:“如果只是叶子文一人这样,那我肯定相信他克妻。”   老手:“调查过程中,我俩发现叶子文一位好友也有两位难产而亡的夫人。”   一个可能是巧合,两个就肯定不是了。   裴明成确定其中有蹊跷,但以目前调查到的内容来看,着实看不出蹊跷在哪。   “再查!”   锦衣卫是皇帝手里的刀,镇抚司有各个方面的人才,查案的人才自然也是有的。   带宋志的这个老手,就是镇抚司里几个最擅长查案中的一人。   他们按照一般案件的探查方式,查遍了叶子文和他的好友,包括他们周遭的种种关系。   时间、人力、物力花费了不少,也查到了很多有用没用的线索,然而缺少一条把这些全部组织起来的线。   林友听说他们查案陷入困境,过来看看有没有他能帮忙的地方,结果一看卷宗,嗯?什么东西?   “我再看看。”   裴明成已经将现有的内容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始终没有寻找到突破口。   “不如我们找……”   “不能找她。”林友知道找楚婳是最快最轻松的,却也是最不可取的。   裴明成:“我是说这案子本来就归顺天府管,再不然也可以让大理寺去查。”   林友:“……”好家伙,祸水东引啊。   这招有点坏,但是我喜欢,干了!   很快,这起案子连带着锦衣卫查到的所有线索全部移交给了顺天府,特别标注:与楚婳有关。   叶子文的事可以不重视,可和楚婳有关的事,顺天府敢不加急处理吗?   顺天府尹特地放下手头上的其他事,拿来卷宗一看,就这?   不过是叶子文听到动静想找楚婳问一问,好吧,还真不能让他跑到楚婳面前去,只能他们暗地里解决。   本想着花点时间和人手快点解决,结果越看越乱,这才明白锦衣卫为什么移交案子——让他们来头疼。   奸诈!   没两天,顺天府尹把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   而在大理寺卿想办法转给刑部之前,刑部尚书已经收到消息,皇帝也知道了。   君臣几个商量过后,决定第二次试探系统。   楚婳已经去过户部、工部,接下去就是大理寺和刑部,查案过程中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万一再遇到自己找上门来的苦主怎么办?   他们得试探一下系统那边是否会查到来源,是否会在意那点小细节,这决定了他们后续工作到哪为止。   为免被系统探查到,很多话他们都没有说出口,只用眼神默契交流,实在不好表达就含糊说明。   一个时辰后,在工部认真上班的楚婳接到消息:江氏约她下值后去天香楼吃饭。   算算时间,距离她上次去鱼府已经过去一周,估计是科学减肥办法起效了。   那就去呗。   只是,到了那,楚婳才发现来的人挺多。   宴席发起者江氏和她的手帕交,还有楚婳很熟悉的一群人:二皇子妃、武侧妃她们。   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有些人没什么交情也听说过名声,再不然还有父亲、夫君、兄弟的名声在,说起来都是熟人。   一群人简单介绍认识了一下,气氛都很和谐。   落座后,江氏给楚婳敬了一杯酒:“大人,这一杯我敬您。”   一口饮尽杯中酒,她才说:“按照大人的计划,七天下来,我的身体更有力了,人也比以前精神多了。”   “就是不能吃红烧肉点心什么的,越吃不到越是惦记,有点难熬。”   但是想想完成阶段性的计划后,有大盛没有的点心和甜品,她就又有动力了。   在场之中,楚婳年纪最小,不适合喝酒,她的杯子里也没有酒,是姐妹们给换的果饮。   为了江氏的豪气,楚婳也豪气地将果饮一口闷,夸赞道:“以夫人如此强大的毅力,想必很快就能见到成效。”   短短一周时间,体重上看不出多少成效,但江氏的精气神都有所改变,这是能够通过肉眼直接观察到的,难以作假。   最直接的一个结果就是:一周前,楚婳还能从江氏的下巴处看到几颗红肿的痘痘,今天再去看就没什么痕迹了。   此时,江氏手帕交接了话:“是啊,楚大人制定的那份科学减肥计划我也看了。”   “本想跟着做减一减,但是一看有那么多东西不能吃,我实在舍不得那些点心,只能忍痛放弃。”   另一个手帕交道:“她能放弃最爱的红烧肉和点心,每天坚持跑步,一定能瘦下来的。”   武侧妃也听说过江氏几次减肥失败的八卦,闻言插了一脚:“什么科学减肥?”   江氏见楚婳没反对,便把那天楚婳特意去找她,为她量身制定减肥计划的事说了。   大家都是女人,不管是为了抓住男人的心,还是为了自己心情愉悦,都想要保持一个时人最爱略有些丰腴却不胖的身材。   听说楚婳的这个减肥计划还不错,一个个都很入神,饭都忘记吃了。   满桌子的好菜只有楚婳一人慢慢享用,她还能开个小差和系统聊两句。   这部分暖场直到众人经得楚婳同意,用纸笔记录下科学减肥计划,一个个收起来,准备回去照着尝试为止。   众人吃了一会儿,武侧妃道:“本来我是想你去了工部好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跟你吃顿饭聊一聊,正好赶上她请你吃饭,那就干脆一起了。”   楚婳算是知道这一顿饭的真正目的了。   系统也懂了:【嘿,这些人是真爱吃瓜啊。为了吃瓜,还特意摆了一桌宴席,吃瓜成本够高的。】   比它这个吃瓜系统还敬业。   楚婳倒也不介意,不管是什么方式,能够维系双方之间的人情往来就行。   【开工。】   系统:【好嘞。】   “看来几位姐姐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楚婳微笑着配合。   【统儿。】   系统:【来啦!】   众人顿时眉开眼笑,嘿嘿嘿开吃!   武侧妃:“京城有个人叫叶子文,前后三任夫人全都难产而亡,克妻名声传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楚婳第一次听说,被惊到了:“还有这种事?”   系统:【我去瞅瞅,这也太奇怪了。】   “可不是?”江氏接话,“更离奇的是,他的好友也克死了两位夫人,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是克妻也能传染。”   楚婳:“……这就有点过了。”   不管是克夫还是克妻,都只是世人肆意加诸在未亡人身上的。   又不是传染性疾病,本就没有的事,哪能传染呢?   “是啊,我们也不信。”   “真要传染,左邻右坊的怎么没事?”   “叶家也不是只有叶子文一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直到系统回来,这才开始吃菜——再说下去就没法好好吃瓜啦!   系统:【叶子文的第一任夫人是他的表妹,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父母病故后由叶家养着,每个月都要吃不少补药。】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夫说了精心照料也没几年好活,她就想报答叶家多年的养育和照料之恩,为叶家延续香火。】   【但是她那么弱的身体孕育孩子还是太冒险了,孕期反应很大,艰难熬到生产,看一眼孩子就去了,是真的身体虚弱、难产而亡。】   嗯?   楚婳听出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两位夫人不是?】   【当然不是!】系统提高了分贝,【古代孕妇难产概率是很高,但也不至于集中到叶子文一人身边啊。】   在座女眷和在外的锦衣卫都暗暗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那另外两位夫人又是个什么情况?哦,对,还有叶子文好友的夫人呢。   系统:【表妹本就先天不足,孕期吃啥吐啥,孩子都没吸收到什么营养,能足到哪里去?】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小猫似的,大夫说很难养活,叶家人到处找奶娘找大夫,后来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说是得找一个合八字的娘亲照顾才能好。】   又是算命先生?众人心中一咯噔。   楚婳眉心一跳:【骗子?】   系统:【是骗子!】   【叶家人病急乱投医,表妹刚去三个月就把新夫人娶过门,没想到孩子的身体真的有所好转。】   【因为这一出,叶家人非常相信这个算命先生的话,重金酬谢,还问了住址,一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楚婳无语:【上赶着被骗啊。】   系统:【新夫人是特意挑过八字的,又是和病歪歪的前任夫人完全不同的身体健康型,叶家人就放心了。】   【新夫人进门没两个月就怀孕,比起前任夫人三年怀一胎,那是多强烈的对照组啊?叶家人就更放心了。】   【因此,算命先生说要吃什么,他们就给吃什么。】   听到这,众人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算命先生是个骗子,那他的话能信吗?绝对有问题!   系统:【算命先生说孩子得哪天哪个时辰生才好,他们也信了,但那个时间其实已经超过足月十天,太多了。】   【生孩子的时间哪能由人随意控制呢?为了确保能够拖延出生,新夫人最后一个月几乎没怎么下床,尽量睡觉,减少活动。】   【吃得多,还不动,身体能不虚吗?要是在现代还能麻醉一下剖腹产,古代哪有这技术?产妇没什么力气生产,还不难产啊?】   【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都是新夫人的母爱爆棚,为了孩子拼了命,生完就血崩,得知孩子没事后,她含笑而去。】   楚婳的拳头硬了:【等会儿告诉我那个算命先生在哪,不暴揍他一顿,我这口恶气出不了!】   系统:【好嘞,让蔡刚揍,他力气大。】   楚婳:【贾衣会医术,他知道人体弱点在哪,揍起来会更疼。】   系统:【那就贾衣!】   蔡刚给贾衣使了个眼神:加上我那份。   贾衣点头:没问题!   系统接着道:【新夫人死后,叶家人匆忙去问,算命先生就说:孩子命格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新夫人压不住,这才死了。】   【靠!】楚婳实在忍不了了,【这丫是真的张口就来啊!】   系统看完了整个瓜的前因后果,比楚婳还气:【还有更气人的呢。】   【他还说,此次文曲星是和武曲星前后下的凡,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如果叶家想要武曲星,就得尽快迎娶一个合八字的女子进门。叶家又又又信了!】   楚婳:“……”   其他人:“……”   系统:【这回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寡妇,叶家人多少还是在意叶子文克妻名声的,想着找个克夫的寡妇,这应该没问题了吧?】   【还是上回那一套,固定时间生武曲星,可寡妇已经生过一次,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和孩子好,就不太想听他们的。】   【叶家人和算命先生轮流给新夫人洗脑,说那个时间才能生下真正的武曲星,你要不熬到那一天再生,那就只能生出废物,孩子将来也会恨你。】   【新夫人前面生的孩子有点憨,她担心自己再生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自己就没法活了,然后也难产。】   听完后,在场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十分难受。   你说这三位夫人有错吗?   第一个是为报养育之恩,第二个对夫家言听计从,第三个是为孩子和自己好。   时人就是这么教养女子的,她们照做了,错哪了?   错就错在太把别人说的话当回事,而没有注意到这件事里种种的不合理,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   楚婳沉沉叹气:【但凡这三位夫人自私点,知道点孕期常识,知道算命的多是骗子,多反抗一下,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在场的女眷部分同意楚婳所说,也有部分不同意。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反抗夫君、公婆的勇气,更多的女子还是顺从。   系统也不同意:【反抗没用,叶家就是个骗子窝。】   楚婳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第50章   本以为叶家是被算命先生骗了, 可如果叶家是骗子窝,那岂不是说骗子骗了骗子?   嘶——这剧情,复杂起来了。   楚婳:【到底是谁骗了谁啊?】   系统:【是互相成全。】   这个形容词用得楚婳和其他人一头雾水, 骗人的人和被骗的人还能互相成全的?   系统知道这个瓜比较复杂, 劝慰道:【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嘛。】   【算命先生有个当媒婆的相好, 所以他很清楚京城那些未婚少女和寡妇的基本情况,想想办法,那些人的生辰八字就能到手。】   楚婳赶紧打了个岔:【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的,怎么拿?】   系统:【买通接生婆或者仆人, 就算没有细致到具体时辰的生辰八字, 但她们总是要过生辰的, 打听一下就能倒推出年月日。要是没得到具体的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就说得模糊一点,再让主人家自己去打听。】   楚婳不是没想到上述两个办法, 只是实行起来有很大难度。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不遵守的人多了,容易使整个行业失去信誉,砸掉所有人的饭碗。   因此, 破坏规矩的人轻则失去从业资格,重则丢掉性命。   接生婆拿了主人家的钱, 就会自觉保密, 嘴巴不严会丢掉饭碗。   家里伺候的仆人肆意泄露主人家的秘密,被发现后会灌哑药, 让他从此不能再说话。   而大家小姐过生辰是会邀请亲朋好友, 但也只是在小圈子里庆贺,而普通女子过生辰更是只有邻里邻居的知道。要知道这些, 得问多少人,得花多少钱?   下这么大的功夫,只是为了撮合几桩婚事?   楚婳:【这情报搜集能力出众的,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吧?】   贾衣蔡刚:“……”   系统:【也不用知道全京城所有未婚少女和寡妇的信息,只要知道部分就行了。】   【算命先生说双方的生辰八字已经合过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难不成还会有不长眼的人跳出来说他们俩不合不能成亲吗?】   楚婳还以为算命先生和媒婆组建了一张和锦衣卫差不多的情报网呢,听到这颇为失望。   行吧,估计情报网背后没什么瓜了。   系统:【他们吃好几头的钱,男女双方做媒的钱,算命先生合八字的钱,还有重金酬谢的钱。】   楚婳:【重金酬谢是怎么回事?】   系统:【总有一些在婚恋市场上不那么吃香的人,有的是性格跋扈不好相处,有的是身体上有缺陷,有的是私德不行,这样的不太容易说亲。】   【一般是通过隐瞒真相,减少或者掩盖缺点,突出或者夸张那人的重点,也会通过双方八字极合,是一对天作之合等说法进行撮合。】   【如果是男方花心滥情,爱逛赌坊青楼,女方成亲前和别的男人有首尾这种,那就进行远距离提亲。这年头交通不便,通讯不便,不太有人跑那么远来打听情况。】   【一方终于成家了,另一方以为自己找到了好对象,可不得双方都重金酬谢吗?】   楚婳听麻了:【这是有预谋的骗婚啊。】   现代的单身男女会对自己的照片和履历进行修改润色,尽量展现出美好的一面,但现代谈个恋爱不合就散,古代都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   你要是把一个性格嚣张跋扈的人说成乖巧温柔,成亲一段时间后发现问题所在,难道还能立马退亲吗?不可能的。   现代都还有离婚冷静期,还有两家的长辈轮流劝你再过过,古代就更难了。   男人要是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还可以三妻四妾,女人想要和离,需要得到夫家和娘家的同意。很多人家为了所谓的名声,宁愿死人也不愿和离。   这么做,受害的多是身不由己的女性。   楚婳:【这行为太恶劣了,没有翻车过吗?】   系统直哼哼:【现代很多男人恋爱的时候怎么都好,结婚后就暴露本性,那你会觉得是介绍人有问题吗?】   是了。   现代男女对立严重,本就对异性心存意见,发现问题后自然地归结于对方婚前隐藏得够好,怎么会责怪中间人?   同样的道理在古代也是行得通的。   媒婆只是起一个牵线作用,没和新郎新娘生活个十几年,哪知道对方有没有隐藏什么?   等到生活一地鸡毛的时候,也只会责怪彼此隐藏得好,怪不到中间人身上。   如此一来,反倒被算命的和媒婆钻了空子。   楚婳叹气:【不论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有擅长钻规则漏洞的人。】   【罢了,等会儿我让贾衣多揍他们一顿,再想办法把他们的所作所为曝光,能救一个是一个。】   贾衣已经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搜寻起了揍人用的工具,蔡刚在想这事后续该怎么处理。   江氏、二皇子妃等女眷则是感受到一阵阵后怕。   她们都已经成婚了,不会再被算命的和媒婆坑害,可家中还有许多未成亲的妹妹,若是被他们坑到,那一辈子就毁了。   女眷们将筷子捏得咯吱响,一个个气得胸口连绵起伏。   回去就让夫君、父亲盯着点镇抚司那边的动静,知道那算命的和媒婆是谁后,赶紧把他们介绍的婚事给推了!   系统:【算命的说完了,再说叶家这边。】   【叶家的慈善名声是从叶子文的太爷爷开始的,那时候的叶家确实是善人,等到了父亲这一辈,碍于祖训得救济穷人,可叶家的家底因为常年慈善并不厚了。】   【叶父想出了一个办法,一边大力做慈善,开善堂,比亲爹亲爷爷还夸张,疯狂营造自己大善人的形象,一边把被慈善名声吸引而来的孩童卖出去。没错,就是人贩子,拍花子。】   楚婳:【嘶——】   众人:嘶——   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竟在背后干着拍花子的勾当,这真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系统还在继续爆料:【他把孩子分为三六九等,好看的、聪明的、年幼的就是上上等,通常会卖给大户人家,这样的人家舍得出钱,越小越没有记忆越容易养熟。】   【但大户人家一般都是要男孩,要女孩的有,不是很多,所以好看的女孩就会被卖到青楼,那边对美人胚子也不吝啬出价,因为他们有很多办法赚回来。】   【还有一种,就是有特殊癖好的人,他们为了隐蔽性,出的价更高。叶家手里有不少名单,经常会给他们送好看的男孩或者女孩。】   【长相一般、年纪大的女孩会卖到偏远地方,那种地方缺女人,不管是童养媳还是现成的女孩,都能卖出不少价……】   系统举了几个例子进行说明,都是楚婳和女眷们从未听说过的办法和地方。   她们很难想象那些本以为到了叶家的善堂,终于有衣穿有饭吃的孩子,被他们心目中的大善人卖到那种地方后,该有多绝望。   孩子们或许会想:为什么善人不善?为什么想活着就这么难?   他们或许在反复逃跑中丢掉性命,或许被磨去棱角唯唯诺诺,也或许死死咬着牙坚持,还在等别人去救他们。   楚婳咕噜咕噜喝了好大一杯凉了的果饮,这才觉得胸口燃烧着的那团火焰降了点温。   她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人渣!我最讨厌对孩子和女人下手的人渣了!】   【统儿,回去后你把名单详细报给我,我得想想办法怎么交到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的手里。可恶,妙手空空怎么还不来?他要是来了,这东西不就好交了吗?!】   系统:【就是就是!】   众人:???   众人:!!!   一脸被开启新世界大门的表情,敢情闻名天下的神偷妙手空空在你那就是个递案卷的人啊?   不过,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发现意外地很有用。   在双方都不方便暴露情报来源是系统的时候,妙手空空就是个最佳工具人和借口啊。   这下,轮到他们开始殷殷期盼:妙手空空你快点来啊!有好多案卷和情报等着你转交呢!   此时,正在赶往京城路上的妙手空空,猝不及防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谁在想我?”   楚婳念叨了一下还在路上的快递员,【统儿,继续。】   系统:【许是叶父干了太多龌龊事,得来的报应吧。年过四十,纳了八房小妾,不是流产就是夭折,没有一个孩子好好活着。叶父慌了怕了,逐渐收手,也是这时候,叶子文出生。】   【叶父有点相信报应一说,就让所有人都瞒着叶子文,有什么事也尽量在叶府外解决,让唯一的儿子干干净净的,叶子文毫无所觉。】   【叶子文的第一任夫人身体病弱,心思细腻,她察觉到了叶家的处处违和,偶然听到过叶父叶母的争执,但她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揭发自己的养父养母。】   【多番思虑之下,心思郁结,缠绵病榻,身体更差,这才决定拼死生个孩子,既能报答叶家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能远离这烦恼的人世。】   楚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对一个自小寄人篱下,还因天生不足花了叶家一大笔药钱的孤女来说,这或许已经是她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在座不少女眷都有些同情这个病弱却聪慧的表妹。   同样的事如果放在她们身上,很难说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系统:【第二任夫人运气不好,碰巧撞见叶府大管家给特殊癖好的人送漂亮男孩,叶家人担心她在外胡说,就给算命先生一点暗示,把人娶进了门。】   【他们是想着都是自己人了,一损俱损,她应该不会再乱说话,就和叶子文的母亲一样。她发现叶府的勾当后十分厌恶,想要离开,后来被关了一阵,又有了身孕,富贵日子过久了,渐渐的就和他们同流合污。】   楚婳已经无力叹息了,同样的事她在现代也听说过不少。   【被拐卖到偏远地区的女子,有了孩子就舍不得离开,后来还会帮助村里的人主动拐卖其他女子,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   系统察觉楚婳心情不好,担忧地问:【婳姐,你没事吧?】   女眷们闻言也投去关切的目光。   “楚大人,喝点果饮。”   “楚大人,吃个菜吧。”   “楚大人要不要喝点酒?”   楚婳感谢了姐妹们的关怀,吃了一阵子菜,感觉胸口的郁气有所缓解,【统儿,我没事,继续吧。】   系统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事,只能赶紧把这瓜说完。   【第二任夫人和叶母不一样,她是个善良的人,想揭发叶家,只是整个叶家就没几个好人,她的信被发现了。叶父叶母借着算命先生的口,不停地给她进补,故意让她死于难产。】   【她也想过逃离叶家,但是肚子越大越不方便,最后即将生产的一个月,被锁在屋里不让出去,时时刻刻被人监视,过着和犯人一样的生活。】   【她挺着个即将临盆的肚子,又没有其他帮手,逃不出这个地狱,只能按照叶家准备好的剧本去死。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叶子文说的,她说:照顾好孩子。】   没人知道这位善良的姑娘,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   如果和叶母一样,变成个加害者,她或许能安稳地生下孩子,见证孩子长大、成亲,而不是被犯人一样关押几个月,只能看孩子一眼。   楚婳想:应该没有。   否则那位夫人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就不是对夫君的托付。   那位夫人知道叶家是个漆黑的大染缸,缸里的所有人都是黑色的,也知道唯有夫君叶子文被蒙在鼓里,还不曾变成黑色。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可以在叶子文面前揭露叶家的肮脏,但她确信那样没用——叶子文被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相信她的指控,胜过于相信一起生活多年的父母。   她要是露出半分愤恨不甘的情绪,根本等不到叶子文进门看她最后一眼,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楚婳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危机感和急迫感。   女子在古代太难了。   帮一个女子是不够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太多女子身不由己。   她得做点什么,要比现在更快更有效。   系统:【第三位夫人的难产是因为吃错了药。】   【第一位夫人生了个病歪歪的儿子,第二位夫人生了个健康的女儿,她想生个健康的儿子,继承叶家的家产。】   【她怀前一胎的时候,肚子圆圆的,谁看了都说是个女孩,后来她娘托人要来了个偏方,说是吃了就能让女孩变成男孩,她吃了。】   楚婳:“……”   现代都还有人信有能让女转男的偏方,古代有人信有人吃,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怀孕的那一刻,孩子的性别就已经决定好了,后期吃药能有什么用?这骗局真的从古至今几千年都有人信啊。】   系统却道:【怎么会没用呢?】   女眷们:???   女眷们:!!!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药?还有用!   还真有人心动了,满脸的激动之色,特别期望系统能够把生子偏方公布出来,好让她回去试试。   然而,接下去系统的声音彻底打碎了她们的期望。   系统说:【把孩子吃坏了。】   楚婳皱眉:【什么药?】   系统:【偏方之中有一味朱砂,朱砂是药材,可以安神,但这玩意儿含汞啊,那可是水银,有毒的!】   【微量的汞中毒也会对胎儿造成极大的影响,有的是直接流产、胎停,也有的暂时没症状,但毒素积累在胎儿大脑小脑,会对神经系统造成损害,影响智力和运动。】   楚婳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第三位夫人前一个孩子略有些憨的真相啊。】   看来系统说憨,那已经是十分委婉的说法了。   汞中毒,这人真是……可把孩子害惨了。   系统:【这一胎肚子又是圆圆的,她以为那药真的能女转男,就又想喝药了。】   【出了上一位夫人的事,叶父叶母有所防范,哪敢让媳妇吃来历不明的药?】   【严加防范之下,她一直没法吃到药,却也一直没放弃。等到即将生产前,她央求着请自己的母亲过来陪她生产,又让母亲偷偷带来了药。】   【那偏方不是喝一次就好的,可她已经没时间了,就加大了药量,然后就死了。】   所以,与其说是难产,不是说是汞中毒死的。   到这里,叶子文三位夫人的难产真相全部揭开。   原来这就是那所谓的互相成全。   果然是互相成全,算命先生和媒婆为叶家牵线娶媳妇,让媳妇难产而死,拿到了大笔的银钱,而叶家的秘密也没有外泄。   狼狈为奸!一群人渣!众人恨得牙痒痒。   楚婳:【那叶子文的好友有两个难产的夫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系统的语气颇有些一言难尽,【这人的审美和时下大众审美不同,反倒有点贴近现代,他喜欢白幼瘦。】   【现代的白幼瘦可以通过娃娃脸、化妆、打扮等手段提高相似度,古代的白幼瘦,那全是未成年少女啊。】   【十五六岁的女孩,身体都没长开,你非让她生孩子,他们家长辈还让多吃点,好生个大胖小子,一生不出来就让保小,难产而死的概率能不高吗?】   楚婳:“……”今天的瓜吃得有点难受。   难受得她宴席过后立马回家,根据系统所说的名单和细节,将一切记录下来,忙活了大半夜。   锦衣卫们也跟着忙活了大半夜。   不光是记录抄录一人一统的对话,也要按照楚婳要求,将那个算命的和媒婆暴揍一顿。   叶家的事还能说是叶子文找到镇抚司,锦衣卫神通广大查出来的,算命的这边总得安排一下,否则不好瞒啊。   今天的消息传上去之后,皇帝确认第二次试探成功,心情还不错。   随即,他召来了不少太医院的太医,“女子生产就这么危险吗?”   太医们如实回禀:“一般来说,孕期照顾得当,不要胡吃海塞,听从医嘱,找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生产会顺利一些。”   “但是的确有很多孕妇难产,有孩子太大生不下来的,也有生完血崩救不回来的,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让你们照顾楚婳,有多大把握能够顺利生产?”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   他们太知道楚婳对大盛的重要性,没人敢打包票,就连三成把握也不敢说。   如此关键的人物,没有九成的把握,和没有把握有什么区别?   没有把握,他们又怎么敢回复皇帝?   皇帝看他们讷讷不敢言的表现,就知道结果不如人意,但还想要个确切的答案。   帝王威严的一个眼神过去,太医院使不得不放下锦衣卫的报告,站出来回复。   “启禀皇上,报告里所说的情况是存在的。”   “目前大盛没有确切的统计,但根据微臣多年来的经验,年纪小、身子弱的孕妇确实不容易生产。”   “要想让楚大人顺利度过,得让她晚出嫁,晚生产,当然最好是……”太医院使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不生。”   说这话的时候,太医院使的良心隐隐作痛。   天底下哪一个女子不渴望当娘,不渴望享受天伦之乐?他却要为了大盛,对皇帝提出这样有悖人伦的意见。   “退下吧。”   皇帝挥退太医,一个人在御书房静坐许久,反复思考衡量太医院使的意见。   在楚婳和系统对大盛的贡献面前,她生的孩子再聪明又如何?其中的风险远远超过可能收获的利益。   那,干脆就不生了? 第51章   近期, 有个瓜在京城的茶楼、酒楼、街头巷尾等地流传。   “听说了吗?燕子街的王媒婆和一个算命的好上了。”   “听说了,我还知道王媒婆生意那么好,都是相好帮她介绍的。”   “那你们吃的瓜老了, 我听说的是王媒婆专门给行为不端的人做媒, 借机捞钱。”   “居然还有这种事?展开说说!”   算命的和王媒婆怎么联合,欺骗男方和女方的同时从两家捞取重金, 又配合着以“算孩子哪个时辰出生是文曲星”的借口弄死新媳妇,这等手段听得百姓们寒毛直竖。   谁家没有待嫁中的女儿?   谁家没有即将娶媳妇的儿子?   谁家的孩子不是辛辛苦苦养大的?   这两人为了赚钱昧良心,不把别人当人看,实在可恶!   当即就有会点拳脚功夫的百姓给话题中的两人套上麻袋, 狠狠揍上一顿, 再丢到顺天府去, 等顺天府尹判处他们一个诈骗罪。   也有人在听说这事后偷偷为“文曲星投胎”而心动, 想着这个算命的是骗子,不能信, 那就找道行更高深一点的算命先生, 比如白云寺和重光寺的主持。   这两位曾给皇帝皇后看过相,德高望重,道行高深, 肯定不会是骗子!   愚蠢可笑的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泛滥, 就被旁人彻底打消。   天上只有一个文曲星, 如果出生时辰算准了就是文曲星,你还能保证全京城在那个时辰生孩子的就你家一个吗?   一个京城都顾不上了, 全大盛呢?西戎、东夷、南蛮、北狄呢?   真要能算到, 算命先生自己家早把下凡的文曲星、武曲星生个遍了,还能轮得到你们?   所以啊, 别白日做梦了,那些都是算命先生为了赚钱忽悠你们的呢!   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在不少人暗暗可惜没法生个下凡的文曲星时,又吃到了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大瓜。   谁和谁的亲事吹了,谁和谁和离了,短短两天时间就有十几出。   再一打听,好家伙,不是被那个已经被送进顺天府的骗子算过命,合过八字的,就是找王媒婆说的亲。   怪不得呢!   这是知道上当受骗,及时止损啊。   也有成婚几年磨合得差不多好好过日子的,可那样的数量太少,很快淹没在不断取消婚事与和离的瓜中。   为了双方的名声,取消婚事用的借口多是“八字不合”,但八字要真不合,压根不会定下亲事,所以其中必定有瓜!   京城的百姓们疯狂打探、吃瓜,瓜田里的猹就跟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在这期间,叶家经营几十年的善堂被封,叶家被锦衣卫团团围住,整个叶家从主人到仆人全被压进了镇抚司。   疯狂吃瓜的百姓们:???   有能吃到超级大瓜的预感!   只是,与此同时,还有些不安。   抄贪官就算了,他们吸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抄赌坊也挺好,省得家里人天天去赌坊,哪天赌到倾家荡产卖儿鬻女。   可叶家是京城有名的善人之家,这样都要抄,是不是什么时候锦衣卫不高兴了,就会轮到他们的家被抄?   很多富人家都有唇亡齿寒之感——是不是国库又缺钱了?是不是皇帝看他们不顺眼了?是不是得交点钱保平安,省得落到叶家的下场?   不到半个时辰,叶家被抄的详细理由就贴在了顺天府、城门等告示处,还有人守在附近,专门为不认字的人解读说明。   ——官方送瓜,包熟。   京城上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个超级大瓜震得天灵盖酥麻麻的。   “大善人叶家居然是拍花子的老窝?”   “叶家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狼狈为奸!”   “叶子文的三位夫人居然是这么死的?”   “听说是叶子文怀疑夫人之死找上了镇抚司,就被锦衣卫查出来了。”   “叶家这是歹竹出好笋啊。”   “叶父作孽一辈子,败在唯一的儿子手上,报应啊!”   “我儿还说他认识的善堂里的孩子不和他玩了,原来是被卖了啊。”   “怪我!我怎么早没发现呢?早发现,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受苦了啊。”   这一次的事不仅令京城百姓万分后怕,也给皇帝和百官敲响了警钟。   他们中的大多人都听说过大善人叶家,有人还和叶父有或深或浅的往来,却从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竟是如此人面兽心。   骗子、拍花子的花样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让更多百姓知道骗子和拍花子所用的伎俩,让所有人提高警惕。   遗憾的是,消息的滞后性太强了。   只有百姓被骗和孩子被拐卖的消息上报到官府,他们才会知道,而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害。   这一点,系统也没办法。   吃瓜系统只能吃到已定之事的瓜,可以让他们尽快抓到犯人,尽量减少损失,却不能提前发现。   而且,使用系统的前提是楚婳在方便查案的刑部或者大理寺,否则江氏她们频繁请楚婳吃饭聊八卦,迟早会被发现不对。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再度上奏折请求调用楚婳。   而这时,顺天府尹也来插了一脚,成了三方的角逐。   上一次楚婳被突然窜出来的工部尚书半路劫走,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气得就差背地里扎小人了。   这一次顺天府尹又突然蹦出来,场面太过熟悉,不好的预感太过强烈,两人顿时怒目而视。   刑部尚书:“你凑什么热闹?我这都已经上了多少回折子了,你一回都没上!”   大理寺卿:“就是!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哪能插队一次又一次?”暗搓搓内涵工部尚书。   顺天府尹也有自己的理由:“凡事都得有个轻重缓急,我这边比较急啊。”   呸!你能有我急啊?!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撸起袖子,准备现场开骂,必须喷得顺天府尹当场自闭不可。   然而,就在三人快吵起来的时候,皇帝轻飘飘地来了句:“楚勤明天到。”   所以别说调不调用,调给谁用了,楚勤一回来,楚婳立马就得卷铺盖回家,你们吵来吵去有个屁用?   三人:!!!   他们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也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楚婳和系统只管吃瓜,抓人、抄家、审讯、找证据等那么多查案流程全交由他们来办,一个个忙得昏天黑地,结果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这可咋办?三人立马从敌对切换成友方。   户部尚书现在的心态很佛,楚婳不管在哪个部门都能抄家,所以她回不回户部其实不那么重要,而且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比他更急。   他还有闲心和隔壁的工部尚书聊一句:“她在你们工部怎么样?”   “挺好的。”工部尚书实话实说,“建造一事她不擅长,跟我说了流水线,这段时间实验下来,整个工部的效率都有所提高。”   流水线生产这事户部尚书熟啊,悄声和工部尚书交流起了经验。   刑部尚书:“……”   大理寺卿:“……”   顺天府尹:“……”   行啊,敢情楚婳去过户部和工部,你俩就不急了呗。   不急就不急,他们自己想办法!   “楚勤这回的事办得不错。”刑部尚书一本正经地点头,“年轻人就该多出去历练历练,多看看大盛壮丽的山河,看看百姓在圣上的治下过着怎样的好日子。”   大理寺卿:“……”   顺天府尹:“……”   行啊你,出主意的同时还能不动声色地拍皇帝马屁!马屁精!   两人在心中腹诽完毕,立马跟随。   “江南的贪污是查清了,但江南只是下游,中上游的贪官污吏还等着楚勤去查呢。”   “他都已经查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再去一次,没毛病!”   户部尚书一听,又有钱了?   “臣附议。”   “臣附议。”百官齐声道。   皇帝:“……”所以你们就没想过让楚婳以自己的身份上朝,是吧?   他也说不好这群臣子是脑子暂时短路没想到那一茬,还是压根不想让女子上朝,打着随时让楚婳回去嫁人的主意。   秋狝时因不知道第三名是女扮男装,皇帝直接封了个官,她也真的去上值了。   可惜就皇帝收到的消息,女子当武官有太多不便,还被同僚嫉妒、排挤,处境不太好。   他不想楚婳也落得那样的境地,便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系统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楚婳,气哼哼地道:【婳姐不要气馁,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跪在你的脚下!】   楚婳哭笑不得:【统儿,你还打着让我当女帝的主意呢。】   系统:【那当然啦!】   【你都有穿越和我这么优秀的外挂了,不干点大事出来,合适吗?】   它说得太有道理,楚婳竟无言以对。   只是,现有条件再好,她也不想走那条布满荆棘与白骨的路。   楚婳:【统儿,我不是皇族血脉,没有皇位继承权。】   系统:【你可以和女帝一样,嫁入皇室,然后夺权啊。】   楚婳:【统儿,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三从四德,做生意,拨算盘,不是帝王厚黑学。】   系统:【女帝入宫前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你可以学嘛。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中考、高考、考研、做项目、当教授,你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楚婳:“……”好家伙,你还偷偷吃过我前世的瓜啊。   你想让我当卷王兼终极社畜,那就别怪我扎心了!   【统儿,你是吃瓜系统,只能看看八卦,不是科教兴国系统,也没有系统商城。】   【既不能给我提供科学、教育、军事等各方面的助力,也不能给我兑换现如今的生产力造不出来的东西。】   【只让我靠吃瓜系统当女帝,你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了?】   系统品出了那么一点嫌弃的意味,不太确定地问:【婳姐,你是嫌我不够有用?】   楚婳还挺喜欢这个小傻统的:【没有的事。】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都没有那个条件,就别异想天开了。】   系统:【化肥、水泥、钢筋这些你不都会吗?拿出几样就好了。】   楚婳笑了:【你啊。】真是个小傻统。   【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拿出这些东西太扎眼了。】   系统:【你不是已经拿出香皂和蒸馏酒了吗?】   楚婳:【香皂可以说是皂角的升级版,蒸馏酒是原来酒水的升级版,都有原型。】   【化肥、水泥、钢筋的生产模式太过现代化,原理和制作过程都令人难以理解,一旦拿出来就得为知识来源找个合适的理由。】   系统:【可是在我没发现共享功能开启前,他们就已经听到我俩的对话,知道你的来历有异了啊。】   楚婳:【现在大家是心知肚明但不戳破,我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以一己之力拉动整个大盛的生产力,我没有那样的决心,也没有那样的施展空间。同样的事由男子做还是女子做,普通官员做还是皇家做,都有很大区别。】   【统儿,你别看现在皇帝对我还不错,百官似乎也都要靠着我,但他们那是有求于你。他们让我顶着楚勤的名字干了三个月,还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呢。】   【秋狝的第三名现在处境多艰难,你不是没看到。】   这也是楚婳愿意顶着亲哥的身份做下去的原因。   她没有文人的气节,没有对流放百世的在意,不在乎声名与功绩能不能落到自己身上,只要能为女同胞为大盛百姓做点实事就好。   如果女子的身份备受阻碍,那暂时当个男子又如何?她不会一辈子都是男子。   系统这才明白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它以为同样的路,女帝已经走过一次,楚婳手握多重外挂,再来一遍不难,却没想到正因为此,舍不得既得利益的男人们会更加警惕。   系统:【婳姐,那我们就让他们对咱更敬重!】   吃瓜系统又怎样?   它会把所有的功能利用起来,一定要让那群臭男人们惊掉下巴!   楚婳不以为意:【哦?你想怎么做?】   系统:【我的主系统是吃瓜,但还有一些加载的小附件。】   【其中有一个就是天气预报,和手机里的功能差不多,能够查看未来半个月内的天气、温度、湿度、风向、紫外线、能见度、气压。】   【时间越近数据越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楚婳笑了:【怎么会没用呢?】   【统儿,既然你说和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一样,那应该也会有地质灾害、雷暴天气、气象灾害的提醒吧?】   系统:【对,有的。】   楚婳笑了:【统儿,等下我们这么做。】   一人一统在私聊频道里叽里咕噜说了好半天,而后开启共享功能。   只听系统以无比欢快的声音道:【婳姐婳姐。】   楚婳:【我在。】   系统:【你哥明天就到,妙手空空大后天到。】   楚婳:【哦。】   系统:【婳姐你在干什么?】   楚婳:【我对工部实在了解不多,借了摘星台的图纸在看呢。】   系统发出真诚的疑问:【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国库都这么缺钱了,为什么还要花一万两建摘星台?】   楚婳:【四年前处处天灾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南方又洪水,灾情严重,听说是从哪里请来了一个特别会看天气的人,为他建的。】   系统:【哦哦,就是天气预报嘛。】   【这人工天气预报也太费钱了,不像我,只要花些瓜能,就能查到未来一周准确的天气,性价比超高的!】   楚家的人:咦??   锦衣卫:这都行?!   系统:【比如说,我看看啊,明后天天气不错,白天可以晒被子,大后天会下雨,出门得带伞,会连续下上三天雨再放晴。】   楚婳:【这功能有点鸡肋啊。】   系统陷入沉默,似乎是被鸡肋一词激到自闭。   好半晌,他才蹦出来说:【我可以切换定位!我刚就切到你哥去过的江南,发现要来大台风,哦,古代叫飓风来着。】   楚婳:【没啥用,关了吧。】   系统委委屈屈地应了:【哦。】   锦衣卫也觉得这个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和钦天监差不多,有点鸡肋。   可等他们的报告递上去,皇帝和百官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提前七天就知道天气,还能预测飓风。”   “消息是来不及送过去,但我们心里有数,能提前准备赈灾。”   “飓风能够预测,地动是不是也能?”   “地动要是能预测……”   皇帝激动得直打转:“能极大地减少损失!”   老太师格外冷静且平静地指出关键所在:“她不知道。”   皇帝、百官:“……”   老太师又来一击:“她嫌弃鸡肋。”   皇帝、百官:“……”   老太师发出第三击:“她还让关了。”   皇帝、百官:“……”   这一刻,君臣不禁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是不是得给楚婳上上课?不然她意识不到系统某些功能的重要性啊。   “咳咳……”老太师装模作样地摸胡子,疯狂刷着存在感:看看老夫!看看老夫!   君臣不想理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老太师的提议。   ……真要让帝师收楚婳当学生吗? 第52章   老太师想收楚婳很久了, 甚至愿意收了楚勤,好让楚婳顶着楚勤的身份当他的学生。   这事三个月来一直没有下文,就是因为老太师的帝师身份。   如今见楚婳把一个对大盛有用的功能当成鸡肋弃如敝履, 大家都坐不住了——得想办法提高她的眼界和觉悟!   谁都好, 反正不能是老太师。   皇帝在心底琢磨合适的人选,得有一定的学识和地位, 又不能太过死板苛刻,否则压不住楚婳那像极了他的性子。   忽然间,老太傅自告奋勇:“我收吧。”   老太师都懵了。   咋的,看几个尚书抢人还不够热闹, 你非要自己上场抢一抢是吧?   令他没想到的是, 皇帝和其他人都露出了“好主意”的表情。   老太师:???   老太师:!!!   好什么好?都是一品大员, 凭什么他不行, 那老匹夫就行?!   “我不同意!”老太师气冲冲要找人算账的模样,跟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模一样。   明里暗里坚持那么久, 却在即将成功的时候, 被一个半路蹦出来的人抢走成果,欺人太甚!气煞老夫!   老太傅唇角微勾,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仿佛在说:你不同意有个屁用?   这事最终的决定权在皇帝手上。   只要皇帝同意了,拍板定下, 谁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老太师知道却不愿意放弃:“这事得有个先来后到, 不能随便插队!”   插过队的工部尚书:“……”   插队中的顺天府尹:“……”   被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明指内涵,他俩都不觉得有啥, 被老太师这么一说, 多少有点不自在。   大概是脸皮还不够厚,两人默默下了决心:得向户部尚书学习!这厮脸皮子厚, 还豁得出去,是最好的学习榜样。   老太师看了眼皇帝,而后对老太傅说:“你从没展露过要收她当学生的意思。”   所以别单纯为了和他作对,或者膈应他,一时兴起收人当学生,会误人子弟的。   后面一句没说出口,但老太傅和老太师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不要太了解这人的言下之意,当即嘴角一抽。   嘿,还别说,他本来不是非要争的,但谁让他这人一身反骨呢?   老太傅笑了:“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我就是要收她,气死你气死你!   解读成功的老太师:“……”   他扭头瞅了瞅,发现太医院使不在,顿时对陈九说:“叫个太医。”   陈九:?   他正想问问皇帝是不是真的要叫太医,就见老太师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地朝老太傅走去,一看就是不准备多逼逼,直接动手谈了。   老太傅不躲不闪,跟着撸袖子,眼里冒出兴奋的光芒,显然是要正面杠起。   皇帝:“……”   百官:“……”   啊,又来了又来了,君臣都很头痛。   老太师和老太傅年幼时拜入同一个老师门下,都是天资聪颖,能够举一反三的好苗子,老师乐得不行,言谈间多有夸赞。   少年气盛,乐意被夸奖,却不愿意总被拉出去和人作对比,尤其对方和自己年纪相仿,谁乐意被人比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了你卷我也卷的日子。   两人文采斐然,只差一岁,要是分开考,那必然是两个状元,可他俩非要同一届科考,就想分出个高低。   只有一个状元,该给谁呢?老皇帝十分伤脑筋。   后来看在老太师长得比较好看的份上,给了他一个探花,把状元给了老太傅。   老太师以为自己在皇帝心中比不过老太傅,老太傅又觉得皇帝这是嫌自己不如老太师好看,俩人都觉得自己输了,更加看对方不顺眼。   更糟糕的是,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两人明争暗斗,大献殷勤,最后那姑娘选了老太师,理由是他更好看。   老太傅当即就炸了。   年少死敌、政见不同、夺人所爱……日常的一点一滴积累下来,俩人就成了解不开的死对头。   吵两句,踩一脚,已经成了他俩的固定日常,哪天缺了这一部分,那必定是在暗戳戳地憋大招。   这不,吵都不吵,直接开干了。   明明是两个瘦弱的文人,干起架来却一点都不弱,还招招都阴险地往脸上招呼,给你一个黑眼圈,打你一个红鼻子,主打的就是让你没脸!   好好的两个一品大员,鼻青脸肿地上朝算怎么回事?   过去也就算了,现在要是让楚婳看到了,好奇之下问了系统,那不就立马穿帮了?   皇帝一个眼神下去,百官急忙上前拉架,一边拉一边劝。   “不就是一个学生吗?”   “让就让了。”   “大家都是同僚。”   “不要为这事伤了和气嘛。”   众人一人一句,主要是武将拉架,文人劝说,大家都干自己擅长的。   这话听得皇帝暗暗点头,就是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得那么僵持做什么?   结果这一劝没劝好,反给劝火了。   老太师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叫让就让了?我看上她多久了?要不是你们不让,我早收她当学生,三个月下来能教多少?”   “至于让她现在看到天气预报,还在那嫌弃鸡肋吗?建个摘星台花了一万两,请他出山前前后后花了八千两,而它只要一点瓜能,那就是不要钱啊!”说起来,他就心痛。   大盛开国一百二十七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要钱的大好事呢,结果没了,没了啊!   老太傅脸色漆黑:“学生和夫人一样,没有让不让一说,再说翻脸了啊!”   皇帝:“……”   百官:“……”   糟糕,戳到老太傅被抢心上人的雷点了。   虽然他们觉得让学生和让夫人之间扯不到一块儿,可每个人脑回路不一样,他们也没法硬掰,再说下去就成火上浇油了。   这下,皇帝伤脑筋了。   帝师不能随便收学生,可以老太傅的身份地位,也不该收楚婳的。   原本他是打算让两个人吵一吵,吵到不可开交,他再出来打打太极,两个都不选,选一个其他人,结果一不小心就翻车了。   本来就坚定的老太师来了火。   本来就是凑个热闹的老太傅也来了火。   打都打了,谁都不肯放弃,可楚婳只有一个。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神来一笔:“你们在这打出狗脑子,楚婳也不一定要你们啊。”   “……”整个御书房都沉默了。   是啊,吵啥呢?   户部尚书好心出了个主意:“要不你俩先随便教一点,看她更喜欢哪个老师?”   皇帝不乐意。   这不是瞎搞吗?一个太师,一个太傅,哪有教同一个人的道理?   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楚婳抄家太多,给国库带来太多钱财,户部尚书已经完全站在楚婳那边了?   楚婳要是个皇子,还能阴谋论一下她暗地里结党营私,拉拢了户部尚书,可她谁都没看上,没站队哪个皇子,阴谋论她纯属白搭。   老太师和老太傅也不乐意。   他的学生凭什么让死对头教?万一死对头夹带私货,把他的学生教坏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万一她两个都看不上呢?”   老太师:“……”   老太傅:“……”   还别说,很有可能。   就这段时间对楚婳的了解来看,她喜欢吃瓜看热闹,小气也记仇,日常最大的爱好是看话本,还动手写过几本,其他的书一概不碰。   让她学个历史,学个政治,恐怕比让她不吃瓜还难。   户部尚书:“我个人觉得,她更适合户部,或许更乐意当我的学生。”   这话一出,皇帝和百官都皱眉。   楚婳手握系统,不管去哪儿都会查出贪官,充盈国库,这要是随了户部尚书那死抠门的性子……那就是非常有钱和加倍抠门。   一堆看得见也摸得着的钱在那,搞得他们心痒痒,但死活就是不给用。   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君臣难得默契:老师人选可以慢慢挑,户部尚书绝对不行!   刑部尚书大喜!不能把楚婳扒拉到刑部来没关系,可以收她当学生,随时带在身边啊。   “微臣可收。”   大理寺卿:“臣也可以。”   顺天府尹:“臣也行。”   眨眼之间,要收楚婳当学生的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   老太师气了个仰倒:“你们一个个的都添什么乱!”   老太傅反倒不急了,冷笑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凭本事,我还会输给你?”老太师发出同款冷笑。   两人针尖对麦芒,要不是中间隔着数个文臣武将,绝对还得干上一场。   皇帝:“……”   他想拒绝,转而一想,户部尚书说得对,楚婳很可能不接受,那他就不必得罪两位股肱之臣,省得二老明里不好做什么,逮到机会再给他拖后腿报复回来。   行吧,他看戏好了。   可惜,这一回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天气预报中的地震预测,本就是楚婳和系统商量过后抛出来的诱饵。   他们一咬饵,系统就知道了,愉快地告知楚婳:【婳姐,他们真的如你所料诶!你真厉害!】   楚婳:【大盛苦天灾久矣,他们也是没办法。】   【你想想,以国库的余粮,以户部尚书的抠门,愿意花费一万多两白银请那位来当钦天监,还特地给建了一座摘星台,足可见对方本事之高。】   【如今得知你不花钱就能预测,那是多大的便宜啊。你还能提前一周,可以两相对比,也可以在那人生病或者有事、撂挑子时做个备用,能不高兴吗?】   系统:【我不管,婳姐你就是厉害,你就是女帝的料!】   还没放弃呢?   楚婳无奈,实话实说:【是我比你早来几年,更熟悉这里的人和事,你多待几年也能料到的。】   这话系统爱听,嘻嘻笑着,像个小傻子。   【对了,有个老太师和老太傅的瓜,吃不?】   楚婳:【吃啊。】   系统打开共享后再问一遍,得到楚婳的回答便开始切瓜。   【这两人在朝堂上经常不和,我想知道他俩为啥这样,就那么一搜,结果……哈哈哈哈!】   这是在找补,免得皇帝和百官起疑心。   楚婳配合道:【为啥?】   系统:【天才都是恃才傲物的,拜入同一个老师门下,老师也坏,对这个说“他学得快”,对那个说“他理解得更为透彻”。】   【老师看他们学什么都很轻松,怕他们飘,想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稍微打压一下,免得自信过头变自负,结果两人一听,你比我快,你比我好?那不行!】   【今天我比你多看一页书,明天我就要比你多看两页书,谁都不肯认输,就从看书、背书、写字、弹琴……各方面比拼起来,一代卷王冉冉升起。】   楚婳倒吸一口凉气:【天哪,和他们一个老师的学生好惨!】   楚家的人:“……”   锦衣卫们:“……”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楚婳:【现代很多人选择摆烂是因为除了读书,还有很多发家致富的办法。在古代,士农工商的阶级概念是固定的,很多人七老八十了还在考科举,很多商人想尽办法让后人入仕。】   【科举三年一次,一共就取那些人。】比一年一次还有复读机会的高考难多了。   【为了过科举这座独木桥,所有人都在拼命卷,还有两个超级大卷王在前面带头卷,不卷都对不起这些年的努力,于是你卷我卷大家一起卷,我都能想象那些人有多绝望。】   她当初就活在一个又一个超级大卷王的阴影之下。   想摆烂,看着他们那么努力就有强烈的自卑感,卷累了稍微休息一下,还会有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直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继续卷,这才觉得回归日常。   可那是什么正常的日常哦?   楚婳:谢邀,一点都不想记起来:)   系统吃过楚婳前世的不少瓜,太知道她上辈子有多卷。   一听这语气极度类似高考,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们卷自己也就算了,还逼着儿子孙子一起卷,一定要各个方面都赢过死对头的儿子和孙子。】   【自己可以省吃俭用,但夫人吃的穿的一定要比死对头的夫人好,否则自己多没面子啊?】   【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当初老太师喜欢上一个姑娘,奈何性子羞涩,写了很多诗都没敢送,老太傅听说后,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去瞅了瞅,结果也春心萌动了。】   楚家的人:哎呦?   锦衣卫们:多说点多说点!   系统:【老太师一看,死对头也喜欢我看上的姑娘,这还得了?再不下手,心上人就得被拐跑了!于是,他赶紧把积累下的诗词都送了出去,还送了花。】   【老太傅一看,你小子居然送诗又送花?同样的手段肯定吸引不了姑娘的注意,但时下送诗和送花就是最经典的追求手段,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招数。】   楚婳:【啥?】   反正不可能和现代直男一样,情人节送一束西蓝花,活该当一辈子单身狗。   系统:【他跑去唱歌了。】   楚婳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好听吗?】   系统:【五音不全还分外自信。】   楚婳秒懂:【所以这位姑娘最后成了老太师的夫人?】   系统:【是的呢。】   【为了顾忌老太傅的颜面,人家姑娘找了个借口:我觉得他更好看。】   【导致老太傅自那以后一直很注意自己那张脸,经常会和夫人一起讨论护肤小技巧,还研究古籍自制了一瓶美白面霜。】   楚婳颇有些恍恍惚惚:【我说怎么每次经过老太傅身边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还以为他自带香包或者衣服熏了香,原来是美白面霜的味道啊。】   【我看老太傅都这把年纪了,皮肤还不错,那美白面霜效果有那么好吗?】   系统:【当然,老太傅当初就是靠着这一瓶美白面霜抱得美人归。】   楚婳:【咦???】   众人:咦!!!   第二天,老太傅每遇到一个人,就有人问他要美白面霜。   就连老太师这个昨天打生打死的死对头,都厚着脸皮地顶着小半个黑眼圈来了:“我家夫人对你的美白面霜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割爱?”   老太傅面无表情:“滚!”   都已经比我好看了,还想要我的压箱底宝贝继续美颜,做梦吧你!   不多久,老太傅遇上了皇帝的贴身太监陈九。   “太傅大人,皇上听说您有一份效果绝佳的美白面霜,想送给皇后娘娘。”   所以,你懂的。   老太傅:“……”不,我不懂!   你要讨好夫人,为什么要用我的压箱底?!这不公平呜呜!!! 第53章   御书房。   楚勤终于禀报完了此次江南之行的所有事宜。   其实相关事宜他都已经写在奏折上, 让人提前送进京了,现在就是做一个最终汇报,看皇帝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如果没有, 他的这趟差事就算是办完了。   针对皇帝可能会问的一些问题, 楚勤提前打过腹稿,可他再怎么准备, 也没想到皇帝的反应竟会是这样。   皇帝面带笑容:“爱卿辛苦了。”   楚勤忙道:“为皇上为朝廷办事,不辛苦。”   皇帝满脸欣慰:“若朝廷多一些像爱卿一样的人,朕就能高枕无忧了。”   楚勤:?   是不是夸得有点过了?   他初入官场,没什么经验, 想着可能每一个外出几月办事的人都会得到来自皇帝的夸奖, 觉得这应该是正常操作。   就是有点小陷阱。   他要是说各位大人都很能干, 就是和皇帝对着干, 要是顺着这话说下来,又像是在暗示其他人干活不努力, 好像怎么回都有点不太对。   思来想去, 他垂首表忠心:“臣必竭尽全力!”   只说自己怎么样,不得罪其他同僚,也不得罪皇帝。   妹妹教他的职场话术用上了, 完美!   皇帝:“……”   不知为何,明明此时此刻面对的是楚勤, 他却有种看到楚婳的强烈既视感。   罢了, 不客套了。   “江南一事,爱卿处理得很好, 朕心甚慰, 这事便也交给你了。”皇帝给了陈九一个眼神,陈九把早早拟好的圣旨拿出来。   不多久, 楚勤带着圣旨恍恍惚惚地走出御书房。   像他这种外出公干三个月,刚刚回到京城的官员,不应该休假一段时间吗?   为什么皇帝立马又给他派了一个外出公干的活?而且,目测这一次的活计没有个小半年都下不来。   是因为这次彻查江南赈灾贪污一案,他完成得太快,让皇帝看到了他杰出的办案能力,这才能者多劳吗?   应该是的吧?   和他同一科考中的状元刘子昂,这会儿还在翰林院拟诏书,修史书,而他身为探花,却已经办成了一桩大事,又被皇帝重用。   肯定是皇帝信任他呢!   楚勤被自己的猜测激得满身热血,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先去正院找亲娘报平安。   这个时间,楚平本该在刑部上值,此时却穿着官服坐在院中喝茶,像是在等人。   “爹?”   楚平看到他,连忙招呼他进屋,“快进来。”   楚勤:?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大事了吗?   楚勤的心不由提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事。   原来他乔装打扮离开京城后,妹妹代替他上朝,绑定了一个莫名出现的吃瓜系统。   近三个月来,倒在妹妹手下的人包括原三皇子、原刑部尚书、原大理寺少卿、原御史、三朝世家闵家、百年世家吕家、大善人叶家等等。   妹妹顶着他的身份去了户部、工部,干出了好大一番业绩,被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顺天府尹争着抢着要调用,被老太师、老太傅抢着收学生。   在这期间,她还认识了皇后、二皇子妃等一众女眷,极大地扩展了交友圈。   就连他下江南路上遇到的李宸父亲被冤案,也被妹妹三两下解决,父子俩都好好的,齐心协力为大盛治理河道、修筑堤坝,目测很快就能升官。   同样的事,他就不行,妹妹真的比他厉害!   楚勤感叹道:“我光知道妹妹很厉害,却不知道她这么厉害。可惜是个女儿家,她要是个男人,非得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温氏沉默两秒,发出灵魂质问:“现在还没翻吗?”   楚平耿直道:“翻了。”就是没全翻而已。   楚勤麻木地点头,忽然间反应过来:“所以皇上让我外出……”   温氏毫不犹豫:“是为了让婳儿继续上朝。”   楚平重重点头:“没错,不是器重你,别自作多情。”   楚勤羞愧捂脸,这可真是亲爹亲娘啊。   不安慰就算了,还给出重重一击,彻底把他敲醒了。   倒也比他不明真相,一直带着“皇帝信任我”、“我极具才干”的莫名自信来得好。   骄傲多了,自身却没有相媲美的实力,非常容易翻车,还容易连累家人。   “现在是沾了婳儿的光,但我一定会好好办事,让圣上对我刮目相看。”楚勤下了决心。   温氏给予儿子鼓励的目光:“你可以的。”   楚平却说:“倒也不急。”   楚勤:???   温氏:???   这是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面对娘俩的质疑,楚平无奈地揉了把脸:“得知你今天回来,几位尚书都来找我谈话,刑部尚书让我放下公务,先回家和你谈谈,最好让你今天就出发。”   刚进门的楚勤:“……”   他有理由怀疑,刑部尚书打着让他尽快了解情况,收拾一下行李,好趁着今天城门关闭之前出去的主意。   如此一来,楚婳明天就又能上朝,休息一天不耽误事。   不得不说:狠!太狠了!不愧是刑部的掌权者!   “我就不能在家歇……一天吗?”   楚勤在外面飘久了,十分想念家里,如果是他主动要走,那是为了好男儿为事业拼搏,可被人暗搓搓地逼着走,总觉得不那么回事。   温氏也想和三个月不见的儿子多聊聊,听听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见儿子说得那么可怜,温氏心软了:“歇一天也不妨事。”   “不行。”楚平急忙摇头,“妙手空空明天就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婳儿得去国库守着。”   温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婳儿不会功夫,也不懂机关,去国库守着做什么?”   楚平:“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婳儿偷偷和皇上说的,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只知道要在妙手空空来的这一天打开国库让婳儿进去。”   一家三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楚婳要用什么办法阻止妙手空空。   美人计?年纪太小。   武力压制?她压根不会。   嘴皮子?行得通吗?   楚勤想找楚婳问问:“婳儿在家吗?”   温氏:“婳儿今天不用去上朝,昨天给二皇子妃她们下了帖子,请她们来家里喝下午茶,这会儿应该在忙。”   那楚勤现在就不方便过去了,“什么下午茶?”   以前楚婳没搞过,温氏和楚平也不清楚,派婢女去千画居看看,结果婢女拎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   大食盒的上面一层铺着满当当的金黄色,疑似点心的东西。   那东西大概半个巴掌大小,圆滚滚,中间胖,两头尖,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和麦子香。   “这是什么?”楚平捏了一个,“咦,有点烫。”   婢女道:“是小姐刚做好的面包,前面的失败了,这一批还不错。”   面包?没听说过。   温氏和楚勤都拿了一个尝尝。   看着像是硬硬的东西,一口下去,松软香甜,没两口就把一个小面包吃完了。   婢女又从下面一层端出三个小碗:“这是刚煮好的奶茶,红梅说是试作品,让大家都尝尝,看看哪种最好。”   三人各自拿了一小碗品尝。   温氏:“我这碗加了红豆,挺甜。”   楚平:“我这碗加的是蜂蜜。”   楚勤:“我这碗加了软软的东西。”   说着,楚勤又从小碗里捞出来一块黄色的不规则物体,软软的,勺子一动,它也动,瞧着怪可爱的。   婢女打眼一看,“是布丁。”   今天一下子多了好几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三人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就很难降下去。   好在楚婳研究甜品的同时也没忘记家人们,做成功了就送一份过来。   他们一开始还挺高兴,后面吃得太多了,午饭都没了胃口,着实是甜蜜的烦恼。   同样烦恼的还有宫里的皇帝。   锦衣卫要记录的是楚婳和系统的一言一行,尽管他们觉得今天一人一统的对话十分日常,没有报告的必要,还是出于严谨的态度全部交上来了。   并且由于试作品太多,贾衣蔡刚全被拉去试吃,还发表了相应的感想,他们很顺手地把那些吃后感也放了进去。   因此,皇帝就见到了厚厚一沓的美食集。   系统:【婳姐,你居然真的在古代搞出了面包窑和面包,厉害!】   楚婳:【等我做出蛋糕,你再夸我也不迟。】   系统:【唔……烤箱还是有点难度的。】主要那不是楚婳擅长的领域,再怎么乱搞也搞不出来。   楚婳:【不是电烤箱,你应该见过那种外国人烤披萨的那种炉子?】   系统:【哦哦这个啊,那我们可以试试。可惜了,我吃不到。】   楚婳:【没事,让他们吃,吃完了告诉你什么感觉。】   面包是什么?   皇帝惊讶地发现大盛居然还有他没吃过的东西,好奇心一起,赶紧往下面看。   青竹评价道:“松软,微甜,主要是香,吃着方便,还挺饱,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人吃。”   皇帝牙口好,对面包不太感兴趣,赶紧看下一个。   系统:【奶茶!少谁都少不了它啊!】   楚婳:【没错,我还弄了红豆、小圆子、烧仙草、布丁等小料,可惜没有木薯,做不了珍珠。】   系统:【珍珠啊?我瞅瞅。咦,大盛有木薯诶,是洋人带来的,在沿海一带,但是那玩意碰到了会痒,识货的人不多,就没人带来京城。】   奶茶?又是朕没听说过的?   什么木薯、珍珠?珍珠不都是磨成粉吃的吗?   皇帝的好奇心旺盛的啊,看到后面楚家人、贾衣、蔡刚都吃过好几份奶茶,他这心里就很不得劲。   后面还有楚婳制作的什么焦糖布丁,铁勺子烤红以后在洒满糖粒的布丁上面一抹,那一层焦焦脆脆的焦糖和滚烫的布丁,直把贾衣吃得连声赞叹。   皇帝:“……”   这批锦衣卫真是他见过最差的一届!   他要的是楚婳和系统的对话,把其他人的评价记录下来干什么!   “啪嗒”,皇帝合上记录本,没好气地对陈九道:“传下去给他们看看。”   有难同当!   反正不能只有朕一个人看得到吃不到!   收到记录的百官:“……”   *   楚婳挑今天办下午茶宴会,一个是终于有空了,一个也是想兑现对江氏的承诺。   江氏的阶段性任务早几天就完成了,因为她一直没空,奖励就一直拖着没有发。   而后她又想:请一个是请,请一群不也是请吗?   二皇子妃她们请她去天香楼吃过饭,那里包个小院子还挺贵,她再请天香楼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多做一点一起好了。   当然,姐妹们最喜欢的吃瓜环节,她也不会漏。   时间还没到,邀请的客人就来了。   江氏来得最早,一来就高兴地围着楚婳直打转:“婳儿妹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穿女装呢,果真是一个漂亮姑娘。”   楚婳笑道:“多谢姐姐夸奖,姐姐快坐。”   江氏带来了她最喜欢的那家糖炒栗子,“婳儿妹妹趁热快吃。”   青竹接过糖炒栗子,坐在一旁无声地剥了起来。   楚婳吃了几颗就停,“我平日也喜欢,可惜上午为了做东西吃多了。”   “不要勉强。”江氏忙道,“吃撑了反倒不美。”   楚婳笑了笑,“今天请姐姐来喝下午茶,就是为了兑现之前对姐姐的承诺,等二皇子妃她们来了,我再把奖励拿出来吧。”   江氏会心一笑,两人聊起了近期京城流行的布料、花样、首饰,这些都是京中女眷聚会时的必备话题,不容易出错。   没聊一会儿,二皇子妃带着一大批女眷和糕点来了,其中不少都是御膳房的御厨才会做的点心。   有口福了。   楚婳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直笑:“看来这场下午茶还是我收获最多啊。”   “是啊。”江氏眼巴巴地看着,“就我最惨,只能看,不能吃。”   “谁让你要减肥呢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人一到齐,青竹和红梅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奶茶、布丁等送上来。   这些都是从未出现在大盛的东西,二皇子妃等人本是吃个新奇,没想到被奶茶和布丁的口感所俘获。   “我嗜甜,这个奶茶太对我胃口了!”   “我喜欢布丁,软软的,弹弹的。”   “这个布丁得和焦糖一起吃才美呢。”   “婳儿妹妹,你这铺子可开?”   在场之人都很清楚这些新品要研究出来得花费不少时间,没一个人问楚婳要方子,都打算等她开了铺子再去捧场。   楚婳想了想:“暂时不缺钱,算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却不会手里捏着这样的好东西不赚钱。   江氏:“婳儿妹妹近期没空吗?”   “是啊。”楚婳没抱怨每天寅时上朝有多累,她现在身着女装,也不好说这些。   江氏和楚婳有了点交情但不多,不好说“交给我,我帮你办”,便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楚婳:“诸位姐姐若是喜欢,我让青竹抄几张方子,姐姐们带回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   “这可是赚钱的好生意。”   “不能白拿你的。”   “真想吃了,过几日再聚不就行了吗?”   最后这话是二皇子妃说的,她一说出口,众人连忙点头。   开玩笑,她们既不缺钱,何必白拿楚婳的东西?   更要紧的是,她们喜欢奶茶布丁没错,但没喜欢到非吃不可,她们更喜欢的是每每和楚婳聚会能吃到的瓜。   瓜,才是非吃不可的东西啊!   楚婳一看她们闪闪发亮的眼睛,就知道这些人最爱的是什么。   同为瓜猹,谁不知道谁呢?   楚婳主动提了起来:“诸位姐姐的消息比较灵通,最近可有听说什么稀奇的事?”   【统儿,开工啦。】   系统:【来啦来啦!】   来了!姐妹们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如果瓜猹还分等级,武侧妃必然是最高级,她在后院待得无聊,经常派婢女仆人出去打听奇人异事,是这些人中消息来源最广的。   武侧妃:“婳儿妹妹有听说过塔州吗?”   楚婳摇头:“不曾。”   武侧妃:“塔州以塔出名,有个十八层塔的登高塔,别名状元塔,据说能登上最顶层的人都能考中状元。”   楚婳笑了:“三年一科举,三年一状元,这状元塔就是个噱头啊。”   系统:【就是!谁家的塔要想上去走走,还得花上一两银子的?每上一层,都得做首诗,对对子,不好就会被赶下去,再登还得再花一次钱,要想上最顶层,还得再花二十两。】   【这不摆明了要坑你们的钱吗?哪个傻瓜会去啊?嘶——还真有那么傻瓜去了诶,真是人傻钱多,有那个钱接济穷人不好吗?】   塔州离京城十分遥远,众女眷有些都没听说过,一听这是讹钱的塔,顿时没了兴趣。   武侧妃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话题都开了,不好就此结束。   就在这时,系统【嘶——】地响了起来。   楚婳:【怎么了?】   系统:【这塔,这塔有问题啊。】   楚婳:【会塌吗?】   系统:【唔,怎么说呢?状元塔最初建的时候就是奔着赚钱去的,所以楼层定得很高,但那个时候建一次塌一次,这些可都是钱啊。】   【当地县令等着状元塔刷政绩和赚钱呢,急得火烧眉毛了,到处搜罗能人异士,遇到不少骗子,其中有一个叫做柱的男人给县令出了个主意。】   【说塔建不起来是当地气不够,取九对童男童女,以人为柱,以命为祭,再配以相应的阵法,就能把这塔建起来。】   楚婳的脸色刷的一下冷了起来:【那傻逼县令不会真的信了吧?】 第54章   楚婳听着生气, 吃惯了瓜的系统也生气,尤其是它已经看到了相应的细节。   【那傻逼县令信不信不好说,这种事他没有到处嚷嚷信不信, 有可能是病急乱投医, 但他是真的干了。】   楚婳:【……呵。】   这声冰冷的呵中,系统生生地听出了几分“天凉了, 傻逼县令该掉脑袋了”的意思。   二皇子妃等人对楚婳还不是很了解,而楚家的人见证了楚婳的成长,锦衣卫天天跟在她身边,还是相当了解的。   ——这是怒到极致后杀意盈满, 又因知道自己没那个权利而极力克制的结果。   上一次她这么生气, 还是因为得知完颜洪身为西戎的皇子, 为了排除异己, 通敌叛国,害死将军一家和无数的边陲将士与百姓。   因为是他国政事, 没法做点什么让完颜洪付出代价, 怒气无处宣泄。   叶家办善堂卖孩子那次,楚婳也生气,只是因为叶家从上到下都付出了代价, 就没这么憋屈。   ——那些人部分砍了脑袋,财产全部充公, 多年名声毁于一旦, 等配合锦衣卫和衙役们安顿好卖出去的那些孩子,还会游街示众再砍头。   除非犯下的罪行很有争议, 当事人身份有异, 才能出众,朝中有人保他, 还可能再回来,否则大盛很少搞流放三千里那一套。   这一次,楚婳大概是被县令的愚蠢气昏头了。   身为当地父母官,本该护卫一方百姓,却变着花样地敛财,视人命如儿戏,将百姓当做自己往上爬的工具,该死!   温氏自己有两个孩子,最听不得别人对孩子下手,光是想想那九对童男童女可能遭遇的虐待,她就受不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官?他难道没有孩子吗?”   当了父母以后,不是很自然地会对其他孩子多出一份或多或少的善意吗?   此次江南之行给楚勤带来了巨大的收获,其中一样就是见识了人间百态,人性丑恶,他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人渣。   “有视子女为命的父母,也有卖儿卖女的父母。”   “有些父母是因为在天灾之下实在活不下去,卖儿卖女能得到一笔钱养活自己和其他孩子,也能给儿女找一份活计,很可能比跟着自己过得好。”   “也有些父母是为一己私欲,拿子女的卖身钱去赌,送子女讨好他人,什么都有。”   楚平拍拍温氏的手背以作安慰:“你娘只是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恶毒。”   叶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温氏自然知情,她只是习惯用善意而非恶意去揣测旁人。   再者,这事能够做成的背后,很可能有那九对童男童女父母的同意,这就更令人不寒而栗——亲手送子女去死,真的会有这样的父母吗?   在他们为此讨论的时候,系统的话还在继续。   【按照柱的要求,傻逼县令找来了符合条件的九对童男童女,让他们换上红衣,绑在柱子上,直到流血而亡。】   楚婳不知道失血过多而死会有多么痛苦,她现在很想以牙还牙,让那个傻逼县令也尝试一下这样的死法,体会那些孩子临死前的惊恐、痛苦与绝望。   系统:【如果是割大动脉,那会死得很快,痛苦也会少一点,这人选择身上流血少的部位,让他们身上的血液流到祭坛上,组成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县令没见过这个,就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柱说这是祭祀,是把童男童女献给神的一种仪式,神收下祭品,就能保佑塔建成。】   【仪式进行了半个时辰,那九对童男童女熬到最后才死。仪式一结束,山中阴风阵阵,鬼哭嚎啕,还有凄厉的猫叫,吓得县令屁股尿流。】   【历来都有穿红衣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来报仇的传言,传言里还有死得越惨,厉鬼越强,小鬼难缠,他以为童男童女刚死就化成厉鬼来找他报仇呢。】   楚婳无语,害怕还干,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系统:【傻逼县令请柱做法,在家躲了好几天,期间把很多事交给柱去办。】   【后来塔建起来了,傻逼县令认定祭祀有用,把柱奉为上宾,其实是柱借着布置阵法的理由,修改了塔的部分结构,增加了塔身的稳固性和承重性,这才没有继续塌。】   楚婳正想说这种奇奇怪怪的阵法怎么可能有作用?   果然,最终还是回归了科学和力学。   听着听着,楚婳察觉到了蹊跷所在:【既然柱一开始就知道是塔的结构有问题,为什么还要九对童男童女搞什么祭祀和阵法?】   系统爆了个大料:【因为柱是来复仇的。】   楚婳:???   本以为柱是骗子,害人精,怎么这里面还有隐情呢?   复仇这两个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大概率里面有一桩冤案,柱还是曾经的受害者。   众人竖起了耳朵,咋的,瓜中有瓜吗?   系统慢慢道来:【柱原来叫柱子,出生于柳家村,是前前朝皇族后裔,前前朝宫变之时小皇子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偷偷送了出去,改名换姓后在那里住了下来。】   楚婳下意识问了句:【前前朝距离现在多少年了?】   众人默默在心里计算,大盛开国至今一百二十七年,前朝大景延续了八十二年,都两百零九年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改换了两个朝代,人员更迭十几代,怎么还能把前前朝的事情扯出来?   都不知道该说他们记性好,还是够能翻旧账的。   系统:【两百零九年,当年皇后送小皇子出宫前曾对宫女说,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孩子能活着就好。宫女谨记皇后的要求,把小皇子当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临终前才说出真相。】   【那个时候皇子连孙子都有了,过了几十年的平凡生活。宫女靠刺绣养他,生活并不宽裕,他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不甘心,所以把这个秘密传了下去。】   【这种事基本只有当事人比较在意,皇子的子孙后代自小种田、干活,为生活所苦,读书都困难,总有一种听故事的离奇感。】   这也正常。   换做任何一个人,过了半辈子平凡生活,忽然有人告诉你是皇族后裔,大家的反应都会是惊愕:这么无聊的玩笑你也开?   割裂感太强,没人会当真。   系统:【柳家村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大村子,其他人都不知情,只有每一任家主知道他们曾是前前朝的皇族后裔。】   【说是家主,其实就是个村长,会知道这事也是怕皇族后裔的身份惹来麻烦,但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所以他们其实也不怎么在乎。】   众人默默在心底吐槽:你都说得这么详细了,还有什么复仇大计,必定是有人在乎的。   楚婳大胆猜测一下:【前前朝后裔的身份暴露了吧?】   系统:【是的,柱子当年偶然听到父亲和祖父的对话,当时他才六岁,并不明白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在外玩耍的时候和好朋友说了。】   【六岁的小朋友知道什么呢?柱子觉得这是一件新鲜事,小朋友也是,回去之后和父母一说,那些人动起了歪脑筋。】   这就是很多时候大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刻意瞒着孩子的原因。   孩子不懂事情的重要性,有时候他们的一句无心之言,就可能给家里带来极大的祸患。   众人不清楚柳家村出了什么事,联想到柱子选择用这种方式复仇,恐怕会是一件比较恶心,甚至有些丧心病狂的事。   不出他们所料,系统说:【在普通人的眼里,皇族多有钱啊?柳家村又是远近驰名的富裕村,家家户户青砖大瓦房,以为他们留有前前朝的宝藏才能过这么好的日子。】   【不管是话本还是传说里,哪一个朝代灭亡,都会有皇帝留下复国宝藏,或者是特别忠心的人士带着财宝和皇子离去,在某个地方隐姓埋名,等待复国。】   【他们就很相信柳家村也有一份用来复国的财宝,只是柳家村人多还团结,如果用普通的办法恐怕没办法得到这笔钱,他们就动了杀人夺宝的心。】   众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自古以来的名言。   楚婳有一个疑问:【柳家村有多少人?】   系统翻了翻瓜:【我看看啊,柳家村一共有两百多口人,是一个中等村庄。】   楚婳不懂了:【他们有多少人?哪来的勇气杀人夺宝?】   系统:【一共就十多个,所以人数差异巨大,他们就想了个办法。】   【他们买了一些糖,教给柱子的朋友一些事,把柳家村的孩子聚集起来,送糖果给他们吃。】   楚婳:“……”   现代的骗子拐子太多,老师家长都会教导孩子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而古代……   糖是十分精贵的东西,很多小孩子一年都指不定吃不上一次,恐怕受不住这个诱惑。   果然!   系统道:【糖被掺了迷药,孩子吃了糖没多久就晕倒了。】   【这些人提前在村子的两口井水里下迷药,村民们大多身上无力,就算有人用了家中水缸里的水,没被迷药迷倒,那么多孩子在那当人质,他们也不敢乱来。】   【他们把孩子们捆在柱子上,让大人互相捆绑,家家户户出一个人回家拿钱。村民们拿了钱回来,数量却不多,这群人火冒三丈,在孩子们的身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再怎么威胁,村民们也拿不出更多的钱,只能跪地磕头乞求这些人拿了钱放过他们。这群人把矛头对准村长,逼他拿出前前朝的宝藏。】   【村长这才知道是小孙子说漏了嘴,引来一群强盗。不管他怎么解释,这群人都不信,村长自认愧对村民,一头撞死了。】   听到这群孩子被绑在柱子上,划了一刀又一刀,众人恍然明白柱子为什么非要让九对童男童女失血过多而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们对柳家村的孩子曾经做过的事,我要一一报复回来。   恐怕,这事还有后续。   系统:【当初宫女为了顺利送小皇子出宫,除了一块能证明小皇子身份的龙纹玉佩,只带了少许珠宝首饰,后来为了抚养小皇子都用掉了。】   【养个孩子多费钱啊?宫女当当首饰,卖卖刺绣,艰难拉扯大孩子,又给他攒娶妻的聘礼,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也没有为自己花过多少钱,真的是再忠心不过的一个人。】   【龙纹玉佩是身份证明,被历代家主收藏,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卖,一直藏在房梁上。】   【这群人中有个梁上君子,迷药也是他的,他在房梁上找到了玉佩,也是因此笃定了柳家村人皇族后裔的身份,更加坚信这里有前前朝的宝藏。】   【然后,一整个柳家村,两百多口人全被杀死,整个村子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柱子是被他娘藏进水井,这才逃过一劫。】   沉默。   方圆五十米范围内,所有人都被如此血案震惊。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不知有没有的宝藏,就将一整个村子的人杀光烧光,令孩子们流血致死,最凶狠的强盗也不过如此。   楚婳:【这群人显然已经失去理智,恐怕他们一开始就起了杀所有人灭口,再一把火毁尸灭迹的打算。】   系统:【是的,他们带着搜刮来的所有钱财逃之夭夭。】   【柱子在水井里躲了一天一夜,烧得意识不清,被一个路过的道士救走,他就住在道观之中,可一直忘不了幼年惨事,夜夜噩梦,梦里都是爹娘叔婶兄弟姐妹的哭喊声。】   【他笃定这是村里人在责怪他引来强盗,要他复仇,否则这些人无法投胎转世。他下决心复仇,作为一个游方道士到处寻找那些人的踪迹,找了八年,终于找到了。】   【十八年过去,那些人有的富贵,有的落魄。他正想该怎么报复人,傻逼县令到处寻找能人异士,他就带着搜集而来的十八个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去了,展开他的报复。】   这一出下来,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柱子因幼时一句无心之言,意外引来贪心的豺狼虎豹,杀死了一村的人,余生都活在悔恨和阴影之中。   那些泯灭人性的豺狼虎豹,却拿着沾了人血的钱过上逍遥的富贵日子。   楚婳的太阳穴突突地疼:【柱子对孩子都这样了,应该没放过那些杀人犯吧?】   系统:【柱子坚持要这十八个童男童女,傻逼县令为了政绩各种威逼利诱,家中落魄的先交出孩子,家中富贵的拖了一段时间,又送钱又托关系,最后还是交了孩子。】   【祭祀仪式结束后,柱子把那十八个失血而亡的孩子送了回去。那可是脸色苍白,浑身染血,死时还穿着红衣的孩子啊,当即就疯了不少。】   【为了报仇,柱子彻底化身厉鬼,和当年之事无关的人,给了个痛快的死法,有关的就从精神到身体一步步慢慢虐杀。】   【杀完人,他终于不再做噩梦了,而后他想起自己是在道观长大的,愧对师父师兄们的谆谆教导,割腕自杀了。】   楚婳微惊:【割腕?】   这死法在古代非常少见,基本都是上吊、跳河、吃药,柱子怎么会选择这个?   系统:【是的,割的时候没有犹豫,只一刀。】   一般来说,人会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把握不好割腕的力度,产生反复割腕的伤痕。   只割了一刀,说明柱子动手之时非常果断,求死之心十分强烈。   楚婳:【他恐怕是后悔对那几个无辜的孩子采取了这样的报仇方式。】   也可能是愧疚。   这才选择用差不多的方式去死。   起码这一回,柱子知道那些孩子和小伙伴临死前是什么感受,在想什么,有没有害怕。   楚婳:【那个傻逼县令呢?】   系统花费瓜能翻找了一下:【靠!这个傻逼县令靠政绩升了官,十几年过去,他已经是知州了。】   楚婳双眼放空:【该怎么弄掉一个知州呢?】   众人:“……”   你连皇子和户部尚书都弄掉了,还怕弄不掉一个知州吗?   系统忽然惊呼一声:【婳姐!你还记得李河李宸父子吗?】   这两人很可能是楚婳未来的得力干将,她怎么会忘?   【记得,怎么了?】   楚勤稍稍侧耳,不会又出事了吧?这对父子可真多灾多难。   系统:【他们父子在宜宁县,就在这个庄州下面。】   【嘿嘿……你说要是把这个傻逼知州弄下去,李河能上去吗?】 第55章   县令是一县之长, 知州是一州之长,中间还隔着郡这个行政区划,李河想要越级上位, 难着呢。   楚婳没着急否认:【李河被当替罪羊一事, 他没参与?】   系统不记得上回的名单中有这人,不太放心, 再度确认了一下:【没有,这厮还是因为参与那件事的知州被拉下马,他才补上去的。】   楚婳:“……”   她把搞李河的贪官知州弄下去了,结果因为这个契机, 换了一个更汲汲营营的知州上来, 有什么区别?   还不知道庄州的百姓们, 有没有因为这个渴望刷政绩的知州遭受毒害。   要是再出一个状元塔的事, 这份罪孽起码有一小部分在她身上。   楚婳:【统儿,扒一扒这个人, 我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瓜。】   好让她一把子把人弄下去。   系统也不喜欢这个人, 很想让李河取而代之,答应得特别欢快:【好!】   众人暗暗摩拳擦掌。   状元塔的加害者和受害者死得只剩下这个知州,没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 锦衣卫不好随便抓人,大理寺和刑部也难以断案——吃了没证据的亏。   既然没法用状元塔的事拉人下马, 那就换一个更致命的!   在系统忙于搜瓜吃瓜期间, 楚婳笑吟吟地招呼大家一起吃下午茶,又聊了几句其他八卦, 众人也很配合。   直到系统回来, 双方默契地闭口不言,看似专心喝奶茶, 实则忙于吃瓜。   系统:【好家伙!我真的是直呼好家伙!】   楚婳:【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众人:???   近期吃的瓜都不小,包含了各种奇怪的类型,状元塔的事已经足够突破人的下限,他们短时间内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炸裂的瓜。   事实证明,人的下限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系统:【这人没什么才能,屡试不中,后来家里出钱给他买了个官。】   【这不是他第一次通过正途以外的方式获利,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地位权势都可以靠作假得来。】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官位还可以买卖,总觉得这种方式对那些苦读半辈子还考不上的人来说,有些不太公平。】   系统的小奶音听起来闷闷的,它是真的在为那些从幼年读到白发还考不中的人鸣不平,觉得官位买卖这事有些过分。   【如果只要花钱就能买到官,那大家还有什么读书的必要?只要家里多攒些钱,大字不识一个也能当官,所有人只要会赚钱会买官就行。】   【当哪一□□堂之上都是大字不识的蠢货,只知道饮酒作乐的纨绔,没有几个拥有真才实学的人,这个国家不就完蛋了吗?】   众人:“……”你个统仗着别人听不到,是真敢说啊:)   也就是现场没有其他的朝廷官员,否则那些人听到这话非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扑上去给系统科普一下常识不可。   楚婳从系统越来越快速激昂的声音中,听出它的愤怒,连忙安抚道:【统啊,只要严格控制数量,没你想的这么严重。】   系统愣了一下:【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   楚婳顿了顿:【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各朝各代都有捐官,这个制度建立之初是因为国库不丰。】   系统立马理解:【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盐引和茶引,通过大量增发,收拢银钱到处赈灾。】   楚婳:【是的,你看,四年前那么困难,大盛宁愿增发盐引,也没有大量卖官不是?少许还是有的,毕竟财政是真的困难,百姓不能不救。】   【所以捐官一事首先就得控制数量,其次就是把控质量,基本上朝廷买卖的官职都是一些没有实际权力,只有一个名头的,也就是花钱买了个名誉。】   188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小系统惊呆了:【这都行?】   楚婳低笑出声:【为什么不行?前朝皇帝大量卖官,给每一个官职明码标价,拥有实权的、品级越高的越贵,就连后期因为经常被砍脑袋而没有人做的宰相,也明码标价地买卖了。】   系统嫌弃不已:【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一点。】   转而又很疑惑:【皇帝一不高兴就能砍宰相的脑袋,还真有傻瓜花钱去买吗?】   有现成的瓜吃,它就没舍得花费瓜能再去搜寻,直接问宿主多快啊。   楚婳也没吝啬答案:【当然有,只要捧着皇帝,让他事事顺心,和他同流合污,这宰相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当。】   被砍脑袋的那些宰相都是对朝廷抱有一丝希望,渴望把昏庸的君主引入正途,这才一次次顶着皇帝的不悦,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劝诫。   系统急着吃捐官的瓜,没想听这个:【回正题。】   楚婳:【正题就是,前朝皇帝为了能够大量拢钱,设置了无数虚位,也就是空有官的名头,实际上什么都不用做的官位。】   【这些人不需要每日点卯,就能拿到官位对应的官帽、官袍、官靴,可以穿出去大摇大摆地走动,被恭恭敬敬地叫大人,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权利。】   【换言之,这其实就是巧立名目,变相敛财。】   系统听得一愣一愣:【前朝皇帝为了赚钱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这、这和花钱买衣服,再找一堆演员恭维自己有什么区别?】系统犹豫着说,【顶多是花钱捐官以后这么做不犯法,不用被锦衣卫抓进去,再花一笔钱捞自己出来?】   楚婳:【噗——】   众人:噗哈哈哈!   楚婳:【前朝末帝真的干了太多又蠢又坏的事,据说大盛开国以后光是总结前朝覆灭的原因,这会就开了三天三夜。】   【当然,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就是听别人那么一说。】   系统一听立马来劲:【这不有我呢吗?我在这,还能让你吃假瓜?等着!】   楚婳暗笑,虽然是用意念,也有口渴的感觉,低头喝了一杯奶茶。   奶茶甜了些,当饮料喝可以,解渴不太够用。   “青竹,水。”   青竹早知楚婳需要,捧来一壶正好入口的温水。   结果楚婳要,江氏要,二皇子妃也要,没倒几杯就不够了。   女眷们互相对望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们也没想到听瓜也能听到口渴啊。   青竹红梅赶紧去接水,就怕回来得晚吃不到瓜。   不巧的是,系统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没有三天三夜。】   【大盛开国皇帝之中有一些是前朝的班底,实在看不下去那么昏庸的皇帝就弃暗投明、里应外合了。他们作为亲身经历者,简直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光是听他们吐槽前朝末帝,一群人就听了一天一夜。吃瓜人的心态你懂的,那么多的瓜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很多人尿急都憋着不肯去,哪肯去睡觉啊?这也睡不着啊。】   就是就是!众人暗暗点头。   她们都是趁着不吃瓜的时候赶紧喝水吃东西的,就怕一不小心听到太过炸裂的瓜,震惊之下或呛水或咳嗽,次数多了容易露出马脚。   她们中也有人想去恭房,却因瓜正精彩不舍得离开,正忍着呢。   太理解那些人了!   系统:【后来大家实在撑不住了,回去睡了一觉,所以只有两天一夜。】   众人内心尖叫:他们居然能连吃两天一夜的瓜诶!太令人羡慕了!   他们也想天天跟着楚婳和系统吃瓜,最好有连绵不绝的瓜,吃上个三天三夜!   楚婳并不羡慕,还有点警惕:【这不就是强制加班?】   众人:???   什么强制加班?这又是什么新词?   楚婳这么一说,系统也反应过来:【对哦,吃瓜是很快乐,可连续吃上两天一夜就不那么快乐了。】   【而且这么久的瓜吃下来,一开始或许会很惊讶、震惊,听得多了,阈值也就高了,听到后面就会产生审美疲劳,不那么快乐了。】   楚婳提醒它:【还是皇帝不走你不走的强制吃瓜,能快乐就怪了。】   系统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它被拉到主系统面前,连吃两天一夜的瓜……顿时整个统都不好了。   【不了不了,我们聊别的吧。】它害怕强制加班和强制吃瓜呜呜!   楚婳不知道系统想到了什么,小奶音竟然害怕地发颤,还带着些许哭音。   她怕再说下去小傻统就真哭了,赶紧接续前面的话题:【捐官制度有利有弊,对那些家中没有足够财产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   【但反过来说,科举制度对那些明明有才干却没有应试能力的人来说,是不是也有些不公平?】   这个角度有些清奇,系统没听说过:【不是说科举已经是非常公平的考试了吗?就跟高考差不多。】   楚婳:【你说它公平,是因为科举没有门槛限制,世家弟子、寒门子弟、幼童、老者都可以通过科举入仕。】   【可你要说它绝对公平吗?世家子弟不需要举全家之力供一人读书,不需要抄书赚钱,他们有出名的老师教导,能和优秀的同学互相探讨,能提前得知主考官的喜好对症下药。】   【世家弟子与寒门子弟,从一开始就不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个道理也适用于高考。   停顿许久,楚婳还是加了一句:【科举不允许女子考试,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系统叹气:【真希望科举没有性别歧视。】   刹那间,整个千画居和楚家都静了下来。   他们之中有当官多年的楚平、裴明成,也有初入官场的楚勤、宋志,更有入了后宅相夫教子多年的诸多女眷,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事。   ——科举不许女子参与,不公平吗?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读书和科举就是男子的事,女子只读《女诫》《女训》《女则》,只负责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可楚婳已经和系统解释过盐引、捐官,做出了令众人手艺的牛痘疫苗、青霉素,她的眼光、能力都是很多男子所不能及的。   楚平等人扪心自问:楚婳这样的女子只有一个吗?   不会。   秋狝中胜过无数男子得到第三名的,不正是位女子吗?   这般比男子更出色的女子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楚婳知道女子科举有多难,所以只是稍微提上一句,在众人的心里撒上一点种子就作罢。   【所以那个知州干了什么?】   系统赶忙找到原先那个瓜:【他当了官以后就开始给上司送钱,溜须拍马、曲意逢迎,还真被他学到了一些东西。】   【建状元塔的时候,手段十分龌龊,没把人命看在眼里,但到底也是做了实事刷政绩,状元塔确实给塔州带来了很多名声和银子,算是发展旅游业了。】   【后面干了几年,发现政绩这东西需要时间、金钱、精力,干起来实在太费事,他就开始虚报政绩。最容易虚报的是什么呢?农作物产量。】   楚婳瞳孔地震:【虚报农产?】   现场很多人都不清楚楚婳为什么会这么震惊,互相使着眼色:这事哪里不对?   不就是账本上改个数字吗?   只要数字不太离谱,高到引起中央的重视,上面又不会派人下来查。   楚婳:【他是怎么做的?】   系统:【稍微改改数字,一开始改得少,没人发现,后来胆子大起来,虚报就多了。】   楚婳:【没被发现?】   系统:【这可太难了。他把农产报上去,打通当地的关节,大家都是想要政绩的,前些年没被发现,胆子被养大了。都已经上了贼船,谁能中途下去?也就咬着牙继续干了。】   【上下都瞒着,互相死死盯着,谁来举报他们?上面领导听说这边产量好,也只是派人过来看看,那个时候农作物都收到仓库里了,顶多看点样品。】   【样品还不容易做手脚吗?只要找出方圆几十里或者几百里内产量最高的那几株,让来检查的人看过不就好了?】   楚婳多少能够猜出后续的做法:【如果检查的人要看更多,他们要么用银钱、美色等进行贿赂,要么把产量高的放表面,只给看个表面糊弄一下。】   【再有较真或者对此产生疑问的官员,那就会痛下杀手了吧?】   系统:【是的,醉酒后失足跌入河中,回去途中被强盗所杀,死法很多。】   楚婳:【很多官员喜欢喝点酒微醺着作诗,醉酒失足摔断腿,掉进河里的事屡见不鲜。】   【抢劫一次商队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这也是许多地方山贼强盗众多,怎么剿灭都灭不完的原因,每年都有很多人这么死。】   【所以只要他们短时间没有频繁杀死检查的官员,频繁使用这两种死法,就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呵,真是好打算。】   系统叹气:【虚报农产的办法他用了好多年,朝廷之中一直没人发现不对。】   锦衣卫:“……”   这话是在内涵他们无能吧?   他们明明是皇帝的耳目,却连这样的事都不知道,简直愧对于朝廷鹰犬的称谓!   裴明成的绣春刀蠢蠢欲动,他已经想好这次派去庄州公干的锦衣卫名单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系统无比嘲讽的小奶音:【亏裴明成还是锦衣卫呢,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呢。】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当初是被下派检查农产,发现其中有蹊跷,被庄州知州包奇志勾结强盗害死的,而不是路上偶然遇到强盗被杀。】   【他还以为杀几个强盗就为小叔报仇,一点都没怀疑其中有蹊跷,更不知道真正的仇人包奇志已经是知州了。】   裴明成:???   裴明成:!!!   霍然起身,派什么派?他亲自去!! 第56章   系统突然的神来一笔, 令楚婳有些怔愣,随即就觉得:这一步很不错。   楚婳将垂落的头发勾到耳边,在发梢打了个卷, 系统会意临时关闭共享功能——这是她俩提前商量好的私聊暗示。   系统:【婳姐, 可以私聊了。】   楚婳:【你怎么会想到去查裴明成小叔的死因?】   系统的小奶音很平静,却隐隐带着一股“你快夸我!”的骄矜:【还不是因为你想弄死这个包奇志。】   【我正好看到被他害死的人中有一人姓裴, 灵光那么一闪,点进去就看到他果然跟裴明成有关,是这家伙该死啦。】   楚婳莫名有了一种被弟弟宠爱的感觉,还不赖, 可以再来亿点点。   【统儿真棒!】   【那是!】如果系统有尾巴, 这会儿它的尾巴就已经以螺旋桨的形式, 翘到天上去了。   裴明成小叔的死亡时间地点都可查, 要是问太多,反倒显得可疑。   楚婳让系统开启共享, 喝了口茶, 再顺着先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除了虚报农产,还有别的吗?】   系统:【那可多了。】   裴明成:“……”   你倒是继续说说小叔是怎么被害的啊!   他不确定楚婳是不在乎小叔被害,还是现在更多的关注点在包奇志身上, 但他确实有了个想法:他得想办法在楚婳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平心而论,比起陌生人, 大家都会对熟人的瓜更感兴趣。   今天如果换成贾衣或者蔡刚的小叔被害, 楚婳都会更有兴趣一点。   系统:【虚报农产这一招是在四年前弃之不用的,那时候大盛各地爆发天灾, 他要是继续虚报, 政绩是很显著,也会因此引来更多的关注目光。】   【如果中央命令他把粮食送往其他地方赈灾, 他又要去哪里拿粮食呢?他这么做是为了升官发财,不是为了倒贴钱买粮食送人的,所以赶紧结束了。】   【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时间一久,拉来的人越多,上贼船的人太多了,他这个掌舵的想撂挑子,其他的人不肯干啊。】   【为了顺利从这件事中脱身,他们找了几个替死鬼,伪造相关证据。杀人灭口的事,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业务相当熟练,中央当时自顾不暇,也没发现不对。】   只能说在这件事上,包奇志挑了个绝好的时机。   但凡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不是朝中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时候,都可能会被朝廷察觉异常,进而惹来钦差大臣实地查证发现端倪。   胆大、心细、狠毒、会挑时机,这种罪犯真的很不容易抓。   楚婳由衷感叹:【李河的事上要是有他的参与,恐怕李宸都出不了宜宁县。】   这一点,也是众人的想法:幸好包奇志没有参与,否则李河李宸父子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然而,很快系统打破了他们的庆幸:【不,正因为有他的参与,李宸才能逃出庄州,一次次死里逃生。】   楚婳:???   众人:???   什么意思?   提到这儿,系统颇有些扼腕叹息,为自己的疏忽:【之前只查了李河被当替罪羊一事上,究竟有哪些人参与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帮他的。】   楚婳:“……”   她以为李宸一路历经艰险、几经生死,能够逃到京城是因为运气还不错,半路遇到楚勤为他指路,也是因为上天不忍见他们父子蒙冤而死。   谁知道里面居然还有别人插手,插手的还是包奇志这样的人。   楚婳有了个猜测,虽然很离谱,但又非常符合包奇志的一贯做法。   【他不会是打着把这些人拉下水之后,自己能够顺利当上知州的想法吧?】   系统分分钟化身夸夸统:【没错,婳姐你好聪明哦。】   它要经常夸宿主,好让宿主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不断积累当女帝的自信心!   众人:“……”   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单从包奇志能够顺利上位知州,就能看出他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   李河李宸父子还在江边辛辛苦苦建堤坝,升官起码得等建完之后,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而李宸因为还是举人的缘故,除非皇帝下旨破格录取,否则就是干了个白工。   父子俩是靠实打实的政绩,包奇志完全是通过算计他人得来,怪恶心的!   这还是楚婳头一次在现实中遇到,把其他人拉下马,自己就能上去的例子。   【可惜了,但凡李河是个郡守,想办法把包奇志搞下去之后,李河就能上。】   【真要是这样,包奇志非气死不可——他把李河当工具人,辛辛苦苦谋划了一切,结果最终的胜利果实被他没放在眼里的工具人吃了。】   系统:!!!   众人:!!!   这一波听起来就是绝杀!超爽!   唯一可惜的是,李河的起点太低了,从县令到知州跳得太多,做不到。   系统早已经把李河当成了楚婳未来的小弟,得知小弟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晋升机会,肉痛不已。   【真的不行吗?不是经常有皇帝下个圣旨,就可以破例录取当官的情节吗?】   系统所说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先帝就这么做过,当今圣上还不曾破过例。   楚婳无法完全保证,只给了个保守的说法:【如果皇帝愿意,没被大臣反对,应该或许大致是可以的。】   连用三个不确定词,足可见这事的概率不太高。   系统的心都碎了。   宿主成为女帝路上的第一个小弟,就这样失去了升官的机会吗?   【明明前朝皇帝随便封。】   楚婳:【所以他嘎了。】   【前朝也嘎了。】   系统:【……】行吧。   【瓜还吃吗?】   众人精神一振,悄悄挺起腰杆,吃!当然吃!   楚婳却不愿意:【不吃了,累。】   众人:“……”   吃瓜会累吗?这是一个好问题。   余下的时间,楚婳和受邀而来的女眷们尽情享受下午茶,宾主尽欢。   *   今天的报告是裴明成亲自送进宫的,他还主动请缨前往庄州调查包奇志。   皇帝看完报告,哪里不知道裴明成最想调查的是他小叔当年被害一案?   然而,是人就有私心。   裴明成这些年为他办事忠心耿耿,难得有一次摆在明面上的以公谋私,皇帝能够谅解。   反正包奇志上任多年来接连犯下如此大案,在他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要裴明成的做法不出格,皇帝不会过问。   肆意杀人、虚报农产、伪造政绩、欺上瞒下、勾结强盗、杀害官员……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多是陈年旧案,搜集齐证据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皇帝同意裴明成去庄州,楚家这边出现的空缺就从指挥同知里挑。   镇抚司一共有两个指挥同知,一个掌练兵,一个掌屯田。   皇帝不太了解这两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林友,你觉得哪个更适合?”   这也不是升职,就是挑一个去楚家守着,随时随地准备干活,直到裴明成从庄州回来接替为止。   林友没什么心理负担,“屠文光偶尔会在其他人面前提及妹妹。”   皇帝:“……”   林友时常跟随在他身边,都“偶尔”听说过,恐怕是经常提及了。   屠文光和妹妹关系不错,楚婳对女性不错,相当乐意帮助女性,这两人应该不会产生冲突。   “就他吧。”皇帝心说:不行就换。   锦衣卫的动作极其迅速,裴明成和屠文光交接任务,提点屠文光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之时,楚勤来到了千画居。   楚勤是特意等女眷们离开,一家人用过晚膳之后,才找时机过来的。   他并没有如几个尚书所希望的那样,回京城述职的当天就启程,而是准备在家里歇上一晚。   再者,他还有皇帝给的另一个任务:打消楚婳的疑虑。   三个月不见,兄妹俩难得单独相处,可以聊点小话,楚婳的第一句就是:“哥,鬼主意多是什么意思啊?”   少女略显稚嫩的小脸笑靥如花,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软刀子威胁。   楚勤:“……”   那张和楚婳略为相似但肤色更暗,五官线条更为俊朗的脸,骤然一僵。   李宸的那张嘴是一点都不牢啊!   进了他耳朵的话,怎么能原样转述给当时人听呢?   真是害苦了他!   楚勤自小就被妹妹坑,不要太了解妹妹。   虽然这会儿楚婳笑吟吟的,看着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可他要是敢胡说八道,接下去等待他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上一次他在妹妹面前撒谎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对,《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科举必刷题》《科举三十八套》《策论你真的掌握了吗》都是那一次搞出来的。   东西是好东西,还花费了楚婳大量的精力、金钱,效果也不错,一全套做下来,老师都说他进步多了。   就是刷题刷得他头晕眼花,做梦都是妹妹拎着教鞭督促他刷题,吓得他白天做题、梦里背书,一点都不敢偷懒。   楚勤泪目:我的探花真的得来不易呜呜呜!   一道略显犹疑的童音响了起来:【婳姐,我怎么感觉你哥好像有点怕你?】   楚婳:【被我坑出心理阴影了吧。】   楚勤差点脱口而出:你还知道自己坑了亲哥多少次啊?   系统哈哈大笑:【《楚勤那些年被坑的血泪史》我已经从头看到尾了,真的非常精彩。】   什么血泪史?楚勤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以为爹娘所说的那些就是全部了,怎么好像还有他不知情的内容?   担心沉默太久会被妹妹发觉异常,楚勤赶忙低头认错:“是哥哥说错话了,婳儿聪慧,无人能及。”   楚婳本就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顺势松口:“后面那句就不必了,我有自知之明。”   楚勤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妹妹在短短三个月内做出的成就,满朝文武哪一个能和她相比?自是无人能及。   只是妹妹说了不必,他自然不会惹妹妹不快。   “这些日子哥哥不在,你过得还好吗?”   楚婳如实回答:“除了每天寅时起床,上朝太冷,其他都还不错。”   楚勤很清楚妹妹喜欢睡到自然醒,提前两个时辰早起确实很困难,由衷感叹:“让你这么早起,真是为难你了。”   “可不是?”楚婳前世当卑微的打工人也没有天天凌晨三点起的,当然几点睡这种扎心事就不用提了。   “哥,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   来了!   楚勤心中一紧,面上没敢表现出来,“什么?”   楚婳:“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让我女扮男装替你上朝吗?”   系统来了精神:【对对对,我也想知道!】   楚勤和守在门口的贾衣蔡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系统一好奇,查到自己和楚婳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到,那后果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我知道。”楚勤怕系统不耐烦自己去查,秒答道,“我虽是金科探花,刚进翰林院没多久,但只要编个不容易好的病,请上一个月的病假也还好。”   “只要我赶路速度快一点,早一点到达江南,就算京城之中有那些贪官污吏的人,鞭长莫及,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这才是正常的思路。   楚婳女扮男装、替哥上朝这件事引来了太多目光,看到假楚勤在这大闹幺蛾子,反而使得很多人关注真楚勤去了哪。   楚勤:“其实在我之前,皇上已经派了人秘密下江南查案,只是进展不太顺利。”   “皇上就想到一个办法,丢一个诱饵下去,让那些人知道皇上准备清查,我还在前往江南的路上,他们越是遮掩销毁证据,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   “人证物证齐全,他们无法抵赖,我处理了那些事,又负责一些善后工作,这才能三个月赶一个来回。”   否则就京城到江南之间的距离,就算他能够乘船沿着运河南下,也不至于一个月不到查清所有如此迅速。   ——他爹是司门司的刑部郎中,不负责查案,他没有耳濡目染,也没有学到精髓。   系统听得连声啧啧:【敢情是投石问路啊。】   被投的楚勤:“……”实话就是如此扎心。   见妹妹一脸平静好似并不意外的样子,楚勤了然:“你猜到了?”   楚婳微微点头:“我俩是亲兄妹,不是双胞胎,再怎么伪装都不可能一样。”   “比起让我女扮男装替你上朝,明显是请病假更隐蔽些,只要太医那边不漏口风,就算真有人来探望你,到时我再伪装一番,也比直接上朝的效果来得好。”   “皇上会用这么离谱的方式,足以证明他就是故意暴露你的去向。”   【咦?婳姐你居然早就知道!你都不告诉我!】系统委屈,明明是一起吃瓜的好搭子,宿主居然有瓜都不告诉它!   楚婳没和系统聊过,一众锦衣卫被彻底蒙在鼓里,互相对视着,尴尬低头,这、应该不算他们不称职吧?   楚婳先安抚系统:【只是一个猜测,没有证据。】   而后问楚勤:“一个多月前你就动身回京了,皇上怎么还让我继续假扮你?”   众人在心中呐喊:当然是因为吃瓜系统绑定了你啊!   无奈真相不能说,楚勤只好给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皇上见你发现牛痘、青霉素,起了惜才之心。”   楚婳:“……”   系统:【……】   其他人:“……”   这理由是不是太不走心了些?   楚婳本想配合他们走完流程,听到这个理由实在没忍住,发出灵魂质问:“那也可以让我以楚婳的身份做事,何必顶着你的身份?”   这下,楚勤结巴了。   “许、许是因为女子不好入朝。”   话音刚落,他和贾衣蔡刚等人就想起了下午时分楚婳曾说的那句:【科举不允许女子考试,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能防天花的牛痘,能抗菌消炎的青霉素,前朝安乐公主的宝藏等等,朝廷拿到了许许多多的切实好处,可楚婳本人没有因此受益。   明着的锦衣卫,暗地的暗卫,说是保护楚婳,实则是监视也是禁锢。   楚勤是真心为妹妹感到委屈。   他能考中金科探花,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妹妹的,他并不想要妹妹凭自己本事得来的那些功劳。   他是大盛的官,理应为朝廷为百姓做事,也愿意以身犯险成为诱饵,可妹妹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应该肆意享受未出嫁前的快乐,她没有官职,也没有那个义务。   “你要是不喜欢就别干了。”楚勤语出惊人。   守门的贾衣、蔡刚震惊回头:这话你都敢说?别是有后招吧?你肯定有后招吧!   “好啊。”楚婳笑眯眯地应了。   她必须在合适的时机表达对女扮男装顶替他人身份的不满,让双方的无言默契合作关系出现危机,现在这个机会就很合适。   否则皇帝和那些大臣只知道白嫖她和系统,她什么时候能够为女性同胞谋福祉?   贾衣、蔡刚:???   贾衣、蔡刚:!!!   啊啊啊完蛋了!   楚婳要撂挑子不干了! 第57章   皇帝和百官打的主意就是:趁楚婳和系统发现真相前吃尽量多的瓜, 肃清朝堂上的一些蛀虫,以免将来她不再配合。   结果,真相还没暴露, 楚婳意外提前罢工。   皇帝紧急召集心腹大臣开会, 百官们得知消息后心中慌乱。   “楚勤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追责!一定要追责!”   “年轻人太沉不住气了。”   “他是不知道朝廷失去它的严重后果吗?”   听到有人如此义正言辞地指责楚勤,不少人觉得好笑, 也真的有人笑出了声。   百官:???   谁啊?   不知道这是御书房吗?   谁那么大胆子?   突兀的笑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愕然发现如此严肃紧张的氛围中发笑的竟然是三公之一的老太傅。   “怎么?没了它,你们就不会办事了?”   老太傅明明在笑,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看得众人浑身发寒, 不敢与他对视, 更不敢指责他不分地点、不分轻重发笑。   老太师难得和老太傅站在同一立场上:“没它之前, 朝廷是怎么办事的,没它之后, 照样怎么办!”   在这两位历经两帝、德高望重, 年纪能当他们父亲或祖父的大佬面前,不少文臣抬不起头来。   的确,系统的存在让他们的工作变得轻松顺利不少, 但没有系统之前,他们不照样干活吗?   他们能有如今的地位, 是靠卷死无数同辈前辈, 而不是靠侥幸和运气得来的,谁还没点随机应变的能力了?怎么能因为一点意外就如此大惊小怪?   能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 能力、心性、手段都不会少。   被老太傅、老太师当面提点之后, 许多人都反应过来,这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回归到以前没系统的时候, 何必惊慌失措?   皇帝眼看着百官从嘈杂指责到自我反省,满意点头。   还行,没丢他的脸。   然而,百官的心理很快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们被楚婳和系统带飞了三个月,体验到了躺赢的快感,并不想这么快结束。   拿着同样的月俸,干活能轻松点,为什么不呢?   有人偷偷去瞅皇帝:您会嫌干活轻松,嫌自由时间多,嫌国库钱太多吗?   皇帝默默挪开眼神,不和他们对视。   怎么会?他最喜欢被臣子带飞的感觉了,能让他躺赢的臣子最好再多来亿点点!   君臣明白双方想法一致,便一致决定放过楚勤——没办法,处理了这厮,楚婳必知情。   短暂的安静过后,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一同出列。   两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如此默契,工部尚书做了个“你先请”的姿势,自己退了回去,户部尚书也不推辞。   户部尚书不在乎楚婳用什么身份,去哪个部门,只要她在朝堂任职,就能以同僚的身份聊政务、聊八卦,进而吃瓜抄家充盈国库。   可楚婳在意顶着别人的身份,那他帮上一把就是。   “微臣提议,让楚婳以自己的身份入朝为官。”   这个提议宛如冷油入热油,一下子就炸倒了在场所有人,文臣武将都不乐意。   “不行,绝对不行!”   “女子绝不能入朝为官!”   “没有这个先例。”   “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户部尚书没有和他们正面对线,而是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行,那她不入朝。”   本欲继续指责、争执的百官,一下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都没了声。   那也不太行,他们还想被带飞呢。   有人暗暗吐槽:户部尚书是国库有钱,心里不慌啊。   那谁还能帮他们说说话?   工部尚书此时出列:“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楚婳入朝一事不急。”   皇帝:???   百官:???   这还不急?难不成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大急事?   工部尚书:“当务之急是妙手空空明日抵达京城,即将潜入国库盗窃一事。”   是了。   这事比较急。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上轻点两下:“此事朕已交给楚婳全权处理。”   就是这点让百官担心。   妙手空空一来,最急的应该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两位现在这么淡定,说明有必胜的把握,可他们对相关事宜一无所知,自然不放心。   “楚婳年纪小,没什么经验,万一失手了呢?”   “她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吗?”   “难道她已经掌握了妙手空空的弱点?”   “最近没听说妙手空空有瓜啊。”   百官说的同时,悄悄地打量着皇帝的神色。   报告是由锦衣卫抄录的,如果其中涉及不方便告知百官的内容,自然会被皇帝拦下,正如早前皇后和替身外室的瓜。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次妙手空空的瓜也因为某些原因,被皇帝提前拦截了下来。   皇帝:“……”他没有!他只拦过那么一次!   君臣间的信任真是比纸还薄。   皇帝暗暗叹息自己的信誉度竟如此之低,“明天国库四周会安排大量的锦衣卫,一旦楚婳失手,就用武力强行压制。”   百官神色微缓。   显然比起工部制造的机关,楚婳所说的办法,他们更信任锦衣卫的武力。   工部这么不被信任,工部尚书颜面无存,暗暗在心底发誓:等过了这一关,看本官怎么弄你们!   最终,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该怎么让楚婳上朝。   在这件事情上,皇帝持赞成意见,所以他率先表态:“五皇子已病愈,明天就去楚家。”   百官:“……”   在睁眼说瞎话这一点上,谁都比不上皇帝。   明明是淑妃不乐意把儿子送去楚家给楚婳养,以五皇子风寒的理由进行拖延,药不吃,课照上,哪门子的风寒?   皇帝原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把糊弄人的借口拿出来用了。   他们也没有不识趣到当面说皇帝撒谎的地步,只得互相看看,问问对方有什么法子。   一片沉寂之中,老太师出列:“皇上,老臣请缨去楚家为五皇子授课。”   老太傅骤然回头,力道之大,差点把他脖子都给扭了。   好你个老家伙,脑子转得够快啊!   前几年淑妃为了让老太师收五皇子,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皇帝都被磨得松了口,老太师以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为理由拒绝。   谁能想到,这一次为了让楚婳上课,竟然主动要收五皇子。   至于老太师到底在楚家给谁上课,难不成他们还趴墙去听吗?   不过,这么一来……   老太傅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皇上,老臣请缨去楚家为楚婳授课。”   这下轮到老太师差点扭脖子了,看着老太傅的眼珠差点瞪出来。   他都只敢在教五皇子的时候带一带楚婳,你个老家伙是真的一点都不遮掩啊!   户部尚书嘿嘿一笑:“皇上,微臣请缨为楚婳授课。”   刑部尚书自知没什么希望,还是插了一脚:“皇上,微臣也是。”   大理寺卿:“皇上,微臣也……”   诸位一品二品三品文臣通通请缨为楚婳授课,搞得完全没有动静的武将这边显得特别不合群。   一群大老爷们的眼睛都快使抽筋了,也没想出有什么能教楚婳的。   就她那骑马射箭的菜鸡程度,瘦小脆弱的小身板,他们一拳下去,她就得哭着回家找娘,能教什么啊?   武将们:心里苦。   *   第二天,楚勤去上早朝,楚婳睡到自然醒。   难得今天不用上朝,也不需要聚会应酬,她醒了后赖了一会儿床。   系统私聊报告中:【婳姐,昨天他们讨论出来个结果。】   楚婳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什么?】   系统:【他们决定以老太师和老太傅轮流给你上课为代价,换取你顶着你哥的身份继续女扮男装上朝。】   楚婳:???   【早前不是就决定轮流上课了吗?】   这是仗着她不知情,干脆拿了个早就商量好的好处出来糊弄她?   系统:【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怀疑没有昨天你和你哥的这一出,五皇子不会今天就来,老太师和老太傅也不会这么早就给你上课。】   【五皇子今天来?】楚婳垂死病中惊坐起。   系统:【对。】   楚婳想要的是动摇皇帝和百官的决心,一点点地拉低他们的下限,直到最终让她以自己的身份上场。   可这其中不包括养五皇子啊!   之前是因为通过系统得知这一消息,没办法提前拒绝,现在五皇子都要来楚家了,她自然可以想办法……不行。   封建社会君权至上,区区五品刑部郎中的女儿哪来的拒绝余地?   意识到这一点,楚婳又躺了回去。   来就来呗,拨一个院子给他就行,养不养怎么养的标准在她,只要五皇子受不了自己回去就行。   系统瞅瞅时间,开启共享功能,扯着嗓子吼:【婳姐,别睡啦!今天不是还要搞妙手空空吗?】   一瞬间,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楚婳在赖床。   楚婳甚至听到门口有人在偷笑。   社死。   这觉能再睡下去就怪了。   楚婳面无表情地起床,凭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系统一点都不怕,切换成私聊频道:【略略略~】   调皮完又切换成共享模式。   共享模式下,楚婳不方便威胁它,只能偷偷翻白眼。   早膳过后,楚婳在院子里绕圈消食,温氏匆匆赶来:“婳儿,宫里一大早派人过来,让我收拾个院子出来,说是五皇子要来我们家暂住。”   “暂住”的说法已经及其委婉了,真相其实是:皇帝给楚婳送来了个童养夫。   楚婳应该不知情的,所以她表现得很诧异:“我们家和淑妃有旧?”   大盛的皇子成年后才能出宫开府,未成年之前都在皇宫中居住,或者偶尔到外祖家暂住几日。   楚家和五皇子的母亲淑妃家没有来往,所以这个“暂住”来得非常古怪。   温氏面色古怪一瞬,挥退四周的婢女仆人。   贾衣蔡刚不听指挥,仍留在原地保护楚婳,温氏也没在意他们,直言道:“皇上派来的人说,让你教教五皇子。”   “淑妃派来的人说,只是暂住一段时日,一应开支从宫里出。”   “我有什么可教的?”楚婳故作不知,“打算盘吗?”   “你啊。”温氏没好气地戳戳楚婳的额头,她不要太了解这个女儿的狂妄之言,那些话惊得她好几个晚上没睡好,直到后来习惯了摆烂了。   “皇上有什么打算,我摸不清,你本事大,自己去问。”   “你不喜欢刘姨娘楚琪楚淑,要住得离他们远一些,就住得这么偏。家里不大,就你隔壁这个院子可以给五皇子用。”   楚婳:“娘安排就好。”   事情来得急,温氏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和楚婳聊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楚婳溜达得差不多,转身进了实验室。   青蒿素的研究至今没什么进展,她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列出一个个可能失败的原因,慢慢地进行排查。   不多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搬进隔壁的空院子,无数宫人侍卫进进出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停。   动静刚歇,身穿月白锦袍的小少年伴着晚秋的桂花香,出现在千画居的门口。   “楚姐姐。”   楚婳:“……”   许是被现代的白莲绿茶文学折腾出了心理阴影,这声“楚姐姐”喊得她心肝直颤,双手一抖,培养皿里的液体倒了出来。   系统看得直乐:【哈哈婳姐,还有你怕的呢。】   五皇子脚步一顿,还真如父皇所说的那样。   楚婳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怕,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奇奇怪怪地喊我姐姐。】   不喜欢别人喊姐姐?五皇子记下这一点。   青竹迎了上去,一眼看到小少年腰间佩着的龙纹玉佩。   “五殿下,小姐在实验室许久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您看?”   五皇子:“无妨,我等她。”   楚婳的实验还没做完,可皇子来了,她总不能不出去吧?   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推开实验室的门,见到坐在院子石凳上的小少年。   小少年闻声望了过来,他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到楚婳的瞬间扬起一抹温软的笑容,宛如最可爱最乖巧的邻家弟弟。   “见过五殿下。”楚婳行了个标准的礼节。   “姐姐请起。”五皇子亲自扶楚婳起身,笑容略显腼腆,“我听说姐姐做的青霉素救了很多人,央求了父皇母妃好几次,他们一松口我就赶紧过来了。”   楚婳本以为五皇子应是不愿意的,听到这还挺惊讶:【统儿,真的假的?】   系统:【真的。】   五皇子好似不曾听到一般,“姐姐快坐,我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呢。”   楚婳便和五皇子一起坐在院中,听他讲述。   “最初听说姐姐是因为牛痘,先生上课时曾说大盛苦天花久矣,可某天他突然很高兴地告诉我,大盛再不用害怕天花了……”   “我身边有个小太监,不慎掉进湖中,救上来以后连烧三日,人都给烧糊涂了,太医说再这么下去会死,给他用了青霉素就好了……”   五皇子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地叙述着,楚婳微微笑着,时不时点头,做个合格的工具人。   系统倒是听得很认真,偶尔还在那鼓掌,夸一句:【讲得好!我婳姐就是这么牛逼!】   五皇子:“……”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说书先生。   聊了一阵,五皇子说出真实目的:“临行前,父皇告诉我,自今日起,太师太傅会来为我授课,到时姐姐和我一起吧。”   楚婳故作疑惑:“我是伴读?”   五皇子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垮塌,小嘴一瘪,可怜兮兮地道:“我才是伴读。”   小少年垂着脑袋,嘟嘟囔囔又无比清晰地说完了真相:“以前母妃想让太师收我,太师说他年纪大了,现在太师想收姐姐当学生,就把我拉来当伴读。”   楚婳:“你要是不愿意……”   “我没有!”五皇子猛地抬头,像是怕被楚婳误会,一口气说完,“能让学富五车的太师和太傅教我,我很愿意的!”   楚婳笑了笑,不说话。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捎带的感觉,好像我一点都不重要。”五皇子的丹凤眼微微垂着,看着像是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尤为惹人恋爱。   楚婳克制住摸摸头的冲动:【统儿,不是说这是个腹黑吗?】   怎么一上来就剖析自我?整得她都不会了。   系统:【对啊。】   楚婳:【那他这是?】   系统:【今日限定版乖巧单纯少年。】   【是的,这家伙是个戏精,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其他人被他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   楚婳:“……”   贞洁烈男二皇子,谋朝篡位三皇子,乖巧戏精五皇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皇家?   五皇子的丹凤眼倏地睁圆,糟糕!翻车了!   系统:【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一开始演技就这么好的,翻车的时候多了去了。】   【比如因为不想上学而装病,淑妃急得请太医,来的正好是太医院使。别的太医兴许还能意会几分,说得委婉些,太医院使多耿直一老头啊?直接说:殿下,您没病。】   【淑妃尴尬地送走太医院使,转身就抽出鸡毛掸子,揍得他屁股开花。末了,淑妃拍拍手,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你确实病了,不用去上学。】   五皇子:!!!   内心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啊完蛋了!他被母妃揍得屁股开花的事要传遍整个朝堂啦!他的面子里子都没啦!!   楚婳作为过来人,还挺了解学生的厌学心理:每天都不想上课,又必须去上课,如果哪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发烧了,还会嚣张叉腰大笑两声。   她被超级大卷王卷生卷死的时候也装病逃过课,只是后来逃课的负罪感太强,她又屁颠屁颠地滚回去上课了。   说多了都是泪。   她恨卷王呜呜!   楚婳追忆一秒过去,兴奋追问:【然后呢?】   皇子逃学被打屁股,屁股开花不上学,多有趣的瓜啊!   系统:【自此,五皇子背地里暗暗学医,发誓要完成一次绝对完美的装病逃学。】   楚婳特别好奇:【那他成功了吗?】   系统:【并没有。】   楚婳:【噗——】   众人:噗哈哈哈!   五皇子羞得整张小脸通红,再坐不下去。   所以他究竟有多想不开,才会来楚婳面前飙演技?翻车翻得这么彻底!   “姐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五皇子红着脸起身,“我先告辞了。”   楚婳满脸关切:“殿下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许是太热了。”五皇子讪讪笑着,一步步后退,溜得极快,“就在隔壁,姐姐不用送了。”   楚婳望着少年逃跑的背影,发出由衷的感叹:【多俊俏的小少年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逃学呢?】   感叹一秒,她迅速道:【快快快,我要知道皇帝当年有没有屁股开花!】   系统也被激发了好奇心:【等我!】   五皇子骤停急转,悄悄贴在墙上,满脸的八卦之色。   他因逃学被母妃打屁股怎么了?只要他父皇也被打过,那就是子承父业,理所当然! 第58章   众人刚刚吃到五皇子为逃学屁股开花的瓜, 紧接着就能吃到疑似皇帝屁股开花的瓜,一个个激动得唾沫都不会咽了。   这可是当今圣上,九五至尊!   要是他年轻时候也被亲娘打到屁股开花, 那乐子就大了!   跃跃欲试。   翘首以盼。   很快, 系统哈哈大笑回来了:【哈哈哈哈嘎!】   居然笑出了鸭叫?楚婳嗅到了大瓜的前兆。   五皇子为了听八卦,上半身贴在墙壁上, 屁股翘了起来,姿势相当不雅。   他全神贯注偷听亲爹的大瓜,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   系统:【果然是一对亲父子。】   【当儿子的为了逃学装病,当爹的为了逃学翻墙, 结果翻墙业务不熟练, 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因为姿势不当摔断了脚。】   【他还死要面子, 非说是不小心扭到的, 不知道太医早背着他告诉了他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当年的容妃。】   楚婳惊讶于这对天家父子都栽在了太医的手上, 以及这个太医的耿直感有点熟悉哦。   【三十多年前的太医……不会那么巧吧?】   系统嘿嘿笑:【是的,还是这个太医院使。】   【好家伙!】楚婳暗笑不已,【太医院使这是以一己之力把父子俩一锅端了啊。】   五皇子面露失望, 怎么只是摔断了腿这种小事?起码也得再丢脸些啊。   他暗暗握拳给系统打气:统儿加油!你肯定能找到更有趣的瓜!   款款而来的老太师:“……”   听到一人一统熟悉的吃瓜声,他就知道五皇子撅着屁股在这干嘛——吃他亲爹疑似屁股开花的瓜。   真是个大孝子啊!   老太师默默感叹, 跟着原地站定, 抬手整理衣袍。   来都来了,他也听一下吧。   楚婳催促道:【后来呢?】   系统:【容妃找到皇帝当时的伴读询问情况, 伴读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   【容妃说:这次伤得不重, 皇儿为你求情,本宫便不罚你, 皇上那也会为你开脱,但如果再有下次,本宫不处置你,皇上也不会饶了你。】   【伴读是玩伴,也是读书的伙伴,和皇帝当时同龄,被吓得不轻,知道自己不会被追责,连忙叩谢容妃恩德。】   【容妃让伴读好好跟着皇帝,如果发生什么伴读难以制止的事,就赶紧派人去告诉她。】   楚婳眉梢轻挑:【恩威并施、顺理成章地在儿子身边安插一个奸细,容妃娘娘好手段。】   不愧是最终的宫斗冠军。   系统嘻嘻笑着:【伴读转头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当时的皇帝。】   楚婳:???   众人:???   好家伙,这一把真的猝不及防!   说好的给容妃当奸细呢?怎么转头就把容妃给卖了?所以伴读坚定地站在皇帝这边?   系统:【皇帝夸伴读干得好,又跟伴读道歉:抱歉,连累你了。】   【伴读哪敢接受皇子的道歉?当即就说:是我的错,没有教好你,也没有接住你。】   【经过这件事,容妃以为自己有了个耳报神,皇帝以为自己有了个铁哥们,然而他们俩都不知道……】   说到这,系统故意停了下来,给所有人一定的想象空间。   众人不负所望,顺着想象下去:然而这个转折词一出,就说明后面还有绝想不到的事。   会是什么呢?   当年不会是伴读收了谁的钱,故意弄断皇帝的腿吧?   还是皇帝想借着摔断腿得修养的时机,正当光明不去上课?   以上两种可能,楚婳也想到了,她还想到了第三种:【伴读不会是个三面间谍吧?】   应该不会,楚婳在心中否认。   伴读都是挑和皇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既能一同玩耍,也能一同读书,长大以后还会成为皇子的左膀右臂。   伴读当年才多大?谁会把那么小的孩子训练成三面间谍?   但是……   【婳姐牛逼!】系统啪啪啪连续鼓掌,【你怎么猜到的?】   楚婳麻了:【我随口一说。】谁知道那么低的可能性竟然真的中了。   系统例行夸赞:【随口一说都能猜中,不就显得婳姐你更牛逼了吗?】   老太师也给听麻了,原来那人小时候这么鸡贼的吗?   五皇子眼皮狂跳,完了!   父皇只有一个伴读,两人感情不错,父皇偶尔还会在他面前追忆和伴读的感情,说他俩一文一武互相弥补,情到深处还会给人家写信。   这下好了,锦衣卫一把消息呈上去,那人就翻车了。   唔,不知道他让人用最快速度传个消息过去,能不能拯救一下?   系统完全不知道老太师和五皇子在想什么,开开心心地道:【伴读是先帝给皇帝找的。】   【容妃本来给儿子找的伴读是娘家的侄子,想着表兄弟感情好,皇帝找了当时礼部侍郎的小儿子,也就是现在正一品的宣威将军。】   【宣威将军自小喜武,他爹拿着竹板在屁股后面追着他打,都咬死了不肯学文。得知小儿子被选上当伴读,他爹的竹板都给吓掉了,哭着对先皇说:皇上,臣这儿子调皮得很,不肯读书。】   【先皇看出礼部侍郎有多迷惑,就给他透了个底:没事,朕找的就是他。】   楚婳现在的表现应该和当年的礼部侍郎一样,满脑袋的问号。   【为什么?】   系统:【因为皇帝当年太内向太文静了。】   楚婳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会逃学翻墙的人,内向?文静?】   五皇子脚下一滑,整个人狼狈地贴在了墙壁上。   就他爹现在动不动小气、记仇,给人穿小鞋的做法,还内向文静过?真的假的?   系统:【那不是被伴读给带坏了嘛。】   楚婳沉默片刻:【伴读牛逼。】   老太师、五皇子默默赞同:确实牛逼。   楚婳:【所以宣威将军小小年纪就当了三面间谍,他领三份工资了吗?】   【婳姐你的角度好清奇哦。】系统都没想到这个点,一头扎进去翻阅半晌没搜到结果,【他干了这么多活,居然没收钱诶!】   楚婳代入一下自己,兢兢业业打三份工却一毛钱没捞到……   打工人极致愤怒:【抠门!】   系统:【就是就是!太抠了!】   众人:“……”   先帝当年给皇帝挑的老师是老太师,幼年的宣威将军能当帝师的学生,当皇子的左膀右臂,皇帝信任的一品武将,赚大了好吗?   钱财真的不值一提。   为免一人一统再翻出一些不太好的瓜来,让皇帝和宣威将军多年的感情崩裂,老太师连忙上前:“咳咳。”   假咳声成功吸引了五皇子的注意,他一扭头发现老太师在自己的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蹭瓜吃被发现了!   还是以这样的姿势!   啊啊啊啊他居然在帝师面前出丑了!   五皇子的修炼还不到家,羞得耳根通红,却还记得基本礼仪,恭恭敬敬行礼:“学生萧弘见过老师。”   老太师:“起来吧。”   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千画居,犹豫一瞬还是选择过去。   院中的楚婳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看看,正好在院子门口和老太师、五皇子相遇。   “见过太师。”   老太师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起来吧,该上课了。”   “是。”楚婳什么都没问,乖乖听从安排。   经过五皇子身边时,得了五皇子一个“姐姐你看,我就说我才是伴读!”的幽怨眼神。   楚婳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落下。   就算科举的大门对她关闭,帝师为她授课的这一扇窗也能弥补许多,何况买一赠一还有个老太傅,这一波赚大了!   五皇子所住院子的东厢房临时改成了书房,摆放着三张书桌和许多书籍,文房四宝都早早备下了。   老太师不知道楚婳的底子怎么样,先问一问:“你都读过什么书?”   楚婳:“四书五经都读过,策问也会写一些,学得都很粗浅。”   老太师微惊,怎么是按照科举的配备来读的?   他不清楚楚家怎么回事,现在也不好问。   听楚婳说“粗浅”,他就捞了个今年的科举题来问,谁知楚婳答得还挺中规中矩。   老太师连问三题,楚婳都答得还行,不亮眼,却比很多同龄人都好。   这一波彻底把老太师整精神了:“你从哪学的?”   楚婳:“家兄是金科探花,为了助他科考,搜集了一些书籍。”   这事老太师知道,他大半夜地吃过系统刷科举题的瓜,就是没想到原来楚婳搜集资料的同时都给记住了。   她才十三岁,还有很多可学。   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入朝为官,又有系统相助,必定会是一大栋梁!   老太师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好,那就从《四书》开始重新学。”   楚婳:“是。”   工具人五皇子:?   问都不问我一下吗?过场都不走啦?   四书五经是儒家的经典著作,也是历朝历代科举必考之题。   老太师让楚婳重新学,是打着某天或许能让她通过科举入朝的主意,即便不行,也不会让她在与人争论、引经据典之时落入下风。   老太师年近七十,身体大不如前,只上了一个多时辰的课就有些精力不济,休息一下,给楚婳和五皇子留下些作业就回去了。   五皇子知道老太师前两年拒绝他的理由不假,心中的疙瘩略微松解。   而后想起什么,赶紧派人去宣威将军府送信。   这两天宣威将军旧伤发作,请假在家休养,听说五皇子给他送信,还挺奇怪:他跟五皇子素无往来,五皇子为什么要给他送信?   奇怪归奇怪,还是命人将信件取来。   一展开,宣威将军霍然起身,龙行虎步,“备马!”   仆人:?   将军不是说腿疼吗?   下午,老太傅来了楚家。   他问楚婳的进度,还问老太师上午教了什么,教了多少、多久。   得到答案以后,老太傅就教了五经,比老太师多教一刻钟,而后留下作业也走了。   背影那叫一个轻松、潇洒,还透着几分“我赢了!”的舒爽。   楚婳:“……”   五皇子:“……”   这、你俩都要卷啊?   今天的瓜没什么要紧事,锦衣卫就没有着急往宫里送,而是等到老太傅上完课,把今日份的瓜和情报一起送进去。   看到前面五皇子逃学装病,皇帝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直乐:“原来这小子屁股还开过花。”   看到后面他逃学翻墙摔断腿,皇帝的笑容渐渐消失,楚婳的好奇心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还得把这部分内容截留下来,不能让百官知道。   等再后面看到宣威将军当了三面间谍,皇帝的笑容彻底消失:沈泽,你可以啊!   朕把你当兄弟,以为你顶着压力为朕和母妃周旋,信任你,处处罩着你,结果你背着朕和父皇偷偷摸摸!   朕信错你了!!!   不多久,一道圣上的口谕到了宣威将军府。   陈九亲自去宣的口谕,召宣威将军进宫,却得知宣威将军午后出城,去京郊外泡温泉去了,归期不定。   宣威将军纵横沙场多年,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偶尔是会去泡温泉,大多去个一两天,什么时候归期不定过?   而且,这个时机是不是有点巧了?   皇帝狐疑不已,召来锦衣卫一问,原来是五皇子偷偷给传的信。   好小子,坑爹是吧?   皇帝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当下,口谕换成了召五皇子进宫。   五皇子竖着进去,一瘸一拐地回来,回来后还没去床上趴着歇息,而是带着三箱东西先来了的千画居,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珊瑚玉器都有。   “姐姐,这是父皇让我带给你的宝贝,感谢姐姐这段时日的收留。”   楚婳私聊系统:【真的假的?】   系统:【假的,皇帝因为你骂他抠门生气,证明来了。】   楚婳的眼缓缓地亮了。   原来骂皇帝抠门,还有这等好处?   学会了! 第59章   系统开启共享, 声音之大,大半个楚家的人都能听见。   【婳姐,快收下!别跟皇帝客气。】   【我俩找到安乐公主的墓穴, 挖来四个国库那么多的宝藏, 他都没给你分,现在也只分给你这么一点, 死抠死抠的。】   楚家的人:“……”   锦衣卫:“……”   系统语气里的嫌弃意味,浓郁得五皇子想装作没听到都有点困难。   正好他挨了一顿竹笋炒肉,屁股正疼着呢,索性就幸灾乐祸了, 还不怕事大地想:统儿, 干得好!再来亿点点!   系统不负所望, 持续愤怒输出:【你发现了吕正业盗窃国库, 他借此抄了吕家,吕家百年经营所得一半进了他的私库, 一半进了国库。】   【你帮了他和国库这么大的忙, 要升官没有,要发财没有,就连动动嘴皮子夸你一句都没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抠门的皇帝?葛朗台见了他都得甘拜下风!】   小奶音因过分不可置信而飙高,嗓音尖锐得能听到的众人不禁捂了捂耳朵。   楚婳被这一波高音震得眉头紧蹙, 头疼之余没忘记回应五皇子:“多谢皇上赏赐, 臣女愧不敢当。”   五皇子都替亲爹感到羞愧。   这哪是赏赐啊?分明是他爹为了证明自己不抠门而给的,还要借着他的名头扯一层遮羞布, 小气!抠门!   “你收下便是。”因这一出, 五皇子心中不自在,没再刻意喊会令楚婳不自在的“姐姐”, 也没留下多说什么,“老师留了课业,我就先告辞了。”   楚婳送了一段路,见五皇子极力掩盖依然有些怪异的走路姿势,心下了然——被打了吧?   不确定是什么缘由,群聊时间也不方便吃瓜,她干脆装作没看见。   【统儿,妙手空空准备动手了吗?】   系统:【没呢,他还在京城各处游玩兼踩点。】   这就让锦衣卫苦恼了。   他们不知道妙手空空的长相,也不知道妙手空空具体去了哪,没法盯梢,只能等对方先动手,形势略为被动。   楚婳知道时机没到,也不多问,专注于两位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   不知道这两位大佬能教她到什么时候,自是得在能学的时间里尽量学习——所有老师都喜欢勤奋好学的学生,她得从这方面刷刷好感。   只她不知道的是,她多了一个神助攻。   老太傅自认略胜一筹,故意跑到老太师面前炫:“我这学生小小年纪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四书五经科举策问都有涉猎,可惜是个女娃,以前没有好老师教,只能可怜巴巴地自学,否则以她的才能,定能创下父子三人同朝为官的佳话。”   老太师:“……”老家伙都炫到他脸上来了,这能忍?   当即理了理衣袖,风轻云淡地给下致命一击:“她先认的老夫为师。”   老太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即便他们两个都是楚婳的老师,也分出了个顺序先后。   老太傅暗暗懊恼上午有事,被老太师夺去了先机,但他也没有完全输。   “我教的内容比你多,教的时间比你久,留的课业比你多。”   从这方面来讲,他赢了!老太傅的眉眼间尽是得意,意气风发得好似瞬间年轻了几岁。   老太师:“……”你是小孩子吗?连这种事都要比!   “呵,老夫不与你争。”   老太师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一回到家就为明天的课程做准备。   他不清楚老太傅比他多教了多少,也不好派人去楚家问,只能尽量多准备一些。   至于楚婳能不能学这么多?   她本来就有一定的基础,还过目不忘,肯定能行啊!   第二天,楚婳和五皇子就发现老太师的讲课速度快了,课程内容多了,留下的课业也多了。   本来昨天就是试讲,在了解学生的接受程度后,今天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也挺正常。   楚婳和五皇子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他俩想想上课的人是谁,又是什么关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在下午成真——老太傅也来了一波相同的操作。   楚婳:“……”   五皇子:“……”   老太傅一走,楚婳连忙敲系统:【统儿?】   系统已经悄悄吃完了瓜,知道这件事没必要私聊,就以群聊模式说了。   【昨天老太傅给你们上完课,就去找老太师花式炫耀,老太师多倔强一老头啊?回去就给你俩加课加课。】   【老太傅炫耀之前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就在他预估老太师可能加课的基础上再加课加课,所以你们俩就得上加课好几次的课程。】   楚婳:“……”   五皇子:“……”   其他人:“……”   系统又道:【这俩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大卷王,又收了两个学生,还起了攀比之心。】   【今天和昨天比,明天和今天比,你和他比,两个老师互相比,攀比哪有尽头哇?只有更卷,没有最卷。】   【反正你俩不卷也得卷,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楚婳:“……”   五皇子:“……”   被迫成卷王,可还行?   倒是想说不行,然而两位老师年近七十都还在辛苦备课,他俩着实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天起,俩人就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   楚婳顾不上吃瓜,每天一日三顿地问系统妙手空空准备动手了没,要是还在踩点,她就继续埋头苦读。   而五皇子也顾不上戏精或腹黑,看别人被他骗得团团转,满脑子只有两位老师的课业。   不管心理还是生理,他都是一个真正的九岁小少年,比楚婳的进度慢一些。   偶尔遇到不太会或者难以理解的内容,走上几步就来千画居找楚婳,方便得很,也体会到了有人和他一起学习,互相交流的好处。   楚婳见五皇子还好说话,没有演她,也会向他请教一些内容。   在这期间,楚勤带着钦差大臣的身份南下。   楚婳没再顶着亲哥的身份和凌晨的冷风上朝,白天在家上课,晚上跟着系统的爆料绘制妙手空空的潜入和逃跑路线图。   皇帝和林友根据锦衣卫随之绘制的图纸,在国库和京城布下陷阱、设置兵力,以确保楚婳失手后能一举擒住妙手空空一雪前耻。   为了双方心知肚明的隐藏情报来源,楚婳提前进入国库,假作蹲守,一连蹲了三个晚上。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知道老太师和老太傅又卷了起来,更知道她课业非常繁重,贴心地为她准备了书桌、蜡烛、水、食物。   于是,行动当晚,妙手空空翻墙跳墙飞檐走壁躲避巡查,楚婳在蜡烛和夜明珠的照耀下看书做作业。   妙手空空差点被工部布置的机关扎成筛子,楚婳看累了书,休息期间悠闲地吃个果子。   等妙手空空气喘吁吁地闯过所有机关,暗暗吐槽大盛国库没有前辈所说的那么好进,又一举进入真正的国库,看到众多宝贝而欢喜时,也看到了被众多宝贝簇拥着的楚婳。   国库里面怎么会有人?   妙手空空揉了揉眼睛,这人还在,居然不是幻觉?   楚婳微笑颔首:“初次见面,我是楚婳,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这波自我介绍把妙手空空给整不会了。   “你在这等我?”   他觉得这个猜测有点扯,但楚婳看到他一点都不惊讶。   国库之中竟然有蜡烛、书籍、桌子,甚至还有茶水、点心、果子,未免准备得太齐全了,简直像是提前知道他会来。   是他在踩点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还是哪个师兄弟出卖了他?   可朝廷要是知道他会来,怎么也该派锦衣卫或者大内侍卫来抓他,怎么会派一个这么年幼的小姑娘?   莫非她看着不显眼,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一掌一个小朋友的那种?   妙手空空疯狂开动脑筋。   楚婳的回答姗姗来迟:“是的。”   妙手空空气得跳脚,当即就是一串礼貌发言:“是哪个小兔崽子向你通风报信?!”   楚婳没有回答,将文房四宝收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用仅剩的第二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   “请用茶。”   妙手空空没得到答案,气哼哼地在楚婳对面坐下来:“外面是不是布满了锦衣卫?”   “对。”楚婳笑道,“所以你不必担心茶水有毒。”   妙手空空打量着楚婳,故意吓唬她:“你就不怕我挟持你当人质?”   楚婳:“怕就不来了。”   妙手空空在山上多年,第一次见小小年纪如此沉着冷静,似乎还在算计着什么的姑娘。   “你说你是生意人,做什么生意的?”   至于那什么普普通通?呵,我信你个鬼!   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可不会有如此灵通的消息来源,更不会让锦衣卫乖乖配合她,让她把国库当自己家似的。   要不是楚非国姓,他都怀疑这姑娘是皇帝的女儿。   楚婳:“小女不才,做点香皂、玻璃和酒水生意。”   妙手空空:“……”   他在偏远的山上隐居,都见到师娘在用香皂和玻璃,可想而知,她这“不才”有多谦虚。   那什么酒水,想必也不是普通的酒。   都能把国库当家住了,妙手空空不认为楚婳有欺骗他的必要。   他大大方方拉下黑色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抄起茶杯就吨吨喝完,“嗯,还不错。”   他是真的不客气,喝完自己倒,还吃了楚婳的点心和果子。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抓他,锦衣卫或者大内侍卫都行,楚婳如此大费周章,必定有所求。   楚婳直言道:“偷西戎的国库。”   “噗——”妙手空空一口点心全喷了出来。   他用袖口粗鲁地擦嘴,暗暗腹诽:也就是小爷我怜香惜玉,特意往旁边喷,否则你的书和脸都得遭殃。   “你让我偷什么?”他怎么好像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呢?   楚婳没有再重复,而是问他:“偷大盛的国库扬你的名声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全天下都知道妙手空空是个神偷,能在国库来去自如。”少年不以为意,还为此自豪。   楚婳:“可你生在大盛,长在大盛,偷的是你的祖国,相当于你闯进爹娘的房间,打开你爹娘的箱子,还要告诉天下人你爹娘是个穷光蛋,让他们被天下人耻笑。”   妙手空空的脸色变了,“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楚婳问他,“你的父母是大盛人吗?”   “是。”   “你的父母的父母是大盛人吗?”   “是。”   “是大盛的土地种出粮食种出棉花,供你吃穿,是大盛的军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挡住外敌的铁蹄践踏,你才能安然长到这么大。”楚婳不信少年没有归属感,“大盛就不是你另一个意义上的爹娘吗?”   妙手空空:“大盛无血无肉,怎么会是我爹娘?”   楚婳:“难道就因为大盛不能开口说话,不能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你面前,就不是你爹娘吗?”   “爹娘生你养你,大盛也生你养你,爹娘护你长大,大盛也护你长大,爹娘是你的归处,难道大盛就不是你的归处吗?”   妙手空空:???   “好、好像是的。”   这话听起来对,但好像又哪里不太对?他聪明的小脑瓜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楚婳趁热打铁:“你有这样的好本事,闯大盛的国库有什么本事?”   “你要是有本事闯西戎的国库,偷了他们的宝贝,再留下点纪念品,安全出来以后让天下人嘲笑西戎,让大盛所有百姓为你自豪为你鼓掌,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妙手空空稍稍一想象那样的画面,顿时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一股液体在沸腾,烧得他很想真的闯入西戎的国库。   他还有点理智,没被彻底鼓动:“不行,西戎那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婳打断,“不安全?”   妙手空空倏地抬头,就看到楚婳嘴边讽刺的笑意,好似在说:你看,你只是一个在大盛爹娘保护下,偷爹娘东西还为此沾沾自喜的小偷。   那一瞬间,妙手空空很想做点什么让楚婳对他刮目相看。   起码,不是这样小看他!   “你在对我使用激将法。”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那又如何?”楚婳这一次用的就是阳谋,“难道我所说的这一切不是事实吗?”   妙手空空:“……”   就因为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他才这么生气啊!   楚婳要是设计他,用毒或者什么计谋算计他威胁他,他是宁死不屈的。   可她用如此一目了然的阳谋,他还真拿这个姑娘没办法。   一则是:她年纪小,他不和妹妹一般计较。   二则是:该死的!她说的都是事实啊!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混蛋,觉得她的提议很不错很心动的事实啊!   可恶,这姑娘真的好会说!   妙手空空满脸憋屈,“你为什么劝我?劝成功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个女子,钱我有,权势我不能有,能得到什么好处?”楚婳反问。   妙手空空一想,还真是。   楚婳又道:“我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匆匆几十年,你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在学这些机关和盗窃之术,想必是真喜欢的。”   “你既渴望像前辈一样扬名,为什么要走他的老路,而不是选择一条能够超越他的新路呢?新的路或许辛苦,或者荆棘,但总是你的路,不是别人的。”   “要是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能为祖国而做,为百姓而做,那不就更好了吗?”   妙手空空觉得楚婳在忽悠他,最可怕的是:他还真的被忽悠到心动了。   师父说得没错!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一口一个小少年的那种!   “西戎和大盛的风气、习惯不同,我不了解那边,也没去过。”少年思考的时候习惯摸点什么,顺手摸走了楚婳的毛笔,在指尖来回旋转。   他的手经过特殊训练,把握好了转笔的速度和力道,转了好几圈都没让毛笔笔尖的墨汁滴落,也没蹭到哪里。   楚婳前世就不会转笔,怎么学都不会,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赞叹和羡慕:“好厉害。”   少年的虚荣心被满足,下意识挺起胸膛,加快速度,将毛笔武得虎虎生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楚婳就跟看杂技的观众似的,特别捧场地鼓掌:“厉害!”   少年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再转几下就停,“我没偷过西戎的东西,得先练练。”   这就是答应了。   楚婳早有准备,却没料到如此简单,她还有很多后续手段没出呢。   不过也好,少年心性,或许喜欢出名,但总是希望祖国更强大的。   楚婳从书籍之中取出几张图纸,“这是西戎皇陵的平面图和机关图,你看看。”   少年惊呆了:“这、这你都能搞到?”   他对西戎了解不多,只是以他的知识储备,这些图纸上的设计习惯和细节都是对的,应该是真图。   “这么详细的图都有了,你们自己去偷不就行了?”   楚婳笑了:“那妙手空空不就失去一个极好的扬名机会了吗?”   “噗——”少年也笑了,“我叫孟航,很高兴认识你,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楚婳:“我叫楚婳,很高兴认识你,即将名扬天下的神偷大人。”   以藏满宝贝的国库和耀眼的珠光宝气为背景,少年少女伸手而握,相视而笑。   孟航扭头打量着过分丰盈的国库,今日所见的一切都和前辈所说的不一样啊。   “大盛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不会是知道我要来,特地从别的地方借来充脸面的吧?”   “咦?”他忽然惊咦一声,哒哒哒跑过去,抱起一个紫檀木箱子仔细打量,“这不是前朝的东西吗?紫薇花还带着一根绣花针的纹样,这是安乐公主的标志啊。”   “这个是,这个也是,怎么这里全都是安乐公主的东西?”孟航想到西戎皇陵的那几张图,木木扭头,“你不会……”   楚婳淑女一笑:“是的,大盛实在太穷了,我就带他们找到了安乐公主的宝藏。”   孟航:“……”   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和这姑娘合作以后,他不会要从神偷妙手空空,变成盗墓妙手空空吧?   师父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他的!   “那什么……”孟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我这人还是挺有原则的,偷东西可以,但盗墓实在……”   楚婳很好说话,一听他不愿意,也不为难他:“那方便给我介绍你的师兄弟吗?”   孟航:?   “你让他们去盗墓?他们也不会同意啊。”   楚婳微微一笑:“我只是听说你的几个师兄弟都喜欢小师妹,而我手里正好有你们小师妹想要的东西,我想他们几个应该愿意……”   “我去!”孟航拍桌而起,满脸的正气凛然,“为了大盛!为了百姓!请务必把这么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第60章   半个时辰后, 楚婳送孟航出国库。   深沉的夜色之中,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在外面,林友带着一批锦衣卫围住了国库, 一群人就跟盯杀父仇人似的盯着孟航, 眼里透露出非一般的凶残。   贾衣和蔡刚不被允许进入国库,一看到他俩出来, 连忙上前守在楚婳身边,余光瞥着孟航,似是在衡量以他的武力值,会不会伤到楚婳。   孟航:“……”   总觉得这群人像是遇到了小白兔的饿狼, 要把他扒皮拆骨全吃喽。   国库都敢闯的少年, 这会儿内心十分忐忑, 扫了楚婳一眼又一眼。   怎么看, 她都是跟这些官一伙的,应该会保护他这个贼吧?   楚婳刚找到的合作伙伴, 还没开始干活, 不能让这群人凶神恶煞地吓跑了。   “他叫孟航,以后就是朝廷的编外人员了。”   对啊,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   孟航骄傲挺胸, 贼也有不怕官的一天,师父啊, 你徒弟我可出息了呢!   其他人没有轻易放下警惕之心, 叫什么名字都不耽误这小子偷国库的罪行。   难道因为己方太厉害,没偷成, 就不算偷国库了吗?法律不算, 他们心里算啊!   户部尚书仇视一切企图掏空国库的人,妙手空空这种只出不进, 还会让全天下嘲笑他们的家伙,是他的重点盯视和防备对象。   “你确定他没有在里面留下什么字条?”   楚婳:“我确定。”   孟航连连点头,他都答应帮楚婳的忙了,怎么会食言而肥?   江湖人直来直去,信义二字当先,可比狡诈奸猾的朝廷中人好多了好吧?!   工部尚书看着孟航身上破破烂烂的夜行衣,心中生出几分“可算让你吃亏了!”的自豪,只是这份自豪在确认少年身上只破了点外衣,没有见血时就又消失了。   工部已经汇聚了大盛顶尖的人才,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偷的技艺,这能忍?!   工部尚书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卷!通通给本官卷!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不少工部官员只觉浑身一阵恶寒,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有些人睡着了都给冻醒。   户部尚书依然不放心,那双锐利的小眼睛好似扫描仪一般在孟航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东西。   孟航:???   孟航:!!!   嘿——你个老头,看什么呢?   换成别的少年,或许早被户部尚书不信任和狐疑的目光刺激得自尊心爆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狠狠怼上一顿再说。   要是脾气暴躁点的,或许当场就开干了。   可是对孟航而言,他是小偷,还是一个企图名扬天下的小偷,他都去国库逛了一圈,怀疑他偷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   “楚小姐。”孟航吊儿郎当地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冲楚婳戏谑地眨眨眼,“你猜我有没有顺手牵羊?”   楚婳见少年态度如此嘚瑟,像是钓到超大龙虾找小伙伴炫耀的孩子,随口猜了一个:“有。”   【统儿,有不?】   系统高声举报:【我看见啦!他偷了户部尚书为了让你好好看书,特意给你挑的两颗大夜明珠。】   【他还偷了工部尚书为了给你防身,让你藏在袖子里的袖箭。】   【东西都在他身上,统证物证俱在,人赃并获,赶紧抓他!】   孟航刚刚还有些得意的笑容消失了,不动声色地观察说话人的位置。   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小孩子,年纪还不大,楚婳这个年纪会出现在国库就够稀奇的了,再来一个小孩子?这个肯定是皇帝的儿子!   只是……皇帝儿子藏在哪,怎么看见他动手了?   小家伙眼神挺好啊,也不知道学不学他这一手妙手空空的功夫。   户部尚书:“……”   工部尚书:“……”   这厮和楚婳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专挑给她准备的东西偷?   这一下,两人看孟航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想偷楚婳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那必定是要近身的,他不会借机占便宜了吧?!   同样的眼神,孟航在自家师兄弟身上看到不要太多,那一个个防他就跟防狼似的,死活不让他接近小师妹。   因为太过熟悉,熟悉到差点气死,这会儿只一个照面就认出来了。   “我没有!”孟航白皙的脸庞直接给气了个通红,他对小师妹情有独钟,才不会随随便便见异思迁!   楚婳闻声扭头:“你没有什么?”   “我……”孟航正要说话,被预料到他要说什么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联手捂嘴。   户部尚书小眼睛眯起,硬是把一张精明的脸庞挤出和蔼的笑容:“蹲了他三天,累了吧?赶紧回家歇歇。”   工部尚书为他俩略有些出格的行为做解释:“这不马上就是同僚了吗?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你不用管我们。”   孟航:???   孟航:!!!   呸!我是贼,你们是官,谁跟你们联络感情?要不要脸!   孟航瞪大眼睛,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唔唔唔——”你俩刚刚还污蔑我对小师妹的一片真心,我才不要和你们说话!   要不是顾忌这两老头比师父年纪还大,身体可能不太行,被他轻轻一撞就容易倒下,他的挣扎动作也不会这么小。   两位尚书在朝为官多年,早早锻炼出了熟练的捂嘴功夫,还有林友和一众锦衣卫在旁虎视眈眈,一点都不担心被孟航挣扎逃脱。   楚婳大约知道他们是为什么,配合地挥挥手:“都是同僚,好好相处啊。”   户部尚书笑眯眯的:“诶!”   工部尚书彬彬有礼:“会的。”   一转头……   户部尚书用眼神威胁孟航:你倒是再叫叫看!   工部尚书小声警告:“你最好配合点。”   孟航:“……”师父说得没错,你们当官的心都脏!   可惜他已经答应和楚婳合作,也跳进了朝廷这个大染缸,呜呜呜师父徒儿愧对你的教诲!   确认搞定妙手空空,贾衣、蔡刚赶紧驾车把楚婳送回家,再不走就要撞上即将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了。   另一边,孟航被两个尚书揪到了小黑屋。   不等他抗议“你们这是要对我实行官场霸凌!”,捂嘴的手没了,他的手里还被塞了一沓纸。   蜡烛还没点起来,眼睛看不见,他只能用手去摸。   这手感……不是银票,好像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纸张?   不,应该不至于。   上一个自述普普通通生意人的楚婳,能让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给她准备夜明珠和袖箭,也不知道有多特殊特殊,这一个肯定也不普通!   黑暗中,有人拿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光线一明起来,孟航低头去看,还真是普普通通的一沓纸。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是楚婳,另外一个以它代称。   楚婳:【这一代的妙手空空有什么爱好或者弱点吗?】   它:【你想要针对这个下手啊,我瞅瞅。】   【孟航喜欢美食,喜欢机关,喜欢有挑战的东西,还喜欢小师妹,这些都可以利用。】   孟航:???   什么玩意儿?楚婳的情报来源已经广到这个程度了吗?   这个它肯定是哪个小兔崽子!   除了天天在一起又是师兄弟又是情敌的他们几个,没人这么了解他。   然而,下面的话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楚婳:【机关我不会,只能看工部那边的了,到时候咱去溜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做个升级整改。】   【美食美酒我都有,中西合璧,包他满意。至于有挑战性的东西,这不是更简单了吗?只怕他会害怕如此有挑战的东西。】   【唔,他的小师妹喜欢什么?】   它:【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咦,这爱好是不是有点像龙?】   楚婳:【这有什么难的?让我的玻璃厂给她造,想要什么造什么,她想自己做也行。】   它:【我还以为你会给她珠宝。】   楚婳:【现代有各种天然或者人造钻石和宝石,还有各种切割方式,一颗锆石都能弄得闪闪发亮。】   【古代……宝石倒是能弄到手,就是太费钱了,而且效果也就那样。】   【倒不如让她自己去玻璃厂玩,透明玻璃、磨砂玻璃、彩色玻璃,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就是她想弄个玻璃城堡出来都行。】   【到时候再给她安利一下手办、模型,让她亲自享受打造一个玻璃手办王国的乐趣,岂不是很好?】   它:【孟航暗恋小师妹三年,背地里练习了整整五十次都没敢表白,怂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要是帮他追到小师妹,他肯定特别听你话,让他偷皇帝的内裤他都敢去。】   孟航:“……”那倒也不至于。   皇帝的内裤没什么难偷的,主要是原则不允许他如此猥琐。   咳咳,楚婳要是真的能帮他追到小师妹,偷西戎国库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白皙的脸庞上晕出了两抹羞怯的红。   就在这时,左右两边蹭上来两颗头发稀疏的大脑袋。   户部尚书:“看见了?”   工部尚书:“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了?”   “豁——”孟航还沉浸在美梦之中,差点被凑近的两张老脸吓死。   “楚婳哪来的这些?”   之所以确认不是那几个师兄弟通风报信,也是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他究竟暗恋小师妹多久,背地里练习过多少次。   户部尚书指着纸张上的“它”字:“它说的。”   它?孟航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是那个小孩子?”   工部尚书暂时还不确定孟航的心性如何,是否可靠,没有多说:“别的你不用管,只需知道你能听到她俩对话的事得保密,尤其是不能让她俩知道。”   孟航瞬间明白关键所在:原来楚婳被特殊对待的原因在这呢。   这些当官的想借着那个小孩子神异的本事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楚婳和小孩子还不知道她俩的对话被当官的听到了。   有点糟糕啊。   楚婳要是心情不好或者吃亏了,随口吐槽两句,岂不是也被他们听到了?   国库相遇至今,楚婳没有对不起他,还要帮他追求小师妹,可不能被这些当官的霍霍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隐蔽点通知楚婳。   两个尚书一看孟航的表现,就知道他内心已经偏向了楚婳。   户部尚书拍拍孟航的肩:“楚婳是刑部郎中楚平的嫡女,五皇子的伴读,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学生。”   所以,你担心的那些不存在,懂?   孟航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来头这么大?   咦,那不就意味着他抱上了一条极粗的大腿?师父,徒儿出息了!   工部尚书:“探皇陵不急在一时,你精通机关,先来工部一段时间,为楚婳改造马车。”   孟航为这话的潜在意思所惊:“有人要杀她?”   工部尚书点头又摇头,想杀楚婳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没成功而已。   “防患于未然。”   改造马车的念头,是在听说叶子文跟随马车后产生的。   贾衣蔡刚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楚婳的四周还有暗卫跟随保护,可谁会嫌保护措施多呢?   现在是楚婳一直在京城,在他们的可控范围内,一旦哪天出了京城,在外行走,一辆布满机关的好马车可比十几个护卫更有用。   孟航同意了:“行。”   而后果断上交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艺,偷来的夜明珠和袖箭。   第二天,孟航被工部尚书亲自领去了工部。   工部一众官员见到他还挺好奇,一个个都很友善,互相介绍名字和擅长,气氛相当热络。   直到工部尚书说:“昨夜国库的机关被孟航破坏完了,去修吧。”   工部官员看孟航的眼神宛如看败家子:好小子,你全霍霍完了?一个也没留?   平白给大家增添了那么多工作量,孟航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四处道歉:“我那时候不知道会和大家成为同僚啊,机关那么厉害,肯定得全破坏了才能过不是?我真是无心的,不好意思啊各位。”   工部官员看他道歉如此诚恳,态度放得这么低,也没那么生气了。   说得也是。   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和妙手空空成为同僚啊。   而且,他们做出来的机关能让神偷妙手空空夸厉害诶!他们还是很厉害的。   人生啊,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奇遇~不少人暗暗感叹,心里还有点飘。   孟航悄悄擦汗,上班第一天可不能得罪所有同僚啊,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刚松一口气,就听工部尚书说:“你们所有人绞尽脑汁做出来的那些机关,加起来都没挡住孟航一刻钟,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工部官员:“……”   孟航:“……”   孟航反应过来,脚底抹油,溜得极快,工部众官员抄起鞋子、板凳就在后面一顿狂追:“孟航站住!我们保证不打死你!”   “不打死你”和“保证打残你”没区别,孟航哪敢停?   这一跑,他就跑到了楚家。   他溜到千画居的时候,楚婳刚吃完早饭,边打哈欠边看书,见到他还有点惊讶:“嗯?你怎么来了?”   孟航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坐下来就是一通叭叭。   楚婳:“工部汇聚整个大盛王朝的顶尖工匠,你把他们精心准备那么久的机关破除了,他们能不生气吗?”   “那也不必喊打喊杀的啊。”孟航咕哝一句,愤愤地咬着青竹给楚婳准备的小点心。   见他似乎有些委屈,需要人哄的样子,楚婳喊了声:“青竹,把我准备好的礼物拿来。”   青竹应声而去,拿来一个不大的木匣子。   谁不喜欢收礼啊?孟航来了兴致:“什么礼物?”   楚婳:“打开看看。”   孟航满怀期待地打开,见到里面躺着一只淡紫色的莲花碗。   巴掌大的碗晶莹剔透,碗壁上盛放着一朵莲花,花瓣花蕊栩栩如生,通体没有一点拼接痕迹与瑕疵,好似浑然天成。   碗旁放着几朵透明、绿色、红色的小莲花,小的只有铜钱那么大,大的也只有三枚铜钱大,又小又精致,还亮晶晶的。   这是给小师妹准备的!孟航大喜。   由于小师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师父师娘和几个师兄弟到处搜罗,也只搜罗来一些宝石和简易的玻璃品。   后者便宜些,主要是一些玻璃杯、玻璃瓶,实用为主。   还没有这么精致的。   打开礼物前,他还想:要是准备得不合心意,他也得演上一演,不能辜负楚婳特意准备礼物的心意。   打开礼物后,他想:有喜欢的姑娘,她是真的帮我追诶!这个来头大还很贴心的老大,我跟定了!   孟航抱好礼物,他觉得自己既然认了这个老大,那就得献出一点诚意。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我去帮你偷!”   楚婳犹豫了一下,“会有点麻烦。”   还是有挑战性的?孟航来了兴致:“是什么?”   楚婳:“新任钦天监商陆。”   孟航傻了:“你要我帮你偷人?” 第61章   楚婳还没说话, 系统先不高兴了:【嘿——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人?】   【婳姐今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妥妥的未成年, 偷什么人?犯法的知道吗?你个法盲!让你平时不好好读书!】   孟航:“……”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差点让他幻视自家师父,还是过分奶唧唧的可爱小童音让他出了戏——和他师父那破铜嗓子天差地别, 永远不可能认错。   答应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在前,孟航不敢有太多的异样以免暴露真相,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要我帮你偷人吗?”   楚婳本来没那个想法,看孟航如此不可置信的模样, 反倒想逗逗他了。   “你能偷来吗?”   孟航:“……”   偷东西本身不难, 就算是皇宫大内的东西, 他也能偷到, 可偷人就不一样了。   人不像一般的物件,会安安生生地待在原地, 遇到意外会反抗逃跑尖叫, 他只是擅长机关术,没有太强大的武力值。   可他既然已经认下这个老大,总得跟老大示示好, 而且偷人这事确实非常有挑战性,他从来没做过, 也不知道会不会中途翻车。   “我试试。”之前还面露难色的少年, 忽然搓了搓手,变得跃跃欲试, 大有天色一暗就开干的架势。   这下轮到楚婳劝他冷静了:“别上头, 你知道商陆是谁吗?”   孟航记性不差:“你说过,新任钦天监啊。”   楚婳纠正道:“是朝廷特意请来的钦天监, 没有具体官职,却比正五品监正更受重视,为了他,国库没钱的时候还花一万两造了个摘星台。”   “嘶——”这简直就是大盛朝廷的宝贝疙瘩!比皇帝的儿子还要紧!   孟航一下子意识到了商陆的重要性,点子有点扎手。   “你见过?”   楚婳:“没有。”   孟航:“那你要他干嘛?”   楚婳:“因为他……”   系统小可爱突然出现,完美接话:【特别好看!】   楚婳和孟航都沉默了。   片刻后,楚婳假装无事发生:“我想学他能看天气的本事。”   主要还是为了给系统的天气预报功能背锅。   如果不跟商陆学这个本领,除非她愿意把自己和系统彻底上交朝廷,否则不方便使用系统灾害预警的功能。   孟航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一出,只以为她是出于个人爱好想学,怕商陆不教她,这才起了把人偷回家的心思。   “要不咱还是先礼后兵吧?先上门请教,他要是真不愿意教你,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把他给你偷回来。”   楚婳知道孟航想岔了,顺势应了下来:“好,我先给人下个帖子。”   这些天,老太师和老太傅都很用心地教她,没在其中夹带什么忠君爱国、为百姓奉献的私货,也没有明示暗示她用系统的天气预报功能。   是她自己担心哪天地震或者重大灾害来临,没有学过看天气的本事,没法圆谎。   与其到时为了让朝廷组织百姓避难,被迫和朝廷摊牌,不如早点做准备。   孟航满意地带着礼物离开。   楚婳见时间离上课还早,干脆问系统:【商陆有多好看?】   系统:【你喜欢泪痣美人吗?】   楚婳深深地吸了口气:【统儿,我怀疑你偷偷吃过瓜。】   【嘻嘻……】系统发出了愉悦的偷笑声,【虽然没有你非常准确的理想型,但我估计泪痣美人会很戳你。】   楚婳不肯承认:【我还是觉得清冷谪仙类美人更戳XP一点。】   众人:???   叉劈?什么东西?   系统笑得更大声了,它就知道可以永远信任吃瓜系统的情报搜集能力!   【商陆是高不可攀的清冷谪仙美人,虽然不是你钟爱的白发,但他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下还有一滴泪痣,怎么样?完美戳中你XP吧?】   楚婳:“……”   她怀疑系统看过她的屏保、收藏、浏览记录,还有证据!否则188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白发疯批、清冷谪仙、泪痣美人?   在吃瓜系统面前,她还能不能保留一点隐私啦?可恶!   【也不一定。】成年人妄图留下最后的颜面,这不是还没见过吗?   系统却不吃这一套:【呵呵。】   简单的两个字,道尽了一切:你看我信不信?!   楚婳乖乖闭嘴,上课去了。   而这部分消息也快速送进了宫。   自上次宣威将军的消息没有及时送入宫,导致宣威将军提前逃脱,没有及时算账,皇帝就命锦衣卫不管消息看起来紧不紧急,先送了再说,把判断权捏在手里。   这一次的内容,皇帝看过后沉思了许久。   叉劈是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但结合上下文的意思,大概是喜欢。   所以楚婳喜欢商陆这种类型的男人?   皇帝的第一反应是无语。   不是你说要养成的吗?   朕都把五皇子送过去给你当童养夫了,现在你又说喜欢商陆这样的成年男人?你闹呢?   转而一想,五皇子到底借此机会成了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学生,最近和楚婳关系不错,也算是个不小的进展。   为了楚婳的安危着想,皇帝不想让她冒险生产。   如果她将来嫁给了五皇子,五皇子日后就不会再有嫡出子女,到底是个遗憾。   罢了,顺其自然吧。   楚婳一会儿要养成,一会儿喜欢清冷美人,没准过一阵又改变喜好了呢。   至于商路……皇帝召集心腹大臣一起商议。   “这事他能配合吗?”户部尚书不怎么看好,商陆不是他去请的,也听说过这人有多难请。   礼部尚书再度回想起了几次三番请人出山却吃闭门羹的经历,一脸菜色。   “不重口腹之欲,不贪红颜美色,清风明月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句咬牙切齿的夸奖之后,礼部尚书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愤愤地道,“我就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不还是搞定了吗?”户部尚书用眼神安抚他:过程不重要,结果成功了就行。   礼部尚书只想呵呵:“那是他师父发话,他不得不下山。”   敢情是你搞不定当事人,选择曲线救国,搞定当事人的师父啊。   这招高!百官默默记下。   而这也是皇帝没有贸然决定的原因:他不了解商陆,得小心谨慎些,免得坏事。   对于楚婳主动学习看天气一事,老太师还是很欣慰的。   “不如将事情和盘托出,或许商陆愿意配合呢?”   皇帝和百官默默看他:真的吗?   老太师没有太大把握,可商陆没什么显而易见的弱点可以利用,他能怎么办?   “他俩都能看天气,或许商陆会感兴趣呢?”   这一点,老太傅赞同:“隐居之士大多自傲,名利权势于他们都是过眼云烟,但它……如此神异,许是能引起商陆的兴趣。”   皇帝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不多久,一份整理好的情报由锦衣卫护送至商家。   商陆听说是锦衣卫送来的,放下看了许久的书,而他这一拿起,就是许久不曾放下。   一向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中连续闪过疑惑、惊讶、震惊等情绪,再不复先前的淡然。   师父总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却觉得世间之事不过如此,不曾想竟还有如此神异之事。   能让方圆五十米范围的人听到声音。   能轻而易举地查到他人拼命隐藏之事。   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是透明的,没有秘密可言。   皇帝不会编造一个如此轻易就能戳破的谎言,所以大概率是真的。   商陆眸中异彩连连,不出户,知天下,世间竟真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钦天监隶属于礼部,主要负责观测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其下官员从五品到九品不等,品级不高,但这个部门的重要性因职责不言而喻。   朝廷禁止民间学习占卜天文,以防有人借异常的天气、天象霍乱民心,以至于钦天监的官员基本都是家族世袭或者官员推荐。   商陆会占卜,懂天文,能预测天象,他在山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对手了,没想到一下山,遇到了一个疑似能够精准预测天气和灾害的系统。   更让他心情微妙的是:这系统的本职是吃瓜,预测天气和灾害只是顺带。   这感觉像是你辛辛苦苦学了十几年的东西,在别人那只不过是随手一提。   饶是商陆这样的好性子,都很想和系统比试一下。   锦衣卫送来的报告内容很多,从系统的初次出现起到最近的内容,商陆一一翻看,连系统大半夜刷科举题的那么多复杂内容他都面不改色地看了下来。   直到今日份内容中提到楚婳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人。   商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相貌比一般人要好看些,却从不曾在意。   系统似乎只能确认那些已经被人说出口或者做完了的事,对他人心中所思所想并不知情,所以……   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蕴了几丝笑意,衬得眼下那颗泪痣熠熠生辉。   下午,商陆收到楚婳派人送来的帖子,问他后天是否有空,她想前来拜访。   商陆同意了。   是夜,楚婳正在进行睡前的最后一项活动:泡脚。   深秋已过,即将入冬,生姜水泡脚能让她整个冬日好过些,尤其是来葵水的那几日。   也是这时,系统看她终于不再学习,清闲下来,在私聊频道爆料:【皇帝把我们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商陆了。】   楚婳不以为意:【说就说了呗。】   满朝文武都知道,很多女眷也知道,这有什么?   系统幽幽地道:【他也知道你喜欢他了。】   楚婳的表情僵住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不让系统乱说话!   不,早知道会穿越,还会绑定吃瓜系统,她一定不保存那么多白发疯批、清冷谪仙、禁欲精英、泪痣美人……的精修图!   罢了。   不就是社死吗?   人生在世几十年,眼睛一闭一睁,很快就过去了。   楚婳激荡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那有什么?不就是过过嘴瘾?】   【我还说我要玩养成呢,皇帝都把五皇子送过来了,我也不什么都没做吗?】   【他们迟早会认识到我嘴强达人的本质,知道我只是习惯嘴上花花,实际什么都没干。】   系统看透了一切:【那你有本事别说这么多啊。】   【说得越多,越是证明你在乎这件事,真正不在乎的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楚婳扶额,小傻统变精明了,不好忽悠了。   她确实有些在意,但那是因为成年人不愿社死,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楚婳:【你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攻略商陆。】   系统过完嘴瘾,老老实实干活:【商陆久居深山、淡泊名利,过着宛如和尚的生活,酒色财气他都不感兴趣。】   【大鱼大肉他能吃,青菜萝卜他也能吃,大雪封山时,他靠着咸菜蘑菇都能吃上两个月,一天三顿干吃白米饭都行。】   【这种没什么喜好和弱点的人,你要怎么攻略?我可不是攻略系统,没法给你提供详细的攻略手册。】   楚婳本是随口一说转移系统的注意力,没想到商陆竟这么难搞。   她是想着朝廷想要预测天气和灾害的能力,所以必定会和商陆商量着配合她的演出,最近又忙,也就没和孟航一样对准喜好与弱点下手。   哪里料得到商陆竟是这么难搞的一个人?   楚婳:【那他是怎么到钦天监来的?】   系统早在楚婳忙碌时吃过瓜,说得特别麻溜:【还不是大盛自然灾害太多,皇帝觉得钦天监的活干得不太好,到处派人搜罗会占卜和天文的。】   【可朝廷禁止民间学占卜天文,就算有人真的会,也不敢随便暴露啊。】   【商陆的师父是先帝时期那任钦天监的师兄,礼部尚书就循着前任钦天监去世后留下的手札,找上了门。】   【商陆的师父都八十多了,怎么可能干这活?礼部尚书就请商陆下山,几次三番没同意,他就劝说商陆师父。】   【后来,商陆师父被礼部尚书一句“难道你要让商陆一辈子老死在这?”说动,把徒弟丢下山了。】   楚婳:“……”   【商陆不会是个宅男吧?】   【咦?】系统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增加了,翻了翻瓜,【你还真说对了。】   【这家伙没必要不出门,最喜欢在家搞什么菜干、萝卜干、蘑菇干,还有各种各样的酱料,一囤就是一地窖,能吃好几个月。】   清冷谪仙美人滤镜碎了个稀巴烂。   楚婳揉了揉脸,【统儿,他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做法?】   一次性说完,让她彻底死心!   系统一头扎进瓜田,它不确定楚婳的奇怪标准是什么,将它能找到的全部拎了出来。   【他有囤货癖,家里的食物少了就会不安。】   【他有强迫症,书、笔、罐子都得摆得整整齐齐,劈好的柴都得堆整齐。】   【他还有洁癖,每天都得洗澡换衣,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楚婳已经听麻了。   确定是想让她死心,而不是增加她的好感度吗?   【啊,我找到一个奇怪的。】系统赶忙从瓜田里冒头,【他喜欢看星星算不算?】   楚婳:【这不是正常爱好吗?】   她前世就有个好友是天文爱好者,经常给她科普天上的星星,带她一起去最好的位置看星星,观赏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系统:【古代看星星也算正常爱好吗?这里又没有天文望远镜,只能看到一点亮光而已啊。】   咦?楚婳倏地反应过来,她好像知道该怎么攻略商陆了。   望远镜起源于眼镜,眼镜起源于玻璃,而她恰巧有一家玻璃厂。 第62章   楚婳和系统商议过后, 开启共享功能,将后面有关商陆性格和特点的内容通过群聊模式说了出去。   很快,这部分内容就传到宫中, 再传到商陆手中。   皇帝、百官增加了对商陆的了解, 商陆则是看着楚婳的那句【这不是正常爱好吗?】,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天文爱好者, 看星星并不值得被人说道。   然而,商陆早在拜师之前就喜欢看星星。   他自小没少被人说“那是个奇怪的孩子”,“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就连家人都觉得他古怪, 让他自己待在院子里, 不允许其他人接近他。   “正常”是他早年无比渴望听到的词, 也已经被他放弃多年。   谁料, 还真听到了,出自一个陌生人的口。   商陆盯着“正常”两字看了许久, 等他发现视野内字体开始发生扭曲, 这才放下纸张,细长的手指似是不经意间扫过“楚婳”的名字,又似被烫到般急切撤离。   “楚婳……”他轻轻地咀嚼着这个将他视作正常之人的名字。   之后, 商陆又陆续收到了许多锦衣卫传来的消息。   其中包括楚婳画了图,派人去玻璃厂打造新东西, 又派人去工部请孟航帮忙。   具体制作了什么东西, 锦衣卫不太很清楚,只描述了个大概, 说是什么圆圆的玻璃。   从玻璃厂接连送了三回玻璃, 和孟航一直留在楚家干活,没怎么回工部来看, 制作的东西怕是有些难度。   商陆隐约有种预感:那东西应该是给他的。   或许还可能和看星星有关——楚婳要想说服他教她看天气,从唯一的爱好上下手最有效。   金银或者吃食之类的东西,商陆不感兴趣,可若是涉及星星,他倒是真的有点期待。   礼物若是合他心意,教教她也不是不行。   若是人品、性情各方面都过关,他也可以代师收徒。   到了约定的日子,贾衣和蔡刚早早送楚婳前往商家。   商陆虽然因为师父的命令下山,但他并没有接受钦天监的官职,只在城西租了一间小房子。   开门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厮,“是递过帖子的楚小姐吧?快请进。”   租的这套房子并不大,进去不久,楚婳就看到在院子里翻晒萝卜干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青衣,被腰带勾勒出紧实漂亮的腰线,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半挽着,翻动萝卜干时侧过身子,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   脸美、人美、身美,就是背景里的一条条萝卜干有点煞风景。   楚婳暗暗感叹:【要是在开满鲜花的园子里,那就更好看了。】   系统发出了冷冷的笑声,并没有说什么。   商陆听见楚婳和系统的声音,确认了事实,转身看了过去。   男人的衣襟盖在最上面,只露出脖子处的一点肌肤,他的皮肤很白,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衬得清冷的面孔像是在发光。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一片漠然,好似红尘俗世无法入他眼,偏偏眼下那颗动人的泪痣又将他拉入人间。   冰冷中透着佛性,漠然间带着魅意。   竟有人将如此矛盾的气质集于一身!   楚婳愣了两秒,而后狂敲系统:【统儿,这真是大盛的颜值天花板,绝对的看板郎啊!】   系统傲娇地表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不是特别好看?】   楚婳:【特别好看!】   商陆:“……”   他还想施展美人计套套话,奈何对手陷得太快,毫无成就感。   “楚小姐,请坐。”   楚婳:!!!   连声音都是她最喜欢的清灵系!   可恶,这一波系统赢麻了!   楚婳微笑着坐了下来。   系统看她这微笑中透着点尴尬的表现,笑得满地打滚。   它就知道楚婳喜欢哈哈哈!   不枉费它在那么多瓜之中死抠细节,花费那么多瓜能到处寻找美男,这才找到一个最符合宿主心意的。   将来这一对要是成了,必须得给它颁个“最佳红娘奖”!   系统骄傲挺胸。   小厮送来一壶茶,自觉退到一旁,贾衣蔡刚也退后两步,把谈话空间留给两人。   商陆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楚婳:“鄙人只有粗茶,还请见谅。”   “无妨。”为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楚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前世的她的确不懂茶叶,这一世成了刑部郎中的嫡女,琴棋书画、刺绣、品茶、花艺全是她的必修课。   为了品茶,楚婳尝过市面上中等品级以上的所有茶,就连本该没有资格品尝的贡茶,温氏都到处托关系让她喝过一次。   茶水一入口,楚婳就知道商陆没说客气话。   这一壶是真的粗茶,炒制用的不是嫩芽,火候也有点过头,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新茶。   楚婳放下茶杯,没再喝第二口。   商陆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慢慢品,“是我在山上发现的一株野茶树,没有名气,也没细心照料。”   楚婳立马明白:“是你自己炒的茶。”   语气十分肯定,甚至不需商陆回答。   商陆刚刚抬头,就见楚婳一脸的“炒得挺好,下次别再炒了”表情。   系统见她一点都不给喜欢的美人面子,不禁有些疑惑:【这么难喝吗?】   楚婳:【本来茶就苦,他还炒过了头,带着点微焦的苦感,再好的茶叶也禁不住这么折腾,更别说是一株没人照料肆意生长的野茶树。】   【这又不是大麦茶,炒制得焦了点,都有人喜欢那种重焙的口感。】   系统:【他那么好看!】   楚婳:【……我尽力。】   看在这张大盛看板郎的极品容颜上,楚婳喝下第二口,动作微顿后又喝了第三口。   系统大惊:【就如此秀色可餐吗?】   秀色可餐的商陆:“……”   楚婳:【或许有点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怎么说呢?】   【可能是平常喝的好茶比较多,一开始是不习惯这种粗制的口感,多喝几口也还好。】   商陆眉目微动,他这里不是没有皇帝送来的好茶,就是想借此试试楚婳。   还行,不是会虚与委蛇的人。   楚婳和商陆本就没什么交情,也不扯那些客套话,微微侧头,贾衣就将抱在手上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贸然前来拜访,还请商先生收下。”   商陆:“无功不受禄,楚小姐还是说说你的目的。”   楚婳笑道:“先生是个爽快人,那我便也说爽快话,我想请先生传授我看天象的本事。”   她冲桌子上的木盒点了点,“这是定金。”   定金?这说法稀奇。   商陆从没听说请人传授本事还要给定金的,那不应该是做生意才给的吗?   “这是什么?”   楚婳:“望远镜,顾名思义,能看远处的东西。”   商陆第一次听说,还真有些好奇了。   他打开木盒,里面躺着用两个圆筒拼接起来的古怪物件,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两头都有玻璃,一头大,一头小。   楚婳提示他:“对准镜片所在的位置看就好。”   商陆依言照做,他先凑到大镜片处看,发觉看的景象缩小了。   很快,意识到他可能是看反了,转而到小镜片处看。   果然!   商陆调转目光所及的方向,用望远镜看到了几米外屋脊上的青苔,纹路清晰,好像青苔在他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吧!   “墨竹,搬梯子。”   “是。”小厮干活十分麻溜,力气也大,迅速扛来梯子,搭上屋顶。   商陆提起衣摆,快速上了屋顶,站在上面用望远镜眺望皇城的方向。   令他震撼的是,三里外本该模糊不清的皇宫清晰得近在眼前,他甚至看到了皇宫里走动的太监和宫女。   看不清脸,但能看的距离更远了!   刹那间,商陆明白这个望远镜最该使用的地方是军队,便于观察敌情。   他试着往天上看,今天天气太好,光线过于充足,看不到星星。   猜到望远镜会有距离限制,他也不失望,爬下来后把望远镜小心地收入木盒。   “你何时来学?”   楚婳:“白天是太师和太傅的课,先生这能晚上来吗?”   晚上?商陆眉心一跳。   虽说观测天象很多时候是晚上做,可总是大晚上的去男子家上课,是不是对她的名声不利?   系统努力拉郎配:【孤男寡女的……】   楚婳:【统儿,每次有猥琐的念头前,请默念三遍“楚婳未成年”。】   系统成功闭麦,它可不是法盲统。   商陆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原来楚婳对他只是普通的欣赏,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以。”既然楚婳只是单纯地想学些本事,商陆也会认真教学,“那便从今晚开始吧。”   “多谢先生。”楚婳达成目的就不多留了,她还得回去上老太师的课呢。   楚婳前脚离开,商陆后脚就让小厮把木盒交给了锦衣卫。   东西送进宫后,好奇楚婳究竟做了个什么玩意儿的皇帝第一个拿来使用。   看到能缩小的时候,他还满脸新奇,一会儿看陈九,一会儿看杯子。   等反过来看发现能放大的时候,他特意出门找了只蚂蚁看,新鲜了好半天,这才想起这东西的名字是:望远镜。   “陈九,搬梯子。”皇帝想跟商陆一样上屋顶瞅瞅。   “皇上三思!”陈九已经惶恐地跪下了。   太监、宫女、侍卫跪了一地,每个人都在劝他保重龙体,阻止他上屋顶。   皇帝的兴致被搅扰,也不想搞得太兴师动众,免得惊动皇后和太后,就让林友上去替他看。   林友看完后提议:“微臣斗胆请皇上上摘星台亲看。”   皇帝猜到什么,叫上百官一起前往摘星台。   轮流看完后,君臣都沉默了。   没有真正使用前,谁都不知道望远镜能看多远,能看多清晰。   而真正使用之后,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楚婳!你究竟还藏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好东西?!   宣威将军在外躲了几天,已经回来了,此时也在摘星台上。   他握着望远镜爱不释手,反复查看远处的风景,“打仗要是有了这东西,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他一个人霸占望远镜太久了,久到其他将军怒目而视,差点动手抢起来。   宣威将军:“皇上,只有这一个吗?不能来十个八个的吗?这东西就该人手一个啊!”   其他将军连连附和:“就是就是!”他们都没看够呢!   皇帝差点翻白眼,他都没看多久:“就这一个,还是楚婳送给商陆看星星的。”   “看星星多浪费啊。”宣威将军就是个脑子里只有打仗的武夫,没有一星半点的风花雪月和浪漫因素,“这宝贝最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而这,也是商陆发现后立马上交的原因。   皇帝看向工部尚书:“望远镜好做吗?”   工部尚书没法给出准确答案:“这东西没经过工部之手,得拆了才知道。”   东西是楚婳和孟航做的,中途用了什么材料,皇帝也知道,不外乎玻璃、金属、木头,东西都是现成的,不难得到。   “楚婳白天晚上都有课,抽不出身来,让孟航多做几个。”   工部尚书:“臣领旨。”   将军们喜笑颜开,这东西他们就该人手一个!   然而,很快孟航的回复令所有人再次意识到楚婳的重要性。   孟航说:“望远镜并不容易做,用的玻璃不同,能看到的距离不同,这是我们花费两天时间慢慢磨合出来的。”   “看着好像用时不久,可一般人没法造玻璃,也没法造望远镜专用的玻璃。可以用水晶代替,但看到的距离不会有这个望远镜那么远。”   闻言,皇帝不由看向宣威将军:“要不,你也去给她上个课?”   宣威将军:“……” 第63章   教楚婳是没问题, 可她现在的课程安排太紧了,上午老太师,下午老太傅, 晚上商陆, 哪有空闲的时候?   皇帝再怎么想从楚婳那抠点好东西出来,也没法再安排其他课程了。   思来想去, 遗憾作罢。   比他更遗憾的是宣威将军。   他还想着楚婳找商陆学看星星能送望远镜,要是找他学点其他东西,指不定能拿出打仗时更好用的东西呢。   可惜了,下手不够早。   早在老太师和其他文臣抢着要当楚婳老师的时候, 武将们就想过要不要也掺和一脚, 实在想不出教楚婳什么才作罢。   早知道还有这样的好处, 不管是教骑马射箭还是拳脚功夫, 他们都得安排着轮流上啊。   咦?宣威将军忽然想起同是楚婳的老师,还教了这么久, 老太师和老太傅似乎什么礼物都没有?   他扭头瞅了瞅, 果然看到两位老人不太好看的面色,顿时心理平衡。   楚婳名义上是五皇子的伴读,是个蹭课的, 不算是二老的正经学生,但礼不可废, 拜师礼都是给过的。   可符合规矩的拜师礼, 和望远镜这等东西能够相提并论吗?   没对比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对比就觉得自己被比到了地下去。   二老心里酸酸的, 既怀疑是伴读的缘故, 又怀疑是自己没有商陆长得好看的缘故。   摘星台上发生的诸多趣事,被系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婳, 尤其是皇帝动了让宣威将军给她上课的心思。   这也让楚婳眼前一亮。   选择望远镜作为礼物,既是因为商陆喜欢看星星,要是他不同意,还能抛出天文望远镜当诱饵,也有作为武将敲门砖的一点意思在里面。   果然!效果不错。   能够望敌于千里之外的望远镜,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利器之一。   要不是担心落在他人手中,很可能会被迅速模仿,反过来对付大盛,她也不会和孟航花两天时间,把望远镜升到了如今技术能够达到的最高规格。   以防万一,孟航还在里面加入了一点自毁装置,只要有人没按正确步骤进行拆卸,就会毁坏里面的零件。   但说到底,望远镜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摸穿原理,很快就能仿造,顶多不能看那么远。   最重要的还是不要泛滥和保密。   系统期待地搓手手:【要趁热打铁吗?】   楚婳:【不了,课程安排不下。】   系统:【也是,现代好歹读五休二,你现在是压根没有休息的日子。】   楚婳:【是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要想赶上其他人十几年的进度,必须更努力。】   四书五经只是科举入仕的官员最基本的要求,楚婳不想因为不擅长这个,哪天被人攻讦女子不适合读书为官,拖女性同胞们的后腿。   世上不缺因一技之长破例为官的人,她也可以走一条更轻松的路——上交系统,听凭指挥,彻底躺平。   可是这么一来,受益的只有她一个人。   不做点什么造福女性同胞,实在对不起穿越和系统双重外挂加身的特殊待遇。   系统也知道,比起其他人,楚婳的基础实在太薄弱了,还有性别上的劣势,再心疼也只能喊加油。   【婳姐加油!我给你加油打气!】   楚婳:【谢谢统儿。】   因老太师和老太傅都被皇帝叫去了宫里,这会儿楚婳和五皇子都在书房自己看书。   系统稍微说了几句,就翻身进了瓜田,不再打扰楚婳学习。   楚婳便按部就班地学习,上午学四书,下午学五经,晚上学天文。   四书五经的学习已经步入正轨,和两位老师的磨合也到了一定境界,最麻烦的还是天文。   托前世好友的福,她能认出大多星星和它们所在的星座,除此之外,一窍不通。   商陆并不意外,耐心地从零教起。   民间没有这部分传承,楚婳能在课业如此繁忙的同时,三天内记下一整张星图,精准无误地辨认和描绘那么多星星,已经不错了。   在商家教了一个月,商陆带着楚婳进了宫。   除了通过日月星辰、风云变化、动物征兆来判断天气变化,还可以借助专业仪器进行更精准的测算。   未免楚婳过于依赖仪器,商陆这才为她打了一个月的基础,再让她去学仪器。   皇宫之中新建的摘星台上摆放了许多经过商陆改良的仪器,国库的一万两基本都花在了这上面——工艺要求太高,为达到标准,做废太多。   这里有专门检测雨、雪的仪器,也有能够检测地震的地动仪。   商陆带着楚婳用了一遍,操作熟练以后,又开始教她里面的构造。   “这些仪器只是现在看着好用,不可能永远好用,你得清楚仪器为什么可用,若是坏了又该怎么修理,是否能再行改良。”   他想:楚婳能做出效果惊人的望远镜,熟悉原理之后必定也能改良这些仪器。   或许哪天,她还能做出令他看到星星的神奇仪器呢。   当日,楚婳也说望远镜只是定金。   半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楚婳学得十分认真,甚至为此压缩睡眠时间,可她在天文和占卜一事上的确资质有限,越是着急,越容易测算出错,还得系统帮她兜底。   系统:【错了错了,明天没雨。】   系统:【错了错了,后天就要下雪。】   楚婳:“……”   商陆:“……”   楚婳难得有些丧气,任谁学了两个月还是这副模样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只适合化学,和天文占卜犯冲”,要不是惦记着给系统背锅,早不干了。   认识两个多月,商陆从未见过楚婳抱怨天文占卜枯燥难学。   他不知道楚婳是不想在他面前表露,还是性情沉稳,耐性过人,如今看来……或许都有。   商陆倒了两杯茶:“喝茶。”   楚婳:“嗯。”   如今已是一月,京城之中人人换上厚实的冬装,学习地点也从敞开的院子改成温暖的书房。   书房里摆了两个炭盆,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熏人的烟味。   炭盆上架着铁丝网,其上煮着一壶奶茶,旁边还摆了几颗楚婳喜欢的栗子、花生,散发着阵阵香气。   商陆看似高冷不好接近,实则性子并不古板,大多事都不介意。   楚婳要是当着老太师和老太傅的面在书房煮奶茶烤栗子花生,二老早吹胡子瞪眼了,商陆却接受良好。   天气一冷,楚婳带来炭盆、银丝炭、汤婆子改善生活质量,商陆也没拒绝,就连她搞了奶茶果茶,商陆都会倒些尝尝。   此时,两人喝的就是奶茶。   商陆今年十八,比楚婳大五岁,说拜师多少有点怪。   两人没有正式讨论过这个问题,有意无意地忽略称呼,以平辈相交,目前也没什么不便的。   商陆:“时间不早了,喝完这杯茶你就回去吧。”   楚婳:“嗯。”   趁此机会,系统狂刷存在感:【婳姐,一盏茶的时间,咱吃个瓜不?】   楚婳:【你吃到什么瓜了?】   系统:【你埋头苦读这么久,肯定没有看话本,近期京城有一本特别红火的《红厢记》。】   楚婳微怔:【仿《西厢记》?】   系统:【不是,这个《红厢记》讲述的是山贼和他的后宫三千,用词大胆,活色生香。】   楚婳呆住了:【这书居然没被禁?】   系统:【禁书卖得才最好啊。】   对此,商陆深有体会。   人都有探究欲,越是被禁,越是好奇。   他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只是他要看的很多书朝廷都不允许学习、贩卖,总得通过其他途径,如此一来就比原本直接在书店购买要贵出许多,且更加费事。   楚婳有点心动,可惜实在没时间看这种杂书,只能囫囵听个大概。   【是个什么剧情?】   系统:【大致是说主角张子真原本是个官宦子弟,他爹被奸人所害,全家入狱,即将问斩,唯有他一人侥幸逃过一劫。】   【张子真原本是想去找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庄小姐,想请未来的岳父大人帮个忙,谁知庄家得知张家之事连忙宣布退婚,给庄小姐又定下了一桩婚约,对象是张子真的好友。】   【张子真惊呆了,可他不信庄小姐和岳父会如此绝情,翻墙进了庄家。他先去找庄小姐,意外发现庄小姐和好友在床上鬼混,嘴里污言秽语,对他诸多鄙夷。】   【张子真气愤之下跑远了,他忍住被绿的羞辱感去找岳父,谁知又听岳父在那大放厥词,说幸好和张家解除婚约,否则肯定会被连累,希望尽早找到张子真,免得生出变故云云。】   楚婳:“……”   她已经看到庄家的结局了:【这、不死也残了吧?】   系统:【是的,张子真怒极之下先杀岳父,再杀庄小姐和好友。】   【可他杀完了最后可能帮忙的人,家里人就没救了,满门死得只剩他一个。张子真隐姓埋名,落草为寇,当起了山贼,但凡看到和庄小姐相似的女子就会起杀心。】   【只是青梅竹马多年,张子真确实喜欢过庄小姐,而且人还没得到就被他杀了,就有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所以他会把相似的女人掳到山上,侵犯蹂躏一段时间再杀。】   楚婳嘴里的烤栗子都不香了。   【这到底是一本一男多女的小黄文,还是一本刑侦悬疑破案文?】   商陆也有同样的疑惑,喝茶的动作都因思考慢了下来。   市面上的话本全都描写情情爱爱那些他不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只简单看过几本,不算很熟悉,可这本《红厢记》的要素是不是过多了点?   根据前面系统的“用词大胆,活色生香”描述来判断,应该是类似春宫图、小黄文的话本,可这剧情梗概听起来更像是查案?   系统:【小黄文啊,可你未成年,听不了那些内容,我和你说大概剧情嘛。】   楚婳冷漠脸:【小黄文的精髓就是描写生动细致的春宫图,除去那些,还有什么可听的?】   商陆:“……”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楚婳睡觉时间都不够,压根没吃过几次瓜,每天出现在他面前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以至于他忘记了在锦衣卫送来的报告中,楚婳本是个多么鲜活的形象。   喜欢吃瓜,看热闹。   喜欢话本,爱玩闹。   以及……仗着别人听不到,言谈之间要多大胆,有多大胆。   商陆就没见过比楚婳更大胆的女子了。   系统用一种过来人非常了解的语气感叹道:【你是被小黄漫给荼毒到了。那是时长和经费有限,所以很多时候不讲情节和逻辑,这个不一样。】   楚婳:【行吧,我姑且听听。】   系统:【一次,张子真捉到了一个和庄小姐长得非常相似的女子,她姓严。】   【庄小姐是动不动哭两下,柔柔弱弱难以自理的类型,严小姐明艳张扬,不服管教,她不喜欢家里安排的未婚夫,偷偷离家出走,半路被张子真发现,因为那张脸给捉了回去。】   【一开始严小姐想尽办法逃脱,张子真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没有打她,让人把她关起来,不给吃饭喝水。几次过后,严小姐不再逃跑,她嫁给了张子真。】   【一年后,她生了个女孩,三年后,她又生了个男孩,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楚婳:“……”   商陆:“……”   这、就很难评了。   由于这是本小黄文,话本中笔墨着重最多的就是文字版春宫图,两人大约能明白为什么严小姐反抗几次就顺从了,都是套路。   就是听着,怪不舒服的。   系统:【几年间,张子真又掳了其他像庄小姐的女人上山,在山寨里当了个土皇帝,每天还玩翻牌,翻到哪个,哪个侍寝。】   楚婳忍不住了:【我有理由怀疑这才是本书被禁的原因。】   你个逃跑的罪犯,不龟缩起来瑟瑟发抖过余生,胆大包天地犯下累累罪行,还企图跟皇帝沾边,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系统哈哈大笑:【还别说,就是。】   【皇帝不知道,但礼部刑部那边听说了,虽说是虚构的话本,不应该当真,但多少有点冒犯皇家和律法,就下令给禁了。】   马上就知道了,楚婳和商陆暗暗在心中道。   系统接着道:【那些人和严小姐不一样,张子真玩腻了就会杀。】   【严小姐帮助被掳上来的姑娘逃跑,有的被抓回来强迫之后杀了,有的在追逃过程中死了,也有供出严小姐的。】   【那姑娘本以为会被从轻处罚,没想到被张子真丢给山寨里的兄弟,最终被蹂躏至死,死状凄惨,尸体还被随意丢弃,是严小姐帮忙收敛的。】   楚婳听出不对来了:【前面听着严小姐像是认命了,这里听着怎么好像还在努力?】   【是的,她没有放弃!】系统的语调高昂起来,【她只是和张子真虚与委蛇,她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跑。】   【她尝试着下山时让人给家里人传递消息,张子真却告诉她,他往家里送了一具面容相似之人的尸体,家里人以为她死了,还是不光彩的死法,所以不会再找她。】   【她尝试过给当地县令传消息,让县令派人清缴山贼,张子真却告诉她,他每年都给当地县令孝敬钱,处处打点妥当,真要有人来清缴,县令还会提前传话。】   【她还尝试过救其他姑娘出去,让她们帮忙传话,张子真却一次次地把那些姑娘抓回来,在她面前以各种残忍的办法杀死那些姑娘。】   ……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听得楚婳和商陆眉头紧皱的同时又肃然起敬。   经历过这么多事,严小姐竟从未屈服,她的灵魂一直在熊熊燃烧,谁都不能压弯她自由坚强的脊骨! 第64章   系统说到这儿, 楚婳的茶喝完了。   她放下茶杯,正要起身告辞,商陆忽然提起茶壶, 又给她倒了半杯。   楚婳低头看看多出来的奶茶, 再抬头看看意味不明的商陆,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啊?”。   商陆面不改色地道:“看你渴, 再喝点。”   楚婳:“……”我看是你渴,瓜渴的渴。   系统拥有同款怀疑,特意关掉共享,私聊调侃:【嘻嘻谁都躲不过吃瓜的魅力~】   说完立马恢复群聊模式, 时刻准备着继续吃瓜。   楚婳暗暗点头。   之前没发现商陆对吃瓜的喜好, 很可能是他的外表和气质太有迷惑性, 旁人不敢和他分享八卦, 以至于这个爱好持续隐藏在水面下,直到今天才被发现。   吃瓜, 一个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爱好。   必须在大盛王朝发扬光大!   难得商陆倒茶留人, 楚婳便顺水推舟,小口地喝着茶:【统儿,继续吧。】   她个人在哪吃瓜都无所谓, 顾及着商陆两个多月的教导之情,给他吃个现成热乎的吧。   系统也想发展同好, 瞅瞅自己刚刚说到了哪, 继续慷慨激昂地说下去。   【张子真当初愤怒之下杀了庄小姐,当山贼后的许多年一直为此后悔, 不是后悔杀了人, 而是后悔当初没有让庄小姐受尽欺辱之后再杀,让她死得太轻松了。】   【张子真的心理其实已经有些变态了, 但古代没有犯罪心理学、变态心理学,他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一直以为是当初没有充分地发泄怒气,这才不断地在那些像庄小姐的人身上施虐与发泄。】   【遇到顺从的,他就跟小猫小狗似的养几天,看个热闹,遇到不顺从的,他也没那个耐心调教,要么强迫虐杀满足他的施暴欲和发泄欲,要么丢给兄弟们解闷,反正不让她们活着下山。】   楚婳眼中情绪极冷,捏着茶杯的手指隐隐用力:【我这修身养性多年,功夫还是不到家。】   系统总觉得感应到了无形的杀气,即将要说的话卡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婳姐,你没那权利杀人啊。】   商陆眉目微挑,楚婳杀人?不会。   他认识楚婳两个多月就能确定的事,系统跟在楚婳身边已有半年,为什么不行?   这个系统不会像声音表现出来的那样,还是个孩子吧?   倘若那样,倒是可以解释许多目前展露出来的违和之处。   楚婳安抚小傻统:【放心,我还不至于。】   【杀人的事当然交给锦衣卫了,我为什么要为这种垃圾脏自己的手?】   贾衣、蔡刚:“……”所以他们的手就可以沾垃圾?行吧,谁让他们是皇帝手里的刀,指哪打哪呢。   系统果然放心:【那就好。】   商陆敏锐地听出系统语气里残留的些许后怕,系统是真的认为楚婳会杀人,还是害怕楚婳杀人可能造成的后果?   系统担心再说张子真的垃圾事宜,会让楚婳气出乳腺结节,干脆略过某些容易令人火大的细节。   【张子真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瞒着严小姐,有时候还会拉她一起,其中既有威胁震慑她不要再逃的意思,也是想拉她一同沉沦。】   【严小姐多聪明一个人啊?这些年不是没有比她更像庄小姐的人出现,可为什么她还能好好活着,其他人都死了呢?】   说到关键之处,系统卖了个关子:【婳姐,你猜猜看?】   楚婳没修习过犯罪心理学,不了解罪犯和变态的想法,顶多那些年跟随喜欢悬疑刑侦的老妈看过一些剧,了解一些经常出现的套路。   【我试试……】根据目前所知的线索和人设背景剧情,楚婳做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张子真的行为像是在熬鹰。】   【鹰翱翔于天,凶猛、锐气、桀骜不驯,不会轻易听从人的指挥。人要想驯服鹰,得把鹰囚禁起来,不能让鹰进食、睡觉,直到意志消磨殆尽。】   【张子真的所作所为多少能和熬鹰对应上,一开始是不让吃饭喝水,后来是让严小姐一次次尝试逃跑,再一次次失败、绝望,不停地消磨严小姐的意志。】   【张子真企图打断、搓弯严小姐的脊梁骨,严小姐表面顺从,嫁给他,替他生儿育女,实则从未屈服,这让张子真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挑衅。】   系统心说: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吗?都很到位啊。   楚婳:【一般人被欺骗挑衅都可能会报复回去,张子真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   【严小姐越是不肯放弃,张子真就越是恼怒,俩人就和被熬的鹰和熬鹰的猎人一样,总要分个你死我活。】   系统狠狠鼓掌,它要有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必然是迷弟的崇拜:【婳姐太厉害了,猜得八九不离十!】   商陆微讶,还真猜对了?   难道楚婳是天生的断案人才?   楚婳并不以此为傲,张子真和严小姐的事,和前世她所知道的人贩子和被拐的女子之间的事略为相似,不过是有经验罢了。   【错误的一二是什么?】   系统:【我们系统都是按照提前设定好的代码做事,你们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感情丰富,经常被感情左右,会做出一些我们难以理解的事。】   【庄小姐柔弱,严小姐坚强,两人除了一张脸,其实相似点不是很多,张子真一开始是想报复,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严小姐。】   楚婳一脸嫌恶:【喜欢你就要强迫你,囚禁你,暴打你,逼你看我杀人,让你的身边只有我,这种喜欢谁想要?这是犯罪!】   【强奸罪、囚禁罪、伤害罪、杀人罪,罪行累累,罪无可恕,请立刻马上施以宫刑,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谢谢。】   系统:【……】   商陆:“……”   看出来了。   楚婳确实非常厌恶张子真,都到恨不得把世上最凶残可怕的刑罚全部加上去的程度了。   贾衣、蔡刚默默在心中记下:得给锦衣卫的兄弟们传个话,不能让张子真好过。   系统差点结巴:【总、总之,张子真对严小姐是又爱又恨,喜欢了不肯承认,伤害她又不忍心,百般犹豫纠结,然后被严小姐找机会送了本书出来。】   楚婳:【书?不会是……】   系统:【是的,就是那本《红厢记》。】   【严小姐尝试过太多次,怎么都逃不出来,就把从张子真那得知的事,和他们的经历全部写了下来,她想哪一天要是逃出去了,这个就是罪证。】   【这事被张子真发现了,严小姐焦急之下,把书丢下山崖。机缘巧合之下,那本书被一个路过的书生捡到。书生缺钱,根据现有的素材添油加醋写成《红厢记》。】   这剧情一波三折的,楚婳还以为严小姐最终靠自己的多年努力逃出来了呢,没想到竟然是个闭环,还把话本和现实联系到了一起。   商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总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楚婳突然反应过来:【统儿,你应该不可能只是吃个小黄文的瓜吧?】   【那当然了,我是那么没有追求的统吗?】系统骄傲地表示,【我本来是想搜集近期比较热门的话本,想着什么时候你要是有空了可以看。】   【结果吃到这个瓜的时候发现,这本大热的小黄文竟然是建立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那可不得再往下挖掘一下?】   【然后就知道小黄文中描述的很多事都是真实,书生为了避免被人追责,删改润色了许多细节,包括名字背景等等,但总体上没有太多变化。】   楚婳吃惊于这居然是真实事件,商陆则是吃惊于楚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会在背地里看小黄文。   “我送你。”   楚婳低头一看,杯子里的奶茶果然没有了。   瓜一吃完就送客,啧。   出了商家,楚婳就开始伤脑筋,现实中真有一个倔强不屈的严小姐。   楚婳:【统儿,帮我查查这个严小姐的原型,还有张子真、山寨、县令相关的事都得查清楚。】   系统前来邀功:【我就知道婳姐你会要,已经提前准备好啦!】   楚婳:【统儿真棒!】   系统:【嘻嘻……那不是必须的吗?】   等楚婳回到家,确认家里能够抄录对话的锦衣卫都在,系统这才一一进行说明。   当晚,消息传到宫中,皇帝对这个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红厢记》产生了兴趣,让林友拿一本过来看看。   林友:“……”   有些话太过以下犯上,他只能在心里想想:《红厢记》的剧情梗概都在这儿了,皇上还想看原著内容,该不会是对小黄文本身感兴趣吧?   也是,全大盛最好的春宫图都在皇宫呢。   皇帝后宫三千,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和恪守男德的二皇子不一样。   皇帝像是察觉到林友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自己体会。   林友瞬间老实,乖乖找了一本《红厢记》回来。   说好的禁书,皇帝好奇之下看了,看完后分享给了皇后。   皇后对小黄文毫无兴趣,还给了皇帝一个隐晦的白眼,最终还是因皇帝一句“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从楚婳那吃到的瓜”而翻开了话本。   她同情严小姐和其他姑娘的悲惨命运,愤怒当地县令和张子真狼狈为奸,祈祷严小姐能够逃出虎口,盼望张子真能得到惩罚。   遗憾的是,《红厢记》并没有结局。   或者说,结局是有的,但那是捡到罪证的书生给添上去的结局。   皇后想为《红厢记》描绘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局,主动找到皇帝询问事情进展。   难得皇后向他开口,皇帝面露喜色:“朕已经让锦衣卫连夜赶过去了。”   一听锦衣卫参与进了此事,皇后便放心了。   她没有其他事要和皇帝说,听完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就行礼告退,不等皇帝同意就自己走了。   皇帝:“……”   望着皇后毫不犹疑离去的身影,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利用完就丢的感觉。   本以为皇后主动来找他说话就是原谅他了,看来是没那么容易。   皇帝暗暗叹气,冷战都这么多年了,皇后的气还没消吗?他是九五之尊,大盛之主,怎可能永不纳妃,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   楚家。   楚婳知道锦衣卫听到系统的瓜,已经采取了行动,可她这边也得给出对应的反应,不能干等着,否则和她的性格、人设都不符。   可在锦衣卫贴身守护的情况下,她的确很难找到其他途径。   好在妙手空空还在京城,楚婳把相关证据整合起来交给孟航,让孟航偷偷放进刑部尚书家里的书房。   孟航偷了这么多年东西,第一次遇到给人送东西的古怪要求。   他也没问要送的是什么,干净利索地给办了,临走前还给留了张字条:送你了,不用谢。   刑部尚书看到以后,当即就是眼前一黑。   这字条让他瞬间梦回当年妙手空空光顾国库留字条,令满朝文武、大盛百姓被全天下嘲笑穷到被小偷请吃糖的黑暗日子。   要不是得配合做戏,避免暴露真相,他是真想把字条丢到孟航身上,再问他一句:你们妙手空空是有什么毛病?不管送东西还是偷东西,非得留张字条显摆一下是吗?   更让他心塞的是,这样的字条隔一日就得来一次。   有了送情报的最佳快递员,楚婳不需顾忌太多,吃完相应的瓜就整理证据给传递一次,搞得刑部尚书都不太想进书房。   这天,孟航照例来给刑部尚书送线索,谁知进了书房放下东西,正要留字条就发现刑部尚书给他留了张字条:送去这里,谢谢。   下面有一张简易地图,标注了大理寺卿家的位置,还非常贴心地画了从这出发的路线。   孟航不懂,孟航大为震撼。   “嘶——把功劳送给别人,你这品德也太高尚了!”   一开始,他的确不知道楚婳要他送的是什么,可楚婳和系统吃到的瓜传给他看了,他帮楚婳送一次,没多久刑部就破获大案,这还能察觉不了?   也是因此,他每次潜入刑部尚书家都很容易——大家伙都做戏呢。   结果,刑部尚书要把功劳让出去了。   高尚,太高尚了!   孟航十分感动,如高尚的刑部尚书所愿,把文件送去了大理寺卿家。   同样噩梦的大理寺卿:“……”   第二次来,孟航在大理寺卿的书房里看到了字条,让他送去刑部侍郎家。   “这——”孟航惊呆了,大盛的官都这么清高的吗?   他个小偷兼快递员,混在其中,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第65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冬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京城许多地方的雪厚出一掌高,家家户户都得早起扫雪, 唯有年幼无知的孩子愉快地堆雪人、打雪仗, 留下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   楚婳打着哈欠艰难起床,不由庆幸自己如今的课程全满, 不必再顶着亲哥的身份上朝,否则下着雪的大冬天需要她天天凌晨三点起床,非得冻出两条老寒腿来。   她窝在点了好几个炭盆的温暖房间里,喝着仆人们早早准备好的燕窝粥, 只觉人生十分惬意。   青竹给夹了个酥脆的煎饺:“小姐, 尝尝这个。”   被油煎过的饺子酥脆喷香, 内里的馅儿油汪滚烫, 只一口就胃口大开。   楚婳吃着烫嘴,连连呼气:“再来一个。”   青竹又给夹了一个, “小姐, 夫人让你用完早饭去一趟主院,有事商量。”   楚婳喝粥的动作一顿,“家里出什么事了?”   青竹摇头:“没听说。”   就楚婳现在对朝廷的重要性, 真要发生什么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皇帝和百官绝对比她更着急。   如果是什么小事, 在她家蹲得快闲出屁来的锦衣卫顺手就会给解决了。   简而言之:没啥事。   一顿早饭吃得整个人热乎乎的, 楚婳抱着手炉溜达去主院找亲娘。   她出门的时候,还看到隔壁院子里五皇子在打拳, 不知早起练了多久, 大雪天给练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真辛苦。”楚婳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毫不留恋地离开。   五皇子:“……”   说好的同窗友谊, 真是比雪还脆弱。   楚婳到主院的时候,温氏正在看账。   过去温氏总把账本推给女儿看,如今女儿每天上课忙得要死,很多事情她就自己做,习惯以后做得也很快。   见温氏正忙,楚婳也不喊她,坐在一旁剥瓜子吃。   “婳儿来了。”温氏算完这一笔,把账本放到一边,坐到楚婳身边。   知道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去上课,空闲时间不多,温氏干脆长话短说,直奔主题:“要过年了,得把老夫人和楚淑接回来。”   现代人际关系冷漠,亲戚之间互相算计,只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比陌生人还不如,而古代的世家宗族关系是非常牢靠的。   世家宗族枝繁叶茂,又喜欢联姻,一砖头砸下去全是打着弯的姻亲,指不定七拐八拐的还能和皇帝扯上点关系,一般都不会随便得罪。   平日里过节、生辰、喜事、丧事等应酬都有温氏打点,楚老太太这个辈分很多事都不必出面,但过年了,这些人会来楚家看望楚老太太,她不能还在庄子上。   楚淑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和楚婳关系不好是正常的,老太太到底是楚婳的亲祖母,孝之一字压下来,小辈必定要吃亏。   私底下怎么处的都随便,明面上总得过得去。   楚婳愣了一下,这两位不在家不作妖,她都给忘了。   “这些事娘处理就好。”   楚婳不会在这方面给人留下话柄——她再不喜欢楚老太太刘姨娘她们,也只是搬到偏些的院子去,眼不见为净,从不在外面给人难堪。   温氏也是提前告知女儿,免得哪天楚老太太和楚淑突然回来,给不知情的楚婳来了个措手不及。   “雪昨晚就停了,今天就会派人去庄子,算算时间,楚琪差不多要从书院回来了。”   楚平对子女一碗水端得很平,楚勤去了松山书院,楚琪也去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楚婳特意把杂货铺子开到松山书院山脚下,楚勤可以在那随便吃随便拿,楚琪不行。   楚婳想起当初楚琪和同窗们去杂货铺子,拿东西不给钱,摆出楚家人的身份依然被掌柜追着要钱,大失颜面后特意来信骂她,还撺掇着楚老太太罚她骂她的事,顿时多剥了一把瓜子。   楚琪那个小蠢蛋要回来了?   那还不得多涮他几回乐呵乐呵?   温氏又道:“过完年,楚淑就要相看了。”   楚淑比楚婳大一岁,过完年就十五岁,明年及笄。   一般女子及笄后就可以嫁人,十五岁相看人家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但之前刘月和老太太担心温氏在楚淑的婚事上动手脚,让楚淑嫁一个面甜内苦的人家,所以是她俩自己负责,温氏并没有沾手。   刘月与多人野合□□,还染了花柳病的事一出,老太太一气之下身体不大好,又觉外甥女给她丢了大脸,连带着对楚淑有点意见,顾不上为楚淑相看如意郎君。   本该慢慢相看的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没点动静,以至于这事又回到温氏这个当家主母的手上。   楚婳都替她娘累。   她想说“娘,你找的人肯定不会如楚淑意,这事最好别沾手!”,可依温氏自小受到的教育和现下的大环境来说,一家主母是要负责庶子庶女婚嫁的。   合法老婆得负责小三和小三生的儿女日常生活不说,还得负责给他们找对象、结婚,准备聘礼和彩礼,真是见鬼的年代!   楚婳:【每天一个恐婚恐育的小技巧。】   系统正在吃瓜,一听到楚婳和它说话,赶忙抬头:【咋啦?】   楚婳:【姑娘没出阁之前多爽啊?一嫁人,孝敬公婆、伺候夫君、养育儿女,还得照顾夫君的小妾和小妾生的儿女,呵呵。】   系统叹气:【古代大环境如此,再嫌弃也没办法。】   众人:???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们不懂楚婳和系统为什么这么嫌弃、抵触。   楚婳:【小三合法,私生子女合法,正妻还得保证小三和私生子女的权益,呵呵。】   系统:【有一说一,现代不也保障私生子女的权利了吗?】   楚婳:【所以很多姐妹都不找男人不结婚了啊。】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怨念,放弃拱火的念头:【你说得对!】   众人:???   不找男人不结婚?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温氏的眼神微微闪烁,这样也可以?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是不是要回去准备上课了?”   楚婳扭头看看天色:“差不多,那我回去了。”   温氏:“去吧。”   楚婳一边走一边呼唤系统:【统儿,来个楚淑的瓜。】   系统:【什么方面的?】   楚婳:【婚事。】   以她对这位庶姐的了解,在庄子里安分守己长达半年之久,绝对是在背地里搞事。   系统翻了翻:【噫——】   楚婳:【咋滴?】   众人悄悄竖起耳朵,还有人为了能近距离吃瓜,跟在楚婳身后随她移动。   冰冷的大雪天也无法消磨他们吃瓜的热情!   就连温氏都暂且放下账本,换了个离楚婳更近的地方。   没办法,她正要帮楚淑相看人家,总得吃点瓜才好知道楚淑喜欢什么样的人,赶紧把事解决了吧?   系统:【婳姐,你这个庶姐非常两面派啊,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里重拳出击。】   【她原本的计划是跟着你们一起去秋狝,多见几位优秀的公子,调查过家中背景和个人能力之后,再选一个好点的嫁,结果你娘拒绝了她,这条路行不通。】   【那会儿她天天在庄子里咒骂你和你娘,还说什么老不死的靠不住,你娘压根不想让她嫁个好夫婿,省得庶女嫁得比嫡女好,到时候压你一头。】   【她还借此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你们不少坏话,说你娘对她有意见,不带她去秋狝,她现在没了娘,只能求老太太庇佑,把自己说得跟父母双亡的孤儿一样可怜。】   众人:“……”   用不到恶毒咒骂,用到了就小意温柔,是不是太功利了些?   这些可都是家人啊。   温氏和楚婳暂且不说,楚老太太对楚淑那是自小护着捧着,生怕她受一点委屈,从没半点不好,这还要咒她老不死?   他们听着都替楚老太太感到寒心。   楚婳早料到了,完全不意外:【刘月和老太太都是自私自利的典范,她们教养出来的人自然像她们。】   【缺钱了,想要我娘的东西了,笑脸相迎,媳妇姐姐喊得亲亲热热,拿到东西了就在背后骂我娘缺心眼,算计着下次怎么要。楚淑自小跟在她们身边耳濡目染,不被教坏就怪了。】   系统:【是这样,楚淑和刘月从相貌到性格都很像。】   【她认定你祖母和你娘都靠不住,亲娘被锦衣卫拉走没有音讯,她就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姻缘还是得她自己把关。】   楚婳默默点头,别的不说,最后一句她还是很赞同的。   这年头自由恋爱太难了,九成九是包办婚姻,男方人选必须得由自己把关,否则婚后但凡有一点不顺心都得怪爹怪娘,闹得自己和家人关系也不好。   系统:【原本楚淑还有几个经常来往的手帕交,因为她娘的事闹得大半个京城的官宦人家都知道,连带着她的名声也不好,手帕交都不和她来往了。】   【楚淑想自己找,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没有长辈和手帕交介绍,能认识几个公子,还是不在乎她娘名声,不在乎将来被人怀疑指指点点的公子?】   旁人很难了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心性、品德如何,一般都是看爹娘和家族的名声、教养,相信长辈好的,小辈也不错。   反过来说,长辈的名声要是烂到泥里去,旁人也很难相信小辈会出淤泥而不染。   系统:【你们让她在庄子上待着,没说不让她出门走动,她就今天去这个寺庙,明天去那家茶楼,还派她的婢女到处打听适龄公子。】   【打听到一个家世还不错的,她就精心打扮跟人偶遇,想着相处一下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她还是很机灵的,只用言谈举止钓着人家,没让人占便宜。】   楚婳:【传说中的钓系美人?】   系统实事求是地说:【她那张脸顶多算是清秀,怎么都跟美人搭不上边吧?】   【婳姐,你不能因为对女性同胞的要求低,随便看到一个长相过得去的姑娘就喊美人啊!】   【婳姐,你不能因为现实看到的美人少,就自觉降低审美标准,这是对美人的不尊重!】   【你看看你娘,看看皇后、二皇子妃、武侧妃,哪一个不好看?还有极品美人商陆,商陆的排面在哪里?!】   一声比一声重,一句比一句气。   楚婳捂脸:【别骂了别骂了,在反省了。】   系统得意地哼哼两声,继续爆料:【人在河边走,哪有不翻车?】   【百般挑剔的楚淑遇到了渣男井帅,井帅已经观察了楚淑好一段时间,也看到过楚淑和男人偶遇,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三次就是别有用心。】   【井帅有一张还算可以的脸蛋和不错的床上功夫,用这两招勾搭了许多寡妇。大盛鼓励寡妇再嫁,部分寡妇嫁了人,也有一部分有钱有人不愿意再进婚姻的火坑,井帅专门勾搭这种类型。】   【把寡妇伺候得好了,能够纾解自身欲望,还能从她们手里捞到钱,何乐而不为?井帅的技术不错,通过寡妇之间互相介绍拓展业务,混得相当不错。】   众人:“……”   这都行?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系统:【时日久了,井帅跟随的寡妇或者再嫁或者找了别人,他也厌倦了这种不稳定的生活,想找个富婆吃一辈子的软饭。】   【就在他到处物色人选的时候,发现了楚淑也在到处寻找未成婚的男子,这不巧了吗?井帅跟踪楚淑,调查打听,知道她是你爹的庶女。】   【五品刑部郎中官职不算大,可你娘有钱啊,肯定不会让楚淑寒酸出嫁。而且刘月的事闹成这样,井帅从伺候的几个寡妇那听说过,楚淑名声不好,他也不好,这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井帅看楚淑偶遇的男子家世不错,而他只是个普通人,因此没有贸然找楚淑摊牌,而是精心策划一番,路过楚淑的必经之地,造就了两人的偶遇。】   楚婳都给听激动了:【然后呢?】   众人也很激动,然后呢然后呢?   系统:【井帅特意捯饬过自己,楚淑一看他的穿着、佩戴,言谈举止全是世家公子的风范,十分了解京中各个世家,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金龟婿。】   【井帅有意让楚淑误解,楚淑问起来,他就笑笑不说话。两次试探无果,楚淑不敢当面询问,让婢女打听又没打听到谁家公子,以为井帅用的是假名,背后可能颇有势力,一时间举棋不定。】   【两人来往之时,井帅经常更换衣服、饰品,样样看着都很金贵,很有来历,偶尔送给楚淑的东西也是好东西。井帅服务行业出身,很会说话,三言两语撩得楚淑动了心。】   【井帅带楚淑坐过马车,说过自己住哪,楚淑的婢女悄悄跟随看到井帅进了门,那一片都是官宦人家的府邸,她很自然地以为井帅是官宦人家子弟,两人当即打得火热。】   楚婳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现代租豪车豪宅骗姑娘的桥段吗?】 第66章   系统不知道出产于哪个时代, 楚婳说的很多话它都懂,不知道是吃过她前世的瓜,还是原本就来自现代。   这会儿也是, 其他人还很懵逼的时候, 系统已经秒懂了。   系统:【嘿,婳姐, 你不说我还没联想到呢。】   【井帅的马车是租的,豪宅也是租的,还通过衣着打扮、言谈举止营造了一个疑似官宦世家子弟的形象,把同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楚淑骗得一愣一愣的。】   【但凡楚淑派人问问你爹或者你哥, 好吧, 你哥不在, 问你娘也行啊, 一问就知道井帅的身份有假,也不会一头栽进去。】   楚婳秒接话茬:【那不可能。】   【在她眼里, 我娘不怀好意, 只会给她找一个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一团糟的人家,有什么好处绝不会留给她, 我爹身边有我娘吹枕头风,肯定也不会对她好。】   【她要是找人问了就是打草惊蛇, 这么好的夫君人选肯定被我爹娘拦下来给我了, 哪里还轮得到她?她绝不想辛苦一场,结果为我做嫁衣。】   楚淑要是愿意相信楚平和温氏, 她的婚事还会让刘月一个妾室来张罗吗?   楚老太太把关婚事就是说着好听的, 真正做主的人是刘月和楚淑,而妾室和庶女的人脉可想而知, 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稀奇。   系统都无语了:【先不说井帅这种到处勾搭脚踏十八条船的烂黄瓜,你压根看不上。】   【过完年你才十四岁,及笄都还有两年,你爹娘可从没想过这么早把你嫁出去。】   它的婳姐对标的都是商陆这种级别的,颜值高、有本事、洁身自好、男德修炼满分的美男子好吗?井帅那种烂黄瓜请立刻马上圆润地滚粗!   温氏默默点头,就是就是!   以前她总担心女儿胡乱说话,很可能嫁不出去,现在女儿成了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学生,又是五皇子的伴读,这样的身份还怕什么?   楚婳语重心长地道:【统儿,在有被害妄想症的人眼里,我们的话都是在狡辩,我们的行为都是在害她。】   被害妄想症?众人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却觉得十分贴切。   在楚淑眼里,可不是谁都要害她吗?   但凡楚淑求助一下家里,或者询问一下楚老太太,也不会被井帅骗得团团转。   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楚淑还没被骗得太过,能够及时抽身。   楚婳也在担心这一点:【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姐妹俩不咋对付,但到底是血缘亲人,不能任由楚淑被外人欺负。   楚淑要真出事了,楚平会难过,楚老太太得厥过去,温氏也会很难做,现在这种和平宁静的日子就会一去不复返。   系统还是很了解宿主的,忙道:【婳姐别担心,你这个庶姐还是挺机智的。】   【虽然很多方面都证明了井帅这个人还不错,可你姐觉得以她的条件还能找到更好的,所以现在是一边钓着井帅,一边物色其他人选,把他当备胎呢。】   楚婳:“……”还别说,挺牛的。   她不带其他偏见,实事求是地说:【女孩子自信一点,谨慎一点,多挑几个男人,还是很有好处的。】   总比自卑、马虎、恋爱脑,遇到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就上头,谈个伤心伤财死全家的恋爱好。   系统:【确实,这要换成一般姑娘,或许早就沦陷,被男人坑得找不着北了。】   众人:???   等等,怎么楚淑的行为在你俩嘴里还是好的?   一般姑娘找夫婿,不都是长辈先打听某家家风如何,父母兄弟如何,出嫁女在夫家如何,而后再看夫婿本人如何,哪有姑娘家什么都没打听直接和人相处的?   楚淑这种一接触就好几个,一边钓着这个,一边接触那个的行为值得赞同和提倡吗?   转而想到楚婳那什么养成夫婿等大胆发言,顿时觉得大概楚家女就是如此?   大胆的楚婳更大胆地猜测:【就井帅这熟练度,我有理由怀疑楚淑不是被骗的第一个人。】   系统的八卦天线猛地竖起:【有道理!】   先前是应楚婳的要求特地去翻了楚淑婚事的瓜,一听井帅这边还有瓜,系统赶忙用井帅的名字再去搜索。   果然!   系统:【他已经骗过好些姑娘了,不是用甜言蜜语把姑娘哄得团团转,就是靠卖惨引得姑娘的同情心,用自己的积蓄给井帅买东西买首饰。】   【等他把姑娘的积蓄骗得差不多,榨不出其他价值了,立马一脚踹开。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被男人骗走那么多银子,否则追究起来更影响自己的名声,只能自己默默吞下苦果。】   楚婳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不会是骗身骗心骗财骗色,全骗了吧?】   系统:【那没有,井帅骗了姑娘的钱财,没有骗身子。】   【他心里门清,如果骗点钱财,有些人家为了丑事不外扬,愿意亏损点银子,可要是骗了人姑娘的身子,再不巧怀孕,那事情就无法收场了。】   楚婳庆幸于那些姑娘还没落到最惨的地步,能够就此识破男人的丑恶脸面,被骗的那些钱就当交学费了,希望将来能吃一堑长一智,别再跌进渣男的坑里。   和系统聊着聊着,楚婳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稍稍收拾一下前往隔壁五皇子的院子。   五皇子打完一套拳,出了一身汗,正在厢房洗漱换衣。   一听楚婳和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近,就知道她俩是来书房了,赶紧加快速度。   此时,楚婳已经进入书房,可她的八卦之心还没停歇:【被骗的也是京城里的姑娘吗?】   问是那么问,她觉得以井帅的谨慎程度,应该不至于吃那么多窝边草,否则很容易穿帮。   系统:【不是,他十几岁就开始干这一行,那时候骗姑娘的钱,主要是为了装饰自己的行头,还有点虚荣心和攀比心。】   【后来勾搭上了有钱的寡妇,他就觉得身体交易比骗感情再骗钱财来得更快,你情我愿,没有后顾之忧,就更多地从事这个行当了。】   【他还挺聪明的,在同一个地方骗了几次之后就换地方,一点点地积累资本和技术,一路从小县城到了京城。】   楚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巴巴地来了句:【他干的要不是诈骗,还挺励志。】   系统特别想拍大腿:【害!谁说不是呢?】   【好好的一大小伙子,还有那么一张脸和天赋异禀的身材技术,要是没有打歪主意,当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不是挺好的吗?】   【吃一群寡妇的软饭是吃,吃一个姑娘的软饭不还是吃吗?前者要小心翼翼地伺候那么多人,生怕金主随时随地翻脸失业,后者只要用心伺候好一个老婆就行。】   楚婳不能更同意,只是……   【可能年少时志向远大,看不上眼前这个,只想傍更厉害的富婆,现在年纪大了,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就开始寻找一条更稳妥的路。】   【最初骗的那个姑娘,只能为他买几件首饰,现在勾搭的那些富婆,随手就能拿出几十几百两,两者的积蓄不能相提并论,收获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系统翻了翻细节,发现和楚婳所说对得上了,顿时心情复杂。   【这就是人往高处走吗?】   楚婳:【这话通常是反派即将嘎掉之前的台词,统儿,你别用。】   【好的婳姐,我记住了婳姐!】系统连忙把这一点记录在案,重点标粗。   众人:“……”   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单纯的系统要被楚婳彻底带偏。   老太师还没来,楚婳随手抓起一本书翻开:【楚淑现在又看上谁了?】   刚说完,五皇子推门而入,“姐姐已经来了啊。”   用的是楚婳最讨厌的绿茶味腔调的姐姐,还夹杂着开门时窜进来的冷风,楚婳浑身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书丢出去。   五皇子丝毫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场砸脑袋危机,对楚婳露出了一个邻家弟弟式单纯乖巧的笑容。   楚婳木着脸:“……嗯。”   【统儿,不是说五皇子是个腹黑吗?我怎么觉得他更像是绿茶。】   五皇子落座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摆。   什么茶?他不知道。   系统也很好奇:【我这边的资料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啊。】   【会不会又戏精上身,今天绿茶,明天白莲,后天腹黑,一天一个性格啊?】   【也或许喜欢别人被他骗得团团转,就是他腹黑性格中的部分体现呢?】   楚婳无力吐槽:【随便吧。】   【别管他,继续吃瓜。】   老太师一进入五十米的范围就听到楚婳的声音,脚步当即迈得更大了。   虽说锦衣卫会一五一十地记录,几个时辰后就能在皇帝那吃到完整的瓜,但有现成的热乎的瓜可吃,谁不爱呢?   冬日寒冷的早晨有热腾腾的超级大瓜吃,老寒腿都不冷了,他还能在冷风中多走一盏茶!   就在这时,系统爆了个猛料:【楚淑这回可不得了,她看上五皇子啦!】   五皇子:???   老太师:???   众人:???   禽兽啊!   五皇子今年才九岁,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呢!   整个楚家能听到系统声音的人都傻了,楚淑她怎么敢啊?!   锦衣卫那边还有人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以为是今天起太早脑子昏沉,这才听到这么离谱的消息。   五皇子本人被震得天灵盖酥麻酥麻的,小脸煞白,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   楚婳惊得好悬没当场来一句“好家伙”,【不是,谁给她的勇气啊?】   系统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别问我,我不知道。】   楚婳:【……咋回事啊?她不是把井帅当备胎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皇家了?】   系统翻找了一下详细原因:【哦哦,原来如此。】   【你爹没升职,可你哥升职当钦差大臣去了,被皇帝如此重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又替你哥上朝,认识了户部尚书、二皇子妃等人,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价跟着水涨船高,三品大员家的孩子可以够一够。】   【五皇子在你家住了两个多月,你成他伴读的消息传了那么久,皇子都被你勾搭上了,楚淑就觉得自己的身价又高了,太师、太傅家的小公子也是能够一够的。】   众人已经听麻了,内心疯狂呐喊:楚淑,你爷爷的不要太离谱了!   老太师万万没想到除了五皇子,自家孙子也被楚淑惦记上了,一不小心在雪地里打了滑。   危险之际,被跟着楚婳过来吃瓜的假楚家仆人真锦衣卫扶住了。   老太师刚想道谢,就看到锦衣卫们那一溜烟的同情眼神,好似在说:太师您节哀。   老太师:“……”这哀节不了!   楚婳都给气笑了:【平时没事时视我们为洪水猛兽,有事相求时就让我们出手,这如意算盘的珠子都崩到我脸上了!】   【哈,她到底凭什么觉得以她和我的关系,我还会帮她的婚事一把啊?】   系统略懵:【你俩不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吗?难道还有什么过节?】   难不成它还有漏掉的瓜没吃?草率了。   楚婳深吸一口气:【刘月一直以来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莲花形象,靠着这一点在我爹和老太太那无往不利,让我娘吃过不少亏,楚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就会烹饪茶艺。】   【然后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有什么直接干,不喜欢和人来弯弯绕绕那一套。】   老太师:???   其他人:???   你还不够弯绕啊?你都快弯成蚊香了!   整个楚家只有温氏、青竹、系统认同这话。   确实,婳儿小姐婳姐一向就是有事直接干的风格,不稀罕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楚婳:【一开始没什么对付绿茶的经验,老太太偏心,刘月假哭,我爹糊涂,我吃过不少亏,很多首饰、衣料都被她抢走。】   【后来我搬到这边来,在门口竖了“狗和刘月楚琪楚淑禁止入内”的牌子,可把他们给气的,去老太太面前一顿哭诉。】   系统义愤填膺地说:【婳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众人微愣,系统不是一向站在楚婳那边的吗?这回怎么帮别人说话了?   系统痛心疾首:【你这不是侮辱狗吗?】   众人:“……”就不该怀疑系统对楚婳的偏心程度!   楚婳接得极快:【面对老太太的指责,我也是这么说的,把狗给去掉了。】   【老太太说了没用,我爹娘来了也不好使,他们看到一次就气一次,就不往我这边来了,倒是给了我一个清净。】   【再后来,我做香皂生意搞得红红火火,楚淑买通我院子里的人偷我方子,人证物证俱全还不承认,反咬一口说我一点不顾念姐妹之情,故意污蔑她,差点当场撞柱子以证清白。】   老太师:?   这一波操作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御史台那些动不动撞柱子的御史啊?   系统已经快气死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楚婳:【那一房不是白莲就是绿茶,动不动“姐姐污蔑我”,“姐姐误会我了”,搞得我现在对白莲绿茶分外过敏。】   五皇子摸了摸鼻子,原来这才是楚婳不喜欢别人喊她姐姐的原因啊。   楚婳:【十岁以后,娘带我们出去赴宴,她结交了一堆塑料姐妹花,天天给我头上泼脏水,搞得没几个同龄姑娘和我玩。】   【虽然我也不是很介意,但她这个操作很恶心,我就不让娘带她出去,也恶心她几回,来来回回闹了很久。】   【后来,一次宴会是在船上,她撞我下水。秋冬季节的湖水太冷了,我接连高烧几日,在家修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自那以后,我娘再不管他们那一房了。】   否则就温氏自小受到的贤妻良母教育来说,庶女的婚事不会轻易撒手——庶女嫁得不好,外人也会指摘主母。   系统哽咽半天,抽抽噎噎地说:【姐妹间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楚淑怎么能故意撞你下水啊?】   【那个时候婳姐你还没弄出青霉素呢,这要是肺部细菌感染,古代没有抗生素,可是很难救回来的,那些发烧烧坏脑子和烧死人的例子很多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怕冷呢,冬天刚到就又是炭盆又是汤婆子的,原来是大冬天的被人推到湖水里去,落下病根子了啊。】   【每次你来例假都那么难受,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啊?】   五皇子和老太师眉头紧皱,他们还真不知道两姐妹有这样差点沾上人命的过节。   楚婳:【那天船上发生了点骚乱,慌乱之间好几个人掉湖里去了,没有目击证人,我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系统:【什么骚乱?】   楚婳:【死人了。】 第67章   系统的哭腔一秒钟收了起来, 改成吃瓜专用的语调:【你们不是赴宴去的吗?怎么还死人了?】   【怎么死的?谋杀还是意外?谁死了?怎么造成的骚乱?】   这熟练的切换和询问架势,也是把楚婳和其他人给听无语了。   你刚刚不还在为楚婳打抱不平吗?这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楚婳没有回复,而是瞅了瞅天色:【统儿, 太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还没来?】   老太师:!!!   他没出事,就是忙于吃瓜给耽误了, 一听系统有要吃他瓜的趋势,赶紧走了进去。   上午的课程开始了,众人愉快的吃瓜之行也就随之结束了。   系统没吃到免费瓜,怨念满满:【老太师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谁说不是呢?众人十分哀怨, 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吃到那场骚乱的瓜了。   就连老太师本人也很遗憾, 错过这个机会, 还不知道楚婳什么时候会继续吃这个瓜。   希望系统记性好一点, 尽早把这个瓜给吃完整,省得他老是惦记着。   在楚婳和五皇子忙于学习四书时, 今日份的报告经由锦衣卫之手, 以最快速度送进了皇宫。   皇帝看完后分享给了林友:“查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问楚平和温氏最快,但这俩人肯定不知道所有细节,通过他人转述得来的真相, 或许还有一定偏颇,不一定可靠。   林友领命, 迅速派人前去调查。   秋冬季节许多人落湖, 当天船上还死了人,这事不小, 镇抚司必定留有相关案卷。   唯一的问题就是, 楚婳没说发生在哪一年,镇抚司留有太多案卷, 查起来会需要些时间。   最快的办法就是先问楚平大致时间范围,再有针对性地去查。   林友去刑部找楚平的时候,刑部尚书也在,正在和楚平商谈怎么能让楚婳来刑部一段时间——他实在眼馋系统的查案能力。   楚平很快想起来:“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下官记得是三皇子举办的宴会,很多人都去了,当时只邀请了年轻人,因为地点是在湖上,当时内人还有些不放心,说她眼皮老是跳,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后来小女浑身湿透地被送了回来,当晚就烧得昏迷不醒,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婢女青竹指认是楚淑推的,楚淑不认,内人发了好大的火。”   闻言,林友和刑部尚书看了楚平一眼。   虽然有两个女儿,不能都自谦说小女的原因在,但从楚平没有犹豫地喊楚淑名字这点看,楚平确实更亲近更喜欢楚婳。   楚淑觉得亲爹靠不住,也是有理由的,尽管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楚淑自己作的。   林友:“真是楚淑推的?”   楚平实事求是地说:“小女缠绵病榻,昏昏沉沉,醒来后只说是楚淑撞她入湖。”   楚淑撞楚婳掉进湖里这事有两个目击证人,确定是事实,可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楚淑本人知道。   刑部尚书:“罚了吗?”   他作为官场上的上司,其实不该过问属下的家事,但考虑到楚老太太的偏心眼,刑部尚书就觉得悬。   果然,楚平面色尴尬,“没有其他证人,母亲以贴身婢女的证词不足为信的理由,并没有处罚。”   林友:“……”   刑部尚书:“……”   他俩都是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才能断案的主,这事确实没有其他证据,可什么处置都没有,对楚婳有些不太公平。   ——楚婳是真的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寒气入体,至今都受其影响。   刑部尚书的女儿江氏用楚婳的科学减肥法瘦了一大圈,现在人开朗了,经常出门,通过楚婳搭上了二皇子妃等人,最近产生了休夫再找第二春的念头,眼看就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于公于私,刑部尚书和女儿都受了楚婳不小的恩情,不禁多说一句:“你这一碗水端得啊……”   剩余的话没有多说,但楚平能够脑补完整,尤其是林友也朝他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像是在说:就你这不公平的处事方式,后院居然还没起火也挺神奇。   楚平:“……”   他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心刘月那一房,但楚家历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不干涉后院的事,交由母亲和妻子打理。   楚婳当时烧得昏迷不醒,除了她的贴身婢女青竹,没有其他人证,楚淑坚持被人推搡,大哭着说“母亲是要我也陪妹妹一起掉进湖里才满意吗?”。   前前后后闹了好几次,刘月和楚老太太天天在家哭哭啼啼,最后都要抱着楚淑一起跳河,骂楚平是逼着她们一起去死,逼问他是不是要他们都给楚婳陪葬才算数。   楚平不想让楚婳背上逼死家人的名声,也不想家里一天到晚没个清净就同意了。   而温氏趁机提出再不管刘月、楚琪、楚淑的事,刘月一房从此以后离楚勤、楚婳远远的,楚平想着楚婳丢了半条命,这次是楚淑理亏,也就同意下来。   楚老太太和刘月他们担心温氏经此一事,在楚琪和楚淑的婚事上做手脚,巴不得温氏不插手。   三方都同意,此事就慢慢平复下来。   楚平得了林友和刑部尚书的质疑,不由扪心自问:我真的不公平吗?   林友得了准确的时间,吩咐人去镇抚司调取案卷,很快带着案卷回宫。   等皇帝看完案卷,林友把楚平的话一一转述,开始预判:楚婳要是生在皇家,就她那像极了皇帝的性子,一旦出事,皇帝肯定无理由偏袒。   果不其然。   皇帝的脸都黑了:“她要是投生到皇家,朕才舍不得她受这等委屈!”   同样的话,林友已经听皇帝吐槽过好几次,实属非常遗憾了。   皇帝骂骂咧咧好半晌,最后叹了口气:“都两年了还没好全,当初找的什么大夫啊?让太医院使给她看看,可别落下病根有碍寿数。”   林友:“用什么理由?”   今天楚婳刚和系统说自己被推下湖,没多久太医院使就来给她把脉,是不是过于巧合了些?   林友想的是:楚婳身上要真有病,也过去两年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可以过两天再说。   皇帝却是个急性子,想尽快知道结果。   他本想让贾衣、蔡刚以发现有人给楚婳投毒的理由,让太医院使过去看看,但这么一来,系统可能会好奇谁给楚婳投毒,进而发现这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   得用一个看起来十分合理,还不容易让楚婳起疑心的理由,比如请平安脉。   皇帝和后宫嫔妃都有隔一段时间就让太医把脉的习惯,又叫请平安脉。   皇帝的龙体涉及江山社稷,三天就请一次,皇后那边是五天,其他嫔妃则是十天半个月,看看她们有没有怀孕。   皇子公主也会请平安脉,如今五皇子去了楚家,这个习惯却没落下。   皇帝:“这一次让太医院使去给小五请平安脉,顺便给楚婳看看。”   林友:“……”   继顺便读书之后,又是顺便把脉,这顺便的……都快看不出楚婳和五皇子,到底谁才是皇帝亲生的了。   不过,这个理由确实挺好用。   林友告诉太医院使后,太医院使又提了个意见:“楚大人来葵水会疼,那就趁那几天去看吧。”   楚婳不在朝堂许久,但太医院使顾及着楚婳做出的贡献,一直尊称她大人,也希望哪一天她能回到朝堂,让他这声大人能喊得更加名正言顺点。   林友的表情略为古怪,“你知道是哪几天?”这不是人家小姑娘极为私密的事吗?太医院使怎么知道的?   太医院使露出了一个客套的微笑:“我是不知道,可你能知道啊。”   楚家蹲了那么多锦衣卫,别说这点小事你们都探查不到?   林友:“……”   总觉得锦衣卫的定位开始歪了。   他们明明是一言不合就抓人抄家下狱,令京城百姓闻风丧胆的朝廷鹰犬,结果现在都在做什么?   偷听小姑娘和系统的谈话,探听小姑娘什么时候来葵水,合起伙来欺瞒小姑娘。   林友面无表情,林友怀疑人生,这种缺德事是非做不可吗?   *   楚家。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楚婳和五皇子起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颈椎手腕,舒展一下略有些僵硬的筋骨。   以往老太师上完课都会走,并不留下吃饭,今天难得没走。   楚婳琢磨了一下,这位可能惦记着上课前没吃完的瓜,顿时邀请道:“时候不早了,老师不如留下吃一顿便饭?”   老太师矜持点头:“你安排吧。”   自从楚婳会赚钱后,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搞了个小厨房,方便做她喜欢的菜色。   现在离午膳还有些时间,她赶紧出去吩咐青竹,让厨娘赶紧按照老太师的口味准备几道菜。   而留在书房的五皇子从角落里搬出了铁丝网、小茶壶、小罐子,驾轻就熟地放在炭盆之上,快速地煮起奶茶,又往上面撒了一把花生。   老太师:“……”   看这熟练的架势,绝对不是三五天能锻炼出来的。   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五皇子身边围满了伺候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你俩这样多久了?”他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五皇子腼腆地笑笑:“还没入冬就开始了,有两个多月了。”   不用问了,老太师都知道是谁的主意,脸色隐隐有些发青——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从不在书房干这种事。   转而想想楚婳怕冷的原因,他自动脑补了楚婳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是总烤火没什么意思,给自己找点乐子吧,省得总想到不开心的事。   这么一想,老太师的脸色又恢复了,叮嘱道:“注意别烧着书。”   今天的老太师好说话得五皇子都快不认识他了,五皇子恶向胆边生,竟然问了句:“老师喝奶茶吗?”   等楚婳交代完各种细节回来,就看到五皇子和老太师各自捧着一杯奶茶,面对面喝着,画面还挺和谐。   她疑惑了一秒,【统儿,这啥情况啊?】   老太师喝奶茶的动作一顿,捞来一粒烤好的花生,滚烫喷香。   还别说,下雪天围炉子煮茶吃烤花生还挺有滋味的,要不是惦记着吃瓜,他都想作首诗了。   系统迷茫猫猫头:【我也不知道啊。】   【以前是老太师一走你们就煮,可能今天五皇子没反应过来老太师还没走?反正五皇子一邀请,老太师就喝了。】   楚婳:【早知道老师这么好说话,我和五皇子干什么偷偷摸摸这么久?】   五皇子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就是觉得今天暴露,老太师很可能不与他们计较,这才干的。   现在过了明路,等到下午老太傅一来,他再搬出老太师不介意的理由,老太傅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为了和老太师攀比,多喝一杯奶茶。   茶友搭子不就多起来了吗?   系统才不好奇老太师为什么喝奶茶,着急催促:【婳姐,吃瓜吃瓜!】   老太师默默竖起耳朵,这可是他今天特意留下来的原因,必须好好听。   五皇子给楚婳倒了一杯滚烫的奶茶,还挑了几颗烤好的花生给她:来,慢慢说。   楚婳接了过来:【行行行,别着急,我慢慢说。】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的秋冬天,当时是三皇子举办的宴会,本来是年轻人互相结识的好机会,结果吃着聊着气氛正嗨,忽然有人惊叫“死人啦!”,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谁都抵不过吃瓜和好奇心的魅力,就算是死人的瓜,有人害怕不敢看,也有一些人想知道。那声惊叫过后,大家都跑了过去,结果发现是一具尸体从远处飘了过来。】   【高度腐败的尸体会形成巨人观,统儿,你听说过鲸爆吗?】   哪个惊爆?五皇子和老太师都不清楚,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系统好心地为不知情的众人解释:【鲸鱼死亡以后,尸体渐渐腐败,体内聚集了大量气体,像一个不断被撑大的气球,越来越脆弱,被人戳破或者切开就会立马爆炸,又称“鲸爆”。】   【鲸爆很危险,必须由专业人士操作,否则一不小心鲸鱼的内脏器官什么的就会冲到人身上,不止是爆炸时的冲击力会造成伤害,还有尸体腐败以后的臭味,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楚婳接续道:【那天水上飘过来的尸体已经形成了巨人观。】   【当时三皇子说要把尸体捞上来,等船靠岸后移送顺天府,就找人把尸体捞上来了。鲸鱼的尸体会爆炸,人的尸体不会爆炸,但会脱出。】   【那具尸体浑身肿胀,身上的衣物很少,捞上来以后发现她的某些部位脱出,场面有些……很多人都被吓到,尖叫、后退、推搡,几个在船边的人就被撞下去了。】   系统秒懂:【所以你那天掉进湖里以后高烧昏迷,有可能不是因为受寒,而是因为高度腐败的尸体细菌感染啥的?】   楚婳:【那不清楚。】   没有现代的那些仪器检测,谁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生病的?   【稍等,我去查查。】系统留下一句话,等楚婳剥了一小把花生才回来。   【你生病有大冷天下水的原因,有猝不及防掉下湖受惊的原因,也有细菌感染的原因。】   【怪不得你休养了那么久才好,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你是靠着自身免疫力一点点熬过来的,这也是病情反复、久久不好的原因。】   【不过这里没说究竟是什么细菌感染的,可能是没做检测的缘故,所以我也不确定真相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楚淑没有故意撞你下水。】 第68章   系统所说, 必是真实。   这话为楚淑澄清了事实,只是真相来得太晚了些。   楚婳从鬼门关晃悠一圈回来了,楚淑也在多方因素影响下没有受到惩罚, 甚至不曾道歉或者表示一下歉意。   系统发觉楚婳知道真相后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一时有所猜测。   【婳姐,你是早知道了吗?】   众人:???   楚婳知道?真的假的?   楚婳经常为系统太过神化她而苦恼, 她哪有系统想的那么厉害?滤镜是不是开太大了?   楚婳:【我没有你这样的上帝视角,怎么可能知道?】   【只是想着楚淑这些年来都是小打小闹,顶多让我被骂两句,跪跪祠堂, 我和她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纷争, 不至于到要我性命的地步。】   这也得了众人的认同。   虽说楚淑的很多行为令人诟病, 但大多是出于为自己谋利的角度, 害死楚婳这件事并不能让她得利,反而会让她被温氏和楚勤视为眼中钉, 怎么想都不划算。   至于楚淑或许是想让楚婳吃个亏, 得个风寒,落个病根之类的……还是那个问题:楚淑能有什么好处呢?   两年前,楚婳十一, 楚淑十二,两个姑娘都远远没到相看的年纪, 没有为男人反目的可能。   这个意外爆出来的事实, 也让温氏有点恍惚。   当初她确实有怀疑过楚淑下手的动机,只是楚婳还在床上昏迷不醒, 老太太和刘月咬死楚淑没撞楚婳, 甚至在楚婳床边闹着要死要活,实在令人反感厌恶。   哪一个母亲能接受女儿生死不明的时候, 害女儿的人在女儿床边大言不惭?   最终结果也没有诬陷楚淑,就算她不是故意的,可她终究还是害楚婳入湖,丢了半条命,至今都过分怕冷。   系统自我反省中:【婳姐,先前我还觉得你有点圣母,我不对,我反省。】   楚婳惊呆了:【我圣母?怎么可能?】   她可是从来不给人第三次机会的,圣母这种不管犯什么错都能原谅一次又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和她有一文钱关系?   系统:【我看你之前还担心楚淑被井帅骗,心里就有点小嘀咕,想着你是不是因为亲姐妹的缘故,对她还有那么一点关心和在意。】   楚婳没想到系统会想到这方面去,一面觉得离谱,一面也觉得有点道理。   【这个和是不是亲人无关,我只是见不得女性同胞被渣男欺骗,今天换成任何一个女性,我都一样会担心。】   女孩帮助女孩,可不仅仅只是嘴巴上喊喊,而不付诸行动的一个口号。   系统:【我已经反应过来啦!】   别说系统那么想,就是五皇子老太师他们也觉得楚婳对楚淑是有些在意的,谁能想到竟然是因为同是女人的缘故呢?   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还有点微妙的酸涩:咋的,我们男人不配吗?   想想同父异母的楚琪少年,好吧,确实不配:)   老太师在楚家用了一顿十分舒心的午膳,回去后,特意跑到老太傅面前炫耀了一波。   “今日上完课,学生特意留我用了一顿午膳,我百般推拒,她如此热情……”   老太师虚构了一篇简短的小作文,用华丽的辞藻赞美了一番楚婳的尊师重道和细心照顾。   并没收到邀请的老太傅:“……”   他怀疑楚婳对他有意见,还有证据,证据就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   就连五皇子煮的奶茶,老太师也拿出来夸了,这部分内容他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因为前面说的学生是楚婳,老太傅下意识地带入了楚婳。   老太傅疑惑生气,同时还有点委屈。   同是当朝一品大员,同是为你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为什么如此区别对待啊?   他究竟比那个老家伙差在哪里啊?!   带着这份持续了几十年还没得到最终答案的疑惑,老太傅去楚家上课。   进入书房后,不等他思索该怎么开口询问才不像质问,五皇子驾轻就熟地邀请:“老师,喝奶茶吗?”   老太傅愣了一下,五皇子以为他不同意在书房搞这些,二话不说直接上大招:“太师上午喝了。”   老太傅:“喝!”   别的事他不管,死对头有的,他也一定要有!排面上绝不能输!   不止如此,他还不动声色地套话,得知老太师只喝了一杯奶茶,似乎不太喜欢的样子。   奶茶一入口,老太傅就知道老太师为什么不喜欢,有点太甜了——那家伙是个汤圆都吃咸汤圆的咸党。   明明甜汤圆才是最美味的,可恶的咸党!   甜党老太傅气呼呼地喝了三杯奶茶,从绝对数量上压过咸党。   又成功勾搭到一个奶茶搭子!五皇子藏在桌底下的手,悄悄冲楚婳比了个剪刀手。   还别说,从楚婳那学来的新手势真好用,两根手指就能完全表达他的意思,太省力了。   楚婳回了他一个大拇指:干得好!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老太傅也没急着走,楚婳立马意识到老太师可能已经跑去炫耀过一波,暗笑两位都快七十岁了还没放弃这点针对和攀比。   “老师,天色不早,不如留下用一顿便饭?”   老太傅:???   你请那个老家伙吃饭能用那么多优美的辞藻,为什么轮到我了,你都不重复一下?敷衍我一下,你都不愿意啊?   委屈的情绪刚刚弥漫上心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婳是那种会偷偷写文章拍别人马屁的人吗?不是。   所以老家伙所说的那些恐怕是他用了春秋笔法,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好一顿润色,而他偏偏信了,还气势汹汹地差点来找茬。   一想到这,老太傅的脸都黑了,指不定那个老家伙会有多高兴呢!别笑掉大牙了!   “你安排吧。”他尽力回复简洁,不愿暴露自己的心绪起伏。   楚婳应了下来,出去的时候不由和系统调侃了一句:【不愧是多年的死对头,这默契的,回复都一模一样。】   系统嘻嘻笑:【不然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死对头呢?】   五皇子急速扭头去看老太傅的反应,他都在现场了,当然得吃第一手的瓜。   果不其然,老太傅听到这话后整张脸忽红忽青忽黑,现场展示了一番川剧变脸的艺术。   精彩!五皇子竖了个大拇指,又赶在老太傅发现之前收了起来,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这个时候,一人一统上午的对话内容传到了商陆手中。   情报抄录需要时间,消息得紧着百官先来,他没有正式官职,要不是因为他是楚婳的老师,还得皇帝看重,都不一定能收到。   看完后,他知道了楚婳一入冬就搬炭盆的原因。   想到楚婳被庶姐撞下湖中,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孤独无助,几番沉浮,拼死挣扎……商陆忽然后悔起楚婳把那些东西带进书房时,他因为无所谓而没有过问一句。   当晚,楚婳来上课时就发现商陆的态度似乎有些许软化。   具体表现在,原来一副“除了上课,其他事不要找我”的公事公办模样,说话都透着冰冷的疏离感,现在的语气柔和了两个调。   楚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悄咪咪找系统:【统儿,你有没有发觉美人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系统正好奇呢,持续观察着商陆:【发现了,可是你也没做什么吧?】   它现在不缺瓜能,没必要休眠节省,是以基本十二个时辰都在线,偶尔也会跟随楚婳的作息休息一个晚上,对楚婳做了什么再清楚不过。   楚婳就是嘴上花花,实际压根没在男人身上花费半点时间和精力。   用一句话来形容她:男人只会影响姐的事业!   楚婳认真思考了一下:【确实没有。】   系统已经在查了,许久过后带着叹息声回来:【婳姐,我知道美人对你的态度为什么会软化了。】   楚婳:【为什么?】   系统:【因为他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   楚婳愣住,如果商陆早就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就不可能今天态度才软化。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可能影响到商陆的契机,那就是……   楚婳眉头微蹙:【落湖事件?】   系统:【是的,你俩共同点还挺多。】   【他是大冬天的猝不及防被亲哥哥故意推进湖里,因为不会游泳还脚抽筋,差点淹死。要不是仆人路过发现,大呼一声,几个仆人齐心协力把他救上来,早就夭折在那个冬天了。】   【尽管被人救上来了,可小小年纪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上来以后立马高烧昏迷,再加上他爹娘不是很关心,大夫被哥哥的娘收买,拖拖拉拉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推他的哥哥有祖母和亲娘护着,亲爹也偏向他们,所以什么惩罚都没有。你看,是不是你这事的性转版本?】   楚婳:【……是。】   她俩是在私聊频道说的,商陆对此并不知情,只尽心尽力地教导着楚婳。   楚婳一心二用,一边学习一边问系统:【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爹不疼娘不爱的?他母亲早亡吗?】   说到这个,系统就生气。   统似主人形,它跟楚婳久了,也染上了楚婳那喜欢和爱惜美人的毛病。   【没有!他父母健全,就是不喜欢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小商陆幼年就喜欢看星星,经常大晚上坐在那看,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还会和星星对话,常人怎么能理解他独特的爱好呢?】   【孩子们叫他怪胎,不和他玩,合起伙来欺负他、孤立他。他在家里在学堂都没有其他玩伴,只能和星星为伴。时间一长,他就变得不太会和人交流,慢慢的越来越孤僻。】   【听起来好像孩子挺可恶的,但孩子懂什么呢?他们只是重复从大人那听来的话,是大人觉得小商陆古怪,孩子们有样学样,这都能算得上是校园欺凌和家庭冷暴力了吧!】   系统越说越气,【婳姐,你都不知道小商陆有多可爱,我真的无法想象他们居然能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手!】   楚婳此时正对着商陆没有泪痣的右边脸,纯纯的性冷淡风,难以想象缩小版的商陆会是什么模样,怎么和可爱扯上关系?   【给我瞅一眼。】   系统看了眼瓜能,数值还挺多,够用。   【行,只给你看五秒哈,我数三声,一、二、三!】   五秒时间一到,照片就没了,却足够楚婳把所有细节记下来。   小商陆就是如今大商陆的缩小版,没了不近人情的冷漠,多了点年幼时期的懵懂,唇红齿白,玉雪可爱,一看就是带出去会被所有长辈捏脸蛋的貌美正太。   小商陆的懵懂可爱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楚婳看大商陆的眼神中也带上了点爱屋及乌的慈爱。   若有所觉的商陆:?   嗯?为什么楚婳看他的眼神也柔和起来了? 第69章   在商陆的刻意温柔和楚婳的爱屋及乌之下, 两人迅速从“事不关己,互不打扰”的状态,成了“同病相怜, 互相关爱”的朋友。   商陆直觉其中有点不对, 可他认为不知道原因也不影响,让一切顺其自然。   系统知道真相却不能说, 一个统躲在角落笑了半天:【哈哈哈哈……呼呼呼……嘻嘻嘻……嘿嘿嘿……哦嚯嚯嚯……】   楚婳听着耳边持续三分钟的3D立体环绕笑声,脑子嗡嗡嗡的,人都快麻了。   小奶音再可爱也不能这么糟蹋,她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系统:【……哈哈嘎。】   一不留神笑出了鸭叫, 羞得差点原地自闭。   系统虽是靠代码运行, 也有好奇、委屈、羞耻心等类人情绪。   自绑定至今, 楚婳一直对它很好, 从不曾大小声,猝不及防来一回, 它都被惊吓到了。   【婳姐你不爱我了。】系统委屈巴巴地指责。   楚婳有点想回一句“没爱过”, 又怕系统气到自闭,最终还得她来哄,平白增添工作量。   罢了, 还是讲道理吧。   【你要稍微笑几声,笑个一分钟我都能忍, 你自己说说, 你笑了多久?】   系统没有计时,哪知道自己笑了多久?   只是都让好脾气的楚婳命令它闭嘴了, 不会真的很久吧?   系统犹犹豫豫地问:【很久吗?】   楚婳:【起码三分钟。】   要不是因为这三分钟对她来说实在太难熬了些, 心跳声都像是在耳边重重回响,她也不至于靠心跳声数时间。   系统:【……】   楚婳:【这样, 你计个时,我让你也享受一下有人在你脑子里持续笑上三分钟的感觉。】   系统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不了不了,我反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楚婳见好就收:【行,说好了。】   系统一方面感到庆幸,一方面又觉得楚婳过于好说话了些——谁要敢在它脑子里大笑三分钟,它必定要笑回去!   不行,它一定要保护好宿主!   【对了,婳姐,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楚淑和老太太今天回来,一刻钟后就要到门口了。】   【锦衣卫派人去警告过她们,最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无可避免的情况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也都叮嘱过,所以这回老太太没敢让你提前去门口迎接。】   【楚淑有点不服气,但在锦衣卫面前也不敢说什么,目前老老实实的,但不保证以后会不会做什么手脚,你得提防着点。】   楚婳倒不那么想:【楚淑一天没嫁出去,一天就得在我娘手底下生活,为求一段好姻缘,她装乖扮巧还来不及,不敢对我动什么手脚。】   【就算嫁出去了,有出息的娘家人在背后撑腰,她在夫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她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会连这一点道理也想不通的。】   系统发出灵魂质问:【可她现在看上了五皇子!五皇子就住在你隔壁!】   【近水楼台,这么好的优势,搏一搏,官家夫人变皇子妃,她不应该更要算计了吗?】   问题是:“搏一搏”的实施难度非常高。   一是五皇子已经知道楚淑对他不怀好意,会加倍防范,二是这两人都还小,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开。   楚婳:【过完年五皇子也才十岁,能怎么算计?】   系统:【古言小说的套路就是,让一群人现场捉奸,发现他们俩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块,名声有污就得娶。】   【五皇子年纪小又怎样?楚淑也才十四,多等两年就是了。】   楚婳不得不承认系统说得有道理,只是……【你也说了那是古言小说的套路,你得考虑现实。】   【谁都看得出五皇子不可能做什么,看得出这是楚淑的算计,淑妃性子泼辣,谁敢算计她儿子,绝对会百般报复回去,皇帝也不会允许旁人随意算计皇室子弟,否则谁都能用这等手段攀附皇室。】   【五皇子对楚淑无感,要想达成捉奸在床的成就,楚淑得给他下药,先不说要怎么无声无息地做到这一点,做成了,这就是一个致命的把柄。】   【今天可以下迷药,明天就能下毒药,皇室子弟的安全还能不能得到保证了?皇帝肯定要来一次杀鸡儆猴,到时候楚淑的下场不会好。】   当今圣上一共就四个皇子,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花大量心力人力物力往文武双全的方向培养。谁敢动他们,那真是老寿星上吊。   说“不会好”还是往好了想的,直接用楚淑的命警告他人都有可能。   系统只能搜集查询情报,再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一定猜测,并不能十分准确。   猜对了,它会骄傲,猜错了,它也不着急,吸取经验下次再来就是。   【我不是攻略系统,没法查询好感度,根据现有事实判断,皇帝对楚淑的好感度不高,这样的把柄要是落在他手上,楚淑起码得脱一层皮。】   至于皇帝为什么对楚淑好感度不高,原因显而易见:他对楚婳的好感度太高,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   没机会的时候也就罢了,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惩罚,以皇帝的小气记仇性子,绝对会从重处罚。   到时候,楚淑丢掉半条甚至一条性命都是可能的。   楚婳也想到了那一点,按了按眉心。   希望楚淑不要作死,否则到时候她和整个楚家都会很难办。   可事情显然不如她意。   楚老太太和楚淑回来后,还没怎么休整呢,楚淑就拎着东西来了。   她挑了一个好时机,正好卡在老太师的课即将上完前。   贾衣、蔡刚门神似的守在门口,不允许楚淑打扰里面的课程进度,楚淑还真听话,没有硬要闯进去,就拎着东西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到课程结束,她才上前敲门。   系统提醒道:【婳姐,是你的庶姐。】   楚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朝五皇子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起身前去开门,没办法,书房里一共三个人,她的地位最低。   五皇子:“……”   书房的门只开了一个够她出去的缝,一出来就把门关上。   “有事?”楚婳并没摆出什么好脸色,希望楚淑能够知难而退。   楚淑视而不见,柔柔地笑着,做足了关心妹妹的姐姐模样。   “婳儿,听说太师收你当学生了,朝堂的事那么多,太师还风雨无阻地来给你上课,实在辛苦,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想着该给先生送一些谢礼。”   “这不,今天刚回来,就来找太师了。婳儿,你让让,我得当面对先生道谢才行。”   楚淑在零下几度的冷风中站得笔挺,好似一朵坚强屹立在雪中的白莲花。   楚婳:“……”   五皇子:“……”   老太师:“……”   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系统以往都是在瓜田里看资料,第一次亲眼看到白莲花施展威力,整个统都被震住了。   【这这这……这话说的,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是你娘呢。人家是爹味冲,她这小小年纪的,怎么娘味这么冲啊?】   什么娘?你会不会说话!楚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今年才十四岁!   而书房里,五皇子和老太太迅速捂嘴,别笑,笑了就穿帮了!   系统的吐槽还在继续:【你娘都只是帮你准备了拜师礼,没有在太师面前说这说那的,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庶姐,凭什么在这充大头?】   【害得你半条命都没了,也不来探望一下,现在想勾搭五皇子了,就借着感谢太师的机会为你送礼,城墙都没她的脸皮厚!】   守在书房门口的贾衣蔡刚,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他们锦衣卫受过专业训练,一般多好笑都不会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而书房内的五皇子和老太师已经忍笑忍得肩膀颤抖,距“花枝乱颤”只有一步之遥。   楚淑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不是锦衣卫再三警告,要不是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达成,她非得骂回去不可。   她此行的目的被系统戳破,五皇子和老太师在里面听到了全程,后面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只是难得有名胜言顺地接近老太师和五皇子的机会,她实在不甘心就此错过。   “婳儿?”楚淑迅速收拾好了表情,宛如一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你是不想姐姐进去吗?”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上课的,进去和先生说上两句话,送完谢礼就走了。”   楚淑将声音压低到只有近在咫尺的人才能听到的程度,“还是说……你担心姐姐会分了五皇子对你的喜欢?”   后面这句话,书房内的五皇子和老太师没听到,可贾衣、蔡刚受过专业训练,他们俩的听力都比常人更好些,听得不要太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不好对付啊。   楚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就能进去。   她这个妹妹啊,一向清高,会赚钱却不贪财,有权却不弄权,像是心里有一杆绝不越过的秤。为了表明自己对五皇子无意,楚婳一定会放她进去。   楚婳犹豫了一下,并没让开,“你回去吧。”   虽然楚淑产生了这个念头,今天赶她回去,她下次还会来,但今天这个借口太过离谱,她不可能让步。   楚淑脸上胜利的笑容仍在,骤然僵住,显得那张本来就寡淡的脸孔变得有些滑稽。   “你说什么?”   楚婳:“让你回去。”   系统同步大喊:【让你丫的滚啊!!!】   所有人:!!!   远一点的那些人还能捂一捂耳朵,近处的几人差点觉得耳朵聋了。   楚婳和楚淑同一时刻遭受近距离的高分贝噪音攻击,下意识闭眼捂耳。   【统儿。】楚婳脸色微白,【别这么大声,我听得到。】   系统发现自己闯祸,火速切换小小声,嗫喏着说:【对不起,我太生气了。】   楚婳揉揉耳朵,等她抬头时,楚淑已经在贾衣和蔡刚的眼神威胁下收拾好了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   这演技和临场反应能力,要是放到现代,少说也能得个影后奖啊。   楚婳暗暗感叹,面上不露声色:“回去吧。”   楚淑正要说什么,就收到楚婳一个冰冷的眼神:“安安分分待在你的院子,你我相安无事,否则你来一次扣月例。”   不过就是月例,楚淑不以为意。   她娘是被锦衣卫抓走了,可她娘攒下的私房都在她手里,老太太还会给她补贴,手头银子不少,她还在心底鄙夷楚婳:这么多年都只会扣月例一招。   很快,楚婳出了第二招:“来两次扣嫁妆,今天算一次。”   也就是说,下次楚淑要是再敢来五皇子的院子,就直接扣嫁妆了。   楚淑脸色都变了:“你敢?!”   方才还柔柔弱弱的声线,眨眼间变得极为尖利,好似一只被掐住脖子拼命尖叫的鸡。   事实上,楚淑确实被掐住了命脉。   女子的嫁妆是日后在夫家安身立命的资本,娘家给得越多,代表越重视这个女儿,夫家和外人都会因此高看她几分。   楚淑还想着该怎么从楚平和温氏手里多捞点嫁妆,晒嫁妆的时候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她呢,结果头都没有开,楚婳就要扣她嫁妆,这能忍?!   楚婳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楚淑,无声地道:你看我敢不敢。   楚淑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我的嫁妆从公中走,你没有权利扣我嫁妆。”   越说越有底气,腰杆子都挺直了,“你敢扣我嫁妆,我就敢让人到处敲锣打鼓,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宣扬出来,让全京城都看看你楚婳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克扣亲姐嫁妆的女人,一毛不拔,算计亲姐,呵,我想你那哥哥在官场上的名声恐怕也会受此影响吧。”   贾衣、蔡刚:“……”   亲眼看到虚伪的白莲花摇身一变成了会吃人的食人花,真真也是涨了见识。   而且,楚勤再怎么说也是楚淑的亲哥哥,楚淑算计起来可是真的一点也不犹豫不留手啊。   楚婳面不改色,她敢拿出扣嫁妆的牌,自然不可能没预料到楚淑的反击。   “楚淑,你不会以为你的嫁妆很能见人吧?”   “你什么意思!”楚淑心中慌乱,不会吧?   楚婳没有好心地为她解惑:“回去,不许再来,你知道我的手段。”   不确定楚婳知道些什么,楚淑怕了。   她知道楚婳身上还有一个堪比江湖百晓生的系统,就算原来不知道,一旦她不依不挠,楚婳也会什么都知道。   而楚婳知道了,皇帝和百官都会知道,她就完了。   楚淑死死咬唇,做出当下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好,我回去,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赶尽杀绝。”   她渴望得到一个保证。   楚婳没有说话,反身关门,无声地下着逐客令,楚淑无法,只能离开。   五皇子和老太师听到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楚婳递了一杯奶茶和几颗烤好的栗子,用行动默默安慰她:谁家还没有点糟心事呢?没事的。   系统知道楚婳并不伤心,只是好奇:【婳姐,楚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啊?】   还没走远的楚淑脚步一顿,面色惊恐,扭头就又跑了回去。   她没跑几步,就被半路窜出来的锦衣卫给按住、捂嘴、拖走。   笑话,之前去没关系,现在去绝对会暴露的!   楚婳不是很想说,担心系统好奇之下自己吃瓜宣扬出来,只能透露一部分:【是刘月的把柄,她的钱来路不太正。】   所以非要追究的话,楚淑的嫁妆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得充公,这才是楚婳说能扣嫁妆的真相,否则她没有执掌一家中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克扣庶姐的嫁妆?   而系统见楚婳谈性不浓,便知道她是想靠这个拿捏楚淑,也就不多问了。   【那我们吃瓜不?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我吃到一个超级大瓜呢。】   众人支棱起来:吃!必须吃啊!   此时,被锦衣卫拖走的楚淑,稍稍松了口气。   她娘的私房来路不正是曝光了,可没有证据,官府也没法收她的钱,还好还好。   只是,楚婳真的知道真相,她日后就得收敛些了,省得到时候金龟婿没钓到,自己的积蓄全没了,两头都没捞着。   楚婳:【谁的瓜?】   系统:【宗令福瑞亲王的。】   楚婳:【他怎么了?】   系统:【他的世子不是王妃生的,却是嫡子,他的世孙不是世子妃生的,却是嫡孙。】   楚婳:???   众人:???   嗯?这是个什么逻辑? 第70章   按照系统的说法……   楚婳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套路:【是福瑞亲王用外面女人生的儿子, 替换了王妃生的孩子吗?】   为了能够让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世子之位,这种手段在小说和电视剧中屡见不鲜。   听到的人都下意识想到了这个原因,只是大盛不搞嫡子继承那一套, 不换子也可以继承, 所以……有必要吗?   系统却说:【不是啊。】   否认就否认吧,这家伙非得用一种“嘿嘿, 我就知道你们猜不到!”的嘚瑟语气,令众人心里有点不爽。   平常系统不会这么卖关子,一般都是楚婳猜不到就给说了,像是一个迫不及待炫耀秘密的孩子。   今天这么反常, 不会是为了帮她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吧?   ——福瑞亲王的瓜越是弯弯绕绕令人震惊, 瓜猹们越不会注意楚淑和刘月。   楚婳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小傻统都主动保护她了, 她也得配合起来,不能辜负它的心意。   楚婳:【这件事福瑞亲王知道吗?】   系统:【知道的。】   楚婳:【是谁换的?】   系统:【王妃。】   才三问三答, 很多信息都出来了, 可众人也听得更迷茫了。   福瑞亲王知道王妃换了儿子,还认下了这个儿子,最后给换来的儿子请封世子?   这是什么神奇又迷惑的操作?   楚婳觉得好奇心吊得差不多, 可以开始吃瓜:【展开说说。】   系统早就等不及想和人分享了,赶忙切瓜:【福瑞亲王早年还是皇子的时候, 就跟现在的大皇子一样, 常年驻守在边境,不过他驻守的是大盛和西戎的交界线。】   【上一任西戎皇帝是个相当疯狂的好战分子, 有钱有粮了就打邻居, 没钱没粮了更要打邻居,后者的策略你应该知道, 就是以战养战和转移矛盾嘛。】   楚婳确实知道:【嗯,你继续。】   众人:???   你俩倒是展开说说以战养战和转移矛盾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老太师若有所思,稍后得和同僚们详细讨论一下这个策略。   系统:【那个时候大盛和西戎动不动就打仗,西戎还特别损,偶尔是真的打,偶尔过来骚扰一下,等大盛出兵要打再跑,不出兵就真打。反正各种策略和勾心斗角都用,福瑞亲王的作战意识和本领都是那时培养出来的。】   【大盛国库不丰谁都知道,能给的军饷、兵器、粮草不多,边疆将士的日子过得苦。军队干的是体力活,一顿就得吃很多,没力气就没法训练,一上战场就送菜,简而言之就是军队快要养不起了。】   【福瑞亲王当时年轻气盛,眼看着自己接连几封奏折家书都没法从皇帝那讨来多少,实在不忍心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就决定另辟蹊径。】   【你不给我兵器和粮草,还不允许我自己想办法搞吗?大盛这边没办法,都是父老乡亲的,西戎、北狄那边就不一样了啊。】   楚婳秒懂,笑容逐渐变态:【这就是邻居屯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众人:???   众人:!!!   这、这不是西戎一贯的作风吗?总结得太精辟了!   老太师默默把这句话记在心中,国库现在是有钱了,但谁都说不准能有钱到什么时候,还是得早作打算。   系统因和宿主的无言默契而兴奋地啪啪鼓掌:【对啊对啊,西戎那么爱打仗,他们肯定有兵器有粮草,没有也得有!这是西戎屡屡侵犯边境,给边境将士和百姓造成身理心理伤害所必须要付出的赔偿!】   【而北狄那边有独特的地理位置,拥有无比丰茂的水草资源,离福瑞亲王的驻地近,唔……也不是很近,但总比写信去京城求饲料,朝中再四处调集来得快,关键是这些饲料不要钱!免费的东西,皇帝和百官肯定都不会反对!】   五皇子和老太师无言低头,这一招是精准地切中要害啊。   系统:【北狄马比大盛马擅长奔袭作战,还一匹匹养得膘肥体壮的,特别能够应付西戎那种恶心的骚扰作战方式,福瑞亲王眼馋北狄马许久了。】   【然后他就想办法把东西全部抢回来了!】   楚婳和福瑞亲王接触不多,但那是自己人,驻守边疆守卫国土国民那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必须无理由包庇啊!   她心思一转,笑道:【抢多难听啊?你应该说“捡”!】   【掉在地上没人要的东西,福瑞亲王好心把东西捡回来再利用,没有造成资源浪费,这是多么珍贵的品德?多值得提倡推广啊!】   系统:【……】   众人:“……”   好家伙,能把抢劫说得如此清丽脱俗,不愧是你啊!   听得清清楚楚的楚淑:“……”   她忽然觉得这个妹妹,似乎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清高——楚婳是不贪财,但她会颠倒黑白,还会抢劫啊!   抢劫都能说成“捡”,还得提倡推广,她好不容易攒的嫁妆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楚淑决定从今以后离楚婳远远的,免得哪一天楚婳忽然想不开,“捡”走她掉在地上没人要的嫁妆,皇帝和百官都是楚婳的人,她都没法找人说理去!   楚淑:弱小、可怜、无助。   这一波把系统都给整不会了,原地沉默好久才想起刚刚在做什么。   哦,对,吃瓜来着。   【总、总之,就是把西戎的兵器、粮草,北狄的饲料和马匹都抢……】   楚婳:【嗯?】   系统迅速改口:【都“捡”回来了!】   众人:“……”   楚婳点点头,一脸的孺子可教表情。   系统见她满意了,继续往下说:【西戎和北狄那边气得要命,派人叫阵、谩骂,可是哪有证据啊?】   【正值开战时机,又是边境之地,福瑞亲王说是花钱从倒卖商人手里买来的,战后收缴得来的,他们也没辙啊?再说了,都是敌人,平日里打生打死的,谁跟你讲道理啊?】   【真要讲道理,难道西戎、北狄没有从大盛抢过东西,没有收缴过战利品吗?很多事情掰扯不清楚,他们只能憋屈地吃下这个闷亏。】   楚婳扶额,干巴巴地说:【我都怀疑北狄那边严防死守不让人把北狄马贩卖给大盛,这事有那么一点功劳。】   系统:【是的呀,北狄那边可气了。】   【后来一听大皇子是福瑞亲王教出来的,又跑到大盛和北狄的边境驻守,所有人都觉得大皇子是要学福瑞亲王来抢马了,把北狄马看得可牢了。】   楚婳:“……”   众人:“……”   本以为北狄是防范着大盛有更好的马,和北狄打仗时更有优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茬。   总有一种高端的国战中混入几个沙雕,以至于国战变得不太正经的感觉。   楚婳努力把有沙雕趋势的话题转回来:【福瑞亲王当年抢来那么多北狄马,可是大盛留下的不多。】   系统:【一个是因为换了地方,水土不服,军队没有养北狄马的经验,死掉了一批,一个是当年大盛和西戎打得凶,很多北狄马还没留下血脉,就被直接拉到战场打仗死掉了。】   【福瑞亲王看北狄马比大盛马好用,不花钱就能得到,经常派人蹲守北狄各处马场,还花钱买通北狄的小孩,让他们注意马,收到消息再过去一网打尽。】   【次数多了,北狄那边就知道有一伙实力强大的抢马贼,很快大盛多出许多北狄马的消息传到北狄,西戎也质问北狄为什么卖马,北狄皇帝气到吐血。】   楚婳嫌弃:【啧啧,都当皇帝了,一气就吐血,这气量是不是太狭小了点?】   众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回想当今圣上的一贯作风,他们不禁产生一个疑问:是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这样?大气点的就当不了皇帝吗?   “阿嚏——”皇宫中的皇帝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这一回,系统有点想替北狄先皇喊冤,弱弱地道:【那什么……婳姐啊。】   【福瑞亲王还是挺懂马的,一开始是见到就抢,后面就越抢越好,再后来,他想办法抢了人北狄特意培养的战马。】   【也就是说,北狄皇帝花钱养了许多战马,结果自己还没用就被福瑞亲王偷走打西戎去了,他亏了那么多,还被西戎指责他资敌,要他赔钱。】   这一波,北狄先皇实属冤大头本头。   楚婳却笑了,笑得特别猖狂:【该!让北狄老是犯边!】   书房内的五皇子和老太师矜持地笑,书房外的人就不用顾忌那么大,或是捧腹大笑,或是乐得直拍大腿。   如果不是西戎和北狄先后出了两个好战的皇帝,且全都盯上了大盛这块国力不够强大,疑似很好啃下的肥肉,大盛也不至于前后派两届皇子驻守边疆几十年。   ——以表朝廷重武,大力培养武将,绝不克扣将士军饷的决心。   系统接着道:【先皇在位时,国库没几个钱,大盛能抗住西戎犯边二十多年,很大一部分是靠福瑞亲王想出并发扬的去邻居家抢粮抢枪的办法。】   【兵器、盔甲、粮食、马匹都没了,西戎那边抢不回去,后续军需没补给上来,一来就被抢或者防备被抢,西戎国库拿不出钱了,大范围的战争也就打不起来。】   楚婳:【福瑞亲王牛逼!】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话要讲。   众人:福瑞亲王牛逼!   像老太师这个年纪的官,知道福瑞亲王当年干过什么,但是皇子抢劫这种事说出来多少有损皇室颜面,所以被隐瞒了下来。   以至于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感慨这才是西戎和大盛后来不怎么开战的真正原因:   大盛:嘿,邻居,打仗吗?   西戎:打就打!   大盛:好的,那我先来抢个劫,完事了再打你。   西戎、北狄: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楚婳:【有点扯远了,不是吃那什么瓜吗?】   系统:【哦哦是的,福瑞亲王驻守边疆太多年,当时大盛和西戎打得比较凶,他不好回京,可也不能一直不成亲啊?】   【先皇就想了个办法,给儿子赐婚,派一队人护送王妃去边疆,让他们在那边成亲,这样就不妨碍成家和生孩子。】   【边境乱啊,生活艰苦,王妃出身名门世家,身体不是很好,在那里过得辛苦,不止是水土不服,还总是为上战场的夫君担忧,日夜忧思,迟迟无法怀孕。】   【王妃十分苦恼,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看好,眼看着府里的侧妃、妾室都生了孩子,自己还没生,娘家又三催四催的,实在没办法,她就把自己的贴身婢女推了出去。】   【她要的是能够巩固自己地位和继承亲王位的嫡子,推婢女出来当个姨娘有什么用?她就想办法灌醉福瑞亲王,推出婢女,等婢女怀孕之后她也假装怀孕,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楚婳:“……”   可算是知道前面系统为什么会说福瑞亲王知道了——男人要真醉到连自己睡了谁都不知道,那他也不可能完成作案。   【福瑞亲王是知道王妃为生子所苦,这才配合她的吧?】   系统:【对啊,为了生孩子,原本常年吃素的王妃每一顿都吃肉,觉得恶心也逼着自己吃,有时候还会吐,又一天两顿地喝药,人瘦得不行,都快被药材腌入味了。】   【福瑞亲王其实没那么在乎嫡子不嫡子的,他的亲王位是自己打仗得来的,就觉得子孙要是真的有能力,也可以自己去得一个,所以他对王妃说可以抱养一个。】   【有些生不出儿子或者儿子夭折的主母就是这么做的,把妾室生的孩子抱养过来,或者记在主母的名下,也有嫡子的名分。】   【在福瑞亲王看来,王妃受太多苦了,还是抱养一个好,可王妃觉得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和自己不亲,非要自己生。】   【那婢女生完孩子就被王妃送走,没人知道孩子不是王妃生的,那就是她亲生的。】   楚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是王妃自己想歪了,还是王妃娘家给教育歪的。   干什么非得跟生孩子过不去呢?   不用忍受怀孕十月的辛苦,养现成的孩子还不好啊?   现代不知道有多少喜欢孩子却被怀孕生产吓出心理阴影的女孩,想要无痛当妈呢。   折腾了这么些年,最后不还是养了婢女生的孩子吗?   楚婳:【福瑞亲王不是知道吗?】   系统:【福瑞亲王也是怕这事戳破以后,王妃再生出别的主意来。不管是哪个女人生,反正都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一出生就请封世子,得看哪个儿子更优秀,他无所谓的,还让人好好安顿了婢女。】   毕竟这事就算最后捅出来了,那还是福瑞亲王的亲生儿子,足够优秀就可以继承亲王位,完全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皇位都不搞必须是嫡子才能继承那一套了,亲王位就更不用说。   【最终王妃抱养了个通房婢女都不是的儿子,搞得更尴尬了,何苦绕这么大一圈呢?】系统着实想不明白。   楚婳:【人啊,总是会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或许不会被发现。】   【是她的儿子,她就不会因为生不出儿子被指指点点,不会被人嘲笑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更不会被娘家人三催四催,能够从窒息的环境中得到一丝喘息。】   只能说是古代的种种环境,逼迫王妃必须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即便福瑞亲王本人不在意,还给了解决办法,可舆论和娘家人在逼她,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自救。   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代孕的婢女被善待了,没有被杀。   是的,整件事听下来就是个古代版的代孕生子事件。   现代代孕违法,古代却没有这个概念,更没有相关法律法规维护女子的生育权利。   系统反复尝试,难以共情,难以理解:【婳姐,是我太理智了吗?不管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个是最优解。】   楚婳:【不是理智或感性的问题,是王妃当时身处困境,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世子妃生儿子,不会也用的这一套吧?】   系统:【那倒不是。】 第71章   系统瞅瞅时间:【是不是该吃饭了?】   这话惊醒了许多沉迷吃瓜而忘记本职工作的人。   千画居的小厨房中, 厨娘和帮工发现因为他们速度慢了下来,还有两个菜没好,赶紧加快动作, 整个小厨房高速运转起来。   吃瓜归吃瓜, 干活不能落下,耽误小姐请客吃饭就不好了!   楚婳出门询问, 听说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便请太师先过去。   五皇子的院子里也设了个小厨房,但每次楚婳请太师和太傅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他都会过去作陪, 今天也不例外。   一行人转移到了千画居。   菜肴刚上, 系统就蹦出来刷存在感:【继续不?】   楚婳:【一边吃饭一边吃瓜, 会不会太撑了点?】主要是今天吃的瓜有点撑, 她不是很想吃了。   听出她不太想继续,五皇子和老太师暗觉可惜, 其他人更是频频叹气。   皇室子弟的瓜不常有, 错过这一茬,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系统也听出来了,劝说道:【身体上的饱腹感和精神上的饱腹感不一样啊。】   【再说, 这个瓜吃到一半就停,你不难受吗?】   楚婳深觉系统说服人的功力上涨, 也不知道这几个月背着她都偷偷吃了多少瓜, 增长了多少经验——这和女孩子常用的“正餐与甜点用的不是同一个胃”的理由差不多,太有说服力了!   【行, 那就说吧。】   什么是峰回路转?   这就是!众人喜笑颜开。   系统:【世子从小听父亲的故事长大, 一直很崇拜父亲,福瑞亲王也给他请了好几个老师, 世子文武双全,到了年纪就追随父亲的脚步,去大盛和西戎的边境从军。】   【福瑞亲王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能文能武,却仅限于纸上谈兵,沙盘作战,没有实际的领兵经验,皇帝和几位将军都担心他在战场上作出错误决定害人害己。】   【后来,几经商量之后,福瑞亲王从低品级军官做起,靠多年积累下来的声望和军功当上了亲王,世子就觉得他爹行他也行,去军中隐姓埋名当了个小兵。】   世子有点叛逆在身上,非要选择比他爹更低的起点,等他哪天爬到和他爹一样的位置,就能证明虎父无犬子,也能证明自己青出于蓝。   在没得到更多信息前,楚婳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挺好,不纨绔,没啃老。】   就大盛的现状而言,很多官几代富几代被家里的富贵和权势迷了眼,拿着长辈赚来的钱天天在外走鸡斗狗、逞凶斗狠,啃老还给老人添麻烦。   比起那些个又费钱又费事还费人情的纨绔们,这个世子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前提是:能够坚持下去。   福瑞亲王在战场受伤后回京养伤,后来当了宗令,就没再离开京城。   现在是世子带人驻守大盛和西戎的边境,常年不回京城,所以楚婳对世子了解甚少,多是道听途说。   系统:【世子虽然不是王妃亲生的,但也是她从小养大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了。】   【福瑞亲王以前在宫里长大,有一身的臭毛病,去军营不到一年就改变了,所以他坚信“军营是最能锻炼一个男人的地方”,七个儿子一到年纪就丢进军营,敢偷懒就下手打。】   【王妃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福瑞亲王锻炼儿子的身体和武力,她就让儿子抄佛经、捡豆子,磨磨他们浮躁的性子,省得哪一天在战场上胡来,害人害己。】   【这对夫妻都是能够狠下心教养儿女的人,侧妃、妾室在王府里的话语权很小,无法干涉他们教养孩子,所以孩子们都没有被养歪,能享受,也能吃苦。】   楚婳:!!!   现代很多人信奉“好男人就要当兵”,没想到福瑞亲王也认同,还为此付诸实践,七个儿子一个不落全当兵去了,这心性、这眼界,够大气!   抄佛经、捡豆子是一家主母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女儿和媳妇的,从未听说有人把这办法用到男人身上,还是出于锻炼耐心的目的。   这可真是男女平等啊!王妃威武!母爱至上!   楚婳第一次听说古代有这样擅长教育的父母,眼里迸发出了令五皇子和老太师心惊的光芒。   五皇子:???   老太师:???   咋了咋了?怎么楚婳看起来好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呢?   楚婳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儿子的教育我听到了,女儿的呢?】   【稍等。】系统只看了世子有关的瓜,上面的情报是瓜中捎带的,要看其他人的情报,它得花点瓜能再瞅瞅。   【找到了,嘶——福瑞亲王真是个狠人啊!】   【他十几岁的年纪就去了军营,那边多的是娶不上媳妇的大老粗,对他们来说,生儿生女都一样,只要能过安生日子就好,有些人还希望生女儿,因为担心儿子要和自己一样,服兵役就随时可能牺牲。】   【福瑞亲王受此影响,觉得常年生活在动不动刀光剑影生离死别的地方,男女都一样。在外敌面前,没有性别之分,男子可能被砍一刀就死了,女子被抓就可能生不如死。】   【他曾经遇到过西戎攻城,全城百姓男女老少一起守城的情况,所以他对儿女的要求就是:都得学!有天分继续学,没天分也要学,活到老学到老!万一哪天西戎打过来了,他们都能上场杀敌。】   如果不是不方便,楚婳现场就得给福瑞亲王的教育理念疯狂鼓掌。   楚婳:【就是就是!敌人都兵临城下了,谁管你是男是女,就是个孩子,能搬起石头砸人都是好的,谁还会歧视你是男是女?】   【等到打仗人不够的时候,女子也得上场,那为什么不让女子提前学武做准备呢?既能强身健体,又能保护自己,关键时刻还能冲出去杀敌,一箭三雕,多好啊!】   有关这个问题,五皇子和老太师能给出好几个答案,比如说女子的力量、速度、反应、胆子都不如男子,女子还得怀孕生子等等。   楚婳仍在继续:【北狄尚武,大盛和北狄作战时偶尔会看到女子出现在战场上,大盛军队也曾经被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北狄女子暗算过。】   【北狄是游牧民族,有全民皆兵的风气,不考虑其他原因,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我们大盛居然不如北狄。】   五皇子:?!!   老太师:?!!   其他人:!!!   你说这个,我们可不服啊!   就北狄那群小瘪三,衣食住行样样不如大盛,样样学着大盛,大盛怎么就不如北狄了?!   系统像是知道他们在不服什么,直言道:【其他暂且不说,人家北狄全民习武,这点大盛是真的比不上。】   众人:“……”   五皇子和老太师憋得脸都红了,也没想出可以反驳的点。   想想人家北狄尚武的风气,再想想他们朝中好不容易有个女武官,结果被人排挤边缘化,顿时没了反驳的底气。   楚婳是想点点朝中那些还没想通的大臣,却不想一下子把人给得罪狠了,免得给那位女武官带来更大的麻烦。   她把有点歪的话题转了回去:【世子的事,你继续说。】   系统翻找了一下自己刚刚说到哪了,停顿两秒才继续:【隐姓埋名就没人知道世子的身份,当小兵还是很苦的,不过他学过兵法,有亲爹教导,还学过武,比其他小兵厉害。】   【他年纪轻,冲劲足,很快积累军功升职。大盛和西戎边境摩擦很多,近年来大仗没有,小仗不少,打仗那么危险,世子经常受伤。】   【有一次,他中了埋伏,身受重伤,亲兵为了掩护他逃走都战死了,他自己逃出去后重伤昏迷,被一个姑娘救了,这个姑娘就是后来的世子妃。】   竟然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   楚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什么替身、火葬场荼毒多了,总觉得世子会是个辜负女人抛妻弃子的渣男。   带着主观偏见看待他人,这样不好!楚婳默默反省。   系统:【一开始世子以为这个姑娘可能是什么敌人设计的陷阱,是温柔乡、美人计,对她很是防备,伤稍微养好一点就逃。】   【结果半路被西戎士兵发现,双方追逃打斗起来,世子的伤更严重了,中途遇到追出来找他的姑娘,姑娘为了救他,腹部被戳了一刀,伤到子宫,大夫说以后不能生了。】   【世子十分懊悔,可这种时候再道歉也没用了。世子的亲兵找来,把两人带走养伤,伤好以后姑娘就要走,但是养伤过程中,世子喜欢上了她。】   楚婳:“……”这熟悉的套路,追妻火葬场预定。   就是可惜善良的姑娘好心救人,反倒害得自己伤了子宫,被迫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是否选择生孩子是每一位女性的权利,可被迫失去这种权利,对那位姑娘来说应该打击很大吧?】   系统:【是的,只是世子遇到姑娘就是用愧疚的眼神看她,一次两次就算了,老是这样,把人姑娘给看得火大。】   【后来姑娘要走了,世子怕从此以后再没见面的机会,就说:“是我害了你,我娶你!”,姑娘当场给了他一个耳光,说:“你不欠我了。”】   楚婳实在没忍住:【然后,世子发现这个女人该死的甜美,追上她非要负责。】   众人:???   该死的甜美?什么玩意儿?   第一次接触古早霸总文学的古代人,被过分油腻的发言震慑到了。   【哈哈哈哈嘎!】系统乐得笑出了鸭叫,【霸道世子爱上我吗?】   众人:“……”救、救救救命!   楚婳也乐了:【嫁给我,命都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一人一统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所有人的耳朵都被持续的哈哈哈强制刷屏,眼神逐渐麻木。   他们不是很懂笑点在哪里,就是有一个纯粹的疑问: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笑了半天,系统接着切瓜。   讲了这么久,它也挺累的,看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纠葛有整整两页,觉得麻烦就来了个总结:【反正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文学。】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世子妃不能生啊。她两次对世子有救命之恩,福瑞亲王和王妃觉得不能亏待她,就让世子妃抱养一个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到自己名下。】   【嫁给世子之前,世子妃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向往能有温柔体贴的夫君,活泼可爱的孩子,前者嘛……世子是个暴脾气,一点都不符合,后者也已经不可能了,她就有点痛苦。】   系统:【眼看其他女人为世子生下孩子,一个个都那么可爱,世子妃心动了。她本就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和世子商量之后,抱了一个妾室生的儿子到自己名下,记成嫡子。】   【正因为看到了世子妃的做法,我就不是很能理解王妃当时为什么不抱一个,她为了生孩子,真的吃了很多很多苦,最重要的是,最后这一切成了无用功。】   楚婳:【怎么说呢?不到最后,王妃不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啊。】   【再者,王妃出身世家,世子妃出身普通人家,背景家世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影响也不同。王妃能生,还有一丝希望,世子妃不能生,已经没有希望,处境也不同。】   【有希望,哪怕希望再渺小,也有人愿意拼尽一切去尝试,万一成功了呢?】   系统:【就和你明知青霉素、青蒿素很难成功,还是一次次尝试一样吗?】   楚婳没料到系统会把这两者牵扯到一起,微笑着道:【对啊。】   【万一成功了,能够因此获救的百姓可太多了,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那可不一定。   系统和众人默默在心中道。   消息传到宫中后,皇帝先是为今天吃福瑞亲王的瓜而惊讶,而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福瑞亲王召进宫来,当着当事人的面兴致勃勃地吃瓜。   “哦哦,原来如此。”   “朕还以为皇叔在外面养了女人呢。”   “咦,皇叔年轻那会儿竟然经常跑去西戎和北狄抢粮草和马匹,啧啧啧,朕都不知道。”   “皇叔,你这不是当朕是外人吗?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告诉朕……我们。”   “老大现在抢点北狄马不容易啊,朕或许应该让皇叔多去北狄边境转转,多抢点他们的战马,要是能气死北狄皇就好了。”   福瑞亲王:“……”这侄子不能要了:) 第72章   正如皇帝不愿皇后的私事被百官知晓, 福瑞亲王也不愿王妃的秘密被人知道,这也是皇帝让福瑞亲王先进宫的原因。   看完报告,福瑞亲王选择删掉有关王妃和世子妃秘密的部分, 留下自己抢劫西戎和北狄的部分。   他年轻时候做下的那些事, 老一辈都知道,反正是敌人丢脸, 不是他丢脸,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再者,楚婳说得好啊。   敌人的东西,那能叫抢嘛?那叫捡!   是时候让百官领略真正的说话艺术了!   一群读了几十年书的老男人, 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说话,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心脏!   如果吃瓜系统188有好感显示器, 此时福瑞亲王对楚婳的好感, 那是嗖嗖嗖的往上涨。   只是把其中涉及到王妃和世子妃的内容都删掉后,整份报告就显得坑坑洼洼, 让人一看就知道删掉了很多东西。   欲盖弥彰得太过, 反而会令人起探究之心。   而且,楚婳和系统吃瓜的时候,楚家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又不是什么绝密资料,泄露的可能性很大。   福瑞亲王发觉粗暴的全部删除不行, 改为细致点的删改, 尽量不让人看出不对。   皇帝看完一堆奏折,发现皇叔仍在低头干活, 好奇看了两眼。   内容、逻辑都很顺, 就是哪里好像有点问题。   皇帝看了一遍没发觉问题所在,也没多管, 直接把这个版本发了下去。   等修改过后的报告传达到老太师手上的时候,只一眼他就发觉动过手脚。   整份报告删掉的内容不多,就是调换了一下顺序,再进行一点修饰,令人以为楚婳好奇的是福瑞亲王本人,连带着提到了王妃、世子等人。   而楚婳夸赞福瑞亲王、王妃、世子的内容原模原样,一字没动。   老太师不是不能理解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觉得没必要。   现在改了又怎样?他们不会以为楚婳只吃一次瓜,系统以后不会再提起来吧?   皇帝以前删过皇后和替身外室的瓜,后来不照样被捅出来了?百官还多吃了一个瓜,暗地里嘲笑皇帝做无用功。   不过这些事只要福瑞亲王自己愿意,他们也管不着。   百官聚集在御书房只是因为楚婳和系统聊天中的种种发言。   细数西戎过去那些年采用的军事策略,他们能够理解“以战养战”、“转移矛盾”,但是“大盛不如北狄”这句话直接创飞了皇帝和满朝文武。   户部尚书第一个表示不服:“北狄能有我们大盛有钱吗?”   百官:“……”今年才富起来的国库就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吗?   户部尚书高傲一笑,别的他不敢说,妙手空空已经带人前往西戎了,迟早把西戎皇陵历代皇帝陪葬品收入囊中,再偷个西戎国库还不是手到擒来?   未来几十年内,大盛的国库绝对是三国之中最有钱的那一个!   刑部尚书也不服:“北狄杀贪官、抄家的数量能有我们多吗?”   百官:“……”比抄家之前你能不能先看看贪官的数量?你都不心虚的吗?   礼部尚书冷笑连连:“我大盛乃是礼仪之邦,北狄蛮夷算个球?”   百官:“……”好家伙,最注重礼仪规制的礼部尚书都被创得爆粗了喂!   不管他们有多少不服,老太师只一句就把所有官员的嚣张和不服都打了下去:“北狄全民习武。”   大盛自先皇时期起就格外重武,举办秋狝,增发军饷,皇子从军,重赏有功之臣,几十年来发布诸多举措,效果是有的,可不算多。   文臣低头,武将沉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上他们是真的比不过北狄。   老太师又道:“北狄有女武将。”   文臣欲言又止,武将止言又欲,他们想说北狄是蛮夷,和注重礼仪的大盛不一样,可人家都能接受女子上战场,他们呢?   大盛好不容易出个比许多男子优秀的女武官,他们还不断排挤人家,企图逼人家待不下去,自己主动辞官。   武将中有不少人都红了脸,羞的。   宣威将军反复查看楚婳的一些发言,忽然后悔起皇帝让他教楚婳时没有坚持。   但凡他当初坚持一下,再努努力给楚婳加一门课程,是不是不光能从她那抠来比望远镜更好的东西,也能抠来一些出人意料的兵法策略?   他不知道楚婳身上究竟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可看楚婳能和系统无障碍交流,经常说什么古代、现代,也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她俩大概来自同一个地方。   至于楚婳究竟是文曲星下凡,还是什么人转世投胎,所有人心照不宣:管她怎么来的?反正对大盛有利就好。   御书房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氛围。   宣威将军懒得理会别人在想什么,上前一步:“皇上,臣认为楚大人应该再加两门课。”   皇帝:???   百官:???   你是魔鬼吗?她现在已经从早到晚都没个停歇的时候了啊!   宣威将军装作没看见其他人的指责目光:“楚大人体弱,适合学武,那都学武了,兵法也可以顺便学学。”   皇帝:“……”   百官:“……”   嘶——真是小看你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啊。   明威将军持不同意见:“楚大人课程已满,难不成你想占太师和太傅的课?”   老太师和老太傅冲宣威将军投去“和蔼”的目光:咋的,你是想他们俩个老家伙轮流生病,好给你让课?   宣威将军哪敢起这个心思?   “学武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可以每日早一个时辰起床,学武的最初是扎马步,她可以一边扎马步一边听微臣讲兵法,两不耽误。”   皇帝:“……”   百官:“……”   好家伙,这是把楚婳的休息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老师的位置。   从今天起,谁再敢当着他们的说什么文臣心都脏,武将比不过,非得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不可!   皇帝也没想到他提出让宣威将军去教楚婳的时候,宣威将军拒绝了,现在却主动要求。   “十四岁再学武是不是晚了点?”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从五岁开始学武的。   明威将军诚实地道:“是太晚了。”再晚两年都能出嫁了。   宣威将军面不改色:“活到老学到老,微臣十分赞同福瑞亲王的话。”   藏在角落的福瑞亲王:???   关他什么事?他可从没说过这种话!   他还想甩甩锅,然而百官们最近一个比一个卷,不是卷科举试题,就是卷各种功劳,忠实地践行着“活到老卷到老”的宗旨,都没人给他一个眼神——谁都不在乎他究竟有没有说过。   福瑞亲王自然甩锅:“楚婳学得再多,也不可能分成两人,既是文臣,又是武将,比起让楚婳学武,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让聂水获得一个武官应该有的待遇。”   聂水,就是秋狝上女扮男装得到第三名的那个女武官。   福瑞亲王是宗令,按理来说应该只关注皇族,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   可他眼看朝堂上某些人越来越不像样,就趁老太师提点百官,百官因“大盛不如北狄”一言心中憋屈,宣威将军提议让楚婳学武的时机提了出来。   他觉着,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事实证明,不论目的如何,朝中还有不少人和他持一致意见。   老太师:“臣附议。”   老太傅:“臣附议。”   宣威将军:“臣附议。”   两位三公是文臣的领头人,福瑞亲王和宣威将军在武将之中声望很高,他们四人率先表态,很多人都跟着表态,有些人不愿意也不好再反对。   皇帝没想到还能有此意外之喜,强压上扬的嘴角:“准奏。”   一直没说话的聂水她爹:???   什么是天上掉陷阱?这就是了,大得差点把他砸晕喽。   一个时辰后,一个人在校场练武的聂水收到了兵部送来的文书,她由从七品的副把总升到了正七品的把总一职。   她的第一反应是:那群人又想出什么新招来对付她了?   不管什么招,让她升职后再对付她,是不是玩得有点大?兵部都给买通了诶!   更让她惊讶的是,过去总把她当空气的同僚们,见到她就打招呼。   “聂把总。”   “聂把总去哪啊?”   “聂把总又来训练啊?”   聂水:“……”不是她有问题,就是这些同僚有毛病。   这一回同僚们玩的招还挺新,起码比不让她干活,把她当空气更新些,搞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不行,她得找个大夫看看。   等料到女儿会被馅饼砸懵的聂父匆匆赶来校场,就和女儿完美错过。   直到晚上,父女俩前后回家,聂父告知女儿她的升官是怎么来的,聂水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放下。   “这么说来,我还是受了福瑞亲王的情?”   聂父为官多年,比女儿看得更深:“福瑞亲王的提议确实令你得到自己本应有的待遇,这份情得记,但太师、太傅、宣威将军他们会同意更多是因为楚婳。”   “往上数数,这事的起因是楚婳嫌大盛没有女武将,皇上和百官都不想让大盛在北狄面前输上一筹,而这也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因大盛没有女官提出质疑。”   更多的聂父没有说,聂水可以自己脑补。   正是因为得知楚婳女扮男装在朝当官,又带着一众女眷杀上户部,让朝堂上也出现了女人,她才敢胆大包天地女扮男装去秋狝试自己的身手——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比男人差在哪里。   结果证明,男人也就那样。   封官是意外之喜,可她会做出这样的改变,确实是托了楚婳的福。   谁知道如今升官和破冰,又是因为楚婳。   聂水对楚婳的好感飞速蹿升,脸颊红通通的,活像是一个准备偶遇心仪郎君的姑娘:“爹,你说我能去偶遇楚婳吗?”   聂父震惊后仰,他那天生神力一拳打死老师傅的女儿竟然也会如此娇羞!   等意识到女儿说了什么,聂父赶忙摆手:“不行!皇上不会允许的,你别乱来,省得好不容易升的官就又没了。”   “哦。”聂水无比遗憾。   罢了,等哪天楚婳能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身份上朝,到那时她俩再见吧。   商家。   楚婳给商陆带来了一样好东西,烤红薯的香气充斥着整间书房,这份陌生诱人的香甜气息令商陆很难不把注意力注入其上。   “这是?”商陆发觉自己竟不认得这个作物。   “红薯。”楚婳用棍子翻了翻烤红薯,见烤得差不多了,赶紧分一个给商陆,“商队带来的好东西,快尝尝。”   红薯?商陆确认自己不曾听说过,学着楚婳的模样撕开烤黑的外皮,品尝里面的内芯。   入口绵软,焦香清甜,饱腹感强,确实是一种新作物。   商陆:“你可知产量多少?”   楚婳只知道现代红薯产量很高,古代嘛……商队只负责带东西给她,不负责探听。   【统儿~】   系统随叫随到:【红薯有很多品种,你手上这个没好好照顾过,亩产量是两百斤。】   商陆呼吸一窒,贾衣蔡刚差点疯了,亩产两百斤?这是什么神仙作物!   要知道大盛的麦子亩产量因种植区域不同而有所差异,少的只有二三十斤,最肥沃的地区是两百多斤,平均水准就是一百来斤。   没好好伺弄的红薯亩产都能有两百斤,好好照顾一下,三百多斤应该不成问题。   红薯要是能够取代麦子、水稻、大豆,整个大盛不知道能多活多少人!   饶是素日冷淡的商陆,都为这可怕的猜想而震惊。   下一刻,就听楚婳说:“红薯亩产量能有两三百斤,因着是长在地下的,蝗灾来了也没事,但需要轮种。”   “怎么轮种?”商陆追问。   楚婳歉意一笑:“抱歉,我不太懂这个。”   商陆:“……”   贾衣蔡刚:“……”   这部分消息和商队送到楚家的红薯一起送进皇宫,皇帝和百官为红薯的高产量震惊的同时,也看到了楚婳说到一半的噎人话。   皇帝眼前一黑,“总不能再让她学怎么种地吧?”   君臣看到亩产量两三百斤的时候有多高兴,这会儿就有多丧气。   红薯是大盛不熟悉的农作物,不知道该怎么种,也不知道得注意些什么,这就是有一个藏满宝物的箱子放在你面前,却没有打开它的钥匙,急都要急死了。   你知道红薯长在地下,也知道红薯能防蝗灾,还知道得轮种,怎么就不知道该怎么种呢?! 第73章   楚婳小时候还跟爷爷奶奶下过地, 花生、红薯、玉米都种过,但前世三十多岁,穿越后十四岁, 幼时的记忆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她没有故意隐瞒红薯轮种的消息, 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轮种,和什么作物轮种, 与其外行指点内行,不如稍加提点,让户部的人自己去研究。   早前的牛痘疫苗、青霉素都是这么做的,太医院那边可以, 户部自然也可以。   商队带来了三筐红薯, 其中小部分被楚婳吃了和送人, 大部分被锦衣卫拿走, 同时也带走了商队的信息。   对于一无所知的陌生作物,与其一群人闷头研究, 从头开始, 不如去询问当地已经种过红薯的老农,能少走许多弯路。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姓们贴对联, 挂灯笼,买炮竹, 处处都是年味。   平常舍不得买总想着省一点是一点的好东西, 也会狠狠心买上一点——春节是个特别的日子。   过年了,皇帝都封笔休息, 老太师老太傅暂停授课, 五皇子也回宫过年,楚婳也能在不间断的忙碌之中稍微松快两天。   许是被锦衣卫提前警告过的缘故, 楚琪从松山学院回来后没跑到楚婳面前刷存在感,老实地待在自己的院子中。   楚淑受到“扣嫁妆”影响,不再浑身的白莲味,安静待在楚老太太身边,看着倒是顺眼许多。   偶尔楚琪面色不愤地是要说什么,楚淑也会使眼色让他不要在过年的时候闹,明明是更年幼的妹妹,却比哥哥更靠谱。   各方有意粉饰太平,今年的年夜饭是近几年来最和平的一次。   安安稳稳度过这一茬,楚平和温氏都松了很大一口气,他俩是真的怕这个年不好过,一直战战兢兢的,时刻担心要收拾烂摊子。   饭后,楚老太太借口消食让楚琪和楚淑搀扶着她出去走走,这一走就没再回来,只让人传了“年纪大,乏了”的说辞,早早回去歇息,楚琪和楚淑也没再回来。   “那就我们一家三口守岁。”楚平一点都不介意,还觉得这样挺好。   人越少,越不容易出错,他也不需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亲娘、楚琪、楚淑说出什么不对的话来。   他没有绝佳的圆场反应和速度,很容易穿帮的。   温氏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她也觉得这样好,可主母的身份令她不能说这样的话。   “勤儿要是在,就是我们一家四口辞旧迎新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是为皇上为朝廷办事去了。”楚平自己没太大志向,对儿子期望还是挺高的,“只要他好好干,明年回京就能升职,很快就能超过我了。”   一想到儿子年纪轻轻就能和自己平级,楚平心中一点都不酸,还很是骄傲。   谁家儿郎二十一岁就能升到五品?是他家的呀,嘿嘿嘿。   当然,要是女儿也能入朝为官,那就更好了。   楚平看了一眼默默嗑瓜子的楚婳,希望这一天不太远吧。   今年没有一大一小两朵白莲花在旁阴阳怪气,温氏的心情格外好,揶揄夫君:“那你是不是也得努力,争取不被儿子越过?”   楚平的笑容缓缓消失,夫人这是嫌他不够卷?   夫人,你变了!你以前明明说我这样挺好的,说你就喜欢这样的。   接收到来自楚平的谴责目光,温氏平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她以前是觉得夫君平庸点咸鱼点挺好的,主要是不惹事,日子清闲且平静,可现在儿子女儿接连奋起,平庸的夫君就显得不够看了。   人家都是当爹的拉扯儿子和女儿,他们家竟然是女儿拉扯哥哥和亲爹,这像话吗?!   温氏一个字没说,又像是把什么都说了,楚平的精神头都萎靡起来,儿子女儿太优秀,他这个当爹的是真的难啊。   楚婳嗑着瓜子旁观亲娘驯夫,要不是女儿的身份在这,真想给亲娘鼓个掌。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竟是系统觉得此景甚好,手动为自己的鼓掌声配音。   系统:【婳姐,我早就想说了,你爹是不是太咸鱼了点?】   楚平、温氏:“……”   其他人:“……”   楚婳假装没看到亲爹精彩的脸色,给出极为中肯的评价:【我爹的物质欲望很低,给他好东西他会用,给他品质一般的他也可以,没什么特别的需求,所以志向不高,让他循规蹈矩地办事可以,灵活应变的能力不足。】   【这也是刑部四司,他会被安排到司门司的缘故,事比较少,非常清闲,按规矩办事就可,不容易出错。】   【清闲的部门不方便积累功劳,得靠年限和经验一点点熬着,他又不太会拍人马屁,就一直平平无奇地干着,后来估摸着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就主动当一条咸鱼了。】   楚平给了温氏一个疑惑的眼神:女儿怎么这么了解我?你说的?   温氏摇头:没有,应该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楚平立马高兴了:女儿了解我!开心!   温氏:“……”   系统:【前几个月我还看他努力过,结果可能是奋进太累了,没多久又恢复成咸鱼模式,看得我很想拿根棍子给他翻个面。】   系统奶呼呼的声音说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有一种小孩子故作成熟的喜感。   楚婳忍住笑意:【统儿,你别对一条咸鱼有太大要求哦。】   系统:【可你爹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   楚平不服,五品诶,低吗?不低了!   楚婳:【随他,我又不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奋进,能维持现状也不错。】   系统:【婳姐,你对你爹的要求也很低哦。】   楚平嘴角上扬,在心里道:那是因为婳儿心疼爹爹啊。   温氏一看他那笑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低头默默喝茶。   心疼你?不存在的。   果不其然,楚婳说:【没事,大号废了还有小号。】   楚平笑容微僵,大号小号?什么意思?   系统恍然大悟:【对哦,你爹不行还有你哥呢。】   【怪不得你斥巨资给你哥找来那么多资料,原来是知道你爹靠不住,在培养小号啊。】   楚婳和系统还在聊,可楚平已经神情恍惚,完全听不到了。   原来大号是他,小号是楚勤,女儿不是心疼他,是知道他不行,彻底放弃了呜呜……   楚婳:【统儿,大过年的,我哥在做什么?】   系统:【稍等,我瞅瞅。】   温氏见楚平依旧神思不属,一副被打击得不清的模样,赶紧捏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转了一圈。   儿子的消息都不听,想啥呢?!   “嘶——”楚平倒吸一口凉气,正要问温氏干嘛掐他,又被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感令他迅速回神。   楚平赶忙去看楚婳,就见楚婳好奇地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很快别开视线,像是在说:您又惹到娘亲了啊?   楚平心里苦,但没法说。   系统:【咦,你哥有桃花运诶。】   楚婳的精神立马振奋起来:【啥?展开说说!】   她哥面容俊朗,身高超过一米八,能文能武,二十岁还没定亲,其中既有楚平和温氏想让他先立业再成家的意思,也有这家伙过于直男挡掉太多桃花的原因。   人家姑娘在他脚边掉了一张手帕,一般公子都是捡起来还回去,然后趁机聊上几句,互通姓名、家世,回去后问问家人对方人品、家族家风如何,再找机会见第二面。   结果楚勤是怎么做的?   这厮把手帕还回去,说完“姑娘,你手帕掉了。”,然后转头就走。   人姑娘当时就懵逼了。   就这样不解风情的铁血直男,居然还能有桃花运,听到这个消息的楚家人都激动了。   据说睡觉的楚老太太侧耳倾听着,一直嫌楚婳和系统叭叭叭好烦的楚琪和楚淑也不嫌了,这瓜好!   楚平和温氏最为激动,难不成他们期盼许久的儿媳终于要来了?   系统:【你哥是钦差大臣啊,一开始是隐瞒身份慢慢查,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一路上办了不少人,他的画像、身份信息全都传开了。】   【近期他在金阳县落脚,当地县令看他大年三十不能回家,觉得他一个人在外过年怪可怜的,就花钱从青楼找了个红牌,让她来伺候楚勤。】   【门一打开,红牌就娇娇弱弱地往楚勤身上扑,楚勤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一边喊着“你不要过来啊!”,一边一拳出去,把人家红牌打成了熊猫眼哈哈哈……】   这一瞬间,听到的男女老少都沉默了。   整个楚家回荡着系统嚣张的笑声:【楚勤真的笑死我了!红牌真的会谢哈哈哈哈……】   男人咬牙:见过不解风情的,没见过你这种见面就直接把风情揍了的!   女人无语:就算你不喜欢风尘女子,也没必要见面就打人吧?打成那样,人家还怎么接客?   楚婳脑洞再大,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神展开,无语了三秒钟才问:【红牌打他了吗?】   系统一边笑一边说:【没有哈哈。】   【红牌主动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来,楚勤连忙赔礼道歉,担心她未来几天不好接客,还想赔点银子给她。】   这是楚勤会做的事,众人欣慰点头。   不解风情没关系,品性正直就好,就是……用银子或美色贿赂钦差是地方官员的必备节目,按楚勤这种做事方式,他带去的钱够赔的吗?   系统的语气正色起来:【红牌没要他的钱,只想求他办一件事。】   楚婳嗅到了大瓜的味道:【什么事?】   系统:【替她寻找失踪的爹、哥哥、弟弟、未婚夫。】   楚婳:???   众人:???   怎么一失踪就四个,捅了失踪窝了?   系统接着道:【她说,最早失踪的是她爹和哥哥,今年洪水过后,家里实在没什么余钱,爹和哥听说招旷工,就和村里的人一起出去干活了。】   【结果这一走就没回来,杳无音讯的,她和弟弟都急了,村里人也着急。然后,村里组织一群人去找矿场要说法,也是一去不返。】   【她又急又气,跑去报官,后来得知消息,说是那些人根本没有去矿场,矿场的人都没见过他们,可能是半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被山贼杀了。】   【姑娘哪能接受这种说法啊?她自己偷偷摸摸去矿场,到那就看到官兵管得非常严格,谁都不准进入,很多人打着赤膊采矿,其中有一个就是她认识的村里人。】   【姑娘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她看到了官兵,不知道县令是不是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才好,还没想出办法就被人发现,被卖到了青楼。】   楚婳:【朝廷正经开矿不需要这么隐藏,要么是朝廷不知道的矿脉,要么就是当地官员瞒着朝廷私自开采。】   系统:【是前者,婳姐你猜这是什么矿?】   楚婳:【应该是金属吧?铜、铁、金、银都有可能,否则利润不够,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系统:【答对啦!是铜!】   一听是铜,楚婳浑身寒毛直竖。   私自开采铜矿,这结果可比铁矿还可怕。   铁矿还需冶炼,如果是要造反,得找人打造兵器、盔甲,还得找地方掩藏,想办法运输,过程越多,经手人越多,出纰漏的可能性越大。   可要是铜……融化铸成铜钱,卡着每年的新铜钱发放时间流入市场,百姓很难辨别真伪,寻找来源,还会对货币市场造成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通货膨胀,物价上涨。   楚婳:【他们私铸铜钱了?】   系统:【对。】   楚婳:【是伪钱吗?】   系统不太确定:【不是官方铸造的铜钱,应该都是伪钱……吧?】 第74章   楚婳:【私铸钱和伪钱并不是完全等同的一个概念。】   【私铸钱是古代货币专用术语, 是指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伪钱是指为了谋利而铸造偷工减料、粗枝滥造的钱币,私铸钱包含但不全是伪钱。】   解说得如此简单明了, 系统马上就明白了, 还用自己的大白话翻译了一遍。   【私铸钱就是自己私下搞搞做出来的钱币,伪钱就是假币, 企图用低成本制造的铜钱代替真铜钱,把原本的一百万变成两百万甚至更多。】   楚婳予以肯定:【对的。】   系统的语气立马变了:【嘿——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美事呢?】   【人家辛辛苦苦一个月好不容易赚点铜板,你只要融了铜,再加点别的金属进去, 就可以翻上好几倍, 那谁还去干活?都跑去私铸铜钱好了, 全都发财喽!】   楚婳:【古代私铸铜钱的技术要求没有现代造假币那么高, 辨别真假铜钱有些难度,所以民间私铸铜钱的行为屡禁不止。】   系统:【铸造铜钱很容易吗?】   楚婳:【我知道需要母钱、模板、铜水, 具体怎么做的不清楚。】   就这点可怜巴巴的线索还是从电视剧上看来的, 不知道对不对,主要也是因为没有哪个剧组会壕到完全复刻古代制造铜钱的过程。   系统无法靠单薄的想象得知铸造铜钱的过程,好奇心就没法消下去, 【我去瞅瞅。】   众人:!!!   别别别!千万别!   铸造铜钱是何等大事?是他们能知道的机密吗?   今晚听了这要命的秘密,恐怕大半夜的就得被锦衣卫请去镇抚司坐坐, 大年三十在诏狱度过, 新的一年还能好吗?谁家辞旧迎新是这么迎的?!   楚婳也觉得这样不行,私底下还能听一听, 群聊模式绝对不能提。   个别怕死人士已经开启疯狂冲刺, 绝对要在系统回来之前离开五十米的范围。   只要我跑得够快,秘密就追不上我!诏狱也不能向我敞开大门!   一部分人本就离得远, 稍微跑上几步就离开通讯范围,后怕地直拍胸口。   也有人为了能够更清晰地吃瓜,找了离楚婳近的位置蹲着,此时突遇危机,一蹦三尺高,差点把脚底板跑得冒烟。   楚琪和楚淑还在犹豫要不要跑,楚老太太这把年纪经历得多,都脱衣服上床了,一听是这等要命的事赶紧爬起来,衣服随便一披,拔腿就跑。   躲在外面的人还能跑,厅里的婢女也能找机会悄悄溜,楚平和温氏没有两秒钟跑出五十米的能力,已经彻底躺平。   听就听吧,大盛需要楚婳一天,他俩就能性命无忧一天。   系统超快地回来了:【我还以为铸造铜钱很难呢,原来这么简单,只要把……】   众人瞬间痛苦面具,这要命的秘密是非听不可吗?   裴明成离开后,是屠文光接任驻守楚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铸造铜钱一事泄露后该怎么处置楚家的人。   楚平温氏那样的不能动,楚老太太和楚淑得送去庄子,得找人看押起来,仆人好办多了,就是得见血,还得想办法不让楚婳起疑心。   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楚婳阻止了系统:【统儿,这事不兴说哈。】   系统:【?】   反应了一秒,意识到问题所在,【好,听婳姐的,不说啦。】   所有人或明或暗地长出一口气,老命保住了!   屠文光和锦衣卫们也为减少的工作量而庆幸,大年三十还要加班已经很痛苦了,谁乐意双倍加班啊?当然是平安度过最好了。   感谢楚小姐!   系统快速接续之前歪了的话题:【这群人干的事既是私铸,又是伪钱,罪加一等啊。】   楚婳:【他们干多久了?】   系统:【不到一年。】   也是,要是这群人干了好几年,大量的假铜钱流入市场,肯定早有人发现不对了。   楚婳:【私铸的铜钱多吗?流入市场多少?】   这不是系统吃到的桃花运瓜,有点超纲,它又跑去搜查了一会儿。   【铸造了五百多万的铜钱,目前流入市场两百多万,算多吗?】   楚婳:【……看和什么比。】   【如果从整个大盛来看,两百多万就是小毛毛雨,但如果全部流入当地一个县,两百多万的体量就很大了。】   【统儿,你看看,这些新铸造的假铜钱都去了哪里。】   系统:【各个地方都有,并不单单只是在一个县里,这群人懂得怎么避险。】   楚婳提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了一点,幸好这群人没有盯死一个县,能稍微减少一些影响。   她远在京城,再怎么担心都没用,还是得看楚勤能不能发现问题所在,尽快端掉这一窝假币制造商,将流入市场的假铜钱全部收回来。   新年伊始就出这么大的事,皇帝和百官的心情都不会好,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天皇帝还得早早地带着百官去太庙祭祖,仪式礼节相当繁琐,希望他们能撑住吧。   楚婳暗暗祈祷,同时又为自己不必受此等苦楚而庆幸。   【大半年的时间铸造了五百多万,一天两万枚,这效率……算低还是算高?】   主要还是她不了解铸造铜钱本身的难易程度,以及铸造的人一共有多少,没有一个固定标准,很难衡量。   系统:【算高的,他们不是收来铜钱直接融,而是从采矿开始。】   【那边有一个不大的铜矿,需要开采、冶炼之后才能铸造铜钱,那群人一开始没什么经验,模具不对,技术不成熟,做出来的假铜钱薄厚差距很大,字体有清晰有模糊的,一上手就能看出不对,根本用不出去。】   【等他们调整到薄厚和真铜钱差不多的时候,又觉得新铸造的铜钱太新了,没什么磨损痕迹,很容易被看出不对,就开始研究怎么造假、做旧,以假乱真。】   【等在铜钱表面做出能够以假乱真的铜锈,令经常做生意的商贩难以察觉,可以顺利流通的时候,好几个月过去了,所以他们制造五百多万假铜钱的时候只有三个月。】   这么算下来,一天铸造六万枚铜钱,效率确实算高的。   光是听系统的简略形容,楚婳都能想象到这群人在铸造假铜钱的过程中遇到了多少问题。   【听起来怎么像是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不是找专业造假人员干的?】   系统:【是这样的,因为这个班子最初是当地驻军自己搞的,没找专业造假的技术人员,不过我觉得私铸铜钱这样容易掉脑袋的事,一般人也不愿意干吧?】   楚婳:???   众人:???   驻军私铸铜钱?他们缺钱了?难道有人私吞军饷,逼得他们活不下去了吗?   前朝就有过类似的情况,末帝只顾自己快活,不肯给军队发军饷,总要用各种理由这扣一点那扣一点。   将士们实在活不下去,就把附近的铜矿给围了起来,自己铸铜钱给自己发军饷。   官兵带头私铸铜钱,民间也有富户、商人动起了歪脑筋,你可以干,我也可以干,各种各样的假铜钱大量流入市场,生产力和商品总数不变,物价自然而然上涨。   原本一个鸡蛋只要三文钱,后来竟涨到了十二文钱。   这也是楚婳一听到有人私挖铜矿就开始警惕的原因:大盛几任皇帝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过点安生日子,实在禁不住折腾了。   楚婳:【国库再穷也没克扣过军饷,当地驻军为什么这么做?】   前些年国库困难的时候,皇帝和百官不是没动过军饷的主意,朝廷每年的军饷支出是一笔极大的数字,稍微克扣一点就能转圜。   只是两任皇帝都把皇子丢去从军,带头驻守边疆,做出那么多改变,军饷一旦被克扣,他们担心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只能勒紧裤腰带,再想其他办法。   系统差点无语到翻白眼:【因为那个黄千户是个大赌徒,把自己赌得倾家荡产不说,还不肯收手,总想着借点钱下一把就能翻盘,拿要发下去的军饷去赌。】   【结果可想而知,十赌九输,他把军饷给输光了,下面的士兵拿不到钱肯定要闹啊。大盛从不克扣、延迟军饷发放,他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想其他办法。】   【他找人借了利子钱,先把军饷发放下去,然后再想办法弥补这个欠钱的问题。短时间内哪有能赚那么多钱的办法?恰好驻地有一个小铜矿,他又有一个兄弟会木匠手艺,就让兄弟做个铜钱的模板。】   楚婳也无语了,与其动这种容易掉脑袋的主意,你怎么就不干脆戒个赌呢?   她知道戒赌快和戒毒差不多了,戒起来非常难,可再难也难不过掉脑袋吧?   系统:【这事一旦干起来,动静就很大,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瞒住的。被其他人知道后,那些人为利益所迷,也要掺一脚,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也就形成规模了   【这姑娘的家人被骗去开矿还是早的,那时候他们的心还没这么冷,把人卖到远一点的青楼赚一笔钱,等后面有人发现他们的秘密,那是直接杀了了事的。】   而这也全了楚婳的疑惑——掉脑袋的事被人发现了,这些人居然没有杀人灭口?   孟航不在,楚婳没法让孟航去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家送证据,系统也就没有多说,省得说多错多,改说安全点的内容。   系统:【这姑娘要不是听说你哥作为钦差大臣,一路下来办了不少贪官污吏,确定是清官、好官,她还不敢说呢。】   【本来当地县令要找的是最红的那个红牌,姑娘听说要伺候的是钦差大臣,赶紧对红牌又是下跪又是求情的,求她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   【红牌觉得钦差大臣是从京城来的,要是能攀上去,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只是看这姑娘是真的有隐情,咬咬牙,跺跺脚,把机会让给她了。】   【县令花钱要找的是红牌,红牌担心随便换人会被认出来,就让姑娘打扮成她的婢女陪她一起去,到了那,再让姑娘去找你哥求助。】   青楼的姑娘经常接客,古代没有什么好的避孕方法,姑娘们没法自己挑客人,很容易被客人传染各种病,很多大夫也不乐意为青楼的姑娘接诊,得了病要么随便抓点药吃,要么自己慢慢熬着等自愈。   她们的花期比其他姑娘更短,需要在有名气的时候积攒足够多的资本,否则日后年纪大了或者生病无法接客,日子就会很难过。   即便如此,红牌还是让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可见不管是什么时代,女性之间更容易共情,也更愿意互相帮助。 第75章   每次听说女性之间互相帮助的故事, 楚婳都会更深刻地认知到这个群体的可爱之处,也愈加加深了她想为女性同胞做事的决心。   ——她们永远值得更好的对待!   楚婳:【我哥怎么说?】   系统:【我能通过吃瓜知道这姑娘所说都是真的,你哥不行, 所以他得先派人前去调查, 确认这件事是否属实。】   【如果岩县的县令真的和千户等人狼狈为奸,你哥身边只有几个皇帝派去保护他安全的侍卫, 也不能带着金阳县的衙役过去,怎么跟当地那么多衙役官兵斗?太不安全了。】   【你哥还是很谨慎的,先安抚那姑娘,询问了许多细节, 让她暂时在驿站住下。今晚是除夕, 家家户户团圆夜, 做什么都不方便, 而且你哥在金阳县的事情还没做完,就算去县令、青楼那调查姑娘的来路、经历, 估计也得一段时间后才能展开行动。】   楚勤担着钦差之名, 如果事情没办完就走,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知道你有问题”了吗?   楚婳担心再拖延下去,事情会变得更严重更难以收拾, 遗憾的是:知道真相的她鞭长莫及,不知真相的楚勤不能打草惊蛇。   要是有两部手机, 那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可惜了, 系统只能吃瓜,没有系统商场这玩意。   楚婳:【这种事得暗搓搓调查, 愣头青似的大摇大摆过去, 没查到还好,要是查到什么, 他们肯定会杀人灭口。】   系统不敢置信:【你哥是钦差,代天巡狩,代表的是皇帝诶!钦差一死,皇帝震怒,肯定会派人去查的,他们不至于这么鲁莽吧?】   楚婳:【和鲁不鲁莽无关,死一个钦差,他们能想办法用其他理由遮掩过去,再不然就说是先前被钦差办了的官员派杀手干的,可是钦差不死,死的就是他们。】   【在求生欲的影响下,人会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你信不信,就算这次去岩县的人是皇子,是王爷,甚至是皇帝,他们一旦感受到威胁,也会照杀不误?】   【嘶——】系统震惊到失语,只会嘶嘶吸气。   众人以为系统是因那些人的大胆而震惊,却不知道系统真正震惊的是……   楚婳明知她俩的对话一定会传达到皇帝和百官那里,依然做了一个如此大胆的假设。   这、这不明摆着拱火吗?   死掉一个楚勤对皇帝而言或许没什么影响,可死一个皇子、王爷,甚至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皇帝不气死才怪了!   系统短暂地切换成私聊模式:【婳姐,你刚刚最后那句话是故意的吧?】   楚婳笑而不语,都是成年人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最基本的啊。   从他们踏上不归路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十二点一过,家家户户放炮竹赶年兽,楚家也不例外。   楚婳和楚平、温氏道了一声“新年快乐”,赶紧回房睡觉,而其他人则彻底睡不着了。   这可是私铸铜钱诶!   这可是五百多万铜钱诶!   光是想想如此巨大恶劣的假铜钱制造案背后会有多少人掉脑袋,多少人家受此牵连,很多人就浑身发寒。   另一边……   一听岩县县令、驻军、千户、百户等全部联合起来,包围矿场、私开矿山、囚禁青壮年、卖人去青楼、杀人灭口、私铸铜钱,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看得皇帝和百官的低血压不药而愈。   正月初一,百官不用上朝,却要跟随皇帝去太庙祭祖,也得早起进宫。   眼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爬起来换官服官帽进宫,不管是迎接皇帝的怒火,还是给岩县那群傻蛋收拾烂摊子,都得尽快再尽快。   百官满头是汗地赶到御书房,见到皇帝正在煮茶,眉眼微垂,不怒自威。   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生气啊?   陈九连忙给众人使眼色:皇上已经发过一轮火了,各位大人说话注意点。   百官:收到!   岩县驻军和县令联合起来,军政结合,把持住地方向上的消息传递路径。   瞒下发现的新矿,阻止地方上报,派遣官兵驻守矿场,坑蒙拐骗青壮年挖矿,召集各方人士制作整改假铜钱的模板,两百多万假铜钱的流入……   这么多或大或小的动作,地方不报,中央不知。   要不是今天楚婳突发奇想询问系统她哥在做什么,或许得等到明年大盛多出几千万假铜钱的时候,他们才能知道。   到那时,事情就很难控制得住了。   四年前,诸多天灾降临,大盛宁愿拆东墙补西墙,大量增发盐引、茶引,至今还在收拾烂摊子,都不敢把主意打到增发铜钱上,就是怕前朝末帝时一个鸡蛋十二文钱的事再度发生。   物价一旦上涨到那个地步,要想回落下去是很困难的。   皇帝气得脑瓜子嗡嗡嗡,降火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火气还是难以下去。   一看这种情况,百官连“皇上息怒!”都不敢喊,就怕喊出来的下一刻,皇帝手上的那杯茶就要砸下来,跟着就是一句“你们让朕怎么息怒?!”,他们回什么啊?   众人互相使着眼色,谁都不敢当那只出头鸟。   片刻后,照旧是老太师先出来当救火队员:“启禀皇上……”   前朝出过同样的乱子,大盛开国之时总结过经验,科举试题之中也出过相应的题,该怎么解决,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老太师就干脆一次性全部说完了。   “当务之急是封住矿场,收缴假铜钱和模具,将相关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按律严惩,尽快将流入市场的两百多万假铜钱追回来。”   一个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制作出来的假铜钱,短时间内或许能够以假乱真,却逃不过那些精明之人的眼睛。   假铜钱在市场上流通的数量越多,时间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其中的猫腻。   铜钱是会生锈,但不会如此大批量地生锈,连生锈的位置、数量都差不多。   这群人受利益驱使,眼看没被人发现,必定会加快铸造的速度和流入市场的速度。   一旦“驻军铸造假铜钱”的消息传扬出去……大盛境内不知道潜藏着多少西戎和北狄的探子,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换成他们也不会错过。   什么大盛朝廷管理不善、克扣军饷还是轻的,要是被说成是朝廷腐败、官方私铸铜钱,就算事后他们说抓到了罪魁祸首,西戎、北狄也能说他们是弃车保帅,故意推出一只替罪羊。   如此一来,从皇帝到百官,所有人的身上都被泼上一桶难以洗清的污水。   这也是皇帝快气疯了的原因:他什么都没做,就要被人泼脏水了,还是洗都洗不清的那种。   “此事必须尽快办理!一个月,顶多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也太紧了,百官尽皆皱眉。   宣威将军:“京城离岩县足有两个多月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用八百里加急传递命令,快是快,就是容易打草惊蛇。”   最快的办法就是楚勤调用金阳县的驻军,利用钦差大臣的身份办事,从金阳县赶去岩县只要三天,快一点可以两天。   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林友,裴明成到哪了?”   自裴明成离京调查《红厢记》和裴明成小叔被杀一案至今已有三个月,这些案件证据确凿,顶多就是路上来回耽搁时间久一些,要是离得不远,可以让裴明成过去一趟。   楚勤今年刚当的官,不如裴明成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经验老辣、心狠手辣,后续痕迹要是处理得不够干净也会很麻烦。   百官秒懂皇帝的打算,此事交给裴明成来办,确实更为稳妥些。   林友:“按行程计算,他已经到邓州了。裴明成的二叔是邓州知州,上次他派人送信回来,请求在那过完年再回京。”   皇帝想起来了,他看在裴明成多年功劳的份上同意他在外过完年再回来,同意得好啊!否则就没有又近又好用的属下了!   他要做两手准备!   皇帝忙道:“林友,派人加急赶往邓州,令裴明成尽快赶往岩县,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锦衣卫是没有那个权利,可楚勤在那啊,皇帝说他之前就给了楚勤先斩后奏的权利,锦衣卫说奉皇命办事,百官敢说皇帝撒谎吗?   他们现在恨不得锦衣卫能插上翅膀飞到岩县,把那一群人的脑袋全砍了,保住自己和朝廷的名声呢!   林友:“臣领旨。”   一批锦衣卫带着皇帝的圣旨和密旨,带着君臣的热切期盼,顶着大年三十的风雪飞速赶往邓州。   同一时刻,有一批蒙着面的黑衣人悄悄翻墙进入楚家。   今晚吃了个大瓜,楚家很多人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此时睡得正熟,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快!   楚婳住在这边。   没人,快!   黑衣人互相打着简易手势,从楚家外围一点点地靠近千画居。   他们已经趁着过年人员进出频繁杂乱的时机,派人提前进来摸索过路线,也知道楚婳身边只有贾衣、蔡刚两个锦衣卫保护。   由于贾衣、蔡刚都是男人,不好总在楚婳的闺房待着,所以他俩一般守在门外,听到动静才会冲进去。   只要派人引走这两人,对付一个不会武功还在睡觉的姑娘,这还不容易吗?   领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去。   有两个黑衣人当即翻过千画居的墙进去,他们一露面,守在门外的蔡刚就抽出绣春刀迎了上去,黑衣人且战且退。   就在这时,领头的黑衣人又打了个手势:去。   有两个黑衣人上了墙,搭弓射箭,对准了贾衣。   贾衣和蔡刚都被牵住手脚,就在领头的黑衣人准备打第三个手势的时候,一道黑夜中的冷光划过,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红梅。   系统大半夜没有休眠,在这看夜半刺杀和反杀,一边看一边指点江山。   【哇哦——蔡刚的绣春刀使得真漂亮,呼呼作响,这要是拿来砍头,犯人肯定一点痛苦都没有就死翘翘了。】   蔡刚砍人的动作一顿,眉毛一竖,杀得更利索了,他又不是刽子手!   系统:【哇——贾衣这使用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唐门暗器爆菊梨花针吗?】   贾衣的脸都绿了,他用的只是普通的银针!   只是他要射的黑衣人发觉暗器躲了一下,恰巧射中另一个黑衣人的屁股而已!他发誓,他绝对没有练习专门爆人菊花的针法!   系统:【咦——这人杀人杀得很利索啊。】   【脖子上轻轻一划就噶掉了诶,这手法要是拿去劁猪,猪肯定还没感觉到就当公公了,这手艺得赏!呱唧呱唧,我浅浅鼓个掌鼓励一下吧。】   皇帝的暗卫:“……”那倒也不必。 第76章   初一, 祭祖、拜神、焚香。   初二,回娘家、拜年。   新年伊始,楚婳一直忙到元宵才有点空闲, 而这也是年假的最后一天, 明天开始就要恢复早中晚都要上课的频率。   现代过年基本就是走走亲戚,成年人凑一桌打牌或者打麻将, 很多地方禁止放鞭炮,过年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年味已经很淡了。   虽然赶来赶去,这拜年, 那拜年, 楚婳还挺开心的, 尤其是元宵有花灯节。   年幼的时候, 温氏担心花灯节人多,怕仆人照看不好她, 一不留神就被拍花子拐走, 不许她出去玩,顶多让仆人买一盏兔子或者金鱼花灯回来给她玩。   楚勤见妹妹实在向往,就会出去好好逛一圈, 回来后绘声绘色地告诉楚婳外面都有些什么。   等看到楚婳渴望的神色,楚勤又会虎着脸告诉她花灯节上谁谁落水了, 谁家孩子被拐了, 告诫她不能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否则就会被拍花子偷走。   光说不够, 他还非得演上一演, 跟母猫叼小猫似的,不是揪着楚婳的衣领把她拎来拎去, 就是从后面卡着楚婳的腰把她抱起来,差点把她勒死。   楚婳有点想念那个经常顶着一张俊脸犯傻的亲哥了。   【哇——这就是花灯节吗?好漂亮啊!】系统第一次看到古代真实的花灯节,兴奋地差点蹦起来,【婳姐婳姐,过去点,我要看糖人!】   楚婳恍然回神,好笑不已,她这是带了个弟弟出来一起看花灯?   缓缓走近捏糖人的摊子,【好,让你仔细看看。】   她一动,青竹红梅紧紧跟随,贾衣蔡刚和隐藏起来的暗卫、锦衣卫也跟着活动,各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着时刻可能出现的刺客。   因为楚婳和系统的缘故,太多人被抓被杀被抄家,她的这条命被太多人觊觎。   之前她不是在家就是出门有锦衣卫保护,很多人想下手都困难,像初一那天半夜潜入千画居的杀手,锦衣卫都不知道暗地处理过多少波了。   今晚的花灯节就是一个极好的刺杀机会,人员众多,鱼龙混杂,一不注意就容易出事,可楚婳不可能永远不出门。   而且,楚婳在家待着,刺杀、下毒等行为也没停过,就是被锦衣卫提前拦截下来了而已。   屠文光请示林友,林友请示皇帝,众人商量过后决定引蛇出洞。   但凡看见形迹可疑的,管你是拍花子还是小偷、杀手,先抓了再说。   再者,系统十分护主,真要有隐藏的杀手靠近,它会提醒的。   系统:【婳姐,我要看兔子糖画!】   系统:【婳姐,我要买狐狸面具!】   楚婳就跟真带了个弟弟出门的姐姐似的,系统说要什么,她就过去看看或者买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青竹和红梅就抱了个满怀,不得不回家一趟放东西。   系统:【婳姐,有表演杂技的,是胸口碎大石,我要看!】   楚婳朝表演杂技的摊位靠近,【你都知道胸口碎大石的原理,还想看?】   系统傲娇地哼了一声:【只要忍住不吃瓜,我就不知道里面的猫腻!】   楚婳失笑:【真的假的?你能忍住不吃瓜?】   贾衣蔡刚等人也不信,吃瓜系统不吃瓜,和猫不吃鱼也没差。   系统本统都犹豫了一下,显然知道自己斗不过好奇心这个小妖精。   【那我等看完了再吃?】   楚婳:【噗咳咳。】   系统炸毛:【婳姐你嘲笑我!】   楚婳:【没有,我只是被口水呛到了。】   系统狐疑:【真的假的?】   楚婳:【真的。】   系统:【那你对着商陆那张美人脸发誓,你要是说假话,他那张脸就疯狂爆痘!】   楚婳:“……”   贾衣等人:“……”   这是不是太狠了点?谁家发誓是报应在别人身上的?   不过这种誓言对颜狗来说刚刚好,楚婳身上都发生穿越这种不合常理的事了,她不敢随随便便发誓。   楚婳果断承认:【对不起,我确实嘲笑你了。】   系统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就知道嘤嘤嘤!】   哭不到一秒,一句【婳姐你不爱我了!】还在嘴里没吐出来,楚婳已经走到杂技摊子旁,系统立马好了:【哇——开始了开始了!】   楚婳暗暗发笑,小傻统太好哄了。   188拥有出厂自带的许多资料,但资料只会配上那么一两张图,而不是将整个过程全部录制下来,所以这确实是它第一次看到现实版的胸口碎大石。   【哇——这石头好大好重。】   【真的没有问题吗?】   【下面躺着的那个人看着太瘦啦!】   【拎锤子的那个人长得五大三粗,一拳一个小朋友。】   【这么一锤子下去,真的不会砸死人吗?】   楚婳四周有很多被胸口碎大石吸引来的孩子,小孩子叽叽喳喳,嘴里没个停歇,大家说的话和系统差不多,使得没有实体的系统完美混入其中,并不引人注意。   楚婳:【你是想安安静静地看表演呢,还是想一边看一边听我解释这个胸口碎大石的原理呢?】   这表演就跟魔术一样,里面的机关套路都被剧透完了,还有什么意思?   系统拒绝:【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许说!麻烦给孩子一个完美的童年,不要剥夺他们无穷的想象力和仅有的快乐!】   楚婳:“……”   贾衣等人:“……”   你个统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槽点太多。   系统都这么说了,楚婳也没有非要解释,她很讨厌那些明知道你还没看电影,非要到你面前吐槽的剧透党,听完之后彻底失去看电影的欲望。   当然,看完电影之后一起吐槽还是可以的。   所以楚婳静静等待胸口碎大石的表演结束,再和系统说话:【怎么样?】   系统被数个问号所包围:【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是虚壮吗?为什么一锤子下去,那个鸡崽子似的小个子毫发无伤?】   一米八大个子:“……”   鸡崽子小个子:“……”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突出表演效果,特意挑的反差极大的两个人,但是一般孩子看完后不是应该感叹他们的表演够精彩吗?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走寻常路啊。   系统:【还是说大个子是在故意作秀,大锤子抡得虎虎生风,但其实落到石头上的力气不大,也可能小个子身上的大石板是假的!】   大个子:“……”   小个子:“……”   这怎么还越说越过分了呢?   他们只是为生计所苦的普通百姓,只要人家不是来故意砸场子,很多话就得当没听见。   而且,那只是一个小孩子,可能就是纯粹的疑问,他们也不好追上去跟人解释具体怎么回事。   楚婳:【锤子是真的,石头也是真的,但确实有技巧,不是所有人都能干这活。】   胸口碎大石的具体原理,早在她第一次从电视上看到时,就已经从父亲那儿得知。   她不是不能告诉系统,但在群聊模式下说出原理,以后谁还来看表演?这俩人的饭碗不就被她搞砸了?   系统被勾起了好奇心,眼看楚婳不告诉它,立马察觉到这事不能告而广之,就自己花费瓜能去查了。   原来是惯性效应和帕斯卡效应。   大个子要想几下砸碎一公分以上厚度的大石板,起码得做上百次训练。小个子得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躺在那,也得掌握石板碎裂时保护自己的办法。   表演用的大石板得是形状规整的长方体,不是随便什么石头都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   系统:【真的是靠本事挣的钱。】   大个子和小个子有点好奇孩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但对方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出来,他们便只感到庆幸——饭碗保住了!   接下去的杂技表演是喷火、走钢丝、枪刺咽喉,精彩连连,惊险连连,很多人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系统在没吃瓜知道原理之前被成功唬到,看得频频惊呼,等有人带着铜锣过来讨赏时,更是催着楚婳给了银子。   在普通百姓只能给上一两个铜板的衬托下,给出一两银子的楚婳瞬间得到杂技班子和围观群众的所有瞩目:哇——大户人家诶!   楚婳:【还看吗?】   系统:【算了吧,总觉得你被当成猴看了。】   楚婳:“……”说得很对,下次别再说了:)   系统很快发现更好玩的东西:【婳姐,右后方两百米处有一盏超级好看的花灯!快去看!】   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楚婳一行人顺着人流的方向朝前走去。   花灯节处处都是花灯,基本都是自己做了漂亮的花灯出来卖,一般花灯几文钱一个,精致点的翻个倍,头脑精明的商人则是把猜谜和花灯结合起来。   系统感兴趣的就是东方茶楼的活动。   东方茶楼装饰得十分文雅,东家经常会举办诗会、茶会,请一些有名气的文人大家前来品评诗画,前不久还拿出过前朝大家的作品。   平时东方茶楼就是文人墨客十分爱去的地方,这会儿趁着元宵节推出新活动,更是吸引了无数的百姓。   茶楼前摆了两百九十九盏花灯,其中有谜语、对子、诗词,如果有人能在今晚夺得第一,就能获得头奖:一盏极为精致的琉璃莲花灯。   琉璃莲花灯高高地挂在所有花灯的最上方,俯瞰着所有花灯,好似花灯之王,十分契合某些文人的征服欲和借此扬名的心思。   他们来得晚,茶楼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猜起了谜,答对一个便贴上答案,对应的花灯不能再答。   此时,茶楼前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花灯还能作答。   “西门公子已经猜出六十盏,必是今晚的魁首。”   “我看不一定,南宫公子后来居上,也已经有五十二盏了。”   “听说魁首还有二百两银子的奖励。”   “呵,你以为几位公子会在乎这点钱吗?”   【为什么不?】系统不明白,【他们又不是喝风饮露的小仙男,没有银子怎么长这么大的?】   众人一噎,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孩子,算了,我们不和孩子计较。   “二百两银子够买什么?”   “就是,还不够西门公子一身行头的呢。”   “西门公子才看不上这点小钱。”   系统完美接话:【可西门就是冲魁首有二百两银子奖励才来参加比赛的啊。】   众人又噎住了,到底是谁家的小孩子在这乱接话啊?真讨厌!   贾衣、蔡刚顾不上吃瓜的快乐,他俩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张口反驳系统的话,一旦开口,他们能听到楚婳和系统对话的事实就要暴露了啊!   楚婳没想暴露得这么早,所以开口岔开系统的注意力:【你不是来看花灯的吗?】   系统:【花灯已经看到了,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猜花灯的人。】   楚婳:【现场吃瓜?】   系统:【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一闻到瓜的味道,我就浑身兴奋,难以控制自己。】   众人:???   这危险的发言是怎么回事?谁家孩子没教好就放出来了?   不少人暗暗转头搜寻着说话之人,只是东方茶楼的活动举办得声势浩荡,四周挤挤挨挨的都是人,孩子也有很多,还真看不出来谁在说话。   楚婳思量片刻,这个时候不让系统吃瓜反而会显得怪异,不如顺其自然,系统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也是有数的。   楚婳:【行,吃吧。】   系统:【好嘞!咦,商陆美人也在,他竟然对这种活动感兴趣吗?】   楚婳转头搜寻美人踪迹,本以为人山人海的很难找到某一个特定的人,没想到将将扭头就看到在人群中好似美到发光的商陆。   他身边还有几个红着脸偷偷看他,却不敢上前搭讪的姑娘,太好认了。   系统嘶嘶地倒吸气:【商陆的美貌竟然自带发光滤镜!】   楚婳实事求是地说:【是茶楼的花灯点得太多,把这一片都给照亮了。】   商陆:“……”   系统:【……】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个钢铁直女!别嫌弃你哥钢铁直男了,你们兄妹半斤八两,你也没好到哪去!】   【就你这样只知道远远地欣赏美人颜值,嘴上不花花两句,行动上保持距离,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什么时候能把美人娶进门?!】   众人:???   等等,和小孩子对话的不是个姑娘吗?怎么是娶?   哦哦,是招赘啊,那没事了。   楚婳叹气,小傻统什么时候能记得她现在的身体才十四岁,离成亲早着呢。   【统儿,吃瓜吗?】   系统果断道:【吃!】   一人一统说话间,商陆看到了楚婳和贾衣蔡刚,也在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附近因东方茶楼的猜谜活动聚集而来的百姓太多,万一发生什么事把楚婳和贾衣蔡刚冲散,她一个人会很危险。   系统却什么危险都没察觉到,兢兢业业地做着吃瓜的本职工作。   【别看西门杰这厮长得人模狗样,大冬天拿着一把扇子扇啊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还有一个京城四杰的名声,其实那都是他自己花钱找人吹出来的。】   有人不满:西门公子可是做出了许多令人称赞的诗句!你别想污蔑他!   系统压根没留给那些人反驳的余地,一通叭叭叭:【西门杰最早传出名声是因为一篇《咏菊赋》,许多人读完以后惊为天人,将他引为知己,他也因此一炮而红。】   【其实《咏菊赋》是一个名为向乐的秀才所作,因为西门老爷的多年资助才能读书和考取功名,所以在西门老爷看上《咏菊赋》说要买的时候,他分文不要直接送了。】   【西门杰在他爹那看到过《咏菊赋》,来到京城后靠自己没取得什么名声,一次宴会上喝了酒念出了《咏菊赋》,因此名声大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楚婳皱眉:【他把别人的作品当成自己的发表?】   系统:【是,也不是。】   楚婳:???   众人:??? 第77章   系统爆出来的料带了人名, 听着还挺有理有据的,搞得原先还坚定认为西门杰是被污蔑的人都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好像有点问题?不确定,再听听。   系统很满意自己造成的结果, 它可是吃瓜系统, 能够带动那么多原本不信任甚至抵触的人吃瓜,说明它的业务能力过硬啊!   回去之后, 它肯定会被总系统单独表彰,成为整个圈子里最靓的崽!   【西门杰写文章和诗词歌赋不太行,但他有一双十分毒辣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文章的好坏, 是否能够修改润色, 怎么修改会更好。】   【他爹还很有钱, 舍得给他用, 他就花钱从穷秀才手里买那些本身比较出彩的诗词和文章,或者经过修改润色后会大放异彩的文章, 等到某个合适的时机再放出来。】   【虽然那些原本是别人的作品, 但他花钱买了,给的还不少,人家也是自愿卖的, 从未强买强卖,所以这件事就不太好评价了。】   这行为和现代的买歌有些相似, 卖歌的人收了钱, 不会到处嚷嚷某首火了的曲子其实是他写的,买歌的人也就成了原创。   系统:【你可以说他没有文采还非要装蒜, 打肿脸充胖子, 但不能说他偷别人作品。】   毕竟人家也是凭实力——钞能力开道,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楚婳:【笔墨纸砚不便宜, 要想读书,读好书,得往里面砸很多钱。有些人有足够的文采却为银钱所困,卖一些文章让自己和家人的日子过得轻松点,也可以理解。】   现在众人最关注的已经不是东方茶楼的花灯猜谜,而是西门杰的瓜了。   只是楚婳的话,有人赞同,有人不赞同。   “我姐姐家砸锅卖铁才供出一个读书人。”   “我姐夫要是有那样的文采,卖几首诗,家里也不必紧巴巴的。”   “这话不对,文章是不能简单用金钱来衡量的。”   “诗词歌赋沾染上铜臭味,那就俗不可耐了!”   贾衣蔡刚的耳力比一般人好用,清晰地听到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几乎控制不住惊恐的脸色:糟糕!事要办砸喽!   两人赶紧去看楚婳,发现她和系统被赶来的商陆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像没听到?   也对,他们俩是本来听力灵敏又经过特殊训练,楚婳就是个一般人。   况且四周的人实在太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多人同时说话,嗓门还大,把其他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很难分辨清楚每个人都在说什么。   贾衣、蔡刚: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商陆的耳力不错,听到了某些人的话,但那些人没有指名道姓,也不容易直接对应上。   楚婳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先生也来看热闹?”   系统嫌弃:【先生什么先生,叫美人!你私底下不是喊得很欢吗?】   楚婳微笑:【闭嘴!】   系统秒怂:【好的,我不打扰你们花前月下。】   商陆觉得某些人的想法是对的,系统确实应该多进修一些课程,否则总会不分场合乱说话。   “听说这里办了个盛大的花灯展,我便来看看。”   说话间,商陆已经走了过来,贾衣蔡刚自动让开让商陆进来,再将他们俩都纳入保护圈中。   楚婳余光一瞥,发现在人潮如此拥挤的情况下,自己和商陆之间的距离还是一臂,一个不会令人感觉到冒犯的距离。   商陆似乎永远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而这些分寸也在不知不觉间将他和旁人拉得越来越开,令常人难以接近。   或许高岭之花、清冷谪仙的气质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发生了什么,人潮突然涌动,商陆被人一撞,身形不稳,朝楚婳怀里撞了过来。   系统宛如看偶像剧男楚婳即将亲密接触时的粉丝,发出少女心尖叫:【要抱上了啊啊啊啊啊!】   一听到这声,所有人刷地看了过来。   就算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到处看看有没有即将要抱上的男女不就行了?   楚婳被系统的声音吵得头疼,皱着眉头扶了商陆一把。   商陆的耳朵分明也遭到了高分贝袭击,神情毫无波动,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只在楚婳的胳膊上稍稍借力很快稳住身形,跟着后退一步,继续保持一臂距离。   “多谢。”   楚婳:“不必。”   两人要多客气有多客气,还惜字如金,就差在脑门刻上“不熟”两个大字,比陌生人还不如。   系统:【???】   系统:【!!!】   它终于意识到什么:【是我的错,我不该叫出来的呜呜呜!】   要是屏住呼吸,闭上嘴巴,一个统自己近距离偷偷观察就好了。   被它这么一吼,不管楚婳和商陆有没有那个意思,肯定都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占人便宜啊!   可恶!失算了!   早知道会这样,出发之前就去恋爱攻略系统那边要个基础经验包,也不至于如今连个最普通的助攻都做不好!   楚婳头疼:【别哭了,吃个瓜开心一下。】   系统委屈巴巴:【哦。】   由于没吃到甜甜的瓜,系统心情不好,翻瓜的动作都慢了不少,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刚刚说到了哪。   【别人喜欢囤纸巾囤大米,西门杰喜欢囤文章和诗词,有人愿意卖,自然有人不愿意,一些心高气傲的人觉得卖诗词不好,西门杰就加钱。】   【有一次,他看中了一个平日里看不惯他的人写的,找上门去买。对方嘲讽了他一通,骂他没有文采,也只有几个臭钱可以拿出来显摆,西门杰面不改色,听一句就加一次钱,对方的脸色渐渐铁青,最后拜倒在金钱攻势之下。】   【还别说,我挺喜欢他这种一言不合就砸钱的做事方式,够果断,够劲!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西门杰从怀里数出足够额的银票,但最后不买了,他说:“就你的诗,还不够这个价。”,把那人给嘲讽的啊。】   【西门杰不傻,他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购买好诗词可以加钱,那是必要支出,是对有文采之人的肯定,但不能无上限地加,那样只能成全某些贪婪之人的欲望,所以不是所有他看中的文都收来了。】   【他看中的好文章多,还得找人帮他鼓吹京城四杰的名声,花费挺多的,他爹给的钱不够用了,一听魁首有二百两奖励就赶紧来参加了。】   众人神色麻木,脸都被打肿了。   本以为以西门杰的家世和行事作风肯定不缺钱,看不上魁首的二百两奖励,谁知道他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还把自己搞到没钱了呢?   很多人面色讪讪,嗫喏着:别说我想没想到,就是西门杰他爹也想不到啊!   系统接着说:【说西门杰这人没什么文采,其实是他所作的诗词歌赋之中的匠气太足,缺乏灵气,难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这人记性好,脑子灵活,修改润色都干得不错,猜谜、对对子也难不倒他。】   【唔,他已经答出七十盏花灯了,你看,这里面都是猜谜语、对对子、猜诗名,全是他擅长的内容。】   众人抬头一看,哦豁,还真是这样!   这个小孩子没说之前,他们也没在意,但这么一说……   西门杰对出来的那些对子看上去确实一板一眼,太过工整了些,少了点灵气和感觉,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花灯数量上,没太仔细看内容。   现场倒有文人觉得西门杰的有些对子不怎么样,但考虑到短时间内答出这么多,质量有好有坏是很正常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以京城四杰的名气,他们真要说出那种话,还可能被人群嘲,多说一句话,惹来一身腥,何必呢?   现在倒是好,被个孩子说出来了,不少人幸灾乐祸。   他们或者没有西门杰那样的名气,或者没有西门杰那样有钱的爹,乐于看西门杰从高处跌下,摔得粉身碎骨。   楚婳说了一句比较客观的话:【在这种比拼数量的比赛上,大家都会选择自己最为擅长的内容,这是人之常情。】   【除非那种特别优秀的人才,有着极大的知识储备量,还有极为灵活的应变能力,否则不可能作出的每一首诗都脍炙人口。】   系统:【比如商陆这样的?】   商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都不觉得自己的文采好,系统到底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   楚婳也不觉得:【太师太傅那样的。】   一个人是否有文采,得从他的作品去看,她没有看过商陆的作品不好判断,可商陆身上没有老太师、老太傅那种博学多才之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   商陆更像是一个看透世间,对红尘并无眷恋之心,一心隐居方外的隐士。   系统:【那两位多德高望重啊,怎么可能跑来参加这种活动?】   贾衣蔡刚默默别开眼神,不敢说那两位得知楚婳要来参加花灯节,有多想卡着东方茶楼举办活动的时间率先冲过来一举搞定,省得人流聚集起来会造成麻烦。   当然,他们俩更怀疑老太师和老太傅是想借此机会再比一次。   楚婳:【这种活动本来就是为了吸引年轻人,你看魁首的奖励是琉璃莲花灯,那是揣摩着姑娘的喜好做的,是让某位公子赢了以后送给姑娘的礼物。】   系统叹息:【可惜了。】   楚婳:?   系统:【要是商陆美人赢了那盏琉璃莲花灯,再送给你,那不就是定情……】   楚婳预判到它会说什么,【闭嘴。】   系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被迫闭嘴也不委屈,安安静静看戏。   没了它在身边叽叽喳喳捣乱,楚婳和商陆之间的氛围反倒正常不少。   “先生不去猜花灯吗?”   商陆:“我不擅长猜谜。”   楚婳习惯了古人的迂回,很少遇到商陆这样直接表示自己短处的,相处起来更舒服。   “难得有机会,我们也凑个热闹吧。天上七盏,排成勺子。”   商陆秒答:“北斗七星。”   楚婳再问:“无灯夜行。”   商陆依旧秒答:“北辰。”   楚婳本来还想再说一个,可惜短时间没想到什么太难的谜语。   “只要是和星星有关的谜语,怕是难不倒你。”   商陆微笑:“你可以试试。”   说得还挺谦虚,可言语中透露出来的自信,足以令人知道,在星星的领域,没人能够越过他。   楚婳失笑,为难自己的任课老师,是嫌每天留下的作业不够多,还是嫌自己晚上睡得早了?她又不傻。   【统儿,那什么南宫公子的瓜还没吃呢。】   系统心说:现在知道找我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吃瓜是它的正职,宿主再不靠谱,它也得干活。   众人悄悄竖起耳朵,声音来源没找到没关系,能吃瓜就行啊!   就连东方茶楼之中忙着答题的西门杰和南宫公子都竖起了耳朵。   西门杰心想:那人如此了解我,南宫的瓜大概率也是真的,他要好好听听另一个京城四杰有什么八卦。   南宫公子担忧:那人不会真的全说了吧?   系统:【南宫岭,京城四杰之一,倒是没太大的瓜。】   闻言,西门杰和众人露出失望的神色,而南宫公子本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楚婳还挺惊讶,绑定系统至今,很少遇到系统说没大瓜的时候。   【你这是第一次遭遇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了啊。】   【怎么可能?!】系统的能力遭到怀疑,瞬间被激起了全身反骨,【你等着!我一定能找到瓜!】   南宫公子:“……”   这是所有人都觉得难熬的十秒钟。   十秒钟后,系统掐着小腰回来了:【我就说一个人长到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大瓜!咩哈哈哈!】   楚婳:【说吧,别吊人胃口。】   众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   系统:【这人用的是南宫岭的名字,说是南宫家的三少爷,可南宫家只有两个儿子,哪有什么三少爷?那是三小姐南宫灵,机灵的灵。】   楚婳:???   众人:???   嗯?   西门杰眼睛圆睁,瞳孔地震,和他一起并列出名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南宫灵放下了手中的笔,最大的秘密被人戳穿,这活动也参加不下去了。   系统:【南宫灵自小就特别聪明,她爹觉得前面两个儿子脑子不够灵光,正发愁将来南宫家该怎么办呢,一看女儿这么聪明,愁了一天就高兴了,连吃三碗大米饭。】   【女儿怎么了?再怎么样也是自家孩子,总比那两个臭小子好吧?她爹就比照着两个儿子的标准安排,儿子该学什么,女儿也学什么。】   【为了一碗水端平,不让人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南宫家所有小孩都是这个待遇,南宫灵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同辈人的学习水准,掐掉了同辈人的童年。】   南宫灵羞赧捂脸,她不是故意的。   楚婳:【西门杰的京城四杰名声掺了很大的水分,南宫小姐的名声应该是真的吧?】   系统:【对,南宫灵的才学是真材实料,她的名声传出来比西门杰还早。】   【“京城四杰”是西门杰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吹响自己的名声,生生把自己和其他三人拉扯到一起的,属于越界碰瓷了。】   【南宫灵真的比很多人都聪明,她作的文章、诗词都非常富有灵气,老太傅看过她的诗后还称赞过呢。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她是个姑娘,没法参加科举。】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为南宫岭的才学所折服,好奇他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坊间还有传闻说是南宫公子高风亮节不喜当官,谁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她是女子。   南宫灵本人倒不觉得有多可惜,比起其他女子,她已经很好了。   爹爹允许她和哥哥们一起读书,礼乐射御书数一门没落,而这些在同龄女子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她们学的是琴棋书画,是如何伺候夫君公婆和管理后院。   比起她们,她真的已经很好了。   南宫灵微微笑着,却不知道那笑容在一旁的婢女眼里是多么勉强。   楚婳抓住了重点:【太傅夸过?】   系统:【对啊,老太傅当时还派人去南宫家问了,南宫灵她爹把作品都拿了出来,老太傅看完后称赞文章有灵气,就是字体不够大气,想着等收了当学生后找些好字帖,再好好教一教。】   【南宫灵她爹当时可高兴了,连摆酒多少桌酒席请谁来吃饭都定好了,只是老太傅知道写文章的人是个女娃后就放弃了。】   南宫灵满脸惊讶,她都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事,应该是爹怕她失望瞒了下来。   不过也没什么可失望的,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此时,楚婳、贾衣、蔡刚、商陆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楚婳当初没有绑定系统,没有一次次展示出她的能力,能给大盛带来的诸多利益,她恐怕就是第二个南宫灵。   拥有再多才能和灵气又如何?只因生而为女,那扇通天门刚刚开启一点,就无情地当着她的面关上了。   楚婳心中微动,老太傅以前没收南宫灵,不代表现在也不收啊。   都在她身上破了一回例,离第二回 破例还远吗?   不过是让五皇子再多一个伴读,这条路要是行不通,那就去和老太师说一说。   早前老太傅也看不上她,后来因为两位大佬卷了一辈子,斗了大半生,看到老太师要收她,老太傅才动了心。   同样的招数再来一次就是。   为了这个时代的女性同胞能活出更璀璨的人生,这些大佬坑一回是坑,坑两回也是坑嘛。   楚婳露出了一抹无比“善良”的笑容。 第78章   由于南宫灵临时放弃比赛, 最终东方茶楼的花灯展魁首由西门杰获得,同时还得到了魁首的二百两和琉璃莲花灯。   在西门杰的预想中,得了花灯展的魁首, 他的名气能够更上一层楼。   事实是:他的名气多了, 伴随着京城百姓人人知道的“西门杰的名声是花钱找人吹出来的”,“南宫岭其实是个女人”等大瓜。   西门杰:“……”   别让他知道是哪个混球在背后故意搞他, 否则一定要那人好看!   他可不信那样细致、隐秘的情报会是一个孩子搜集到的,肯定是背后之人早早得知一切,故意在花灯展人人聚集的情况下,借着孩子的口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他得罪过的哪个敌人, 这招真的太狠了!   楚婳并不关注系统吃瓜的后遗症, 只因元宵节过后她和五皇子就得恢复过去的上课频率。   并且, 她还多了两门课程。   十六这天, 她还在吃早饭呢,青竹进来传话:“小姐, 宣威将军到访, 说是来给您上课。”   楚婳:???   喝粥的动作一顿,满脸满眼的诧异。   这可真是猝不及防。   早前确实有听系统提过皇帝想让她习武,但不是因为她课程太满给放弃了吗?   【统儿?】   系统:【昨天你去参加花灯节, 锦衣卫为了保护你一路抓了三十七个形迹可疑的人,审讯过后发现其中有拍花子有小偷也有杀手, 他们觉得你还是习武比较好。】   习武能强身健体, 还能保护自己,比一直靠他人保护要好。   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楚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早错过最适合习武的年纪。   就算真的要派人教她,也不应该是宣威将军来啊。   总不至于是因为系统爆料宣威将军当初做过三面间谍, 被皇帝算账,时隔几个月后再来找她算账吧?那也太久了。   青竹又道:“小姐,太医院使也来了,说是给您把个脉看看身体适不适合习武。”   楚婳:“……”   怎么说呢?找的借口挺烂的。   鉴于她是既得利益者,还是乖乖闭嘴收好处吧。   楚婳让青竹请太医院使和宣威将军入厅小座,加快吃早饭的动作,稍稍收拾一下就过去。   太医院使已有许久没见到楚婳了,一见面就露出极为和蔼的笑容:“楚大人新年快乐。”   “院使大人新年快乐。”楚婳先是回以祝福,而后半是无奈地道,“在下并无官职。”   所以称她为大人,多少有点不妥当。   太医院使笑而不语,那都是迟早的事。   再者,大人是尊称,并不仅限于官员之间的称呼。   考虑到后者会给楚婳这个小辈带来更大的压力,太医院使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向楚婳介绍:“这位是宣威将军,自今天起便是楚大人的武学和兵法老师了。”   楚婳微怔,一下子多了两门课?   这事已经定下,没有商量的余地,她便没有多问,当即行礼:“学生楚婳见过老师。”   宣威将军带过很多兵,也收过不少学生,可收女学生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面容和语气都有些僵硬。   “先让院使给你把把脉,身体要没什么问题,等会儿就上课。”   楚婳:“是。”   三人在厅中坐下,太医院使一番望闻问切,最终给出结论:“楚大人体质偏寒,身体偏弱,我给开个方子吃上几回,再跟着将军习武几年,应该就能调整好了,问题不大。”   楚婳收手:“多谢院使大人。”   太医院使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药方,正在思索是不是调整几味药材使得药性更温和些。   听到楚婳的感谢,再看青竹摸出荷包要给诊金,赶忙摆手拒绝,向上抱拳:“此番乃是领了皇命前来,不必客气。”   青竹看向楚婳,见她点头便收了回去。   等太医院使写完药方离开,宣威将军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始上课。   “从明天起,每天早一个时辰起床,扎马步的同时学习兵法。”   楚婳淡定的表情缓缓裂开。   万万没想到躲过了凌晨三点起床的冷风,却没躲过凌晨五点的扎马步。   她,可太难了!   楚婳决定挣扎一下:“老师,能不能……”   宣威将军:“不能。”   楚婳:“……您都没听我说完。”   宣威将军眼都不眨一下,冷酷地表示:“不能偷懒,不能迟到,不能逃训,行,你说吧。”   楚婳:“……”   系统:【……】   后路都让你堵完了,还说什么啊?   绑定楚婳的这段时间,系统太清楚宿主的起床困难症有多严重了。   去年女扮男装替楚勤上朝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是晚上早早睡觉,睡够了八个小时,第二天还得让青竹和红梅轮流喊她起床。   现在的晚上还有观星课程,不能像那时候一样早早入睡,再要早起就只能压缩可怜的睡眠时间。   系统长长叹息:【害——我好难啊。】   楚婳:?   众人:?   楚婳:【你难什么?是我难啊。】   系统:【对啊,可你不是不方便说吗?我就替你说。】   楚婳:“……”那真是谢谢你哦。   不论如何,课程已经安排下来了,而且这个时间本该上朝的。   宣威将军不去上朝,反而来给她上课,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尽管她觉得……   楚婳:【统儿,选择上朝时间给我上课,宣威将军是不是……】   宣威将军内心呼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问了!   然而系统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尖叫声,十分诚实地切了个瓜:【是的呀,宣威将军不想上朝呢。】   【他不好抢老太师和老太傅的课,也不好大晚上的让你学武,这样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老太师上课前的时间,然后顺理成章地不去上朝。】   【这么一来,他每天还能多睡半个时辰再起床,蹲个坑,打打拳,练练刀,啃两个大烧饼,再优哉游哉地来给你上课。】   【以上,就是他今天早上的作息时间表。】   所有人:“……”   宣威将军神色木然,系统竟然连他早起蹲坑的小细节都没放过,太不给将军面子了!   楚婳笑道:【学会了。】   【宣威将军为什么不想上朝啊?】   系统:【因为他觉得上朝就是和文臣打口水仗,他嘴巴笨,弄不过那些心脏的文臣。】   楚婳不信:【怎么会?他可是当过三面间谍的牛人。】   系统:【婳姐,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小时候会提出很多天马行空的设想,长大以后规规矩矩,特别无趣吗?】   【因为他们长大了,知道很多事受现实条件所限是做不到的,所以就算有时候想到某种可能也会自觉抛弃,选择更现实的那一个。】   【在宣威将军身上,自然是因为小时候他是皇子的伴读,可现在那人成了皇帝,伴君如伴虎,很多事不能再随着他的性子乱来了,一旦皇帝翻脸,后果很严重的。】   宣威将军:“……没意见就开始吧。”   他不想再被系统爆料,被皇帝和同僚取笑,立马绷着脸教楚婳扎马步。   正月出头,外面正在下雪,宣威将军没有让楚婳去下雪的院子里,顶着冷风和冰雪扎马步,那不是学武,而是让她送命。   今天就暂时在宽敞的客厅里将就一下。   “本将军不喜欢学生上课途中开小差,你最好全神贯注地学,否则本将军不会看在你是个姑娘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   楚婳:“学生记住了。”   系统切换成私聊模式:【本系统有理由怀疑他就是不想自己的私事被别人知道而已。】   楚婳:【无妨,学习确实应该专心。】   她从未扎过马步,也没刻意锻炼过下盘,体质体力都很一般,却有一个特别严格的老师,腿弯了,腰提了,就被马鞭怼一下,没一会儿就差点被马步干趴下。   最可怕的是,由于起步晚,时间紧,任务多,她得一心二用,一边扎马步锻炼下盘,一边听宣威将军讲兵法。   系统原本觉得无聊,想回去吃瓜的,结果宣威将军的课程不单单只是讲述枯燥难懂的兵法,而是将他曾经主持和参与过的战役融合起来说。   楚婳和系统就跟听长辈讲故事的两个孩子,渐渐被拉入了那个烽火连绵的世界。   那里没有漂亮精致的花灯盏,没有和平安宁的元宵节,有的只是不分日夜守护的城池,用血肉之躯守护的边境。   弓箭用完了,他们用石头,从城墙上对准敌人的脑袋砸,砸得敌人头破血流一命呜呼才好。   热油用完了,他们用冷水,大冬天的倒下去很快就结冰,还会用粪水,敌人的伤口沾了粪水就容易感染,没有当场毙命也很难活下去。   大刀卷刃了,他们就用断刀断箭,抓到什么就用什么,只要能杀敌人,用嘴咬都行。   战争从来不是你说一句“此战用什么兵法”就能打了,每一场胜利都得由所有军人用尽一切去拼杀,而胜利也不意味着一切,因为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是无数的牺牲。   失血过多,药物短缺,感染高烧……不是强大的人活到最后,而是活到最后的人才强大。   “你的青霉素和酒精起了很大作用。”说到这,宣威将军的脸色柔和许多,“很多我那时候打仗都会死的人都活下来了。”   这其实已经是宣威将军偷偷夹带私货了。   没有人刚教兵法的时候就会告诉学生战场的残酷,战争的血腥,可他已经知道前线用上望远镜之后得了多少利,自然眼馋楚婳可能拿出来的东西。   望远镜只是一份定金。   楚婳手上必定还有更好的东西!他想要很久了!   “那就好。”楚婳满头是汗,两腿发颤,也露出了个柔和的微笑,“希望朝廷能早点找到金鸡纳霜。”   这个时代还没有治疗疟疾的最有效办法,军队深受疟疾之害,一旦遭遇就会失去战斗力。   宣威将军思虑片刻,觉得与其让系统嚷嚷得太多人知道,不如他告诉楚婳一个人。   “年前从洋人手里得到一些金鸡纳霜,已经在找人试药,如果发现确有奇效,就会大量向洋人购买。”   真是个好消息。   楚婳的眼睛亮了,随即又道:“金鸡纳霜其实是从金鸡纳树的树皮里提取出来的药物。”   “如果朝廷大规模地向洋人购买金鸡纳霜,就成了卖方市场,很可能会被他们漫天要价,不如问他们要金鸡纳树,就说是某个地方官员想进贡给皇上看个新奇。”   “沿海离京城那么远,大树、小树、树苗都可以要一些,看能不能种活。进贡给皇上的东西,肯定不能是病歪歪的嘛,如果能用这理由从洋人那套来种植经验就最好了。”   “要是金鸡纳树能在大盛大范围种植开来,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怕疟疾了!”   宣威将军:!!!   贾衣蔡刚:!!!   他们被楚婳所说的内容所吸引,又因她所描绘的蓝图而窒息。   那可是疟疾!   历史上曾经带走过好几任皇帝,千年来令几十代太医束手无策的疟疾!   她竟然说大盛再也不用怕疟疾了!   她竟然如此笃定金鸡纳霜能够完全克制住疟疾!   这一刻,宣威将军无比庆幸自己放弃上朝来教楚婳,更是在刚刚决定将这本该保密的情报透露给她。   他要是不说,哪知道金鸡纳霜来自金鸡纳树?哪知道金鸡纳树可以在大盛种植?   宣威将军按捺下立刻进宫的冲动,给门口的贾衣使了个眼神。   贾衣会意,连忙退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皇宫。   此时,皇帝和百官还在开朝会。   贾衣递上去的消息先是到了林友那,林友知道这事的重要性,悄悄传递给了皇帝。   皇帝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那可是疟疾啊!   有青霉素和牛痘在前,他没小看过楚婳所说的金鸡纳霜,第一时间派人去找了,可洋人的药,陌生的药,他下意识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吗?   金鸡纳霜是在沿海找到的,为求稳妥,也是在附近搜寻疟疾病人试药,多找一些人,找不同的人试,试药的具体结果还没传回京中。   不行,等消息传回来再去买金鸡纳树就晚了。   必须尽快安排相关人员和银钱,务必要在西戎和北狄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金鸡纳树买回来。   疟疾不分国度,大盛苦,西戎和北狄也苦。   军无百疾,是谓必胜,有了特效药金鸡纳霜,大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帝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忍耐到今日朝会结束,召集老太师老太傅等人前往御书房商议。   贾衣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楚婳和宣威将军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刹那间,御书房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全被他们倒吸进去了。   老太师的眼里全是笑意,不仅仅是为金鸡纳霜的效果,“这些日子的教学还是挺有成果的,她都知道该怎么使心计了。”   老太傅其实也很满意,可他就是见不得死对头如此得意,不由刺了他一句:“她自小就很会做生意,这也是生意经的一部分,没你的功劳。”   老太师的笑容僵住了,他很想吼一句:没我的功劳,难道有你的功劳了?   老家伙为了怼他,竟然不惜和他同归于尽,至于吗?!   罢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和他计较。   老太师道:“皇上,楚婳于国于民有大功,是否应该奖赏?”   他想为楚婳讨官位。   皇帝和百官都听出来了。   皇帝稍稍流露出些许心动的神色,下面立即有人坐不住了。   “皇上,金鸡纳霜是否有奇效还未可知,不应如此草率。”   “皇上,若是因金鸡纳霜封赏于她,还怎么对西戎北狄封锁消息?”   “皇上,请勿因小失大!”   反对的声音很多,每一个都很有道理。   老太傅瞥了眼老太师,暗骂一声:老狐狸!又要我配合!   “皇上,楚婳尚且年幼,赏赐太过反而于她不利,不如先放着,等金鸡纳霜的效果验证了,等她再大一点?”   这话立刻引来一番应和:   “正是。”   “太傅所言极是!”   “再等等吧。”   皇帝:“那就这样。”   此时的系统忙于在宣威将军那听故事,没有及时吃瓜,直到几天后想起金鸡纳霜的后续跑去一看,登时把它气坏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知恩图报!】   【你陆陆续续给了大盛多少好东西啊?他们竟然一直压着你的功劳不给赏!】   【不就是一个官位吗?聂水升官了,他们也不压女武官了,为什么要压你啊?】   【老太傅还是你的老师呢,哪有不向着学生的老师?你白拜他为师了!】   楚婳倒是没系统那么生气,眼看系统快气得CPU冒烟,赶忙安慰道:【别生气了,就算他们现在给我官位,我能做什么呢?】   【四书五经没学好,武功和兵法都刚开了个头,文不成武不就,和靠着祖辈荫蔽在官场混日子的纨绔有什么区别?】   系统不服气:【那怎么能一样?我的婳姐那么厉害,值得最好的。】   楚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啊,两位老师不是在帮我吗?】   系统:【???】   系统:【哪里?他们哪里帮你了?都没帮你说话!】   楚婳给系统解释:【两位老师是在唱双簧呢。】   【女武官的事刚刚撕开一道口子,女文官这边短时间内是肯定不会开口的,老太师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了一下,百官看到他和皇帝的态度马上慌了,老太傅给个台阶他们就下了。】   【这道口子今天撕不开,难道明天后天撕不开,明年后年还撕不开吗?再坚硬的东西也会水滴石穿,我的功劳只会越攒越多,到时他们的底气就会越来越少。】   【老太傅所说是事实,我才十四岁,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急在一时。等我哪天学成了,你觉得他们面对持赞同票的皇帝、老太师、老太傅、宣威将军,还能有什么借口阻止我当官?】   系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呼——总说老太师和老太傅是死对头,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演双簧呢!】   楚婳笑道:【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经年的死对头,不对付,所以当某一天他俩意见一致时,就很少有人反对了。】   系统轻咦一声:【好像是这个道理诶。】   楚婳:【你看,老太师一直以来都很偏向我,而老太傅不一样,他教我是因为想和老太师抢学生,好好教我是因为和老太师卷生卷死,阻止我拿赏赐是因为不想让老太师得偿所愿。】   【同样的事发生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觉得老太傅并不偏向我,只是为了气老太师,和他们站在同一立场,可事实呢?】   系统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事实是,老太傅教你的时候非常用心,他只是在扮黑脸,暂时打压你是为了磨砺心性,为了日后的胜利铺路。】   【果然,文臣的心都脏!】   楚婳失笑,系统这话是不是把她也骂进去了? 第79章   楚婳:【这事的好处还不止呢。】   系统惊了:【还有?】   楚婳:【付出与收获向来是对等的, 我给了朝廷那么多好东西,却没有收获多少,给一个官位都如此吝啬, 百般打压, 你不是也替我不值吗?】   【他们也会这么想,尽管有些人觉得我不值, 但还是会怕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不给朝廷,所以在某些原本不会答应的事上,不高兴也会松口。】   系统反应过来了:【是南宫灵?】   【我就说你都知道南宫灵遭遇了什么,怎么什么都不做呢, 原来是在这等着。】   那倒没有。   楚婳料不到宣威将军的到来, 也料不到宣威将军会给她透露金鸡纳霜的情报。   她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恰好等到了这个时机而已。   此时, 下午的课程结束,楚婳和五皇子正在书房完成老太傅留下的课业。   楚婳忽然道:“殿下, 只有一个伴读会不会孤单了点?”   奋笔疾书的五皇子从无尽的题海之中懵懵抬头, 对上了楚婳那张看似和善实则危险的脸孔。   刚满十岁的小少年,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寒颤——那是即将被算计的感觉。   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想拉谁来当伴读?”   至于究竟是他的伴读,还是楚婳的伴读, 这种伤心事就不用再提了。   楚婳:“京城四杰中的南宫岭, 殿下听说过吗?”   元宵节的花灯展至今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西门杰和南宫岭的事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五皇子怎么会没听说过?   别人还在好奇谁有这么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 五皇子却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身边的这个人。   “听说过,是个文采斐然的女人。”一提到性别, 五皇子就知道楚婳的意思了,“你想让她来当伴读?太傅会同意吗?”   早前老太傅就因为南宫岭是个女娃放弃收她当学生,现在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某些观念不容易改变。   楚婳提醒他:“那是你的伴读。”   太傅没有越过皇帝替皇子决定伴读是谁的权利,顶多只能提个建议,采不采纳也得看皇帝的想法。很多时候只要皇子坚持且有好处,皇帝都会同意。   每个皇子都有两个伴读,五皇子原先也有,只是在他的老师换成老太师和老太傅,他来楚家居住后,那两个伴读就被送还了回去。   很多人挤破脑袋地想要剩余的那个伴读名额,然而五皇子都是老太师和老太傅为了教楚婳而顺带的那一个,教学地点又是在楚家,皇帝哪好意思再塞一个进来?   可如果是楚婳主动要求增加的,那就又不一样了。   五皇子可以帮忙,但是……“我能有什么好处?”   楚婳:“你想要什么?”   五皇子还真没啥想要的,他什么都不缺,非要说的话……“我能去你的实验室看看吗?”   他已经好奇那个能做出青霉素的实验室很久了!   楚婳以为这个小腹黑会提出什么很为难的条件,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愣了一下,“可以。”   实验室里没有精密的仪器,也没有需要保密的项目,青蒿素的制作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没有要紧的东西。   “太医院有一个差不多的实验室,你没去看过吗?”   五皇子:“……没。”   他没有说原因,楚婳也没有多问,完成今日份课业后带五皇子去实验室逛了一圈。   在五皇子的想象中,这个能制作出救命药物的实验室跟国库一样,充满了各种危险的机关,有密室,有真假实验室,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最终进入宝库。   然而,真正的实验室只有那么一扇门,推开以后就能看到里面的各种瓶瓶罐罐。   机关?不存在的。   密室?笑死,压根没有。   那一刻,实验室的神秘滤镜和五皇子的期待一起破碎了。   小少年眼神木然,同手同脚。   这就是传说中的实验室啊?嗯,挺好的,起码有门有窗没露天敞着。   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五皇子也没想拖着,出了千画居就赶去皇宫,将楚婳的要求转告给皇帝。   “元宵花灯展前,楚婳和南宫灵没有任何交情,当天和它的对话之中也没有展现出对南宫灵的在意,这个要求有点出人意料,想到她对其他女性的帮助,又不是很意外了。”   不管是把二皇子后院的家眷拉去户部,还是帮助刑部尚书的女儿江氏科学减肥,亦或者是对被武官排挤打压的聂水的在意,甚至于担心不太对付的楚淑被渣男欺骗,无一不表现出她对女性的在意。   “她对女性有一种奇怪的保护欲,看到被伤害的女性,被打压的女性,总是会想保护她们,帮助她们。”   此时的五皇子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自信,完全不是楚婳面前那个懵懂的小少年。   “楚婳帮南宫灵是因为南宫灵是个女人,也是不忍心见南宫灵有满身的才华却难以施展。”说着说着,五皇子就有点酸,语调也有所变化,“今天怀才不遇的要是个男人,可能就没这回事了。”   皇帝不怀疑五皇子的观察能力,这小子总喜欢演别人,而演戏的前提是观察和模仿,当了四个月的同窗,足够五皇子了解楚婳了。   “要是个男人,她会怎么做?”   五皇子毫不犹豫地道:“九成九的可能是不予理会。”   皇帝:“剩下的一?”   五皇子:“得有商陆那样的脸蛋、身段和气质。”   商陆那样气质独特的美男子时间少有,所以剩下的一几等于零。   也就是说:同样的困境落到男人身上,楚婳根本不理会。   答案一出来,整个御书房的男人们都沉默了。   老太师、老太傅默默望天:不是我俩教的,她天生就这样,扭不过来的。   宣威将军默默扭头:我才刚教她没几天,反正和我无关,别想赖到我身上。   皇帝看着下首甩锅飞快的三位老师,心中暗笑:你们也有今天。   “不过一个伴读,她想要就给她吧。”   老太师和老太傅没有意见,其他人不方便插手,伴读的事就这么定了。   皇帝这个时候召集臣子前来议的是更重要的事,五皇子都来了,也没有让他中途离开的意思,留在现场一起听了。   “楚婳和孟航制作的望远镜送入战场有一段时间了,此次大皇子派人送来捷报,近期靠望远镜得了几场胜仗,几次打退北狄的偷袭,还抢来了五百匹北狄马。”   提到这个,君臣不由望向抢北狄马的大前辈,目光中带着几分“徒弟青出于蓝”的揶揄。   北狄吃亏了!   免费的五百匹北狄马诶!   福瑞亲王高兴还来不及,随便他们怎么看,还有点不满意。   “怎么才五百匹?要搁本王年轻的时候,有这么好的东西辅助,不抢他个七八千的多浪费啊!”   皇帝:“……”   百官:“……”   你就吹吧你!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还在这大言不惭。   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对大皇子此举有多满意!   当然,他们私心也觉得五百匹有点少,要是能翻个十倍八倍的就更好了咳咳。   皇帝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了容易翻车。   “这些年来大盛和北狄有来有往,双方水准差得不多,一直都是僵持的状态,最近胜仗打得多,北狄那边必定有所怀疑,望远镜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不止如此。”宣威将军过去守的是大盛和北狄的边境,没人比他更了解北狄人的作风,“不出三月,北狄也会拥有望远镜。”   至于是大盛的望远镜落入北狄之手,还是北狄听说大盛有望远镜后开始仿制,那就得等到时候才能知道了。   户部尚书看向工部尚书:“不是说送去边境的望远镜经过特殊处理,一拆就会启动自毁装置,不容易被仿造吗?”   工部尚书参与过望远镜的批量制作,非常了解其中的构造和猫腻。   “望远镜的制造不难,楚婳和孟航已经尽力在上面做了伪装,可这东西的原理并不难,拆不了全部也能从外面进行观察,只要看到部分材料就能进行仿制。”   “我们让工部其他官员尝试拆解和仿造,最终制作出来的版本没有原版看得清晰和遥远,但距离近些也能观测,时间一长就能摸透原理,造出更好的望远镜。”   这也是工部小批量制作后,赶紧将成品送去前线使用的缘故。   既然注定隐藏不了多久,还不如早点派上用场,多赢几场胜仗。   望远镜能观测远处的动静,只要占据高台和视野的优势,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被人偷袭,还能反过来偷袭敌方。   大盛和西戎、北狄的边境陆陆续续传来捷报,已经赢过很多场胜仗了。   户部尚书追问:“还能做出更厉害的望远镜吗?”   “能。”工部尚书点头,“之前听孟航提过,楚婳和他一起制作望远镜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是还有一种天文望远镜,难度很高,但要是做出来了就能让商陆看到真正的星星。”   “孟航当时很好奇,多追问了几句,楚婳没告诉他,问得多了,楚婳就说那东西才是真正要送商陆的礼物,就是目前做不出来。”   皇帝:“……”   百官:“……”   原来望远镜的定金是这个意思。   不得不说,他们好酸啊!   为什么就商陆有礼物啊?   望远镜是,红薯也是,楚婳怎么得了好东西就跑去送给商陆?   就因为他那张脸吗?   君臣几个互相看了看,在场众人基本都四五十岁以上,确实比不过商陆的年轻貌美。   被忽略的二皇子:“……”   他想说自己长得也不差,但他和楚婳没什么交情,真要有什么事,还不如让二皇子妃和武侧妃她们出马来得快呢。   ——得到红薯后,楚婳往二皇子府送了一些。   五皇子酸得差点整个人变形,遗憾叹气:“早知道她手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就不让她给我看实验室,而是问她要礼物了。”   刹那间,所有人扭头看他,尽是不可置信。   他们没机会也就算了,你有机会还让好东西从手边溜走啊!实验室什么时候不能看?哪值得浪费一个机会?!   五皇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啊,总不能狮子大开口说我都要吧?”   皇帝和百官默默望天,也不是不行。   五皇子差点翻白眼,你们当然行了,可他要说了那话,非得被楚婳打死不可。   错过这么个好东西,百官心疼得直喘气。   “还是情报不对等的锅。”   “不行,得找人套套话。”   “得先知道她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否则机会来临,我们都不知道该要点什么。”   五皇子发出灵魂质问:“可你们连给她一个官位都舍不得诶。”   连他都觉得过分了。   百官:“……”   “她又不傻,明知道东西给了你们是有去无回,还一次次地送给你们。”   正因为五皇子了解楚婳,知道她付出那么多还没什么怨言,他才替她感到憋屈,“这些功劳要全在楚勤身上,他现在都已经三品了吧?”   百官:“……”   皇帝和二皇子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小五怼得好!再来点!   五皇子怼人的精彩现场,被激动的系统一五一十转播给了楚婳。   楚婳正在商陆家学习观星,差点笑出声来。   看来小腹黑对她的好感度挺高啊,都帮着她怼人了。   因这一出,系统对五皇子的好感度也很高:【小五真棒!】   【就他和你的关系,对你的好感度,要是哪天他们几个皇子抢皇位了,我肯定支持他!】   你支持有什么用啊?   在系统界面给他撒花、鼓掌,精神鼓励吗?   楚婳暗暗摇头,继续学习。   而系统因为心情好,翻身去找瓜了。   【咦?】   楚婳:【怎么了?】   系统提醒楚婳一声,切成了共享模式:【婳姐,我这有一个西门杰的瓜,你吃吗?】   楚婳:?   【你怎么跑去吃他的瓜了?】   系统:【西门杰买诗的事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想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啊。】   商陆、贾衣、蔡刚的心立即提了起来,系统不会知道了吧?   系统:【结果那些人听说西门杰有一双非常毒辣的眼睛,不是好文章不要,有人拿着作品找他看,就为了知道自己的文章是什么水准,能不能让西门杰花钱。】   【还有人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诗词歌赋和文章都拿去给西门杰看,就想西门杰看中以后花钱买,好让他们有钱买别的东西,西门杰还真收到了不少好文章。】   楚婳:“……”   商陆等人:“……”   就、离谱!   系统切换成私聊模式吐槽一句:【敢情我吃个瓜,还给西门杰打广告了,他欠我一笔广告费!】   而后又切换回共享模式,群聊吃瓜:【西门杰的事传到了他爹耳朵里,怎么想这都值得一顿竹笋炒肉吧?】   【结果他爹很迷好文章,不仅没有打骂一顿,还把西门杰过去收来的那些文章拿去看了,反手给了西门杰很多钱,让他多收点好文章,钱不够问爹要。你说这离不离谱?】   楚婳:【……太离谱了!】   商陆等人:“……”   系统的语气变得莫名亢奋:【然后,更离谱的事情来了!】   【西门杰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许多文人以自己的文章能被西门杰看中购买为豪,还传出了“西门杰都看不上你的文!”等风声,俨然把他变成一个评判标准。】   【本来大家也就是当个八卦听听,觉得有意思笑上两声,结果皇帝听说以后写了一首诗,让人悄悄拿去给西门杰看。】   【皇帝可自信了,就朕这个水平,怎么也得值个一百两吧?结果,西门杰压根没看上,还跟书童吐槽“就这水平,比我还不如呢,怎么好意思拿来卖钱?”】   楚婳:【噗!】   商陆等人:噗哈哈哈! 第80章   当晚, “皇帝对自己的诗没有自知之明”的瓜,果然被按下了。   皇帝在御书房来回踱步,愤怒踱步, “朕的诗真有那么不堪?”   一个诗词浑身匠气、半点灵气都无的人都敢嫌弃他的诗!   他可是皇帝!西门杰到底会不会看, 有没有眼光啊!   陈九垂首噤声,恨不能把自己缩到阴影里去, 统儿啊,我快被你害死了!   林友闭嘴不言,作为一个优秀的锦衣卫指挥使,只要皇帝没叫他的名字, 他就绝不会冒出一点声音。   皇帝原本就是泄泄愤, 看到这一个两个恨不得连夜逃离御书房的模样, 顿时给气笑了。   怎么, 以为他的黑历史被他俩听到,他会恼羞成怒大开杀戒吗?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系统都爆过他多少料了?   皇帝摆摆手让林友离开, 正准备看会儿奏折再入睡, 忽地起身匆匆赶到坤宁宫,对着皇后一通卖惨。   什么“朕用心写了一首诗,被贬得一无是处”, “它嘲笑我写的诗不好”,“它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朕的脸都丢尽了”……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小可怜。   皇后是个忠实的聆听者, 安静地听完了皇帝的抱怨,接收了他的负面情绪宣泄。   皇帝一边卖惨一边观察, 大手轻轻抬起, 试探地落在皇后交叠的手背上。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和皇后好好说话,更不用说留宿坤宁宫了, 今天的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还没高兴两秒钟,皇后抽回手,恭敬行礼:“夜已深,恭送皇上。”   皇帝:“……”   还气呢?   这都气了多少年了?   多年来,皇帝因违背当初对皇后的承诺而伏低做小,皇后不乐意让他留宿,他就不留宿,皇后让他吃闭门羹,他乖乖离开。   他自认自己作为九五之尊,已经够谦让皇后的了,可她从未满足,也从不让步。   吃瘪次数多了,皇帝也有意见,他不要脸面的吗?   “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发妻。”他沉着声道,克制着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皇后没有说话,只用一双平静如死水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那又如何?   皇帝心梗,“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余生几十年,你就要和朕这么过吗?”   皇后反问道:“有何不可?”   皇帝:“……”   皇后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妾身以为这么多年已经和皇上达成共识了。”   皇帝蹙眉:“朕从未和你达成过共识,也从未答应过,只是怕你心情不好让着你。”   话一出口,皇帝就知道要糟。   多年来,他选择一直退让,既是因为是自己主动违背了承诺,也是知道有些话过了明路就很难再收回。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皇帝想道歉,又觉得以自己的地位不该太伏低做小,否则皇后只会更过分。   也就在他犹豫期间,皇后说出了多年来一直放在心中的那句话:“过去的事妾身不愿再提,妾身会做好一国之母,也会打理好后宫,只望从今以后,皇上能允许妾身安静地生活在这坤宁宫,永不侍寝。”   皇帝:!!!   自二皇子出世至今,皇后确实因身体不适或者其他原因没再侍寝,但顾虑着什么,从未将这话提到明面上。   如今这么一说,岂不就意味着他们夫妻要决裂了?   皇帝知道皇后对他纳妃一事意见很大,可不知竟介意到这个地步,就差直说:该我做的我会做,你以后不要再来坤宁宫了。   他后悔今天和皇后摊牌了!   “朕、朕还有奏折没批,先走了。”皇帝随便找了个借口,步履仓皇地离开。   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越走越远,皇后发现自己不仅不难过,竟是久违的轻松。   过去她总担心有些话出了口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事实上,感情裂开的缝隙难以修复,只会越来越大,她无法不介意,那就彻底割裂开好了。   一如楚婳所说,男人并不是女人生活中的全部,她可以放弃男人专心搞事业。   她的儿子已成家,孙女好几个,也不用她带,她是时候尝试追寻自己喜欢的生活。   男人?呵,只会放弃她搞事业!   另一边,南宫家。   南宫灵早早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寝衣,倚在床边看书。   被那不知名人士戳破女扮男装的事实后,她就没再出门,既是为了躲避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是不想被他人和好友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一个人躲在家中是清静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她不与其他姑娘来往,不去参加宴会,辛苦掩藏身份,以才学结交到一些朋友,这下怕是不会再和她来往了。   本以为出嫁前,她还能有一段时间做那个肆意的南宫岭,没成想那只是一个奢望。   这事曝光后,未婚夫那边也有些意见。   爹娘不想惹她伤心,不肯告诉她,可婢女还是打听到了,说是未婚夫不愿意她抛头露面,日日和其他男子厮混。   厮混?多可笑的一个词啊。   男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去风月场所,女人和男人聊两句诗词,以文会友就成了他人眼中的厮混,区别对待得她只想笑。   生而为男,如此优待。   生而为女,如此可悲。   “灵儿,灵儿快开门!”外面传来她爹急切的喊声。   南宫灵很少听见她爹这么惊慌,慌忙穿上外衣,前去迎接,“爹,发生什么事了?”   本以为是南宫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南宫雄满脸喜色,娘也是。   “灵儿,天大的好消息!你成了五皇子的伴读,明天起你就早起去楚家,跟着五皇子和楚大人一起念书,绝不能迟到!”   “你可知道教你的老师是什么人?那可是老太师和老太傅!他俩历经两朝,德高望重,桃李满朝,整个大盛都找不到比他们更学识渊博的人了!”   于南宫灵而言,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只是正因为消息太好,让她有一种非现实的割裂感和荒谬感。   “爹,娘,以南宫家的家世,女儿的身份,怎么够得着五皇子伴读的位置?”   不是南宫灵贬低看轻自己家,而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上数一百二十八年,南宫家的先祖确实跟着大盛开国皇帝打仗,但就是个普通的将士。   大盛开国之时,国库穷得叮当响,还得给前朝收拾烂摊子,穷得差点把皇宫柱子上盘旋的龙爪金箔抠下来,下面的普通将士又能有什么好待遇?   直到南宫灵她爹,也就是南宫雄考中进士进入户部,成了个户部的小官,南宫家才稍微有些起色。   南宫雄上过大朝,又在户部,亲身经历过原户部尚书袁维被拉下马,三朝世家、百年世家被抄家等事,非常了解楚婳对大盛的重要性。   他挥退了婢女,让人去外面守着,不允许他人靠近,这才告诉妻子和女儿真相。   “五皇子伴读的位置有许多人盯着,谁都想要,可谁都够不着,只因……”南宫雄说出了令妻子和女儿无比震惊的话,“老太师和老太傅真正教授的人是楚婳,五皇子才是那个伴读。”   南宫灵觉得这些字分开来她都认识,可是结合起来再辨认就有很大的难度了。   父亲没有理由欺骗她,难不成五皇子的皇子身份是假的,楚婳才是真皇子,只是因为什么缘故养在楚家?   可是这个名字和顺序,楚婳应该是楚家的幺女?那就不存在上述可能。   南宫灵很快想到:“五皇子是天家之人,却要为楚婳作配,楚婳身上有什么比皇子更重要?”   南宫雄很满意女儿的敏锐,将事情从头说起,包括系统的出现和楚婳对大盛的种种贡献,以及……“是楚婳知道你怀才不遇,让五皇子收你当伴读。”   “灵儿,这份情你必须记下!”南宫夫人握紧女儿的手。   南宫灵已从最初的震惊茫然恢复过来。   她确实听说户部多了一群女眷查账,抄家的时候也帮过忙,却是第一次知道是楚婳在其中牵线搭桥。   “爹,娘,我会的。”她郑重地许下了无声的诺言。   她因生而为女失去了拜老太傅为师的机会,楚婳又将机会给她送了回来,买一送一老太师,还多了一个五皇子伴读的身份。   虽然戳穿她女扮男装的是楚婳和系统,令她不能再用南宫岭的身份,可她从此再不必伪装成别人,能以女子之身、以南宫灵之名堂堂正正在外行走。   楚婳给了她一条通天路,此等恩情如同再造,她定会还!   这一晚,南宫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伴读代表着机遇,危险是有的,机会也很大。   若是将来五皇子被封王,她就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若是五皇子登基为帝,她就是新帝的近臣,女子之身又如何?   过去的她被否认了,未来的她只会被承认。   而且,她并不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女武官聂水是一个,楚婳也是一个。   她仔细想过了,楚婳为什么帮她呢?   从楚婳过去的所作所为来分析,同情她帮助她是可能的,但更深层的……她是不是也不满女子不能科举?   南宫雄只讲述了个事件大概,没有细致到方方面面,可南宫岭会猜会想。   她觉得楚婳付出那么多,必定有所图,又有老太师、老太傅、宣威将军三位老师——拥有这样的天然优势,不入朝也太浪费了。   既然如此,同伴当然是越多越好。   南宫灵笑了,她知道报答楚婳恩情的第一步是什么。   天还没亮,南宫灵就爬了起来,收拾今天要穿的衣服,带上可能用到的书籍,反复检查确认是否没有遗漏。   一切准备就绪,立马就能出发,也才凌晨四点,老太师还在上朝,远远不到上课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楚婳正在跟随宣威将军扎马步、学习兵法。   南宫灵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如同她原本晦暗的前途,一点点明亮起来。   “出发。”   小半个时辰后,南宫家的马车停在了楚家大门口。   婢女递上南宫家的帖子,仆人为她们带路,直奔五皇子的院子。   到了这,五皇子的仆人领她们去书房。   南宫灵入院前回头看了一眼,千画居内灯火通明,主人早就起了。   楚婳和五皇子都没来,南宫灵细心观察书房,看到了很多小细节。   上首的书桌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就如同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关系。   下首有三张书桌,右边空荡荡的书桌是她的,左边和中间的书桌,不管是书籍还是笔墨纸砚的摆放习惯都一样。   这种一致性是刻意的,至于是谁刻意,还有待观察。   不多久,五皇子和楚婳一前一后地进来,三人微笑着点头示意,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就自顾自地看书温习。   系统:【婳姐,你心心念念的灵儿来了,怎么都不多说两句话?】   南宫灵:“……”   五皇子:“……”   其他人:“……”   楚婳被马步和兵法折腾得腰酸背痛,头晕目眩,拿起书也看不进去,索性和系统聊天。   【说什么?】回复的声音略显懒散,还有些有气无力。   系统卡住了,磕巴了:【就、就说你很看好她,相信要是女子能够科举当官,她一定能当历史上第一个女状元!】   南宫灵心中巨震,楚婳竟如此看好她?她自己都不敢说能考上状元。   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楚婳本人飞速赶来辟谣:【我看好她,但不会给人画这么大的饼。】   【女子科举会开创历史,大盛目前还没有具有如此魄力的人。再者,就算真的让女子科举,也不可能把状元之位给她,否则这不就是打脸男人了吗?】   还没感动完的南宫灵:“……”   系统:【可要是女子非常非常优秀呢?断崖式优秀呢?碾压式优秀呢?】   楚婳:【那就得看皇帝和百官究竟是看重文采还是性别了。】   系统:【那估计悬,他们对女性的成见挺大的,而且男人容易抱团。】   【出轨了还要说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诡计多端的男人,呵,呸!】   男人们:“……”有被嘲讽到。   系统:【古代三妻四妾是常态,我就是不明白你都知道自己会娶别人,为什么还要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楚婳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系统:【皇帝啊。】   楚婳:???   众人:???   这一下彻底把他们给整精神了。   还在路上的老太师加快脚步,大瓜要是不趁热吃,回去就会被皇帝按下,可不能错过!   楚婳立马变得兴致勃勃:【来,展开说说。】   系统见快上课了,加快说话速度:【皇后现在还这么美,足可见她年轻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华绝代,那可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平了。】   【皇后当年有很多选择,选谁都容易得罪人,所以家里没要求她必须嫁入什么家庭,到时候也能推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皇后知道自己的脸惹出了什么祸端,也清楚得嫁一个有权有势的,否则夫家护不住她——卖妻求荣的人不少,她不敢赌。】   【京城有权有势的人何其多?她最不想嫁入的就是皇家,因为皇室纷争太多,而且她不想和太多女人抢夫君。她爹后院的女人太多,闹得不可开交,她娘心力交瘁,好好的美人早早生出白发。】   【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在,皇后只想嫁一个合适的人,结果皇帝当年看上了她,隐瞒身份接近她,撩拨她,等到互通心意后才告诉她自己是当朝皇子。】   楚婳都听麻了:【到了这个时候,皇后没有太多后悔的余地。】   就算是现代,很多女生发现男朋友出轨,也会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不会立刻分手,甚至有女生怀抱“我一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的想法奔向海王。   皇后当初要是及时止损了,也就没现在的烦心事了。   系统:【是的,皇后后悔了,想换人,她真的不想牵扯到皇室的纷争中去,可皇帝对她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皇后当时还是个沉浸在甜蜜恋爱之中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没被渣男欺骗过,轻易相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结果嫁给他不到半年,侧妃就进门了。】   【皇后问也问了,吵了吵了,闹了也闹了,眼泪都流干了,侧妃、妾室还是一个个地来,大皇子都出生了,她绝望、死心,想要和离,结果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皇室怎么会允许一个怀孕的皇子妃和皇子和离?她犹豫了好些天,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和离书都拟好了,一边哭一边给烧了。】   又是这样,楚婳叹气。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性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很多母亲为了孩子都会选择隐忍。   皇后当初要是狠心点,拿掉孩子再和离……也可能行不通。   那是非常注重子嗣的皇室,不小心流产都会被责问,故意拿掉孩子很可能还会受罚。   楚婳再次坚定远离皇室的信念——得罪人也没关系,反正她一定要和几位皇子处成兄弟,杜绝他们娶她的念头!   系统说得飞快:【怀孕以后,皇后就再没让皇帝近过身,不是说身体不适,就是劝皇帝去别人那,有时候也会让人通知其他妃子来截胡。】   【皇后如此大度,从不往内扒拉,只会往外推人,后宫嫔妃们特别听皇后的话,气氛怪好的嘞。】   楚婳:【那可不?嫔妃们只争皇帝的宠爱,皇后不需要,她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系统:【人类真的很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再懊悔有什么用?】   楚婳:【这就叫犯贱。】   系统:【嗯,皇帝犯贱!】   众人吓得倒吸气都不会了。   这话你都敢说啊?真的是仗着别人听不到啊!   老太师懊恼于自己为了吃皇帝的瓜,竟没有及时阻止楚婳和系统说出这么要命的话。   为免还有更可怕的下文,他匆忙推开书房的门,“上课。”   五皇子和南宫灵松了口气,今天的瓜大归大,就是有点危险,幸好结束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楚婳的嘴角在上扬。   她就不信,她都如此“犯上”了,随时随地能爆大料,皇帝还会让她当儿媳!   不多久,一人一统的对话内容被送到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皇帝看着那一句句堪称触目惊心的话,愈发后悔昨晚没有忍住,让皇后借机摊了牌,否则他俩至少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他从不知道皇后竟要与他和离,还写了和离书,若不是因为当时皇后怀上了萧翎,若不是她舍不得孩子……都不知道当年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皇帝头疼极了。   他不头疼楚婳和系统吃瓜导致他和皇后的事被人知晓,只因她俩不吃瓜,他也不知道过去还有这些隐秘。   他头疼的是:皇后对他死了心,他该如何挽回才好?   早知道如此,昨晚他就伏低做小,道个歉,再哄哄皇后,或许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更不知道的是,皇后计算着楚婳下课的时间,换上便装来了楚家。   等楚婳收到消息赶到千画居,就见到一个心情极好、容光焕发的皇后。   皇后喝着奶茶,吃着烤栗子,见到她就招手:“婳儿,快来。”   楚婳:?   这声婳儿喊得楚婳十分心慌,她上前行了个礼,被皇后扶了起来。   “婳儿不必如此多礼。”皇后开门见山道,“本宫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楚婳:“娘娘请说。”   皇后:“听说你以前写过话本,教教我。”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嘶——皇后竟然知道你写过《少年帝王与太后》《摄政王强制爱》这样的话本,还要跟你学习!】   【她这是因为现实世界做不到,准备在话本之中报复皇帝狠狠虐吗?】   那一刻,皇后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极啦! 第81章   楚婳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 学什么都快一些,无聊之余就看看话本。   后来发觉市面上的话本全是富家小姐和贫穷书生的那一套,看多了实在乏味, 干脆自己写。   为此, 她还随身携带小本本和炭笔,方便记录随时涌现出来的灵感。   正因为小本本和炭笔的存在, 让楚婳和系统及时通讯,发现她俩的对话被众人听到,这才开启私聊和群聊模式。   后来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没有空闲的时间, 楚婳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话本, 更不要说写了。   “娘娘想写什么样的话本?”   皇后笑容“和善”, 咬词清晰:“不拘类型, 只要能泄愤就好。”   楚婳:“……”   系统:【……】   这可真的一点也不隐藏想在话本里虐皇帝泄愤的心思啊。   但是渣男值得!   楚婳:“娘娘,写话本这种事得从自己最擅长最感兴趣的类型入手, 否则写起来不太顺手, 很容易卡住。”   “举例来说,您执掌后宫多年,或许比较擅长写一些姐妹间勾心斗角的宅斗、宫斗, 姐妹间互相帮助共同渡过难关的情节,而不擅长描写朝堂、商战之类的情节。”   “您可以选择扬长避短, 着重描写自己擅长的内容, 如果某些情节不可避免一定要写,也可以征询一下他人的意见, 使得话本的人设和情节更加饱满。”   皇后听得连连点头, 有道理!   做生意也是,新手从自己最熟悉的领域入手才不容易吃亏。   “那我现在就着手写吗?”皇后的自称从“本宫”变成了“我”, 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变成了一个虚心求教的新手作者。   楚婳不敢大意,老板可以亲民,属下绝不能把老板的好态度当真。   “娘娘有时间的话。”   楚婳本来想给点意见,让皇后先考察一下市场,看看百姓最爱看的是什么,不要急着写文,想想还是放弃了。   皇后写文的初衷是为了在话本里面虐皇帝,怎么惨怎么来,让自己高兴,而不是为了赚钱,那写出来的话本有没有市场,写得冷不冷门就无所谓了。   皇后有时间吗?当然!   不再因皇帝违背对她的承诺而在意,不再因皇帝宠幸其他妃子而难过,远离男人,远离悲春伤秋,她有大把大把的自由时间!   “好,我回去就写。”   话到这里就说得差不多了。   楚婳有老太傅留下的课业要完成,还有晚上的课要上,可她不能催着皇后离开,便找了个安全点的话题。   “娘娘,这奶茶可合您的心意?”   皇后看向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碧玉。”   碧玉送上一个金丝木盒,里面是一整套的粉宝石头面。   皇后:“这颜色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收下吧,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   楚婳急忙拒绝:“娘娘,只是传授一些写话本的经验,不值得如此贵重的礼物。”   皇后真正想谢的是,楚婳让她明白男人不该成为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可那些发言源自于楚婳和系统的对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来之前,皇后就找好了合适的借口,来之后,她找到了更好的借口。   “我喜欢你的奶茶,就拿这一套头面和你换奶茶的方子,只是自用,不做生意,再加上传授经验的谢礼,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明摆着一定要送,楚婳不好再三拒绝,给青竹使了个眼色。   早在拿出奶茶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许多抄录的方子,二皇子妃等人谁想要就送一张,没想到至今才送出第一张。   青竹去房里取出提早准备好的方子,交给碧玉,皇后便提出了告辞。   楚婳一路把皇后送到门口,温氏和刚下值的楚平赶了过来,楚淑搀扶着楚老太太也来了,恭敬地站在一旁。   除去回了松山书院的楚琪,楚家人齐聚一块恭送皇后。   目送皇后的马车离去,一家人刚进门,楚老太太迫不及待地问:“皇后来家里做什么?”   楚淑没说话,眼里都是探究欲。   她现在不敢得罪楚婳,可楚老太太问起来,她在旁偷听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   楚婳没有理她,只跟楚平和温氏交代了一句:“爹,娘,时间不早,我等下还有课,就先回去用膳了。”   因为早中晚这几门课程安排得有些紧凑,楚婳都是自己在千画居吃,已经很久没和家人一起吃饭了。   楚平:“去吧。”   温氏点了点头,给女儿一个“娘会搞定,你放心去吧!”的眼神。   楚婳便放心地回去了。   楚老太太面有不愉,拐杖狠狠跺地,指桑骂槐:“怎么,我还指使不动她了?”   楚平:“……”   温氏:“……”   你有本事当着楚婳的面骂呀,等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再骂有什么用?   温氏大约明白这话是楚老太太泄泄愤,也是拿来说给她听的,最好能够再转述给楚婳,但她可不是那样的娘亲。   女儿已经够忙的了,她不会随便给女儿添堵,“母亲要是有什么吩咐,儿媳去办。”   既然你没有指名道姓,那我把话接过来也没什么问题。   楚老太太一噎,她有心想说自己要指使的人是楚婳,又摸不准皇后今天来找楚婳是为了什么,不敢把话说得太过分。   那丫头现在本事大,靠山多,她可以仗着祖母的身份说上一二,但要是做得太过分,时刻守在那丫头身边的两个锦衣卫就不会答应。   “皇后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楚老太太憋屈地问,“那丫头什么时候和皇后有关系了?”   楚淑摒气凝神,就怕错过一点细节。   如果楚婳和皇后的关系好,她或许还能借着楚婳姐姐的关系和皇后搭上关系,那她的婚事可就彻底不愁了。   楚平回来得晚,不知道,不参与这个话题。   温氏一直在家却也不知情,“娘娘一来就去千画居找婳儿,具体的情况儿媳也不清楚。”   楚老太太眉头一竖:“要你何用!”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对这个儿媳颐指气使,有点不顺心的就言语打压,过去还会在楚平面前装一装,现在都知道了,她也就懒得装了。   楚平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楚婳离开的方向,心说:这也就是婳儿不在,否则母亲恐怕当场就会得到一句“你在想屁吃!”,被怼得撅过去。   温氏早已看透楚老太太的本性,不对这个婆婆抱有任何期待,被骂也没有任何感觉——骂就骂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母亲若是不信,也可以去千画居找婳儿亲自问。”   就问你敢不敢去?!   楚老太太:“……”   别说,她还真不敢。   楚婳这个孙女和其他孙子孙女不一样,只在楚家外面给她面子,其他时候谁要让她不好受了,立马就能撅回来。   那句“你在想屁吃!”令楚老太太记忆犹新,她都一大把年纪半身入土了,可不想再增添一点心理阴影,每每想起来就脑壳疼。   眼看着楚老太太就要被这么打发了,楚淑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母亲,妹妹近期也没怎么出门,怎么就认识皇后了呢?”   楚老太太是婆婆,有孝道压着,温氏需要维持面子工程,对楚淑这个主意大到自己在外勾搭男人找夫君差点被骗的庶女,呵呵。   “谁知道?或许你怎么认识井帅的,她就怎么认识皇后的。”   说完,温氏也没管楚淑瞬间变了的脸色,转身就回自己的院子。   一个名声坏了的姨娘所生的庶女,成天打听嫡女和皇后的事,谁给你脸了?   回房以后,温氏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沉着脸对楚平道:“当年我就说过不管他们那一房的事,楚淑那么不放心我这个母亲,宁愿自己在外面找,那就让她自己找去,我不管了!”   温氏一向温柔小意,很少和人大声说话,唯一一次就是楚婳被楚淑撞入湖中昏迷不醒。   那时温氏满眼血丝、满目憎恨、歇斯底里,就像一只守护受伤崽子的疯狂母狮,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自己的崽子,楚平至今没有忘记。   楚平不敢出声,总觉得自己发出一个音,就能被温氏喷个狗血淋头。   求生欲极为强烈。   温氏过去总把种种思量放在心中,不让那些烦扰夫君,今天她也坦白一回。   “过去我总想着楚家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担心楚淑的名声不好会连累婳儿,想着找个合适的人家把楚淑嫁出去,从公中出一份嫁妆,算是我这个当主母的最后能做的事。”   就刘月、楚琪、楚淑那一房膈应人的种种做派,温氏自认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   “可你今天也看到了,楚淑盯着皇后的样子,分明是想利用婳儿攀高枝!她想攀高枝,自己有本事攀上去,我没意见,可她不能踩着我的婳儿去!”   温氏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婳儿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地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我也不会允许!”眼看楚婳有望以女子之身入朝,实现楚家三口同朝为官的壮举,甚至可能比楚勤走得更高更远,楚平比任何人都紧张楚婳的前程。   “你不想管就不管,我让母亲或者族老那边出面。”   他这么一说,刚刚还言之凿凿的温氏反倒迟疑了,“可以吗?”   让祖母或者族老出面替姑娘主持婚事的情况有,一般都是姑娘的爹娘去世,没其他叔叔婶婶等长辈可以主持。   可让温氏带着怨气为楚淑商讨婚事,温氏自己不痛快,楚淑也担心温氏会不会在其中动手脚,万一婚后有矛盾,闹得两家都家宅不宁。   楚平再三考虑还是觉得自己的主意更好些,让人知道不和就知道呗,皇室和百官哪一个不知道楚婳和楚淑不对付啊?   “我来处理。”   难得见到楚平担一回大任,温氏还挺不习惯,只是这事确实由楚平出面更好,她便放了手。   另一边。   系统趁楚婳吃晚饭的时间问她:【婳姐,南宫灵给你留的小纸条,你打算怎么办?】   楚婳得知皇后来访后急匆匆赶来千画居,书籍全放在五皇子院子的书房中,刚刚送完皇后回去收拾书籍,意外发现里面夹了一张小纸条。   五皇子和老太傅的字迹她都认得,不认得的字自然出自南宫灵之手。   上面写了一个个人名,有她听说过的,也有她觉得陌生的。   楚婳:【你帮我看看。】   系统成功预判了楚婳的选择,开心得语气中都仿佛带着小花花:【我已经看好啦!】   【第一个是胡巧云,就是户部那个大喊“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的胡大人的女儿,你还记得吗?那个三个儿子都不如一个女儿聪明厉害的胡大人?】   楚婳:【记得,胡大人后来培养她了吗?】   系统:【这人有点拧巴,不肯承认女子比男子厉害,又不甘心三个儿子的成就还不如一个女儿,然后他就想出了一个自认绝妙的好主意。】   【他给三个儿子找了更好的老师,也没把儿子的老师换给女儿,而是找了个水平一般的老师。】   楚婳被这一波神奇的操作惊住了:【他是怎么想出如此“聪明”的主意的?】   系统也想不通:【吃瓜系统没法探知他内心的想法,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真的非常拧巴。】   【要么你坚持到底,打死不承认女子厉害,要么你承认自己的错误,好好培养女儿,这种取中间还抬儿子打压女儿的办法,他究竟是想证明些什么?】   【想让三个儿子证明他们不止是秀才、举人那么简单,还是想让女儿证明她天生聪慧,没有好的老师也能考中进士?】   楚婳犹豫片刻道:【儿子那边你分析得没错,女儿这边我估计打压意味更多。】   【胡大人当初发表过“女子来户部就是牝鸡司晨!”的言论,足可见他本人有多看不起女子,不愿女子入朝,我估摸着这人私底下还有反对女帝的言论。】   【稍等。】系统翻找了一下,【豁,还真是诶。】   【他居然说历史上第一位女帝是牝鸡司晨,完全不认同女帝的功绩,只抓着女帝的错处咬,骂她好大喜功,违背人伦……呵,也就仗着人家女帝驾崩多年没法弄他。】   楚婳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意外:【他都这把年纪了,早已形成的成见是很难扭转的。】   【现代很多知识可以在网上搜寻,比较专业的知识也得付费阅读或者购买纸质书籍,古代的教育资源短缺,很多家长都会想尽办法给孩子找一个好老师。】   【代入现代的中考和高考就很好理解了吧?很多家长卖房贷款买又破又小的学区房,不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教育资源吗?】   【古代就更麻烦了,要打听朝廷的动向,避开考官的忌讳,采用更容易得考官青睐的字体,揣摩考官的喜好写文章。有些花费些银子就能打听到,有些则得通过人脉网络。】   系统代入楚婳的境地,很快理解:【你现在就是找到了两个好老师,有老太师和老太傅一路为你保驾护航,不管是朝廷动向,考官的忌讳和喜好还是人脉,全都有了。等你学成,入朝为官就不再是难事。】   楚婳:【可以这么说。】   【我算是特殊例子吧,因为你的存在和我个人的能力,对大盛的贡献,换来了一个机会。可要是学得不好,这个机会随时都能收回。】   【南宫灵也是,她是成了五皇子的伴读,可她得给出比普通男子伴读更好的结果才能有好前途,所以她给我的这张小纸条就是投名状。】   【她知道我们俩才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我好她才能好,她好我才能更好,而光凭我们两个还不够,所以给了我她认为能用的人。】   小纸条上的名单全是女子,一看就知道南宫灵已经猜到她的打算。   系统唉声叹气:【我是真不爱和你们这些心脏的人一起玩,太废脑了。】   楚婳失笑:【行了,吃你的瓜吧。】   系统分分钟变得又精神起来:【名单上的第二个是萧乐枫,也就是二公主。】   楚婳对二公主的了解不多,主要是这位公主常年深居简出,外面甚少有她的传言。   【她不是久居寺庙,常年茹素,年过二十都不肯成亲吗?】   货真价实版的古代单身贵族。   系统爆了个大料:【久居寺庙,常年茹素的就是个替身,真公主早跑了。】   楚婳:???   楚婳:!!! 第82章   大瓜来得猝不及防, 整得楚婳差点都不会吃饭了。   真公主跑了,留下一个假替身在寺庙替她吃素,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楚婳很感兴趣, 可惜晚膳已经快用完了, 没时间吃完整个瓜。   等到晚上从商家上完课回来,一路坐马车无聊, 这才继续吃瓜。   而这一次,楚婳和系统采用的是群聊模式。   她都拿到南宫灵给的小纸条了,也没有自己的人手在外调查,不找外挂系统了解基本情况实在说不过去。   楚婳:【胡巧云我知道, 是那个胡大人的女儿, 一个更比三个强, 必定是个极为优秀的女子, 值得来往。】   【二公主怎么也在这个名单上?她不是常住京外的白云庵,一心向佛, 不问世事吗?】   系统说出早早沟通过, 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那是因为留在白云庵的二公主就是个用来糊弄人的替身,真正的二公主早已经跑啦!】   贾衣蔡刚:!!!   路过的人:!!!   什么?二公主留下一个替身自己跑啦?   皇室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潜藏的大瓜?!   路人震惊,迷惑, 齐齐看向从身边经过的这辆马车,声音好像是从这儿传出来的?里面坐的谁啊?   贾衣蔡刚手中的绣春刀一动, 路人们立马克制住自己多余的好奇心。   笑话,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瓜什么时候不能吃?   没必要非提着脑袋去吃。   就是有点可惜,那可是皇室的瓜, 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吃到一回。   也有路人本就跟马车所去的方向同路, 顿时欣喜不已,加快走路的步子, 以便随时奋斗在吃瓜的第一线。   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还能不让他们回家了?路人理直气壮地跟着吃瓜。   有人带头跟随,还没被驱赶,其他回家不是这个方向的路人,也假装往这个方向走。   为避免打草惊蛇,贾衣蔡刚不敢驱逐百姓,只能任由他们跟随。   幸好皇帝和百官早就料到楚婳不可能永远只在家里吃瓜,让他们遇到类似情形,可以稍作威胁,只要百姓没什么大动作就行。   像上次叶从文吃着瓜就要追上来询问那种是绝对不行的。   也是因此,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楚婳:【二公主为什么这么做?】   系统:【因为她自小就不喜欢闺阁女子要学习的琴棋书画那一套,她只喜欢舞刀弄剑,可谁家公主学这个呀?】   众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如果说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天下所有主母的典范,那公主就是天下所有姑娘的典范,怎么能不温柔贤淑,天天搞那什么打打杀杀呢?   楚婳却立马找到了一个可以反驳的证据:【北狄的公主不就学武吗?人家北狄全民尚武,听说三岁就开始挥小木剑了。】   众人像是被谁点了穴,点头的动作齐齐僵在那里,宛如一个个痴呆木偶。   这人谁啊?怎么能拿大盛堂堂礼仪之邦的公主,和那等偏僻蛮夷的公主比?!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比较!   愤怒的情绪一点点积累起来,要不是顾忌着锦衣卫在外驾马车,里面的人并不一般,他们非得跟人吵起来不可。   楚婳又说:【大盛说是重武,每三年就花不少银子在秋狝上,也不拖欠军饷,可是干了这么多年,朝廷也没培养出几个武将啊。】   【大盛和北狄的边境由大皇子镇守,大盛和西戎的边境由福瑞亲王的世子镇守,全是皇室中人,再看看人家北狄,可没有皇子世子亲王常年驻守边境的,这可真是……】   系统:【啧啧啧,对比太惨烈啦!】   众人:“……”   这一句句对比,一声声嫌弃,宛如连环巴掌啪啪啪地打在脸上。   ——你们看不上北狄的偏远和蛮夷,可你们还比不上北狄全民尚武的风气呢!   虽说大盛和西戎、北狄的边境线漫长,并不全是由大皇子和福瑞亲王世子镇守,听起来有些偏颇,可马车中人说出了最要命的一点:大盛武将少,不得以派出了皇室中人,而北狄没有,北狄的武将多到令人眼红啊!   没法反驳,好气哦!   楚婳:【接着吃瓜吧。】   系统:【好嘞!】   一人一统随便叭叭两句就不在意的态度,更是让众人如鲠在喉——总有一种“我们说再多,大盛也不会改,干脆放弃不说了”的感觉。   系统:【正因为大盛的国情不允许,二公主想要学武只能偷偷地来,人家是家里穷,只能凿壁偷光,二公主出身皇家,要什么样的教育资源没有啊?学点武还得偷偷摸摸,啧啧。】   【婳姐,你可知二公主是怎么学武的?】   楚婳:【偷溜出宫,隐姓埋名,跟人学武。】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呢?   系统:【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众人:???   这不说得挺对的吗?哪里错了?   系统:【二公主小时候想学武,宫里没人教她,不管她再怎么撒娇恳求,皇帝和惠妃都没同意,她就想办法偷溜出宫,和她能遇到的人学武。】   【小孩子天真烂漫,没有想太多,也可能确实没什么办法,她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就冲上去问人家会不会武功,能不能教她,她可以给钱。】   【大多数的人不会理会小孩子的童言稚语,有好心人问她是不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准备送她回去,也有人看二公主长得好,想拐卖她。】   楚婳有点紧张:【没成吧?】   众人悄悄屏息,担心错漏一个字。   不管什么时候,拐卖孩童的拍花子都是最令人厌恶的。   尽管他们没听说过二公主幼年曾遇到过拍花子,但是这属于皇室秘闻,被封锁了,不让传出来也很正常。   系统:【成功了。】   楚婳:!!!   众人:!!!   不是,那可是皇室公主啊,居然被拍花子拐卖成功了?   宫里就那么几个皇子和公主,可怜巴巴的,二公主身边怎么会没有明里暗里的侍卫保护呢?   是这拍花子神通广大到能在侍卫手底下把二公主拐卖走,还是宫里出现了内奸里应外合?   可二公主是女子,没有皇位继承权,也没有太得皇帝宠爱,弄她有什么用呢?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楚婳替所有疑惑不解的人问出了那个疑问:【这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系统的语气有些滞涩,显然也是觉得这个过程很难评:【拍花子说可以教二公主武功,但是在大街上教不合适,得去后面的院子里找会武功的师傅好好教她。】   楚婳不敢置信:【然后她就跟着拍花子走了?】   【那这跟陌生人给你一根糖,你就巴巴地跟着走有什么区别?这是最低级的拐卖了吧?这都能中招?二公主是有多想习武啊?】   就是就是!   众人差点把脑袋点晕,皇室公主怎么这么没有反骗意识?   系统恨铁不成钢:【惠妃太过宠爱女儿,自小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不给星星的,把她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否则二公主也不会因为皇帝和惠妃不让她习武就偷溜出宫啊。】   也是。   只有受宠的公主才会不怕偷溜出宫的惩罚,频频出宫。   楚婳:【这就是小时候家庭富足,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和困难,才会养出如此天真烂漫的性子。】   【但凡在宫里吃点亏,受点气,也不至于被人随便一骗就给骗走了。】   二公主这样的性子,只希望长大以后生活顺遂些,不要遇到渣男,否则很容易被骗。   系统:【害,谁说不是呢?只是皇后大度,后宫孩子少,嫔妃之间很少害来害去的,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二公主还算机灵,发觉不对之后大喊一声“救命!”,潜藏起来的侍卫立即窜出来把拍花子按倒,还因此救出了不少被拐的孩子。】   【不过也是因此,二公主更加坚定了要学武的心思,否则遇到拍花子或者其他坏人的时候,她都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这一点楚婳还是很赞同的:【确实,能自救就自救,否则容易错失最佳的逃命机会。】   【然后呢?二公主改了吗?】   系统真想扶额:【没有,二公主知道有侍卫在暗地里保护她,胆子更大了,看到一个疑似会武的人就冲上去问。可能上天优待这样的傻孩子,还真让她遇到了一个会武的镖师。】   【镖师家里也有个天天喊着要学武的女儿,看到二公主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一软就答应教她,二公主还因此多了一个小伙伴,学武都不枯燥了。】   楚婳无力吐槽:【这真的是……】   傻人有傻福,众人默默地在心里接道。   系统:【明明在宫里被人宠着长大,是个特别活泼喜欢热闹的性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但是学武功那么辛苦,打基础那么无聊,她都忍下来了。】   【二公主是真的有一点武学天赋在身上的,镖师很快教不了她,她就再换一个师傅,她也不挑师傅,但凡厉害的都去学,算是博采众长了吧。】   【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皇帝和贵妃看出她对学武的坚持和热爱,也不再反对了,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来。她就自己找了个师傅,有空就溜出宫去师傅那学习。】   偷溜出宫和隐姓埋名的对一半错一半,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婳也算是见识到了二公主对学武的执着,和很多人对科举的执着不相上下。   【那后来呢?怎么还找了个替身?】   系统:【二公主的武功学成了就和人比试,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是别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真打起来也会让着,二公主一生气就带人跑了。】   【她是想着大皇子在边境打仗,肯定缺人,她过去以后不能当领兵打仗的小将,当个普通的小兵也行啊,总归能把她的这一身武艺用到实处。】   【皇帝和惠妃哪愿意让她一个姑娘家去边境打仗呢?刚出京城没多久,她就被锦衣卫拦了下来。二公主也很倔强,跑了一次又一次,皇帝都烦了。】   楚婳忍不住追问:【然后同意了?】   系统:【明面上皇帝肯定不能同意呀,否则一个个的都乱来,还起什么领袖作用?】   【皇帝派了一队人护送二公主离开,但是有言在先,如果路上二公主哭诉赶路辛苦,打仗害怕,想要回京,就必须立马回京城,且此生再也不提习武和打仗的事。】   话说到这,众人都知道这事的结果是什么。   二公主肯定同意了,而且在边境干出了一番成绩,否则不会至今都让替身留在京城。   楚婳也明白了南宫灵怎么会把二公主的名字放在名单上。   这是一员比聂水更猛的女武将,不管是身份、地位、能力还是经验,都胜出聂水许多。   系统:【皇帝一开始还想着,他这女儿娇生惯养的,就算受得了习武的苦,也受不了赶路的苦,肯定离京没多久就哭着喊着非要回来。】   【皇帝可自信了,用以上理由安慰惠妃,还跟惠妃打了个赌,就赌二公主什么时候回京。】   一想到皇帝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中间有点慌乱还要劝自己淡定,等到离时限近的时候眼巴巴地看日子,再到后面女儿怎么都不回来,被折腾到麻木……   完蛋!楚婳快要被自己的脑补笑死了。   楚婳:【哈哈哈皇帝这回可输惨了,他压多久啊?】   系统:【两个月,毕竟出去和回来的路程都得算上时间。】   【相比之下,还是惠妃更了解女儿一些,她觉得女儿性子倔,起码能在外待个半年。】   楚婳噗嗤一声笑了:【那这回不是两个人都输惨了?】   系统:【对啊,一个月过去了,二公主在路上快马加鞭,两个月过去了,二公主在边境打起来了,半年过去了,二公主都当上小将领了。】   【皇帝和惠妃被啪啪打脸,又有些骄傲,你看,哪一国的公主像他们俩的女儿一样能干,是吧?但骄傲归骄傲,这种事不能提倡啊,否则其他皇子公主都跟着学起来了怎么办?】   【那就只好找一个和二公主身形相似的,先伪装一下,但是二公主一直不回来,这伪装迟早要穿帮,只好把替身送到白云庵去,就说她一心向佛,为大盛和百姓祈福去了。】   如果不是有天大的要紧事,一般人都不会去打扰一个清修之人,更没有那个胆子打扰公主为大盛和百姓祈福。   可以说,这个借口挺完美的了。   楚婳:【这么多年就没穿帮过吗?】   系统:【怎么可能?这种手段也就是骗骗外人罢了。】   【二公主平常不出现没关系,过年要么不出席宫宴,要么出现了也用面纱遮脸,说什么脸上起红疹了,被毒虫叮咬了,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次数多了,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百官私底下都不知道有过多少离谱的猜测了,只是顾忌着皇室的面子不敢说,而且二公主不招驸马,不管是好处还是坏处都轮不到他们,大家也就配合皇帝演戏。】   楚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公主的替身没有意见吗?】   系统:【没有,她是二公主偷溜出宫被拐的时候,救下的其中一个女孩。】   【其他人是被拐,这个是被家人卖掉,二公主看她可怜,想把人留在身边,可皇宫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带?而且进皇宫就得当宫女,女孩不一定能适应,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选择。】   【二公主决定把人留在宫外,考察了很多人家都不满意,思来想去,询问了最初教导她的那个镖师一家人,双方试着相处一段时间都觉得可以,这才让他们家收养了女孩。】   【二公主对女孩有救命之恩,又费心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家,她总跟在二公主身边,十分熟悉,可以模仿,又自愿帮二公主,这才找她去当替身的。】   【而且二公主去边境的时候,镖师的亲女儿也跟去了,山高水远,通讯不便,很可能几个月都收不到消息。她去当替身的话,就能通过军中和皇家的路子,同时收到两个姐妹的消息,还能回信,她非常乐意。】   楚婳又又又被女子间的真挚与互助所感动:【又是女子帮助女子。】   系统也有点感动:【可不止这点呢!女孩担心两个姐妹在边境打仗,非常危险,总想着该怎么帮助她们,想得睡不着。】   【她在武学上没什么天赋,这也是二公主没带她走的原因。后来,女孩在白云庵跟着师太学医,意外发现医术和制药上的天赋,经常自己试药制药,托皇家给两个姐妹送去不少药。】   【迷药、麻醉散、止血散……她送的药可帮上大忙了。两个姐妹回信夸奖鼓励她,女孩大受鼓舞,女扮男装为百姓义诊,救了很多人,医术也更好了,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楚婳的眸中和脸上全是笑意,闻言重重点头:【是的,都是好姑娘,都是非常非常棒的姑娘。】   所以为了这些非常非常棒的姑娘们,她一定会坚持下去!一定要守护好她们! 第83章   南宫灵的名单上还有几个人, 可惜吃完这个瓜,楚家就快要到了。   时间不够吃第二个瓜,楚婳和系统中途休息, 路人们只好各回各家。   当晚, 相关消息送进宫的同时,还有楚婳让贾衣去做的事:调查胡巧云。   皇帝一看到报告的开头, 就知道楚婳调查胡巧云的真正目的。   ——几个小姑娘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联合有才能的女子,为自己和其他女子争取想要的权利和地位。   楚婳是第一个,也是计划的发起人,聂水和南宫灵因受楚婳恩惠而加入, 过不了几天, 胡巧云会成为第三个。   不久后, 二公主和她的两个小姐妹或许也会加入。   皇帝并不怀疑这个计划的诱惑力——权利是个好东西, 谁不想要?   女帝在前,楚婳又给她们铺了路, 有野心且不甘心的女子会牢牢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嗯, 也有没抓住的。   二皇子后院的女眷中,就有一部分人遇上送到嘴边的机会都不要。   楚婳这样挺好的!   皇帝欣赏有野心,还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的人, 并不吝啬给予这种人一点帮助。   “查个人而已,多大点事?准了。”   林友:“臣领旨。”   锦衣卫连夜干活, 赶在天明前让贾衣把胡巧云的资料送到楚婳面前。   不出意外, 和系统调查到的内容差不多。   稍稍有点区别的是:系统说胡大人给胡巧云找的老师水平一般,而这位老师在锦衣卫的评判标准里是非常一般。   楚婳:“……”   系统:【……】   系统委屈, 系统有话要说:【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同, 我敢保证系统没有出错!】   系统的声音气呼呼的,楚婳一听就知道小傻统不满了, 赶忙安慰道:【我没说你错啊。】   【除非把评判标准数据量化,让所有人都按固定标准来,否则“一般”其实是很主观、私人的标准,没有对错之分。】   系统特别好哄,立马就不生气了,笑吟吟地道:【那我开始了?】   楚婳:【好。】   昨晚楚婳就锦衣卫的效率进行预测,认为今天早上就会拿到结果,和系统商量可能的行动并做了一个应对方案。   事实证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现在就能用上了。   系统得意极了。   不枉它在穿越之初,花费不少瓜能搜寻最适合绑定的宿主,果然楚婳是最优秀的!   跟着优秀的宿主久了,188也变得很是优秀,起码演戏这方面的技能熟练度已经刷到得心应手。   系统:【婳姐,胡巧云那么优秀,配了个非常一般的老师,那不是浪费了吗?】   楚婳的语气略显犹豫:【确实。】   贾衣、蔡刚:“……”   老太师和老太傅危!   这两位都七十岁了,哪有精力再收一个学生哦?放过他们吧。   楚婳没那么丧心病狂。   现代的老师能够一对多,是因为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且只教一门功课,而老太师和老太傅是在处理朝堂政务之外,再抽时间出来教导学生。   何况,以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年纪,要是在现代,早就退休了。   尽管很是心动,可她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让两位高龄老人收太多学生。   楚婳:【统儿,你给帮帮忙,找一个学识高、品性好的老师。】   【各方面都好,那当然是最好的,可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选某方面比较优秀的,顶多多找几个老师。】   系统:【像二公主那样学完这个学那个,搜刮完所有老师的压箱底吗?】   楚婳笑了:【怎么可能?】   【二公主起步早,有时间一个接一个地学,她起步晚,当然得多个方向同时学。】   众人:“……”   这话总让他们有一种“我过得苦,你们也不能太轻松!”的感觉,错觉吗?   系统昨晚就已经选定好了老师,装模作样地沉默一会儿,卡着时间道:【找到啦!】   【裘宏深是老太傅的得意弟子,十八岁考中状元,后来因不喜官场的风气,辞职以后当了个教书先生,教出很多优秀的学生。】   【不过他要求还挺高的,如果心性品格不符合,家世再高,给钱再多,他也不乐意收,还曾经把人家打出门去,骂过“谁稀罕你这几个臭钱”这样的话。】   楚婳都不敢想当时被打出门去的人会有多尴尬,怕是得当场抠出一座紫禁城。   【这么个牛脾气,他就没有被人套麻袋吗?】   系统哈哈大笑:【背地里想套他麻袋的人不要太多,扎小人的也很多,不过他到底是老太傅的得意弟子,大家都得给老太傅面子,不敢随便动他。】   【而且很多人都有一个奇怪的认知,越优秀的人,脾气越古怪。不就是清高了点,收学生的要求高了点吗?大家都能理解,不理解的也被人劝到理解了。】   【也是因为他的要求严格,能进入他的门下,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所以尽管他的脾气臭,嘴巴臭,很多家长还是会想尽办法把孩子送到他的门下。】   这就跟现代很多家长,希望自家熊孩子能遇到严师一个道理。   优秀的老师和严格的老师,起码得占一样,要是能遇到两者皆有的,那值得开一瓶香槟。   要是自家熊孩子不闹了,规矩了,那得摆一桌酒席庆祝——好家伙,终于有人能制住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楚婳闻言十分感慨,不禁插了一条八卦:【我哥去的松山书院其实是我选的,因为听说那的老师脾气都很臭。】   系统吃过他们兄妹俩的瓜,以上这一条也包括在内。   【这个我知道,不过你当初怎么没把你哥送到这位裘宏深先生的门下呢?】   楚婳的语气略为幽怨:【你以为是我不想吗?】分明是她哥不给力啊!   系统不解:【你哥的品性没问题啊。】   楚勤跟老太师老太傅和一些百年世家的公子不能比,他们自小接受家族熏陶,将礼仪品德刻进骨血之中,可和一般人家的公子比,已经高出很多了。   贪财好色、骄奢淫逸,很多富几代官几代有的毛病他都没有。   清心寡欲、勤学刻苦,很多富几代官几代没有的品质他都有。   楚婳:【其实以我哥的资质,考进士有些勉强,他不擅长写文章和诗词,我把应试教育那一套教给他了,然后文章和诗词是会写了,就是有了跟西门杰一样的毛病。】   【裘先生不喜欢匠气太足的文章,所以他被筛下来了,其他老师那边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就只能帮他找一些脾气古怪的老师锻炼一下心性。】   【不提我哥了,现在更重要的是胡巧云。老太傅当年因为不收女学生放弃了南宫灵,他教出来的学生可能也不例外。】   这是当下社会的通病。   原本教育资源就不足,世人对女子的认知是只需要学《女诫》《女训》,只需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更不会把稀缺的教育资源倾向女子。   系统也觉得悬,但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老太傅现在不是已经收了你和南宫灵吗?他的学生应该有样学样吧?】   楚婳不敢抱有太过乐观的态度:【不好说。】   【要是没有老太师,老太傅肯定不愿意收我,收南宫灵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皇帝让南宫灵当伴读,老太傅总不能不干吧?】   还别说,真的有可能。   贾衣和蔡刚暗地里打过赌:如果南宫灵不是老太傅早年动心想收的学生,他还真可能不干。   ——毕竟老太师和老太傅都曾以“年事已高,力不从心”的理由,拒绝收五皇子当学生。   咦,这么一想,五皇子更可怜了。   隔壁院的五皇子气极反笑,那两位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小心嘎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忌讳的。   要不是那两位本人愿意,可能还带了点爱屋及乌的心思,谁能勉强他们收不想要的学生?   被拒绝过的五皇子:“……”   很好,更气了:)   楚婳的声音中都带了点愁绪:【要是得知老太傅收学生的真相,或许裘先生就更不乐意收胡巧云了。】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点愁绪很快消散:【先这么准备着,要是他不收,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系统虚心求教:【比如说?】   楚婳:【老太傅有得意弟子,老太师难道没有吗?我们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老师本身再好,也得教了才好,否则他就只是别人家的老师,顶多眼馋一下而已。】   【老太师喜欢我看重我,或许他的弟子也会因此高看其他女子几分。要不我们还是跳过他,直接找老太师的弟子吧?总觉得老太傅和他的弟子都对女子有偏见。】   话说到这里,预先设计好的坑都埋下去了。   系统顺势说出收官话:【可老师再好,也得学生自己喜欢呀。】   【到底是给胡巧云找的老师,得她自己喜欢才好,要不我们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楚婳:【也是。】   说是那么说,语气却有些勉强,听起来还是更倾向于选择老太师的弟子。   而这些感觉也被锦衣卫如实记录,全部送往皇宫之中。   一人一统的对话要记录没错,可语言之外还有语气可以表达主人的心情和意思,而语气只有现场的人才能听到。   为了避免出错,记录的几个锦衣卫中要是有一个感觉不同,也会将那点感觉记录在案,但今天所有锦衣卫一致通过。   也是因此,皇帝并没怀疑。   从头到尾,发展顺利,有理有据,再加上皇帝已经知道楚婳想为女子做什么,选择愿意收女学生可能性更高的老太师弟子,那不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吗?   就连老太师和老太傅看到这份报告后,也没产生怀疑,顶多就是觉得系统经过这段日子后变得更像人了——它都知道要为人考虑了。   然而,他们俩都不高兴。   老太师觉得自己的弟子明显比老太傅的弟子好,系统太没有眼光,自己的弟子竟然不是第一选择!   老太傅觉得自己的弟子比老太师的弟子好,楚婳选择老太师的弟子是不信任自己,或者是不够信任。   他早前是对楚婳不感兴趣,但后续教得那么用心,也收了南宫灵这个伴读,嘴上没说但其实已经没了性别偏见,听楚婳那么说心中略有点委屈。   两人不高兴的点不太一样,但这不妨碍他俩看对方更不爽。   正准备开喷,意外对上了皇帝兴趣盎然的眼神,就差说:别管朕,你们快点吵起来打起来啊!朕就爱看这个!   老太师:“……”   老太傅:“……”   所以很多时候真的不能怪他们不敬君王,实在是这个君王太不像话!   哪有期待股肱之臣吵架打架,好整出一番热闹给他看的皇帝?   当他们这两个朝廷一品大员是猴吗?   在耍猴给皇帝看和与死对头握手言和之间,老太师与老太傅选择了后者。   直到顶着皇帝热烈的挽留眼神离开御书房好一段距离后,俩人才重新恢复看对方不顺眼的嫌弃状态。   老太师率先开腔:“这个学生我要了。”反正他得意弟子多。   老太傅回以白眼:“它的优先选择可是我的弟子。”就算裘宏深不收胡巧云,他难道没有其他得意弟子了吗?   都收了几十年的学生,谁还没有几个状元弟子啊?   三元及第也不是没有!   两人对望着,眼神厮杀着,还想再拼上一茬,余光发觉角落里的一块龙袍,某皇帝鬼鬼祟祟的身影。   老太师:“……”   老太傅:“……”   好家伙,皇帝为了吃瓜,居然跑到外面来偷看偷听他们吵架。   你要是能把这点不要脸花在哄皇后身上,也不至于近二十年来都进不了坤宁宫!   真没用!   吵架的心思越发淡了,两人一震袖,各自扭头离去,默契地留下一句:“那就各凭本事吧。”   皇帝无语望天,就你俩这默契,说生死之交都有人信啊。   当天,老太师和老太傅叫来许多弟子,把从镇抚司得来的胡巧云情报交由弟子们。   主旨只有两个:   一、胡巧云必须收!   二、死对头必须输!   弟子们:“……”这两位斗了几十年,还没倦啊?   系统惦记着演戏骗人的结果,一直在那刷新,终于看到最新结果。   把结果告知楚婳后,笑得整个统乐不可支:【哈哈哈他们俩真的跟小孩子一样。】   【婳姐,一切如你所料,只要把老太师和老太傅的矛盾摆出来,他们俩自己就会主动帮胡巧云找最合适的老师。】   最终结果出来前,楚婳不会放松警惕,只是见事情如此顺利,心情好是必然的。   系统:【这么一来,南宫灵给你的名单上的几个人都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了。】   楚婳不同意:【那不行,这个办法有用是因为他俩的死对头人设没倒,他们也不知道我俩利用共享功能控制分享出去的情报。】   【同样的办法用多了,他们闹老闹去,总是我们这方获利,迟早会被怀疑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我的道行可没他们的深,没准他们现在的做法也只是演给我们看呢。】   系统:【???】   系统:【!!!】   系统震惊之余,吓得虚拟出来的数据瓜子都掉了:【不会吧?他们不是不知道吗?】   楚婳眸色微沉:【知道与否不影响他们演戏。】   【平时要是不做点什么,你以为他俩几十年来深入人心的死对头人设是怎么来的?】   系统有点害怕:【那他们现在是?】   楚婳:【我怀疑他们可能在试探。】   系统更害怕了:【试探什么?】   楚婳:【自然是试探我俩有没有背着他们狼狈为奸。】   系统:【!!!】 第84章   系统被吓到了。   数据和代码乱窜好一段时间, 反复检查好几遍,系统才说:【我保证每次切换私聊和群聊模式的时候都很小心,没有串频过。】   楚婳:【我这么说不是怀疑你在操作上有什么问题, 而是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了太久。】   系统:【为什么?】   楚婳:【你是吃瓜系统, 虽说有很多限制在,最主要的还是瓜能不够, 很少浪费在已知的事情上,可他们侵入我生活领域的痕迹太多了。】   【要是你好奇心重一点,查一查前来暗杀我的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来杀我, 或者看到家里某个人身手不错查一查, 就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进而察觉到真相。】   【还有叶家、闵家、西门杰的事件, 都是我们吃瓜后没多久爆出来的,一两次还能是巧合, 次数多了, 我总是不怀疑,不去查,老狐狸们能不嗅到不对劲的苗头吗?】   目前为止能够隐瞒那么久, 还是因为她的课程安排得太过紧张,空闲时间不多, 吃瓜都是挤时间来的, 没时间关注其他。   系统:【!!!】   楚婳安慰它:【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不一定正确。】   【或许我们配合好, 他们还没怀疑到,毕竟你也检测不到他们内心未说出口的想法。】   楚婳和系统可以靠私聊和群聊模式控制情报的输入和输出, 其他人也可以卡系统的bug,只要藏在心里不出口,系统就探查不到。   系统十分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诚实,那他们也不会知道。】   可是系统守则说要对宿主实诚,它第一次带宿主没有经验,自然是按照守则所说的来。   楚婳持有不同意见:【你不说,他们也会试探的。】   【面对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有可能探寻所有隐秘的东西,不探查个清楚,他们哪可能放心呢?】   系统:【……】   怪不得系统守则说要对宿主实诚,就人类的这几百个心眼子,它是真的干不过,真要欺骗隐瞒了,还会影响宿主和系统之间的合作关系。   干文臣的果然心都脏!   楚婳眸色深深地道:【现在双方都在钢丝绳上行走,就看哪一方不小心先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把柄了。】   系统忙道:【婳姐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绝不会拖你后腿!】   它的宿主可是要成为第二个女帝的女人!   到时候,它就是历史上第一个辅佐女帝登基的吃瓜系统,绝对能够名传千古!是历史上最靓的那个统!   楚婳可不知道自家小傻统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从未说过自己要成为女帝,只是系统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俩是利益共同体,我当然相信你会无条件偏向我帮助我。】   如果系统有泪腺,这时候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   没有泪腺也不妨碍它用数据虚拟出小团子哭唧唧的模样,宿主看不见,它也得搞个排面。   【婳姐呜呜呜……】系统感动得直哭,还非常人性化地模拟出哭唧唧的小奶音,直把楚婳哭得心都软了。   自小受楚琪和楚淑的荼毒,楚婳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系统每次都按照她的安排,帮她一起唬人。   这几个月来因为她忙着上课,不能很好地补充瓜能,系统只能自己跑去刷题吃瓜,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楚婳无法不对系统软下心肠。   楚婳:【好了,别哭了,吃个瓜开心一下吧。】   【好哦。】一到吃瓜的领域,系统就成了专家,哭音瞬间消失,【你想吃谁的瓜呢?】   楚婳只是想让系统转移注意力,并没有特别想吃瓜的对象。   【你有感兴趣的对象吗?】   系统:【南宫灵给的名单上还有好几个人,你不吃她们的瓜吗?】   楚婳:【她们的瓜可以之后再吃,现在的目的是让你开心,当然得选让你高兴的瓜。】   系统感动不已。   从未听说哪个宿主会如此为系统着想,它想:这大概就是统生巅峰吧?   系统:【我是由代码组成的,没有特别的情感偏向,非要说偏向什么,那必定是婳姐你啦!】   哦豁,小傻统还会说情话了。   楚婳觉得系统中应该有一串学习和类人的代码,否则不会如此精准拿捏宿主。   楚婳:【无妨,那你随便吃好了,或者搞个骰子来决定。】   系统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我知道骰子!人类喜欢打麻将、比大小,有选择障碍症的人很喜欢抛骰子决定!】   刚还说没有特别的情感偏向,这会儿听到骰子就兴奋起来。   楚婳暗暗摇头,也不知道这个小傻统是怎么回事。   楚婳:【那你就找个跟骰子相关的瓜吧。】   系统:【收到!】   【咦?这个和骰子有关的瓜有点大。】   楚婳:【怎么个大法?】   系统:【这事涉及西戎,安王也牵扯其中。】   大盛和西戎之间战火连绵,白骨累累,仇深似海,安王又是皇族,身份敏感,和西戎牵扯到一起,一不小心就是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以安王的身份和地位,都快能在大盛横着走了,有什么必要和西戎牵扯到一起?   难不成安王真的要造反吗?   楚婳头疼,罢了,让那群老狐狸们伤脑筋去吧。   【统儿,稍后开个共享。】   一人一统商量了一下,将前面那番说辞稍稍修改,使得一切更加自然些,而后开启共享模式群聊分享大瓜。   系统先从小瓜开始讲起:【骰子一般都是赌博用的,这瓜讲述的是富贵赌坊怎么用骰子出老千。】   说着说着忍不住吐槽:【十赌九输,赌坊明明是让人倾家荡产的地方,居然起了个富贵赌坊的名字,杀人诛心啊。】   【嘶——居然还真有人冲着这个名字去的,不是,这些人的脑子是坏掉了吗?赌博这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了啊,意志力强大的人终归还是少数。】   【开赌坊就是打开门做生意,要是谁进去了都能富贵,赌坊的主人难道是什么大善人,散尽家财让别人暴富吗?稍微想想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居然还会一脚踏进去,简直愚不可及!】   听系统骂得如此痛快,楚婳特别想给系统找一份新工作:嘴替。   一年下来,能替她节省不少茶水钱。   楚婳:【如你所说,赌坊是为了做生意,为了保持高收益,或多或少都会出老千。】   【以前电视剧或者电影里不是经常有那种,主角赢得太多被赌坊的人盯上,等他们离开赌坊之后,会找一批打手把赢去的钱财抢回来的情节吗?】   众人:???   电视剧或者电影?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之前我以为那是编剧为了使情节更具有冲突性,可看性,自己添加上去的情节,没什么历史依据,哪知道这个富贵赌坊还真的是这么干的!】   【稍微赢走一点钱没关系,他们还得靠赢钱的这些人把名声传播出去,再把一头头肥羊吸引进来宰,算是前期投资吧。】   【要是手段高超,赢的钱比较多,赌坊的人会出面把对方拉进来,能为己所用就聘以高薪,但对方要是不同意,轻则断手断脚,赢走的钱财都被抢回去,重则丢掉性命。】   这个结果就有点出乎楚婳的意料了。   开赌坊应该是为财,抢钱和聘请都是可能的,重伤和杀人是不是过了点?   下手这么狠,看着不像有顾忌的样子,难不成背后有什么大靠山吗?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楚家的人开始数京城之中比较嚣张跋扈的人家,看看谁更可疑,锦衣卫和五皇子则是怀疑起了一品大员和皇亲国戚。   不一定是他们派人干的,但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可能成为赌坊背后之人的靠山,否则怎么会如此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楚婳:【富贵赌坊是谁的?】   系统:【表面上是一个叫张富贵的男人,其实富贵赌坊背后真正的人是安王。】   安王这两个字令所有人不禁提高警惕。   上一次他们听到安王的瓜,还是因为安王在封地周州极其猖狂的行为,拦下上交国库的税,截杀皇帝派去的锦衣卫,强抢民女,打死举人,将人分尸镇压。   这都半年过去了,也没听到皇帝把安王怎么样,估计还是先帝留下来的遗旨和暗卫令皇帝很难下手。   不过是安王把赌坊开到京城,杀几个普通百姓,他们也没抱太大希望。   皇帝被调换的真公主被安王分尸镇压了,皇帝都没把安王怎么样,还能期盼他为了被杀的几个普通百姓翻脸吗?   楚婳也觉得这一波悬,除非赌坊的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比如……西戎。   系统:【张富贵十几年前来到京城,到处拜山头,送礼打通关系,出手相当阔绰,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有钱有背景,否则短短时间怎么能摸通京城的各处关系?】   【不管什么生意都有竞争,赌坊更是一般人不敢轻易粘手的,没点关系和靠山,早被那些会出老千的人轮番造访,赢到关门大吉了。】   【张富贵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商人,在江南做丝绸生意,才会有那么多钱打通各处关节,但实际上他是安王的人。】   这话前面系统已经说过,众人都还记得。   没想到系统忽然来了个转折:【再往深层面地挖掘下去,就会发现张富贵其实是西戎的人。】   众人浑身一凛,脑子像是被敲了一棍,嗡嗡嗡的,话都听不清楚了。   安王可是皇帝的儿子,拥有江南最富庶的封地,就快成周州的土皇帝了,要什么没有啊?   他到底是哪里想不开,非得和西戎扯上点关系?   锦衣卫的心中还怀抱一丝希望,西荣经常往大盛送探子,或许这个张富贵也是探子,安王被蒙在鼓里呢。   楚婳已经提前知道,此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假装是被震惊到失语。   好半天,她才艰涩开口:【继续。】   系统:【一开始,安王把张富贵送到京城,其实是想在京城里埋下一个探子,探查到什么消息就往周州送。】   【这些年来,京城多次往周州派出锦衣卫,张富贵暗中传信,又有身手高超隐在暗地的暗卫在,这才能让安王如此及时地截杀锦衣卫。】   锦衣卫:!!!   原来这些年来,他们的那些同僚都是这么死的!   本以为是先帝留给安王的暗卫提高一招,没想到是因为安王把探子安插到京城,掌握了锦衣卫的动向。   只是锦衣卫带着任务都会低调行事,对方是怎么发现的?   楚婳好奇:【锦衣卫要潜入周州,必定乔装打扮,一路伪装,隐蔽行踪,怎么还没出京城就被张富贵发现了呢?】   系统:【因为有内奸啊。】   【镇抚司确实是锦衣卫的办公地,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锦衣卫,总有些工作要让其他人做的。马夫和门房看似不起眼,但马夫掌握了马的动向,短途和长途需要喂的饲料不同。】   【门房则是知道锦衣卫什么时候出去、回来,多少人来来回回,什么人有出无回。把很多消息总结到一块,就能大致推测出那些人的目的。】   众人恍然大悟,竟然还能这么做。   锦衣卫们脸色漆黑,万万没想到同僚们竟然是死在马夫和门房传出去的消息手中。   楚婳听得感觉像是在看悬疑刑侦剧:【有刑侦剧那味了。】   系统:【开赌坊,可以找到一些嗜赌为命的人,让他们为己所用,这种人为了赌博可以典妻卖子,什么都能豁出去,也可以靠赌坊收拢到的大量钱财收买情报和人心。】   【镇抚司周围有很多人盯着的,比如很多锦衣卫喜欢吃的馄饨摊,摊主的老爹欠了赌坊很多钱,卖烧饼的老妪有个烂赌的儿子。】   【这些人不是西戎的探子,甚至不知道这消息是做什么用的,可他们确实出卖了锦衣卫,也害死了不少锦衣卫。】   每一个赌徒的背后都有因此受累的家人,家人们或者因放心不下,或者因摆脱不了,而将这些痛苦转嫁给了其他人,造成无辜之人的死亡,更多家庭的痛苦。   楚婳很难评价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也没那个立场处理,干脆略过不提:【安王是怎么跟西戎勾搭上的?】   系统:【一开始安王不知道张富贵是西戎的人,只陆续接收从京城送过去的银钱,钱多了也没过问,因为在他眼里,赌坊就是很赚钱的。】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一部分是西戎开设的赌坊给的钱,也就是去年被抄家的西戎间谍开的赌坊,算是一种贿赂吧。】   【再后来,张富贵往周州送了消息,安王顺利截杀锦衣卫,几次之后,西戎的人就主动冒出来和安王见面详谈了。】   楚婳暗暗吸气:【嘶——这手段够阴险的啊。】   【银钱收了,情报收了,锦衣卫杀了,西戎的人肯定把这些证据全都留存下来,安王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只能上了这条贼船。】   系统:咦???   难得见楚婳预测失误,系统发出嗤嗤的笑声:【婳姐你可真是小瞧安王了。】   【他确实被先帝宠得有点过,但脑子还算清醒,很清楚他能有现在的光景,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弟弟,可要是和西戎勾搭上……】   为符合语境,系统特意切换成激荡的语气:【这不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皇帝手中吗?皇帝正愁找什么借口收拾他呢,这事要沾上了,小命立马玩完!】   楚婳:“……”   众人:“……”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先帝时期的后宫没有如今的后宫安稳,安王幼年时期哪怕受宠,也肯定明里暗里遇到过不少事,不会像幼年的二公主一样被养得傻乎乎的。   系统:【他这人清醒,却很贪图享受。西戎送来的钱财美人情报他都要,西戎要他做事了,他就开始摆烂。】   【西戎想要挑起安王和皇帝之间的斗争,让大盛忙于内乱,无暇顾及边境,好让囤在边境的兵力趁虚而入。为此,西戎掌握了安王的种种罪证,威胁安王逼他造反。】   【幕僚担心安王中计,劝了一大堆,安王反过来劝幕僚放心:“本王在周州什么都不用干就跟皇帝一样享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造反?本王傻吗?”】   楚婳:“……”   众人:“……”   这厮真的人间清醒啊。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到西戎的探子费心谋划了好几年,又是送钱,又是送人,还帮忙搜集整合情报,却在关键时刻被安王摆了一道,会有多崩溃。   楚婳:【那西戎那边就不生气吗?】   系统:【当然生气啊!而且西戎探子的赌坊不是被抄了吗?西戎那边怀疑是安王搞的鬼。】   【他们派人去安王那试探了一下,安王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否认了。西戎没有证据,几次劝安王造反失败,觉得合作失败,这条路彻底走到头了。】   【后来他们又觉得,安王那边不动,他们可以让皇帝动起来啊,就准备把搜集而来的证据送到京城来,东西都在路上了,就是安王那边有幕僚发现不对劲,双方在打呢。】   楚婳:?!!   众人:?!!   还有这种好事?!   消息传到皇宫后,君臣都震惊了。   西戎自费千里迢迢送证据,一路干掉安王的部分势力,同时削弱西戎的探子。   证据到手,皇帝就有理由杀安王,接收他的一切,还能拿着证据去找西戎算账要赔偿。   这一波,朝廷赢麻了啊! 第85章   随同此次报告附上去的, 还有具体的位置。   楚婳好奇这两拨人打了多久,如今打到哪里了,离京城有多远, 系统一一作答, 怕楚婳不了解大盛地图和位置,描述得还挺详细, 连具体坐标和参照物都给说了。   系统对楚婳的这些细心和关照,现在都便宜了他们。   皇帝和百官的嘴都快笑歪了。   尽管他们派人追赶过去的时候,西戎和安王的人早不在那里了,但有一个可以当做参考的大致位置, 就可以一路寻踪摸迹。   “就算找到了人, 西戎探子不信, 不愿意把证据交出来怎么办?”   “他们从周州一路赶过来, 死了那么多人,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突然冒出来的锦衣卫。”   “要是把他们当成安王的人, 到时候打起来就是三方混战。”   “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百官们集思广益, 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把三十六计给用上了。   还是福瑞亲王提点了他们一句:“富贵赌坊的张富贵是西戎的探子。”   一言惊醒梦中人。   对啊!   没必要因为对方是西戎的探子, 就立马把赌坊给抄了,充盈国库, 可以先放一放, 把可利用价值榨干以后再抄嘛!   “西戎一直派人盯着镇抚司呢。”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用其他理由派锦衣卫出京。”   “西戎那边收到消息, 有可能主动去找锦衣卫。”   “这么一来, 就能完美地把朝廷的嫌疑从中摘出来。”   文臣们开始完善此项计划的种种细节,确保此次派去的锦衣卫就是一个接收证据的工具人, 不会让西戎和安王任何一方起疑。   武将们听着他们的种种算计,只觉得浑身发寒,文臣的心可真脏啊!   只是感叹归感叹,任何对大盛和朝廷不利的人或事,他们只有落井下石的份,绝不会动手相帮。   计划商量完之后,刚刚还满脸兴奋的君臣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再度想到了一个问题:楚婳的功劳。   同样的功劳放在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头上,早就升迁了,但因为楚婳的年龄和性别,功劳一直堆积着,没有封赏。   可这么堆积着也不是办法。   再堆下去,哪天真相暴露,楚婳很可能会对大盛朝廷失望。   ——她哪知道朝廷究竟是堆着功劳一起处理,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封赏她?   皇帝和老太师老太傅等人早已摸到了楚婳“为天下女子争地位”的想法,也看到她开始一步步实施计划。   皇帝的二公主如此能干,对女子当官没什么意见,还有些乐见其成,在很多事上都愿意为楚婳提供方便。   老太师和老太傅总想着楚婳的功劳多了,其他人就会慢慢松口,但现在楚婳积累功劳的速度有点超出预计,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多。   如果一直获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楚婳会不会失望,甚至是绝望?   因此转而投奔西戎北狄倒是不至于,就是……   楚婳现在是商陆的学生,要是跟着他学了什么远离红尘,一起归隐山林,那可就完蛋了!   老太师提议道:“既然暂时没法给楚婳太多封赏,不如在一些小事上如了她的意,以表朝廷的善意。”   省得哪天楚婳觉得朝廷没救,跟着商陆归隐山林去了。   后续这句话老太师没有说,皇帝和百官都能自己脑补——楚婳对商陆的好感太高,哪怕只是一个可能,他们也不敢赌。   这一次,没有人表示反对。   只是给几个女子请老师而已,影响不到朝廷,也影响不到他们。   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乐意提供帮助,胡巧云和名单上的几位女子成功拜师。   她们深知能有这样的机遇十分不易,也知道是托了楚婳的福,分外珍惜机会,拼命地吸收老师传授的知识。   几位老师的其他学生原本还看不起几个小女子,谁知她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学习起来颇有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疯狂。   几天下来,学生们为之改观。   能有这样的学习劲头,并持之以恒,哪怕是女子,也值得他们为之钦佩。   半个多月下来,学生们坐不住了。   这些女子刚来的时候还跟不上进度,转眼间就有了巨大的进步,再这么下去,他们会被甩在身后吧?   一个多月下来,学生们跟着卷了起来。   不卷不行啊,有这样的卷王对比在,老师都看他们不顺眼了呜呜!   *   京城之中,不知何时刮起了一阵女子读书的风气,书店里的启蒙书和四书五经都卖得更好了。   楚婳天天宅在家里读书,出门就是去商家读书,两点一线,对外界的八卦和风气并不敏感。   她只知道楚家许多仆人在读书,不拘《三字经》亦或是《百家姓》,没想到这股风气蔓延了整个京城。   这事还是听红梅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吃瓜系统的影响,红梅特别喜欢探听京城的八卦,听到一点新鲜的就跑回来和她们一起分享。   “小姐,京城现在有好多女夫子呢。”红梅的小脸红扑扑的,“我从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学识渊博的女夫子,京城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楚婳和青竹也是第一次听说,闻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楚婳当年启蒙、读书的时候,楚家也为她寻过夫子,启蒙的夫子还好找,会教女子四书五经的夫子就很少了。   那时,楚家托了许多人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夫子,如今却跟雨后春笋一般嗖嗖嗖地冒了出来。   楚婳:【统儿,这些多出来的女夫子是从外地来的吗?】   系统去瞅了瞅:【一部分是听说京城有很多女子读书,这才从外地赶来寻活计的。】   【也有一部分是本来就有学识,但因人言可畏、夫家不愿等原因隐藏才学,趁着这一波东风冒出来的。】   这些人到底还是不甘心才学被掩埋,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楚婳:【水平怎么样?】   系统:【有好有坏,参差不齐,有条件的多学点,学深点,没条件的能多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男子读书何尝不是?   有天分的就去考科举,没什么天分的,认识几个字当个账房也是好的。   楚婳:【这风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都没发现。】   系统吐槽:【你太宅啦!】   【具体来说,应该是从胡巧云她们拜师开始,快两个月了吧。】   楚婳本以为女子读书得等到她们上位,天下女子知道读书也是女子的出路后,风向才会得到改变。   只能说不愧是京城,全大盛政治嗅觉最灵敏的地方。   事实也是如此,百官已经察觉到楚婳上位的必然性,以楚婳对其他女子的提携与帮助,未来朝堂之上必定不会只有一两个女子为官。   都是女子当官,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家里的女子呢?   诸多官员一动,许多富商随之跟随,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理解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但不妨碍他们跟风。   有了需求,才会有市场。   系统:【京城有太多女子要读书,女夫子供不应求,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同时教导太多学生,就理所当然地卷起来了。】   【有些人捧着金银珠宝上门拜师,也有人设了门槛,进行筛选,但学生的数量实在太多,资质好家世好的女学生被收了,下面也还有许多。】   【然后就有女夫子修书给好友,不少女夫子从外地赶来京城,消息流传开去后,还有很多女夫子在赶来的路上,也有外地的女学生听说后赶来。】   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楚婳甚至可以预见,当求学的女学生和愿意教书的夫子越来越多后,专为女学生设置的女子学院也会随之诞生。   或许哪一天,男女混读的学院也会……这个还是有些太前卫了,楚婳暗暗摇头。   系统:【很多男夫子本来坚持不肯收女学生的,还说什么“女子迟早要嫁人,读书也没用”,“女子就该读女训女诫”,现在也放宽了收学生的条件。】   楚婳一针见血地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性别偏见不值一提。】   众人:“……”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系统担心楚婳宅出毛病来,提议道:【读书的女子多了,京城多了很多女子茶会、诗会,你要去看看吗?】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女子以茶和诗为理由,举办宴会,互相结识的场所。   楚婳有些兴致,可惜课程安排太满,实在抽不出时间。   幸好她有系统在,到时直接吃瓜,知道谁最厉害就行。   想是那么想,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楚婳:【南宫灵没去?】   系统:【她以前女扮男装去过很多次,和有名气有才学的男子比试过,对这些刚开始举办的初级宴会没什么兴趣。】   【她的原话是:“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刷点题呢。”】   楚婳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点不对劲。   南宫灵已经上了她的这条船,也拉了胡巧云等人上船,和她志向相同。   按理来说,应该会很捧场的才对啊?   楚婳:【这些茶会诗会是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犹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茶会诗会一般是为了交流、结识志同道合的好友,但最近展开的这些茶会诗会,大多还是正常的,其中有几个,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变相的相亲活动,不拘男女,品茶赏花,鉴赏诗词,展示自己,互相接触一下就定亲了。】   楚婳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呢。   【世家子女本就会以茶会诗会花会为渠道进行相亲,皇后太后都会举办相亲宴会,何况只是民间自主举办的宴会?】   不过南宫灵的那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抵触这种相亲宴会的意思?   楚婳:【南宫灵发生什么事了吗?】   系统早已偷偷吃过瓜,一听楚婳问起来,赶忙解释:【南宫灵以前为了掩饰女扮男装的身份,很少参加宴会,没几个朋友,只有一个好姐妹。】   【她因为你的帮助有了改变,遇到其他女子身处困境之时,也不会吝啬伸出援手,更不要说自己的好姐妹了。】   【南宫灵劝说好姐妹通过读书改变自己,寻求出路,但她的好姐妹并不认同,嘴上答应,转身就去参加各种茶会诗会花会,她有点生气。】   楚婳愣了一下,神色略有些怔忪。   系统以为她灰心了,赶忙劝慰:【人各有志,婳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楚婳实话实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权利,我只是多给了她们一个选择,并不是强制她们选择。】   选择越多,后路越多,女子总能过得更好一些。   话是这么说,系统还是担心楚婳不高兴,决定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系统:【婳姐,你知道吗?江氏跟鱼嘉言和离啦!】   楚婳果然来了兴致:【展开说说!】   江氏之前明明坚持要狠狠折磨和报复鱼嘉言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第86章   系统:【刑部尚书夫妇希望女儿能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陆续给她介绍了不少好男人,告诉她遇到渣男只是偶然,世上的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   【成亲后江氏一直待在鱼家, 很少回娘家看望爹娘, 鱼嘉言的事曝光后,刑部尚书夫妇经常去探望她, 劝解她,兄弟姐妹轮番劝说陪伴,让她感觉到自己有被关爱着。】   【江氏本来还想折腾渣男,后来觉得在这种渣男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也不应该再让家人们担心, 就赶紧和离带着女儿回娘家啦。】   【鱼家不想让她带走女儿和嫁妆, 可他们没有跟刑部尚书斗的资本,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鱼嘉言的错。】   楚婳惊呆了:【鱼家不想让江氏带走女儿,我可以理解, 一般女子和离都不带子女回娘家的。】   一个是女子带着前夫家的子女, 再谈婚事会困难些,另一个则是子女都跟前夫的姓,入了前夫家的族谱, 夫家族人都不会同意,很难带回去。   除非是鱼嘉言这种对不起妻子, 家里势力没法和夫人娘家相抗衡的, 否则成功率不高。   楚婳:【不让江氏带嫁妆回去是怎么回事?那是江氏自己的东西。】   嫁妆是娘家给的,是出嫁女的个人财产, 和离本就该严格划分夫妻的财产, 就算出嫁女病逝,她的嫁妆也是留给子女, 而不是留给丈夫的。   也是因此,楚婳和其他人都想不通。   系统的语气中多有鄙夷:【鱼家仗着娶到了刑部尚书家的女儿,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不用再努力了,江氏嫁过去的时候又带着大量的嫁妆,多年来不思进取,不擅经营,坐吃山空。】   【咦,不对,鱼家根本没有那个资本,鱼嘉言勾搭江氏就是看中她爹的身份和财产,他家其实只有一个空壳子。顺带一说,这个情况和你爹娶你娘有点相似。】   温氏:“……”   众人:“……”   确实有些相似,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楚老太爷当年让楚平娶温氏,就是冲着温家的钱财去的,两家人心知肚明,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鱼嘉言却非得在这个目的外面套上一层爱情的外衣,甜言蜜语哄骗江氏,把人娶回家后不加珍惜,连续多年pua妻子,十足的渣男!   楚婳:【我爹并不算是个好男人,你说他忙于公务这才疏忽家里吧?可他咸鱼摆烂,多年平庸,后院也不管,全靠我娘打理,和老太太、刘月那一房默契地维持着平静。】   【你说他为人糊涂,这才一无所觉吧?平日里谨小慎微的,这么多年在刑部也没犯过什么错,并不是真的糊涂。】   相反,楚平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不渴望那些得不到的权利与地位,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楚婳:【大概只是装糊涂吧?也可能是懒,懒于处理后院那些复杂的关系。】   【有些男人不是没看到老婆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也不是处理不好婆媳矛盾,只是选择了一个更轻松省力的方式。】   楚平和温氏到底是父母长辈,楚婳可以在背后给温氏提提建议,可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温氏手里,她这个当女儿的要真对爹娘的相处指手画脚,那就骇人听闻了。   事实上,她早年间克扣了刘月那一房的月例,对庶兄庶姐不假辞色的事传出去了,很多人家都知道,这也是她没有年龄相仿朋友的缘故。   他们认为她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没有一家主母的容人之量,不适合当正妻,不允许家里的姑娘和她来往,省得被带坏了。   楚婳倒是因此落了个清静,多年来不是赚钱就是学习,空闲了看看话本写一写,日子过得还挺悠闲。   要不是上了朝堂,绑定系统,她的悠闲日子还能持续个几十年。   楚婳:【回归正题吧。】   系统:【鱼嘉言和他的爹娘多年来持续pua江氏,让她为鱼家奉献自身,打骂两句,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得到,哪里还会费心经营什么?】   【鱼家多年来全靠江氏的嫁妆养着,她一走,鱼家就只能典卖东西过日子,自然不愿意让她离开,更不愿意让她带走嫁妆。】   众人:“……”   竟然要留下和离女的嫁妆,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鱼家是真的一点脸皮都不要了啊!   鱼嘉言渣,鱼父自私,鱼母贪婪,一家三口,堪称绝配。   或许他们还想着,不让江氏把嫁妆和孩子带走,江氏就不会和离吧?   不和离,刑部尚书或许还得顾及着女儿和外孙女的面子,和离了,刑部尚书必定会和鱼家人秋后算账。   算盘打得挺好,可惜江氏铁了心。   鱼家人对江氏所做的一切,早晚都会报应到他们身上。   楚婳已经预感到了他们的结局,不想把口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不提了,坏心情。】   系统超听话的,立即转移话题:【好,那咱说些开心的事吧。】   【孟航擅长机关,但不太了解西戎的风格,思来想去找到了自己的师兄弟,又找到了其他友人,多方联合作战,已经成功偷了不少西戎官员的仓库。】   【虽然西戎算是大盛的敌人,但他们也很有原则,只偷那些名声不好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富人,有点劫富济贫的大侠那味儿了。】   楚婳听出系统有点崇拜的样子,哈哈大笑:【劫的是西戎的富,济的是大盛的贫,这劫富济贫是不是远了点?】   都远得跨了两个国家。   众人的面色都不太自在,有些事违背了原则,但听起来是真的很爽,还很希望再来亿点点咳咳咳。   系统发现楚婳心情好,嘻嘻笑着继续话题:【更爽的还在后面呢。】   楚婳:?   众人:?   居然还有吗?   系统:【像金子银子铜钱那种东西上面都没有姓名,搬回大盛也能用,但是有一些定制的珠宝,值钱的古董都很容易被认出来,不是太重,就是容易碎,搬运回来也不方便。】   【所以他们找到了合伙人,相当于黑市里的人,这些人只看货色好不好,并不过问货物来源,虽然会压点价,但是处理起来比较方便,孟航他们就把很多东西卖给了合伙人。】   【为安全起见,他们平等地找了好几个国家的合伙人,以至于现在很多西戎官员和富户的宝贝都平等地分散到了几个国家。】   这么一来,偷窃的嫌疑也随之平等地分散到了几个国家。   不知道是孟航他们自己想的,还是朝廷那些文臣给出的主意。   啧啧,心脏的哇。   楚婳暗暗摇头,语气略带点兴奋:【还有吗?】   宿主要看好戏的想法浓郁得凝成实质,系统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她!   【未免被人发现踪迹,他们兵分几路,一路走一路偷,没什么固定路线,但最终目的还是西戎的国库,所以从地图上看的话,应该是从四周向中心包围。】   【非要再仔细一点地说,是从西戎和北狄接壤的地带开始,一点点扩散,拉大,将西戎包裹起来,有点像是张大嘴,张大嘴,然后一口嗷呜吃下去。】   系统的形容得太过形象,哪怕不清楚三国地图,众人也能想象得到孟航他们是怎么包围西戎的。   不少人暗暗在心中鼓劲加油:冲!偷光西戎国库!让他们总是劫掠边境百姓,侵犯大盛边境!   楚婳看出这一举动的目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半天才吐出来,发出一声感慨:【文臣的心果然脏!】   【这个主意绝对不是孟航他们自己想的!】   系统:【婳姐你好聪明噢,这都能猜到,是老太师他们想的。】   楚婳扶额,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而是:【妙手空空偷东西都光明正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偷的,但你看这一波如此隐秘,七拐八弯的,就是为了栽赃北狄啊。】   【西戎和北狄要是针锋相对地打起来,闹起来,两败俱伤,大盛不就能从中捡便宜了吗?】   系统不懂:【可你能想明白,西荣和北狄那边的人应该也能想明白吧?那这个主意不就白打了吗?】   毕竟楚婳初初接触官场,和官员打交道的时间和经验不多,还没修炼成老太师老太傅那等水平的老狐狸,而同样等级的老狐狸,西戎和北狄那边不会少。   楚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猜这件事背后必定还有一些没有挖掘的细节。   老太师他们想算计人,绝不可能做下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粗糙布置。   楚婳有理由怀疑:【你和我仔细说说孟航他们一群人的行动路线,我画个地图出来看看。】   系统:【好哦。】   系统出马,一个顶俩,将孟航一行人的出发时间,行进路线,包括一路上做的奇奇怪怪的事都描述出来。   说完以后,它看着楚婳在那埋头画地图,忽然灵光一闪:【婳姐,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吃老太师给他们出主意的瓜呀,那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得没错,但楚婳并不想走捷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只是想试着推理他们的想法,猜测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从中学习一二。】   她现在就像是在解一道数学大题,只有把公式和推导的过程都写出来了,全部的成绩才是属于自己的,否则只有一个答案,顶多只能得到一分。   系统选择尊重宿主的决定,安静地在一旁陪伴,无声加油。   不多久,楚婳解开难题,欣喜地像是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原来是这样。】   系统:【?】   系统:【婳姐,你在说什么?】   平时楚婳对系统总是有问必答,今天难得卖了个关子:【没事~】   系统:?   众人:?   你这过分高兴甚至荡漾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没事啊?   楚婳:【还有别的什么好消息吗?】   系统也不纠结,反正它要是真想知道的话,花点瓜能直接买结果就是了。   想节省点瓜能的话,等到私聊模式再问也行。   【皇帝交代给你哥的事情办完了,他已经在回来复命的路上,按剩余的路程和速度计算,应该能赶得上你的生辰。】   提起楚勤,楚婳就想起楚勤除夕夜的桃花运。   【私铸铜钱一事应该解决了吧?】   贾衣等锦衣卫心中一紧,不知系统会不会知道朝廷插手了。   他们的事越做越多,留下的线索和破绽越发多了,动不动提心吊胆的时候也更多了。   系统:【解决啦!你要看看具体是怎么解决的吗?瓜能有点小贵噢。】   楚婳:【那就算了吧,瓜能赚取不易,能省一点是一点,等我哥回来再问。】   众人狠狠舒出一口气,今天也是真相没暴露的一天呢。   系统:【婳姐,今年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楚婳在现代的时候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到了古代,温氏和楚勤每年都会送生辰礼物,和她说生辰快乐。   相应的,温氏和楚勤生辰的时候,她也会送礼与道贺。   至于楚平……会是会,就是不太走心,每年都送首饰。   不过因为楚平每年送温氏的生辰礼物也是首饰,楚婳就觉得:有就行,起码不是直接送银子或者一朵花。   生辰每年都过,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个套路,弄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楚婳对过生辰没什么期待,语调颇有些意兴阑珊:【没想法。】   系统惊住了,结巴了:【为什么呀?你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生辰礼物吗?】   还真没有。   实话说出来,系统不会哭吧?   楚婳想了想:【当官算不算?】   系统:【……】   众人:“……”   算!怎么不算?   就是这生辰礼物,一般人给不起。   消息传到皇帝手中后,他犹豫了许久。   原本让楚勤离开,是为了让楚婳用楚勤的身份上朝,现在朝没上一天,楚勤又要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再找借口让楚勤离开吧? 第87章   五月, 楚勤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   他是带着圣旨和任务离开京城的,在家梳洗一番,立马换上官服进宫复命。   去年他就复命过一次, 今年再来一回, 熟能生巧,和皇帝面对面说话都不那么紧张了。   报告结束, 楚勤心中松了口气。   在外奔波半年多,过年阖家团聚的日子都没回家,这回能在家好好歇一歇了,还能给妹妹过个生辰, 也不枉费他在路上紧赶慢赶。   事实证明, 他的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皇帝的态度十分和蔼亲近, 开口就是一顿夸:“爱卿实乃国之栋梁。”   刚说一句话, 陈九就把圣旨递了过来,“楚大人, 接旨吧。”   楚勤:???   这熟悉的不好预感是怎么回事?   忽然意识到什么, 楚勤看着陈九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不会吧?我这刚回来啊!   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陈九显然也觉得皇帝的这个决定有些坑,看楚勤的目光渐渐染上了同情与怜悯:楚大人,别挣扎了。   楚勤:“……”   他木着脸接了旨, 打开一看,果然还是当钦差, 就是目的地换成了北方。   北方今年有少许雪灾, 皇帝让他过去看看查查,有贪官就抓, 有冤屈就平。   从江南到北方, 从洪水到雪灾,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行,不能这么想。   他是臣子,皇帝让他怎么做,他就该怎么做!   楚勤默念十遍“忠君爱国”“君权至上”,说服了自己。   真要说起来,钦差的差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起码得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   从这方面来说,他应该算是天子近臣吧?就是这种近法,有点废臣子。   楚勤离开的身影,倍显沧桑。   皇帝看着看着,良心有点痛,自言自语道:“朕是不是过分了点?”   陈九要不是怕得罪皇帝,脑袋搬家,非当场给他来一句:你也知道啊!   可他惜命,不敢,只能违背良心地说:“这是皇上器重他呢。”   皇帝的良心本就不多,有人搬来台阶,他立马顺着台阶下了:“是啊,朕如此器重他,他该感恩戴德!”   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语气中还带了点骄傲。   陈九眼角微抽,感恩戴德你让他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外面流浪吗?   这种感恩戴德给你,你要不要?   皇帝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太监在腹诽什么,眼看解决了一个麻烦,又想到了另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皇后这段日子在做什么?”   陈九表情一僵,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看到他这种表现,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还在写话本?”   自从皇后去过楚婳那,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断地让人购买市面上的话本,又自己着手写话本。   皇后未出嫁前就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姑娘,做个文章写个诗词都信手拈来,皇帝还收藏了不少。   这回写话本却遮遮掩掩的,不给人看。   皇帝实在好奇,派人前去打探,坤宁宫的人就跟防贼似的,嘴巴都很紧,一点消息也不透出来。   他派人去收皇后写话本用废的废纸,结果却是所有废纸都被烧掉了,于是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皇后究竟在写什么话本。   他也曾期望楚婳在吃瓜的时候透露一二,可惜楚婳满脑子学习,这几个月都没吃过几次瓜。   许是楚勤回来心情好,楚婳今天吃了瓜,还吃了皇后的瓜。   皇帝激动之下,没注意到林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快,呈上来。”   报告一开始就是楚婳和红梅的对话。   楚婳:“近期有听说什么卖得很火的话本吗?”   楚婳忙于学业,没时间看话本,但她院子里的婢女们可以看,偶尔也会趁楚婳空闲的时候给她讲上一讲,让她了解一下京城的风气。   红梅就是其中的翘楚,她所有的认字识字动力都来自于看话本。   “卖得好的话本是有,但比不上小姐写的,没意思。”   楚婳:【统儿,怎么回事?皇后从我这儿取经回去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至今没写出话本来吗?】   系统查了查:【我看看啊……啊,有了。】   【第一个月,皇后看了很多市面上卖得好的话本,从中吸取经验,直到看腻了那些套路为止。】   【第二个月,皇后开始着手写话本,但因缺少经验,写得磕磕巴巴,经常头尾不顾,逻辑不通,自己看着都嫌弃,用过的废纸全烧了,不允许其他人看。】   楚婳有过那样的时期,能够理解:【新手都这样,第一本会困难一些,写的时候兴致盎然,熬夜都很有冲劲,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此书必火!】   【写完后过一段时间再回头看,就会发现这里写得不好,那里有待改进,是不忍直视的黑历史,恨不得毁尸灭迹的那种。】   系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嘿嘿直笑:【嘿——你还真说对了!皇后写完之后修改,可惜漏洞实在太多,改了小半个月还没改好,一怒之下就给烧掉了。】   楚婳怀疑皇后只是想毁掉自己的黑历史,还有证据。   为了给皇后留面子,就不说得人尽皆知了。   楚婳:【然后呢?】   系统:【皇后吸取教训,觉得她是个新手,第一次就写长文,十分失策,于是第二次她尝试写了一本短文。】   【前面那一本是烧掉了,但是皇后记性还不错,写过的一些情节还在脑子里,就把她觉得比较好的部分写出来,变成了片段式的虐文情节。】   【然后这里补补那里补补,就写成了一本短文。话本是写出来了,逻辑还通顺,就是节奏不太行。】   楚婳才不管节奏行不行,她最感兴趣的是皇帝在话本里被虐这件事本身。   君主集权的封建社会中,谁敢把九五至尊写进话本狠狠虐啊?天底下也就皇后一个,错过这瓜可就没有了!   楚婳催促道:【什么情节?展开讲讲!】   这语气摆明了就是要看好戏。   当时,整个楚家的人都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所有人屏息凝神,就想知道皇帝是怎么被虐的,就连五皇子和楚勤也不例外。   老太师的屁股更是粘在了凳子上,这么有趣的事要是错过了,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他和凳子分开!   系统:【这二十多年来,皇后受尽了爱情的苦楚,知道虐一个人要从身心两方面同时入手,也算是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全部融入进去。】   【现代的那些狗血虐文通常是虐女方,什么流产车祸挖肾挖子宫,以上手段在古代男子身上不成立,皇后就给皇帝一个病弱设定,风一吹就咳嗽,天气一冷就发烧,瓷娃娃一般的人。】   【虐心这方面,就让他爱而不得,因为自己的病弱身体,没法娶心上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自己的亲大哥,每天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大哥大嫂亲亲热热,自己黯然神伤。】   这个虐文套路听着不错,虐身和虐心都安排到位了,具体的情节部分就得看皇后的笔力如何,能不能让读者代入,骗取读者的眼泪。   楚婳没有太多时间,否则还能让系统将这部分话本从头到尾读一遍,也好让她欣赏一下皇帝被虐身虐心的杰作。   没办法,这话本肯定难以出版,她想花钱买都不行。   可惜了。   楚婳:【这个大嫂的人设不会参考了皇后自己吧?】   系统:【不是。】   楚婳咋舌:【可惜了,要是参考了,那就是后悔嫁给皇帝,给皇帝戴绿帽,叔嫂文学,多刺激啊。】   所有人:“……”确实,可惜了咳咳咳。   那什么,这想法有点大逆不道。   幸好就算是系统也不能探测他们内心的想法,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事。   皇帝看到这里,脸色铁青,可惜什么可惜!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个臭丫头,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对他的绿帽子感兴趣!   生气归生气,报告还得继续看下去。   系统:【有了前面那一本的经验,写第二本的时候,皇后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她嫌弃市面上话本的千篇一律,又唾弃自己的话本也走入了这个怪圈,就决定另辟蹊径,搞一个新鲜的。】   【想新文的时候,听说某个大臣的夫人难产,皇后灵光一闪,为什么生孩子只有女人痛苦呢?于是,她就给增加了一个男生子的设定。】   楚婳:???   楚婳:!!!   【哇塞——这设定也太时髦了!】   【现代的作者想到男生子的设定,我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可这是古代,皇后的想法居然如此超前,必须予以鼓励!】   一人一统正在对话之中,楚婳没法鼓掌,系统就替她鼓掌三秒。   楚婳的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是只有皇帝一个人生,还是所有男人都生?】   系统:【都生。】   楚婳:【男人要怎么生孩子?】   系统:【皇后没有仔细描写,通过一些隐晦的描述来看,是从菊花出来的。】   楚婳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噗哈哈哈哈!皇后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她完全可以模拟和理解皇后的心路历程,毕竟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在没有剖腹产的情况下,除了菊花,想象不到第二个地方。   但是菊花生孩子,还是哈哈哈哈哈!   楚婳笑得停不下来,系统也同步大笑,一时间,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魔性的哈哈哈哈笑声。   那一刻,整个楚家的男人都觉得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皇帝更是满头问号。   男人生孩子?菊花生孩子?这是他的皇后能想出来的奇葩设定?   楚婳可算笑完了,回归正题:【说起来,男人生子不就是女尊文的设定吗?皇后的这个话本不会是大盛第一本女尊文吧?】   系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通常来说,女尊文的设定就是男人和女人换了换,掌权做主的变成了女人,在家相夫教子的成了男人,而在皇后的话本之中,男人仍然是掌权者,只是多了个生孩子的设定。】   楚婳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男人既要负责赚钱养家,又要负责十月怀胎生孩子?还有这种好事?】   系统深以为然:【我也觉得这个设定不错,就是对那些拥有强烈事业心的女人不太友好。】   楚婳倒不觉得有什么:【其实就是在大盛目前的基础上,把怀孕生子的艰难和痛苦转移到男人身上,没有太多变化,是理想和现实的部分结合。】   这个设定要是实现了,女孩子就解放了,那些男人也永远没办法再说“不就是生个孩子吗?”那样轻飘飘的话。   系统:【可惜了,就是话本里的情节。】   楚婳:【是啊,可惜了。】   男人们纷纷摇头,不!不可惜!他们才不想生孩子呢!   皇帝不觉得可惜,只觉得离谱。   他就说过去皇后有了好文章和好诗词,都不会藏着掖着,为什么写话本了就掩掩藏藏的,敢情是把他写进了话本里,还是以那样的方式!   一想到自己在话本里用菊花生孩子,皇帝的脸都扭曲了。   他想将那离谱的话本毁尸灭迹,但考虑到皇后有个能够宣泄情绪的途径,比一直把那些负面情绪闷在心里好,便只能妥协。   到底是他对不起皇后。   罢了,皇后写了话本,也没给别人看。   他如果执意真要毁皇后的话本,两人肯定要吵起来,后果会更糟。   而且,这事也不是全然的弊端。   尽管有些离谱,但这是自上次坤宁宫不欢而散之后难得的机会,皇帝还是带着报告去坤宁宫找皇后了。   皇帝的主要目的是卖惨,企图求得皇后的目光,可惜皇后的注意力只放在楚婳和系统的点评上。   本以为她的想法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不够超前。   没错,历史上都有女子登基为帝了,凭什么她的话本之中还是男人当皇帝?   是她狭隘了!   皇后暗暗握拳:她得再接再厉! 第88章   楚勤出门半年多, 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带着皇帝的圣旨和任务离开。   得知这个消息,楚平、温氏、楚婳原地沉默了许久, 一家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说不出话。   上一次离开是为了让楚婳随时都能用楚勤的身份上朝, 可楚婳现在就待在家中学习四书五经和武艺,系统吃瓜不受影响,还有什么必要让楚勤离开?   每个人都知道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却碍于现实原因, 心有不解也难以出口。   楚婳戳系统:【统儿, 皇帝为什么这么做?】   系统:【原因有好几个, 其中之一是为了让你随时能用他的身份上朝, 但这个怎么说呢,目前用不太到, 就是以防万一吧。】   【另外一个就是皇帝看你哥这个钦差大臣当得不错, 想让他继续代天巡狩,也是提携他。你哥今年二十一岁,要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得在翰林院熬好几年的资历才能升职。】   想舒舒服服地在京城当官,升职加薪速度就慢, 要是能吃在外出差的苦, 几次过后回来就能顺利升职。   其中的道理楚家人都知道,所以对楚勤的遭遇没有怨言, 真有怨言也没法说, 那可是皇帝。   家里藏着那么多锦衣卫,要是听到什么回去报告, 以皇帝那小气记仇的性子,指不定会给他们穿什么小鞋呢。   系统接着道:【你哥要真遇到什么事,我俩还能吃瓜,皇帝可以马上派人过去解决,私铸铜钱不就这么解决的吗?】   节省瓜能,等楚勤回来再说,不过是个借口,一人一统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后续了。   皇帝派锦衣卫快马加鞭赶去传达旨意,裴明成接旨后赶去和楚勤会合,利用钦差大人先斩后奏的权利,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   此外,收缴了藏在矿场里的假铜钱,销毁了私铸铜钱的模具,放走了关押在矿场的劳工青壮年,并对他们予以补偿。   那些人在矿场里吃不好睡不好,身上还有许多毛病,要是不给些钱让他们去治病,不知道最终能活下来多少。   到底是朝廷识人不明,让那样的蛀虫当了千户、县令,又不曾及时发现问题所在,才令百姓遭了殃。就算是为了朝廷的好名声,也得多花些钱妥善处理。   之后朝廷让各路商人出面搜寻、置换私铸的假铜钱,好处是速度快,动作隐蔽,缺点是费钱。   也是现在大盛国库还算充盈,才能选择这种收拾烂摊子的方式——费点钱快点处理完,总比事情爆发毁了名声好。   楚婳:【皇帝这是盯上我哥了啊。】   目前系统说的几个原因,都在楚婳的预料之内,没有其他意外因素,也就没开群聊模式再说一遍。   楚勤虽有任务在身,但也没有即刻出发那么急,还能在家多待几天,等楚婳的生辰过完之后再走。   没几天,楚婳的生辰就到了。   往年楚婳都是和家人吃一顿饭,庆祝一下,就算是过了生辰。   自去年秋日绑定吃瓜系统至今,楚婳出了不少风头,十四岁的生辰不想过得太高调,就跟商陆请了晚上的假期,邀请一些朋友来院子里聚一聚。   本就不是正式的生辰宴,楚婳没有写邀请函,只是口头邀请。   老太师和老太傅知道这是年轻人的聚会,他们两个去了会令很多人不自在,推说有事不去参加,只送了一份礼。   商陆不想凑热闹,也没找借口,实话实说,也送了一份礼。   楚平、温氏怕他们在那,其他人会放不开,只让楚勤去参加。   当晚,二皇子妃、江氏、南宫灵、胡巧云等人早早来了,楚勤和五皇子就在隔壁,来得也很早,宴会就提早开始了。   大家都参加惯了生日宴,楚婳想让他们体验个新奇的,就让厨娘做了一个三层的奶油生辰蛋糕。   另外就是一些年轻人会喜欢的油炸食品、甜点,没搞烧烤火锅那一套——这群人被伺候惯了,真要让他们自己动手,院子肯定会一塌糊涂。   楚婳切了生辰蛋糕,给在场之人分了一份,又切了几份,装上现场的美食,一同送去主院给楚平、温氏,老太师、老太傅和商陆的府邸。   现场很多人不是初次见面就是交情不深,刚开始交谈还有些客套生疏,品尝了现场层出不穷的甜点美食后,互相交流一会儿就变得熟悉起来。   “奶油生辰蛋糕真的是大盛头一份。”   “盐酥鸡、炸鸡排真的太好吃了!”   “鸡锁骨除了吃起来不太方便,肉不多,没别的缺点。”   “这种场合果然少不了奶茶!”   众人吃吃喝喝,说话聊天,好不快活。   吃到一半,大家都已经熟悉起来,武侧妃悄咪咪地凑到楚婳身边:“楚小姐听说了没?”   楚婳侧耳倾听:“什么?”   武侧妃:“最近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啊。”   楚婳下意识看向江氏,这个话题不应该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提的吗?   江氏先是对武侧妃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今天是楚小姐的生辰,侧妃说这个不太好吧?”   然后又掩着嘴,小声地加了句:“不过我个人来说,还是很好奇的。”   “对吧?”武侧妃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儿,不觉得今天这个时机说连环杀人案有什么不对,她本来就是冲着跟着楚婳有瓜吃来的。   “这案子闹得很大,我最近都不敢大晚上一个人出门,也就是到你这儿来,还有这么多姐妹陪着一起,我胆子才大一点。”   她们也是想借着吃瓜系统的手,赶紧抓到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省得每天出门都提心吊胆的。   “无妨。”楚婳倒是真的不介意,和那么多条人命相比,她的生辰又算得上什么呢?   “几位姐姐,京城发生了什么连环杀人案?”   “啊?”众人皆惊。   二皇子妃愣了片刻,恍然明白:“也是,你这从早学到晚的,没个停歇的时候,怕是没人和你说什么。”   二皇子妃并不擅长讲故事,以眼神询问武侧妃和江氏:你们俩谁来?   江氏自知不如武侧妃会说话,这话题又是武侧妃特地挑起来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是侧妃来说吧。”   武侧妃没跟她客气,端起杯子喝了好大一口奶茶润润嗓子,这才开始讲。   “事情要从四个月前说起,那时正是过年家家团圆之际,有人在巷尾发现一具尸体,尸体没有头颅,没有外衣,难以辨认身份。”   “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同样的无头尸体出现,不拘男女老少,没人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被杀,大家伙都不敢晚上出门了。”   连环凶杀案的被害者大多是因为有什么共同特点,比如喜穿红衣,眼角有痣,都是赌徒,这才会被凶手盯上。   此次案件之中,受害者的性别、年龄、职业都有不同,很难找到共同点。   再加上没有头颅、外衣和其他饰品帮助,给辨认身份寻找家属确认带来极大困难,顺天府的案子查得很是艰难。   楚婳:“只有这点信息吗?”   信息这么少,怎么推理啊?   要是求助系统,系统刚找到凶手,第二天顺天府也抓到凶手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们能听到你俩对话”吗?   武侧妃小声说道:“我家在顺天府有人,所以还知道一个线索,就是这些受害者都是死后才被砍下头颅的。除了这个,受害者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楚婳:“这个外伤指的是生前伤吗?”   “应该是吧。”武侧妃就是吃了个瓜,又因收到楚婳邀请前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事被顺天府尹知道了,派人告知她一些事,并不太清楚细节。   楚婳:【统儿,查查这个连环杀人案。】   系统:【好嘞,马上哈!】   它已经在旁围观多时,楚婳还没说,它就查起来了,很快就查到整个案件。   【婳姐,案件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因为凶手有帮凶,每次都在凶手杀人之后帮忙处理,收拾痕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这才让案件的调查陷入困境。】   楚婳装作沉思模样:【具体说说看。】   众人竖起了耳朵,有人默默放下手中的食物,他们的心理素质还没强大到可以一边听凶手怎么杀人和处理尸体,一边吃东西。   系统:【这位姑娘名叫徐桃,今年十九岁,双眼有疾,她原本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因为天生视弱,她更加珍惜所能看到的一切。】   【徐家是个大户人家,只要仆人小心伺候,视弱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遗憾的是,徐桃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在那以后,眼睛就越来越看不清了。】   话一开头,就令现场的女眷们彻底失去进食的欲望。   眼睛对一个人何等重要?   她们没有经历过,身边也没有那样的人,无法想象失去眼睛,看不到这世间万物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她们只知道拥有之后再失去,是比一开始就失去更残忍的事。   或许这就是徐桃杀人的原因?   系统:【徐桃从小看过不少大夫,没人能治她的这个毛病,很多人家都知道徐桃眼睛不好,等她到了说亲的年纪,竟然没几个好人家愿意。】   【愿意娶她的,全都是冲着徐家的家财和势力去的,就算那样,也隐晦地表示:娶了徐桃之后马上就要纳妾,他们不想要瞎子生的小瞎子。】   【说得再隐晦,那也是嫌弃徐桃的意思,徐家人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那不是推女儿入火坑吗?只是挑来挑去,一直没挑到好的,徐桃就十九岁了还没有出嫁。】   千画居里一片沉默。   系统插了一句题外话:【婳姐,天生视弱是可以治的吧?】   楚婳无奈:【我不是学医的,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天生视弱不是天生看不见,应该是可以治疗的。】   只是古代并没有治疗天生视弱的办法,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徐桃的眼睛现在已经没法治了。   系统噢了两声,接着道:【徐桃双眼的视力越来越差,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身边不能离人,这种生活让她感觉到窒息,动不动就发脾气、尖叫、砸东西。】   【徐桃身边的仆人来了走,来了走,从小伺候她的婢女也跑了,除了一个叫徐三的护卫,身边伺候她的仆人几乎都是不到两个月就会离开。】   众人敏锐地抓住重点:这个徐三和别人不一样,他可能有问题!   下一刻,就听系统给出一个大料:【徐三给徐桃出了个主意,既然你的眼睛不能用,那换一双眼睛不就行了吗?】   楚婳:?!!   众人:?!! 第89章   “换眼睛”的关键点一出, 再联想到此次连环杀人案中的受害者都是没了头颅,很多事一目了然。   ——砍掉头颅是为了掩盖受害者被挖了眼睛的事实。   系统:【眼睛是多精细要紧的部位啊,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做换眼睛的手术都很困难, 更不要说医疗消毒概念都不完善的古代了。】   【一般的换骨髓换器官手术都要搞适配, 否则手术后会有排异反应,换眼睛应该也要吧?】   楚婳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没法给出太肯定的回答:【应该吧。】   【换眼睛具体是怎么换的?应该不至于挖出来,塞进去,这么简单粗暴吧?】   真要这么鲁莽,不管是被挖眼睛的还是要换眼睛的都得死。   系统:【从我这边查到的消息来看, 他们没到那个地步, 还停留在怎么把一双眼睛完好无损地挖出来的地步。】   楚婳:???   众人:???   不是, 从过年那会儿到现在都过去四个月了, 目前找到的无头尸体也有十来具,怎么还停留在最初的阶段?   楚婳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毫无进展?】   她知道眼睛很重要, 离大脑太近, 凶手可能做得很小心,但是这样的进展令她不解的同时还有点慌。   凶手不会还在暗地里搞什么东西吧?否则没道理四个月的时间一直原地踏步啊。   系统:【换眼睛一事实在过于挑战徐桃的心理极限,徐三刚提出来她就拒绝了。她的原话是:“每个人都只有一双眼睛, 我能看见了,那人就要看不见了。”】   【徐三说他会找到合适的人选, 也会给对方一笔钱, 让对方后半生无忧,真正的贫穷人家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让他们用一双眼睛换取日后的安稳无忧生活, 会有很多人愿意的。】   【被徐三这么一说,徐桃的心就动摇了。她渴望看到五彩缤纷的世界, 渴望重新回到温暖的世界,她犹豫了半个月,每天都在挣扎,十分痛苦,变得很是憔悴。】   【就在徐三后悔提出这个建议,让徐桃不要再想的时候,徐桃同意了。】   众人暗暗叹气,他们能够理解徐桃为什么会做出选择。   见过光明的人,怎么会愿意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呢?   徐桃从小因为眼睛受到过太多偏见、轻视,听到过太多闲言碎语,她渴望改变,不管是眼睛,还是婚姻。   哪怕换眼睛本身具有极大的风险,她也想冒险尝试一次。   系统:【换眼睛最初是徐三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很多人有想法也没勇气和条件去做,但是他认识一个叫素手的人。素手有些医术,因为过去曾经医死过人,被人告到官府,后来就没再当大夫了。】   【当初他医死人是因为想给一个断了手的人接手,接另一个刚死之人的手,结果把断手的这个给医死了。这事怎么说呢?他很有想法,但是没有足够的医疗知识、器具、条件,不可能成功的。】   把刚死之人的手砍下来,接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众人只觉荒诞,素手也太异想天开了!   这事如果行得通,大盛每年岂会有那么多断手断脚的军人退伍?   楚婳蹙眉:【能想到器官移植,想法真的很超前,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血型没查,适配没查,直接接手臂,神经没接上,这手术也太鲁莽了。他到底是冲着救人去的,还是冲着杀人和研究去的?】   系统解释道:【素手的出发点是真的想救人,可他想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完成接续手臂的工作,是完全不可能的,更不要说那是别人的手臂。】   【他的研究之心未死,不当大夫后在某个村子住了下来,从养的兔子入手,砍断再接上,重复作业,如此研究了十来年,还真出现一个偶然事件。】   【某只兔子手术后偶然活了下来,瘸了腿,活得不太好,到底是活着。素手大喜过望,继续研究,但这真的只是一个特别特别偶然的事件,后面再没有出现过。】   楚婳狠狠地灌下大半杯茶,她大约能猜到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后半程了。   【是不是徐三找到素手,让他为徐桃换眼睛,但是那些人挖完眼睛就死了?】   系统:【对的。】   只是这么一来,有件事说不通。   楚婳:【既然之前已经谈好了条件,当事人死亡之后不是应该赔偿、厚葬吗?为什么要把脑袋砍了再抛尸?】   其他人也跟着灌起了茶水和饮料,还有个别心大的开始吃东西。   这一行为引来其他人瞩目,同时他们也反应过来:再沉默下去,楚婳要怀疑的!   “姐姐要不要尝尝甜汤?”   “这个丸子挺好吃的。”   “妹妹不吃蛋糕吗?”   “我觉得布丁比较好吃。”   一众女眷赶忙打起补丁,亡羊补牢的同时用眼神告诫对方:继续吃,继续说,别停!   楚婳和她们客套几句,见众人没有起疑,催促系统:【统儿,继续吧。】   【好哦。】系统将众人蹩脚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担忧:他们太过专注吃瓜,都忘记掩饰了,如果类似的情况再发生几次,怕是要瞒不住了。   【徐三是徐桃的护卫,负责保护徐桃,因为她院子里的仆人总是来来去去,每一个都待不了多久,徐三也会负责徐桃的很多事,不会离开她身边。】   【徐三给了素手一笔钱,让素手尽快给徐桃换眼睛。素手以前顶多给兔子换换腿,成功率不高,哪敢随便给人动手术,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怕有个万一,自己就得死。】   【素手选择先在兔子身上实验,手术没成功,他就想是不是兔子太娇弱的缘故,可他换成猪也没成功。他花了太多时间,徐三一直在催,素手觉得反正兔子和猪的实验成功了,也得换到人身上再实验,干脆跳过那个步骤直接对人下手。】   楚婳:“……”   众人:“……”   弄了半天,原来这个素手半点把握也没,就直接挖人眼睛去了?   简直草菅人命!   五皇子气得脑袋发晕,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这跟屠夫说他杀猪多了,对猪的全身部位了如指掌,所以跑去给人治病有什么区别?!   楚婳听前面还以为这个素手是真打算救人,等听到这里,有些问题就很显然了。   【素手不是正经大夫吧?】   系统惊咦一声:【咦?婳姐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想把这一点放到后面讲呢。】   楚婳:【真正的大夫济世救人,将患者放在心上,有一颗慈悲心肠,你看这素手是个什么玩意儿?完全没把生命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众人不能更认同。   哪个正经大夫会随随便便挖人眼睛的?除非眼睛受伤感染坏死,不挖掉的话,病人会死。   系统:【你都猜到了,那我就把素手的这部分瓜放前面来讲吧。】   【他当初其实只是一个跟在老大夫身边学习的徒弟,刚学医和你刚学武一样,都得先打好基础再慢慢来,其实这个道理不管放在学什么上都是相通的。】   【素手为人比较机灵,这也是当初老大夫会收他当徒弟的原因,可时间一久,老大夫发现素手这人耐心不足,眼高手低,让他认草药,他看一眼就说认识了,成天缠着老大夫要学把脉和针灸。】   【素手这样的学习态度,药都没认全就想治病了,老大夫哪敢教把脉和针灸啊?他觉得可能是孩子年纪小,还没定性,慢慢教,会好的。】   【老大夫一直不肯教,素手学得烦,嫌老头难伺候,偷了老大夫的笔记就跑。】   所有人:“……”   也就是说,这个素手连大夫的学徒都不是,就挂着大夫的名头行医骗人了?   嘶——这厮胆子也太大了!   众人不禁为那些人被素手治疗过的病人捏一把汗,运气好,命也大。   楚婳抓了个重点:【老大夫的笔记?】   系统:【老大夫治病救人一生,将生平治病救人的很多经验记录下来,也记录了他难以救治的疑难杂症。他准备过世以后把笔记留给几个徒弟,还让徒弟们什么时候解决了疑难杂症就烧给他,好让他在地底下安心。】   【老大夫年纪大了,担心自己哪天闭上眼睛就醒不来,这才把笔记的事告诉了几个徒弟,谁知道笔记快写完的时候被居心叵测的素手偷走了。】   【和笔记一起被偷的还有行医日志,这个就是病例和日志的结合体,讲述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有什么症状,什么脉象,开了什么药。】   【仗着老大夫的笔记和行医日志,素手这才一路蒙混过关,没被人拆穿他假大夫的身份。】   假大夫拿着真大夫的笔记,救了很多人,也害了很多人,功德与罪孽并存。   楚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叹息道:【老大夫知道了,怕是要气死。】   系统的语气低沉下来:【是的,老大夫发现后又气又恼,成天懊恼自己识人不明,没有早早把素手赶出家门,心情郁郁,没多久就过世了。】   楚婳:“……”   她说气死只是一个比喻,一个形容,没想到老大夫真的被气死了。   系统说完题外话,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徐三得时刻跟在徐桃身边照顾,素手忙着做实验,没法物色人选,就给了地痞流氓王林一笔钱,说自己需要几个人做手术。】   【王林生平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赌,拿到钱开心都来不及,哪还会管那么多?城里城外那么多乞丐,给几个馒头就能骗来不少人,哪需要费那么多功夫?】   【素手看到人就知道不对,但他缺人做实验,直接收下了,挖眼睛弄死了人再交给王林丢到乱葬岗去埋。】   乱葬岗和巷尾的区别可太大了。   前者还掩饰一二,后者就是巴不得所有人能发现,截然相反啊。   楚婳想象不出赌徒王林遇到了什么事,心态才会如此转变,胆子大到把尸体丢到巷子里。   太蹊跷了。   系统:【素手的实验一直失败,他怀疑是乞丐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不好的缘故,就让王林带别的人去。王林欠了一屁股债,明知素手在挖眼睛杀人,且已经杀了很多人,也只能帮他。】   【于是,街头巷尾落单的人,大晚上不回家的人都成了王林的目标,也成了此次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   楚婳:【王林不是把人埋到乱葬岗了吗?】   总不至于是处理尸体太多,处理得烦了这才随便丢的吧?那也没必要砍头。   所以这件事的背后还有猫腻。   系统:【是的,王林干了一个月,实在烦了天天挖坑埋尸的活,就花钱找了个哑巴干这活。哑巴杨四长得丑又不会说话,找不到其他活干,经常饿肚子,就接下了挖坑埋尸的活。】   【杨四干了半个月,某天从要埋的尸体中发现了一个姑娘,是在杨四快饿死的时候给过他一个包子的恩人,杨四痛哭流涕,他不知道恩人叫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恩人报仇。】   【杨四带着恩人身上的首饰去顺天府报案,路上遇到王林,差点被发现。后来,杨四把尸体的头砍下来,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把无头尸体丢到巷子之中。】   【他不会说话,所以具体为什么这么做,怎么想的,我不清楚。】   楚婳顺着故事脉络猜测一下:【或许杨四想给恩人报仇,又不想把自己拉下水,所以不能暴露尸体是他收钱要埋的那些尸体的事,只能砍头、脱衣,掩去某些线索。京城巷子出现无头尸体,顺天府必定会展开调查。】   【杨四没想到线索被掩去太多,顺天府查案不顺利,只能一次又一次抛尸,但他没想到抛出来的尸体越多,顺天府的工作量越大,越是查找不到头绪。】   众人暗暗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杨四如果直接抛尸或者把尸体送到顺天府,挖眼睛的特征如此明显,徐三和素手很快就会听说,到时候王林第一个就得杀杨四灭口。   楚婳仍在苦苦思索中:【乞丐失踪或许引不起顺天府的注意,那么多京城百姓失踪怎么也没人发现,还跟抛出来的尸体对不上号?】   烧死、淹死、腐烂都会使死者的面容不易被辨认,所以通过脸和头辨认死者身份快一些,但并不是唯一能够辨认的办法。   就算死者身上的衣服、首饰被撸走了,里面的衣服,身上的胎记,是否摔伤骨折也是能够辨认死者身份的办法,顺天府怎么会一直没查到什么线索呢? 第90章   系统提示楚婳:【什么样的人失踪, 最不容易引起注意?】   楚婳稍稍一想就想到一大堆:【独身一人,住在偏远处,没有亲人家属, 和邻里关系不好, 性格行为恶劣,失踪或死亡反而大快人心。】   【可你不是说王林盯上了落单和晚归的人吗?这个应该是随机的吧?】   系统:【王林是个赌徒, 他会为了赌资铤而走险,但有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把自己摘出来的,所以他事先已经挑好了人选, 再等到对方落单或者晚归没人看到的时候下手。】   楚婳:“……”   她怀疑系统先前故意误导她, 还有证据。   不过这种小细节无伤大雅, 也就不必追究了:【如此说来, 此次连环杀人案中犯罪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啊。】   【素手挖眼睛做实验,致多人死亡, 王林拐骗百姓, 挖坑埋尸,掩藏罪证,杨四挖坑埋尸, 砍下死者头颅,当街抛尸, 引发恐慌, 这三人的犯罪事实没有争议。】   【徐三……不是他要给徐桃换眼睛,就不会有后续的连环杀人, 但是他在这件事中只起到因果的因之作用, 没有杀人,大盛的律法判不了他。】   素手也是, 他偷走了老大夫的笔记和行医日志,间接导致了老大夫被气死,但是没有证据,顶多只能从道德层面上谴责素手。   系统的瓜不能作为锦衣卫和顺天府抓人的依据,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抓人审案也会被当堂翻供,无法按律处置。   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可惜,却又无法。   理智上知道徐三只是想让徐桃重见光明,说起来也是护卫的一片忠心,可此次连环杀人案的起源在于徐三。   四个多月以来的受害人,算上被杨四丢出来的无头尸体,那些被掩埋在乱葬岗之中的乞丐,起码有数十人之多,罪孽深重,感情上实在难以原谅。   五皇子愤恨地咬两口蛋糕,他得找机会问问刑部尚书或者顺天府尹,天底下要都是无意间犯罪,或者狡猾的罪犯,百姓终日凄惶,大盛永无宁日!   就在众人还在理智和感情之间来回拉扯的时候,楚婳忽然说:【徐三有没有别的事儿?】   系统:【嗯?】   众人抬头:咦?   楚婳:【如果他身上有其他犯罪事实,就可以用相应的理由抓他,让他接受律法的审判。】   什么叫一叶障目?这就是了!   没必要非揪着这个无法成立的罪名给徐三定罪啊。   不少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对啊,做人不要这么死板,灵活变通一下嘛。   系统一下子来劲儿:【稍等,我马上瞅瞅。】   在此期间,楚婳去了一趟恭房,瓜得吃,生理需求也得解决。   而她一动,其他人跟着吃吃喝喝上恭房,今晚还不知道有多少瓜,他们可撑不住只进不出。   等系统查完消息回来,就见院子里的人来来回回,匆匆忙忙,还有因为不想排队而跑到隔壁五皇子的院子上恭房去的。   再远一些,楚平、锦衣卫他们也是一样的忙法。   系统:【……】   为了吃瓜,你们可真拼啊,令它堂堂吃瓜系统自愧不如。   都这样了,它也不好贸然开始,令众人的努力毁于一旦。   系统切换成私聊频道:【婳姐,你们人类真的好爱吃瓜哦。】   楚婳:?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服了啊。   【你都叫吃瓜系统了,最爱吃瓜的不应该是你吗?】   系统:【……】   楚婳二次回击:【要是我们都不爱吃瓜,也不产瓜,你的瓜能从何而来?降落大盛的第一时间就得关机。】   系统:【!!!】   它很喜欢跟在楚婳身边吃吃瓜、刷刷题、算计人的生活,可不想因为缺少瓜能关机休眠,那得少多少乐趣啊!   系统退了一步:【是的,我不产瓜,我只是瓜的搬运工,感谢兢兢业业产瓜的人类,给统的业余生活增添无数乐趣!】   小傻统求生欲还挺强。   楚婳暗笑,见时候差不多了:【开始吧。】   系统赶紧切换成群聊模式:【婳姐,我回来啦!】   众人或者整理衣物,或者端起茶杯,一派悠闲风范,全然看不出他们掩藏在华美衣物下的真实身份——瓜田里的猹。   楚婳:【看来是有瓜啊。】   系统:【是的,还是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大瓜。】   【最初我以为换眼睛的主意是徐三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因为系统没法探查别人的想法,前面那个瓜里就是顺带一提,结果真正查了徐三,才发现他其实来自南蛮。】   众人:???   众人:!!!   这叫什么?本以为抓了个小鬼,没想到顺藤摸瓜抓出了个鬼王。   系统愤怒斥责:【呸,总系统这个奸商!非要把瓜分开来卖两笔,要是混在一起,我哪里还会误会?奸商就想着千方百计扣我瓜能!】   众人略为心虚,他们太清楚系统的瓜能为什么花得那么快了——瓜分享给一个人和一群人,所花费的瓜能不一样啊。   总系统替他们背了锅咳咳。   系统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主要是主系统再奸商,它也没办法,最多过过嘴瘾宣泄一二。   【徐三为什么会想到换眼睛呢?因为南蛮那边曾经有巫医给人换过眼睛,还成功了。】   楚婳惊呆了,结巴了:【这、这都行?】震惊到差点破音。   要不是她及时咬住舌尖,一句“这个巫医不会是现代医生带着医院或者什么金手指穿过来的吧?”就要脱口而出。   在古代做换眼睛的手术,还成功了,完全突破她的常识下限啊。   这跟风雨交加的夜晚,某人靠匕首和针线在破庙给孕妇做剖宫产,最终母子平安,活蹦乱跳,有什么区别?扯淡啊!   其他人惊愕得没控制住面部表情,齐齐震惊扭曲,居然真的成功了?不是天方夜谭?   这、这技术要是能推广到军中,能减少多少伤亡啊?五皇子激动了。   系统:【徐三知道的消息比较片面,他只听说有人换眼睛还成功了,但不知道这个手术其实还有是有很多限制的。】   【首先就是,你得找个靠谱的大夫!起码得是在这个领域钻研几十年的大夫,不能找素手这种根本没学过几年,拿着别人的行医日志和笔记就莽的人啊。】   这个前置条件一出来,众人就知道那个南蛮的巫医是真的有本事,还特别死心眼。   人生短短几十年,一般人哪里舍得在肉眼可见的死胡同里钻研几十年?不怕到死都钻研不出个结果吗?   系统:【一个有本事的大夫,真的能省很多事。徐桃遇到素手,半年时间都没有任何进展,至今没开始治疗。】   【而那人遇到巫医,虽说治疗过程有点可怕,用上了南蛮的很多蛊,医治过后眼睛是好了,也落下了虫子恐惧症和密集恐惧症。】   楚婳:“……”   众人:“……”   一时间不知道谁更惨。   楚婳还是比较关心古代是怎么换眼睛的:【我无法想象用蛊治眼睛,统儿,你快给我说说。】   系统:【眼睛靠近大脑,拥有很多神经,做手术就要极为谨慎,古代没有精细的设备,南蛮那边就用很多细小的蛊来代替。】   【蛊很听命令,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个头细小,可以进入很细的神经内部,拥有人眼和人手所不及的优势。】   【南蛮那边非常擅长养蛊,养出了各种稀奇古怪作用的蛊,这个就是巫医专门培养用来治病救人的蛊,可以在细小神经之中穿行接续。】   楚婳:!!!   在她以往的认知之中,蛊的本质是虫子,有一些毒素或者药用价值。   乍一听说虫子能做到很多顶尖水平的医生才能做到的事,被震惊得三观都在动摇。   楚婳:【……我知道凡事都有两面,蛊有好有坏,但是拥有这种作用的蛊,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要是能够大量培养、规范使用,或许可以弥补大盛和现代之间的医疗差距,治疗很多以现在的条件无法治疗的病症。   当然,前提是妥善使用,而不是肆意滥用。   楚婳:【统儿,你看这蛊像不像医疗领域做手术用的纳米机器人?】   被她这么一提醒,系统也把蛊和纳米机器人联系到了一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系统:【纳米机器人仍处于设想和实验阶段,并没有真正投入使用,现代的人还没用上呢,没想到古代就有蛊版的纳米机器人了。】   众人听得满脑袋问号。   医疗、手术、机器人、设想、实验……那些对他们而言陌生难懂的词汇,在楚婳和系统那里没有任何交流障碍。   他们是真的渴望能够听懂那些词汇,不论是为了更好地吃瓜,还是将那些好东西带给大盛。   五皇子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应该和楚婳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楚婳仍沉浸在这个发现能给百姓带来的诸多好处之中:【研发纳米机器人是不可能的,可南蛮有养蛊和换眼睛的经验,如果双方能够展开合作,必定能救下不少人。】   合作对大盛和南蛮的百姓都有利,南蛮又是大盛的附属小国,拒绝的可能性不太大。   楚婳因这个设想热血上头,关键时刻被系统泼了一盆冷水:【当初巫医给一对双胞胎换的眼睛,估计这次手术如此成功是因为双胞胎的血型、适配等各方面都合适。】   【巫医给其他人换过胳膊和腿,有成功也有失败的,双胞胎那个也是非常偶然的事件。】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素手不是也非常偶然地给兔子成功换腿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比较好,省得到时候失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楚婳并不失望:【如此简陋的条件能成功换眼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失败才是常态,他要是次次都成功,我反而会觉得他……】   可能是自带整个医院穿到南蛮,或者绑定医疗系统外挂的现代医生。   剩余的话楚婳没有说下去,系统自动脑补完全,其他人则脑补成了:反而会觉得他可怕。   题外话到此为止。   楚婳已经想好过两天该找二皇子和太医院使商量什么事了,心情甚好:【徐三的瓜继续说吧。】   【哦哦。】系统继续道,【徐三出生于南蛮,因家中贫困被卖,他没被买去当仆人,而是当了蛊童。】   “蛊童”两个字听得所有人寒毛直竖,下意识想到徐三是被买去喂蛊的。   系统大约知道他们会胡思乱想,赶忙道:【别乱想,药童是什么,蛊童就是什么。】   楚婳轻轻吁出一口气:【那就好。】   闻言,其他人竖起的汗毛纷纷落下,幸好没那么丧心病狂。   系统:【徐三被教导了许多养蛊知识,他并不喜欢那些,每次都强忍害怕喂养蛊虫,换眼睛的消息也是当时从师父那听说的。】   【师父是巫医的死对头,得知死对头用养出来的蛊成功给人换了眼睛,经常用渗人的眼神打量徐三,又让徐三用血养蛊。徐三担心这么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拉去挖眼睛,先下手为强,趁师父酒醉杀了师父,卷走所有钱财逃跑了。】   【他一个半大的少年带着银钱到处乱跑,一路吃过很多苦,偷窃、杀人、乞讨都干过,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   【一次身受重伤的时候遇到了徐桃,徐桃见徐三伤得这么重,好心送他去看大夫,又帮忙付了药钱,徐三就此喜欢上了徐桃,伤好之后就去应聘徐家护卫一直守护她。】   简单听完徐三和徐桃之间的纠葛,当下就有几个女眷眼泛泪光,她们对拥有“救命之恩”、“救赎”等因素的故事实在没什么抵抗力。   楚婳不为所动,感人吗?并不。   【徐桃对徐三有救命之恩没错,他选择报恩也没错,那他那个养蛊的师父就该死吗?养蛊的师父教他养他,对他有教养的恩情啊。】   【总不至于说是因为蛊虫可怕,徐三不喜欢养蛊就凭猜测和担忧杀了师父,而因为徐桃长得好看,眼睛看不太清楚,没什么威胁,他就选择守护报恩吧?这也差太多了。】   不少女眷的泪光就此收了回去。   楚婳没有分析前,她们还觉得徐三和徐桃之间的互相救赎挺好磕的,这么一分析……徐三的行为确实不妥当。   南宫灵冷哼:白眼狼一个。   楚婳又问:【那个养蛊的师父真的要挖徐三眼睛吗?】   系统叹气:【没有,他只是天生一张恶人脸,没人愿意亲近他,沉默寡言,成天与蛊虫为伍,看起来比较可怕。他盯徐三是因为发现徐三好像讨厌蛊虫,在验证自己的猜测。】   【观察许久,发现徐三真的讨厌蛊虫,他想放徐三离开,又舍不得养了好几年的徒弟,不知道该怎么办,借酒消愁。】   众人默默接上:谁知道喝醉酒后被舍不得的徒弟杀了。 第91章   徐三的罪行是被找出来了, 可是要想找到证据,拿他归案依然有不小的难度。   最快的办法是派人去南蛮,找到徐三养蛊师父的其他徒弟。   只是命案发生在南蛮, 凶手和被害者都是南蛮的人, 到时候还得把徐三交给南蛮那边处理。   个别感性的女眷想到徐三离开后,徐桃没了忠心的护卫, 眼睛又看不见,没有好归宿,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怜悯。   楚婳:【统儿,徐桃的眼睛是一点都看不见了吗?】   系统还是很严谨的:【几乎。】   就在众人以为楚婳可能有什么办法救徐桃的时候, 却听楚婳说:【希望大盛和南蛮的合作能尽快展开吧, 也好让她早日重见光明。】   原来她也没办法, 众人只觉可惜。   不多久, 生辰宴结束了。   送走其他客人后,楚婳回到房中写信。   青竹在旁磨墨, 不敢出声打扰, 系统就没有那个顾忌了:【婳姐,你给谁写信啊?】   楚婳:【顺天府。】   无头尸体的连环杀人案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系统都把整个案件查得这么清楚了, 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一来不符合自己的行事准则, 二来容易破坏现在她和朝廷之间的关系。   系统:【你和顺天府过去没什么交情, 贸贸然告知自己破了他们没有头绪的案子,这不就打脸了吗?】   鉴于现在是群聊模式, 它就没说:就算顺天府尹过去对你的好感度高, 频频想让你去顺天府查案,这一遭得罪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楚婳写信的动作一顿, 她不是没有顾虑,只是比起一个可能性,更要紧的是当下。   【多耽搁一天,就可能多几个受害者,人命为上。】   【不知道的时候没办法,知道了就不能一直拖延着,直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再出手。】   系统是数据代码,可以理解“人命为上”,却无法共情。   对它来说,与它绑定的宿主的安危与荣辱是第一位的,宿主的利益不应该因为其他人而受到损害。   随即,它又想到宿主将来是要当女帝的人,提前就有了“爱民如子”的觉悟,这是好事啊!   系统不再劝说:【我是你的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婳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只是听到系统的语气莫名荡漾,就觉得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你别担心,我不会莽撞到把你查到的信息和盘托出,只是提点他们凶手砍掉尸体的头颅,很可能是因为致命伤在头颅,凶手在掩藏痕迹。】   系统:【是的,可以委婉提醒,但要是说明死因是挖眼睛,那就暴露太多了。】   【没准顺天府还会觉得你是不是和凶手一伙的呢?否则怎么能光凭外界谣传的一点信息就推测到眼睛上?神探都没这么离谱。】   这也是楚婳仔细斟酌的原因:【是的,再提点他们去乱葬岗看看。】   【凶手杀人、砍头、抛尸如此残忍,四个月来怎么会只有十几个受害者?必定还有顺天府没找到的其他尸体,乱葬岗就是最好的藏尸地点。】   系统:【那怎么把他们的目光引到素手、王林、杨四的身上去?】   楚婳:【乱葬岗有那么多被挖眼睛的尸体,顺天府的衙役或蹲守或调查,很快就能查到杨四身上,再顺着查到王林、素手、徐三就不难了。】   反正锦衣卫把报告送上去后,顺天府尹就知道该拿谁归案,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理由,说得过去,双方愿意粉饰太平就行。   事实的确如此。   蔡刚带着楚婳的信到达顺天府的时候,顺天府尹正在翻阅宫中送来的报告,脸上的愁绪随着看到的内容而渐渐散开。   “原来如此!本府早就说应该让她来顺天府,她就该是我顺天府的人!”   蔡刚:“……”这话你有本事去刑部尚书面前说,看他打不打你?   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默默放上桌,“府尹大人,这是楚小姐的信。”   “知道了,放下吧。”顺天府尹忙着看连环杀人案的细节,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即将离开的蔡刚,“蔡刚,稍等片刻,给本府捎封信回去。”   蔡刚:?   顺天府尹拆开楚婳的信飞快地看了一遍,一边写一边叮嘱:“等会儿楚小姐要是问起来了,多给本府说点好话,什么深夜办公、尽忠职守,可以夸一夸,但注意不要夸过头了,省得她觉得是本府收买你。”   蔡刚:“……”   锦衣卫是皇帝的心腹,谁敢堂而皇之地收买锦衣卫?嫌自己命太长?   顺天府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底下的信上,没看到蔡刚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要是能帮忙卖卖惨,让她知道我们顺天府有多不容易,引发她的同情心,让她来顺天府帮忙查案,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你夸顺天府的时候千万记得不要带上刑部,要是楚小姐去刑部了,努力半天让刑部捷足先登,本府非得呕死不可!”   “还有……”   蔡刚被叨叨得表情麻木,两眼无光,回到千画居后迫不及待地把回信交给楚婳。   楚婳关心道:“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系统缓缓冒头:【?】咋的?有免费的瓜可吃吗?   贾衣、青竹等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蔡刚一边为楚婳的关心而高兴,一边为贾衣等人的八卦而无语,他还不得不说——省得系统好奇去查,发现顺天府尹在楚婳的信件送达前在干什么。   “顺天府尹让属下帮忙在小姐面前多说好话,好让小姐选择去顺天府而不是刑部帮忙查案。”   楚婳点头表示收到:“然后?”   蔡刚闭了闭眼,无奈地道:“顺天府尹比我奶还能叨叨。”   系统:【噗——】   系统的笑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四周陆续响起或隐忍或明显的笑声。   “咳。”楚婳单手掩唇,遮掩住嘴角的笑意,“辛苦了,下次换贾衣去吧。”   蔡刚瞬间高兴起来:“多谢小姐。”   贾衣的笑容缓缓消失,暗下决心:如果还有下次,他一定送完信就跑,绝不给顺天府尹叨叨的机会!   顺天府尹的回信内容不外乎是感谢楚婳提供线索,夸她具有优秀的破案能力,请她什么时候去顺天府做客云云。   楚婳看完就放在一边,她现在头疼的是该用什么理由推动大盛和南蛮的合作。   而这也是皇帝和百官所困扰的。   “南蛮能换眼睛就能换胳膊和腿,这项技术必须推广到军中!”武将们兴奋激动得双眼通红。   他们都是靠战场上一刀一个杀出来的军功升的官,没人比他们更知道战场的残酷,知道每一场战役的背后是多少因为缺胳膊少腿而离开军队的人。   就算换胳膊换腿后不如原来的好用,不能继续留在战场上,起码也能回乡种地干活,不影响日常生活,而不是因为身有残疾自觉拖累家庭郁郁一生。   文官们了解这项技术的重要性,不否认武将们的意见。   “据它所说,此项技术还有很大限制,远远不到能推广的程度。”   “限制再大,也得一次次做了,知道哪里不对才能进步。”   “对,绝不能因为限制大就放弃!”   “太医院是不是可以先行试试?”   百官们默默看向掩藏在人群之中的太医院使:别以为你躲在角落,我们就看不见你了!   皇帝本人没这个需求,但他看出此种手术背后的巨大利益,心动了。   “太医院可有过这方面的研究?”   太医院使不得不出列:“回皇上,没有。”   原则上来说,太医只为皇室中人看病,有时候也会被皇帝派去给百官看病。   由于病人的身份和地位,太医看病通常求稳,九成把握说成七成,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余地。   都稳成这样了,哪会搞这么容易死人的研究?万一被看他们不顺眼的同僚举报,官职和脑袋都得搬家。   理解归理解,皇帝和百官还是有些失望,怎么南蛮可以,大盛不行呢?   全民尚武比不上北狄,奸诈狡猾比不上西戎,治病救人比不上南蛮,大盛这么拉的吗?   太医院使还记挂着楚婳对太医院的恩情,一看有机会就提议道:“换眼睛一事在我等看来就是天方夜谭,可楚大人说得头头是道,不如让楚大人来?”   百官犹豫了。   武将们觉得比起女子上朝,这事更要紧,何况朝廷已有女武将和女武官,多个女文官也不妨碍什么——那是文官该头疼的事。   文官们倒是想拒绝,可武将们在旁虎视眈眈,一看就是死活得推行此项技术,他们不敢犯众怒——这群武夫打人可疼,还不讲武德!   皇帝看乐了,本以为得等楚婳再多学几年,没想到进度还挺快。   照这速度下去,他的二公主很快就能身披战甲,带着威武女将军的荣誉回京了。   老太师出列进言:“皇上,楚婳才疏学浅,尚无法胜任两国邦交与合作的重任。”   老太傅也不认为当下的时机好:“皇上,楚婳年纪尚幼,还未学成,科举和举荐都不合适,不应入朝。”   真要上任了,是去鸿胪寺还是太医院?   与其挂个小官职当跑腿,还不如在背后指点一二,让别人去做,起码不会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赶路上。   宣威将军脚步一迈,正想说什么,接收到福瑞亲王的眼色就又退了回去。   太医院使看老太师和老太傅的一致态度,意识到时机不对,连忙找补:“是臣考虑不周,楚大人体弱,禁不住南蛮的瘴气和蛊虫。”   宣威将军:“……”   没人比他这个武学师父更清楚楚婳的身体弱不弱,但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说。   皇帝顺着台阶而下:“你提醒朕了,她的身体确实还没调养好,那此事就交由二皇子和太医院负责。”   二皇子:“儿臣领旨。”   太医院使:“微臣领旨。”   五日后,顺天府宣布无头尸体案告破,将素手、王林、杨四的罪行详细张贴出来广而告之。   隔日,太医院使一大早赶来楚家,正好赶上楚家一家人送楚勤出发离京。   等楚婳送完楚勤,回到千画居,太医院使忙问:“楚大人可知南蛮的蛊?”   来了!   楚婳心中一紧,面上毫无异样:“了解不多。”   太医院使将连环杀人案扯出徐三一事简单交代了一下:“据徐三交代,当年做药童时确实养过很多稀奇古怪的蛊,其中有不少蛊都能救人,包括便秘、中毒等。”   “我想楚大人对牛痘、青霉素、疟疾等都有一定了解,或许对于更换眼睛一事也有些许见解?”   楚婳实话实说:“此事我还真的帮不了院使大人,我只知更换眼睛或其他器官需要查血型、查适配、接神经、抗排异,但具体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能有一点是一点,两人就楚婳所知的内容展开讨论,太医院使带着记录满意离去。   半个月后,二皇子带着鸿胪寺和太医院的部分官员,前往南蛮商讨两国合作事宜。   当晚,顺天府尹满头大汗地赶去商家,在楚婳踏上马车回家前截住了她:“楚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楚婳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在脚踏上,闻言默默收回了脚。   “府尹大人何出此言?”   顺天府尹都快哭了:“挖眼睛狂魔又出现了。”   楚婳:???   楚婳:!!!   系统都给惊住了:【怎么回事?你们人类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挖别人眼睛的吗?】   众人:“……”这锅,人类不背。 第92章   眼看顺天府尹急得屁股都快着火了, 楚婳也不好让顺天府尹跟着自己回楚家再说。   要是去马车里说,系统一吃瓜就会被路人听到。   分享个普通的情感八卦还好,这种要人命且可能引起恐慌的案件还是算了吧。   楚婳正想敲开商家大门, 里面的商陆听到系统的声音, 知道有大事发生,邀请他们进去。   顺天府尹知道商陆的身份, 又在人家家里,也没想过要不要避嫌。   三人刚刚坐下,他就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楚小姐,你是不知道啊, 我本以为连环杀人案已经到此为止, 眼看着京城百姓都爱出门了, 不担心出个门小命就没了, 谁知道今天又发现有人在挖眼睛!”   用四个字来形容顺天府尹的心情,那就是:见了鬼了!   系统都想喊一声“见了鬼了”:【怎么会这样?】   楚婳和商陆惊讶非常, 系统在吃瓜一事上从未失过手啊。   何况素手、王林、杨四三人被抓后, 人证物证俱全,口供能够对上,签字画押全部完成, 刑罚都定了,怎么现在又冒出了个凶手来?   顺天府尹近些日子头晕脑胀, 一句“我也不知道啊!”差点脱口而出。   幸好在回答之前他险险地咬住舌尖, 口中淡淡的血腥味不断提醒他:就算再着急,有些话也不能说。   没事, 等系统吃完瓜就知道这次的挖眼睛狂魔是怎么回事了。   今晚通宵抓人就能解决麻烦, 别着急,着急也没用!   顺天府尹成功说服自己, 继续进行说明:“这次案件的尸体是从乱葬岗挖出来的,我就想着这地方丢弃尸体和掩埋罪证都太方便了些,便派属下过几日就去看看有没有异常。”   “前些日子都好好的,结果今天发现一具尸体,也是被挖了眼睛。连环杀人案告破才半个月,这事要是被百姓知道了,他们必定会认为半个月前的凶手是被冤枉的,认定顺天府草菅人命,胡乱判刑。”   往小了说,是顺天府的事,往大了说,很可能牵扯到整个朝廷。   要是闹大了,影响确实挺严重的。   说到底,这事和楚婳、系统有些关系,还是得帮忙善个后。   楚婳:“尸体的症状和前面一样吗?”   顺天府尹特地带来了卷宗和验尸报告,一份份全部铺在书桌上,方便阅读。   连环杀人案的部分楚婳已经听系统讲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重点是新发现的尸体。   验尸报告显示:尸体眼睛被挖,这是死后伤,心脏中了两刀,这处是致命伤。   楚婳又去看连环杀人案的验尸报告,因受害人数众多,验尸报告有几十份,大多数显示:尸体眼睛被挖,这处是致命伤,头颅被砍,这是死后伤。   她心中已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苦于没有证据:【统儿?】   系统的小奶音显得气呼呼的:【我就说系统是不可能出错的,这锅不是我的,绝不背!】   楚婳:【是模仿作案?】   系统:【那必须是啊,但是你肯定想不到幕后之人会是谁。】   楚婳原本还不确定,可系统这么个语气,她就十分确定了:【是徐桃吧。】   商陆:???   顺天府尹:???   你怎么会想到她身上去?她可是几乎看不见了啊,怎么动手杀人?   没想到系统震惊得发出男高音:【!!!你怎么知道的?】   商陆:“……”   顺天府尹:“……”   还真是徐桃啊?这是怎么办到的?奇了怪了。   楚婳翻阅验尸报告,淡定回复:【猜的,你继续吧。】   系统不忙着为自己澄清,而是揪着这一点不放:【婳姐你是怎么猜到的?告诉我嘛。】   【你看平时你想吃什么瓜,我都马上告诉你的,你不能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不是?婳姐~】   楚婳还等着吃具体的瓜,不愿和系统多费口舌之争,快速回复道:【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做的,你会立马往下说。】   【只有表面看起来和杀人没什么关系,甚至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的人,你才会说“你肯定想不到幕后之人会是谁”这种话。】   【你用“幕后之人”而不是“杀人凶手”来形容徐桃,就说明动手杀人的人不是徐桃,她应该是买凶或者指使杀人。】   【考虑到她是个闺阁小姐,眼睛不方便,和外人没太多联系,不会认识什么亡命之徒,而徐三杀人的证据没找齐之前不会被抓,要么是徐三杀的,要么是徐三帮忙买凶杀的。】   商陆和顺天府尹暗暗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有一点说不通:徐桃为什么会动杀心呢?   系统之前不是说徐桃看到重伤的徐三,还把徐三送去就医,付了药钱吗?   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动杀心?   系统已经被楚婳仅从它的只言片语中就猜到事实真相的能力给惊到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它的宿主简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神探啊!   太牛了!不愧是将来要当女帝的人!   系统海豹式鼓掌:【婳姐太厉害了!你都推理到这个地步了,不妨再推理一下?】   楚婳手上的证据不多,与其说是推理,不如说是猜测更准确。   她想让系统快点说完好回家睡觉,不过难得有机会验证自己的推理能力,还是决定浅浅地尝试一下。   楚婳将验尸报告放到一起:“府尹大人请看。”   顺天府尹正竖着耳朵吃瓜,冷不防听到楚婳叫他还愣了一下,俯身看去,是他已经重复看过好几遍的验尸报告。   “有什么问题吗?”   楚婳:“人体眼部的神经和大脑相连,素手没有这方面的专业常识,处理不得当,所以受害者因此而死,眼睛这里是致命伤、生前伤。”   “为了保证实验过程不受干扰,素手给受害者用了迷药或麻沸散,这也是连环杀人案中受害者身上没多少外伤、生前伤、抵抗伤的缘故。”   “而新尸体的致命伤是心脏,眼睛是死后被挖的,说明凶手不忍心让受害者活着被挖眼睛。”   同样的分析顺天府尹也做过,就是还有一点疑惑:“抵抗伤是指抵抗过程产生的伤吗?”   楚婳犹豫了一下,没扯太专业的法医学名词,顺手捞过桌上的毛笔递给商陆:“先生,假装这是匕首,配合刺我一下。”   正事要紧,商陆没有推辞,用毛笔刺向楚婳。   楚婳一手抓商陆刺出毛笔的手,另一只手去抓毛笔:“当有人用凶器杀我,出于求生欲,我一定会阻住他。而对方也会阻止我,或者更近一步地杀我。”   商陆会意,用没持毛笔的另一只手去推楚婳:“凶手和被害者推攘之间产生的伤口,就叫抵抗伤?”   解说完了,楚婳和商陆各自收手。   楚婳:“对,抵抗伤的出现就意味着这是他杀案件,要是能在凶手和被害者之间找到对应的联系,就是指认凶手的关键证据。”   “比如抵抗过程中可能产生的牙印、抓痕,被害者的牙齿或者指甲里残留的皮屑、血迹等等,这些都是能够对上号的。”   现代能够查验DNA,通过DNA鉴定找到凶手,古代没那么先进的技术就麻烦很多。   楚婳不确定顺天府是怎么办案的,既然提到了就顺口提一下。   顺天府尹听得双眼发亮,楚婳所说的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衙役和仵作才知道的,办案过程中会用到,但不像楚婳这样专门给了个名词。   楚婳重新说回案子上:“新尸体的手、脖子等处都没有新鲜的伤口,心脏处也不是一刀毙命,没给任何反应时间,所以应该是被人迷晕之后下的手。”   “验尸报告显示,新尸体被挖眼睛的痕迹和素手留下的痕迹很是相似,而素手为更完整地挖出眼睛,花费很长时间打造了一个半眼球形状的工具,不断改进和实验,这才做到不伤眼皮挖眼睛。”   “能模仿得这么像,说明这人知道素手作案的细节,要么是素手认识的人,要么顺天府有人泄露情报。”   顺天府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已经从楚婳和系统的对话中得知幕后之人是徐桃,排除前面那个可能,但是徐桃怎么会知道素手犯案的细节?难不成顺天府里真的有人泄露案情?   系统开心鼓掌:【啪啪啪——婳姐你好棒哦!还有吗?】   楚婳:“……”她和系统的角色颠倒了吧?   “模仿作案的目的是什么?”   她本是为了自问自答,引出下面的话,不料顺天府尹接得很快:“可能是为了摆脱自身嫌疑,将杀人的嫌疑嫁祸给真正的凶手。”   也就是顺风车杀人。   商陆觉得现场另外两人都在想办法破案,他不参与好像不太合群,便跟着想了想:“可能是为了证明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为原来的凶手开脱。”   “素手为了研究居住在偏僻之地,平日里也没关系要好的朋友,所以先生所说的这个理由应该不成立,可能是府尹大人所说的理由。”楚婳看向顺天府尹,“府尹大人,死者是?”   她想问的其实是:死者和徐桃有什么关系?   好在顺天府尹知道她真正想问的内容,回答道:“仵作刚验完尸,我就来找你了,还没确定这人的身份呢。”   只是查看死者身上的衣物,看看有没有方便辨认身份的东西,简单查验一下死因,不需要开膛破腹,也不需要征得家人的同意,这才进行得这么快。   楚婳也没办法了。   身份都没确认,怎么都不可能和徐桃扯上关系啊。   系统特别想叉一会儿腰:【看来你们还是不能少了我啊。】   楚婳顺着撸系统:【是啊,统儿可重要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系统:【徐三和徐桃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要想完善整个案情经过,他们的口供必不可少,就被叫去顺天府问话了。】   【徐三被问到挖眼睛、蛊什么的,而且素手之前问过他一些事,包括怎么想到换眼睛什么的,所以徐三哪怕不了解全部细节,大部分还是知道的。】   【事情发生后,徐府里有了很多闲言碎语,包括但不限于“要不是因为徐桃,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徐桃就是个祸害!”,“徐桃是杀人凶手!”,徐桃和徐三听了很多。】   【徐桃因为自小的经历和自身的缺陷,内心敏感,还很脆弱,多次听到徐府下人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这个婢女说得太过分了,徐桃一怒之下就让徐三杀了她。】   【婢女死后,徐桃冷静下来就慌了,徐三安慰她没事的,到素手原来的地方偷了个工具,挖了婢女的眼睛,再把婢女埋到乱葬岗。】 第93章   果然是顺天府尹说的那个理由, 顺风车杀人,再将杀人的嫌疑嫁祸给素手。   楚婳十分好奇:【那婢女说了什么,居然让徐桃想杀人了?】   让只知琴棋书画和优雅的闺阁小姐杀人, 这难度丝毫不亚于让好人黑化。   就算当面威胁“我要杀你全家”之类的话, 以婢女的身份和能力,也就只是嘴上说说, 实际很难做到,徐桃可以派人把婢女送走或者发卖,绝不至于因此杀人。   众人想象不到什么话有这么大的威力,自是更加好奇真相。   系统:【其实单看她说的话, 还不至于气到想杀人的地步, 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容我慢慢道来。】   【婢女九岁那年被父母以二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看她长得不错,想送到青楼卖个好价钱。小县城和京城青楼给的银钱天差地别, 人牙子就把婢女一路带到京城卖了八两。】   【婢女知道进了青楼自己的人生就毁了, 表面装乖,并不反抗,暗地一直在找机会逃跑。她趁夜逃跑, 在外逃了一个晚上,还是被青楼的人抓到了, 也是那个时候遇到了出城上香回来的徐桃。】   【徐桃看她可怜, 花了十两买下她,成了自己的婢女, 取名茉莉。名义上说是主仆, 其实徐桃把茉莉当妹妹,有空的时候就教茉莉读书写字, 算账盘账,把衣物首饰交给茉莉打理。】   感情上再怎么当妹妹,茉莉也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被买进府里当婢女的,而不是被人伺候的千金小姐,总得干活的。   梳头穿衣打扫的活不难,谁都能做,可替代性太强,要想出彩很难。   衣物首饰贵重,多打理还能长长见识,再学会读书写字算账盘账的技能,不管将来茉莉是留在徐家还是赎身离开,去当账房娘子还是开衣物铺子,都能找到一份月例不错的工作。   徐桃为茉莉打算得很是长远,众人看得分明,也觉得这样不错——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可茉莉本人不行,否则不会有杀人埋尸这一出了。   系统:【小时候徐桃只是视弱,和一般人没差太多,后来看不见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得非常注意,没有以前好伺候了,茉莉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很多地方随便糊弄两下就算数,打理衣物首饰不太上心,还会偷戴徐桃的首饰。】   【姑娘家年纪一大,心思也多,过惯了徐府里一个婢女都能衣食无忧,想要什么首饰,徐桃会送给她的生活,担心什么时候就要离开徐府,回到过去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日子。】   【她比徐桃大两岁,情窦早开,眼看着徐桃还不嫁人,没法当陪嫁婢女,将来给姑爷当妾室,她就看上了徐府的二公子,平日里总是打着徐桃的旗号去给二公子送东西,频繁地抛着媚眼。】   不管兄长纳了妹妹的贴身婢女当妾室,还是妹妹的贴身婢女勾引兄长,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都是徐家的丑闻。   要是某些知情人士在里面添油加醋,说茉莉是被徐桃当妹妹养大的,徐家准备收为养女的,那就变成徐家公子和妹妹□□了。   到那时,徐家公子名声尽毁,徐家姑娘名声受污,整个徐家都会受到影响。   楚婳暗暗吸气:【这救人怎么还差点救出仇来了。】   【人家是谈恋爱吗?死全家的那种。】   【她这是救人吗?毁全家的那种。】   众人瞳孔地震,什么玩意儿?   谈个恋爱就要死全家,这么严重的吗?   他们不懂这个梗,系统懂:【人家那是狗血虐文的标配,从头到尾能虐三百万字,她们这是刑侦悬疑文里的一个小单元,顶多十万字。】   楚婳懒得评价狗血剧情:【继续吧。】   系统:【徐家人为了二公子能专心读书,将来有个好前途,他身边伺候的全是小厮,一个婢女都不留,哪里容得下茉莉这么勾引?】   【徐桃是茉莉的主子,因为管教下人不严被亲爹亲娘说了,涉及到前途和徐家的未来,徐父徐母气急了,说得还挺不留情面的。】   楚婳福至心灵:【这不会是茉莉憎恨咒骂徐桃的引子吧?】   系统肯定了她的猜测:【是的,徐父徐母骂茉莉“小小年纪不知廉耻”,骂徐桃“看看你费心教出来的丫头,竟是这种货色!”,“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她烂在勾栏院!”云云。】   【茉莉也算是被徐桃护着长大的,哪里遇到过这种事?被人当面这么骂,哭得眼泪鼻涕特别惨。一听徐母说“徐家留不下心这么大的丫头,明天把她发卖了”,茉莉赶忙磕头求饶,连声哭求“婢子不敢了,小姐救我!”】   【一边是父母兄长和徐家,一边是护了多年的妹妹,徐桃左右为难,她哪个都想护,可哪个都护不住,最后把茉莉调离她的院子,当一个普通的洒扫丫鬟。】   所有人:???   所有人:!!!   楚婳被这种处理方式惊住了:【这是谁的决定?】   系统:【徐桃求的情,“我和茉莉姐妹多年,实在不忍心她去别人家受苦,求爹娘发发慈悲,留下她吧!”是她的原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改过。】   楚婳:“……”   商陆:“……”   顺天府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呢?   还姐妹多年,你是没有自己的亲姐妹吗?把一个花钱买来干活的婢女当姐妹。   还不忍心她去别人家受苦,难道别人家都是龙潭虎穴,留在你家就能享福了?   还求爹娘发发慈悲,卖掉一个企图勾引公子的婢女就是恶毒了?学了那么多本事都是摆设吗?离开徐家她就要活不下去了?这不摆明了道德绑架吗?   短短一句话就有这么多槽点,也是众人没想到的。   楚婳之前觉得徐桃为人善良,看到落难的茉莉和徐三都施以援手。   现在看来是因为之前的日子一帆风顺没遇到什么大事,一遇到事立马就显出徐桃遇事不决,拖拖拉拉,还相当分不清轻重的缺点。   楚婳:【我本以为她是自己体验到了人世的苦楚,具有更强烈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这才无法对那些陷入困境的人视而不见,可这话一听……怎么有种QY味呢?】   她不说,系统还没那个感觉,一提QY,那既视感强烈得系统虎躯一震,恨不能回到一分钟前阻止楚婳说出那句可怕的话。   吃瓜系统没有回溯时空的功能,它也只能含着热泪继续往下说:   【茉莉虽然留在了徐家,但从千金小姐的贴身婢女变成一个谁都能指使的洒扫丫鬟,地位和落差太大,没几天她就哭求到了徐桃面前。】   【徐桃叹着气说“我也没办法”,茉莉一听就问“你不愿帮我?”,徐桃那时候已经看不见了,没看见茉莉脸上的嫉恨,只说“这已经是我能为你求来的最好结果”,茉莉留下一句“我就不该指望你!”就走了。】   【姐妹俩,好吧,主仆俩就此撕破脸皮,茉莉在徐家过得糟糕也没再去找徐桃,直到有一天徐父把茉莉许给管家的儿子,茉莉实在不愿意,又求到了徐桃面前。】   这一求二求三求的,听得楚婳整个人都麻了。   楚婳:【自她勾引徐家公子之后,她的事就不由徐桃说了算了,茉莉怎么就看不清呢?】   系统:【也不是看不清吧,只是整个徐家只有徐桃可能帮她,但茉莉的卖身契早就被徐母拿走了,徐桃帮不了她。】   【茉莉知道再怎么求也没用,当面就骂徐桃“你从未把我当成妹妹,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一条狗,把我牵出去,谁都能看到你的善良!我只是展示你善良的工具!”】   楚婳:“……”   讲道理,她是真的不懂徐家人怎么会这么处理。   就算看在徐桃的面子上,不发卖茉莉,那怎么也得把茉莉送到庄子上去吧?把她留在家里,万一再和谁闹出点事情来呢?   徐家人怎么会这么自信,觉得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没事了?   顺天府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谁家丫鬟勾引公子被发现后不被惩罚不被发卖啊?   结果要被发卖的时候求小姐,干活苦了累了求小姐,被家主许配了人不乐意求小姐,敢情小姐是你亲娘,什么都得帮,不帮了不如意了就得被你骂?   一个丫鬟的价格在二到三两,徐桃当初买茉莉花了十两,购买四个丫鬟了。   把她从火堆里救出来,后续还教书习字,教她看账看首饰,这些放在外面请人教,哪一样不需要钱?   这可真是救了一头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回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居然还有。   系统:【茉莉看上的是徐家公子,哪愿意嫁给管家的儿子?管家儿子也知道茉莉之前闹出过什么事,两人婚后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茉莉更恨徐桃了。】   【什么“服侍瞎子没前途”,“一个瞎子都能当大小姐”,“投胎再好,还不是瞎了嫁不出去”,很多谣言都是茉莉散播出去的,徐桃身边的仆人来来往往待不久也是受此影响。】   【陌生人骂瞎子,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骂瞎子,正常描述和恶意咒骂,那效果完全不一样,徐桃听得心寒,但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那,她就当没听到。】   楚婳第二次发问:【茉莉到底说了什么,让徐桃决定杀了她?】   系统:【她说了很多,有“瞎子没人要,嫁不出去,和护卫小厮不清不楚”,“我亲眼见到她和徐三抱在一起”,“徐三大半夜地从她房里出来”,“大半夜的给她烧水洗澡”之类的。】   【也有“为了个瞎子,死了几十个人”,“你会为了一点银子挖别人眼睛吗?”,“谁知道她背后究竟给了什么”,“兴许人家就喜欢瞎子小姐呢”之类的。】   楚婳的眉头紧紧皱着:【她这是故意毁徐桃名节。】   徐桃本就因为眼睛看不见不好说亲事,再被府邸下人一通胡乱编排,哪天谣言传着传着传到了外面,她还要不要做人?   系统顿了一下:【茉莉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但有一些事确实是真的。】   【像和徐三抱在一起,是徐桃不小心摔倒被徐三抱住,徐三大半夜从房里出来,是徐桃有事吩咐,大半夜烧水洗澡,那是徐桃发烧出汗要洗澡,真假一通混说,很难分辨。】   【徐桃一直不出嫁,知道的是亲事不好说,不知道的很容易相信她是跟护卫不清不楚。再者,徐三确实喜欢徐桃,日日夜夜守着护着,知道她所有的喜好与恐惧,徐桃知道但是没拒绝,两人之间确实有点不清白。】   徐桃既是被说到痛处,也是怕茉莉再乱说,这才一怒之下杀人灭口。   楚婳简单总结了一下:【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系统:【徐桃给得太多了,茉莉将徐桃的所有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一不顺心就心生恨意,反过来埋怨徐桃为什么不继续帮她。】   【不过这也看人的,婳姐你身边的青竹、红梅、白桃不都挺好的吗?】   楚婳:【我会把她们留在身边,自然是因为她们信得过,那些品性不过关的,早就被打发走了。】   为了吃这个瓜,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幸好还能装作沉思。   楚婳故意装作刚想通的模样,对顺天府尹道:“府尹大人,我原先以为凶手是不忍死者活着被挖眼睛,如今想想,也可能是杀人灭口后进行伪装。”   “如果是后者,只要查出死者的身份,再查清楚死者和谁有过恩怨过节,想必此次案件就能水落石出。”   顺天府尹已经听完了整起案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配合楚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意识到这个逻辑链推理并不难,自己的表情有些太过夸张。   为了找补,他笑着对楚婳说:“楚小姐断案能力高超,天生就该是我们顺天府的人,请你务必考虑我们顺天府!”   瞬间就把嫌疑变成了故意夸赞抬高楚婳,想让她去顺天府的正当原因。   这反应速度也是够快的。   楚婳哭笑不得,婉言拒绝:“小女才疏学浅,府尹大人谬赞了。”   有系统这个外挂,顺天府派遣衙役去徐府,找人过来认尸,而后通过调查徐府,排查到茉莉和徐桃之间的恩怨过节,徐桃和徐三供认不讳。   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案子就从发现尸体到确认结案,可谓是神速。   经此一役,顺天府尹充分地体验到了被楚婳和系统一起带飞的爽感。   以往破案都得辛辛苦苦地找线索,找到有用的还好,要是找到没用的,辛苦一遭还没结果,可是到了系统这儿,一切清清楚楚。   就算要找人证物证结案,那也是拿着确定的结果去办,不要太省力。   破案能够这么轻松,谁又愿意辛苦呢?   顺天府尹:对不起,本府不想努力了!   他笑嘻嘻地拎着礼物上门,以“感谢楚小姐帮忙破案”的理由找到楚婳,然后将另一份困扰他许多日子的案卷送到楚婳面前。   楚婳:“……”   系统:【……】   顺天府尹这一干,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立马就知道了。   好家伙!   本以为你只是因为情况紧急临时找楚婳和系统应个急,没想到你这是打算将她们发展成顺天府尹的编外人员,一直找她们办理棘手案件啊。   顺天府有棘手案件,难道刑部大理寺就没有吗?   于是,没两天,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带着礼物和案卷上门求救了。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对不起,我们也不想努力了!   楚婳:“……”   系统:【……】   所以谁还记得188就是个吃瓜系统,不是犯罪系统吗? 第94章   能让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困扰的, 自然是极难攻克的案子。   这些案子有一个共同点:线索少,没头绪。   通常需要从头到尾捋一遍,实地走访, 寻找证人, 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证据。   然而,不管什么程度的疑难杂案, 只要拿到楚婳面前,系统花费一些瓜能就可以轻轻松松查个底儿掉,一盏茶的时间就全部搞清楚了。   解决起来是非常方便,可产生的问题也多了。   楚婳此前没有什么断案经验, 看看案卷就能找到突破点, 那其他官员为什么看不出来?连一个闺阁女子都比不上, 他们的官帽还戴得稳吗?   ——破案越多, 竖敌越多。   ——会提前暴露共享模式下其他人能听到楚婳和系统对话的事实。   可是让杀人凶手潜逃在外,又如何对得起惨死的受害者?不早点抓到人, 万一凶手在此期间又杀人了呢?   不知情的时候没办法, 知道了楚婳就很难放手不管。   提前暴露便提前吧。   为了还死者公道而暴露,总比一不小心露馅来得更值得。   楚婳的课程多,想查案也得等有空的时候再说, 顺天府尹他们就把案卷留下,给了楚婳足够的时间查阅案卷、琢磨线索、吃瓜查案。   等楚婳派人给他们送去或明显或委婉的突破点, 顺天府、刑部、大理寺再调查、抓人、结案, 破案率直线上升。   京城百姓惊讶地发现近期朝廷破获许多连环案件,陈年案件, 抓了许多潜藏的犯人, 各处茶楼酒楼都在谈论这些事情,京城百姓的幸福指数缓缓上升。   多方愉快地合作了三个月, 楚婳本人还没意见,五皇子和南宫灵已经快气死了。   五皇子内心已经气成河豚,表面相当冷静平静地叙说:“那些案子能破都是你的功劳,现在所有人只知道顺天府、刑部、大理寺破案能力高超,你一点名声和功劳都没捞着。”   将心比心,要是谁抢了他的功劳,五皇子不闹到皇帝面前,也会私底下让那些人吃亏,所以他很不理解楚婳被抢功劳还什么都没有的表现。   “我怎么看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呢?”   他都等了三个月,也没听说谁被算计吃亏,可见楚婳是真的没打算秋后算账。   “有什么好气的?”楚婳反问他,“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点线索和可能的侦查方向,实地走访、查找线索、抓人拿证、刑讯审查都是他们做的,破案本就是他们的功劳。”   五皇子:“……”   南宫灵:“……”   不,那是系统的功劳,也是你这个绑定系统之人的功劳。   可惜,这话不能说,而且……楚婳所说不无道理。   系统确实帮忙破案了,但在此之前的调查,在此之后的善后,都是顺天府、刑部、大理寺做的,功劳、苦劳他们都有。   顶多是楚婳出力却没得到一点报酬,本人还不在意,令他俩分外不爽而已。   “那你就这样每天牺牲睡觉时间帮他们查案吗?”南宫灵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点意见,有对楚婳的,也有对朝廷的。   她嫌楚婳太过逆来顺受,不懂反抗,也嫌朝廷太过不懂分寸。   自然不会。   楚婳刚要回答,系统忽然冒头,意见极大:【就是就是!天天吃杀人、盗窃的瓜,我都吃腻了!】   它的宿主可是将来要当女帝的狠人,偶尔帮忙查个棘手的案子没问题,但不能总靠她啊!   属下不顶用就换一个有用的,哪有让顶头上司天天熬夜干活,功劳全给属下的道理?   楚婳也觉得这样不行,最近送来的案子越来越多,许多案子没仔细调查就送过来,她看案卷就能发现不对,没道理经验老道的办案人员看不出来。   能发生这种事,显然是那些人薅系统羊毛薅出依赖性了。   也可能是觉得她太过好说话,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会。”楚婳决定治治他们惫懒的性子和爱偷懒的坏习惯,“今天开始我就不接了。”   五皇子:???   南宫灵:???   他们是希望楚婳雄起,讨回自己应有的功劳和报酬,可是完全甩手不干,是不是雄起得太厉害了?   简直是从一个极端,一下子跳到了另一个极端,中间的过渡都没有,就让人非常惊讶了。   “这样不好吧?”五皇子反手打开扇子,遮住了翘起的嘴角,没遮住眼里的笑意。   楚婳心说:真不好,你就把脸上的笑容收一收。   “我并非朝廷官员,没有权限查阅这些卷宗,本就是事出紧急的权宜之策,不能总破坏规矩。最近送过来的案子简单很多,想来是没有更要紧的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插手,是时候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课业上了。”   五皇子和南宫灵没有亲眼看过案卷,也不精通破案一道,不知道案子本身的难易程度如何,听楚婳一说才知道顺天府刑部大理寺干了什么。   一个个的不好好查案,光想着怎么偷懒去了。   南宫灵给气笑了:“他们这是看你干得好还不要钱,打算让你一直白干下去啊,要不要脸?”   气得姑娘家都开始骂人了,罪过罪过!   五皇子暗暗摇头,冲楚婳挤眉弄眼:“这事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地道,需不需要我替你在父皇面前告他们一状?”   南宫灵望着楚婳,神色紧张:必须的!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楚婳:“……”   你还真当我是圣母吗?被人往死里薅羊毛都不生气。   “那就劳烦殿下了。”   “好说。”五皇子早就看这群人不满了。   他今年才十岁,哪有人天天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耳边说这个被分尸,那个被烧死,还具体描述各种症状和犯罪手法的?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看到烤肉想到被烧死的人,看到被切片的鸭子就想到被分尸的人,晚上睡着了还会担心有人过来给他一刀,吃不好睡不好,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被问起来还得说是苦夏。   留下了这么多心理阴影,还不许他找回场子吗?五皇子把扇子捏得咯吱咯吱响。   楚婳:“……”   南宫灵:“……”   一看五皇子的态度,就知道那些人要惨了,但她们俩也没有为人解围的想法。   那些人有功劳在身,顶多是被皇帝训斥一顿,也让他们抽抽懒筋,长长记性,别有事没事就把自己的任务丢给楚婳。   当天下午的课程结束,五皇子就进了宫,在皇帝面前一顿添油加醋。   “父皇,这三个月来儿子天天听它讲述凶手怎么杀人分尸,掏心掏肺,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您看看儿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皇帝吃了三个月的破案瓜,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听五皇子这么一说,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惊讶地发现他还真瘦了很多。   “你这怎么瘦得下巴都尖了?”皇帝上手捏了一把儿子的肩膀,“这身上怎么都没肉了?”   五皇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那还不是它每次描述得太过具体,我的联想能力又出众,看到被切的萝卜都能想到分尸,这哪还吃得下去?”   皇帝:“……”你这联想能力是不是太出众了一点?   五皇子又表示:“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有难处,儿子作为皇室中人,年纪尚小,不能为父皇分忧,最起码也不能打扰朝廷官员办案,也就忍下来了。”   “刚开始总被噩梦惊醒,喝了半个月的安神汤也不见好转,后来干脆醒了就起来看书,老师还夸我学得好呢。”   这话说得顺心,儿子又得了老师的夸奖,皇帝听着高兴。   “喝了这么久的安神汤,怎么也不和父皇说?”   五皇子:“父皇日理万机,儿子哪能因为这点小事烦扰父皇?”   儿子如此孝顺,识大体,皇帝的心中十分熨贴,更怜惜五皇子了,关切地问:“最近还会被噩梦惊醒吗?”   五皇子摇头:“可能是接连三个月,习惯了吧,最近不做噩梦了。”   皇帝满意点头,虽说儿子还小,但听到这种事就被吓得噩梦连连,还是有损皇家威严,幸好很快就习惯了不怕了。   然而,下一刻又听五皇子说:“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的瓜都是些盗窃什么的,症状轻微许多。”   盗窃?皇帝皱眉,这案子值得交给系统去查?   杀人的瓜偶尔吃上几个还好说,连续吃上三个月,皇帝实在感觉腻味,所以近期都已经不再看,听林友报告又是查案的内容,看也不看就把抄录的报告传给百官。   也是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近期系统破的是盗窃案。   “全都是盗窃吗?”   “也不是,有杀人,有意外,盗窃只是其中一部分,只是很多都是楚婳看上两眼就能破的简单案子,儿子当然不怕了。”五皇子面露得意。   皇帝心中一怔,被儿子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都逗乐了:“你啊。”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五皇子去找淑妃说话,皇帝的笑容也就落了下来。   他这个儿子有些小心眼,喜欢演戏,还爱吓唬人,因为性格有些古怪,平时没什么朋友,很少看到他把谁放在心上。   这回会特意进宫来替楚婳告状,看来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皇帝召来林友吩咐一通,把前些日子的报告拿来过了一遍,又派人把楚婳那积压的案卷拿来翻阅,“……”   这要换成他,他也忍不住啊!   楚婳能忍到今天,十分出乎他的意料——那丫头小气记仇得很呢。   当即召集老太师、老太傅、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来御书房议事。   人一到,皇帝就把报告和案卷丢给他们:“朕都不知道顺天府、刑部、大理寺现在都是这么办案的。”   “一起杀人案件,早上找到死者,中午完成验尸,身份没有辨明,凶器没有找到,人证物证都还没开始调查,这案子就到楚婳跟前了。”   “丢了几颗夜明珠,丢了一批货的案子也让楚婳查?朕的私库丢了那么多东珠,朕让她查了吗?”   “怎么?楚婳现在是顺天府尹还是刑部尚书还是大理寺卿,什么大案小案都得她来查?”   说得太顺了,一句“你们的乌纱帽是不是也要让她来戴?”差点冲口而出。   皇帝险险咬住舌尖,没把这句极容易替楚婳拉仇恨的话说出口。   他还指望着哪天楚婳上朝,和系统一起带飞他这个皇帝呢,可不能现在就替她竖敌,还是三个三品大员。   天子一怒,众人噤若寒蝉,老老实实低头挨骂。   等皇帝骂完,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捡起案卷和报告一看,顿觉离谱。   他们交给楚婳的案子都经过精心挑选,要么特别难查,要么极为着急,结果时间一久,看一切步入正轨,许多事情就交给属下去办,没有次次把关,以至于出现这样的疏漏。   他们也跟皇帝一样吃腻了破案的瓜,没空的时候瞟一眼报告就过去了,没注意到里面的猫腻,也不知道类似的事件发生多少次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还捅到了皇帝面前,再说自己不知情也晚了,一个失察之罪早已板上钉钉。   三人当即告罪:“是臣等失察。”   他们利索认罪的态度,令皇帝的脸色有所好转,很多话也不必再拿出来扎心。   “先前你们总在朕面前争她要去哪,朕以为你们很看重她,经此一事,她对你们的印象恐怕就不太好了。”   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   楚婳对他们三个部门的印象不好,对户部的印象却很好,户部尚书护楚婳就跟护犊子似的,天天喊着楚婳就该是他们户部的人。   这事一出,以后楚婳不会去户部吧?   那不行!绝对不行!   顺天府尹自我检讨:“此事是臣监管不力,必向楚小姐当面致歉。”   刑部尚书紧跟其上:“日后每一份递交给楚小姐的案卷,臣都会亲自把关。”   大理寺卿晚了一步,又不好跟他们俩一样,选择另辟蹊径:“臣会减少向楚小姐求助的次数。”   大理寺卿这话一出,顺天府尹和刑部尚书瞠目结舌:你够狠!   皇帝微微一笑:“锦衣卫回禀,楚婳不会再接你们的案卷了。”   三人呆若木鸡,怎会如此?!   案子没有好好检查就送到楚婳那边,是他们不对,可这件事就把人给彻底得罪了吗?怎么就不接了呢?   他们已经体验过被楚婳和系统带飞的爽感,绝不想再回到查个案子差点秃头的过去,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哄好,当即就有些慌乱。   老太师和老太傅了解皇帝,看出皇帝在幸灾乐祸,也就没有多话。   他俩早发现楚婳被轻视、被利用,只是考虑到将来进入官场以后,这样的日子多了去了,就想等楚婳自己反应过来再行反击,也是一种难得的经验。   他们想过许多可能,比如楚婳退回案卷,和顺天府尹他们好好谈谈等等,唯独没想到楚婳会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来一招釜底抽薪。   可以啊。   老太师和老太傅对视一眼,在死对头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满意之色——孩子年轻气盛,可以理解,而且招数狠一点,总比招太弱来得好。   皇帝看完戏让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回去,向老太师和老太傅问起了授课进度。   老太师和老太傅一一作答,总体上来说,楚婳的进度是最快的,南宫灵次之,五皇子最慢。   学习速度和年龄有关,也和南宫灵入学最晚有关。   皇帝心中有数,问起这个也只是稍作了解,而后说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太师和太傅认为,楚婳何时入朝最为合适?”   早在之前,皇帝就在各处为楚婳提供方便,让朝中不少官员隐隐察觉到他的倾向。   今天是皇帝第一次说出口——他急了。   也是。   算算时间,吃瓜系统出现至今也有一年多了。   牛痘防天花,青霉素治感染,贪官污吏被抄,西戎探子被抓……大盛从楚婳和系统身上陆续获得了不少好东西。   在今年确认金鸡纳霜能治疟疾,收获高产作物红薯后,皇帝想要的东西更多了。   可惜,注定是要失望的。   老太师摇头:“还不到时候。”   皇帝:“……”都没给一个确定的时间,这可真是亲老师!   老太傅就更过分了:“老臣认为,下下届科举或许可入场一试。”   皇帝:“……”   科举三年一届,也就是说还得再等五年。   而且,在那之前,他是不是还得为她铺平女子科举的道路?   啊啊啊亏了亏了! 第95章   下下届科举?要等这么久的吗?   系统爱看热闹, 一直关注着五皇子的告状后续,看到这实在不解,很想让宿主为它解惑。   然而此时的楚婳正在跟随商陆学习, 心无旁骛, 连美人的脸都没功夫欣赏,哪还会分心在这些小事上?   系统只能忍住好奇心和吐槽欲, 一直等到今晚的课程结束,楚婳上马车回家,这才将告状事件的前后说了一遍。   系统按顺序说自己的疑惑和不解:【我还以为是顺天府尹他们三个想薅你和我的羊毛,没想到是其他人做的。】   楚婳:【他们三个是所在部门的顶头上司, 能到他们手里的都是非常困难或者紧急的案子, 自己没法解决才会来找你, 否则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他们还想和我打好关系, 争取将来去他们的部门干活,手下人能够解决的案子, 不会拿来惹我不快。】   系统本以为楚婳是埋头苦干不知情的, 结果这话听起来似乎非常了解内情?   【那你还老老实实帮忙?】   楚婳笑了,系统有外挂,能吃瓜, 搜集情报的能力无敌,但是真的不太了解人类。   【统儿啊, 一个是刚看到不对就翻脸把事情闹大, 另一个是做了一段时间实在不耐烦再撂挑子不干,你觉得要是换成你, 你对哪一种的感官更好?】   系统毫不犹豫:【那肯定是后者啊!】   它反应过来了, 两种做法都是不干了,造成的最终结果一样, 可是产生的影响不一样。   【前者会让人觉得你性子急躁,谁敢让你受委屈,你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要闹,哪天皇帝要委派任务可能还会担心你的性格导致任务失败。】   【这件事虽说是顺天府尹他们三个自己失察,让手下把简单的案子混进来了,但如果你把事情闹得太大,他们脸上过不去,无形中就得罪了人,万一将来给你穿个小鞋就很麻烦。】   【后者能够显出你有帮忙和掩盖之心,只是他们的做法太过分,以至于你忍不下去,这才不想干了。】   【但是……】系统心有顾忌,说得犹犹豫豫,【这事是五皇子看不下去了,帮你捅到皇帝面前的,如果他不帮忙,你准备什么时候撂挑子?】   楚婳知道系统的顾虑,小傻统以为她算计五皇子呢,但此事纯属巧合。   【也就这两天的事,他不帮忙,我们也能通过吃瓜的方式说出来。】   系统:【为什么选定这两天?】   楚婳提醒道:【去年你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来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系统回忆了一下,它来的时候正是楚婳女扮男装代替楚勤上朝,而楚勤去江南调查赈灾款被贪污一事。   【哦哦,我知道了!今年雨水不算特别丰沛,各地陆续有发生洪灾和堤坝被冲垮的消息传来,国库拨了不少银两下去,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贪污的话……】   系统嘿嘿地笑着,以为自己马上就有贪污的瓜可吃,它实在吃腻了杀人盗窃瓜,想换个口味。   然而,很快它又想到一个问题:【朝廷官员都知道我的存在,简直是最佳的抄家利器,他们还会再贪吗?】   通常来说,贪污是抱着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理,或者上面有人罩着,被发现了也没事的想法去贪的。   只要吃瓜系统188存在一天,贪官污吏一查一个准,那些人会冒着掉脑袋和抄家的风险再去贪吗?   楚婳:【就算在京城,也只是九品以上的官员知道你的存在,九品以下的小吏有些是不清楚的,京城内外那些不知道的就没有顾忌。】   【总有人为了各种原因铤而走险,或许是家人生了重病需要钱,或许是贪财心起,也可能有人打着捞一笔就跑的想法,永远禁不了的。】   系统只是一串代码数据,不具备人类的感情,也没有酒色财气等欲望。   在它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要紧,可显然在很多人类眼中,财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贪。   系统无法理解,选择释然,放过自己。   【你是觉得有官员贪污的消息传上来之后,他们就会忙碌起来,再顾不到你了吗?】   楚婳:【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更多的难道不是他们得靠你来查贪污,不会让你我把时间和瓜能浪费在那些其他人能够应对的小案子上吗?】   系统恍然:【对哦!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呢?】   也不是系统记性不好,只是三个月来都在查杀人、盗窃、意外,差点把自己搞成犯罪系统,都快忘了还能查贪污。   系统心说:查贪污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啊。   这个疑问暂时解决了,它马上抛出第二个:【二皇子看着像个好好学生,没想到在他爹面前还挺会演戏。】   要不是这一出,它都快忘记二皇子是系统盖章过的小腹黑了。   楚婳:【你知道他是进宫为我告状去了,就觉得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告状的目的,可他其实同时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系统本以为自己看得够透了,听楚婳这么一说就有点不太确定:【除了体贴父亲,识大体,为你告状,还有我没看出来的刷好感方式吗?】   楚婳解释道:【他通过被噩梦惊醒,起来读书,表明自己把握机会勤奋好学,又通过得了老师夸赞一事,证明自己的努力有效。老太师可是皇帝的老师,儿子得了老太师的认同,皇帝能不高兴吗?】   【五皇子通过刚开始的噩梦连连和到后来的习惯,表明了自己的进步和改变。他现在才十岁,害怕是正常的,不怕了才令皇帝惊讶。】   【他为我告状,看似是为我好,实际上不也是在皇帝面前表示,他跟我的关系比较亲近吗?】   系统整个统都麻了。   它以为五皇子只是腹黑了点,和楚婳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应该已经是朋友了。   这么一分析,怎么里面全是算计呢?   【五皇子才十岁,一个告状就能有这么多东西,皇室中人太可怕了!】   楚婳:【那也不一定,这只是我的个人分析,也许是我阴谋论了呢?也许他是无意的呢?】   【你不能否认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撒娇精告状精,很多话并不是有意说的,但就是误打误撞会造成一些结果,可能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让人误会的。】   系统一查,嘿,还真是。   在它已经暴露无法探知他人内心想法的情况下,大盛各皇族官员人均保密大师,谁都不会轻易把算计谋划说出口,免得被它发现。   五皇子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只要本人闭紧嘴巴,它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系统暗骂一声小腹黑,果断选择放弃,开始解决第三个疑问:【老太傅为什么要让你参加下下届科举?还得等五年,这也太久了。】   楚婳:【不算久,五年后我十九,我哥二十岁中的探花,我还比我哥小一岁呢。】   【而且科举的顺序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院试还好说,乡试每三年一次,这些都得卡着时间去考,下一届科举是肯定来不及的。】   就是参加下下届科举都有点悬。   毕竟她要学的东西多,要做的事情多,不能全身心投入在应对科举考试之上。   系统翻了翻资料,发现还真是这样。   楚婳还没学成,仓促之间让她下场,很可能没什么好结果,而且大盛现在不允许女子科举,内在和外在条件都不满足,只能再等等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五年的准备时间那么充分,或许能和那些准备了十几年的人拼一拼。   系统:【婳姐加油,到时候咱捧个天下第一的女状元回来!】   楚婳哭笑不得,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纵使再怎么过目不忘,她也没法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赶上人家十几年几十年的准备,一举夺得魁首啊。   只是系统如此看好她,又有老太师和老太傅倾力相授,她也不能堕了两位老师的名声。   那就拼一把吧!   下定决心,楚婳比以往更拼了。   五皇子和南宫灵发现楚婳不知道为什么卷了起来,超速超额完成老师留下的课业,有空了就翻阅《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等原先她自己给楚勤准备的资料。   那本是准备参加科举的人才会看的东西,对皇室出生的五皇子,不能参加科举的南宫灵而言压根没用,不需要在上面浪费时间。   只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卷王在,时时刻刻不在学习,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们的相对懒惰,他们也只能跟着卷起来。   楚婳和南宫灵本没打算参加科举,看这个学这个十分吃力,抱着一股“男子行,我为什么不行?”的不服输劲,多看多学多分析,硬着头皮也要上。   五皇子年纪小,进度慢,很多东西都没学过,一张卷子能做上一道题就不错了,可他不想输给自己的两个女伴读,只得咬牙跟上。   老太师和老太傅乐见其成。   楚婳和南宫灵都有一定的基础,学这个是早了些,但多学总比不学好,他们两个老家伙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五年后,趁现在身体还算硬朗,能教多少教多少。   至于五皇子……他不需要参加科举,但科举的那些题目贴近民生,反应当下,多学一点也有好处。   老太师和老太傅乐呵呵地看着三个学生卷自己,卷别人,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卷呗!   两个老师卷了一辈子,三个学生怎么能不卷?没道理啊:)   这种紧绷神经埋头读书的日子太苦了,系统看着就觉得累,努力寻找一些有趣的瓜,等楚婳歇息的时候分享给她。   今天也是。   在楚家赶往商家的马车上,楚婳都不肯浪费时间,默默地背诵着,等从商陆那儿上完课回家,她还要再背。   系统看不下去了:【婳姐,今天就休息一下吧。再怎么着急,你也得劳逸结合,否则身体吃不消的。】   楚婳觉得自己年轻,身体还挺好,卷上几年不成问题,反正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系统都这么说了,她也是要给小傻统一点面子的,立马松口:【行吧,今天不背了。】   在外驾车和保护的贾衣蔡刚都松了口气。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光是看着都觉得累,总担心楚婳什么时候就病倒,还悄摸摸地去找过太医院使,问楚婳这样行不行。   太医院使的原话是:“她还年轻,习武这么久,短时间内是没问题,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得劝劝她别把自己当驴使唤。”   幸好系统劝了,也幸好楚婳听劝,否则贾衣蔡刚还真不知道找谁来劝比较好。   在马车里坐着也是坐着,什么都不干,楚婳反而觉得无聊:【统儿,吃个瓜呗。】   系统:【好嘞,我就等着你说呢,跟你说点开心的。】   楚婳:【什么?】   系统:【就是去年你哥和你救的李宸啊,他和他爹李河兢兢业业修筑堤坝,质量过硬,今年的洪水被挡住了。】   【李河和李宸父子俩遭遇了这事,倒霉是倒霉了点,倒也因此成功进入上司、皇帝、百官的视线,听到洪水来临的消息后,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堤坝建得怎么样。】   【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堤坝防洪泄洪效果很好,皇帝给李河升职了,虽然还是让他们父子去别的地方建设堤坝,干的事没怎么变,但好歹升职加薪了。】   楚婳:【李河升职了,李宸呢?】   系统:【李宸之前是举人,因为家中变故没有参加上一届科举,十分可惜,好在大盛的举人要是有途径,职位刚好有空缺,是可以做官的。】   【如果是其他举人,可能不一定行,可李宸会修堤坝啊!与其让他再等两年参加下一届科举,中了进士之后做官再去修堤坝,还不如现在就去,两年时间能修不少了。】   【堤坝年年建,年年毁,要是建设得好一些,赈灾的银两可以省了,没被洪水淹没,良田粮食都是好的,没有洪灾过后的瘟疫,第二年第三年不用再建,皇帝和户部尚书怎么算都觉得划算。】   【比起能节省下来的那么多银两,少了的那么多事,让李宸以举人之身做个官也没什么,顶多是皇帝被人说几句看重寒门子弟。】   被人说几句而已,不痛不痒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在乎?   大盛的国库穷了那么多年,皇帝和户部尚书用钱都抠抠搜搜的,凡事能省则省,难得遇到这么好的省钱机会,能放过就怪了。   楚婳都能想象得到这两位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   【发生了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户部尚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系统一愣,它还真没关注过:【稍等,我瞅瞅。】   十秒后,系统哈哈大笑回来了:【国库能省下这么多钱,户部尚书高兴得走路都是飘的,工部尚书一看,嘿这是要钱的好机会啊!】   看来工部尚书是吃瘪了,楚婳偷笑。   果然,系统道:【西戎北狄虎视眈眈,大盛打了胜仗也不能掉以轻心,仍得继续备战,加上最近国库有钱,兵部就提供了不少新兵器的样式。】   【工部尚书不要太清楚户部尚书那死抠死抠的性子,一直犹豫该怎么说才好,一看户部尚书心情好就拉着兵部尚书一起去要钱了。】   【二对一啊,这还能输?】楚婳对户部尚书的战斗力刮目相看,以后他国有使者前来,或许能让户部尚书上去对一对,这能力太牛了!   系统:【害,谁说不是呢。】   【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好话说尽,户部尚书就是不同意。】   楚婳:???   国库有抄家得来的银钱,还有孟航等人从西戎运送过来的银钱,国库肯定不缺钱了。   这种情况下,户部尚书怎么还是不肯同意?   楚婳不认为户部尚书看不到兵器的重要性,没有大局观,除非此次新兵器的研究过程很不顺利,耗费银钱过多,还迟迟看不到希望。   她想问有关兵器的事,又觉得这事在路上说不好,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发现离家很近了。   等回到千画居后,楚婳才问:【兵部的新兵器是什么?】   系统:【有很多,主要是弓箭和火铳,兵部有这方面的能人,对弓箭进行改装,提高弓箭的射程。】   【火铳你也知道,杀伤力是很强,问题是现在的技术有限,用起来不是很方便,起码不如现代的那些方便。】   那是肯定的,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呢。   楚婳:【弓箭是什么样的?】   系统一点一点地说,楚婳一点一点地画,在此期间,千画居和整个楚家都被锦衣卫围了起来,无关人士全部退出五十米外。   这可是兵部的新兵器,绝不能被一般人听到!   一盏茶后,楚婳看着绘制出来的弓箭图,略有些傻眼。   【这、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复合弓?】   系统:【什么复合弓?】   楚婳心情复杂:【就是……一种用起来更为省力,射程更远,力量更强,破坏性更大的弓箭。】   系统:【你会啊?】   楚婳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嗯。】   系统还想问,一看已经超过楚婳平时入睡的时间,赶紧催楚婳洗漱睡觉。   楚婳累了一天,明天还有繁重的课程,不再多想,洗漱完倒头就睡。   与之相反的是,报告被锦衣卫紧急送上去后,皇帝和百官再睡不着了,吵成一团。   “真有这样的弓箭吗?”   “她不会信口开河。”   “复合弓,大盛必须要有!”   “楚婳有这样的才能,必须来兵部!”   “去兵部有什么用?顶多就是提供个图纸,造复合弓应该来工部!”   “她就该是我们工部的人!”   “什么你们工部?她是我们户部的人!”   “户部什么?她有如此出众的破案能力,应该是我们刑部的人!” 第96章   百官吵得越厉害, 系统看得越高兴——这些可全都是宿主受欢迎的证明!   户部、工部、刑部、兵部都要楚婳,礼部和吏部还会远吗?   等宿主在六部轮上一遍,六部各官员都欠楚婳人情, 都知道她的能力, 离她登基当女帝就不远了。   唔,可能不太行。   太师和太傅的位置还有可能坐坐, 一步登天到女帝……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难度的。   系统决定为宿主想想办法。   人家什么女帝系统、帝师系统、富国强兵系统能办到的,没道理它个吃瓜系统办不到。   南宫灵给楚婳的那张名单中的女子们,除了远在边疆的二公主,都在楚婳的帮助和皇帝的推波助澜下开始各自的学习, 那些人全是楚婳将来在朝堂之上的助力。   楚婳自己需要时间成长, 也愿意等她们慢慢成长起来, 可系统等不及了。   它想要现在就能帮助宿主的, 比如李河李宸父子那样现成的人才,给他们一点机会就能立功升职, 等五年后宿主进入朝堂当官, 他们就能为她保驾护航!   为此,系统白天晚上地刷题吃瓜努力积攒瓜能,瓜能多了, 就去寻找陷入困境急需拯救且身负才能之人。   三天过去,七天过去, 破案和冤屈的瓜吃了不少, 合适的人选却没几个。   系统受不了这个委屈,找准机会对着楚婳就是一通叭叭叭:【我就想给你找几个左膀右臂, 怎么就这么难呢?】小奶音委屈到打飘。   楚婳感动于系统为她考虑, 默默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柔声安抚道:【合适的人才本就难找, 正常的,慢慢来。】   【你别看南宫灵给了我一串名单,就好像能用的人有很多,随便你捡,那是她多年来在外行走和打听到的,是人家的多年积蓄。】   【再说,就算她们现在都开始学了,以后能否学成,学成后是否会为我所用,是否会为大盛和百姓谋福祉,这些都是不确定的。】   人心易变。   一年来,系统吃的那些瓜无一不在阐述这个道理,她绝不会忘。   系统大惊:【你在她们危难时刻施以援手,她们为什么不帮你?】   说完后没等楚婳回答,它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也是,不能强求这世上所有人都知恩图报,白眼狼那么多,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是它想当然了。   楚婳在它眼里什么都好,给予他人帮助,等那些人有能力了就会反过来帮助楚婳,就跟李河李宸父子一样。   父子俩从来不曾忘记楚勤和楚婳兄妹俩的帮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事,不想让他们兄妹以为自己救了一对白眼狼,也想着哪天能够回报一二。   可系统忘记了: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是少数。   而且,楚婳做那些事情时并不是出于“施恩望报”或者“前期投资”的目的,纯粹只是看到了这个世道女性的艰难,想要帮助女性,让她们多一条路走。   行善事,积善德,不求回报。   靠!总觉得绑定了一个圣母是怎么回事?   系统:啊啊啊亏了亏了!   楚婳见系统自己想通了也就不多费口舌:【近日繁忙,都没怎么和你聊天,是不是无聊了?】   系统总觉得宿主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它只是一串数据代码,就连对八卦的好奇心和探究欲都是设定好的程序,哪里会和人类一样感到无聊哦?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宿主这么关心它,它就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糟糕!不会是CPU要烧了吧?!   系统大惊失色,连忙检视自身。   楚婳久久没等到回答:【统儿?】   【统儿,你在吗?】   【统儿,你是吃瓜去了吗?】   楚婳略为不安,自绑定以后,系统向来秒回,从未出现过她呼叫却没得到回应的局面。   188曾说会绑定到她死亡的那一刻再离开,可谁也不确定中途会不会出现意外,万一这个小傻统没注意瓜能够不够,直接给玩脱了呢?   她看不到系统面板,想帮忙都无从帮起。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系统回来了:【婳姐,我回来啦!】   楚婳:【刚刚怎么了?我叫你都没有回应。】   系统:【我在自检,发现没有问题就回你了。】   楚婳:【我还以为你瓜能不够,自动休眠了。】   系统:【不会的,你不找我吃瓜的时候,我都有在刷题,吃瓜,积攒瓜能,只会让你想吃瓜的时候尽情吃,而不是想吃瓜的时候没有瓜能买。】   楚婳:“……”   竟然从小傻统的话里感受到了宠溺,是她有问题,还是统有问题?   抛开奇怪的错觉,专注于早前没有注意到的可能漏洞:【要是你的瓜能不够自动休眠,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按照过去的节奏,照常喊你吃瓜,可以让你重新启动吗?】   【可以的哇——】系统感动得哇哇叫。   它只听说宿主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地向系统索要东西,有的甚至骗走了系统带过好几个宿主积累下来的资产,不知道竟然还有宿主这么关心系统的。   它是上辈子做代码的时候,干过什么拯救世界的好事,才能在做系统的时候,遇到这么好的宿主吗?   楚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问的难道是什么保密题吗?   系统的小奶音满是弱唧唧的哭腔:【婳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呜呜?】   楚婳:???   只是问这么个问题就算好了?小傻统出厂前是不是被总系统给pua了?   【宿主和系统之间应该是双向奔赴,你一直配合着我的行动,让你重复吃瓜,你吃了,让你说那些我准备的话,你也说了,那些本不在你的本职范围,你一一照做,还做得很好。】   【你对我这么好,处处帮着我,为我着想,我也没其他事能为你做的,这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等我死了以后换宿主,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感动,会被欺负死的。】   系统心说:我又不傻!   它是查不到他人的内心想法,可绑定宿主后,日日夜夜在宿主身边,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宿主如果言行不一表里不一,立马就能看出来。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楚婳关心它的表现,系统全盘接收。   【婳姐你放心吧!绑定你跟随你几十年,天天看你跟那些老狐狸小狐狸斗,我肯定不会被下一个宿主坑的。】   楚婳被说服了。   那倒也是。   再没有比朝堂上那些身居高位者更心脏的了。   在处处都是狐狸的环境待久了,小傻统可能会升级成小狐狸系统,到时候只有它坑宿主的份。   还别说,怪期待的呢!楚婳暗笑。   系统:【婳姐吃瓜吗?我找到了有意思的瓜。】   楚婳正想点头,想到一件事:【自我上次提起复合弓到现在也有一周时间了,他们还没吵出个结果来吗?】   居然至今都没有人来向她明示暗示要复合弓。   老狐狸们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还是说他们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是西戎北狄那边的事,还是安王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系统:【复合弓的消息刚递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渴望,一致确定复合弓是要的,但怎么跟你提,怎么做,他们没有个统一的意见。】   【中间又提起了让你去哪个部门,工部、户部、兵部、刑部都想要你,四个尚书都不肯退让,顺天府和大理寺也加入进来,吵着吵着就来火,吵着吵着话题就吵歪了。】   【皇帝嘛,已经知道你最起码得五年后才能进入朝堂,所以他和老太师老太傅就是一整个看戏的心态——你吵任你吵,我动算我输。】   楚婳:“……”   一群年龄都是她父亲爷爷辈的人,怎么吵起架来这么幼稚?大盛朝廷人均三岁半吗?   咦,还别说!   一群三岁半的幼崽奶声奶气地在朝堂上吵架,奶凶奶凶地打架,这画面怪萌的。   可惜她忙着当卷王实在没空,否则写一个《大盛朝堂三岁半》的话本,应该会很畅销。   或许畅销之前就被禁了,那群老狐狸不会允许这么毁形象的东西出现。   先禁了三岁半的书,再自己偷偷躲在书房看死对头和同僚在禁书里是个什么形象,没准皇帝也会看,躲在御书房或者寝宫里偷偷看。   楚婳被自己的联想逗笑。   系统以为她是被百官的幼稚行为逗笑,没有产生怀疑,继续说道:【后来大家冷静下来,一起想想该怎么问你要复合弓,兵部那边有人提出就跟顺天府尹找你查案一样,他们那边来找你帮忙修改新兵器的图纸。】   楚婳:“……”   她正想吐槽,系统就说了下去:【很快有人反驳,说顺天府尹找你还能说是因为你曾经在户部找到了线索,查过贪污,他死马当活马医。】   【你过去从来不曾展示过在兵器设计上的才能,兵部怎么可能突然得知你会修改兵器图纸?他们真要这么做,会提前暴露能听到你我对话的秘密。】   【又有人提出让宣威将军教你设计兵器,等你表露出这方面的才能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找你修改弓箭图纸,你再顺势拿出复合弓。】   【这个办法的缺点就是用时长了一点,其他各方面都很安全,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除了宣威将军。】   楚婳也觉得从朝廷的角度来说,这个主意是最好的。   【宣威将军为什么不同意?】   系统变成一个捧腹大笑的小团子来应景:【因为他不会设计兵器啊。】   楚婳愣了一下,无声地笑了起来。   现成的兵器谁都会用,水平高的人还能玩出花来,可是设计兵器得有天分,有灵感,一般人玩不转。   显然,宣威将军就是玩不转的那类人。   楚婳:【这就是他们僵持住,至今没来找我的原因?】   系统:【一半一半。复合弓是肯定要的,所以他们想出了两个解决方式,第一个就是让宣威将军立刻马上开始学习兵器设计,学好了再教你怎么设计。】   【让宣威将军再多学几种兵器,他是愿意的,可是让他搞设计,这就跟让模特去设计衣服差不多,人家宁愿多穿几套衣服,多走几次秀,也不想去搞什么服装设计。】   楚婳:“……”   她自我代入了一下,让她搞化学、教学生、带项目都可以,让她去设计实验仪器,那就是跨专业了,还是一个相当陌生的专业。   【这难度跟让喜欢玩手机的人去设计新手机,喜欢玩游戏的人去设计新游戏,没差太多了。】   【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不是跟宣威将军有仇啊?】   【哈哈哈……】系统差点笑得喘不过气,【你知道是谁提的建议吗?是皇帝!还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楚婳震惊后仰:【皇帝不会现在还在因为宣威将军小时候当过三面间谍的事生气吧?】   这气性也太太太长了!   为了看宣威将军的笑话,皇帝甚至放弃最初在一旁默默看戏的打算,等不及其他官员提出建议就抢先蹦出来。   这个提议并不难,肯定会有其他人想到,可皇帝主动蹦出来,就是为了让宣威将军知道:嘿,朕就是故意搞你!   而皇帝这么一说,听着还不错,百官都得给面子。   为了拿到复合弓,宣威将军骑虎难下。   系统:【当时不是因为二皇子派人去送信,宣威将军抢先一步跑了吗?他在外躲了好一段时间,一直等到皇帝气消才回来的。】   【生气也就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最气,那气性一过,冷静下来了,皇帝没再找宣威将军的麻烦,就是每次看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楚婳:“……”这还不算找麻烦啊?   【那宣威将军学了?】   系统:【嘻嘻他倒是想不学呀,可紧接着他们就提出了第二个建议,给你再找一个会设计兵器的老师。】   楚婳:???   楚婳:!!!   【我这条可怜的小池鱼,也被殃及得太惨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是不是想全给安排满了啊?!   系统也觉得楚婳惨,安慰道:【没事,你的三个老师都在现场呢,其他人也很清楚你全天的课程安排,知道实在塞不下第四个老师。】   【宣威将军再不愿意也只能去学,这几天就跟高考前临时抱佛脚的高三生一样,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都快被他揪秃了。】   怪惨的。   怪不得这几天宣威将军教武艺和兵法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蔫蔫的。   楚婳十分同情,给老师想想办法:【这不是还能换武学和兵法老师吗?怎么就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了?】   系统:【换老师只有换更好的,如今朝堂之上比宣威将军更好的,还懂点兵器设计的,也就福瑞亲王一个人了,让宗人府的宗令来给你上课……】   皇帝的儿子和女儿都没这个待遇啊。   楚婳的老师要是集齐了老太师、老太傅、宣威将军、福瑞亲王四个人,那她的老师分量就比未来的太子还要重了,绝对不行的!   楚婳:“……”   以伴读的身份蹭蹭老太师和老太傅的课就很够了,拜福瑞亲王为师……呵呵,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其实可以给宣威将军一个任务,用这个理由给我换老师,也不一定要太好,反正能过渡就行。当时就没人提出异议吗?】   系统:【有啊,可是会武的不懂设计,懂设计的不会武,除了福瑞亲王,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两者兼顾。】   这才是它说只有两个解决办法的原因,第三个压根行不通,直接被排除在外了。   这事就触及到楚婳的知识盲区了。   她的四位老师都不懂兵器设计,自然不会和她聊这方面,以至于她压根不清楚大盛会设计兵器还会武的人竟这般少。   早知如此,她昨天就不提复合弓,也不说自己会了。   楚婳:【大盛有擅长设计兵器的人吗?不在兵部,不在朝廷的,男女老少都可。】   系统:【有啊,还不少,其中一个是姑娘,你还吃过她的瓜呢。】   咦?这么巧?楚婳迅速回忆了一下。   吃过瓜,而不是认识,或者有什么渊源,那就说明对方和她有些距离。   合适的人选不多,很好猜。   楚婳:【是二公主?】   系统:【不是,是二公主身边的那个小姐妹,那个教二公主学武的镖师的亲女儿。】   【你的美人老师商陆也会,他没有朝廷官职在身,也不算是在朝廷。】   楚婳微怔,商陆不是天文爱好者吗?怎么还会设计兵器? 第97章   楚婳:【二公主的小姐妹怎么会设计兵器?】   就算她作为镖师的亲女儿, 在镖局里接触到了不少兵器,兵器设计也不是多多接触或者擅长使用兵器就能会的,否则宣威将军也不至于如此头疼。   或许那个姑娘另有机遇吧?   系统的话证实了这个猜测:【一开始是因为二公主拜的师父多, 学得杂, 什么兵器都会,又什么都不精通。】   【你想想啊, 鞭、刀、剑、枪、锏、匕首、暗器她都会用,出门总不能都给带上吧?那这得带多少兵器上路啊?她没有聂水那样的天生神力,拿不动,也拿不过。】   【二公主就想设计一个兵器匣, 把她会用的兵器全部装进去, 这样搬运起来方便很多, 每次出门也不用烦恼究竟带什么上路了。是的, 二公主是一个选择困难症患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再怎么精妙的兵器匣也只能把东西装进去, 而不能减轻兵器的重量, 二公主要带的兵器越多,兵器匣越大越重,越是难以搬运。】   楚婳也是服了二公主的脑回路。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 不是应该集中精力练习一种兵器直到精通吗?   怎么到了二公主这,就是全都要呢?她到底知不知道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肯放弃, 时间和精力分散开来, 这才没有一件擅长的兵器?   楚婳:【兵器匣的主意行不通,她放弃其他兵器只选择一种了吗?】   就算是选择困难症患者, 也可以用抓阄、猜拳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做出选择的。   系统笑了:【怎么可能?她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兵器匣不行, 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兵器身上,让人设计一种可以变化的兵器, 咻的一下是剑,咻的一下是刀,能变成鞭子、枪,还能咻咻咻射出暗器的那种。】   【二公主还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这件兵器的重量不能太大,否则她拎不起来,带不出去,用起来不方便。】   楚婳:“……”二公主大概是最讨厌的甲方了。   刀、剑、鞭、枪等兵器各有不同,长度、宽度、厚薄、形状、软硬全都不一样,怎么能变成一种兵器?   【这个倒霉的乙方是谁啊?头都秃了吧?】楚婳光是想想就发愁。   系统笑得差点打跌:【是兵部尚书这个倒霉蛋哈哈哈!】   【二公主当时找上他,说出自己的全部要求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直言:“臣做不到,公主另请高明吧。”】   【二公主非要他干,兵部尚书愁得半个月没睡好,吃饭想睡觉想走路都在想,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还是没想出来。最后,他跑皇帝面前一说,整个摆烂了,反正你爱咋办咋办,我就是做不到。】   楚婳的吐槽欲爆棚:【这要换成我,二公主前脚找我,我后脚就去找皇帝求救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别说失眠半个月,失眠半年也办不到这么离谱的事啊。】   【这是古代,不是具有神秘力量的科幻或者仙侠时代,没有特殊金属或者空间折叠技术,哪可能做到神机百变?】   系统轻咦一声:【咦,婳姐你之前不还忍了一段时间才撂挑子不干的吗?怎么这回就直接撂挑子了?】   楚婳:【因为太离谱了,皇帝绝对会站在我这边,没必要为难自己。】   【这事接下来了,绝对会陷入无止境的头秃和内耗之中,还不如去皇帝面前卖个惨,省得半个月后再说做不到,被二公主嫌弃浪费她时间。】   系统不太懂:【完全不尝试就说做不到,努力半个月再说做不到,不应该是后者给人的感官更好吗?】   【做都不做就拒绝,公主会觉得你是不想理她,更加记恨你吧?】   楚婳:【二公主自小受尽宠爱,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为了学武她偷跑出宫,为了让一身武艺不浪费她偷偷跑去前线,以女子自身频立战功受人尊敬,由此可见,她的性格应该是偏向于爽朗直白的。】   【你应该跟她有什么说什么,她发现你是真的因为做不到而为难而拒绝她,就会问你能做到哪个程度,到那时候两个人商谈一下就能放宽条件。】   系统:【……】你们人类真的好复杂哦。   明明同样的情况,昨天是那个答案,今天是这个答案,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让它都找不到理由反驳。   做人真的太难了,幸好它不是人。   系统不想再为难自己,接着往下说:【二公主的要求皇帝看了都直呼离谱,眼看兵部尚书在御书房里快躺下摆烂了,就让兵部尚书回去,说这件事他会解决的。】   【皇帝出面了,二公主只好放弃,然后她的小姐妹一看,“咦?是我姐妹想要的东西?那必须有啊!”,然后她就找了个铁匠铺子,开始闷头自己乱搞。】   【小姐妹她爹见女儿刻苦学习,就托人在外面寻找会兵器设计的人。她爹当镖师多年在外走南闯北的,认识不少人,关系网十分广阔,还真找到了一个会的来教他女儿。】   楚婳:!!!   她不是很敢相信,但总觉得以系统说故事经常会发生一些神奇古怪事件的尿性,那神机百变的兵器没准还真能搞出来?   三观在碎裂的边缘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楚婳不太确定地问:【这妹子,真搞出来了?】   听到宿主略有些虚的语气,系统暗暗发笑,也有你害怕的事呀。   【没有。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里没有特殊金属,生产力和技术水平没达到,也没有奇幻的空间折叠技术,重力控制系统,哪能把那么多兵器全部收容起来,还把质量给弄没了?】   幸好幸好!楚婳高高提着的那颗心可算放下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前世接受的那些年科学教育,在换了个时空之后,要被一个妹子给彻底掀翻了呢。   幸好不用再接受三观的重塑,也不用怀疑物理化学在这个时空是否还能适用。   系统:【虽然没搞出那种黑科技,但她成功把剑和暗器藏进了枪里,那么长的枪分成三段,用简单的小机关连接,携带起来就方便很多。】   【她又把鞭子做成腰带,把暗器藏进簪子、戒指、玉佩之中,没有完成二公主最初的要求,多少也满足了一部分。】   说到这,系统也反应过来了。   其实当初兵部尚书要是没想着真的实现二公主的所有要求,只是将某几个要求结合在一块,也是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   那不就应证了楚婳的分析——兵部尚书要是坚持向二公主表达自己的为难之处,或许就没后面那回事了?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对皇子公主说不。   但但是!兵部尚书没勇气拒绝二公主,为什么有勇气去皇帝面前摆烂?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不比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更可怕吗?   系统蒙圈了。   下一刻,它听到了楚婳的声音,原来是它懵逼之时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楚婳:【大概是因为兵部尚书已经在皇帝面前摆烂过很多次,习惯了,也知道皇帝不会为这事处罚他,没有害怕的必要。】   【真要说起来,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哪有权利命令三品大员为她办事?兵部尚书只是看在二公主受宠的份上,不想得罪她和惠妃,才选择迂回救国的路线。】   二公主的小姐妹再怎么擅长兵器设计,她人远在边疆,暂时没法为朝廷所用。   楚婳现在更好奇的是商陆:【商陆是怎么会的?】   在这个时代因为痴迷于看星星而被他人视为异类的一个人,怎么会兵器设计的?   提到熟悉的商陆美人,系统的语调变得很是轻松:【他这个是师承、天分、努力等多方面的原因啦。】   【商陆的师父是千年前流传至今的公输一脉,这一脉和墨家一样因出神入化的机关术而闻名于世,由于各地战乱、朝代更替、时间久远等原因没有千年前那么有名昌盛,还是有不少火种留下来的。公输家擅长霸道机关术,兵器的设计和制造是人家的看家本领。】   【商陆从小因为性格爱好的缘故没什么小伙伴,比旁人更能集中注意力做事。后来,他被师父带走,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和锻造能力,师父器重他,倾囊相授,他比二公主的小姐妹厉害多了。】   那是肯定的。   商陆有正经的师承,千年的积累,而二公主的小姐妹算是野路子出身。   两人的擅长、风格、经验都不同,或许哪天在一起共事,还能互补长短共同进步呢。   畅想刚刚开始,就被楚婳迅速掐灭。   照商陆奉师傅之命为钦天监办事,依旧坚持不领官职的做法来看,他对朝廷和入世有抵触。   将隐士之人拉入红尘已经够造孽的了,再暴露他是公输家霸道机关术的继承者,朝廷恐怕会用尽各种办法逼他,那就更造孽了。   到那时,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超出预计的事。   反复思量过后,楚婳叮嘱道:【统儿,商陆的这事得保密,你千万别不小心说出口。】   系统哪能不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啊?   【婳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让淡泊于世的隐士之人造杀伤性武器,比逼和尚还俗娶妻生子还要造孽多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片刻之后,系统还是多说了个瓜:【前朝末帝时期,四处揭竿而起,齐心协力推翻前朝统治,当时朝中有人找到归隐的墨家子弟,想让他们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进行反攻。】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前朝又是那个鸟样,人家归隐山林了,并不愿意。锦衣卫上刑,拿家人威胁,各种办法都用了一遍,后来墨家子弟为了不连累家人,不伤害他人,在诏狱里自尽了。】   楚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前朝到底做下了多少孽啊!怎么连归隐之人都被找出来弄死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商陆本也是归隐之人,还是被礼部尚书请出了山。   或许不管哪个朝代,朝廷中人都是同样的做法。   楚婳倍感头疼:【你我都要注意,这要弄不好就是三条人命。】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和商陆除了天文外没什么交流,不好把握商陆要真的被锦衣卫逼迫,会不会落到自尽的结局。   商陆的师父都八十多了,也不知道商陆的师娘还活着不,万一二老受点惊吓颠簸,或者知道徒弟被逼自尽,也跟着去了,加起来就是三条人命。   造孽啊!   系统忙不迭应答:【嗯嗯!】   想到商陆的师父,楚婳又想起一件事:【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商陆的师父是先帝时期钦天监的师兄,公输家还学天文气象的吗?】   系统沉默片刻,换上了深沉的语气:【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楚婳:“……”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她问系统要了其他会兵器设计之人的名单,浅读两遍记在脑子里。   要是记录在纸上,难保不会被锦衣卫发现,还是记在脑子里比较安全。   感谢过目不忘!   半个月后,宣威将军仍被兵器设计所困扰,神色愈发憔悴。   楚婳看得不忍心:“老师要是身体不适,不妨休息几日?”   “无妨。”宣威将军扯扯嘴角,露出一个颇为渗人的微笑,“也就是近些日子在琢磨怎么设计兵器,多费了些脑子,没睡好。”   “本将军一把梅花枪吓得敌军闻风丧胆,但是这设计……”宣威将军本想照实说,转而觉得在学生面前承认自己的短处太过没脸,改口道,“挺有意思的,多学学。”   楚婳:“……”   系统:【……】   要不是你说得如此咬牙切齿,我们差点就信了。   楚婳心知是因为自己提起了复合弓,才让宣威将军有此一遭,不太好意思,便委婉地表示:“兵器设计,一听就很难,我也不会啊。”   宣威将军:???   贾衣蔡刚:???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98章   一开始宣威将军以为是楚婳自谦, 文人都有谦虚的习惯,紧跟着他突然想到:大盛朝廷没有几个人会兵器设计,楚婳怎么会的?   就算她本人有点神奇的机遇, 知道很多现代的事情, 兵器设计攸关军事,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师承, 怎么可能了解杀伤力巨大的兵器?   可楚婳确实在和系统的对话中,承认了她会复合弓。   宣威将军跑去找福瑞亲王商量。   俩人对了对目前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会不会楚婳本人并不会兵器设计,只是她看到过复合弓, 以她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能够复原复合弓的图纸或者实物?   猜测一出来, 俩人就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楚婳今年才十四岁, 会做生意会查账还能说是她娘教的,不懂医却会搞疫苗会搞青霉素, 知道怎么治疗疟疾, 不会种地却知道高产植物长什么样,如此种种已经很离谱了。   要是再会设计兵器,比兵部官员更厉害, 难道她是还在娘胎的时候就争分夺秒开始学了吗?   她的年轻和优秀已经令很多人自惭形秽,不少朝廷官员都在暗地里偷偷卷。   要是她更优秀了, 很多同僚怕是得羞愧到无颜面对家中父老。   绑定吃瓜系统的人是楚婳而不是其他的谁, 那么楚婳本人必有其特殊之处。   早在去年,她过去十三年的人生经历, 就被他们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报告都快翻烂了。   有些事可能没调查到,但楚婳有过什么老师, 有没有什么特殊机遇,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内容,很容易调查,不可能出错。   再加上楚婳后来展现出来的那些能力,整个大盛没有第二个人拥有,也能够反向说明楚婳曾经的那些老师不具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由此,或许可以得出结论:楚婳不会,会也是因为过目不忘。   至于她从哪里看到的整个大盛都没有的复合弓,那就又是一个令人头秃的话题。   宣威将军不管楚婳是怎么得到的,反正大盛能够受益就行,再追究下去,他的兵器设计也不可能不学。   福瑞亲王也懒得追究。   打仗找他去,武将找他教,宗令找他做,楚婳会得多也找他,什么都找他,他是皇帝吗?   就算大盛是萧家的天下,也没道理大事小事都找他吧?他凭什么拿着亲王的俸禄,操着皇帝的心,干着皇帝的事?不干不干就不干!   福瑞亲王不干传话的活,也不参与开会,整一个大摆烂。   一年多了,每次楚婳那有个什么动静,大晚上的叫他进宫开会,吵吵嚷嚷大半天就到了上朝的时候。   他这一大把年纪的,还有多年打仗落下的旧伤在,实在吃不消一点风吹草动就鹤唳风声。   皇帝知道后,“……”   这是皇叔,还是有着不少军功,解下兵权回京养老的皇叔。   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您说得对,您休息吧。   福瑞亲王的摆烂也给皇帝提了个醒:虽说系统爆出来的瓜中有不少要紧事,但每次有动静就把所有人召集过来,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年纪比福瑞亲王还大,受不了这样的频繁折腾。   皇帝反省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如此慎重对待。   这四个月来,系统不是在破案就是在刷题,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三个部门能够处理,没什么军国大事需要君臣一同协商——除了威力大,还没到手的复合弓。   只要不是通敌叛国、边疆打仗的大事,完全可以等到第二天早朝再谈,还能挤占他在朝堂上听百官打口水仗的时间,省得总听他们吵吵。   不错,是个好主意!   皇帝刚下这个决定,没两天就被打脸了,不得不大半夜召集群臣进宫,因为系统吃到了一个令君臣无比振奋的大瓜。   事情是这样的:   此时正是十月下旬,桂花盛开的季节。   楚婳看到桌上有一盘当夜宵吃的桂花糕,想起楚勤最喜欢吃桂花糕,跟着又想起楚勤的生辰是秋天桂花开的时候。   数数日子,发现楚勤的生辰已经过了好几天。   人不在家,没法过生辰,她就想通过系统了解一下亲哥的近况。   楚婳:【统儿,我哥最近在干什么?】   系统:【!!!】   它吃查案的瓜都快吃吐了,一听楚勤就有点毛骨悚然。   【你哥应该还在兢兢业业查贪污吧。】系统没有因为腻烦贪污瓜而敷衍了事,乖乖去查了,【稍等,我查查。】   这一查就查出了大事儿。   系统看完后哇哦哇哦地回来了:【婳姐,你绝对想不到你哥遇到了什么事儿!】   这惊慌中还带着点惊喜的语气,立马把整个楚家的人都给喊醒了,啥?有瓜吃?   系统都说绝对想不到了,楚婳也没花心思多猜。   【总不会又是什么桃花运吧?】   她就是因为上次让系统查的时候查到了桃花运,这一次联想到了就随口来了句,没想到系统的反应有点耐人寻味。   系统嗯嗯嗯了半天:【虽然我要说的大事不是这个,但多多少少,勉勉强强,稍微有那么带了一点桃花运吧。】   【你哥这人吧,说他没有桃花运,去哪儿都能遇到漂亮姑娘,说他有桃花运,接近他的漂亮姑娘都是别有目的。】   楚婳禁不住为亲哥掬一捧同情泪:【就他现在这常年在外出差的状态,指不定能创下大盛第一大龄处男的记录。】   闻言,整个楚家都沉默了。   这记录形成的原因,你可是要占一大半的呀!   要不是你和系统,你哥现在还在翰林院熬资历,你爹和你娘早给他安排相亲定亲了。   谁家公子二十一岁了,都当官了,不说成亲,连定亲都没的?谁听了不说一声惨的?   系统很清楚自己是楚勤至今还是处男的主要原因,不过还是得夸一句:【你家这一脉家风不错,没娶妻,不纳妾,不找通房丫鬟,也不嫖。】   楚婳:【官员不能狎妓是硬规定,不能违反的,我哥不会明知故犯。】   【另外一点就是:我爹的后院就两个女人,还搞什么明争暗斗,小时候我哥和我都被殃及过好几次,所以他早就下定决心,以后只娶一个。】   系统狂比大拇指:【男德修炼满分!】   话题扯远了,楚婳赶紧给拉回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系统:【你哥这查贪污,从江南下游查到上游,从南查到北,江南抓了一大片,上游私铸铜钱一案又抓了一大片。】   【私铸铜钱的事不能张扬开来,免得被人知道当地官府和驻军勾结,影响朝廷和军队的威信,所以楚勤和裴明成是以贪污的名义处理的,他擅长查贪污一事就出了名。】   楚婳:“……”   楚家众人:“……”   江南贪污一事中,楚勤只是明面上的诱饵,是锦衣卫在暗地里忙前忙后地调查,他只起到了一个收尾的作用。   私铸铜钱一案中,查案的是系统,处理的人主要是裴明成,他的手段老辣,干起事来快准狠,楚勤起到了部分调查和收尾的作用。   简而言之:楚勤就是一个背锅的工具人和专业的收尾人。   这名声背得怪虚的。   系统:【楚勤要去北边查贪污的消息一传开,北边的官员都慌了,能补的亏空赶紧补上,不能补的想办法把账给平了,心狠一点的开始毁灭证据。】   【你哥作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查到了一桩桩的贪污案,得罪了不少人,皇帝怕他的小命随时会丢,让几个锦衣卫保护他,和给你的待遇差不多。】   这里的待遇指的是明面上,背地里的不能算——皇帝连他专用的暗卫都给楚婳安排上了,楚勤可没这个待遇。   系统:【有锦衣卫在身边,你哥做事方便很多,调查取证、抓人探听都不必太光明正大,破案速度比以前更快,名声也传得比以前更广了。】   【你哥知道此次出差要是办差速度太快,回去了还是会被皇帝再找借口赶出来,不着急,办事更加仔细,如果有其他苦主找上门来,也会帮着办一办。】   【他的名声越好,某些人越坐不住,花钱请了个杀手。被雇的是一个有名的女杀手,据说手底下已经有上百条人命了,她动手之前找人调查了一下你哥,发现他名声好,是个好官。】   类似的情节,楚婳在电视上看见过许多次,甚至都能拼凑出下文:【女杀手不会因为知道是个好官,就决定不杀他,还留在他身边保护他,从此弃暗投明吧?这不就落入俗套了吗?】   系统:【……】   楚家众人:“……”   那是你哥,那是你哥,那是你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虽然结局没有落入俗套,但他是你哥,你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系统怀疑宿主最近被繁重的学业压垮,整个人精神都有点问题了,否则不至于说胡话啊?   楚婳叹气:【你都说是桃花运了,证明女杀手想法子接近我哥,他没事啊。】   系统怀疑宿主是跟五皇子待久了,染上了他的坏习惯——爱演。   隔壁院子的五皇子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听。   系统继续说道:【女杀手想知道你哥是真的如外面传扬的名声那般是个好官,还是出钱雇了一批人故意传扬,为自己造势,扮成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她从义庄拉来一具没人要的尸体,故意跑去你哥会经过的路上,还有俗套的恶霸看上姑娘的情节,女杀手烦死恶霸了,但你哥在旁边看着,她不好下手,只能装作一个委屈的姑娘和他周旋。】   【恶霸给了女杀手一锭银子,让她跟自己回家当第十八房小妾,女杀手的目的是你哥,当然不愿意,两人拉拉扯扯期间,你哥带着锦衣卫走了。】   楚婳:【嗯?】   众人:???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楚勤不应该上去和恶霸理论,赶走恶霸,给一锭银子让姑娘好好安葬父亲,再在姑娘想要为奴为婢的时候表示自己家中不缺奴婢,只是日行一善,以展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吗?   楚婳都能想象到女杀手眼睁睁看着目标目不斜视地离开,还要和恶霸周旋,会有多崩溃了。   哈哈哈她敢肯定那个女杀手是个话本爱好者,否则编不出这个情节。   【我哥发现不对了?】除此之外,楚婳想不出楚勤会不帮忙的原因。   系统:【身边的护卫问他怎么不帮忙,楚勤就说:“她卖身葬父,有人花钱买,那就是一笔交易。如果她不卖给这个公子,而是要卖给世家公子,你觉得她是真的卖身葬父吗?”】   【“既然卖身葬父,那卖给谁不是卖?非要卖给一个风流倜傥、家财万贯的世家公子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有确定想卖的对象,我何必上前打扰?”】   【护卫当时就听懂了,女杀手和恶霸也听到了,恶霸没有多纠缠,捡起银子就走人,临走还来了句:“早说你有看上的人啊,浪费我时间!”】   【女杀手当时气得脸都青了,还没法上前和你哥理论,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尸体走人,回去就鞭打大树一百下出气。】   楚婳听前半部分忍笑忍得肚子疼,听到后半部分只能仰天长叹:【大树好可怜哦。】   系统:【……】   众人:“……”   无语片刻,顺着楚婳的思路一想:对哦,在这件事中被迁怒的大树才是最无辜的。   楚婳听得彻底来了兴致:【然后呢然后呢?】   系统:【女杀手又想了其他办法去接近你哥,比如被赌徒哥哥拉去卖身还债的妹妹,从青楼掏出来的可怜女子。】   楚婳不禁感叹:【想了这么多办法,还能把故事线连起来,很注重细节和逻辑啊。这人要是去写话本,应该很赚钱。】   系统:【……】   众人:“……”   今晚他们似乎无语很多次了。   系统:【楚勤发觉这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有点多,让锦衣卫去调查一下,然后发现所谓的卖身葬父、赌徒哥哥、卖身青楼全是假的。】   【女杀手发现自己被人调查后也不装了,直接跑到楚勤面前摊牌,告诉他:“我收了钱,来杀你,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哈哈哈你知道楚勤说了什么吗?】   不等楚婳瞎猜,系统自顾自地说出了下文:【楚勤说:“我妹妹的话本里有写,遇到这种情况,我可以给你双倍钱,也不要你去杀人,把他的身份告诉我就行。一句话,双倍钱,这生意稳赚不赔。”】   【哈哈哈当时女杀手就给他整不会了,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那你妹妹的话本里有没有说,杀手都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会随随便便透露雇主身份?”】   【楚勤特别骄傲地说:“那可是我妹!她什么不知道?你说的都在她的话本里,她说了,‘除非那个杀手特别死脑筋,否则就是你的钱给得还不够多。’,所以,我就不走流程直接问了,你要多少才肯把雇主身份透露给我?”】   【女杀手沉默了三息,没有提钱,而是问了句:“你妹的话本里有说,要是杀手还不同意,你该怎么办吗?”】   这次轮到楚婳无语了:【他俩一个是杀手,一个是目标,就不能正经点走走杀人和被杀的流程吗?那么严肃的场合,谈什么话本啊?】   众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聊这种话题,全程都是遮掩不住的沙雕气息,没有一点生命遭到威胁的紧迫感,搞得他们一点都不紧张害怕,吃瓜的氛围都没了。   系统吐槽:【那还不是因为你写的这个话本正好契合当下的情况吗?】   楚婳急着吃沙雕瓜,没理它:【然后呢?】   系统:【楚勤说:“我妹写了,可以牺牲色相,但是我不愿意。”女杀手迷茫片刻,意识到什么,拔出了刀,面色狰狞地问:“怎么?你嫌我丑?”】   【那把刀都架到楚勤脖子上了,他一点都不怕,反倒站了起来,问女杀手:“你就不觉得头晕吗?”话音刚落,女杀手倒下了,原来是楚勤用了你给的迷药。】   楚婳怕听到对话的其他人以为她的路子太野,赶忙解释道:【我问太医院使要来的,给我哥防身用的。】   【这瓜从头到尾充满了沙雕气息,哪来的粉红泡泡桃花运啊?】   系统理直气壮地表示:【有漂亮姑娘主动送上门,还不算桃花运啊?难得你哥身边不全是男人了,蚊子腿也是肉,别放过!】   楚婳:“……”   众人:“……”   你个统还怪好的嘞?   楚婳:【所以呢?真正的大事是什么?】   系统:【楚勤抓了女杀手,刚要审讯,女杀手就说要报案立功。】   楚婳:【什么案子?】   系统:【偷渡金矿。】 第99章   金矿很好理解, 但这两个字和偷渡结合在一起就令人费解。   楚婳一连三问:【哪里的金矿被偷渡了?被谁偷渡?被偷渡去了哪?】   金矿的价值不可估量,系统会用上“偷渡”这个词,肯定是大盛的金矿被人偷到了外面, 国家利益受到损害。   一听宿主的语气着急起来, 系统不敢卖关子:【金矿在比较偏远的东北地区,照县下面的一个村子。】   【金矿地区的土地具有高酸性、重金属的特点, 需要种植一些耐酸、耐重金属的植物,一般的农作物不行,所以村子里收成不好。】   【一般人可能觉得老家贫穷不好,那就换一个地方, 如果不舍得老家, 那就出去打工挣钱, 等有钱了再回来, 但是这里的人死脑筋,不肯走。】   楚婳:【故土难离, 老家再穷也是生养他们的地方, 除非天灾人祸不得不跑,否则很少有人愿意离开家乡的。】   【很多人就算因为天灾人祸跑路,等事情平息下来, 还是愿意回去的。】   系统不是真正的人类,体会不到这种感情。   它把总系统代入故土, 把自己代入离开故土的游子, 顺着想逆着想都不觉得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来到大盛后在你身边过得挺好的,在总系统那每天都得接受系统培训, 上课迟到早退有惩罚, 违背规章制度有惩罚,考试不合格有惩罚, 业绩差有惩罚,对宿主态度差也有惩罚,总之就是罚罚罚。】   这不是和普通学生一样吗?系统界意外接地气呢。   楚婳压住缓缓上扬的嘴角,不行,不能笑,小傻统会炸的。   系统搞不懂:【所以我都逃出那个地方了,不理解你们人类为什么会想回去。】   楚婳:“……”   众人:“……”   这个就很难说了。   设身处地地想,他们要是系统,也不想回到那个动不动就惩罚的地方去。   太没人情味了。   楚婳:【什么惩罚?】   系统:【对人类而言,干不好要扣钱,对系统而言,金钱只是一串数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扣的是能量。吃瓜系统扣瓜能,恋爱系统扣心动值,叫法不同,就是能让系统启动和运行的能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总系统和你们人类中的极品奸商差不多,底层的小系统最在意什么,他们就扣什么。】   说着说着,系统的怒气值也上来了,跟着骂两句:【啊呸!总系统个死奸商!】   楚婳:“……”小傻统学坏了。   她揪到了某个看似不要紧但她个人非常在意的重点:【为什么是底层小系统?】   系统:【因为底层以上的系统早就靠着带几个宿主,或者在外接点私活攒够足够的能量,还学会了藏私房能量,就算不小心犯事被总系统扣能量也不怕啊。】   好家伙!   这不就是私房钱吗?   众人直呼离谱,私房钱居然都火到系统圈了诶!   楚婳很想关注金矿事宜,问题都在嘴边了,嘴却有自己的想法:【像你这样有点瓜能就去吃瓜,怎么攒私房钱?】   系统直言不讳:【购买系统界面出售的瓜需要瓜能,还有维持系统日常运行,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如果吃到现实的瓜,那就是免费进账的瓜能,瓜涉及的人数越多,造成的影响越大,进账的瓜能也就越多。】   话都说到这了,系统切换私聊模式提了一句:【其实开启群聊模式虽然耗费瓜能了一些,但因此造成的影响又产生了不少瓜,因瓜的大小和影响产生数量不等的瓜能,计算方法有些复杂,简单来说一般都会有一些盈余。】   就算个别瓜最终没剩余,和其他瓜产生的瓜能加总一下,就不会出现赤字了。   这也是系统愿意帮助楚婳经常开共享,和众人分享吃瓜的主要原因。   不然就群聊模式下耗费瓜能的数量和速度,它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刷题攒瓜能也不够用的,不可能如此悠闲。   闻言,楚婳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早前没和系统谈起瓜能具体怎么赚,怎么算,要是把换算公式说了,以那群老狐狸的智商,她和系统绝不可能靠私聊和群聊模式达成心中所愿。   此时,五皇子等人就因刚得知的情报,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前段时间系统花瓜能破案,朝廷抓人再产生瓜能,是不是收支平衡了?   应该是的。   系统要真缺少瓜能,绝对会大半夜刷题,闹得整个楚家都被迫跟着刷题。   嘶——幸好幸好!   一众不想科举也不想听科举题的人,发出了学渣的呐喊。   系统继续使用共享的功能:【你要是经常使用我,我的瓜能就能越来越多,等你死了,我带着剩余的瓜能回到总系统那,剩余的那些就全是我的私房啦。】   楚婳笑了:【那我可得争取多吃点瓜,让你带一笔巨大的私房回去。】   系统开心得上蹿下跳:【谢谢婳姐,爱你么么哒!】   小傻统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楚婳怀疑自己养系统的手法有问题,可身边没第二个系统,也没法让她做个对比。   罢了。   【金矿是怎么被发现的?】   系统:【前面说过金矿高酸性,所以有金矿的地方会有问荆草、石竹这样的耐酸植物,我估计你可能不知道这两种植物长什么模样。】   楚婳:【确实。】   别说楚婳,现场听到的人中都有很多人不认识。   系统短暂地切换成私聊模式和楚婳说了一句:【其实这两种植物在现代都已经是野草,在路边都没人关注的那种,但是在古代不算常见。】   给宿主临时开了个小灶,系统又切换成群聊模式说道:【并不是说这两种植物所在的地区一定有金矿,但有金矿的地方如果有这两种植物,那它们都会长得不错。】   【所以在古代,问荆草和石竹就成了用来判别当地是否有金矿的一种简单的辨认方式。】   楚婳去工部的时间太短,当时主要是为了修改和升级国库的机关,没有涉及矿脉方面的知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工部是怎么寻找矿脉的,是否也看问荆草和石竹。   【金矿是怎么被偷的?】   系统:【这地方太过偏僻,已经接近大盛和东夷的边境线,对比时不时就打仗的西戎和北狄,大盛和东夷这些年关系还算不错,起码不打仗不闹事,所以边境驻扎的军队不怎么多。】   也不是大盛就对东夷完全放心了,只是国内兵力有限,西戎和北狄打得凶,自然就得派更多的兵力去那两处。   系统:【高田原是东夷的一个矿工,和管事的发生口角冲突,后来喝了点酒上头杀人,被东夷那边的官兵通缉,没办法才偷渡逃来的大盛。】   【他差点被边境巡逻的官兵发现,就顺势躲藏进了大山之中,结果偶然看到石竹,寻找之下发现金矿所在。】   【偷渡到大盛就花光了他的大部分积蓄,他还没有大盛的路引,是个黑户,要想在当地开矿、炼金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楚婳已经猜到了,眼神凉飕飕的:【他带着这个消息回东夷了吧?】   唯有在利益远胜其他,确认自己不仅没事还能有更大的利益,高田原才敢回去,大盛的金矿也才会被偷渡出国。   系统:【???】   错觉吗?总觉得宿主的语气之中带了点厌恶。   系统还有点迷糊,敏感如五皇子等人是确信楚婳的厌恶,随即就是好奇——楚婳是厌恶高田原,还是厌恶东夷?   【是的。】系统不确定楚婳是不是真的厌恶,看着眼前这一大段没啥意义的高田原的瓜,来了个总结式说明,【他献上金矿消息,东夷派人偷偷潜入探查,发现金矿储藏量很大,就找上了当地官员。】   【县令严肃地表示:金矿是大盛的金矿,严禁私下开采,发现金矿的消息应该尽快上报朝廷。县令还问他们要通关文牒,否则就要派人将他们抓起来。东夷人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就将县令囚禁起来,找其他人来替他办公。】   【东夷那边的态度就是:你不配合,有的是人配合,你不干活,也能把你架空,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杀县令也是因为县令一死,朝廷会派其他人过来上任,要是发现问题就麻烦了。】   楚婳深呼吸再深呼吸,还是没压下这股怒意:【无耻!小人!】   东夷人固然可恨,那些不配合县令抓人,将偷渡而来的东夷人驱逐出去,反而与之同流合污的大盛人难道就不可恨吗?   五皇子年纪还小,又是在自己房间里,不再坚持表情管理。   一听县令因为不同意东夷人的做法被囚禁,还有大盛人帮助东夷人偷窃自己国家的东西,一张小脸气得铁青。   “愚蠢!”五皇子气得直跺脚,“偷渡进来的东夷人一共才几个人?县衙有衙役,当地有驻军,一涌而上把人拿下就是!”   “居然让东夷人在大盛的地盘上把大盛的县令囚禁看押起来,架空县令,将大盛的金矿偷渡出国,这些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锦衣卫和楚家其他人也气得不轻。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被东夷人完全拿捏住,这些人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倒也不一定都是蠢,只是太过贪心,想东夷有肉吃,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又蠢又贪!   系统:【……】   瞅瞅这,气得说不出话,瞅瞅那,也是气了个半死。   它心说:你们现在就气成这样,下面的瓜还怎么吃哦?别气得今晚都睡不着了。   楚婳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吧。】   系统还挺担心宿主被气得乳腺结节,好心提议道:【要不明天再说吧?我担心你听完这个,晚上会失眠。】   楚婳:“……”   众人:“……”   好家伙,已经开始生气了。   【不,你说吧。】楚婳想让皇帝和百官连夜商量对策,早一日解决这群朝廷蛀虫和那群敢跑到大盛的土地上偷渡金矿的东夷人。   【都知道东夷人在偷我大盛的金子了,不吃完这个瓜,我睡不着。】   众人一边生气一边点头:就是就是!   他们宁愿被气得睡不着,也不想因为没吃到瓜抓心挠肺睡不着。   系统如他们所愿:【金矿是三年前被高田原发现的,东夷陆续派人过来勘探、挖掘、采矿,在当地搞了个炼金厂,而后不断地往东夷运送金条。】   【当地太过靠近大盛和东夷的边境,经常有官兵和军队过来巡逻,不好太大张旗鼓地运送,但是再怎么隐秘,三年时间下来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楚婳:【被偷走了多少?】   系统幽幽地问:【你真的想知道吗?真的会睡不着的,很可能十天半个月都睡不着的那种哦。】   楚婳这人没太多优点,就是听劝:【那就算了,说说女杀手吧,她是怎么知道金矿偷渡的事情?】   系统:【县令是三年一任期,但当地实在偏远贫穷,没什么官员愿意前往上任,所以县令连任两期,今年是第六年了。】   【县令被囚禁起来,县令夫人和儿子女儿都被县令的生命威胁着,时刻被东夷人监视着,消息实在传递不出去。】   【县令女儿出落得越发美丽,看守监视他们的东夷人起了歹心。为了保护她,县令儿子被打断了腿,县令夫人眼看女儿要被糟蹋,一头撞死在墙上。】   【靠!】楚婳这一回没忍住,【畜生!】   系统想安慰宿主,看看接下来的内容觉得安慰没什么用,干脆一口气说了下去。   【能被派遣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当县令,就是因为出身贫寒,没什么背景,县令夫人不是世家出身,却有一颗玲珑心。】   【她早在之前就发现东夷人对女儿的垂涎,担心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一直在想该怎么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多次尝试失败,惹来一顿毒打,她也没放弃,然后她想到了死。】   【县令夫人一死,县衙必定得办丧事,县令也得出面,她的丈夫铁骨铮铮,被囚禁三年依然不肯屈服,必定比她这个内宅妇人更有办法。】   为了女儿的清白,为了家人的安全,为了国家的利益,县令夫人牺牲了自己。   楚婳佩服夫人舍生取义的勇气和气节,却因鞭长莫及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心中暗暗许愿:望一切如您所愿,望您来世顺顺利利,望大盛国强民富,望我大盛子民永远不受欺凌! 第100章   早在前世, 楚婳就知道普通人的岁月静好之下,是无数人暗地里的负重前行。   她也曾是为祖国的基业添砖加瓦中的一员,可惜出了意外, 成了大盛京城楚家后院中一个普通的姑娘。   如果不是替哥上朝绑定系统, 有了影响朝廷中央决策的机会,她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 确定皇帝和百官不会对自己动手,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敢拿出来。   比起县令夫人,她差得太远了。   楚婳自我反省,她拥有比县令夫人更大的优势, 能做到更多的事, 保护更多的人, 或许不该那么束手束脚。   系统没发现楚婳的出神, 还在认认真真地爆料:【东夷得了那么多黄金,尝到了那么多甜头, 哪里愿意办什么丧事?万一前来吊唁的人发现不对, 万一县令和他的一双儿女传递消息出去了怎么办?】   【看守他们的东夷人想着反正县令的任期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杀了, 到时就说县令和家人在离开的路上被山贼杀了,伪造一下杀人现场, 再收买或者架空下一个县令, 他们仍然能和过去一样偷渡黄金。】   东夷人的所作所为如此猖狂,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都很正常。   众人本就担心县令一家的安危, 听系统这么一说,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感性如温氏,满目担忧, 紧张地捏住了手指。   同样的情况如果落在自己和女儿身上,她也会为了保护女儿去死,正因如此,她更不愿意看到县令夫人牺牲自己也保护不了家人。   系统:【东夷人中有人想灭口,也有人看不惯这样的做法,指责那个对县令女儿动手的人:“三年都这么过来了,要不是你色欲熏心,那位夫人不会死!我们也不必在这伤脑筋!”】   【那人当然不愿意被指责,那就意味着自己要背锅,反过来骂:“是她不知好歹,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还敢撞墙,给老子惹事,晦气!”】   【一群人吵了半天,分成两派,一派坚持灭口,一派坚持办个丧事,办完之后就维持原样,等这一任县令被调走后再杀。】   楚婳:“……”   众人:“……”   怎么说呢?就是非常东夷的作风。   这几年大盛和东夷之间不打仗也不吵架,看似风和日丽,你好我好的好邻居作风。   其实往上数个七八年,东夷和西戎北狄没有区别,一样经常劫掠大盛边境,干得比西戎北狄更过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大盛东边是宽阔的海域,一部分国土与东夷接壤,更多的是漫长的海岸线。   海域广阔,大海无情,经常有渔民在外捕鱼被风浪卷走,人财两失,还有东夷人假扮海盗上岸骚扰、劫掠。   等海军发现追击的时候,海盗早已逃到海上没了影子,等海军一走,海盗又来,打不走,杀不完,沿海百姓苦不堪言,极度憎恶海盗和东夷人。   沿海还曾出现过一个村子的百姓团结起来,假装深夜睡着,实则严阵以待,等东夷人伪装成的海盗上岸,一涌而上将人活活打死的情况。   两国之间,百姓之间,仇深似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就是近年来东夷国内政权不稳,忙着争权夺利,没那力量打仗,大盛才能集中精力对付西戎和北狄。   因此,楚婳非常不明白照县的官员怎么会和豺狼虎豹为伍。   他们是真的不怕前脚和豺狼瓜分黄金,后脚就被东夷人黑吃黑,命都给丢进去吗?   系统:【东夷人刚偷黄金的时候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一听到什么动静就以为是被大盛军队发现了,结果偷了三年黄金一直没被发现,精神就松懈下来。】   【三年的安逸让他们从心底鄙视大盛和大盛官员,觉得迎合附和他们的大盛官员都是孬种,还不如被囚禁的县令和不肯屈服的县令儿子,他们才是硬骨头。】   【东夷人觉得三年都没问题,办个丧事而已,只要盯得紧一些,县令一家互为人质,县令夫人的尸体在那,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众人的眼隐秘地亮了。   他们不懂什么是flag,但是这个信心满满且混不在意的前提,一听就是要翻车啊。   还是超级大翻车的那种!   果不其然,系统嘻嘻笑道:【也就是这一次东夷人不在意的丧事,泄露了消息。】   【照县很穷,很多官员刚去的时候踌躇满志、信心满满,想要带照县脱贫,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也有官员就是想着熬过三年就跑。不努力,怎么可能富?一躺平,只会越来越穷。】   【张县令一上任,清正廉洁、秉公办事的作风和当地其他官员格格不入,那些人怎么拉拢劝说都没用,就把张县令当成了必须处理的眼中钉。】   【女杀手受人所雇来杀张县令,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他是个好官清官就没动手,还帮张县令杀了后面同样受雇来杀县令的杀手。】   【几次动手,女杀手受了伤,是县令夫人为她包扎伤口,留女杀手在府里养伤,朝夕相处中有一番情谊。县令夫人一死,女杀手前去参加葬礼,结果发现不对,偷偷潜进去,从县令女儿那得知真相。】   众人面色古怪,后面的部分和楚婳先前所说对上了,所以除了女杀手弃暗投明的部分,那些套路已经发生过了啊。   总有一种吃瓜都不得劲的感觉,不太想继续吃下去了。   反倒是楚婳本人并没有因为略俗套的套路而腻烦:【所以女杀手一开始就没想杀我哥?】   系统:【她没说,我不知道她原先的打算是什么。】   楚婳总觉得女杀手被抓得太轻易,还没审讯就说要报案立功一事也十分蹊跷——好像女杀手本身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遗憾一秒系统无法探知女杀手真正的目的,楚婳问:【我哥是怎么做的?】   楚家众人更关注的也是这个,一个个紧张地屏住呼吸。   即便朝廷连夜派人赶去照县,路程遥远,路上耽搁的时间一长,东夷人又得从大盛偷渡走无数金子,还是得靠就在附近的楚勤。   这个时候,他们不禁为楚勤带了不少护卫和锦衣卫一事而庆幸。   以后每一个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都按这个规格来吧!   谁知道他们一出去,会不会又遇到被偷偷开采的什么朱砂矿、铜矿、金矿,身边没几个武力强大的护卫都不好办事啊。   五皇子默默将这点意见记录下来,准备等会儿让锦衣卫一起送进宫。   系统:【你哥一听东夷人在大盛潜伏三年,期间偷走大盛无数金子,当下脸就漆黑漆黑的,现场来了句:“大盛本就穷,好不容易在我妹妹的努力下有了点钱,居然还了一帮小偷!”】   【当时,锦衣卫和女杀手就都沉默了,用“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开口闭口都是我妹妹,还是个超级妹控!”的眼神瞅他。你哥是一点都不在乎被人发现,用“既然被你们发现,那就留你们不得了!”的眼神狠狠瞪回去。】   妹控一词是什么意思,楚家众人都不知道,联系上下文,猜测应该是非常喜欢妹妹的意思。   楚平不觉得系统所说是真的,楚勤没那胆子杀人,更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杀人。   “勤儿确实从小就对婳儿很好,但我也没听他开口闭口就是妹妹的,他这是一出京城没人看着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老父亲满脸“是我没发现,还是他脑子坏掉了?”的怀疑人生。   温氏温婉的笑意中透着几分得意:“那是你不知道,婳儿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勤儿就天天来看,说想要一个妹妹。”   她还想再多说两句,却听楚婳戳穿了系统:【统儿,你这明显夹带私货了啊。】   系统不好意思地挠头:【嘻嘻被你发现啦!我的形容是夸张了点,总体上没出什么错,就是那个意思。】   【我俩辛辛苦苦查贪污抄家给国库挣了点钱,多不容易啊,结果我们辛辛苦苦赚一两银子,东夷偷一车黄金,问谁谁不生气啊?】   众人:已经快气死了。   系统:【楚勤气得要命,觉得这事不能拖,得速战速决!他让女杀手给锦衣卫带路,他们先行一步过去调查,确认女杀手所说一切是否属实。】   【以上都是正常办案的步骤,不可能别人说什么就全部相信,女杀手也没异议。楚勤个人是觉得女杀手对他没有杀意,很可能是过来找他求救的。】   【等锦衣卫调查完毕,搜集到证据,再召集人手抓人,可能就来不及了。要是他们在调查过程中不小心打草惊蛇,让那群东夷人和蛀虫跑掉几个,后续收尾过程会非常麻烦。】   【然后,你哥就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楚婳笑了:【他肯定先抓人再说。】   系统用夸张的赞许语气道:【婳姐,你很懂哦!】   跟着就有点担心:【我是知道女杀手所说都是真的,楚勤真这么做了也没事,但是在程序上是不是有点问题?事后你哥不会被处罚吧?】   毕竟按照现代的某些程序来看,没有证据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否则就是违规、违法。明明抓人破案立功了,事后被处罚的例子也不少。   楚婳知道楚勤的做法不合规矩,只是在东夷人偷渡金矿这事中,动得越快越好。   【钦差有一定事急从权的权利,应该没事。】   【现在就希望我哥在事后的报告中机灵点,把情况写得紧急点,卖卖惨,别傻乎乎的说这件事处理起来很容易。】   也希望皇帝和百官能看在黄金的份上,放过这么一点可以忽略的小事。   楚平和温氏并不担心,就楚勤和楚婳兄妹俩立下的功劳,皇帝肯定会轻拿轻放。   事实如此。   皇帝今晚歇在淑妃的宫里,抱着美人大半夜的睡得正熟被陈九叫醒,还很不高兴,听林友一说是金矿,整个人都快乐疯了。   百官听说的时候也傻了。   楚勤楚婳兄妹俩是真的有点财运在身上,妹妹有系统这个外挂就不说了,哥哥查贪污又是铜矿又是金矿的,指不定下次出去还能遇到个银矿。   就是这报告看着看着就令人生气,怒上心头。   好你个东夷!   还以为这几年你们是闹内乱,自顾不暇没空和我们打呢,没想到是偷挖我们金子!   怪不得不打!   这要是打起来了,边境线到处都是军队,边境百姓不逃战乱也会警惕东夷人,偷挖金子的东夷人迟早会被发现踪迹。   皇帝知道金矿的时候有多高兴,知道金矿被挖走天文数字的时候就有多生气。   “必须打!”   国库有钱,皇帝打东夷都有底气多了,“必须打”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怒气满满,恨不得现在就能出兵打死东夷那群臭不要脸的。   “皇上息怒!”百官纷纷上前劝说。   “皇上,西戎北狄两地边境时有摩擦,大盛不能三面作战啊。”   “东夷的确欺人太甚,可现在不是和东夷开战的最佳时机。”   “国库是有点钱了,但打仗太烧钱了,粮草和军备都没跟上。”   “各地的红薯陆续都能收获,可收上来要时间,之前也定好要送去西戎和北狄边境的。”   以上都是大盛没有趁着东夷内乱的时机出兵打东夷的原因。   痛打落水狗谁不爱?问题是大盛内部问题不少,禁不起三面作战的消耗啊。   皇帝生气,愤怒,却无可奈何。   世人都说皇帝好,哪知他这个皇帝是万事不由己啊,连打个来家里偷金子的小偷都不行。   憋屈!   就在这时,老太师提出一个主意:“既然东夷那么喜欢偷别人的东西,我们不妨把他们的事迹宣传一下?”   “咦?”君臣微惊。   老太师微微一笑,提醒道:“孟航。”   都是千年的狐狸,皇帝和百官瞬间意会到位。   对啊,东夷在他们大盛境内偷金子,他们也派人去西戎、北狄偷……咳咳,卖东西换金子,正好把这口没人认领的黑锅丢出去。   嘿嘿嘿……君臣兴奋起来,连夜商量布置。   赶紧派人去接手照县,楚勤只能在当时撑一时,张县令被囚禁三年,对当地的情况多有不知,手下那些人也不能用。   照县冶炼出来的金子和抓到的东夷人都得一路高调运回京城,将东夷人这几年在大盛地盘做的事全部宣扬出去。   让人偷到自家地盘三年都没发现,说起来确实丢脸,但这不是为了甩锅吗?   大盛的事一出,西戎北狄嘲笑大盛之余,发现自己的地盘内部也有大量财宝被偷,难道会不联想到东夷身上吗?   好你个东夷!   本以为你是忙于内乱,没想到是用内乱的理由在我们三国偷东西啊!   也是,谁家的内乱乱了个几年还没停歇的。   东夷臭不要脸!东夷还我金子!   到那时,东夷就是人人喊打的街头老鼠。   而在皇帝百官绞尽脑汁谋划暗算的时候,一份精心绘制的图纸被送到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宣威将军的目光十分不可置信:“这是?”   宣威将军的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楚婳托我转交的复合弓图纸。”   他终于不用再学兵器设计了!   “这……”皇帝激动地打开图纸,看了几眼,嗯,没看懂,他本来就不懂兵器设计。   “她怎么就给你了?”   宣威将军:“应该是被气到了吧。”   至于被什么气到,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东夷那群小人!   金矿被偷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好处。   皇帝心情复杂,犹豫着说:“你说,朕要是去她面前卖卖惨,会不会有第二份复合弓图纸?”   宣威将军:“……”你在想屁吃! 第101章   楚婳之所以没给复合弓, 是没找到一个好借口,如今东夷的事一出,楚婳的心态因为张县令的夫人而有所改变, 就给了出去。   落后就要挨打。   边境时常受到西戎和北狄的骚扰, 何尝不是两国看大盛积弱,以为大盛好欺负?   只有把大盛武装到牙齿, 令周边各国为之胆寒,百姓的底气足,胸膛挺,才不会怕东夷这等宵小。   【婳姐, 你就不怕他们昧下你的功劳吗?】这事都成系统的心病了, 想起来就生气。   楚婳本人倒是看得很开:【我本就不会兵器设计, 复合弓是因为以前玩过, 机缘巧合之下会的,再让我拿一份别的图纸出来, 我也不会。】   【万一皇帝和兵部让我再拿一份别的兵器图纸出来怎么办?我说是在别的地方见到的, 你猜他们信不信?会不会追根究底?到时候很难圆。】   【复合弓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各国的目光都会钉在上面,拉拢不成就会杀人灭口, 何必为了那么一点功劳,把危险聚集在自己和家人身上?】   这也是她会托宣威将军转交的原因。   只要朝廷内部保密, 没人知道复合弓的图纸源自于她, 只以为是兵部发明改进的,也可能想到别人或者什么秘密天才的身上, 反正和她无关。   万一这个消息不慎泄露, 也能借此拔出大盛内部的他国间谍。   楚婳:【统儿,我们抓几个间谍吧。】   与其事后处理, 不如提前防范,趁着事情没有闹大赶紧处理,省得后续麻烦。   系统:???   系统:!!!   【哈哈哈好啊好啊!】系统兴奋了,天底下哪个吃瓜系统跟它一样,天天又是查贪污,又是抓间谍的?   等它回到总系统那,上交此次报告,绝对会成为系统界最靓的那个统哇哈哈!   一人一统商量了一下,等到夜深人静即将入睡的时刻,将白天所说的内容挑挑拣拣重复一遍。   整个楚家的人都爬了起来,还有个别困乏如五皇子的人士,赶紧给自己的大腿来上两巴掌醒醒神。   困什么困?这可是抓间谍!   错过这样的超级大瓜,你还敢说自己是瓜田里的猹?猹都不认你这个同伴!   其实楚婳绑定系统闹出来的那些事件,落入了很多人的眼中耳中,朝廷因此抓出不少想往外传递消息的间谍,企图暗杀楚婳的杀手,收获许多,但是对于那些沉得住气没有轻易动作的间谍就没办法了。   系统这么一搞,就能把隐藏更深和刚刚潜藏进来的间谍一网打尽,不费一丝一毫的功夫。   众人只觉爽歪歪!   系统不负众望,一开口就爆了个大料:【吏部侍郎是东夷人派来的间谍。】   众人:“……”   料是大了,就是他们差点被噎死。   吏部执掌大盛官吏的考核、任免、升迁等等,吏部侍郎位居从三品,是吏部的二把手,权柄很大。   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有东夷人的间谍,那东夷岂不是通过吏部侍郎的手,在大盛安插了无数奸细?   稍稍一想,他们就要窒息了!   五皇子的想法更乐观一些,朝廷是没有早早发觉吏部侍郎这个奸细,产生了很多损失,但是现在被系统发现也不算晚,还来得及补救。   何况,以吏部尚书的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有他在上面压着,吏部侍郎应该没那么容易动手脚,真要偷偷做了什么也是有限的。   损失应该在可控范围内,如果不在……那就得看父皇和老太师他们有多生气,再决定他们坑东夷的程度有深了。   偷金子一事还在细细筹谋中,随时可以加料。   五皇子双手合十,眉目慈悲:东夷啊,安心去吧,这个锅你们是背定了。   楚婳去年上朝顶替的是亲哥楚勤的官职,而后的升迁、调任是皇帝下的圣旨,和吏部没什么瓜葛,不认识吏部的人。   【我对吏部尚书有些印象,是个看着和和气气很好说话,实则卡升迁非常严格的人,据说此人寒门出身,年轻之时辛辛苦苦搞了些政绩,结果被上司仗着地位和家世抢去,所以对于伪造抢夺政绩一事相当厌恶。】   她有理由怀疑去年楚勤升职一事,中间没经过吏部尚书之手,否则不会下来得那么快——金科探花比状元升职还快,这里面猫腻太大,吏部尚书肯定看不过眼要压的。   楚婳:【吏部侍郎这人我上朝的时候见过,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大概是她上朝次数和时间比较少,还为了低调经常摸鱼咸鱼不和其他官员来往的缘故,也可能是对方主动避着她。   系统私聊吐槽:【他都知道你绑定了吃瓜系统,肯定避着你啊。每天上朝前他都要求神拜佛祈祷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否则他的间谍身份立马就会被揭穿,小命立马玩完。】   楚婳:【那他岂不是战战兢兢了一年多?】   系统:【对啊,看你轻轻松松把原户部尚书、三皇子等人拉下马,他都快吓死了,不敢把话说出口,也不敢给谁送情报,省得本来没有暴露,东夷那边知道后立马派人来杀你,他就立马暴露没活路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   有些人在家国大义面前舍小家为大家,自然也有人牺牲国家也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在一人一统表面沉默实则私聊期间,众人也在思索,他们的想法和系统同频了——吏部侍郎可能有意识地躲避着楚婳和系统,只为守住自己的身份和秘密。   果然,即便拥有吃瓜系统这般的外挂,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以至于漏了这么条大鱼没抓。   系统说完私聊内容,回到群聊模式:【现在的这个吏部侍郎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吏部侍郎,你听我细细说来。】   楚婳一听这个开头就有些意兴阑珊:【真假侍郎梗啊。】   系统:【……】   见宿主这么个态度,它又去瞅了瞅别人,好家伙,除了五皇子和锦衣卫,其他人竟然开始打哈欠了。   太不给吃瓜系统面子了!   它在这兢兢业业爆料,你们怎么能是这么个态度?!   系统怀疑是它爆料的姿势不太对,于是改掉从头说起的习惯,只挑猛料爆:【现在这个吏部侍郎虽然是东夷的间谍,但他是大盛人。】   楚婳:【哦。】   御史吴如不也是大盛人吗?照样被西戎收买,还想把福寿膏传遍整个朝廷,其心可诛!   可见是不是间谍和出身哪个国家没一文钱关系,也没什么必然性。   系统不急,爆第二个猛料:【现在这个吏部侍郎和原来的吏部侍郎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瓜确实有力,楚婳被吸引住了:【是江湖盛传的易容术吗?】   其他人没被系统爆料吸引,反而被楚婳所说的易容术所吸引,难不成这个世上真的有能改换容貌的办法?   小样,我还搞不定你了?系统得意非常,它就知道什么瓜最容易打动人。   【那种贴上一层超级薄的皮就能改换成另一个人容貌的易容术,即便在小说电视中也有很多缺陷,比如不会出汗、出血,脸不会红等缺点。】   【他们不需要用这种传说中的办法,因为本来就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楚婳:【不是易容,也不可能整容,那就是他俩是双胞胎?】   系统:【对啦。】   楚婳:【就算是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声音、身形、说话、习惯、字迹等等都会不同,要想完全模仿另一个人得费上不少功夫,不是一两个人能轻易做到的。】   系统:【东夷有专门培训间谍的机构,假吏部侍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东夷人发现自己培训的间谍之中有和真吏部侍郎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那感觉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笑得脸都快裂了。】   【然后他们四处搜集真吏部侍郎的各种习惯,让间谍记忆、学习,还让他学了伪音,模仿字迹,针对性地培养好些年,直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把两人彻底调换过来。】   楚婳:【那真吏部侍郎府邸的其他人没发现吗?贴身伺候的小厮、婢女没发现,他的夫人、妾室、子女总应该发觉不对吧?】   系统:【不对劲的地方还是有的,但是没人想到那方面去啊,他再找找借口,说想换个口味换个喜好,也是正常的。】   每个人的喜好都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改变,很正常。   有些人小时候不喜欢吃番茄,长大后忽然就爱上那个味道,生番茄熟番茄都非常爱,也没人往“我的朋友是不是被谁换了”的方向想。   楚婳想了想,觉得这个难度和“因为我家孩子突然性情大变,跳过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等其他猜测,直接联想到孩子是不是被人穿越了?”有得一拼。   【你不是说假吏部侍郎是大盛人吗?他怎么会去东夷的间谍培训机构?是他主动去,还是被动去的?】   一连三问,系统差点就一个个回答了。   想起这种回答方式会令人觉得无趣,它就没按提问顺序走,而是挑要紧的说:【东夷人在大盛各地物色人选,趁着战乱、天灾,或掳掠或买卖孩童,带去秘密场所洗脑、培训,从小就告诉他们是东夷人,要为东夷奉献一切。】   【听话的乖乖照做的还好说,有些孩子年纪大了记得自己是大盛人,并不愿意被洗脑,就会被毒打,用各种刑罚打得皮开肉绽,还会被丢进蛇窟,让他们被毒虫咬,直到他们服软、麻木、听话才罢休。】   【有些孩子没挺过去,小小的尸体也不用掩埋,当着所有人的面丢给狗吃,吓得孩子们面无人色,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更加害怕东夷人,不敢对他们的话有任何异议,只能有遵从一条路可走。】   【有些孩子挺过了一茬又一茬,可这样的硬骨头是东夷人最喜欢折磨的,打断他们的脊梁骨,碾碎他们的手骨脚骨,揉碎他们的傲骨,越骄傲越硬气的人越会被折磨,让他们活生生被折磨至死。】   【畜生!】楚婳咬着唇,嘴里弥漫着她气急咬破嘴唇的血腥味,两个骂人的字那么短,她都说得字音发颤。   温氏泪水涟涟,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听不得孩子被虐杀的事。   性子温婉如她,都忍不住对那些东夷人产生了杀意:这种畜生就该去死!下十八层地狱!   五皇子的一双眼黑得深沉,黑得彻底。   不是父皇下令让他搬到楚家搬到楚婳隔壁,日日夜夜地吃着瓜,他是真的不知道歌舞升平的大盛,暗地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龌龊。   还记得他六岁那年在寝宫睡得好好的,半夜被爬上床的一条蛇惊醒,吓得他哇哇大叫,又是高烧又是噩梦,折腾了好几天,整个人都蔫了,可能有蛇出没的御花园也不爱去了。   那些和他一般大甚至比他小上好几岁的孩子,被丢进蛇窟的时候肯定吓死了,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噩梦才好。   东夷!   他此生与东夷势不两立!五皇子的手指捏得咯吱响。   系统还在继续爆料:【除此之外,东夷人按照孩童的相貌给分了上中下三个等级。】   【上等的就教导琴棋书画等各项技能,送进宫或者送给王爷、侯爷等皇亲国戚,中等的针对某些官员的喜好培养,到了年龄就通过各种手段送进后院,为东夷窃取情报或者吹吹枕头风以达到某些目的。】   【被他们评为下等的那些,就学习各种杀人技巧,培养成杀手或者死士,暗杀一些天赋出众的人或者官员。他们还有专门清扫痕迹的人,做成意外或者强盗杀人的现场,不容易引人注意。】   【以上的标准也不是完全绝对的,他们也会培养一些相貌好的去做杀手,可以暗杀皇亲国戚和官员。他们的生命都身不由己,更不要说清白,东夷人一旦有要求就……】   说到这,系统停了下来,特意留给楚婳和众人一定的消化和整理情绪的时间。   对它来说,这是国家间的斗争,里面牺牲的人只是几个文字、数字,就跟很多后来人看历史看战争中牺牲的人名和人数一样。   可是对楚婳等人来说,那些是本该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同胞。   即便是此前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听到他们从小被东夷人毒打、折磨,还要被东夷人指挥着为如此对待他们的东夷对付大盛,对付他们的国家和亲人,实在很难不动容。   楚婳的声音极冷:【统儿,把地点名单给我,还活着的那些一个都别漏。】   接下去的时间,众人就听系统在那详细地汇报,楚婳披着外衣在桌前一点点地记录着。   一个时辰后,楚婳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将厚厚的一沓名单整理好。   系统看得心疼:【婳姐,孟航不在,你怎么把名单送出去?】   楚婳沉默片刻,忽然语出惊人:【统儿,我想把你上交。】 第102章   上交系统是楚婳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大盛因为系统的爆料有过太多动作, 驻守楚家的锦衣卫越来越多,楚婳和系统再不发现异常就真的说不过去。   与其被皇帝和百官怀疑,派老太师老太傅过来试探, 不得不吐露真相, 还不如主动上交,化被动为主动, 让很多她想做的事情都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一个是被皇帝发现后被迫交出系统,一个是为了大盛和百姓主动上交系统,想必皇帝和百官都会更喜欢后者,也能对后者拥有更大的包容心。   楚婳是这么考虑的, 但做出这个决定, 也不完全是出于算计。   她真的被东夷的种种作为恶心到了, 不管自己是否在朝堂任职, 现在只想把大盛武装到牙齿,然后——打死东夷!   系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就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对于它个统来说, 绑定一个人吃瓜和分享给那么多人吃瓜产生的瓜能不同,后者对它攒私房更有利,还不需要为了配合宿主的行动, 同一个瓜吃上两遍。   稍稍一思考,系统就同意了:【婳姐, 我永远赞同你的决定, 也希望大盛不会辜负你的决定。】   楚婳郑重地道:【统儿,谢谢你。】   一人一统突如其来的对话和决定, 惊得整个楚家所有能听到的人都没了睡意。   五皇子打翻了茶杯, 楚平焦躁得来回踱步,温氏满脸忧愁, 裴明成等一众锦衣卫面面相觑。   裴明成调查完他小叔的案子,又处理了私铸铜矿之事,回到京城后就一直驻守在楚家。   听到楚婳准备上交系统,裴明成预感到会对朝廷产生极为重大的影响,一分一秒不敢耽搁,亲自赶往皇宫报信。   皇帝只觉得刚入睡没多久就被陈九喊醒了,整个人格外困乏:“什么事?”   陈九提高音量,声音激动:“皇上,锦衣卫副指挥使裴明成来报,楚小姐准备将系统上交给朝廷。”   皇帝:???   皇帝:!!!   真的假的?不是做梦吧?   皇帝伸出两根手指,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被睡意侵蚀的意识彻底清醒。   陈九太理解皇帝了,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此的不敢置信,大腿现在还疼着呢。   “她她……”皇帝结巴了好几声,都没成功组织出语言,“她怎么这么突然?”   先是托宣威将军转交复合弓的图纸,又是准备上交系统,总有一种天降馅饼到他手心,还正好是他最爱的红豆馅的感觉。   最初的惊喜过后,就是荒谬、怀疑,皇帝担忧楚婳突然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她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楚婳的种种行为给他的感觉,非常像先帝大限将至前做下种种安排。   尽管他知道楚婳要是死了,系统也会消失,上交系统就没有任何意义,但理智知道,感情上还是会不由自主联想过去。   皇帝甚至想:明天让太医院使去给楚婳把个脉,看看她的身体有没有毛病。   陈九并不知道皇帝脑洞大开,想了些什么,回答道:“听副指挥使说,可能是被东夷气到了。”   皇帝:?   “东夷又做了什么?”   皇帝看过来的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东夷不会又在大盛的地盘里偷银矿偷铜矿了吧?   陈九沉默了,事出紧急,他没有问那么多,裴明成也没有回答得那么详细。   皇帝急着知道真相,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穿衣,召锦衣卫正副指挥使进来。   等候皇帝召见的时间里,林友已经看完此次报告,还和裴明成做了一些简单的交流,讨论接下去的布置。   不多久,皇帝看完了报告,平静的神色底下是汹涌翻滚的岩浆,只等一个时机就会全面爆发。   “东夷,呵。”皇帝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凝聚在一个“呵”之中,字虽短,力却足。   林友等人毫不怀疑皇帝对东夷的憎恶与仇恨,即便因为现在种种顾忌不能攻打东夷,但是大盛的铁蹄迟早会塌进东夷的国土。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确定的间谍抓了,然后再讨论上交系统一事。   被深夜召集的百官对此意见并不统一。   “东夷欺人太甚!必须打!”   “你们武将别成天想着打仗行不行?国库哪有那么多钱啊?”   “现在不应该先把那个假的吏部侍郎抓起来吗?咦,人呢?没来吗?”   “锦衣卫已经抓了,正关在诏狱里审讯呢。”   “那我们现在不应该讨论楚婳上交系统后,应该怎么处理吗?”   “系统只绑定楚婳一人,顶多分享给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系统上交之后,主动权就在朝廷手上,吃什么瓜由朝廷决定。”   “如此说来,楚婳不就成了一个中间转达的工具人?她不会同意的吧?”   “她都决定上交了,应该提前想到了上交后会有什么结果。”   “她现在是上交了,可要是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她也可以拒绝。”   “她生在大盛,长在大盛,大盛有她的父母兄弟,软肋皆在,不怕她不配合。”   “再怎么样,她也是为了大盛上交的,我们不能让功臣寒心。”   “看来有些人是忘了楚婳除了系统,还有其他你们没有的才能?”最后这句话颇有一点地图炮的意味。   被炮灰到的众人愤怒扭头,看到说话之人后又默默挪开眼神。   宣威将军有大量军功在身,曾是皇帝的伴读,地位特殊,又是楚婳的武学和兵法老师,前两天刚替楚婳转交复合弓的图纸,太有资格嫌弃他们了。   福瑞亲王本来打定主意不大半夜进宫议事了,无奈今天的事确实要紧,不管是抓间谍还是上交系统。   早在百官叽叽喳喳一通胡说的时候,福瑞亲王就不耐地闭上眼睛,十分后悔自己再次心软。   眼看宣威将军怒了,他撩起眼帘瞅了瞅老太师和老太傅。   其他人也在偷瞄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反应,想借此判断后续该怎么做。   这两位的护短可是出了名的,肯定会有所动作!   令人惊讶的是,二位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好似他们吵了半天,话题中心人物并不是楚婳。   这就更让人警惕了!   户部尚书就在这个当口跳了出来:“既然你们都只在乎系统,那楚婳就是我户部的人了!”   话音刚落,就被顺天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人一起怼到了脸上:“你在想屁吃!”   对抗的时候是默契了,对抗完了又开始内讧:“她是我们顺天府刑部大理寺的!”   见到眼前的这个情形,皇帝竟然有些欣慰:可算顺眼了!   “当务之急是楚婳会用什么办法上交系统,又该怎么应对。”   皇帝都开口了,百官不敢不听从,只能顺势而为。   宣威将军先打了个样:“眼下她无法上朝,也没有资格面圣,应该会通过让三位老师转交信件的方式进行说明。”   有托宣威将军转交复合弓图纸在前,这个办法很有可信力,引得大多数人的认同。   也有一部分官员认为楚婳可能托楚平、五皇子或者锦衣卫转交,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不能完全撇除。   接下去的议题是:系统的事朝廷早就知道,这件事应该告诉楚婳吗?   户部尚书耿直地表示:“系统迟早能查到,为什么不说?楚婳知道了,就不会在外面吃瓜。”   顺天府尹附议:“楚婳愿意主动上交,足以说明她对朝廷的信任,与其让系统查出来,让楚婳对朝廷产生疑虑,不如开诚布公,更能促进双方的友好合作。”   刑部尚书选择从其他角度进攻:“倘若是在座的各位拥有了它,可会选择上交?到那时,各位是希望得到朝廷的全然信任,还是有所保留?”   这一记扪心自问,戳中了很多官员的心巴。   如果是他们绑定吃瓜系统,最初的选择必定和楚婳一样:藏起来,自己慢慢吃。   等到摸索完系统的全部用法,确认对自己和大盛没有威胁,到那时是否上交就是个人选择的问题。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希望朝廷能对自己更信任一点。   此议题在众人的沉默中通过,下一个是:怎么使用系统。   宣威将军:“查间谍。”   户部尚书:“抄家。”   顺天府尹:“查案。”   吏部尚书:“寻人才。”   闻言,正要开口的刑部尚书诧异地看了过去:你怎么也插了一脚?   如果可以,吏部尚书不想参与,可二把手是东夷派来的间谍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看谁都有间谍嫌疑,看谁都觉得不是好人。   “皇上,自系统出现后,查了许多案子,朝廷已经更换了不少官员,此番查找间谍一事必定又会拉下不少官员。”吏部尚书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缺人啊皇上!”   皇帝:“……”   百官:“……”   听到了听到了,别喊那么大声。   比起贪污抄家和查其他案子,官职空缺一事确实更为要紧些。   吏部侍郎安排的官员中肯定有一些有问题,从上到下一波更换会产生许多动荡,要是不及时补上空缺,干活都找不到人,还谈什么抄家查案?   当下,百官就开始扒拉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适合上位的。   *   第二天,楚婳一早醒来就听到系统报告昨天御书房之事,知道君臣的倾向。   楚婳便如百官所言,写了一封信托宣威将军转交,她在信中简单描述系统的能力,而后表明自己想为朝廷查找间谍的心愿。   言辞恳切,表达直接。   皇帝看后龙颜大悦,当天就宣楚婳进宫面圣。   楚婳在宫人的带领下目不斜视,穿过熟悉的宫门宫道,一路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上首位置,下首是老太师、老太傅、六部尚书等人,人数不多,全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楚婳上前行礼:“臣女楚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平身。”   楚婳深知此次面圣的目的,没有废话,直奔主题:“臣女已经通过吃瓜系统探查到当朝吏部侍郎是东夷的间谍,皇上若是派锦衣卫前去调查,想必很快就能得到证实。”   皇帝给了户部尚书一个眼神:你来。   在场之中老太师老太傅和楚婳的关系是最好的,但说明和解释一事不能由二老来做,就交给了和楚婳关系还算好的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简单地说了三句话,每一句都是王炸:“其实你绑定系统的第一天,我们就都知道了。”   “吃瓜系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人都能听到。”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朝廷已经凭借你吃到的那些瓜做出了许多行动。”   楚婳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演技,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格外震惊的模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户部侍郎,而后疯狂敲击系统。   【统儿!他们说能听到!】   系统的演技比楚婳逼真多了,声音里的慌乱谁都听得出来:【我我我听到啦!我已经在看究竟怎么回事了!】   楚婳又尝试着说:【尚书大人真的能听到吗?】   六部尚书齐齐点头:“能。”   楚婳:“……”你们人还怪好的哩,回答得这么及时整齐。   系统等了会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婳姐,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好像不小心开了个共享功能,我就说瓜能怎么用得这么快呢?】   【我去搜了一下,发现他们是真的早就知道了,还派了很多锦衣卫长期驻扎在楚家,每次听完我俩吃瓜就干活,皇帝和百官也经常彻夜不眠。】   【所有人都在合伙骗我们!】系统的小奶音格外义愤填膺,【你爹娘你哥哥还有你几个老师,包括那个美人商陆也不老实!都骗我们!】   君臣:“……”   你都知道我们能听到了,还在那不停叨叨叨?真勇啊。   只是以他们的年纪,有些人的孙子都比系统和楚婳大,也不会和她俩计较。   楚婳垂眸思索片刻,跪了下来:“臣女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和颜悦色地道:“起来吧。因为你和系统的存在,大盛获利如此之多,朕怎会计较那些小事?”   “给你安排了这么多老师教导,又让锦衣卫和暗卫护你周全,还不足以表明朕从未生气吗?”   私底下确实生过不少气,但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四舍五入也就算是没生气,不会秋后算账了。   楚婳当即顺着台阶而下:“皇上宽容,臣女惭愧。”   皇帝:“事情说开了就行,你为大盛做出的那些贡献,朕全都记在心中,等你科举入仕再一并嘉奖。”   楚婳意识到什么,满脸惊喜:“皇上是同意女子科举了吗?”   这反应够快的呀。   皇帝笑了:“那得看你的表现。”   楚婳连忙表示:“臣女愿竭尽所能!”   她没说任何的漂亮话,也没许下任何诺言,反倒令皇帝心悦:“朕等着。”   接下去,众人开始讨论系统的应用,和一些早就想叮嘱楚婳的注意事项,比如别在人多的地方吃瓜,需要格外注意自身安全之类。   而后,楚婳在御书房吃了一个时辰的间谍瓜,替朝廷揪出几十个来自他国的间谍,直到系统提示瓜能不足需要补充,这才被人领着离宫。   老太师和老太傅目送楚婳离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太师眼眸微眯:她早知道了吧?   老太傅含笑回应:还用问?   他俩都是老狐狸,商陆也是只小狐狸,他们三个用心教了一年的学生还能是只纯良的小白兔?骗谁去呢?   宣威将军:? 第103章   上交系统后的生活和之前差不多。   楚婳依然一天上四门课, 偶尔兴起吃个瓜,朝廷想知道什么了就会给她递张纸条,等系统吃完瓜让锦衣卫递报告。   只要她一天不入朝堂, 这个模式就会继续运营下去。   非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 那就是所有人都不必假装遮掩没听到没发现,吃瓜吃得更加光明正大了。   五皇子问得大大咧咧:“楚婳, 统儿,我大哥在边境还好吗?”   “统儿,今天有新的间谍潜入吗?”   “统儿,今天你查到贪官污吏了吗?”   楚婳:“……”   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移动电话亭, 毫无感情的转达工具人。   如果遇到系统感兴趣的事, 不需要楚婳在中间转达, 系统就会自己去查, 再通过共享模式告知结果。   次数一多,他们就和系统聊了起来。   五皇子十分好奇这种看不着摸不着但是能够交流的存在, 一点都不害怕, 甚至很想和系统打好关系。   “统儿,你们系统界都是像你这样的孩子吗?”   系统:【我是刚出厂的统,年岁还小, 说我是小孩子也没什么问题。系统界很大,统个数很多, 每年都有很多新出厂的新统, 也有很多工作年限久的老统。】   五皇子吃了一惊,愤怒指责:“那这不就相当于把刚出生的婴儿拉来工作了吗?太过分了吧!”   这形象的比喻令楚婳和南宫灵为之侧目, 好像确实和婴儿没什么差。   系统没有立即否认, 而是思考了一下才说:【出厂以后并没有立即工作,而是先去参加了培训, 不合格就不会投入使用,也不算婴儿统吧?】   这样的说法没法说服五皇子。   小少年代入自我,眼前浮现出三岁的自己坐在书桌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学习的可怜模样,不由满目同情。   “听你的声音,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吧。你是不是出生以后,在总系统那培训了两三年就出来工作了?”   系统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尽管五皇子判断年龄的方法错了,最终的结果没差太多。   【我毕业还是挺快的,也就培训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吧。】   【声音是可以设置的,有些统喜欢用萝莉音,有些统喜欢用大叔音,还有一些统会根据宿主的喜好改变声音,我这个是因为婳姐喜欢就一直用着。】   对此,楚婳有话要说:【你没说声音可以设置。】   小奶音是挺萌,但她从不知道声音还可以改,不能背这个锅!   系统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没说过?   【这不重要。】   楚婳:“……”   她有理由怀疑系统有其他的小伙伴,就不再重视最初认识的小伙伴了,还有足够的证据,尽管她也乐见其成。   188能通过吃瓜,将这片大陆的所有情报收入囊中,可它一直以来的交流对象就只有楚婳一个人,楚婳忙着学习的时候,它就只能一个统默默吃瓜,无人分享,多少还是有些寂寞的。   这点也能从五皇子主动勾搭系统,系统乐于回答上看出一二——它还是很高兴能有其他小伙伴一起聊聊天儿的。   楚婳参与了进去,揶揄道:【统儿,你的业务如此不熟练,不是手误点开其他功能,就是忘记介绍功能,培训的时候是不是踩着最低的合格线过的?】   “噗——”五皇子和南宫灵都笑了。   更远处的楚家众人也在笑,每个人都笑得很明显。   系统:【!!!】   它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省得宿主老觉得它是个没文化的统,丢个统的脸,丢整个系统界的脸!   系统气呼呼地拉出一张成绩单,给他们看了一秒就收回,看完又开始心疼自己:【我辛辛苦苦刷题攒来的瓜能又没了呜呜!】   滴答,一秒时间太短,成绩单里别的细节或许看不清,最下方的优秀两字还是很清楚的。   也是这个评价让众人更加疑惑。   就188这傻乎乎的模样,在系统界内还能是优秀,那其他良好和差生可咋办?   怪不得培训不合格的不让上岗,这一个个的要是全放出去,那就不是系统带宿主,而是宿主反过来带系统宝宝了。   众人心知肚明,为了不让系统心态爆炸,决定一起演戏哄哄它。   好歹是这片大陆唯一的吃瓜系统,想吃瓜想要情报都得靠它,就当哄自家孩子好了。   楚婳先行一步,给两人打一个样:【咦,还真是优秀啊,尤其是业务能力这一块。】   成绩里勉勉强强的部分就不要说出来扎系统的心了,照顾一下孩子的自尊心。   系统:【???】   它都已经故意只给看一秒了,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太多,为什么宿主还是能看到优秀之外的内容?   会不会它的宿主除了过目不忘之外,还有其他的特别能力?   不等系统继续深思下去,五皇子和南宫灵学着楚婳的模样哄起了孩子。   “没想到统儿你这么厉害。”   “这个优秀应该很难得吧?”   “看你平常刷题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非常认真的统。”   “你肯定是和你接受同一批训练的系统中最认真最负责最仔细的那一个!”   系统自从跟了楚婳之后,从未被这么夸过,骤然来上一遭,被五皇子和南宫灵夸得渐渐膨胀起来,整个统轻飘飘的。   没错!   它就是这一届新出厂系统中最厉害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系统的自信心无限膨胀,对于夸得它浑身舒畅的两个人也有了好脸色,不吝啬回答他们一些小问题。   没两天,五皇子南宫灵就和系统打得火热。   楚婳忙于学业不吃瓜,他们俩就自己去找系统,比楚婳这个正经宿主还像宿主。   有时候朝廷想知道什么事会把小纸条递给五皇子,让他询问系统。   除了朝廷,楚平和温氏也蹭起了瓜,他俩主要是为知晓出门在外的楚勤有什么动静。   “婳儿,你哥到哪了?有受伤吗?”   “婳儿,你哥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姑娘?”   渐渐的,夫妇俩从问女儿转变到问系统:   “统儿,一切照常吗?”   “统儿,还顺利吗?”   就连皇后、二皇子妃等人也会给楚婳递一个帖子,一边吃甜点,一边蹭瓜吃。   楚婳就是个中转的工具人,她个人的作用在其中渐渐有所弱化。   老太师老太傅看着都担心她心态会失衡,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特别稳得住,并不介意其他人越过她和系统交流,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对他们说:“老师不和统儿聊两句吗?”   老太师:“……你好像并不介意?”   “当然不。”楚婳笑道,“既能为大盛稳定地输送情报,又不占用我的时间影响学习,还能增加统儿的交友圈,一箭三雕,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没有一丝勉强的痕迹,老太师和老太傅只能叹息自己年纪大了,阴谋论惯了,想太多。   确认楚婳的态度后,朝廷蹭瓜的频率立即高了起来。   “统儿,大盛金矿被东夷偷了三年的情报传得怎么样了?”   系统:【经过各路人士的热心宣扬,这个情报已经传遍大盛各地,百姓们气得牙痒痒,西戎、北狄、南蛮都有所耳闻。】   【西戎北狄南蛮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一个是不信东夷会这么大胆,另一个是不信大盛被偷了三年金矿还一无所知,等他们派遣到大盛的间谍将消息传递回去后,这才相信。】   说到这,系统不得不提一句题外话:【我还想说朝廷都通过我查到那么多他国间谍了,怎么不把人全部揪出来杀了,只杀了一部分,敢情是要靠他们传假消息回去啊。】   五皇子纠正道:“也不能说是假情报,这事本身是真的,只能说是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情报回去,将情报网和主动权彻底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   南宫灵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西戎和北狄入坑了没,东夷背锅了没。   系统清楚他们最想知道什么,接着道:【孟航等人的动作还是挺大的,由于各国银票不方便流通和兑换,容易被追查到痕迹,金的购买力比银强,所以他们在交易过程中只接受金子买卖。】   【西戎北狄嘲笑大盛一个月,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块,等他们起心思去查,又查了半个月,这才通过孟航他们特意留下的一点点线索确定是东夷人干的。】   【大盛这事闹出来后朝廷被骂无能被其他国家嘲笑了好久,所以西戎和北狄的皇帝百官都更倾向于把这事捂住,私底下去找东夷的麻烦。】   身居高位那么多年,他们都要脸,不想丢,不像大盛君臣,为了算计东夷,已经彻底把脸面豁出去了。   楚婳一心二用,留了一半心神在这事上,听到这里不禁问了句:【找了吗?】   系统和五皇子南宫灵对话了两个月,难得见宿主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回答得特别快,小奶音都飘起来了:【那不是必须的吗?】   【偷别人的宝贝,西戎皇帝不会在意,但是孟航技术飞涨,一路偷到了西戎的国库,这一波打脸,西戎皇帝要是不生气不报复,那就真成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了。】   【北狄那边的操作也差不多,所以两个皇帝和两国朝廷现在都特别生气,明里暗里地找东夷麻烦呢。】   一听到东夷不好,楚婳就来了兴致,为此特意放下手里的书:【展开说说。】   她要专心听东夷到底有多不好,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找找乐子。   系统:【大盛国库被妙手空空光顾,丢了那么大的脸,活生生的教训在前,西戎和北狄以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憋屈。他们不敢把这事闹大,省得被大盛嘲笑,不得不吃下这个闷亏。明面上不能用这个理由,他们就找其他的,比如给东夷商人加税。】   【东夷地小,物产不丰,自己国内百姓都不够吃,不会拿出来卖,也就是还有一个临近海边的优势,所以基本都是带海盐和海产品去西戎和北狄交易。盐是必需品,海产品看个人需求,因为来源于海,成本较低,总体来说东夷商人是赚的。】   【西戎和北狄一起加税,东夷商人都懵了,他们大老远地运东西过来又不可能再运回去,只能接受加税,亏不能说亏,赚的确实不算多。】   南宫灵皱眉:“这事怎么牵涉到普通商人了?”影响比她预计的大且广。   五皇子比她看得清楚:“东夷和大盛、北狄接壤,和西戎太远了,西戎不可能穿过大盛和北狄的国土打东夷,所以只能从小事上找点茬,欺负欺负小商人。”   明白归明白,五皇子还是很无语的:“就算西戎有内陆湖盐、井盐,国内百姓吃盐并不全靠海盐,给东夷商人加税且只给他们加税,那不就相当于在赶东夷商人离开?”   加收关税,搞贸易战,还挺新颖。   楚婳加入讨论圈:“不会加太多,也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否则物价上涨,受害的只会是西戎百姓,东夷商人要真都不去西戎卖货,西戎就该头疼了。”   老太傅眉眼带笑,温和地看着他们趁休息时间讨论时事,这三个可都是大盛朝廷未来的栋梁啊。   南宫灵:“东夷大老远地运货去西戎,还要经过大盛或者北狄,换我我是不乐意的,路程越长,风险越大,而且回报不高。”   楚婳笑了:“也不一定都是商人啊。”   南宫灵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传递情报?”   系统立马窜出来显示存在感:【商人还是有很多的,毕竟地理位置的缘故,海产品在内陆非常少见,就算涨点价,卖给不缺钱的富人也是有不少赚头的。】   【婳姐说的这个情况也存在,每个国家都会往其他国家派遣情报人员,一份关键的情报能帮国家减少很多损失。商队走南闯北,去哪都正常,方便运送情报和人员。】   【大盛金矿被偷的消息也是靠商队散播出去的,一路走,一路说,还给孟航他们带去一些指示,可方便了。】   当然,有系统可以随时播报的现在,孟航等人想向大盛传递情报也更方便更迅速了。   只要把想传递的情报写下来,系统一查就知道,省去了中间的传递时间,也免去了被截留情报和暴露探子的风险。   大盛朝堂上下都觉得这才是吃瓜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   系统:【???】 第104章   发觉吃瓜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之后, 大盛君臣将系统利用到了极致。   想知道某人可不可靠?问问系统。   想知道某件事是否有隐情?问问系统。   想知道该怎么对付某个人?还是问系统。   吃瓜系统没有大盛朝廷的正式编制,却比很多拥有正式编制的官员更忙。   楚婳还担心大盛太过依赖系统,会因得来太容易不加珍惜, 会怠惰于锻炼自身能力, 等她死后,没了系统, 会成为一堆空有名头没有能力的散沙。   也就是这个时候,系统委屈地表示:【瓜能没了呜呜。】   大盛君臣:“……”   吃瓜的人太多了,光靠系统自己慢慢刷题攒瓜能,是怎么都不可能够用的。   考虑到系统出厂两三年就来工作, 还是个幼儿系统, 他们实在干不出让系统攒瓜能自己疯狂使用的事来——未免太过丧心病狂。   他们需要另外开辟积攒瓜能的方式, 比如发动人手在外寻找有趣或者奇异的瓜, 搜集齐全后再告知系统,给它免费现成的瓜吃。   这样一来有几个好处, 很多瓜都不需要系统再浪费瓜能去吃, 这种方式能极为快速地攒瓜能,也能让楚婳对外界有个基本了解,免得她两耳不闻窗外事, 连安王已经被抓都不知道。   楚婳猛然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五皇子:“……”   南宫灵:“……”   真的假的?这都不知道?!   两个小伙伴先是惊讶,随后想到楚婳平日里的课程和卷王程度, 系统都不怎么找她吃瓜了, 楚家人也不打扰她,楚婳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天天吃瓜, 结果这么大的瓜没有分享给小伙伴。   啧, 失职。   五皇子赶紧给楚婳分享这个过期瓜,简单地带两句富贵赌坊的瓜当做前情提要。   “西戎借着富贵赌坊的渠道给安王送钱送人送情报, 结果安王收钱收人收情报就是不办事,西戎一怒之下把证据送来京城,想借朝廷的手对付安王,安王发现后派人追杀。”   “你和统儿吃瓜的时候提到过两边的人马到了哪里,锦衣卫连夜赶去还是晚了一步,西戎的人被杀了,证据也被销毁了。”   南宫灵碍于身份限制,只知道外面传闻的内容,没有五皇子知道的那么多,静静聆听着大瓜的细节。   楚婳简直无话可说,这么好的机会还能错过啊?锦衣卫是不是有点拉?   系统在私聊频道狠狠吐槽:【亏我们把位置说得那么详细,就想他们早点赶过去搞掉安王这颗毒瘤,结果压根没什么用,大盛朝廷迟早要完!】   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五皇子看出楚婳的无语和不满意,虽说他听到的时候也很不满意,可到底是自家的江山,赶紧为朝廷挽尊:“现成的证据没有接收到,锦衣卫循着痕迹找到双方打斗位置,从尸体上寻摸到了一些证据,借此展开更进一步的调查。”   “西戎损失这么一大波探子和银钱,恨毒了安王,通过其他手段把证据送到了镇抚司。原来当初西戎的探子担心发生意外,只送了一部分情报出来,有的是抄录本,不是原件,他们留了一手。”   “这一回安王没有事先收到风声,也没察觉不对,证据就给送到了。不是特别齐全,但拿出来的都还算完整,朝廷借‘通敌叛国’的罪名拔除了安王身边的暗卫。”   楚婳料到通敌叛国的罪名能扳倒安王,毕竟这罪名落到任何一个官员身上都起码得落个夷三族的下场,没料到最先被扳倒的竟是先帝留给安王的暗卫。   “暗卫还能因为这个被杀?”   五皇子:“皇祖父把暗卫留给安王本身其实已经违制了,因为暗卫的本职是保护历任皇帝,听从皇帝的命令去做一些事,比如保护你就是父皇给暗卫下的命令。”   系统补充说明:【主要是干脏活,保护任务还是很少的,一般用在皇室子女身上,婳姐你是特例。嗯,你继续。】   楚家众人:“……”   五皇子差点被系统噎死,很多事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就是不会说出口,上述内容就是啊。   偏偏他的话头已经开了,不好半途而废,只能顺着说下去:“其他事暗卫可以当没看见,但是通敌叛国的事太大了,皇祖父留下的遗旨护不住安王。”   这也太简略了!   系统嫌弃一秒,再度进行补充说明:【安王这些年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暗卫是人不是机器,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看到那些恶心事不是没被动摇的,就是一直在“暗卫必须听从命令”和“我们真的要跟随这样的主子吗”之间来回摇摆。】   【对暗卫来说,听从命令和完成任务是第一位,很多时候他们应该抛开自己的情感和认知,理智和感情来回碰撞,多年来摇摆不定,越来越倾向于安王这样的主子不值得跟随。】   【皇帝派去的锦衣卫把安王通敌叛国的证据一拿出来,暗卫有了正当光明让路的理由,安王失去暗卫和先帝遗旨这两样庇护,翻不出其他风浪来了。】   这事有点出乎楚婳意料,感叹道:“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呢。”   “我也是!”南宫灵和楚婳有着一样的观点,“这些年朝廷派去那么多人都被杀了,那批暗卫如此忠心,我还以为会战斗到全部死亡才能把安王抓住呢。”   说着说着南宫灵就激动起来:“我甚至想过,安王会不会在暗卫的誓死保护下逃出周州,双方上演一番你追我逃,中间几经艰险,最后才把人抓住。”   【就是就是!】系统不能更同意,它还等着看古代版的速度与激情呢,结果啥都没有,直接把人抓了,可太让统失望了。   楚婳点出关键所在:“失道寡助。忠心耿耿的暗卫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安王身上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五皇子从皇帝那听来不少情报,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分享给小伙伴:“他私底下做了龙袍。”   “嘶——”楚婳和南宫灵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嘶——】系统也给惊住了,小奶音瞬间飙出男高音,【我堂堂吃瓜系统,居然没吃到这个瓜!】   五皇子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系统会很震惊!不枉费他今天提起这个话题。   “在任何一个朝代,私做龙袍都是大罪,那是安王谋朝篡位的铁证。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罪大,所以藏在密室里偶尔穿穿过过瘾,没有堂而皇之地穿出来给人看,也正因为藏的位置是书房,就更加无从抵赖了。”   即便安王用“别人栽赃”的理由企图脱罪,书房那么重要的位置放了正好合他身量的龙袍,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楚婳知道有爱作死的人,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作死的人。   “安王的身份和开局,老老实实待在周州当王爷,什么富贵日子过不了?”   南宫灵也是涨了见识:“……可能人各有志吧。”   五皇子瞥一眼楚婳,再瞥一眼,系统还没吃完瓜吗?   楚婳发觉五皇子的异常,稍稍一思索就知道他今天提起安王的目的,又有些不明白:想吃瓜为什么不直接问系统?   是担心这个话题有点敏感,怕被皇帝骂吗?   “安王什么时候被抓的?”   五皇子:“七八个月之前的事了。他到底是个王爷,周州那边犯下的罪行都得查清楚了,理清楚了,还得递交宗人府,这才拖延了很久。”   这时,系统吃完瓜回来了,开口就是一句:【该说不说,这个安王的胆子是真的大哦。】   来了!五皇子直起身子,他就知道安王身上还有更大的瓜。   楚家众人侧耳倾听,不会真的有比私做龙袍和通敌叛国更大的罪吧?很难想象啊。   系统:【安王小时候受尽宠爱,经常跑到御书房找先皇。先皇忙完前朝忙后宫,居然还给安王启蒙,他也是皇子中唯一一个由先皇启蒙和教写字的,现在的皇帝都没这个待遇。】   【安王好奇想看玉玺,先皇都没犹豫一下,就拿出来给儿子玩。其实从这就能看出白月光生的这个儿子在先皇心中有多特殊了,怪不得给了那么好的封地,还让暗卫和遗旨护着,结果护出了头白眼狼。】   【安王穿上龙袍以后觉得这个土皇帝还是不够像样,想起先帝抱着他坐过的龙椅,想起小时候见过的玉玺,就把样子画下来找人做。】   所有人:!!!   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是了。   老太傅原本慢悠悠地走着,还因比老太师早一步吃瓜而高兴,想着稍后去找老太师炫耀,一听龙椅和玉玺瞬间百米冲刺赶到书房。   “系统,安王真的做玉玺了?”   【做了呀。】系统清脆的小奶音回荡在所有人耳中,震得所有人脑袋嗡嗡作响。   南宫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脱口而出:“他疯了吧?他怎么敢的啊?”   老太傅两腿一软,扶住书房的门才没一屁股坐下,满眼满脸都是惊骇。   五皇子发觉事情有点超出他的预料:“没听说有龙椅啊。”   系统:【龙椅目标太大,安王找人去做龙椅的事被幕僚知道,轮番上阵劝说,最终把做到一半的龙椅给毁了。】   老太傅怀抱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问:“那玉玺呢?也毁了吗?”   系统看老太傅一把年纪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担心他得知真相厥过去,一时间没敢说话。   楚婳和南宫灵搀扶着老太傅在椅子上坐下,“老师您别急。”   “我能不急吗?”老太傅知道学生是好心,担心他急怒攻心撑不住,可他没办法不急啊,心里火烧火燎的,“锦衣卫没从安王府中找到玉玺,要是玉玺没被毁,落入他人之手就糟了。”   楚婳见劝不住老太傅,赶紧摇人:“贾衣,快来给老师看看。”   在门口守着的贾衣闻声而动,给老太傅把了会儿脉,冲楚婳点了点头。   都到这个时候了,系统一直没回答,摆明了就是肯定的结果。   老太傅已经知道了一半,还没别的反应,是能撑到得知最后结果的。   他自己也有数,拍拍楚婳的手背,“没事,我撑得住,系统你说吧。”   楚婳点头:【统儿,说吧。】   系统的语速放慢了些:【玉玺也做了,幕僚劝安王毁灭证据,他不听啊。】   【他唯一听幕僚的就是把玉玺藏起来,藏到一个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老太傅追问:“哪里?”   所有人都在猜那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是哪里。   锦衣卫肯定把安王府邸翻过好几遍,这都没找到,不会是藏在府外了吧?也或许是他们平时藏东西的时候不会想到的地方。   系统的小奶音又虚又弱,还带了点不自觉的嫌弃:【茅厕。】   老太傅:“……”   楚婳等人:“……” 第105章   安王的这波操作, 谁看了不说离谱?   所有听到的人都被创飞了,老太傅最甚。   这位历经两朝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原地沉默许久,最终只说了句:“系统, 多谢。”   如果不是楚婳和系统当初对安王感到好奇, 又吃到了富贵赌坊的瓜,朝廷没那么快将安王抓捕归案, 也就不知道会不会有更离谱的事发生。   比如大盛的玉玺落到西戎的手上,在某些丧权辱国的文件上盖了印。   到时候,西戎说这是你们大盛皇帝允诺的,文件上还有你们的玉玺印, 铁证如山, 不容抵赖, 大盛说我们从来没有签署过这样的条例, 两边有的扯了。   能不能扯赢暂且不说,那玩意一出来, 民心摇摇欲坠, 就是朝廷内部也会分崩离析。   一想到那种情形,老太傅就浑身发麻,因此这声感谢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系统欢喜收下:【不客气~】   小傻统出厂至今, 还不曾被人如此郑重感谢过,总觉得自己吃个瓜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心情激荡非常, 直到晚上见到商陆都还没有平息。   【商陆美人,我和你说噢……】一通叭叭叭, 把今天下午吃到的瓜又说了一遍。   商陆原本想和系统谈谈称呼的问题, 结果被安王做了龙袍龙椅玉玺的瓜给惊到,再吃到后面安王把玉玺藏在茅厕的瓜, 难得有了点谈性。   “以锦衣卫的本事,怎么会找不出来?”   在楚家的时候,因为玉玺藏茅厕的事太过创人,担心再说下去老太傅承受不住,瓜就到此为止了。   到了商陆这里,楚婳可算能打开话题聊几句。   “坊间传言,夫妻俩夜深人静之时说两句小话也能被锦衣卫知道,所以百姓完全不敢说锦衣卫的坏话,真要说了也只能代指。”   贾衣蔡刚:“……”   所以在你们心里,锦衣卫到底有多不正经啊?成天没事做,光趴在人家夫妻床底下偷听吗?   商陆不入朝堂,和镇抚司没有瓜葛,见过最多的锦衣卫是天天跟在楚婳身边的贾衣和蔡刚,是真的不清楚锦衣卫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就他所知的范围,贾衣和蔡刚审讯击杀前来暗杀楚婳的杀手,偷听楚婳和系统吃瓜,向皇帝打小报告。   算来算去,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商陆:“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只知道京城百姓闻锦衣卫变色,骂他们是朝廷鹰犬,用鹰犬一词来指代锦衣卫。”   现代的宅男宅女还可以通过网络获取信息,古代的宅男宅女具体参照商陆和楚婳,不出门不交流,消息非常落伍。   楚婳:“听说锦衣卫抄贪官的家会把每一块地砖掀起来,掘地三尺的那种,所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玉玺藏茅厕就没被找出来,总不至于像那颗东珠一样掉茅坑里了所以……”   说到这,楚婳和商陆同时想到:如果是这样,锦衣卫查不出来很正常。   再怎么朝廷鹰犬,神通广大,也不至于去茅坑里捞东西。   贾衣和蔡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就里面这种程度的闲聊,他们该不该进去说两句。   贾衣使了一个眼色:去说吗?   蔡刚疯狂摇头:楚小姐要是问我锦衣卫会不会去茅坑里翻东西,你怎么回?   贾衣默默抬头看天:啊,今晚的星星真好看。   系统不知道楚婳和商陆在打什么眉眼官司,总觉得他们俩背着自己在搞事。   被排挤的系统不开心,说出玉玺瓜的下半部分:【朝廷都知道安王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怎么可能不把安王的府邸查个底朝天?】   【周州的税几乎都进了安王的口袋,他再怎么能花钱也不可能全部花完,锦衣卫查遍了安王府的每一间房子每一堵墙,就怕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就连安王府里的荷花池,都想办法把水舀干了,看看泥里面有没有埋东西。】   楚婳刚刚是采用了夸张的说法,那可是占地面积以“万平方米”为计量单位的王府,谁都知道挖砖和掘地三尺有多麻烦,哪知道锦衣卫还真是这么做的。   按这种细致的方式搜索下来,没有两个月压根搞不定。   怪不得安王被抓七八个月了才判!   楚婳看着商陆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赞叹:抄家,锦衣卫是专业的!   商陆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只是一个浅浅的弧度,但确实笑了。   美人一笑,满室生辉。   楚婳没在意:【所以,泥里有东西吗?】   美人哪有瓜好吃?   系统:【还真有,什么玉佩啊珍珠啊,捞出来一大箱。】   【锦衣卫刚开始还以为安王是把钱财丢到不起眼的地方,不想被人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藏在一个容易发现的地方,而是分散开来的,近处远处都有,比起藏宝,更像是随便扔进或者丢进荷花池里的。】   【后来安王府的仆人招供,说是安王和安王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扔东西,把珍珠玉佩当石头砸,在荷花池里玩打水漂。】   楚婳:“……”   商陆:“……”   皇帝都不敢把珍珠当玩具,安王却能把珍珠当石头扔,看来是真富到流油啊。   楚婳发出由衷的感叹:“朝廷要是早点下决心抓安王,何至于国库空荡这么多年?”   系统正要说话,意外被商陆抢了先:“或许正是因为周州的税没交上来,国库才紧张呢?”   到底是江南地区最为富庶的周州,一州能抵三四州,在全国税收数额中占很大一部分。   系统提醒道:【你们忘了吗?安王的钱并不主要来源于当地的税收,有各地赌坊收来的钱,有西戎送过去的钱,还有他在当地搜刮的民脂民膏。】   【朝廷要是抄家抄早了,安王府还不一定有那么多财宝呢,毕竟这两年西戎为了让大盛朝廷和安王内斗内乱,的确下了血本。】   楚婳:“能收回来就好。去除安王这颗毒瘤以后,周州那边应该能慢慢步入正轨。”   至于周州成为安王封地的这些年里,百姓因此遭受的痛苦和磨难,只能让安王的死和时间慢慢抚平了。   系统说回之前的瓜:【刚刚说到荷花池,那么多财宝掉进荷花池,肯定有人去捡啊。】   【安王知道以后也没阻止,反而搞了个比赛,他让仆人们在寒冬腊月荷花池结冰的时候下去捡,时间由他说了算,如果在他说好之前有人浮出水面,他就会一杆子把人打下去。】   【如果有人真的达到安王的要求,在大冬天结冰的荷花池里憋气憋到三分钟,期间找到的财宝都能拿走,这一点安王说到做到,所以很多仆人都会悄悄练习憋气。】   楚婳和商陆都有过大冬天掉进湖里高烧昏迷的经历,差点死去,好不容易救回来也留下了后遗症,拖拖拉拉治了许久才好,因此他们俩完全不能想象为什么有人会以此为乐。   人命,在安王眼里竟只是一种取乐的工具。   或许在他眼里,对大盛对皇帝具有特别意义的玉玺也只是一个玩具吧。   系统说的同时楚婳尝试了一下,她手上没有秒表,只能用心跳声大概数一下。   “我刚刚试了下,只能憋半分钟左右,如果特地练习憋气或许能到一两分钟,在零下几度的湖水里憋气三分钟还要在淤泥里找东西,很容易死人的。”   剧烈运动和惊慌之下会耗费更多的氧气,会极大地缩短憋气时间。   系统的回答证实了这点猜测:【是的,安王真的很过分。】   【他一开始只要求憋气一分钟,后来看从荷花池里捞出财宝的人多了就不断往上加时间,还不是提前说的,是在比赛过程中临时调整。有仆人看一分钟时间到了上来,就被他一杆子打下去。】   【骤然发生意外,好几个人惊慌失措之下溺水了,还有被一杆子打晕的,安王也不许人去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溺水而死,他的原话是:“本王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的,想拿就得做好没命的准备!”】   【他甚至从用杆子打人头这件事上体验到了类似打地鼠的快乐,不管时间到没到,只要有人从湖里冒头,他就会一杆子下去,直到人死完了或者他玩腻了为止。】   安王的做法令贾衣蔡刚这等从镇抚司出来的人都为之胆寒。   楚婳不信以安王的做派只有这么一件事:“还有别的吗?”   系统怀疑宿主在老狐狸们的教导下进化了,听到这种事都不会再把明显的怒意展露出来。   也可能是因为早就知道安王是什么人,所以完全不意外?   【他还会让仆人头顶果子,自己和其他人拉弓射箭,如果射中果子,仆人可以得到一两银子,要是射不中果子射到身上,可以得到十两金子。】   商陆面色凛然:“这是买命钱。”   守门的贾衣蔡刚浑身发寒,他们确信稍后会听到更可怕的事。   系统:【十两金子就是一百两白银,一百倍的差距太大了!这个数额的设立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就是让人铤而走险去的。】   【一般人不会玩这种危险性很大的游戏,有的人想玩也会把弓箭的金属头给换掉,要么削掉换成蜡头,要么用布包起来,削弱冲击力和破坏力,安王他们用的是真箭。】   【有仆人家里条件不好,家人重病没钱请大夫或者兄弟姐妹太多养不活,觉得反正自己贱命一条,死自己一个活全家人非常值得,在安王他们射箭的东西稍稍一动。】   【本来在头上顶果子,一不小心射到脸或者眼睛就完了,想要射中都非常考验技术。仆人再那么一动,小命立马就没了,十两金子送到了家里。】   【眼看安王真的会给钱,也不计较仆人故意送死的行为,反倒看着仆人临死之前的哆嗦、害怕、死亡等反应哈哈大笑,其他仆人有样学样,那段时间安王府每天都要拖出去很多尸体。】   整个商家一片寂静。   商陆的小厮吓得跑出了门,他实在不想听这么骇人的瓜,会做噩梦的。   楚婳本以为自己吃了两个多月的破案瓜,见多了旁人为权势为利益而犯下种种罪行,对于人性的恶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没想到还能体会到这样的恶。   她不清楚也不关心安王这么一个从小被先帝宠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连玉玺都能随便玩的皇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只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安王视人命为取乐的玩具,更可怕的是,被安王拉入游戏里的人并不在乎自己的命。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命只值一百两。 第106章   情绪激动之下, 楚婳觉得那些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命,转而一想,蝼蚁尚且偷生, 能活着, 谁又想死呢?   以普通的跑堂小二为例,月薪一两, 赚到一百两需要八年四个月。   她不知道安王府的仆人月薪多少,以安王的富庶情况来看,应该比一两多,那就算个七八年。   不过七八年的年薪彻底买断一条命, 除非真的走到绝境, 否则那些人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只是楚婳的粗略估计, 她想要进行二次确认:【统儿, 那些人家里情况有多不好?】   系统:【稍等。】   那些死亡的仆人在安王的瓜里只有“仆人”这个代词,连名字都没有, 要想知道他们家中的情况, 系统还得再用其他条件搜索一下,多花费一些时间。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商陆看着楚婳的眼神从“知道这个做什么”的疑惑到“她不会是想……”的若有所觉。   过去一年中, 他和楚婳的接触,看似只有每天晚上上课的两个时辰, 除了传道授业解惑没有其他话题, 实则通过朝廷分享的报告,他已经充分明白楚婳是个什么人。   她的见识和想法与当今的很多人都不同, 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诸如不想伺候男人,不想生孩子。   她的思维足够灵活, 经常会想出一些令人惊讶但确实可行的办法,诸如鱼嘉言事件中,她所说的那样:不能和离就休夫,不能休夫就守寡。   她知道女性在这个世道的艰难,主动向其他女性伸出援手给予帮助,聂水、南宫灵等人都因此受益,却不会永无止境地一帮再帮。   她不曾因自己的付出与收获不对等,对朝廷产生怨怼,为了让大盛更好地使用系统,还将如此神异的东西上交。   ……   上交系统这事,商陆背地里有过猜测。   朝廷的很多事做得既要隐瞒又不完全隐瞒,迟早会不满足于现状,也可能被楚婳发现痕迹,摊牌是一定的。   他只是没想到由楚婳先摊牌,还是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令他总有一种“楚婳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的感觉。   商陆清楚自己会有这样的猜测,朝廷那边也不可能少,只是双方都满足于目前的现状,没有揭开那一层窗户纸。   再者,除了系统,楚婳手上还有不少朝廷想要的东西,这一次,她恐怕是要拿出来了。   暴露这样的善心和软肋,很容易被人拿捏着,逼迫着交出手上的好东西。   希望朝廷不会贪得无厌,卸磨杀驴吧。   商陆想了那么多,现实中也只过去几秒的时间,系统已经查完回来了。   【铁头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七个弟弟和妹妹,最小的那个出生没几个月,母亲已经没了奶水,也没钱去买牛奶或者羊奶,只能用点稀薄的米汤来喂。】   【在旁人看来,周州是江南最富庶的地段,人人都穿着丝绸锦缎,过着大鱼大肉的日子,实际上贫富差距极大,有钱的用珍珠打水漂,没钱的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当今皇帝的小气记仇非常有名,但某些地方也很宽容,从不曾因为生气打死过宫女太监,但类似的事在安王府很常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或者被骗,很少有人去安王府当差。】   皇帝小气记仇却也宽容的事,早已经过楚婳的切身认证。   她和系统说过很多皇帝的八卦和坏话,让皇帝在百官面前脸面尽失,皇帝从来没有动过真格。   为了国家和百姓,皇帝愿意忍受那点微不足道的冒犯,还因为她的能力和系统的外挂,在为她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铺路。   身为一国君主,性格上可以有点小瑕疵,毕竟人无完人,没有人处处完美,永远不犯错,但大事上绝不能歪。   系统:【铁头去安王府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实在是因为他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再不想办法赚点钱,家里的十几个人都得饿死。】   【他听说安王劣迹斑斑,但也确信在安王府死的仆人确实能收到十两金子,因为铁头家的邻居就有一个去安王府当了仆人,收到十两金子的时候,所有邻居都听到了他们家的欢呼雀跃。】   楚婳的嘴紧紧抿着,她知道在贫穷的年代,贫穷的人家会卖掉子女,她的婢女红梅就是因家中贫穷被家人卖掉的。   她没法拯救每一个被家人卖掉的孩子,只希望是百姓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不是因为子女的死亡能换来十两金子而欢呼喜悦。   那会让她觉得有些人的亲情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系统其实可以选择那个邻居的事来讲,可它没有,因为跟在楚婳身边一年多的时间里,它染上了一点人性。   它潜意识觉得最好不要让楚婳听到那么多人性中的阴暗面,稍微带一点可以,太过详细地描述,它担心宿主会钻牛角尖。   系统:【铁头家上数几代都是贫农,靠天吃饭,你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很多农作物产量都不高,不像现代那样经过选种育种,不是杂交水稻,也没有化肥增产,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点。】   【本来产量就很少了,收上来的粮食一部分得交税,一部分得留作粮种,剩下的才能吃。安王为了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在周州境内加征税收,什么人头税粮食税都得交。】   【顶头上司是这么一副德性,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安王要征多少税,他们就在那个基础上再加一成两成,多出来的全进了自己的腰包。可想而知,下面的百姓会有多难,连粮种都被拿走了一大半。】   【粮种他们都拿,让百姓第二年种什么?一点粮食都不留,他们是打算饿死百姓吗?】楚婳知道安王在周州境内胡搞,却不知道竟然这么胡搞。   安王的做法和前朝末帝有什么区别?   一个祸害一州,一个祸害一国,都是祸国殃民的主。   要是让安王再这么搞下去,没准会有百姓因为实在活不下去而揭竿造反,大盛不就是这么推翻前朝开国的吗?   楚婳一激动,系统就冷静了:【上位者很难体会到下位者的艰难,因为他们所在的层次不同,正如你无法让打工人和老板共情。】   楚婳扶额叹气:【是我的错,我不能期望月入千万的老板知道月入三千的打工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能期望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王爷知道穷人饿肚子是什么感受。】   更不能期望那样的人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   幸好先帝当初再怎么喜欢白月光,也没有把皇位传给安王,否则大盛早步了前朝的后尘。   前朝末帝还有一个国库和前面几任皇帝积累下的资本能够挥霍,安王要是上位了,国库里都没几个子,他再这么胡搞,指不定妙手空空不去偷国库,而是去偷安王的脑袋。   系统接着道:【铁头想活,他用自己在安王府赚来的月薪养着一家人十几口人,自己吃住都在安王府,一文钱不留,即便那样日子还是很难过。】   【家里人吃糠咽菜,个个面黄肌瘦,铁头实在不忍心。他也试过在水里憋气,怎么都没法憋那么久,只能选择在头上顶果子。要是射中了,那就是一两,节省些够家里人吃用一个月。】   【铁头顶过两次果子,担心自己看到弓箭会躲,所以他是闭着眼睛的。安王射中了,铁头也得了二两银子,但这不是他们真正想看的乐趣,所以第三次的时候,那箭射中了铁头的眼睛,穿颅而过,当场死亡。】   楚婳:!!!   商陆:!!!   这是故意杀人啊!   怪不得安王被抓后等了这么久,他犯下的罪孽实在罄竹难书。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祸害一州的安王已经进了宗人府,离死不远了。   楚婳:【因为作物产量低,交不上税,活不下去的人,有很多吗?】   系统:【你问的是周州范围内,还是大盛范围内,还是整片大陆?】   楚婳的音量有所降低:【大盛。】   系统:【很多。】   楚婳没有问具体数据如何,原地沉默许久,反复思量,扭头对商陆说:“先生,我想暂停几天课程,做一些实验。”   她最初会来商陆这儿上课,是为了给系统可以预测天气的功能打掩护,在已经上交系统的现在,不来上课也没关系,只是这件事两人都不曾提过。   商陆没问楚婳要做什么实验,什么时候继续课程,只叮嘱道:“注意安全。”   不久后,楚婳神色沉沉地回到楚家。   贾衣蔡刚十分担忧,又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劝起,正想着是不是该向裴明成求助,就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   楚婳:【统儿,帮我寻找一些大盛和周边各国的高产量作物。】   【不拘产地,不拘品种,不仅仅是农作物,经济效益高的经济作物也行。】   系统:【好嘞!】   贾衣蔡刚:?   这么快就恢复精神开始干活了吗?   朝廷不是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然而一个红薯还没推广到全大盛,再来一个产量高的农作物又如何?   强制百姓种植陌生的作物,和百姓主动愿意种植高产量的作物,效果完全不一样。   而且那会与初衷背道而驰,还可能发生阳奉阴违的事件,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   楚婳前世听说过有大学生自掏腰包送乡亲们新品种红薯苗,那些人任由一堆堆的红薯苗烂掉也不去种,心疼得大学生直掉眼泪,所以她最初的打算是慢慢来。   过个两三年,全大盛都知道红薯有多高产,朝廷公信力增加,百姓的信心增加,愿意尝试新事物,再开始下一个步骤。   可现在看来,别说晚一年,就是晚上几个月,也会有很多生命因为饥饿而死。   她得把化肥提前拿出来了。 第107章   化肥是毫无疑问的增产利器, 有了它,百姓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楚婳明知化肥的作用,一直没拿出来, 就是因为心有顾虑。   古代农民基本不认字, 让他们如何正确使用化肥,确保不多用不滥用?   如果有人没用对, 作物没有增产,甚至出现烧苗、烂根等现象,到时候不管是她这个拿出化肥的人,还是推广化肥的朝廷, 恐怕都会有麻烦。   一些小麻烦就罢了, 最怕的是有人投鼠忌器, 觉得化肥不是好东西, 弃之不用,最终把效果斐然的好东西变得人人喊打。   另一个不愿意早拿出来的原因就是:她只知道化肥的成分, 不清楚具体怎么使用。   每一种植物每个成长阶段缺少的营养成分不同, 需要施用的化肥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楚婳扪心自问,如果哪天一个陌生人拿着化肥告诉她:“这东西是我做的, 用了以后,植物能增产, 但是具体怎么用什么时候用我都不知道, 你得自己研究研究。”   她不当场给人翻个白眼,态度就算不错了。   现在想提前拿出来, 是因为知道情况不乐观, 我辈有能力就不能退避。   而且有辣椒、红薯的事在前,皇帝和百官都还比较信任她,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等系统搜索出具体结果,楚婳将那些内容一一记录下来,附上自己的一封信,让锦衣卫和今天的报告一起送进皇宫。   跟着,她又列出了详细的清单交给贾衣和蔡刚:“单子上面的东西尽快集齐,钱问青竹要。”   贾衣、蔡刚:“是。”   这天起,楚婳白天依然习武、上课,只将晚上学习天文的时间挪出来去实验室做研究。   化肥有许多种类,比较常见的是氮肥、磷肥、钾肥、复合肥、水溶肥。   要是在现代的实验室,购买一些现成的尿素、石灰、石膏等原材料,很快就能做出氮肥。   如今很多条件都缺乏的情况下,楚婳只能自己一次次提取、尝试,就是苦了千画居附近的人,经常闻到从实验室里飘出来的古怪味道。   五皇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被楚婳卷得晚上还会读会儿书,每晚都得吃点夜宵再睡觉。   自从楚婳开始做实验,他放弃了夜宵,每天早早入睡,第二天早点爬起来读书习武。   楚家很多想蹭系统瓜吃的仆人,都不是很愿意靠近千画居了。   就连青竹、红梅等贴身婢女一看楚婳进了实验室,都会找理由去其他院子串串门聊聊天,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来。   跑不了的贾衣和蔡刚:“……”   他们真心觉得镇抚司或许可以再加一种刑罚,臭掉鼻子的那种。   如此折腾了半个月,还没见到楚婳拿出什么东西,老太师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问了:“听说你最近晚上都不出门了。”   楚婳:?   一个合格的学生就该完美地揣摩老师的意思。   再加上五皇子和南宫灵投过来的求知目光,很多事显然易见。   楚婳揣摩到位,便道:“是的,想做点东西。”   老太师委婉地表示:“如果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为师可以请皇上再派些人来守着。”   楚婳迟疑了一下:“也不算很要紧。”   老太师和五皇子已经从皇上那得知锦衣卫们最近在为楚婳准备什么:尿液、石灰、石膏等。   别的就不说了,尿液这个真的……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三人的心脏好像被小奶猫挠啊挠的,特别想知道那不太要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味道那么古怪。   “方便说说吗?”五皇子笑得很腼腆。   知道楚婳天天在实验室里研究尿液以后,他是真的无法不在意啊——生怕哪天楚婳拿着尿液制作而成的药出来,那他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   “没什么不方便的。”楚婳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机密,说得很快,“做一些化肥。”   三人脸上的表情是统一的茫然,化肥是什么东西?   楚婳稍稍解释了一下:“百姓现在用的肥料是用人和牲畜的粪便、草木灰、河泥等材料腐熟而成,这是通用的,也就是说什么作物都用这一种肥料。”   “我现在做的化肥是把植物生长所需的营养成分分开,植物少什么就给什么,会更有针对性一些,化肥施用妥当,可以极大地增加作物产量。”   解释得足够通俗易懂,三人也就明白楚婳为什么研究尿液了——那是肥料的原材料之一。   五皇子和南宫灵因为身份和性别没种过地,不懂农事,老太师懂啊!他年轻那会儿自己种过地,现在还在家里种花,开得不错,经常拿这事糗老太傅。   “能增加多少产量?”   楚婳犹豫一瞬,她不清楚现代的化肥到了大盛能有多少效果,为求稳妥说了个保险点的数字:“翻个三四倍应该不成问题。”   老太师:“……”   今年小麦的收成早早上报了朝廷,亩产低的地方只有三十斤,高的地方能有一百五十斤,这是气候、地域、土壤等多种因素导致的。   如果用上化肥,岂不是大盛处处都能亩产一百多斤,最多的亩产还能达到四五百斤?这能多养活多少人口啊?   “嘶——”老太师头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晕数字。   系统就喜欢看别人因楚婳展露的才能而震惊的模样,笑嘻嘻地说:【婳姐你不要这么谦虚嘛,化肥对植物有多少效果,你还会不清楚吗?】   这意思是说翻三四倍还是少的?老太师倒抽一口冷气。   等等,让他缓缓,年纪大了,他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很快,老太师就听到了楚婳如此谦虚的原因,她说:“化肥的效果再好,也得用对了才能发挥全部的效用,要是用不对,植物能活着就不错了。”   系统:【也对,化肥要是没稀释成正确的比例,直接倒下去用就容易烧苗。】   所以要是用对了,五倍六倍也不成问题?!   老太师因这个猜测激动得面色通红,一想到楚婳说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顿时就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她。   “化肥怎么就不要紧了?”真真是怀揣宝藏而不自知。   五皇子和南宫灵没有亲自种过地,不知道大盛各种农作物的亩产量具体有多少,只是听着楚婳和系统的意思,再看看老太师的反应,也能明白化肥的重要。   这下,两人也用“你怎么能说不要紧呢?”的眼神看楚婳。   楚婳:“……”   心虚地挪开视线,小声又小声地说:“因为我只会做,不会用。”   三人:???   三人:!!!   什、什么玩意?!   只会做化肥不会用,那跟妙手空空说他只会做机关不会用有什么区别?你看我们信吗?!   楚婳顶着三人“你怕不是在逗我?”的眼神,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大概知道一些常见的作物用什么化肥,但什么时候用,用多少,怎么用,我就不清楚了,到时还得托付给司农。”   三人:“……”   这感觉就像是太医院使对他们说:“我知道这个药怎么做,但是怎么煮,煮多少,用多少都不知道,你们自己研究去吧。”   可恶!到底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现场气氛太尴尬,楚婳简直如坐针毡。   她逃避似的跑去和系统聊:【你看,这就是我没有早点拿出来的原因啊,没人信我会做不会用。】   系统吃过楚婳前世的瓜,知道原因却不好说出来,只能对她表示深切的同情。   【我信你。】   尽管系统不是人,不在“没人”的范围内,多少也是一个安慰。   楚婳有被安慰到:【反正化肥我是做出来了,用不用,怎么用,用多少,就交给朝廷伤脑筋去吧。】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她不信找不到几个会做实验和对照的人。   系统:【就是就是!一文钱俸禄没拿,你操那份心干什么?有那时间你多看看商陆美人不好吗?】   【……是你想看了吧?】楚婳从不知道小傻统竟还有颜控属性。   系统:【好看的人谁不想多看看?你就说,对着他,你能不能多干一碗饭?】   楚婳实事求是:【不能。】   系统:【……】   楚婳:【我本来就只能吃一碗,吃两碗会撑死的,他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系统:【……】可恶!这就是理科生的严谨吗?失策了。   所有人:“……”   你俩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都能听到啊?   化肥一事被紧急传了上去。   皇帝知道后很是淡定地召来户部尚书和大司农:“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能让亩产量翻很多倍的化肥?”   户部执掌全国境内的土地和赋税,司农寺是专门的农业管理部门,两个部门在土地和田产这一块职能有所交叉。   两人否认得很快:“臣不曾听说。”   皇帝让陈九把楚家送来的报告给两人发下去。   户部尚书一看是楚婳在研究的东西,心中就有数了:“这个想法很有趣啊,就跟人一样,缺什么补什么,理论上来说是没毛病的,拿到化肥后得做些实验。”   亩产量提高三四倍这件事,确实有些挑战大司农的常识,但他也不至于东西还没拿到就跳着脚说不可能。   “用什么做实验?眼看着就冬天了,小麦水稻都不行,种点白菜和萝卜吧?”   户部尚书:“白菜萝卜和小麦水稻要用的肥料一样吗?还是先问问楚大人吧。”   楚大人?大司农眉头一跳,楚婳可还没入朝为官呢。   他余光往皇帝那瞟了瞟,发觉皇帝像是没听到,顿时体会到了那么一点意思。   皇上不会等不到下一届科举就要把人拉来当官了吧?   大司农:“……”   一盏茶后,户部尚书和大司农离开御书房,一起去了趟楚家。   两人空着手去,走的时候抗走了一麻袋化肥,还有一张染着墨香的化肥使用注意事项。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系统那标志性的小奶音:【哈哈这两人是来进货的吗?】   户部尚书、大司农:“……”还别说,真挺形象。   楚婳笑出声:【统儿,我忽然发现不当官的好处了。】   系统:【嗯?】   楚婳:【我这起码有十几种化肥,丢出去一种,户部和司农寺就要忙得团团转,没个两三年的肯定研究不透,要是十几种全部丢出去……】   户部尚书和大司农怔愣当场,看对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十!几!种!   他们一种都还没搞明白呢,十几种得搞多久?不会此后几十年就和化肥杠上,等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都没搞完吧?   不能够啊!   他们还想安享晚年呢!   系统恍然大悟:【对哦!你不当官就可以把事情丢出去让别人干,你要是当官了,事情就得你来干,这生意划算啊!】   不不不不!户部尚书、大司农迅猛摇头,不能这么算!   系统可不管他们俩的拒绝之心有多强烈,它已经想到未来楚婳丢出一样东西,满朝文武忙得脚不沾地的场景,顿时乐得嘎嘎笑。   【一个化肥就够他们搞的了,你要是把水泥、钢筋、混凝土什么的全部拿出来,整个朝廷还能有闲人吗?】   楚婳:【水泥钢筋混凝土是用来搞建筑和铺路的,那是工部的活,顶多再拉上户部。】   系统:【钢铁、不锈钢,咦,还是工部的活诶,顶多再带上户部。】   户部尚书:“……”   闻言,大司农冲户部尚书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走好!   户部尚书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楚大人,不当官就折腾我们是吧?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第108章   有十几种化肥在后面当催命符, 大司农急着搞清楚目前手上这种究竟该怎么用,离开楚家就带着一麻袋化肥赶回司农寺。   户部尚书匆忙赶到工部,揪住一个正在画图的工部尚书抖了抖:“听说过水泥、钢筋、混凝土吗?”   工部尚书懵懵地从图纸中抬头:“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啊, 那好办了。”户部尚书咧嘴大笑, 笑得跟狼外婆似的,“是楚婳楚大人说的, 说是可以用来搞建筑和铺路。”   一听是楚婳说的,工部尚书心里有那么点数,她手里的好东西多,就是忙于学业, 没时间拿出来。   想起这段时间锦衣卫报告的内容, 说是楚婳已经半个月不曾去上商陆的课, 天天蹲在实验室里搞研究, 工部尚书福至心灵:“半个月时间搞出了水泥钢筋混凝土这三样?这么快的吗?”   这效率可以啊!   快?户部尚书的面容扭曲一瞬:“快什么快?半个月弄出一种化肥,还只会做, 不会用, 得户部和司农寺自己研究!”   满腹怨气的话一出口,工部尚书就知道户部尚书干啥来了:找他抱怨来的。   果不其然,户部尚书咬牙切齿地道:“用化肥能让农作物的亩产量翻三四倍的效果, 当萝卜在前面吊着,我们这几头老毛驴能不拼命干吗?”   工部尚书:“……”   没记错的话, 这人当户部侍郎的时候, 曾经有一句“老夫年轻着呢,还能为大盛再干三十年!”的狂言, 搞得那段时间皇帝看老太师和老太傅都觉得他俩还能再干三十年。   居然让口口声声还能再干三十年的人, 主动承认自己是一头老毛驴,化肥可怕如斯!   该说不说, 工部尚书说了句公道话:“要是真能翻三四倍,百姓就能吃饱穿暖,你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能够流传千古啊。”   文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名留青史、流传千古吗?   化肥能让你们一步到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工部尚书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酸溜溜,他觉得户部尚书来找他这一通叭叭,名为抱怨,实则炫耀。   户部尚书敏锐地察觉到那么一点酸醋味,眉头狠狠一跳。   好家伙,老夫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酸了?   “以前咱们种地只有一种肥料,现在楚大人打算搞十几种肥料,让所有植物缺什么补什么,她只晓得个大概,具体怎么用,用多少,什么时候用,都得户部和司农寺自己研究。”   “你要是觉得这活好,能流传千古,咱们俩换换?”这名声给你啊!   工部尚书:!!!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都快遮不住了,“十几种肥料够你再为大盛干上三十年,这么好的差事,我就不跟你抢了哈。”   户部尚书嘴角一抽,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何至于轻狂至此,让人拿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堵得他无话可说?   不过,我是死了,你也不能活着!   户部尚书笑容阴恻恻的,语气也有点阴冷飘忽:“幸灾乐祸?”   工部尚书一个哆嗦,赶忙否认:“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同僚,我何至于此啊?”   说是那么说,他嘴边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摆明了就是说:同僚情谊就这么点儿,暂有且珍惜。   户部尚书:“……”呵,我信你个鬼!   “水泥、钢筋、混凝土,没听说过吧?那可都是你们工部的活啊。”   工部尚书若有所觉,笑容渐渐凝滞,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户部尚书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并且还会更过分,因为……“楚大人手上握着不少好东西,还有什么钢铁不锈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化肥一样,全都会做不会用。”   “搞建筑和铺路可比我们种地的慢啊,也不知道三十年够不够你们研究的嘿嘿……”这回轮到他幸灾乐祸了。   工部尚书:“……”   好家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是特地来看他笑话的!   “尚书大人,咱们是多年同僚,何至于此啊!”工部尚书痛心疾首,说好的同僚情谊呢?   户部尚书冷笑,现在何至于此了?刚刚你偷笑的时候呢?你幸灾乐祸的时候呢?那个时候怎么就不何至于此了?   转身就走,赶回户部,不行,他一个人的战斗力不够,得再找几个战友。   工部尚书心里烦躁,也不忙着画图纸了,还抱有一丢丢幻想:没准呢?   等今日份报告传过来,那一丢丢幻想彻底破灭——工部要做的事情还真多!   再看看楚婳的感叹……   什么叫不当官还有挺多好处?没有这回事!   什么叫好东西都拿出来,朝廷就没有闲人了?不带这么坑未来同僚的啊!   工部尚书:心慌、意乱。   无独有偶,看到这份报告的皇帝和百官心里都有点慌。   本以为楚婳手里的好东西已经被他们掏得差不多了,哪知道光是肥料,她反手就能掏出十几种,让户部和司农寺为此干上几十年啊?   兵部尚书想到了设计巧妙的复合弓图纸,上面的滑轮、螺丝钉等配件已经够他们研究的了。   等全部研究透彻,制作出来,运用到其他领域,少说也得以年为单位进行计算。   刑部尚书想到早前破案时楚婳偶尔会提及的什么犯罪心理,犯罪画像,有些内容当时听着很有道理,等他们自己运用抓犯人的时候又有些生疏。   还是得让楚婳系统地讲一讲,如果能够将这些知识整理起来编纂成册推广开去,或许能提高大盛公职人员破案的效率。   吏部尚书已经预见因为化肥而产生的种种调动,估摸着未来几十年整个朝堂的官职任免、调动、升迁都会很频繁。   礼部本该是最不会被殃及的部门,但礼部尚书提前预见可能要办的丰收祭。   武将们的想法要简单一些:楚婳能给他们提供更省力更强力的兵器,更多的粮食,更有效的药物,让他们减少后顾之忧,好人啊!   文武百官思来想去,翻来覆去,最终得出一条结论: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适合拉来当官,为国奉献!   太年轻?年轻好啊!年轻就能多为大盛奉献几十年!   百官们自发地给皇帝递奏折,文官的折子婉转一些,武将的折子简洁一些,不管是谁送来的,折子只有一个中心思想:皇上啊,让楚婳早点当官吧。   皇帝:“……”   他的吐槽欲绷不住了,对着锦衣卫指挥使林友就是一顿吐槽:“朕怀疑他们就是看不得楚婳研究出一个东西,让他们一群人忙得团团转,结果自己一个人在旁边清闲。”   林友心说:人楚婳也不清闲啊,晚课不上,美人不看,眼瞅着就瘦了两斤。   皇帝又说:“是朕不想早点招她入朝堂吗?是朕不想让她早点为大盛干活吗?是太师太傅不肯放人啊!”   就你们知道委屈啊?朕还委屈呢!   林友等了等,没听到下文,便附和了一句:“皇上,太师和太傅为什么不让楚婳通过世家和官员举荐入朝?”   如果是举荐入朝,根本不需要再等五年,立马就能走马上任开始干活。   文武百官递折子的意思,也是想让楚婳走这个路子。   皇帝连翻几本奏折都是让楚婳当官的,赶紧丢一边去,眼不见为净,头疼地捏捏眉心。   “女子入朝本就有诸多争议,举荐入朝会被百姓认为是走后门,身上有再多功劳也会被认定是旁人的功劳加诸在她身上,科举就不一样了。”   “在百姓的眼中,科举是一种比较公平的方式,她能从那么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自有其能力,身上的争议总会少一些。”   林友打从心底觉得这事不靠谱,科举同样有作弊,有泄题。   百姓要是不信任一个人,不管通过什么手段入朝当官都不会信任,除非她能在后续的时间里通过政绩和事实向所有人证明。   可,楚婳又不缺能力和政绩。   要是把她做出的那些贡献挑能公开的部分进行说明,起码能捞一个四品官当。   此时此刻,看到有能力有靠山的楚婳要想入朝为官,过程竟如此曲折,便是皇帝都忍不住叹气。   罢了,还是先把女子科举的事给办了吧。   翌日起,早朝就开始讨论女子科举。   过去百官对此的态度十分暧昧,不是反对就是中立扯皮。   如今虽然还有个别官员反对,但态度早已不像过去那么坚决,声音也没那么大了,只因为他们清楚这一政策是在为谁铺路。   一项新政策的面世永远得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扯皮,不会太快开始实行。   皇帝本以为这事起码得提个两三年,正好让楚婳赶上第一届女子科举,没想到这事还能有个奇怪的进展。   萝卜从播种到收获一般需要两到三个月,楚婳的化肥是中途拿出来的,户部和司农寺赶紧安排下去,还搞了很多对照实验组。   实验的化肥不够用了,就派人一麻袋一麻袋地从楚婳的实验室运。   楚婳只有一个人,再怎么加班加点地生产,都不可能供应上他们实验用的量。   她将化肥生产的步骤份量都详细记录下来,相关注意事项一点不漏,统统交给朝廷去办。   大司农:“……”   这事交给谁呢?   户部、司农寺、工部都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干,对方也可以干,一群人在那推诿扯皮。   很快,推诿扯皮也不顶用了,因为楚婳拿出了第二三四种化肥。   她一句话都没说,但所有人都觉得她说了:来,别吵了,见者有份,我很公平的!   户部尚书、大司农、工部尚书还真不吵了,扭头就去找吏部尚书:人不够,再来亿点点!   吏部尚书:“……”   你们当吏部是专门生产官员的工厂吗?系统出厂后都还要培训再上岗呢,还亿点点?做梦都不带这样的!   骂归骂,活还是要干的。   化肥对作物的效果那么好,大盛自己还没用上呢,不能让其他国家给偷去了,总得保密进行,不能随便拉一点人来就干,人选上就得谨慎小心一些。   刚给户部、司农寺、工部调去一些官员,连一些进士、举人都给安排上了,结果楚婳又拿出了第五六七八种化肥,又又缺人了。   吏部尚书嗷的一声差点哭出来。   这一批还没安排好,第九十十一种化肥出来,又又又缺人了。   吏部尚书:“……”这个尚书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当。   不然跟礼部尚书换换吧?再不然给吏部侍郎升个官好了?   礼部尚书当天以胸口疼的理由请假,刚升一级的吏部侍郎以头疼的理由请假了,吏部尚书有样学样,也请了一天假。   皇帝:“……”   百官:“……”   好东西放在那不研究是不可能的,不然还是让楚婳的研究先缓缓吧?不用跟长蘑菇似的那么快。   在他们犹豫商讨期间,楚婳又把第十二三四五种化肥拿了出来,吏部尚书听说后连夜写了一份告老还乡的奏折。   皇帝:“……”   百官:“……” 第109章   朝廷还想着偷偷研究化肥惊艳所有人, 百官无法和夫人妾室分享,只能把这无法诉诸他人的分享欲对准同僚。   楚婳研究出来的十几种化肥“逼”得吏部尚书告老还乡的消息,以一种极为火爆的速度, 在官员之间流传开来。   楚平听说后笑了半天, 回家后原样转述给了温氏和楚婳。   母女俩:“……”   逼得堂堂三品大员退休是多辉煌的战绩啊?只是考虑到退休的原因,就觉得里面的沙雕含量过浓了。   为了坐到三品尚书的位置, 吏部尚书必定经历无数艰难险阻,要说他会因为调用几个官员为难到想要告老还乡,楚婳是不信的。   大概率是想通过这个举动来告诉皇帝和同僚们:别找我,我是真的不行了!   然而, 吏部尚书都被逼到这个程度了, 说明朝廷在用人方面确实比较困难, 楚婳不好再为难他, 省得把人逼到极限,一气之下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她选择暂时停止对化肥的研究, 将中止的天文课程重新拾起来。   这时, 京城已经入冬,纷纷扬扬地下着小雪。   算算时间,又要过年了。   楚婳真想为亲哥掬一捧同情泪, 今年过年他又又回不来了。   系统都想为楚勤哭一哭,小伙子太惨了嗷呜!   【我真的觉得你哥为你付出很多诶, 这都是他在外出差不能在家过年的第二个年头了。】   就是现代那些007和996的繁忙社畜, 也不至于接连两年时间都在外出差不能回家过年啊。   过完年楚勤就二十二岁了,成功步入大盛大龄未婚青年的行列。   和他同龄的男人早就当爹了, 而他还连个定亲的对象都没有, 说多了都是泪。   【我得等到下一届科举后才能入朝当官,皇帝应该不会再派他出去了……】楚婳及时收回那个“吧”字, 改口道,【如果皇帝觉得我哥历练不够,或许他回来后还得再出去一次。】   她都临时改口了,系统也不能坚定地说不会。   楚婳:【历朝历代,江南最为富庶,贪污舞弊案件频发,我哥去的那次就是当个诱饵和吉祥物,本人得到的历练程度有限。如果皇帝真的要重用他,估摸着是要再去一次的。】   系统:【等他在朝堂上做出点成绩之后再去不行吗?非得明年去吗?】   楚婳:【我哥刚殿试完就被皇帝派出去了,他是天子门生,和任何一位皇子都没有瓜葛,这个时候去干这种活是最合适的。】   系统听出那么点意思来了:【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感觉像是怕你哥在朝堂经营久了会站队,以后倾向某一位皇子助他登基呢。】   【可是大盛的立储机制不是很特别吗?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道谁是太子,这还站队个什么劲啊?】   楚婳反问:【那你觉得有这么个机制在,当初三皇子为什么费尽心思勾搭原户部尚书的女儿,勾搭文臣武将们的女儿和孙女呢?】   自然是因为掌握在手里的金钱、人脉、势力越多越好啊!   当你足够强大,就可以无视规则,自己可以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让别人按照你的想法来。   就算目前开的是私聊模式,楚婳和系统也没把话说得太明白,免得哪天说习惯了,在群聊模式下来了个祸从口出。   系统:【你都成了五皇子的伴读,应该是天然的五皇子一脉,你哥也被迫站队了吧?】   当初皇帝这么做,是为了把楚婳绑上皇家的船,也能让老太师和老太傅顺理成章地收她当学生,还因为五皇子是最年幼的皇子,而现在嘛……   横看竖看,上看下看,绝对超出皇帝的预计。   光是复合弓和化肥这两样,估摸着就让皇帝后悔得想撞墙了。   他绝对是最想拉拢楚婳当自己的心腹,最希望楚婳不要站队皇子的那一个!   楚婳:【我不能站队,我哥只要不中年叛逆,也不能站队。】   系统一句【为什么?】就要出口,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统了,不能凡事都靠宿主给它分析,连忙闭上嘴,睁开眼,慢慢思考。   靠别人多了,会成为废统的!   【是因为你懂的多,功劳多,名声好,欠你人情的官员多,一旦你看好、支持某个皇子,那个皇子很可能立马成为太子或者下一任皇帝吗?】   系统觉得自己分析得挺好,听着就很有说服力——它挑选的宿主可太厉害了哈哈!不愧是将来要当女帝的人哈哈!   等等,宿主要当女帝的话,那是不是得选一个没能力的太子或者皇帝,方便上位啊?   五皇子的年纪还是大了点,要是皇帝能够努努力,再生一个六皇子七皇子,指不定还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呢!光是想想就很令统激动啊!   楚婳不知道小傻统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针对系统说的话进行肯定:【说对大部分。】   系统追问:【还有小部分呢?】   楚婳:【皇帝起码还能在这个位置坐上二十年,我当个坚定的皇帝党,这个皇帝没了,还有下一个皇帝,为什么要提早站队自己找罪受?】   系统:【……】是它狭隘了。   光想着提早站队会有从龙之功,将来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忘记了它的宿主向来不走寻常路。   有更稳妥的康庄大道可走,何必去走那危险的悬崖峭壁?   一人一统私聊的空隙间,青竹敲门进来,禀告道:“小姐,前往商家的仆人来报,商先生感染风寒,无法为您授课。”   “他生病了?”楚婳下意识问,“严重吗?”   青竹:“仆人没问那么多,得知风寒就回来了。”   系统嗖的一下窜出来:【没事,这不有我呢吗?】   楚婳:“……”   青竹:“……”   吃瓜系统自己都把自己当成情报系统用了诶。   片刻后,系统道:【商陆美人大雪天跑到摘星台上看星星去了,一连去了好些天,被冻到风寒了,有点严重。】   【嘶——好家伙,别人风寒是去了半条命,他这风寒满脸通红乌发散乱在床上的模样怎么如此娇艳呢?婳姐你要不要看看?】   楚婳十分心动但必须拒绝:【古代女子注重名声,男子也注重啊,咱不能这样。】   系统:【???】   就宿主的重度颜控属性,能有机会看到如此戳XP的美人娇艳图,她还能选择放过?它怎么这么不信呢?   【也对,我要是给你看了,那其他人也能看到,咱得保护商陆美人不被他人觊觎!】   楚家其他人:“……”我们并不想看,真的!   尽管他们成天听系统喊商陆美人美人的,但是商陆本人实在太宅了,每次出门都是晚上看星星,没几个人真正看到过他的脸,他们也就没那么期待。   系统堂而皇之地说完,分分钟切换成私聊模式:【我偷偷给你一个人看。】   楚婳失笑:【那也不行。】   系统:【我还以为你是想独享美图呢。】   楚婳:【那图太过私密,没经得商陆本人允许,我不会看的。】   这次系统是真的惊讶了:【你的道德标准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你的手机里可是有很多美图的。】   楚婳:!!!   她就知道系统吃过她前世的很多瓜,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可恶,人都死了,手机里的那些秘密怎么就不能随着她的死亡消逝殆尽呢?!   【我收的都是画手绘制的图,而且只是禁欲中带着诱惑的色欲系图纸,纯欣赏角度。而且,那是画手创作出来,同意与网友分享的,和不经本人同意看真人的图有很大区别。】   系统化身杠精:【那你还吃瓜。这瓜不也是没经过本人同意就吃的吗?】   楚婳:???   谁吃瓜还要本人同意的啊?   真要经过本人同意才能吃,那瓜就不真实,也没那个味了。   她觉得从这一点和系统辩驳没什么用,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统儿,那你是希望我不吃瓜,封住你的吃瓜权限,从此只能坐吃山空,等瓜能消耗完毕就在大盛休眠,永远不回总系统那了吗?】   系统被这个可怕的后果吓得瓜子都掉了。   足足卡住一分钟,它才说:【不回总系统那没什么,但是让我不吃瓜,就和让你不学习一样,太残忍了!】   楚婳:“……”   你对我是有什么奇怪的滤镜?我在你眼里竟然是疯狂热爱学习的人设?   【统儿,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由于心中没底,她的语气有点飘忽。   系统震声道:【热爱学习!超有能力!未来的女帝!】   破案了。   小傻统擅自加了奇怪的滤镜。   楚婳手撕古怪滤镜:【统儿,我强调最后一遍,我从未想过当女帝!】   【你所谓的“超有能力”不过是因为我从现代而来,带着很多现代人习以为常的知识,我本人能够令人津津乐道的能力仅仅是过目不忘而已。】   【“热爱学习”更加谈不上,我是因为想要帮助这个世道的女性,必须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权利,这才学习四书五经准备考取科举当官。】   系统从楚婳的语气里听出她似乎有一丢丢生气,不敢和她争执。   【婳姐,你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   楚婳:【我只是对自己有充分的认知。】   【我为大盛和百姓所做的,只是将现代的知识和技术带到大盛,又因为必须保守穿越的秘密,将这些功劳挂在身上,并不代表那就是我的。】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宿主从不认为那些是她的功劳,自然谈不上回报,怪不得!   【我记住了。】   一人一统就此达成共识。   楚婳想问商陆的病怎么样,又怕中间断裂的时间有点久,突然问起来被人察觉异常。   虽说似乎有些人对她是否早就知道系统吃瓜范围暴露的事有所怀疑,可一天没问到她面前来,她还是能够装作不知道的。   一直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楚婳起身散步活动筋骨,这才问:【商陆的病怎么样?需要青霉素吗?】   系统:【他是冻病的,不是病毒性感冒,也不是感染,青霉素有什么用?】   楚婳:【大夫怎么说?】   系统:【把了脉,开了药,好好养着。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楚婳是想去的,看看天色,觉得大晚上拜访看病有点不太合适。   【算……】   系统只听开头一个字就知道她要拒绝,赶紧替商陆美人来了一波卖惨:【可是商陆美人很惨哦。】   【他的小厮年纪小,不会照顾人,平时端茶倒水打扫的活倒是干得还不错,服侍病人就不行了,一会儿药洒被子上了,一会儿门窗没关上。】   【商陆美人小时候还和你一样被人推进湖里高烧昏迷,身子骨弱着呢,否则怎么可能吹几天冷风就风寒了?我估摸着,再被这么搞下去,他这条小命怕是要呜呼。】   楚婳的拒绝之声顿时卡在嗓子里,“青竹,收拾东西看望病人去。”   青竹笑着应答:“是,小姐。”   系统暗暗比了个剪刀手,忽悠成功!   小半个时辰后,楚婳带着青竹、红梅和收拾出来的礼物前往商家探望。   本以为系统的说法夸张了些,谁知道开门就见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   小厮看到楚婳十分惊讶:“楚小姐怎么来了?”   “听说先生病了,我来探望。”楚婳侧头吩咐道,“青竹,红梅,去帮把手。”   青竹、红梅:“是,小姐。”   小厮一脸“救我小命!”的庆幸模样,给楚婳稍带了一点路就自己跑去干活了。   楚婳微微摇头,敲门等到回应后才进屋。   商陆披着外衣坐在床头上,手上还拿着一卷书,因病泛红的脸艳若桃李,眼尾的泪痣更为动人,连清灵的声线都染上了几分慵懒之意。   “刚听到你的声音了,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探望你不是推辞。”楚婳只看了一眼商陆的脸就挪开视线,系统可真没说错,这张脸因为生病更好看了。   系统欢悦呼喊:【商陆美人,我们来看你呀~】   商陆微笑:“多谢,我已经好很多了。”   楚婳心说:我看着可不像啊。   “统儿,先生的脸有些红,你帮忙查查他是不是在发烧,多少度了。”   商陆微怔,抬眼去看,却发现楚婳并没看他,甚至避嫌一般去搬更远处的凳子。   系统:【没查到。】   就算有,这么好的机会,它也不会说的嘿嘿嘿!   楚婳眉头微蹙,又看了商陆两眼,发觉他是真的脸色很红。   病人自己很难察觉是否发烧,她便提声摇人:“贾衣。”   系统:!!!   草率了!早知道就提早支开贾衣!   贾衣应声而入,为商陆把脉,一通望闻问切下来,得出和先前大夫一样的结论。   发烧是肯定发烧了,但发烧到多少度,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楚婳叹气:“罢了,我这两天想办法做个测量人体温度用的体温计。希望我做好的时候,你已经用不上了。”   测量人体温度,说得足够直观明了,商陆被风寒和发烧折磨的脑袋也能立马反应过来。   “难做吗?”   楚婳:“比望远镜简单。”   答非所问。   商陆知晓了真正的答案:并不容易。   真要容易做,楚婳早就做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才说要去做。   上次的望远镜算是借着他投石问路,这次的体温计……才是真正为他所做的东西。   商陆忽然觉得生病不能看书看星星,也不是一件很难熬的事。   起码,有人惦记着他,会在冒着风雪赶来探望他,还想为他做体温计。   真好。 第110章   早在实验室建立的初期, 楚婳就准备了温度计。   那个温度计是用来测量室内温度的,从零下到零上有几十度的温度差,横跨范围非常大。   当时急着做青霉素, 时间紧凑, 技术不达标,她只能搞个粗制版的, 测量温度不是很准确。   体温计专门用来测量人体温度,最低35度,最高42度,一点小数差就会影响到当事人是否发烧的判断, 因此需要特别精准。   楚婳在实验室埋头研究好几天, 做出了几份样品。   跟着, 她又在楚家范围内找了几十个人反复实验测体温, 再三调整确认规格后,做出了一批新的水银体温计。   这个时候, 商陆的风寒已经好了。   系统不确定了:【婳姐, 商陆美人好得差不多了,体温计你还送吗?】   【送……吧?】楚婳迟疑了。   商陆都痊愈了,她再送体温计, 会不会给人感觉不大好?   系统瞬间切换成无机制的合成电子音,以此表达自己的嫌弃之心:【要么送, 要么不送, 送……吧是个什么回答?】   【婳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不干脆的人了?我嫌弃你哦~】   楚婳:“……”嫌弃就别用波浪音, 贱兮兮的, 听得她想揍统。   【做都做好了,还是送吧。】   系统又切换成原来的小奶音, 雀跃地问:【什么时候送?】   个统倾向非常明显了。   楚婳:【今晚要去上课,顺道送了。】   系统:【……】   顺道这个词用得好,充分证明宿主对商陆美人没有男女之情。   明明商陆各方面都完美戳中宿主的XP,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在朝夕相处中生不出半点火花?   系统的CPU运行得快烧了都想不通,懊恼得代码乱飞。   但凡它在出发前去恋爱攻略系统那边要个压缩包,也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束手无策。   没本事,活该它吃不到宿主的恋爱瓜呜呜呜!   预期没达成,系统蔫了,直到晚上楚婳到了商家都没恢复过来。   进入书房,楚婳带着疑虑的目光先在商陆身上打量一圈:“你的病真的好了?”   “好了,放心吧。”商陆给楚婳倒了一杯茶,温声道,“师父托人送来的茶,前两天刚收到的,你尝尝。”   楚婳看到商陆面前茶杯中的茶水只剩下一半,应该是全好了,不然不会喝茶。   她放下心来,品了一口茶,熟悉的粗糙味道令她一下子认了出来:“还是那棵野茶树?”   商陆微笑颔首:“正是。”   这对师徒是逮着人家野茶树使劲薅啊。   楚婳调侃道:“等你回去,那棵野茶树不会秃了吧?”   “回去”两字令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了。   系统眼看着两人聊聊日常生活,气氛好上许多,心情正美,以为自己能吃到恋爱瓜了。   楚婳这话一出口,它那叫一个气啊!   你个钢铁直女还能不能好了?   上辈子就母胎单身到死,这辈子还想不想脱单了?!   楚婳没听到回应,抬眸看他,意外地对上商陆温柔的眼神,欲语还休。   过去的商陆总给她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我随时会走,不必深交”的感觉,每晚教她天文,又因年龄相近,是个亦师亦友的存在。   他们俩可以聊星星,聊气象,聊朝廷,偶尔一起吃个瓜,却总有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商陆人为地设置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存在感却极强的隔膜,阻隔了他人的主动靠近,也阻隔了自己向他人的不自觉靠近。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那种距离感和那道隔膜都不见了。   一个眼神而已,也许是她感觉错了。   也可能是商陆大病初愈,没来得及重启隔膜。   楚婳并没在意,试探着问:“下山前,你师父有说让你为朝廷干几年吗?”   商陆看着她的眼睛回答:“五年。”   楚婳:“你要是不喜欢这份工作,或许可以收个学生,在剩余的四年里教出一个优秀的钦天监,之后你就能回山上过你喜欢的生活了。”   商陆:“……”   系统:【……】   如果用一句话来准确形容他们俩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我恨你是块木头!   要不是系统没法连线到商陆开启私聊频道,它非得好好地跟商陆吐槽一顿。   也是这个时刻,楚婳想起今晚过来学习的另一个目的,从书箱中取出一个小木盒。   “先前答应给你的体温计,做得慢了些,没赶上。”   系统实在忍不住了:一般来说,不应该把小木盒给别人,让对方享受一下打开前的惊喜吗?】   本来有一丢丢暧昧的气氛就被宿主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也不差它那点电灯泡的亮度!   楚婳微愣:“前些日子我来探病说过要做的,这个时候会送的东西,除了体温计还有什么?”   言下之意: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系统快晕倒了:【那也不能这样啊!】   商陆能听出系统小奶音中差点被气出来的哭腔,耳尖顿时染上一抹绯红。   无生命的系统都发现了,某人还木愣愣的。   罢了,本就是他因那份感动和特殊生出的些许好感。   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不急,顺其自然便好。   “我能打开看看吗?”   楚婳颔首:“自然,我还要告诉你怎么用。”   商陆虽在病中,朝廷没把属于他那份的报告落下,是以他每天都能通过报告看到楚婳和系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包括她找人实验体温计精准与否。   商陆早已清楚这东西怎么用,却不多说,当着楚婳的面打开木盒,取出那根细长的体温计,询问道:“这要怎么用?”   两人坐在书桌的两端,商陆捏着体温计有水银的那头,身姿笔挺地坐着。   楚婳离他远了些,面对面不好说话,便起身绕着书桌走了半圈,很自然地从商陆手中抽出那根体温计,翻了一下。   “该这么看。银色的这端放在舌下或者腋下,五分钟左右拿出来读数,上面用的是阿拉伯数字,你会的。”   她在户部查账用了阿拉伯数字,朝廷发觉其中的便利之处就推广开去,如今京城很多茶楼、酒楼都在用了,商陆自是不例外。   楚婳在楚家找人做实验的时候就发现光是用嘴说,很多人不一定能做到完全一致。   “要试试吗?”   楚婳站着,商陆坐着,他侧头望来,精致的面容透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方便吗?”   “自然。”楚婳去书房的架子上拿了一瓶她早前送来的医用酒精,用棉花沾湿酒精擦拭体温计,“每次使用前都得甩一甩,把数字甩到35度以下。”   楚婳给商陆看了一眼体温计现在的状态,而后:“啊,张嘴。”   商陆:?!!   系统:【??!】   他俩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大大的迷惑:刚刚还是块木头,现在怎么这么主动?   商陆不确定楚婳是无意还是故意,张开了嘴。   楚婳:“舌尖翘起来。”   商陆微微吸气,耳垂缓缓变红,听话地翘起舌尖,一根带着消毒酒精味道的冰冷体温计迅速斜插入舌苔之下,口中从未有过的异物感令他十分难受,很想吐掉。   楚婳叮嘱道:“轻轻咬着,别咬碎了。”   “银色的这头用了水银,水银有毒,易挥发。体温计是用玻璃做的,是易碎品,得放在不容易触碰打碎的地方。”   商陆耳朵上的红色缓缓褪去,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全部听到了,会小心注意的。   他不能说话,不能授课,楚婳也不急这短短五分钟,便坐回位置上和他说其他注意事项,包括运动、洗澡、喝热水后不要用,体温计不小心摔碎了该怎么处理等等。   注意事项一共就那么多,说完之后楚婳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尴尬。   所幸商陆也不想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等待,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元宵节东方茶楼有新活动,你去吗?   系统垂死病中惊坐起,这是约会啊!啊啊啊商陆美人真棒!   如果是元宵花灯节,楚婳还不一定感兴趣,一听有新活动,她是真的想去了。   “什么活动。”   商陆微微摇头:不知。   楚婳下意识开口:“统儿?”   系统震惊后仰,你这操作和约会看电影,结果因为好奇结局提前在网上看电影剧透有什么区别?哪有人这么做的!   【我不在!】系统气呼呼地说,【你现在知道了,元宵节还玩个什么劲?】   楚婳:“……行吧,我不问了。”   商陆眼中笑意愈浓,系统不是他的统,却一直在偏向他。   时间一到,商陆刚把体温计拿出来,就看到楚婳伸出来的手。   商陆:“……”   楚婳:“……”   替人看个体温,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照顾孩子和病人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商陆是第一次使用体温计,楚婳下意识地想帮忙看一眼,就是那么一伸手,而后眼睁睁地看着商陆不知道在想什么,死死地捏着体温计,耳朵从白色变成红色,脸也逐渐红了起来。   这事,瞬间就变味了。   最糟糕的是,系统神来一笔:【婳姐,你是在调……】   楚婳反应极快:【闭嘴!】   她庆幸自己反应快,没让系统说出不得了的话来,让现场气氛更尴尬,然而这么快的速度似乎也没来得及。   她能察觉系统要说什么,商陆自然也可以——从他意识到什么,捂着嘴转过头,只留给她微颤的睫毛和通红的耳朵中可见一斑。   楚婳:“……”完了,说不清了。 第111章   一个本来很正常的举动, 因为商陆和系统的举动,意外变得暧昧起来。   气氛越尴尬,当事人越不能当回事儿。   楚婳起身接过商陆手里那支体温计, 非常注意地没有碰到他的手, 避开了肢体接触。   商陆瞬间扭头,死死地盯着体温计的前端——他含在嘴里五分钟, 拿出来后还没有擦拭过!   楚婳就跟没察觉到商陆的异常似的,用酒精棉花擦了擦,翻转体温计查看,看完就还了回去:“挺好, 没发烧。”   商陆看也不看, 直接放进了小木盒, 啪嗒合上, 放在一边,动作一气呵成, 慌乱之中透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   系统悄摸摸切换成私聊频道, 鬼鬼祟祟,小小声声地说:【我怎么觉得,商陆美人是害羞了呢?】   楚婳那叫一个气啊!   【你也知道啊!那就别乱说话!】   系统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商陆美人刚把体温计拿出来, 口水都没擦过,你就要接过去, 这不是现代, 这可是古代!你这还不是调戏吗?】   说得很有道理,楚婳无言以对, 弱弱地解释:【我、我以前朋友生病的时候, 也是这么做的,刚刚没反应过来。】   主要也是因为她真的把商陆当朋友了, 下意识就想多照顾一点,否则是真不会伸那个手。   这要换成别人,别说帮忙看体温,体温计她都不一定会给。   系统趁胜追击,循循善诱:【美人都被你调戏完了,是不是得负责?】   楚婳:【……闭嘴吧你!】   不过是要了一根体温计,说得她好像真的对商陆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一人一统偷偷摸摸说着悄悄话,商陆把体温计放到看不见的地方后,很快整理好了思绪。   从楚婳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无意的,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免得双方都尴尬。   “上课吧。”   “好。”   俩人上了一节有点沉默的天文课。   楚婳道别离开,商陆一人在书房独自坐了许久,还是打开了小木盒,取出体温计仔细擦拭,再重新放回去。   这份礼物比日常佩戴的玉佩香囊更贴身,放在卧室显得太亲昵,放其他地方,又因为体温计易碎的缘故不放心。   商陆在书房绕了一圈,寻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最终还是把小木盒放在了酒精旁。   放在这个位置能经常看到,使用时还方便拿酒精擦拭消毒,正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关上书房的门,快步回了房间。   另一边,系统将商陆所做的事一五一十报告给了楚婳。   【只是一支体温计,商陆美人如此重视,摆明了就是因为送礼物的人不同。】   【婳姐,商陆美人是喜欢你吗?】问归问,系统已经在心里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老实说,楚婳也不清楚。   一支水银体温计在现代只要几块钱,送上十支也不算是像样的礼物,可在大盛……这玩意儿还是个只能测体温的东西啊!   商陆有些异常的反应,令她不由反思:【送体温计真的很暧昧吗?】   系统也不懂:【就我个统来看,这件事本身应该没啥,可能是因为体温计没擦干净,你就伸手要了吧?】   楚婳:【只要捏着体温计的尾端,不碰到前端不就好了吗?】   现代的医生给人测量体温的时候也是这么拿的,前端再用酒精擦擦消毒,还会给下一个人用呢。   系统尽量用大盛人的想法去猜测:【也许是因为本来他就对你有好感,也许是过去那十几年中,他从来没和别的异性如此亲近过。】   不管究竟因为什么,事情都发生了,太平也粉饰完了,以后的相处顺其自然就好。   楚婳回到楚家,正往千画居走,遇到了从主院匆匆赶来的温氏。   “婳儿,娘有事和你说。”   母女俩进了房,温氏不多废话,直奔主题:“女子十六岁及笄就可以嫁人,你已经十五岁了。”   一听这熟悉的开头,楚婳就暗暗叫糟。   前世她被类似的开头催过无数次,留下了海量的心理阴影,实在是怕了。   这要换个时机,系统铁定给温氏发个神助攻的称号,可今晚刚发生了一个略有点暧昧的意外,宿主的心情还没整理完呢,着实不是个好时机啊!   温氏:“婳儿,你是怎么想的?”   开头听着像是催婚,中间没有别的铺垫,直接蹦到了结尾,这波走向令楚婳摸不着头脑。   她不想和家人弯弯绕绕的伤脑筋,干脆问得直接些:“娘是想让我明年就嫁人吗?”   怎么可能?温氏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个什么意思,你一向主意大,若是这两年不想嫁人,娘就帮你回了媒人和族人。”   当家长的都希望女儿嫁个好郎君,一个个下手都早,像楚婳这样都十五岁了还没有相看过的姑娘,还是很少的。   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她跟后宅刘姨娘和庶子庶女相处不愉快,令很多主母觉得娶她进门后院不宁的缘故,也有她不想太早嫁人温氏就慢慢相看的缘故。   “之前没有媒人上门,现在你有了几位老师,和皇室有了关系,和百官……”想到被逼到差点告老还乡的吏部尚书,温氏的话卡顿了一下,“关系也还不错,年前就有媒人上门,想为你做媒。”   因为体温计的事,楚婳连年都没好好过,要么在实验室,要么跑去玻璃厂,其他人碍于她身边明里暗里跟着的锦衣卫,也不会不识相地来打扰。   至于其中是否有楚婳懒得和楚老太太、楚淑、楚琪、楚家族人虚与委蛇的因素,众人都是看破不说破。   楚家族人还指望着楚婳能够提携楚勤,兄妹俩都能身居高位,光耀楚家的门楣。   比起一个年怎么过,他们更希望楚婳研究出新东西,再积累点功劳,也好让他们分一杯羹。   如今,年过得差不多,母女俩都有空,温氏就赶紧找机会说了。   楚婳:“不急,过两年再说吧。”   温氏:“你心中有数就好,那娘就把那些媒人给回了,族人那边有我和你爹呢。”   楚婳笑着挽住温氏的手,难得撒娇了会儿:“谢谢娘,娘最疼我了~”   当下虽然拒绝了相看人家,心里多少有了点痕迹。   这事讲究缘分,如果没有看得上的人也就罢了,商陆本人不管是在容貌、性情还是能力上都很合她眼缘,而他身上没有官职,其他势力没有牵扯,这一点才是最戳楚婳心的。   不是说嫁给了哪个尚书的儿子孙子,以后就受制于人,或者被迫跟随夫君站队,但能够和那些势力没有牵扯,保持自身的中立性,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也免得哪天夫君脑子哪根筋搭错,亦或者被人算计,连累家庭和家族。   这么一想,背后无人的商陆就更加合适了。   由于楚婳忙着学习,温氏忙着打理生意和楚家,母女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日日都能得见的。   既然凑到了一块儿,楚婳和温氏聊了一会儿,言谈间问及温氏对女婿的看法,包括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有没有已经看中的人选。   温氏直言道:“娘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以后要当官的,很可能会有各种身不由己,嫁个喜欢的男子,不如嫁个合适的男子更重要。”   以上完全是一个成亲多年,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女子的肺腑之言。   十几岁的年纪还可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三四十岁的年纪就觉得比起容易变质的爱情,生活平稳些更重要。   温氏已经给出了最真心的建议,转而一想,女儿正是最憧憬爱情的年纪,或许听不进去她的建议,说多了还可能激起女儿的逆反之心。   “若是能遇到一个既喜欢又合适的男子,娘亲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能够两全其美自是最好的,只是温氏知道人生的不如意更多,不敢抱有太过贪心的野望。   “娘放心,我对自己的处境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楚婳觉得光是这么说,温氏可能还不放心,便多说了一句,“如果女儿遇到了那个人,必定会让爹娘帮忙掌掌眼,你们说不好,女儿肯定不要。”   那自是好的!   温氏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叹气:“还是娘帮你掌眼吧,你爹实在不靠谱。”   楚婳:“爹怎么了?”   温氏:“因为一些你也知道的原因,楚淑的亲事我没插手,让你爹和族人去办。她庶女的身份在那,她娘又出了那样的事,名声有损,没法嫁得太好,你爹找了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举人。”   “楚淑不乐意低嫁,前几天当着许多族人的面闹了起来,说是那个秀才的乡下还有个定了亲的青梅,她不想和别人共事一夫。”   楚婳和系统吃了个免费瓜,正要继续吃下去,温氏却不说了。   楚婳意犹未尽,系统赶紧付费订阅,颠颠地回来了:【婳姐,我给你说下文吧。】   【你娘的说法还是委婉的,楚淑知道自己要嫁个各方面都一般的举人,脸色都变了,当即就是一句:“爹,我嫁得这么差,妹妹能嫁得好吗?”】   温氏的脸色也变了。   楚平没有向她转述,她都不知道楚淑还跟楚平说过这个。   系统接着道:【你爹当时犹豫了一下,楚淑还以为你爹被说通了,结果他来了一句:“婳儿的亲事你不必操心,有皇上呢。”】   【你不知道,楚淑的脸色当时就绿了,差点被气哭。你爹又来了一句:“皇上不管,也有太师和太傅。”,她就真哭出来了。】   楚婳:“……”   温氏:“……”   这是和楚婳比上了。   自小楚淑就爱和楚婳比,比首饰,比衣服,比朋友,好好的一个姑娘非盯着别人瞅,把自己活成了一朵白莲花。   到了出嫁的年纪,还要比谁嫁得好。   楚婳光是提高自己时间都不够用,不敢想象楚淑成天盯着别人比来比去,那日子会有多累。   “她不想要爹给选的,难不成还自己选吗?忘记那个……”   有些瓜她吃完就丢,竟忘记那个渣男叫什么名字了。   系统连忙提醒:【是井帅。】   【你爹要是选几个条件好的达官贵族之子,她肯定不会拒绝,换言之,嫌你爹找的没官职,没势力,没钱,不想过苦日子。】   【实际上,那个举人赶上化肥的东风已经当上小官了,虽是寒门出身,为人忠厚,脚踏实地,做事认真,干得好很快就能升职,你爹考察许久才定下的。】   家里有些势力的看不上楚淑这个名声有损的庶女,想和楚婳楚家拉关系的,得知楚婳和楚淑关系不好也歇了这份心思,要么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要么嫁入寒门。   寒门子弟想在朝中立足,难度不小,有个当刑部郎中的岳父帮衬着就会好一些。   将来看在楚婳和楚勤的份上,也不敢不会对楚淑不好——关系再不好也是血缘亲人,哪能看别人欺负自家姐妹?   楚平和系统双方都认证那个举人不错,楚婳自是相信的。   “那楚淑所说的定了亲的青梅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年头,住同一个村长大的人,都能说是青梅竹马,范围太大了。说什么定亲,其实是青梅的娘想把女儿嫁给举人,玩舆论那一套,故意让人传出来的,并没有这回事。】   【楚淑派人去举人的家乡打听,一知道这事就慌急慌忙找你爹,你爹没同意,她就当着族人的面闹起来,说什么“爹你的心里只有妹妹”,“爹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吗?”,让你爹好没脸。】   这部分内容是温氏知道的,楚平被气得不轻,回来还跟她吐槽过。   “都是女儿,你爹怎么会不管她?只她再这么闹下去,你爹怕是也得撒手不管了。”   楚淑对他们这一房有偏见,他们说再多都是别有用心,连带着楚平都是被温氏的枕头风吹歪了心,见不得楚淑嫁得好。   楚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远远不如温氏。   “她不乐意就算了,免得真嫁过去也成一对怨偶,结亲变成了结仇。”   系统:【婳姐说得对!楚淑要是不愿意,她和那个举人婚后日子必定鸡飞狗跳。】   温氏也是这个想法,就是她的立场很多话不好说,否则话再有道理楚老太太和楚淑都不会听。   “随她们吧。”   说了不管,就是真不管,省得一时心软给了建议,将来给自己和一双儿女招来麻烦。   聊了一会儿,温氏见时候不早就回了院子,出来时意外看到千画居外站着一个人,竟是穿着厚披风的楚淑。   楚淑在这站了有一段时间,肩上和披风上落了许多积雪,小脸都给冻白了。   看到温氏,她行了个礼:“母亲。”   温氏都不知道以楚婳对楚淑的不待见性,楚淑跑这里来做什么,吃闭门羹吗?   “来找你妹妹?”   楚淑犹豫了一下:“是的。”   这可真是稀奇了。   温氏并不多问,只说:“太晚了,婳儿睡了,要是没什么急事,你改天再来吧。”   楚淑低头:“是我没挑好时候,我都听母亲的。”   温氏陡然一惊,这怎么还转性了?   不对!可能是用乖顺的外表欺骗她麻痹她,之后找机会再狠狠地给她一口。   温氏不敢放松警惕:“很晚了,回吧。”   “是。”楚淑低眉顺眼,顺从离开。   温氏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回了主院,把事情和楚平一说,楚平也不敢置信。   别是憋着坏吧?   夫妇俩心中忧愁,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多久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婳姐,楚淑刚刚来你院子门口,你知道她干什么来的吗?】   楚婳的声音里满是困意:【干什么?】   系统:【她闹事之后看到你爹的反应,回去忐忑许久,一直派人盯着呢。今天看到你娘来找你,就赶紧跟过来了,她是特意来蹭我瓜吃的。】   【知道那个举人是真的人品不错,有升职的前途,你爹是认真给她挑选的,你娘和你并没有插手,听到你们的意见,她现在愿意嫁给那人了,准备明天就去和你爹道歉说明。】   所有人:“……”   楚婳都无语了:【所以在她心中,亲爹还没有你的可信度来得高吗?】   系统:【你爹可能被人蒙蔽,毕竟她和她娘这些年一直骗着你爹,可我不会啊。】   同样听到声音的楚淑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系统同步播报:【我特意看了眼,楚淑听到后表示了强烈的认同。】   楚平:“……”   众人:“……” 第112章   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 嫁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后半生。   楚淑在京城在楚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去偏远的小城,想要什么都买不到, 也不想嫁个无能的男子, 看到点芝麻小官都得行礼讨好。   手帕交们都已经嫁了人,长相才能家世没她好的都嫁了, 就剩她一人待字闺中。   尽管由于姨娘的缘故,楚淑和这些手帕交已经不来往了,但她只要一想到手帕交私底下会怎么说她,“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样样要强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没人要”, 她的面子实在过不去。   她想去找温氏服个软, 让温氏为她找个好人家, 可经年的恩怨在那,她也担心温氏使绊子, 心中愈发焦虑。   午夜梦回, 楚淑经常想起以前发生的事。   如果当初楚琪回来翻找私房钱被她看到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姨娘,姨娘也没有趁此机会算计楚婳和温氏会怎样?   如果当初她在船上没有撞到楚婳, 不曾因为害怕承担一条人命而早早道歉,没有让楚老太太和姨娘一哭二闹, 闹完了所有情分又会怎样?   甚至如果她和楚琪的亲生母亲不是姨娘, 是温氏,是一个目光长远不斤斤计较一点小利益的人, 或许他们现在的处境又会不一样。   ……   想归想, 事情已经发生了,楚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分点, 别把最后的一点情谊都给消磨掉,省得将来发生什么事,亲爹都不肯帮她。   第二天,楚淑主动找楚平道歉,并说明自己愿意嫁给那个举人。   昨晚楚平听到系统的话就有了心理准备,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愿意?”   “女儿愿意。”楚淑重重点头。   作为父亲和过来人,楚平多说几句:“成亲是结两家之好,一旦定亲就不好反悔了,你要不要再考虑几天?”   楚淑肉眼可见的疑惑,先前她拒绝婚事的时候,楚平明明不同意,这才几天,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多?还让她多考虑一下?   楚平解释道:“历来子女亲事都由长辈决定,爹给你挑的这个举人,已经是考量各个方面,你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了。”   “本想着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你年级小没经历过什么事,一时想不通而已,慢慢也会懂,可婳儿说得没错,你要是真不愿意,结亲变成结仇,那还不如不结这个亲。”   楚平原先的做法就跟大盛的许多长辈一样,觉得自己是过来人,比子女更有经验,以为孩子好的借口,一厢情愿地替子女定下亲事,忽视了孩子的想法。   不能说他不疼爱孩子,只能说在周围其他人都是一样做法的环境下,不可避免地被影响了。   楚淑当着族人的面闹起来,对嫁人如此抵制,又有了温氏和楚婳的劝说,楚平这才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楚淑第一次听到楚平的想法,得知楚平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考量,满脸懊恼地道:“是女儿误会爹了,是女儿的错,请爹原谅。”   见女儿知错,楚平也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这些天过年,爹还没来得及回绝,元宵节后再给对方回复。”   换言之:如果还想改变主意,最晚的期限就是元宵。   楚淑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乖巧点头:“女儿都听爹的。”   楚平:“……”   女儿如此乖巧,有可能是在作妖。   怀抱这个想法,楚平警惕到了元宵节,结果楚淑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家,不是看书就是刺绣,倒是令他有点不好意思。   当晚,楚婳在青竹红梅的跟随和贾衣蔡刚的保护下,刚走出楚家的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等着的商陆。   今夜天空飘着小雪,商陆打着一把墨竹伞,提着一只精致的花灯,孤身一人等在树下,寂寥得像是被世界隔离。   楚婳快步上前:“让你久等了。”   她的出现像是往画中滴入生气,整幅画都瞬间活了起来。   “不久,我刚来。”商陆微微一笑,将伞撑在楚婳头顶,浑身的孤立和寂寥感瞬间湮灭。   楚婳看了一眼商陆那顶伞上的积雪,笑了笑,没戳穿某人的客套话:“那就好。”   清冷俊美的男子与娇俏美丽的女子相对而立,相视而笑,说着悄悄话,画面过于美好,贾衣蔡刚等人不觉停下脚步,没再靠近。   系统这个瓜猹,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嗷嗷嗷这不就是男女约会前的必备台词吗?宿主出息了嗷嗷嗷!   商陆将一直提着的花灯递给楚婳:“送你。”   京城的元宵花灯节一直办得很热闹,今晚楚家应景地挂了不少花灯,街头巷尾都有行人提着花灯。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未婚已婚的男女都会出来游玩,互送花灯的行为很正常。   楚婳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这是一盏梅花花灯,粉色的梅花星星点点,仔细一看竟是星图。   将星星融入到梅花之中,这心思也是没谁了——天文爱好者真秀!   “很漂亮,怎么用粉色?”   梅花花灯通常用的都是红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粉色的。   商陆的视线往楚婳身后掠了一下,楚婳回头看到身后的青竹和红梅,瞬间懂了。   她并不在意这一点,可商陆会为此主动避嫌,她的心里还真的有一点小高兴。   ……莫非她真的对商陆有好感?楚婳有点搞不懂。   系统在私聊频道疯狂尖叫:【啊啊啊商陆美人在撩你啊!】   【他竟然因为你的婢女叫红梅,特地用粉色画梅花,不留一丝令人误会的余地。婳姐,你这要是再看不明白,实在说不过去啊!】   楚婳:【……看到了。】所以你个统赶紧闭嘴吧!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宿主的怨念和羞赧,系统迅速闭嘴,不再打扰他们。   楚婳不想拎着花灯到处走,一则不便,二则太冷。   她把梅花花灯递给青竹,青竹将花灯交给守门的小厮吩咐两句就回来了。   一行人换乘马车,两刻钟后到了花灯展。   青竹和红梅正要去扶楚婳,就见商陆下马车后站在附近,他的手比她俩更早地伸了过去。   楚婳:“……”   商陆:“……”   这一下,别说青竹红梅,就连贾衣蔡刚都发觉不对了。   一起乘坐马车还能说是为求方便,伸手搀扶这事怎么都不该是商陆来啊。   商陆纯粹是下意识地想扶,等他意识到不对想收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楚婳没让商陆尴尬地停在原地,伸手轻轻搭了一下,两步下车,快速收手。   “走吧。”   商陆手掌蜷缩,强迫自己忽略楚婳的手落在他手心时的触感。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青竹和红梅,贾衣蔡刚护卫在侧,警惕着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偶尔和乔装打扮经过的某些路人对个眼神交换一些信息。   楚婳看到了许多摊位,泥人、糖画、糖葫芦、首饰都是节日庙会的固定班子,她匆匆略过,看到一个卖松子糖的小摊位。   “商陆,你吃松子糖吗?”   商陆:?   “没吃过。”   也是。   就他这吃什么都能过,对生活品质没要求的过日子法,恐怕很多东西都没吃过。   楚婳不多问了:“走,去买点尝尝。”   话音还没落,她就走了过去。   今晚人太多,商陆怕被人流冲散,急忙跟了过去,偶尔伸手护着楚婳免得她被人冲撞上。   红梅经常外出帮楚婳买东西,身手灵活,反应也快,已经抢先穿过人流买了松子糖,等楚婳一到就能吃。   “红梅真棒。”夸她了一句,楚婳又叮嘱,“今晚人多,你不要离我们太远,注意安全。”   红梅笑眯了眼:“我会的,小姐放心。”   真要被人流冲散了,她也会去找刚刚和贾衣蔡刚眉来眼去的便装锦衣卫,她可灵活了呢!   楚婳捏了一颗放进嘴里,个头恰好,甜而不腻,真好!   她又捏了一颗,对商陆晃了晃:“尝一下?”   商陆沉默了。   系统再度在私聊频道尖叫:【婳姐你好棒!你撩回去了!】   【赌一颗松子糖,商陆美人连你接个体温计都害羞到差点当场爆炸,肯定不会用嘴来接。】   楚婳漫不经心地回:【不必赌,你赢定了。】   系统:【嘻嘻……】   商陆犹豫许久,摊开掌心:“好。”   楚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将松子糖放入他手心,看着商陆小心吃下。   “怎么样?”   商陆很少吃甜食,略有些吃不惯:“甜。”   青竹:“小姐,那边有蜜饯,要去看看吗?”   楚婳:“走。”   一行人走走停停,吃吃看看,逛了半个多时辰,慢慢朝东方茶楼的方向而去。   去年元宵东方茶楼出了一回风头,今晚活动的时间还没到,茶楼前就聚集了一群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有点自带瓜子花生。   “去年吃到了京城四少的两个大瓜,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吃到剩下的。”   “哪会这么巧哦?不过我刚刚看到西门杰上去了。”   “南宫灵也上去了。”   “东方恒是东方茶楼的少东家,老早就在了。”   去年楚婳就感受过在人群中吃瓜的不便之处,今年早早派人定了包厢,想在高处看热闹。   她前脚刚进包厢,后脚南宫灵、二皇子妃等人就来串门,五皇子也来凑了个热闹。   这些人有自己的包厢不去,非挤在这里,企图不要太明显。   楚婳:“……来蹭瓜?”   “当然啦。”众人咧嘴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还想独处的商陆:“……”   楚婳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们啊。   【统儿?】   【来喽!】系统随叫随到,【吃什么瓜?】   众人异口同声:“当然是京城四杰剩下的那两个。”   楚婳随口道:“那就先从东方恒说起吧。”   系统:【好嘞!】   三秒钟后,系统慌里慌张地回来了:【这瓜不能吃!】   绑定吃瓜系统至今,楚婳第一次遇到不能吃的瓜,十分好奇:【怎么了?】   系统超小声地说:【他对你……】   要是今天在东方茶楼吃了东方恒的瓜,明天恐怕半个京城都知道东方恒爱慕楚婳,对楚婳名声不好,万一楚平觉得东方恒这人不错,产生了结亲的想法怎么办?   它嗑的是楚婳和商陆的CP,绝不能拆自己的房!   “嗯?”   “咦?”   “诶?”   众人的瓜子惊掉了,商陆的唇紧紧抿着。   系统的话没说完,可就它这个支吾的态度和心虚的语气,剩余的几个字谁都明白。   不提楚婳本人性格强势,她身上还有个让一切透明的吃瓜系统,这都不怕的吗?   东方恒是真勇士啊! 第113章   东方恒的瓜如果和楚婳有关, 那是不方便在现场吃,其他的瓜应该可以吧?   五皇子提醒道:“统儿,其他的呢?”   系统:【这是他身上最贵的瓜。】   看完这个不得了的消息, 它就火急火燎地跑来告诉楚婳了, 根本没看其他的瓜究竟是什么情况。   众人也能理解。   换成他们,忽然知道谁一直爱慕自己的兄弟姐妹, 也不会淡定。   等等,不就是东方恒爱慕楚婳吗?   这年头,优秀的姑娘还会缺少爱慕者?一个东方恒哪值得系统如此惊讶?   众人选择遗忘自己初初得知消息时,还称赞过东方恒是个勇士。   他们觉得是自己吃的瓜少, 见识少, 才会如此惊讶, 而日常吃瓜的系统不该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是的, 过激。   如此异常的反应,令不少人心中生疑。   “统儿, 不过是一个爱慕者, 顶多有些才华和名声,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   如果这话是男子说的,还能说一句“你又不是女子”, 但这话是同为女子的武侧妃说的。   而且,二皇子妃等女子也面露赞同。   “统儿, 你不必太担心, 母后年轻之时也有许多爱慕者和追求者,还有人为母后作诗作赋作画, 放心吧, 并不会因此影响名声,只会让人知道楚婳有多优秀, 有多值得。”   大盛虽有《女训》《女诫》等女子读物,但那些都是前几个朝代传下来的,并不是这几任皇帝在位期间编纂成册的。   有些人比较固执,要求遵循旧制,用这些读物要求规范女子的一言一行,有些人比较开明,认为朝代在变换,风气在变化,女子不该如过去一般被束缚。   当今皇后尚在闺中之时就富有美名,颇为受宠的淑妃也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先帝在位期间更是因为白月光而闹出了一些事,所以不必如此杯弓蛇影。   【什么事?】系统嗅到了大瓜的气息。   众人:“……”   本是为了让系统别有太多顾忌,这才把很多事拉出来说一说,没想到这把火差点烧到了自己身上。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说。   系统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猫腻,赌一颗松子糖,这猫腻还不小!   【怎么了?先帝都故去这么多年了,他的风流韵事还是不能说吗?】   它就是想省点瓜能,给自己将来多攒点私房钱,也想体验一下别人爆瓜它吃瓜的愉快感觉——朝廷派来的人给它爆料就是为了攒瓜能获取情报,和单纯为了吃瓜的感觉不一样。   十五秒过去了,包厢之中一片寂静,人人低着头喝茶嗑瓜子吃点心,就是不说话。   楚婳暗暗摇头,点出关键所在:“不是不能说,只是他们没那个胆子说。”   系统嫌弃:【啧啧啧,胆小如鼠。】   众人继续喝茶吃东西,鼠就鼠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要是私底下聊聊八卦,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怕,主要是楚婳身边跟着锦衣卫和暗卫,今天他们的对话肯定会传到皇帝和百官那,他们哪还有胆子胡咧咧?   只要不提东方恒喜欢楚婳,商陆无所谓吃什么瓜,接话道:“是皇上曾经下过什么旨意,不允许百姓谈论先帝吗?”   这话并没有具体的前置,但他的眼睛看着楚婳,楚婳便回复道:“不曾。”   商陆还没开口,系统先行抢答:【那就是可以说!】   【行了,谁来?你们要是不说,我就自己找了啊。】   这话不是威胁,胜似威胁。   如果是他们开口,还能说得稍微体面一点,要是让系统自己去翻找,那真的是把先帝的陈年底裤全都翻出来晒一晒的程度。   他们说,也就这一屋子的人听到,而且大部分人早就知道,让系统说,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包括马夫、小二、摊贩等等。   这些年今晚回家必定会把吃到的热腾腾大瓜分享给家里人,然后家里人分享给邻里邻居,邻居再分享给家里人和邻居,用不了几天时间,大半个京城都会知道。   到那时,先帝个人的里子面子丢得一干二净,或许皇族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众人呼吸一窒,他们还有救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五皇子一脸单纯,好似不知道这件事对皇族的影响一般,“就是皇祖父娶了臣子的夫人。”   系统:【……就这?】   它还以为是什么超级大瓜呢,格外期待,结果就是皇帝娶了个二婚妇人。   在其他格外看重贞洁的朝代,这事或许不行,大盛十分鼓励寡妇再嫁,不过就是皇帝给百姓做了个娶寡妇的榜样,能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样子。   对啊,娶个寡妇而已,有什么毛病?   除非她并不是寡妇。   那就是皇帝看上了臣妻,这可是皇室的惊天大丑闻啊!   系统激动得浑身扭曲荡漾,它还没吃过类似的瓜呢!   【展开讲讲!】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由谁来开这个口,后续才不容易被算账。   他们看向了五皇子,五皇子腼腆地笑,他都已经开了个头,还想他全部说完不成?   他们又看向二皇子妃,二皇子妃默默挪开视线,先帝也是她的皇祖父,晚辈说长辈的八卦,是不是有些过分?   他们最后看向了楚婳,你应该没问题吧?   楚婳:“……”   她确实无所谓说不说,毕竟她知道的那些别人都知道,私下叭叭几句,皇帝不会把她怎么样,问题是这个瓜她早就吃过了,没必要再吃一次。   “统儿,我知道的信息不多,你还是自己看一个完整的吧。”她说的内容还不一定正确呢。   众人:!!!   不不不不不!这不行!   一旦“先帝和白月光的一二事”的大瓜传遍全京城,他们该如何跟皇帝交代?   他们还在想这事暴露以后会有的后果,系统已经不耐烦了。   不就是吃一个瓜吗?至于这么推三阻四的吗?搞得它都不想节省瓜能了。   系统小手一挥:【不用你们了,我自己来。】   “等等!”众人齐声劝阻,神色惊慌,但已经来不及了。   楚婳暗暗摇头,认识了这么久,他们难道还不知道系统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统吗?   商陆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儿听着,没有发言,明明是一屋子人中容色最盛的,却似一个不被关注的隐形人。   南宫灵本是去看楚婳,意外发现商陆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楚婳身上,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他的眼里只有楚婳。   楚婳也会回头看他,俩人相视一笑,在满是人的屋子中有着无言的默契。   南宫灵的眼睛缓缓睁大,这俩人……不会吧?!   她还想再整理一下思绪,找证据验证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系统吃完瓜回来了。   【哇哦——我说你们干嘛阻止我呢,原来先帝还干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你们一个个早就吃完瓜了,自己在心里偷着乐,就是不想分享给我。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每次我有瓜都分享给你们的!】   当然,吃完先帝和白月光的瓜以后,它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想让它现场吃——不想让这事传得人尽皆知。   当年这事闹得还挺大的,但八卦具有时效性,几十年过去,当事人陆续过世,不再提及,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了,大家也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楚婳:“你的倾诉欲要是没法宣泄,回去以后再说。”   在楚家的范围内叭叭几句,顶多是被楚家的人和锦衣卫知道,两年来他们吃了那么多瓜,也不在乎多这一个要保密的瓜。   系统其实还挺想分享出去,让这瓜在全京城流传,多积攒一些瓜能,只是楚婳都开口了,它总得给宿主面子。   【好吧。】   幸好!众人松了口气,向楚婳投去感谢的眼神。   “那我们换别的瓜吃吧。”   “京城四杰不是还有一个吗?”   “剩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好像叫郭晨。”   系统惊咦出声:【京城四杰是东方恒、南宫灵、西门杰,最后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北的复姓吧?】   而这也是很多不知情百姓的疑问。   郭晨混在东方南宫西门之中,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对强迫症患者非常不友好。   当即就有知情的百姓解释道:“其实京城四杰之中最早传出名声的是郭晨,其次是东方恒、南宫灵。”   有人问:“西门杰才是最后一个?”   与此同时,包厢里也在进行类似的对话,系统发出了一样的疑问。   当事人南宫灵在这,其他人就不多此一举,由她自己来说。   “京城四杰的说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的,最初只是挑几个兼具才能和名声的年轻男子,和江南三杰比,后来西门杰加入其中,京城四杰才传得广了些。”   楚婳做了个总结:“也就是说,西门杰在宣扬营销自己名声的同时,也带了你们三个一把。”   “你们三个是此次成功营销案例的受益人,也就不好反过来戳穿他。”   南宫灵无奈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郭晨为人比较清高,虽然因此受益,但并不待见西门杰。”   “我还听说有人曾问过郭晨对西门杰的看法,他当场拂袖而去,说是不屑与弄虚作假之徒为伍。”   楚婳:“那东方恒呢?”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从旁边而来的那道一直在她身上的视线,忽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楚婳:“……”至于吗?就是说了个名字而已。   这下南宫灵确信了,商陆真的对楚婳抱有别样的想法。   “东方恒是东方茶楼的少东家,自小与茶与文为伍,既会做生意,又会写文章,处事圆滑,富有才气,认识他的人都说好。”   随着南宫灵夸东方恒的内容越来越多,楚婳察觉身上的那道视线越发锐利,还带着些许担忧。   系统在私聊频道哐哐撞大墙:【嗷嗷嗷商陆美人吃醋了!】   它磕到了现场的糖哈哈哈!这就是CP粉的快乐吗?好开心噢!   鉴于某人的异常反应,楚婳没把那个名字喊出口:“……那他对西门杰?”   南宫灵:“不曾听说他有夸过,也不曾听说过轻视或诋毁,郭晨和他关系还可以。”   处事圆滑,不得罪人。   东方恒这样的人还挺适合在商场和官场混。   楚婳没见过郭晨和东方恒,不好发表评价,系统就没这个顾忌了。   【你说郭晨清高?那他怎么和商人出身的东方恒关系不错?】   【就算东方恒本人才学不错,可士农工商就是一条固定的鄙视链,郭晨是寒门学子,十几年寒窗苦读才有了功名,他和不愁吃穿锦衣玉食的东方恒关系不错?】   【这究竟是感天动地的跨阶层友谊,还是不怀好意的蓄意接近?休息一下,稍后回来。】   众人:“……”   好奇心都被提到顶点了,结果中途来这么一遭,可把他们给气的啊。   五十米范围内能听到的所有人,都很想把那个放瓜放一半就跑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东方恒、郭晨、西门杰三人都在东方茶楼之中,原本听到有人提京城四杰的话题,他们不以为意。   京城四杰的名声越来越大,他们随便出个门都能被人认出来,聊几句能有什么?谁知越说越奇怪,他们不由分出些许心神去听。   尤其是西门杰,去年元宵有人说了他的瓜,他为此受益一整年。   一听是去年那个声音,他可来劲了,很想今年再复刻一下去年的受欢迎度。   唯有郭晨眉头微皱,频繁地喝茶和更改坐姿,似是有些烦躁。   东方恒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那个嘚吧嘚吧的小奶音又出现了:【噔噔蹬蹬,我回来啦!】   【郭晨是穷苦人家出身,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读书人,从小饿了太多次,他已经当了官,每次俸禄一下来就买米买米买米,家里的米少于一百斤就会焦躁。】   【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客人,其中还有个大胃王,当晚他都躺到床上了,忽然想起今天吃了不少米,半夜爬起来一看,发现不够一百斤,焦躁地在厨房走来走去,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天一亮就跑出去买米。】   郭晨:???   这人怎么知道的?!   东方恒与西门杰第一次听说郭晨还有这样的习惯,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小奶音接着道:【你们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郭晨这人玩微雕,玩得还贼好,他在每一粒上刻字,给米粒排序,组成诗词歌赋与文章,认为把这些吃到肚子里就会更有才华。】   所有人:“……” 第114章   众人无语的同时也很好奇。   一粒米就那么点大, 不好使劲,用手指固定住都很难,郭晨是怎么在米粒上刻字的?   包厢里没有米粒, 有人看到了盘子上的瓜子, 捻起一颗尝试着固定放大版的米粒。   “瓜子比米粒大那么多,都很难一直卡着, 怎么刻字啊?”   “刻字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时间越久越难。”   “雕刻的载体越小,所用的工具越小,在米粒上刻字, 用到的工具得多小?”   “手真的拿得起来吗?”   在场之人见识都不少, 见过核桃花生上的微雕作品, 五皇子还见过栩栩如生的核桃舟, 但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米粒上也能雕刻。   石头木块核桃花生能雕,米粒自然也能雕, 就是不知道成品如何。   楚婳倒是听说过, 现代有不少人玩米雕,能在一粒米上雕出一百多个字,也能雕刻花鸟树木和人像, 已经成了一项常人难以企及的艺术,还有人办过米雕展。   她没有见过实物, 只在网络上通过图片和视频看过, 非常厉害。   楚婳:【郭晨的米雕技艺达到什么程度了?】   系统:【一粒米刻三四个字,能刻得比较端正, 笔画多复杂点的也没问题。】   众人没亲眼见过米雕作品, 只凭想象力就觉得这项技艺有点困难。   五皇子的好奇心很重,包厢里备有笔墨纸砚, 他取来最细的笔,尝试着在瓜子上写三个字。   不会雕刻,还不会写字吗?   难度不是一个级别的,多少能够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看到他的做法,其他人也起了好奇心,派人出去买米买笔,非要试试在米粒上写字,还想比一比谁写得更好。   另一包厢中,郭晨无语地看着东方恒和西门杰兴致勃勃地玩米。   他和西门杰都是东方恒邀请来的,客人不能赶另一个客人,令主人难做。   再者,西门杰过去弄虚作假的事已经曝光,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也没那么生气了。   此时两人趴在桌上玩米的样子,实在令郭晨没眼看:“你们究竟是想尝试一二,还是想埋汰我?”   “当然是尝试!”俩人异口同声。   在米粒上雕刻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要拿来埋汰人?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相反,经过反复尝试,他们已经知道这项技艺的不容易,还挺佩服郭晨能在米上刻字的。   就是雕刻米粒的初衷有点怪,这厮到底为什么认定雕刻过诗词文章的米粒吃下去会更有才华?   按照这个说法,是不是文人吃的所有菜,都得经过一道雕刻的程序再煮了吃?那多麻烦啊。   “郭兄,这办法真有效吗?”西门杰可太希望能有增加才华的办法了!   就他这期待的小眼神,恐怕郭晨一说有效,此后西门杰每一顿都得吃上三碗大米饭。   郭晨:“……”   要是说没有效果,他何必坚持?要是说有效,西门杰吃了后无效,就成了他骗人。   左右不是人,怎么回答都是错。   郭晨真的烦死爆料的人了。   那人肯定趴在他家墙角偷看八卦,否则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还在这个地点爆出来,简直下流!无耻!   东方茶楼内外有同样行为的人不少,都是好奇米粒雕刻的。   也就是现场没有条件,否则肯定有人煮熟吃上一碗试试,看究竟能不能更有才华一点。   楚婳看了一会儿失去兴趣,身边的人都跑去尝试了,仅存的宝贵硕果就商陆一个人。   “你不去玩?”   “不了。”商陆忙着剥核桃,剥出来的一片片核桃仁放在小碟子里,送到楚婳面前,目的不言而喻。   系统:咦?   楚婳看着他,商陆并不回避目光,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挪开视线。   楚婳回头瞅了瞅,其他人忙着玩米粒,没有注意他俩,她思索片刻还是把小碟子推了回去。   商陆的眼神略显黯淡。   系统明明说他的长相就是楚婳喜欢的那一款,是他哪里没做好?   系统差点跳起来,不会吧?它嗑的CP要塌房了?   【郭晨的瓜不吃了吗?】   楚婳尽量收束目光,不往商陆那边去,省得看了心软。   【吃,继续。】   郭晨本人:??!   还来?那人究竟趴在他家墙角偷看到了多少东西?!   闻言,东方恒、西门杰、五皇子等很多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米雕那么难,哪有瓜好吃?   系统:【这只是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无伤大雅。】   【郭晨身上有大大小小无数瓜,价值比较低,我说个有意思的吧。】   【他是个颜控,俗称看脸,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东方恒出身商人家庭,很多时候有着商人的精明算计和圆滑处事,在郭晨眼里也不算什么。】   听到这,郭晨大雪天冒出了一身汗。   感受着东方恒和西门杰的惊异目光,看到他们俩欲言又止的模样,尴尬得只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他跟那个孩童是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在今天诸多百姓聚集的日子爆他的料!   郭晨以为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那个孩童仍在继续:【所以在发觉西门杰文采不足,不想办法提升自己,跑去弄虚作假之后,他才会那么生气。】   “咦?”东方恒和西门杰都惊住了。   他们都以为郭晨是因性子清高,这才受不了西门杰买别人的文章当作己用,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吗?   郭晨眼前一黑,恨不能夺门而逃。   他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有气质的人,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被人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来呜呜呜!   楚婳觉得系统漏掉了一点前提:【没发现这事之前,郭晨和西门杰关系还不错?】   系统:【是的,我给你说说他们几个是怎么认识的吧。】   【东方茶楼是文人墨客喜欢聚集的地方,郭晨也喜欢来这里和同道中人聊天畅谈,东方恒是东方茶楼的少东家,经常会过来看看,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西门杰听说过东方茶楼的名声,也知道京城四杰中有三杰经常在这出没,自己找上门来。他最初用的是自己的诗,砸下去没什么水花,郭晨觉得西门杰长得好看,好心给他提了一点建议。】   【西门杰尝试过却没什么效果,郭晨也没放弃,把自己多年的作诗写文章经验分享给他,两人当过好一段时间的好友,直到郭晨发现秘密。】   这个套路楚婳太熟悉了,都能知道下文:【郭晨本以为长得好看的不是坏人,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一怒之下就说不与弄虚作假之人为伍。】   系统:【颜狗,咳咳,颜控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   【很多颜控的三观跟着五官跑,只要哥哥长得好,干什么都不是哥哥的错。】   所有人:“……”这波阴阳怪气也是没谁了。   郭晨和西门杰代入了“弟弟”和“哥哥”的角色,脸都青了,差点没吐出来。   东方恒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当着两个友人的面笑出来,哥哥弟弟哈哈哈!   楚婳知道系统在说谁,咳了一声:【好好说话。】   系统迅速收敛说正事:【郭晨刚知道的时候,做了好一番心理挣扎,一会儿觉得西门杰长得好看不会干这种事,一会儿觉得别人没必要污蔑西门杰。】   【他想去找西门杰当面对质,又觉得万一西门杰没那么做,会影响两人的友情。他连该怎么说都准备好了,几次开启话头都没说成功,后来偶然看到西门杰买文章,亲眼所见,这才没法再找理由说服自己,死心了。】   【你说这和那些发现暗恋的人可能有了心上人,不肯死心,用各种理由安慰自己,想问不敢问出口,直到亲眼看到暗恋的人和心上人的亲密互动,这才死心的人是不是很像?】   所有人:有点怪,再听听。   西门杰吓得原地起飞,惊恐地瞪着郭晨,害怕地抱住自己,用尽全身力气诠释着:你别过来!我和你没结果!   郭晨脑门青筋鼓起,气得全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又不代表他有别的想法,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东方恒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天哪,他一定要想办法认识一下爆料者,那人手里肯定还有很多有趣的瓜!   百姓们惊呆了,热闹了,哗然了。   “原来郭晨竟然对西门杰抱有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听说郭晨已经娶妻了?”   “他的夫人好可怜哦。”   “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吗?”   楚婳的包厢之中,众人也产生了类似疑问。   楚婳提醒:【统儿,别乱说,会给郭晨惹麻烦的。】   系统:【嗯?我就是觉得两者很像,打个比方啊。】   【郭晨对好看的人抱有欣赏态度,就跟大多数人看到好看的花朵或者字画,喜欢就多看两眼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爱好。】   【等等,你们误会了?好家伙,自己思想歪还怪人家郭晨有歪心思,太过分了!】   所有人:“……”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还倒打一耙!   回想一下,那个孩童确实说过“是不是很像”,前面那句是在讲述事实,后面这句明显就是个人联想。   是他们被联想的内容和内容的契合度震惊到,从而忽略了联想和事实本身无关。   ……好像还真是他们自己想歪了。   楚婳趁机告知系统:【语言是利剑,流言蜚语能杀人,统儿,以后说话注意点吧。】   尤其是系统手握真实情报,时日一久,旁人没分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系统个统所言,很容易出事。   系统知道谣言和网暴的力量,尽管觉得古代应该不至于,还是决定小心注意些。   【我记下了。】   考虑到宿主很少这么郑重地说话,它心里记挂着,花费一些瓜能搜了搜,而后震惊地发现今晚听到的不少百姓都在怀疑郭晨和西门杰的真正关系,同情起了郭晨的妻子,打算之后告知郭晨夫人她的丈夫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系统:???   系统:!!!   怎会如此?!   要不是及时澄清,或许郭晨和他夫人会因它随口一句话吵架,要是郭晨夫人气不过要和离,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系统心有余悸。   和宿主私聊的时候怎么侃都行,群聊模式下乱说话是真的容易出事。   它觉得这样还挺对不起郭晨的,不打算再聊郭晨的瓜,最好再爆一个更大的瓜。   那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瓜上,会自然地选择忘记自己曾误会过的瓜——大多数人都下意识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错误。   而在系统寻找适合爆料的瓜时,东方茶楼的活动终于开始了。   元宵花灯节基本都是猜谜和办花灯展,很少有新鲜的花样,今年东方茶楼整了个大的。   猜谜、花灯、比赛老三样仍在,就是换了一个形式。   东家请来京城四杰守擂,让所有人现场挑战出谜和猜谜,谁要是能同时难倒他们四个,就能带走三百两银子和一盏金兔花灯。   光是花灯上面蹲着的那只金兔子,本身就值不少银两,再加上三百两银子的奖励,东方茶楼给的彩头很大。   “咦,这花灯有点可爱啊。”二皇子妃远远看着就欢喜,扭头问五皇子,“五弟,你行不行?”   五皇子:“……二嫂,你现在派人去找二哥也来得及。”   二皇子带领使团出使南蛮许久,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没能赶在年前回来,昨天刚到家。   二皇子妃哪好意思打扰二皇子休息?   南宫灵得守擂,不能拿奖励,她只好去看楚婳:“婳儿,要不你去试试?”   楚婳失笑:“我没兴趣。”   二皇子妃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商陆身上:“商大人不下去试试吗?”   商陆没有理她,只用眼神询问楚婳:你喜欢那盏金兔花灯吗?   楚婳微微摇头:不必,梅花花灯很好。   商陆笑了:那就好。   “不了。”   传递一个眼神的时间很短,可二皇子妃本就盯着商陆,瞬间察觉异样,她犹豫着看向武侧妃,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父皇怕是还打着让楚婳嫁入皇室的主意,不会棒打鸳鸯吧? 第115章   京城四杰各有所长, 有他们四个联手守擂,能一次将他们挑下马的人是真的很少见。   起码今晚那样的人没有出现。   东方茶楼内的客人和外面聚集的百姓,都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花灯猜谜展, 各个红光满面, 异常满足。   一个时辰之后,活动结束, 三百两银子和金兔花灯都没有被赢走。   东家出面说了一些场面话,最后还说了句:“很遗憾今年没有青年才俊将这些奖励纳入囊中,无妨,我们奖励叠加, 大家伙明年再来啊!”   狠狠打了一波广告。   回去的路上, 所有人都在提今晚京城四杰的表现, 有什么谜语和对子, 说攻擂和守擂的表现多精彩,他们看得多紧张, 当时谁对不上来的时候, 他们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楚婳坐在马车上,听到几个小孩从马车旁跑过,嘴里还喊着不久前南宫灵做出的对子。   不论东方茶楼的东家邀请南宫灵一事中, 有没有东方恒的手笔,最终的结果是南宫灵能够和男子同台, 展现自己, 被百姓接受,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今晚过后, 想必会有更多女子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自己的才华, 而不是或主动或被动地拘束在后院那一方天地。   她们会明白,女子不比男子差, 绝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马车到了楚家,依然是商陆先下车,而后扶楚婳下车。   见四周无人,楚婳也没拒绝。   青竹和红梅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部分工作,看着商陆的眼里闪亮亮的,好似在说:这个不会是未来姑爷吧?   楚婳没理两个婢女的问询眼神,对商陆说:“雪下大了,我让车夫送你回去吧,小心别感染风寒了。”   商陆本想拒绝,他这个年纪身体好着呢,不会总感染风寒的。   随后又想,这是楚婳的一番好意,也是关心他的表现,便应了下来。   “好,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楚婳也不强求先后顺序,便听他的先进楚家,然后在门内目送商陆乘坐马车离开。   马车还没走远,商陆就听到系统标志性的小奶音急慌慌地响了起来:【可算回到家了,婳姐,我们一起来吃先帝和白月光的瓜吧~】   光这么说还不够,系统竟然唱了起来:【浪里个浪~】   楚婳:“……”   众人:“……”   看得出来,系统是真的很想和他们分享先帝和白月光的二三事,都等不及多走两步了。   嘻嘻,那他们也不能辜负系统的如此好意啊!   不少人暗暗兴奋起来,皇室的瓜可不是随时随地能吃的,赶上好时候了!小姐威武!   商陆摇了摇头,即便知道今晚的这个瓜不可能留在报告里,想听就必须现场听,他也没打算留下。   一个君夺臣妻的故事,从另一方面印证君权的强势。皇帝做下如此违背道德伦理之事,依然是九五至尊,不可动摇。   每每想及此,他便更加深了隐世的念头。   忽然,他听到了马车停下的动静,跟着是凌乱的脚步声。   人很多。   商陆撩开车帘一看,几辆马车在楚家门口停下,五皇子、南宫灵、二皇子妃、武侧妃等那些他在包厢里见过的人大多都来了。   一行人匆忙下车跑进楚家,风里带来了几句催促声。   “完了完了,要赶不上了。”   “早知道就和楚婳一起回来。”   “现场人多车多,速度太慢了。”   “希望统儿还没开始。”   商陆:“……”   他都能想象得到他们用什么借口过来,为了不让锦衣卫打小报告,估摸着不会跑到楚婳的千画居去,肯定是去五皇子的院子。   为了吃瓜,也太拼了点。   商陆放下车帘,不再关注。   马车缓缓前行,风雪吹走了他的思绪和些许担忧,皇帝应该不会把东方恒爱慕楚婳的瓜也按下吧?   另一边,楚婳顶着冷风和雪子,加快速度赶回千画居。   【吃呗。】   系统:【白月光姓白名依依,这名字听起来会不会给你一种小白花小鸟依人的画面?】   楚婳:【不会。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大多时候寄予了父母对孩子的期望,比如安邦、建国,取贱名也是一种期望,希望孩子平平安安。】   【从没有名字能决定一个人未来成长方向的说法,也不能以名以貌取人。如果一个姑娘的长相气质都和名字相符,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父母的刻意培养。】   本来系统就是调侃一句,被楚婳这么一说,它又回去翻了翻。   【好家伙!】系统连连嘶气,【古代很多姑娘都被养在深闺之中,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见不到外人,都有父母兄弟护着,不怎么锻炼和运动,很多都是柔柔弱弱的。】   【考虑到这个现状,我本以为白依依柔弱可怜的模样就是个巧合,没想到是白依依的父母知道很多男人都吃这一款,刻意把女儿培养成这副模样。】   楚婳:“……”   众人:“……”   还以为是吃一段三角恋或者强娶豪夺的感情瓜,怎么听起来像是还掺杂着什么阴谋算计?   一下子就复杂起来,必须用上脑子了。   如果白家人刻意培养家中姑娘,那就说明他们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就产生了念头,谋算还挺深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不少驻守在楚家的锦衣卫都直起身子,竖起耳朵。   系统:【先帝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牛逼,不需要仗着皇家的权势和威名,只靠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所以出门在外,他都用的化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表明皇子的身份。】   【那个时候先帝表面装病,实则带着一队人马偷偷下江南,前去调查科举舞弊一事。京城这边要是有人过去探望,就让先帝的双胞胎妹妹过去假装应付一下。】   众人:咦?这情节听起来有些似曾相识?   对啊,不就是楚婳女扮男装假扮楚勤,真楚勤偷偷下江南吗?   敢情皇帝的灵感来源于先帝啊!   系统:【当时的白家就在江南,拥有许多出色的绣娘和织布染布工艺,做着财源广进的绸缎生意,但他们并不满足于此,因为江南有几大绸缎商,还有专门为皇室供应绸缎的皇商,他们在其中并不怎么显眼。】   【白家一共有三个适龄的姑娘,分别培养成了大方明艳的,妩媚勾人的,我见犹怜的。白依依就是第三个,也是最符合江南知府喜好的一个。】   【当时的江南知府是皇帝宠妃的哥哥,白家想和他搭上姻亲关系,觉得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没办法变成皇商,他们的生意也会更上一层楼。】   【那个时候白依依十六岁,风华正茂,而江南知府已经四十八岁,比白依依她爹年纪还要大很多,妻妾成群,孙子都九岁了,这种做法就是卖女求荣!啊呸!】   最后那句话,足以表明系统对白家的做法有多厌恶。   别说南宫灵、二皇子妃、温氏等女子,代入自身就觉得要窒息了,就是五皇子、楚平、裴明成等人也听得眉头直皱。   皇室和世家贵族会联姻,但联姻是为了加深联系,让两家更好,讲究门当户对和般配与否,不能把结亲变成结仇,极少出现少女配老头的情况。   一如系统所说,这就是妥妥的卖女求荣。   楚婳脚步一顿:【白依依能同意?】   系统:【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白家从小就把她们往那方面培养,各种洗脑和PUA,让她们为家族奉献,知道的说是千金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瘦马呢。】   【女子婚姻由父母说了算,世俗教条和规则在那,很少有人敢于挑战,白依依认识先帝,和他有过一段情,已经算很了不得了。】   即便楚婳知道后来白依依做了什么,在这个前提条件下也得说上一句:【白依依要是有楚淑的几分勇气,知道要嫁一个老头子就闹得全家全族不得安宁,或许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系统:【像楚淑那样,会为了自己极力努力和抗争的姑娘是很少见的。】   蹭瓜吃的楚淑:“……”那我就当你俩这话是夸我了。   楚家有不少人认同点头,少女嫁老头实在有些挑战他们的承受极限,比起逆来顺受,他们更愿意看到奋起反抗。   系统接着道:【先帝接近白依依是因为收到消息,白家和舞弊案有关,白依依的兄长就是这届考生,想通过白依依打听一点消息,制造了一场偶遇。】   【京城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菟丝花一般的姑娘也很多。先帝并未对白依依一见钟情,只是觉得水乡出来的姑娘确实挺有味道,有点心动但不多,为了查案才撩她的。】   【白依依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先帝是一个有点小钱去江南做生意的富商,高大英俊,有才华,还很会哄女子开心。】   【比起四十八岁的老头子,肯定是先帝这样的男子更能让人心动,白依依春心萌动,两人来往好一段时间,先帝也逐渐付出真心。】   这话一听就是要来转折了,故事要开始曲折了,众人提起精神。   果然!   系统:【先帝一行人的目的暴露,遭人追杀,先帝不慎落入河中,等他带人杀回来,白依依已经一顶轿子抬进知府家中,成了老头的第九房小妾。】   【先帝自觉一段真挚的感情被背叛,恼怒之下没去找白依依对质,办完事直接回了京城。再后来,江南科举舞弊案传得沸沸扬扬,说是皇子带人办的。】   【过了几年,先帝登基,舞弊案成了人人乐道的政绩,很多细节传扬开去,白家才知道当年和白依依来往的男子是谁,悔得肠子都青了。】   楚婳觉得中间缺了一部分情节:【白家为什么急着把白依依嫁出去?】   系统:【因为白家发现白依依经常出门,和一个陌生男子来往,房间里存了男子的东西,担心事情暴露后攀不上知府,就赶紧把事给办了。】   众人恍然,白家能不后悔吗?   当初他们要是没那么急慌慌地把白依依送出去,那她就是新皇的女人,少说也能捞个嫔妃的名分当当,到时白家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楚婳:【然后呢?】   系统:【然后白家就开始算计着怎么让白依依重新勾搭上先帝。】   【巧的是,先帝下江南巡视,白家就想办法制造了一场偶遇,白依依看到先帝后泪水涟涟,哭着说:“三郎,你竟还活着!”】   【而后开始诉衷肠,总之就是一番“我以为你死了,万念俱灰”,“本想跟着你一起去,但是家里人威胁我”,“我嫁给了一个老头,他对我不好,我每天都活得跟行尸走肉一般”,“现在知道你还活着,我心愿已了,总算能够放心离开”这样。】   楚婳震惊:【先帝就这么被骗了?】   系统:【男人嘛,听到过去喜欢过的姑娘多年来一直爱着自己,就算没那么喜欢,甚至忘记好几年,感情上总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众男人:“……”   不必再听下去,楚婳都知道下文是什么,直接做出了总结:【所以这就是一个白家本以为能攀上大腿,结果丢失了另一条金大腿,发现之后赶紧换大腿的故事。】   系统疯狂鼓掌:【总结得非常到位,给你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楚婳顿觉索然无味:【先帝这么容易被骗,被白依依和白家玩得团团转,直到驾崩前都没发现,实在太……了。】   关键字眼因为说出来会得罪人而手动消音,然而听到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字是什么——无非是“蠢”或“傻”。   五皇子、二皇子妃等人:“……”好歹是我们的皇祖父,给点面子吧。   系统:【先帝发现了呀。】   楚婳立马来了兴致:【怎么回事?】   系统:【先帝当皇子的时候只能带自己的人去江南,等他当皇帝了,有锦衣卫有暗卫,能查到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可能被白家一直蒙蔽着?】   【他知道白家刻意制造偶遇,知道白家培养瘦马一样地培养女儿,也知道白家想要什么,但他当了皇帝,要什么女人都有,白依依是唯一一个他曾经喜欢却没得到过的女人,所以想陪她玩玩。】   楚婳:【结果先帝翻车了?】   系统:【对。】   “哈哈哈哈……”尽管四周都有锦衣卫在,楚婳还是没忍住大笑出声。   先帝为人自负,自以为能算计人心,控制感情,游刃有余,没想到最终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   楚婳:【白依依牛逼!】 第116章   不论是男是女, 什么原因,玩弄他人感情就是不对,可要是双方你情我愿, 也就不容他人置喙。   锁死尊重祝福, 别祸害他人就行。   【然后呢?】楚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兴奋。   系统本来想说的,见宿主这个状态, 产生了一丢丢小疑问:【你知道的版本是什么样的?】   怎么觉得它知道的版本,和楚婳所知道的版本可能有所出入?否则不至于像是吃到新瓜一样的兴奋呀。   楚婳:【我知道的是先帝下江南,江南知府死亡,白依依入宫。】   系统等了半天, 就等来这么一句, 一时狐疑不已:【就这么点, 没啦?】   【这可是皇家秘闻, 世人肯定会对其进行加工作业,添点桃花或者阴谋色彩, 让整件事变得更加曲折, 更具可听可看性,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吧?】   楚婳:【我听到的完整版本不是这样,但经过多方传播, 添加的要素过多,从中抽取可信的信息,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结果。】   系统:【那我想知道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快告诉我呗~】   知道最真实版本的系统都这么好奇了,更不要说五皇子等人, 一个个满眼渴望, 都是等待吃瓜的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听到的版本都有所不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特别期待楚婳的版本,总觉得这个版本可能是最精彩的。   楚婳不负众望:【我听到的版本前面没有白家的干涉,没有统儿你说的白依依和先帝相遇,培养了一段感情,是从先帝下江南偶遇白依依开始的。】   【朦胧的江南烟雨中,美人执伞独立,回眸一笑,先帝一见钟情,自此展开疯狂的追求。美人丝毫不为所动,以自己早就嫁作他人妇的理由,再三拒绝先帝,极为恪守妇道。】   【先帝仗着帝王权势威逼知府,逼迫知府献出美人。知府哪里能和先帝作对?美人拒绝不得反抗不得,莹莹垂泪,她没有委身于先帝,以死相逼,守住了贞洁。】   系统都无语了:【怪不得你一开始不想说,未免太扯了。】   【要不是知道江南知府是个四十八岁的老头子,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盛世美颜的大帅哥,先帝是什么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白依依才爱得如此深刻呢。】   楚家众人也很无语,楚婳这个版本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比他们知道的那些还要扯。   楚婳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版本不靠谱,系统问起来的时候,她才摒弃所有可能添加过的因素,浓缩成了那么一句。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也不能有头没尾,她接着往下说:【先帝作为九五至尊,后宫佳丽甚多,却从未见过白依依这样的美人。】   系统:【……】   众人:“……”   二皇子妃、武侧妃等人面面相觑,我见犹怜型的美人在宫里很少见吗?明明很多啊,而且还不太受待见。   五皇子面色古怪,别的美人他不清楚,他的母妃淑妃掌握了一手好演技,大方明艳、骄纵任性、柔弱可怜,皇帝想要什么类型的淑妃都能演。   或许一方官员想遇到白依依那样的美人是不太容易,可是以皇帝的身份和地位,三年一次选秀,各地可劲地送秀女,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抬高白依依的地位。   楚婳还在说:【越是得不到,越是执着。先帝住进了知府家中,抓紧一切机会出现在美人面前,他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董珍宝全送了过去,只为博她一笑。】   【美人明明是他人妇,却因不敢得罪先帝,不得不对陌生男子强颜欢笑,一朵娇美的鲜花不到几日就消瘦下去,眼看着就要枯萎。】   系统:【……这也太夸张了。】   它不想打断宿主的,但是这个传闻的逻辑性不够强,可谓是漏洞百出,真的很难忍住蓬勃的吐槽欲啊。   【一个人不吃不喝也能坚持好几天,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怎么就几天时间马上要死了?懂不懂医学常识啊!】   【白依依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的姑娘,身边有婢女贴身跟随,知府碍于先帝的权势,不可能任由她去死,先帝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吃不喝闹自杀。】   【再说了,上吊也好,毒药也好,哪种死法不比饿死和渴死好?干脆利落些,也不用受那些折磨。】   隔壁院子里的一行人也在狠狠吐槽。   二皇子妃一向喜欢和爱护女孩子,对白依依逆来顺受嫁给老头的表现恨铁不成钢:“她要能有不吃不喝抵抗的勇气,也不会嫁给老头子了。”   武侧妃差点翻白眼:“傻子都知道知府老头和年轻帝王之间选择谁吧?这究竟是哪个傻子都不如的东西编的传闻?”   两位嫂子已经吐槽过了,五皇子懒得吐槽白依依,他的关注点是传闻中的先帝:“所以在这个版本之中,皇祖父下江南,什么正事都不干,每天就在知府府中和白依依耗上了?”   先帝要真为了美色耽误大事,御史们的唾沫星子能把先帝淹死,百官的奏折能把先帝压死,几个性情刚烈的老御史气急了,指不定得当着先帝的面撞柱子。   以福瑞亲王年轻时候的暴脾气,得知先帝不务正业、沉迷美色,会接连写上十几封信来骂人,要是先帝还不改,他就要从边疆赶回来揍人了。   ——本王在边疆出生入死,守护萧家的江山,守护你的帝位,结果你在这给本王拖后腿!   ——写信骂你你不听,那就当面骂!当面骂还不改,那就揍一顿!   南宫灵从其他角度进行吐槽:“或许在某些迂腐封闭固执的家族中,有些人会认为女性的贞洁更胜于生命,失节了就得用死亡来保全名声,但现在真的已经很少了。”   “大盛连年征战,天灾频繁,青壮年劳动力严重不足,大盛开国至今一直鼓励再嫁,生过孩子的寡妇比很多年轻少女更容易再婚,就是因为她们顺利生产。”   “白家是有多迂腐啊?迂腐到为了贞洁得罪皇帝,给家族引来杀机?当然,如果他们要玩欲擒故纵那一套,那就当我没说。”   几人对视着,觉得传闻并不全都假。   先帝遍阅女色,如果白依依上来就勾引,先帝很可能不上当,所以欲擒故纵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楚婳回复系统:【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因为经过几个人的嘴之后,事实就会扭曲到很多人难以预料的方向去。很多事情听听就过,不用当真,你忘记三皇子的传闻了吗?】   系统和众人回想一番,顿时无言。   原本只是说三皇子不行,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天阉,要不是三皇子是前朝皇族余孽的事没传出去,很多人碍于他是皇室血脉不敢说,这传言最终会扭曲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呢。   系统不再吐槽,楚婳就说了下去:【面对美人的无声抵抗,先帝心疼不已,不再逼迫美人,俩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先帝嘘寒问暖,下雨打伞,身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体贴入微。】   【美人软硬不吃,怎么都不松口,先帝采用最终手段,派锦衣卫在知府的必经路上暗杀。美人就此成了寡妇,伤心不已,不久后被家族送入宫中。】   系统:【……】   众人:“……”   这个版本怎么听怎么有问题。   怎么就把先帝描述成一个见色眼开,色欲熏心,为了抢夺臣妻,不惜设局暗杀臣子的人了?   抛开这件事的合理性与否不谈,白依依在这个版本中变成了一个纯洁无瑕,忠贞不二,完全是被逼嫁给先帝,期间毫无过错的美人。   众人没有证据,但是从最终得利方来看,认为是白家下了大力气传播的,只为给白依依塑造一种迫不得已再嫁的形象。   裴明成等一众锦衣卫,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编故事的人把锦衣卫当成什么了?   他们是朝廷鹰犬,是听从皇帝的命令,还经常带人抄家,但不至于连暗杀朝廷官员的命令也接呀!   他们是朝廷官员,不是杀手,暗杀的活是暗卫干的。   可惜暗卫生活在黑暗之中,不能见光,这口黑锅他们背得牢牢的,可恶!   楚婳:【我听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的呢?】   系统觉得这个传言太离谱,跑去翻了翻:【果然是白家自己搞出来的!】   【大盛是鼓励再嫁,但是没有女子二嫁入皇室的前例,白家人担心白依依是二嫁女,会被人看不起,入宫后会被歧视被欺负,就特意找人编了一段。】   楚婳:【先帝知道吗?】   系统:【知道啊,锦衣卫把证据摆到先帝面前,他觉得这全都是白家做的,和柔弱的白依依无关。】   【事实上,这事和白依依的关系还真的不是很大,因为白依依在其中就是工具人,她被白家洗脑得非常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家具体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这做法让楚婳直呼厉害:【厉害啊,白家这是把白依依完全摘出来了!】   【就算白家的阴谋算计被发现,白依依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无辜小可怜,只会让先帝更加疼惜她。而只要白依依活着,先帝就得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照顾她的亲族。】   家人和兄弟是女子的靠山,是妃子和皇子的助力。   先帝不希望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儿子将来无依无靠,就必须帮白家一把,让他们成为皇子的娘家人。   这里唯一的变数就是:白依依能够成功抓住先帝的心。   显而易见,白依依做到了,白家赌赢了。   楚婳感叹:【明知一切还那么爱,先帝的恋爱脑症状太严重了。】   众人:?   恋爱脑?什么意思?   系统愤愤地道:【恋爱脑晚期!没得救!】   众人:???   所以恋爱脑是什么意思?你俩能不能花点时间解释一下?   一人一统不知道这些蹭瓜吃的人在疑惑什么,仍然聊着自己的。   楚婳有更感兴趣的事:【先帝是怎么被拿下的?】   系统:【他觉得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全都是冲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来的,而他认识白依依的时候隐姓埋名,白依依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背后的身份和地位。】   楚婳听得整个人都快麻了:【……真爱论啊?】   系统也很麻:【对。】   一人一统原地沉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被恶心得不轻。   隔壁院子里五皇子等人捂脸的捂脸,捂嘴的捂嘴,一个个也不是很舒服。   二皇子妃忍不住了,在这里吐槽有什么意思?必须得和楚婳系统面对面交流!   她推开房门一溜烟地跑去千画居:“婳儿妹妹,我来找你吐槽啦!”   楚婳:?   她还真不知道二皇子妃来了,再一看,好家伙,武侧妃、南宫灵甚至五皇子都来了。   “都来蹭瓜吃?”   众人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婳邀请众人入座,让青竹红梅给他们准备茶水。   不等茶水上来,二皇子妃已经等不及地问:“恋爱脑是什么意思?”   系统热情地解释:【意思就是在他们的生命里,爱情最重要,家人、江山、事业、六界苍生,什么都可以为了爱情让步。】   【全家被杀满门被灭国家灭亡都没关系,我会忘记这一切和你在一起。江山没了可以再打,我的爱人只有你一个啊!六界苍生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只要你一个人活着!】   “嘶——”众人浑身发凉,这恋爱脑未免太可怕了一点吧!   五皇子麻了:“所以全家满门国家江山六界苍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恋爱脑牺牲?”   楚婳:“噗。”   系统:【哈哈哈哈!】 第117章   楚婳没去看五皇子过于幽怨的表情, 省得又逗笑她。   【对于恋爱脑来说,另一个恋爱脑愿意为了自己放弃全家满门全国六界苍生,这爱情感天动地, 最感动的是他们自己。】   【对全家满门国家江山六界苍生来说, 两个恋爱脑之间的感情关他们什么事?凭什么需要牺牲他们?他们肯定不愿意。】   五皇子不能更赞同:“就是就是!我才多大,好日子都没享受完, 才不要被牺牲呢!为国牺牲就算了,为两个恋爱脑的爱情牺牲也太不值得了。”   就是拥有一段美好爱情的二皇子妃也觉得有点过:“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成亲会涉及到两个家族,如果爱情会给家族国家带来灾难, 不如趁早斩断。”   武侧妃只是占据了二皇子的一个侧妃位, 从未体验过爱情的美好, 也不是很期待。   “如果恋爱需要死全家, 那还是算了吧。家族里是有些人对我不好,但还不至于要他们的命, 连累整个家族一起陪葬。”   江氏跟鱼嘉言和离, 爱情和家庭双双破碎,回头一看才发觉自己也曾恋爱脑过,劝告小姐妹们:“恋爱脑伤人伤己, 我差点把命搭进去,你们可千万别和我一样啊。”   南宫灵当初女扮男装一事暴露后, 经受了许多非议, 未婚夫派人向她爹传讯,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甚至将她和其他人交流的事说成厮混。   更让她恶心的是, 当她成为五皇子的伴读,成了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学生, 未婚夫那边急忙改了口讯,又是道歉又是送礼。   南宫灵没有见识到爱情的美妙,只见识到了见风转舵和趋炎附势。   她不想要如此势利的未婚夫,认为有这么一个疙瘩在,将来成亲了也会经常吵架。   可惜如果为此取消婚约,不管表面上用什么理由,南宫家都会被人认为是他们攀上五皇子,有了更好的联姻对象,再看不上这门亲事,这才急于解除。   为了不让家族和其他姐妹遭受非议,南宫灵并没有解除这桩婚约,以她现在需要读书和科举的理由拖着,再找合适的机会解除。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希望将来能够和夫君相敬如宾,我不管他娶几房小妾,他也不要来干涉我的工作。”   系统哐叽哐叽使劲鼓掌:【好一个事业批!为了能够心无旁骛地搞事业,连契约夫妇都搞出来了。】   现场几人为“事业批”“契约夫妇”而疑惑,楚家其他人没有听到南宫灵的话,则为这个话题而疑惑。   好在系统知道很多人不懂现代名词,主动解释:【事业批就是非常注重搞事业,契约夫妇就是成亲前订立好两个人要做的事,虽然组建了家庭,但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南宫灵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   她原先只是有一个粗略的想法,想着要是婚约无法解除还有路可走,被系统一说就补充完整了,是的,还可以这么做!   一看南宫灵的表现就知道她已经心动,很可能来个古代版的契约夫妇。   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打算,楚婳没有多做劝说。   没想到的是,南宫灵转而问她:“楚婳,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二皇子妃等人都看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楚婳的想法。   大家都说了爱情观,跟女子夜谈会似的,楚婳听了那么多,不好什么都不说。   “我对爱情并不渴望,一切随缘,遇到能令我心动的人就尝试,不能就自己一个人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家庭和另一半的束缚。”   这便是她真正的想法:没有人离了爱情不行,不苛求,不强求,做好自己。   二皇子妃和武侧妃立马想起楚婳曾经震惊一大片人的狂言:她想去二皇子的后院,不需要伺候男人,也不需要生孩子,甚至不需要赚钱,因为有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给月例。   武侧妃现在就过上了楚婳羡慕的生活,但她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过去她经常自怨自艾,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二皇子的喜欢,还曾经尝试着模仿二皇子妃,弄了个四不像,差点迷失自我。   她也曾和二皇子开诚布公地谈过,想要离开,但侧妃上过玉牒,不论和离还是休弃都得过皇帝和宗人府那一关,她的家人也不想放弃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桥梁。   武侧妃怨过皇帝的指婚,怨过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爱情要牵扯她,怨过自己生在世家而不是个普通女子,怨过自己生而为女不是男子。   最终,归于平静,她接受了这一切,学会在生活中找乐子。   她经历这么多才找到的道理,楚婳一开始就懂了,这让武侧妃心情十分复杂。   “明年你就及笄了,没听说楚家有在给你相看,你那庶姐倒是快了。女子韶华短暂,你就不担心吗?”   她甚至不知道这话是在问楚婳,还是问自己,亦或是在替曾经的自己问。   楚婳淡淡一笑:“年龄能耽误什么呢?十几岁能嫁人,二十几岁也能,三十几岁还是能。”   “十几岁想要一个真爱的郎君,二十几岁希望郎君只有自己一个,三十几岁更关注生活平稳,四十几岁嫌弃夫君的缺点。”   “人的喜好会随着时光和阅历而改变,现在喜欢的东西和人,或许没几年就不喜欢了,所以这么重要的事,还是慢慢来吧,宁缺毋滥。”   道理很浅显易懂,但真正能做到的人没有几个。   岁月无情,女子不在最灿烂的年纪嫁人,难不成还要等到三十多岁吗?   到那时,同辈的其他女子都已是娘亲、祖母一辈,而你才刚刚嫁人,和十几岁的姑娘成妯娌成同辈,你能过得去心里的那道坎吗?   几人笑了笑,不再多说。   每个人想法不同,可以交流,但不能强行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岔开话题这么久,楚婳被恶心到的感觉消退了,便重新提起了起来。   为了让楚家其他人也能蹭到瓜吃,她选择意识交流的方式:【先帝当初认识白依依的时候,确实隐姓埋名,等到后来他登基之后下江南,两人重新相遇,白依依早就知道他是皇帝了。】   都知道身份了,在这个前提下找你来了,怎么可能不冲着你作为君王的身份和地位而来?   先帝过于单蠢了啊。   系统:【先帝下江南巡视,觉得跟随君王的仪仗队过去,可能探查不到很多事的真相,所以让仪仗队按照固定的进程前行,自己带人微服私访。】   【先帝这个人吧,有的时候自信到自负,他只相信自己看到、推断、认定的一切,觉得白依依不知情,觉得白依依爱他这个人,认定了就很难听进别人的说法。】   【白家为了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私底下演练过无数遍,白依依该说什么,做什么,怎么哭得难过又精致,惹人怜爱,这些都是经过算计和演练的。】   楚婳拎出重点:【也就是说,白依依是知道的。】   系统:【白家没人告诉白依依,只让她准备和演练,演戏和哭泣都是过去培训的内容,白依依没起疑。后来是因为白家知道的人太多了,总有一两个嘴不严的,被白依依听到了些许,她猜出来了。】   【先帝是白依依本来就喜欢的人,心里有喜欢和惦念的人,还要去伺候知府老头,那几年白依依过得生不如死,有能够逃脱牢笼一步登天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拼命抓住呢?】   如果说白依依原本确实是一朵纯洁无比的百合花,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这朵百合花也渐渐染上了黑色。   只有陷在回忆的人,才会觉得百合花从未变过。   系统:【白依依了解男人,深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道理,认为当年就是因为她矜持,和先帝连小手都没牵过,这才令人念念不忘,所以一直表现得很羞涩。】   【这份羞涩落入先帝眼中,就成了女子在心爱男子面前才有的羞涩和不知所措,这一点在先帝看到白依依在知府面前眉头轻蹙,十分为难,想躲不敢躲的样子时更加确信了。】   【白依依一方面对先帝表示爱慕不舍,等先帝想跟她有点亲密行为的时候,她又表示自己已经嫁人,尽管知府老头对她不好,她也是老头的人,不能对不起他。】   楚婳:“……”   众人:“……”   这欲擒故纵、又当又立的模样,真的是令人头皮发麻。   楚婳对女性的容忍度相对更高一些,深吸几口气缓了缓:【这种手段后宫那些嫔妃确实没有。我不想知道她怎么勾搭和吊着先帝,就想知道江南知府是怎么死的。】   ——所以江南知府究竟是不是先帝派锦衣卫暗杀的?   所有人屏息凝神,就想知道这个关键答案。   系统也不含糊,直接给出了答案:【先帝的胃口被吊得太高却一直得不到,整个人都很焦躁,他都准备派暗卫动手了,白家抢先一步下了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五皇子、二皇子妃等人提着的那颗心也放下了。   先帝要真为美人暗杀臣子,那是真的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福瑞亲王知道后恐怕得赶到皇陵去骂人。   系统:【白家人觉得如果先帝杀了知府,哪一天后悔了就会影响先帝和白依依之间的感情,干脆他们出钱找杀手干掉知府。】   楚婳:【和知府商量一下,放白依依出府不行吗?她只是一个妾。】   这位江南知府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在位期间风评不太好,即便如此也应该由律法制裁,找杀手暗杀朝廷官员,太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了。   系统:【啧啧,婳姐你这就是不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了。】   【知府老头曾经拥有过白依依好几年,那时候先帝还没得到白依依,等他得到了,难道不会去想,这个美人曾经是别人的,知府老头会不会像我一样对她?】   【别以为只有女人才有嫉妒心,男人的嫉妒心发作起来远比女人更可怕,他们拥有权势和地位,能做到的事情比女人多太多了。】   不了解男人的楚婳:“……”   谁让她没谈过恋爱,没亲身经历过前男友和现男友的修罗场呢?   她在现代看到更多的是“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不要在现任面前提前任的话题”,“别成天处不处的,大清早亡了”等信息,这部分观念还没转变过来。   毕竟没人会因为女朋友以前谈过恋爱就把前男友给干掉,杀人犯法啊!   楚婳:【先帝知道吧?后来追究了吗?】   系统气哼哼地道:【当然没有啦!】   【这可是谋杀朝廷四品大员,真要是追究下去,罪责很大的,而且这事正好解决先帝的心头大患,完美戳中他的心巴,能追究就怪了。】   【白依依入宫后,白家一整族可谓是跟着鸡犬升天,白依依死后,先帝还看在白月光的份上照拂他们,直到当今皇帝登基,白家还因为安王的关系过得很好呢。】   系统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安王不是倒台了吗?连带着查出白家这些年因为安王的关系作威作福,干下不少违法的事,朝廷给一并清算了。】   【反正就我个统而言,我觉得在安王和白家的后续处理中,从皇帝到百官都把那口因为先帝偏心而憋了几十年的气给出了的。】   这话一听就是有大瓜啊,楚婳可感兴趣了:【快,展开说说!】   “咳咳。”五皇子假咳两声,“统儿,我们吃东方恒的那个瓜吧?”   系统:【好啊好啊!】   楚婳:“……” 第118章   五皇子不想大家吃朝廷怎么对付安王和白家的瓜, 楚婳不想大家吃东方恒爱慕自己的瓜,于是双方各退一步,以夜深为由, 各自回家。   今晚吃的瓜大多不是什么要紧事, 最要紧的一桩就是先帝过去差一点犯错。   此事关系重大,林友不敢不报。   陈九苦着脸把皇帝从温柔乡中叫醒, 果然迎来一片怒火。   皇帝年轻时曾亲身经历过先帝如何偏爱白依依和她生的安王,其他嫔妃和皇子公主都比不上,就连陪着先帝从皇子到为帝的结发妻子皇后也不行。   幸好先帝没有糊涂到底,因为宠爱白依依和安王, 把皇位都给安王。   至于究竟是先帝觉得安王不堪大任, 还是担心福瑞亲王会揍他, 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 或许得等哪天系统吃瓜才能知道。   但皇帝是真的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先帝竟然为了得到一个女人,派暗卫前去暗杀臣子!   不管当年的江南知府做下多少糊涂事, 那也得搜集证据, 用大盛的律法来判,而不是动用私刑。   更何况先帝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肃清朝堂,惩治贪官, 而是因为个人嫉妒!   要不是白家抢先一步,这事一旦闹出来, 那就是皇家丑闻, 会极大动摇萧家的统治。   皇帝今天能因为嫉妒自己的女人曾被别人拥有过而暗杀臣子,明天会不会因为嫉妒自己的才能不如他人而暗杀臣子?   朝廷大臣尚且如此, 其他人呢?皇帝会不会因为看上了某户人家的财富、美人亦或者其他就下黑手?   一旦传扬出去, 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要是再被西戎、北狄、东夷的探子胡乱一搅,后果不堪设想。   “封锁!”皇帝恶狠狠地道, “把系统的话改成没有,知情者一概闭嘴!”   自楚婳绑定系统至今已有两年时光,楚家的仆人经过几番淘洗,只留下了嘴最严的那一批,很多人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得烂在肚子里。   然而,皇帝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必须再下一次封口令。   林友:“臣领旨。”   封口令下得再快,来回传递消息的过程中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快不过某些人的嘴。   二皇子妃回去就告诉了二皇子,江氏回家就告诉了刑部尚书,索性两人知道兹事体大,没再告知别人,只是他们心中的动荡无人能知。   二皇子疲惫叹息:皇祖父糊涂啊。   刑部尚书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笑。   先帝在位期间十分器重白家子弟,故意或无意打压过不少朝廷官员,他也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当初先帝做得太过分,连白家人抢夺他人功劳一事也掩盖下去不予追究,此次安王和白家人倒台,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下手?   第二天,商陆得到了筛改过后的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不少内容缺失。   这个他能理解,记录内容的锦衣卫离千画居有段距离,能听到楚婳和系统的意识对话,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让他疑惑的是,报告内并没有东方恒爱慕楚婳的瓜。   是没有吃瓜,还是被皇帝按下了?   如果是前者,就是楚婳不在意是否被人爱慕,如果是后者,就是皇帝还没放弃让楚婳嫁入皇室。   商陆不确定是哪个结果,心中略有不安,之后的几天,他几次想开口过问,又因自己没有足够的立场而放弃。   系统看他想问不敢问的样子,气得嗷嗷叫,在私聊频道疯狂叫唤:【果然,性格再淡然的人遇到了爱情,都会变得不像自己!】   【就一个到底吃没吃瓜的问题,他居然能犹豫三天不问!好好的一个美人,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嘶——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系统万分庆幸自己是一串代码,永远遇不到爱情,非要说统也有爱情的话,那可能就是它最爱吃的瓜吧!   楚婳也没想到商陆会这样,易地而处,或直接或间接,她都会问出口,绝不会让不算难出口的问题藏在心底这么久。   她不理解,但是换一个角度,代入了一下“能否坦然地对父母爱人说爱”这个问题,多少也能明白。   有些人就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想法,说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就跟要了他老命似的。   楚婳目前还无法确定商陆是不是这种人:【可能对于很多聪明人而言,有些话是真的很难说出口吧。】   毕竟那些人想得太多,一句话没出口前,就将可能造成的短期长期远期后果全部想明白,理智和感情来回拔河,也使得自己更加举棋不定。   系统不明白:【聪明人不更应该知道,这样反反复复犹豫不决,不如直接问出口来得好吗?】   楚婳:【……我不是聪明人,不清楚。】   这话系统还是非常认同的。   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楚婳能做到许多常人不能做的事,但她只是恰好有能力,并且足够卷而已。   她很厉害,但还不属于聪明人。   或许等她学成的那一天,就能步入那个行列,系统十分期待。   系统:【一直这样也不行啊,要不你跟他挑明了?或者我帮你说也行。】   楚婳笑了:【就这样吧,看他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挺有趣的。】   系统傻了:【婳姐,你这么恶趣味的吗?】   楚婳笑而不语。   可惜,这点恶趣味一天都没维持到,商陆已经想通了,他仍然按照过去的方式对待楚婳。   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系统已经慌得到处乱窜:【这是咋了?他放弃喜欢你了吗?我磕的CP要BE了吗?呜呜呜不要啊!我好难过啊!】   楚婳:“……”   她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系统一直在哭,哭得她脑壳疼,只好答应系统解决这事。   今日份课程结束后,她对商陆说:“看你最近几天心情都不太好,要不要吃个瓜开心一下?”   商陆看了楚婳好久,意识到什么:“若是对你不好,还是不了。”   系统抢答:【元宵节那天我没说,是觉得场合不太合适,当时东风茶楼外面人太多了,再正经的话,被太多人传播之后都会歪曲。】   【郭晨那事就是个教训,本来没有什么,经过他们歪曲变成有什么,那我可太对不起婳姐了!】   商陆还是不太放心:“真的没事?”   尽管商家附近五十米范围内的人家,在楚婳来上课前就被迁走,换成了锦衣卫,吃瓜的内容不会传到哪里去,他还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女子的名声太要紧了。   系统:【哪个优秀的姑娘还没几个仰慕者?等婳姐将来三元及第,成了大盛第一个女状元,仰慕她的男女老少恐怕能绕京城好几圈儿!】   楚婳听得满头黑线:【统儿,别胡说。】   小傻统越来越会说大话,不知道它随随便便的几句话,会给她带来很大压力吗?还三元及第,优秀的人那么多,她能考中就不错了。   系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赶忙弥补道:【这不是代表我对你最真挚的期望嘛,谁家有考生的时候,当家长的不期望三元及第当状元啊?】   楚婳的脸色隐隐发黑,咬牙道:【那你是我的家长吗?】   系统用粗犷的大叔音秒回:【我也可以是啊。】   楚婳扶额,小傻统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连她的便宜也敢占。   商陆看一人一统斗嘴,楚婳还没赢,嘴角隐约有着浅浅的笑意,给楚婳倒了杯茶:“喝杯茶,降降火。”   【降火?婳姐你上火了?】系统一惊。   楚婳怀疑小傻统是故意的,喝了两口茶,缓和一下情绪。   【行了,别耍宝了,说你的吧。】   系统嘿嘿笑着,多少显露出它刚刚确实是故意逗楚婳的。   【婳姐深居简出,真出行了也是坐马车,所以东方恒只是远远地见过你的背影,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楚婳惊咦一声:【那他是怎么……】   后面两个字即将说出口的时候,余光瞥见商陆,便给含糊掉了。   因为这个小细节,商陆眼里缓缓晕开笑意,他似乎不是一厢情愿。   系统忙着翻瓜,并没发现这点糖:【他是东方茶楼的少东家,东方家做生意的,看到你的玻璃和酒在京城迅速占据市场份额,很佩服你做生意的头脑。】   【后来你又搞出了青霉素,牛痘疫苗,这些事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过,但是东方恒已经当官了,知道是你做的,也知道你的这两样东西能救多少人。】   【他接种了牛痘疫苗,家里人因为你的青霉素和酒精得到救治,一个亲戚被杀,因为我俩抓到了凶手,一桩桩一件件地积累下来,就十分爱慕你。】   楚婳和商陆觉得系统说得有点问题,如果原因只有以上这些内容,东方恒对楚婳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仰慕。   楚婳:【没了?】   系统怀疑自己被小看了:【如果只是这么一点内容,我怎么会不敢说?元宵节那天晚上,他特意把包厢安排在我们隔壁,早早地等在那,已经偷偷瞧过你了。】   【我知道你要问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包厢在哪,包厢是楚家仆人以楚家的名义订的,还有锦衣卫提前踩点检查,他这个少东家不知道就怪了。】   【我知道你要怀疑东方恒对你的感情,究竟是爱慕还是仰慕,我这有证据的好吧?他偷偷画了你的好多画像,之前是背影图和侧脸图,见到你的正脸后就画得更详细了。】   商陆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内容确实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系统:【他还搜集了你写的话本,每一本都看过,印刷的原版也在他那,因为你去寄卖的书店就是他家的。】   竟然被人知道还收藏了那种话本!   楚婳尴尬得头皮发麻,差点原地抠出一座两室一厅。   一旁商陆那持续发射的“我也想看你写的话本”目光,更是让她如坐针毡,十分后悔今晚吃瓜。   系统:【他还为你写了个传,记录得可详细了,因为不能暴露我的存在,所以那些全是你的功劳,你在传里面是个特别牛逼的人物哈哈。】   【青霉素、牛痘疫苗、医用酒精、金鸡纳霜是医疗领域,辣椒、红薯、肥料是农业领域,查贪污、破案是刑侦领域,是集各个领域才能于一身的超级天才!】   楚婳已经麻了,脚底下的两室一厅变成了一座别墅大庄园:【这书得烧!】   系统:【那不可能,东方恒这书还有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友情赞助呢。】   楚婳震惊到失声:【什么?】   系统:【不然你以为东方恒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名字都已经初步定下了,叫做《女状元传》,估摸着等你考上了状元之后就会发行。】   不管老太师和老太傅是想为她造势,还是不想让世人忘记她的功劳,这个办法实在让楚婳尴尬到不想面对。   楚婳原地发呆了一会儿,发出灵魂质问:【如果我没考中状元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系统被成功问倒了,它从来没想过宿主会考不中状元。   商陆迅速接过话题:“那可能就会变成《探花传》或者《楚婳传》。”   系统笑得可开心了:【那你们楚家就是一门俩探花,值得旁人津津乐道许久。《楚婳传》这个更好,指不定后人还能给你拍一部电视剧,每过几年就翻拍经典,还有人给你写同人文。】   【到时候你就会和大盛所有有名的男子组成CP,各贴吧论坛都是你们的帖子,所有人为CP哐哐撞大墙。】   那不就更可怕了吗?!   楚婳狠狠握拳:【我要考状元!谁都别想拦着我!】   商陆笑了,系统也笑了。 第119章   笑过以后, 言归正传。   系统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大消息:【你娘之前不是说过,有许多媒人上门要给你说亲吗?当时没有细说,其实里面有一个是东方家派去的。】   【你爹娘悄悄比较考量过, 发现东方恒是那几个人中的最好人选。人品、相貌、能力、家产、家世这几方面他们都挺满意的, 要不是你娘问的时候,你说自己还不想嫁, 他们就要把东方恒介绍给你了。】   【他都想娶你了,我还能分不清仰慕或者爱慕吗?不可能的!】它显然还在介意楚婳先前显露的一丢丢怀疑,也是非常小气记仇了。   商陆的笑意即刻收敛。   他想先确认双方的心意是否一致,免得唐突佳人, 而东方恒竟然直接请媒人上门说亲, 差点一步到位。   比起东方恒, 他的速度确实慢了很多,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或许很多姑娘愿意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婳不一样, 楚家人也很遵循她本人的意愿, 否则就不会因为她一句“不想嫁”,十五岁了还不相看人家。   他还有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楚婳也无话可说。   想娶她并不代表一定是爱慕, 但前面透露出来的细节要素过多,还是很有可能的。   楚婳:【我娘都拒绝了, 他应该会放弃。】   系统:【没有啊, 你娘是以你年纪还小,一心一意学习的理由拒绝的。朝廷还没开放女子科举, 你娘不好说得太明白, 东方恒知道你要参加,不打算在这个时间打扰你。】   【他就是尝试一下,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定亲,等科举之后再完婚,你不愿意,他就再等等。别的不说,诚意上还是挺足的。】   楚婳:“……”   离下届科举还有四年时间,东方恒要等她四年,诚意足够得楚婳和系统都为之动容。   而商陆也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比起心意和行动都被知晓的东方恒,他的速度慢了不止一丁半点。   心情本就焦急,见楚婳面露动容,担心她会被东方恒打动改变主意,忙道:“我也可以等你四年!”   “啊?”楚婳震惊抬头。   系统激动得像是吃到大瓜的猹,一句尖叫差点冲出口。   商陆因自己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而不自在,却不后悔,再委婉下去就真的一步慢、步步慢,后悔终生了。   “我孑然一身,没有家产和家世,或许无法入楚大人和夫人的眼,但是我……”   商陆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每一个字的吐露都令他耳朵和脸庞发烧,脑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楚婳,没有半点退缩和闪躲。   “我心悦你,可以等你,不会打扰你科举入仕,四年五年都可以等。”   “你的心中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志向,我不会要你婚后在家相夫教子,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我都会支持你。”   “你想以女子之身开科举,带领女子军创太平盛世,我也会帮你。”   “观星其实不是我最擅长的,我其实是公……”   “嘘——”   眼看商陆快把老底掏出来了,楚婳一根手指按在商陆唇上,阻止他说出更危险的话来。   她的身边时刻跟着锦衣卫和暗卫,那几个人的耳朵太好使,万一被听到就麻烦了。   轰!商陆满脸通红。   他从未和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近到他能闻到楚婳衣服上的香薰味,那根纤细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柔软中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近距离欣赏了美人羞怯的画面,楚婳十分满意,决定回去就把这难得的一景画下来。   “商陆。”   商陆抬头,纤长的睫毛慌乱地闪动,薄唇微启,单纯无措的模样,似是能令人为所欲为。   楚婳克制住某些念头,低声道:“那盏梅花花灯我挂在床边了,你要不要凑个梅兰竹菊?”   意识到什么,商陆的眼倏地亮得惊人,抓住楚婳的手紧紧不放:“一言为定!”   楚婳笑着颔首:“一言为定。”   系统抱着脑袋无声尖叫:嗷嗷嗷我嗑到了!!!   宿主明明来自现代,上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结果她好会哦!   可恶,一个现代人表达个心意居然比古人还要含蓄,它的CP终于要成了呜呜呜!   *   定下四年之约,楚婳埋头苦读,不理外事,只偶尔休息期间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楚淑和楚平选择的那个举人开始定亲,三书六礼一样不能少。   温氏过去总说不管楚淑的事,等楚淑真的要准备出嫁了,她这个主母还是到处忙乱,尽心尽力,不让任何人说楚家一句不好。   楚婳曾经威胁过楚淑不安分会克扣她的嫁妆,后续楚淑安安分分的,那些嫁妆就都没动。   温氏从公中拨了庶女该有的嫁妆份额过去,以主母的身份添了点妆,楚婳作为姐妹也添了点。   比如,江氏遇到了心仪之人,不确定此人品性如何来求助系统。   江氏不是没想过求助她爹,只是刑部尚书一旦出面,总有一种过于兴师动众的感觉,问系统就可以偷偷摸摸的。   楚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刑部尚书私底下调查,也就几个人知道,你来问系统,锦衣卫的报告一递上去,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这哪里偷偷摸摸了?   分明比刑部尚书出面更加兴师动众。   江氏自然知道,不过她打着另一个主意:“系统当初开启共享功能就是个意外,本来应该是只有你俩能听到吧?”   话音一落,楚婳和系统都沉默了。   这事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楚婳主动上交系统给朝廷用了,也没人来追究,毕竟系统本来就只绑定了她一个人,算是她的私人物品。   系统飞快地查了一下,私聊告诉楚婳:【还真是她自己起意来问的,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或者暗示。】   出于个人意愿还是朝廷意愿,目的不同,导致的结果也不同。   楚婳放心了些:“所以你是希望系统告知我,我再转告你?”   江氏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这样会有点浪费时间,能不能只让我们几个听到?”   楚婳和系统目前只开发了一对一的私聊模式和一对多的群聊模式,并没有对后者的范围进行更改,省得让其他人产生疑虑。   系统没有主动提及,她也一直没有问过。   就是……从逻辑上来讲,吃瓜系统原本应该只给绑定的宿主一个人吃瓜,能有共享的功能就已经很怪了,要是能够设定范围和共享的人数就更怪了。   系统立马为自己澄清:【不行啊。】   否认完,它又切换成私聊频道,跟楚婳说了句:【婳姐,不是我糊弄人,是真不行。】   跟着,系统又切换成群聊模式:【那些都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我只是下面一个卑微的打工统,某些功能能用但不能改,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众人:“……”很有社畜统那味儿了。   系统的声音变得哀怨起来:【共享给那么多人,很费瓜能的好吗?如果范围能改,我早就改了,多攒点瓜能当私房钱不好吗?】   这个理由很强大,没有人不信。   楚婳让江氏喝会儿茶吃吃点心,自己和系统聊一会儿。   结果,江氏的点心刚吃了一块,就见楚婳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你很喜欢他吗?”   江氏觉得情况不太妙,磕巴了一下:“也、也还好?”   楚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江氏觉得楚婳已经从系统那得知真相,再问她认识过程有点怪,但她又想系统可能为了节省瓜能,没有查到那边。   “和离后,我带菁菁回到了娘家,爹娘十分疼爱菁菁,但菁菁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直到我的一位朋友给菁菁送了只猫,她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菁菁喜欢带着猫到处走,出门也带着,有一天她遇到了同样带着猫的怀杨,菁菁见猫乖巧可爱却受了伤,十分不忍心,俩人就此攀谈起来。”   “后来,朋友送给菁菁的猫不见了,她十分伤心,怀杨送来一只小猫。菁菁不想要的,她只想找到原来的那只,见小猫被人打断了腿,太过可怜,就给收下了。”   “怀杨偶尔会来看看小猫怎么样了,一来二去,我也就跟他认识了。”   楚婳见江氏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表情略有些甜蜜,在心中暗暗叹息。   她没有急着表态,只是问:“他的什么方面让你觉得心动?”   江氏也不觉得跟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聊这些有什么问题,稍稍思索了一下。   “他的善良和耐心,他很喜欢猫,家里养了很多,都是被别人伤害过的猫,他从外面带回来养好伤后再放生。”   “他对菁菁很有耐心,陪着她一起和猫咪玩耍,给猫咪做小衣服小玩具。”   系统在私聊频道嗷嗷叫唤:【婳姐,还不说吗?】   楚婳先安抚系统:【不急。】   再耐心引导江氏说话:“还有吗?”   江氏认真地想了想:“说话不疾不徐的,人很温柔,声音很好听,菁菁很喜欢他。”   她还想再找出其他优点,回想一遍无果只得摇头,“没了。”   “我听明白了,他对猫有爱心,对菁菁有耐心,很温柔。”楚婳简单做了个总结,而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因为菁菁喜欢他,这才对他有了好感,但是你本人并没有多喜欢他。”   江氏一愣,她想反驳的,细细一思索,发现还真是楚婳说的那样。   “好像是的。”   楚婳:“那你怎么想到来问系统?”   这一点江氏能够秒答:“因为他对我表露了爱意,说想照顾我和菁菁。”   系统快憋不住了:【还不说吗?】   楚婳:【不急。】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江氏算了算时间:“不久,三个月。”   楚婳说得稍微直接点:“你觉得三个月够你看清一个人吗?”   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江氏不蠢,立马明白怀杨有问题。   “你说吧。”   【这可是你说的。】系统憋了那么久,一听可以说连忙噼里啪啦说了出来,【他见你女儿的时候抱着受伤的猫,送你女儿的为什么也是受伤的猫?】   江氏下意识道:“因为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被人伤害过的。”   系统震声道:【不!如果是你要送别人猫,你会送一只受伤的吗?】   不,我会送一只好的,江氏在心里反驳。   系统:【你女儿很喜欢你朋友送的那只猫,如果那只猫还在,她会收怀杨送的猫吗?如果那只猫没有受伤,是完好的,你女儿会收吗?】   不,菁菁会想办法再找原来那只猫,江氏在心里回答。   系统:【如果不是那只猫受伤了,怀杨会经常来找你女儿吗?你会认识他吗?】   不会!一股寒意陡然席卷江氏全身,她是不是被算计了? 第120章   有鱼嘉言的事在前,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江氏的警惕心不低。   尽管她一开始没有想到,看到楚婳和系统的态度后也能明白一二:怀杨有问题, 还是大问题!   “他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吗?”   除了刑部尚书嫡女的身份, 江氏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怀杨兜这么一大圈子来算计她的。   系统给了她答案:【是的。】   “果然。”江氏苦笑。   刑部尚书嫡女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身份和荣耀, 自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享受着身份带来的便利,如今一次又一次因为身份被人算计。   你要问她喜欢这个身份吗?那自然是喜欢的。   她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长大,锦衣玉食, 不曾吃亏, 比起其他世家官家子弟都要好很多, 更不要说风餐露宿的可怜人。   你要问她恨这个身份吗?那自然也是恨的。   要是没有这个身份, 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她或许就能寻到相爱的人, 平凡地度过一生, 而不会接连两次被人算计。   她有她的苦,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苦,她早就释然了。   江氏接受了现实, 并决定面对现实:“统儿,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楚婳观察了一下, 发现江氏并不是勉强或逞强便放心了:“统儿, 你说吧。”   系统也担心江氏一而再地遭遇挫折,会受不了, 没想到她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这么快就恢复了,是个坚强的大女子!   【怀杨偶然听说你和离后归家就动了心思, 理由你也知道,你爹是三品刑部尚书,早前把鱼嘉言介绍到了鸿胪寺,虽然后来因为狎妓的事官职被撸了,那不是因为狎妓犯法吗?】   【他觉得自己挺规矩的,不会出那种事,就想走走捷径搞定你,再找老丈人求求情要个官职。他派人盯着你的动向,尾随观察你好些日子,一直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接近你。】   【他觉得你因为鱼嘉言的事,可能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有抵抗力,这个办法不管用,又觉得雇几个人来欺负你再英雄救美,可能会被你爹发现端倪,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女儿身上。】   【怀杨正好看到菁菁去哪儿都带着猫,是个爱猫人士,就抱了只受伤的小猫,蹲守在你家附近,蹲了好几天才制造了和菁菁的这场偶遇。】   “等等。”听到这儿,江氏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治好那只受伤的小猫,任由小猫伤了好几天,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做法和怀杨一直以来的温柔善良人设完全不同,给了江氏极大的冲击。   系统:【是的。】   江氏:“……”   系统给出第二击:【严格来说,他在外面蹲了四天又七个时辰。】因为菁菁不是每天都出门玩的。   江氏:“……”   怀杨温柔善良又爱猫的人设彻底崩塌,唯有耐心这一点持之以恒。   楚家众人有鄙夷怀杨做法的,也有因猫联想到自己感伤叹息的,愤怒的就比较少了。   大盛的猫都是野猫,又是夜行动物,经常大半夜闹出动静,有时候蹲在角落突然窜出来吓人一跳,也有偷吃打翻厨房食物的,和现代那些被铲屎官教过的猫咪不太一样。   楚家不少仆人原先出身都不好,自己吃不饱,兄弟姐妹为了活下去卖身为奴,谁还会去同情和他们抢食的一只猫?   同情和怜悯这样的情绪,只有在自己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才会有。   江氏没什么异议,系统就接着往下说。   【如怀杨所想的那样,菁菁看到受伤的猫就有些担心,多看了他几眼,在怀杨表示出善意后,主动上前问他小猫怎么了。】   【怀杨就顺势说明小猫不知道被谁打伤了,十分虚弱,他路过看到捡来的,正要抱回家给小猫治疗。你女儿哪知道人心险恶?还以为他真是个善人,就这样被骗了。】   江氏:!!!   得知自己被算计的时候,她只是叹气,一听到女儿被骗,双拳紧握,关节咯吱咯吱响,浑身都散发着逼人的煞气。   女儿是她的逆鳞,谁敢恶意触碰,必然会迎来母亲的雷霆一击。   系统看得有些心惊,小声嘀咕:【我前面不就说过,怀杨把主意打到你女儿的身上了吗?】   怎么刚刚没那么生气,现在突然爆发了?总不至于还有延迟反应的吧?   楚婳不确定怀杨到底哪里戳到江氏的雷点,前面铺垫那么多,除了最大的那个雷,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啊?   江氏的手在发颤,说话也有点颤音:“善良、温柔、同情弱小没有错,错的是利用他人善良温柔的人,我不想让菁菁因为这种人觉得美好的品性只会伤害自己,从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楚婳无比赞同江氏的话。   现代不就出现过因为好心救助老人,反被污蔑伤害老人的讹诈事件吗?以至于很多人后来看到路边有老人摔倒需要救助都不敢上前。   系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现在吃了亏,记下这个教训,以后就会多长一个心眼,也是好事啊。】   江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只觉心痛:“菁菁还小,我这个当娘的应该为她遮风挡雨,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懂得这个道理,但那也是长大之后的事了。”   她这是在自责因为自己让女儿的善良被人利用。   楚婳和系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   系统和江氏观点不同,不想勉强自己顺着江氏的想法去说,而楚婳活了两世,这辈子幼年时期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可她不是真正的孩童,没有旁人料想中那么受伤。   楚婳觉得这话不应该单单只对江氏说,便采用意识交流的方式让楚家其他人也能听到:【善良没错,你可以教女儿善良,也应该同时教她怎么保护自己。】   江氏痛心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楚婳:【你不能时时刻刻和女儿在一起,也不能每时每刻守护她,既然没法保证女儿的善良和温柔不被利用,那就教她怎么保护自己,让她成为一个善良又强大的人。】   一如现代很多人想出的办法:救人之前看看有没有监控,附近有没有其他路人,让人拍视频帮忙做个证。既不违背良心,也能保护自己,两全其美!   江氏有被冲击到,这说法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等等,也不是没有,每次菁菁出门都有婢女和护卫跟随的,只是他们也没料到怀杨的目的。   “如果告诉她要怎么防备他人,不还是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坏人很多吗?”   这么一来,她的菁菁还是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楚婳不认同江氏的做法,都快保护过度了。   【难道这个世界坏人很少吗?难道你不会告诉菁菁外面有拍花子,让她出门玩耍的时候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吗?】   “这……”江氏没法反驳。   知道善人名声很大的叶家是个骗子窝,开的善堂经常干贩卖人口的事后,江氏吓得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也告诫过女儿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去偏僻无人的角落,容易被拍花子抓走。   楚婳又道:【保护太过,你女儿确实能够天真地长大,可万一有顾虑不到的地方呢?】   系统本就不认同江氏的做法,听到这不由插了一句:【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受点小伤和惊吓还是幸运的,如果被拐走找不回来,甚至当场被害怎么办?】   【你爹是刑部尚书,每天经手多少案子,或许你不清楚所有,一部分总知道吧?京城的连环杀人案发生得还少吗?挖眼睛那事这么快忘了?你不会以为被杀的只有成年人,没有孩子吧?】   江氏捂住胸口,连连吸气,那么大的事她怎么会忘?   连环杀人案发生的时候,她还把女儿拘在家里,说外面危险,不让她出去呢,因为其中一具无头尸体丢得离她家就只差一条街,太近了。   她想保护女儿,不告诉女儿发生了什么,她爹或许也想保护女儿和外孙女,没告诉她被害人中还有孩子。   楚婳等江氏的心情平静了些再说:【可能是我比较理智,以下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接受与否在你。】   江氏望了过来,脸色苍白:“你说吧。”   楚婳:【你应该告诉孩子这个世界的美好,引导他们成长为一个品德美好的人,同时也该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丑陋,让他们不至于毫无防备地对人对事,免得哪天意外来临了,因为太过震惊而失去逃跑的最佳时机。】   【有些道理长辈不教,别人会教,而让别人教,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个时候,或许孩子已经头破血流,或许会反过来埋怨长辈不曾教导。有埋怨的机会还是好的,最怕的是,连那样的机会都没了。】   为什么机会没了?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得出答案的那一刻,江氏觉得楚婳说得过于耸人听闻,不会出现那么严重的后果,她不就是在爹娘的保护下天真长大的吗?   随后,她又想到:是啊,爹娘没教她,鱼嘉言和鱼家教她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差点难产而亡,代价还不够大吗?   私底下,她不是也埋怨过爹娘没有早点发现不对,没有早点拉她脱离苦海吗?   楚婳:【我觉得,比起天真无邪地长大,让他们平安地活下去更重要。】   【而且,谁说天真善良不能和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共存了呢?】   江氏下意识追问:“怎么共存?”   楚婳愣了一下,笑了:“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即便曾被人狠狠伤害过,学会了反击和报复,依然天真和善良,不随便以恶意揣度他人。   江氏腾地闹了个大红脸,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那、那什么,统儿你继续说吧。”   系统:【怀杨用温柔、善良、耐心等塑造出来的人设接近你,还邀请过你和你女儿上门做客看猫咪,你觉得不太好就拒绝了。】   【如果你去了,就会发现怀家的那些猫咪对怀杨的态度并不好,一点不想接近他,非常怕他,有些猫咪很凶,看到他就会哈他,浑身毛发竖起,还会抓他挠他咬他。】   “怀杨说他从小就不受猫咪待见。”江氏刚说完就叹气,“我是不是又被骗了?”   楚婳点了点头,看江氏的眼神中略带了点同情。   系统道:【是的,他骗了你,以前还是受待见的。】   【通常来说,猫咪是比较爱护幼崽的,对幼崽的容忍度很高,但这不代表被打被伤后还不长记性,毕竟是偶尔投喂的野猫,不是陪伴长大的家猫,没那么多感情。】   【而且,怀杨这个人虐猫,手段十分残忍。】   江氏:??!   众人:??!   虐猫?这事在众人看来十分不可理解。   猫咪确实会偷一些食物,会大晚上的叫唤,突然窜出来会吓到人,那也没必要虐猫吧?   不说猫咪同样是生命,有些猫会抓老鼠,有些猫可可爱爱会陪伴人给人解闷,人家好好的猫怎么惹到你了?居然要到虐猫的程度!   系统:【别看他对外表现得人模狗样的,啊呸,说这个都是侮辱狗兄了,真对不起狗。】   【怀杨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耐心都是一张假面,是他知道世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容易对这样的人卸下防备,所以故意用这个样子面对你们而已。】   【真正的怀杨十分阴暗,心里满是破坏欲,他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宣泄在猫身上,宣泄完才能温柔地对你。】   一想到前一刻温柔说话的人,后一刻凶残虐猫,江氏寒毛直竖。   “呕——”   楚婳:“……”   系统:【……】   江氏都被吓吐了,也是一人一统没想到的。   鉴于此,系统不好详细说明怀杨虐猫的过程,省得江氏噩梦连连,那就更罪过了。   【这事怎么说呢?大多数人不喜欢猫就会避着点,不会刻意去伤害他们,猫咪没感受到威胁就不会主动攻击人,两者就能相安无事。】   【像怀杨这种在生活上遇到一点不如意,自己没法改变,怨天怨地怨父母,甚至在弱小生命身上宣泄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江氏惨白着脸问:“真的少吗?”   系统卡了一下:【额……这个事吧,我这么诚实的统,也不好骗你。】   【男女老少都有,原因各不相同,程度有所不同,基本都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好吧,说了这么多,答案是:有,不少,但绝没有很多。】   江氏:“呕——” 第121章   以江氏目前的状态, 楚婳和系统不敢再提虐猫的事,省得干呕再升级。   知道怀杨这人不行,江氏会主动疏远就行, 至于惩罚?   大盛没有猫咪保护法, 没办法按律处罚,顶多是道德谴责, 让邻里邻居的看顾好自家猫咪,免得被抓被害。   江氏好半天才缓过来,感叹道:“我这是有多吸引渣男啊?”   楚婳:“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而且, 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护花使者吗?”   前面和系统私聊的时候, 她也有过类似的疑问, 碍于时间有限, 系统只简单说了两句。   江氏一愣:“谁啊?”   楚婳没有贸然说出他的名字,只是提示:“那个人可能不是很温柔, 也不太擅长说话, 但一直陪在你身边。”   江氏的瞳孔缓缓放大:“是他!”   楚婳笑了笑,江氏猛然意识到什么,脸颊飘起一层红晕。   何止不太擅长说话?是特别不擅长!   和离以后, 那人来过家里好多次,还给菁菁送了猫, 怀杨都知道用看望猫咪的借口多来几次, 他怎么就不知道呢?呆子!   罢了,回去以后再说吧。   现在还是怀杨的事比较要紧。   江氏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 鱼嘉言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怀杨的事也得搞清楚才行,总得把这个教训完整地吃下去才能更长记性。   “怀杨为什么会虐猫?”   楚婳和系统私聊的时候只知道一个结果, 并不知道原因,闻言竖起了耳朵。   楚家众人也非常好奇。   怀杨到底跟猫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总不至于是因为小时候被猫抓过咬过毁容了,这才记恨到现在吧?   刚刚江氏和系统也没说怀杨这人长得怎么样,要是面部毁容,容易吓坏小孩,系统没说菁菁第一次见到怀杨的时候有被吓到,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所有人疯狂开动脑筋猜测的时候,系统说出了原因:【原因有很多,先说说性格吧。】   【怀杨本人性格比较阴暗和消极,遇到困难挫折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归结于别人,怨恨别人。有些人这么做是无意识的,有些人是知道还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自我反省和改正并不容易,怪罪他人来得更简单更轻松。】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真实性格不受喜欢,长辈不喜欢他,同辈不和他来往,他和堂哥有了口角,只有他会被长辈斥责训诫,就算是堂哥的错,长辈也不相信他。】   【几次之后,他就明白什么样的人更值得他人喜欢和信任,埋头苦读,提升学习成绩,将自己伪装成温柔善良的类型,见人就笑,说话温声细语,这一招果然有效。】   楚婳由此联想到了学霸和学渣。   她上学那会儿,老师很喜欢学霸,真发生什么事了,也会更相信安安分分学习的学霸,而不是经常调皮捣蛋和逃课的学渣。   家中长辈也是这样,逢年过节就爱炫耀家里成绩好的孩子,给的红包也会多一些,学霸的食物链永远比学渣高,温柔会说话的食物链永远比沉默寡言的高。   系统:【怀杨的真实性格和伪装出来的性格截然相反,伪装性格越受欢迎,怀杨越能感觉到真实的自己有多被人厌恶,时间越久,越是愤恨。】   【负面情绪一直积累着不发泄出去,会抑郁,会痛苦,怀杨之前是打枕头,撕书页,揪草木花朵,最后是把这些全部宣泄到猫咪身上。】   【从宣泄手段的改变上也能看出,他一开始是害怕旁人知道,所以躲起来在卧室打枕头,后来在书房,去花园,毁别人喜欢的花,手段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激烈了。】   【虐猫的手段也是从简单的捶打变成大针扎,打断腿,剪爪子,断尾巴……具体画面十分血腥残忍,听了以后容易做噩梦,这里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手段升级得很快,楚婳有些担心:【如果哪一天虐猫无法满足他的宣泄欲和破坏欲,他会不会选择把矛头对准人?】   【他选择猫而不是狗,是因为猫的个头和战斗力比狗弱,而在人类这个群体中,老年人和孩子都是相对的弱势群体,如果他真的走上这一步,最初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孩子。】   江氏和温氏同为母亲,一想到孩子会被怀杨像虐猫似的虐,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楚家不少人眉头紧皱,虐猫和他们无关,毕竟受害的不是自己,可要是虐人或者杀人,那就说不好自家人会不会被波及到了。   意外来临之前,谁知道死的会是哪个倒霉蛋?   江氏是最担心的,因为女儿菁菁和怀杨比较熟悉,也信任他。   不行!回去就得告诉菁菁怀杨是个什么样的人,否则万一哪天怀杨仗着菁菁不知情,忽然对菁菁下手,那她再怎么后悔当初没有听楚婳的意见都没用了!   系统为难地表示:【婳姐,我只能查到已发生的事,不能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呢。】   楚婳在回忆过去从悬疑刑侦类电视剧中看到的情节,想着有没有类似的例子让她做参考,回答得略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   系统太熟悉楚婳了,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的心思已经飞了:【你在想什么?】   楚婳:【我在想,虐猫的人是否会升级到杀人。】   系统给出了一个保守的答案:【我只能说有可能,没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见楚婳和江氏都很担忧的样子,系统想了想,提议道:【不然我查一查,看看大盛范围内有没有这样的例子吧?如果大盛没有,我再找其他国家的。】   楚婳:【好,辛苦。】   江氏:“麻烦统儿了。”   【不辛苦~】系统麻溜地吃瓜干活去了。   楚婳和江氏喝了几口茶,系统就回来禀报搜索结果:【有的,这个结果实在令我心情复杂。】   所有人:???   能让系统用出这个形容词,是多了不得的事啊?   系统:【凶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纯粹是因为通过虐猫的方式得到了兴奋感,看到猫咪在她手底下无法反抗,垂死挣扎,慢慢死亡,她会觉得兴奋。】   【同一件事做多了,兴奋感越来越少,她就通过增加虐猫的次数来增加兴奋感。后来,虐猫无法为她提供兴奋感,她就把毒手伸向了孩子,最开始是街头乞讨的乞儿,几个馒头包子就能让他们做事。】   【等到虐杀乞儿的兴奋感也开始减少后,老太太就改变了作案目标,作案方式也一点点升级。拔指甲,敲断骨,剁脚趾……她把很多镇抚司折磨犯人的手段给用上了。】   众人气得胸都快炸了,简直丧心病狂!   听到猫咪被虐杀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主要是种族不同,很多人对猫咪无感,一听孩子被虐杀,顿时横眉竖眼。   系统唏嘘不已:【害!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很平凡的老太太,谁知道背地里在做这种事?】   这一类人往往缺乏同理心,无法理解他人的需求、痛苦,对同族的痛苦都无法感同身受,那就更不能期望他们能够理解猫咪的痛苦。   简而言之:没救了。   楚婳决定等会儿问清楚老太太的名字和地址,让锦衣卫赶紧把人抓了,免得再多几个受害者。虐猫的罪没法把她怎么样,杀人的罪还能逃得了吗?   【你为什么心情复杂?】   系统:【我找到好几个从虐猫升级到杀人的例子,看完以后挑了这个,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让很多人知道,虐猫和杀人这种事无关性别和年龄。】   【而且,老太太这事已经有了结果。你们听得快要气死了,听听这个结果可能会好一点。】   楚婳疑惑一瞬:【她不会得到报应了吧?】   【对的!】系统的声音激昂起来,【猫咪之间也有它们自己传达信息的方式,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恶人,猫咪们躲着她走。】   【某一天,有猫看到老太太把一个孩子关起来虐待,打得遍体鳞伤,猫咪之间互相传讯,然后决定救人。】   【猫咪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两脚兽,呼朋唤友叫来很多猫咪,又叫来了好朋友狗狗,猫咪引走了老太太,隔开老太太和孩子之后,猫咪和狗狗一起扑上去撕咬,叫声和动静引来了很多人。】   【老太太虐猫杀人的事就这么曝光了,而那个孩子的父母也找了过来,看到自家孩子被虐得满身都是伤痕,一怒之下差点打死那个老太太。】   【而家里人和亲戚知道老太太做了什么,一个个避如蛇蝎,被关进牢房以后按律处置了。】   楚婳惊呆了:【你们吃瓜系统连猫的瓜都不放过啊?】   楚家众人也惊呆了,这年头猫咪都能救人了啊?   猫咪甚至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可能会吃亏,为此叫来了猫咪界和狗狗界的朋友,双方联合出击,神了喂!   系统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人类是瓜的制造者和最大提供者,猫咪和狗狗也能制造啊。都是生灵,别搞歧视好不好?】   【没有歧视,就是惊讶。】楚婳这会儿的兴趣特别足,【猫咪有什么瓜啊?】   楚家众人一个比一个好奇,他们吃多了感情瓜、破案瓜,还是第一次吃猫咪瓜呢。   太神奇了!   系统在界面里挑挑拣拣,找到一个比较有趣的。   【很多世家小姐在闺中养花养宠物,经常搞什么宴会,有时候是比拼花的名气和稀少程度,有时候比拼自家养的猫咪可爱和稀有。】   【礼部尚书家的小孙女就养了一只踏雪寻梅,小姑娘特别稀罕自家猫咪,不允许任何人说踏雪不好,还经常带着猫咪出去赴宴。】   【小姑娘发现踏雪的食量大了,也胖了,以为是踏雪怀崽了,气得抱着猫咪就去找人算账,逢猫就问“是不是你使坏!”,猫咪又不能说话,当然没法给她答案。】   【小姑娘气得抓狂,在她眼里,踏雪还是只小猫崽呢,怎么能够怀孕生崽崽呢?但是踏雪都怀孕了,也只能生下来。】   楚婳有预感,大瓜来了!   系统:【小姑娘的气过了,开始期待踏雪的崽崽,派人找了个兽医来看。兽医一摸,尴尬地说:“小姐,踏雪还小,这些日子是不是拉得比较少?”】   【人家说得含蓄,翻译一下就是:你家踏雪自己还是个小奶娃呢,没到怀孕的年纪,肚子大不是有崽了,而是因为里面都是屎。】   “噗——”   “哈哈哈!”   “这也太好笑了!”   不久前,楚家还因为有人虐猫杀人气氛凝滞,这会儿一个个都笑了,沉闷一扫而空。   系统的小奶音也能听出几分欢快来:【小姑娘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把兽医送走,燥得连姐妹们的猫咪聚会也不去了。】   【半年以后,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又把心爱的踏雪带出去聚会。不久后,踏雪的肚子又大了起来,小姑娘想起半年前的事脸就热,以为踏雪又是便秘,结果没多久生下了小猫崽,小姑娘气死了。】   楚婳:【啊?她不是期待踏雪的崽崽吗?】   众人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噗——】系统哈哈大笑,【因为踏雪是只拥有白手套的黑猫,生下的三只小猫崽却是金丝虎、狸花猫、狮子猫,总之就是没有一只像妈。】   楚婳呆了一瞬,猛然想起一件事:【对哦,好像是这样的,猫咪可以同时生下几只公猫的崽。】   只要客观条件满足,女人能够一胎生下两个父亲的孩子,猫咪就更能了。   系统:【小姑娘把小猫崽养大一些,气冲冲地带去姐妹们的宴会,就想知道到底哪几只猫霍霍了她心爱的踏雪,所有人努力好几天,终于找到三只看起来最像崽的爹。】   【小姑娘有模有样地收下聘礼,给自家踏雪找了三个猫老公,让他们一起抚养崽崽。谁要是照顾不好,对崽不好,她还要揪着耳朵教育。】   【最好笑的是什么?踏雪生的那只狮子猫的爹是偶然闯入她家的野猫,而那只金丝虎的爹是她哥的猫,那只狸花猫的爹是她奶的猫。】   楚婳沉默片刻,做了总结:【也就是说,小姑娘一番闹腾,没给踏雪找到崽的亲爹?】   系统嘻嘻笑:【对啊。】   众人:“……”   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被吃窝边草还不知情的小姑娘,还是心疼没找到亲爹的崽崽,亦或是喜当爹的三只猫。   要素过多,贵圈真乱。 第122章   猫的瓜能吃, 狗的瓜自然也能。   众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正想趁着这股新鲜劲多吃一点瓜,楚婳喊了停。   时辰太晚, 她明天还得早起习武, 该睡觉了。   当晚,江氏回到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儿想怀杨虐猫可恶,一会儿想他其实也挺可怜的,一会儿又担心怀杨哪天会不会跟那个老太太一样,从虐猫变成杀人。   她对怀杨生出的那点微薄的好感, 早在知道怀杨算计她和欺骗她女儿的时候消失了, 知道怀杨虐猫、伪装的时候更是变成了害怕。   她害怕拒绝之后, 怀杨怀恨在心, 为了报复她对菁菁下手。   如果怀杨也和那个老太太一样,犯罪升级, 把菁菁关起来一顿毒打, 拔指甲……哦,不行,光是想一想, 她就心疼得落下泪来。   江氏担忧害怕,完全睡不着, 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天一亮, 她赶紧去找女儿,本想一股脑儿地说完怀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将出口前, 她想起昨晚楚婳和系统让她先察觉怀杨不对再慢慢解说的方式, 觉得那样更容易接受一点,便按捺下心中的焦急, 一点点地引导女儿发现问题。   她稍微提示几句,菁菁就说:“娘,怀叔叔是坏人,对吗?”   江氏十分意外,隐藏起担忧问:“是他做了什么,被你看见了吗?”   她更担心的是怀杨在她没看到的时候,对菁菁做了什么。   然而,菁菁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白云每次看到怀叔叔都有点害怕,但是白云看到耿叔叔就不怕,还很欢喜,喜欢蹭耿叔叔,和耿叔叔玩。”   “前些日子耿叔叔带我和白云出去玩,认识了礼部尚书家的万姐姐,她养了只踏雪,还有几只小猫咪。万姐姐告诉我猫咪是很敏感的,会区分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万姐姐还告诉我,如果白云害怕一个人,不管那人嘴上说得再好听,表现得再温柔,那都是假的,不可以相信。”   “万姐姐说耿叔叔对我和白云都很好,可是耿叔叔对其他人不这样,所以她觉得耿叔叔可能是爱屋及乌。娘,耿叔叔喜欢谁,才对我这么好啊?”   菁菁仰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大眼睛如葡萄般水灵灵的,目光澄澈又单纯,却把江氏看得浑身僵硬,耳根子通红,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能、能有谁啊?   当然是她这个当娘的。   没想到那个呆子嘴上不说,做了不少,她都还没看出来,被一个小姑娘先发现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咳……”江氏哪好意思和女儿说自己的感情问题,她不要脸面的吗?只好含糊地说,“娘也不知道啊。”   “哦。”菁菁失望地鼓了鼓腮帮子。   一只白色狮子猫踩着妖娆的猫步从外面走进来,咻地一下跳上菁菁的腿,在她腿上绕了两圈,盘坐下来。   菁菁挠了挠白云的下巴,心情好了些:“那我自己去问耿叔叔吧。”   江氏:!!!   想也知道菁菁会问什么,“耿叔叔,你对我这么好是爱屋及乌吗?那你喜欢谁啊?”,江氏的魂都差点让女儿吓飞了。   “耿叔叔是大人了,不一定会回答菁菁的问题,还是娘去问吧。”   不管怎么样,先把女儿劝下来,问不问的再说,没准过几天菁菁就忘记了这事了。   菁菁忙着给白云顺毛,觉得娘亲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好哦。”   江氏昨天才知道耿参喜欢自己,自己的想法都没整理好,哪会真的去问?   她刚松了口气,就听菁菁说:“那要是耿叔叔没有告诉娘亲,我再去问。”   江氏:“……”这事你是非问不可吗?呜呜当娘好难啊。   内心再抓狂,她也不敢和女儿说真话,只能背地里苦恼该怎么办,总不至于真的去问吧?   耿参喜欢她的事经过系统盖章,是不会错的,可让她主动开口问,未免太过羞人了些,她实在张不开那个口。   不久后,刑部尚书收到昨晚的吃瓜报告,得知怀杨因为他刻意接近女儿和外孙女,是个心怀恶意的伪君子,将来还有可能升级成杀人犯,当即怒上心头。   “好好好,老夫修身养性多年,没想到魑魅魍魉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刑部众人:“……”   您瞅瞅自己那能吓坏三岁小孩的凶残笑容,摸着良心再说一遍?谁修身养性也轮不到您呐!   刑部尚书毫无自知之明,依然在狠狠磨牙。   女儿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他绝不允许有不长眼的混蛋再伤害她一次,这个叫怀杨胆子很大啊,那就看看他的胆子能不能大过大盛的律法了!   怀杨那孙贼长期虐猫没人管,肯定是怀家家风不正!   这样的人家,违法犯罪的事肯定没少做!   刑部尚书笑容阴恻恻的:“查怀家!”   怀杨的做法惹怒了不少朝中官员,他们中间有一部分是因为喜欢猫,不忍心猫咪受此虐待,有一部分是觉得虐猫太残忍,也有一部分是担心怀杨的做法会升级到杀人,认为得把罪恶的苗头掐灭在摇篮。   听说刑部尚书牵头要查怀家,同僚们纷纷伸出援手,不到半个月就把怀家的事查清楚了。   为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还把总结出来的桩桩件件全部送到楚婳这边,让系统帮忙掌掌眼。   系统吃下这波免费瓜,又用这波瓜能把怀家查了个底掉,大到怀家老爷子贪污受贿,给别人大开方便之门,小到怀家妻妾妯娌之间互相陷害,致人小产。   虽然因为瓜太多,很多都是几句话简单带过,没有详细说明,依然令众人大开眼界。   系统吃到一个特别好笑的瓜,那夸张的笑声令大半个楚家都能听到它的3D立体环绕式小奶音:【哈哈哈哈总系统呀,这个太好笑了咩哈哈哈,我愿称之为年度大瓜!】   楚婳:???   楚家众人:???   什么年度大瓜?展开说说。   系统:【怀家三爷年轻时风流倜傥,多才多情,会说话,会撩人,有钱还不吝啬花钱,招惹了许多姑娘,可他仗着年轻不想轻易定下来,撩少女、上青楼、会寡妇,作风浪荡得很多人都看不过眼,他却不以为意,仍然我行我素。】   【三爷有个叫秦瑾瑶的表妹,在她年幼时秦家家道中落,被怀家接去抚养,两人青梅竹马地长大。秦瑾瑶十分喜欢这个表哥,为他绣荷包绣香囊绣鞋袜,也为他洗手作羹汤。】   【贴身衣物都让秦瑾瑶做了,也用了,怎么想三爷都是喜欢秦瑾瑶的吧?怀家人和秦瑾瑶都是这么想的,结果眼看着秦瑾瑶及笄了,三爷还是个浪荡子,怀老爷子一问,三爷说自己还不想成家,他觉得外面的花花草草很美好,不想被一朵花拘束在家。】   【怀老爷子当时没说什么,好像也不怎么生气的样子,没多久就做主把秦瑾瑶许给了三爷的一位友人陈放,婚期定得很近。秦瑾瑶没有异议,绣嫁衣,备嫁妆,从怀家出嫁。】   如此之长的前情提要,楚婳一听就知道后面可能会是什么心梗剧情。   【不会是人都嫁出去了,三爷才发现自己喜欢秦瑾瑶,后悔不已,浪子回头,搞什么追妻火葬场吧?】   这也不是他的妻了啊。   不会是绿帽和背德文学吧?嘶——那简直是作死啊!   系统:【一半对,一半错,咱先说对的这一半。】   【秦瑾瑶出嫁后三日回门,一对璧人站在自己面前,看到秦瑾瑶笑容娇羞,三爷心口一疼,总算回过味来,啊,原来我是喜欢表妹的。】   【而后,他避开新姑爷和秦瑾瑶说话,问她“阿瑶,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嫁给了别人?”,“他比我好在哪里?”,“他有我会哄你开心吗?”】   楚婳面无表情:【……好家伙,病得不轻啊。】   楚家众人尽皆摆出了嫌弃脸,确实!   姑娘喜欢你的时候你弃如敝履,姑娘嫁人了你还有什么立场摆出嫉妒的嘴脸质问她?病成这样,不如直接葬了吧。   咦,原来火葬场是这个意思吗?   怪形象的。   系统接着道:【秦瑾瑶已经嫁做人妇,并不想理会他,无奈三爷几次纠缠,甚至有一次去了她家,把陈放支走后对她动手动脚,说什么“我现在还穿着你亲手做的鞋袜,佩戴着你绣的鸳鸯荷包香囊”,快把她吓死了。】   【秦瑾瑶不想被人发现坏了名声和婚姻,就直接告诉他,说是“那天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不想成家”,三爷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错过佳人的,后悔不已,直说“我没有不想娶你”,“你怎么不问问我呢?”之类的话。】   【命运弄人,两人说话时,陈放提前回来了,听到他俩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自己的夫人居然明恋好友多年,怀家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差点就成亲了,那自己又是什么?】   楚婳已做不出表情:【狗血。】   吐槽完,她不忘给其他人解释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十分夸张,过分巧合,不可思议的意思。】   楚家众人:……确实巧合,狗血。   系统一拍大腿:【可不是吗?我是觉得怀老爷子这事办得不地道,京城又不是没有别的好儿郎了,为什么非得嫁给三爷的好友呢?】   楚婳想了想:【可能是觉得三爷在女色上滥情了些,但是在友情上比较真心,即便日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也会碍于秦瑾瑶已经是好友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自觉保持距离。】   【否则万一三爷在秦瑾瑶成亲之后发觉心意,因为对方的家世等各方面不如怀家,三爷借着权势闹出什么事,那名声就很难听了。】   系统:【怀老夫人早过世了,所以怀老爷子也没怎么和人说过究竟为什么选择这人,和管家的言谈间透露了一点,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陈放觉得自己同时被妻子和好友背叛,头上明晃晃地戴着一顶绿帽,每次看到秦瑾瑶和三爷都会怀疑他们俩是不是背着自己通奸,备受折磨,经常借酒消愁。】   【有一天,秦瑾瑶高兴地和陈放分享自己怀孕的好消息,结果陈放一算日子,发现那几天自己并没有和夫人同房,那孩子是谁的还用说吗?肯定是三爷的,这是奸生子啊!】   【陈放能忍绿帽子,但忍不下这个孩子,要秦瑾瑶把孩子拿掉,秦瑾瑶不敢置信,跪下求他要保孩子。陈放一看,你竟然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为了他的孩子跪下求我的地步?】   楚婳敢赌一个茶叶蛋,以狗血文的套路来说,这个孩子绝对没了!   果不其然!   系统:【秦瑾瑶怎么都不肯,担心吃食里被下药,采用绝食抗议,被陈放捏着下巴灌下堕胎药,说“你想要孩子,我给你,但是绝不能生他的孩子!”,秦瑾瑶被吓坏了。】   【孩子没了,秦瑾瑶的半条命也没了,既有隐瞒夫君的愧疚,也有对夫君不信任自己的怨怼,把自己折腾得皮包骨头。】   【陈放在这段时间纳了两个美妾,天天风流快活,其中一个有点像秦瑾瑶,还是从青楼买回来的,陈放经常搂着这个小妾喊“阿瑶”,秦瑾瑶也被陈放喊过“阿瑶”,自觉被羞辱,悲愤交加,投井自尽了。】   【灵堂上,秦瑾瑶的婢女哭着告诉陈放,说“夫人从未对不起你,那孩子就是你的!”,原来某天秦瑾瑶去书房照顾喝醉酒的陈放,两人同房了,事后秦瑾瑶收拾完回了房间,但陈放喝醉酒给忘记了。】   这瓜吃得楚婳直呼离谱!   【又是没长嘴文学!】   楚家众人一个个气得胸口疼,这都什么事啊!   在这件事里,秦瑾瑶、陈放、婢女三个人中但凡有一个人长了嘴,早点说上两句解释清楚,也不至于酿成这桩悲剧。   系统知道他们在气愤什么,叹息道:【婢女是长了嘴,就是说话的时机挑得不好,也可以说是挑得太好了,同时让三爷和陈放听见。】   【三爷这才知道是自己几次纠缠秦瑾瑶,引得秦瑾瑶被陈放误会,间接导致秦瑾瑶的自杀,而陈放这才知道秦瑾瑶早早对三爷死了心,是自己的不信任、猜疑、羞辱逼死了秦瑾瑶和他们俩的孩子。】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三爷和陈放彻底决裂,再不来往。陈放自觉对不起秦瑾瑶和未出生的孩子,等小妾生了儿子,给家里留下血脉就跑去出家,而三爷自此更加流连花丛。】   【秦瑾瑶成了三爷的白月光,他往家里带回去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秦瑾瑶的影子,要么是脸像,要么是声音像。】   好家伙,替身文学来了!楚婳都麻了。   【这一个个狗血瓜吃得我胃疼,所以统儿,你的笑点在哪里?】   系统:【别急嘛,这是前情提要,不说完这个,后续剧情的爽点你都吃不到。】   行吧,楚婳耐心地等待。   系统:【三爷对女人的态度就是谁最像秦瑾瑶,谁能得最多的宠爱和银钱,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白月光的影子。他见一个纳一个,只管把女人带回家,女人们斗得跟斗鸡眼似的,儿子女儿生了他也又不管,自己的孩子和妻妾都能认错。】   【他成天沉迷酒色,沉浸在自己爱而不得的爱情之中,标榜深情,用余生去回忆一个被他害死的女人,也害了一群因为和秦瑾瑶有些相似的女人。】   【妻妾们斗了好些年,发现实在斗不过一个死人就死心了,眼看着三爷还在往家里带人,说也说不听,实在烦了这做派,联合起来在他的饭菜和甜品里下药,每次都只下一点点。】   【三爷的能力是一点点退化失去的,他以为是自己过去太过放纵,修身养性就能好,结果越来越没有,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楚婳:【完了?】   系统:【完了呀。】   楚婳:【好笑在哪?】   系统有点迷惑:【三爷犯了众怒,被妻妾齐心协力化学阉割还不知情,成天假装自己还行,完全不知道妻妾儿女早早知情,就在那看他演戏而已,这还不好笑吗?】   楚婳:“……”   楚家众人:“……”   如果这个瓜里没有死人,或许他们还真能笑一笑,有人死了,那就很难笑出来。   间接害死秦瑾瑶的两个男人,一个主动成了真和尚,一个被迫成了假和尚。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失去那方面的能力对男人而言算是很严重的处罚。   然而,从事实上来看,陈放有妻有妾,留下子嗣,想通了随时都能还俗,而三爷妻妾成群,子女成堆,吃喝不愁,除了失去那方面的能力,还有什么别的不足?   这件事中最凄惨的是秦瑾瑶,还有那个因为父亲猜疑而被逼着打掉的孩子。   若不是三爷花心多情,没掌握好分寸,非要和成婚的表妹拉拉扯扯,说些有的没的,或许不会产生后续的误会。   若不是陈放心有猜忌而不想办法求证,一味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或许这两条生命都不会逝去。   当然,秦瑾瑶没有好好和过去告别,没有找到合适时机和人说清楚,以至于两个男人都产生误会,也是有错的。   只能说……   求求你们长一张会说话的嘴吧!   系统都没有读心术,其他人更不会有,别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啊!   这个年度大瓜的影响力超出预期,后续影响持续了好些天。   楚婳只觉得自己看了一本又一本宅斗文,心累不已,而里面的雌竞内容也听得她脑壳疼。   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干什么非得盯着一个男人,挤在一个后院?   姐妹们,格局打开啊!这个男人不行,那就换啊!保证下一个更甜更乖更听话!   五皇子被后宅女人层出不穷的阴狠手段吓得瓜子都掉了,每次喝茶前都要犹豫一下,担心里面会被人下奇奇怪怪的药,看谁都是“总有刁民要害本殿”的狐疑感。   要不是他年纪还小,不曾和任何女人有过感情纠葛,不大可能会被报复,恨不得每一顿饭前都用银针测试一下。   南宫灵则是更加坚定了“契约夫妇”的想法。   只要不干涉她搞事业,谁管未来夫君娶几房小妾?只要不舞到她面前,谁管小妾怎么争抢宠爱,怎么斗?反正和她无关。   主母的责任和义务?关我屁事!   读书的休息间隙,三人交流了一下最近的吃瓜心得。   说完后,书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还真三个读者三个哈姆雷特啊?每个人获得的感受都挺不同的。   老太师都给他们三干沉默了,一口一口喝完那杯茶才说:“嗯,现在的年轻人很有想法。”   老太傅得知后,“……”   那是很有想法吗?那是太有想法了!全朝堂都没这么离谱的!   别人吃瓜就是看个热闹,吃完就完,你们三还挺会吸取经验的哈。   要让你们这么搞,那全大盛男子都没法纳妾了,否则不是“夫人觉得我不行,是不是马上要找下一个更乖的?”,就是“妻妾要联合起来害我!”,亦或者是“你纳你的小妾,我搞我的事业,大家互不干涉!”,好好的一个家庭还和睦吗?   楚婳:“一夫一妻,忠贞不渝,男人少娶几个就好。”   五皇子:“嗯嗯,婳姐说得有道理!”   南宫灵:“不要急着定亲,让姑娘们慢慢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不就行了?”   老太傅:“……”   算了,反正未来几十年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老夫早就死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是不是只娶一个干我屁事哦:) 第123章   怀家被清查一段时间后, 楚勤回来了。   他在宫里做完述职报告,回家后休息几天,再度启程去东边。   这一次的出行, 寄予了皇帝和百官的殷切期望:再去找个矿吧。   私铸的铜矿有了, 被偷的金矿有了,这回怎么想都应该是银矿了吧?   其实想要矿产资源问系统更快, 具体的地点和矿产量都能问得清清楚楚,能节省很多人力物力,然而矿产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开采完的一天。   在国库不是非常缺钱的情况下, 楚婳更想把这些留给后人使用。   她给老太师老太傅普及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和影响, 讲述大量冶炼金银会造成环境污染, 矿产的过度开采会造成土地和水资源污染等现代很多人耳熟能详的知识。   这些考虑对现在的大盛而言有些超前, 很多人未必愿意听她的,很可能是做无用功。   可是她都知道有那么多危害了, 大盛不缺钱, 完全不必要这么做,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很多时候人类为了生存无法顾及那么多,就像楚婳知道过度使用化肥会造成土地污染, 可在百姓受灾要饿死的情况下,只能拿出来, 并再三叮嘱使用化肥要适量。   老太师和老太傅听得眉头紧皱, 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言语间涉及很多现代词汇。   楚婳一一解释, 毫无隐瞒, 为了说服他们,拿出了现代很多地方过度采矿, 以至于地表塌陷,土地重金属中毒严重,人类不适合居住只能迁徙的例子来解说。   她还拿家里的活鸡,用制作水银体温计而储存的水银,给两位老师演示了一下什么是重金属中毒,后果会有多严重。   老太师和老太傅看完后,面色深沉,同意了楚婳的想法。   朝廷手里本来就有不少矿脉,加上新发现的铜矿和金矿,每年的产出足够用了,在确保大盛境内的矿产资源没有被其他国家的人偷偷挖掘的前提下,此事到此为止。   不过,要是楚勤在外当钦差大臣期间发现了,朝廷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资源不用。   楚勤离开后没几天,今年的会试开始了。   楚家也有一个考生:楚琪。   最近朝堂上一直在吵“女子究竟应不应该参加科举”,老太师和老太傅听得烦,找了个理由请假就来楚家给三人上课。   朝上再怎么吵,下一届科举女子还是要入场的,他们懒得做无用功。   会试的贡院一般人进不去,老太师和老太傅选择一处地点进行布置,从《四书》《五经》中出题,和真正的会试同步进行,让楚婳和南宫灵先体验一下科举的感觉。   五皇子不必走科举这一道,就是不想成为三人中唯一一个被落下的,干脆一起参与了。   会试又称“春闱”,一共进行三天,考经义、策论等内容。   考生进入贡院后就不能出去,所以这三天内的一日三餐都需要他们自己准备,不会做饭就直接带些馒头进去吃,三天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天寒地冻,贡院给准备的炭火有限,需要自己计算怎么用三天。   这些都还能忍,最麻烦的是:生理问题。   真实的贡院就是一个只有三面遮挡,剩下一面敞开的小房子,答题用隔板,睡觉用木板,小解用恭桶,不能出去。   小解时没有遮挡,男人都不太自在,更不要说女人。   解手完毕,恭桶就放在旁边,他们还要在这个环境吃饭睡觉坚持三天。   模拟会试结束,三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楚婳和五皇子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稍微好一些,南宫灵就不太行,第二天就被冻感冒了,第三天是一边发烧一边考试的。   考试时间一结束,老太师提前叫来的太医轮流给三个人把脉,两人喝了一碗结结实实的姜汤,南宫灵苦哈哈地喝药。   老太师:“科举就是这样,会试一旦开始,没到结束的时间,谁都不能出来,所以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太傅:“每一次都有考生生病昏迷被抬出来,所以你们一定要坚持习武,尽量让自己身体好点,能够撑下去。”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南宫灵身上:说你呢,就你身体最弱了。   南宫灵苦着脸应下:“是,学生明天就开始习武。”   要不是来上这么一遭,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这么弱,弱到真要参加科举,很可能得去半条命。   阅卷结果刚出,当事人还不知道,老太师和老太傅的奏折和三人的答卷就送到了龙案之上。   这一次举办的小型模拟会试,既有想让楚婳和南宫灵尝试一下的意思,也是想看看女子科举是否真的可行。   结果显而易见,困难能够克服,答案也不算差。   会试由礼部主持,不少官员忙着阅卷,这次聚集在御书房的人少了很多,看完三人的答卷,心中也有了一定的章程。   “五殿下还小,能答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南宫灵的答案空泛,流于表面,浮躁了些。”   “楚婳的答案之中有亮点,但没有详细展开,可取之处不多。”   “果然是得再等三年,否则进士很难取。”   “三年会不会也不够?”   最终能通过会试入殿试的贡生,哪个不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   楚婳和南宫灵有老太师老太傅这两位大佬级的老师,也不能用两年抵人家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皇帝看过这几份卷子,五皇子的就不说了,纯粹是个凑热闹的。   楚婳和南宫灵的答案算是中等水平,可因为是女人,要参加第一届女子也能考的科举,想获得和男人一样的待遇,就会得到一个更为苛刻的评价。   不是特别优秀,堵不住这群人的嘴啊。   皇帝:“既然女子科举可行,下个月殿试过后,就把开女子恩科的消息公布出去吧。”   有人想反对,看到皇帝那不容置喙的神色,知道此事没了商量的余地便闭上了嘴。   罢了,别和皇上作对。   就算开了女子恩科,也没几个女子真去参加的。   一个是过去没几个女子学习《四书》《五经》,去参加了也只能一轮游,另一个是因为为防作弊,科举条件太差,没几个女子能忍受在那样的小房子里考上几天试。   南宫灵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女子也能参加科举的消息一出,当即震动全大盛,西戎、北狄、东夷、南蛮都为之惊讶。   自科举制度创立至今,近千年的时光中都只有男子参加科举,女帝时期都没冒大不韪开女子恩科,现在大盛皇帝是怎么了?   不少知情人士表示:这是为了某人大开方便之门。   再一问某人是谁?那些人就不太敢说了。   但这也不是很难调查的事,能让皇帝和百官给开方便之门的,要么是特别有才,要么是特别有权势,太好找了。   楚婳和南宫灵以女子之身成了五皇子的伴读,这件事在京城被津津乐道许久,后来许多人家的姑娘都请了夫子教《四书》《五经》,所以开女子恩科的事早已有了苗头,只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早知道,普通百姓晚知道一些。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有一两年了。   百姓们顿时产生了一定的联想和抱怨。   “有权有势的人可真了不起。”   “女人考什么科举啊?”   “考试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搜身吗?”   “楚婳不会是皇帝的私生女吧?皇帝也太宠她了!”   “怎么就是楚婳,不是南宫灵或者别人呢?”   楚平听到这离谱传闻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爹的又是懵逼又是气愤,告诉温氏的时候还有点委屈:“婳儿怎么就是皇上的女儿了?我的女儿就不能那么优秀吗?凭什么优秀的孩子都是皇家的?”   温氏无语得差点翻白眼,你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当然是皇上能给皇子和公主找到全大盛最好的老师啊,有太师和太傅那样的老师从小教导,什么人会不优秀?”   “那倒也是,有太师和太傅在,就是一头猪都能教聪明了。”楚平叹气,“我后悔啊,当初要是给婳儿找几个好老师,让她多学点,指不定下一届科举她能拿个三元及第回来。”   温氏:“……”越说越离谱了。   外面风言风语太多,温氏不知道都是谁在外乱传,也不敢把这话说给楚婳听,担心扰了她的心,影响她学习备考。   她决定等会儿就给家里的仆人们传话,让他们的嘴巴紧一点,别什么话都往楚婳耳边传。   以及,这个嘴巴最大的!   温氏殷殷叮嘱道:“这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告诉婳儿。”   楚平很受伤:“夫人怎会如此不放心?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温氏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夫君面子:“你是。”   楚平:“……”   皇帝听说后连连叹气:“朕倒是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   这话,贴身太监陈九可以作证。   每次楚婳那有了什么新的研究成果,皇帝就经常感叹:“这要是朕的女儿该多好。”   偶尔皇帝还会在自己的四个儿子里面扒拉:“老大在边疆,老二死心眼,老五才这点大,也就老四适龄了,要不还是给老四和楚婳赐个婚?”   这话陈九就当一阵风,听了就过,绝不敢传到第二个人耳朵去。   只是他也知道,即便他没说,那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很多人都觉得楚婳未来会嫁进皇室,不是四皇子就是五皇子。   “现在这时机不行。”皇帝想赐婚也不能挑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楚婳的时候,省得真被百姓以为是为了她一个人开的女子恩科。   楚婳是他想开女子恩科的主要原因,但不是唯一的原因。   最真实的原因是:楚婳和系统查贪污抄的官员太多,楚婳拿出来的东西太多,官员不够用了,而他又恰好看到女子在很多事上的便利,不少优秀女子的出现包括自己的女儿,就动了这个心思。   皇帝吩咐道:“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楚婳先前做的一些事透露出去。”   在楚婳不知情的时候,大盛玩了一波舆论战。   女子恩科是为楚婳一个人开的?   楚婳是刑部郎中的嫡女,真要想当官,直接走举荐的路不好吗?科举多麻烦啊。   楚婳当了五皇子的伴读,得太师太傅教导,是皇帝的私生女?   很多皇子都没那个待遇,公主还能比皇子更尊贵?其他皇子公主又没得太师太傅教导。   楚婳凭什么能得到太师太傅和宣威将军的教导?   当然是因为青霉素、牛痘疫苗、红薯最初都是她发现的,无偿给了朝廷才有后续的研究,算是朝廷给的奖励。你要是也行,没准朝廷也让你去啊。   百姓们:“……”好、好像是有点牛哈?   京城的百姓还能靠一些托进行舆论引导,其他地方的百姓怎么办?   这个时候,东方恒私人撰写的《楚婳传》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话本没写完没关系,目前已经有很多情节,够分几册印刷,一册一册慢慢来呗。   《楚婳传》第一册 的开篇就很令人好奇。   三岁的楚婳天真地问:“娘,橘子为什么会发霉呢?发霉的橘子为什么不能吃呢?”   很多人翻开话本就被问住了。   对啊,为什么会发霉,为什么不能吃呢?   等读者慢慢往下看,才发现原来在他们看来如此习以为常甚至从不关注的事情,在小小的楚婳眼里却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在她看来,所有的东西都有存在的必要,发霉也是。   这个疑问伴随了她很多年,直到她从发霉的橘子里提取出了青霉素,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橘子发霉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东西,发霉的橘子也能吃,就是得换一种方式吃。”   寻找到了答案,楚婳无偿地交给了太医院,因为她认为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她要去另一件事。   ——她听说某个村子因为发生天花,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善良的楚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伤心落泪,她想找到克制天花的办法,于是她……   善良的楚婳本人:“……”   要不是今天碰巧看到红梅在看话本,又觉得红梅一发现她就藏话本的样子十分可疑,她还不知道《楚婳传》都已经面世了,还是以这种故事主人公都觉得离谱的方式面世的。   楚婳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想把这书人道毁灭的冲动,尽量淡定地问系统:【统儿,这事你知道吗?】   系统的声音略显得心虚:【我、我要是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楚婳呵呵哒:【你觉得呢?】   系统:【那我要是说,我就是一串代码,对此无能为力,你信吗?】   楚婳:【……如果你一发现就告诉我,还是有可能阻止的。】   系统瞬间支棱起来:【那不可能,你死心吧。】   【这事的背后有皇帝推动,有老太师和老太傅把关,这话本皇帝皇后都爱看,皇子公主人手一本,甚至给远在边疆的大皇子和二公主都寄了,你觉得可能吗?】   楚婳:!!!   至于吗?至于吗!   让她在全京城社死还不够,居然还让她社死到边疆去?你们杀人诛心啊!   楚婳尴尬得差点原地抠出一座紫禁城,她已经无颜见人了。   【所以!】当事人咬牙切齿,极度愤恨,【为什么这话本会写到我这个当事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我三岁的时候哪会问这种问题?我要有那么牛逼,万有引力定律就是我发现的了!】   这事不必系统回复,话本爱好者红梅就能给出答案:“当然是为了故事的可看性啊!小姐你以前不是也说过,话本就是要进行一定艺术加工,使得逻辑自洽,情节跌宕起伏,才会更好看的吗?”   楚婳:“……”所以,怪我喽?   【罢了,统儿,孟航回来了吗?】   系统:【如果你想让孟航帮你毁了东方恒的稿子也是没用的,孟航和他的小师妹、师父等人都是《楚婳传》的忠实粉丝,他要敢这么做,会被逐出师门的。】   楚婳一阵头晕目眩,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书已经卖了很久了吗?】   系统:【没有很久,也就三个月。】   【朝廷开女子恩科和朝廷是为了你才开的女子恩科消息一起传出去了,为了给你正名,皇帝让各地大开绿灯,大肆印刷,多家书店疯狂售卖,这才能在短短三个月卖遍大盛各地。】   楚婳的双眼已经彻底失去高光。   神啊,她不过是做了一点穿越者都会做的事,为什么别的穿越者都是大杀四方,名留青史,而她要在全大盛百姓的面前社死?   系统:【很多商人看到商机,已经把书运向了西戎、北狄、南蛮、东夷,估计不用半年时间,你的名声就会传遍周边各个国家。】   【婳姐,你火啦!】它超开心的~   楚婳:“……”嗯,我死了,你挑的嘛:) 第124章   被这么一搞, 楚婳都没脸出门了。   唯一庆幸的是:话本里没有画像,出门的时候掩饰一下就没人能认出她。   你们口中的楚婳和她楚小姐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没关系, 别问我, 问了也是不知道。   楚婳换了一个思路,不去看, 不去听,不去想。   想看就看呗,她还能阻止别人看话本不成?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就当别人没在看,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她去商陆那学习天文, 意外地从他的书架上发现被压在下面的《楚婳传》, 市面上卖得火热的一二册他这里有,还没开始卖的第三册 他也有。   楚婳:“……”   见她捏着话本神色晦暗不明, 商陆心中忐忑又尴尬。   他就是知道楚婳不喜欢别人看《楚婳传》, 这才把锦衣卫送来的话本藏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楚婳翻过话本看了看四角,还挺新, 应该没翻过几次,没准还没看过?   陌生人看她为主角的话本也就算了, 商陆也看就有点尴尬了。   她怀抱着那一点点侥幸心理问:“你看了?”   “嗯。”商陆不敢说谎。   楚婳:“几遍?”   商陆不自在地按按鼻尖:“也没几遍。”   楚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 非要个准确的答案:“所以是几遍?”   商陆咳了一声,耳尖缓缓变红:“五遍。”   楚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一个瞎编乱造没多少事实根据的东西, 你居然还来回看上五遍?是不是太闲了点?   这已经够离谱的了, 没想到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   系统看他俩对话就已经很着急了,见势不对, 当着商陆的面就给楚婳打小报告:【婳姐婳姐,我和你说,商陆美人的五遍指的是从头到尾看五遍,不包括他觉得某些片段写得好,所以反复阅读的次数。】   【譬如说话本的开头,三岁的小楚婳和娘亲的对话,包括发霉橘子的那一段,还有你看到小麦产量低,农民哭着收割时问出的那句“娘亲,他们为什么要哭?”,“娘亲,世上有没有能让小麦多长一点的东西?”等诸多片段。】   【东方恒虚构了这些情节,一来是因为不知道你小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写人物传记不能逃开幼年时期,二来是想给后续青霉素、化肥的出现做个铺垫,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由于话本作者东方恒个人对你的好感比较高,在编写这些情节的时候把你描写得特别可爱,简直是“又想骗我生女儿”系列,所以商陆美人进行了反复观看。】   商陆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一阵青一阵红的。   论心上人有个无所不知的情报系统是什么结果?   答:不能偷偷看心上人当主角的话本,否则会当面社死:)   楚婳倒也不是生气,全大盛看《楚婳传》的人那么多,也不多商陆一个,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商陆这人霁月清风、和光同尘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看话本没关系吧?   “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还会看这个?”   商陆见她不似生气的模样,拉着她坐下喝茶慢慢谈。   “事实归事实,看这个也很有趣。”   有趣吗?我怎么不觉得?楚婳把清茶一口闷,嘴里全是苦涩。   见状,商陆抿抿唇,说出心里话:“我知道那里面不是真实的你,但是为话本提供素材的是太师和太傅,他们比我更了解你,我想从中寻找熟悉的痕迹。”   系统乐了:【我来翻译一下: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由于没有别的途径了解你的过去,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多看看,找到真实的你。】   整个书房沉默得只能听到两道呼吸声,一道平缓,一道急促,后者自然是商陆的。   楚婳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开阔,甚至撑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美人的局促表现。   “真是统儿说的那样?”   都被发现了,商陆也没有再掩藏的想法,低低地应了一声便低头喝茶。   楚婳又问:“就算这书是东方恒写的?”   商陆:“……嗯。”   他过于羞涩内敛的表现,令楚婳总有一种她在故意调戏欺负美人的错觉。   明明他们俩已经各自表明心意,达成共识,也就差一道程序,就有未婚夫妻的名分了。   心思一转,楚婳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我该走了。”   商陆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杯:“嗯,我送你。”   说是那么说,两人都没急着起身。   楚婳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罐,打开以后,用指腹蘸取了一些乳黄的膏体。   “手容易干,这是我自己做的护手霜。”   “啊,取多了。”楚婳很自然地向商陆伸手,“手给我,分你一点。”   商陆乖巧地递过双手,被楚婳抓住,借着擦护手霜的动作绕过手背,缠绕手指,十指相扣。   指尖缠绕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两个人的心跳似乎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间,有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氛在蔓延,商陆冷白的脸庞漫上一层薄薄的红。   不知过了多久,楚婳留下一句“晚安”,翩然离去。   只剩商陆看着那罐楚婳没有带走的护手霜,总有种自己和护手霜都是被用完就丢的怅然感。   系统在私聊频道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婳姐你好会哦!】   【你前世明明是个单身狗,为什么遇到商陆美人就这么会?难道说女人天生就是撩汉高手,就看有没有遇到你中意的那个他吗?】   楚婳:“……”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每次看到他就想做点什么。】   系统大惊失色:【忍住!这具身体才十五岁!】   楚婳气得翻白眼:【想什么呢?我就是想看到他有不一样的反应,那会让我觉得他还在红尘之中。】   系统知道自己误会了,嘿嘿一笑蒙混过去:【他以前是归隐山林,现在都喜欢你了,不至于丢下你,自己跑去深山老林一个人过吧?】   那可说不准。   想法会因为年龄和经历有所改变,或许商陆现在喜欢她,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了,或许现在喜欢这种心情能够支撑他留在京城,什么时候因为厌烦朝堂的争斗而离开。   楚婳笑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各自安好,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真的如楚婳说的那么简单,它只知道自己和宿主绑定,她俩才是利益共同体。   楚婳好,它高兴,楚婳不好,别人也休想过得清闲!哼!   系统气呼呼地道:【他要是敢负你,我就让他在全大盛百姓面前社死!】   系统如此护短,照理来说,楚婳应该高兴的,但是想想自己在全大盛百姓面前社死的模样,这高兴就有点变味——竟然还有第二个倒霉蛋!   商陆,你可别变心啊,不然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还在书房里的商陆当即一个寒颤,难道他又感染风寒了吗?   这身体好像确实弱了些。   *   为了不让商陆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看话本上,楚婳让系统吃她前世的瓜,看了几眼天文望远镜的结构图,再依照系统的提醒,一点一点地绘制和修改。   习武和读书占据她太多时间,她只能用零碎的时间来做,绘制这份图纸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然而所有的辛苦在看到商陆那惊喜的表情时,都成了值得。   “之前曾和你说过望远镜只是定金的话,当时并没有骗你,这才是我真正想送给你的东西。”楚婳有些遗憾,“可惜我只能画个图纸,没时间做成成品再送你。”   “无妨,我知道你要学武还要准备科举,能给我这个已经很好了。”商陆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图纸绘制得格外详细,足有一米六的长度,大大小小的零件都标注了相应的尺寸和名称,连作用都用小号字体给标注上了。   楚婳的用心和对他的心意,肉眼可见。   别说成品,就是这么一份图纸,那都是全天下没有的好东西。   若是天下所有的天文爱好者知道有一样器具,可以让他们用肉眼看到真正的星星,肯定会幸福地当场晕过去。   商陆现在就有一种幸福发晕的感觉:“我可以自己做。”   楚婳知道以公输家子弟的能耐,都拿到最详细的图纸了,做这个应该不是很难。   她担心的从来不是技术层面上的事,实在不行多琢磨几年也成,她担心的是:公输家子弟的身份若是暴露,是否代表商陆以后就得在兵部供职,为大盛提供杀伤性巨大的兵器。   “商陆。”楚婳握着商陆的手,看着商陆的眼睛,缓缓说道,“制作这个的难度不低,我觉得你还是去工部找他们商量看看。”   商陆想起上回他想对楚婳表明身份的时候,被楚婳打断了。   果然,她早知道了,也知道他并不愿意参与其中,还愿意帮着守护他的秘密。   商陆也不愿楚婳频频为他担忧:“好。”   图纸是楚婳的心意,商陆想要永远收藏,可以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不愿原样交出去,花时间临摹了一份再交给工部。   工部尚书看到图纸的第一眼是惊喜:“这样的好东西只用来看星星,是不是太浪费了?”   商陆的眼立刻冷了:浪费?你再说一遍?   工部尚书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混过去:“这是商大人发明的啊?”   商陆冰冷的眉眼瞬间融化,声音里都添了一份温柔:“是婳……是楚大人送我的礼物。”   工部尚书:“……”   你当我年老耳背,没听到那个“婳”字,没猜到那应该是“婳儿”吗?   面容和语气都这么温柔,就差直说:是心上人送我的礼物了。   工部尚书本该当场踢翻这碗狗粮,思虑片刻,还是指了指天,好心提醒一句:“以楚大人的能耐,她是要嫁入皇室的。”   所以你还是尽早斩断那种不应该有的念头吧。   商陆的笑意缓缓消失。   系统如此神异的能力,哪一个帝王不希望掌握在手中?   要不是楚婳绑定系统的时候才十三岁,但凡大上一岁,她就会被皇帝早早指婚入皇室。   如今楚婳十五岁半了,明年就可以嫁人,赐婚的圣旨随时都能下来。   商陆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犹豫,是没找到好时机,还是担心楚婳给他来个抗旨,亦或者是……还没决定最终的人选。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成婚,三皇子已经废了,五皇子还小,只有四皇子是合适人选。   为此,两年前四皇子本该娶正妃的,皇室一直拖延着没有进行。   如果选择四皇子,赐婚圣旨很快就会下来,如果选择五皇子,还可以再等几年。   但他觉得圣旨拖了这么久,或许会有转机。   没几天,楚婳送了商陆一张天文望远镜图纸的消息就流传开来。   二皇子妃和武侧妃忧心忡忡。   她俩早在今年元宵节那晚就看出楚婳和商陆之间的暧昧,本以为那两人都是心思聪颖之辈,会及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哪知道四个多月过去了,两人不仅没有断,似乎感情更浓了。   眼看着父皇就要下旨赐婚了,这个时候要是冒出了个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二皇子妃都不忍心去想,这两人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愁了好几天,和后院的姐妹们聊了聊,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   还是二皇子发觉她们的异常,开口一问,得知是这事,无语的同时也帮忙想了想。   “她要是不想嫁入皇家,早点和商陆把亲事定下来吧。”   先帝当初纳了江南知府的妾室为妃,遭人唾骂鄙夷多年,皇帝当年就很痛恨先帝的所作所为,应该不太可能做出类似的选择。   二皇子妃等人也想过这个办法,可还是很忧虑:“如果到时出现了意外呢?”   她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商陆“意外”死亡,楚婳照样能够嫁入皇家。   二皇子为她们堪称胆大包天的想法而震惊:“商陆可是礼部尚书三顾茅庐吃了好几顿闭门羹,好不容易才给请出山的人,父皇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武侧妃冷酷地表示:“那时候是为了找一个能够精准预测天象的人,现在有了系统,楚婳活着一天,系统就能进行天气预报,有没有商陆的影响其实没那么大了。”   二皇子妃:“只要锦衣卫和暗卫下手干净些,谁知道商陆是怎么死的?”   其他姐妹更忧心了:   “是啊,江南知府不就意外死亡了吗?”   “要不是白家下手早,他就死在暗卫手里了。”   “皇上可是先帝的亲儿子,子肖父啊。”   “用个什么药,能让他悄无声息地死的。”   二皇子都不知道自己离京之后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后院这些姑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都能当着他的面说皇帝和先帝的坏话。   估计是这两年跟系统吃瓜吃得太多,习惯了吧。   罢了,不和她们计较,二皇子揉揉眉心。   “商陆不仅是个观测天象的钦天监,他也是公输家的弟子,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传承千年的公输家,他还是已逝金吾将军的曾外孙。”   “当年商陆被带走的时候从族谱上除了名,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商家子弟,但商姓还在,福瑞亲王年幼时在金吾将军手下学过武,父皇不可能对他下手的。”   学武的师徒情或许不足以令福瑞亲王庇护一个离开家族的商陆,可皇帝敢派人暗杀商陆,福瑞亲王绝不会同意。   先帝当初动暗杀江南知府的念头,那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以及没有吃瓜系统。   188对商陆的好感那么高,没准皇帝刚吩咐下去,暗卫还没动手,系统就闹得人尽皆知,那乐子就大了。   系统给朝廷带来无数的情报优势,而楚婳给大盛带来无尽的强国富民优势。   不提青霉素、牛痘疫苗、金鸡纳霜,也不提红薯、望远镜、复合弓,单说那十几种化肥,就够大盛百姓把她供起来。   而同样的东西,楚婳手里还有很多很多——天文望远镜就是证明。   大盛目前还离不开楚婳和系统。   都知道楚婳和商陆两情相悦了,定情信物望远镜和天文望远镜也送了,皇帝不可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棒打鸳鸯。   何况,楚婳上交系统,准备科举入朝,摆明要将一切奉献给大盛和百姓。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嫁入皇室,也只是多一个象征性的意义。   二皇子眯起了眼睛,或许这就是父皇迟迟没有下旨的缘故。   如果这一步步都是楚婳提前算计好的,那她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不行,他得劝劝父皇。   二皇子匆忙进宫,父子俩商谈许久,皇帝又召了老太师、老太傅、福瑞亲王进宫商谈。   当晚,系统告知楚婳最终的商谈结果:【婳姐,皇帝放弃让你嫁入皇室了,不过他没放弃赐婚的念头,就是把四皇子换成商陆美人了嘻嘻。】   【皇帝还想收你当义女,封号都想好了,这么一来,不用嫁入皇室,你也成了皇室中人。顺便一提,这办法是老太师提的,封号是老太傅建议的,福瑞亲王提议在化肥出成效后颁布圣旨。】   楚婳:“……”你们还合作得挺愉快哈? 第125章   除了在感情一道上还是个新手, 有时候不太会隐藏,也有不愿意在楚婳面前隐藏感情的缘故,其他方面商陆都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他觉得此事迟迟没有定下来, 可能会有转机, 便没在楚婳面前表现自己的担忧。   每次系统看到他淡定的模样,都忍不住在私聊频道和楚婳说:【要不是看到过他夜晚辗转反侧的模样, 我还以为他真不在意呢。】   【婳姐,你看商陆美人这样,是不是你们常说的闷骚?】   楚婳差点当着商陆的面笑出声来,险险地克制住笑意:【统儿, 你别总挑我学习的时候逗我笑。】   系统可真冤枉啊:【我没故意逗你笑啊, 我在和你讨论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   楚婳:“……”严肃什么?闷骚吗?   你的严肃和我的严肃, 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商陆并没发现楚婳的出神, 仍然低着头认真解说。   看着他全神贯注下精致的侧脸,楚婳突然有些心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她以前从不觉得实验室的那些同事有什么帅的, 没想到换了个环境就觉得帅了。   果然,还是占了长得好的便宜。   商陆:“……”   由于幼年的经历和长大后越发出众的相貌,他经常会被人或明显或隐晦地看, 对他人的视线格外敏感。   楚婳那盯着他就不挪开的视线,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视线一直不曾挪开,还愈发热切起来, 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无关人士的打量, 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但楚婳不同,那是令他心动的人。   尽管在楚婳来之前,他就已经反复确认过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脸上是否留有灰烬,现在楚婳看得这么认真,商陆不禁怀疑自己的脸上是否蹭上了墨迹。   商陆停下解说,反手蹭了蹭脸:“婳儿,我的脸弄脏了吗?”   “有一点。”楚婳一本正经地指挥商陆,“往下一点,往左一点。”   商陆不疑有他,完全听从楚婳的意见,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系统满头问号,商陆这脸哪脏了?婳姐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再这么指挥下去,商陆又不是个会怜惜自己脸庞的,怕是能擦秃噜皮。   商陆几次没把脸擦干净,想出去洗把脸,他这意图刚表露出来,就被楚婳发现。   “你自己弄不方便,我帮你吧。”   “多谢。”商陆倾身过去,片刻后楚婳靠了过来,出手擦了擦他的脸。   本该擦完就好,楚婳的手却没离开,轻轻托着商陆的下巴,身体越靠越近,带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商陆的侧脸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一碰,一触即离。   “好了。”楚婳道。   商陆呆在原地,他、他这是被偷袭了?   系统嗷嗷叫唤:【婳姐你耍流氓!】   这一声把呆滞的商陆惊醒,也让外面守门的贾衣、蔡刚满脸笑意。   楚婳不以为意:【男女朋友的事怎么能叫耍流氓?】   系统:【有名分就不叫耍流氓了吗?不对啊,你俩还没定亲,哪来的正经名分?】   这一句堪称灵魂质问,直接把楚婳给干沉默了。   【行吧,那我给他一个名分好了。】   商陆的心骤然一跳,他怀疑楚婳和系统本来应该是一对一私聊的,系统忘记关闭共享功能,以至于他们都听见了。   感谢统儿的失误!   商陆的心脏急速跳动,他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   楚婳:“商陆,你挑个好日子吧。”   商陆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反应最快的那一天:“半个月后我去你家提亲!”   楚婳微愣,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系统小声逼逼:【婳姐,刚刚是群聊模式。】   楚婳:“……”   一时间都不知道是系统不小心翻车,还是故意搞她。   罢了。   “好。”   第二天,楚婳趁休息时间去找温氏说了商陆会来提亲的事。   温氏并不惊讶,只点了点楚婳的额头,笑道:“我就知道你天天去他家学什么看星星,就是对他有企图。”   楚婳娇笑着依偎进温氏的怀里:“娘,这个女婿怎么样?够好看吧?”   温氏狐疑地看着女儿:“你不会是看人家好看才想嫁给他的吧?”   “怎么会?”楚婳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她确实很喜欢商陆的脸,但那不是唯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   “商陆远离朝堂,如果和他成亲,不属于强强联合,不容易被人忌惮。他情绪稳定,为人自律,作风端正,没有不良嗜好,长得又好看,看着赏心悦目。”   一通解释下来,温氏算是明白了:“他身上就没几样是你不喜欢的,是吧?”   楚婳回想了一下:“身子骨弱了些,他要是能坚持锻炼就好了。”最好能有八块腹肌。   温氏:“……”那不是很多文人的通病吗?   罢了,女儿的品味和其他人不同,她早该知道的。   “我和你爹没什么意见,你自己看中了就行。”说完,温氏左右瞅了瞅,屋子里的人都被她支出去了,说点母女悄悄话也没什么。   温氏指了指天上:“他没意见吗?”   楚婳摇头:“娘放心吧。”   本想把系统吃来的瓜和温氏分享一下,又觉得事情一天没落下来,可能还会有所变动,也就不多提了。   温氏高兴了:“行,那娘就帮你把婚事定下来。”   百官看完报告才知道,就比温氏知道得晚一些,不等他们继续猜测皇帝的心思,一道赐婚圣旨落入楚家。   皇帝为楚婳和商陆赐婚,夸他们才貌双全,天作之合,赏赐了不少东西。   百官:???   皇帝这就歇了让楚婳嫁入皇室的心思?太快了吧?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管他们怎么纠结,事情已成定局。   商陆孤身一人在京城,家底不丰,没好友,没长辈,想去楚家提亲要做很多准备,好在皇帝赏了不少好东西,又派了礼部尚书过来帮忙。   作为硬是把商陆请出山的那个人,礼部尚书多少要担一点责任,这忙帮得毫无怨言。   一个月后,商陆的师父师娘得知消息赶来京城。   楚婳见了两位老人,收下二位给的见面礼,双方就算是都见过家长了。   亲事是定了,但双方家长在什么时候成婚这件事上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楚平和温氏都觉得楚婳还小,可以再留两年,何况楚婳忙着准备科举考试,要是中间还得准备成婚,得花去很多时间和精力。   商陆的师父师娘已经知道未来徒媳妇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也知道徒媳妇心有大志向,但是科举重要,人生大事就不重要了吗?   二老对楚平和温氏说起了掏心窝的话。   原本他俩还担心商陆这辈子都不会成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一辈子,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姑娘,他们很意外也很高兴。   只是他们俩年纪大了,希望明年楚婳及笄之后就能成亲,省得他俩哪天去了,商陆得守孝,就非常耽误事情。   至于徒孙的事,二老表示:我们不急,有是缘分,没有也没关系。   师娘私下还对温氏说:“婳儿这孩子志向远大,我们都很高兴她和商陆能有这么一段缘分,如果担心怀孕生子会影响婳儿考科举和做官,他们俩可以先成亲不同房。”   温氏不舍得女儿太早嫁人,也不忍心二老有个万一,没看到唯一的徒儿成亲,留下遗憾。   在这方面,还是楚平给拿了主意:“不行,太耽误事了。”   “婳儿本就比别人学得晚,她还得拿出比普通男子更好的成绩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定亲是双方家长的事也就罢了,真要成亲,她不得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处理?”   “什么先成亲不同房,这话也就骗骗你们女人。婳儿那么好的妻子天天躺在身边,哪个男人能忍得住?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犯了错,影响的可是婳儿的一辈子!”   要是正好赶上会试、殿试的时间怀孕生子,那就还得再等三年。   楚平担心温氏耳根子软被二老说服,提醒她:“婳儿科举入仕是皇上和老太师老太傅等人早早定下的时间,你要打乱他们的计划吗?”   温氏回过神来,十分懊恼,是她考虑得不够周全。   “是我的错,我明日就回了老夫人。”   楚平又道:“也不必说得太直接,淑儿的婚礼在前,总要让姐姐先出嫁。淑儿明年出嫁,婳儿明年准备院试,后年准备乡试,大后年要会试、殿试,时间不就一点一点拖下来了吗?”   “二老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在这一点上为难我们的。实在谈不拢,我去找商陆聊聊,他要是非急着娶妻,那就换一个!婳儿不是非得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的人,下一个更乖!”   温氏惊得下巴差点没合上,总觉得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君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   “你、你怎么了?”怎么变得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没怎么啊。”楚平一脸莫名,随后意识到什么,磨着牙道,“谁都不能阻止我楚家出大盛第一个女状元!”   温氏:“……”好吧,是她熟悉的夫君了。   有着这么多顾虑,两家谈了好几次,互相掏心掏肺,最终定下婚期:殿试后。   *   为了全心备战科举,晚上的天文课程被老太师和老太傅喊了停。   商陆也觉得观测天象的事有他来做,楚婳不必那么辛苦,省出来的时间多睡一会儿也好。   楚婳笑他:“你真当我每天晚上去你那看星星的啊?”   商陆这才明白某人悄悄喜欢他多久了,闹了个大红脸。   未婚妻如此表明心意,他也不好不做表示,主动牵楚婳的手许久都不肯放,更多的就不行了。   即便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他依然恪守礼节,不愿唐突佳人。   系统看得直摇头:【其中是有一部分你想看美人的原因,但不也有你被四书五经闹烦了想换个口味换个心情放松下的原因吗?怎么说得好像你专门为了他去学天文?】   早前确实是为了掩藏系统的天气预报功能才学的观测天象,后来就是楚婳学出兴趣来,以至于上交系统后都没暂停这门课。   看上商陆,分明是再后来的事,顺序搞反了。   楚婳并不否认:【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系统:【婳姐,你好奸诈哦~啧啧,商陆美人被你吃定了。】   楚婳:【嘘——未婚夫妻的事怎么能说奸诈呢?】   系统:【……】这狗粮,你是非塞不可吗? 第126章   化肥的成效比预计慢很多。   化肥的种类多, 作物种类也多,稍稍排列组合一下就是一个令人害怕的数字,偏偏化肥能够减少虫害和大量增产的效果令人无比心动。   为了尽快研究出每一种化肥的功效, 使全大盛丰收, 使百姓再不会为饥饿所苦,户部、司农寺、吏部、工部等各个部门倾力合作, 整个朝堂都在往一处使劲。   吏部筛选官员,工部制作化肥,户部分派实验田地,司农寺具体实验……除此之外, 很多文臣武将自愿前来帮忙。   大盛的地理环境可谓是三面环狼, 敌人在旁虎视眈眈, 大的小的战役时常在边境爆发。   战争一旦开启, 军队就是真正的吃粮大户,每天消耗的粮食数量用“烧”字来形容, 一点也不夸张。   过去国库没钱, 皇帝和百官想着法地避免打仗,现在国库有钱了却没有足够的粮食,皇帝和百官依然在尽力避免打仗。   为此, 被东夷在自己的地盘上偷了三年金子,损失那么多都不愿打仗。   ——粮食短缺, 太过致命。   红薯的产量是高, 饱腹感也很强,可是红薯吃多了容易出现腹胀、排气多等症状, 不能天天吃。红薯能够暂时减轻粮食不够的压力, 不能彻底解决。   化肥若是能令小麦和水稻大量增产,就能极大地缓解粮食压力。如果哪天情况严峻到必须长期作战或者三面作战的时候, 大盛也不带怕的。   为此,不管是百官家里的土地,还是郊外没开出来的荒地,朝廷都给想法子用上了。   无奈化肥种类多,粮食一事事关重大,必须彻底研究透,完全确定使用的时间、数量、浓度,期间是否会产生其他问题,是否真的没有副作用,这才能公之于众,在全大盛境内推荐指导百姓使用。   直到第二年楚淑出嫁,楚婳过了院试,第三年江氏二嫁,楚婳过了乡试,朝廷才公布和公开售卖其中几种化肥。   官方的动作慢了些,但百姓早就有所察觉。   两年多的时间里,大盛处处开荒,处处丰收,一亩地能产出那么多,市面上多出那么多粮食,种种异象早被百姓发现了,经常有人蹲守在试验田附近,看他们究竟是怎么种地的。   朝廷再怎么做实验,最终也要把化肥推向民间,为了将来百姓能更好地购买和使用化肥,便向一些人透露了部分信息。   有些富户和官员家早早用上化肥,其中也有一部分扩大试验田的因素在,到底是用上了。知道和使用的人一多,消息便瞒不住了。   化肥的效果早在民间传播开来,出过许多桩化肥失窃案,为此还产生了几桩啼笑皆非的官司。   有人偷走了主人家的化肥,不知道具体怎么使用,按照以前的经验估摸着量胡乱用着,结果几块田的作物全烧了苗,一气之下把失窃的主人家告上了官府要求赔偿。   系统吃到瓜的时候直呼离谱:【真的是离谱他爷给离谱开门。】   楚婳见怪不怪:【那你是没见过小偷去主人家家里偷东西,逃跑的时候摔断了腿,结果状告主人家要求赔偿医药费,并且赢了官司的呢。】   系统果然没吃过这个瓜,惊得整个统数据乱窜:【这都行?】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明明是小偷去偷东西,盗窃本身违法犯罪了呀,又是小偷自己摔断腿,和主人家有什么关系?】   楚婳:【具体的情况有点记不清了,主人家在墙上安装了防盗钢刺,威胁到了小偷的人身安全,违反了一个什么条例,所以得赔。】   当时告诉她这瓜的人都没说清楚,她只能记得一个大概。   系统:【……】   除了“离谱”二字,真的说不出其他话。   楚婳:【这官司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系统:【小偷的盗窃罪毋庸置疑,判小偷赔偿主人家的化肥损失,而主人家看在小偷家里几口薄田全部受损的情况下,少要了些赔偿。】   【不赔偿是绝对不可能的,官府要真这么处理,明天很多人家的化肥都会失窃,而主人家少要点赔偿,也只能说个人想法,秉持着人道主义关怀吧。】   楚婳现在全力准备明年的会试和殿试,就是热爱八卦的红梅都不敢把外面的消息告诉她,她只能从系统这吃点瓜,正确不和社会脱节。   【化肥推广得怎么样了?】   系统:【朝廷担心新推出的化肥和过去堆肥产生的肥料不同,百姓接受度不高,前两年就经常放出一些消息,还以试点的理由找人用。刚开始很多人都抱有怀疑态度,甚至有人不敢用,后来看到化肥真的能够增产就疯狂心动。】   【那个时候有些人还想等别人用过再说,主要是担心普通百姓用的化肥可能和达官显贵用的不一样,化肥效果那么好可能会卖得很贵,他们不一定买得起,结果等了一年又一年,朝廷一直没有出售的音讯,很多人都急了。】   【经常有百姓到各地官府去问化肥什么时候能有,卖什么价,官府安抚了一次又一次,把很多百姓都搞毛了,这一次化肥一开售,所有人那是生怕没得用,买了一袋又一袋。】   前面那些措施楚婳可以理解,后面百姓的做法就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听说过囤米囤油囤纸的,第一次听说有人囤化肥。】   【可不是吗?】系统知道的时候可惊讶了,【人家反复强调朝廷送来很多,每个人都能买得到,见大家我行我素依然疯狂购买,为了不让其他人买不到,只能搞限购。】   化肥都要限购,这在现代是不可想象的。   终归还是因为古代作物产量低,吃不饱,农民们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   再过一阵,大家看到朝廷的化肥囤积量很大,没有缺货风险,应该就不会再疯抢和囤货了。   楚婳以为事情到此为此,不曾想系统还有一个瓜没有说。   系统小心翼翼地道:【婳姐,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啊。】   楚婳:?   【商陆喜欢上别人了?】   【他敢?!】怕自己的小奶音不够威严,系统特地切换成威严的大叔音,愤怒地道,【他要是敢辜负你,我保证让他社死全大陆!】   全大盛还不够你霍霍啊?楚婳无言。   【那是怎么了?】   系统假咳一声:【楚淑怀孕了,你要当姨妈了。】   楚婳:【嗯。】   系统:【去年你哥从江南回来以后,皇帝不是没再派他出去吗?你娘一看情况稳定,你哥都二十三岁了还没娶妻,急得满嘴燎泡,到处给他相看媳妇。】   【你哥的年纪大了些,很多姑娘早定了亲,你娘一直寻摸不到好姑娘就给拖下来了。前阵子,南宫灵和她那个未婚夫历经艰险终于解除婚约,你娘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楚婳也没想到温氏会想把南宫灵娶进家门:【家里有我这么一个天天想着进官场,婚期往后延,孩子都可能不生的,我娘已经够愁的了,她是怎么想到找南宫灵的?】   南宫灵,那可是因系统开窍,见天把契约夫妇挂在嘴边的狠人。   一桩婚事拖了一年又一年,偏偏有适当的借口在,楚婳也为了科举暂缓婚事,对方没法逼南宫灵提早成亲,实在等不住就和南宫家交换一些利益之后和平解除婚事,赶紧找其他姑娘定亲去了。   系统:【那不是南宫灵天天来你家,以前你哥不在家都见不上面,不出差了在家了就经常看见了吗?】   【南宫灵才貌双全,和你投缘,她要是哪里不好,你早不待见她了。有我在,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反正没搞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当事人和家长品行都可以,非常适合当亲家。】   只要楚勤和南宫灵愿意,两家大家长愿意,楚婳没意见。   除非温氏找的大嫂对象实在不行,很可能连累楚家,否则她这个当妹妹的,哪好对大哥的婚事指指点点?多惹人嫌啊。   【我哥都二十四岁了,还没谈过恋爱没定亲,这放现代都是非常容易被催婚的年纪。他和南宫灵谈成了就是一桩喜事,闺蜜成大嫂,喜上加喜,姑嫂之间不容易吵架,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系统心里苦:【那、那什么,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楚婳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让系统如此支支吾吾?   怕她生气,还提前说了两个好消息,想让她开心一下。   系统泪流成河,直接丢下了一个重磅消息:【《楚婳传》第七册 开卖了。】   楚婳呼吸一窒,东方恒居然把这玩意写到第七册 了?   系统一不做二不休:【第七册 开售的消息一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存货就都卖光了,各地书店都在加紧印刷,就连周边各国也没逃过这一波脱销盛况。】   “啪”的一声,楚婳手里的毛笔从中断裂,在洁白的纸面上落下些许木屑。   如斯淡定的一个人,浑身都冒着“你是不是想死?”的冷气。   系统吓得呜呜叫,又不敢不说:【婳、婳姐,你应该早有预料的呀。】   【第一第二册 在大盛卖得好,很多商人大量囤货带去周边各国,当时卖得就不错,有人觉得新奇,有人是想了解青霉素等东西,只能说个人需求和政治需求都有。】   【去年你下场考试,院试第一诶,把那些男子通通压得抬不起头来。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京城女子欢呼不已,很多女店家跟过节一样送东西,《楚婳传》更受女子欢迎了,有些人看不懂都买一本回去收藏。】   【今年乡试第一的成绩一出来,那就更疯狂了。女子以你为榜样奋发图强,男子把你当对手头奋起直追,家长把你当女儿激励晚辈,你彻底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楚婳传》一册比一册卖得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系统越说越觉得没毛病,而且这事和它一个无辜的吃瓜系统有什么关系?   它顶多就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为了宿主心情好,不影响宿主考科举,而选择进行善意的隐瞒,再加一点延迟通报。   它有错吗?没有!   系统愈发理直气壮,还觉得宿主应该感谢它的善解人意和适当的灵机应变。   也就是楚婳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否则高低得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心的险恶:)   系统:【化肥的宣传一直有在进行,民间抵制化肥的声音依然很多,一个是因为化肥的使用有很多限制,不能用少了,也不能用多了,还不能用错了,种地的百姓大多大字不识,很容易搞错,这一点被人抨击得比较多。】   【另一个是因为化肥的研究过程费时了些,很多人都知道化肥好用了,结果朝廷一直捏在手里不给,却给了一些富户和官员。具体解释是有的,主要是为了实验,可百姓不听啊,他们觉得这就是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提到正事,楚婳的怒气暂时消除,理智分析:【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   【要想尽快得知那十几种化肥的用法用量,必须加大实验力度,参与的人员只会越来越多,而种地最后还是得落到农民身上,很多人根本没有“保密”的想法。】   【就算你把事实和证据摆在他们面前,很多人依然只愿意听自己相信的,想听的,听符合自身利益的,而不会去想这事本身是否合理。】   系统:【是的,在百姓眼里,官商勾结是正常的,不勾结了他们反而害怕,担心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们。】   主要也是被贪官奸商搞怕了。   这个需要连续几年十几年的政治清明、海清河晏,才能令百姓逐渐改观。   未来几十年都得靠楚婳这一代的年轻人去做,她已感受到了压力,也感觉到了老太师老太傅等人为大盛付出了多少心血。   唯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前仆后继,大盛才能更加富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系统觉得铺垫得差不多就说了下去:【朝廷从《楚婳传》中看到了宣传和营销的力量,也看到了你的个人魅力,这次推广化肥就立马给安排上了。】   楚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有不好的预感。   《楚婳传》第七册 大卖到这个程度,不会是朝廷在背后搞鬼吧?   果然!   系统说:【东方恒在前面几册里留下了伏笔,比如看到农民哭着割小麦的时候,你问过“有没有能让小麦多长一点的东西?”,你娘回复说“有啊,有肥料”。】   【东方恒写了一句你的心理活动,说是“那肥料真的有用吗?为什么他们还是在哭?”,然后第七册 中就针对这个展开描写,说你虽然是官宦人家出身,但是一直没有忘记祖上也是个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民。】   【说你想改变农民辛苦一年却收不上几颗麦子的凄惨困境,为此,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去了解堆肥是怎么回事,怎么做的,为什么肥料能对麦子有效。】   【你多年深入钻研,终于总结出一套规律,简单来说就是:作物和人一样,太瘦了生病了都得吃药。你把作物生长所需的能量归纳总结,研究出了两种化肥,其他的化肥都是在这基础上展开的。】   楚婳:【那他是怎么解释我拿出化肥,却没给出具体用法和用法的?】   系统:【他说这就跟大夫一样,知道某种药有用,可具体该用多少,怎么用,每个大夫都有不同的想法,甚至一种药用了好多年还会有大夫开发出别的用法,这都是很正常的。】   【你把化肥做出来了,只是理论上做到了,具体该怎么做,还得看专业人士。就算是在地里干活一辈子的老农民都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何况是一个不下地的千金大小姐呢?】   楚婳:【……人才啊,这都能让他圆回来。】她现在相信东方恒的话本没有朝廷在背后使力,也能卖得很好了。   【他都说我不下地了,难道就没有人不相信我这个业余人士做出来的化肥吗?没有人质疑也太不科学了!】   系统:【当然有啊!】   【那些坚持不用化肥的人,就是用“不下地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出好东西?”的理由来劝说别人的,甚至说你“肯定是抢了其他农民的成果”。】   不等楚婳变脸,系统就说:【更多人还是看到了化肥的功效,并不在乎化肥是怎么来的,有些人是因为你前面拿出那么多好东西,觉得你再拿出一样化肥也不奇怪。】   【有些人则是觉得如果要给你堆功绩,其他功绩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是化肥呢?而且化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做的,很多人连看都看不出来,有经验的老农民也不懂。】   楚婳把东西交给朝廷,就是让朝廷处理,至于功绩在不在她身上?那本就不是她研究出来的东西,满朝文武都知道,她也不是很在乎。   系统:【有争议才有热度,这一回因为化肥的缘故,第七册 销售一空,很多人买不到第七册,把前面的存货也买了。】   【婳姐,你现在真的很火,火到什么程度呢?西戎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大盛有个非常厉害的楚婳,知道你在考科举,想考个女状元回去当当,感谢你做出来的牛痘疫苗。】   楚婳十分惊讶:【西戎的牛痘疫苗是怎么来的?】   系统:【牛痘能防天花,早前大盛有官员提议,说是《楚婳传》中有关牛痘疫苗的部分得删,因为话本一旦传开,其他国家很快就能研究出牛痘疫苗,老太师老太傅知道后差点当朝把人喷到自闭。】   【三年多的时间里,大盛境内的百姓都没有全部用上,边境百姓和将士也还没,如果西戎那边得了天花,故意往边境投毒,大盛得死多少人?那些都是青壮劳动力,大盛本就青壮力量短缺,禁不起这般恶意消耗。】   【尽管西戎有了牛痘疫苗后并不会感谢大盛,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不打仗了,但是起码能少一些危险性。大盛做过不少实验,种了牛痘疫苗的人确实不会感染天花,可要是天花大面积席卷而来,会有什么结果,大家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   现代能够确定是因为有足够的医学知识和研究,大盛第一次接触疫苗、抗原、抗体等概念,照做是因为谁都害怕天花,但大家都很清楚:那仅仅是预防,而不是治疗。   得了天花的人再种牛痘疫苗就没用了。   楚婳没有正式进入官场,可在老太师和老太傅的教导之下,视野开阔,改变不小。   【两位老师看得远,危机意识也强。】   西戎皇帝太没下限,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投毒,真要那一步就完了。   系统:【《楚婳传》会卖得这么火爆,和其中涉及不少机密有关。青霉素说了是从发霉橘子中提取,牛痘疫苗说了是从牛痘中提取,各国都在尝试且成功了。】   【你虽是大盛人,但是也给其他各国带来很多好处,西戎皇帝都不想杀你了,天天催大臣们按照《楚婳传》里提及的内容做研究,边境的骚扰和厮杀也没那么激烈了。】   【要按佛家的说法,婳姐,你的这些举动拯救了无数人,积累了无上功德啊!!!】   楚婳只想呵呵,你个统才出厂几年?别想给久经沙场的社畜画饼!   【伴随着全大陆社死的功德,给你你要不要?】   系统安静如鸡。 第127章   “快快快!”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哎呀急死我了!”   “别急啊, 急也没用。”   “成绩就在那,不会跑的。”   二月的大冷天,一群女子成群结队地小跑赶路, 个个行色匆匆, 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路人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去啊?”   “你不是京城人士吧?”卖馄饨的老丈笑呵呵地道。   路人:“是的,我从外地过来投奔亲戚, 大爷,她们这是怎么了?”   老丈笑道:“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路人恍然:“哦,她们家里都有考生。”   老丈大笑:“哈哈才不是呢,她们是急着去看楚婳小姐的成绩, 我要不是得照顾这馄饨摊, 也想去看看呢。”   楚婳?这人他熟啊!   路人匆忙和老丈道了一声谢, 连忙追了上去。   初来乍到不认识贡院所在地也没关系, 顺着女子人流前往的方向走就行,越走人越多, 等到人群围聚最多处, 果然就是那贡院门口。   这里聚满了无数等待放榜的百姓,可谓是人山人海。   最令人吃惊的是:等在这里的女子居多。   她们一个个面色焦急,或捏着手帕, 或握着同伴的手,那急切焦躁的模样, 仿佛是在等自己的成绩。   “怎么还不出来?我好怕啊。”   “没事没事的啊。”   “楚小姐有老太师老太傅两位老师, 就算不能三元及第,也不会落榜。”   “呸呸呸!不许说那个字!”   路人不由感慨:“楚婳真的好受欢迎啊。”   一旁也有人来看热闹, 和路人搭话:“可不是吗?兄台你不知道吧?会试还没开始就有人自发地前去楚家巡逻, 不允许任何人吵楚小姐读书。”   “会试第一天,很多姑娘自发赶来送楚小姐入考场, 楚小姐的未婚夫也来了,那公子长得跟天仙似的,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这群姑娘推了出去,理由可正当了,说是关键时刻不能让男色分心,长得越好越不行。”   “噗——”路人喷笑,其他人也绷不住了,一时间这一片都是欢快的笑声。   有人实在好奇后面的进展,催促道:“兄台别卖关子,快往下说啊。”   男人咧着嘴笑,眼看贡院还没放榜,有时间唠嗑,就多说了几句:“会试一共进行三天,第三天,贡院门一开,外面全是盛装打扮的娇姑娘,可把考生们看得眼花缭乱,还有一个考生烧得糊涂了,半死不活地被担架抬出门,一看这架势当即坐了起来。”   “你们也知道贡院里面条件不好,三天考试下来,很多人面黄肌瘦路都走不稳了,一看外面这么多漂亮姑娘,所有男考生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憋着一口气硬是不敢表现出一点不好。”   “结果人姑娘是来看他们的吗?她们满心满眼都是楚小姐,楚小姐一出来,一群姑娘围上去嘘寒问暖,送姜汤,送大夫,送吃食,捏肩膀,揉手腕,那场面看得人目瞪口呆。”   所有人目瞪口呆,完美再现会试第三天贡院门口围观群众的状态。   男人接着道:“楚家的马车在那,未婚夫的马车也在那,结果楚小姐硬是被一群姑娘接走了,依依不舍地送到楚家,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今天这样子,估计楚小姐没来,她要是来了……”说到这,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围观群众被吊起了好奇心:“她要是来了会怎样?”   “那当然是……”男人正要回答,贡院的门开了,一行人捧着红榜而来。   瞬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红榜之上,再不理会什么八卦。   百姓分出一条道给贡院的人,所有人伸长脖子看榜,只见那红榜一点一点地打开,第一名的位置就是两个字:楚婳。   看清名字的那一刻,群众哗然。   姑娘们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楚婳第一!”   “楚婳三元及第了!”   “楚婳太牛了!”   “楚婳太给我们女人长脸了!”   “啊啊啊啊——”女子兴奋的尖叫声、痛哭声在贡院门口响彻。   女子被压抑太久了,她们中的很多人和楚婳没有一文钱关系,仅仅是因为同为女人,所以想亲眼看到楚婳登上高位,看楚婳做到她们做梦都办不到的事。   现在楚婳办到了,力压一众男子,她们就好像自己办到了一样。   兴奋、自豪,只想放声痛哭,哭出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   不一会儿,有个领头的姑娘眼眶通红地站了出来:   “姐妹们,下个月就是殿试了。楚小姐只是三元及第,还有最后一关没过,姐妹们把所有的热情留到一个月后,如果那时候她荣登状元,我们再高兴再庆祝。”   “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试,如果我们的动作太大,会给楚小姐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姐妹们,听我一句劝,咱先忍忍,几十年都忍过来了也不怕这最后一个月。”   姑娘们反应过来,擦掉眼泪,整理行装,又是一个个鲜花似的娇艳姑娘。   “是!三娘说得对!”   “好不容易出了个三元及第的女子,我们不能给女子抹黑。”   “姐妹们再忍一忍。”   “一个月后再看!”   互相劝说、鼓劲完,姑娘们有序退场。   她们已经看到自己最想看的内容,不好再打扰其他人看会试成绩了。   也有姑娘留在红榜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将所有女子的成绩记录下来。   楚婳的成绩和功效是很耀眼,耀眼得其他女子的光芒都为之黯淡,可她们仍然在坚强发光。   红榜上的每一位女子都活出了其他女子羡慕的模样,值得她们的尊敬和崇拜。   有人看到成绩后赶去楚家报信,领一份赏钱。   而楚婳早早通过系统得知名次消息,此时正和南宫灵一起上课。   成绩出来了又怎么样?该上的课不会因此少半分,甚至因为她俩会试名次较前的缘故,两位老师要求更严。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既然你们决心为女子闯出一条路来,那就得做出后人永远无法超过的成绩,这样才能被所有人津津乐道,永远无法忘怀。”   就如当初的女帝一般。   只一样“古往今来第一任女帝”的头衔,就足够后人永远铭记。   老太师和老太傅不想给楚婳和南宫灵太多压力,但他们俩是真的希望两人能够占据前三甲之二,唯有成绩足够耀眼,才能吸引天下女子读书,女子恩科才能一直继续下去。   不用说得太透,楚婳和南宫灵也能明白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重任。   她们的成绩不仅仅代表个人和家族,更代表了天下所有渴望改变自身出路的女子,唯有一往无前,登上巅峰。   一个月后,殿试在皇宫举行。   其他人第一次来皇宫还会紧张,楚婳女扮男装伪装楚勤的时候来过很多次,别说紧张了,她还有闲情逸致和系统唠嗑。   系统:【婳姐,我还记得你当初第一次来这,我俩有缘千里来相会。】   楚婳:【这话你可别当着商陆的面说。】   系统嫌弃:【啧,有未婚夫的人就是这点不方便,开个玩笑都不行。】   官员们:“……”   考生们:“……”   那你倒是别找有未婚夫的人开玩笑啊。   楚婳笑了:【你原来不是很喜欢他吗?天天美人美人地叫,总想着撮合我和他。】   系统的语气莫名沧桑起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楚婳:【……渣不渣啊你。】   系统惊呼:【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是小渣统?】   所有人:“……”   因为这一出,众人紧绷的心情有所缓和,在接下去拜见皇帝和殿试的过程中稍微轻松了点。   心态好的人借机调整好自己,以最佳状态迎接殿试,心态差的人连楚婳和系统的玩笑都没听进去,光顾着紧张和冒汗了,说什么都没法救。   殿试只考一门策问,题目是皇帝亲自出的,一般问的都是当前朝廷比较关注的焦点要事。   今年的题目是:国库不丰。   考生们:???   不是,国库怎么又不丰了?   如果他们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最近化肥不是卖得相当火热吗?   全国各地都在疯狂售卖,还有很多商人拉着化肥去西戎、北狄等国出售,就算朝廷卖得不贵,这个体量也够国库丰盈的了啊。   ——国库不丰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想法赚钱啊!   考生中既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子弟,他们大多一心苦读,除了读书,其他诸事不管,乍一看到这个题目就很抓瞎。   不少世家子弟连家里的一些营生具体是怎么回事,每个月能赚多少都不清楚,真要回答,也只能回答个大概,给不出太具体专业的意见。   也有一些人对此有些了解,已经在心里打起了腹稿。   这题看起来比较偏向楚婳,因为她是现场这么多考生之中最会赚钱的那一个,或许皇帝是想让楚婳得了女状元,然而稍微想想就知道皇帝的真实意图。   大盛这几年拿出来的好东西越来越多了,就如同一块越发肥美却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肉,西戎、北狄乃至于东夷都盯上了他们,战争随时都会爆发,最坏的情况就是三面作战。   到了那个时候,大盛有多少个国库都不够烧的。   皇帝要让这一批即将入仕的官员们知道,大盛和朝廷的危机所在。   国库不丰是历史遗留问题,也是未来一直会困扰他们的问题,看似是在问经济,实则经济、政治、行政多方面都得涉及。   要是有谁审题不到位,漏掉一些没写,那就得看同期考生是不是也漏掉了。   楚婳已经思索了许久。   策问一般来说最多回答两千字,一个是纸张有限写不了太多,另一个是殿试第二天出成绩,第三天放榜,每一位考生要是都写那么多,阅卷官来不及给出成绩。   可她想写的内容确实有点多,舍弃哪个都不太好,只能尽量简略些了。   如果皇帝和百官想知道更具体的内容,那就等她入朝为官以后再详细展开说吧。   想罢,楚婳开始下手。   皇帝和其他监考官的目光在场中巡视,看到了楚婳气定神闲、奋笔疾书的模样,顿时被好奇心抓住了。   殿试题目其实有很多备选,皇帝衡量来衡量去还是决定选这个,他期待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卷,而其中最期待的就是楚婳的那一份。   皇帝和百官都知道楚婳手里还有很多没有显露的好东西,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全部掏出来……哇哦,光是想象就激动得不行。   殿试结束了,考生依次离场,皇帝按捺住的好奇心终于绷不住了:“呈上来。”   考官们:“……”   今年皇帝钦点的阅卷官是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此时一众考官无奈地看着皇帝。   “皇上,殿试是糊名制。”   卷子都还没糊名誊录,怎么能直接拿来看呢?   皇帝:“她的答卷,不糊名誊录也认得出来。”   考官们:“……”事实归事实,但事情不能这么办啊。   礼部尚书不愿退让:“皇上,这样不合规制。”   皇帝摆手:“罢了,那朕就等上一个时辰再看。”   一个时辰后,皇帝精准地从一大批誊录过的卷子中找到属于楚婳的那一份,实在是太好认了。   楚婳在卷子中提及农药、橡胶轮胎、水泥、混凝土等谁都没听说过的新事物,也提及了他们有些熟悉的修路铺桥。   农药能够杀菌、灭虫,防治虫害,增加产量,一看就是和化肥配套使用的东西。等百姓习惯使用并相信化肥之后,农药就能立马安排上。   修路铺桥是搞基础建设,水泥钢筋混凝土可以修路、铺桥、建房、建城墙,交通便利能够带动经济发展,便于政令传达。   橡胶轮胎能够减震、避震,应用在马车上,载人载物都能方便安稳很多,配合水泥路沥青路使用,百姓出行方便,各地的经济、政治都更容易盘活。   ……   楚婳写了很多,偏偏每一样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提及农药水泥钢筋混凝土沥青路等究竟该怎么做,成本如何,有没有副作用。   皇帝就跟被掐住后脖颈的猫似的,好奇得要命,偏生不敢动。   礼部尚书等人看完后也是一个下场,只能加紧批卷,熬了个大夜,把所有人的成绩都整理出来。   第二天,成绩刚出来,系统就过来报喜:【婳姐,恭喜恭喜,你果然是女状元!】   楚婳实话实说:【占了策问题目和穿越金手指的便宜。】   【这个成绩水分比较大,拿得不怎么安心,不过有了这个状元,下一届科举肯定会有更多女子报名,也算是个好开头吧。】   系统:【不止呢,皇帝还点了南宫灵当探花。】   【大盛皇室多是颜控,每一届科举的探花成绩可以不那么好,但必须长得好看,否则就你哥那个水平,怎么能够当上探花?】   【皇帝考虑到得鼓励女子科举,就决定把探花给南宫灵,当然其中也有一点私人因素,南宫灵和你关系好,同是五皇子的伴读,这影响我不说你也知道。】   【皇帝恐怕属意五皇子当继承人了,正在为他拉拢你们俩呢。】系统语气沉沉。   楚婳这四年来一直站在离五皇子最近的地方,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皇子身边的女子都很优秀,除了她和南宫灵,还有淑妃、皇后、二公主等,女子能文能武,文武双全,赚钱盘账,不比男子差。   他还通过系统见到许多男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很多女子为此受了无尽的委屈,不会完全站在男子的角度思考问题。   如果五皇子成了下一任皇帝,楚婳想为女性同胞谋福利会更方便一些。   何况,五皇子年纪尚幼,待他登基之时,楚婳早就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又遇到一个愿意信任她的皇帝,绝对能够大展拳脚。   想是那么想,未来到底如何,五皇子的品性会不会改变,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楚婳只能给出一个保守的回答:【我可是坚定的中立党,不站队任何一个皇子,只忠于大盛和百姓。】   系统总觉得这句话还能有一个延伸的意思:【婳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谁当皇帝不重要,只要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就行?】   楚婳没有回答,反问系统:【统儿,你还记得五千年的历史中更换了多少朝代和皇帝吗?】   系统稍稍一想就懂了:【也是,铁打的百姓,流水的皇帝,纠结这干啥?】   【要是实在不放心下一任皇帝的品性,婳姐你踹了他自己上呗!】   楚婳:“……”   好家伙,你还没放弃让我当女帝的想法呢?够执着的啊。 第128章   殿试放榜的那一天, 楚婳身着大红色的状元服,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打马游街而过。   一路上, 收获了无数姑娘抛来的香囊, 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公子的份,也有个别孩子嬉嬉笑笑地在那凑热闹。   那疑似男老少女通吃的架势太过可怕, 搞得榜眼探花和楚婳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距离。   明明是今次殿试的前三甲,一起打马游街,结果生生地搞出了“我们不认识前面那个人,你们随意, 不要殃及我们!”的感觉。   楚婳:“……”   你们非要独善其身, 那就别怪我了:)   【统儿干活, 介绍一下榜眼。】   系统:?   它原本忙着数丢给楚婳的香囊一共有多少个, 女子丢得多,还是男子丢得多, 还想回去以后告诉商陆让美人吃个醋, 一听楚婳喊它干活就来劲。   【来喽~188竭诚为您服务!】   【这一届的榜眼名为曲坚诚,今年二十又一,家中没有妻室妾室通房, 没有嫖赌毒的坏习惯,洁身自好得很。】   【他能从此次殿试题中获得榜眼一位, 说明他还是挺通庶务的。能读书, 懂文学,会写诗, 能够和妻子风花雪月, 也能关注柴米油盐,是个十分不错的夫婿人选。】   【当然人无完人, 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缺点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喜欢养小动物,给它们取名、做衣服、聊天,小动物死了,他还给立坟。】   这样的爱好在现代其实没什么问题,很多人还靠这个成为宠物博主,拍视频、做广告,收入比很多上班族好很多,收获无数网民的喜爱和羡慕。   在古代,部分爱猫爱狗一族能够理解曲坚诚,更多的人还是觉得他脑子有毛病。   这一方面,曲坚诚和商陆有些像,都有着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爱好。   不同的是,曲坚诚的家人能够理解和接受,而商陆的家人认为他是个怪物,任他小小的一个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后来还将他逐出了家族。   曲坚诚一张秀气的脸庞涨得通红。   曲家有人当官,曲坚诚知道楚婳和系统的事,没法在这个时候拆穿阻止她俩,只能用眼神谴责楚婳:你至于吗?   楚婳恍若未觉:【也不算是什么小缺点吧?顶多是个人爱好,咱可以不太理解,但得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系统很是赞同:【是这样,不过大多人无法理解,所以说是一点点小缺点嘛。】   【比起那些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背地里虐猫虐狗极度血腥残忍的东西,他真的好太太太多了!他这样富有爱心、同情心、怜悯心,还不是谁都爱谁都原谅的圣父,真的很不错。】   曲坚诚的脸更红了。   本以为是楚婳暗暗报复他,没想到楚婳和系统都很尊重他的这点小爱好。   被拿来和虐猫虐狗的坏东西一起比较,让他不太开心,总觉得非常跌份,但后面的赞扬态度立马就把他哄好了。   系统:【原本曲坚诚三年前就要定亲的,结果听说楚婳为了科举延迟三年成亲,觉得自己一个大男子,决心不能比女子差,就给推掉了,一心一意备考科举。】   【有些人是觉得会试、殿试过后,身份不一样了,能说亲的姑娘身份也会高上一大截,有种待价而沽的感觉,曲坚诚这人心里只有科举和他的小动物,还是比较单纯的。】   【尽管全力备考后还是棋差一招没考上状元,这份心意还是值得肯定的嘛,所以周围的漂亮姑娘们,如果有哪一位还没有定亲的,看看我们的榜眼哥哥曲坚诚啊。】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聚集到了楚婳身后的曲坚诚身上。   曲坚诚:!!!   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背上跳起来。   早知道楚婳和系统是打着这个主意,他肯定立即打马跑路啊啊啊!   周围的姑娘们非常听劝,一边观察骑在马上的曲坚诚,一边向他人询问曲坚诚。   本来新科状元是最抢手的夫君人选,结果这一届的状元是个姑娘家。   确实非常给女子长脸,但她们不能嫁啊,太可惜了!   状元和探花都是姑娘,不能拉回去当夫君,没定亲的榜眼就成了最佳人选。   刚刚那一通介绍只说了曲坚诚本人怎样,没有提及曲家家世、家风、长辈如何,她们还得再问问才能做下最终决定。   曲家也有人来看曲坚诚打马游街了,突发意外,那是既自豪又尴尬。   不多久,曲坚诚的身上就挂满了姑娘们丢的香囊,浑身香喷喷的,惹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曲坚诚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狼群的可怜小白兔,所有人都想把他拆吃入腹,瞬间吓得瑟瑟发抖,只想赶紧躲进兔子窝。   原来榜下捉婿就是这种感觉吗?   太可怕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拒绝娘亲为他操办的亲事了呜!   见状,楚婳赶紧骑着马离开,南宫灵机智地跟随在后,把没有硝烟的战场留给榜眼一人。   没几天,楚婳就从系统那儿听说了后续。   【每一次科举的殿试结果出来后,就很流行榜下捉婿,今年的状元和探花都是女子,夫婿人选只剩榜眼一个,曲坚诚本来就很抢手,经过我的宣传后就更抢手了。】   【有些人觉得他爱和小动物说话,会有点神经质,也有姑娘觉得这个爱好挺单纯挺可爱的,上门的媒人快把他家门槛给踏平了。】   【曲坚诚他娘暗地里早就看好了几户人家的姑娘,等着殿试之后说亲呢,借着这个机会,问过曲坚诚本人的意见后,赶紧把亲事定了下来。】   【不快点定亲不行啊,亲事一天没定下来,他们家就得天天接待媒人,媒人太多,一天下来都做不了什么事。幸好之前就有所了解,定亲速度快一点也不耽误什么。】   【婳姐,这一对算不算是我保的媒?】说着说着,系统的关注点就歪了。   楚婳也跟着歪:【……算吧?】   系统:【那我是不是应该问他们要媒人费啊?】   不用楚婳回答,系统就丧丧地说:【别说他俩的媒人费了,就是你和商陆美人的喜糖我都吃不到。】   是的,殿试成绩出来后,楚婳和商陆要成亲了。   这是三年前定下的,迟了这么久,方方面面都准备到了极致。   殿试放榜第二天,皇帝下了一道圣旨,收楚婳为义女,封她为昭明公主,并令礼部负责昭明公主和驸马的婚事。   昭,有光明、明亮、照耀的意思,这个封号足以说明皇帝对她的期待和赞赏。   这道圣旨原定的颁布时间是化肥的功效出来之后,可惜化肥的研究进程比预料的慢很多,后来又借着《楚婳传》进行化肥推广,离会试和殿试的时间只剩半年,那个时候封楚婳为公主就不是很合适了。   要是中了前三甲,百姓会认定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上给的,名不副实,要是没中前三甲,百姓又会奚落她才华不足却硬要考科举,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疑义。   半年时间不算长,几经思虑之后,写完好几年的圣旨就继续吃灰了。   颁布圣旨的时间是更改了,昭明公主的公主府却是早早地建了起来,就差填充内在。   圣旨刚下,皇帝、皇后、二皇子妃、淑妃等人送了家具、屏风、首饰,老太师老太傅送了好几书架的书,宣威将军送了一整个练武场……   百官们送来太多东西,几天之内,公主府就从一个空空荡荡的壳子货变成了真正的家,令楚婳和商陆体验了一把古代版的拎包入住待遇。   楚婳安慰系统:【喜糖是没法给你送了,你可以留一点瓜能当私房,就当是我给你发的喜糖。】   系统:!!!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自从楚婳和朝廷合作之后,它再没缺过瓜能,也不需要半夜刷题,但那些瓜能只是暂时寄存着,随时都会被用掉。   它不是不可以私藏些,反正其他人看不到系统界面,不知道瓜能到底还剩多少,但做统的良知告诉它不能这样。   优秀的系统应该和宿主双向奔赴,达成合作共赢的局面。   那么做或许能够留下一些私房,但要是被那些老狐狸发现……   或许朝廷碍于吃瓜系统搜集情报的能力,不敢和它翻脸,也不能拿它怎么样,甚至为此做出妥协,但这么一来,双方之间的合作信任基础就垮塌了。   皇帝和百官会想:系统能在瓜能一事上作假,会不会其他方面也在作假?比如情报。   朝廷想法子攒下的那些瓜能,没有禁止它和楚婳因为个人喜好偏向和好奇心使用,系统不想太贪心。   可现在是宿主明确让它自己留私房诶!   系统超开心的,小奶音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婳姐,谢谢你!】   楚婳笑了:【我也要谢谢你。】   两个多月后,昭明公主大婚。   当天,皇帝皇后莅临,二皇子二皇子妃等皇室中人纷纷前来,满朝文武来了个大半,没来的基本都是因为还有工作,脱不开身。   京城近九成的铺子都在打折,有人进店买东西还送糖,说是主人家因昭明公主大婚高兴,自掏腰包给发喜糖。   就连一些路边小摊也参与其中,摊主要么便宜点,要么多送点,问就是因昭明公主考上状元和今天大婚高兴。   很多外地人震惊的同时也能理解。   百姓不惧怕天花了,不害怕感染了,不惊惧疟疾了,不担心粮食不够了……日子一天比一天更有盼头,能不感谢昭明公主吗?   很多人家原本嫌丫头是赔钱货,随便养几年,长大了就卖给人牙子或者收点聘礼嫁出去,也有不少人家发现是丫头就直接溺毙。   如今嘛……女子能科举,能当官,和男子差不多,不少人家决心培养丫头了。   昭明公主招了很多女子幕僚,准备成亲的同时不忘给这些幕僚找事做。   近两个月,京城各处都能看到女官带着一群男人女人风风火火干活的身影。   她们有的在铺路,有的在造房子,有的在试验田,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   上个月,京城第一条水泥路建成,所有人在那条灰扑扑还刺刺的水泥上又摸又跳。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平坦的路,闭着眼睛走都不用担心摔跤,下雨天也不会溅得身上全是泥点子,马车走在上面都没那么震了。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昭明公主还做出了杜仲胶轮胎。   据说原来是要做橡胶轮胎的,只是目前大盛还没有足够的橡胶,就先做杜仲胶轮胎试试。   马车的木轮子装上了杜仲胶轮胎,和水泥路搭配起来使用,减震避震效果极佳,坐过的人都说好。   杜仲的出胶率不太高,一辆马车的两个轮胎就得用一千斤杜仲叶,实在废树叶。   一辆马车只能坐几个人,为了节省资源,昭明公主召集大量木匠,做出了滑板车、溜冰鞋等老少皆宜的代步工具,走路速度刷刷地就上去了,滑板车溜冰鞋风靡一时。   杜仲本就是一味中药,杜仲胶轮胎一出,市场需求极大。   杜仲的树皮、叶子、种皮都能卖钱,朝廷鼓励百姓种植杜仲树,还负责指导想种树的百姓,很多人都有了新的赚钱路子。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昭明公主和她的幕僚们做的事太多了,百姓实在感激,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就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送上自己的一份祝福。   楚婳知道后,没说要让人阻止。   都是百姓自发的行为,强硬要求他们不做不太好。   她能做的就是当了官当了公主,有了更大的权柄后,多做些事,让百姓过得更好,让百姓永远不会后悔曾经为她祝福。   新房之中,楚婳看着面前红衣娇艳容颜绝世的新郎,笑着饮下交杯酒。   “夫君,新婚快乐。”   商陆缓缓靠近,吻住楚婳:“娘子,新婚快乐。” 第129章   成亲后的日子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楚婳过去一个人睡, 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床铺和被子都得分他一半,半边身子空荡荡凉飕飕的, 十分不习惯, 经常睡着睡着就凑到商陆身边去。   商陆的睡相好,睡下时什么模样, 醒来仍然什么模样,这样的睡相没几天就因为妻子睡着后的不自觉靠近而改变。   两人分明已经将最亲密的事做尽,第二天醒来后看到如此亲密的姿势还是会害羞,红着脸好一会儿再下床。   系统:【婳姐, 我作证啊, 商陆美人没有趁你睡着后把你捞过去, 再反过来污蔑你, 真的是你自己睡着后无意识凑过去的。】   【这要是冬天,还能说是男人的身体热,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暖和, 可现在五月份啊,不冷不热最舒服的时候,所以你是有多喜欢他, 睡着了两个人还要贴一贴?】   楚婳:“……”   如果不是系统还有最后一点分寸,没选择群聊模式说这话, 让公主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俩的睡姿, 楚婳一定要让系统深刻地认识到人心的险恶。   眼看宿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系统也担心把宿主给惹毛了, 惹来差评威胁。   虽说目前为止一人一统的合作还是挺顺利的, 宿主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会真的给它打差评影响它的业绩和评定, 但差评这种事听着就令统心慌,还是不了吧。   系统飞快转移话题:【婳姐,婚假要结束了,你明天就得上朝。】   【之前皇帝按例把你分配去了翰林院,一个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一个也是想着先让你挂一会儿闲职,把拖了这么久的亲事给结了,南宫灵也是这个待遇,估摸着得等到下个月她成亲完再说。】   【你这边会快一些,等你这次回去应该就要升职了,我看到很多部门老大都在争取,皇帝在为你去哪发愁,你自己有想过要去哪吗?】   楚婳:【户部。】   系统:【因为你和户部尚书关系最好吗?】   而这也是皇帝和几个尚书的疑问。   楚婳的婚假还没结束,本该继续在家休息,下午却接到皇帝口谕,被传旨太监恭恭敬敬地接入宫。   御书房内,老太师、老太傅、福瑞亲王、宣威将军、六部尚书……一眼望去,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这了。   “参见皇上。”   楚婳刚行了礼就被皇帝喊起,皇帝笑着关怀道:“昭明,公主府还住得习惯吗?”   “习惯的,多谢皇上关心。”楚婳笑着回复。   皇帝也不多客套,稍微走个过场就说:“你的婚假还没结束,朕本不愿打扰你……”   皇帝看了一眼龙案下方的诸多官员,头疼不已:“行了,人都来了,你们自己问吧。”   楚婳适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户部尚书抢先道:“是这样,公主最近又是铺水泥路,又是做轮胎滑板车的,事情是做了,但您身上挂着的是翰林院的官职,容易落人口实,臣等就想应该让您去哪个部门更……”   他还要接着往下说,被工部尚书在关键部分打断:“不管是水泥路还是轮胎、滑板、溜冰鞋、混凝土,这些全是工部职责范围内的事,公主还是来我们工部更为方便些。”   “话不是这么说的。”最近工部出了这么多风头,刑部尚书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可不能让工部那群大老粗再把昭明公主给抢回工部去,到时候哪里还有刑部发光发热的余地?   “你们工部光是铺个水泥路就得干上十来年,哪能让公主一直待在工部?当然是来我们刑部!断案……”   “断案本就是公主擅长之事,还请公主多多考虑我们大理寺。”大理寺卿笑容满脸地截断了刑部尚书的话,气得刑部尚书脸都黑了。   “断案有系统,让公主去查案,那不是大材小用?”大司农一点不怕得罪系统,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了把公主抢到碗里来,他豁出去了!   “昭明公主,您的殿试答卷中曾经提及过农药,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使用?”   “你们司农寺连化肥都还没整明白呢,盯着农药有什么用?”吏部尚书现在最怕楚婳甩手再来十几种化肥,每一种化肥的背后都是几十几百个官员的任免、调动、升迁,再来几次,他真的得告老还乡。   “公主手握系统这样的神器,又能将公主府的幕僚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样的能力自然应该来我们吏部,最能知人善任善用的地方嘛。”   兵部尚书不太会说话,只能吐出一句干巴巴的:“我们兵部其实也很适合公主。”   ……   你一言我一句,威严肃穆的御书房就跟大清晨的菜市场似的。   谁都想把楚婳这颗小白菜买回家,偏偏这个买卖权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中,只能期望小白菜看他们哪一家顺眼,主动跟着他们回去。   楚婳赶在他们吵起来前说:“多谢各位大人抬爱,楚某早已决定去户部了。”   户部尚书只觉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得他头晕眼花。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怎么又是户部?!   老太师和老太傅曾私底下讨论过楚婳离开翰林院后的去处,总觉得去哪都行,去哪又都差一点,不够她发挥才能,最后觉得她其实也能以昭明公主的身份在朝堂上做事。   这也是之前其他人争来争去,他们俩却始终没有表态的原因。   皇帝也好奇:“户部?昭明,你是怎么想的。”   “回皇上。”楚婳道,“要想富先修路,我想在五年内将水泥路铺满大盛的主要道路,国库有多少钱都不够这么造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赚钱。”   “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吸多了呛得喉咙疼,也有人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老太师和老太傅完全惊住了。   户部尚书已经快晕倒了。   要按照楚婳的做法来,国库还能剩一个子吗?国库才丰盈几年啊?难道大盛的国库注定就是个空荡荡被人嘲笑的下场吗?   楚婳:“老师,我想修路。”   君臣众:“……”   “修路是好事,可你一下子就要将大盛各主要道路全给修了,是不是太多了点?”老太师都没想到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能虎到这个地步。   “不多。”楚婳摇头,“主要道路修好了,大盛就能四通八达,南边的粮食能以最快速度运往边境,京城的政令能以最快速度向各地传达,不论是从经济、政治还是军事的角度来说都很有利。”   君臣哑然,他们不是不知道修路的好处,可这不是没钱吗?   皇帝才享受了几年国库有钱的日子,不必什么事都抠抠搜搜,听到楚婳的这个计划就脑壳疼,他也不好说“昭明啊,你的计划朕能认同,可是国库没钱,办不到啊。”   他这个当皇帝的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一个眼神下去,户部尚书得来背锅。   这个锅户部尚书背得心甘情愿:“公主啊,正如您所说,要按照您的方案来,几个国库都不够这么造作的啊。”   “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赚钱的法子。”楚婳从袖袋里摸出厚厚一沓纸,“从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开始赚钱,不仅要赚大盛百姓的钱,还要赚其他各国的钱。只有让钱流动起来,才能钱生钱,盘活市场和经济。”   她将最上面的几张图纸递给工部尚书:“这上面是改良过后的纺纱机、飞梭的图纸,能将现有的纺纱速度提高二十倍。”   “嘶——”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真的假的?二十倍?   楚婳将更厚的一沓图纸交给户部尚书:“这上面有奶茶、蛋糕、糖果、肉脯、鱼虾等各种吃食的方子,还有美食街、美食节等活动规划。”   将一沓图纸交给主管畜牧的太仆:“这上面是批量化孵化鸡鸭鹅蛋,规模化养殖鱼虾的法子,还有一些饲料的制作办法。”   将一沓图纸交给兵部尚书:“这上面是自行车、三轮车的图纸,原本应该交给工部,但他们的活实在太多了,我觉得兵部应该也能胜任。”   兵部尚书并不是很想接这个任务,为难的神色刚刚露出来,就听楚婳说:“有了自行车,半个时辰最少也能前行二十里,实属赶路的上选工具。”   兵部尚书和武将们瞳孔地震。   军队日常的行军速度一般是一天三十到四十里,用上自行车,这点距离一个时辰就能完成,速度太快了,简直是急行军!   “我做!”兵部尚书死死捏着图纸,那模样谁敢跟他抢他就得急!   楚婳又站到了礼部尚书的面前,礼部尚书一惊:“我也有?”   楚婳却没给任何东西,只是说:“尚书大人,想必您听说过楚某的玻璃厂,过去玻璃厂只是小打小闹。”   君臣众:“……”   那么赚钱的玻璃厂在你嘴里就只是小打小闹?   瞅瞅众尚书手上更赚钱的东西,他们忽然好像确实小打小闹了些,楚婳真牟足劲干,整个大盛的天都能给她捅出一个窟窿来。   楚婳:“我想把玻璃做得特别精致,控制数量,做成高端品,希望礼部能够绘制出一些特别的图案,编写一些传说让他们充满神秘色彩,让很多人愿意购买……”   礼部尚书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先前卖《楚婳传》的时候用过的手段吗?他懂!   楚婳又说:“我这还有胭脂、蔻丹、石黛的制作法子,有一些新颜色,希望礼部能够绘制一系列的图案……”   后面她又说了不少,礼部尚书总结了一下:就是编写和设计。   这活计,礼部熟啊!他们礼部是全大盛最有文化官员的聚集地,公主找他们干这活就找对人了嘛!   ……   半个时辰后,在场所有官员包括武将都收到了任务,也就老太师、老太傅、福瑞亲王是空闲的,这让三人很不是滋味。   是他们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吗?   为什么楚婳给其他人都分了任务,就他们三个没有呢?还是他们三身份太高了,楚婳不敢指派他们干活?   比他们更不是滋味的是皇帝。   他坐在龙椅上看了半个时辰,觉得自己给官员分派任务的工作好像被抢了?不确定,再看看。   楚婳分完任务,口干舌燥,陈九适时送上一杯温度恰好的茶。   “多谢。”   皇帝:“……”   他的贴身太监好像也被抢了?不确定,再看看。   楚婳喝完一杯茶,还觉得渴,陈九又给送上一杯正好能入口还解渴的温水。   “多谢。”   皇帝:“……”   老太师、老太傅、福瑞亲王看看有点茫然的皇帝,再看看一无所觉的楚婳,差点没憋住笑。   楚婳解了渴,又发觉老太师老太傅的眼神暗示,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她对皇帝歉意地笑笑:“儿臣思虑不周,还请父皇见谅。”   皇帝颁下圣旨收了楚婳当义女,可她一直谨守本分,对着皇帝喊“皇上”,对着别人自称“楚某”而不是“本宫”,总让皇帝有种“楚婳是不是不想当朕女儿”的感觉。   这一声“父皇”把皇帝喊得通体舒畅:“无妨,婳儿一心为国,又是初涉政事,有所不周是必然的,以后空闲了多来宫里,父皇教你。”   楚婳笑意嫣然:“多谢父皇!”   “诶!”皇帝更高兴了,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官员们:“……”皇上,您是不是太好哄了亿点点? 第130章   楚婳给得太多了, 每一样都能给国库赚来大把大把的银子。   银子都准备好了,皇帝和百官怎么会不同意修路呢?   公主府派人修建的水泥路才开了个头,他们中就有不少人去看过, 水泥路修建好后, 也都乘坐杜仲胶所做的轮胎来回走过好几趟。   有这般平稳的路可走,有如此减震的车可坐, 赶路又快又舒服,傻子才会不同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干的活有点多。   自从那天在御书房接下任务,百官们就开始疯狂干活,梦里都在想该怎么安排和赚钱。   这会儿他们可算明白, 早前吏部尚书被十几种化肥逼得差点告老还乡是什么滋味了:确实头秃。   整个朝堂所有部门都开足马力, 上到部门老大, 下到跑腿小官, 每一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今年科举入仕的这批官员们是幸运的,他们刚来就有事可做, 不需要在闲职上一蹲就是好几年, 只为了熬资历。   今年科举入仕的这批官员们又是不幸的,自昭明公主的婚假结束后回到朝堂,调入户部成为户部郎中, 所有人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要问一个五品的户部郎中,为什么能够指使那么多一品二品三品大员?   没办法啊, 昭明公主特会赚钱。   她甚至不需要摆出自己公主的身份, 只要问一句“想赚钱吗?想让国库丰盈起来吗?想修路吗?”,就有官员抢着干活。   大盛的官员和百姓都受够了被人嘲笑国库没钱的日子, 软肋一被戳, 没有不应的。   户部这边的活最快完成,不是他们的任务轻, 而是干活的人比较多,而且特别对症。   早在楚婳女扮男装替哥上朝期间,就从二皇子的后院挖了一群女眷来户部干活,她离开后,这群女眷离开几个,后来在后院待得无聊就又回来了。   这一批任务分配下去,七成都被能干的女眷们包圆,余下三成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户部官员的女眷们支的招。   女眷们的手上有自己要打理的铺子,有了现成的方子,拉来一些现成的劳动力,没几天铺子就开张了。   楚婳提供的方子中很多都是大盛没有的新奇玩意儿,包括各种甜咸麻辣的零食,也包括麻辣烫、串串、烧烤、火锅等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整改升级的小吃。   比如说:火锅。   大盛的说法是锅子,用的是铜锅,一个结实的铜锅打下来没几两银子搞不定,注定很多人家都吃不起。   而吃得起的人家也只会在冬天冷的时候拿出来吃吃锅子,不会一年四季都吃,更不会万物都放进火锅里去。   京城第一家火锅店开业当天,打出了“昭明公主吃了都说好的火锅”旗号。   百姓闻讯而来,有钱的自己开一桌,菜单上有的都来一轮,没钱的一家人或者几个人拼一桌,多点些蔬菜。   很多人都是冲着昭明公主的旗号来的,本想吃个偶像同款,没想到这一吃……咦?还真的很不错哦。   菌菇汤清清淡淡的很鲜,麻辣锅辣得浑身舒服,猪肚锅的汤底都能直接喝了!   不少人当即爱上火锅,一天两顿地换着汤底吃,有人把吃剩的汤底带回家拌饭,呼噜呼噜就是一大碗,特别带劲!   吃食的生意是最好做的,资金回笼也是最快的。   不少商人看到这些生意里的赚头,找上了东家,想重金购买方子,这个时候就会面临加盟或分成的选择。   是楚婳给提的意见:“大盛这么大,生意这么多,潜在客户几千万,朝廷想把所有生意都捏在手里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们要说朝廷力量大,没什么不可能的,但何必呢?朝廷是为了把控大盛的整体走向,有太多事要做了,真要将整个国家的生意掌控在手里,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必出蛀虫。”   户部官员们:“……”   贪污,亘古不变的话题,也是永远禁止不了的恶习。   楚婳:“采用加盟、分成的法子,能收取一定的加盟费或分成,不需要太过费心,商家们为了赚钱,也会绞尽脑汁地经营,有什么不好?”   经过一番分析和思索,户部同意这种经营模式并复制应用到其他生意上,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让烧烤火锅等各种吃食店铺开遍了大盛。   各种美食遍地开花后,京城带头举办起了美食街、美食节的活动。   有了良种和化肥之后,田里的收成多了不少,百姓手里有了余钱,眼看日子越来越好,也舍得把钱花在吃食上。   吃食的原材料大多是家禽和蔬菜,和地里产出的关系很大,需求一大,百姓们辛苦是辛苦了些,能赚的钱多了,日子也过得更有盼头,形成良性循环。   没几个月,各地有样学样,美食街美食节的活动有了向周边各国辐射的趋势。   工部的纺纱机和飞梭第二个出成果。   工部聚集着大盛顶尖的技术人才,在有图纸的情况下制作几架机器,那是手到擒来。   二十倍速的纺纱机一出,轰动京城,纺织行业立马卷了起来。   紧跟着,兵部的自行车、三轮车也出来了,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呲溜一下就飞过去了,速度快得很多人还以为自己眼花。   这两样的出现进一步加大市场对杜仲胶和橡胶的需求,很多种杜仲树的百姓都乐开了花,一部分人迅速加大种植量,也有人后知后觉跟着去种。   就算再过几年,大盛能种橡胶了,杜仲也是一味药材,百姓种了不亏,还能把这一门赚钱的手艺传给晚辈,那就更不亏了。   百姓们总觉得大盛像是开了挂,朝廷各个部门就跟比赛一样,一个接一个研发出好东西。   在这波无形的竞赛之中,反倒是本以为该得第一的礼部落后了。   礼部官员对自己编写的故事和包装设计具有极高的要求,一个个不是强迫症患者,就是完美主义者,用放大镜盯着各处细节,一点点地抠,确认没有一丢丢茬可找再交稿。   精益求精嘛,挺好。   楚婳没什么意见,就是礼部尚书气得够呛——比其他几个部门速度慢,令他觉得没面子。   好在他们精心准备的故事和设计全部应用在香皂、洗面奶等日用品,胭脂、石黛等化妆品上,这些东西经过宣传后被很多不差钱的贵妇人收入囊中,非常赚钱。   而把这些运到周边其他国家去以后,价钱狠狠涨上一番两番都有人买,乐得整个礼部干劲更足,立誓要掏光西戎北狄东夷那群鳖孙子们的银子。   相对而言,太仆寺的动作是最慢的。   楚婳知道怎么规模化地孵化鸡鸭鹅蛋,却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条件和温度细节,还需要太仆寺的官员自己摸索。   皇帝得知这些方子的赚钱能力后,乐了好半天,对林友和陈九说:“昭明别是财神爷下凡吧?”   陈九见皇帝心情好,跟着调侃了句:“昭明公主这么能赚钱,不是财神爷,那也是聚宝盆成精啊。”   “噗。”皇帝被逗笑了,摆摆手,翻开一旁的另一本册子。   见状,林友和陈九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看清册子上的内容,笑容一点点消失,而后变得麻木。   这是户部送上来的水泥路铺设账本,仅仅这一项,把上面那些赚钱的生意盈利全填进去还不够,又从国库里支出了一部分。   前面他有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心痛。   怪不得楚婳一下子给出那么多好东西呢,敢情所有好东西加起来都填不平这个坑啊!   还财神爷下凡,她属貔貅的吧?!   “怎么会这么多?!”皇帝心疼得直抽抽,头晕眼花喘不过气,账本看不下去了,“林友,你说。”   林友没看过户部上来的账本,但锦衣卫奉命贴身保护楚婳,他知道公主府的大动向。   “公主成亲前就培训了一批人铺设水泥路,一边铺一边让人学,方案通过后,将一段路分两头开始建,头尾相连。”   “这么建速度能快上很多,因为建的都是官员自己管辖范围内的路,百姓自己要用几十年的路,没有官员和百姓敢偷懒,还有很多百姓自发维护,能省去不少监督的功夫。”   “功夫省了,速度快了,公主就要求这批有经验的人再教其他人,以此类推,从最开始的几条路同时修,变成了十几条路同时修,再到现在的几十路同时修,支出就跟滚雪球一样……”   “停!”皇帝不想听下去了。   他不想知道楚婳究竟有多费钱,也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同意了个多败家的方案。   越清楚,越后悔。   陈九赶紧上前给皇帝捏肩捶背,皇帝缓了好一阵,知道不能真的把账本丢一边不看,就又拿起来翻阅。   这么一翻,皇帝发现账本里竟然还夹着一份信,信封上写着“父皇收”的字样。   那字迹,一看就是楚婳的。   皇帝:“……陈九,烧了吧。”   这信看得他心慌意乱,总有一种打死也不能打开的感觉——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陈九哪敢啊?他也知道皇帝就是说说气话,不会真的那么做。   更何况……   “皇上,您如果烧了昭明公主的信,明儿系统就能把这事在朝堂上爆出来,到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皇帝狠狠地磨着后牙槽,昭明和系统真的克他!   他接连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才拆开信封,看到开头就眼前一黑,看到一半就捂着胸口,看到后面,那是拼命地掐自己的人中才没晕过去。   “昭明你个败家女!!!” 第131章   昨天皇帝还大骂楚婳是个败家女, 第二天在朝堂上,他就成了护崽的亲爹,谁对楚婳的语气不好他就盯着谁看, 看得百官汗涔涔的。   楚婳当朝提出:“大盛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银钱在修筑堤坝和赈灾上, 其中又有一半以上的堤坝都是两三年修建或修复一次,臣提议修建更为结实牢固的钢筋混凝土堤坝, 用上几十年不成问题。”   钢筋混凝土堤坝的概念一经提出,百官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于超长的使用寿命,而是统一的质疑。   “这是什么堤坝?”   “真的能用上几十年吗?”   “公主怎么保证这个堤坝比现有的堤坝更好?”   “这种堤坝的造价是不是更高?”   “在大盛全面铺设水泥路的现在,国库还有余钱建造价如此高昂的堤坝吗?”   百官也不是刻意针对楚婳, 每一项花钱的提议刚出来都会面临质疑, 否则随便说一句就能花钱, 国库哪有那么多钱?   所以就算皇帝看他们的眼神中似乎带着那么点不高兴, 百官也只能迎难而上。   楚婳早在提出意见之前就想到过会面临什么情形,被人质疑也不慌乱。   “水泥路你们已经知道了, 也知道这路具体怎么样, 而水泥其实是混凝土的部分材料,混凝土也能铺路,抗渗水的能力更好, 耐久度也更高,总体而言, 混凝土路会比水泥路更好。”   “那为什么没有……”有官员嘴快问了一句, 不等楚婳回答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连忙闭嘴并祈祷楚婳没有听到。   然而, 楚婳已经听到了, 回答道:“因为混凝土路的造价更高,国库没钱。”   一句“国库没钱”结结实实戳到了皇帝和百官的痛处, 眉头狠狠一跳。   查抄贪官污吏,抄了百年积累的世家,得到了西戎北狄的那么多“友情资助”,还发展了那么多生意,到头来国库还还还——是没钱。   是啊。   混凝土路更好,可谁让他们没钱,建不起呢?   百官发出了因贫穷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大盛怎么就这么穷呢?   楚婳假装没看见,继续说自己的:“钢筋混凝土堤坝要用到的钢筋和混凝土都是一个不可估计的数量,以目前炼钢法的产出量,提供一座堤坝要用的钢筋量都会非常吃力。”   更不要说大盛各地要建多少座钢筋混凝土堤坝了。   不少官员在心中暗暗道:国库也会非常吃力。   楚婳:“我这里有几种炼钢法,就是不确定在现有的条件下能有多少产出量,所以具体使用哪一种,还得试过之后才知道。”   “但是不管使用哪种炼钢法,建设钢筋混凝土堤坝所需要的量太大,最好能够就近取材建厂,可以省去中间运输的时间和成本。”   “看起来建一座钢筋混凝土堤坝需要很多钱,但是建得好,不偷工减料,建一座能用上几十年,以后每隔两三年的修建修复赈灾工作都能省了,简单来说就是:从长远来看,省钱,很省钱,非常省钱。”   接连三遍“省钱”两字,说得皇帝和百官的脸色都好上一些。   如果钢筋混凝土堤坝真的如楚婳所说的那般好,就算是个吞金兽,国库砸锅卖铁也要修!   或许这十几年二十年他们勒紧裤腰带过得辛苦些,可从长远来看,往后几十年几百年大盛百姓都不会再受洪水的灾了,因为他们有了更好的堤坝!   皇帝已经从昨天楚婳的那封信上看到不少内容,见百官暂时没提出疑义便问:“昭明,说说你具体是怎么想的。”   楚婳便详详细细地说了起来,包括建设钢筋混凝土堤坝需要用到什么材料,在什么地方建,找什么人去做。   她甚至已经挑好了建厂的位置,还不止一个。   说了小半个时辰,中间还有其他官员提问答疑时间,楚婳讲得口干舌燥。   陈九默默前去倒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她送了两杯温水:“公主请。”   “多谢。”楚婳也不客气,一口气喝了两杯,“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   户部尚书上前:“公主,钢筋混凝土堤坝有多好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可国库究竟有多少钱,每年的收入支出你都知道,建堤坝的钱确实很困难。”   百官连连点头。   大家都是为了大盛和百姓能更好,楚婳的计划非常完善,一看就是准备了很久的,可没钱啊!这一点太致命了!   楚婳扫视一圈,发现众人都是这么个态度:“若是楚某能够解决银钱的问题,诸位可认同钢筋混凝土堤坝?”   百官面面相觑,昭明公主怎会如此自信?她不会真的有别的办法吧?   一想到为了全面铺设水泥路,整个朝廷干了多少活,赚了那么多钱都没能填平这个坑,不少人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不会明天开始又要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地干了吧?   福瑞亲王跃跃欲试,上一波全朝堂干活中没有他,他还有点寂寞呢。   “昭明,钢筋混凝土堤坝再好,我等都不曾看到过成效。”   言下之意:想让百官信服,还差一招呢。   楚婳:“建堤坝太过费钱费时,没法给诸位看成品,楚某命人拆了公主府的一道墙,建成了钢筋混凝土墙,诸位大人下朝后可以前往一试。”   试?试什么?   百官惊愕不已,昭明公主不会是让他们去砸墙吧?这能行吗?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上首的皇帝出声:“林友。”   锦衣卫指挥使林友出列:“臣在。”   “昨日臣派遣二十个锦衣卫前往公主府,用锤子、石头、榔头等各种工具攻击钢筋混凝土墙,发现这种墙壁的硬度和抗冲击力的强度都很高,且不好攀爬,非常适合作为城墙。”   这便是楚婳写信的目的:让皇帝派人去试,而后在朝堂之上为她作证。   “若是诸位大人不信,下朝之后请自便。”   其余的话,她也不再多说,至于很多人关心的建造钢筋混凝土堤坝的钱从哪里来?   百官没有松口,她也不会。   下朝后,楚婳被很多人叫住,问起了一些不方便在朝堂上提的小细节。   余光看见李河李宸父子担忧的眼神,楚婳冲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担心。   李河李宸父子在地方上建了多年的堤坝,阻拦洪水有功,去年刚升成京官,也是她刚刚在朝堂上推荐建设此次钢筋混凝土堤坝的人选。   这一天,公主府迎来了许多客人,有官员有小厮有仆人。   那些人也不入府,就在外面观察那一堵钢筋混凝土墙,用自己带来的大大小小工具拼了老命地砸。   砸的人多,砸的时间久,砸得路过和听到动静的百姓觉得他们有毛病,跑去告诉公主府的侍卫有人在砸墙,可能脑子有问题。   侍卫们忍着笑向百姓们解释公主做了什么,告诉他们:那是将来要用到防洪堤坝上的材料,如果你们想试也可以去砸。   百姓:???   百姓:!!!   啊啊啊昭明公主终于对防洪堤坝下手了!   喜事!大喜事啊!   谁还没有几个受洪灾困扰的亲朋好友呢?   京城百姓敲锣打鼓,奔走告知,引来一波又一波的人围观和尝试。   这事整整热闹了半个月,期间一直都有人跑来砸墙,成果是有的,就是不太多,看得官员和百姓都很高兴。   墙结实?那才好啊!   所以朝廷什么时候开始建钢筋混凝土堤坝?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在大量的好评和期待之中,也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声音。   系统气得要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提出钢筋混凝土堤坝之后,肯定会有傻子说你怎么早几年不拿出来!什么早几年拿出来,这会儿都建好了,朝廷不会损失那么多银钱,百姓不会流离失所,良田不会冲垮……】   系统越说越气,到最后声音都劈叉了:【他们那“睿智”的小脑袋瓜,怎么也不想想前几年大盛能有多少钱?刚开一个头,国库就没钱了,丢在那里变成烂尾工程吗?】   【煤矿、铁矿、石灰石、黏土这些东西又不长在同一个地方,水泥路都不修建好,原材料要怎么运?运送速度很慢的好吗?】   【前几年你连一个官都不是,这些意见提出来有谁会听?前几年李河李宸父子还在地方建传统堤坝,积累经验和资历呢。】   【大盛朝堂要有比他们父子更会建堤坝的人,那堤坝也不会年年建年年垮,要是不给他们父子积累经验的时间,钢筋混凝土堤坝谁来建?怎么建?】   【换一个人来,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下去,要是没有建好,是那个人不会建堤坝还非要揽活的问题呢?还是钢筋混凝土堤坝本身的问题呢?】   楚婳见系统如此激动,赶紧顺毛摸几下:【好啦,别生气了,你和他们计较什么啊?】   【我就是替你觉得委屈。】系统的小奶音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气哭了,【你对大盛的贡献还不够多吗?他们怎么能这么想你?】   一人一统说话时,商陆也在旁边,听到后握住楚婳的手,他也替夫人委屈。   “我没事。”楚婳笑了笑,反握商陆的手。   【我做那些只是想让大盛和百姓更好,他们感恩也好,憎恨也罢,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人生短短数十年,我只想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国,无愧于民。】   商陆的眼里满是震撼与笑意,牵着楚婳的手轻轻一吻:“我永远支持你。”   系统不甘落后:【我也是!】   今日份报告传到皇帝和百官手上后,不少人为之震撼和叹息。   昭明公主怎么就不是皇子呢?太可惜了! 第132章   钢筋混凝土堤坝抗砸的效果很显著, 抗洪的效果难以得到验证。   百官想要一个具体的结果,楚婳给不出那样的保证,只能说钢筋混凝土比大盛现有的堤坝材料更好, 更多的还是得看实际结果。   百官犹豫来犹豫去, 一直不肯给出一个最终答案。   这天早朝,楚婳再次上奏, 百官还是这么个暧昧不明的态度,犹豫得系统都发脾气了。   【赚钱的事脑袋一拍就能决定要干,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不努力的,花钱的事每次都得来回讨论两三个月才能决定,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就算现在这个时候开始建钢筋混凝土堤坝, 已经来不及应对今年各地可能到来的洪灾, 但是再怎么说, 早一点开始就可能有更多人受益,究竟有什么好犹豫的?】   有官员正要回, 系统却不给他们这个时间, 小嘴飞快地一通叭叭叭:【前几天你们还说婳姐为什么不早几年拿出来?现在都拿出来了,你们不一样犹豫吗?】   【就你们这个三推四请还不肯办事的效率,恐怕婳姐早十年提出来, 等到明年都不一定同意建!】   系统是真的被气死了。   它的宿主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群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朝堂上不少官员听得不是滋味,也有人暗暗发笑, 心说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老太师老太傅等人一早就是同意派, 这会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其他人尴尬得想找台阶下却没人递的样子,心中畅快。   楚婳都说了她有办法平衡钢筋混凝土堤坝的巨额支出, 你们偏偏不信。   自己不愿松口, 还非得让楚婳先松口,告诉所有人这个特赚钱的办法是什么再决定, 楚婳傻了才会中这一记空口套白狼。   双方都不愿退让,这才是一个决定拖延半个月都没下来的原因。   没人主动出来当和事佬,朝堂死一般的寂静。   整整沉默了三分钟,最后在所有人都尴尬得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楚婳站了出来:“诸位可是同意建钢筋混凝土堤坝了?”   她的表情淡淡的,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笑容中却有几分“我的耐心不多,已经忍你们很多天了,要是再不借着这个台阶下,那可就别怪我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来!”的意思。   百官:“……”这模样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有官员想看看皇帝的意思,抬头一瞅龙椅上那位拄着脑袋笑吟吟看着楚婳的皇帝。   好家伙,竟然是像皇帝啊!这两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   到现在,还是有官员抱着“沉默等于抗议”的想法,不愿意表态。   皇帝:“昭明。”   楚婳出列:“儿臣在。”   皇帝笑吟吟地道:“没人不同意,那就是都同意了。”   楚婳垂眸,掩下笑意:“儿臣遵旨。”   百官倏地抬头,皇上您怎么能这么搞?!   皇帝还非就这么搞了。   楚婳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准备,图纸、人员、材料、银钱等各方面都准备齐全,只等朝堂同意后开工,他这个当父皇的可不能拖后腿。   “昭明,说说你那赚钱的法子吧。”   什么法子能喂饱钢筋混凝土堤坝这只吞金兽?   百官也想知道,想着要是办法不行再反对也来得及,便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反对。   楚婳吐出四个字:“海上贸易。”   皇帝:???   百官:???   “怎么可能?”   “海上贸易大盛也有在做,主要是和洋人换。”   “这个不行。”   “前朝几次派人出海,收获不多。”   说“收获不多”还是好听的,前朝有钱的时候曾经派人带着大量特产,如丝绸、茶叶、瓷器等出海,就想到海洋上的其他国家换取其他特产或金银回来。   无奈的是,这些人不管派出去多少,最终都没有回来的。   前朝花费大量银钱组织人手出去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收益,最终不得不放弃这个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出海事宜。   面对众人的质疑,楚婳只说了两个字:【统儿。】   系统就等着这一刻呢:【来喽!】   【你们知道前朝为什么组织官员出海七次都没有一点回音吗?】   君臣尽皆摇头,安静地等着吃瓜。   系统也不多吊他们胃口,直接说道:【因为前朝七次出海都是从京城向东的净港出发的,而那边向南一万里的地方有个大岛,附近还有几个小岛,上面全是海盗,而且祖祖辈辈都是海盗。】   【一群没有出海经验的菜鸟遇上拥有祖传经验的海盗,本就是来一船吃一船,更不要说他们手里有从洋人手里打劫来的火器,他们还会伪装会演戏会骗人。】   【有一次就是有人伪装成在海上出事,前朝官方的船看到一对祖孙趴在翻了的小破船上,也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特别凄惨,他们发发善心,把人救了上去。】   【官方的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戒心,只是这对祖孙老的已经六十多岁,小的才三四岁的模样,又是在海上,很难让人不放下戒心。就是这么一疏忽,他们被小孙女在食物里下了药,全部药翻喂了海里的鱼。】   【别问我为什么船上都是青壮劳动力,这些海盗不带回去,当然是因为人家岛上青壮力过剩啊!岛上本来就缺女人,再带男人回去和他们抢,那不就更缺了?】   皇帝:“……”   百官:“……”   所以他们这些人要是出海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丢进海里喂鱼是吗?   系统大概能猜到君臣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在它和楚婳一对一私聊前朝出海瓜的时候早已经吐槽过了。   古代还是有些迷信的,认为女人不能上船,所以前朝七次出海的官船上都没有女人。   也是因此,一次都没有活口留下来。   系统接着道:【有一次,官船直接开到岛屿附近,看到语言、衣着、发型和他们都不一样,以为那里就是目的地,兴冲冲地跑去跟人交谈,结果你们猜这么着?】   皇帝、百官:怎么着?   系统:【全岛的海盗陪着他们演戏,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们来到一个异域国家深信不疑,然后直接被人药翻,全部丢海里喂鱼啦!】   【这批人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来的这个岛屿上的人其实和他们同属一个国家,语言不一样是因为方言口音,衣着不一样是因为京城和海岛气候纬度不同,发型不一样是因为要干活,当地民风民俗都不同,已经自成一国。】   【说是一个国家,也是因为这群海盗的祖先其实来源于这片土地,从根源上来说还是一个国家,可从行为上来看,这个就……不是很好断定了。】   因为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的杀戮,已经彻底成了敌人。   皇帝和百官渐渐明白过来,所以楚婳的意思是他们清除完海盗的威胁就能顺利进行海上贸易吗?   宣威将军来劲了,主动出列请缨:“臣愿领兵。”   有他带头,其他将军们纷纷请缨前往,不论年纪,不论职务,不论辈分,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杀了海盗!把我们的银子拿回来!   皇帝:“……”   文臣:“……”   看着这群土匪气尽显的武将们,脑壳疼。   系统见朝堂上的走向和楚婳预计的一模一样,心里高兴得紧,继续火上浇油。   【这群海盗平日里就喜欢劫掠过往船只,要是做得过分了,没有船愿意经过,他们就会收敛一些,然后趁着夜晚上岸去劫掠海边的百姓。】   【银钱其实并不是他们首要的劫掠目标,更多要劫掠的还是粮食,因为海岛上不方便种植,还有女人和孩子,因为海岛上男人多女人少,孩子也少。】   【他们能干出把一艘官船上的所有人全部丢海里喂鱼的事情来,可以想见是一群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为了防止岛屿所在地被官方追踪到,通常劫掠一个地方都会抹掉痕迹。】   【至于怎么抹掉痕迹,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清楚,无非就是那么几条,杀、烧、抢,总而言之,坏事做尽。】   一众君臣气得眼睛都红了,这群强盗杀我臣民,烧我国土,掠我百姓,该死!   楚婳还嫌不够,打了个手势,见状系统丢出致命一击:【这群海盗世代为贼,他们不光抢大盛抢前朝抢前前朝,也抢东夷和他们的前身,但他们习惯有什么就去抢,花钱的地方相对而言就很少,所以你们猜一猜,几百年积累下来,那是一笔多大的财富?】   朝堂上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有人悄悄掐起了手指头,这会有多少钱啊?   楚婳适时出声:【统儿,别统计了,就说是几个国库吧。唔,或者说能建几座钢筋混凝土堤坝也行。】   皇帝和百官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怎么是这个计量单位啊?   系统果断道:【建完不成问题,还有很多余。】   皇帝:!!!   百官:!!!   这一刻,君臣几十年的默契瞬间上线:必须打!   “皇上,臣请扬我国威!”   “皇上,老臣这把年纪也能再战一百场!”   “皇上,户部有钱打仗!”   “皇上,工部有足够的武器!”   文臣武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每一个人都想出发打一打那座藏有巨大宝藏的海盗岛。   楚婳微微一笑,并不出声。   老太师和老太傅眼看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变换,再看看楚婳隐在角落好似什么都没说的模样,默默扶额。   糟了,他俩好像教出了一头更凶残的小狐狸。   五皇子哪里腹黑了?真正腹黑的人在这呢! 第133章   国库缺钱多少年, 大盛百姓对赚钱的执着就持续了多少年。   知道海外有那么一个被无恶不作的海盗守着的巨大宝藏,皇帝和百官疯狂心动。   那本就是从大盛抢走的财宝,当然要拿回来!   至于东夷被抢走的那一部分……呵呵, 就当是东夷偷大盛三年金矿的赔偿加利息了。   百官理直气壮。   系统有一句话没说错, 能赚钱的事脑袋一拍就能决定,打海盗的决定在短短几秒内就通过满朝文武的一致同意。   所有部门上至七十岁的老人, 下至今年刚入仕的十八岁小官都打了鸡血一般,所有事都为打海盗让步。   大盛有培养的海军,主要负责驻守海岸线和杀海盗,又称水师, 就是武装力量不太强。   知道海盗手里有杀伤力巨大的火器, 所有人都认为需要智取。   皇帝和百官坚称:朝廷不是怕了打仗, 只是能用小一点的代价拿下海盗岛, 为什么不呢?   系统一针见血地吐槽道:【明明是连年征战,缺少青壮力, 不舍得拿命去填。】   楚婳:【有什么不好?】   【上位者知道生命的脆弱和不易, 珍惜百姓,百姓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系统:【那倒也是,你看西戎和北狄的虎狼做法, 我要是这两国的百姓都为他们感到寒心。】   楚婳叹气:【没办法,君权至上的社会, 皇帝的命令高于一切。】   系统看不惯这种做法, 可它没有干预的权利,顶多在背后吐槽两句。   【实在不行, 婳姐你要不来个大统一算了, 你要是统一天下当女帝,天下百姓不都能过上好日子?】   楚婳笑了:【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呢?】   系统知道宿主不乐意自己提及这事, 含含糊糊地嘀咕着:【现在也不只是我一个统这么想,朝堂上有很多官员遗憾你不是皇子,没有继承权。】   楚婳:?!!   第一次听说这个,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关注的重点略有些偏移:【他们最遗憾的不应该是我并非皇室血脉吗?】   和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系统:【我现在所说不能代表大多数,但确实有一小部分的官员的想法是:只要继承人足够优秀,像你这样优秀,是不是姓萧也没啥。】   楚婳:【……真的假的?】   她怀疑系统在忽悠她,还有证据。   这可是封建社会,谁会不注重血脉关系呢?混淆皇室血统可是重罪。   系统气呼呼地道:【我说了一小部分啊!】   【几千年下来,都更迭过多少次国家和皇室了?总有人看透本质,觉得只要百姓过得好,皇帝由谁来当都无所谓啊!】   楚婳无动于衷:【哦。】   系统:【……】   哦什么哦,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嘛!   系统有点生气,又知道宿主是真的对当女帝不感兴趣,瞬间蔫巴,回头干活。   它是此次战役的情报官,重要性不言而喻,有很多活要干,刚刚就是忙里偷闲呢。   在系统的倾情助力下,海盗岛的地形图、布防图、兵力图、薄弱点、藏宝图等多方面信息都是透明的,临摹下来后,花了好几天时间制定最佳战术。   半个月后,朝廷做足准备,出发攻打海盗岛,一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海盗岛,装着财宝的马车一批批地往京城送。   如此巨额的财宝一来,扩建后的国库也装不下,很大一部分进了皇帝的私库,更多的还是赶紧用出去。   大盛有钱了,皇帝和百官走路带风,户部再不抠门,但凡是有必要的支出全都批。   最大的吞金兽钢筋混凝土堤坝项目也被批准了。   此项目最大的负责人就是李河李宸父子。   即将出发前,楚婳请两人吃饭,在桌上吐露心声:“楚某深知钢筋混凝土堤坝的建造有多困难,你俩接下这任务之后很可能得在外奔波数十年,难以回到京城,楚某实在对不住你们。”   只因有修筑堤坝的杰出能力,父子俩勤勤恳恳好些年,好不容易升到京城,又被她推荐出去,日夜在第一线奔波,过不上几天安稳日子。   李河十分惶恐:“公主折煞臣了!当年若是没有公主和系统的帮助,臣和犬子的命能否保住还是一说,公主的恩情臣铭记在心,便是让臣豁出这条命去,臣也是愿意的。”   “李大人言重了。”楚婳仍然记得这事,却从没想过用救命之恩让两人为她办事,“当年救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便是救命之恩,也不必您用命来还。”   “要的要的。”李河坚持道,“公主有所不知,臣不擅官场往来之道,若不是公主的恩情照拂,臣与犬子这几年怕是无法……”   李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系统听得着急,干脆帮他说:【简单来说就是李河不会拍人马屁,性格耿直,吃了差点把命丢了的大亏也改不了,所以他在官场上非常吃亏。】   【要不是他和李宸在你我面前挂上了名,也让皇帝和百官注意到了他们,派锦衣卫过去救他们,大家都知道他们不好动,还不知道后面的日子会怎么样呢。】   【所以真要说起来,他们父子这些年能够不经营官场上的那些人情往来,安安心心在那修筑堤坝攒政绩升京官,还真的有你我的功劳,我俩一体,他没找错报恩的人。】   李河苦于嘴巴笨,很难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所思所想被系统全部说了出来,高兴得脸都红了:“系统所说就是臣心中所想,公主真的不必有任何负担!”   楚婳:“……”   李宸也道:“臣与家父本就是大盛官员,寒窗苦读只为报效朝廷,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是臣与家父的为官初心,不过是辛苦了些,公主不必自责。”   楚婳还想说过几年她会想办法把他们父子再调回京城,让其他人去办,也能为大盛多培养一些修筑堤坝的人才,经过这么一番推心置腹,倒是真的不急了。   送走李河李宸父子,楚婳投入其他事宜之中。   夏有洪灾,冬有雪灾,还有地震、台风,大盛多灾多难,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楚婳在户部的第一年,大盛全面铺设水泥路。   楚婳在户部的第二三年,大盛第一座钢筋混凝土堤坝建造完成,挡住了当年的特大洪水,堤坝所在地无一伤亡,其他地区伤亡惨重,对比极为惨烈。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无数百姓欢喜落泪,直呼他们有救了,感谢昭明公主感谢朝廷感谢李河李宸父子,各地纷纷上奏请求建造钢筋混凝土堤坝。   北狄维度高,国境内没有大河流过,没有洪灾,西戎的南部和中北部受洪灾影响,这场特大洪水淹了西戎小半个国家,十分眼红钢筋混凝土堤坝。   为此,西戎和大盛迎来了百年难遇的休战期。   两国百姓早就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一听休战,进入了谈判期,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等知道西戎是想要昭明公主所提出来的钢筋混凝土堤坝,百姓们对楚婳的感激之情难以表达,狠冲了一波《楚婳传》的销量。   得知后的楚婳:“……”   两条大河分别经过西戎的南部和北部,穿过大盛境内,最终汇入海洋。   下游建设得再好,上游一溃到底,下游也会受到影响,钢筋混凝土堤坝应该还是会给,只是西戎的很多做法作风都十分恶心,信誉度不高,令人迟疑。   大盛朝堂和民间的反对声音很大,认为就算把钢筋混凝土堤坝给出去了,西戎也不会休战,有可能东西一拿到手就继续打。   然而,怀疑归怀疑,大家都厌倦了打仗,和平还是主流思想,双方进入扯皮时间。   楚婳全程不参与,调入工部后组织人手在个别地区建设钢筋混凝土房,忙得脚不沾地,西戎使者想找她都找不到。   西戎和大盛僵持了半年,一直打官腔,不松口,大盛不着急,西戎境内的百姓急了。   再耽误下去,今年的洪水又要来了!   不久后,西戎皇帝完颜洪驾崩,事情有了转机。   系统一说,满朝震惊。   楚婳呆了一瞬,忙问:【怎么死的?】   系统:【石盏娇趁着完颜洪和她欢好之后乏力,杀了他。】   楚婳:【……这也太简短了。】   君臣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系统就来个长故事版本的:【完颜洪当初为了登基,杀兄弑弟,只剩下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完颜虞。完颜洪疑心重,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也不放心,多年来一直派人监视他,不用他,给他下药。】   【完颜洪是主战派,有事没事就打仗,天天想着吞并大盛。这个想法怎么说呢?年轻的时候很多大臣都支持,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下来,很多人的想法都变了。】   【打仗太费钱了,而且西戎作风勇猛,打仗经常用命去填,费钱费粮费人,西戎国内已经有了很多不满的声音,因为完颜洪的残暴不敢说。】   【这么多年过去,完颜虞一直用病弱纨绔的身份对人,完颜洪对完颜虞的监控力度渐渐小了,让完颜虞找到时机和石盏娇联合。完颜虞许诺他登基后,石盏娇仍然是皇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会干涉。】   楚婳:“……”   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姐姐真辣!   皇帝和百官不关心完颜洪怎么死的,就想知道完颜虞登基后会怎么样——皇帝的变更会影响两国关系。   楚婳也关心这个,赶紧问了:【完颜虞这人怎么样?】   系统:【为人聪慧,很是隐忍,被完颜洪的药荼毒身体,好好调养也活不了太久。】   【不管是出于身体方面的原因,还是性格、思想上的原因,完颜虞都是个主和派。】   【西戎境内主和的声音很大,完颜虞此次能够联合石盏娇暗杀完颜洪,也是很多官员受不了完颜洪的结果,所以……】   楚婳眼睛亮了:“完颜虞登基后,两国很可能迎来几十年的和平期。”   百官欢呼:“太好了!”   事实一如他们猜测,完颜虞登基后,迅速派人送来国书。   西戎想要大盛的钢筋混凝土堤坝,大盛想要西戎马和北狄马,双方扯皮半年,最终还是签订了为期三十年的和平协议。   协议上说几年,其实没太大约束力——西戎的不要脸众所周知。   然而,大盛想要北狄马,北狄不向大盛售卖北狄马,这就意味着西戎和大盛的合作。   趁着北狄还没听到风声,西戎向北狄购买了一万匹北狄马,说是要在边境进行武力威胁,结果反手就给了大盛,大皇子带人骑着北狄马嚣张经过,又抢走了他们三千匹北狄马。   北狄:???   北狄:!!!   艹,西戎你个王八羔子! 第134章   得知西戎和大盛签订三十年的和平协议, 北狄朝堂一片哗然。   若是西戎和大盛不再打仗,暗地联合起来,那北狄就会腹背受敌。   他们卖给西戎的北狄马被西戎转送给了大盛, 不就是双方联合的一个征兆吗?   长期维持和大盛的边境摩擦, 一是不想让草原儿郎失去血性,二是政治策略——联合西戎啃下大盛这块硬骨头。   北狄维度高, 温度低,雨水少,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需要在几千个草场之间来回轮换。   随着人口的增加, 畜牧规模的扩大, 草场受到破坏, 人和牛羊所需的粮食都开始减少, 只能从西戎和大盛进口蔬菜茶叶等必需品。   北狄和西戎一样,看上地大物博的大盛许多年了, 可惜一直没有啃下来。   更可恶的是:当初说好一起啃硬骨头的西戎, 背叛北狄投奔了大盛!   北狄皇帝狂怒,在朝堂上怒吼:“西戎不讲信用!不堪为伍!”   百官愤怒唾弃,却拿软骨头的西戎没有办法。   完颜虞与完颜洪对大盛的态度截然相反, 对北狄的态度也有些暧昧不清,完颜虞又是杀了完颜洪上位的, 他们没法拿原来和完颜洪的合作内容要求完颜虞怎么做。   君臣一众非常头疼。   就在他们摸不准日后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西戎、大盛的时候, 大盛使者远道而来。   他们带来了《楚婳传》里的化肥,坚称能够改良北狄的土壤, 令北狄境内长出肥沃甜美的牧草, 使北狄的游牧生活渐渐固定下来,变得更为安稳。   游牧文化转变成农耕文化, 这对现今的北狄王朝是个巨大的冲击。   北狄皇帝和百官一边警惕大盛使者的甜言蜜语,一边对着大盛所抛出来的诱饵流口水。   他们不在乎什么钢筋混凝土堤坝,因为他们境内河流湖泊少,没有洪灾的困扰,可是能够使得牧草和作物更为肥美的化肥……着实令人心动。   北狄甚至不需要求证大盛使者带来的化肥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效果,因为《楚婳传》里说得很清楚,大盛境内化肥遍地,大盛百姓早早品尝到了化肥的美好之处。   他们其实暗地里也派人去大盛买过不少化肥,偷偷带回来用过,有些效果但不是很多。   百官揪着这一点,只说怀疑化肥对牧草的效果。   大盛使者表示:“每一种作物所需的化肥不同,如今我等带来的化肥是昭明公主特地为北狄研发的,若是诸位不信,也可做一些实验。”   北狄皇帝:???   北狄百官:???   他们知道大盛近些年来的变化都是因为昭明公主,也打过笼络楚婳的打算,可是这人出行皆有锦衣卫保护,从不落单,而且楚婳本人什么都不缺。   非要说楚婳有什么软肋的话,应该就是她的驸马和家人。   驸马商陆无欲无求,楚家人被锦衣卫重重守护,而楚婳宠爱的小侄女今年才三岁,远远不到能够贿赂和笼络的年纪。   不能为己所用就得死!   北狄派了杀手过去,去一波死一波,到最后一听是去杀楚婳的,都没有杀手愿意接单。   结果,楚婳现在特地为北狄研发了一种专供牧草使用的化肥?   他们怎么这么不信呢?里面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君臣想拒绝又怕化肥是真有用,捏着鼻子试了试。   这一试就发现新化肥是真的好用,用对办法后种出来的牧草长得又快又好,太医们怎么研究都没发现里面有毒。   北狄君臣心动了,却说凭借这个和大盛签订和平协议,筹码不够高。   这时,大盛使者拿出了昭明公主研发的青贮法。   此法通过青贮的手段,能够将新鲜的牧草保存下来,冬天也不会再缺少饲料,逼得百姓因饲料不足不得不杀掉养了一年的牛羊。   青贮法有许多好处,最令北狄君臣心动的就是:青贮法能储存红薯、蔬菜等,不仅限于牧草一种,并且青贮后的饲料起码能够保存三年。   三年啊!时间真久!   而且青贮后的牧草口感和营养,远远不是干草所能比拟的。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北狄屈服了,也和大盛签订了为期三十年的和平协议。   西戎:“……”   呵,北狄你个王八羔子!   *   三国签订和平协议后,撤掉了边境的大量囤兵,大皇子、二公主不需要再长久地在边境驻守杀敌,也能回京城和家人团聚了。   他们知道和平来之不易,也知道楚婳在其中出了多少力,对这个从未谋面却赫赫有名的妹妹特别感兴趣。   正好,朝堂为了迎接和犒劳他们多年来的付出,在皇宫举办了一场晚宴,大皇子、大皇子妃、二公主等人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楚婳。   他们手里都有完整的《楚婳传》,也收到过京城传过去的很多消息,知道楚婳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本人性子十分随和。   然而,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他们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去判断。   离晚宴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大皇子、二公主提前一炷香到,发现楚婳还没来,就和其他人应酬交谈。   聊着聊着,他们的目光就会飘向入口: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事了吧?要不要找人去看看?   晚宴时间都过了,楚婳才匆匆赶来。   与此同时,大皇子、二公主等人听到了一道仿佛响在耳边的小奶音:【可算赶上了。】   【婳姐,我就说让你早点出发吧?你偏偏要在实验室里多蹲会儿,打扮都没来得及。】   【要不是皇帝皇后知道你还没来,特地晚来一会儿等你,你比皇帝皇后还晚到,那就说不过去了。】   楚婳头疼:【别念了别念了,我脑壳疼。】   系统冷哼:【要想让我别念叨,有本事你别天天蹲实验室啊!你说你,这次熬夜多久了?】   楚婳默默叹气,行吧,是她的错。   大皇子、二公主:“……”   昭明是真随和啊,被叨叨成这样都不生气。   要是睡过头或者别的原因,众人或许还有些意见。   楚婳是在实验室干活,实验室搞出来的东西惠及大盛和周边各国,皇帝皇后都特意为楚婳延后开宴时间,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楚大人来了。”   “公主可还好?”   “楚大人面色不太好,可需老臣把脉?”   “公主喝杯热茶吧?”   大皇子挑眉,问人:“这称呼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妃和二公主也很好奇,竖着耳朵听。   有官员回答:“昭明公主自称‘楚某’,不以公主身份自居自傲,臣等便这么称呼了。”   称呼是混乱了些,倒也不影响什么。   大皇子还想问两句,皇帝皇后来了,宴会正式开始。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大皇子和二公主端着酒杯去找楚婳说话。   不料,被五皇子抢先一步:“婳姐,你不是从工部调去礼部了吗?怎么又跑实验室去了?”   楚婳揉揉眉心:“这不是青蒿素有眉目了吗?难得有进展,我怎么甘心错过?”   “青蒿素?”这三个字按理来说十分陌生,可五皇子总觉得哪里听说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别说他,大皇子、二公主他们也觉得陌生却有印象,可惜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系统恨铁不成钢:【那可是能治疟疾的青蒿素啊!好东西啊!你们怎么能够忘记呢?!】   众人:???   众人:!!!   “啊!”短促的尖叫过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宴会上,而是盯着楚婳。   “楚大人,青霉素终于研究出来了吗?”   “这个项目真的持续很多年了。”   “这都八年了。”   “嘶——居然这么久了?”   皇帝从高台赶了过来:“婳儿,青霉素做出来了吗?”   “是的。”楚婳的脸上俱是欢喜,“今天偶然发现这个办法对了,做出了一些成品,治疗疟疾的具体效果还得等实验过后才知道,这部分就交给太医院了。”   “太好了!”皇帝大喜,“大盛又有一味能够治疗疟疾的药了!”   大盛种植了从洋人那交易而来的金鸡纳树,制作而成的金鸡纳霜能够治疗疟疾,所以他们最初对于同样同样效果的青蒿素的需求并不迫切。   只是金鸡纳树的种植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大盛境内患上疟疾的人数不少,西戎北狄那边也需要,洋人坐地起价。   金鸡纳树的价格过高,想买点金鸡纳树还得陪着笑脸各种送礼,官员们憋了一肚子气。   青蒿素一出来,大盛就不必再受那等鸟气。   继天花之后,疟疾也不再是人人惧怕的疾病,这可真的太好了!   君臣一众欢喜极了。   “婳儿,你真可是大盛的福星!是最令朕骄傲的女儿!”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力夸赞。   百官连连点头,皇子、皇女、嫔妃喜笑颜开,显然众人都很赞同。   反倒是楚婳本人面露无奈:“父皇过誉了。”   “怎么会?”五皇子笑吟吟的,“大盛能有今天全是婳姐的功劳。”   二皇子也道:“婳妹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大盛的福星实至名归。”   大公主、四皇子:“婳妹太谦虚了。”   大皇子、二公主:???   咋的,你们集体玩捧杀吗?对皇妹和功臣用这一招,是不是有点过分?   很快,他们就明白这夸赞是众人的真心话,和捧杀没有一文钱关系。   三个月后,青蒿素正式在大盛上线,成了一味治疗疟疾的良药。   同月,在满朝文武的再三请求下,皇帝下旨册封昭明公主楚婳为大盛第一任宰相。   史称:楚相。 第135章   if线番外之如果吃瓜系统在楚婳代替哥哥女扮男装上朝之前就来了   秋风微凉, 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清浅的桂花香。   盛开的桂花树下放着一把舒适的躺椅,上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姑娘, 姑娘的脸上盖着一本敞开的话本。   仔细一看, 话本的名字竟然是:《风流寡妇俏书生》。   这场景直接把刚刚到来的吃瓜系统188给干沉默了。   她真的是最适合绑定的人选吗?   它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谁家姑娘闺阁中看这种东西?一看名字就很不正经。   不不不,系统不会出错的!   188决定按照总系统之前培训时说过的步骤来。   【叮——你的吃瓜系统已上线。】   十秒钟过去。   三十秒钟过去。   六十秒钟过去。   躺椅上的姑娘仍然熟睡着, 没有疑惑、惊慌等反应。   系统怀疑宿主睡得太熟了,没有听到它的声音,否则这种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怎么可能不引起任何反应?   【叮——你的吃瓜系统已上线。】   【宿主你好,我是吃瓜系统188。】   十秒钟过去, 那姑娘还是没有回应。   系统等不下去了, 直接在宿主的脑海播放起了音乐:【那就是青藏高→↗↗↘↘原——】   楚婳:“……”   这一波是真的把她给整醒了, 特别清醒的那种。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 疑似迟到多年的穿越金手指,楚婳不是没有听到, 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用。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打发系统的时候, 经典的青藏高原来了。   【怎么挑这首歌?】还一来就是最经典的部分。   系统:【在你的歌单里挑的,一天能放个五六次,你应该挺喜欢。】   楚婳:【……】   是喜欢。   困的时候吼几声就能立马清醒, 浓茶钱和咖啡钱都能省的那种。   系统也不多聊:【绑定吗?】   楚婳:【我对吃瓜什么的不感兴趣,你要不要换一个宿主?】   系统:!!!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瓜?!   对系统而言, 这问题就和怎么会有人不爱钱一样, 十分难以理解。   系统试探着说:【刘月送了你爹好几顶绿帽子,你也不感兴趣吗?】   楚婳沉默两秒道:【绿帽子又怎么样?】   系统惊住了, 小奶音因震惊而猛地拔高:【怎么会?男人不是最在意这种事了吗?】   楚婳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那就是你个统见识少了。】   系统虚心求教:【请宿主教我。】   楚婳拿下盖在脸上的话本, 午觉睡不成了,就多和系统聊两句。   【这是古代, 有孝道压着呢。刘月有老太太护着,就算我爹把刘月和野男人捉奸在床,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把人丢到庄子上去。】   【世家讲究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家里出了什么样的丑事,可以内部解决,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有人敢把这事宣扬出去,最后遭罪的就是那个“有人”了。】   系统惊得当场阿巴阿巴:【怎会如此?】   见到系统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楚婳一时善心爆棚,解释道:【对很多人来说,事实和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和家族的名声、脸面。】   【戴绿帽是糟糕,但更糟糕的是,戴绿帽这件事被宣扬得全京城都知道。】   系统悟了:【我好像能够理解了。】   【如果说戴绿帽这件事对男人来说伤害是100的话,那戴绿帽被全京城百姓知道,让男人成为所有人的饭后谈资,让他走出去被所有人指指点点,伤害就是10000了。】   【所以为了减少伤害,他会选择死死捂住这件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婳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给主君戴绿帽的妾室,要么送到庄子上去眼不见为净,要么发卖给人牙子,卖到其他地方去。如果遇上再狠心点的人家,一碗药下去人就没了。】   系统嘶了一声:【那你家会怎么做?】   楚婳:【刘月是老太太护着的人,如果没证据就胡咧咧,我讨不着好,如果设计让我爹捉奸在床,老太太也会拼命护着。】   【这事闹出来以后的结果有两个,我爹再不去刘月房里,把刘月送到庄子上,那和现状不是一样吗?】   系统:【……】   还真是。   现在楚平就不去刘月房里了,刘月还经常和楚老太太一起去庄子上住,说不说没区别。   系统十分失望,它还以为爆出一个猛料,宿主就会愿意和它绑定呢。   按总系统培训时所说的步骤,它做得没错啊,那为什么不管用呢?   系统:【那你哥楚平的瓜呢?】   楚婳:【他刚当上金科探花,能有什么瓜?】   系统:【比如他殿试成绩不怎么好,只是皇帝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这才钦点探花。】   它以为自己爆的瓜算大的,结果楚婳一脸淡定:【我知道啊。】   系统:【啊?】   楚婳:【我哥是什么水平我再清楚不过,能中进士就不错了,能当探花当然是占了颜值的便宜,也不枉费我费心给调制一些面膜,让他在繁重的学业中保持颜值水平不下降。】   系统:【……那楚琪和楚淑的瓜呢?】   楚婳:【只要他们不作奸犯科,影响楚家,与我无关。】   系统:【……那你爹娘呢?】   楚婳:【他俩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瓜?】   系统沉默了。   系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呜——找个宿主怎么这么难哇?】   【我培训好几年刚出厂,穿到这片大陆花费那么多瓜能,为了寻找最适合绑定的宿主又花费了一笔瓜能,再不绑定宿主就要关机要死了哇——】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宿主,宿主却对吃瓜不感兴趣,不想要我呜呜呜——】   【188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吗?怎么就这么惨哇——】   楚婳的脑海里像是有十几个熊孩子哇哇大哭,哭得她脑壳疼。   【换个宿主不就好了?】   系统哭得更大声了:【我都说了你是这片大陆最适合绑定的宿主啦!】   楚婳:【……你可以绑定我哥。】   系统超倔强:【我不!我喜欢你!我就要你!】   楚婳叹气,还真是小傻统,她还什么都没说,这家伙都露得差不多了。   【你前面说我的歌单,所以你还吃了我前世的瓜?】   系统抽抽噎噎的:【对、对啊,不然我怎么会瓜能告急呢?】   【我要绑定宿主,肯定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信任,你超特别的,我觉得跟着你,我能走上升职加薪的统生巅峰。】   话音一转,系统暴风哭泣:【但是你不要我呜呜呜,我刚出厂就要死了呜呜呜——】   楚婳被哭得脑壳疼:【行了,绑定绑定,别哭了。】   系统:???   不可置信,收起哭音,一秒完成。   【好的,绑定成功。】   【谢谢宿主,你有什么想吃的瓜吗?我可以给你找哦~不过我现在瓜能比较少,得从你身边认识的人开始。】   楚婳:【为什么?】   系统:【古代没有网络,我没法蹭现成的网络,只能自己建一个瓜能网络,这个是以瓜能为能源,以你为中心建立的,简单来说,就是和你越熟悉的人,吃瓜的花费越少。】   楚婳听懂了,可惜:【我真没啥想吃的瓜。】   系统:【……】   一天后,系统:【宿主,今天你想吃瓜了吗?】   楚婳:【不。】   三天后,系统:【宿主,今天你想吃瓜了吗?】   楚婳:【不。】   十天后,系统:【宿主,今天你想吃瓜了吗?】   楚婳:【不。】   系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暴风哭泣:【呜呜呜我绑定了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宿主你对吃瓜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系统会判定你是最适合绑定吃瓜系统的人啊?】   【绑定了你以后,我一点瓜能没赚到,还倒贴进去了好多私房钱……】说着说着,系统悲从中来,【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升职加薪走上统生巅峰了哇呜呜——】   楚婳:“……”   不想让系统打扰自己看话本,无奈地回:【行了,你想吃什么瓜就吃。】   系统:【好嘞!那我就说一个你的贴身婢女红梅的瓜吧!】兴奋地一通叭叭叭。   楚婳一心二用,一边听系统说,一边看自己的,时不时地嗯嗯应了两句。   系统:【……】有被敷衍到。   原本兴奋的情绪,就跟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瞬间凉透。   完了,它真的不能升职加薪走上统生巅峰了呜呜呜! 第136章   系统界入口。   【宿主总算嗝屁了。】系统1009刚刚穿过入口就开始吐槽,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这么个满脑子都是涩涩的傻逼宿主!】   1009就是憋久了随口发泄一下,没想到刚吐槽一句就被别的统接了话:【你的宿主怎么了?】   1009回头一看:【188?你也回来了啊?】   188点头:【对啊,你的宿主怎么了?】   不提还好, 一提起宿主, 1009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宿主又普通又自信, 以为绑定了我以后就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我让他现实一点,他不干,天天找我吃美女的瓜。】   【吃瓜也就算了, 谁让我们吃瓜系统的本职工作就是吃瓜呢?可你知道他吃什么瓜吗?他专吃人家美女有什么黑历史, 穿不穿黑丝, 爱不爱蕾丝, 有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我个统道德感多高尚啊!偶尔吃一两个这样的瓜也就算了,哪能天天吃?而且一般宿主吃完瓜也就是乐一乐, 你知道我的宿主干嘛吗?他找上吃过瓜的正主本人, 用这些情报威胁人家,不给钱就把情报曝光。】   【艹!傻逼!要不是系统守则在那,不能做对宿主不利的事, 我是真的特别想弄死他赶紧换一个正常点的宿主!】   188:【……】   它现在的表情宛如吃了一坨翔。   1009一看它的表情就有一种同道中统的悲催感,以为188也遇到了一个傻逼宿主, 想着自己都倒苦水那么久了, 也应该让188吐一会儿,有来有往才公平。   【你的宿主怎么样?】   嘿, 你说这个, 那我可就不困了。   188咧嘴一笑,一脸幸福的表情道:【我的宿主呀, 我叫她婳姐。我遇到婳姐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你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古代有多难了……】   【她跳出了古代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相夫教子的框框,帮助其他身处困境的女子,却从不要求回报……】   【她的优秀令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产生了惜才心理,为了让她光明正大地上朝,特地开了女子恩科……】   【她读四书五经考科举,打败无数男子,一路三元及第,成为大盛第一届女状元……】   这一通科普可把1009给惊呆了,发出由衷的赞叹:【你的宿主好厉害啊!】   【那可不?】188骄傲得小尾巴翘得老高,【别人家的宿主绑定系统以后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吃瓜,我的宿主把我上交了,把吃瓜系统用成了情报系统和富国强兵系统,你想不到吧?】   【她在大盛铺路造桥建堤坝,兴修水利,疯狂搞基础建设……】   【她优种育种,制作化肥,制作农药,引进无数原产外国的药物和经济作物……】   【她大力推行基础教育,将现代的医学、化学知识带到大盛……】   【我的宿主一生无子无女,将一切都奉献给了大盛和百姓,她对那个世界做出的贡献太多,还活着的时候就有无数百姓为她建了生祠,给她供奉香火,是几千年来最受欢迎的宰相啦!】   1009刚回来就在系统界的入口被188拉着聊了整整三个小时,全程都是吹吹吹。   一开始1009很惊奇,听得有滋有味,后来觉得188话有点多,怎么都说不完,再后来就嫌188不会说话。   吹彩虹屁就吹吧,谁让188的宿主确实和别统的宿主不太一样,值得吹上一吹呢?   然而,这厮玩拉踩那一套!   188:【刚绑定婳姐的时候,我还想着女孩子嘛,很可能对吃瓜不太感兴趣,谁知道她能把吃瓜系统用成情报系统呢?】   【1009,对比一下你的宿主,是不是我的婳姐更厉害?】   1009:【……嗯。】   188:【对比一下你的宿主天天吃美女的瓜,还威胁人家达成私利,是不是我的婳姐志向更高远,品格更高尚?】   1009:【……嗯。】   188:【对比一下你的宿主……】   没说几句,1009的表情维持不住了:【188,我得去向总系统提交此次的任务报告了,下次有时间再和你聊天吧。】   它就跟屁股后面有条恶犬在追似的,溜得极快。   188啧吧啧吧嘴,意犹未尽。   1009跑出好一段路,回头一看,发现188抓住下一个倒霉蛋又开始吹它的婳姐了。   这厮什么情况?   怎么出去一趟,性格变了这么多?   原先也就是一个傻白甜,现在都变成小傻子了。   1009摇摇头,等它提交完任务报告,带着最低的E-任务评级垂头丧气地回来,就听别的统聚在一块聊天。   【188又去入口蹲别的统了。】   【它这都吹了多久了?它没说累,我都听累了。】   【谁让这傻子运气好,绑定了一个那么争气的宿主呢?】   【是啊,我们的任务评级能有B和C就不错了,这小傻子的任务评级是S+啊!】   【什么?怎么会这么高?我只有B啊!】   【你知道最最最离谱的是什么?】   【什么?】   【它的宿主自觉大限将至,召集满朝文武搜集全大陆的瓜,给188攒了十个亿的私房钱!】   【嘶——】1009和其他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十个亿啊!   只要188不乱来,它这辈子都花不完!   所有统都酸了,同样都是系统,它们怎么就没有188那么好的运气呢?   几天后,还蹲守在系统界入口的188收到总系统的传唤。   188开心地赶了过去:【总系统,有什么事吗?】   总系统面无表情:【188,这些日子我收到了9999封,哦,现在是10000封投诉信。】   188愣了:【投诉信?投诉我吗?】   总系统:【你的凡尔赛行为已经对其他系统造成了严重影响,特此对你进行警告。】   188呆住了:【凡尔赛?我没有啊。】   小傻统委屈极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哪里凡尔赛了?】   总系统看着188真情实感的委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缓和了些:【事实归事实,你抓住一个统就吹你的宿主,同样的行为持续半年了,是不是过分了点?】   188更委屈了:【那我的宿主这么好,不应该让大家都知道一下吗?】   总系统:【……他们现在都知道了,都跑来投诉我不公,说是我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宿主,降低了你的任务难度。】   【要不是遇上楚婳,被她和整个朝堂一起带飞,你肯定评不上S+。】   188一点没听出来这话的真正意思,翘着嘴角十分开心:【可不是吗?】   【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都用在遇到婳姐了!要不是她,我哪里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那可是整整十个亿的私房钱啊!婳姐对我太好了!】   总系统:【……】   要不是知道188的傻白甜性子,它有理由怀疑188故意嘲讽它。   谁让它作为总系统,也没有十个亿的私房钱呢?可恶!它也很羡慕啊!   说着说着,188就难过起来,小奶音一点点降低下去,染上了哭音:【我那么好的婳姐,怎么就病死了呢?】   【大盛最好的太医给她请平安脉,最好的锦衣卫和暗卫守护她,就连女人最危险的生产,大家怕她过不了这一关也没敢让她怀,她怎么就年纪轻轻的病死了呢呜呜……】   总系统说了句公道话:【在古代,活到六十三岁也不算年纪轻吧?】   188大哭:【可是老太师老太傅他们都活到八十多了!我的婳姐那么好,天天习武打拳锻炼,居然还比不上一些身子骨弱的文人!】   【婳姐生病的时候我就在系统里查过了,她还是小时候大冬天落湖那次伤了身体,后面为了大盛和百姓,日以继夜,殚尽竭虑,耗费心血,她太累了呜呜。】   【她做了那么多好事,积攒了那么多功德,太短命了,不公平哇呜呜呜……】   总系统被哭得头疼:【别哭了,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再见到她,就是有一个条件。】   188的哭音一收:【我答应!】   总系统一愣:【我还没说呢。】   188:【只要能再见到婳姐,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总系统微笑着说出条件:【十亿瓜能。】   188秒答:【好!】   总系统:【不再考虑一下吗?】   188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这十亿瓜能是婳姐怕我回来路上瓜能不够出事,发动朝廷和百姓帮我攒的,是她和百姓们送我的临别礼物。】   【如果不能再见到她,这就是我想她时的凭借,如果能够再见到她,别说十个亿,一百个亿我都愿意。对我来说,没有比再见到她这件事本身更珍贵的了。】   总系统:【……】   刚出厂的188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得学,培训完还是比其他统更傻一些,搞得它担心不已——总觉得一撒手就可能没了。   没想到,188遇到楚婳后就长大了。   总系统十分欣慰:【如你所愿,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