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民国娇妻》 作者:大少 ================ ☆、重生前的冷枪   有时候有时候,妥协一次,就会妥协一辈子。   乔婉瞧着面前水润的姑娘,二八年华,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的娇颜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可破的粉脸,娇好的玲珑身段,活脱脱的一个国色天香。   “太太……”乔婉身边伺候的老婆子见乔婉出神的看着老爷新纳的姨太太,小声的提醒道。   乔婉回过神来,没有一点的尴尬,反笑道:“妹妹这么靓丽绝色,连我这一把年纪的,都看呆了去。”说完,还朝着身边的人笑了笑。   新姨太太见过了,乔婉接着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就回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乔婉收拾了些首饰,道:“张妈,等会你随我出去会。”   张妈一脸不忍的瞧着乔婉,心酸的道:“太太,这些首饰可是夫人留给你的,家里再拮据,你可不能拿去当了。”   乔婉摸了摸被手绢包着的首饰,依稀还能摸到首饰大致的花样和纹路,“我哪是去当了给他用,他孙浩宇的儿女和姨太太们就该他孙浩宇自己去养。张妈,我心里有数的。已经傻了一次,我不会再傻一次的。”   见乔婉打定了主意,张妈也不好再劝,只道:“太太,我先去给你叫辆车。”   叫车?   乔婉打量了房间,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西洋房,这个院子也不是早前的西洋别墅。现在的院子,却是东街一个胡同里的毫不起眼的院子。   “不必了,张妈,走走也挺好。”乔婉无所谓的道。   张妈心里却是直发苦,太太从前出门是西洋车,就是再不济,前几天出门叫的还是黄包车。张妈暗地里对老爷很是唾弃,一大把年纪了,家里已经有好几房姨太太了,手头本就紧张,现在竟然还纳个跟他闺女差不多岁数的姨太太回来,忒不要脸。可是苦了太太了,现在出门连黄包车钱都要省着。   乔婉倒不是真的为省钱而不坐黄包车,只是去的路不远,没的让张妈跑去胡同口叫车的来回走。早前住西洋房的时候,每次请佣人,都是争前恐后的来。现在孙家倒了,也没人愿意留下,现在愿意留下来伺候的,就剩下张妈了,果真是世态炎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乔婉以前觉的,自己相比起那些在孙家倒了之后,有条件就跑了的姨太太们,好很多。即时夫妻情分早就不在了,看在以前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陪着他也行,好歹身边还有个人照顾。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离开,这只是早晚的问题。他身边从不缺人陪。   相对比张妈的真心真意,反衬的乔婉自己落了下乘。   乔婉丝毫没有犹豫的把首饰给当了,选了个活当,收好票据后,乔婉带着张妈出了当铺。难得的,乔婉拉着张妈去了家西餐厅。   张妈手足无措,被乔婉硬压着,坐如针毯的享用了一顿西餐。   饭后,乔婉沿着熟悉的路途,慢慢的踱到了乔府。现在已经不能称为乔府了,已经变成了陆府。   看着对面门前熟悉的石狮子,熟悉的门庭,恍若隔世。张妈小心的瞧了眼乔婉,“太太。”   “张妈,你说,这府邸买回来可好?”乔婉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淡淡的问着,眼里不见任何波动。   “可是钱?”张妈五味陈杂,乔府是乔婉从小长大的地方,理应说是有着儿时回忆的美好地方。只不过后来乔太太去了,被人光明正大的鸠占鹊巢,虽那时乔婉已经嫁出去了,但那段日子到底是不愉快的。但若是买回来,也是个念想。   张妈这下也是明白太太刚才去的当铺是为的什么。但以前的诺大的乔宅,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坐地之大。就比起现在住的小院子,大了不知几倍,就凭太太刚刚当的几样首饰,钱够吗?   钱,乔婉自是有的,还是乔太太去世之前,偷偷给塞给乔婉的,谁也不知道。   这宅子被卖的无声无息的,乔婉也是后来才知道,此前一点风声也没有。经多方打听,也未问出买家是谁,直到最近,才被挂上陆府的牌匾,最后买家的身份也随之水落石出了。   乔婉等了一会,才等到一辆黑色洋车缓缓停在府前。只见司机将车停稳后,立马副驾驶座就出来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帽的人,浑身带着煞气,却恭恭敬敬的开了后车门。   等里面的人一出来,尽管在乔婉只能看到一个侧背影,但是一看这背影、气派还有那傲人的气势,不用看正面,猜着也大概知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买家陆向北。   乔婉刚想迈脚出去,却有人从斜对面比乔婉更快的跑向了陆向北,扬着明显的笑意和惊喜:“陆爷!”瞧那位置,那人也是跟自己一样,过来守株待兔的。   那女子还未近陆向北的身,半道上就被陆向北身边的黑衣人给拦了下来。女子也未见生气,语带娇羞的道:“陆爷,我有身孕了。”   原来是送子上门的!乔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着打听到的,这陆向北跟自己也年岁相当,一般人整个岁数,有孩子的,该嫁的嫁,该娶的娶。但这陆向北却是无妻无姨太太的,传闻说百乐门的台柱子是他的相好。听说孙浩宇最近,筹划着送人给陆向北,想借势东山再起。   乔婉对这些,听听也就过了,并无多大兴趣。   “哦?”一个低沉的嗓音,语调上扬,似笑非笑的问道:“爷什么时候跟你做过?”   “爷,上月初八,您醉后……”那女子不好意思的说完,仰头对视着陆向东,脸上还带着红晕,仿佛提醒了那晚的对她的美好。后面的话隐了过去,但是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乔婉见陆向北上前,伸手捏住那女子的下巴,道:“就你这相貌,爷对你立的起来?”话说的轻佻,语气异常的肯定,夹着狠厉。乔婉自觉是个脸皮薄的,这么直白类似闺房的荤话听的有些脸红。这么隐私的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说出来,总觉的有些羞耻。   “陆爷……”许是被震慑住了,也许是心虚,那女子笑的有些勉强,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不复刚才的大声,低了许多。   “放聪明点,别给你点脸还蹭上了。”陆向东放开那女子的下巴,拍了拍手,拿起黑衣人递上来的手帕,一边擦,一脸了然的盯着那女子。末了,等擦干净了手,直接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乔婉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帕子,这可是难得的锦料帕子,就这么一小块料子,就得好几块大洋,够穷苦人家好好的吃上好几个月的了。   “太太,要不我们先走吧?”张妈对对面上演的西洋镜不感兴趣,总觉的对面的人有些不好惹,深怕惹上麻烦。   乔婉低声的对张妈说了宅子的事情,当然小声是因为不想打扰那位陆爷处理私事。光明正大的等在这里,也是因为那位爷光明正大的在外面处理私事,要是真避讳,也不会就在大门外解决了。   乔婉说完了宅子一事,见那头尚未解决好。就眉梢带喜的继续跟张妈说道自己的打算,等宅子买回来了,就登报跟孙浩宇离婚,毕竟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乔婉也没打算再嫁,领养个孩子,就在这宅子里终老。   张妈也不住的点头,离了好啊。还是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知道孙浩宇是个靠不住的。   许是对未来的充满着美好憧憬,乔婉说的跟张妈说的眉飞色舞,连对面散了都未注意到。还是陆向北走到乔婉的面前,打断道:“孙太太。”   乔婉愣了下神,干笑道:“陆爷。”暗恼自己太得意忘形,没注意来人,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孙太太,找陆某可是有什么事情?”   乔婉刚才见到陆向北凌厉的一面,现在面前一脸谦和的陆向北,有些呆愣。幸好,也只那么一瞬间,乔婉重新端起了自认为颇为礼貌的一面。   乔婉还以为说宅子的事情,会有的磨。谁知,陆向北一口应下,只道:“价格方面好说。”然后亲自邀请,乔婉到府里详谈。   乔婉有些不敢置信对张妈大眼对小眼,价格好说,自然商量的余地很大,买回宅子的机会就越大。   乔婉有些飘飘然的跟在陆向北身后,脚发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走了那么多年的背运,居然也有这么走运的时候。   但,果真应了便宜没好事这句话。   本来陆向北走在前头的,许是洋派的绅士作风作祟,陆向北很绅士的停下来,一个侧身,手上一个邀请,想让乔婉先走。   结果就这么一个动作,原本射向陆向北的冷枪,就生生的让乔婉受了。   乔婉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只隐约的听见一身枪响,胸口莫名的一痛,立马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温热的红色血液不住的往外流。   乔婉呆呆的瞧了眼扶住了自己的、神色慌张的陆向北,费劲的转头看了看哭的大声的张妈。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耳边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听不清真切,沉重的身体变的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远,想要抓住什么,却如空气般,什么也握不住。    ☆、重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乔婉本因为宅子的事情,阴错阳差的替陆向北挨了枪子,这是飘来的横祸。   结果等自己醒过来,重回到了十八岁那年,那年尚未嫁给孙浩宇,那年母亲还康健,那年那个女人还尚未出现,一切都还来的及。这是飘来的福气,因祸得福。   乔婉在家休息了几天,过了那股刚回来什么都没变的兴奋劲,才堪堪决定去上学。乔婉拿出放在衣柜里面的袄与裙,袄为蓝色,长仅过腰,袖长刚过肘,裙为黑色,长及足踝,是时下最普遍的大学校服。   待打扮一番,乔婉满意的照了照镜子,从桌上带了几本书,就出了房门,向正厅走去。   刚到正厅门口,乔太太也就是乔婉她娘,起身牵住乔婉,拉着乔婉坐在自己身边。   乔太太看着乔婉变瘦的巴掌小脸,心疼的直往乔婉的碗里夹菜,直道:“多吃点。”   乔婉看着面前快被堆成山的菜,赶紧拦住乔太太正要夹过来的菜,转手就移到乔老爷的碗里,笑道:“爹,你看娘对你好吧,给你夹菜,都要带上孝顺的女儿一起。”   乔婉这一闹,引的乔老爷哈哈大笑,乔老爷心领神会的夹起来,豪爽的吃掉了,直言:“今天这菜,味道格外的好啊。”   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今晨的早饭用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饭后,歇息了一会,乔老爷照例去了书房。乔太太将乔婉送出门,仔细的立了立乔婉的领口,道,叮咛道:“下学了就早点回来。”   “知道了,娘。”乔婉甜甜的应道。   乔婉跟乔太太告了别,走了一段路,待听到关门声,才回过头来看了眼乔府的大门。   乔府,实际上是乔婉的外祖父的,或者更明确的说,乔老爷是入赘的。   很俗套的故事,东家只有一女,欲寻人入赘,偏偏有才的小工入了东家的眼,遂将女儿许配之。   乔老爷,本名姓韩,祖上几代有当过官的。可惜家道中落,只留个书香世家的名头。到了韩老爷这代,就更不行了,只勉力才够的温饱,腹中的墨水倒还是饱饱的。   倒也是乔老爷争气,写的一手好字,为人看着老实清秀,虽瘦弱,但却更显读书人的文雅气质。纵使放在众多小工中,穿着同样的衣服,乔老爷也是鹤立鸡群的,一眼也能分辨出。知道的,知道他是小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少爷在体验民间疾苦。   最后,乔老爷入了老东家的眼。改了姓,就入了东家的门,一朝麻雀变凤凰。   女子学校离乔婉家路程不远,街道,马路条条分明,尽管很久没有走过,乔婉也依然记得路线。走过街道,穿过马路,堪堪走了半个小时的脚程,乔婉远远的就看见了学校门口,三三两两、亦或是成群结伴的入校学生。   乔婉在原处站了一会,遂后深吸了口气,才重新开始迈步进入女子学校的大门。   时隔多年又迈入学校,那些似曾相识的又熟悉的面容,听着多年前的文学内容,恍若隔世,却又那么的真实。   乔婉的心从进了学校门,就没有放下来过。忐忑,激动又有些兴奋,面上看起来倒是整个人心情异常的好,并没有大病初愈后的萎靡。   下学后,乔婉也没多耽搁,就往家走了。回家的路,乔婉已经走了一遍,这次回去,也称的上是熟门熟路。   乔婉走的挺顺畅的,只不过在离家不远的拐角,站着或蹲着的几个人依靠着墙,看着有些懒散,有些像混混一流。   其中有一人,乔婉瞧着有些面善。一双漆黑狭长的眼,黑发,很俊朗;穿着方形立领衣,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一副青年学生的装扮。头发,衣服很好,人也长的俊,就是这个人带着些痞气,乔婉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人一见到乔婉,双眼中一瞬间迸发出光亮,转瞬即逝。待他上前走近,再仔细一看,却如平常般,并无任何的异处。   见那人上前来,乔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防备的想要转身离开。谁知乔婉刚一个侧身,就听道:“乔小姐,我是来还书的,没有恶意。”说完,就将手中的书往乔婉面前一递。   书?乔婉秀眉微皱,想不起来自己前世借过什么书给别人。乔婉低头一看,是学校的教科书,文学史。但乔婉可没有这样的书,来人手里拿的是早两年的旧版,乔婉有的或是现在用的是新版。   “这不是我的书,你找错人了。”乔婉回道,说完便抬脚要走。   “咦,这不是你的书吗?”来人感到很惊讶,“可是书页里面有你的名字。”话落,还打开了书页,拦住乔婉,让乔婉看个仔细。   乔婉顿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几个人,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才道:“这本是旧版,而且这字迹也不是我的。”说完,就直接绕开走了,只留个背影给身后的人。   乔婉到家门口时,就见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家门口,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乔婉是绝对不会嫁给孙浩宇了,她不会在跌倒入坑的地方,再跌倒一次,再入一次坑。   乔婉没有犹豫的走进了家门,脚下的步伐也更加的坚定。等见到年轻英俊的孙浩宇时,乔婉不禁感概,岁月果真是不饶人。谁能想到,多年后的孙浩宇,大腹便便再也不复年轻英俊小生的模样。   “婉儿,回来了,浩宇可是等了你好一会了。”此时,乔老爷刚好陪着孙浩宇聊天,见乔婉进来,笑呵呵的喊道。孙家在城里算的上是能排上名号了,而且家里儿子就这么孙浩宇一个嫡子,除了上头有两个已经出嫁的嫡亲姐姐,其他的姨太太所出的也都是女儿,至多出嫁的时候出份嫁妆。孙家理所应当的由孙浩宇继承,女儿嫁给他以后什么也不用愁了。当然能成为以后孙家当家人的岳丈,乔老爷感觉也倍有面子。   “爹,孙大哥。”乔婉问好道。   “你这丫头,怎么变的那么客气了,以前不是叫浩宇是浩宇哥的吗?”乔老爷对乔婉疏离的称呼有些不满,连忙更正道,“婉儿,浩宇可念着你呢,刚从上海回来就急着来见你了。”   乔婉看着被乔老爷打趣的有些不自在的孙浩宇,佯装撒娇道:“爹!”   “好了,好了!”乔老爷识趣的站起身,“我这老头,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啊。”说着便离开了。   孙浩宇走到乔婉身边,柔声道:“婉婉,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待听了孙浩宇的来意,乔婉点了点头,跟在院里的小厮交代了一声,便一起于孙浩宇出去了。   孙浩宇开车,乔婉坐在副驾驶坐上,遥远的记忆纷沓而至。   乔婉跟孙浩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情相悦结的婚。乔婉嫁给孙浩宇之前,从来没想过会有第三个人插足两个人之间。乔太太倒是跟乔婉提醒过孙家姨太太的问题,那时乔婉没放在心上,以为凭自己和孙浩宇的感情,孙浩宇是不会纳姨太太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想起孙浩宇第一次纳姨太太,乔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新纳的姨太太据说是总督受宠偏房的娘家妹妹。话说的很好听:对孙浩宇是一见钟情,又不忍拆散一对恩爱夫妻,甘愿做小,能陪伴孙少爷左右足矣。   那时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了背叛和绝望,几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败了,败在了孙浩宇口口声声的保证和祈求中,发誓他也是被逼无奈,对方的权势得罪不起。   乔婉妥协了。   后来,开了这么一个口子,怎么堵也堵不住,偏房是一个一个的纳进来,每纳一个都有一个借口。第一个是为了权,第二个是为了钱……乔婉死前的纳的那一个,据说是为了东山再起,得有个人陪去撑场面。   即时有再深的情,也被一点一滴的消磨完了。   “婉婉?”   “什么?我刚才没注意听。”乔婉被孙浩宇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孙浩宇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我刚才说,我们先去看话剧吧?最近新上的一个话剧,是陈先生的新作。”   乔婉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话剧散场后,孙浩宇侃侃而谈,对刚才的话剧是赞不绝口。乔婉一句也没听进去,等着孙浩宇喘气的空挡,截话道:“孙大哥,你以后不要再来乔家找我了。”   “什……什么?”孙浩宇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话。   乔婉抬起头,水润的大眼坚毅的、直直的跟孙浩宇对视着:“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孙浩宇怔愣了一下,僵硬的虚笑着道:“婉婉,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乔婉秀眉微皱,抬眼无比认真的看着孙浩宇道:“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孙浩宇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难看,小心试探着问道:“婉婉,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没有,没人跟我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乔婉明白,这个时代的姨太太是合理合法的存在,并不像西方受宗教的影响,严格的实行一夫一妻。前世的多少个日夜证明,情爱是掬不住孙浩宇的。要是她本身就生活在有姨太太的家里,从小耳濡目染,也许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姨太太,也许不会弄的跟前世这般,也许能做到孙太太以前常规劝自己所谓的“大度贤惠”。但是现实却是恰恰相反。   孙浩宇面色一沉,盯着乔婉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婉婉,你最近可能太累了,所以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孙浩宇一路上多次避而不谈,默不作声的将乔婉送到家门口。乔婉撇了撇嘴,下了车。   乔婉刚关上车门,车就直接哄的一声驶离了出去,扬起些些尘埃。   乔婉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黑色的车尾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提前说:因为本作品还在申请转组中,本星期隔日更。下星期开始正常日更O(∩_∩)O,入V后不定时掉落第二更哦 ~\(≧▽≦)/~ ☆、趁虚而入   乔婉刚进家门不久,就被乔老爷堵个正着:“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浩宇呢?”说完,还朝乔婉的身后望了望。   “我身子不舒服,他送我回来就回去了。”   乔婉话音刚落,就被走过来的乔太太听见了,忙问:“身子怎么不舒服了?”   “可能出去吹了风,头有些疼。”   “那你赶紧回去先歇着。”回头对跟在身侧的张妈道:“张妈,你去叫王大夫过来一趟。”   乔婉一听,急拉着乔太太的手道:“娘,我没事,不用叫大夫,我底子好,歇一晚就没事了。黄大夫开的药可苦了。”   “你这孩子!”乔太太伸手点了点乔婉的额头,“良药苦口利于病,该喝的就得喝。”   乔婉拗不过,也就随乔太太去了,只好回房等着大夫来。   乔婉进了房门,就扑倒在榻上,瞧着孙浩宇今天的态度,估计可能会有的缠。   乔婉胡思乱想了一通,没过多久,张妈端着一端粥进来,道:“小姐,太太特意让厨房给小姐做的粥,小姐先吃点。”   乔婉瞧了那还冒着热气的青花瓷碗,“张妈先放那吧,我等会再吃。”   张妈笑着点了点头就把粥放在桌上,临走时还不忘记叮嘱乔婉一定要喝。   到了晚上,乔太太端着药过来给乔婉喝。乔婉震惊的瞧着药,“娘,大夫不是说没事的吗?怎么还要喝药?”   乔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天我看你清减了不少,让王大夫给你抓的补药。”   在乔太太的威逼之下,乔婉憋着气,一口气喝完了补药后,咧着嘴,立马一连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甜枣。   “吃慢点。”乔太太说着,还不忘将甜枣推到乔婉面前。   乔婉噎下了甜枣,顺了顺气,笑道:“知道了,娘。”   乔太太跟乔婉母慈女孝聊了一会乔婉在学校里的事情,一派和乐。最后看天色不早,乔太太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乔婉看着乔太太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护住娘,一定不让娘亲受到伤害。   几天下来,乔婉重新适应了相隔多年的学生身份。上课的内容,乔婉都学过,温故而知新,倒是在人生哲理方面有了不同的领悟和感想。正午过后,本事学生休息的时间,不过对于热忱好学的热血学生来说,却是难得的聚在一起彼此讨论文学上的见解。   乔婉也在其中,正当讨论到兴头上,就被一声敲门声给打断了,“乔婉同学在吗?”   乔婉认识这个女孩,韩沁雅,是隔壁班的才女,遂起身应了一声。   韩沁雅留了话,说有人在学校门门口找她。乔婉疑惑的到了校门口,原以为是孙浩宇,但来人有些出乎乔婉的意料。   “乔小姐。”   乔婉不禁有些莞尔,瞧着走到面前的人,穿着跟前几天在街角一样的衣服。   “乔小姐,前几天是我唐突了,非常抱歉。”说完,还颇不好意思的用双手递了一包东西、作为道歉之礼给乔婉,态度很是诚恳。   乔婉看了眼东西,也无意去接,只道:“歉意收到了,我先走了。”   “等下,乔小姐。”来人一个窜步就到了乔婉的前面,许是感受到了乔婉的些许厌烦,赶紧扬声自我介绍道:“我叫陆向北,西大街的。”加上地址,陆向北大概觉的能降低乔婉对他的戒心。   乔婉一震,脚下的步子瞬间停住了。不自觉的眯起眼打量面前的人,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看他有些眼熟,这不就是以后说句话都能震三震的陆爷吗?   现在的陆爷身量要稍矮些,眉目尚未完全长开,但是以后的模样,已经依稀可见。就是身上的气势差了不止那么一点,简直就是一个天跟一个地的差距。要是多年以后的陆爷是一块璞玉,那么现在就是块什么也不是的糙石头。   老话说的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糙石头也会变成璞玉的一天。   乔婉想了想下,自觉态度还是要软一点比较好,一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大人物,还是不要结仇为好。   乔婉点了点头,连带着将陆向北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提到西大街,乔婉想到前世害她娘亲的那个女人,抬头问道:“你住在西大街,可知西华胡同最近可有搬进新住户?”   西华胡同是西大街的一个纵向分支,那里住的人走南闯北,鱼龙混杂,大多是外来户。乔婉其实不确定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只是前世事发的时候才细细打探过。根据事发的年月,往前推,应该就在这段时间上下才进城来的。虽然那女人跟乔老爷的相遇是在八/九个月后,但这并不妨碍乔婉的提前预防。   这下倒是轮到陆向北一头雾水,本来被乔婉拒绝有些小心塞,但是一眨眼的时间,乔婉不仅接受了道歉礼,而且还问自己事情!陆向北的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雀跃极了,喜上眉梢。   陆向北按捺住不断向上翘的嘴角,“西华胡同每天来来去去的人挺多,乔小姐是要找什么人吗?”   “能不能我注意下最近有没有叫李娇的人住进去?”   陆向北赶紧拍了拍胸脯打包票,“乔小姐放心,包在我身上。不是我陆向北吹牛,要说西大街那地:论熟,谁也比不上我,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陆向北的豪言壮语没有打动乔婉,倒是那个傲娇的小样子跟前世高冷稳重样子的巨大反差,引的乔婉想笑。但也到底是问对了人,乔婉心下一舒。   乔婉跟陆向北道了谢,就回去上课了。陆向北也只见好就收,摸了摸鼻子就走了。转身,走到街角,瞧着憋着笑的张虎,恼羞成怒,“啪”的一个个脑瓜子下去,怒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西大街的……”   “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哎呦,笑死我了。”张虎一手挡着陆向北的脑瓜子,一手捂着肚子,笑的脸都直打颤。   闹了好一会,张虎迫于陆向北发怒的冷脸,才一副我有错的样子,低头站好,一动不动的。   陆向北什么也不说,冷眼子“哗哗哗”的一个个射过去,让人直打寒颤。   就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张虎这个大块头被来往的路人瞧的有些不自在,大着胆子道:“老大,刚才嫂子吩咐的事情,要不要小弟帮你?”   陆向北也颇为顺杆子往上爬,一听到让他身心愉悦的“嫂子”,嘚瑟的看了眼张虎,嫌弃的道,“一边呆着去,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得我亲自出马。”   陆向北心里是蠢蠢欲动,兴奋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最后盯着面前的张虎,一本正经且非常严肃的道:“张虎,你继续去跟着孙浩宇,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尽早告诉我。”   张虎刚才叫“嫂子”只是看着陆向北在乔婉面前一副乖顺的不能再乖顺的傻样,开玩笑说着玩的,这下看陆向北来真的,不由一慌,道:“老大,你不是来自真的吧?”   “我看着像来假的吗?”陆向北横眉一怒。   张虎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张虎欲言又止,“可是乔小姐家里……”   陆向北转头盯着学校门口,哼笑一声:“你懂什么,既然乔婉已经跟孙浩宇说了不合适,说明他们俩掰了,我现在这叫趁虚而入,你就等着叫嫂子吧。”说完拍了拍张虎的肩膀,怜悯的道,“有空多读读书。”   张虎对陆向北的信心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都是哪跟哪啊,孙浩宇不合适,你就合适了?张虎一脸菜色,暗恼自己就不应该将那天晚上在话剧院偷听到的,当做笑话告诉陆向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可真别栽了。   不行,张虎暗暗咬牙,匆匆告别陆向北,立马向陆记米行跑去。    ☆、热闹事   乔婉接下来几天,过的挺顺风顺水的,孙浩宇也没上门找过自己。   唯有一事,乔婉听着挺堵心的。   这天,乔家来了几个别家的太太,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完了,就说道起城里的热闹事。女人家,聊的可不就是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再显摆显摆自己家的风光事迹。各家太太也都是个人精的,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心底也是明白的。   要说郑家在城里也是称的上名号的,但是平时为人低调谦和,很会做人,行事作风也是没的挑。只要说到郑家,相识的人都会翘起大拇指,由衷赞声好。   郑家这代最出彩的,男的应当属长子郑明先;而女的应当属长女郑明慧。   郑明慧,想当年也是城里想当当的人物,长的好不说,才情什么一样也不少。都说一家好女百家求,多少人踏破门槛也没有求娶到,最后嫁到了北平的高家。高家在北平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算起门第,郑明慧是高嫁。   谁知,郑明慧才嫁人不到一年,前半个月就离婚回城里了。还是前几天郑家去码头搬郑明慧的嫁妆,消息这才散开的,先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现在离婚可是个稀罕事,全国上下可是没几宗的。乔太太听了赶忙问道:“怎么离婚了?”   北平离这边比较远,消息传的比较慢,很多人也只是道听途说,猜个三四。   “是男方那边提的,登报离的。”一个太太说道。   “不是说是不能生才被离的。听说嫁过去都一年了,连个蛋都没下。”另一个太太补充道。   另一个太太立马反驳道:“哪是!是不贤、善妒,不给纳姨太太才激的男方离婚的。”   众人各说风云,个中缘由各个不同。   最后,才有个太太颇为感慨的缓缓说道:“这个郑明慧啊,也是个犟的,男方登报离婚说她不贤。她倒好,也来个登报离婚,说男方是个下九流,没品,配不上她郑明慧,是她郑明慧休了高伯恩。”这个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着比前几个靠谱,众人一致的询问,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这位太太还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道:“我家老爷跟北平那边有生意往来,我跟那边的太太也挺聊的来的,时常有电报往来,就多嘴问了几句。”   “要我说,明慧这次做的是过激了,姨太太要纳就纳吗,谁家没几个姨太太,好好握着她原配的地位就行。这女人要是离婚了,单不说名声落个不好,再嫁也未必能嫁个好的。”   “郑明慧就是太冲动了……”   “就是,就是……”   “忍忍就过了……”众人一致附和。   乔婉听了也是心酸酸的,作为同做过离婚决定的人,既心疼郑明慧的遭遇,又佩服郑明慧的勇气和果决。虽未见郑明慧其人,乔婉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婚姻里面的女英雄豪杰。   等众人散去,已是日落西山,乔婉帮着乔太太送完客,回正堂就见乔太太一脸呆愣,双眼放空,出神的坐着。   “娘?”乔婉叫道。   乔太太回过神来,对乔婉笑了笑,握住乔婉的手,“就是想着你郑姐姐的事。这孩子啊,脾气跟她娘一样的倔,是个不服输的。”   “郑姐姐?”乔婉疑惑的重复道,“娘亲可说的是郑明慧姐姐?以前怎么没听娘说起过。”   乔太太让乔婉坐在她身边,点了点头道:“他们父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有往来。后来他们父母亲去了,老的撑着家,小的求学的求学,也就慢慢的淡了。真是个可怜见的。”   “娘,光听名字,就知道郑姐姐是个妙人。肯定是那夫家亏待了郑姐姐,所以郑姐姐才这么破釜沉舟的。”乔婉安慰道。   听着乔婉开解的话,乔太太心里的难受劲消散了一点,笑着打趣到:“你这个孩子,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妙人了?”   “那是,你可别小瞧了你家闺女,我可是很有本事的。”乔婉不余其力的夸赞自己。   乔太太被乔婉逗笑了,点了点乔婉光滑的额头,嬉闹了一会,才缓缓语重心长的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明慧,你们俩岁数相差不大,有空多陪陪她。”   乔婉点头应下了,心底里乔婉其实很乐意能结交这位与众不同的郑姐姐的,对于明天的见面,乔婉很是期待。   这时张妈过来道:“太太,现在开饭吗?”   “老爷回来了吗?”乔太太问道。   “老爷刚派了福伯回来,说晚上跟秋家老爷一起喝个酒,就不回来用饭了。”张妈回道。   乔太太皱了下眉,“那就不等了,开饭吧。”   第二天,乔婉早早起身,精心收拾了一番,穿了身淡蓝色、斜襟旗袍。这时候的旗袍属于早期,宽大的线条,透着简洁明快的风格,但没有后期的旗袍能完美的勾勒出女性的自然曲线美。乔婉照了照镜子,自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大早,乔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乔婉担忧道:“娘,是不是昨天受累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乔太太按了按额角,挥了挥手,道:“无碍,昨晚你爹喝多了,回来是吐的一塌糊涂,我守了他大半宿。”   乔婉四下找了找,没见着乔老爷的身影,问:“爹还睡着?”   “睡着呢!昨晚这么折腾,哪会这么早起,早上叫都叫不醒。”乔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喝酒悠着点。”   乔太太念叨了下乔老爷,这才注意到乔婉并没有穿平时的袄裙,站起身,拉住乔婉的双手,仔细的看了一番,不住的点头,笑着赞叹道:“真不错,婉婉你这一身打扮,可真好看。”   乔婉显摆似的在乔太太面前转了一个圈,眼角上挑,娇俏问道,“漂亮吧?”   乔太太的由衷的赞叹,语气里透着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漂亮,漂亮,我家婉婉是最漂亮的。”   乔婉在自家娘亲面前是个脸皮厚的,不厌其烦的从乔太太这里讨了好多漂亮的话,怎么听都听不够,眉眼弯弯,嘴角一直翘着。   待早饭用过之后,乔婉担心乔太太的身体,劝她改天再去看郑姐姐。乔太太坚持,反倒打趣,“可不要辜负你今天特意穿这么漂亮。”   乔婉一愣,待明白过来一顿脸红,果然还是知女莫若母。乔婉对郑明慧挺有好感的,想的郑姐姐应当是思想先进之人,穿着上也当是时髦之人,才有意的选了件旗袍。乔婉讨好道,“去见郑姐姐这事,哪天都成!哪有娘亲的身体重要!”   乔太太打心窝里软软的,女儿就是贴心,“这事既然知道了,就早点去。省的我这心里啊,一直记挂着。再说,只是昨晚没休息好,又不是得了什么病,没什么大碍,扑些粉遮遮就是了。”   乔婉家离西洋别墅那边有些距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乔婉才牵着乔太太下车。眼前入眼的一铁质雕花栅栏大门,门内绿树葱郁,绿草如茵,配着白色的竖条花型柱子,一眼望去,颇为简洁大方,使得整栋房子洋溢着浓浓的西洋味。    ☆、滚犊子   待问过郑府的佣人,才知郑明慧及其哥哥并不在家,只道是出去了。   乔婉兴致匆匆而来,败兴而归,有些失落。   最终,乔婉跟乔太太意兴阑珊的回了家。倒是在回家的途中,乔婉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街角,朝自己家方向一直张望的陆向北。乔婉小心的偷瞧了眼乔太太,幸好乔太太低头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陆向北,心底松了一口气。   乔婉搀着乔太太进了府,临进门的时候趁乔太太不注意,特地的朝陆向北那边看了看。乔婉安置好乔太太,待乔太太去休息后,告知张妈自己出去见个同学,就出去了。   乔婉不太喜欢街角这个位置,感觉自己背着人在偷偷的做坏事一样。   乔婉神色如常的往外走,但心里对陆向北有些不满:你就这么站在街角一直朝乔府张望,这样真的好吗?但是一过街角,一瞧见陆向北的尊容,乔婉立马就怂了,压了压自己的脾气,默念:不可得罪、不可得罪。乔婉语气尽量的平和,“是有消息了吗?”   陆向北很实诚的道:“西华胡同我帮你翻了好几遍了,没有李娇这人。但是西大街那片的整个胡同,我也查了,最近半年内住进去的人,有叫李娇的。我都画下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乔婉听着听着,看陆向北的眼神就不同了,暗道:果真就是个做大事的料啊,想的这么细和周到,未来陆爷的称呼实至名归。   陆向北刚将手里的一叠画交到乔婉手里,瞧见乔婉青葱白嫩的手,自己一比相形见拙。颇为不好意思的补了一句:“画的不是很好,但是能看。你先看看,里面要是没有要你找的人,我再帮你找找其他地方。”   乔婉看陆向北的画,论技巧,绝称不上上乘之作,甚至一点绘画技巧也看不出;但论画中的意境,绝对属个中翘楚。简洁的线条,粗狂中夹杂着细腻,有些地方画的蛮粗糙的,但是画中人的样貌,性格却给人一种很直观的感觉,小孩子的娇憨,老人眉目中的笑意,二八年华的青春洋溢,仿佛栩栩如生呈现在看画人的眼中,人物的精髓画的是一分不少。   乔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那时竟然忘了跟他细说李娇的大概年纪和模样。   乔婉一幅幅的看过去,看着看着,倒也真找到了李娇。画里的李娇,没有乔婉前世那年见到她时的好颜色,甚至也没有趾高气昂的资本,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和眉宇间散不去的哀愁,有些显得老态。   乔婉抽出李娇的画像,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陆向北对乔婉手上画里几个人的事,很用心的的彻查了一番,大事自不用说,芝麻绿豆的事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乔婉一问,陆向北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啊,是前一段时间刚住进去,在大羊胡同最里面那家。是个寡妇,年三十六,家里的人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个。没个生计,就只是揽活给人洗个衣裳,赚些口粮钱。街坊邻里看着她挺可怜的,也时常介绍个临时的活计给她。”   乔婉淡淡的点了点头,收起手上的画,抬眼看向陆向北问:“你有没有认识比较可靠的专门坑蒙拐骗之人?”   这话,陆向北听着挺矛盾的,坑蒙拐骗之人?还要可靠的?做坑蒙拐骗的人,有哪个会是可靠的!陆向北不是个笨人,乔婉先是让找李娇这人,现在又是让找坑蒙拐骗偷之人,八/九成能猜到乔婉的目的。“可是为了那李娇?”   乔婉面上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一边却紧盯着陆向北的反应。   陆向北到还真搜肠刮肚的想到几个人,“我可以帮乔小姐去问问,就是不知道乔小姐是要做什么打算?”陆向北瞧着乔婉那紧绷严肃的小脸,心上一乐,真是可爱的紧,“乔小姐放心,陆某的嘴巴紧的很。”   要不是前世乔婉多多少少打听过陆向北,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现在乔婉估计可能没那么容易相信陆向北。不过既然得了陆向北的保证,乔婉自是将自己的打算跟陆向北说了,顺便多说了几个条件。   陆向北没多问,很爽快的应下了。临走前,乔婉给了陆向北五十块钱,陆向北气的眉角直跳,敢情这是用钱在买我的劳力?   尽管陆向北气的快跳脚了,但还是好言好语的假怒道:“乔小姐,要是给我钱,就是看不起我陆某,不当我是你的朋友。”   乔婉听了怪怪的,何况乔婉并不想欠着陆向北的人情,虽然给钱不是一般的俗气,但乔婉坚持,“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想必也费了你不少精力和钱。没道理你帮我,还得自己倒贴钱的。你要不收,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不找你帮忙了!”   乔婉这话说的很有诟病,但一听到以后不找他陆向北了,陆向北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不就是找个人吗,小菜一碟的事情,没费多大劲。”陆向北说的轻松,但是躲在墙角听的张虎,嘴角直抽抽,把西大街那块翻了个遍,走的鞋子都快破了,还说没费多大劲。   陆向北接过乔婉的手里的钱,道,“这钱,我先收着,到时候就给那人行头花销用。”   乔婉刚要说话,陆向北抢先截胡道:“乔小姐,我陆向北结识朋友,看的是缘分,可从来不用钱推来推去的。你要再说钱的事情,我可就不依了。”   乔婉细想了想,也就不跟陆向北争了。当然乔婉还是记得跟陆向北委婉的叮嘱道:“要是有消息,直接往门房那边递封信,你说个时间地点,我到时候去找你。”乔婉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方便些,我一般无事就不怎么出门,那样你也不必费时间在这里等。”   陆向北毫无疑义的点头同意了。   事情说完了,乔婉也就走了。说好听点是走,说不好听一点是逃,许是第一次做坏事,尽管乔婉已经装的很镇定了,但陆向北还是能感觉到乔婉的急促和紧张。   等乔婉走一会了,张虎才出来,看着陆向北朝乔婉离开的方向笑的一脸白痴,张虎叹气道:“老大,乔小姐已经进去了。”   陆向北一囧,“我有眼,我当然知道。”随后若无其事的撇了眼张虎,“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着孙浩宇那小子的吗?”   “让三儿跟着呢。”张虎伸出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着,“就是陪着那相好吃、喝、玩、乐,除了不□□,其他都陪着,每天都差不多,没什么事。”   陆向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敢情好。   张虎又忍不住念叨,“老大,不是我多嘴,我看乔小姐对您,没那个心思。”   “滚你个犊子的,你能不能别老灭爷气势,涨他人威风?”陆向北一听这个可就不干了,“爷怎么就不行了,爷我专一,比孙浩宇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龟孙子强多了,他前脚刚回城里,后脚相好就跟过来了,指不定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论人品,论性格,论长相我哪点比不上孙浩宇了。烈女怕缠郎,懂不懂?水滴石穿,知不知道?我还就不信了,世上还有我陆向北办不成的事!”   张虎听着陆向北的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赶紧制止道:“老大,你声音轻点,这可是在乔小姐家附近。”   一提到乔婉,陆向北立马就收声了,紧张的来回看了下,幸好诺大的街道只有他和张虎两人。陆向北提溜着张虎到一旁,耳提面命道:“以后你要是再跟我说丧气话,小心爷第一个灭了你。”   张虎觉的自己很冤枉,明明说的就是大实话:乔小姐确实是对老大没什么心思啊!不过碍于陆向北的暴力威慑,张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打脸   乔婉回屋后,眯起明亮的大眼,细细看着李娇的画像,仿佛跟多年前李娇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身白锦旗袍,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孩。尽管快年过四十,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无害,引人怜惜。   乔婉一顿,视线重新回到画像上。李娇现在看起来是落魄,无依无靠。手段真是好,这才到大羊胡同多久,就引的街坊四邻都伸出援助之手,还找上临时的活计了!所谓临时的活计,大抵是指大户人家办宴席人手不够的时候,才找外面可靠的相识,临时帮忙的。李娇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跳板了吧。   乔婉不清楚李娇是在哪户人家搭上自己的爹乔老爷的。但是这次,有她乔婉在,绝对不会让她再勾搭上乔老爷,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害死自己的娘。   乔婉拿起桌上的火折,紧紧的盯着火苗爬上画像,一点一滴的吞噬着李娇,直至化为灰烬。   @   陆向北的动作很快,隔天就给乔婉找好了人,立马就给乔婉写了信,约在了城内唯一一家咖啡厅里。   到了约见那天,陆向北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干劲。嘴角一整天都上扬着,引的陆向北的哥哥陆向东频频探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笑的这么欢!   乔婉到了咖啡厅,店里的客人只有四个,一目了然,除了有一桌三个男的外,另外一桌就是陆向北了。   乔婉照例跟陆向北好好寒暄了一番。   末了,陆向北对乔婉指着另一桌的人道:“乔小姐,除了那个穿马大褂的,另外两个人都是找的好手,你瞧瞧哪个适合。”   乔婉顺着陆向北的方向看过去。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装扮,原来容貌上不怎么出彩的两人,现在看上去是人某人样的。许是知道被人评看,那两人无论在喝水还是在吃食上,表现的可圈可点,是有那么一股富家公子的味道。   两个人都很好,一个年轻点,面相青涩,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让人感觉是个刚出炉的毛头小子,处世不深;另外一个,大概三十多岁,成熟老道,动作上挺大爷的。   两个人各有千秋,不过乔婉指了指那个三十多岁的,对陆向北点了点头。尽管懵懂无知青涩少年的热烈追求,会打动李娇的心。但是事业有成的人,更容易勾起李娇的野心。她不是很会勾引人吗,就让她跌在她引以为傲的手段上,爬都爬不起来。   乔婉切身感受到,仇恨会让人的胆子无限变大:以前自己估计连接近会啄人的鸡都不敢,现在立马拿刀去杀都不带犹豫的。现在设计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下的。   陆向北心有所会的应下了。   乔婉又递给陆向北八十块钱,看着陆向北不悦的眼神,解释道:“不是给你的,是给办事的人花销用的。”乔婉也是按照现在的物价算了算大概的花销费用,钱是费了点,但是只要一想到前世的种种,这钱绝对是物有所值。   陆向北暗暗撇了撇嘴,有些苦恼,心里不是滋味,乔婉是把自己当小弟看了吧?这才见面几次啊,除却头两次是自己去堵她外,剩下的几次全他么跟钱有关。陆向北有些不乐,脑子里想起了一个文绉绉的词:任重道远。   陆向北抬眼看了看乔婉水润的双眼一会,把钱推回到乔婉的面前,道:“上次的五十块钱,够他足足的了。看着吧,不出一个月,这事情肯定就给你办成了,我陆向北的人。”陆向北翘起大拇指,信誓旦旦的道:“可都是这个!”   陆向北这幅样子看着有些痞,但一想到以后的陆向北,乔婉也就没推脱,将钱收了回来。昨晚上乔婉有想明白了,刚开始乔婉知道陆向北的时候,确实是不想多跟他往来,可能潜意识里面还记得中枪的危险情景,本能的想要逃离。   但是经历了李娇这件事情后,乔婉猛然发现自己以前太围着孙浩宇转了,除了学校的同学,身边竟然交好的朋友都少之又少。   乔婉也是这时想到陆向北,现在也没有古代那时候的男女大防,像陆向北,现在虽没发迹,但是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朋友,可是可遇不可求。他自己撞上来的,无论是站在商人的立场还是做人的立场,乔婉深深觉的,要是放过这么好的一条金大腿,自己十成十就是个傻缺。   乔婉既然将陆向北定位在朋友上,所以这回在钱财上并没有像上回那样坚持。有借有还,朋友的情义都是欠出来的。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帮来帮去的,情谊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   自然,场面上的事情,乔婉还是要做到的,毕竟情谊是要的维护的。乔婉识时务的收回钱,再说了下关于李娇后续的事情。   等乔婉和陆向北敲定完毕,乔婉看了下陆向北,随后拿出一个盒子,放到陆向北的桌前,道:“我觉着这块怀表挺适合你的,送给你。”其实这块怀表是乔婉以前买来打算送给孙浩宇的,不过是孙浩宇突然出差去上海,乔婉也就没送出去,就一直放在抽屉里。   这块表买来挺贵的,放着可惜,就被乔婉拿来当谢礼了。当然,乔婉那句话也不是胡说的,这块表也蛮适合陆向北的。   陆向北看到礼物,先是一喜,再是一忧,送礼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暗恼自己失策了。   打开盒子,入目的是一块猎用式的镀金怀表,拿在手上非常的小巧,陆向北按了一下机簧,表盖“啪”的一声弹了出来,入眼的白色的底盘,时针分针,秒盘设计在中下方,点时分别用金色的花式的阿拉伯数字和罗马数字标识,非常的明朗清晰。陆向北一眼就喜欢上了,暗自欢喜,婉婉的眼光跟自己真一致!   尽管喜欢,但陆向北还是不舍的将怀表还了回去,“太贵重了,这礼物我不能收。”这一看就知道是舶来品,陆向北倒腾过一些洋货,大概知道这个怀表价值几何。   “这是特意拿来给你的,而且这款是男式的,我拿回去也没有用。”乔婉想也没想的回道,“这块怀表,就当纪念我们的相识。”   很多东西,可能看着平常普通或是名贵,但加了一些意义在上面,也是就变的特殊和不凡了。   尽管乔婉这句话,只是突发奇想的借口而已。   当然,听在陆向北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陆向北的心更加抑制不住的“砰砰砰”直跳。陆向北的耳根渐渐浮上了可疑的红晕,异常小心的将怀表放进贴身的兜里。   眼看着日落西山,乔婉瞧着自己出来的挺久了,起身告辞。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当你不想见到谁时,他还就偏偏给你撞上门来了。   乔婉和陆向北刚出咖啡厅的门,迎面就碰上了孙浩宇,身旁跟着个小姑娘。   乔婉现在对孙浩宇没什么可说,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声招呼。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孙浩宇惊讶的语气中喊着莫名的惊喜,眼光灼灼的看着乔婉道。   “有点事情。”乔婉客客气气的道:“我先走了。”   乔婉无意跟孙浩宇多聊,欲想先走,刚侧个身呢,就听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想必这位就是乔婉乔姐姐吧,我常听浩宇哥哥提起你。”   少女独特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的悦耳动人。乔婉转头细看了一下,巴掌脸,一身西洋打扮。少女笑意盈盈,水润的大眼,巴掌大的小脸,墨色的黑卷发,更显得天真活泼。当然,要是少女眼神中没有那份敌意,乔婉觉的自己会看的舒服些。   眼前的这位,乔婉应当是认识的,这位便是前世孙浩宇的二姨太。乔婉并不知道孙浩宇跟秦淑仪相识竟然会这么早,毕竟前世孙浩宇是在来年的冬天才提要纳秦淑仪,而现在只是夏初。   孙浩宇这时主动的对乔婉介绍道:“婉婉,她叫秦淑仪,是一位世伯的女儿。”   “秦小姐,你好。”乔婉淡淡的道,并不想与面前这两位有多牵扯。   这厢反倒是秦淑仪疑惑的对乔婉问道:“乔姐姐,你身边这位是?”听起来很单纯,天真,只是好奇的问问。   但乔婉可没错过秦淑仪语气里的一丝幸灾乐祸和鄙夷,尽管再掩饰,她秦淑仪现在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可还没有前世的到孙家时的老道。算起来,乔婉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而且前世还在同一屋檐下那么多年,哪会听不出来。乔婉只是淡淡的应道:“我朋友,陆先生。”   秦淑仪若有所指的看了陆向北一眼,嘻笑道:“我听浩宇哥哥说,乔姐姐博学多才。今日见到,才知乔姐姐交友也是广泛。”   乔婉挑了下眉,谦虚的笑道:“不及秦小姐。秦小姐出身梨园世家,从小出入各大世家之间,想必认识的达官贵人,可比我乔婉多多了。听说,秦小姐的姐姐,在总督府中极为受宠,连总督太太都要避让三分。”这两句话里的意思可多了,就单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乔婉护短,对自己人护短;对自己好的人,她更加的护短。何况,说秦淑仪是梨园世家出来的,已经是抬举她了。上海那边谁不知道,一个不知打哪来的野戏班子,不过是因为攀上了总督府,才硬按上好听的名头而已,是乌鸦还是真凤凰,明眼人心里可清楚着呢。陆向北现在是不怎么地,至少人家以后比你这个丧家之犬强多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孙浩宇和秦淑仪皆是一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人谁也没料到乔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最后,乔婉好心的提醒道:“对了,秦小姐,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以后还请不要乱认姐姐,免的让人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少为自己的人品给跪了: 本来预计是星期天发文,星期一转组刚刚好。然后因为挖路,竟然把电信总线给弄断了QAQ,全区网络瘫痪,修了整整三天!!!! 等星期一空了赶紧去蹭了楼下公司的外网,OMG!少少刚发完文,就发现转组已经迟了。 文都已经发了,少少想着那就等下星期吧! 结果到了这个星期:(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OMG!编编请假一个星期!!!QAQ 然后这文跟上个星期一样,还在等待转组中……ing 亲们,不好意思,这文这星期没法日更,但会保持隔日更。 入V后,少少会尽量加更!抱歉! ☆、良人   数落了秦淑仪一顿,乔婉心情格外的顺畅,甚至连饭吃着都特别的香,估计睡觉都能笑醒。秦淑仪以前可没跟自己少穿过小鞋,乔婉想着要是有机会可以再落落其威风。   饭后,乔老爷端起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婉儿,最近怎么不见浩宇?”   乔太太一听,也转头看着乔婉。   乔婉顿了一下,应道:“他最近在陪一位上海来的世家小姐,听说是总督的亲戚,可能好事近了吧。”乔婉也不全是睁眼说瞎话,秦淑仪前世可不就是进了孙家的门。她知道她爹非常中意孙浩宇,趁现在有秦淑仪这事,想让乔老爷歇了孙浩宇当女婿的心思。   乔老爷听了直皱眉道,“总督的亲戚?”乔老爷跟乔太太成亲以后,这么多年一直在商场沉浮,对于横空出世的总督亲戚,让乔老爷心下一沉。   “恩,上街碰到过他们一次。”   乔老爷沉默了一会,再说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就起身出去了。   乔太太心细,凝视了乔婉一会,便道:“婉儿,你爹现在不在,你老实跟娘说说,你跟孙浩宇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乔婉干笑道:“娘,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乔太太一瞪,乔太太其实是生气的,不是生气孙浩宇的事情,而是乔婉有事不跟她这个当娘的说。   乔婉立马讨好的解释道:“娘,女儿是觉的,孙浩宇好是好,但不是女儿的良配。”   乔太太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示意乔婉继续说。   “娘,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世家小姐一口一个浩宇哥哥,浩宇哥哥的,叫的那个甜啊,九曲婉转的,听的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而且看着孙浩宇含情脉脉的,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女孩喜欢孙浩宇,我不相信孙浩宇会不知道她对他有意,一点也不知道避嫌,可能他心里乐着呢。”   乔婉偷看了下乔太太的神情,接着道,“娘,女儿不是吃醋,就是突然想通了,孙浩宇这样子毫无底线的博爱,指不定以后会学着纳几个姨太太。往深里想想,那女孩是从上海过来的,孙浩宇要是有意避讳,也不会单独陪着那女孩了。再加上那女孩跟总督有关系,女儿觉的,孙浩宇其实对那女孩其实是有心思的。”   乔婉话说到这里了,尤其是最后一句,直戳重心。   乔太太虽处后宅,但也是心思通透之人,道:“那女孩是总督家哪里的亲戚?”要真是总督走的比较近的亲戚,多的是人巴结。孙家在本城再怎么好,没道理会自降身份过来的。   乔婉自知瞒不过去,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是总督一个受宠姨太太的妹妹,叫秦淑仪,戏班子里的。”   事情明了,乔太太看着乔婉一会,袖子下的手是紧了又紧,最后无奈的化为一声叹息道:“回头我跟你爹说。娘还以为孙浩宇毕竟留过洋,思想会开化点。没想到,你们俩的事都没定,这姨太太就先相好了,真是不知所谓。”就冲秦淑仪的背景,要是孙家是个要脸面的,正室的位置当然不会给。但是要是纳了做姨太太,有总督靠山在,在孙家的地位肯定是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明知山有虎,乔太太更加不会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乔太太瞧了一眼自家闺女,女大十八,想当年自己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   一瞧乔太太的态度,乔婉再接再厉道:“娘,我就想嫁一个只有我一个妻子的丈夫,没有姨太太,公婆还要和气明理的。”乔婉这句话,表面上说的是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又点了下孙浩宇。   乔太太伸手理了理乔婉额头边的碎发,笑的欣慰,对孙浩宇这件事,乔太太也没那么气愤了,就当吃一垫长一智。经历此事,乔婉可比以前想的透彻和务实。   一场婚姻,求的不过是两人一直能相守到老,不离不弃。夫妻两人之间,但凡有第三个人的插入,即时有感动天、感动地的情爱,也会消散的一干二净。   再说公婆,古以孝道为先,要是碰到个拎不清的公婆,也是有的受了。看媳妇不顺眼,挑个刺;在儿子面前挑拨一下;总之仗着是儿子的母亲,做什么事情都想压你一头,这个日子可不好过。   乔太太对那些做法是不敢苟同的,将心比心,你家儿子在你心里是心肝宝,人家闺女就不是人家爹娘的心肝宝了?凭什么到你家就得活该受你的气!   “娘的婉婉可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挑公婆了!”   乔婉被打趣的有些面红耳赤,挽上乔太太的胳膊,轻轻摇晃,不好意思的撒娇道:“娘!”   乔太太这会倒是重新想起,在乔婉还是个小女娃的时候,自己是想过给乔婉招赘的。娘家有钱,腰杆能挺的直直的,也不用担心公婆的问题。现在这世道更好,最差的结果,要是男方对乔婉不好,直接学郑明慧,登报离婚,男方打哪来的就打哪回,底气足足的。   乔太太这念头一起,怎么止也止不住。反正这乔氏的家底,最后也是交到乔婉的手中,这样也使得。   “好了,好了。娘啊,不打趣你了,是真觉的婉婉说的很在理,我的心肝可真是长大咯。”乔太太心思活络开了,这会早已把孙浩宇的事情抛出了脑后,倒是思索着入赘女婿应该要有的品性和条件。   @   这厢,陆向北一回到家,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没个动静。   大约在房里待了半小时,就又匆匆的出去了。大概走的急,大门被关的“啪”的一声,引的正堂里的陆母疑惑看着自己身边的大媳妇梁秀禾,梁秀禾也是一脸的莫名。   陆向北一路穿堂走巷,弯弯绕绕的,最终来到一处隐蔽的大宅。   待进了大门,还未进正堂,陆向北眼尖的就瞧见了一袭淡蓝大马褂的正主,正慵懒的仰卧在廊坊下的榻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拿着本书,看的是津津有味。陆向北打发了门房下去,熟门熟路的就过去坐在榻边上,讨笑间带着些谄媚道:“时夜兄。”   榻上之人,英俊的剑眉,狭长的桃花眼,唯有面色苍白,却又衬托出那薄唇红艳了许多,颜色又多了几分。陆向北心想:都说潘安俊美无比,貌比潘安这词用在林时夜的身上,绝不为过。   林时夜淡淡的撇头看了陆向北一眼,戏谑的道:“不是最近都忙着追妻吗?现在这个点?”说着瞧了瞧西边淡去的晚霞,“莫非是事情不顺?”陆向北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陆向北倒了一杯在榻边的茶,就当是借花献佛,递给林时夜,道:“顺是顺,就是不顺心。”   “怎么,乔小姐给你气受了?”   陆向北给自己倒了被茶,喝了一大口,才道:“哪是。”   林时夜身子不好,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待在宅子里修养,外面很少去。但宅子里除了书就是佣人,无聊的很。好不容易来点事乐呵乐呵,结果还不是。听到不是,林时夜顿时就没了兴趣,应的口气,又变的淡淡的了。   “时夜,你跟总督府可有交情?”   林时夜微微点了点头:“泛泛之交。”   陆向北一喜,有交情就好,接着又问道:“总督太太是怎么样的人?”   林时夜怪异的瞧了眼陆向北,“那是总督的太太,你觉得会是简单的人吗?”林时夜不清楚陆向北是哪里抽了风,竟然问起总督太太。   陆向北满意极了,很符合自己预先的猜想,赶忙道:“兄弟,能不能帮小弟我一个小忙。”   林时夜讪笑,就知道陆向北有事相求,点头应下。   陆向北对林时夜没什么可瞒的,遂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重点不是孙浩宇,而是秦淑仪。陆向北从小就摸滚打爬的,什么人没见过,当然也被下过脸。自己可以被下脸,但是秦淑仪借着自己讥讽乔婉,陆向北可就不干了。虽然当时乔婉是讽刺了回去,但是陆向北可还是不解气的,这不前脚回家暗搓搓的想了一顿,后脚立马就来找林时夜帮忙了。   林时夜父亲曾在上海当过官,后来调回了北平。林时夜倒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就留在了南方,最后不知怎么的就选了个这个幽静的地方,疗养。陆向北知道林时夜背景深厚,手上得用的人挺多的。   林时夜还以为是干什么惊天动地的机密大事情,却原来是人家后院的事情。   林时夜有些无语,真是见鬼了,陆向北脑子不是一向很灵光的吗,怎么会想出这么笨的办法。且不说现在手上没有合适的人手,就算是被总督看上了,现在连人家太太都要避让三分,你弄个人过去就想让人失宠?做梦呢!   “她不是喜欢那孙浩宇吗,你直接弄个人去孙浩宇身边,不就得了。”依林时夜说,出了气就好,弄的这么麻烦干嘛。   “还娥皇女英呢,孙浩宇身边多个姨太太又怎么样,就单说她身后的总督,孙浩宇会冷着她?捧着她还来不及。斩草要除根,根不除,还不是给这棵烂草蹦跶的机会?”   “那直接做了她?”林时夜又出主意。   “不行,那也太便宜她了!而且现在我还用的着她。”陆向北可精着呢,秦淑仪没来之前,乔婉可是跟孙浩宇好的跟什么似的,天天黏在一起。秦淑仪一来,乔婉果断干脆的就跟孙浩宇掰了,这里面要不关秦淑仪什么事,他可不信,只不过这件事陆向北很是乐见其成就是了。   但一码归一码,这个气是一定要出的。反正驳来驳去,陆向北坚持就一定把秦淑仪嚣张的本给除了,看她以后怎么狗仗人势!   林时夜心累,怎么那么弄不过弯来呢,就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一点点的事情,整那么一大条长线,不仅费力还费时。最后道:“我派人先去打探打探,至于塞个人还是怎么弄,回头再商量。”   林时夜出生在政治世家,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个计策套路比自己懂的多,陆向北随即点头应下。   陆向北也知这个主意是蠢了点,也知总督太太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是,不是他亲自出手或参与,他心有不甘。陆向北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鞭长莫及。    ☆、怨侣   本来孙浩宇是想想晾晾乔婉的,但是昨天的意外见面,让孙浩宇莫名有些心虚,连晚上睡觉的都睡不安生。   第二天孙浩宇以工作为由,没去陪着秦淑仪玩,派了一个丫头去陪着。   工作上倒还严谨,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就是工作时总会时不时的瞥上一眼办公室里的西洋大座钟。   到了下午三点,孙浩宇匆匆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转头就直接下班去学校找乔婉去了。当然,幸好孙浩宇上班的地方是自家的商行,要是别家人的,按今天孙浩宇的早退,少不得会被说一通。   孙浩宇到乔婉学校的时候还有点早,学生们也都还没下课。孙浩宇站在学校的外面,一会伸头往里看,一会在一旁来回踱步。面色如常,只是脚下的步子略显凌乱。   不知等了多久,学生终于下学,人潮也向学校外涌动。学生差不多都是同一着装,孙浩宇都快看懵了。幸好,没过多久,孙浩宇就找到了乔婉的身影,扬声喊道:“婉婉!”大力的挥着双臂,以便将乔婉的视线吸引过来。   乔婉一乍见孙浩宇,无声的叹了口气,跟身边的同学道了别后,走到孙浩宇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婉婉,元大街最近开了家新茶楼,听说很不错的,我们一起去试试新茶吧。”孙浩宇讨好的说道。   乔婉抬眼看了看孙浩宇,道:“我对新茶没兴趣,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也没多说什么,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孙浩宇听着乔婉带着疏离又淡漠的话,心里不是滋味,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乔婉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道:“婉婉,生气了?”   乔婉被孙浩宇抓的一痛,试图想要挣脱,但是无奈没有成功,低眼看了下自己的手臂上紧握的大手,忍者痛道:“我没有生气,但是你弄痛我了,可以放开了吗?”   孙浩宇一听,立马尴尬的收回手,讪讪的道歉:“婉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就是一着急才……”   乔婉敷衍的朝孙浩宇摆了摆手,“没事,等会应该就不痛了。”   孙浩宇这会来本就来跟乔婉求个好的,这会话还没说完呢,就瞧见乔婉就又要走了,瞬间了然的以为这是乔婉肯定是对秦淑仪的事情生气了,这下子很多事情都可以说通了。为什么昨天乔婉对秦淑仪的身世那么清楚?又为什么自己刚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就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说什么不要去找再去找她,而现在对自己又是这么的淡漠疏离,这是醋了?   孙浩宇觉的大概就是这里出了错,估计是身边哪个人的嘴巴没捂住,将秦淑仪的事情说了出去,才惹的乔婉不快,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去找她的。不然乔婉跟秦淑仪从未见过面,怎么会知道秦淑仪的底细。   孙浩宇拦住刚转身的乔婉,忙不迭的解释道:“婉婉,我就是过来想跟你解释,秦淑仪就是过来这边玩的,过几天就回去了,我怕你误会,所以才跟你说她是一个世伯家的女儿。”   乔婉回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而且你没有必要特意跑来跟我解释。”   乔婉一副事外人的姿态,让孙浩宇眉头一皱,以为乔婉还在生气秦淑仪的事情,一个劲的哄道,“婉婉,你别生气。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乔婉秀眉皱起,有些不耐,双眼直盯着孙浩宇,说道:“我没生气,上次说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赌气说说而已,我是认真的,孙浩宇。”   乔婉的话,听着根本就不像是赌气说的。孙浩宇不由的心上一紧,胸口就像被放了一块大石头,闷的慌。孙浩宇努力的稳定情绪,勉强的挤出笑,想要将这件事揭过去,“婉婉,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处理不当,我让你伤了心。我混蛋,这事是我不对。但我和秦淑仪是半道上碰见的,在上海也见过几次面,也算是半个熟人。她说想过来看看风景,作为东道主,我不好拒绝的。”   孙浩宇现在的姿态,前世不知道自己见了多少遍,乔婉心里莫名的堵了一口气,说的有些冲:“孙浩宇,我说那句不要再来找我,是真心话,不是吃醋更不是赌气。你和秦淑仪的事情,你们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娶她也好,纳她也罢,跟我乔婉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浩宇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乔婉,“婉婉,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要娶的人一直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娶她?”   乔婉不想跟孙浩宇以后多做纠缠,上次没听进去,这次就再敞开天窗说亮话,给拾掇清楚了。深吸了口气,乔婉努力的平了平胸口的闷气:“孙浩宇,就单从秦淑仪的这件事情,就明显的看出我们俩的不合适。秦淑仪爱慕你,这件事你心里清楚的吧?”   乔婉看了孙浩宇一眼,也不用孙浩宇回答,看孙浩宇一瞬间迟疑的表情就知道了。“秦淑仪对你的殷勤小意,倾慕爱恋你还挺享受,挺受用的是吧?”   乔婉的话,一句一句直戳中孙浩宇的内心,面色涨红,启唇道:“婉婉,我……”   乔婉没耐心听孙浩宇的话,直接接了过来:“孙浩宇,我要的丈夫是要一心一意,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乔婉。而不是心安理得去左拥右抱,毫不避嫌的去享受别的女人抛来的爱慕,这让我恶心。”乔婉话说的有些激动,在不知不觉中一字一句的将前世的所有怨念、悲屈宣泄出来。   乔婉缓了一会儿,使劲的平复眼中冒出来的酸涩,才接着道:“你瞧,套用书本上的话,咱们俩价值观不同,即使在一起,以后也没什么幸福可言,不是冤家就是怨侣。”   孙浩宇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家里那个不是宠着他的,人长的也是俊秀,收到艳羡,爱慕的眼光多的去了,当然他也没觉的别人对他爱慕有什么不对,更甚的秦淑仪的对他的爱慕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   孙浩宇没觉的什么不对,但是他感觉现在有道巨大的沟壑横亘在自己和乔婉的中间,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无力的看着乔婉离自己越来越远。孙浩宇忙抓住乔婉的双手道:“婉婉,以后我再也不会跟秦淑仪见面,以后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好不好?我发誓!”   乔婉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睛直入人心底,仿佛面前所有的事情无所遁形:“即时没有秦淑仪,也还有会李淑仪、郑淑仪。你心里清楚,现在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我。再说难道你一丁点都没动过将秦淑仪纳为姨太太的念头吗?”   “婉婉,……”孙浩宇不知道怎么开口,有姨太太不是正常的吗?他有几个好友,就算是成了婚,也在外面置了小公馆。不过,孙浩宇知道这话不能说,“婉婉,秦淑仪不重要,你才是我最爱的人,我……”   孙浩宇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跑过来的丫头给打断了,气都没喘匀呢,就火急火燎的道:“少爷,秦小姐出事了!”   丫头一脸着急的盯着孙浩宇,恨不得立马拉走少爷。   乔婉看着神色变的焦急,却又踌躇不前的孙浩宇,心中一阵冷笑:想去看就去看,有人拦着你了还是怎么的!乔婉讽刺的挣开孙浩宇的束缚,“言尽于此,以后你娶你的人,我嫁我想嫁的人,大家各自安好。”   说完,乔婉也不理愣住的孙浩宇,转身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了没多远,暮地传来一声孙浩宇的声音,什么话乔婉没听清楚,当然也不甚在意。   @   走在半道上,乔婉又见到了陆向北。乔婉不得不承认,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对陆向北其实是挺遮掩或者是下意识的躲避?好吧,许是自己的接受能力变好了,对陆向北总不遵守两人的约定,竟然会习以为常!   不过这次显然还好,不是街角!   “乔婉小姐。”陆向北笑着道。   乔婉很应景的回了一句:“陆先生。”   陆向北呵呵一笑,道:“大家都那么熟了,先生小姐的听着怪生疏的,你就叫我向北,我叫你婉婉。”   乔婉听着有些别扭的,婉婉就像是个小名,一般都是亲近的人叫的。陆向北也太会来事了点,乔婉想了想,并没有跟陆向北相见恨晚,或者是引为知己的事情吧?好似没跟陆向北熟到这么个地步吧?就只是一般般的朋友吧?   “婉婉,给你。”陆向北递给乔婉用一小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这是月斋出的广式点心,给你尝尝。”   乔婉摇了摇手,不自在的道:“你还是叫我乔婉吧。”   陆向北没应,主动打开了牛皮纸,露出金黄色的点心,道:“你尝个试试,刚出锅的。”   再过一会就是饭点,更何况鲜艳的色泽,美妙的香气,勾的乔婉肚子都饿了。不过乔婉深深觉的站在大街上吃东西,是很不文雅的举动。   反正不管陆向北怎么说,乔婉除了摇手就是摇头,就是没接。弄的陆向北一肚子挫败,上次学校那次不是好好的接了吗?不会是不喜欢广式的吧?   正在陆向北和乔婉僵持之际,后面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这款车,乔婉认识,是前世几年后孙家费了好一番劲才从上海买回来的车型。   陆向北和乔婉退到一旁,车窗挂着帘子,乔婉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但是瞧这拐弯的方向,好似朝自己家那边去的。   乔婉正想着轿车的事情呢,一个不注意,糕点就被陆向北塞到了乔婉的手中,牛皮纸还带着糕点的热度。   乔婉又发现了陆向北的一个品性,说好听点,是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不好听点,就是霸道,自我主义比较重。没听见人家女孩子说不要嘛,还硬塞过来。   陆向北双手背后,露出一口大白牙,也不说话,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乔婉。   乔婉白了陆向北一眼,无奈的将糕点分了分,糕点其实不多。乔婉拿了一块,将剩下的五块连着牛皮纸递到陆向北手中道:“家里快开饭了,糕点我不能多吃。我拿一块,剩下的你吃吧,凉了糕点的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10/27   自从托了陆向北办事,不说隔三差五,反倒是隔天就会收到事情的进度。乔婉好笑的将信折好,塞回信封里。   乔婉挺佩服陆向北的,竟然将信的内容写成话剧的形式,还特别标上这是第几幕。当然写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比如说:第一幕:偶遇;第二幕:解救燃眉之急。话剧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外地富家公子偶遇可怜孤女,遇到难事孤女非常聪慧或善解人意的为之解惑。   但作为谋划人之一,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富家公子指的是谁,孤女又指的是谁。乔婉能预想到后续的发展,心中有些担心,照这个桥段下去,上次给陆向北的五十块钱恐怕是不够用吧。   乔婉暗恼只知陆向北家在西大街,也不知具体位置,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正当想着,就听的张妈的声音:“小姐。”   “张妈,什么事?”乔婉问道。   “是郑家明慧小姐来了,夫人让小姐过去一趟。”   乔婉一喜,随即点头应下。上次去郑家没见着,这次乔婉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乔婉细心的收拾了一番,还未到正堂,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出堂里传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豁达明朗是乔婉对郑明慧的第一印象。   果不其然,一入眼,便是一个身穿西洋衣裙,手上拿着一柄小扇子,鹅蛋脸,黑色的乌发一卷一卷的,头上别着亮晶晶的发钻,不同于女式旗袍的韵味,反倒是给人种公主般的高贵大气。言笑晏晏,脸上没有一点因离婚儿留下的阴霾。   “这莫不是乔婉妹妹吧?”郑明慧瞧见乔婉,起身过去,牵住乔婉一打量,笑着对乔太太道:“乔姨,这么多年没见,婉妹妹可是出落的更漂亮了。”   乔太太笑呵呵的道:“明慧,你可别夸她,一夸啊,头都快翘天上去了。”   “乔姨哪是这番打趣的。我可不夸,说的都是大实话。”这一番喜笑,倒是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待坐下,嬉笑了一会,郑明慧倒是跟乔太太提起她那坎坷的婚事。   “乔姨,你莫要担心我。只是个离婚,没多大事儿,我哥肯定会照顾着我的。要是不离,我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冤大头了。”郑明慧道。   “这是怎么的?”乔太太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高家那边弄什么幺蛾子了。   “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偏生的运气不好,让我碰到了一回。”郑明慧缓缓道来,“跟高家博结婚之前,我哥哥还特意去北平打探了几番,问到的人都说好。谁知我跟高家博刚举行完婚礼呢,他当晚就收拾行李,说是票老早就订好,赶时间去西洋留学,到那安顿好了就把我接过去。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算算一两个月就相聚,让他走了。结果后面是一天拖一天,一拖就是大半年,我这边还担心着他在外面出什么事。结果他倒好,什么留学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人根本就在北平一个小公馆里好好的呆着,跟相好你侬我侬,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这行事,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子所为。半年生出个孩子,这一算,可不是跟郑明慧结婚前就怀上了吗?   郑明慧缓了口气,喝了口茶。尽管事情过去了,到底是气难平,“更可笑的是,高家人根本就是知情的,就瞒着我一个人,合着这高家一家子人都把我当猴耍呢。高家博甚至还妄想将孩子养在我的名下,真是可笑至极。”   “这高家怎么这么办事的,这不是明着害人吗?”乔太太怒道。乔太太看不上高家的作为,这不是骗婚吗?   “可不就是要个面子!外面的人都道高家博洁身自好。底子里呢,哼,却原来是为身为丫鬟的爱人守身,那小公馆里的相好就是高家的丫鬟。这丫鬟心大,自己当不了正房太太,拾掇着高家博让自己的孩子当上嫡子嫡孙。”郑明慧冷笑着道,“这冤大头我是不做的,他们现在敢这么做,指不定以后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婉听的心惊肉跳的,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入了狼窝啊。   郑明慧见乔太太的焦心的神色,立马笑着宽慰道:“乔姨,没事,事情都过去了,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一边说,郑明慧还抬手比了比自己的个头,打趣笑道:“乔姨,我哥个头可比我这个女娃高多了,就是天真塌了,哥哥也一定会给我顶着。”郑明慧可记得自己不是来发牢骚的,乔姨曾一番好心来探望自己,没理的还让乔姨这么担忧自己,而且事情都过去了。   郑明先夫妇心善乔太太知道,对于亲妹子,绝不会让亏待郑明慧的。只是对于郑明慧的遭遇,有些心疼:“我是心疼你。”乔太太握住郑明慧的手,“那个挨千刀的,怎么这么阴损,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郑明慧坦然的应道,“乔姨,我可不是那种吃了亏还往肚子里咽的人。他既然敢做,就得承受这后果的代价。按照哥哥的话来说,没打死他高家博都是轻的。”遂后,郑明慧将自己在高家闹的天翻地覆,狠狠的削了高家一笔钱,又登报将他高家博休了说道了出来。当然,这中间郑家哥哥郑明先出了不少力。   乔婉随即想到那天听到的话,再结合郑明慧说的,不由感叹人小甚微。高家在北平根深复杂,郑明慧毕竟是从江南嫁过去的外来户,所以北平那边流传出的消息才偏向高家,说郑明慧的不贤。   不过是不贤,还是贤?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高家,被郑明慧这么一闹,少不了一番伤筋动骨。不说高家日后的名声,就说高家的行事作风,确实是挺让人可耻的。   郑明慧最后将乔太太哄的开心,眉间的阴郁散了,才起身告辞。   @   日落西山,这几天忙进忙出,忙的都快没影的乔老爷,今儿个倒是归家的早。   许是碰到了好事,脸上堆满了笑,连走路都带着风的。   “婉婉,来。”乔老爷进了正堂,招呼着乔婉到自己身边。   乔婉一脸莫名,问道:“是有什么好事让爹今天这么高兴?”   “是喜事,大喜事!”乔老爷很是开怀,心满意足的坐在圆椅上,舒坦的松了口气。   “什么喜事?”乔太太问道。   乔老爷对乔太太道:“是孙家,你准备准备。明天孙家太太上门,跟你将婉婉跟浩宇的婚事定下。”   乔太太跟乔婉眉头皆是一皱,乔婉急道:“爹,我不……”   乔太太一把拉住乔婉,对乔婉轻轻的摇头,阻住道:“婉婉你先回房。”   “娘!”乔婉为难的看着乔太太,眼里满满的拒绝。   乔太太对乔婉点了点头,道:“交给娘,你先回房。”   乔婉委屈的点了点头,应下回房。   待乔婉走了一会后,乔太太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这婉婉跟孙家的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你这是做什么?孙家,那是孙家提亲。”乔老爷不满的道。   乔太太冷静的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孙家。婉婉我想好了,只入赘,不出嫁。”   乔老爷一听:“胡闹!瞎说什么你!像浩宇那种女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打着灯笼都难找,而且婉婉不是也喜欢浩宇吗,他们这是两情相悦,我们做父母的要成人之美。入赘?说的好听,你去哪找入赘的人,那人比的上孙浩宇吗?”   对于乔婉的婚事,乔太太一点也不会让步:“说的好听!沾花惹草的女婿,我可要不起。别说是孙家的,就是玉皇大帝家的,我也不要。”   乔老爷一听,懂了,乔太太这是在恼那个总督的亲戚,按捺着性子道:“大户人家哪个没姨太太的,孙家保证,即使纳姨太太,会让婉婉先生下嫡子。”   乔太太今天可是跟乔老爷杠上了,合着前几天她跟他说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是吧!“郑家跟孙家相当吧。郑明先比孙浩宇年长了六岁,郑明先跟他妻子还是相看认识的,从结婚到现在,就没听说有纳过姨太太的。亏的他孙浩宇跟乔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没结婚姨太太都已经选好了。这就不是大户不大户人家的问题,是品性的问题。还嫡子?这份尊荣婉婉可享受不起。谁要谁拿去,总之婉婉不会嫁的。”   乔老爷伸指对着乔太太,怒道:“冥顽不灵。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家的婚事,我已经答应下来了,不嫁也得嫁。”   乔太太也怒了,狠狠的回瞪着乔老爷,“你答应,我不答应。明天孙家要是上门,直接打出去。女儿,你不疼,我自己来疼。”   乔太太的油米不进让乔老爷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无知妇人!要是乔家毁在你手上,你对的起老爷子,对的起乔家的列祖列宗吗?”乔老爷口中的老爷子,指的是乔太太的已经过世的父亲,也是赤手空拳打下乔家基业的人。   要是这门亲事不成,对乔家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依乔老爷的看法:孙家搭上总督,路子会更宽广,与乔家也是同样有利的。   “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孙家,我们乔家就不行了!”乔太太虽不管外面的事情,但是账簿最终都会交到乔太太手中,对乔家的生意状况很是明了。   乔太太还不信了,就是孙家不再续订那每年工坊的八成货量,凭着乔家有那么大的工坊,还有几十年的老字号信誉,会没有人来订货!普天之下,难道就他孙家一家独大卖布的吗?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除了孙家,总归会有其他的路子。   “你……那好,你有本事!以后乔家的生意我不管了,都交给你来管!”说完,乔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乔太太倔强的直直的挺着腰杆,就这么看着乔老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少终于转组成功了~~~~~\(≧▽≦)/~ 少少接下来会尽量日更~\(≧▽≦)/~啦啦啦 万一有事不能更,少少会提前请假哦!! (*  ̄3)(ε ̄ *) ☆、10/28   乔婉偷偷回到正堂,却见里面只有乔太太落寞又倔强的身影,而乔老爷不知所踪。乔婉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乔太太跟乔老爷没说拢,吵架了。   乔婉迈开脚步,缓缓地走向乔太太,一瞬间突然泪盈满眶,仿佛面前见到的是前世一直在背后为自己努力奔走的乔太太。即使自己再累再苦,都会□□着风霜,努力的为身后的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乔太太。   乔婉心疼的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乔太太:“娘。”   乔太太抬起头,笑道:“婉婉。”   乔婉眼里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一直往下掉。乔太太心一酸,赶忙将乔婉护在怀里,一如婴孩般的安慰,一边轻轻的拍着乔婉的后背,一边说道:“傻孩子,放心,娘不会让你嫁给孙浩宇的。”   趴在乔太太肩膀上的乔婉哽咽的摇了摇头。   等乔婉哭累了,乔太太才拿起手中的娟帕轻轻的擦了擦乔婉脸上的泪痕,打趣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说是这么说,但看着乔婉红肿的眼睛,满眼的心疼。   等乔婉完全缓过劲了,乔太太才说道:“家里的生意,你不用担心。”乔太太是担心乔老爷会拿乔家让乔婉妥协,提前警示。   “你爹有大志,却没有大才,小有所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几年靠着孙家的门路,你爹的路子才慢慢宽了起来,再加上年纪大了,做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乔太太拿起桌上放着的账本,语重心长的道:“无论从商还是乔家的角度,乔家不可能一直靠着孙家,再靠下去,乔家的一切迟早会变成孙家的。所以婉婉,不要把家里的担子跟你的婚姻联系在一起,知道吗?”   乔太太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乔婉心里有负累。以前乔婉和孙浩宇两个人相互喜欢,乔太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知道孙浩宇不是乔婉的良人,乔家便不能再这么下去。   “知道了,娘。”乔婉点头应道。   @   乔老爷说真不管事,还真撂下担子,一大早就出了,也没留个话。   乔婉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欲言又止的瞧了眼乔太太。   “婉婉,吃你的饭,娘心里有数。”乔太太只一眼就明白了乔婉的心思。就算乔婉说了,凭乔太太多年的了解,乔老爷肯定还是会坚持己见。乔太太不想俩父女之间有什么冲突,产生隔阂。   孙家到底是上门拜访来了,陪着孙太太来的还有孙浩宇。   乔太太自然是不能把他们直接打出去,不过幸好不是来下聘的,不然两家可就要闹笑话了。   孙太太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孙太太一进来就是嘘寒问暖的,当然要不是乔太太等会要说煞风景的话,这气氛调节的非常好,很适合说些暖心喜气的话。   乔太太支开乔婉,让乔婉带孙浩宇去花园逛逛。   等两个小的走开了,孙太太笑着提起乔婉和孙浩宇的婚事。   乔太太就等着呢,婉拒道:“孙太太,我家婉婉恐怕没这个福分。”   孙太太脸上一僵,这个可是昨晚上自家老爷子说的不一样,“乔太太,这是?”   “不瞒孙太太,婉婉从小被家里娇宠惯了,没吃过苦,直来直去的,人简单的很。我呢怕她嫁到婆家,应付不过来。所以倒是想着找个赘婿,有自己给她撑着腰,也放心些。”乔太太说的很委婉。   孙太太除了孙浩宇,还有两个女儿,对一个母亲的思量,孙太太也是懂的,遂保证道:“乔太太,婉婉要是嫁给我家浩宇,我肯定会是当亲身女儿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乔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在身边放心些。乔家就婉婉一个孩子,入赘倒也能继承香火,等我和老爷百年后,也好有个摔盆子的。”   孙太太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乔婉之前还常常到自己那玩呢。乔家要是没这个心思,浩宇这几年跟乔婉走的那么频繁会不避嫌?孙太太低头整了整了衣裙,沉默了一会,问道:“乔太太,我们都是直爽的人,话我也就先问了,是不是浩宇做了什么事情惹乔婉不快了?”   乔太太不了解孙太太是不是知道秦淑仪的事情,但既然问了,就直接说了秦淑仪的事情。   孙太太脸色是一阵白一阵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   另一边,乔婉带着孙浩宇来到后园子的凉亭里,两人坐下基本上就是无话。乔婉是不想说,孙浩宇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孙浩宇自那天有了将要失去乔婉的恐惧后,内心惶恐不安,不断的想着怎么挽回乔婉。但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孙老爷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喜讯。一想到,乔婉不会离开自己了,开心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连走路都带着风的。   静默了好一会儿,孙浩宇想了又想,最后脱口而出道:“婉婉,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乔婉瞥了孙浩宇一眼,停下手中不断转动的茶杯,道:“你别想多了,我娘不会答应婚事的。”   孙浩宇一愣,嘴角勉强挤出笑道:“怎么可能,乔伯父可是亲口应下的。”   乔婉没应,视若无睹的,继续玩着手中的杯子。杯子不是顺转就是逆转,也没玩出什么花样来。最后玩的不耐了,干脆将桌子上的剩下的三个杯子,逐个转着玩。   乔婉是心血来潮的玩,并没有多少技巧。第一个杯子转上了,第二个还未开始转,第一个就已经停下了。   孙浩宇尴尬的在一旁,眼前的乔婉明明只离自己一步之遥,却感觉相隔了一个天涯海角。乔婉就像是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怎么融也融不进去。   “婉婉,我们……”孙浩宇话还没说完,就被福伯打断了,“小姐,孙少爷,太太有请。”   乔婉应了一声就起身走了,也没管孙浩宇。孙浩宇苦涩的笑了笑,跟在乔婉的身后,回到了正堂。   孙太太看起来面色无异,客客气气的跟乔太太道了别,就带着孙浩宇走了。   “娘。”乔婉疑惑的看着孙太太远去的背影,问道:“孙太太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孙太太是个好相与的,都是做女人的,也是有女儿的,有些事情渡人渡己,也是明白的。”孙太太这个婆母其实也是还好的,要不是孙浩宇……哎!   @   孙浩宇刚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问自己跟乔婉的婚事,刚开口问呢,就招来孙太太的白眼。   孙浩宇疑惑的走到车旁,亲手给孙太太开了车门,讨好道:“娘,这是怎么了这是?”   孙太太坐进车里,看着孙浩宇的脸,“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   孙浩宇坐到孙太太的旁边,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乔伯母?”   “她要是给我气受好了。”孙太太打开手中的扇子,使劲的扇了几下。最后怒其不争的朝孙浩宇开刷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儿子,跟你爹一个德性。”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孙太太就一顿臊的慌,真是丢脸死了。孙太太根本就不知道还有秦淑仪这一出,心里不禁埋怨上孙老爷和孙浩宇。   孙浩宇不知怎么地,暮地就想到了乔婉在凉亭里面说的话,忐忑不安的问:“乔伯母没答应?”   孙太太白了孙浩宇一眼:“是个疼女儿的都不会答应。”   孙浩宇原本带着希翼的心,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的拔凉拔凉,犹如处寒风的十二月天,冷的刺骨。孙浩宇咬牙不死心的追问:“可是乔伯父?”   “你别提乔伯父,乔太太不同意有什么用。这事情主要在你自己,既然喜欢乔婉,你跟那个什么秦淑仪去纠缠什么。婚都还没结,就想着姨太太了。现在好了,原本两家心照不宣的婚事,鸡飞蛋打了。”孙太太发泄了一顿,回神看见一脸受伤的孙浩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缓了缓声音,拍了拍孙浩宇的肩膀道:“乔太太打算招赘,你收收心,别想了,你跟乔婉没可能了。”   孙浩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一件很小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想到乔婉会嫁给别人,心塞的厉害:“娘,咱们回去,回去跟乔伯母说,我不会纳秦淑仪,以后我也不会纳姨太太,就守着婉婉一个人过。”   孙太太看不惯乱了方寸的儿子,“冷静点,孙浩宇!”   “娘,回去。回去跟乔伯母保证,乔伯母会应下来的。”孙浩宇不管不顾,只知道要是错过这次,他跟乔婉就再也没可能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乔婉,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孙浩宇,我叫你冷静,听到没有!”孙太太对作为继承人的孙浩宇做出这样不稳当的事情本就是失望的,即时想纳,怎么着也得窝着藏着等到结婚之后。   孙太太没让司机停下车或掉头回乔家,也不理孙浩宇现在的情绪是多么糟糕,只是说道:“先回去,提亲既然是你爹主张的,先回去问你爹的意思。” ☆、考虑   夜色已晚,黑暗笼罩着大地。一扫白天的燥热,微风带来丝丝清凉。   乔婉前世今生都没有接触过乔家的生意,却没想到乔家有这么大的工坊,竟然八成都是供给孙家的。   怪不得前世孙家倒了,乔老爷后脚就把祖宅给卖了。想想可不是吗,孙家货卖了才结货款,最大的资本流都压在给孙家的货物上了,哪还有钱去维护工坊。   乔婉正想着事情呢,偏偏半开的窗户,突然“吱呀”一声全关上了,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夏天的夜,即使开着窗户,也是热的。但是紧闭的窗户,且不说房里不通风,就是看着也会嫌闷的慌。   乔婉放下手中的事,起身打开窗户。这不打开还好,这一打开,吓了乔婉一大跳。乔婉拍了拍胸口,待稳下大起大落的情绪,低声恼怒道:“大晚上的,你不怕被人当偷儿给抓住吗?”   只见陆向北贴着窗户下面的墙面,蹲在身子,笑嘻嘻的仰头应道:“这不是没被抓住吗?”   真是对行事乖张的陆向北服了,也不知是陆向北太能耐了,还是乔府的护卫太无能了,偷偷潜进来这么个大活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乔婉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急事,还能让你翻墙找过来?”说着,乔婉还特意朝围墙的方向了一眼。   “不请我进去吗?”陆向北问的特委屈,好似现在只是平常的邻居串门,被人毫无理由的拒在门外一般,根本没在意现在的状况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还请?”真是蹬鼻子上脸。平时无关紧要的事情,乔婉还可能对陆向北有所妥协,但是这件事情,想都别想,连门缝都没有,不喊人过来已经不错了。乔婉翻了个白眼,伸手做出个请:“爱说不说,麻烦你打哪来的就打哪回。”说完,直接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哎、哎。等下等下……”说着,立马起身一边扒拉着还没被彻底关实的窗户,一边做贼似的警觉看了看身后,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乔婉这才重新推开了窗户,看着陆向北道:“那就说!”   “在这说?”陆向北压低了声音,不禁问道。   乔婉笑着反问道:“陆爷,不在这你还想在哪说?”乔婉可没有让男子到自己闺房来参观的癖好。看到还在抬头往房里瞧的陆向北,乔婉没了耐性,“几句话的事,你说完就赶紧回去,到时候家丁换班值守,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运气的。”   陆向北不甘心的瘪了瘪嘴,自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来的!   乔婉面色不虞,陆向北也不敢再拿乔,“上次不是碰到了孙浩宇跟秦淑仪吗。”陆向北立马做出一脸发现惊天大秘密的样子,道:“我告诉你啊,那两人关系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我亲眼看到孙浩宇跟秦淑仪进了一小公馆,一晚上都没出来过。”末了,可能觉的不够信服,还一再的对乔婉强调,“是我亲眼看到,亲眼!”   孙浩宇跟秦淑仪现在是不是有实质性关系,乔婉不感兴趣。   陆向北继续不遗余力的抹黑孙浩宇,打算再添油加醋的说再说一通,就瞧见乔婉灵动水润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陆向北一顿,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听说孙浩宇准备向你们家提亲了吗,怕你心软被人模狗样的孙浩宇给骗了,才冒险跑过来告诉你的。”   乔婉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你跟踪他?”   陆向北一疆,心里发虚,但只是那么转眼间的一小会,随即面色如常、理直气壮的解释道:“谁叫你是我朋友呢!我陆向北,别的没有,但就是最讲义气。朋友的事情,就是我陆向北的事情。我这还不是关心你,怕你吃亏吗!万一你还没进门,他就让你当现成的娘了呢,咱们这亏可就吃的大发了。”说完,陆向北讨好的朝乔婉“呵呵”的笑了笑,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傲娇模样,不动声色的将因紧张而发汗的双手,背到了后面去。   末了,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不过,幸好你拒绝了,就知道你眼光肯定不会那么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描述的就是陆向北了。乔婉今晚上之前还沾沾自喜,抱上了未来的香饽饽,这香饽饽还是自己倒贴着来的。结果倒好,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倒深,合着这是在图谋不轨呢,怪不得办事情这么卖力。   乔婉身子一侧,靠着窗棱,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喜欢我?”   陆向北心里原本是七上八下的,孙浩宇那事本就是半真半假,乔婉是涉世不深,但不代表她蠢笨。结果乔婉一句轻飘飘的话,差点让陆向北叉了气。藏着的心思被人说破,陆向北有雀跃,但是更多的是忐忑。   陆向北有些不知所措,心想坦白呢,还是不坦白呢?   乔婉一时间想逗弄逗弄陆向北,借用刚才陆向北当初的话,“我们是朋友?”   乔婉这一说,倒是让陆向北猛的一个跳脚,突的又猛然想到自己现在列属小偷性质,动作不能太大,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了,压低声音用力反驳道:“我一大老爷们,跟女的做什么朋友。”   陆向北破釜沉舟,豁了出去,“我就是看上你了,想娶你。”   乔婉禁声了,她前世和陆向北没有任何的交集,最后还是为了买回乔家宅子去打听的他。   陆向北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等乔婉的话呢,谁知乔婉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弄的陆向北心里焦急死了,到底是给不给机会娶啊?又一边暗恼现在表明心迹的场合不太对,唯恐乔婉一口拒绝。当然就算是被拒绝,恩……就继续死缠烂打!   乔婉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陆向北,很是确定,以前根本就没见过陆向北。莫不是街角一见钟情?也不是,街角那次,陆向北是有备而来,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过自己。   陆向北却是会错了意,以为乔婉这是在比对着看自己合适不合适呢,立马精神抖擞,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衣服,站的笔直笔直的,由着乔婉上下打量。   乔婉闷不坑声,陆向北偏偏在这时听到了大街上传来的敲绑子声,心急道,“祖宗,你倒是给个话啊?”   就算是自己愿意一辈子当老姑娘不嫁,乔太太也不会同意。拒了孙家的婚事,乔婉也没想到有适合的人选。   要说前世,一心一意就一个妻子的人,有!但人家上辈子夫妻俩过的好好的,乔婉也不愿意去做拆散别人姻缘的坏人。陆向北,以后有大才,这点乔婉倒是喜欢,也没成过亲;但随即一想到陆向北跟台柱的传闻,还有重生前那天发生的事情,心上又一纠结。   乔婉静静的垂下眼帘,最后才道:“可以考虑。”   “考虑?这有什么考虑的?”陆向北好不容易才撬开了这个口,钻到了这个空档,可别考虑着考虑着给考虑没了。   “我长的一表人才的,我肯定会对你好,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陆向北点着手指,打算一项一项的跟乔婉说说自己的长处。   乔婉不耐听,即使陆向北说的再花言巧语、再天花乱坠,自己可不会因为陆向北的几句话而改变决定。   乔婉抬眼瞧了瞧天边的月色,将手双手放到窗户上,打断陆向北,坏笑道:“你呢,随意!我呢,就休息去了。”话音刚落,随即就当着陆向北的面,故意将关窗户声,弄的“啪”的一大个声,彻底将陆向北隔绝在窗户之外。   陆向北一愣,待反应过来,还未有什么动作,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向这边走近。   觉察危险接近,陆向北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幽深的双眸顿的又朝乔婉那边看去,心下一横,立马冲着双扇窗户间的那丝缝隙,也不管乔婉能不能听见,一反刚才有些咄咄逼人的口气,很是柔和,低声喊道:“婉婉,我先走了,你慢慢考虑,咱不着急啊!”   末了陆向北还使劲的将耳朵贴着窗户,但可惜的是,陆向北什么也没有听到,最后依依不舍朝窗户看了一眼,随即一个闪身,朝另外一边遁去。   陆向北一个巧劲,三两下就翻过了乔家的大墙。迎着晚风,头顶着明月,一回想刚才的事情,陆向北的嘴角向上扬起一抹大大的弧度,兴奋的在原地一顿手舞足蹈。   尽管乔婉没答应下来,但陆向北心里还是美的:考虑可是比孙浩宇的不合适强多了,有盼头! ☆、赘婿(捉虫)   乔太太第二天就招呼着乔婉,到她的小书房去。   乔太太将乔家所有的商铺、工坊、一一告知乔婉。并且,还拿出所有的地契、房契一一给乔婉过了目。   乔婉被乔太太弄的云里雾里的,终于找到个空档,疑惑的道:“娘,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乔婉还是第一次见到。   乔太太拿出钥匙,打开柜子的锁,费劲的搬出一大摞账簿,才道:“这些,以后都是要交给你的,你现在要抓紧学会。”   “学会?”   “娘打算给你招赘。”乔太太道:“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公婆的问题,赘婿的品性和品行娘都会帮你把关着。还有虽然自古多道男主外,女主内。作为乔家的真正继承人,即使自己不亲自去行商,但账簿你是一定要看明白透彻的!”   乔太太一下子说的有点多,乔婉前一个消息还没捯饬完呢,后一个招赘直接把乔婉给砸懵了。前世乔婉是嫁出去的,重生回来她还真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昨晚答应陆向北会考虑,乔婉不否认除了知道陆向北以后会飞黄腾达外,其实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的:虽没想过将乔家发扬光大,但前世乔府一夕之间的落败,始终如鲠在喉。乔婉当时是想,以后乔家有个万一,至少能靠陆向北的手给撑起来。   听了乔太太的一席话,乔婉顿时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明朗过来了。乔婉不禁莞尔一笑,倒是自己着相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最靠的住的人只有自己。   乔太太见乔婉不答,叹息又透着无奈,道:“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乔太太点到为止,依乔婉的聪明劲,乔太太相信她会想明白的。   乔婉点头应道:“娘,我懂的。”信任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靠嘴巴说的,而是用事实去证明的。而且,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行将踏错。   乔太太欣慰一笑,让乔婉坐在自己身边,打开账簿,一条一条的分析给她听,时不时的提笔在空白边上写些备注。   当然,这些账簿都是早几年前的,而且是乔太太的手抄本,与现在而言基本就没用了的。   乔婉悟性高,基本乔太太说上一遍,很快就能融汇贯通。乔太太教的很满意,只是纸上的东西学的快,但手上的……乔婉就落后了许多——算盘拨不快,算的也不对。   乔太太忍不住皱眉,摇了摇头,拿过乔婉手下的算盘,叮嘱道:“你看着啊!”   就只见乔太太端正坐姿,一手快速的打着算盘,一手翻着账簿,两眼在账簿和算盘之间飞快的移动,乔婉看的目瞪口呆。乔太太这速度,弄的比账房先生还快。   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乔太太就已经一连算了好几页的账目,停下道:“婉婉,你也要这么熟练才行。”   乔婉愣愣的点了点头,这样的速度,猴年马月才能成啊!   乔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给我估算下,我大概要多长时间能学成?”   “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呢?”乔太太笑着问道。   见乔婉尴尬的呵呵一笑,乔太□□/慰道:“熟能生巧,你娘我,也是日积月累,慢慢学会的。”说着说着,乔太太好似回忆起什么,伸手理了理乔婉肩上的黑发,道:“你可比娘幸运多了,娘学的时候,你祖父可严厉了。一次不对,就要打一次手心的。”   乔太太的语气带着怀念,祖父在乔婉五岁的时候没了,乔婉没什么印象。关于祖父的事情,大多都是乔太太有时候有感而发说的,但为数不多。   现在,乔太太这是想起祖父教她时的场景了吧。   “娘,祖父是个很厉害的人吧?”乔婉好奇的问道。   谁知,乔太太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厉害,你祖父一点也不厉害。”   “怎么可能?”乔婉不信,且不说这诺大的家业是祖父打下的,还很有先见之明的让乔太太管账,这些都足以见证祖父肯定是个足智多谋、不简单的人。   “你不信啊?”乔太太笑着反问道。   乔婉对着乔太太使劲的点了点头,“娘,你可不要框我,祖父肯定是个顶顶厉害的人。”   “你这孩子”,乔太太笑着点了点乔婉的鼻头,“娘框你做什么!”   乔婉伸手挽住乔太太的胳膊,撒娇道:“娘,给我说说祖父的事情?”   “想听你祖父的事情?”   乔婉赶忙应道:“恩恩。”生怕乔太太反悔似的。   乔太太指了指算盘道:“那行,你得先学会这个。”   乔婉听了低头一阵泄气,但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虽实物的算盘打不好,心里的算盘,打的可是哗啦啦的想,既快又准。没过一会,乔婉便抬头讨好的道:“娘,你也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得循序渐进的来。咱们商量下,能不能先不看速度,我拿算盘算准了账目就成?”   乔太太凝视了乔婉一会,“可以,娘也先挑一部分给你讲。”   乔婉见乔太太应下来了,喜滋滋的跟乔太太定下了这个约定。事后过了几天,乔婉果真拿着算盘找乔太太去了,算的一毛也不差,乔太太也履行自己的承诺。   但听完后,乔婉惊讶的看向乔太太,“这就没了?”这就是个开头,乔家以前穷,乔婉知道;乔老爷子以前是个泥腿子,乔婉也有所耳闻。好吧,穷的连媳妇都娶不起,这个乔婉不知道。但是,娘你就停在这里,这不就是勾人心痒痒吗?祖母呢?发迹史呢?   乔太太很淡定的道:“没了。”   乔婉:“……”   乔太太很潇洒的留了句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言下之意,就是好好练你的算盘,学好你的账簿,才能听到完整的。   乔婉欲哭无泪,怎么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这一点点吊着的,得多难受啊!   乔婉无奈,只能再从乔太太那里拿了本账簿回去,咬牙回去好好给它琢磨透了!   @   这边,乔婉扎近了账簿堆里,而陆向北却是每天过的那么忐忑,总是想着乔婉是会答应?还是会不答应?甚至晚上睡觉做梦也是颠三倒四的,一闭眼就梦见乔婉跟孙浩宇那厮结婚了,这几天陆向北就没睡过安生觉。   陆向北揪心的厉害,想去学校找乔婉,但他么一连等了好几天了,连乔婉的影子都没见到。跟学生打听,只道乔婉有事请假了,也没问出个缘由。   陆向北焦心极了,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拉了张虎去乔府外墙给自己把风。等天刚下来不久,陆向北就又急匆匆的攀上了乔家的大墙。   都道是一回生,两回熟。陆向北这次是如鱼得水的穿梭在乔家的内宅里,熟门熟路的,精确无比的直接就摸到了乔婉的院子。   这次陆向北可没上次那么含蓄,见乔婉的窗户开着,小心的左右探了下,才头趴在窗户棱上,对着正在整理账簿的乔婉,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小声呼唤道:“婉婉……”   乔婉正算的仔细呢,猛的突然被一叫,直接惊吓到了。乔婉平了平大起大落的小心脏,不满的瞪了瞪正挥手打招呼的陆向北。   乔婉原本是不想理陆向北的,眼角一撇,就见陆向北作势又要大喊的趋势,急忙站起身走过去。   “乔家的墙,挺好爬的是吧?”乔婉戏谑的问道。   陆向北只笑不语,从下面拿出一个黑布袋,递给乔婉。   乔婉没接,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陆向北又往前递了递。   乔婉瞟了一下黑布袋,没接,转而问道:“你又大晚上过来,是要问什么事情吗?”   陆向北顿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婉婉这性子真好,不绕来绕去的。   乔婉一瞧陆向北跟饿狼似的紧盯着自己,心里了然,撇了撇嘴说道:“我不嫁人的。”   这是被拒绝了啊!尽管是有所准备,但陆向北还是慌了神。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乔婉刚才的话,一直在陆向北的脑海里回荡着。   突然,陆向北猛的一惊醒,莫名的有些小小的期待,犹如黑暗里的一点救命微光,紧紧抓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你不嫁人……这是什么意思?”   乔婉仿若没看到陆向北刚才情绪的变化,平静的道:“就是招赘,我一无没有兄弟,二无姐妹,家里有老父老母,自然要常伴他们身侧的。”   听到这话,陆向北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暗自庆幸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上次?”陆向北没胆明说:婉婉,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上次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哦,上次是我没考虑清楚,这次想好了,我要招赘。”乔婉淡然的道,好像上次说的事情不过就像是我点了盘豆腐,但是又不想吃了,重新点了盘青菜那么简单。   陆向北脸皮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舔着脸说:“婉婉,其实只要人对,招赘跟出嫁没什么区别的。”   “很有区别!”乔婉笑着否定道:“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的地方再好,也没有自家家好。”   陆向北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乔婉的想法给掰过来,但乔婉总能把话给回回去,把陆向北吃的死死的,弄的陆向北气闷不已。入赘那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干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被笑死的,这可是关于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问题。   但,陆向北瞧了眼面若桃花的乔婉,咬牙问道:“要是我答应入赘,你就嫁给我吗?”陆向北被乔婉弄的无可奈何,要是不答应下来,自己明明快到手的媳妇就飞了!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的   但,陆向北瞧了眼面若桃花的乔婉,咬牙问道:“要是我答应入赘,你就嫁给我吗?”陆向北被乔婉弄的无可奈何,要是不答应下来,自己明明快到手的媳妇就飞了!飞了!   乔婉盯着陆向北看了一会,问道:“不在意我喜不喜欢你?”   乔婉喜不喜欢他,陆向北心里当然有数。陆向北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现在都是虚的,先把人弄回家,感情以后慢慢处,这才是王道。要是人没弄到,扯感情有个屁用!   “咱俩现在不是见面的少吗?等熟悉的透了,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陆向北很是自信的道,话锋一转,又回到入赘上的事情了:“我要是答应入赘,你嫁不?”   乔婉讪讪一笑,回道:“想的美你!我应承下了可做不得数的,你得得到我娘的同意才行。”   陆向北瞬间感到自己的前路有些渺茫。乔太太平时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这个外男,怎么见的着啊,就是想奉承讨好,也无处着手啊!   不过,陆向北很快又把弯给转回来了,暗恼:每次见了乔婉,脑袋瓜子都不太灵光了。乔婉明明对有好感的,要是不喜欢自己,一口拒绝不就得了,现在还给自己指了路,陆向北一阵窃喜。   陆向北没再继续问入赘的事情,反问道:“婉婉,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去上学啊?”   陆向北问的直白,乔婉眨眨眼睛就明白了,这厮肯定是去学校堵过自己了,便道:“有事,就请了几天假!”   陆向北没多问,最最最重要的事情有了着落,他心里轻快极了,跟乔婉说起李娇的事情。   乔婉这几天满脑子都是账目,就连闭眼,都能看到账目在自己的眼前飘荡,经陆向北这一说,乔婉倒是想起事情来了:“李娇那边的钱,够用吗?”   陆向北皱眉,怎么老是扯到钱呢?“够了,够了。”   陆向北重新拿起黑布袋,道:“婉婉,你快打开看看!”   乔婉没应,只道:“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还有事情忙呢!”   陆向北被拒绝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气馁,直接亲手打开黑布袋,“婉婉,你瞧!”   乔婉这下就是不想看也不行,都递到自己面前了。袋子里面露出个笨重的照相机,也不是笨重。比起折叠风琴机,眼前的这个是轻便了许多,不过一般都是大报社很有资历的记者才能用,毕竟一台机子,价格可是不菲的。但比起后期风靡一时的袖珍快照照相机,这个又显的有些笨拙。   “这相机,你哪弄来的?”现在的相机都是舶来品,这种可携带的现在只有美国和德国才有生产的。   “喏,给你的。”陆向北没说哪弄的,只道:“朋友有渠道,我瞧着这玩意挺好的,就给你拿了一个。”   朋友?能弄来舶来品的朋友,背景可没那么简单的吧!乔婉心下一叹,也是,陆向北跟自己年纪相仿,没有那么多即强又好的人脉,怎么可能会发迹的那么快。跟陆向北一比,真是自愧不如!   @   受了陆向北的刺激,乔婉更是一门心思的跟着乔太太学账。   闺女努力,乔太太自是欢喜。但是太努力了,也不好。   没两天,乔太太就收回了乔婉手中的账本,直接将乔婉打发了出去,道:“你这么长时间不去学校,你同学老师该不认识你了!去学校逛几圈再回来”   乔婉:“……”   乔婉原本是想将学给退了的,但没两个月就可以毕业了,而且乔太太也不会同意,这个心思就放下了。   然而,乔婉今天这个学,还真没上成。   刚到学校门口呢,就被孙太太拦下了。孙太太也是因为家里小的闹,老的非要和乔家结亲,乔太太那边又死硬死硬的,被逼的没办法了,才来堵乔婉的。   孙太太将乔婉带到了附近的茶楼,待小二上完茶,孙太太才道:“婉婉,伯母呢,有些天没见你了,还怪想你的,想跟你说会话。”   孙太太点的碧螺春,乔婉看着杯中的茶色,想起碧螺春命名的缘来: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产于春季,故名“碧螺春”。   前世,只要不涉及孙浩宇本身的事情,孙太太倒也帮了乔婉不少忙,虽是尽的婆母职责,乔婉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感谢前世孙太太的好意:“伯母,有话直说无妨。”孙太太现在来找自己,无非是为了孙浩宇。   孙太太讪讪的笑了笑,看着心思通透的乔婉,孙太太也是直说了:“婉婉,浩宇那事,伯母也是那天从你娘那知道的。回去后,伯母狠狠的骂了浩宇一顿,浩宇也非常后悔这事做的不稳当。秦淑仪那事,浩宇只是一时糊涂。浩宇下次要是敢再犯,伯母头一个饶不了他。”   孙太太缓了缓,握住乔婉的手道:“婉婉,人生在世,难免会犯错。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浩宇这一次?”   孙太太将孙浩宇跟秦淑仪的事情,一句糊涂就遮了过去。   乔婉收回被孙太太握住的手,道:“伯母,您客气了!没什么原不原谅的。秦淑仪跟孙浩宇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无关对错。更何况,婉婉只是个外人,没法说什么。”   “婉婉,伯母明白浩宇让你伤了心,看着你跟浩宇相识多年的情分上,也看在伯母的面上,原谅浩宇这回?”孙太太说了这么多,拿情分说事,却并无多大的实际内容。   乔婉深吸了口气,道:“伯母,您的意思婉婉懂。但婉婉跟孙浩宇,恐怕是有缘无份的。您也知道,乔家就婉婉一个女儿,婉婉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听从父母之命。既然父母要婉婉招赘,婉婉自是要遵从的。”不说孙太太那几句话说的是毫无诚意,而且乔婉也不想掰扯原不原谅这回事,直接用入赘堵死了孙太太的话。   孙太太心下一沉,乔婉可跟之前不一样了,这话回的是滴水不漏。而且每次一提起浩宇,乔婉竟然带着淡淡的厌烦之色,以前眉目间的那种欣喜和恋眷竟然不复存在!   孙太太见乔婉始终不为所动,心下一合计,想着来个更软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先叹了一声息:“婉婉,浩宇那孩子,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乔婉挑眉,截住问道:“伯母,孙浩宇打算什么时候纳秦淑仪?”   孙太太脸色一疆,立马讪讪的摇手否定道:“婉婉,可别瞎说,现在浩宇心里可就你一个人,怎么会去纳那什么秦淑仪呢!”   孙太太是个好面子的,上次这么痛快的走了,想必是有些事情做不了主。这次再来,很大一部分估计是孙老爷施的压。孙家当家做主的是孙老爷,孙浩宇的婚事,又怎么会让孙浩宇自己做主,就算是个姨太太,前世孙老爷可是插了不少的手。   依孙老爷的野心,总督府这么好的线,不可能会舍弃的,何况只需要给个可有可无的姨太太位置。搭上了,自然皆大欢喜;没搭上,也没任何的损失。   而且,孙太太对秦淑仪的事情,没有任何后续的说法。不用多想也知道,秦淑仪肯定是会被纳进孙家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说到这事,孙太太又活络开了,语重心长的道:“婉婉,你年纪小,伯母本不应该和你念叨这事。但女人吗,总会有那么一遭,接下来这话就当伯母就先给你警了个醒。”   孙太太朝乔婉会心一笑,颇有经验的缓缓道来:“在这个大千世界,这男人啊,总会图一时新鲜。等那劲过了,最后会回到你身边的。你瞧你家孙伯伯,不也是这样的吗,但无论在外面多潇洒风流,还不是得回到孙家,敬着我这个太太。”   说着,伸手把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乔婉看,有些炫耀的意味:“你孙伯伯从上海带回来给我的,你看这镯子的水色,是上品中的上品,伯母独一份的。”   乔婉笑了笑没说话,现在这是利诱?还是说天下男人都是这般货色?   孙太太的性格乔婉了解,在她心里,第一是孙浩宇,第二是孙家的原配之位。   孙太太的日子,别看着表面光鲜靓丽,其实也不好过。孙老爷生意做得大,又是个荤素不忌的,不说家里有名分的姨太太已经一大窝了,就连外面的小公馆,也置了不少。现在乔婉不太清楚,但前世孙老爷可鲜少进孙太太的房门,屈指可数。而且孙老爷家里的姨太太,个个都不是简单的。   要不是生了孙家孙浩宇这个唯一的男丁,恐怕孙太太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吧!   乔婉无奈的摇了摇头,“伯母,婉婉有话也就直说了,有说的不当的,还请您多担待。”乔婉喝了口茶,“婉婉不济,没什么大求,只是希望未来有个简简单单的生活,另一个人会真心真意的陪着婉婉一起守着乔家,相伴到老。”   乔婉的话,跟乔太太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意思很明白,你们孙家太复杂,而且乔婉强调的是另一个人,没有其他无关紧要或是多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 如能弥月 扔了一个手榴弹~~ 紧紧抱住,(づ ̄3 ̄)づ╭?~ ☆、奇葩   孙太太来找乔婉的事情,乔婉没瞒着乔太太,一回到家就说了。   乔太太意有所会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陆向北这几天,抓头挠耳的想着乔太太这事,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有些烦躁。   这还没到家呢,就瞧见陆母一脸不善的已经侯在门外等着他了。   陆向北立马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道:“娘,在这等儿子我呢。”   陆母朝陆向北瞪了一眼,不满的道:“等你干嘛,这是在看风景。”陆母推开陆向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往里走。   陆向北很识实务的跟在陆母身后,许是发泄了一通,而且陆向北的眼下还有青色,陆母又心疼起陆向北了,只是嘴硬的道:“这一天到晚的,总是不着家。”   陆母从厨房里端了碗汤药出来,给陆向北道:“快喝!”   陆向北刚才老远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现在这汤药放在自己的面前,黑漆漆的,而且这味道更是浓重。陆向北偏了偏身子,一脸嫌弃的问道:“娘,这碗是什么啊,好臭!”   “臭什么臭,这是给你补身子的,赶紧给我喝了。”   陆向北咧着嘴,也不管烫不烫,直接一口闷喝了下去。   陆向北等着口中的药味散去,来回看了下空荡荡的院子,问道:“娘,嫂子和小石头呢?”小石头是陆向北的大哥陆向东和梁秀禾的长子。   “你嫂子带他去米行找你大哥了。”   “哦。”   “哦什么哦。”陆母坐陆向北的对面,突然说道:“向北,昨早上万花胡同的王媒婆来找娘了,她说……”   陆向北一听,立马打断道:“啊!娘,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啊!”说着就起身要离开。   谁知,陆母早有准备,眼一横,厉声呵斥道:“坐下。”   陆向北撇了撇嘴,还没离凳的屁股,又重新坐了下去。   陆向北这招不知道用了多少次,陆母也不废话,直接挑了重点说:“隔壁街的李家,那闺女娘去帮你瞧过了,人长的挺漂亮的,听说挺贤惠的,而且家室清白,娘打算帮你答应下来,你觉着呢?”答应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但是要结婚的人是陆向北,自然是要他亲口应下才行。   陆向北可不乐意,乔婉那边才刚迈出去半步呢,就差乔太太那临门一脚,皱着眉头摇了摇手,不耐的回道:“那什么李家王家的,我可不喜欢。”   “你都没看过呢,你怎么就知道不喜欢了。娘跟你说啊,那闺女长的白白净净的,而且还……”陆母激昂慷慨的说了一半就顿住了,目光如炬的瞧了眼神色颇为不耐的陆向北,再想到前段时间陆向北有时在傻笑,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说到陆向北的心坎里了,乐呵呵的冲陆母一笑,脸上还泛起了红光。   陆母没好气的瞧了陆向北一眼,“有喜欢的人,怎么不早说!”   然而在转眼间,陆母难得的一展笑颜,脸上的酒窝显的更深了,欣喜的问道:“哪家的,娘给你去提亲。”陆母对陆向北的婚事是操碎了心,在陆向北的年纪,老大陆向东早就成家了,偏他老拖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一听有门,陆母直接将王媒婆提的那桩姻缘瞬间抛到脑后。   陆向北没敢提入赘的事情,只道:“现在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陆母心思简单,想着直接去提亲就成,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陆向北支支吾吾的,也没有说个所以然来。   “那女孩不喜欢你?”陆母猜道。   陆向北听不得别人说乔婉不喜欢他,即使是事实也不行。何况,那晚乔婉也不完全是对自己无意的,立马瞪大眼睛否认道:“当然不是!就是她家吧,情况有些复杂。”   陆母一下子就想起陆向北最近有几天晚上回来的特别晚,立马就想偏了,“家室不干不净的不行!”   陆向北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不满的说道:“娘,你想哪去了。人家清清白白的,还是个大学生!长的可漂亮了。”   “真的?”   陆向北重重的朝陆母点了点头,“娘,这事你先别管,等有消息儿子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母子两正当说着,向外敞开的大门就被敲响了。陆母抬头一看,可不就是早上才见过的王媒婆。   王媒婆一见着陆母跟陆向北,瞬间笑开了花,“这就是你小儿子向北吧,啧啧啧,长的可真是俊啊。”   陆母趁往媒婆说话间,使眼色将陆向北支了出去。   陆母邀了王媒婆一起坐下,王媒婆从进门开始那嘴巴就没停过,陆母在一边就笑呵呵的听着。等王媒婆说够了,陆母才提起那桩事,拒绝的话,也是老生常谈的那种:“我家向北觉的他年纪还小,现在还不打算娶亲。”   王媒婆弄的一脸没趣,出门前还一个劲的跟陆母客套着。等陆母关门后,这脸是立马拉了下来,走了一段路,还不忘回头冲着陆家方向不屑的唾弃道:“什么东西!呸。”   等王媒婆爽快了,刚一回头,就见到陆向北一脸坏笑、阴森森的亮着一口白牙紧紧的盯着自己,瞧的王媒婆整个头皮发麻,慎得慌!许是心虚,一个琅跄,王媒婆直接跌倒在地。   @   乔婉还真是奇了怪了,最近找上自己的还挺多,而且都是跟孙浩宇有关的。早前是乔老爷,前几天是孙太太,这次是秦淑仪,乔婉戏谑的想:下次会不会是孙老爷?   此时的乔婉站在学校门口,面前站着泪眼婆娑的秦淑仪,旁边还有一大批围观的学生还有好奇的路人们。这地点选的,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你跟浩宇哥哥的,都是我的错,但我是真心爱浩宇哥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怪浩宇哥哥。”说着说着,秦淑仪又落了泪,脚腕上还绑着绑带,摇摇欲坠的,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婉姐姐,你原谅浩宇哥哥,嫁给他好不好?我会离开,远远的离开浩宇哥哥,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不好?”秦淑仪说的哽咽,说的绝望和晦涩,好像乔婉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乔婉没耐心跟秦淑仪纠缠,正要开口,就听见一清丽熟悉而又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咦,这不是孙家的小姨太太吗?”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不由的面面相觑。   乔婉扭头一看,就见郑明慧隐晦的朝她眨了眨眼。   话刚说出口,郑明慧立马抚额懊恼道:“哦,不对!瞧我这记性,你现在还没进门,我应该先叫你秦淑仪小姐。”郑明慧走到秦淑仪面前,仿若根本就见到刚才的闹剧,也没见着脸上的泪痕,笑着打趣道:“秦小姐,你怎么来学校了,你家浩宇哥哥可不会来这上女校的哦!”郑明慧在今天之前可是跟秦淑仪进行过了一番“很好”且“深入”的交谈!   众人也不是个蠢的,又是孙家又是浩宇的,很快就能想到是哪个孙家。围观的一众,开始交头接耳的嘀咕了起来。原本觉着秦淑仪可怜的人,顿觉恶心不已。这都是内定好的姨太太了,竟然来这么一套假仁假义的话来。   秦淑仪一阵狼狈,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孙浩宇这几天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着自己就像看仇人一样,满眼的厌恶。为的什么事情,还不就是因为乔婉容不下她秦淑仪,不肯和孙浩宇完婚,弄的她现在招了孙浩宇的嫌恶。但她秦淑仪可不是认命的人,当了姨太太又怎么样,没有夫家宠爱的姨太太什么也不是。   她要破局,要重新得到孙浩宇的怜惜和爱意,就算是假仁假义也好,她就是要孙浩宇看到她的委屈、妥协、甚至可以为他舍弃一切。   否则,她又怎么会想着来找乔婉,又怎么会在这广庭大众之下受如此的侮辱。这笔账,她秦淑仪一定会记着。   尽管秦淑仪都快气炸了,却只能颤颤巍巍的道:“我是来找婉姐姐的。”   “婉姐姐?”郑明慧这时才发现乔婉般,惊讶的道:“婉婉,你怎么在这?”瞬间,郑明慧又似想到了什么,极为不赞同的道:“秦小姐,恕我直言,婉婉可还是待字闺中,夫家未定的;而你现在是有主的,非亲非故的,这声姐姐,可不能随便瞎喊的。万一让人误会了,损的可是我家婉婉的名声。”   郑明慧三言两语的就将秦淑仪前面的话给堵了回去,要攀亲,也要别人愿意不是?你一个未过门的姨太太,管天管地,管的了孙家的事情吗?   “我……”秦淑仪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一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打断了,“都聚在学校门口做什么,集会呢!”   众人一惊,一看是校长,立马就做鸟兽散了。   人都散了,看戏的人也没了,郑明慧撇了眼秦淑仪,笑着对乔婉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拉着乔婉到校长面前,鞠了个躬,笑道:“马校长好。”   已年过花甲的马校长被郑明慧这一大礼行的,立马开怀大笑道:“你这孩子!”   三人很热络的打起招呼来的,乔婉这才知道原来郑明慧是马校长之前的学生,这次来学校,是来接马校长出去一聚。   郑明慧开车捎了乔婉一程,至于那秦淑仪,郑明慧跟乔婉是没那个闲情去关心的,当然也没注意到秦淑仪那愤恨到快要吃人的眼神。 ☆、露脸(修)   乔婉下车走过街角,就见家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一帮小厮在往里般东西,而乔太太站在台阶上察看着。   乔婉过去疑惑的问道:“娘,这是?”   “你爹要去临川收药材。”乔太太答道。   “临川?”以前乔婉也没见过乔老爷去收什么药材,“以前不是蒋伯直接收上来的吗?”   乔太太一声叹气,道:“蒋伯年纪大了,想要退了,你爹先过去交接一下,顺便将药材带回来。”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一会,乔老爷就出来了,看起来精神抖索。   乔婉说道:“爹,你这次出那么远的门,带福伯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乔老爷皱了皱眉,“不用,你爹硬朗着呢,没事。再说府里的杂事,还得福伯管着。”   “爹,你就带着福伯吧。这一路山高水远的,你身边也没个照顾的,我和娘得多担心啊。何况家里不是还有张妈吗,碍不了什么事的。”乔婉撒着娇,软声软语的说道。   乔太太和乔老爷吵架归吵架,对事不对人。何况现下乔老爷想通了,妥协了,乔太太自然给台阶下。   乔太太一想,也道:“老爷,你就带着福伯一起吧,正好福伯一路上也可以陪你说说话,就当多个伴。”   等乔老爷点头同意,乔婉立马就派人让福伯收拾一下,跟着乔老爷一起上路。   等送走了乔老爷,乔婉想起秦淑仪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怎么连郑明慧都知道秦淑仪的事情了?   乔太太听了乔婉的疑惑,道:“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前晚韩家的宴会,孙家也带了秦淑仪一起去,孙太太私底下承认的了。”   “带着秦淑仪去?”这有听过是带太太去的,没听说过正式场合还带身份未名的人去的,这根本不像是孙家一贯的作风啊。岂止是不像,只是要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在儿子还没娶妻,就将未过门的姨太太一起带出去的。   乔太太明白乔婉话里的意思,只道:“许是孙家有其他打算。”   乔太太从书房拿出一叠照片,放在桌上,道:“婉婉,你挑挑,看看喜欢哪个?”   这叠照片,都是乔太太让朋友帮忙相看挑选出来的。虽说赘婿的品性最重要,但相貌可一定要过的去。   乔婉低头看着桌上被乔太太摆成一排的照片,笑着问道:“娘,这是干什么啊?”   “赘婿人选。”乔太太往前推了推,催促道:“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乔婉笑着说道:“娘,怎么感觉在大街上挑白菜似的。”说着,乔婉还真拿起照片,一清水的黑白全身照。乔婉翻了翻,没一会儿就无趣的放下了。   “怎么?都不喜欢啊?”乔太太事先还看中了几个,长的都挺好的。   “这都哪跟哪啊,娘,您瞅瞅。”乔婉点了点照片说道,嫌弃的道:“这个、还有这个,长的跟白面人似的,一点也不英俊。”   乔太太原先觉着这两张,文文气气的,看上去还不错。经乔婉这么一说,确实啊,男的太弱了也不行。   乔婉接连的挑出了一大堆毛病,到最后,愣是一个都没看的上的。   乔婉理了理衣裙,用眼角偷瞟了下正在收照片的乔太太,假装随意的问道:“娘,你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奇怪的人啊?”   乔太太想着赘婿的事情,也没多深思,回道:“没有,娘这些天没出去过,怎么,你碰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乔婉尴尬的呵呵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哪有,就是随便问问、问问。”   @   陆向北暗恼自己就是个蠢的,婉婉这不都同意了,直接上门讨好丈母娘就行,弯弯绕绕的费那么多无间道干嘛!   陆向北收拾了一通,风风火火的就冲到林时夜家里,跟他借了百年老参、鹿茸一大堆补品,直接拎了就走人,惹的林时夜一阵好笑。   陆向北雀跃但有忐忑的站在乔家的大门前,紧张的连心跳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的。陆向北抬手敲响了那朱红色的大门。   乔太太跟乔婉刚商量着事呢,就听的张妈来道:“小姐,外面有位陆先生找。”   乔太太惊讶的看着乔婉,乔婉刚开始也有些纳闷,不过这姓陆的,乔婉还只认识一个,不会是陆向北吧?乔婉起身跟乔太太说道:“是我一朋友,估计是有什么事。娘,我先去看看。”   乔太太点头应下。   乔婉在门外,还果真就见到了大包拎小包的,笑的一脸灿烂的陆向北。乔婉没让陆向北进门,将他拉倒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向北颠了颠手里的东西,直言道:“想讨好未来的丈母娘。”陆向北说的是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这脸皮堪比城墙还厚。   乔婉是见过陆向北的霸道的,但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   “别瞎喊啊,什么丈母娘不丈母娘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咱两现在只是朋友、朋友记住了吗?”乔婉叮嘱道。   乔婉这么一说,陆向北赶忙点头认错。朋友就朋友,只要能有机会讨好到丈母娘,就是做小厮也行。   陆向北等啊等,就等着乔婉带自己进去呢,结果乔婉还是没个动静。   “婉婉,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陆向北问的委屈,不会到人家门口了,还是不给进去的吧?   可真是迫不及待,连委屈都装上了!事实上,乔太太给乔婉的照片里,有一两个乔婉是知道的,人也挺好,但是跟陆向北一比,无论外貌还是行事能力,到底都比陆向北差的不止零心半点儿,而是一大截。   乔婉忍不住逗逗陆向北,坏笑着问道:“很急啊?”   陆向北一见乔婉的表情,就知道乔婉想要使坏了,立马一脸的谄媚讨好:“不急,不急,都听婉婉的。”   “口很渴吗?”   “不渴,不渴,一点都不渴。”这个陆向北是真的不渴,但是他就想进去,让乔太太认识认识他。   乔婉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道:“那你就没必要进去喝茶了,回吧。”   陆向北一怔愣,傻眼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啊!上次是被乔婉关在窗户外,现在又是被关门外了吗?陆向北觉的他的前路非常的坎坷。   乔婉瞧着陆向北那傻样“噗呲”一笑,道:“行了,进来吧。”   真是峰回路转,陆向北一阵狂喜,可还刚开始喜呢,一盆冷水就又泼了下来:“喝杯水就走,知道了吗?”   陆向北哪敢不从的,还乐呵呵的应下了。   乔婉带陆向北到正堂,跟乔太太介绍道:“娘,他是我朋友,陆向北,来借本书的。”随后吩咐张妈给陆向北上杯水,就去给陆向北拿书去了。   陆向北一向是自来熟,一见着乔太太就赶忙将手上的礼品双手奉了上去,一口一个伯母长,伯母短的,哄的乔太太直乐呵。陆向北那个窝心劲,做的比乔婉这个当女儿的还要上道。   一杯水,就那么点量。喝的再慢,也有喝完的时候。陆向北真的奉乔婉的话为圣旨,一杯水尽,拿起乔婉给他的书,就起身告辞了。要是不告辞,以乔婉那狠心劲,陆向北估计自己这辈子,下辈子都进不来乔府了。   乔太太倒没想太多,只知道陆向北是乔婉的朋友,对他印象挺好,长的俊不说,还特机灵。   @   乔老爷去了临川,工坊那边得有人时常去视察,这个担子就落到了乔太太身上。   乔太太原本是打算带着乔婉一起,熟悉熟悉工坊。但无奈的乔婉学校那边有事要忙,乔太太就只带了张妈一起。工坊那边,不用乔太太从早到晚的待着,基本过去露个面,走动走动,就行了。所以,乔太太空闲的时间挺多。乔老爷和乔婉都不在家,乔太太回去一个人也没意思,便带着张妈在街上逛逛。   这一逛,就在街上偶遇到了陆向北。这是不是偶遇,也就只有陆向北知道了。陆向北上前对乔太太是一顿的嘘寒问暖,还力邀乔太太到茶楼去品茶。当然,这个茶楼可是迎合乔太太的喜好选的。   陆向北是个能人,一张嘴巴说遍天下趣事,也有很多事情都能说到乔太太的心坎里,倒是让乔太太对他有些刮目相看。陆向北又一次再乔太太面前成功的露了一次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少卡文,但这两天应该能调整过来的~~~\(≧▽≦)/~ 突然想起少少读初中时,班里有个“很吊”的学霸:上课睡觉,下课打架、谈恋爱 ,然每次考试的都能进年级前十。╮(╯▽╰)╭,神人一个~ ☆、人为   陆向北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可真算的上是如鱼得水,但成了爬墙专业户。当然,陆向北依然没能够进到乔婉的房间,窗户下的三寸之地,就是陆向北的栖身之所。   陆向北也不是每晚都能和乔婉来个促膝长谈或是花前月下什么的,大多时候都是念叨念叨杂事,然后报告下李娇那事,顺便跟乔婉憧憬憧憬未来,当然这都是顺当的时候。   女人心海底针,陆向北是听过,但从没体验过。没乔婉之前,陆向北最在意的就是他娘,陆母是直肠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陆向北一看就明白。但乔婉,陆向北有时候挺摸不着头脑的。   就比如现在:乔婉莫名其妙的就拿出算盘让他算账,陆向北是管过自家米铺一段时间的。   刚开始弄算盘的时候,因为时间久了,有些生疏,磕磕碰碰的。陆向北私心觉的这是个在乔婉面前很好的表现机会,所以渐入佳境后,陆向北就使了全力,算盘打的是既快又准。   陆向北心里得意的想跟乔婉邀邀表扬,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呢,乔婉就直接夺走了算盘和账簿,甚至毫不犹豫的将窗户都关上了,弄的陆向北二丈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乔婉直接将手里的账簿和算盘扔在了桌上,转身就扑倒了床上,烦躁的用被子闷住自己,发泄般的使劲的捶打了好几下,最后泄气的揭开被子,仰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床顶。   这几天,陆向北来的太频繁了,而且乔婉晚上还有事情要做。你开口让他早点走吧,他偏不,非得跟你唠叨唠叨到睡觉点。要不就是回一句:没事,你忙你的,我可以一个人呆着。然后就一直趴在窗户边上像野狼守着猎物似的,直盯盯的看着你,一刻也不放松。   算盘这事,其实乔婉想为难陆向北一下的,男人不是一向好面子的吗?乔婉想着让陆向北出点丑,估计能隔个几天再来。结果失算了,乔婉怎么着也没料到,陆向北算盘还能弄的这么溜,比自己还顺快。   这下乔婉暗戳戳的想好了,要是陆向北明晚再来,弄个围棋跟他下。乔婉是个中高手,而且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带着匪气的陆向北想必是不会的吧?陆向北晚上太闲,得找点事情给他做。   @   一个雨后的清晨,乔婉站在城门口,望着前面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清冷的问:“后面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陆向北回道:“弄到云南一个深山里,那里基本上没几户人家,想要出来挺难的。”   乔婉点头没有说话,一个临川,一个云南,一北一南,总该碰不到了吧。其实乔婉倒很想亲眼看看,当李娇发现自己被欺骗、背叛时,会不会像她娘前世一样的伤心绝望!   而陆向北此刻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乔婉此刻与平时的不一样,好似多了份恨意?   乔婉办完事,回到家里,就见工坊的李管事和乔太太正聚在正堂里,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娘,发生什么事了?”   “工坊要交给孙家的货,仓库进水,全都不能用了。”乔太太也是一展莫愁,这不是一匹两匹布的事情,那可是一个季度的量啊。   乔婉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进水?怎么会进水?”   “昨完下了一夜的暴雨,仓库的屋顶塌了一角,就……”说道后面,李管事也是满脸的无奈。   “守夜人呢?屋顶塌了这么大的声响难道没有听见?”只是塌了一角,要是措施得当,怎么会整仓库的货都报废了。   “老余送医院去了,上屋补救的时候,没站稳,从屋顶跌了下来。还是大家早上上工的时候发现的,老余现在还在医院昏睡着呢。”管事解释道。   老余上次乔婉去工坊的时候见过,老实巴交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太太,小姐,还有三天就要交货,你们看?”眼下交货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乔婉没答,反而问道:“昨晚守夜的就只有老余一个人?其他人呢?”这个是怠忽值守的问题,工坊一向至少会留四个人,分别守着上半夜和下半夜。但刚才管事,就单说老余,并没有提及其他的守夜人。   提到其他守夜人,管事也是一脸的懊恼,“太太,小姐,小郑一向是尽忠职守的,昨夜也是凑巧家里老娘病了,这工坊向来是平安无事的,就先让老余一个人看着。谁知,就这么巧……”管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乔婉还想再问,就被乔太太打断了:“天灾人祸,就是避过了这次,下次也还会再来。”乔太太说道,“婉婉,这问责的事情先放一放。李管事,你和我一起去趟工坊,我得去看看情况。还有婉婉,你去医院看趟老余,这钱该花就花。”   乔婉懂乔太太的意思,随即点头应下。   @   乔婉到医院,跟护士打听,才找到老余的病房。   还未进门,乔婉就听到了抽咽声。乔婉往里看去,只见一个跟老余年岁差不多的老太太坐在老余床前,在给老余擦脸。身边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孩,看样子应该是老余的孙子。   乔婉一进去,虽然动静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她们。许是怕生,小孩子紧紧靠着余婆婆,眼底清澈无暇,但是有些胆怯的看着乔婉。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老余一个病人。老余整个头包着纱布,面部还有些擦伤和淤青,放在外面一只手臂还打着厚厚的石膏。   乔婉将买的水果放到柜子上,拿出一个苹果给小孩。小孩很乖,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这个圆润火红的苹果,而是转头看着余婆婆,见余婆婆点头,才笑着说了声谢谢,双手接了过去。   余婆婆红着眼眶,勉强的对乔婉笑了笑,只是这泪却又止不住的掉下来。   乔婉跟余婆婆问起老余的病情,又是一顿泪,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有些撕心裂肺:“医生说,老余伤到了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要是老余走了,我和孙子两个以后可怎么活啊!”   此时什么安慰的话,都抵不了一句保证:乔家一定会尽责也会负责到底。   @   乔婉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瞧见陆向北急急的向自己跑来。   “婉婉。”陆向北跑到乔婉身边,关心道:“婉婉,你还好吧?”   乔婉怪异的看了眼陆向北,“我很好,没生病,来医院是过来探望别人的。你呢,你怎么过来了?”   陆向北欲言又止的道:“我听说你家工坊出了点事,担心你。”   这语气委婉的,“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不是一点事,是很大的事。一条人命在医院里躺着,还有工坊的货全都不能用了。”乔婉也是烦躁的没有任何头绪。   “婉婉,你先跟我来。”   乔婉正烦呢,陆向北这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干嘛,去哪啊,我还得去工坊呢。”   “工坊那不急。”陆向北拉着乔婉的胳膊,重新往医院里走去。   “来这?”乔婉看着门上的挂牌,院长室?   陆向北朝乔婉点了点头,没还没推开呢,就先喊上了:“杜然叔。”   屋里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子,带着圆框眼镜,一身白大衣,怎么看都是一身的儒雅,跟坐堂老中医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向北啊,怎么有空到叔这里来了?”杜然一点也不在意陆向北刚才的无状,反而笑脸相迎。再看到乔婉时,杜然怔愣了一下,疑惑的朝陆向北问道:“这位是?”   “我叫乔婉。”乔婉主动介绍道。   陆向北想着等会乔婉还得去工坊,也懒的跟杜然来回的客套,直接问道。“杜然叔,你医院不是接收了个重患吗,我过来就想问问那伤怎么来的?”   “你说从乔家工坊送过来那个?”医院从昨晚到现在,接收的还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乔婉秀眉微皱,工坊的事情这么快就已经传开了?甚至连医院的院长都知道了?   陆向北点了点头。   杜然拿来病人的资料,仔细的看了一遍,道:“从外伤来看,手臂和肋骨的骨折,还有面部的擦伤,应该是从高处落下所致。但后脑勺这块,”杜然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后脑,示意道:“应该是被重物击中造成的。”   也就是说,老余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出了医院的大门,陆向北看着一路沉默不语的乔婉,道:“婉婉,这件事情你和伯母不用担心,我帮你们摆平。”   “摆平?”乔婉也不是傻的,陆向北刚拉着自己去院长那,不是单纯的问话,而是为了确定什么。乔婉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向北,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半夜发文怎么破!!! 少少卡文有些调整过来了,以后尽可能固定时间发文。不乱时间发了! ☆、阴谋   “那是,爷是什么人啊,上天下地,无所不能。”陆向北又开始傲娇了。   乔婉一听有解决的办法,压力顿减不少,舒了口气,附和道:“那是,也不看看陆爷是谁!”乔婉看了眼笑的一脸灿烂的陆向北,失笑道:“得了,别给你一点颜色还开染坊的啊。别贫了,快说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总督府的那个姨太太怀孕了。”   “恩?”乔婉疑惑的看着陆向北,总督府跟乔家工坊有什么关系?但提到总督府,乔婉唯一能联想到的是秦淑仪。难道是早些天学校门口的事情,所以怀恨在心?   “秦淑仪的姐姐?”   陆向北刚对乔婉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就顿住了。乔婉等着下文呢,着急的催促道:“你倒是快接着说啊?”   陆向北没有反应,整个人发出了冷冽的气息,嬉笑的眼睛里透出一种阴霾,直直的盯着乔婉的后方。乔婉见陆向北有些不对劲,疑惑的循着目光一转头,就见到立在轿车旁边的孙浩宇。   孙浩宇跟陆向北两两相对,各不相让。还是孙浩宇先撇开眼,走到乔婉身边,深情的道:“婉婉。”孙浩宇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乔婉了,相思之情溢满双眼。   得,合着这两人都去家里找过自己了。乔婉没理孙浩宇,直接拉上陆向北打算走人。   孙浩宇双眼一沉,大跨步过去,拦住乔婉,眼光不善的看了眼陆向北,质问道:“他是谁?”   乔婉抬眼对着孙浩宇,“这不关你的事。”   “婉婉!”孙浩宇怒声警告道,乔婉之前身边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大家都是男的,孙浩宇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人刚才对自己的敌意。但这不是孙浩宇发怒的原因,而是乔婉对这个男的态度中有着亲昵,乔婉以前身边从没有出现过除他之外的男性,这让孙浩宇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乔婉对孙浩宇来的怒气简直是莫名其妙,再说该发怒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陆向北听了,向孙浩宇挑衅的看了一眼。   孙浩宇也不是个善茬,在类似情敌面前绝对是保持十二万分的集中力,一下子就把心中的怒气给压了下去,缓声道:“婉婉,别闹,我们谈谈工坊的事情。”好似乔婉刚才只是闹了个别扭一样。   乔婉都快被孙浩宇给弄笑了,最近跟自己有矛盾的人只有孙家和秦淑仪了,现在秦淑仪也算是孙家的人,“谈什么,谈工坊的这件事情跟你孙家或是跟你的姨太太有关吗?”乔婉嗤笑一声,“还是来祈求原谅?知不知道,人家老余家里,儿子没了,家里就只有他一个顶梁柱,还得辛辛苦苦的养活五六岁的孙子。你们做人是不是太狠了点,连人命都敢沾上。”   乔婉直接一个劈头骂下来,震的孙浩宇双唇紧闭,双手青筋爆满:“婉婉,我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   乔婉不屑的哼了一声:“是,你可能不会,不知道你的姨太太会不会?”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秦淑仪来学校找过我,在学校门口出了个大丑,你回去帮我好好问问,工坊的这件事,是不是她故意报复的。还有,要是她报复的,你们孙家是不是要给个说法?”   孙浩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乔婉会走到现在这争锋相对的地步,不是,所有的起因不就是因为秦淑仪。孙浩宇明白现在不能硬碰硬,不能跟乔婉的关系再闹僵,随即应下:“好,如果真是秦淑仪做的,我会给你给个交代。”   见孙浩宇应下,直接带着陆向北转身走了。孙浩宇一个人来,最后还是一个人走。   @   陆向北刚刚就在一旁观察着,而且孙浩宇那志在必得的样子,让陆向北的心狠狠的突了一下。虽然乔婉从没跟他提起过孙浩宇的事情,但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的。   “婉婉,工坊这事肯定跟孙家有关。”   乔婉白了陆向北一眼,这下不用陆向北告知,她也理清楚了。如果跟总督府挂边,那秦淑仪即使不是主谋,也会是参与者。秦淑仪初来乍到的,没有帮手她根本就没那个能耐伸手到工坊里。而且孙老爷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也许会是其中的一个。秦淑仪是为了报复,那孙老爷又是为了什么?   “你刚才说总督的姨太太怀孕了,然后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姨太太帮着孙家跟总督牵线,孙家主动提前纳了秦淑仪,现下好像是孙家跟总督达成了什么协议。”   “关于乔家的协议?”按照事件的脉络下来,那就是跟乔家有关的了。   说到这个,陆向北也是有些自责的,要是能提早摸清孙家的动向,现在乔婉也不用这么着急,工坊也不用遭受这么大的损失。陆向北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这个还没摸出来,不过他们达成协议后,……”工坊是他们的第一个动作。后面的话尽管没有说出口,但乔婉也知道是什么。   原先的嫌疑人是秦淑仪,孙老爷,现在还牵扯上总督,这事情就变的更复杂了。乔婉倒是想起来,问道:“总督府里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难道陆向北现在就已经这么能耐了?   陆向北没好意思说事情的起因是自己想要报复秦淑仪,才会去关注总督府后院,以致后面拔萝卜带跟的挖出很多事。只是半真半假的道:“这不我朋友是跟总督太太的关系比较近,会帮着做点事,多多少少会知道总督太太那边的情况。据说那姨太太怀的是男胎,仗着宠爱想要跟总督太太争上一争。那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总督年纪好像过了四十了吧?听说总督的长子和次子都是总督太太所生的。”乔婉听着纳闷,怎么算,总督太太的孩子应该差不多跟自己一般大,一个小小婴孩能争什么?   “这不心大吗,老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陆向北一听乔婉说的话,就知道乔婉说的什么意思。现在蹦跶的这么欢,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   孙浩宇一回到孙家,怒气腾腾的对着秦淑仪直接重重的扇了一个巴掌。秦淑仪没个准备,直接被甩到了地上,一个鲜红的掌印骤然而又突兀的出现在白皙的脸上:“谁让你去找婉婉的,你害了我不够,是不是还想害婉婉?”   秦淑仪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听到孙浩宇提乔婉,瞬间双眼顿时溢满泪水,贝齿紧咬着下唇,倔强又不甘,落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是,我是去找乔婉,可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每天为她失魂落魄的,我看着自己的心都碎了。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跑去找她,甚至还下跪苦苦相求,让她嫁给你?”说着,秦淑仪捂住嘴,满腹委屈,“呜呜”的哭了起来。   孙浩宇一点也不为所动,他现在就认定了个事情:要不是你秦淑仪,乔婉怎么会拒绝掉和自己的婚事,一切都是秦淑仪惹的错。往昔对秦淑仪的怜惜,全都化为乌有。孙浩宇冷峻着脸,还想再骂些什么,就被孙太太不耐烦的打断了。   “做什么、做什么。”孙太太一进家门就听到了哭声,“大白天的,哭丧呢。”   孙太太也不喜欢秦淑仪,仗着总督亲戚的身份,让儿子还未娶妻就要先宣告这个未过门的姨太太,以示重视。以后让她还怎么选儿媳妇!没搬进孙家之前一直闹腾,现在住进来了,还闹腾,真是不省心。   这时,晚进来一会孙老爷见到了,双眉一皱,沉声吩咐佣人道:“还不快去将小姨太太扶回房间。”   孙老爷没看孙太太,而是对孙浩宇道:“浩宇,跟我去书房一趟。”   孙浩宇跟着孙老爷去了书房,孙老爷让孙浩宇坐着,自己端起茶一口一口细细的品茗,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理孙浩宇,静谧的房间只有大座钟秒针一格一格走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孙老爷才抬眼看着孙浩宇开口说道:“浩宇,爹不说你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你刚才冲动了,秦淑仪现在不能动。”   这些事孙浩宇知道,可心里还是愤恨不平:“可是爹,婉婉家的工坊出了事,很可能就是秦……”   孙老爷抬手制止孙浩宇的话,凝视着孙浩宇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浩宇,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要善于利用手里一切的人、事甚至是东西。只要你做到了,一切都会是你的……”孙老爷一字一字重重的提醒道:“包括乔-婉。”   说到乔婉,孙浩宇放在两侧的手立马紧握成拳,压下刚才满腔愤怒,对着运筹帷幄的孙老爷道:“爹,我知道了。”婉婉,最后一定会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孙老爷满意的看了眼孙浩宇,接着道:“至于乔家那边,爹能帮的自会帮。”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少少生日~~~ 小天使们给少少留句美好的祝福语吧O(∩_∩)O~(← ←) ☆、目的   乔婉离开医院后就赶紧往工坊走,身边还跟着个陆向北。   乔婉进了工坊,就直接往仓库方向去了。乔婉来的有些迟,仓库里的布匹都已经搬出来堆在院子里,而塌掉的房顶都已经修补完毕,就差铺上瓦片了。   乔婉赶紧走进仓库里,四下一查看,诺大的仓库空无一物,只有地上还有零星的积水,甚至连片碎瓦片都没有留下。再抬头,房顶已换上一根根崭新的横木,乔婉心下一沉,秀眉紧皱。   乔婉快步走出去,拦住一个小工,问道:“李管事呢?”   小工想了一会才道:“李管事刚才好像跟夫人一块出去了。”   “那房顶塌下来的碎瓦片和木头都清理到哪去了?”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拉去倒河里了吧。”   乔婉没在多问,挥了挥手,就让小工忙他自己的去了。   “婉婉,要不我……”陆向北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婉打断了,摇头道:“没用的,仓库里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了,何况是一块这么大的木头,肯定都被处理干净了。”   乔婉原本是想去报案的,现在不光是乔家的损失,还有老余的一条命。但现在连最基本的证据都没了,报了也白报。   陆向北环顾四周,安慰道:“婉婉,其实去报案了也没用的。官官相护,上头有总督压着,警/察厅肯定不会真办事,估计过来意思意思一下,就没下文了。”   乔婉侧身靠在廊柱边上,抬头望着天,感到有些无力:“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想试试。”说完,转头看向陆向北,自讽道:“是不是有点傻?”   “是挺傻的。”陆向北道。   乔婉:“……”   “明的吗,咱是弄不了;但是暗的,那是随便想来几手就几手的事情。”陆向北一脸奸计的坏笑,侧身站到乔婉旁边,对着乔婉挑了下眉:“爷到时候给你露一手,是要生煎还是爆炒,都随你说了算!”   乔婉被逗笑了,白了陆向北一眼:“你当烧菜呢,还生煎爆炒。”   “这就是个说法。”陆向北一向是主意大的,不动声色的安慰道:“主谋都在呢,下面的小罗罗,还能逃的了哪去。上面的现在动不了,但下面的人,咱们可以先拿来出出气。老余这事,去坊间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是谁出手的。而且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得罪过人,就算咱们下狠手,也猜不出事咱们干的。”   前世乔婉听说过坊间的事情,而且也亲眼见过坊间的人所谓干架: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干架,那都是玩命。尤其手上拿着斧头等各种利器,拉帮结派,砍一下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现在光回想乔婉还是浑身的鸡皮疙瘩直起,胆战心惊的。   说到坊间,乔婉一向都是退避三舍的,那些人也太恐怖了些,不把人命当命的。尤其一听陆向北竟然还游离在这档口的,乔婉即时再有想法,也不敢让陆向北去做。而且陆向北前世不就是被枪袭,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坊间有关。   “这个先放放,当务之急,还是这些。”乔婉指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布匹问道:“这个货,你有没有办法先帮我摆平。”   @   三天后就是交货期,可现在全部的货都已经折损掉了,乔太太不得不带着李管事一起去孙家商谈。   孙老爷很客气的接待了乔太太,完全没有因为曾经被拒婚而不待见乔太太,依然很是热络。   见孙老爷的态度,乔太太提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了些。   乔太太默了一下,才道:“乔老爷,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这季货的事情。”   孙老爷一听,笑道:“这季的货已经准备好了?我当初跟老乔订的时候,老乔还说会赶不及,让我宽限几天。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你们乔家有这个能力。”   孙老爷说完话,一阵自乐,对自己的先见之明,颇以为傲。   孙老爷一阵开怀,还亲手给乔太太喝李管事续上了茶。接着道:“这季的货,主顾要的多,本来啊,韩家也想来分杯羹的。这不你我孙乔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又和老乔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着都得先照顾着老乔,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李管事忐忑不安的看了眼乔太太,而乔太太则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季的货,乔太太知道量有些大,账簿里面光采购的原料就比上季的多了一倍,而且工坊的工人,也添了不少临时的。   乔太太虽说不行商,但是好歹也是乔老爷子一手教起来的,撑的起场面。刚开始来的时候,乔太太确实是心怀歉意的。但现下乔家工坊又不是故意押着货不给,而是因为意外,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乔太太深吸了口气,才对孙老爷道:“孙大哥,是这样的,这季的货,乔家恐怕没办法准时交付。你看,能不能缓上一两个月?”   孙老爷笑脸一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沉声道:“弟妹,这玩笑可开不得,上面就等着这批货的。”   客厅里,本来热络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   “孙大哥,实在是抱歉,昨夜暴雨以致于仓库进了水,这批布基本上已经报废了。”言下之意,就是成品货从上等货,因为一场雨,变成了残次品。   孙老爷没有说话,眉头凸起成川。孙老爷身上散发的那份沉重气息,连坐在稍远处的李管事都能体会的到。   “弟妹,咱们都是熟人了,这丑话我也就先说了,你别介意。这批货,要是我老孙自己用,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能体谅。但是……”说到这里,乔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货,可是上面要用的。”   乔老爷起身,从书房拿出两份合约,递给乔太太道:“弟妹,你先看看。”   一份是孙老爷跟一位姓顾的签订的合约。另一份是乔老爷和孙老爷签的合约。   做生意,签订合约没什么意外的。但是让乔太太震惊的是乔老爷那份上面的违约条款:未按时交货,就要赔付对方货价的十倍违约金!   竟然要十倍!这批光成本就去了三四万了,何况是加了利润的售价!也就是说,要是乔家没有按时交货,就要给孙家起码六十万。六十万,这么大笔钱,就算把乔家卖了也不够。   而另一份,上面的违约金签署的也是十倍。   但是依乔太太对孙老爷的了解,这么不公平的合约,以他的精明,是不可能去签署的。而且,这上面的售价,可是比乔家的出价高了一倍。   刚才说货没了,乔家违约,那孙家也违约,但孙家的赔付可是比乔家多了一倍,孙老爷却没着急怎么尽快解决,而只叹了声气。要说里面没有猫腻,乔太太可是不信的,真当她是整天窝在后院的无知妇人,这么好骗的吗?   乔太太死死的盯着手上的合约,再抬头看向孙老爷,眼底一片冰冷,转头对李管事道:“李管事,你先到外面去等我。”   李管事一愣,乔太太一向是和善的,但刚才的话,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悍。   等李管事出去,乔太太放下手中的合约,冷笑着道:“孙老爷,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刚才的话,说的那么好听,结果却是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一反常态订那么高的违约金,弄这么一出,说他没有另有所图,谁也不会信。工坊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孙家弄的,刚才还假装不知道,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孙老爷辩解道:“弟妹,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我老孙这一生可是光明磊落的啊。两份合约我也给你看了,乔家要赔钱,我孙家可是受乔家的连累,也要跟着赔钱,我没抱怨过你们乔家一句吧。”   乔太太都快气笑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孙老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不公平的合约,你孙老爷会下的手去签?”   孙老爷讪讪一笑,毫不避讳的说道:“这不是有利可图吗,而且能跟官搭上边的,冒点风险也值得。毕竟官商一家亲,孙家也能大展宏图,不用像现在那么束手束脚的。”   人家都说官字两个口,有理说不清。现在孙老爷一张嘴巴,就把乔太太堵的死死的。孙老爷一句话,直接让你哑口无言。乔太太也不蠢,你绕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吗?乔太太也懒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那孙老爷,那乔家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是让我乔家卖宅子卖地,把钱赔给你吗?”   既然乔太太识趣的问到这了,孙老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弟妹,咱们认识这么久,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祖产都卖了。你看,我家浩宇也是蛮喜欢婉婉,而且婉婉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知书达理,婉婉当我儿媳妇,我也挺满意。只要我们两家成了亲家,这笔钱,就当是孙家给婉婉聘礼的一部分。”   乔太太听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联合着外人去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怪不得妥协的那么快,原来是和孙老爷合谋好了,就在这等着呢! ☆、第19章 三合一 第十九章 真当自己会被这六十万给吓住?孙老爷也太小瞧她了,乔太太毫不妥协的道:“孙老爷,这话我当初对孙太太说过,我也不介意再说上第二遍:我家婉婉人简单,高攀不起你们孙家!” 孙老爷笑着对乔太太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在意乔太太话里嘲讽的意味,只是拿起刚刚被乔太太放在桌上的合约,翻了一两下,镇定自如的说道:“弟妹,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只是提了那么一个意见,你不同意我是没关系。但是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婉婉从一个吃穿不愁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只能吃糠喝稀的穷人吗?” 乔太太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孙老爷,便起身离开了。跟这种人说话,多说一句都嫌累的慌。 李管事着急的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乔太太在里面谈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乔家现在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正当李管事胡思乱想之际,乔太太沉着脸出来了,李管事当即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太,这事没谈成?” 乔太太讽刺一笑,“想弄圈子让我们跳进去,也不看看我们愿不愿意!” 李管事听的一头雾水,但是李管事年纪和经历在那摆着呢,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那就是说工坊的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意外。 等乔太太出门,孙浩宇就从楼上下来了,心思复杂,但碍于正悠闲喝着茶的孙老爷,欲言又止的问道:“爹,刚才……”孙浩宇以孙老爷会直接给乔家帮助,但没想到的是,却是有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又恰恰中了孙浩宇的软肋。 他想要娶乔婉,都快要想疯了。他明白孙老爷和乔太太谈到乔婉的时候,他应该要冲出来,他和婉婉的婚姻,不应该掺杂任何的杂质。但是又一想到乔婉现在对他的态度,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孙老爷了然的瞧了眼孙浩宇,“浩宇,爹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孙浩宇在楼上偷听,孙老爷刚才上楼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话可要说清楚的,你爹刚才的落井下石可都是为了儿子你,要记得爹对你的好。 孙浩宇已经是魔怔了,他不在乎刚才孙老爷对乔太太的要挟是属于什么性质的,他现在就只关心这个能不能成:“爹,你说乔太太会不会不答应?” 孙老爷反问道:“即时她不答应,难道乔婉会不答应吗?会袖手旁观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爹娘露宿街头吗?” 依乔婉的性子,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孙浩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孙老爷胜券在握,爽朗一笑,“浩宇,你就等着娶你的婉婉吧。” 孙浩宇一喜,“谢谢爹,以后我和婉婉会一起孝顺您的。” 孙老爷哈哈大笑,戏谑的对孙浩宇道:“到时候你可要让爹早点抱上孙子啊!”孙老爷还对孙浩宇补充道:“这女人啊,要是有了孩子,就会死心塌地的向着你,即时婉婉也是。” 孙浩宇也没有觉的不好意思,反到是重重的朝孙老爷点了点头,眼里有着莫大的期盼。一想到婉婉和他的孩子,孙浩宇心头一阵喜悦。 待喜悦过后,孙浩宇有些忧心问道:“那秦淑仪?” 说到秦淑仪,孙老爷颇为无奈的感叹道:“爹也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但浩宇,换另一方面想,要不是她的这么一个对乔家工坊的动作,那你和乔婉的婚事可比现在还要棘手的。” 想是可以这么想,但是孙浩宇一想到秦淑仪的手段这么狠毒,对她比从前更是厌恶。 “儿子,她现在对我们还有用,知道吗?”孙浩宇被孙家宠的太过了,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唯一载过的跟头就是在乔婉那里,不懂得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经验老道的孙老爷一眼就能看明白孙浩宇在想什么:“动手的那个人,爹已经派人去帮她料理了,到时候要是乔婉追究起来,你把那个人推出去就行,省的你以后夹在中间难做人。” 孙老爷想了想,接着说服道:“爹会去找秦淑仪说说,让她收敛点。” 孙浩宇即时有再多的无奈,也只能接受了。要不是孙家为了向总督表示诚心,现在又怎么会动不了秦淑仪,还得好好供着她。 孙老爷又交代了孙浩宇一些话,无非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类的:现在是孙家的非常时期,一定要先把秦淑仪给稳住了。 最后,孙老爷拿起桌上的合约,叹息道:“这货要是交不了,咱们孙家也是要赔大发咯。爹先去找你韩伯,看看有什么办法将这窟窿补上。” 乔太太一回到家,就直接把家里所有的资产都算上了一遍。所有的账目,地契,货款,核算了一遍又一遍。乔太太无力的抚额,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加在一起,连三十万块都没有。 乔家是乔老太爷一手撑起来的,乔太太还记得乔家从农村小屋搬到城里的四合院,再从四合院搬到这座大宅子,这座大宅子几乎凝聚了上一代乔家人所有的心血。 乔家,绝不会倒!乔振声的女儿,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乔家,可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这样肮脏的事情来! 乔太太深吸了口气,继续拿起手中的笔,打算重新核算出几套方案,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渡过这次难关。 乔婉和陆向北在工坊等了乔太太大半天,结果等到的只有李管事。跟李管事一打听,李管事说起乔太太去了孙家的事情,听到乔太太是冷着脸出来的时候,乔婉和陆向北很有默契的相互对视了一下,就赶紧回来找乔太太了。 乔婉到乔家就直接带着陆向北朝乔太太的小书房走去,还未进门,乔婉就先着急的喊乔太太了:“娘。” 乔太太时间有限,没有时间多搭理乔婉。听到乔婉的喊声,只是应了一声,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停顿。 乔婉一听乔太太的应声,立马跑进小书房,兴奋的说道:“娘,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此时的乔太太所有的心思都上方案上,根本就没听到乔婉说什么,只是敷衍的应了声:“恩。” 乔婉见乔太太没反应,回头奇怪的看了眼陆向北。然后走进乔太太面前,低头看乔太太正下笔如飞,不时的抬头拨弄手边的算盘。 乔婉不太清楚乔太太在算什么,而且可能因为写的急,乔太太以前常写的是小楷,而现在龙飞凤舞的,一手的草书。乔婉废了十二番的精力,愣是看不明白乔太太现在到底在弄的什么。 许是乔婉站在乔太太面前时间久了,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乔太太还不耐的催促乔婉去别处待着。 乔婉想直接打断乔太太的,但是还未再出声,就被陆向北给拦住了。陆向北朝乔婉小声的“嘘”了一声,拉着乔婉就往外走去。 乔婉撇了撇嘴,到了书房门口,乔婉就不愿意走了,在廊檐下找了个位置坐着,接着就一步都不肯离开了。乔婉看了下陆向北,“你回去好了,等会我娘出来,我再跟她说。” 陆向北觉着乔婉很有卸磨杀驴的嫌疑,而且事情刚才都吩咐张虎去办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去那边候着了。这次能在乔太太面前长脸的机会,陆向北可不会放弃,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也得等。何况依陆向北的分析应该是等不了多长时间:“没事,我陪着你。刚才李管事不是说乔太太从孙家出来脸色不好看嘛,说不定遇到了难事,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忙不是,多个人多份力嘛。” 乔婉没好气的笑了下,刚说他好现在就踹上了。趁着现在空闲,乔婉跟陆向北打听道:“我以前好像听说你有一帮弟兄,你是他们的老大?” 陆向北看着乔婉一本正经的小脸,低声呵呵一笑,道:“不是,他们……” 陆向北话还没有说完,乔太太就出来了。乔太太走的很急,眉头紧皱,甚至连站在一旁的乔婉都没有看见。 这下乔婉可是等不了了,直接跑上前去,拉住乔太太的手,大声说道:“娘,这批布陆向北说他有办法解决。” 乔太太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不可置信,唯恐自己的耳朵出了错,问道:“婉婉,你刚刚说什么?” 乔婉示意了下陆向北,让他过来跟乔太太说。 陆向北就等着这个机会呢,立马上前道:“伯母,我能帮忙弄到货。” 陆向北这句话,对乔太太来说,绝对是救命稻草。但乔太太刚放下的心,看到陆向北稚嫩的脸之后,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陆向北被乔太太弄的也一脸迷茫,自己不是有办法的吗?怎么转头又走了。幸好陆向北反应快,拦住乔太太十分真诚的道:“伯母,我是真的有办法。” 乔太太无奈的收回被乔婉拉着的手,对陆向北说道:“你的心意,伯母领了。但这是乔家的事情,伯母自己来想办法。” 陆向北:“不是,伯母……”陆向北绝对是想在乔太太面前好好表现的,但怎么感觉乔太太这次对他特别不待见呢? 第二十、二十一章 看着乔太太匆匆离开的背影,乔婉也是纳闷,随后怀疑的看着陆向北:“你是不是惹着我娘了?” “没有啊。”陆向北仔细的回想了好几遍,他统共也没跟乔太太见过几次面啊,而且每次见面陆向北都是把乔太太哄的高高兴兴的,比对他自己的亲娘还要用心。 乔婉是不清楚哪出了问题,但这并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你那批货,能先留着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向北想了想道:“没问题,但是这货吧,最多只能延迟两天。” 乔婉点了点头,多两天是两天吧。 陆向北的直觉总是很准,他刚想过乔婉有卸磨杀驴的嫌疑,马上就应验了。 乔婉觉的没什么事了,乔太太现在也出去了,陆向北也应该要走了,就催促着陆向北该回自己的家了。 但陆向北不想走啊,小媳妇似的委屈道:“婉婉,你看我都跟着你跑了一天的地方了,肚子都饿了,能不能给我下碗面什么的?” 乔婉对陆向北的扯皮可真是服了,冲陆向北笑了笑,问道:“饿了啊?” 陆向北一看乔婉的笑容,觉得有门,上次婉婉也是这样的,然后他就进了乔家大门了。陆向北双闪着亮光,憋着嘴:“恩恩,很饿了,你看我肚子都饿扁了。” 乔婉很无语的撇了眼陆向北的肚子,附和道:“对哦,是挺扁的。瞧瞧,今天走了那么多路,你的腿好像也细了,一碗面条可能不够,要不要多来几碗?” 多来个几碗?这么说,可以待的更久一点? 见陆向北点头,乔婉也不多说话,七拐八拐的,专挑小道走。陆向北整颗心都在乔婉身上,一路上还使劲的说些逗趣的话,早就被乔家的路给绕晕了,哪里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乔婉带到了大门后。 陆向北还纳闷这大门怎么看着有些熟悉,随后出其不意的就被乔婉塞了一块大洋到自己的手里,乔婉笑道:“请吧陆爷,出门左拐,你吃个二十碗面条都没有问题。” 陆向北直接傻住了,这都第几次了!自己的聪明劲呢?下次,陆向北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被乔婉带着走了。要这么下去,夫纲肯定会不振的! 这下连门都不用麻烦乔府的佣人了,陆向北自给自足,自己开门走。 这一开门,巧了,冤家路窄啊! 而门外的孙浩宇看到门里的陆向北,也是脸色一沉。 陆向北看着这孙浩宇就觉的碍眼,待反应过来,直接反手打算将门重新关上。但是这大门,可是实实在在的有分量的。你打开费力,关上当然也得费力。但是奈何,孙浩宇觉察了陆向北的意图后,立马侧身往里一挤,门还没关上,人就已经进来了。 乔婉看到从门外蹿进来的孙浩宇,猛的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叹了一声气:“你怎么又来了?” 孙浩宇不在意乔婉对他的态度,眼底依然有着化不开的浓情:“婉婉,我就是有些担心,过来看看你。” 乔婉失笑道:“怎么,回家问过你姨太太了?是不是她干的?” 孙浩宇抿嘴不语,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陆向北。乔婉翻了个白眼,对陆向北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嘛,赶紧吃面去吧。” 陆向北撇了撇嘴,有些赌气,很想甩门就走。凭什么啊,他一来我陆向北就得走!陆向北心里有些怄气。陆向北本来想压一压心里的怒气,死皮赖脸的留下来的。但转头一看,婉婉竟然专心致志的在跟孙浩宇谈话,心里就更加闷气。这是头一回,陆向北离开没有跟乔婉打过招呼。 乔婉看着陆向北离开的身影,对孙浩宇道:“可以说了吧。” 孙浩宇有些为难的道:“婉婉,事情有点复杂,但这事确实不是秦淑仪做的。” 乔婉没赶孙浩宇出去,可不是为了听这种废话的:“那是谁,你告诉我?” 虽然欺骗对乔婉很不公平,但孙浩宇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乔婉好的,会好好补偿她的:“是个宵小之辈,我爹已经帮你们找出来了,你要是……” 乔婉没耐心跟孙浩宇扯来扯去的,还宵小之辈?冷脸道:“孙浩宇,你自己摸着良心告诉我:这件事情真的跟秦淑仪没有任何的关系吗?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傻的,这么好骗的?” “不是,婉婉。”孙浩宇着急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我说一定给你交代就一定会给你交代。你不信,我可以把他送来,你亲自问问这事是不是他干的。” 送过来干嘛,给人当笑话吗?明明知道谁更有可能是主谋,捏着个小罗罗当做大仇得报,不是笑话吗!那个宵小往警/察厅的监狱一蹲,就没什么事情了。那乔家的损失呢?老余的命呢?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情。那宵小自然会收拾,但可不是现在! 乔婉冷眼一瞧:“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心知肚明。那个宵小之辈你们就自己留着,我没兴趣弄个笑话给别人看。还有,你要方便,就直接说,你是来干嘛的?” 事实上乔婉对孙浩宇的到来有些不理解,说是对乔家的关心?这不都已经拒婚过了,还贴过来跟你当朋友,孙浩宇有这么宽的心? 还是为秦淑仪洗脱嫌疑来的?但是这也不对,乔家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就算是有证据,不是有总督罩着的吗?根本就不用怕啊,完全可以横着走的。 孙浩宇一听,不在意乔婉对他的冷言冷语,笑了笑:“就是过来看看你。事实的真相,你要不相信,我以后会证明给婉婉看的。”孙浩宇这些天跟孙老爷学的,绝对比他前二十年学的有用、有效多了。所以,他在等时机,等一个能娶到乔婉的最好时机。但违约金这事,是绝对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不能让乔婉觉的他很卑鄙。而且秦淑仪,只要等到她没用了,就是让她付出代价的时候,婉婉受的委屈,他都会连本带息的帮她收回来。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乔婉总觉这孙浩宇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比以前还要炙热? 孙浩宇点头应了一声,环顾四周,道:“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乔婉对孙浩宇莫名其妙的来这一出,百思不得不解。 陆向北气归气,但是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后悔了。真是后悔死了,女人不就是哄的嘛,忍忍不就好了,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的嘛,你傲娇个什么啊……陆向北不住的对自己嘀嘀咕咕的,悔的肠子都青了。 陆向北根本没法想象,要是乔婉一个心软,重新接受了孙浩宇,他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陆向北一向是个行动派,意识到自己失策了就又暗搓搓的偷偷转身回来,猫在了乔家大门口。 所以当乔婉送孙浩宇出来的时候,陆向北躲避不及,正好被撞个正着。 幸而陆向北反应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那面太咸了,我就是过来想讨杯水喝的。” 孙浩宇是难得没有给陆向北脸色看,只是淡淡的撇了眼陆向北,转身跟乔婉道别。 陆向北心虚的不行,不敢正眼瞧乔婉。 乔婉直接戳穿陆向北:“行了,别装了,进来吧!” 陆向北一囧,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乔婉进去了。乔婉倒还真吩咐张妈给陆向北上了一杯水,问道:“你对孙浩宇这事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陆向北内心很忐忑,就怕发生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你刚才藏在门后偷听。我是觉着孙浩宇刚才说的话有些怪,不仅是态度而且眼神都是怪怪的。”乔婉越说越觉的奇怪,“你觉着呢?” 陆向北听到这话顿时舒了口气,不是念孙浩宇的好就行! 陆向北转而细想起乔婉的话,情敌对情敌是最敏感的,尤其是今早上孙浩宇对自己还是横眉竖眼的,刚才却是连看一眼都是闲的慌,好像对乔婉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在一天之内对人的态度变的这么快,除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从而改变了那人的立场。陆向北黑眸一沉,说道:“要不要等伯母回来,问问她跟孙老爷谈了些什么?” 乔婉也觉的乔太太跟孙老爷的谈话是关键点,而且乔太太跟孙老爷谈的事情,肯定是孙家的目的之一,而孙浩宇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 乔婉等啊等,一直等到大半夜,才见到一身疲惫的乔太太。 乔婉给乔太太倒了杯水,等乔太太缓过了气,乔婉才问道:“娘,你和孙老爷谈了什么?还弄的这么累回来。” 乔太太这一天,求爷爷告奶奶的,受了一肚子的气,最后谈成的也没几个。乔太太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乔老爷和孙老爷弄的这个圈套是有多狠。 乔太太累的连话都不想说,直接翻出桌上的合约递给乔婉。 乔婉仔细一看,惊讶道:“爹这是疯了吧,竟然会签署这份合约。”这个条款,根本就是与清朝的割地赔款的性质根本就没两样。 乔太太冷哼一声:“他没疯,他就是挖空心思想当孙家的老丈人!”乔太太也不想再替乔老爷遮着掩着,一个当爹的,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身女儿,真是枉为人父!什么收药材,恐怕就是为了避开这件事情,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了才会回来吧! 乔婉是个聪慧之人,乔太太这么一说,她很快就想到:所以,孙家做的这一切,乔老爷也参与进去了,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嫁给孙浩宇? 乔婉的心,瞬间变的拔凉拔凉的,犹如坠入十二月的寒渊。自重生回来,乔婉尽可能的不去恨他,告诉自己,这个不是前世那个渣爹乔老爷。现在的一切都很好,娘会长命百岁,爹离了李娇,会一直守着娘,乔家也会一直还在。 但现在算什么?爹还是那个爹,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乔老爷。 乔太太拍了拍乔婉的手,斩钉截铁的道:“婉婉放心,娘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你委曲求全的嫁给孙浩宇。” 乔婉摇了摇头,突然有些哀伤。她这些日子都有在看账本,乔家有多少底,具体数字乔婉可能不清楚,但是大致的,乔婉知道。现在货没了,按十倍的来,就是六十万。六十万,乔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钱!她不想再过前世那样的日子,不想再每天像看戏一样,看着一窝子的姨太太乱蹦跶。 幸好,乔婉前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明白现在伤心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软弱是最不可取的。一瞬间,乔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很快的重新将思绪理了一下,详细的问了下乔太太和孙老爷谈话的内容。但问完话,时间已经很晚了,乔太太已经是一脸的倦容。乔婉没再继续,而是扶着乔太太去休息。 乔婉拿着乔老爷亲手签的那份合约,回到自己的房内,一字一句的排查。想要寻找什么乔婉不太清楚,只知道上面的文字里面,一定会有自己想的线索。 乔婉就凭着这翻韧劲,从黑夜看到天空开始泛白,中间没有休息过一分钟。 大地开始被阳光辐照,当外面的光线投射都乔婉的房间,照射在乔婉越来越向上的嘴角上。乔婉兴奋的跳起来,眼里饱含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感激。 这次,终于有救了,她可以不用嫁给孙浩宇,乔家肯定会没事的!而孙家,她一定会让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重重的跌上一把,她乔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对,现在得去找陆向北帮忙。 乔婉眼下泛青,也顾不得一夜未换的衣物,天还未大亮,就匆匆的跑出乔府去了。 现在的街上一片空荡,没有行人,也没有黄包车。乔婉脚下生风了一样,快步的跑到西大街。西大街不同于乔婉家那边,西大街大多数的住户,都是用劳力换取钱财的,俗语称的小工;当然也有自己开个商铺,当个小老板的。 此时的西大街,刚好是住户晨起的时间。有的上工早,出门的也相对的较早。许是找人心切,乔婉看见有人从西大街出来,也不管对方是个大汉还是青年,拦着就问:“你知不知道陆向北的家在西大街的哪里?” 也幸好陆向北在西大街的名头蛮响亮的,问十个里九个半都知道。 乔婉很快在别人的帮助下,找到了陆向北的家。 乔婉很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这门敲的是“哐哐哐”的响。带乔婉来的那个小青年,见乔婉这么暴力,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夭寿哦,看着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像个十足的悍妇。对乔婉匆匆的说了句:“我还有事要忙。”就走了,这种女孩子可招惹不起。 乔婉无所谓,这反正西大街她以后也不来,印象坏就坏吧!见门内还未有人应,乔婉敲的就更响了。 陆母的房间离门最近,本来是不想起来去开门的,这么一大早的,完全是搅人清梦。但那个敲门声越来越大,陆母又怕别人有什么急事,迷迷瞪瞪的就起床开门去了。 谁知,刚开门呢,这姑娘就像炮弹一样,直接冲进了院子里,大喊小幺陆向北的名字。女孩子的声音比较尖锐,陆母这刚起床呢,听不得这样的声音,赶忙制止道:“姑娘,姑娘,我去给你叫啊,你别喊了,我耳朵受不了。” 乔婉呵呵的一阵尴尬,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有那么点不合适? 陆母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向北睡觉比较死,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也是听不见的。”说完,就朝陆向北的房间走去。 陆母也是个狠的,也有些大早上被打断好梦的发泄意味,直接揭开桌上茶壶的盖子,拿起茶壶就往陆向北脸上泼了过去。陆向北一个激灵,硬生生的就被陆母用水给泼醒了,睡眼惺忪不满的道:“娘,你干嘛呢?我昨晚很晚才睡的。”说着,也不管已经泼的湿漉漉的脸,转身继续睡。 陆母无奈,伸手揪住陆向北的耳朵,学着乔婉,大声喊道:“外面有个姑娘找你。” 陆向北耳朵都快被陆母给喊聋了,但又实在困的慌,“娘,儿子求你了,你让我再睡会,我哪认识什么姑娘啊。” “在院子里站着呢,小脸、长发还穿着皮鞋……”陆母还没说完,陆向北一个腾身,趴着窗户一看,立马穿衣起床,埋怨道:“娘,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陆母:“……”合着都是她的错了。 陆向北快手快脚,一穿戴好,立马就走到院子里。陆向北从来没有觉的阳光这么明媚,早上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陆向北心里是乐开了花,以前都是他爬墙头,现在婉婉竟然主动找到他家里来了,陆向北内心一阵的狂乐和激动,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万分欣喜的喊道:“婉婉。” 乔婉不好意思的对着陆向北身后的陆母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才对陆向北低声说道:“你现在能出去吗?我有事找你帮忙!” 陆向北有什么不能的,就是此时乔婉叫他去跳河他都愿意,乐呵呵的应道:“行,没问题。” 等陆向北和乔婉出去了,陆家院子里此时聚集了陆家的三个主人,个个都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 乔婉没有时间多折腾,刚出了门就直接问道:“陆向北,你能不能借我些人手?要可靠点的。” ☆、第20章 交错 陆向北一愣,没明白乔婉借人手做什么,回道:“人手没问题,但你这是?” 乔婉也不多扯,直接道:“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陆向北疑惑的朝乔婉点了点头,但也没多问乔婉什么事情。陆向北刚才就看到了乔婉眼下的青色,虽然谈话间没有任何的疲惫,陆向北后知后觉的才注意到乔婉穿着昨天的衣服,甚至昨天在工坊不小心碰到的泥渍依然还在裙角上。 心细的陆向北明了,乔婉这是一夜未睡,这么一大早跑来,估计肚子也是空着的。这一片陆向北最熟,这个点,饭馆肯定没开门,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在街边给给乔婉买了几个包子。卖包子的那个人,显然是跟陆向北相识的,看到陆向北带着一个脸生的小姑娘过来买早点,戏虐的朝陆向北一笑。 乔婉心里有事,也没觉的饿,但是热腾腾的包子一上手,倒还真有点饿了。这次,乔婉也没顾忌什么雅不雅的事情了,当街就吃上了一口。尽管如此,有着多年的大家闺秀的教养,乔婉并不是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吃,而是吃的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来。这跟旁边一口就半个包子的糙爷们陆向北一比,显的高雅多了。 乔婉将陆向北带到了码头,此时的码头还没有什么人。乔婉环顾四周,确保自己跟陆向北没被什么人看到,借着码头上的遮挡物,猫着身子,成功的将陆向北带到一个仓库的斜对面。 乔婉对陆向北指了指那仓库,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跟乔家工坊一样的布匹。”说着,乔婉拿出一块布匹小料,打算给陆向北拿进去做对照。 陆向北没接过乔婉给的样料,本来已经很奇怪乔婉带他来码头干嘛,现在又指着自己勘察过的仓库,狐疑的问道:“婉婉,你怎么知道这仓库里面有布匹?” 乔婉有些心虚,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说道:“猜的,这不是让你去帮我印证下吗?” 事实上,也并不是猜的。而是前世的时候,孙浩宇对她提起一些事情,结合现在所发生的,进而推测出来的。 按时间推算,孙老爷跟乔老爷订的这批货,确实是存在这笔订单的。货是要发给北平那边的,而且售价还挺高,据说那个北平那位也不简单。合约是有这样的合约,但是这个违约金不可能是所谓的十倍! 为什么乔婉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前世装这批货的船在中途翻了!孙家非但没有收到货款,还损失了所有的货物,甚至北平那边孙家连根毛都没有搭上。而这次的事故,成了孙老爷的心病,没事的时候会时常拿着这份合约发呆。甚至以后要出重要的货,孙老爷都会亲自去仓库这边摆桌上香。 作为孙家唯一的继承人和孝子的孙浩宇,看着孙老爷这样,心里也确实不好受,所以当内心压抑许久之后,才一点点的跟当时已经是未婚妻的乔婉,提起这份合约以及这份合约背后所代表的的含义。当然,当乔婉嫁进孙家后,在帮忙整理书房时,亲眼见过这份合约,合约上的违约金跟一般意义上的售货合约一样,按照货价及违约时间的长短来计算的违约金,根本就不是十倍这样的霸道条款。 所以,孙老爷敢这么设计乔家,肯定是准备好了后路。三天后就要装船的货,那肯定就在这仓库里了。既然孙家毁了乔家的货,那就得拿仓库里的抵债。 “猜的?” 乔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果决的陆向北,着急的催促道:“你到底帮不帮啊?给句话,不行我自己来。”乔婉真是焦急死了,再墨迹下去,这工人们都要上工了,到时候可不是现在几个守夜人在诺大的仓库区来回巡查那么简单了。 乔婉瞧了眼还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的陆向北,一声叹气,打算瞧准时机,自己去。 陆向北这会还没想明白呢,就觉察到乔婉起身动了,立马伸手将乔婉拉了回来,用胳臂紧紧的护住乔婉,无奈且小声的道:“祖宗,你这性子怎么那么急。” 乔婉甩了甩陆向北的手,结果硬是没甩掉,瞪大着眼睛呵斥道:“你快给我放开!” 为了安抚快要暴躁乔婉,陆向北赶紧道:“婉婉,这里面的货不用去看了,跟工坊里面的是一样的。” 乔婉一听,立马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其实乔婉自己八/九成就已经确定这里面的货跟工坊里的是一样的,让陆向北再去确认,一是,怕万一;二是,可以先去熟悉里面的情况。但陆向北都还没进去过,怎么会说的这么肯定? 陆向北小心查看了下四周,胡乱的朝乔婉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回去,等会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乔婉凝视了陆向北一会儿,才勉强点头答应。 刚离开码头,乔婉就急不可耐的开始问陆向北了。 陆向北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 乔婉好似看出了端倪,疑惑的问道:“你上次说的有货,不会指的是刚才仓库里的货吧?” 也幸好陆向北是个脸皮厚的,被人戳中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要搁在平常人身上,不闹个大红脸,也会是一阵的尴尬。 陆向北反倒是振振有词的辩解道:“谁让他韩家不仅欠我兄弟工钱,还欠着我兄弟一条命!别看住的大洋房,开着小轿车,忒抠门。就我那几个兄弟的才几块大洋的工钱,他还拖着不给,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摊上人命,韩家竟然连气都不坑一声,直接一句意外就遮了过去。警/察厅也是个不中用的,这么长时间了,什么都查不出来,肯定是被韩家给收买了。爷现在这样做是替天行道,人渣子,就该要给点教训。”陆向北的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是搬空了仓库,也是他韩家活该,韩家是自作自受。 “韩家?你说这货是韩家的?”韩家跟乔家,同样做的是布匹的生意。但是韩家的工坊,却是比乔家来的大些。如果这样,那就是说,孙家是用韩家的货填补了乔家这个窟窿。 陆向北点了点头,“这货都是半夜从韩家工坊运到这里的。”当然,要是没有乔家工坊这件事情,陆向北是打算一把火给烧了,给兄弟们出气的。也幸好,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让张虎带在韩家做工的看上一眼,果真这两家的布是相差无几的。反正数目都对的上,拿过来又何妨,总比烧了好。 乔婉一直以为陆向北说能弄到货,是因为他广大的人脉,从而调货过来。乔婉怎么着都没想到,这货的来源会是这样! “这货是韩家卖给孙家的,而且刚才那仓库是孙家的!”乔婉觉的有必要把话讲清楚,货进了仓库,就是孙家的,跟韩家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要这批货是因为孙家设计了乔家,和陆向北跟韩家的恩怨是不一样的。 这仓库这事,陆向北还真没去查。因为货进仓库之前,一路上都是韩家的人护送的。而且那段时间,陆向北都跟乔婉混着呢,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的那么仔细。 陆向北是个通透之人,乔婉这么一提,他懂乔婉的意思,立马很没有原则的狗腿道:“那韩家,我下次再找机会整治。不过,婉婉,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吧,我觉的韩家也很有可能参与了工坊那事的嫌疑。就听我那兄弟说,早十几天之前,韩家陆续跟早已订好货的商家,说要延迟交货。而且韩家的工坊,不仅提早了上工时间,下工时间也延迟了不少。” 乔婉现在连被亲爹算计她都接受了,其他事情都没什么可震惊的,何况是一向不怎么往来的韩家。不过韩家是不是也在其中,乔婉不清楚。毕竟现在也无从知晓,孙老爷跟韩家是纯粹的生意往来,还是在下一盘大棋?乔婉想了想道:“韩老爷这事,以后再说,先把货的事情给解决了。” 陆向北一听,立马拍胸脯保证道:“行,我一定会把事情给办的妥妥的。”其实陆向北还挺乐见其成的,这样,婉婉跟孙浩宇以后就没有任何的可能,而且这件事是孙家不道义在先,婉婉跟孙家彻底掰的干干净净最好! 但是乔婉还有些担心,“你确定没问题?” 陆向北一乐呵,嘚瑟道:“肯定没问题!这世上还没有爷想办,办不成的事儿!” 乔婉跟着一笑,倒不是笑陆向北说话的内容,而是陆向北每次一嘚瑟或是一激动,总喜欢用那个“爷”字,这是更能衬托出他的能耐吗? “要不晚上我跟着一起?”毕竟这批货可不少,不是一两匹布拎着走就完事,就光推车还得不少辆。 陆向北连连拒绝,说这事爷们办就行!反正陆向北是不舍得乔婉大晚上的还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转而问起,这批货是直接运到乔家工坊还是?陆向北起先考虑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会提起乔家工坊。 但乔婉摇了摇头,这样会很惹人怀疑。因为乔家工坊的生产量有限,你突然多出这么多的货,而孙家又突然丢了货,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乔家的头上。 显然,陆向北不用乔婉明说,也有这个默契。原先的提议好是好,但是会多一层后顾之忧,那就是总督!万一压下来,他倒无所谓,但是乔家可不行。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忽然陆向北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浮现一抹坏笑:他想到一个人,要是货从他仓库里出来,就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用怕什么劳子的总督。 ☆、第21章 走人 因着运货的事情需要费很大的人力和精确的安排,陆向北这次倒是没有再和乔婉粘着,两人进城后就分开行事去了。 乔婉抬头看着快到正空的太阳,拦了辆黄包车,匆匆的往乔府赶去。 乔婉还未进门,就先问了门房乔太太有没有出去?但可惜的是,尽管乔太太昨天已经累的都快塌下了,今天也是早早就出了门。 乔婉不知道乔太太具体去了哪里,也无从找起。但是现下工坊里那批布她另有计划。 乔婉到了工坊,迎接乔婉的还是李管事。以前,只要进了工坊的大门,就能隐约听到工坊里做活的机杼声,但现在这声音却显的格外的缥缈。 乔婉疑惑的走到平时工人做活的大间,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乔婉不由的心下一沉。这是什么情况?这间大间能容下六十个工人一起做活,但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尚在做工。而那不到一半的人,有些还心虚的偷瞄了眼乔婉,手上的动作不见的有多么认真。结果真正认真在干活的就没几个! 乔婉陆续到其他的大间去查看,果不其然的,情况跟第一间一模一样。 乔婉的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问道:“李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李管事刚才见乔婉一间间查看,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但这事?李管事面有难色的回道:“小姐,她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听风就是雨的说工坊会倒。” “然后她们就走了?”乔婉想想就不对,工钱都是月初发,现在才是月中,那半个月的工钱都不要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靠着这工钱过日子的,这钱可是一点点抠着花的。 李管事点了点头,想了想,艰涩的道:“最近城里有家新开的工坊在招工,出的工钱还挺可观的。” 李管事说的委婉,什么可观!可不就是工钱出的比乔家高,又觉的乔家要倒了,所以那些人就按捺不住了,就怕人招工满了,甚至连工钱的都不要了,就迫不及待的投了新东家。 乔婉冷笑一声,有钱还怕招不到工吗?而且走的那些人,比墙头草还不如,走了也罢。 “新工坊是谁开的?”谁的工坊开的,这么巧就撬走了乔家一大半的工人? 李管事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打听出来,那边只有个姓徐的中年人在管事。” 乔婉没再多问,沉思了一会,随即吩咐李管事将工坊里的所有工人聚在院子里。 乔婉站在廊檐下,让李管事给支了张桌子,像看戏一样的看着工人门相互嘀咕,商讨,也不甚在意。 等李管事确认了工坊全部的工人已经到齐之后,便开口说道:“想必大家今天也清楚,那些没来上工的人,已经另谋高就。现在把大家聚在这个院子里,也是给大家一个机会。谁要是也想另谋高就的,乔家也不会阻拦大家的前程,想要走的就大胆的站出来。这几天的工钱,本小姐今天做主都给你结了。” 乔婉的话音刚落,有这心思的人,有些蠢蠢欲动,但又怕乔婉会耍赖,拖着不给。或者这只是乔小姐为了惩治想要离开工坊的一个计策,怕鸡飞蛋打,心里很是犹豫。 乔婉扫了一眼那些踌躇不前的人,心里一阵冷笑,加重语气道:“我乔婉说话算话,绝不虚言。”说完,还特意将装了很多大洋的黑袋子提到了半空中,松开手,“框”的一声,袋子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狠狠的震在了聚集在院子里工人们的心头上。 “想要走的,上来结工钱;想好留在乔家工坊的,就先回去上工。”乔婉掷地有声,“机会就只有这一次,过了这个村,以后有没有这个店可就不一定了?”乔婉没具体说是哪个村哪个店,对于反正想要走的人,心里明白就行了。那个工坊即使比乔家工坊大很多倍,工钱再好,但是招工的人数可是有限的,不赶紧过去,可是会要错过的。而且,他们已经认为乔家工坊会倒,这个工钱以后能不能要到,估计他们心里可能在打怵。 果不其然的,乔婉这么一压,没一会儿,就有人犹犹豫豫的上前了,许是有些心虚,尴尬的对乔婉笑了笑,就立马撇开了眼。 乔婉也无所谓,反正想走的肯定会走,即使想留也留不住。 乔婉起身把位置让给侯在一旁的老账房,李管事协助,结了第一个人的工钱。随后,院子里的气氛可就比刚才松快的多了,甚至一个个的都排起了长队。而选择回去上工的,几乎是寥寥无几。 乔婉什么也不多说,也不做,就光坐在廊檐下,等着这事情的结束。 虽然有老账房和李管事两个人在弄,但是结工钱的过程弄的不是很顺利。一是,李管事要确认工人一共上了几天的工,然后再让老账房核算,这期间也是要费点时间。二是,现在账房里的钱大多都是整的,但工人的工钱可不是整,还有零零碎碎的。而且这事是乔婉突然安排下来的,事先也没个准备,发放了几个工人的工钱,就没有零头了,这让老账房很是苦恼。 乔婉也没什么客气的,自己都这么大方的让你结工钱就走了人。这个零头的事情,抱歉,就不伺候的那么周到了。 乔婉让老账房和李管事先算工钱,写个条子给工人,让他自己找人搭伙,凑个整的过来领钱。当然领完钱,要记得留个证明。识字的签字,不识字的自己找人帮你代签,还要按个手印上去。大家银钱两讫,各自安好。 令乔婉意外的是,就这样的办法,竟然效率是出其的好。老账房专心算账,也不用纠结零头的事情,速度很快就上来了。许是要钱心切,工人们动作也快,迅速就搭好伙,工钱结的很是顺畅。没伙可搭或是搭不上的,先自己弄好个零头,或是去外面换钱,反正过程怎么样,随你们折腾,乔家现在只能给出个整的。 前后没用一个多小时,以前热闹的乔家工坊,就只剩下,十几个人!真是世态炎凉。曾经热闹的乔家工坊,现在却显着有些萧条的意味。 乔婉看着李管事,打趣的问道:“李管事,你要不要也结下工钱?” 李管事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马连连摇手表忠心道:“小姐,不用不用,小的在这做了二十几年了,跟工坊挺有感情的。当初还是乔老太爷带小的进来的,小的一定不会辜负乔家对小的厚望!”李管事心里有些发憷,乔小姐这般的雷厉风行,比当年的乔老太爷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颇有乔老爷子的风范。 乔婉莞尔一笑,对着老账房笑说道:“原本以为李管事应该是挺风趣的一人,原来是这般不经逗的。” 李管事则暗暗的苦笑了一下,他明白乔婉刚才是在敲山震虎呢!乔婉是对工坊那么多人走了,而他没有及时上报的作为很不满。当然,他也明白这事他处理的有些不妥当,失了本分。 乔婉指了指李管事手里的名册,说道:“凡是走了的人,以后乔家工坊永不录用!”立场如此不坚定的人,保不准以后会被一些蝇头小利收买,做出祸害工坊的事情来!对能在乔家风雨飘渺的时候留下来的人,乔婉自不会亏待她们。 乔婉重新分配了下活计,现在工坊也没订单,也就不需要新的布匹了,就让剩下的十几个工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去整顿仓库里的那批货。乔婉只是吩咐,把这批货拿出来,重新浆洗、晒干,留下的人这个月的工钱翻倍。当然,工钱翻倍这事对工人门来说是一件喜事! 李管事对乔婉做的一系列动作,颇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且不说工人的事情倒也罢了,但这布,即使是重新浆洗,晒干,布匹上面的污渍还是去不了的。但是李管事一瞧乔婉那镇定自如的样子,也就识趣的没有开口问。 不过,乔婉在工坊不仅同意工人离开而且还主动结算工钱的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人散播了出去。孙老爷听到这件事后,笑而不语。 乔婉知道自己的这番动作会引来别人的误会,甚至会传乔家工坊要倒了那样的话会愈演愈烈,但这只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但是乔太太可还是在外面辛苦的跟人商谈事情的,乔婉知道这番不合时宜的动作会给乔太太带来多大的影响。所以即使一天一夜没睡了,还是强撑着困倦,努力瞪大着眼睛等乔太太回来。乔婉想把事情跟乔太太说清楚,让乔太太可以安心。 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一个大半夜! 乔太太的脸色,比起昨天更是不好了。因着快两天没睡,乔婉连走路都是有些虚的。乔婉不敢多耽搁乔太太,直接简洁明了的说道:“娘,货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了!” 乔婉的作为,乔太太当然也听说了,没有责备,只是心疼的看着眼下泛着青色、眼眶带着红血丝的乔婉道:“娘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跟娘细说。” ☆、第22章 谈拢 乔婉回房就躺到了床上,这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连着两天快没合眼了,乔婉转眼就沉沉睡去了。 应该是好眠的一夜,然天空还未完全泛白的时候,乔婉就被从窗户传来,颇有规律的“笃笃笃”的敲响声给吵醒了。 刚开始乔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卷了被子,继续闷头大睡。但是这“笃笃”声,却一直在响起。这下即使困的慌,乔婉也大抵清楚那锲而不舍的声音是谁弄的。 乔婉起身,穿好衣服,窗户一打开,果然就瞧见陆向北蹲在窗户下边。 陆向北一听见窗户“吱呀”一声的打开,立马抬头朝乔婉一笑:“婉婉。” 乔婉看了下天色,小声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刚才那么敲,就不怕引人过来吗?当然乔婉也没开口问,事实上,陆向北还真没有引人过来。 “没多长时间,就刚刚才来的。”陆向北回道:“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货都给你弄好了,省的你担心。” 乔婉看了眼天色,又看到陆向北眼下跟自己一样,都冒着青色,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只道:“辛苦了,你赶紧先回去休息吧,都这个点了。” 陆向北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欲言又止,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婉婉,……” “恩?”乔婉疑惑的看了下陆向北,陆向北不都是直来直去的吗?现在怎么吞吞吐吐的。 陆向北觉的这话说的有些羞耻,但有捷径,还是不想放弃,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婉婉,你能不能帮我在伯母面前说些好话?”说完,陆向北都觉的自己有些脸红,当初说好的是让自己凭本事去讨的乔太太的同意的。 乔婉一愣,没想到陆向北提的是这事。乔婉也没多做刁难,对着陆向北点头,莞尔一笑道:“行,看在你这次这么帮我的份上,我会在我娘面前提你的好,但可只有这一次哦!”乔婉觉的得跟陆向北提前说好。 见乔婉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陆向北惊讶的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太不像乔婉以前对他的作风:不是应该反问、反问再否定的吗?陆向北绝不会承让刚才还暗戳戳的准备跟乔婉死磕到底,就是耍赖着来,也硬要乔婉答应下来的。倒也不是陆向北急切,而是陆向北瞧着乔太太那天对他的态度,好似对他多了些防备?在讨好乔太太这件事情上,陆向北马虎不得,万一出了差错,快到手边的媳妇飞走了,到时候他找谁哭去都不知道。 乔婉再一次催促还在一旁傻愣着的陆向北:“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下,我下午再去找你。”乔婉催陆向北走,一是因为等会就快到了乔家护卫换班的时间,怕陆向北被发现。二是,陆向北的一夜未眠,可跟自己的不同,昨夜恐怕是废了陆向北不少精力和体力,瞧着那气色就跟白天差了许多。 陆向北觉得自己肯定是走了大运了,瞧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婉婉不仅应承自己会在乔太太面前说自己的好,而且还说下午会去找自己!陆向北心里是一下子乐开了花,一阵的兴奋和激动,狭长的双眼,晶亮晶亮的、熠熠生辉。甚至身上的所有疲惫因为乔婉这几句话,一挥而散,轻快了许多。 陆向北本来是打算听乔婉的话,起身就走的。但是双手刚撑到地上,突然脸上一僵,不知想到什么,立马收了回来,抬头露出一口大白牙,讨好的对乔婉说道:“婉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再走。” 这个听说过主人赶客人的,还没听说客人把主人支走的。乔婉不解的瞧了眼陆向北,随后纳纳的点了点头,随即就重新关上了窗户。 一等乔婉走了,陆向北费劲的直接往后跌坐在地上,原来是刚才蹲的太久,腿全麻了!陆向北伸直双腿,立马伸手开始用力的揉腿,还时不时的抖动几下。缓了好一会,等腿不怎么麻了,陆向北这才起身循着熟悉的路线,翻墙离去。 乔婉洗漱收拾好自己之后,早早就去乔太太房间外面等着了。 乔太太虽说是个作息很规律的人,但是烦心着这几天的事情,晚上睡觉基本上都是浅眠的,有时候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一如今天也是一样,起的也是挺早的。 乔太太刚打开房门,就见到了一早侯在门外的乔婉,颇有些心酸。前不久乔婉还是无忧无虑的去上学,现在却要经历这么大的波折。 乔太太牵着乔婉到自己的房里,倒了杯水给递给乔婉,直接问道:“婉婉,跟老实娘说,你昨晚说的货,是不是那个陆向北帮你弄的?” 乔婉听着这话感觉有些怪,什么叫那个陆向北?乔太太是和善之人,在话语上一向都是比较和气的,莫不是陆向北真的哪里惹着了乔太太? 乔婉沉思了一下,斟酌道:“说是,也是;但说不是吧,它也不是。” 乔太太听的不甚明白,“这话,怎么说?” 乔婉也不跟乔太太绕什么圈子,直接说道:“现在我们手上的货呢,是孙家从韩家手头上买过来填补乔家这个窟窿的。但是……”乔婉小心的瞧了眼乔太太,接着道:“这货,是我让陆向北帮着从孙家的仓库运回来的。”乔婉尽量让话听起来理直气壮点,虽说不问就拿即是偷,但现在这情况可是不一样的,是孙家先出的黑手,而且对付恶人,自是要用恶法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乔太太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婉婉,你喜欢陆向北吗?” 乔太太话题跳的有些快,乔婉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是在谈工坊的事情吗,怎么会跳到这个问题上。 起初乔太太对陆向北印象是挺好的,但时间一长,接触的次数一多,乔太太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陆向北好似有意的在殷勤的讨好自己! 你说他求财?不是,陆向北出手还挺阔绰,上次来借书的时候拿来的那堆补品,都是难得的上品。就连上茶楼喝茶,那十几块钱的大洋,花的连眼都没眨下。倒是乔太太无意间跟陆向北提起乔婉的事情,陆向北特别的关心,甚至还旁敲侧击的跟乔太太打听乔婉的事情,当初乔太太也没放在心上,以为陆向北只是好奇。 后来,乔太太是在那天陆向北信誓旦旦说能弄到货的时候,瞬间联想起以前的种种,才顿时醒悟过来,合着陆向北喜欢乔婉呢,怪不得这么殷勤! 当时乔太太没接受陆向北的帮助,一是因为陆向北喜欢乔婉,乔太太担心乔婉会因恩情而委屈自己接受陆向北;另一个是乔太太不知陆向北的底细,担心陆向北遭到孙老爷的报复。但如果按照违约金价格去赔给孙家,乔家再不济,乔太太也有办法不会让它倒了下去,只是往后两年会过的艰难些。几相权衡之下,乔太太才做出那天拒绝的决定。 乔太太见乔婉没答,也不追问,只是提点道:“婉婉,恩情是恩情,一码归一码,但不要和自己的终生大事混为一谈,知道吗?” 话都说到这了,这下乔婉知道为什么乔太太对陆向北有些不待见了,肯定是知道陆向北喜欢自己的事了。乔太太可是最讨厌欺骗她的人,何况是陆向北有着明显故意接近和讨好的嫌疑。乔婉想了想,道:“娘,其实这陆向北吧,还挺有能耐的。你看,他都有本事帮咱们把孙家在码头的仓库里的货,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运出来。还派人一大早的就送信给咱们,免的咱们担心。”最后乔婉还神秘兮兮的跟乔太太道:“娘,他连后续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只等着交货。” 乔太太发现了,乔婉刚才那些话,可是一直护着陆向北的,又旧话重提道:“那你喜欢他吗?” 乔婉打着马虎眼,双手握着杯子,很自然的道:“喜欢啊,不喜欢干嘛跟他做朋友。” 自家闺女自己懂,乔婉装糊涂,乔太太无奈的笑了笑,也就没再问。 乔太太转而跟乔婉问起孙家和韩家的事情。乔太太倒是不知道,韩家竟然能做到这地步,把原先老主顾的货给延迟了,反而先去迁就孙家。里面要么有猫腻,要么孙家出了个不错的价钱! 至于工坊的事情,乔太太没什么好说的,孙家下次的单子,估计就不会落到乔家了。即使乔婉没这番动作,自己把违约金给孙家后,这工坊肯定是会被收掉的。 那些没法跟工坊同甘共苦的,走了也就走了,没甚可惜的。而且现在乔家的资本还在,想做工的人挺多,乔家工坊东山再起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乔太太没想问工坊的事情,倒是乔婉主动提了:“娘,以后这工坊的事情,能不能交给女儿来做?” “你来?”乔太太震惊于乔婉的话,虽说只是一个工坊,但是要管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女儿就觉的管工坊挺有意思的,娘,女儿保证工坊以后肯定会发扬光大的!” 乔太太被乔婉的豪言壮语逗笑了,发扬光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乔婉要是有这兴趣,乔太太也是支持的:“那你得先写个章程给娘瞧瞧。” ☆、第23章 交货 陆向北今天还是难得的竟然午饭过后,还呆在家里。要搁在平时,人早就没影了。陆母本来挺高兴的,不过一瞧陆向北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倒宁愿陆向北不在家呆着最好,眼不见为净。 瞧瞧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还特意将大门开的不能再开,坐石墩子上,双眼直盯盯的看着,眨都不眨的。跟他说句话,还特幽怨的撇你一眼,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特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陆母很想大骂一声:老娘是怎么着你了! “娘,你说婉婉怎么还不过来,这中午都过了啊!”陆向北望眼欲穿,有些着急,对着唯一在他旁边的陆母问道。中午过了,可不就是下午了吗! 陆母对陆向北这样子十分来气,“不来了吧。”陆母不用多想就知道,就上次来的那个姑娘,叫婉婉的,就是自家儿子的心上人。样貌、气质上确实是一等一的,不过但就看那穿着上来看,门第上应该是不差的。陆母担心自家儿子是单方面一头热。 陆向北颇为无语的白了一眼陆母,嘀咕道:“婉婉才不会,待会肯定就来了。” 陆母:“……”那你刚才问什么问! 陆母也没辙,你爱等着就等着,这大夏天的,你不热我还嫌热呢。不过到底是亲儿子,还是转身去厨房,打算给陆向北端碗绿豆汤,消消暑。 陆母刚走,耳尖的陆向北刚听见门外传来属于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陆向北立马起身,像风一样向门外跑去。果然,陆向北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儿,嘴角弯弯,“婉婉。” 乔婉这回可不像是上次一样,毛毛躁躁的,礼貌多了。礼数什么的,一样都不少,甚至还带上了不少礼品。 陆向北接过乔婉的递过来的东西,进门后就放到了院子里的桌上,转头就见乔婉还站在门口,好似没有进来的打算。 陆向北心下一沉,垂下眼帘,遮住了有些暗淡下来的眼眸,不露声色的朝还在厨房里陆母喊了道:“娘,我有事出去一趟,桌上的东西你收一收。” 乔婉倒也不是在拿乔,可能早上被乔太太问的,不知怎么的一见到陆向北,心里有些慌乱,所以脚下有些踌躇。但是这念头刚起没多久,乔婉很快就回过神,讪笑了一声,不禁对自己摇了摇头,胆小可不好! 谁知,乔婉还未迈开脚步呢,就见陆向北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乐呵呵的说道:“婉婉,你要去看货吗?来,我带你去。”说着,自己就先往外走了。 陆向北跟没事人一样,还是像往常一般,该逗趣的逗趣,该说笑的时候说笑。乔婉很快就被陆向北带动了起来,也很快的忘却了刚才在陆向北家门口的那阵心慌和尴尬,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很是融洽。 陆向北弯弯绕绕的,带着乔婉一路穿街走巷,最后才在一处空旷的房子前停下。 陆向北跟守在这里的几个兄弟们一一嘻嘻哈哈的打了个招呼,众兄弟对陆向北和乔婉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这次正真见到乔婉,都十分默契的朝着陆向北戏虐了的笑了一下。 陆向北假装没看到,将乔婉带到最里面的仓库,主动的为乔婉打开了门。 乔婉一入目就是一匹匹堆的整整齐齐的布匹,内心一阵澎湃。虽老早就听陆向北说过,那时也高兴。但如今亲眼见到,内心却更踏实,一直提着的心,好似才真正落到了实处。乔婉既感激又带着赞赏的看着陆向北,学着陆向北,双手握拳竖起大拇指,道:“陆向北,你的能耐真大。”那表情比凌晨的时候,更生动了几分。 陆向北乐呵呵一笑,嘚瑟的道:“那是,相信了吧!这世上,爷想要办成的事,就没办不成的事。”陆向北说这几话,可能是说给乔婉听,也有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乔婉笑着附和了几声,货的事情成了,只是希望,交货那天能一切顺利!虽然早上乔婉跟乔太太说清楚了,但为了让孙家能够放松警惕,乔太太还是出了门,但是往城外去的,万一孙家对这批货的来源有疑问,也好多个说法。 想到这里,乔婉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向北问道:“陆向北,你认识的朋友那,能不能帮我弄到现在国外生产布匹的机器?”乔婉也没见过那种机器,只不过她知道,过段时间后,国外的布匹就会销售到国内。那种布匹的密度不仅比现在国内手工织布的要密,而且更轻更薄,价格上虽会贵,但很受欢迎,更甚至畅销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基本上店铺一上货,就会销售一空。直至后来,引进了这个机器,投入生产,热度才慢慢的退了下来。 所以,这也是乔婉放那些工人走的原因之一。机器这个东西,在国内现在还很新潮,会的人寥寥无几。要是不怀好意的故意弄坏一两个零件什么的,小到影响出布的质量,大到可能整台机器就此报废。而且留下来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工坊的老人,论可靠和忠心度,比走的那些人强多了,机器交给他们操作,乔婉也会放心些。还有就是,那批布陆陆续续、接连不断的在国内销售,对纯手工织布的市场,产生了比较严重的冲击,使得大多数都只能处于滞销状态。也就是说,现在越大规模的生产布匹,要是能早卖出去了还好;要是卖不出去,那就只能堆在仓库里了。 “机器?”陆向北一向都是倒腾洋百货的,什么东西好卖,卖的价格高,看准有钱可赚,才会下手去做的。但这机器,机械都是大型的东西,不仅麻烦,而且基本上很少人懂,坏了也没人会修,所以这吃力不讨好的东西陆向北可是一向都不沾的。 “现在工坊的人力织做不仅慢,而且样式也单一,还有些厚重。”乔婉挑着缺点说。 陆向北明白乔婉的意思了,现在西方的技术是比较先进的点,但是这机器这玩意儿?陆向北本想再劝说下乔婉的,但一瞧乔婉说的兴致勃勃的,双眼发光,而且乔家工坊又是乔家的祖业。这样一想,陆向北直接咽下了快到嘴边的话,随即点头应下。 很快就到了交货那天,这两天风平浪静的,也没有传出孙家丢货的事情,恐怕孙家是还没有发现。 乔太太昨晚倒是好好的休息了一番,这几天也是累坏了。早起的时候精神饱满,脸色回复了些红润,一派悠闲地和乔婉一起慢慢享用着早点。 这早饭刚吃完还没一会呢,孙家的陈管事倒是一早就登门了。陈管事,有些胖,三十多岁,是孙老爷身边重要的左膀右臂。 陈管事恭敬的跟乔太太和乔婉打了声招呼,很快就进入正题道:“乔太太,乔小姐,今天可是交货的最后一天,你们看?” 乔太太还未开口,乔婉笑着问道:“陈管事,这货,你们要乔家给运到哪里去?”这么早就派人过来催,这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陈管事一愣,一下子没明白乔婉的话,运什么货?乔家还有货吗?昨天孙老爷可是特意吩咐了他几句,这次过来不就是让乔太太主动提起见孙老爷,然后两家商量婚事的吗? 乔婉见陈管事没答,跟乔太太相互对视了一眼,再次出声问道:“陈管事,问你呢,这批货要给你们孙家运到哪里去。” 陈管事毕竟是跟着孙老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次失态以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货,现在交就可以。”陈管事是认定乔家拿不出货的,因为乔家工坊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安排下去的。而且据他所知乔太太商谈好的那几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乔婉一笑,起身走到陈管事旁边,说道:“那陈管事,这货的数量,你可得仔细的点清楚了,多了也就罢了,就当乔家送给你们孙家的;要少了,我们乔家会按照一匹布十倍的价格,一分不少的赔给你们孙家的。”最后一句,乔婉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的说,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陈管事听了,皱了下眉头,对乔婉这么信誓旦旦的话,有疑虑,但也有隐隐的担心。 有些话,乔太太不方便说,但是乔婉可就不一样,大不了一句年少轻狂或者是年轻气盛的事情。乔太太也冷眼看着陈管事吃瘪,对乔婉的行事,不多加干预。这样性情的乔婉,乔太太放心不少,至少以后遇事,不会吃亏了去。 乔婉其实也没料到陈管事那么早来,那来就来吧,反正乔家也不缺一杯茶。 乔婉将陈管事带到乔府的大门前,吩咐张妈搬两张太师椅放在外面,顺便把茶几也搬出来。 陈管事对乔婉的做法,有些莫名其妙,这是让收货还是喝茶? 乔婉小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解释道:“陈管事,你来的有些早,这个点,我家工人都还没上工呢。” 陈管事扯了扯嘴角,回道:“让乔小姐见笑了。” 乔婉讪讪的笑了笑,指了指放在陈管事面前的茶杯,道:“陈管事先喝口茶,歇歇,货等会就给你运过来,不会让你回去交不了差的。”说完,乔婉也就不管陈管事了,隐晦的朝街角方向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了。 陈管事偷偷打量着乔婉,要说乔婉,陈管事以前是见过几面的,跟大多数富家女孩一样,充满朝气,漂亮。但是这次,陈管事却发现乔婉身上多了些东西,刚才从一开始乔婉就把自己弄到处于被动位置,而现在更是只能由着她安排。你说多了些手腕?不对,应该是更深沉的东西,是雷厉风行?还是类似有种豪气的气魄? 陈管事也不清楚乔婉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而且他看着乔婉那份从容不迫,总担心事情有变,想了想道:“乔小姐,陈某还有些事情,……” 陈管事推拒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乔婉就笑这打断道:“陈管事,你可走不得,这货点的数量可是十分重要的,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还得你亲自来。要不婉婉把家里的小厮先借陈管事用下,有什么急事,让他帮着跑腿先?” “乔小姐,这事可是十分重要的,陈某不太放心。”眼言下之意,就是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陈管事,那我乔英帮你走一趟,如何?”乔太太边走出乔府,边问道。 乔太太可不同府里的小厮,帮你陈管事跑一趟腿,这分量够重了吧? 陈管事一噎,讪讪的摇了摇手,道:“不劳烦乔太太了,等会陈某自己去就可以了。” 乔婉端起茶杯遮住自己的冷笑,想去通风报信,没门! 陈管事越等下去,心中越是忐忑不安。他明白孙老爷对乔家的誓在必得,要是这次事情没成? 正当陈管事的眉头越来越紧皱之际,一阵阵车轱辘声从不远处传来。陈管事回头一看,立马别惊吓的瞪大了眼睛,差点连手上的杯子都摔在地上:“这,这……”一排溜的手推车里堆放着很多的布匹!乔家哪弄来的? 乔婉不理陈管事的震惊,只是道:“陈管事,这是我们乔家按照合约,应该要交付给孙家的所有布匹。正好,你现在可以下去查收下,好好数数这数量对不对的上。” 陈管事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乔婉硬要着陈管事这么一匹匹的数过去,有时候还得翻腾一下布匹,可费了不少时间。从大早上,就折腾到了大中午。陈管事老早就做了管事,哪还干过这么费劲的体力活。这么弄下来,汗流直下,连喘气都是粗的,甚至累的连汗落到了布匹上都没注意到。乔婉见了,也只是挑了下眉,没有任何的提醒。 陈管事被乔婉这么折磨一通,累的够呛,口干舌燥的。等结束后,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大口的喝下。但是毕竟这个是喝的茶,用的小盏杯,里面的茶估计也就合陈管事这一大口。 乔婉笑笑,拿起准备好的纸笔,递到陈管事面前,到:“陈管事,既然货都查看完了,数量也点了,那就写个收货情况,以好做个证明。” 陈管事无奈,遂应了乔婉的要求。陈管事以为事情结束了,打算带着这后面一大串送货的一起走,赶紧回去跟老爷汇报。谁知,临走了,乔婉又陈给管事扔下了个惊雷:“陈管事,他们运货可是要一人一块大洋的。” 陈管事后背一僵,无力的动了动嘴,背对着乔婉无奈的挥了挥手。 ☆、第24章 安排 陈管事带着身后一大串推车,浩浩荡荡的从乔家门口出发,带到孙家的仓库前,吩咐仓库这边的管事入库。陈管事本就是着急走的,但因为这货已经交收了,怕中出现什么幺蛾子,还是亲自一路带着这批货入库。 谁知,陈管事刚一个转身,打算赶紧坐黄包车走的,就被拉推车的壮汉们给团团围住了。陈管事心塞极了,无奈的让仓库这边的账房先预支一人一块大洋给这些运货的,回头他那边再给补上。 陈管事流年不利,乔家这件事本应该是水到渠成的,谁知眼看手到擒来的事情,后面出了这么个差错。陈管事无奈的一声叹息,他已经预测到孙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陈管事刚到孙家门口,孙家的管家王管家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一见到陈管事,王管家立马走上前去,着急道:“陈管事,你怎么现在才来,老爷都怒了。快快,赶紧跟我过去。” 陈管事这么久没回来,孙老爷肯定会派人去打听的,没想到弄回来这么一个消息。 孙老爷一见陈管事进来,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直接往陈管事面前摔去,怒道:“你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弄不好!” 陈管事也是很冤,在乔家这件事情上,该注意的都去注意到了,该做的都做了,对乔家竟然还能弄到货的事情,也是始料未及。但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依照以前的经验,陈管事没有做任何的辩解,只是低头认错道:“老爷,是小的办事不利。” 孙老爷心气不顺,怒气腾腾的瞪了眼陈管事,也知道现在再怎么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竟然功亏于溃!孙老爷不甘心,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将货卖给了乔家,敢跟他孙坤作对的!孙老爷不满的看了眼陈管事:“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去查,那货是谁卖给乔家的!” 陈管事很识时务,在孙老爷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孙老爷的意思,当然也最懂的按照孙老爷的脾性去办事,赶紧回答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这陈管事刚出走出去,王管家就来向孙老爷小心翼翼的请示道:“老爷,乔家工坊的李管事结账来了。” 孙老爷眉头紧皱成川,压了压快要爆裂的怒气,沉声道:“你去回他,孙家一向都是按章程办事的,合约上怎么写的,这货款孙家就会怎么付!” 王管家点头应下,没想到他刚和李管事一转达完孙老爷的意思后,李管事小心的看了下四周,不动声色的塞了些钱给王管家,道:“王管家,有件事我就偷偷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对秘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尤其还只告诉你一个人的。尽管两人应该是处于不同的立场,但是王管家还是禁不住所谓的秘密的诱惑,点了点头应下了。 李管事见此,附到王管事耳边小声说道:“这货是我家太太为了交货出高价买回来的。你看,这货都交了,看在兄弟的面上,能不能帮我在孙老爷面前说说好话,早点把货款结清,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估计我家太太等着用这钱呢,也好让我将功赎罪。”说完后,李管事欲言又止,声音比刚才还要小,但还是能清楚的传到王管家耳朵里,“听说那边,可是在北平很有名头的。”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各自品茗,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李管事很完美的完成了乔婉交代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反正看王管家的脸色,就知道这事错不了。 李管事突然觉的,跟着乔婉办事,比跟着乔老爷办事有趣多了,而且隐隐有种重温当初年少时跟在乔老爷子身边办事的那种欢喜和兴奋。李管事不经意间拿乔婉和乔老爷一比,突然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慨! 孙老爷那边会怎么个深思,乔婉不知道。虽话是简陋了点,但是孙老爷可是个多疑的性子,即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也会仔细的思量个一二,何况是牵涉到他心心念念的北平呢?反正自己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利落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环,接下来就看明天的了! 而一大早就陪着秦淑仪出去的孙浩宇,一进家门,就兴匆匆的用力撇开了一路上始终挽着他胳臂不放的秦淑仪,往孙老爷的书房走去。 关于他和乔婉的婚事,孙浩宇可是惦记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尤其知道今天是乔家的交货日,所以他也是很早的避开了。他不会让乔婉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卑劣。所以,逼婚的这件事情,只是因为孙老爷爱子心切,背着他孙浩宇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更是不知情。 孙浩宇一进书房,见到孙老爷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他和乔婉的婚事,也没有注意到此刻书房里那股沉重的气氛。 而孙老爷,则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浩宇,乔家交货了。” 孙浩宇一听,顿时懵了,扯了扯嘴角,勉强的挤出笑,道:“爹,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婉婉会嫁给我的,是吧?爹!” 孙老爷有些怜悯的看着孙浩宇,慢慢的摇了摇头道:“爹没骗你,也没跟你开玩笑,乔家真的是已经按时交货了。你跟乔婉的事……哎!”一声叹气,所有的事情,都在这声不语中被无奈而又准确的表述着。 门里的孙老爷和孙浩宇忧心的说着乔婉的事情,而附在门外偷听的秦淑仪,却是一脸的笑意。接下来的话,秦淑仪觉得没什么好听的了,立马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回到房后,秦淑仪在房里高兴的甚至开始一边哼唱,一边跳起了舞来:虽说孙老爷承诺过,以后自己的孩子会和正房太太的孩子平起平坐,要是分家都能得和嫡子一样的财产,但是这个正房太太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乔婉!现在孙浩宇能为了乔婉,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是以后乔婉进了门,到时候孙浩宇的心偏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有她秦淑仪什么事! 孙浩宇一时无法接受,有些慌张,问道:“可是,爹这怎么可能,城里所有布坊不是都知会过了吗?”他宁愿相信孙老爷这是在逗他,一如小的时候,孙老爷总是这么逗他,但是最后他想要的,孙老爷的肯定都会拿出来给他的。 孙老爷虽然疼爱孙浩宇,但是现在孙浩宇这么一副接受不了打击的样子,让孙老爷更是烦闷。孙老爷深吸了口气,道:“浩宇,你要接受这个事实!具体事情爹还没有打探清楚,但乔家确实是交了货,陈管事一匹匹检查过去的,没有一丝遗漏。”这也是刚刚孙老爷一直在想的问题,本城不可能有人会卖货给乔家,情义上好的,最多可能会借钱给乔太太。难道乔太太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北平那边的什么人?孙老爷想想有些可疑,但是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孙老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脑子也不是一根筋走到底,就算这一计不成,可以再生一计,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乔家,他还拿不下来。孙老爷自己振奋了,想通了,就不困惑在乔家货物的事情上了,转而目光凌厉的看着孙浩宇道,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手指敲了敲桌面,沉着的道:“浩宇,只要乔婉还没有嫁人,咱们就还有机会。” 孙老爷的这句话,就像是颗定心丸,立马给了孙浩宇一个希望和信心。 第二天,也是孙家码头仓库里要出船的时间。不过因着这批货是运送到北平的,孙老爷很重视,所以尽管昨天很多事情失了算,但孙老爷还是早早的就来到了码头。 一想到北平那边的事情,孙老爷也是难得的露了一次笑容。 因是孙老爷亲自过来,伙计也很识趣,仓库这边的管事,主动的为孙老爷开了锁,就退到一边去了。孙老爷身边的另外两个管事,一起走到门前,各执一扇门,一起往外拉开。 本是笑脸的孙老爷,一看到里面空旷的仓库,脸立马拉了下来,双目阴翳,大步的跨步进了仓库,环顾里面竟然空无一物!而随后觉察到不对劲的几个管事也立马着急的跟了进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各各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孙老爷气的脸都白了,这么多的货,前几天还特意过来查看过的,怎么会没有了! 孙老爷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几个管事们,“怎么管事的!货呢?这么多的货呢?” 几个管事支支吾吾的,硬是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孙老爷都快被气疯了,这么多的货都没了,竟然连个屁都不放一个。此时,稍稍迟来的陈管事,刚好迎面见到满脸阴郁的孙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了看孙老爷旁边站着的人,各个都低着头。陈管事不禁多了个心眼,站到立在门外的伙计的身旁,小声问道:“怎么了?” “仓库里的货全不见了!”许是怕波及到自己,这个伙计说的尤为小声。 陈管事眉头深锁,在门口立了一小会儿,才抬脚进去恭敬的喊道:“老爷。”陈管事为什么能成为孙老爷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就是因为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察言观色,解孙老爷之忧:“依小的看,要不要把乔家那批货先运过来先?” 孙老爷瞟了陈管事一眼,对着像木桩子杵在那里的几个人,骂道:“还不快去!” 除了陈管事的其他几个管事们,听到孙老爷的话,立马应声道:“小的这就去。” 等仓库里走的只剩下陈管事和孙老爷了,孙老爷才沉着脸开口问道:“老陈,你说这事是不是乔家干的?乔家那批货,是你亲手验的,看的出来是韩家工坊的吗?” 陈管事没答,只是说道:“老爷,运北平那边的货,耽误不得!”所以,不管是不是乔家干的,现在孙家仅剩的乔家那批货必须一厘不差的运到北平。 可以作为证据的乔家那批货,只要装船运了出去,孙家就没了证据。没了证据,孙家就没有任何可信的理由去追究乔家是否偷盗了孙家存放在码头的货。而,这批货不仅必须要装船而且是要准时的运出去的,不能有任何的延迟。 也就是说,如果就算是乔家干的,这个哑巴亏,孙家是吃定了! 孙老爷哪会不明白,只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乔家那个娘们给算计了,真是糟心的很!孙老爷咽不下这口气,对陈管事吩咐道:“你去趟韩家,让韩老爷过来一趟,就说老爷找他有急事相商。” ☆、第25章 斗法 孙老爷那边黑云压顶,而乔婉这边却是晴空万里。 今天乔婉也照样没去学校,只是在乔太太的小书房,继续学她的账本,手上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的。 昨天乔家的动静弄的有点大,但是该收尾的,乔太太还是要亲自去几个有出手帮助过的好友那,好好道谢一番。 此时的乔宅,也是一片寂静。太阳从东方,升到高空,又慢慢的往西移动。树干的影子,也随着太阳的变化,也变化着长短,而刚过正午,影子稍稍开始变长的时候,乔府的张妈就急忙过来,敲响了小书房的门,着急道:“小姐,孙老爷来访,后面还跟着警/察厅的人。” 乔婉听了,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恩,带他们去正厅。” 张妈几乎大半辈子都在这乔府里待着的,哪里见过什么警/察厅的长官,就算是路过警/察厅,那也是远远的绕着走的。张妈见乔婉不为所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过去吩咐了声在院子外面候着的小厮,然后重新回到小书房门外忧心的候着乔婉。 乔婉慢条斯理的算完了账,还细心的归整了下桌上的东西,才起身带着张妈往正厅走去。 乔婉还未到正厅,远远就就见到一个长官坐在上座,孙老爷坐在下座。孙老爷旁边倒还座着一位跟孙老爷年纪相似,但白胖白胖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看那副样子,估计也是行商之人。 乔婉一进来,还未出声打招呼,那头孙老爷立马就朝那个长官抬眼示意。 长官见到是乔婉,放下手中的茶杯,颇有些威严的问道:“乔府主事的呢?”主事,就是说能当家做主的人,当然相对的就是接下来问的事情,能承担责任的人。 乔婉莞尔一笑,当自己是泥捏的不成,这么容易就会被吓唬住?乔婉找了个位置坐下,才道:“不知长官是为了何事,这乔府我乔婉自然是可以做主的。” 见乔婉这么说,长官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说道:“根据调查,孙家丢失的货物,极有可能就是你乔家偷盗的!” 乔婉真想装一装,弄个可怜兮兮,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来表明自己的冤屈。但这群人,一向是欺软怕硬的,而且孙府跟乔府是撕破了脸皮的。所以,装可怜,绝对是个下下之策。甚至可能还会让别人产生乔府软弱无能的错觉,以后不就更容易被欺负了吗?人善被人欺,马善别人骑,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乔婉处变不惊,尽管她知道这位长官指的什么,但是还是一脸莫名的说道:“什么货?长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乔家虽不是顶天的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这也是家大业大的,偷别人的货做什么!”说着,乔婉撇了眼正厅里面的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孙老爷既然是只带着一位长官来乔家,而不是去警/察厅。那这里面的事情,可就很值得玩味儿了!这是打算借着乔太太不在,来给自己设套吗? 孙老爷本来就心气不顺,被乔婉刚才的话,又被激起了怒气,不过面上还是语重心长的道:“婉婉,人生在世,谁都会犯错。只要你认错了,孙伯父看在咱们两家的情面上,一定不会追究的。” 乔婉没理会孙老爷假惺惺的话,转头对长官问道:“长官,这向来是捉贼拿脏。您刚才这么说,可是有人亲眼看到,我们乔家偷了他孙家的货?” “额!”长官也是答不出,转而看向孙老爷。这事孙老爷在来的路上就跟他说过,但是你这一没人证、二没赃物的,要不是看在孙老爷大方的面子上,他才懒的跑这一趟。 倒是站在一旁的韩老爷,道:“长官,乔家运给孙家的那批布,韩某亲自过去查看过了,是属于我韩家工坊所出。而这批货,却是在乔家工坊出事后,孙老爷向我韩家买的。” 此话一出,乔婉倒是明了这个人就是韩家的老爷。但韩老爷这一说话,乔婉倒是听出了些门道:孙家丢货,关你们韩家什么事情?你们韩家这么为孙家卖力,孙韩两家真的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乔婉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意有所指的道:“都说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想到,这韩老爷的见识,比我这个当小辈的还要短。孙老爷向我们乔家定的这类胚布,只是普通的纺织技术,市面上多的是。而且韩家是跟城里很多同类的工坊一样,都是由工人一手纺织的,出来的面无论是色泽,疏密度,薄厚都是大同小异的。莫不是韩老爷火眼金睛,能一眼就辨认出自家的面料?还是说只要跟韩家相似度高的面料,都是你们韩家纺织的?”最后一句,绝对是点睛之句! 确实,韩老爷的话立不起什么可信度。只要找个纺织界的老师傅问问就清楚:这类胚布的纺织技术,原料的比例,在工坊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天下树叶都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呢,何况是不同的人织的,怎么可能会是一样的,又怎么可能确信就一定是你韩家的! 乔婉转而严肃的道:“这会毁坏别人名誉的话在没证明事实之前,可不能随意瞎说的。是吧,长官?”乔婉还特意的反问了一声,在这里权利最高的长官。见那长官哑口无言的点了点头,乔婉才大方的道:“不过看在韩老爷是长辈的份上,婉婉这次就不计较了。”这话显的乔婉是多么的大度,而韩老爷你这个作为长辈的,心胸却是那么的狭隘,没凭没据的,竟然就这么污蔑一个小辈,着实可恶! 一时,在场的三个人,顿时被乔婉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韩老爷也是不省油的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再跟长官信誓旦旦的强调自己是亲自去看过的,而且自家工坊的布匹,他最为熟悉,肯定就是他韩家工坊的。而孙老爷则是一脸失望的摇头看着乔婉。 乔婉冷眼瞧着每个人的表情,心里一阵冷笑,这做戏做的挺全,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但真当自己是傻的不成,会笨的自己跳进你们的圈套!别说现在那批货已经发出去了,而且即使孙老爷狠心让那批货待而不发,她也有后招等着呢! 乔婉不耐跟他们这么唧唧默默的,浪费自己的时间,斩钉截铁的道:“长官,我们乔家一向都是良民。现在既然孙老爷和韩老爷这么说了,我们乔家也是有血性的,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让人挼搓!婉婉相信长官是个公正之人,让长官亲自主持来检验布匹,来评判这乔家卖给孙家的货是不是韩家的,如何?” 乔婉的话,站在外人的立场上很好理解,说的也很对:对啊,你们不是纠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吗,这个先拿实物的比对,这总能知道了吧。也不能就凭你韩老爷空口说的话,说你的就是你的吧!刚才韩老爷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能认出的吗,那你就给多几家的,让他也辨认辨认哪个是他韩家的! 而心里有鬼的人,却是不好说,一是这么多货都已经发出去了,拿什么出来;你要滥竽充数的只拿几匹出来,谁会信你!最重要的是:万一真有什么北平那边的人存在,万一牵扯出来,岂不是说这货是从他那边偷的。平白无故的被人扣上偷儿的帽子,又岂会善罢甘休!那自己在北平那边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帆风顺的,不就会变成前途坎坷的吗? 最后一个担忧,绝对不是孙老爷想要的。孙老爷原本就没想把事情闹大,上次交货的时候是乔婉在弄,孙老爷认定如果这货真的是乔家偷走的,那乔婉肯定是知情人之一。所以这次只是想借着年轻、单纯的乔婉来诈一诈,来验证自己的想法。但孙老爷没有预料到的是,乔婉竟然在韩老爷说的这么肯定的情况下没有一丝慌乱,甚至也没有表示怀疑这货的来源,难道乔家这货真的是从某个北平的人手上买的? 情况急转直下,孙老爷看了眼乔婉,瞬间改变了态度,语气也颇为的缓和,问道:“婉婉,这事可能存在误会。伯父问你个事,这货是你娘从哪里买回来的?”说完,还有些抱歉的补充上一句:“伯父刚才细想了一下,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人早前从你韩伯父那里买去的不是。”只字不提刚才那偷盗的事情了。 这态度,前后转变的可真大。韩老爷也是一脸的莫名,想出声,还未开口,就先被孙老爷一个动作给拦住了。而原先被请来打算吓唬乔婉的长官,也是有些糊涂! 乔婉撇了眼孙老爷讽刺的说道:“这误会,弄的可真大啊!” 孙老爷讪讪一笑,脸色没有丝毫的不愉!只当乔婉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气愤而已。 乔婉也觉的现在的场面颇为好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样子,现在是什么?豺狼变家猫吗?不过,现在的主动权在乔婉自己手里,这事情你问了,反正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你! 乔婉拿出陈管事写的收货条,放在桌上,抬眼对孙老爷道:“这个,孙老爷打算给乔家什么时候结货款!” 孙老爷是精明人,明白乔婉话里的意思,但这毕竟是好几万的货款,不过这钱能晚付就晚付:“这货款,跟乔家,孙伯父一向都是按照合约条款去付的。” 合约!乔老爷签的友情合约?交货后三个月内结清?乔婉倒不担心孙老爷会赖掉,因为合约、收货条一样都不少,孙老爷即时想赖也赖不掉。但是孙老爷越想拖着最后一天结,她就偏偏要现在结! “孙老爷的信誉一向是可以信的过的,但为了让孙老爷能准时交货,我们乔家可是出了高价买回来的。这货,我们乔家可是亏了一大笔钱的。”说着,乔婉指了指桌上的纸张,道:“这货款呢,还是尽早的结清好,乔家也可以周转过来,也能把后面的尾款尽快给贵人不是!虽然贵人大度没催,但总拖着也不好!孙老爷肯定会谅解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样!你要搁着不立马结,别人会说你无情无义,毕竟乔家也是为了让你能交上货才去高价买的,你不及时结,这么拖着是什么意思!孙老爷被乔婉逼的无奈,应下道:“孙伯父回去就交代陈管事给你送过来的。” “这倒不用这么麻烦。”乔婉转头对张妈道:“张妈,你去跟李管事说一声,让他过来等会送送孙老爷,顺便去把货款也给结了!”乔婉一点也不给孙老爷留余地。毕竟前世孙老爷可是会把过错推给管事的人,谁知道陈管事会不会把送钱的事情给“耽搁”了呢? 乔婉对张妈吩咐完,果然转头就见到了孙老爷有一瞬间的不愉。乔婉就像没发现似的,还笑着对孙老爷点了点头。当然这笑,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是给孙老爷贴堵的。 虽说孙老爷被乔婉刚摆了一道,但没有任何的生气,还是追问着道:“婉婉,你刚才说的贵人是?” 乔婉对孙老爷的执着有些好笑,不过她也挺奇怪的,孙老爷对北平的事情,尤为关心。前世,孙老爷也是这么在意北平那边。乔婉甚至开始觉的,前世嫁到孙家的唯一幸事,就是知道了孙老爷有这么个软肋。 反正最后,孙老爷不管怎么问,乔婉就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只是给孙老爷这么一个信息,人是有这么一个人,就住在本城的一座别院里。但是他的名字,我就不告诉你,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但要费心长时间的去细查,估计也能找到。但是他愿不愿意见你,也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院里的人是谁,又在哪里,乔婉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当然是陆向北一一告知的,后面的事情也是相应的帮着乔婉安排好了。 临走的时候,乔婉还让府里的小厮带着长官去自己的工坊转一圈,美其名曰:“经守夜人老余描述,上次工坊仓库的房顶倒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乔家希望警/察厅能够查出那奸恶之徒是谁,也好赔偿乔家和老余的损失。” ☆、第26章 心颤 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尤其孙老爷出乔府前那副憋闷样,乔婉回想几回就能乐几回。把这几尊“大佛”送走以后,乔婉重新回到了乔太太的小书房,继续研究她那个账本。 等乔太太回府,乔婉就将今天的事情跟乔太太详细的说了,主要是为了让乔太太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能够踏踏实实的放下来。而且,陆向北把后续的事情都已经给安排好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的。刚说完事,看着乔太太一脸深思的表情,乔婉不自觉的顿了一顿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但想来想去,乔婉愣是想不出什么差错来! 乔太太没对乔婉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乔婉觉的乔太太有些奇怪,但乔太太不愿多说,乔婉也就不多问了。 黑夜渐渐袭来,对一天劳作晚的人们来说,晚上就是用来好好休息睡觉的。但对于陆向北来说,晚上就是用来爬墙的。 陆向北这几天忙进忙出的,也没跟乔婉好好说过话。虽然有时候就那么匆匆几句的,但陆向北总觉着不够,正所谓那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陆向北以前念到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觉的牙齿都酸的慌,有这么夸张的吗!但自己亲身体验后,还真是,一分钟不见都觉的隔了好几个秋。 这不,这会子陆向北已经是熟能生巧的穿梭在乔家的后院里,见乔婉的窗户开着,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趴在窗户边上。 乔婉撇了眼陆向北,这陆向北是越来越大胆了,以前过来跟猫走路似的,轻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现在呢,还没到窗户边上呢,这动静就弄的有点大,尤其上次半夜三更的还敲起窗户来了。 乔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早就包的满满的大洋,走过去,递给陆向北道:“这是给你兄弟们的。” 陆向北本来见乔婉拿出东西给自己挺兴奋的,开心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但可能因为里面的东西有些零散或是比较滑,这一动,就发出沉闷的叮咚声。陆向北一听到那声音,咧着的嘴巴瞬间僵硬住,再听到说是给他兄弟的,心里头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乔婉看出了陆向北的不悦,也知道陆向北向来不喜欢她拿钱说事,便道:“本来想去状元楼请你们兄弟吃顿饭的,谢谢他们的帮忙,但现实情况不允许。这钱俗是俗了点,但也算是聊表一下心意。”确实是不允许,孙老爷虽然是被忽悠了过去,但乔家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一大堆陌生人上酒楼吃饭,而且状元楼是城里最好的酒楼,你说没什么,谁信!而且关键是万一孙老爷不死心顺藤摸瓜,牵扯出一大串呢?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陆向北是五味杂陈,这婉婉是跟自己见外?还是跟自己的兄弟见外?怎么就那么见外呢?许是被乔婉打击的习惯了,只是在转瞬间,陆向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推拒道:“不用,都是自家人的事情!不用分的那么清楚的。”说完,陆向北默默的为自己叫了声好,自家人,这话怎么听怎么顺耳!一阵窃喜。 乔婉怎么会听不出来,对在口头上占便宜的陆向北,颇有些无语的笑着翻了个白眼。乔婉见陆向北始终不收,也就不坚持了,看着沉甸甸的大洋:“行,那以后,有什么能帮到的,你到时候跟我说。” 陆向北乐呵呵的冲着乔婉点了点头。 然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乔婉问陆向北还有什么事吗?陆向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回:“没有,就是有些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你有事就先忙,不用管我。”然后他还真的就一脸痴痴的一直盯着你看。 乔婉扯了扯嘴角,很想问:“你要不要试试像我这么被你盯着看是什么感觉?”但乔婉没问,其实就算问了也是白问,陆向北肯定会忒不要脸而且兴致勃勃的回道:“好啊,婉婉是你一直看着我吗?”乔婉对陆向北那个厚脸皮的功力,着实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法,乔婉看了看屋内放花瓶的独座,乔婉将花瓶放到地上,把独座搬到窗前。又去内屋将为陆向北准备了很久的围棋给搬出来,打算给陆向北找点事情干。 乔婉把棋盘放到独座上,不大不小刚刚凑上。乔婉把黑子递给陆向北,白子自己拿着。又去屋里搬了张凳子,给自己坐的。 陆向北拿到一罐的黑色棋子,整个人都快呆住了,婉婉这是想跟自己下围棋! 待乔婉坐定后,抬眼对陆向北示意落子。 陆向北一瞧这棋盘,瞬间懵了。下棋陆向北是会的,但会的也只是象棋,而且这个象棋还是陆向北无聊的时候,凑在街边看人家下棋,才接触到的。看的多了,直接水到渠成、无师自通!这围棋,陆向北完全只是在林时夜那边见过,但连摸都没摸过,又怎么会下! 但眨眼间,陆向北装作若无其事的推诿道:“婉婉,这围棋多无聊啊,咱们下象棋吧。象棋多好啊,有车、马、炮、将军,跟古代上战场似的……” 不管陆向北怎么说,怎么吹嘘象棋多么多么好,乔婉始终是言笑晏晏的看着陆向北。待等到陆向北一停顿的地方,乔婉坏笑着抬眼示意陆向北落子:“我喜欢下围棋。” 而陆向北大多时候是顺着乔婉的,基本上乔婉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向北不再反驳,低头看了下棋盘,又看了下手中的黑子。想要伸手去下,无奈的却又不知落在哪里好。纠结了一会,想了想,陆向北抬头笑着对乔婉谦让道:“婉婉,你是女孩儿,你先下!” 无论是陆向北刚才的推诿还是执棋的方式,乔婉一看就知道陆向北肯定不会下围棋,这跟以前的猜想一样。本想着开口说这围棋是黑子先下的,但一瞧陆向北始终嬉笑的脸,完全没有这是她故意使坏的觉悟,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变了样:“你把你那个给我吧,屋里亮堂,黑的我看的更清楚些!” 棋子是黑的还是白的,陆向北是无所谓的。当然这也造就陆向北没有很好的把握到时机,体会到乔婉刚才一瞬间的心软。 爱棋之人,对棋道上的事情,都是非常的尊重的。该怎么执棋就怎么执棋,该怎么落子就怎么落子。乔婉在这方面,倒是没再迁就陆向北。 陆向北也是个人精,反正乔婉怎么下,他也跟着怎么下,举一反三,要不就是看着棋盘去琢磨。几盘棋下来,硬是被陆向北琢磨出门道。虽然还是输,但是下的一盘比一盘好!一盘比一盘坚持的久些! 乔婉有些惊心于陆向北的进步,而且瞧着陆向北那专心致志的样子,输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羞愧的神情,反而好像越下越兴奋!不是说男的最爱面子的吗?都输的这么惨了,怎么还越来越兴奋?不是应该保住颜面先的吗?乔婉觉的自己好像又失策了,对陆向北绝对不能用“一般”男的来衡量。 一局毕,毫无疑问赢的还是乔婉。 陆向北很自觉的主动归拢棋子,但见乔婉没有任何动作,以为乔婉是下的没劲不想下了,这才不好意思的问道:“婉婉,是我下的太差了吗?”陆向北也知道,棋逢对手才下的更有滋味。跟烂棋篓子下棋,这滋味确实不怎么好! “不是。”乔婉指了指棋盘,问道:“要继续吗?” “继续继续。”陆向北摸到了门道,也不再羞耻于自己不会下围棋,反而直接爽朗的道:“婉婉,我现在下的烂是烂了点,但我肯定会努力精进的。以后你要想要下棋,就让我来陪你下吧。”陆向北的话,乍一听好像是你以后要想下棋,就来找我这么个简单的意思。 但对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乔婉听着,就多了几层意思:我这么“努力虚心”的学棋,只是为了以后能跟你一起对弈。或是更深情的:是因为你乔婉喜欢,我陆向北才去精进棋艺的。当然陆向北也确确实实是这么做的。 乔婉跟陆向北两人下棋下的挺晚的,一个坐着,一个全程站着也不嫌累。乔婉不知道自己跟这一晚上跟陆向北对弈了多少局,但看窗外的月色,对陆向北道:“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陆向北对上乔婉一向很乖觉,而且今晚上他格外的满足,这绝对是至今以来第一个晚上能在婉婉窗前跟婉婉在一起待那么长的时间!陆向北非常愉悦的暗自决定:回去就把这围棋给拾掇顺溜了,要是能一晚上下不完一盘棋更好,第二天晚上就更有理由继续来看婉婉了! 而陆向北刚翻出乔宅的大墙,还没走几步,猛的想到什么,一阵懊恼,又匆匆翻了回去。 乔婉这会,还在慢慢的归拢棋子,见陆向北去而复返,疑惑的问道:“是丢了什么吗?” 陆向北呵呵一笑,也不矫情,直接说道:“来的时候我给忘记问了,婉婉,你家工坊招工人吗?” 乔婉倒不会认为陆向北会到工坊干活,问道:“是你的弟兄?” “就那以前在韩家做工的,被拖欠工钱的。他前几天让我帮忙找个活干,这不一忙,我就给忘了。”陆向北看了下乔婉,保证道:“我这个兄弟,是个老实人,憨头憨脑的,不会折腾出什么事情。” 乔婉明白陆向北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行,我明天跟李管事说一声。” ☆、第27章 天才 在陆向北带着他弟兄去工坊那天,乔婉也去了。但是乔婉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拖欠工钱的人啊。 现在乔家工坊是真没什么活计可做的,唯一一个空缺还是老余的。不过老余现在还在修养,但乔婉是有给老余预留其他活计的,毕竟家里还有一老一少,而且这回受的伤也是挺伤身的,估计以后找活计挺难,所以乔婉给老余留的活计比守夜轻松些。 当然现在乔家工坊也不需要多少个守夜人,陆向北的兄弟张大海,现在在工坊做的事情会挺杂,哪里需要就去哪里,随时调动,一个月六块大洋。工钱跟韩家一比是多了些,但要干的体力活也同样的多了些。 许是陆向北提前跟张大海说了什么,张大海没有任何的异议,也没讨价还价,就满意的跟着李管事进去了。 乔婉看着张大海的背影,那大块头,比牛还壮实。乔婉有些不解的问:“就他这样的块头,韩家会拖欠他工资?”乔婉只是纯粹的好奇。 “块头大没用,太老实了,死活开不了窍。”陆向北有些怒其不争:“要我说,直接把那管事拖过来给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欠工钱。” 乔婉讪笑,“那他工钱那边给结了没?” 陆向北撇了撇嘴,“结了。” 乔婉一看陆向北的表情,就知道这结的结果或是过程让他颇为不爽,乔婉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陆向北也不是一天到晚的闲着,也有事情要忙。跟乔婉聊了一会儿话,待走的时候颇为依依不舍。 李管事安顿好了张大海以后,就过来找乔婉了。上次乔太太跟李管事说过,现在乔家工坊暂时由乔婉小姐接手。而且上次因为工人的事情,乔婉还特意警醒了李管事一次。这次的事情,李管事也不敢有多耽搁:“小姐,工坊的工人,有几个好像都有要走的意思。” 乔婉脚下一顿,“他们想走就走吧,走之前给她们的工钱也结清。” 李管事点头表示记住了,但有些事情吧,他还是想开口多问一句,要是不问,天天搁在心里他也怪难受的:“小姐,咱这工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乔婉就等着陆向北的那批机器呢!算了算,真正开工起码得到半年后。但是你这工坊老是不开工,只是小做做,靠劳力吃饭的工人,心里也难免会浮想联翩。 乔婉想了想,问道:“这批布浆洗过的,先另放一边。还没洗的,你去跟染布坊谈谈,价格低个三三成,把这次品先出掉。” “染布坊?”李管事有些为难,这个是有污渍的布,这儿的染布坊如何会买。 乔婉懂李管事的为难,解释道:“找那种小染坊的,只要颜色染深色的,污渍是看不出来的。”有污渍的布,好的染布坊当然不会要,但是那种家庭式的小作坊就不一样了。 那种小作坊,出来的布,卖价比一般商铺里面的便宜,当然用的料子也不是那么好。而且小作坊贩卖的对象就是图个便宜,料子摸的上手就行,其他的就没那么讲究。何况乔家出来的布匹质量在那摆着呢,只要上色的时候把那污渍处理好了,那小作坊可是能卖个很不错的价格。没道理有钱还不去赚的,这个可比蝇头小利多的去了。 另外乔家工坊出的事,知道的人还挺多,同行的差不多都是知道的。估计不是同行的,也大概知道些。所以说,这凡事都有两面性,乔婉还是头一回庆幸工坊的事情被宣扬的那么快和远。 但那种小作坊,李管事还真没打过交道,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此时李管事只有一个笨办法,那就是自己一个个去找,但这样得到哪年哪月!而且小作坊要的量,跟这仓库里的比起来,肯定是杯水车薪,少的很。 乔婉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迷茫的李管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来做吧。你先去,让老账房帮着你一起核算下价钱,买多少布料可以低二成,还有三成的,以此类推。但前提是乔家工坊一定还要有钱赚的,即使只赚一个铜板!”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虽然在孙家那里白赚了一笔,但这该赚的还得赚。而且依照乔太太的意思,这就是给自己练手的。 李管事纳纳的点头,这法子听着有些不靠谱。但李管事一想到乔家最近的几件事情,小姐可是连孙老爷那只狐狸都斗的过的,瞬间对乔婉又升起些些信心。万一又成了呢?以前工坊偶尔也有些次品,但那时乔老爷可是直接就扔掉或是有人要就给捡去了的。要不是乔婉这么说,李管事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办法。 最后想想有些不放心,乔婉还是和李管事一起去老账房那边。但是这活,乔婉不参与,就在一边听着,一边等着他们算出来的结果。这个推算其实不太好推,幸好李管事知道市面上布料的大概价格,照着比对,扣除本钱,费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弄出个结果来。 乔婉接过单子,比了比数量和价格,自己又核算了一遍。觉的没问题了,才交给李管事道:“要是有人来问价格,你就按这个单子上的说。记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起初李管事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工坊问这批布的事情,但自从有一个人进入工坊问价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来问。今天是第三天,问价的人要比前两天多些。但这来来回回的,来了也不下十来个人了,价钱始终是谈不拢,几乎每个人跟前两天一样,都嫌价格高了。 李管事欲言又止的看了下坐在一旁始终不发话的乔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要不我们把价钱降一降?”李管事这两天这心就一直在上下起伏,有人来了,就开心。但看着一个个空手离去的,心一下子就又变的沉甸甸的。 乔婉扫了眼李管事,淡定的道:“不降!” 上次回去后,乔婉料到陆向北晚上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会翻墙过来的。果然不出所料,入夜没多久,陆向北就过来了。 这件事情,乔婉认识的人里,也就陆向北能帮的上忙。尤其是西大街这块的,这边来往的人虽复杂,但是那边的小作坊会有很多。当然,乔婉跟陆向北提的,也不只是西大街这一块,还有离本城比较近的乡村,那些地方肯定也有小染坊。 当时乔婉还算了算,要是快的话,也可能要等个三天,倒没想到隔天下午就有人来问了。 而且现在的大街上更为夸张,你随便拉个人来问问:“乔家工坊怎么走?”十个里面肯定有九个会这么答:“你是去乔家工坊买布的吧。乔家工坊很好认的,在镇远街那里,旁边有颗很大的大槐树。”简直屡试不爽! 起初乔婉考虑到孙老爷那边,还担心动静弄的太大不好,要陆向北雇人去跑腿。但陆向北没听,只说自家兄弟办事放心,保证不会露出什么把柄的。但乔婉完全没想到陆向北竟然能这么的能耐,现在乔家工坊几乎在一夜之间家户喻晓。虽然这工坊的事吧,不怎么美好。 但就是因为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所以这布的价钱,就更不能降了。要是降的太多,这乔家以后出的布匹的价钱,不管怎么抬,都会落下一个便宜货的标志。要是不降,那以后那批新布出来,价格高就可以理所当然了,毕竟就算是乔家的残次品价格都只比原来的低个二三成,何况是完美的成品。再者以后新买家来商谈货价,这价钱绝对更好谈些,毕竟有现在这个历史价钱摆在那。 这绝对是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不仅能很好的处理了手上的货,而且可以为以后乔家的布匹做好高价钱铺垫,甚至可以跟那洋货的价格并驾齐驱都有可能。 陆向北绝对是个天才!乔婉现在对陆向北是完全佩服,心服口服。以后只要那个机器跟上,后续的事情不再出什么大的差错,乔家肯定会蒸蒸日上,甚至都有可能超过孙家。 虽然刚开始人来的还稀稀拉拉的,但到后面来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要是一个个接待,今天肯定是接待不过来的。乔婉干脆就将人聚到工坊的正厅里。寒暄的话一过,就直接进入正题,让李管事直接宣布这批货的价钱。 李管事这刚一说完,厅里就立马安静下来了。毕竟大家都是过来买这批布的,知道这批布的瑕疵,但心里预期肯定是要低个七八成的。 “这个价格,高了些吧?”有人开口问出了在座除了乔婉和李管事的心声,众人一致点头附和。 乔婉示意李管事,去仓库里拿几匹布来。 没过一会,李管事就拿出来了几匹,两人一匹,让他们可以好好的看看。 “这几匹布,都是从仓库里随便拿了几匹过来的,布匹上面的瑕疵基本上是水渍,并没有霉斑。”那些虚的话,乔婉可能说不出来什么,但是这大实话,乔婉说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而且既然他们来,肯定是有处理好这批布的办法,废话乔婉也不多说,看着面露狐疑的几个,乔婉会心一笑,道:“各位要不信,可以去后院仓库亲自去看看。” 只要开始怀疑,就有门!这就说明,这个价钱他们是可以考虑接受的。 李管家心有所会的立马请人去仓库看看,尤其是刚才开口第一个说话的,很是积极,自己要看不说,还拉拢着其他人一起去。一时间,原本人还满满的正厅,空荡荡的只留下乔婉一个人。 没过多久,以那个人为首,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进来了。要不是乔婉知道他们刚才是去看货去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这是交朋友去了,这一回来就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的样子,熟稔的不得了。 乔婉还未开口说话,那个人就先说了:“乔小姐,这货江某等人都去看了,也确实是如乔小姐所说。但这个价钱,还是高了!打个商量,不如降下一些,如何?” 乔婉笑着胸有成竹的道:“不高。这货,只要处理得当,跟新布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且,各位,这价钱,可是比市面上的低了不止三四成吧。”确实是,乔家一向是直接把货卖个向孙家那样的中间商,乔家赚点,孙家赚点,价钱可不就是上去了吗? 众人一默,这么算便宜是便宜,但是毕竟这是有瑕疵的布,而且只能染单一的深颜色,跟自己心里预期的差了许多。但也如乔婉所说:这要弄的好,赚头也是不错的。 就在众人纠结时,那个带头的倒是沉思了一会,随即就直接爽快的开口道:“乔小姐说的再理。这钱,能赚的自然要赚,江某就先弄个一百匹试试。” 话刚说出口,众人一惊,一百匹!这可是个大数目,在座的大多是小染坊的,就是想买也不会买这么大的数目。但这句话,绝对是在众人心里投下了个信心。 你看人家兄弟都这么大手笔的买了,而且做这个确实是比原先的有赚头多了。这乔家工坊的意外,可是只有现在这么一次,下次有没有这么好的便宜可赚,可就不知道了。而且这布没有霉斑,倒是可以先存放着。 行商的人胆子都不是一般的大,也可能是受了那江先生的影响,一开口也是五十、八十匹的要。一下子,乔家工坊的布,直接就被就定走了八百匹,这绝对算的上是开门红。只要这批出去了,下批出去就容易多了。 李管事看着一批批的货从仓库运出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李管事跟在乔婉身边,不断的唠叨着那姓江的,一阵满足的说道:“小姐,那个江先生真爽快,后面竟然还再加了一百匹。” 乔婉笑笑,“能不爽快吗,你小姐我花钱雇来的。” 李管事顿时傻住。 乔太太颇为无语的看着媒人送过来的照片。这入赘的人,乔太太从身边的人入手,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所以早前乔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乔太太就找到了城里比较有名气的媒婆让她帮着看看。但是这照片?除了一张照片能让人看的上眼,其他的好似故意给这张照片做陪衬似的,出奇的平淡。 乔太太将照片递给张妈,道:“张妈,你瞧瞧这人熟不熟悉?” 张妈眼睛有些不好,刚才离的远,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但这刚拿到手上近看,一瞧还挺眼熟,双眼一眯再细看,疑惑的说道:“怎么瞧着有些像上次请太太喝茶的陆少爷?”张妈的这口中的陆少爷,自然指的是陆向北。 乔太太翻了翻张妈手中的照片,指着照片背后的名字对张妈说道:“还就是他。” “啊!”张妈有些惊讶。 “这孩子。”乔太太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也没继续跟张妈谈陆向北的事情,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心眼真多啊! ☆、第28章 归来 工坊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自第一批货出了以后,后面有挺多跟风来买的,工坊也陆续的出了许多货。依照这样下去,等第一批货出成品后,应该还会有人再上门续买。接下来,对这批货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迟早都会售卖一空。 但当乔婉刚把这好消息告诉乔太太时,乔太太的第一句话不是夸奖、不是赞赏、也不是鼓励,而是问道:“陆向北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吧?” 乔婉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倒也实诚,“帮了挺多的。”乔婉顿了顿,补充道:“主意是我自己出的,实施的时候,关键的地方都是他帮着安排的。” 工坊的事情,虽说是让乔婉接管着,但乔太太始终是在一旁偷偷的注意着。乔婉的这番成果,大大出乎了乔太太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成功。估计你让乔老爷去处理这事,也未必能做出这样的结果来。 但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大概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什么事情能做到,乔太太心里是有些底的。而且只要参考上次那货的事情,也能看出里面多多少少有些陆向北的手笔:比如现在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知道乔家工坊在卖次品货,能弄到这个仗势,大概也只有将孙家在码头仓库的货,神不知鬼不觉偷出来的陆向北能做到,毕竟婉婉最近也就和他走的最近。 乔太太看了眼乔婉,没再继续接着问。但乔婉所做的事情,结果是很值得肯定的。乔太太也毫不吝啬,该夸奖的就夸奖,该鼓励就鼓励。毕竟家里有个聪明能干的女儿,是值得为她骄傲的。 入夜,乔婉对陆向北的爬墙已经习以为然。 陆向北依旧只能在窗户根下呆着,但唯一不同的是,今晚乔婉对陆向北比平时宽容了一些,至少能喝上杯茶了。 陆向北接过茶的时候,双眼晶亮晶亮的,笑的一脸傻样,乐颠颠的用双手接过,这茶也格外的香甜。 过了一会,陆向北主动提起道:“婉婉,这个机器的事儿,……” “有眉目了?” “眉目有是有,不过吧,可能你原本的打算要稍微改改。”陆向北委婉的说道。 “改改?”乔婉不明白有什么好改的,一边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陆向北,道:“你别卖什么关子了,直接说吧。” 乔婉这么一说,陆向北倒有些这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是乔家的祖产:“这个机器可以有,但是那边想用机器入几份干股。” 乔婉就更不明白了,自己买机器,跟“那边”有什么关系,而且那边又是哪边?乔婉想了想,问道:“你朋友想入工坊的干股?” 陆向北摇了摇头,“哪是啊!是总督太太,她想用机器入干股。” 乔婉就更加闹不明白了,自家的工坊,总督太太掺和进来干吗? 陆向北解释道:“就是吧,秦淑仪新弄了个工坊,她姐姐占了大半干股,据说挺大的。那时我又刚好托上海的朋友去帮我打听机器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总督太太那边,……”后面的话,不用细说,也大概可以猜出来了。当然,最近城里只开了一家新的工坊,这下子,听陆向北这么一说,不用派人去细查,就知道几乎撬走了乔家工坊全部工人的新工坊,背后老板是谁了。但竟然是秦淑仪俩姐妹,这个乔婉是万万没想到的。 “总督太太是想让乔家工坊打垮那家新工坊?”这是乔婉所能想到的,看来这总督太太跟姨太太之间的战争,肯定是如火如荼的,不然怎么可能还延续到了商场上来。 “这是主要的。另外呢,总督太太娘家的生意,要转移到国外去了,估计手头上可能不如以前方便;而且她两个儿子的前程,也是要用钱铺的。所以,不管大钱小钱,就当多个进项。”陆向北跟乔婉说的很仔细。 “但,这个机器,就总督太太才有吗?别处弄不来吗?”这个工坊是乔家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沾上这些事情,乔婉有些接受不了。 “有是有,但没总督太太那边的资源好。”陆向北当初一听,就知道乔婉不大可能会答应,但是:“总督太太不参与任何工坊的运作,每年就拿拿红利。而且总督太太那边的机器是德国最新产的,她的娘家哥哥在德国就是研究这个的,这样机器运过来,让他顺便跟过来教一教,咱们上手也快。另外,总督太太上海那边人脉广,能开的后门挺多。” 好是好,但乔婉还是有些犹豫。 陆向北人倍儿精明,说道:“婉婉,你就当跟总督太太借钱用好了,给她的红利就当是给的利息。”陆向北是赞成接受总督太太那边的,而且他也再三问过林时夜,确实是总督太太这条线最好。以目前来看,费的时间最短,这机器大头的本钱也不用出,而且还免费送个会的人来,绝对比自己一闷头买机器,自己一步步琢磨机器来的强很多。毕竟商场从来都是瞬息万变,要赶在最前面才赚的多,也最有利。 这样的条件绝对的优厚,乔婉也不傻,按照这条线下去,乔家工坊的起步点高了不止一个高度。但参股这个事,也确实是如陆向北所说的,完全是可以当利息来看的,虽然这个利息不是一般的高。但是这个机器,价格肯定也是高的。“总督太太,打算给多少台?” 陆向北笑着朝乔婉伸出十个手指头,嘚瑟的比了比。 “十台?” 陆向北咧着嘴,摇了摇头,继续摆着着自己的手指。先是伸出五个手指头,笑着收了回去,然后再伸出十个手指。 “五十台!”乔婉一惊,这个数目可不是一般的小,就算是一万一台,这一下子就是五十万。当然这机器,肯定不是一万那么便宜。 陆向北收回手,双手抱胸,得意的道:“这还是刚开始的,要是不错,那边说了,可以再添五十台,干股再加一些就行。” 乔婉双眼一亮,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陆向北看着惊喜万分的乔婉,心里顿时一乐,美滋滋的:“爷说的话,当然是真的。”随后又神神秘秘的问道:“你猜她要多少干股?” 乔婉失笑,朝陆向北翻了个白眼,就陆向北那语气,对方肯定没有狮子大开口,想要个五六成什么的,相反可能挺低的:“是三成,还是两成半?” 陆向北听了,立马一乐,就知道婉婉跟自己是心有灵犀的,“两成半。”话刚说完,还不忘邀功,道:“原来要的三成,不过我说服了对方,最后那边少要了半成。”话落,陆向北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乔婉。 乔婉笑笑,她懂陆向北的意思,不过她还就偏不说。能帮着谈下来的,想必陆向北在其中也是费了不少口舌,尤其对乔家来说,肯定是妥妥的稳赚不赔的事情。乔婉暗搓搓的想,就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这机会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陆向北见乔婉竟然没表示,像被抛弃了的小狗一样,即幽怨又委屈的,直盯盯的看着乔婉。 可惜的是,乔婉并不吃陆向北这套,反而坏笑着说道:“想知道我娘是怎么看你的吗?” 一听到乔太太,陆向北一个警醒,上次被乔太太不待见这事,陆向北还记着呢,也不装委屈了,连忙问道:“乔太太是怎么看我的?”话里透着担忧和紧张,上次拜托婉婉帮自己在乔太太面前说些好话,也不知乔太太对自己有没有改观些。 “我娘怎么看你的,我不清楚。但……”乔婉拖着尾音,瞧了眼着急的陆向北,意有所指的道:“你这身皮,在我娘面前,可得绷紧实了些。” 陆向北一愣,完全没听明白乔婉的话,什么叫“绷紧实了些”?但瞧着乔婉的神情,陆向北知道,乔婉是不会给他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的。 陆向北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婉婉,前面的话,我听的懂;但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可得问明白了,这媳妇的事情,还要靠着乔太太呢。要自己真的哪里不小心恼着了乔太太,也可以改正不是。 “就是这个意思。你要不懂,回去问问你娘,你就会知道了。”乔婉拐着弯道。 陆向北一愣,头绪还没理明白呢,乔婉就又换了个话题:“总督太太那边,有要说签什么协议或是合约吗?” 陆向北虽还在细想着“皮”的事情呢,但还是立刻帮着乔婉想了想道:“没有,不过你要同意的话,还是主动签一份送过去比较好。”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在商言商,白纸黑字,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双方也能说个清楚。不过这事,还得要经的乔太太同意才成。 隔天,乔婉算了算日子,乔老爷都快出去一个月了。这临川说远也不远,照理说,乔老爷老早就应该回来了。 乔婉还特意去问了乔太太,有没有收到乔老爷的来信。乔太太摇了摇头,说没有。 乔婉跟乔太太谈起总督太太要用机器参股乔家工坊的事情,但乔太太还没开口说话呢,门房的小厮就进来报信了:“太太、小姐,老爷回来了。” 对乔老爷,经过孙家的事情,乔太太心里复杂的很,心里更是有气。而乔婉,对乔老爷,上一世本就是恨的,又经合约的事情那么一弄,对乔老爷也没有多少的父女之情了。 乔太太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去迎接乔老爷,乔婉也没去,就在乔太太身边候着。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跟着乔老爷一起去的福伯,却是风尘仆仆的先乔老爷赶到正堂,欲言又止的看着乔太太,眼里充满愧疚。 ☆、第29章 撕撕 乔太太对福伯的眼神有些不解,要说乔老爷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乔太太抬眼远远就看见了气色颇好的乔老爷朝着大堂走来。 福伯本想趁着乔老爷还没来的时候,提醒一句乔太太的,但这话还没开口说呢,这乔老爷就赶着过来了。 福伯也听到了乔老爷的走路声,到嘴的话,就被乔老爷抢先截胡道:“福伯,外面的行李还没整理呢,还不快去。” 福伯也是老实了一辈子的人了,从没有在人背后说谁坏话。但是乔太太几乎是福伯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老太爷临走前嘱咐过,有事一定要帮衬着太太的。咬咬牙,福伯打算把自己看到的跟乔太太说上一说,就算是以后被赶出乔家,他也认了,不能让乔太太蒙着鼓里。 心细的乔婉注意到了福伯面色中的纠结和为难,要说这路上没发生什么,乔婉是不信的。 福伯着急的开口道:“太太,……” 同时也乔老爷也紧随其后的大声说道:“福伯,蒋伯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夫人会体谅你的。” 蒋伯早前也是在乔家院里干活的,跟福伯的关系一直很好。只是蒋伯更有经商的天赋,就被乔老太爷调到了临川,但两人这么多年来也是一直有书信往来的。 福伯着急的摇手否认道:“不是这个事情,太太。是有次我看到老……” 福伯的话,总是说到一半,就被乔老爷抢了过去:“福伯,阿莲的事情,我自会跟夫人说。夫人是个心善的,她也必定会同意的。你赶紧下去忙吧,外面一大波事情还等着你去做呢。”乔老爷没想到福伯是这么个不省心的,自己明明已经做的很隐秘了,可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要不是刚才他注意到福伯的神情不对,立马跟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个死老头会乱说什么。 乔老爷模棱两口的话,让福伯顿时一愣。是夫人会同意乔老爷纳?还是其他? 阿莲?上一世乔婉可没听说过这个人。乔婉问道:“福伯,阿莲是谁?” 乔婉问的福伯,但乔老爷毫不犹豫的就将问题接了过去:“阿莲是我跟福伯在路上遇到的苦命女子,家里人全都没了,就留她一个孤女。看她可怜,我就让她留在乔家做工,至少能够个温饱,咱就当做个善事。”乔老爷稍稍的解释了一下,完全没有问乔太太是怎么想的,自己单方面就做下了这个决定。 乔婉知道福伯是个忠厚人,上一世,乔太太身陷囹圄的时候,福伯主动帮了不少忙。而福伯刚才这么着急的想要跟乔太太说阿莲的事情,又一再的被乔老爷打断,这里面? 乔婉想了想,对着眉头紧皱的福伯道:“福伯,既然爹说了,要把那个阿莲留在乔家,你去把那个叫阿莲的带过来,至少也要让娘见过不是?” 福伯瞧着乔婉,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担忧的看了下乔太太,转身离去。 刚才乔老爷描述阿莲的话,与前世是多么相似。上一世,乔老爷对李娇也是这么一个说辞,只不过当时乔太太和已经出嫁的她完全的被蒙在鼓里。 乔太太沉思着没开口说话,但是乔婉可就说了,直接开涮道:“爹,我们乔家可不是开善堂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就能往家里拎。” 乔老爷一听,眉头直皱,不赞同的道:“婉婉,你这说的什么话,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什么阿猫阿狗的,那是人,怎么比对的!” 乔婉从小到到乔太太打都舍不得打,甚至骂都没骂过几次,一听乔老爷这么说,本来被压着的怒气,就纷纷的上涨,不客气的道:“婉婉怎么说的不对了,我看,在理的很。” “你!”乔老爷也没预料到乔太太会跟着唱反调的,乔太太除了有关乔婉的事情,其他对乔老爷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乔老爷瞬间被噎住。 正当说这,福伯就将那阿莲带过来了。阿莲很知趣,刚到大堂就对这乔老爷、乔太太和乔婉见了礼。 乔婉本就对乔老爷的说辞很是怀疑,连亲身女儿都可以利用的人,会这么好心、无私的去救一个可怜的孤女?图什么?再一细看所谓的阿莲,虽然穿着粗衣麻布,但是这姿色却是这么掩都掩不住,弱柳扶风,还跟李娇是同一个样式的,再想到福伯刚才总是被乔老爷截断的话,乔婉心里一阵冷笑,又一个李娇吗? 对乔老爷,乔婉没什么好客气的,而且乔婉可不想再让前世乔太太的事情,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一遍。 乔婉再次上下打量了下阿莲,倒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乔婉原本打算拿其他事情说事,但既然有这么好用的东西,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顺便也可以一举两得不是?这次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保护好乔太太。 乔婉莞尔一笑,指了指阿莲垂着身侧的手腕,露出的半只手镯,道:“爹,你说阿莲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女,但她手上的镯子,看着感觉还挺贵的。”因着那镯子上的花纹是用刀内切而成,尤其是在白天,光线总会在不同的角度反射出一丝丝的光亮,甚为显眼。是因为很喜欢,所以才没舍得脱下来吧? 一听到乔婉提到镯子,阿莲下意识的将手往里一缩。这个阿莲,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反应过来,不卑不亢的道:“回小姐,这镯子,是祖传下来的,是阿莲的念想。” 乔婉笑笑,问道:“瞧着怪好看的,能不能借我瞅瞅?” 阿莲隐晦的朝乔老爷看了一眼,乔老爷哄道:“婉婉,这别人的镯子,有什么好看的。回头爹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乔婉回道:“爹,这是女孩家的事。这镯子,婉婉看看就好,又不会拿了去,想必阿莲也不会这般小气的,是吧?” 乔婉都这么说了,你要不给看,就说明你小气。而且阿莲要想在乔家待着,现在还没定下你就敢违背雇主家的话,是不想待吧。阿莲低头咬了咬唇,小心退下手中的镯子,双手递给乔婉道:“承蒙小姐不嫌弃。” 乔婉单手接过来,眼角的余光留意了下阿莲,眼里好似有怨恨和不甘,但乔婉丝毫不在意。乔婉翻了翻镯子,讪笑了一下,道:“娘,我就说这镯子怎么瞧着有些眼熟,这一细看,跟我们前几天在多宝阁看的那只,一模一样。”说着递到乔太太面前,道:“你看,连西洋玫瑰的花纹都一样的,就是太贵了,当时我都没舍的买呢。” 乔婉的话,顿时让乔老爷和阿莲一惊。阿莲嘴角有些僵硬的辩解道:“这镯子的样式,都是大同小异的,可能是那多宝阁仿去的吧。” 乔婉讪笑,当多宝阁是什么地方,还仿?乔婉不理阿莲的话,现在的主要对象是乔老爷:“爹,这个镯子,不会是你买给阿莲的吧?” 乔太太始终在一旁一言不发,乔婉说的尽管带着隐晦,但乔太太还是听的明明白白的,尤其是乔老爷那一眼的心虚,乔太太嘴角泛起晦涩。 乔太太苦笑着想:行了,也不用去纠结孙家的事情,也不用想以后跟乔老爷怎么过日子了。尽管乔老爷心虚,但还是辩解了一句。什么话,乔太太没听清楚。但是她相信自己面前听到的,看到的。 乔太太转头看着乔老爷,觉的乔老爷从来没有这么陌生过。先是帮着外人要挟乔家,现在又把自己当个傻子似的,异想天开的想把相好弄到府里来。 “婉婉,别说了。”乔太太对乔老爷失望到极致,疲惫指着乔老爷和阿莲道:“你跟她,离开乔家!”乔太太不想跟乔老爷多掰扯,说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乔老爷和阿莲顿时一惊,阿莲连忙跪在地上,哭着发誓道:“太太,这镯子真的是阿莲祖传的,不是老爷买给阿莲的。太太、小姐,你们要看阿莲不顺眼,阿莲可以离开。但还请太太明鉴,老爷是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乔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失望的说道:“阿英,这么多年夫妻,你竟然一点都不信我,就凭着什么镯子,就断定我跟阿莲有什么吗?” 不愧是连女儿都设计的人,谎话都能撒的脸不红气不喘的,比戏台子上的演的还真。多宝阁,乔太太是亲自陪着乔婉一起去的。乔太太甚至问了那掌柜,这个镯子是多宝阁最新一批倒腾过来的洋货,镯子的扣环处都还用红色宝石镶嵌住的,而且多宝阁在临川就有家分铺。祖传的?什么东西祖传的还能这么新,色泽还是这么好的,玉吗? 一个孤女,想要去大户人家做工的孤女,有这闲钱去买这镯子? 当别人是傻的,就几滴眼泪,一脸伤心样,就会相信吗?乔太太对始终侯在大堂外的福伯喊道:“福伯,你一路上都跟在老爷身边,你来说,他们俩到底有没有龌龊关系?” 福伯本来就跟乔老爷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的,也在外面一直侧耳仔细听着,唯恐乔太太听信了乔老爷的话。现在乔太太这么一说,就猜到乔太太肯定是做了决定。福伯当然是当仁不让的走了进来:“太太,回城的路上,福伯我有次看见老爷凌晨从阿莲的房间里出来。” 福伯的话落,乔太太原本变冷的心,变的更加的冰冷,对乔老爷嘲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听见了吗,凌晨!” 乔老爷狠厉的看了下福伯,愤怒的道:“福伯,你可别血口喷人,无中生有!阿英,福伯肯定是为了蒋伯的事情,记恨我,想要报复我!” 福伯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冤枉过,保证道:“太太,蒋城的事情,是他自己罪有应得,福伯没有怨言。但福伯我绝对没有冤枉老爷,福伯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的。”蒋城,就是蒋伯的名字。 乔太太相信以前伺候过老太爷的福伯,也相信乔婉,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乔太太面色阴冷的对着乔老爷道:“滚,给我滚出乔家!” 乔老爷本想再跟乔太太磨搓磨搓,但是在一旁一直听着的阿莲,听到乔太太的话,立马就不干了,也不装的了,直接起身冲着乔太太骂道:“你这个泼妇,你凭什么让乔老爷滚,这是乔府,这个家是乔老爷的,该滚的,是你!” 阿莲的话一出,乔老爷立马知道就要坏事了,连忙想要拉住阿莲。但是阿莲从来的路上就憋了一路子的委屈,甚至刚才还给乔太太跪下了,她一个黄花闺女,跟了乔老爷,就想要个名分,再说哪家老爷没有个姨太太的。就她!连个儿子都没给乔老爷,竟然还好意思让乔老爷守着她一个,连姨太太都不给纳。 阿莲刚才骂了几句,心里爽快些了,嘴里骂的就更加痛快了:“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老爷赚的,你还真好意思说!”阿莲指着乔婉,对着乔太太骂道:“这么多年,就生了个闺女,你凭什么不让老爷纳姨太太。” ☆、第30章 发现 乔太太听了个大笑话,一脸讽刺的对乔老爷道:“事倒是知道的挺多的,怎么,你没告诉过她,你乔老爷,入赘的吗?你乔老爷,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我乔家的。”乔太太最后几个字,要有多重,就有多重。 阿莲顿时一僵,震惊的看着乔老爷。乔老爷失了脸面,也顾不得其他,强词夺理道:“怎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给我生个儿子,还不允许别人生吗?那孩子到时候还不是也叫你一声娘,伺候着你终老吗!” 乔太太一脸冷然的瞧着乔老爷:她是有多心宽,听着别的女人和自己丈夫生的孩子叫自己娘!乔太太也不跟乔老爷多废话,对着福伯道:“福伯,你去叫几个家丁过来,将徐睿身上的家当全都剥下来,顺便将这两个人直接叉出乔家!”徐睿,是乔老爷改姓之前的名字,现在在乔家估计也只有几个老人知道了。 福伯应了一声,赶忙就跑出去叫人了。 乔老爷没想到乔太太会这么狠,不满的叫嚣道:“乔英,你这么做,不怕婉婉嫁不出去吗?有你这样的泼妇,有哪家敢娶婉婉!” “婉婉姓乔,这是乔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乔太太冷冰冰的道,恍若乔老爷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乔太太这边行不通,乔老爷就朝乔婉下手:“婉婉,你瞧你娘,她这是不贤,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婉婉你可不能学你娘……” 乔老爷话还没说完,乔婉站到乔太太的身边,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掷地有声的道:“我听娘的。”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将乔老爷彻底堵的死死的。 福伯很快就将家丁带了过来,来之前福伯已经交代过家丁们。家丁门心里虽有讶异,但还是按照吩咐行事。 毕竟是以前伺候过的老爷,家丁们下手刚开始算是轻的。只是乔老爷奋力的不合作,嘴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着太太和小姐的坏话,骂的非常之难听。家丁们撇了眼面色很是不愉的太太,这才对乔老爷下了重手。其中一个家丁,原本想用手捂住乔老爷的嘴,却不想反被乔老爷重重的咬了一口,这下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脱下自己的鞋子,一手用力扣住乔老爷的嘴巴,将鞋往乔老爷嘴里使劲的塞了进去。众人也不管乔老爷的挣扎了,一个合力直接将乔老爷抬起,也不拖着走,跟扛母猪似的,直接丢到了乔府大门外去。 而阿莲,就更好办了,也不用像乔老爷那么费力,一个家丁足以。不过这个家丁也是比较损的,许是为了替乔太太出气,也许是为了表现给太太、小姐看,一个箭步就上去捉住了,利落的捆住阿莲双手。像拖抹布似的,从正厅直接拖到大门口,再一个甩手随手一扔的,阿莲直接面朝地上,愣是被砸出了一声闷响。然而还没等到阿莲缓过劲来,那个家丁一个狠脚,重重的踩住阿莲的后背,阿莲痛呼一声,想要挣脱,却是无力只能硬生生的受着,转头泪眼汪汪、异常可怜的看着同样被众人正在压制着的乔老爷,祈求他能过来救救她。 而乔老爷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阿莲。此时他正被四人分别压着他的一只手或一只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也挪不动半分。 福伯动作很是粗鲁的将乔老爷身上值钱的东西,直接扒了下来,连个香囊也要仔细查看过。而被压在一旁的阿莲,也是同样的“待遇”,甚至在阿莲的随身带的包裹里还发现了些崭新的首饰。 福伯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解气的瞪了眼被压在地上的徐睿和阿莲,丝毫不理会阿莲泼妇骂街似的一个劲的叫嚣和威胁:“这些东西是我的,你凭什么拿走,快还给我。你们这是犯法的,我会去警/察厅告的……”福伯转身进去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乔太太,乔太太看着面前的东西,冷哼一声:倒是舍得,光是面前这首饰,就得五六百块大洋,而且还都是多宝阁的! 这首饰好是好,但看着就挺惹人厌,“福伯,等会你去典当行也好,什么地方都好,把这些全都给我卖了。” 别看乔太太平时看着和善,但为人果决,只要下了决定,绝不会拖泥带水,当然也不会回头去后悔。这头乔太太前脚刚把乔老爷赶出了乔家,后脚乔太太立马就派人去跟乔府所有的管事和掌柜说明:乔家现在由她乔英当家,他徐睿不再是乔家的姑爷。乔从家现在起,没有任何的乔老爷。 也就是说,徐睿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去管乔家的店铺,于乔家没有任何关系,乔家的所有东西,跟他没有一丝关系。 乔太太这么一通吩咐下来,令所有掌柜和管事的都有些唏嘘不已。虽然乔老爷一直主外,但是他们倒是心照不宣的都知道乔太太才是真正的乔家人,毕竟他们差不多都是被乔老太爷提拔上来的人,这乔老爷的来历也是知底的。 因着乔府是在东街这边,人来人往的少,乔老爷被乔太太赶出府的事情,除了乔家的人,基本上就是东街这边私底下传道的多些。 陆向北虽家在西大街那边,但一向注意乔府的他,当然也听到了消息。陆向北打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说是没了,从记事起,每年就是祭拜个牌位。虽没亲身体会过父子亲情,但陆向北想想,乔婉应该是伤心的吧。就像自己虽从没见过自己的爹一样,但对父子亲情,陆向北也是存在着美好的期待和幻想的。 趁着黑夜,陆向北又偷偷的翻进了乔府的院墙。 陆向北这次倒不向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反而是不好意思的在窗户前站了一会,才开口叫乔婉。 乔婉放下手中的书,瞧了眼陆向北的神情,一看就知道,这厮是过来安慰自己的了。 乔婉道:“想要安慰就免了,我一点也不伤心!” 陆向北一愣,仔细瞧了瞧乔婉一脸平静的表情,好似真的不伤心的样子。 陆向北讪笑,一方面为乔婉没有伤心而高兴,另外一方面为自己没把肩膀借出去有那么一丢丢失望。 陆向北对乔婉向来不多问什么,只要乔婉愿意说,他就听着。乔婉不愿意说,他也不去多打听。但这次乔婉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了:“孙家那事,我爹也有参与;而且今天他带了个姨太太回来,听福伯说当初入赘的时候,他在祖父面前发过誓,身边就只有我娘一个人的。”说完,乔婉摇头苦笑了一下。本以为乔老爷和乔太太的事情,或许会有些改变,但乔婉千算万算,却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赶走了一个李娇,又来了个阿莲。不过幸好,乔太太还在。 乔婉嘴巴里说着不伤心,但是情绪明显有些低落。陆向北倒是想着跟平常一样,说些个笑话什么的,但瞧着乔婉心事重重的样子,识趣的闭上了嘴。有些伤痛,自己可以去替她承受。但是心上的,依着乔婉的性格,陆向北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的一直陪在她身旁。 气氛有些沉闷,陆向北今晚是难得一见的安静,乔婉把一直就搁在窗户旁边的独座挪了过来,将手中的白子递给陆向北,又重新摆了摆棋盘,坐定后就先落下了黑子。 陆向北倒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臭棋篓子了,回去自然是好好的练了一番。输还是输,只是输的不像以前那么难看。而乔婉可能心里想着些事情,失了些水准,即使最后赢的还是乔婉。 两人沉默的下了几盘棋,陆向北看着心思明显不在棋盘上的乔婉,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婉婉,你爹为什么要帮着孙家弄坏乔家的货啊?” 乔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陆向北,而陆向北一脸的莫名,以为是乔婉不想说,随即摇手宽慰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了。” “只是为了让我嫁给孙浩宇而已。”乔婉轻描淡写的说道,眼睛却是一直低头看着棋盘。 陆向北本要伸手去拿棋子的手立马一顿,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婉,很怀疑乔老爷是不是乔婉的亲爹,自己女儿不想嫁,还帮着别人设计自己女儿的?陆向北没听乔婉说这话之前,一直以为是乔太太和乔老爷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陆向北态度立马就来了个大转变,道:“婉婉,你没什么好为这种人伤心的,这事就不是一个当爹应该做的。依我看,乔太太把他赶出去那还都是轻的,应该直接废了他。” 乔婉白了陆向北一眼,陆向北不在意,随即保证道:“婉婉,我以后肯定就你一个人。” 乔婉听了笑笑,反问道:“我娘答应你入赘了?” 陆向北讪讪的笑了下,不好意思的道:“还没。” 乔婉没多说什么,她自己兴致也不高,指了指棋盘,道:“下棋吧。” 乔婉跟陆向北今晚的气氛,并不像往常一样的热络。乔婉情绪不高,陆向北又时刻注意着乔婉的情绪,两人对外在的感官比平时差了许多,甚至连站在墙角偷听了许久的乔太太,都没有发现。 乔婉和陆向北接下来都几乎没说什么话,就只有棋子落下的“啪”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显的格外的清晰。 乔太太又站了许久,直到陆向北离去,乔婉回到内屋,才转身悄悄离去。 ☆、第31章 V章 乔太太没跟乔婉说起昨晚的事情,只是提道:“婉婉,上次你说的那个机器的事情,你让陆向北来一趟,娘要问下些细节。” 乔婉也没多做怀疑,应了声好。乔老爷的事情,乔太太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再开口提过,母女两个人性格相似,有什么事情,都压在肚子里,也不说出来。 乔婉也没在乔太太面前提起过乔老爷,倒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福伯将一份报纸递到乔太太的手中。乔太太拿起报纸,上下翻了翻。 乔婉挺疑惑的,因为乔太太向来是不看报纸的,现在怎么大清早就看上了? 另一边乔太太许是找到了她感兴趣的内容,在某一处停顿了那么好一会,最后才收起报纸,放到另一边。 乔太太刚一放下,一抬眼就对上了乔婉那疑惑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你娘就是学了下**,昨天让福伯帮娘去报社发了个离婚申明。省的他又乱签什么合约,套到乔家的头上,让乔家蒙上什么无妄之灾。”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心疼的看着乔太太。 @ 乔婉数了数,自己好似请假请了挺多天了。遂早饭后,收拾了一下,就去学校上了一天的课。学校今天下课早,虽已经是下午,但太阳还未见日落西山。乔婉想起乔太太提那机器的事情,想了想,打算去西大街那块碰碰运气,找找陆向北,想着尽快就能确定下来。 而很不巧的,也不知是不是乔婉的运气不好,还是上次给陆母留的印象太差,反正就是撞陆母的枪口上了。 门倒是让进了,就是冷淡的可以,只说:“我家向北最近很忙,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你来找过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现在陆向北不在家,你也不用等,我会帮你转告的,你可以离开了。 乔婉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家,笑着跟陆母好声好气的道了声别。别人笑脸相迎,陆母也不好一再冷着脸,假笑的回了一下,但心里却更堵的慌了。 西大街基本上就是陆向北的地盘,尤其上次陆向北还带着乔婉在街上走了一遭,西大街有些人对乔婉的印象挺深的。所以即使乔婉独自离开后,那些人碰到陆向北还不忘抑郁一下,说道:你上次的相好来找你了。 陆向北一听,炸了:“什么相好,乱说什么。爷身边干干净净的,别说相好,连只蜜蜂都没有。你要再乱说,小心爷跟你没完!”陆向北说的是实情,更何况单从乔老爷这件事情上看,乔太太连乔老爷纳姨太太都不同意,自家的未来的姑爷,当然也不会同意。所以,无论从事实上还是别人的嘴中,陆向北绝对不允许自己被“玷污”了去。 本想调侃一下陆向北的人,立马被陆向北呲牙咧嘴的狠劲吓了一跳,反问道:“上次你一大早就带出来的女孩子,不是你相好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睛都恨不得粘人家身上了,装什么装!” 陆向北本是窝火的,自己好好的名声被弄坏了,但听着听着就不对了,一大早?女孩子?陆向北一把将那人扯了过来,求证道:“你是说漂亮的不得了,脸上有小酒窝的那个?” 一听到陆向北承认了,那人底气也硬了,甩开陆向北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整了整,惬意的道:“除了上次我见到的那个还能是哪个,我跟你说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向北着急的打断了,“人呢,往哪边走了?”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然道:“早走了啊,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是从你家那边过来的。” 陆向北一急,抬脚就想要追上去,但还没跑出几步,又颓败的停住了。这都是已经一小时了,婉婉肯定老早就回乔家了。 陆向北有些丧气的转身往回走,也不搭理旁边那家伙,经过其身边才出声警告道:“从现在起不准说爷任何的流言蜚语,要是别人问起爷什么,要说爷的好,记住了吗?” 那人也是跟陆向北熟,一听这语气,还有陆向北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知道陆向北这回是非常认真的,也不打马虎眼,保证道:“记住了,大爷。”记住是记住了,但是嘴上还不忘调侃陆向北一句。 陆向北不甚在意,大爷就大爷,只要事情办好就行。 陆向北匆匆往家赶,想问问陆母乔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来找他了。但刚进家门,就被黑着脸坐在院子里的陆母给瞪住了。 陆向北不解,上前小心问道:“娘,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陆母见到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陆向北,火气腾腾腾的往上涨,随即拿起放在桌上的藤条,气的抬手就把藤条往地上甩,一声赶紧利落的“啪”声,响彻在陆家的小院里,乍然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陆向北被陆母吓了一跳,还没琢磨过来呢,就听见陆母怒气腾腾的瞪着他,愤怒异常的咬牙道:“跪下!我叫你跪下!” 陆向北自认为自己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陆母干嘛生这么大的气,连放了好多年的藤条都拿出来了。陆向北小心上前,一边想要接过陆母手中的藤条,一边开口问道:“娘,怎么了?” “怎么了?”陆母躲开陆向北伸过来的手,气急反笑,眼眶中慢慢积蓄上了泪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吗!要不是那个王媒婆说漏了嘴,你还想瞒着我多久。”一想到王媒婆中午过来说的话,陆母当时气的差点没把手中的筷子给折断。 陆向北心里立马“咯噔”一下,他是想过他娘会反对,但是没想到陆母会是这么大的反应,同时心里也把王媒婆骂了个半死。 陆向北稳了稳情绪,不跟陆母硬碰硬,语气尽量平和的道:“娘,婉婉家就她一个女儿,这入赘不入赘的,没多大关系,再说我们家不是还有大哥吗。”陆向北顿了顿,“婉婉还是得叫你一声婆婆,以后孩子也叫你一声祖母,没多大差别的,就是我换了个地方住。” “换了个地方住?换到什么地方,乔府吗?以后你叫你乔向北,还是陆向北?”陆母越说越怒:“我们陆家是缺你了,还是少你了啊,你要去入赘?陆向北,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时乔太太同意你入赘,我也绝不会答应的!” 陆向北听了,一脸的委屈和打击,伸手扯了扯陆母的衣袖,哀求道:“娘!” 陆母撇过头,不去看小儿子受伤的眼神,生怕自己心软,硬声道:“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就给我歇了这个心思。” 陆向北见陆母不为所动,放开陆母的衣袖,双眼看着陆母,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弯膝,“砰”的一声跪在陆母面前,“娘,你就当可怜你儿子,行吗?” 陆母泪眼婆娑的转头瞧着陆向北,心里是止不住的疼。她知道小儿子喜欢乔婉,陆母手中的藤条是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始终下不去手。陆母深吸了口气,止了止眼眶中的泪,退一步道:“乔婉可以,但是你只可以娶!” 陆向北没有回答陆母的话,始终是挺直了背,低头跪着。 陆母没想到,自己都退了一步了,小儿子竟然还这样不依不饶的。 此时,刚从铺子里回来的陆家大哥陆向东,带着妻子儿子,刚好回来。一进来就见到陆向北低头跪在陆母面前,而陆母则眼眶通红。 陆向东立马上前大声责备道:“向北,你怎么又惹娘生气了?”说完,随即一个眼色,让自己的妻子梁秀禾过来安慰陆母。 梁秀禾跟陆母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能摸的到陆母的脾性的,三言两语就将陆母先劝回了房去。 陆向东也不管陆向北还跪着,抱起自己的儿子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瞧了眼跪在一旁的陆向北,叹了口气道:“说吧,为着什么事?” 陆向北撇了眼陆向东,没开口。 陆向东可是从小看着陆向北长大的,就是陆向北放个屁都知道他再想什么,伸腿踢了踢陆向北道:“行了,把你那什么表情给我收起来。有什么事情快说,再不说,我可就带着我儿子走了。” “就是我想……”陆向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陆向东一点也听不见。 “大点声,怎么跟娘们一样,没吃饱啊!” “我想入赘,娘不让!” 陆向东听了,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面色沉重的看着陆向北。过了许久,陆向东才道:“就是你小时候碰到的那个女孩?” 陆向北缓缓的点了点头。 陆向东无奈的叹了声气,张虎跟他提过几次乔府的事情,当时他也没在意,但他也没料到陆向北的执念会这么深。陆向东怕他这个傻弟弟会错了情:“你很喜欢她?就跟我和你嫂子的感情一样?” “很喜欢,比你喜欢嫂子还喜欢。” 陆向东一噎,瞪了眼陆向北,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比你喜欢嫂子还喜欢”? “好了,你就先跪着吧,等娘消了气你再起来。”陆向东说完,抱着全程一言不发的儿子,起身往陆母房中走去。 陆向北看着陆向东走的方向,一直沉着的心,轻快了起来,甚至跪的更加挺直了。 ☆、第32章 V章 事实上,也多亏了乔太太的未雨绸缪。这乔府,打从乔婉去学校没多久后,就有几个店家来光临了,无一例外的,全都拿着前乔老爷签的字条儿,来乔府拿钱。 乔太太一看他们来的这个架势,估计是看到了今早上的报纸才过来的,不然也不会大早上的就到别人家要债来了,其中的一位还是多宝阁的掌柜。 乔太太没兴趣收拾徐睿的烂摊子,只是问道:“这上面签的是谁的名?”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是还是说道:“乔太太,这钱可是你和乔老爷没离婚的时候,乔老爷欠下的。” 乔太太回道:“这钱谁欠的,你们找谁要去,这冤大头我们乔府可是不当的。”乔太太指了指多宝阁的掌柜道:“就说这多宝阁的首饰,是谁买走的,又是谁戴着的,掌柜的应该比我清楚吧?” 乔太太当初还以为这多宝阁的首饰是临川那边买的,没想到,这一看字条儿,却是在城里买的。乔太太苦笑,也不知道这徐睿是怎么把福伯支走,还挤时间去多宝阁买首饰,把福伯完完全全的蒙在鼓里。乔太太当然不会相信徐睿一个大老爷们,就他单独一个人去的多宝阁买的?而且买的还那么合那个阿莲的心意,即使“做戏”也舍不得把镯子给脱下来? 多宝阁的掌柜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道:“乔太太,当初也是看在乔府的面上才赊给乔老爷的。”做他们这一行的,见到其他老爷带姨太太或是没名没分的过来多的去了,自己的嘴巴也很紧,只要能把货卖出去,哪还会去管人家的后院! 反正不管怎么说,乔太太就一个意思:“这欠条谁签的,就找谁去。要是我乔英或是我女儿婉婉欠各位的,不用各位亲自上门,乔家一定会亲手奉上欠款,甚至可以连带着利息一起算!但不管是徐睿还是乔睿,想必各位早有所闻,这个人已经被赶出乔府,现在他跟乔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所有的事,乔家一概不管。” 并且乔太太好心建议到:“徐睿在乔府这么多年,能想着和别的女人这么大胆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那他手上肯定有不少私藏的银钱。你们现在在这跟我纠缠,到时候他另一边钱花光了,可就……”乔太太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只要意会,就都能明白:就是要去迟了,可能就没了,“当然要是找不到人,可以去警/察厅找长官,相信长官们会很乐意帮忙的。” 乔太太都这么强硬的说了,虽然这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但这冤有头,债始终是有主的,几人只能先自认倒霉。出了乔府门之后,直接往警/察厅走去。 乔太太打发走了这几个人,干脆就吩咐福伯去多买几份报纸,顺便去那照相馆多买几个相框。将那份离婚申明的报纸,挂在乔家所有的店铺中最显眼的地方,甚至给门房那边也给弄了好几个。乔太太给门房那边也吩咐好了一套说辞,基本上就跟她打发多宝阁掌柜那几个人的那番说辞一样。只要有人上门来结前乔老爷的账,就按这套说辞说。 这就造成了乔婉还未进到家门,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房站在门前,举着一个大相框,对一个陌生人一连摇了好几个头。 等那陌生人离开,乔婉才上前诧异的指着相框问道:“这是?” 门房见是乔婉,恭敬的问了声好,才道将乔太太吩咐下来的事情,跟乔婉一一说道了个清楚,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乔婉进到大堂,就见到乔太太低头忙碌着,桌上还堆了一大堆的账本。听到脚步声,乔太太抬眼就看到了乔婉,向乔婉招手道:“婉婉,过来一下。” 乔婉走到乔太太身边,就听得乔太太道:“婉婉,以后要有人找你结款,都推到娘这边来,记住了吗?” 乔太太的意思,乔婉能听的明白,自己要是替徐睿结了钱,虽说人要脸树要皮,但难保徐睿会不会趁机再出什么幺蛾子,套到乔家这边。对他的事情,不理不睬,不管也不顾,才能消除后患。乔婉意有所会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娘,门房那边都跟我说了。” 乔太太伸手握住乔婉的手,内心一阵叹息,只希望婉婉能找到对的人! 平时晚饭过后,乔太太一般跟乔婉聊一会天,就会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是今天,乔太太一反常态的将乔婉留在了她的小书房,异常详细的教了乔婉一遍对账的方法。乔婉只是感到乔太太今晚有些奇怪,但是怪在哪里,又有些说不清。 等到快晚上九点钟了,这个点平时乔太太都准备要休息了,但乔婉偷瞄了乔太太好几回,乔太太好像并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过了一会,乔婉放下手中的笔,提醒道:“娘,九点钟了。” 乔太太好像刚发现似的,看了眼小书房的大座钟,抚额笑道:“你看娘,忙的都忘了时间了,竟然都这么晚了。” 乔太太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账簿一边开口说道:“婉婉,待会你就不用回房间了,去娘那边睡。” 乔婉瞬间愣住,她还要回去跟陆向北提乔太太和机器的事情啊! 还未等乔婉开口拒绝,乔太太就似回忆似怀念的看着乔婉感概道:“这日子过的真快,明明之前你还是个小小婴孩,眨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乔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道:“娘,我先回房拿个枕头。”末了,不好意思的补充道:“那个枕头我睡习惯了,怕换了枕头,会睡不着觉。” 乔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乔婉一出小书房,就快步的往房间赶去。 乔婉一进房间,就立马朝陆向北常待的窗户边走去。但是一打开窗户,乔婉并没有看到本该这个点老早就在窗户底下待着的陆向北,乔婉不死心的伸头往外再仔细查看了一下,也并没有发现陆向北的身影。乔婉甚至还尝试小声的喊了几下陆向北,但可惜的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乔婉抿了抿嘴,想着陆向北可能有事耽误还没有来,但又担心陆向北像上次一样,都凌晨了还傻傻的窝在窗户底下。乔婉深吸了口气,写了个便条,用房里的砚台压在了窗户边上。然后,乔婉才去内屋,拿起床上的枕头,离开了房间。 @ 而此时,还在院子里跪着的陆向北,头低是低着,但是偶尔趁人不注意,会偷偷抬头看下天色。 一直在注意着的陆向东,无奈的叹了声气,等九点一到,才过来说道:“起来吧,时间到了。” 陆向北一听,双眼一亮,立马转头朝陆向东乐呵一笑。 陆向东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药酒递给陆向北道:“拿着,回房就好好抹一下。” 陆向北摇了摇手,因着长时间的跪着,双腿不仅麻,甚至膝盖也是快痛的没知觉了,陆向北干脆直接往地上一坐,用双手费力的将还弯着的双腿,慢慢的伸直开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陆向北问道:“哥,你下午是怎么跟娘说的,让娘就同意了?”陆向北挺好奇的,自己娇也撒了,弱了示了,跪也下了,竟然还没有他哥进去说的几句话管用! 最后陆母妥协是妥协了,但是对陆向北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连晚饭都没叫陆向北吃,就让他跪着。但具体罚跪到什么时候,还得由他大哥陆向东说了算。 陆向东撇了陆向北一眼,蹲下身去,伸手替陆向北的双腿按了按,意味不明的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的。” 陆向北一噎,撇了撇嘴,没再问,不懂就不懂,只要娘答应了就行。 陆向东手上的动作是慢条斯理的,力道掌控的很好,陆向北被按的舒服是舒服,但就是太慢了。最终,陆向北还是自己动手按,动作是又快又狠的,用的劲挺大。当然陆向北还不忘指使他大哥继续帮他按。 过了好一会儿,陆向北终于缓了过来,起来在地上跳了几下,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丢下快陪了他一晚上的陆向东,转身走了。 陆向东被陆向北突然的动作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不由失笑的看着陆向北的背影摇了摇头。 陆向东转身走到黑漆漆的厨房,准确的接过正躲在厨房里陆母手上的宵夜,道:“娘,这个给我吧,一直看着向北罚跪,我也挺累的,肚子也饿的慌。”说完,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还真吃了起来。 陆母没好气的瞪了陆向东一眼,绕过陆向东回房去了。 而陆向北慌里巴张的跑到乔府的外墙下,颇有些费力的翻了进去。但是这次迎接他的不是有着光亮的房间,而是黑乌乌一片。 陆向北小心扒拉了一下关的密实的窗户,用手推还推不开。正当陆向北想要学着上次敲窗户时,余光一撇,只一个低头就瞧见了窗户棱上放着的一块砚台。黑色的砚台在黑夜里并不起眼,起眼的是砚台下方露出的一角白色,在黑夜里,尤为显眼。 陆向北联想到白天乔婉过来找他,而现在?陆向北抬眼看了下天色,心里有些了然:婉婉可能累了先休息了。陆向北拿出被压在底下的纸条,打开一看,内容很简洁:我娘让你去找她,说下机器的事情。 尽管纸条没有任何的署名,只有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但是陆向北还是看了又看,内心一阵激动,乔太太找自己了?乔太太没有像上次那样拒绝自己的帮助了?想着想着,陆向北又是一番狂喜,自觉这次肯定能在乔太太面前留下非常的好印象。陆向北现在就光想想,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V章 陆向北第二天,老早就起来了。用早饭的时候,陆向北特别殷勤的主动给陆母盛粥,拿包子,时不时的夹些小菜到陆母碗里,顺带附送一灿烂的笑脸。 陆母虽然依旧是绷着脸,但是陆向北夹过来的,还是夹起来吃了。 待用过饭后,陆向北立马就跑回了房间,专门找出上次从上海倒腾过来的西服。陆向北一穿上,立马颠颠的就跑到陆向东的房间,特臭美的借了大嫂用的全身镜,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引的坐在一旁的小石头,频频侧目。 但这身衣服,穿着好看是好看,显的挺精神的,就是用料太好了些。陆向北一想,自己是想要入赘的,还是朴实先好。 最后陆向北还是穿着朴实的出了门。 一直注意着陆向北的陆母,说不清楚什么心情,内心五味杂陈,倒是陆向东过来安慰道:“娘,向北就是个认死理儿的。要他跟乔婉的事真能成,你到时候再跟乔太太商量商量,乔太太应该会同意的。” @ 陆向北是掐着点儿去的乔府,本想着能见到乔婉的,但是跟门房一打听,只道:“小姐去学校了。” 陆向北略微有些失望,但一想起,今天见的是乔太太,而且媒婆跟他提过了,照片已经送了到乔太太手里。陆向北隐隐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至少自己现在也算是乔太太相看的人选之一了吧? 陆向北还是从林时夜那边扒了些适合送人的补品过来,见了乔太太,就立马双手恭敬的递了上去。 乔太太没接,只是朝侯在门边的福伯示意了下眼色,福伯就过来将陆向北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而张妈很适时的给陆向北上了一杯茶。乔太太随即吩咐张妈和福伯先去外面候着,顿时大堂里面就只剩下了乔太太和陆向北两个人。 陆向北内心有些惶恐不安,看着乔太太的这架势,好像并不是单纯问机器的事情。 当然陆向北的直觉挺准的,也确实是,乔太太也不是问机器的事情,而是一开口就扔了个惊雷给陆向北,问道:“你喜欢婉婉?” 陆向北瞬间僵住,双手泛凉,虽然不清楚乔太太借着机器的名义把自己叫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是陆向北还是重重的朝乔太太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的郑重说道:“我喜欢婉婉。”话落,陆向北双眼紧紧的偷瞧着乔太太的神色,脑中闪过各种纷杂错乱的可能,左边的心脏“砰砰砰”的速度比平时加快了许多倍。可能是因着极度的紧张,陆向北的额角都渗出了些冷汗。 相对比陆向北全身都绷住的紧张,乔太太倒是一派的坦然自若。乔太太听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端起刚才桌子上的青花瓷茶杯,轻酌了好几口。 陆向北从来没有觉的时间那么难熬,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只要钟表那么“噔”的一下,陆向北却觉着像是过了极度漫长的一天,简直就是度秒如日。此时的陆向北,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始终萦绕着,其他外面的什么风声啊、鸟叫啊,全都化为虚无,现在他非常迫切的只想听到乔太太的声音。 乔太太默了好一会 ,才道:“乔家要的是赘婿。” 乔太太的这句话,对陆向北来说,绝对是天上飘来的天籁之音,一直在陆向北脑中来回荡漾了好久。陆向北可是精着呢,一听到乔太太提的这句,就知道他已经过了乔太太的第一关了,因为乔太太没有开口否定他!陆向北立马迫不及待的跟着点头道:“我可以的,我家里还有哥哥,不需要我继承香火的。”比起刚才有些破釜沈舟的心情,陆向北这次说的话明显轻快了很多。 乔太太挑了下眉,对陆向北的家世背景,乔太太当然是先前派人打听过的。不过这陆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也有些自己的商铺,吃饱喝足,也是年年有余。乔太太也知道陆向北也是个有能耐的,假以时日,必会腾达。不过,就像孙老爷,年轻时还好。但这越来越能耐,这心吧,就越来越花,姨太太也就越来越多。所以这丑话,总得是要说在前头的。乔太太瞧了眼陆向北,说道:“乔家的赘婿是不能纳姨太太的,即使年过四十还无子。”乔太太的语气是陈述性的,也就是说,这个条件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你要行,就应下;你要不行,对不起,麻烦你走人,接下来咱们也不用接着谈了。 而这个对陆向北来说就更简单了,没媳妇就没孩子,有媳妇没孩子当然也可以,只要媳妇是乔婉就什么都行,其他都是他妈的扯淡。陆向北乐颠颠的顺着乔太太的话应道:“我可以的,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也挺闹心的。” 接下来陆向北只要乔太太问什么,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可以的。一个体现,你看,多么巧,我陆向北很符合伯母你的条件啊;另外一个就是别人可能不可以,但是我陆向北全都可以的! 瞧着陆向北的态度,乔太太略有些满意。话听着舒服是舒服,但是这口头归口头,乔太太最多也只信个三分,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不是?但这些其实还都是次要的,乔太太在意的是乔婉的想法。乔太太再想到那天晚上偷听到的话,开口问道:“婉婉,是怎么说的?” 这乔府招赘的事情,乔太太掐指算算,乔家人不算,自己最多才告诉过十个人,甚至连那媒婆都算在里面的。要说陆向北不是老早就知道乔府要招赘的事情,乔太太是不信的。否则他又怎么一边讨好自己,一边连媒婆那边都伸手过去谋划了呢?最大的可能,就是乔婉自己跟陆向北说的。 陆向北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但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乔太太这是知道了这入赘的事情是婉婉很早就跟他说过的。陆向北忽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婉婉说,她听您的。”陆向北用上了敬语,这心是忽上忽下的,有些被识破的窘迫,很担心乔太太会因此对自己有意见。也不知在乔太太眼里,自己这之前的那几番心意算不算是有预谋的? 陆向北的话,刚一说出口,乔太太一瞬间就明了了。合着陆向北以前这么卖力的讨好自己,还是她亲闺女给提示的。别看乔婉只单单说:她听她娘的。乔太太心里可是明镜着的:一是,儿女的终身大事,当然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乔婉是想借此看到陆向北有多大的诚意,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乔太太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准备好的纸张,上面列了很多的条条框框,递给陆向北。陆向北疑惑的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份协议。 否管里面协议的内容是什么,但这协议的全部条款都是按照婚后设置的,既然是乔太太写的,肯定是有利于乔婉而设置的。陆向北一目十行,飞快的看了一遍。末了,陆向北小心翼翼的抬头问乔太太:“伯母,有笔吗?” 说到笔,陆向北也挺后悔的。自己应该学学上海那边的那些知识分子,在胸口的口袋里放上一只笔的,要不现在不就可以用上了吗? 这还真迫不及待!乔太太朝陆向北一伸手,抬眼示意陆向北把协议还给她。但陆向北哪里舍得,只要签了这个协议,不就是表明乔太太会让他入赘吗?他不就可以娶到婉婉了吗? 陆向北和乔太太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陆向北才不舍的、慢慢的把协议还给乔太太。乔太太收回后,对着时不时要瞄一眼桌上协议的陆向北道:“你家里同意你入赘吗?”结亲虽说是结两姓之好,但这入赘可不是娶妻。 “家里人同意的,我哥、我嫂子,她们没有任何的意见,都会随我心意的。而且我跟我娘提过,我娘最后也同意的。”陆向北几乎把家里每个人都提溜出来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提昨天被罚跪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用“我娘最后也同意”这几个字带了过去。 乔太太听着,怎么觉着陆向北有些傻气。再者协议上面的内容,乔太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上面的主动权全部在乔婉手上。就比如其中的两条:乔家的产业全部归属于乔婉,与男方无任何关系;若离婚,男方自己单独的产业,也将全部归于女方。后面那条,是乔太太针对陆向北故意添上去的。乔太太毕竟岁数和经验在那摆着,单从陆向北做事的手法上来看,就知道陆向北以后是个做大事的人,乔太太还担心乔婉要是嫁了陆向北,以后镇不镇的住! 但换做任何一个男的,上面的内容不说会好好考虑一下,至少会想一下吧,但陆向北完全没有,他就着急签字。随后,两人又静默了一下,陆向北又提了,问道:“伯母,我可以签了吗?” 乔太太对陆向北的执着,叹了口气,道:“这个先不急,你先回去,伯母再考虑考虑。” 陆向北一愣,刚才不是问了很多吗,协议不是都拿出来了,怎么还要考虑!但陆向北也不敢多问,唯恐又惹恼了乔太太。现在至少自己比别人先占了一半的先机,连协议都看到了。这会儿陆向北暗搓搓又想上了:晚上得去找婉婉,跟她说道说道,问问看这事成的机会大不大! 临走之前,陆向北还记得机器的事情,毕竟婉婉也是很有兴趣的,问道:“伯母,那这机器的事情?” 乔太太看着陆向北反问道:“要是我拒绝你入赘,这件事你是帮还是不帮?” “帮的,只要是婉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肯定会帮的。” 乔太太瞧着陆向北那认真又郑重的眼神,随后道:“你跟婉婉商量着来吧,入赘的事情伯母会好好考虑的。” 陆向北双眼猛的一亮,这个“好好考虑”跟之前的“再考虑考虑”,虽只有几个字之差,但里面的意义又完全不一样了。 陆向北的嘴角弯起一个幅度,还未开口感谢,就又被乔太太的话吓了一大跳:“以后不要再翻墙进来,知道了吗?” 陆向北尴尬的朝乔太太呵呵一笑,内心非常忐忑:被乔太太发现了! 都说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有趣。但搁在陆向北身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他还不是人家的女婿,所以这未来丈母娘也不见的看陆向北是有多么的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如能弥月的手榴弹~(づ ̄3 ̄)づ╭?~ ☆、第34章 V章(捉虫) 因着被乔太太发现了,陆向北晚上也不敢再去爬墙了,最起码这段时间是不敢了。晚上不能去找,但是白天他可以去找婉婉啊! 陆向北出乔家的时候,双腿还有些发软。 不过这终身大事你说有往前进了一步吧,但又好像没有。陆向北皱眉反思,刚才乔太太好像没有不愉的表情,自己的胜算应该是挺大的吧? 这会太阳,还没到正空中,当然一般平时陆向北也不会去关心太阳什么的,他只是关心乔婉这个点还没有下课。 陆向北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脚往乔婉学校的方向走去。 陆向北找了个阴凉地呆着,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等到了学校中午的下课时候。陆向北还是托学校里的学生,帮忙找下乔婉。 没过多久,乔婉就出来了。对陆向北来找自己,乔婉没有多少惊讶,因为也只有陆向北打着乔家小厮的名号来找自己。 陆向北一见着乔婉就特开心,立马跑到乔婉面前,兴奋的喊道:“婉婉。” 乔婉挑了一下眉,怎么感觉陆向北有些激动的样子,又看了看陆向北今天的穿着,随即问道:“见到我娘了?” 说到乔太太,陆向北也是一肚子的话想问问乔婉。陆向北将乔婉带到阴凉处,才将在乔府的事情,娓娓道来。陆向北说完,就苦恼的看着乔婉,问道:“婉婉,你说你娘会不会答应啊?” 乔婉听完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反问道:“要我帮你去问问?” 陆向北一惊,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就是我心里吧,特没底,想跟你念叨念叨。”这个事情吧,陆向北也知道,若乔太太还没考虑好,就算乔婉去问,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反而有可能讨个不好。 不过陆向北转而说起道:“婉婉,机器的事情,伯母说让你做主就好。你要同意的话,我等会就过去发个电报给那边,这机器也好尽早运过来。” 既然乔太太都这么说了,乔婉也就点头同意了。毕竟这联系买机器要时间,船运要时间,从上海那边运过来,还要费时间,还有学机器也要时间,反正拖拖拉拉的,还是能早一天是一天。 接下来,陆向北就没再跟乔婉多念叨了,也不多耽搁乔婉,谈完了事就走了,毕竟乔婉还得吃中饭呢。 @ 等乔婉下学回乔家,见到乔太太尴尬了,朝着乔太太笑了一下。 自己的女儿,乔太太哪能不懂,问道:“陆向北去学校都跟你说了?” 乔婉呵呵的点了下头。 乔太太看着乔婉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追究以前的事情,只是问道:“你自己觉着呢?” 乔婉低头,双手放在背后,用脚在地面画了几个弧弧,咕哝道:“我听娘的。” 乔太太倒没想到,这些天主意这么大的女儿,竟然在婚事上还不好意思起来。乔太太也不打趣,将乔婉拉倒自己身边,解释道:“娘今天,叫陆向北过来,是想试试他的态度和探探他的诚意。” 乔婉点了点头,继续听着乔太太接下来的话:“娘说实话,陆向北这个人,抛开家世,也算的上是个中翘楚。而且,娘看的出来,他也的确是很喜欢你。” 乔太太说了这些以后,没再接着说,反倒说起乔老太爷的事情。 你要说乔太太单就给陆向北来这么一回,她就答应陆向北入赘了?当然不是,只是陆向北这番心思对乔婉,倒是勾起乔太太对乔老太爷的回忆。 上回跟乔婉说乔老太爷的事情,就说了个开头,后来因着事情多,也就耽搁了下来。 要说乔老太爷,这性格,可能这陆向北跟他有的一拼。当初乔老太爷为了娶乔老太太,那费的心思绝对是比陆向北的还多。因为那时候乔老太爷完全就是个穷光蛋,还想着娶貌美如花、教书先生的女儿。这要谁,谁也不会把这么个女儿嫁给一无是处的乔老太爷。 但是乔老太爷就跟着了魔一样,给他说媒,愣是谁都不行,就要这新搬过来的教书先生的女儿。当然,乔老太爷也是胆子大的,别人家看中谁家闺女,都是上门去求娶的。但乔老太爷他就是反其道而行,看到教书先生就一个闺女,他倒心思好,直接上门自己求着入赘的。 即使乔老太爷长的再俊俏,乔老太爷还是当即就被乔老太太的爹给打了出来。没办法,谁让乔老太太的爹是个读书人,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没骨气的人!顺便也警告了乔老太爷,他家看不上他,打哪来的就打哪回。 虽然是被打了出来,但是乔老太爷没气馁,变着法子的在教书先生家旁边每天还转来转去的,就为了能多看几眼乔老太太。 你当乔老太爷就这样了,没有!乔老太爷更绝,每天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都拿着扫把站在教书先生家门口,美其名曰:帮着扫门口。乔老太爷前前后后,做了挺多想讨好教书先生的事情的,但是教书先生不待见他,当然看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顺眼的。 而且这时间长了吧,总会是影响姑娘家的名声。最后教书先生没办法,忍着怒气,私底下乔老太爷招过去,说是给乔老太爷一个机会,但实际上是为了让乔老太爷知难而退:给乔老太爷三个月的时间,一要识字;二,要想娶我女儿,你得八抬大轿,聘礼得在村里要排的上号的,房要青砖房。三个月一过,上述任何一样有没做到的,就不要再惦记他家闺女。 只要乔老太爷听进去了,但做不做的到,教书先生不管,因为那本就是教书先生想出来打发乔老太爷的。自打教书先生跟乔老太爷讲成了之后,乔老太爷接下来就没出现在教书先生面前了。这下,打发走了乔老太爷这个瘟神,教书先生气都顺畅了很多,看着门口也格外的顺眼。 没有乔老太爷的搅和,教书先生一家,自然又过上了原来安逸的生活。教书先生家也没再有乔老太爷在门口挡着,俗话说一家好女百家求,自然这媒人陆续的开始上门来了。教书先生也乐的相看,不是说忘了有乔老太爷这回事,而是教书先生从头到尾都没认为乔老太爷能做的到。 事情也如教书先生所想,乔老太爷的房子,三个月前还是泥瓦房,三个月后还是泥瓦房,自己这时候把女儿许了出去,也就不算是出尔反尔。 谁知,这教书先生还未到家,远远的就瞧见了消失了三个月的乔老太爷又到自己家门口打转了。教书先生气不打一处来,一上去就没好脸色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乔老太爷,怒道:“你怎么又来了?” 乔老太爷不在意,直接指挥后面跟着的一辆大马车,让人把车上的礼品搬到教书先生的院子里,说道:“这是我送给先生的心意。”还未等教书先生问话,乔老太爷直接拿出一张地契递给教书先生道:“这青砖房来不及建,但是我在城里买了一个青砖小院,您看,行吗?” 教书先生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看,这地契上写的也确实是乔老太爷的名字,盖的印章也没错。 “您看,这聘礼,您给我说说有什么特殊要求,回头我让媒人给送来。”乔老太爷也没跟教书先生客气,见缝插针,就想着尽快把事情给敲定下来。尽管乔老太爷人没在村里,但是总有相熟的人吧,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教书先生家的事情,当然也知道教书先生还打算趁着三个月期满,把他闺女许给隔壁村的读书人。 教书先生不满的瞪了乔老太爷一眼,“急什么急,这些你不会是去抢来的吧?脏东西,我家可受不起。” 乔老太爷笑笑,好脾气的解释道:“我去跑了趟商,赚了不少些银钱。” 教书先生不信,没关系,乔老太爷一样一样给证实。你怀疑地契,就带你看房子;你怀疑银钱,就给你看真金白银;你说我不识字,那就照书读给你听。 教书先生这么一下来,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水来。教书先生原来是给乔老太爷挖的坑,没想到最后掉进坑里的是自己。那天不欢而散,教书先生最终也没承认乔老太爷。 但乔老太爷也没放弃,教书先生那不行,他就转攻乔老太太和她娘。 乔老太爷也是有能耐的,反正对乔老太太和她娘各种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是好的,想着法的都先紧着乔老太太。乔老太太家有什么事情,他立马第一个站出来。村里头喝的水,都要去山上挑的,乔老太爷就天天给乔老太太挑,是说是这刚挑的水,新鲜。当然乔老太爷手头上的事情,也没有落下,陆陆续续的也开了几家商铺。 这番下来,乔老太爷还是费了将进一年半的时间,才娶到乔老太太。两人婚后,乔老太爷也把教书先生两口子,接了过去。当然婚后,乔老太爷基本上乔老太太说什么就什么,从来不带反抗的。即时乔老太太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乔老太爷也是乐呵呵的点头赞同。 这些,还是以前乔太太小的时候回村子里,听别人提起的。后来乔老太太走了之后,乔老太爷也时常跟乔太太念叨以前的事情。尤其是乔婉五岁那年,乔老太爷总说梦到了乔老太太,常常提起他和乔老太太在村子里的事情,说以前是他追着她跑,现在轮到她在那边等着他,他这一生,也是值了。不过他也总念叨,怕乔老太太等的时间太长了,乔老太太一个人等的着急,不等他就先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乔太太跟乔婉说乔老太爷一点也不厉害的原因,因为乔老太爷还有个乔老太太在他自己之上。 而乔太太,对比着乔老太爷和陆向北,两个人虽处的处境不一样,但是总是那么异曲同工。不说上次帮着“偷货”的事情,就说今天那份无异于卖身的协议,陆向北竟然都可以毫不犹豫甚至还迫不及待的想要签字,只是为了入赘。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陆向北一直在妥协,而陆向北妥协的这一切,是为了乔婉。乔太太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陆向北眼巴巴的盯着那份协议十分不舍的样子。 乔太太沉默了一会,才对乔婉说道:“婉婉,你要没什么意见的话,娘同意陆向北入赘。” ☆、第35章 V章 乔太太办事也快,打从事情跟乔婉说定了以后,就让陆向北安排着双方的长辈见个面。陆向北听了,开心的嗷嗷直叫,看着乔婉的眼神里立马又多了些东西。 陆向北连跑带跳的回家,兴奋不已的直拉着陆母说个不停。许是被陆向北的高兴劲儿影响,陆母原本绷着的脸,也淡淡的浮起一丝笑容,而后内心却是一声叹息。 陆向北很主动,今天刚被告知安排见面的事情,很是愉快的跟陆母敲定了明天去跟乔太太见一面。当然,这地点,不是乔府,而是上次陆向北请乔太太喝茶的茶楼。 陆向北以为长辈的见面,谈话什么的,他至少也是要在场的。但是打从陆母和乔太太刚一见面寒暄过后,陆母就开口让陆向北出去一下,她想单独跟乔太太谈一下。 陆向北一愣,生怕陆母反悔。因着乔太太在,陆向北没法开口说什么,只是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陆母。 陆母心塞,摇了摇手道:“娘跟乔太太谈下你跟婉婉婚后的事情,你不方便,去楼下等着娘就好。” 陆向北小心的查看着陆母的神色,小声问道:“真的?” 陆母无奈的点头对陆向北确定道:“真的!娘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的。” 听到陆母这么说,陆向北也就稍放下心了。但他也不敢走远,陆向北就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而那个位置只要陆向北抬头,就能看到二楼乔太太和陆母的包厢。虽然那包厢的门是被关着的,但是陆向北还是不知疲倦的时不时的就要抬头看上一眼。 陆母跟乔太太谈了挺久的,谈什么内容,陆向北也无从得知。但陆母跟乔太太谈完后,两个人都是笑着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快。 等送走了乔太太,陆向北转身就立马问陆母:“娘,乔太太有说什么时候让我入赘吗?” 陆母有些无语的叹了声气:“起码要等到乔婉的课业结束吧,日子由乔太太那边挑。”陆母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心里不是滋味。 一听是差不多确定下来了,陆向北一阵狂喜。但是还未待跟陆母说些什么,眼角一撇,就瞧见陆母先走在前面了。陆向北也知道陆母心里会难受,毕竟要一般男的,不愁吃不愁穿的,估计也不会跟他一样,死命的想要进乔家入赘去。 陆向北跟上陆母,伸手揽着陆母的肩膀,跟陆母并肩一起走。一如早几年前陆向北刚出去闯荡的时候,陆母总是担忧的在胡同口等着。而那时的陆向北也是如现在这样,见到陆母就揽上陆母的肩膀,一起并肩走回家。 陆母也确实是心酸,这儿子将要跟闺女似的,就要到别人家去了,而且是入赘这么不好的名头。陆母还担心以后陆向北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会不会被人在背后说道吃软饭的?反正陆母心里头是各种酸楚,想着想着,鼻头就泛酸了。 陆向北侧头看到陆母有些发红的眼眶,轻声安慰道:“娘,你儿子要有媳妇,就是娘要有儿媳妇了,这是件喜事,是吧?”但陆向北也不敢在陆母面前提起入赘这么敏感的字眼。 陆母反瞪了陆向北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 乔婉下学回到乔府后,乔太太就先跟她说了今天跟陆母见面的事情。有些话,乔太太还是得告诉乔婉的。 乔太太很简洁的对乔婉说道:“婉婉,陆向北的娘,希望陆向北入赘的时候,不要改姓。” 改姓的事情,其实乔太太是考虑过的。但是乔太太也担忧物极必反,怕对陆向北压的太狠了。毕竟,陆向北能耐大,不可能只是拘泥于乔家的一方之地。男的嘛,不管到哪里也都是要面子的。另外一个是,乔太太自己也是直爽之人,以前是陆向北、陆向北的叫着,突然改成乔向北,乔太太觉的怪怪的,不如陆向北来的好听或更有男子气概点、或更有担当点。 但现在跟乔婉这么一说,乔太太倒是猛然间顿悟,其实自己在意的不是哪个名字听的顺不顺耳的问题,而是更多期望陆向北不管是之前,现在,还是以后都能对乔婉始终如一。 乔太太抬眼看着乔婉,接着说道:“而且如果你们俩以后孩子多的话,希望能有一个能跟着陆向北姓陆。”但说到孩子,乔太太也是担心的,自己这么多年就得乔婉一个孩子,而且乔老太爷也就她一个闺女,期望乔婉在子嗣上不要那么艰难。 乔婉知道,乔太太能这么平和的问自己,心里大抵是同意了的,当然她自己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乔婉回道:“娘,这个我没什么关系的。”乔婉对此也没什么好不满的,陆向北都这么干脆的愿意入赘了,乔婉反倒莫名觉的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毕竟陆向北以后可是不凡的。 乔太太也料到乔婉不会对这事做什么计较,乔太太对乔婉会心一笑,道:“你们俩成亲的日子,等过几天,娘会叫陆向北他娘一起去挑,顺便再细商量一下婚事。但日子,你放心,娘肯定会放在你学业结束之后的。娘是想着,赶在秋季前,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了。” 乔婉一惊,道:“这么快?”现在可是快七月份了,这要赶在秋季之前,那她不是要在两个月之内成亲了! 乔太太摇了摇头,道:“不快。等你和陆向北成亲以后,娘就把乔家的产业都交到你手上,这样你也算的上是成家立业。再说,今年的年份,要是往后再推三四个月,这日子可就都没现在这几个月的那么好了。”乔太太说的是一套一套的,但乔婉听着怎么觉的怪怪的,这成家立业还能这么用? @ 这陆向北自打在乔太太面前过了明路之后,成了乔家名正言顺的未来姑爷。爬墙的事情,本着对乔太太的尊敬,陆向北是没再想着去爬的。 许是因为没有了类似和以前晚上的相处机会,一到白天,陆向北可是更粘着乔婉了。 要是乔婉去学校,陆向北就赶中午用饭的时间去找乔婉。用的名头,也不再是乔府的小厮,而是乔婉的未婚夫。 还真别说,乔婉的校友对她说:你未婚夫在学校门口等你。乔婉那时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未婚夫?谁?还以为可能是别人开的玩笑。 但乔婉听人一描述,可不就是陆向北吗?乔婉不由的讪笑,这陆向北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婚都还没订过,成亲的日子也还没选好,怎么就自动上升为未婚夫了? 不过,乔婉被陆向北这么一找,而乔婉就中午出去跟陆向北说了那么一小会儿的话,乔婉的同班同学们也差不多一致的都知道了一件事情:乔婉有未婚夫了! 要碰上学校放假,乔婉会去工坊呆着,毕竟现在这工坊由她管。虽说现在工坊就那么几个工人,但机器的事情,乔婉能做好一点准备就先做好,免得到时候再弄个措手不及。 要是乔婉到工坊,李管事一般都会跟着的,除非乔婉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当然李管事现在也没什么好忙的,现在的事情也只有去巡查巡查现在还在做工的几个工人。 然后到了中午,陆向北自己就熟门熟路的摸了过来,甚至还给乔婉拎了饭菜过来。当然,那时候李管事也在。陆向北一进门,跟没看见侯在一旁的李管事一样,上来就是眼睛晶亮的看着乔婉,语气颇为欢快,也柔和的不得了:“婉婉,我给你送饭来了。” 李管事是见过陆向北的,上次乔婉跟他介绍说是朋友。但是李管事怎么瞧着这陆向北看自家小姐的眼神格外的不对呢? 乔婉也是一愣,陆向北之前几次去学校来找自己,都没给自己送过饭,这次怎么想起送过来了?乔婉也不去想门房怎么会放陆向北进来的,因为现在这个门房就是陆向北当初介绍过来的兄弟张大海!当初乔婉让张大海去先调去在门房那做着,一个是因为他块头大,看着挺能唬人的。二是,这人确实是挺憨的,办事一鼻子一眼的,全都照着章程来,这个倒是合着了乔婉的胃口。这工坊,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放人进来。但张大海知道陆向北跟她熟,而依陆向北的性格,很快就能把张大海给忽悠了过去,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陆向北也不用乔婉招呼,自己动手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放到房间里的小圆桌上。弄完后,陆向北走过去将乔婉拉了过来,并坐好。陆向北指了指菜面前的两道菜,笑的一脸灿烂,得意的道:“这两个菜,是我做的。”然后又指了指卖相颇好的红烧肉,道:“这个菜,我娘让我带过来给媳妇你的。” 陆向北说完,将筷子递给乔婉,伸手将自己烧的菜,夹到乔婉碗中,双眼异常期待的看着乔婉道:“婉婉,你吃吃看,这个菜我跟我娘学了好几天了,特意做给你吃的。” 陆向北对乔婉的称呼,这几天几乎是里程碑式的进展。以前是婉婉,前两天在学校称呼的未婚妻,而现在直接蹦到媳妇去了。 乔婉倒是没在意陆向北对她称呼的问题,只是这菜?乔婉若有所思的瞧了陆向北一眼,倒还真没想到陆向北会特意去学做菜。 但从头到尾一直被忽略到底的李管事,听到陆向北刚才的话后,就立马变的目瞪口呆的。媳妇!还我娘特意给你……!他怎么不知道小姐已经成亲了?完全没听说啊!但现在听到了,李管事还是想问个清楚,要是小姐已经成亲了的话,红包是要补上一个的。虽然可能不多,但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李管事走到桌前问道:“小姐,你成亲了?” 还未待乔婉开口,陆向北就先帮着回答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道:“现在还没有,等婉婉上完学业,我和婉婉就会成亲了。”末了,陆向北还大方邀请道:“到时候李管事你可一定要来喝一杯。” 乔婉没插话,只是朝面色惊讶的李管事点了点头,也算是间接承认陆向北说的话了。 这么一通下来,再联想到前几天的事情,要是到现在乔婉还没看出来陆向北最近为什么言语用词这么奇怪,她乔婉还真是傻了。陆向北这是怕自己反悔了还是怎么的,用的着这么苦心费力的“昭告天下”吗? ☆、第36章 V章 陆向北一向是个脸皮厚的,自从喊了乔婉一声媳妇.这接下来的日子,对乔婉是张口一个媳妇,闭口一个媳妇,像抽了个大烟上瘾了似的,一天不叫上几声,就浑身不得劲。 当然,尽管两人的婚期还没订下来,陆向北还是继续这么全面的宣誓,乔婉将会是自己媳妇的事情。陆向北自己这边当然是不用说,本来陆向北在追乔婉当媳妇的事情,又让弟兄们帮了不少忙,这弟兄们也心照不宣的都知道陆向北在肖想着乔家的小姐。现在乔太太都开口同意他做她的女婿了,陆向北现在是碰到一个弟兄,就要炫耀一下;再碰到,就再嘚瑟下;只要听到别人对他陆向北的一声恭喜,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开心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就像上次去工坊找乔婉一样,见到张大海,陆向北是这么说的:“哥们我,现在是乔家的准准准女婿,成亲的时候,就不给你发帖子了,到时候大海你记得过来沾沾喜气!我先去给我媳妇婉婉送饭去,等会回来再跟你聊啊!” 正常情况下,你都这么说了,下一步不就是抬脚走了吗? 但陆向北不是,张大海本就是个木讷的人,你要不提后面送饭那事,听了前面的话,他也会及时的送上一句恭喜。但陆向北自己都说着急先进去了,那张大海就让开让他进去了。但陆向北没动,直盯盯的看着张大海,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说了?” 张大海一脸的迷茫,没有啊! 所以陆向北对张大海怒其不争是有原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活络呢。但没关系,陆向北心情好,不介意的再说一遍:“我要和婉婉成亲了。”说完,陆向北的嘴角一直都是翘着的。 张大海木讷是木讷,但不是蠢笨。陆向北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要再不懂陆向北什么意思,那还真白做了陆向北多年的兄弟。张大海挠了挠后脑勺,由衷的祝福道:“向北,恭喜啊!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下,陆向北满足了,笑着像赞赏后生可畏般的拍了拍张大海的肩膀,随后就快步的进去了。许是觉的在门口耽搁的有点久,陆向北脚下的步伐迈的不是一般的快。 @ 被陆向北这么大肆的宣誓,一向低调的乔太太,这几天也络绎不绝的接待了不少好友。当然,也不是单单过来串门子的,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乔婉的事情,所以来的也是想过来打探打探。 乔太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说的时候也是委婉的,道:“招了个赘婿,人我看着也挺满意的,请帖等过两天就送到你们府上。”但对于赘婿是谁,乔太太没说。就算是好友的再三追问,乔太太愣是只笑不说。反正大家都是明理的人,见乔太太不说,也就不再问了。 而陆母这边,陆向北这么积极的放声出去,当然很多相熟的人都知道了:他陆向北要成亲了。相识的都陆续上门来说个好,恭个喜,祝个贺什么的。陆母也是苦在心头,口难开。也只是呵呵的笑了几声,算是回应了。 而孙家那边,也同样得到了消息。孙老爷则是沉默不语,而孙浩宇也是阴沉的可怕。在孙家,唯一高兴的,也只有秦淑仪了。 @ 外面是个什么动静,乔婉也没去在意。 不过除去婚事,乔婉现在在意的是那新工坊的事情。 乔婉派了李管事去打探,但是也没探到什么情况。乔婉在新工坊对面的茶楼,连喝了三天茶。早上早早的过去坐着了,一直坐到日落西山,工人下工的时候。 虽说乔婉没有踏进那新工坊一步,但是每天工人进出的人数,还有每天都要那么几车的原料,虽没有出货,但乔婉其实大概从工人的数量上猜的出来,这工坊每月能屯囤上多少货。 乔婉心里有底了,也就离开茶楼回乔府去了。 但乔婉还未到家,就被老早就侯在乔府门前的孙浩宇给拦下了。 自孙浩宇知道乔婉要成亲后,心情荡到了谷底。他不甘心,乔婉明明一直是他的,现在又怎么会将要变成别人的了。 孙浩宇这些天一直忍着,就是想找出那个和敢自己抢乔婉的那个人。查是查出来了,孙浩宇倒没想到,乔婉竟然会选择上次再医院门口见到的那个混混,那个叫陆向北的混混。 “婉婉。”孙浩宇开口叫道,但是口气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乔婉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绕过孙浩宇。 但是孙浩宇今天可是专程来找乔婉的,又怎么能轻易的放乔婉离开,一个快速伸手,又快有准的抓住乔婉的手腕,道:“婉婉,我们谈一谈。” 乔婉试着挣脱孙浩宇的手,但没用,孙浩宇的手始终紧紧的握住。乔婉深吸了口气,也放弃了手上的挣扎,反问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言下之意,就是没有! 孙浩宇双唇紧抿,黑色的双眸沉重的看着乔婉,道:“婉婉,我知道秦淑仪的事情,让你伤了心。但是,你不能为了报复我,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混混。” 乔婉一听,觉的好笑,报复?自己跟别人成亲,是为了报复他?这是哪门子的想法?乔婉嘲讽的反问道:“你当自己是谁,值的我去报复吗?” 孙浩宇受不了乔婉对他讥讽的态度和语气,立马怒斥道:“婉婉!这是终身大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儿戏,这么不自爱。就那陆向北,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你就嫁给他!”孙浩宇一顿的说之后,许是心里的怒气发泄了些,缓了缓口气,接着说服道:“婉婉,不要赌气,去把陆向北的婚事退了,然后咱们结婚。” 乔婉不知道孙浩宇哪来的底气说这些,也懒的争辩,抬眼问道:“说完了?” 孙浩宇点了点头,他希望乔婉能听进去刚才的话。以后就他和她,两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婉婉不喜欢秦淑仪,没关系,他可以带婉婉去广东,远远的避开秦淑仪和上海的总督。 但另孙浩宇万分失望的是,乔婉垂眼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淡淡的道:“既然说完了,可以放开了吧?” “婉婉!”孙浩宇不想听到这句话,这也不是他所期待的乔婉的反应。 乔婉渐渐失了耐心,不耐道:“这是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也不会把婚事当做什么筹码,而且这跟你孙浩宇或孙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浩宇怎么可能会相信乔婉的话,明明在秦淑仪来到城里之前,乔婉和他明明好好的,对他要温柔有温柔,要顺从有多顺从。孙浩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涨,一切都是秦淑仪惹出来的,要不是她,自己说不定老早就跟婉婉结婚了,又怎么会有那个混混的事情。但孙浩宇对乔婉却是柔声道:“婉婉,我知道你不喜欢秦淑仪,但我保证,她现在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结婚后就去广东,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好不好?” 乔婉眉头紧皱,她不知道孙浩宇怎么变的那么难缠,而且动不动就拿秦淑仪出来说事。乔婉不耐继续跟孙浩宇纠缠下去,直接给了孙浩宇一个闷雷,毅然决然的道:“孙浩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人是陆向北!” 孙浩宇乍然一听,顿时手脚发凉,甚至全身的血液,孙浩宇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失了热度,从骨子里开始发凉。孙浩宇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跟乔婉这么多年的情分,会比不上才相识没多久的陆向北!孙浩宇强撑着笑意,“婉婉,我知道你这是骗我的,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纳秦淑仪的事情,我……” 孙浩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婉给打断了,只听得乔婉果断的一字一句,再一次说道:“我和他订下婚事,是因为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也没有什么你所谓的报复!” 乔婉的这句话,让孙浩宇犹如坠入了十二月的寒渊,刺骨钻心的冷,脑袋瞬间发空。孙浩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而又卑微,自欺欺人道:“婉婉,你这是骗我的,对吧?没关系的,我回去就把秦淑仪赶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他不能失去婉婉的,孙浩宇几乎是第一次用这么卑微的姿态。只要一想到乔婉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他心如刀割。 乔婉觉的自己都快被孙浩宇给弄疯了,不管你怎么跟他说,他都给你绕回原地去,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句话。正待乔婉开口,陆向北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了出来。一个上来,直接就将孙浩宇握在乔婉手腕上的手给掰了下来,待仔细的查看乔婉的手腕没有什么红痕淤青后,才占有性的顺势跟手里的白嫩小手,来个十指相扣,面色冷然的看了一眼孙浩宇,带着些怒气顺便贬低道:“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做事怎么这么龌蹉。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连别人的媳妇你也要抢!” 孙浩宇满眼狠厉的瞪着陆向北,“婉婉,原本就是我的。” “啧,”相对于孙浩宇的狠厉,这会就显的陆向北轻快了很多,陆向北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媳妇,以后要在街上碰到这个人,得离他远点。这个人肯定有病,恐怕还病的不轻。这大白天的,都睁着眼站着呢,还做起梦来了。” 乔婉失笑,陆向北的嘴巴有些毒,但乔婉也没出口否定陆向北什么。 陆向北很会顺杆子往上爬的,而且又刚好昔日的情敌在自己的面前,陆向北一脸得意的说道:“让你瞧瞧,婉婉到底是谁的媳妇!”说完,一个吧唧就朝乔婉的脸上亲去,甚至还故意把声音弄的忒响亮。 孙浩宇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而乔婉目瞪口呆的转头看着陆向北,陆向北不管孙浩宇,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乔婉。 但还未等乔婉完全反应过来,陆向北一个附身,又一个吧唧,但这次目的地可不是上次的脸上,而是乔婉红润的娇唇。这刚亲完,陆向北就立马朝孙浩宇嘚瑟道:“看见了没有,婉婉就是喜欢我,婉婉是我的媳妇,就是愿意让我亲!”末了,陆向北又一个挑衅,“要不要再亲的时间长点给你瞧瞧,让你再印证印证下,婉婉到底是谁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V章 陆向北心里是美滋滋的,不但牵到了媳妇的手,亲到了婉婉的小嘴,还力挫并赶跑了昔日的情敌。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有一就有二的。 比如,待孙浩宇走后,此时已经占了不止乔婉一次便宜的陆向北,非常不要脸的还想要再占一次便宜:“婉婉,能不能再让我亲一次,就一次?”说着,还伸手一个手指头强调道。刚才亲乔婉小嘴的时候,虽然只是短短的那么一下,软软的,甜甜的。陆向北也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的都快飞了出去,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美妙的滋味。要不是刚才怕婉婉拒绝,他还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的亲下去! 乔婉讪笑,“半次,也不行!”在街上专门亲给别人看吗?她可没这么大方。 陆向北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不过也没关系,等成亲了,他就可以天天亲,一顿三餐的亲,每天亲她个十遍八遍的。陆向北想通了,瞬间又恢复平时的模样,但也没说自己刚才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只是说道:“婉婉,你赶紧进去吧。要晚了,伯母该担心了。” 乔婉点了点头,不过倒是有些疑惑陆向北怎么变的这么守规矩了,以前死巴拉的想跟着一起进乔府,这次怎么这么乖觉的跟着自己挥手道别? 疑惑归疑惑,陆向北既然没想进来,乔婉也就没说什么邀请的话。因为陆向北一直都是超级主动的,既然没说,那肯定是待会有事情去忙。 @ 乔婉还以为乔太太今天会像之前一样,拉着跟她说道成亲的要准备的事情,但是今儿个乔婉还未到大堂,远远的就听见乔太太的一阵笑声,听的出来,乔太太很开心。 乔婉是知道这几天家里一直都有人会上门来贺喜的,乔太太也高兴,但是从没有笑的这么开怀过。 “婉婉,你过来。”乔太太瞧见了乔婉,笑着出声叫道。 乔婉也没在意,以为乔太太是介绍人给她认识,但刚进大堂,乔婉看着大堂里面的人,有些愣住。这人怎么是上次医院的那个医生? 乔太太起身,将乔婉拉倒身边,对着大堂里唯一的客人介绍道:“婉婉,这是你杜叔。” 正待乔婉开口,倒是坐在一旁的杜然先出声了,爽朗的笑道:“英姐,我和婉婉之前见过一次面,那时候婉婉还是跟陆向北那小子一起来的医院。没想到他们缘分这么好,这么快好事就近了。” 听杜然这么一说,乔太太惊讶不已,听杜然的语气,似乎跟陆向北挺熟。而且去医院?“婉婉,你什么时候去的医院?是不舒服吗?”乔太太一下子担忧的问道。 “娘,我没不舒服。杜叔说的是我去看老余的那一回。”乔婉解释道。但是乔婉听着,英姐?这称呼,乔婉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但是杜然在,乔婉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待杜然走后,乔婉才开口问道:“娘,你跟杜叔,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的邻居,离我们家不远的那栋空宅子就是他家的。早年的时候,他跟父母都搬到上海那边去了,后来又去留了洋。听说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照顾什么重要、特殊的病人。”乔太太说道:“可能之前老宅没收拾好,就没住进去。今天刚住回去,一来是过来打个招呼,二来是说声恭喜。”恭喜,就是乔婉要成亲的那回事了。 乔太太说着说着,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以前乔家就乔太太一个闺女,也没个玩伴,倒是偶然遇见了小了自己两岁的杜然。虽然岁数差了那么几岁,但是当时都是小孩子嘛,都一样的顽皮淘气,而且玩起来,杜然也不像家里小厮的孩子一样束手束脚的,玩的开,乔太太也愿意找他玩,就像自己多了个弟弟一样。什么爬树,掏鸟窝,丢石子都干,当然起先是乔太太领着杜然玩。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后来杜然也一样不落的,不管好坏,都学了个遍。 以前的儿时的嬉闹就像在昨天一样,可惜的是他们都渐渐老了,自己也快做祖母了,时光不再。 乔婉还是觉的有些怪,但另一想也没什么怪,也许就只是一般邻居间的问候呢。不过有关乔太太的事情,乔婉是十二万分关心的,想着回头仔细问问陆向北关于那杜然的事情。 @ 乔太太和陆母将乔婉和陆向北的生辰八字拿去合了合,选了个日子,八月二十九,大吉。陆母告诉陆向北这日子的时候,陆向北没多大欢喜,就是觉着有些慢,还得等上一个多月,要是七月二十九多好! 陆向北一说自己的心思,陆母直接一个脑瓜子下去,“你是等的有多着急,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说酒席什么的都不用时间准备的吗?” 回应陆母的是陆向北呵呵的尴尬一笑。陆母不再看陆向北了,尽管过了这么多天,她也认了,但是每当说起的时候,还是心酸的要死,陆母每次只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这日子定下来了,事情还得是要遵从习俗的,陆母叮嘱道:“成亲之前的一个月,跟乔婉就不要再见面了。” 陆向北一惊,立马问道:“为什么?” “这是习俗,习俗!”陆母没好气的道,“你哥那时候也这样。” “可是……”他要想婉婉了怎么办? “你要打算以后跟婉婉婚后不顺利的话,我随便你。”陆母抓着陆向北的软肋了。这自己辛辛苦苦每天爬墙的追来的媳妇,陆向北还打算守着乔婉一辈子呢。陆向北不也不支声了,朝陆母点了点头,说自己会做到的。 陆向北是想守着乔婉一辈子来着,但是陆向北已经签了乔太太的那份协议。后来的协议,陆向北不知道为什么乔太太有所改动,没有之前的那份苛刻。但陆向北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是坚持签了第一份协议。协议上的内容,绝大部分,陆向北自问是可以完全做到的。但是就是除了离婚这一条,主动权安全不在陆向北身上,他只有一个被动权。也就是说,以后离不离婚,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乔婉想离,你陆向北就得离婚。 当然有关离婚这一条,前后两份协议是一模一样的。陆向北没的选,也没的商谈的余地,就只能硬生生的接受。诚然,陆向北也可以不接受,但不接受的后果就是乔家的赘婿会换人。 比起离婚这个条款,陆向北绝对更加接受不了是乔家的赘婿会变成别人,而不再是他陆向北。 所以,当一听,新人要是在婚前一个月内见面,以后的婚事会变的不顺当的时候,陆向北立马就打了退堂鼓。因为如果真的不顺当,万一婉婉以后会跟他离婚呢?陆向北不敢去这个冒险。这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瞧着陆向东也确实是跟嫂子过的挺甜蜜的。陆向北暗咬牙,一个月他就忍忍,就只要忍一个月,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婉婉了。 当然现在离倒数一个月还有些日子,陆向北就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先放放。天天一大早就跑去粘着乔婉,一大早起来就去乔府门口等着乔婉出来,陪着乔婉一起去上学;要是中午,陆向北还特地自己跑回家里将饭菜烧好,拎着食盒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和乔婉一起吃饭;乔婉下学后,陆向北还是乖乖的在学校门口候着,然后一路陪着乔婉走到乔家。 到了乔家之后,刚开始的时候陆向北是支支吾吾的,怕惹的乔太太不快。后来自从乔太太有次留了陆向北吃了一顿饭后,陆向北就胆大了起来,在这之后每天很主动的在乔家用了晚饭,再回去。用饭的时候,陆向北很上道,也很识时务。一会给乔太太夹菜,一会给乔婉夹菜,该给盛汤的时候就盛汤,该说笑的时候就说笑,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反正就光只是一顿饭,乔太太对着陆向北赞赏了好几次。 除了晚上跟着乔太太用饭的时候陆向北会收敛一点,大多时候陆向北是时时刻刻的盯着乔婉瞧,倒是像把之后一个月和乔婉相处的日子,给提前预支了一样。 时间也不仅不慢的过去,离那一个月的时期越来越近。陆向每天离开乔府,那眼神是越来越哀怨。因为不管陆向北怎么磨蹭,怎么想法子拖延时间,只要一到晚上七点,乔太太就开口送客了。而陆向北想在乔府待的更久一点的心思,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不知道这次陆向北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就在陆向北每天想法子多跟乔婉油里蜜里的时候,孙韩两家传出了联姻的消息。而成亲的日子,却是跟乔家发出去的请帖上的日子是一模一样,都在八月二十九。 乔家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孙韩两家邀请的客人,跟乔家有一大部分是重叠的。本来乔太太还想趁着乔婉跟陆向北成婚的时候,顺势将这两个小辈给介绍出去。但是,乔太太听着又一个来说抱歉的,只是笑笑,表示可以理解,也没说多余的话。 能来说抱歉的人已经不错了,有的只是派了个管家来。乔太太猜,还有些没来说的,估计会是打算到时候派人到乔婉的婚宴上送上一份薄礼就行了。 孙韩两家联姻,也确实是强强联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情冷暖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窝看窝: ☆、第38章 V章 毕竟这是乔婉的婚事,请人拟名单的时候,乔婉也是参与的。所以,孙韩两家联姻的事情,乔太太也没瞒着乔婉,不过也只是一句带过:“孙浩宇那天也和韩家女儿成亲,听说是联姻。”乔太太顺便将名单里不来的人,也都给划去了。 乔婉听了,若有所思的问道:“娘,孙家那批运出去的货,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其实算算日子,船翻了的消息,应该是传回来了的。孙家联姻的对象,选的韩家,那里面可是有些意思了。上次那事,韩家不也是不遗余力的帮着孙家吗? 乔太太摇头,这些天,一直在忙着乔婉的婚事,而且乔家名下的商铺,乔太太也得先整理出来,到时候一并交给乔婉。且不说,乔太太没那个功夫,就算有那个功夫,乔太太也不会浪费在注意孙家的事情上。 乔婉也无意去纠结,因为自己会成亲,孙浩宇当然也会成亲,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撞了就撞了,全天下那天也不是只有她乔婉成亲。在商场上,无奸不商,不利不做。选择去孙韩两家,也是明智的选择。但是以后,到了商场上,乔婉也不再会去考虑和他们情分不情分的事情。在商言商,谁的条件好,自然就会选谁去合作。 不过,说到姓韩家,这一辈跟孙浩宇差不多岁数的,可不就是隔壁班才女,韩沁雅吗? 乔婉向乔太太确认:跟孙浩宇成亲的是不是韩沁雅。但乔太太也不清楚,乔太太也没那个心思去打听。 上回秦淑仪在学校那么大闹一场,乔婉其实有看到韩沁雅就在一旁围观的。乔婉想想,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但要真是韩沁雅,乔婉也挺为韩沁雅可惜的。前世韩沁雅嫁了谁,乔婉不清楚,当然也没听到有关韩沁雅的什么过的不好的传闻。只是这辈子?乔婉一声叹息,联姻、联姻啊!管天管地,乔婉也管不到别人身上去,只是希望韩沁雅别像她上辈子那么傻。 孙韩两家挑的日子是为了故意挤兑乔家也好,还是别有目的也罢,乔婉是不甚在意的。但乔婉不在意,不代表乔太太不在意。这自家闺女成亲,自然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而,乔太太数了数十成十会来的人数,心底一声叹息。 @ 货的事情,乔婉还是托了陆向北去打听。 乔婉的事情,陆向北一向很上心,没过多长久,陆向北很快就打听了出来。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船翻了,先不说船上货的问题,就说那些船上的工人怎么样,船行总得要先给出个态度的。而这些只要向码头上的工人,出点银钱,很快就能将话套了出来。 当然,陆向北查事情,也不会只是流于这么表面。陆向北本来是想再查查看这船行对孙家的货是做什么处置的,是赔钱还是就让孙家自认倒霉? 但就是这么一查,还真是让陆向北摸着了一些事情。当然也顺便知道了,孙浩宇那厮也要结婚了,还他妈的跟自己是同一天。 你说陆向北不忌惮孙浩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自己非常不要脸的接近乔婉之前,乔婉和孙浩宇那是郎情妾意的,好的跟什么似的,两人甚至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就是随便养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呢,何况是从小玩到大的。 现在孙浩宇要结婚了,陆向北心里高兴肯定是高兴的。但也有不爽,跟自己同一天结婚,是个什么意思!早几天还特么非常不要脸的要跟自己抢媳妇! 陆向北以为是抓着了孙浩宇的小辫子,乐颠颠的去找乔婉,把孙浩宇那事给说道了一遍,顺便还不动声色的损了孙浩宇好几句。 乔婉看着陆向北,好笑的翻了个白眼,道:“孙家跟韩家联姻的事情,我老早就知道了。”末了,乔婉还是给老是患得患失的陆向北定心道:“我们结我们的婚,他们结他们的婚,不搭噶。” 听乔婉这么一说,陆向北心里挺美的,但是还是担忧道:“婉婉,你说咱俩成亲那天,孙浩宇那厮会不会使坏,来个偷天换日什么的,把你给换走了?” 乔婉失笑,这什么逻辑,说道:“成亲那天,我又不盖红盖头。只要你眼睛不瞎,肯定不会认错,也不会出错的。” 陆向北也是尴尬的呵呵一笑,这不是担心吗! “那船翻了吗?”对乔婉来说,现在这个才是重点。什么换新娘,那是完全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翻了翻了。”要常人说这种不幸的事情,虽说不一定会怎么伤心,但至少应该有种“怜悯”在里面,反观陆向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艘船里,大部分的货物都是那孙家的,而且听说不光只是布匹,还有其他货物也是孙家的。其他商家的货,也只是零零散散的,不多。跟孙家一比,只是九牛一毛。” “船上的工人呢?” “也亏的船翻的时候是在白天,而且刚开始也不是翻船,是船先触礁了,进水,然后可能船身重心不稳,直接侧翻沉下去的。不过,也算他们命大,还有时间准备,被后面路过的船只救了。基本上都没什么大事,都是靠海为生的,水性不差。就有一、两个稍微比较严重的,在那边的医院里养着呢,也没什么大问题。” 乔婉听了点了点头,这跟前世发生的一样,工人几乎都没什么事情。不过孙家的货,这次怎么会多这么多?“孙家,其他货物是什么货?” 陆向北摇了摇头,“没问出来,这货是孙家自己派人搬上去的,而且开船的时候,还专门派人上去看着。”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乔婉也没继续再问。倒是等了一会儿,陆向北倒开口了:“婉婉,孙家可能打算要把那个船行给买下来。” “买船行?”乔婉不懂孙家买船行干嘛,这是为了方便随时出货?前世孙家可是没有买过船行的。 陆向北点了点头,道:“那孙家不是船上的货物多吗,而且又不是刮风下雨导致船翻了的,这个要仔细追究起来,责任在船行。孙家就去找船行要赔偿了,但那船行好像是暂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钱赔。” 先是去找赔偿?现在说是要买下来?那就是说那批货虽然船上的工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船行老板显然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货,不然就不可能这么乖乖的赔钱,“那船行有几艘货船?” “不多,就八/九艘的样子,都是大船。” 大船,这大船造价比那自己的机器还要贵上许多的。这赔偿到要船行没办法付现,而需用船行来抵押的,那这北平那边,要的货可就不一般了。 @ 乔家客人数量上缩了水,乔太太就打算干脆学个西洋结婚仪式,两家人一起办得了。一个是图个热闹,二来也算是给陆向北多个脸面。 其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也是有些道理的。不管是陆向北签了那协议的事情,还是这些天的那个机灵劲儿,许是快成一家人了,乔太太看着也是越来越满意的。乔太太也看的出来,陆向北是个重情义的。重情义的人,只要真心待之,以后也不会偏到哪里去的。 决定好之后,乔太太还是找陆向北先商量了一下。待乔太太说了自己的想法,陆向北倒是没有像乔太太想的会有多么开心,只是先问道:“伯母,我能先问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陆向北可不会认为乔太太只是一时起兴的改了,因为从头至尾,乔太太对他表态的很清楚,乔家要的是赘婿。而且酒席的问题,什么规矩,怎么个流程,跟他娘老早就商定好了的。 “婉婉没跟你提过?”乔太太问道。 陆向北一脸迷茫,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孙家、韩家跟我们家是同一天办喜事。我们三家,生意上的朋友都是重叠的,很多人也确定来不了。伯母算算,这乔家正儿八经的亲戚也没多少个,图个热闹,想让我们两家一起办了。不过,这个事情,婉婉那边伯母还没说,伯母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乔太太也直接说了,乔家的亲戚是没多少个。因为乔老爷子爹娘老早就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乔老太太,虽爹娘去的晚,但是从外面搬过来的,在城里或村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戚。而乔太太也就更简单了,除了几个交心的好友,其他的也是客客气气的对待。再加上乔家工坊的事情,有些老早就已经换了风向,也不再巴着乔太太了,这也算是日久见人心了。还有些来的,也是因着乔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对他们有多加照拂。 陆向北明白乔太太的意思了,他没什么意见。但一想,他这边要请的人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伯母,我那边请的人,可能会有点多。”也确实是挺多的,就算是入赘,陆向北还打算在自己家门口那,酒席从街口摆到街尾庆祝来着。 乔太太见陆向北同意,爽朗的道:“没事,人多热闹,那伯母就定状元楼了啊。” 陆向北一惊,“不在乔府吗?”陆向北始终记得,自己是入赘乔家的。 乔太太摇了摇手,道:“这个形式不重要,心里明白就行。成亲那天,你要算着吉时到乔家,把该走的章程,都先走了。那时候该到的人都得到场,你朋友也尽量多来几个。等礼成了,你再去乔家祠堂上柱香,然后我们再一起上状元楼喜庆喜庆。到晚上,你的那帮朋友还有你家人,一起回来乔府,再来乐呵一番。” 虽说乔太太的提议,听起来不靠谱,而且还挺折腾人的,也跟传统上的成亲不怎么搭边。但是陆向北听的出来,乔太太是特意留了脸面给他的。毕竟中午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去状元楼,乔太太要是真单单图个热闹,直接让他把陆家的亲戚好友直接请到乔府就行了,没必要还状元楼弄一场,乔府再弄上一场的。 陆向北小心问道:“伯母,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乔太太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向北,伯母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婉婉能过的好,明白吗?”乔太太的话,明面上看似说的很是委婉,但其实是很直接的,意思也很直白,乔太太相信陆向北能听的懂。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V章 陆向北对乔太太的这番安排很感激,陆母听了之后,心里也稍稍平衡了些。状元楼的那场酒席,听起来就像是儿子娶媳妇一样,这也算是全了陆母长久以来的心愿,对乔家的芥蒂也少了许多。 眼看着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陆向北也就没再去找乔婉了。但是吧,这之前,天天见面的,一下子连个面都见不着,怪不习惯的。陆向北挠心挠肺的,心里痒痒的很。 虽说陆向北是见不着乔婉了,但是陆母可是跟乔太太天天见面的,有时乔婉也一起。但陆向北追问了陆母几回关于乔婉的事情,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为什么?因为陆母也少见到乔婉,上一次还是因为乔太太要给乔婉挑喜服,乔婉才跟着去的。 不过,陆向北这人吧,一向主意多。这人见不着吧,自己可以来个什么“鸿雁传书”。文绉绉的话,陆向北是不大会写的。但是直白到不能直白的能酸掉人牙齿的,酸溜溜的话,陆向北是写的出来的。 当然,光写信,陆向北觉的还是不够,总觉的缺些什么。但当一抹红色在陆向北的余光中显现时,陆向北立马就开窍了。转身回房,拿来剪刀,咔嚓一下,就把一朵开的正艳的红色月季,给剪了下来。诚然,陆向北也不敢多剪,因为这花是陆向东种给他媳妇的。陆向北瞧着花圃里的花,暗自安慰道:“这么多朵花,陆向东肯定看不出来少了一朵的。” 陆向北这么一想,许是侥幸心理作祟,本来只想剪一朵的陆向北,又一连“咔嚓”,“咔擦”接连剪了五朵,加上第一朵一共六朵。剪完后,陆向北唇角勾起,笑脸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花:六朵,刚刚好,自己跟婉婉六天没见面了。 这送花的活,陆向北一下子就把正窝在家里的张虎给提溜了出来。张虎满脸无奈的看着陆向北递到眼前的花:他是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姑娘家,拿着花在街上走真的好吗? 瞧着张虎满脸不情愿的表情,陆向北立马唬道:“把花要放在前面,不能压到花瓣。要是花瓣折了,折一瓣,爷就揍你一顿;折两瓣,爷就揍你两顿,记住了吗!” 张虎苦着脸,纳纳的点了点头。 其实张虎也知道,就算这花落了几瓣,陆向北也根本就不会知道。但是张虎还是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花,甚至还用一只手臂弄了个虚抱,将那六朵花虚环抱在怀中,就怕万一路人一个冲撞,把花给压扁了。 张虎是幸不辱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这刚进家门,连口水都没喝上,陆向北就直接冲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婉婉她有没有说什么?有回信给我吗?婉婉最近怎么样了?婉婉……”一连串问了好多个婉婉。 张虎实在是无奈,出声打断道:“老大,乔小姐没在家,花和信是门房替收的。” 一听乔婉没在家,陆向北瞬间失了热度,无精打采的应了声:“哦。”转身就丢下张虎离开了,连个道别都没说一声。 @ 而此时的乔婉,也是同样的跟陆向北郁闷不已,但又觉好笑极了。 这成亲日子定了,喜帖也出了。乔婉就想着去学校给校长送张喜帖,一是上次校长在学校门口帮自己解了围,二是校长也是自己的老师。校长来不来没关系,但至少自己的心意送到了。 但好巧不巧的,乔婉刚到校长工作的地方,韩沁雅刚刚从那里面出来,两人就这么撞上了。倒是刚送韩沁雅出来的校长,这一见到乔婉,惊讶的问道:“乔婉同学,你怎么过来了?” 乔婉看了一眼侧身站在一旁的韩沁雅,见她完全没有先走的意思,没太在意,拿出包里的喜帖,递给校长道:“老师,我八月二十九成亲,来给您送喜帖的。” 校长一愣,倒也接了过去,乔婉这时才注意到校长手里也有一份红色的喜帖,顿时联想到还在一旁的韩沁雅,这事情撞的还真有些尴尬。 校长倒是没什么偏颇,道:“你们两个也都是巧了,这成亲的日子还都在同一天的。”校长顿了顿,抱歉的对乔婉道:“韩沁雅同学请帖送的早些,老师就先去她那。乔婉同学那,老师的红包到时候会给包的大些。”这个事情,校长也真是没办法,面前两个,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虽然学业都已经完成了,但喜事还不忘请他,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但韩沁雅那,刚才乔婉还没来的时候他已经就答应下来了,也不能另找什么借口,推脱两家都不去。所幸,就想了这么个折衷的法子。 乔婉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也没多做强求。跟校长再聊了几句,就先走了。 乔婉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着了。没想到刚离开校门口不久,韩沁雅就追了上来。 乔婉诧异的看着,一路追着跑过来的韩沁雅,本以为叫住她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一看到韩沁雅递过来的喜帖,乔婉有些发懵,这是干什么?刚才在校长那边,不是已经清楚了吗,她们两个人成亲的日子,是同一天!送她喜帖干嘛,让她观摩观摩? 乔婉还未开口说话呢,韩沁雅就先大大方方的解释道:“听说你招赘是在正午。你知道的,浩宇是留洋回来的,比较偏西式,我们就打算在城里的教堂举行西洋婚礼,就早上十点钟的样子……”韩沁雅说着说着,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接着道:“希望那时候你能来。毕竟你跟浩宇是从小的玩伴,我希望我跟浩宇两个人能得到你诚挚和衷心的祝福。” 乔婉听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韩沁雅,这是单纯的只是想给自己送喜帖?乔婉不相信韩沁雅会不知道,之前孙浩宇和自己的纠葛,况且孙浩宇以前也没少来学校接过自己。而且,就算不知道,秦淑仪那天来闹的时候,总该能猜到些什么的吧?秦淑仪那时候说的也算的上是很直白了。 乔婉垂眼瞧了眼那喜帖,这是给自己示威还是提前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再接近孙浩宇?还是其实韩沁雅其实是很喜欢孙浩宇,现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宣布孙浩宇现在是她的? 无论是哪个缘由,乔婉现在有些后悔前些天对韩沁雅的可惜了。按照一般人来讲,这得要多心宽去邀请,一个疑似自己丈夫以前的准妻子人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瞧这心态,乔婉想她之前完全不用去怜惜韩沁雅,因为人家现在的手段绝对是甩了当时的自己十八条街! 乔婉讪笑了一下,道:“这个就不用了,教堂跟乔家完全不顺路。”乔婉也没留什么脸面给韩沁雅,这拒绝的话,说的也瞒顺口的。乔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韩沁雅 ,也学着韩沁雅来了一句:“这喜帖,我也没多带。你我是同校的校友,而我跟孙浩宇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形式上的也不重要,没喜帖也没关系。要是你举行完西洋婚礼,时间还来的及的话,就来乔府吧。我也很希望能收到你和孙浩宇诚挚和衷心的祝福。” 刚才的那一番话,乔婉听着就知道韩沁雅绝对不是个善茬,乔婉当然也得回回去。要是自己怯懦了,可就会当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于此同时,别人都邀请你去她婚礼了,你不表示表示,倒是显的自己很没有教养。 刚才乔婉还想着这个韩沁雅是个有手段的,可现实是韩沁雅比乔婉想的还要高。因为乔婉上一句话刚说完,别人还乐呵呵的应下了,表示有时间一定会到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愉。要不是乔婉心细,看到那韩沁雅忍着气而紧绷着青筋都显露的脖子,倒还真有可能会觉的韩沁雅原来没什么心机,自己刚才的猜想都是错的,但实际上可不是。 想想也是,这韩沁雅虽是大房的孩子,但是韩老爷跟孙老爷可是臭味相投的,姨太太也不少。韩老爷比孙老爷幸运的是,儿子多,女儿少。女儿少,不代表会娇宠着。韩家就光那继承人的位置,说的好听一点,是有能者居之。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分不清主次,正室子和妾生子,争的你死我活的。而对女儿又会有多少关注,就拿韩沁雅来说,哪家疼女儿的会把女儿许给婚前就已经纳了个姨太太的人家?在这个氛围下长大的孩子,又会笨到哪里去,何况她还是学校公认有名的才女。 想到这里,乔婉倒是想起来 ,陆向北第一次来学校找自己的时候,可不就是韩沁雅来告知的吗?陆向北用什么名义来找,乔婉也没问。韩沁雅当时可说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外面有人找。但之后陆向北可是一直都用乔家小厮的名头来找她的,以陆向北的性格,这方面绝不会弄个什么联系不上的关系来找自己,最初肯定用的也是乔家小厮。说是说小厮,但从小生长在大家之中的韩沁雅、以她的聪慧,尤其是那天陆向北的穿着,难道会看不出来陆向北根本就跟小厮搭不上边吗? 而且那天,韩沁雅竟然还一句都没有提醒过自己,即使陆向北看着挺像混混一流的。 往事不堪回首,确实挺不堪回首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韩沁雅完全颠覆了自己往昔对她的认知和美好印象。这心机,倒藏的深,所以会有刚才送喜帖这一出,也是因为韩沁雅喜欢孙浩宇吧! 乔婉颇有些无语的冷笑了一声,韩沁雅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当然,接下来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乔婉虚笑的意思了一下,转身就走了。跟无关紧要的人来弄个斗智斗勇的,乔婉还嫌累的慌,这完全是在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v章 陆向北剪了陆向东的花,当然没可能不被发现。陆向东不用多想,也能猜的到这事肯定是闲在家里的陆向北干的。陆向东大度,也不跟陆向北计较,毕竟以后陆向北要到别人家生活去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见到着面,现在就当小时候那样,能让着就让着。 日子过的挺快的,眨眼一个月的时间就到。诚然,这个日子相对于陆向北而言,过的那是及其慢的,因为陆向北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 到了八月二十九那天,陆向北天还没亮就醒了,这完全就是因为兴奋的。陆向北也知道现在还早,也不起,就在床上一顿的傻乐。 这天陆母也起的早,屋里收拾好后,就先把院子给打扫打扫,虽然酒席不在家办,但陆向北的朋友是要来家里跟着陆向北去乔家的。 事实上,陆向北的一众弟兄来的挺早的,这六点刚一过,就呼啦啦的来了。什么贴喜字啊,挂红绸什么的,一众包揽了下来,完全是把这当成自己家来弄的。倒是让真真正正的陆家人彻底的闲了下来。 待弄好后,众人就等着陆向北了。陆向北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兄弟对你的好,记在心上就行。陆向北拿出最近特地从上海折腾回来的西服,美滋滋的穿上了,还难得一见的抹上了发油。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瞧着满意了,才出门带着众兄弟浩浩荡荡的往乔府走去。 浩浩荡荡,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陆向北和陆向东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差不多两百来号的兄弟。这一阵势弄的,知道的人知道陆向北今天是成亲去的,虽然是入赘,但人家入赘可是东街那头的乔府!这乔府,现在可算的上是女户。陆向北过去了,以后乔府的当家人可不就是陆向北了,甚至以后乔家的财产也会是陆向北的。这买卖,合算! 但出了西大街,就没多少人知道了。所以,大多人一瞧这陆向北的仗势,还挺渗人的。远远看见,立马绕着走。 陆向北也不管,这走路也是脚下生风的,快的很。但幸好,陆向东在一旁拉着他,时不时的用吉时提醒陆向北。这吉时没到,你就是赶的再快,也进不去乔府,只能在乔府门口等着。你人少没什么,但是后面这么多人跟着呢,乔府人家也是有客要上门的,这么早就堵在乔家门口不好。 尽管陆向东是左一个拉,右一个拖,但是陆向北还是八点多就到了乔府。 于是,乔府门前就出现了这么个奇景。 乔府上门喝喜酒的客人还未进到乔府之前,就在乔府门口石阶旁,先得到了乔家未来姑爷的恭迎。刚开始那些客人也是一脸的迷茫,也被陆向北吓了一跳。 而老早就在门口负责迎客的福伯,当然看到了陆向北的这一众人,立马迈步上前,一边恭迎一边笑着解释:“这位是乔家今天的姑爷,来的早了些,吉时又还没到,就先在外面候着!”说完,也是意味深长的朝客人笑了笑。来客听了,忍不住回头瞧了眼陆向北,不觉失笑了一下。 但这来客一两个还好,但福伯岁数也是上来了,一直来回跑有些吃不消,最后福伯就干脆直接站到陆向北身边去。陆向北一朝客人打招呼,福伯立马就朝客人解释道:“这位是乔家今天的姑爷。”这样,倒也免去了很多的尴尬。 陆向北对此乐此不疲,能提前让别人认识他陆向北是乔家的姑爷,心里否提有多开心了。陆向北向上勾起的嘴角,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好不容易陆向北挨到了进门的吉时,立马就带着一帮兄弟进去了。乔太太见到陆向北,也是开心的,当然陆向北刚才在门外的事情,乔太太也是知道的。即使中午的酒席定在状元楼,但是乔太太该准备都准备着。乔家大院里,桌上的点心和茶一样也不少。 乔太太让陆向北招呼着他兄弟坐下后,就让一媒人给陆向北身上系上花球。虽然花球跟西服不怎么搭,但是也无伤大雅。 待快到拜堂的吉时,乔婉才被媒人牵了出来。陆向北见到乔婉,立马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陆向北接过媒人递过来的另一边花球,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乔婉瞧,连眨都不带眨的。乔婉今天穿的是红色的旗袍,映衬的皮肤更加的白嫩,比娇花还美上三分。 而陆向北带来的一众弟兄也都是粗人,一见乔婉出来,立马就起哄上了,也不顾场合。当然,这院子里也没人嫌弃,因为是成亲吗,就得是热热闹闹的,心情颇好的也跟着一起起哄。 乔婉被陆向北这么火热热的盯着颇有些不自在,耳边又传来一声声起哄声,笑着朝陆向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正当热闹时,门口却传来了一唱礼声:“总督太太,白玉玉如意一柄。” 一时间,全场的热闹气氛完全静了下来,纷纷转头朝大院门口瞧去。谁知,还未瞧见人呢,就听的又一声唱礼:“北平林家,白玉财神爷、弥勒佛一座。” 这下,众人可就更好奇了。当然好奇者居多的客人是乔家这边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对头衔挺敏感的。但这总督太太又是北平林家的? 总督是谁,他们知道,也有所耳闻,因为前段时间孙家那小子不是刚纳了个姨太太说是总督亲戚吗。但明面上是这样传的,其实大家也知根知底,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是总督一个受宠姨太太的亲妹子。但乔家这喜宴,总督太太竟然还送礼上门了,那这乔家攀的是哪门子的亲? 但这北平林家?那些商家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都默默的摇了摇头。 众人疑惑之际,很适时的,警察厅的最高长官,徐长官亲自端着盖着红布的礼盘,郑重的交到乔婉手上,然后帮着掀开上面的红布,道:“乔小姐,这是北平林家送给乔婉小姐的白玉财神爷和白玉弥勒佛。” 还未等乔婉开口说话,徐长官转身掀开身旁下属手上礼盘的红布,同样露出晶莹剔透的白玉玉如意,说道:“这是总督太太托徐某,送给乔婉小姐的新婚贺礼。” 明理的人,顿时噤声。别看只是送礼,里面的名堂可是大着呢。虽说两份礼物都是白玉的,但是乔婉手上那两座,虽说色泽、质地不分上下,但就光比那个个头,一看就知道比徐长官下属手上的要大的多。而且乔婉手上的那份,可是徐长官亲自端过来的,而且是先送的。这就说明,这北平林家,比总督太太还要尊贵,这礼当然也比那座白玉玉如意贵重。 乔太太刚开始也是震惊的,但转眼一瞧始终笑嘻嘻的陆向北。乔太太猜的到,这礼,是冲着陆向北送的,而陆向北是知情的。只不过,这个情面,是送给乔家或是为了送给乔婉的。 乔太太虽只笑着,什么也话没说,但心里对陆向北的赞赏又多了一层。 乔太太邀请徐长官一起观礼,徐长官点头应了,很自觉的在大院里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吉时到了,乔太太就坐到上座,等着受礼。 礼其实很简单,也就是传统的三拜。一是天地,二是高堂,三是夫妻对拜,三拜之后礼就成了。 别人礼成后,最后一句是“送入洞房”。而陆向北确是跟着一起和乔婉去乔家祠堂上香。这一□□下来,虽说时间费的不多,但也仍旧是要赶着时间去状元楼的。 上完香后,陆向北就先去乔府门口等着了。乔婉也要去换套衣服,成亲的衣服和敬酒时的衣服,总要有些差别的。 但等到了门口之后,乔婉看着一排溜的黑色轿车,立马顿住。陆向北一见到乔婉,就立马颠颠儿的跑了上去,伸手光明正大的牵住乔婉的手,一脸灿烂:“媳妇,肚子饿了吧。”一边说着,一边把乔婉牵到最前面那辆,还亲自给乔婉开了车门,让乔婉坐进去。 乔婉有些晕乎乎的,待看清前面开车的人,还有车前方那齐刷刷的警/察厅长官们开路,更惊讶了,附在陆向北耳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弄的这些?”乔婉之前还听说陆向北是跟他兄弟们走着来的,但现在这车怎么回事?乔婉确定乔太太是没有安排这么多车的。 陆向北朝乔婉一笑,嘚瑟道:“婉婉和爷的婚事,就是要轰轰烈烈的,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媳妇。” 乔婉好笑的瞧了陆向北一眼,“瞧你美的。我在问你车怎么弄来的,还有我娘呢?” “娘在后面的车上呢。”陆向北改口很快,娘也叫的挺顺溜。陆向北对乔婉没什么瞒着,直接道:“让林时夜帮的忙,就是证婚人得多他一个名字。”事实上林时夜当时跟陆向北说的是他要做陆向北的证婚人。林时夜好是好,身份背景没的说,但是陆向北嫌弃林时夜在本城里的名望不高,而且林时夜身体不好,人多的地方去不得。陆向北软磨硬泡的就给林时夜一个名头,然后让林时夜就帮着办了这么的多的事。 其实实际上,林时夜那边操作很简单。就给警/察厅那边写了封信,顺便给总督太太发了个电报,让管家从仓库里挑了两件上好的礼物而已。 陆向北就更简单了,直接在结婚证书上添个林时夜的名字就行。这轿车多是多,但也不够他那帮兄弟坐,陆向北只能先委屈他的兄弟受累了,跟前面的开路的长官们一样,跟在车后面走。 车其实开的很慢,跟人在街上散步似的。一个男子十几分钟脚程能到的状元楼,硬生生的二十多分钟才到。 这乔家在状元楼办的酒席是个怎么样的盛况暂且先不说。但过后几天,当人们谈起八月二十九的婚宴时,全城里也就两家动静大,一个是孙家,另一个是乔家,也有不少人拿孙乔两家比对。孙家的婚礼,西洋的,新鲜是新鲜,还派发了些银钱。但论气派,孙家可是怎么样都比不上乔家的。不说乔家那一大溜的黑色小轿车,乔家那可是整个警/察厅都去参加了,还帮着走在车前面开路,而且车后面还跟着两百来号的人,那阵仗,从街头到街尾,整一个威风极了。连总督太太都是给乔家送了礼的,甚至连北平的大官,还专门托了徐长官去乔家送礼呢! ☆、第41章 V章 乔太太将陆向北正式介绍给乔家这边的商家,客人也一一给陆向北介绍过去。陆向北也满怀诚意的一桌敬一杯酒,当然乔婉手上的那杯,也是陆向北包揽了。众人也识趣,知道晚上还有一场。中午这顿,也就没多为难陆向北。 这边敬完酒后,陆向北神气爽爽的就去牵着乔婉去给自己兄弟们敬酒了。这个兄弟的酒,敬是肯定要敬的。但陆向北也是同样的一杯,兄弟们瞧着陆向北是走哪儿就牵着乔婉到哪儿,互相嬉笑的打了个意有所会的眼神,然后乐的哈哈直笑,胆大的打趣道:“老大,我们懂的。现在咱们就意思意思啊,晚上咱们再不醉不归!” 陆向北咧着嘴笑啊笑,笑的格外的不言而喻。 到了晚上这场,陆向北的酒杯一直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的状态。酒过三旬之后,陆向北就晕乎乎的,甚至接下来开口说话,连舌头都快打不直了,面色潮红,走路东倒西歪的,一副活生生的醉汉样子。最后,还是陆向东出来救场,让人把陆向北给扶了下去。得,人都醉成这样子了,还闹什么洞房! 陆向北如一滩烂泥躺在床上,口中还一直颇有气势的叫喊着:我没醉,来,干杯,继续喝! 乔婉好笑的朝陆向北道:“别装了,人都走了。”陆向北喝的酒,除却刚开始那一壶是真的,接下来的酒,完全就是水兑的酒。还是九分水,一分酒的那种。不然,就是全场这么一人一杯的敬下来,能不能吃的消还是个问题。但也别说,陆向北这还一套一套的,装的挺像。要不是她一直知道事情的内里,恐怕还真会被陆向北给懵了过去。 陆向北睁开双眼,眼底清明,哪里还有刚才在前院的浑噩。陆向北坐起身来,靠着床棱,看着乔婉嘿嘿直乐:“媳妇,你真好看。” 乔婉没好气的回道:“我每天都很好看!赶紧起来去洗洗,臭死了,一身的酒味,别把被子也给熏脏了。” 陆向北也听话,立马站了起来。只不过陆向北是个精乖的,站直之后,还不忘倾身在乔婉脸上吧唧一下,亲的响亮极了:“媳妇今天特别特别的好看,陆向北的媳妇特别特别的漂亮。” 乔婉颇有些无语的转身送了个白眼给陆向北,这是夸她?还是夸他自己呢?乔婉打开衣柜,给陆向北拿出里衣,上前递给陆向北,道:“行了,别嘚瑟了!我受不了你身上的酒味,赶紧去洗洗。”不过,乔婉突然想起什么,还未待陆向北接过去,立马就收回了手,问道:“你待会还要回前院去吗?你哥他们……?”乔婉自然是知道,陆向北装醉回来是没可能再回前院去的。但陆向东可是陆向北的哥哥,今天又帮了这么多的忙,走的时候陆向北是不是去送下比较好?毕竟他也是知道陆向北是装醉的。 陆向北摇了摇头,就是别人来叫他,他也是不愿意去的,不然这装醉酒可不是白装了。而且今晚上可是他的**,他才不会再让别人来打扰!就是他亲哥也不行!“不出去了,我哥心里明亮着呢。而且都这么晚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散了的。”说完,陆向北就把他哥抛到了脑后去了,立马颠颠的伸手将乔婉手里的衣服接了过去。拿起衣服一瞧,新的;比划了大小,挺合适的。陆向北乐呵呵的问道:“媳妇,这是你给我做的?” “不是做的,是买的。”陆向北的衣服,陆母是有提前送过来一些的,也都放在柜子里。陆向北手上的衣服,是乔太太给乔婉购置新衣的时候想到了陆向北,也不偏颇,乔婉几身陆向北就几身,料子也都差不多。乔婉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跟我的是差不多的,我娘特意买的,让这几天穿的。” 虽说是买的,但陆向北也高兴。但一听跟婉婉的差不多的,双眼瞬间发亮,立马点了点头,就赶紧搂着衣服洗漱去了。 @ 等乔婉洗完漱,一进内屋,就瞧见刚才一直穿着衣服在显摆的陆向北,已经躺倒了床上,身上的被子,也盖的实实的。 陆向北一见乔婉进来,立马招呼道:“媳妇,快来躺进来,被窝我给你暖好了。” 现在是夏天,需要暖被窝吗!乔婉没理会,先自个收拾自己的,当然,不可否让的,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乔婉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 但当乔婉一躺进陆向北所谓的被窝,陆向北紧跟着就缠了上去,乔婉立马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就说陆向北怎么就光露了头在外面,这么热的天,连个手臂都没伸出来,合着里面是完全/裸着的啊。怪不得整晚上乖顺的不得了,合着老早就已经计划好,就等着自己跳进去呢。 陆向北眼睛越发的发绿了,一个翻身,就半压到了乔婉的身上,振振有词的说道:“媳妇,你看天多热啊,我帮你给脱了啊。”嘴上刚说完,被子底下的手立马在乔婉身上一顿的瞎摸索。 男子的衣服,跟女子的衣服,尽管料子一样,但款式上还是有差异的。所以,在陆向北摸索了好一阵后,也摸不到什么法门。反正乔婉的衣服,还是穿在乔婉身上。 心怀不轨的陆向北不死心,最后咬牙决定,费点力给撕了得了。 正当陆向北打算开撕之时,乔婉突然伸手握住陆向北的手,叹气道:“我自己来吧。” 陆向北没觉的不好意思,反倒是蹭鼻子上脸,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媳妇,我就是第一次,没经验,以后我肯定会伺候好你!” 乔婉顿时一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向北很自觉的翻身到一旁,给乔婉腾地方。但目光始终灼灼的盯着乔婉,就像一匹饿狼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眼睛一眨都不眨的。乔婉到底是被陆向北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窝在被窝里头才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 在同一个被窝里面的好处是,陆向北的手谁时都可以往自己想要的地方伸去。也不知道陆向北哪里来的执念,等乔婉刚脱完,陆向北又一个翻身半压了上去。 这次没有衣服的阻挡,陆向北倒是体会的很真切,细腻滑嫰的触感,令陆向北一阵的心神荡漾。陆向北虽没有经验,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也可以用本能去追寻的。 但,过了一会儿,乔婉“嘶”的一声,秀眉一皱:“你咬到我了。” 许是明白自己在这方面做的不是很好,陆向北没有做任何的反驳。低头细细查看乔婉的娇唇,见到没有出血,才放心的用起扬长避短,转攻其他地方去了。 但,又过了一会,又听的乔婉问道:“陆向北,你懂不懂?” 这次,陆向北倒是低声回了一句:“我懂!” 窸窸窣窣的,又过了好一会儿,乔婉看着始终不得门道的陆向北,开口再次问道:“陆向北,你行不行?” 陆向北低哑着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回道:“我行!” 天知道,乔婉前面的问话,完全纯粹是出于好心问的。但有些话,在某些场合,是真的不能随便瞎问的。你问他懂不懂,要不懂,他就会在你身上学到懂为止;你问他行不行,他就死命的身体力行来告诉你他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所以,这一晚乔婉很是受累了一番,连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乔婉睁开酸涩的眼睛,全身像是被马车碾过了一般,酸疼的厉害。乔婉下意识的想动下身子,但这一动,乔婉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乔婉黑着脸,伸手推了推侧身抱着自己的陆向北,一见陆向北醒,压着怒气道:“你给我出来。” 陆向北没听乔婉的话,反倒是更加用力抱紧了乔婉:“媳妇,你就让我多待会。” 乔婉气急反笑,破罐子破摔,道:“那行,你多待吧。待了现在,以后也不用待了。” 陆向北一听,急了,这自己刚体会到**滋味,还想天天来呢。按照往常,陆向北一定是二话不说,毫无异议的,奉乔婉的话为圣旨,乔婉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这关系到陆向北一生的幸福,陆向北撇了撇嘴,委屈道:“媳妇,那你亲亲我,行吗?你亲我一下,我就出来。” 昨晚上乔婉已经很随着陆向北了,闹到大半夜也没个消腾。这么一大早上的,竟然还给她来这么一出。乔婉无所谓道:“不用,你就待着吧,茶也不用敬了。” 乔婉永远都是陆向北的软肋,陆向北憋了憋嘴,万分委屈的看着乔婉,道:“媳妇,我错了,我就是想和你多待在一起。” “用这种方式?” 陆向北很想点头来着,但见着乔婉颇为不愉的神情,很识时务的摇了摇头,最后才一脸伤心的,支支吾吾的朝乔婉解释道:“我就是半夜做梦到你嫁给孙浩宇了,后来又梦到你被枪打中了……婉婉,你是我陆向北的媳妇,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昨晚破碎的梦境,真实的好似存在过一样。陆向北亲眼看着乔婉嫁给了孙浩宇,又亲眼看见了乔婉中枪后躺在自己的怀里。陆向北后半夜被惊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冷汗淋漓,眼角渗满了泪水。那梦里痛彻心扉的感觉到现在都始终如影随形。婉婉是他陆向北的,怎么能变成孙浩宇的呢!一时悲切之下,陆向北又不忍叫醒累及了的乔婉,所以就找了个这么笨又直接的方法,证明婉婉就是他陆向北的,婉婉会一直好好的,谁也夺不走! 乔婉默了半响,也没再跟陆向北纠缠这件事情,转头亲了下陆向北的嘴角,才道:“先起吧,娘还等着我们去敬茶。” 陆向北破涕为笑,忙不迭的朝乔婉点了点头。 这天,陆向北格外的殷勤,比李莲英还李莲英,把乔婉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连进个门,也要扶着让乔婉先进。乔太太见了,心里也忍不住偷偷的高兴。尤其是在敬茶的时候,乔太太还特意包了个大红包给陆向北。 不过乔太太还是找了个空挡提醒乔婉道:“婉婉,你下午跟向北去趟陆家,去见下陆向北的娘。按辈分来说,她总归是你的婆婆。送礼的东西,娘会叫福伯准备好的。”虽女子出嫁,素有三朝回门之说。但入赘,也不能按照三朝回门去做。这次新婚第一天去拜见婆婆,也算是再全了陆向北一回脸面。脸面的事情,乔太太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希望陆向北以后,可千万不要令她失望。 乔婉点头应下了,但一回自己的院子。乔婉看着带着一脸笑意迎上前来的陆向北,神色颇为复杂。早上陆向北的话,又一次打开了前世记忆的闸门,让乔婉想起前世自己和陆向北的第一次见面。此时正当陆向北温柔缱眷牵起乔婉的手,打算往里走时,乔婉开口迟疑的问道:“陆向北,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V章 乔婉对陆向北的出现,一直是莫名其妙的。因为在前世,乔婉根本就不认识陆向北,而今生,陆向北是自个儿蹦跶出来的。并且陆向北一出现,就是毫无任何缘由的喜欢自己。 乔婉试着重复回想以前的种种,前世其实也有蛛丝马迹可寻的,比如刚见的第一面,为什么陆向北会知道自己是孙太太?又为什么明知孙家已经没有多少钱财,还邀自己进去商谈?陆向北买乔家宅子难道只是凑巧吗? 陆向北被乔婉这么一问,倒是一愣。陆向北看着乔婉,小心翼翼又带着莫名的欣喜问道:“你记起我来了?” 果然,陆向北是更早之前见过自己的,就说哪个人会出现的莫名其妙。但乔婉还是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半试探道:“没记起,就是突然想起,街角那次你蛮自来熟的,看着像老早就认识我一样。” 前面的话,陆向北听了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一听后面的话,陆向北呵呵一笑,这会自己跟已经跟乔婉成亲了嘛,陆向北也不瞒着,但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吧,那时候听说你生了好几天的病了,连学校都没去,就想看看你有没有瘦。” “就只是这样?”就只是看看别人瘦没瘦? “也不是,就是怕你生病的厉害,看看你脸色好不好,病有没有好全。别人看,我不放心,就找了个那个书的借口。”说到书,陆向北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那是自己头一次在乔婉面前丢了个大脸。 “那要不好呢?” “帮你找最好的西洋医生来啊,林时夜那个病怏怏的身子吃的都是西药。你底子好,肯定一两天就会好起来的。”陆向北说的很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他天经地义就该做的。 “那要是我跟你没成亲,乔家的宅子被卖了呢?” “那就借钱买回来。”陆向北手上是有些银钱,但买乔家宅子肯定是不够的。钱,陆向北有那个自信能赚回来,也能还上。而且,要是买回来乔家的宅子,说不定婉婉就会主动来找自己呢?然后就他跟婉婉也像现在一样成亲了呢?反正只要有关乔婉的,他不会放过就对了。 乔婉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继续问道:“那要是我跟别人成了亲,然后乔家宅子被卖了呢?” 陆向北有些惊讶的看着乔婉,不知道乔婉为什么会一直问这些问题。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道:“买啊,至少可以留个念想。”不过,这话刚回答完陆向北心里酸的很,又立马跟着补上了一句:“你现在是我陆向北的媳妇,一辈子都是,以后永远都是!” 就这一句“你是我陆向北的媳妇”的话,陆向北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搁着嘴边反复的念叨,时不时的就要念叨几下。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乔婉被陆向北这么一弄,倒也轻快了不少,笑着应道:“知道,我乔婉是你陆向北的媳妇。” 所以,前世陆向北买乔宅,根本就不是凑巧的。而今生的相遇,也许是重生回来结成的一个因缘际会吧。 陆向北听到乔婉这么一回应,咧着嘴巴,笑的异常的开心。不过,要是搁在没成亲之前,陆向北听到这话,估计高兴的能飞起来。但是搁在现在,陆向北又找到了个非常好的表达高兴的方法。陆向北也不遮掩,反正这附近也没什么人,倾身快速的在乔婉左右脸上各“吧唧”了一下,那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的格外的响亮。 乔婉没好气的瞧了眼陆向北,但还是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跟我见过的面?”几乎前世今生,所有的有关于陆向北的事情,都指向了那一次见面的缘分,然而乔婉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到这个,也不知陆向北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道:“时间挺久了,会忘也正常,不过我会帮你重新记起来的。” 陆向北没明说,但乔婉懂他的意思,他希望她能自己一点一滴的想起来。如果从他嘴巴里知道,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执念,因为他自己,始终一直坚守在那段岁月里。同时他也希望当年的那个乔婉,能到回那段岁月里,跟他一起重逢。但与此同时的,即时没有记起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一直在,他们会有更多共同的回忆。 乔婉笑笑,没继续问。既然陆向北这么说了,也明白当时应该不只是回眸一瞥那么简单。乔婉自己也好奇,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就把陆向北给套的牢牢的? 不过,乔婉倒是想起乔太太的刚才的吩咐,道:“我娘说,下午的时候,让我们俩去西大街,给你娘敬个茶。” 陆向北朝乔婉嘿嘿一笑,心里挺感动的,听着也高兴,但是:“婉婉,什么你娘我娘的,听着怪别扭的。” 乔婉好笑的看了陆向北一眼,道:“这是让你听的明白,到西大街那边,我会叫娘的。” 陆向北没说话,就是乐呵,又倾身在乔婉脸上,吧唧了一下。陆向北其实是想亲嘴来着,一顿三餐的亲。但是一想到昨晚自己不小心咬到了乔婉,也就没敢下嘴亲,现在就先亲亲脸蛋先凑合一下。 @ 乔太太给乔婉准备的是马车,因为装的东西多,放着也方便。但是当乔婉出府的时候,那些听到了风声,但婚宴那天去了孙家的几个商家,竟然带着大包小包的上门来了! 这见风使舵的,转的多快。估摸着上午打探完消息,下午就跟着提礼上门来了。 乔婉只是礼貌性的问了声好,没多留,就跟陆向北出来了。 虽说是坐马车,陆向北一路上可没少占乔婉便宜。就是各种找借口,各种找理由,多来几个抱抱,多牵几次白嫩小手。当然,脸上乔婉可没再让陆向北亲的,万一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那得丢多大人啊! 马车在西大街其实挺显眼的,引的众人侧目。一看这马车是停在陆家门口的,众人也是心有所会的嘀咕上了。果不其然的,一瞧见陆家那个小子下了马车,还贼乖顺的牵出一漂亮姑娘。众人也就都差不离其的知道了,这乔家小姐新婚头一天,就来给陆母敬茶来了。 陆向北一向都不是个守规矩的,还未走到门口,就先张嘴喊上陆母了。陆母在院子里一边照看孙子,一边担忧着陆向北今后的事情,压根就没想到陆向北今天会来。这陆向北突如其来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呢。 但当敲门声响起,陆母一打开门,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事情给震惊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双璧人,吃惊的问道:“这……是?” 陆向北爽朗的道:“娘,你儿媳妇给你过来敬个茶。”说完,陆向北也没有忘记让跟着来的小厮把乔太太给陆母准备的礼品给搬进去。 陆母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一脸欣喜的让乔婉和陆向北进去。陆母没想到乔家能做到这个地步。一招呼乔婉和儿子坐下,陆母立马就跑去厨房,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的,高兴的完全坐不住。 最后还是陆向北出马,安抚住了兴奋中的陆母,让乔婉和他一起敬了茶。说实话的,乔家能这么待陆向北,陆母很欣慰,至少现在比之前自己预想的好的多多了。 @ 等乔婉和陆向北回到乔家的时候,这客人还有陆续上门的。乔婉也不管,也没去大堂去打招呼,就直接和陆向北回了后院。 陆向北致力于把自己练成个中翘楚,所以一直缠乔婉缠的紧。平时白天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一到晚饭后,陆向北就眼冒绿光了,变着法的把乔婉往床上带去。 陆向北是鬼精鬼精的,但是乔婉也不是省油的灯。自打新婚头一天早上的事情发生后,乔婉每次完事以后,就是强撑着睡意,也要把衣服给穿严实了。 但虽然严实了吧,但也没再难住颇为虚心好学的陆向北。所以,乔婉只有在新婚第二天守住外,今天新婚第三天一早醒来,下面又再次失守。 这次陆向北倒不是做了噩梦,而是颇有些脸红的解释道:“听说这样会早点有孩子。” 这什么说法!乔婉不是陆向北,完全不清楚陆向北心里到底是有多患得患失。乔婉无奈,想了想,最后才一劳永逸的威胁道:“以后你要待一晚,你就去地上睡一个月。” 自此,陆向北倒是没再干过。只是接下来陆向北每次和乔婉缠绵的时候,时间上延长了不止那么一点。而且陆向北规规矩矩几天后,探索出了一个新的乐事,又拉着乔婉练上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陆向北两耳不闻窗外事,美颠颠的和乔婉度过了非常之愉快、愉快的不能再愉快的新婚头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陆向北神秘兮兮的一大早就拉着乔婉出去了。 这地方,乔婉也是去过的,就是之前放孙家那批货的仓库。此时,看仓库的也同样是陆向北的兄弟。这次见面,倒是比之前那次热络的多。看见乔婉,每个人都非常爽快上前的叫了一声:“嫂子好。” 乔婉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陆向北那边的弟兄,该受着就受着。 这次还是陆向北带着乔婉进去的。不过,这门一开,仓库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是偌大的仓库中央,多了一个盖着白布的“东西”? 乔婉署名为“东西”,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真的就光秃秃的一块白布盖着,白布下面是什么,乔婉一点也没看的出来,就看着挺大的! 陆向北放开乔婉的手,大步走到那东西旁边,弯腰握住白布垂在下面的一角,站直身子,咧着嘴嘚瑟的朝乔婉道:“媳妇,准备好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43章 V章 等陆向北颇有气势的,用力一把揭开白布,乔婉立马被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走向前,绕着机器兴奋的来回看了好几遍。乔婉一边看着机器,一边看了眼陆向北,惊奇的问道:“你怎么弄来的?”虽然陆向北没说,但乔婉还是一眼就知道,这个就是用于织布的机器,就是个头比自己预想的大了些。 陆向北放开手中的遮盖布,看到乔婉开心,他也打心眼里开心,笑着道:“这个,是总督太太送玉如意的时候,顺道先送过来的。接下来那些,因为比较多,而且不能磕碰,运的会比较慢些。” 当然,机器送过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外面包的很严实,是陆向北为了给乔婉一个惊喜,才拆开的。其实拆开也没多大关系,只是运到乔家工坊的时候,要更加小心些。 陆向北带乔婉过来,也不是纯粹的先过来看看。毕竟这一台机器都这么大了,何况是五十台。陆向北去过乔家工坊,也知道工坊里的工人上工的地方有多大。这五十台,工坊恐怕是要好好的把地方给腾出来才行。 陆向北想的问题,乔婉也想到了。从仓库离开,乔婉就带着陆向北一起去了乔家工坊。 自打乔家工坊出了事之后,李管事是一天比一天闲。除却卖次品时忙碌了那十来天,后来次品卖完了,就又闲了下来。每天除了巡查工人干活,然后就基本没什么事情了。这日子,看着舒坦是舒坦,但是对兢兢业业的李管事来说,绝对是个折磨的。尤其是看着乔家工坊越发冷落的门庭,心里也是不是个滋味的。 自从乔婉成亲之后,李管事现在是天天盼着乔婉来,快点把这个门庭变成之前那繁荣的样子。 当然,乔婉是人不是神仙,也没办法一夜之间做到李管事的期待。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谁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吃成大胖子。 不过,当乔婉隔了好几天才第一次迈进乔家工坊,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需要人工的织布机全都拿去卖了。 李管事立马一惊,这些可是吃饭的家伙!难道小姐这是不打算再继续做布坊的生意了?李管事震惊归震惊,但还是问道:“小姐,这是打算改行吗?”要真改行,李管事还真舍不得。 现在机器还没有到,乔婉也没有提前说的打算,只是对李管事说道:“过几天就会来一批更好的。” 一听会来更好的,李管事心里踏实了。虽然这钱是费了点,不说乔婉身上有乔老太爷的特质,而且婚宴上能让总督太太和北平大官送上大礼的,李管事打心底里是越来越信服乔婉的。 乔婉吩咐下来的事情,李管事立马就放出了风声出去,乔家工坊要处理织布机。 如果没有乔家成亲那天阵仗弄的那么大,可能绝大部分商家都会认为,乔家工坊这是要倒了的征兆。但是,除却警/察厅那边,这又是总督太太又是北平大官的,反倒都是很有默契的一致猜想,乔家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面对乔家的沉默不语,工坊的李管事一时间就成了香饽饽,几乎是天天有人,一见到李管事就称兄道弟的,热络的不得了,就想打听打听乔家最近什么动向。 李管事也是个门儿清的,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尽管乔婉跟李管事提了一些,但不管什么人来问,李管事始终就是一问三不知,问了也白问,顺带浪费了一顿酒钱。 @ 别看着乔家的事情,乔太太是完全交到了乔婉的手里,但大事乔婉还是要向乔太太报备的。 乔婉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专挑重要的说。前因后果,简简单单的三两句就完事,当然也很快让乔太太明白整件事情的精髓所在。 于乔婉不同的是陆向北看的是远处的。乔婉做事,是脚踏实地;而陆向北做事,则是高瞻远瞩。就比如说机器的事情,乔婉谈的是机器到后运作的事情,而陆向北插/进来的则是怎么卖货的事情。 陆向北倒也没瞒着,说道:“之前婉婉说要生产新布,我就是刚好倒腾洋货的,就先进了一批洋布过来。我问过了,这货生产出来,跟国外的进来的洋货差不了多少。我是想着,要不要把那批洋货先运过来,放在乔家铺子里,先卖着什么的?” 乔太太懂陆向北的意思,但也知道,这货的处置,绝不是陆向北的最好选择。舶来品卖价一向是最好的,要是放到乔家铺子里,先不谈卖不卖的出去。就是那个卖价,根本就没法比对。 乔太太看向乔婉,道:“婉婉,你怎么说。” 乔婉看了陆向北一眼,才道:“原先怎么弄的就怎么弄,向北原本在上海卖就上海卖,但是可以先弄个一百匹过来放在乔家的铺子里。等上海那边开始热这种新布,我们这边铺子就可以先挂牌出售那洋布,对外可以称铺子里的新布是乔家工坊用西洋机器生产出来的。卖价跟上海那边的一样,但是每天只卖十匹。这样等六、七之后,工坊的布积累了一定的量,铺子里再放开卖新布。”这个时间的安排,是乔婉的初步推断,所以后面才预留了几十匹。毕竟现在机器还要过几天才能到,到了之后还要学。即使学会了,还要留时间给工人熟悉。所以,这个缓和期,乔婉是一定要留出来的。 而现在大多数的富人,都是好舶来品这口。要是乔家自己一步步开拓去卖,根本就赶不上那时机。但是借由舶来品的热头,乔家完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新生产的货给推出去。 乔家铺子里的每天的十匹布,当然不是为了吸引普通老百姓的,而是为了吸引类似孙老爷中间人那样的商人过来的。这样的商人,要的货量大,而且能把货卖的地域更广。到时候只要给新生产的布匹,标识上乔家工坊的名号,很快的,乔家工坊的名声,就能迅速散播出去。 就算是后来有人能跟上,但是在他费在买机器的时间上,乔家老早就抢占了先机。更何况,总督太太既然参股了进来,那以后洋布花式上的变化上,乔家工坊随时都能第一个拿到。甚至,有可能乔家工坊是第一个推出在布匹上的新意。 乔太太赞许的点了点头,而陆向北则是眼睛晶亮的看着乔婉,自家媳妇真聪明! 乔太太没点破陆向北,有这样的女婿高兴是高兴。乔太太让乔婉先回去,把陆向北留了下来。 陆向北颇为不舍的看着媳妇走了,但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对乔太太,陆向北一直是尊敬的。 陆向北以为他遮掩的很好,但是乔太太清楚的看到了他一瞬间失望的表情。乔太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语重心长的道:“向北,虽然你是入赘的,但乔家不会限制你的。” 陆向北一愣,没明白乔太太的话,道:“娘,我很好啊,家里没限着我什么啊?” “娘的意思是……”乔太太刚开口说了一点,立马就顿住了。得!自己倒是做起老好人来了,陆向北自己眼巴巴的、心甘情愿的,哪还用的着自己去提点。 乔太太最终也没说什么,罢了罢手,就让陆向北回去了。 陆向北虽没明白乔太太到底要说什么,但是一看自己可以去找婉婉了,赶紧起身,笑嘻嘻的跟乔太太道了别。这出书房门的时候,陆向北走的是不急不躁的。但刚出了书房门,陆向北立马像风一样跑着去追乔婉去了。 陆向北刚跑过圆拱门,就被等在一旁的乔婉给叫住了。但奈何,陆向北跑的急,跑出去一大段才反应过来。陆向北是没有想到乔婉会等着自己的,陆向北刚一疑惑的回头,就见到乔婉靠着圆拱墙,若有若无的朝着自己笑。 陆向北立马颠颠的跑了回去,道:“媳妇,你等我啊?” 乔婉道:“不是,是走到一半累了,……” 乔婉话还没有说完呢,陆向北很殷勤的道:“媳妇,那我抱你回去吧?”话落,陆向北就走到乔婉身侧,美滋滋的打算给乔婉来个美人抱。 乔婉坏笑着侧身躲开陆向北的手,挑了下眉,道:“你蹲下。” “啊?”陆向北没明白。 乔婉抬头指了指前面的空地,道:“去那蹲着。” 尽管陆向北没明白,但还是很听话的去那蹲着。不过虽然蹲是蹲着,但嘴上还是一直念叨着:“媳妇,你要休息好了,等会我抱你回去吧。娘这小书房,离我们院子也挺远的,走路多累啊……” 陆向北后背突然一僵,真真切切感触到柔软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弯月的弧度,黑亮的双眸闪过一抹光彩,欣喜道:“媳妇,脖子抱住了,我要起了。” 乔婉失笑,轻手拍打了下陆向北的肩膀,制止道:“让你背就得背,别说废话!”事实上,因为这大晚上的,陆向北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乔婉脸皮没有陆向北那么厚,怕被别人看见笑话她。 陆向北起身站稳后,还故意颠了颠乔婉,引的乔婉又再一次轻手拍打了下陆向北。 陆向北乐呵呵的,开始迈步之后,就不再逗乔婉了,也没开口说话。只是头顶着月光,静静的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乔婉默默的趴在陆向北的宽阔的背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倒腾过来的那批洋布,放到铺子里,不怕卖不出去吗?”乔婉了解,陆向北刚才既然那么说,进的洋布肯定不少。 “不怕,不是有媳妇你吗?”陆向北无所谓的道,“弄这批货,是怕工坊还没生产出来,而别人先弄了洋布进来,失了先机,存粹是用来以防万一的。而且这洋布的钱,总督太太也出了一半,到时候咱们把卖货赚的钱,分一半给总督太太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压根就没担心过货会卖不出去,即使铺子里卖不出去,总督太太那边也会有门路。当然,陆向北这样绕了一圈的处置,会比平常他第一手就出货赚的钱,少了许多。 “总督太太?”乔婉不知道这事怎么又跟总督太太扯上了。 陆向北嘿嘿一笑,也没觉的不好意思,跟乔婉解释道:“洋布我不懂行,总督太太的娘家哥哥,叫蒋明凯的。他在德国认识人多,也懂行,就让他帮着弄。总督太太的钱,其实是她哥哥蒋明凯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V章 陆向北最近多了个怪癖,就是老想背着乔婉走。 乔婉也挺纳闷,刚开始是以为陆向北是背着好玩的。空的时候,乔婉也由着他。但是陆向北背完以后,乔婉看着陆向北的表情,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起先乔婉还问呢,但是陆向北每次都是闷闷不乐的、还特别幽怨的看着自己,弄的乔婉是二仗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乔婉耐心并不是个特别好的人,但到底心里也是在意陆向北的,不然乔婉老早就视而不见了。乔婉逮着机会,说道:“你要再不说原因,我以后就当没看见啊。” 陆向北听了,就更憋屈了,最后才嘀咕道:“我以前还背过你的,我现在背了你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想起来。”第一次乔婉趴上来的时候,陆向北高兴的都快哭了,以为乔婉是想起了什么才特意在那里等着自己,让自己把她给背回去。 然而,那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陆向北想的那么一回事,那只是个美丽的巧合。后来,陆向北不死心的老想着兴许多背几次乔婉,她就能记起来了。但毫无疑问的,最后还是没有,乔婉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婉默了,撇了撇嘴,问道:“我那时候几岁?”乔婉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真的有被陆向北背过,乔婉发誓,那肯定不会是十岁以后的事情。因为那时候自己已经有男女有别的意识了,不可能会让陆向北背的。 陆向北闭嘴了,也没再说话。 乔婉无法,这个她真的没办法想起来。乔婉甚至怀疑可能是很小的时候,毕竟往回推,除了五岁那边祖父走了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外,其他事情真的记不太清。八岁以后的事情,自己倒还是能想个大概,反正是没有陆向北的。 乔婉也不坚持,看着一脸忧郁趴在桌上的陆向北,乔婉侧头吻了一下陆向北的脸,算是安慰。 但陆向北除却在床上那件事情得寸进尺外,还有这件事情也挺得寸进尺的。乔婉亲了他一下,他就缠着乔婉再来几下,还得是嘴对嘴,时间长点的。 乔婉是陆向北的软肋,但是一段乔婉已经忘却的记忆,却是乔婉对陆向北的软肋。 @ 李管事这次办事倒是快的很,李管事回想那些织布机,简直顺利的如有神助。第三天就有人上门来买了,而且结的是现钱。 等织布机全部搬走,李管事就跟工人们,一起打扫。把平时上工的房间,按照乔婉的吩咐,把地用水擦的干干净净的,窗户,大门,甚至连缝隙都仔仔细细的打扫到了。 工人们也干的起劲,也庆幸当时自己没走。现在不仅要来一批新的织布机,而且乔小姐还给她们的工钱给翻倍了。虽说老早就翻倍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以为只是临时的。现在确是更好了,以后的工钱就固定了,而且表现好的话,工钱还有可能往上再加。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但是乔家的这番动作,无论是内行人还是外行人,都只能是看个热闹。 这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前几天大出风头的乔家,这热度还没下来呢,就又开始新一番的热潮。 陆向北的性子乖张,当然也是生意上的能手。在关于乔婉的行事上,一向是高调,高调的不能再高调。 这机器入城的时间,陆向北老早就知晓的。而且伴着现在外面对乔家的议热,陆向北成功的说服了一向行事低调的乔太太和乔婉,把机器入乔家工坊的事情,办的是有声有色的。 陆向北动作是大,让机器在城里逛了一大圈,然后才入的乔家工坊,前后也不乏有警/察厅的一路保驾。陆向北带着机器招摇撞市,可不是露的机器的全貌,而是全都装在木板箱里的。街上的人其实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陆向北对外的说辞,是乔家工坊新进了一批织布机。反正这么大的木板箱,谁知道里面放的是一个织布机还是两个? 乔家工坊门口,甚至有模有样的摆上了香案桌。理所当然的,案桌上放的就是总督太太的送来的白玉玉如意、还有林时夜送来的白玉财神爷和白玉弥勒佛。被陆向北刚才这么大肆的折腾,跟着看热闹来的人,可是不少。不说人山人海,就只是镇远街这块,被围的水泄不通。 陆向北做这些,看着不着调,但也不是瞎弄弄。只是意在告诉别人,乔家工坊上面可是有人罩着的,想要耍心眼的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这个也还不算完,许是最近秦姨太太给总督太太添的堵太多了,也许是总督太太想再给乔家工坊做一次脸面。反正当乔婉上完香后,一直站在一旁的蒋明凯当众拿出一份协议。这份协议是当初陆向北帮忙发出去,总督太太以五十台机器换乔家两成半干股的协议。 蒋明凯上前亲手递上,言笑晏晏的道:“舍妹兰馨已在参股协议上签好字,还请乔小姐也签下字,也能让乔蒋两家的合作,名正言顺!” 蒋明凯虽然说得是蒋家,但是有眼力劲的人都知道,总督太太娘家姓蒋,名兰馨。更何况,蒋明凯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这份协议上签字的可是他家妹,也就是总督太太本人。这下,乔家和总督太太之间的关系,彻底坐实的严严实实的。这样一来,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乔家和孙家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处于对立面了。 蒋明凯这话,也不是白说说的。虽然蒋明凯说话不急不缓的,看似温文儒雅,但眉眼间的精明,却是展露无遗的。只要是有眼的,基本上都能看出来,蒋明凯不是个简单的。 而刚才蒋明凯明明确确跟乔婉提的是乔蒋两家,意思也很直白,总督太太和蒋家是一体的!既然总督太太在乔家工坊有干股,谁要是敢弄乔家工坊,损了总督太太的赚头,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另外,蒋明凯也是趁机在城里立个风向标,站队的时候,可是要看清楚了:是姨太太的孙家那边,还是总督太太的乔家这边? 乔婉若有所思的朝陆向北看了一眼,陆向北似有所感应似的,也转头冲乔婉笑了笑。陆向北非常殷勤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钢笔,十分狗腿的给乔婉递了过去,暗地里却是给乔婉偷偷的眨了下眼睛。 乔婉了然的挑了下眉,伸手将笔接了过去,当街就签上了那一份三式的协议。一份是乔家的,一份是总督太太的,剩下的那一份,是蒋明凯自己留底用的。 等所谓的“仪式”结束了以后,乔家工坊自此开始了一路辉煌的新篇章。 乔婉将蒋明凯请了进去,而陆向北则带着自家兄弟跟在他们身后,毕竟拆木箱子,也是需要人力;搬机器,更是需要力气。 因着蒋明凯是昨晚才到的城里,对乔家工坊是完全陌生的。乔婉将蒋明凯带到工人上工的房间后,将长、宽等基本概况一一告知蒋明凯,接下来就看蒋明凯的安排了。 蒋明凯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撇开乔婉,独自在房里来回逛了几圈之后,又用脚粗粗的丈量比对了好一会,这才开始着手指挥着将机器安置在房间里。 @ 陆向北在工坊里帮着忙活了一天,干的是精疲力尽的。虽然陆向北是乔家姑爷,这干活的事情,也得自己亲手来。原因无他,这个重活,请外人来不方便。请自家兄弟来,陆向北更是要一起帮着干的,即使陆向北的兄弟们并不介意。 也幸好,陆向北是个折腾惯了的。有时候去上海码头提货,要是货多,陆向北也得上阵干些力气活的。不过即使陆向北有些底子,这用了一天力的胳臂,到现在还是酸的很。 乔婉看着陆向北时不时的伸一下胳臂,失笑了一下,转身坐到陆向北的旁边,伸手试着给陆向北按了按。 乔婉这一动作,瞬间让陆向北美呆了去。要知道,乔婉这么照顾自己还是头一回呢。陆向北开心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待遇,真真切切的可是头一回。 乔婉没给人按过,也不知道要什么力道,只是边按边问道:“这个力道行不行?” 陆向北咧着嘴,乐呵呵的点头,道:“行!”否管什么力道,只要乔婉给他按,他就高兴。 乔婉顿住了手,好笑的瞧了眼陆向北,自己刚才根本就没使什么劲。但乔婉接下来也没多问,反正问了也知道陆向北肯定只会答一个字:“行!” 乔婉一边按着陆向北硬邦邦的胳臂,一边抬眼细心观察着陆向北脸上的细微表情,来分辨自己力道的适不适合,以便调整力道。乔婉给陆向北按了好一会儿,终于摸着了能让陆向北舒缓些的力度,才问起道:“总督太太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向北一愣,随后问道:“你知道了?” 乔婉摇了摇头,“猜的。”其实只要细心一点,也许从总督太太送来的玉如意时候就能想到了。按常理来说,就算是总督太太想借着乔家打击秦姨太太,最明智的做法,是不动声色的,不声不响的在背后安排就是。刚开始总督太太是隐着的,然后成亲的时候是半隐着,但到现在连蒋明凯都光明正大的出声了,而且动静还弄的这么高调,莫名的让乔婉感觉到蒋明凯好像是在宣战一样。虽然乔家工坊又得了蒋家的庇护,但没弄清楚情况,乔婉心里不踏实。 “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上海的朋友,有传话过来,最近总督出去聚会什么的,都带着秦姨太太。那些聚会以往都是总督太太,正房才会去的。蒋家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别人伤他一分,他肯定会还十分回去。蒋明凯这次回来,机器只是顺带的,主要是为了帮总督太太。看着吧,估计不用一年,总督的位置,肯定会换个人上的。”陆向北对总督这作为是看不上眼的,就算现在不怎么待见总督太太,正房的体面总归要顾及。何况总督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当年总督太太可是出了不少力。而且蒋家是个大世家,树大根深,即使转移到国外去,国内的人脉,可都是还在的!就凭这些机器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陆向北敢肯定,蒋家以前的大部分人脉,现在应该在总督太太手里。不然总督太太能这么有底气的跟总督撕破脸皮? “真的?” 瞧着乔婉一脸严肃和认真,陆向北心中莫名一软,伸手捏了下乔婉滑嫩的脸蛋,嘚瑟道:“真的!爷说的话,什么时候失准过!” 乔婉没好气的笑着拍了陆向北的手一下,对陆向北毫无上顶的自信颇为无语。但乔婉也相信陆向北的能耐,也知道要是没把握,陆向北之前也不会这么安排了。 乔婉这刚想着陆向北的自信都是从哪里来的,没想到陆向北一个倾身就将乔婉从正面给紧紧的抱住了,将头慢慢的搁在乔婉的肩膀上,只听得陆向北纳纳且不舍的道:“媳妇,我后天要去上海一趟。” 乔婉一愣,疑惑的问道:“是为了总督那边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V章 陆向北说的是后天走,不要以为是白天或是晚上再出发,而是凌晨。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悄悄出行,纯粹只是为了能跟乔婉多待一会。陆向北数了数,最快也得要个半个月才能回来,也就意味着他得好久不能天天见到他媳妇了。 为了解自己的相思之苦,陆向北把自己以前拿给乔婉的照相机给找了出来,一阵的来回折腾。 乔婉接下来也要忙,因为蒋明凯来了,不光工人要学,她自己也得去学。 既然工坊以机器去争优势,这个技术性的操作,她必须去掌握。学成后的工人以后可能会走,但是她自己脑子的东西,谁也带不走。这样她就可以去教导一批又一批的工人出来,随时以备不时之需。 一流是师傅能教出一流的徒弟,虽然也会有三流的徒弟。但是三流的师傅,可教不出一流的徒弟。所以,当知道蒋明凯是精通这机器的时候,乔婉老早就打算好,不谈学到蒋明凯的十成十,乔婉只要能努力学到个三成,就已经完全够用了。乔婉没必要像蒋明凯那样精通,她只要懂原理,懂操作就行。因为乔婉是经营工坊需要,而不是像蒋明凯是专门做学究的。 要说陆向北是只精乖的狼,那么蒋明凯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这是乔婉对蒋明凯的第一印象。也不知是不是做机械研究的原因,蒋明凯“精益求精”的态度,简直令人发指。其实五十台机器,要搬完也很快,也用不着多久。但就是蒋明凯那吹毛求疵性格,非得要挪到他指定的位置,就差那么点点都不可以。甚至所有机器都安置好了,临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看中了仓库,非得要把上工房间里的机器,搬到仓库里。 其实这个仓库以前不是仓库,跟工人平时上工的房间是一样的,就是比较大点,才用作了仓库。把货集中一起,看货方便,搬货的时候也方便。所以又重头“精益求精”的弄了一次,以致于陆向北昨晚回去那个手酸的,乔婉给他按了好久。不然早上起来的时候,这手肯定会酸疼的厉害。 总督太太对陆向北的印象如何,乔婉是不知道的。但光昨天的事情,乔婉能看的出来,这蒋明凯是有考验的成份来着,是探探自己的性子,能让乔家工坊走多远。依着性子,他也心里也有个准备,能丢多大的饼给乔家。饼太小,就没意思。饼太大,万一噎死了,亏的是他自己。蒋明凯要的是两边的利益尽快的最大化,而不是长年累月的一步一步的来,毕竟他不可能会在这里常年待着,他也没那个耐心把心思都弄在一个工坊上。 工坊的工人,除了原先留下的,另外乔婉还招了些过来,身家品性乔婉都让陆向北帮着调查过的。当然工钱,会比一早留下来的人低了些,但在比对外面,可是高了不少。现在乔家可是城里的香饽饽,就是工钱跟别的工坊一样,也会有很多工人过来找活干。说到乔家工坊,可不得竖起大拇指夸来的,谁家工坊,能有这么大的背景。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就是去给工坊扫地的,都觉的与有荣焉,高人一等的感觉。 第二天,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乔婉一大早就在工坊等着蒋明凯了。蒋明凯到的也早,赶的是工人上工的时间,这是昨天跟乔婉商定好的。 乔婉以为蒋明凯会在工坊待上一天,但其实不然。刨开那些废话,整整一个上午,蒋明凯真真正正的就只教了一个小时不到,人就走了,说是下午回来再教。 乔婉毕竟是上过学的,也知道过犹不及。现在应该是打基础的时候,基地打好,一层层的巩固下来,才会是真真切切的掌握。乔婉尊重也遵从蒋明凯在时间上的安排。 乔婉接触机器也是头一遭,刚开始还不怎么敢动,有些畏手畏脚的,唯恐弄坏了机器。乔婉都不怎么敢了,何况是那些拿人工钱的工人。这玩意坏了,把他们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倒是始终跟在一旁的陆向北,脑子快,也不怕坏。事实上也不是不怕坏,就只是胆子大,心宽。陆向北随便弄了几下,机器就开始运作了,接下来也是弄的有模有样的。陆向北摸着门道,立马殷勤的道:“媳妇,你就随便按,按多了就熟悉了。何况,坏了他会修的!”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蒋明凯。 简直了,陆向北一下子就点醒了乔婉。乔婉有些自嘲,倒是自己一叶障目,太在意这机器了。年头久了,这机器照样也会坏。就是现在小心翼翼弄,也保不齐以后会不会出现故障。其实现在出现故障也挺好,至少蒋明凯在。让他修,然后再派个人跟着蒋明凯一起修,以后也许会方便很多。 这下,乔婉是彻底的放开了,反正刚才蒋明凯是怎么教的就怎么弄。当然,乔婉对工人也保证道:“只要不是故意的,机器坏了不会让大家赔,大家可以放开手练。” 没有后顾之忧,又是新的“织布机”,在这种新奇的吸引上,工人们很快就投入了进去。效果出其的好,从刚开始的一脸迷茫、动作生涩,到现在的娴熟,笑容洋溢。 陆向北跟着乔婉来,当然不是单纯的陪着乔婉的。只见陆向北也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照相机,对准乔婉,“砰”的一下,立马让正专心于机器的乔婉吓了一跳。 待乔婉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瞧了眼陆向北,随后还注意了下工人的反应。现在的照相机一拍照,不说那光亮的问题,就是那个声音也不小。 陆向北不在意,笑着举了举手上的照相机,道:“这是庆祝大家第一次用机器,拍张照片留个念!” 工人们认识照相机,但几乎是没拍过照。去照相馆照,价格还不便宜。一听陆向北这么一说,倒是不约而同的伸手理了理发,整了整衣容,笑容满面。 陆向北接连拍了好多张,除却一张是工人全照之外,剩下的全是乔婉。当然为了避免乔婉尴尬,陆向北掩饰的很好,工人们、甚至连乔婉都以为陆向北拍的是全照。 @ 陆向北跟着乔婉在工坊里混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工人下工的时候。陆向北急哄哄的拉着乔婉回家,又急哄哄的用晚饭,接着就急哄哄的把乔婉带到床上去了。 这晚,陆向北的劲很大,也折腾的很晚。乔婉白天费了太多心神在机器上面,晚上又被陆向北这么一弄,眼皮上下直打架。 不过陆向北要走凌晨的事情,乔婉知道的。陆向北不让乔婉凌晨起来送,乔婉也累的慌,也就随着陆向北了。 但临走的时候,陆向北还是一脸不舍的趴在床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已然熟睡的乔婉,时不时的要趴上去亲上几口。反正这个动作,一直反复持续了好久。直到福伯在外催促了好多回,陆向北才撇了撇嘴,轻轻的在娇唇上亲了一下,低头附在乔婉耳边,温柔缱眷的低声道:“媳妇,我会很想你的。” @ 工坊机器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而且工人们也都可以独立上工了,虽然昨天出的第一批货有所欠缺。但从今天的第一批货来看,乔婉放心了:这个布跟轻薄度,跟前世的那批洋货,相差无几。 蒋明凯也满意的笑了,也不枉这么多天的来回跑。蒋明凯跟乔婉的念想不一样,乔婉的念想是乔家工坊的发扬光大。而他就是要整那个帮着秦姨太太的孙家那个小瘪三,让他们越惨越好! 乔婉朝蒋明凯谢了谢,蒋明凯还是头一次对乔婉露出和蔼的表情,“这是你应得的。”有志者事竟成啊! 蒋明凯是万万没想到,乔婉竟然为了解决以后自己不在的后患,直接把机器拆了一台,然后摸索着重新组装上。装了拆,拆了装,一点一滴的去完全熟悉里面的构造。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魄力,也是难能可贵。 不过,至少蒋明凯也能稍微明白了些,为什么陆向北死巴拉着乔婉不放。甚至还让自己帮着注意,不让陌生人靠近乔婉,尤其是男人!蒋明凯一回忆起陆向北当时跟他说话的表情,想想都要笑,这小崽子,可真是“护食”的很。 蒋明凯接着道:“向北发电报过来,让我转达你:上海那边的洋布,他已经全部铺出去了。”意思很简单,乔家工坊的这批机器,可以完完全全的投入生产了,也可以着手下一步计划了。 乔婉将陆向北托人弄回来的一百匹洋布,放到乔家名下的铺子里,并且还要特别显眼的挂牌出:这是乔家工坊用西洋机器最新生产出来的。 当然,乔婉在本城里面,这样只能够到一小部分范围。大头,还是要在上海的陆向北去张罗。 乔家最近的动作很大,城里各商家几乎都派人在注意着。所以当乔家工坊将新布送到乔家铺子里没多长时间,该知道的人,想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乔家那个所谓的“新织布机”,是西洋机器!生产出来的,还跟上海那边刚出现的那批洋布,无论是手感还是质地,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乔家这是要腾起的预兆啊! 尤其是做布匹生意的,看着面前从乔家买回来的新布,心情也格外的激动。这可是市面上才出现的新布,卖价相当的好。现在只要能从乔家拿到货,这个赚头,可是比传统手织布多多了。动作快的,立马就安排下去,也不去乔家了,直接去乔家工坊,去找乔婉。希望自己能先下手为强,把乔家手上的布全部订下来才好! 一下子,从前门口一向罗雀的乔家工坊,这会上门来的人,可是络绎不绝。但各个都是无功而返就是了。因为作为门房的张大海,很是尽职尽责的告知:乔小姐三天后才会来工坊。 只要不是个傻的,一听就明白这是推脱的话。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也明白这空出来的三天,是为了什么。 @ 乔家工坊又一次因为新布的事情,再次传遍全城。而且这次的消息,可是比以往的还要多。比如:乔家现在用的是西洋机器。又比如:乔家工人的工钱可是比以前翻了一倍。这个说者羡慕,听者也是有意的,尤其是早前离开工坊的工人。 早前走的工人,听的心动,也都有偷偷回来打听的:工坊现在还招不招人?张大海刚开始不知道,就回的工坊现在不招人。后来机灵点的就开口要找李管事。李管事话回的很委婉,说工坊人已经招满了,现在不需要了。但等人一走,李管事就跟张大海唠叨开了,就说那几个都是早前从工坊里那些走的人,小姐说过,不会要了的。现在看工坊好了,就想回来了,没门!当乔家工坊是开善堂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后面也接连不断的有人来找李管事,张大海跑几回腿没事。但一看来人的穿着,还一个劲儿的探头往工坊里瞧的。张大海看着不舒服,陆向北走前老早就叮嘱过他,不要放无关的人进去,更是不能让贼头贼脑的人进去。这下张大海也不进去找李管事了,直接问道:“你以前在乔家做过工吗?” 来人一愣,听张大海一提,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毕竟是乔家工坊以前的工人,大家都是给工坊做工的,也能多套点近乎。 张大海又问:“那你是来工坊找活干的?” 来人一听,张大海问话句句中靶,觉的有门,连忙点头应声:“是的,是的。” 事情都已经清楚了,但张大海可不是李管事,把事情说的那么圆滑,给各自留点脸面。张大海是实诚人,说实诚话,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道:“小姐说了,工坊里之前走的人,不会再用你们。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说完,直接就把门关上了,也不理门外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的来人。甚至,等他再次敲门,张大海还隔着门,大声按照前面的说辞,再说了一遍。 张大海这大块头的,嗓门口不小。那天刚好经过乔家工坊门口的路人也听的是一清二楚。也不知是不是当做饭后的笑料,还是乔家最近的风头太盛。这还没过一天呢,城里都已经传了遍。乔家工坊那时候因卖次品布,城里人几乎都知道乔家工坊的那次意外,也因此有不少工人主动离开乔家工坊。 不过,别人听了,也没觉的乔家做的过了。相反,倒是觉得乔家很是硬气。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人家落难的时候,大家各自飞。现在人家金贵了,竟然还想着巴进去,也不闲臊得慌。 本来还想再去找找李管事的乔家工坊的前工人们,瞬间熄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说的就是他们了。 当然这件事情,也同样的给现在在乔家工坊干活的工人敲响了警钟。这以后干活,不仅要细心,还得要忠心。毕竟这样的雇主,这样的活,这样的工钱,可是一辈子难得遇上这么一回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V章 这出的新布,陆家那边,乔婉送了四匹过去。陆母两匹,梁秀禾两匹。乔太太那边,乔婉就只拿了一匹。也不是乔婉小气,毕竟现在铺子里还是每天十匹的限卖,工坊不好一下子就拿出超过五匹的布往外送。而且送的量适当,才能显得新布的稀有,不是? 乔婉心意到了,陆母也高兴。自家儿子现在算是半个乔家人,乔家工坊的事情,陆母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就算有不知道的,陆向东听说了也会跟陆母说上一说,也是为了让陆母宽心。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嫁出去的儿子,陆母觉的比嫁出的闺女还要令人揪心。 乔太太这边是没所谓的,也明白乔婉其中的思量,也支持乔婉的做法。 三天后,乔婉前脚刚到的工坊,椅子还没有坐热呢,后脚张大海就来告知李老爷来访。是哪家老爷,乔婉是不管的。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乔婉自然是没打算立马就去接见的。 乔婉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张大海,要是还有什么老爷要找小姐我的,把他们都带到前面待客的房间。就说小姐现在非常忙,一忙完就过来。 乔家工坊,现在工人的人数虽然少了。但是护卫人数,可是比原来增加了好几倍。乔家工坊的门口,安排了两个。工人上工的那片,无论是房间门口,还是路口处,也都安排上了人守着。仓库那边,自然是少不了护卫的。这些护卫,都是年轻力壮的,也都是跟张大海一样的大块头。跟张大海不同的是,他们是有功夫底子的。 所以当那些老爷们进来,工坊门口有人守着就算了。但一进工坊,这好奇心驱使下,总免不了眼睛会四处瞅瞅。瞅上几眼,这想要借口一个人先参观参观的心思,也就歇了。 乔婉弄这么多的护卫,真当是好玩的啊!这摆明了不让你进去,你要是非得赶着进去,那请便!请便的结果就是,你会被那些守在路口的大块头,直接“请”回到乔家工坊门口。来谈生意的?对不起,乔家不谈! 其实乔婉还挺感谢陆向北之前弄的那么大的排场,这有背景有靠山的,办什么事情底气都足足的。 @ 这远看着上门来买布的商家是越来越多,但乔婉听着李管事来汇报的情况,一点也不着急。乔婉自顾自的还在图纸上研究着机器的零部件问题,也没抬头,只是道:“只管上茶和点心就是,这会还不急。” 乔婉不急,但是商家们急。这一看人来的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到布。即使手头很宽裕的商家,也是有些头疼。因为人来的越多,恐怕待会乔家出的价钱会远远高出自己的预想。 一边是等的火急火燎的商家们,时不时的还要问上李管事一句:乔小姐大概什么时候能忙完?而另一边乔婉是老神在在的。不知过了多久,乔婉抬起头,看了眼房里的落地大钟。觉的时间差不多了,乔婉这才起身,不急不忙的收拾了一下,才抬脚向待客房走去。 乔婉进去,端的是晚辈的姿态。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来表达对各前辈商家们久等的歉意。否管是真是假,众人着急谈新布的事情,很快就一致出声表示理解。 这工坊,乔婉是主人家,坐的自是主位。这次乔婉倒也不拖着了,待众人坐定后,乔婉就直接明说了:“乔家工坊先谢谢各位的捧场,为感谢各位对乔家工坊的看重,这次新布的卖价,工坊也先就不定价了。这新布的价钱,由各位来定。”说着,乔婉抬眼示意李管事,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都放到桌上,才笑着继续道:“一千五百匹新布,价高者得!” 乔婉话说的是轻轻松松的,前面的话听着舒服。但跟后面一连起来,听的人,心里头可是大起大落的!来之前是有心里准备这布匹的价格,会比较高。但高点高点无所谓,少买些也可行。手上能有新品种布,总归是不一样的!但现在依着乔婉话里的意思,这是要选高价卖。也就意味着,今天在座来的这么多人,只有一个人才能拿到货! 众人立马炸开了锅,这跟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众人交头接耳,有相互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也有失望的摇了摇头,各种表情,都一一被坐在上座的乔婉,看的清清楚楚。 乔婉不怕价钱上不去,现在新布刚出是最新鲜的时候,卖价也是最好的时候。而且这其中有几个坐着巍然不动的大头在,相信他们会给这批布出个好价钱!而实际上乔婉一直盯的就是他们几个!虽然这屋子里面的人,乔婉不清楚会不会有孙家的在。但也无所谓,现在这批布,只是给以后的新布,打个基本底价而已。所以,只要是高价,谁得到都没关系。而且,乔婉相信,自己相中的那几家,不会让自己失望就是了。 很快的,就有人提笔,写下买价。这写的时候,自是做了遮掩,写完后就递给了李管事。有一个人写了,自然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 这进度倒是比乔婉想的快多了。不过令乔婉惊讶的是,自己以为那几个大头会等到最后才写,没想到会是排在前十个写的。乔婉看着手中纸上写的买价,挑了挑眉。乔婉沉的住气,每看完一个买价,嘴角都会意味不明的勾起一个弧度。 此时,房里的气氛是难得的紧张而且压抑。尽管有些人明知道自己中不了,但仍还是忐忑的等着乔婉说出,谁会是最后的买家!更重要的是多少价钱! 乔婉很淡定,没有兴奋,也没有忧虑,全程都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也许此时只有老天才知道,乔婉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待确定后,乔婉抬头吩咐李管事,将合约交给这里出价最高的赵老爷。 赵老爷也笑而不语的瞧了眼乔婉,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里带着赞许,随后很爽快的提笔签字。就这样,乔赵两家的第一笔生意,大功告成! 对于赵老爷夺得这批新布,众人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在场的,特别财大气粗的,就那么几位。但现在,他们关心的是多少价钱! 这第一杯羹分不到,但碗壁上的残留剩汁总可以让人舔一舔吧。这等人一签完,众人就开始试探着问上赵老爷了。大家都是生意场上混的,大多都是相互认识的。这赵老爷倒是直爽之人,没什么好瞒着,直接笑着将合约举给大家看。 这不看价钱还好,这一看价钱,众人立马吓了一跳。也有很多都难以置信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甚至都觉的赵老爷是疯了吧!且不说赵老爷买的是一千五百匹这么多的货,就眼前这个价钱算下来,这个单匹布的价钱可比乔家铺子里单卖的一匹还要贵上一些,这个价钱拿回去怎么卖?这个价钱还比上海那个洋货还要贵! 无论是从行规来讲,还是做人的道义上来说,在这个上面,乔婉是要识趣的,随即开口保证道:“赵老爷,乔家铺子里的新布,等会就会全部下下来。” 赵老爷朝乔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布要到手了,赵老爷也是一身的轻快。而且赵老爷可没忘记合约上提的时间,临走前还不忘道:“乔小姐,赵某五天后就到贵坊提货。” 赵老爷这句话,再让众人一惊!五天!乔家工坊用这机器才多少天,这么快就有一千五百匹了?这个数量可是相当的惊人。要知道这手工织布,平均每个工人一天最多是一匹。 乔婉点头笑笑,也没解释生产一千五百匹需要多长时间。虽然乔婉大抵能猜到他们是怎么想的,但谁家工坊没个机密的,谁也不会蠢的把底都掏给别人看。 赵老爷出钱高,抓住了先机,他们无话可说。但这一千五百匹五天后就可以提货了,那也就说五天后这布现在还是无主的吧?众人也跃跃欲试,毕竟赵老爷都这么爽快的定下了,总不会亏本卖吧。而且现在市面上这货,可是缺的很。先把货定下来,到时候跟着赵老爷走就行! 这么一想通,有些人就开口问五天之后,乔家工坊新布的去处了。 乔婉看着面前还未走的人,道:“暂时还没定好!”这个话,用词可是妙的很。暂时是什么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但是保不准一个转身就定好了。 那几个人也不是个笨的,稍微商量了以后,就以跟赵老爷同样的条件,想跟乔婉定接下来的一千五百匹货。 但乔婉也是个精乖的,只道:“订货是可以,不过得两千匹起订,而且得等到二十五天以后才能给货!”这个二十五天,是乔婉特意说的。这样一来,赵老爷在二十天内,至少在本城里新布是只有他一家独有的。物一向都是以稀为贵,乔婉还等着赵老爷,将新布卖出个高市价。虽然表面上赚钱的是赵老爷,但其实乔家工坊同样也是受益的。因为这无论是对以后乔家工坊的名头,还是对今后再推出新布的定的价钱层次,都会起到很好的铺垫作用。 况且,乔婉想的到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合伙定。一是,货的价钱确实是高。二是,他们是想少拿一点,规避些风险。毕竟等到他们拿货那天,市面上的价钱也不好说,是好还是不好?但前有赵老爷的合约在先,相同条件,乔婉是不会答应的。 这后续的两千匹布,最后订是订出去了,但是因为是几个人合伙一起订的。签订合约的时候,有些麻烦。麻烦归麻烦,但这个定金乔婉是不管他们怎么分摊的,反正该付的钱一块也不能少。 仓库里现在堆着多少货,李管事是知道的,但也没对乔婉的决定提出疑议。不过今天收了两大笔定金的李管事,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试探的问道:“小姐,那个赵老爷是小姐请来帮忙的吗?”李管事可还是很深刻的记得上回卖次品布的事情。赵老爷在城里也算的上是有名望的人了,但小姐这么厉害,保不齐就能请到赵老爷帮忙呢? 乔婉瞧了眼李管事,显然明白为何李管事会这样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下问清楚了,李管事也放心了,这脸上的笑容,可是越发的灿烂了。李管事觉的,他应该找时间去给乔老太爷的坟前上柱香。告诉他:您的孙女很厉害,很有您当年的风范,乔家工坊终于后继有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V章 果不其然的,赵老爷对这批新布的开价,是高开的。至少在本城乔婉看到的是高开走的,而且买的大多是富家,走的很俏。 乔婉对此很满意,同时这也就意味着,乔家工坊只要保持现在这样的势头,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工坊界的头号标杆。而且现在的工坊和以前的工坊相比,就像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状元楼,另一个就只是街边看的上眼的酒楼。孰高孰低,立马就见分晓。 乔太太对此,不光是对自家女儿的满意,对陆向北心里也是赞许的。 不过,这人啊,老是不经念,这说曹操,曹操立马就到。 陆向北是连夜赶回来的,这到乔府的时间,刚好乔太太和乔婉在用早饭。 乔婉和乔太太一听的门房来报,打算起身去门口接接陆向北呢。人还未起身,远远就见的陆向北大步的跑了进来。 乔太太瞧着陆向北着急的模样,讪然一笑。 乔婉倒是有些见怪不怪的,毕竟这样才符合陆向北一向的性格。 陆向北到了大堂,乔太太和乔婉也没有起身,倒是乔太太看着一脸笑嘻嘻的陆向北,眼下还带着青色,吩咐张妈给陆向北拿副碗筷。 陆向北朝乔太太叫了声“娘”后,就立马坐到乔婉旁边去了。双眼也不老实,朝乔婉叫了声媳妇以后,这眼睛干脆就黏在乔婉身上了,这眼神不仅缠绵还火辣辣的。 要是搁在平时在房里这样,乔婉也就算了。但现在一旁还有乔太太在,乔婉颇有些不自在。乔婉偷摸的看了下正在用饭的乔太太,面上带着假笑,顺道伸手夹了些菜,重重的放到陆向北的碗里,双眼一眯,带着警告意味,道:“吃饭。” 以前只要是饭桌上有乔太太在,陆向北是规规矩矩的。当然,讨好殷勤的事情陆向北自然是没少做的,即使是跟乔婉成亲后,陆向北也是一如既往的这样干,一顿也没落下。 今天纯粹是跟乔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陆向北心里想的慌,也就没多顾及上。不过陆向北本就是个蹭鼻子上脸的,要知道乔婉这还是头一回主动给自己夹菜的,心里开心是开心,但接下来脸皮就更厚了。 乔太太那边,陆向北照样还是殷勤。但对自己,就不怎么好了。因为陆向北给乔太太夹一次菜,就转头看着乔婉,什么也不说,也不吃饭。就是笑啊笑的,还笑的牙不露齿的,个中意味很是明显。 乔婉嗔怪,好笑的看了陆向北一眼。最后也随陆向北的意,伸手往陆向北碗里夹菜。这一顿,陆向北吃的可美了。这滋味,起码能让陆向北回味个百八十年的。 乔太太也不是眼瞎的,乔婉和陆向北的动静,当然是看在了眼里。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乔太太心里也是安慰。 不过,这刚用完饭,煞风景的事情就出现了。 只见福伯提着一只小箱子,上前说道:“姑爷,林小姐放在马车里的箱子忘拿了。” 乔婉一听,看了陆向北一眼。而乔太太,更是意味不明的瞧了眼陆向北,最后朝福伯问道:“这林小姐是谁?” 也不知福伯是有意无意,抬头看了眼陆向北,才道:“姑爷说林小姐是他的朋友。” 福伯话一出,陆向北立马就觉的不对劲了,赶忙解释道:“娘,婉婉,林美姿是林时夜的亲妹妹,就北平林家的女儿。这趟是专门过来看她亲哥的,在上海下的船,我就是帮忙带的她。回来这一路,我都是和马把式一起坐在外面的。” 陆向北可能会忘记什么事情,但有关于乔婉的事情,陆向北是绝对不会忘的。尤其是那协议,还有前乔老爷的事情。这个错误,他怎么可能去犯!就是去应酬,陆向北也是带着福伯一起去的。所以,这个解释绝对是要解释清楚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娶到的乔婉,不能因为跟以前某种相似,就平白让自己被冤枉不是? 这次福伯倒没有再说出令人误会的话了,说道:“太太,小姐,姑爷确实是坐在马车外面的。福伯人老了,怕处置不当。先过来向姑爷问清楚,这箱子是姑爷自己送到那西郊的林家宅子里,还是等会派人送过去?” 陆向北哪还敢多说什么啊,直接道:“等会派人送过去就行。” 福伯一走,虽然乔太太没再问什么,乔婉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这大堂里面的气氛,陆向北怎么觉得怪不对劲的呢? @ 陆向北觉的自己真是冤的慌,早知道自己就不帮林时夜这个忙了,现在平白无故的还弄的自己一身骚。 陆向北回房收拾了一下,就跑去乔家工坊了。 陆向北是深怕乔婉会误会,所以忙不迭的上赶着,就又要解释了。 陆向北一进乔婉在工坊的小书房,就特别委屈的朝乔婉叫道:“婉婉,我很乖的,没干坏事。” 这语气憋屈的,但乔婉也知道福伯的用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福伯在那时说,不过是为了让乔婉和乔太太知道,这回来的路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打哪来的,现在又住在哪里。同时,也给陆向北警个醒。 乔婉点了点头,知道陆向北话里的意思,不在意的应道:“知道了。” 陆向北这一听,就更委屈了,站在乔婉的桌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只用委屈巴拉的、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婉看。 乔婉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当然就是陆向北来硬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乔婉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真没怀疑你什么。”事实上,乔婉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陆向北。对陆向北,乔婉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陆向北一喜,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再次问道:“真的?” 乔婉没好气的看了陆向北一眼,点头道:“真的,千真万确。” 陆向北一直快提到了天上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确定媳妇还会是自己的以后,陆向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这误会解释清楚了,陆向北这才颠颠的拿出合约,递给乔婉,谈起正事道:“婉婉,这个是我在上海给定的。” 乔婉接过去,这一看价格,挑眉看了下陆向北。陆向北简直就是神了,签回来的价格,竟然比自己定出去的还要高一些,这个量还是两千匹以上的要。 陆向北嘿嘿的朝乔婉一笑,也不邀功了,道:“这个布商,是广东那边的。就我上海那个朋友,容沛介绍的。”说着伸手指了指下面几张合约,继续道:“有一个是北平的,最下面的两个是上海的,定价跟广东的那个差不多,就是量没那么大。现在市面上货少,价钱上的去。但是两个多月后,国外的洋货一进进来,价钱就没现在那么好了。” 陆向北指的两个月多是最保守的估计,因为现在这布匹是新出的,而且有点门路的很快就会清楚这个新布是从国外哪里弄过来的。这有钱可赚的事情,当然是会跟风的来,自然这订货加上航运的时间,即使最快,也是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 不过即使乔婉亲口对陆向北说自己相信他,陆向北依然还是紧跟在乔婉身后。陆向北本来就对乔婉是患得患失的,但今天的事情这一出,你说乔婉相信自己吧,他心里高兴也高兴。但又觉的乔婉一点也不生气,不吃醋的,心里又有些微微难受。 这难受的结果就是,陆向北又打上其他主意了。 因着乔婉白天去工坊,这其他店铺的事情,乔婉都会留在晚上处理。乔婉晚上在房里忙,陆向北就在一坐在一旁等着。 这等着等着吧,许是时间空闲下来的多,陆向北的思绪就奔腾开来了。 乔婉双眼是看着账簿的,但是奈何陆向北的眼神,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瞟。这期间,陆向北自己还动来动去的,夹杂着叹气声。 陆向北弄这么大的动静,乔婉就是想忽视都难。乔婉抬眼问道:“怎么了?” 陆向北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眼神就一直往乔婉的肚子瞟啊瞟的。乔婉低头疑惑的看了看,看来看去,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 乔婉就抬头疑惑的回望着陆向北,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陆向北颇为正经但又忧虑的嘀咕道:“媳妇,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还不够厉害,所以咱们孩子还没来啊?” 这话问的,乔婉听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陆向北难道就没觉的会不好意思吗?那今天拉着自己去让宋大夫给把脉把脉,就为了确定这事? 乔婉憋着笑,瞧着陆向北颇为严肃的眼神,最后还是解释道:“这个急不来的,不是你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的。” “可是,孙浩宇跟我们是同一天成的亲,他都来了,咱们怎么还没有呢?”陆向北承认,自己心里也是酸的。 乔婉一顿,倒不是震惊孙浩宇的事情,而是陆向北不是今天才刚从上海回来的吗?怎么会知道孙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陆向北很实诚,直接说道:“之前有派人盯着孙家买船行的事情,然后就注意到了。” “恩?”乔婉不明白,盯也是盯着孙老爷的动向,怎么盯上韩沁雅了?最近也没听说谁家媳妇怀孕了啊? “孙家最后没买船行,入的四成干股。”陆向北嘴巴说是说着,但这眼睛就一刻没从乔婉的肚子上下来过,顿了顿,接着道:“秦淑仪推了一把韩沁雅,孩子没保住。孙老爷为了表示歉意,就把船行的干股,分了两成给韩家。” 乔婉挑了下眉,这样的处事方法,确确实实的孙老爷一贯的风格。这韩家的态度,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但四成干股? 陆向北有些跳脱的厉害,这刚说完话,就重重的朝乔婉保证道:“媳妇,从今天起,以后你走路我都要扶着你,不让你磕着,也不让你碰着,更不会让你摔着。就是不小心摔了,我保证一定会立马扑下去,给你垫背。” 陆向北有时候是挺不着调的,现在乔婉觉的也有些不着调,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理会。 但陆向北可是十二分的认真的,挪着凳子凑到了乔婉旁边,道:“媳妇,我说真的。我以后厉害点,孩子肯定能早点来的。咱们先准备着,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48章 V章 陆向北回来第一天,就被林美姿的事情,搅的乱乱的。在渡过一个自觉厉害而又美好的夜晚之后,陆向北终于记起自己从上海带回来的东西还压在箱子里面。 陆向北倒是拿出来跟乔婉一一报备过去。 不过,乔婉看着桌上一桌子的东西,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陆向北,怎么全都是“胭脂水粉”类的? 陆向北乐呵呵的分了四堆出来,指着最大的那堆,道:“媳妇,这些是特意带回来给你的。”另外指了指三堆差不多的,道:“这是给娘,娘和嫂子的。” 乔婉听了有些想笑,什么娘、娘的。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意思明白就行。乔婉拿起其中几个仔细瞧了瞧,问道:“这个你自己去买的?”乔婉有些不敢相信,陆向北嘴上一向少不了“爷”字的人,会跑去买这些?而且,这买回来的东西,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陆向北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个我不懂,让容沛和他媳妇一起帮着从铺子里挑的,这些都是最好的。” 乔婉点了点头,接下来倒没再问什么。 乔太太那份,陆向北是在用早饭的时候送上的。乔太太一瞧,乐的不得了。这送的东西好不好是次要,关键的是那份心意。陆向北这女婿,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乔太太现在是越看越有趣了。 @ 陆向北依旧是跟着乔婉去的乔家工坊,陆向北脸皮厚,还真的是走哪都打算扶着乔婉。乔婉没好意思,陆向北也不多坚持,只是跟着比平常还要紧些。但是走在人多的街上,陆向北的手就伸过去了。要不是搂着乔婉的腰往自己身边带,就是死死的牵着乔婉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 乔婉无奈,你转头瞪他一眼吧,他就一脸委屈的看着你,要不然就是装作没看见。手上的动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点用也没有。乔婉别扭了好大一会,最后撇了撇嘴,干脆就由着陆向北了。 陆向北心里很美,媳妇的手,可以牵上一整天。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光明正大的牵着媳妇的手,穿街走巷。婉婉是他陆向北的媳妇,这世上只有他才可以这么牵,陆向北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 乔婉是不知道陆向北的想法的,反正平时该做什么,乔婉还是做什么。跟半个月前不同的是,乔婉的小书房里,多了个端茶送水的陆向北。这端的茶,送的水,当然也只是给乔婉一个人的而已。 陆向北跟着乔婉在房里待了老半天,这双眼就没一刻闲下来的,直盯盯的朝着乔婉看。最后可能嫌弃自己坐的离乔婉有些远,就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到乔婉书桌前,趴在桌上近距离的看。就跟以前趴在窗户棱上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嘴角都是笑着,眼神也是痴痴的。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乔婉被陆向北这样看,其实老早就习惯了的,也不会觉的不好意思,也无伤大雅。 过了一会,乔婉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了下陆向北,问道:“你买的送你娘和嫂子的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过去?”乔婉可是记得,出门的时候,陆向北是带上了的。 正待说着,就只见张大海过来说道:“嫂子,外面有个姓林的小姐来找老大。”在陆向北面前,张大海喊乔婉,一向都是嫂子的。 这姓林的,还找到乔家工坊来的,乔婉怎么觉的可能是那个林美姿? 陆向北听了,还是原地不动的,连个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只是道:“你老大是谁想见就见的吗?就说我不在!”这姓林的,陆向北还就只认识林时夜一家。但陆向北对林美姿的感官,真的不是很好。尤其是昨天的事情,陆向北恨不得从来没见过她,差点让他媳妇都没了。一点也不聪明,不知道自己对女的很避嫌吗,还丢三落四的,这么大的箱子都忘记拿! 乔婉笑了笑,没应声,对张大海点了点头。这个见不见人的事情,这个是陆向北自己的决定,乔婉也不勉强。 然后,张大海出去没多久,就又过来了。这次倒是换了个说辞:“老大,林小姐说她哥哥有话让她转告你。”末了,张大海又补充了一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亲口对你说才行。” 陆向北不支声了,开始沉思起来,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啊?总督太太不是刚在上海见过面吗?该谈的都谈了,何况蒋明凯不还在这里吗,有什么急事,蒋明凯过来一趟不就行了?要是蒋明凯不在,不是还有张虎吗?让他妹妹来凑什么热闹。 她哥哥?这么说,那还真是林美姿了!乔婉看了眼陆向北疑惑不解的神情,说道:“要不你就见见吧,要真是急事,可不要耽误了。”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确了,摆明了老早就知晓陆向北是在工坊里面的。 陆向北最后是牵着乔婉一起去的,见了林美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个招呼都懒的打,连个客气的邀请都没有。 许是教养好,林美姿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意盈盈的道:“向北哥,谢谢你一路护送我过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陆向北,双眼满是诚意的道:“这是谢礼。” 陆向北撇了眼林美姿,没接,皱着眉头说道:“你哥帮了我和我媳妇挺多忙的,就当还个人情。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可能想着是总督太太那边的事情,陆向北才没那个闲情跟林美姿见面。 林美姿一点也没有窘迫,反倒转头跟乔婉说道:“乔小姐,向北哥怎么还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这脾气还是那么急。” 乔婉只是笑笑,没说话。 许是得了个没趣,最后林美姿才调皮的问道:“乔小姐,我就是好奇向北哥的新娘子长什么样,所以才找哥哥的借口,你不会介意吧?” 乔婉摇了摇头,脸上始终带着笑,看起来是客客气气的,但全程一个字都没有开口说过。 最后林美姿走是走了,陆向北黑着脸低头看着手上被强接受的盒子,心气不顺的直接塞给了站在旁边的张大海。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就差的那么多。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看人脸色的?懂不懂廉耻的?自己一路上都这么避嫌了,竟然还找上门来!要不是看在林时夜的面上,陆向北老早就开骂了。幸好婉婉跟自己一起出来的,不然要是再闹出什么误会,他一定非宰了她不可。 乔婉什么都没说,看陆向北的态度,乔婉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向北自己气归气,但是乔婉他还是不忘要服侍的服服帖帖的。当然期间也不忘跟乔婉嘀咕:以后林时夜那边的事情,都让张虎去联系等云云。 @ 下午,这几天一直没来工坊的蒋明凯来了一趟,这次倒不是来找乔婉的。是来找的陆向北,谈的还是新布的事情。 谈的时候,乔婉也在一旁。蒋明凯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拿出一张名单,道:“向北,下一新布一个月后就会到上海的码头,我要你将这批货卖给这名单上的人。” 陆向北谈事情的时候,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拿起名单看了好一会,才道:“可以,还是五五。” 蒋明凯一听,讪讪的摇了摇头。这前一批大家各自出价一半,赚的钱自然是五五分。现在新的一批,可全是他蒋家出的钱,陆向北的胃口还真大,“八二。”里面的二,当然是指分给陆向北的钱。 陆向北听了,连看都不想再看蒋明凯一眼,直接将名单递了回去,一锤定音:“四六。” 蒋明凯一愣,看着面前被推回来的名单,思量了好大一会,才缓缓的道:“行。” 乔婉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样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等蒋明凯走了,陆向北才跟乔婉解释道:“这名单上的买家,都是从孙家拿货的。” “恩?”乔婉不明白,现在新布和传统手织布的现在还没有产生什么明显的冲突。而且新布的价钱高,传统手织布的在市面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很大本质上的影响。所以,即时卖新布给这些名单上的人,但对于传统手织布这些人应该还会再进货,毕竟现在市面上对传统手织布的需求还是大的。 “蒋先生这些天在城里,把孙家和韩家的底摸的清清楚楚的,现在还要加上钱家。蒋先生现在已经联合别的商家,把韩家原来的买家都给截走了。孙老头卖货不是喜欢先囤货吗,最近收上来的量把孙家的几个仓库都堆的满满的,这还没算上韩家和那个新工坊的。”蒋先生,是陆向北随着乔婉叫蒋明凯的,要不然陆向北才不会叫的这么客气。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蒋明凯肯定是等不急了,所以这才计谋着想让孙家折在囤货上。想着想着,乔婉一顿,蒋明凯这是一开始就打上这个主意了吧?怪不得之前每天在工坊才待几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这四六的?乔婉问道:“那些买家是很难搞定吗?”不然,蒋明凯怎么白白分四成给陆向北。 说到这个,陆向北凑过去“吧唧”了乔婉脸蛋一下,才嘚瑟道:“媳妇,不是我自吹,这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不就是让他们把钱全都押在新布上吗?小菜一碟的事!” 乔婉嗔笑了一下,但心里也明白:陆向北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哪有这么容易! @ 等到日落西山,林美姿这才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西郊的林家大宅,但是这刚进大门,就被坐在大堂廊檐下的林时夜给喊住了。 林时夜右手执棋,眼观棋局,沉声问道:“去找陆向北了?” 林美姿呐呐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尽管声音很轻,但林时夜还是听到了。林时夜收回棋子,反握在手中,面色有些不愉的转头看着林美姿,颇有些失望的道:“美姿,你该懂事了。即使你在北平的时候没想透彻,但从上海过来的那一路,你应该要明白的。” 林美姿今天本来就在陆向北那伤了心,再一回家没得到安慰就算了,还被林时夜这么一说,心里更加难受了。顿时林美姿鼻头发酸,双眼泛泪,哽咽的道:“哥,我喜欢陆向北有什么不对,我就是喜欢他。那个乔婉哪里比我好,她凭什么让陆向北自毁前程的入赘乔家。” 林时夜淡淡的看了林美姿一眼,看似风轻云淡,但接下来的话,可不是一般的沉,重重的砸在了林美姿脆弱的心头上。只听得林时夜毫不留情的道:“就凭陆向北喜欢的是乔婉,乔婉就哪里都比你好!而且,不说前年,就是去年你来的时候,他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这一下子,林美姿更是满腹酸楚,不甘的道:“明明我是先认识的陆向北,她乔婉就是个小门小户的,怎么配的上是……” 林美姿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林时夜一声呵斥给打断了:“够了,美姿!陆向北就只是西大街的陆向北,其他谁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V章 工坊渐入佳境,除了陆向北比以前更缠人了之外,乔婉最近也算是过的顺风顺水的,也没有什么麻烦。 不过这麻烦,向来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乔婉可真是服了气了,也真是个不省心的,都这样了还能闹上门来的。 乔婉伸手将想要出头的陆向北拦了下来,双眼轻轻的扫了眼在一旁围观的人。过了一会 ,乔婉才垂眼看着低着头,大着肚子,一脸的委曲求全的跪在自己面前的阿莲。 乔婉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没来由的对徐睿更加的厌烦。 乔婉还未来的及开口说什么,衣着颇为朴素的阿莲,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说道:“乔小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弟弟。你行行好,借些银钱给我,只要等孩子生下来,借的钱,就是砸锅卖铁,我会一定还上。” 这话,说的倒是合情合理,有借有还,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不过这跪的时间一长,看客们的同情心,倒是一点点的偏向阿莲了。肚子里的弟弟? 乔婉没应,倒是先让守在门口护卫,“帮”着身子特别不便的阿莲,站稳了身形,才开口问道:“你姓什么?” 这会阿莲倒是没在说什么幺蛾子,稍微愣了一下,应道:“姓陈,陈阿莲。” 乔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让人糊涂了,就这一个姓,难道里面有什么大文章?正在探究之际,只听得乔婉淡淡的问道:“那现在应该叫你徐太太还是陈姨太太?” 徐睿跟阿莲被赶出乔府以后,乔婉是一次也没有去打听过。不过,看着阿莲今天的打扮是“清汤挂面”的,但是刚才抬起抹泪的手,可是白嫩细腻的很,手腕甚至比几个月前还粗了一些。你说,这个日子得过的多不好,还能把人养的白白嫩嫩的? 说到是徐太太还是姨太太,阿莲明显的顿了一下,虽然最后开口说的是徐太太。但乔婉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这都徐太太了,还能会说的这么没底气的?继母这么好的名头也不用? 不过,乔婉对此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跟阿莲说的时候,客客气气的,一口一句的徐太太。乔婉可不管现在的场合适不适合这么说,只要这个徐太太是站着说话的,其他乔婉可就没那个闲情去关心。 但陆向北可不干了,这都什么事儿。你要借钱是你的事儿,别人借不借是别人的事儿,哪还声泪俱下的跪着逼着别人借的,而且还是工坊的大门口,这完全就是来给人添堵的。陆向北对别人嘴上一向是没个好的,不耐烦的道:“徐太太是吧,我岳母把前乔老爷整个人白都送给你了,你怎么还这么没脸没皮的,竟然不知羞的还想着跟乔家借钱。得寸进尺的,之前在乔家偷走那个吃软饭的也就罢了,现在又来这一招,是不是想让我媳妇把整个乔家给你得了?” 陆向北之前是没见过阿莲,但是事情老早就知道的。陆向北是不知道前乔老爷是个什么眼光,但一看这阿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前乔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这两个人能配到一块去。什么锅配什么盖,前乔老爷也就只能配阿莲这样的盖了。像他这么好的锅,就得配婉婉这么好的盖,是全天下最配最好的一对。 阿莲一听,连忙摇头否认,但是这一开口说话,这矛头就直接对准了乔婉,“乔小姐,我现在真的是万不得已,才厚着脸皮上门来借钱的。老爷一直盼着有个男丁,所以才……”阿莲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哽咽的哭上了。这说话留一半的,还挺引人遐想的。 当初乔太太和乔老爷登报离婚的事情,还是从乔家店铺里,一点点传出来的。这报纸,平民百姓的,也不会去看,大多都是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尤其是乔家最近这么出风头,当然前乔老爷也会被时常拿出来当做谈资,聊上一聊。 不过,这内里,原来是这样的啊。这前乔老爷是想要个儿子,乔太太自己生不出,又不让前乔老爷纳姨太太,所以才离的啊!自觉已经完全知道真相的众人,开始相互的交头接耳了,嘀咕了开来。 作为同样都是入赘的人,陆向北亲口说出的话,可是比乔婉的话可信度高的多了去了。陆向北说的这话,也是个狠的,“乔家米,当然是要养乔家的人,去养别人的杂种作什么,等着以后跟自己孩子争家产吗?”末了,陆向北还老神在在的补充道:“既然是赘婿,乔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该老老实实的做好本份,别肖想不该肖想的!” 陆向北三言两语的就把前乔老爷的事情,直接往乔家财产上带。生儿子是为了继承家业。你一个入赘的,让自己跟别人的儿子,去继承什么家业?一个吃软饭的,又哪里来的家业?可不就是心怀不轨的想要谋夺乔家的家产吗? 陆向北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看阿莲的神色就不一样了,这可不是给不给纳姨太太的一般问题了,那可是谋夺别人的家产!这人,看起来是柔柔弱弱的,心怎么那么黑,比强盗还要可怕。怪不得乔太太要登报离婚呢,赶紧离了才好。不然有这么可怕的人在身边,命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 这风向变的真快!乔婉转头赞赏的看了一眼陆向北。陆向北一瞧,接下来说的就更起劲了:“怪不得就是个吃软饭的,这没钱了,还让自己的婆娘出来要钱的,自己连个脸都不露。我看,你就不是借钱来的,是心有不甘,想着败坏乔家的名声吧。” 陆向北噼里啪啦的,嘴上一直没歇过,什么阴谋阳谋的,说出来就是一套一套的,说的阿莲是哑口无言,怎么回怎么不对,直接被堵的死死的。硬是将惹人可怜的阿莲,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心怀鬼胎,想要谋夺乔家家产的阴狠之人。 否管真相是什么,阿莲在乔家工坊弄这么一出,对乔家工坊影响倒是不大。但就算是不大,也没理由就要平白受这一黑锅。 陆向北爽快的说了一顿,但也是暗戳戳的想好了,这他们俩日子肯定是过的太无聊了,得找些事情,让他们忙活些,省的老是闲着想怎么祸害别人。 当众人脸上对阿莲出现嫌弃的表情,甚至开始指指点点的。乔婉这才开口说道:“这工坊门口,少了个扫门口的,一个月八块大洋。你这都要借钱过日子了,想必是没有活计做。你要是愿意,就让你家老爷来。”乔婉抬眼笑着道:“这些人都可以作证,乔家决不食言。”八块大洋,还是只是个扫门口的,简直就是白白送钱。 最后阿莲还能说什么?完全没法说,你说徐老爷病了,来不了?那你自己不能来吗,就一个小小的门口,用扫把来回扫几下就行,几分钟都不用。你要说八块大洋不够?怎么就不够,要不够乔家可以提前支给你,到时候记得每天过来扫门口就行了。 阿莲最后是咬着牙应,千恩万谢道:“我先回去问问老爷的意思。” 戏落幕了,别人也看完了,该散的都散了。阿莲走的时候,乔婉朝门口的护卫递了个眼神过去,让他上去跟着。 乔婉想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陆向北道:“你说,阿莲是谁指使过来的?”乔婉一一都过了一遍,始终没个头绪。 “等会我让虎子去查查。”陆向北其实跟乔婉有同样的疑虑。这阿莲就不是真的想来借钱的,就在门口拿她的孩子说事,还顺道贬乔太太的不贤。但说的这些,完全站不住脚,要是泼妇骂街什么的,陆向北随便都能编出个百十个都比阿莲厉害。而且看着不像是来对付工坊的,陆向北反倒隐隐觉的好像是冲着乔婉来的? @ 陆向北把自己媳妇,安顿的满意了之后,才离开了工坊。什么是满意,就是在乔婉耳边一直唠叨,千万不能磕着了、碰着了,更不能摔着了。走路一定要小心,而且还把乔婉小书房里面的座椅,除了乔婉要坐的,全都移到了墙边。 甚至就那案桌的四角,陆向北也不知是不是从仓库里弄来的布,跟包扎似的,硬生生的把四个角,弄成了一个半弧。末了,还一定要乔婉等他回来,再一起回家。 乔婉觉得陆向北可能是魔怔了,哪来的这么多讲究和注意。 陆向北出了工坊,就急匆匆的找张虎去了。但最近张虎也忙,陆向北这边的事情让他盯着,那边的事情,也让他盯着,实在是顾及不过来。 陆向北嫌弃的看了眼张虎,才道:“码头那边呢?孙家动向怎么样?” 这个重要张虎知道,也是自己亲自盯着的,憨憨的道:“老大,已经仔细查探过了,孙家仓库里的货全是布,没有其他的。” 陆向北还是觉的不对,上次的货翻了,明天又要出一船货去北平,按理说应该是补上回的。布匹是有了,那孙家上回亲自派人送上去的其他货呢?不可能没动静,那些货才是最值钱的。 陆向北看了眼张虎,道:“这事就先放放,你现在先帮我去查查徐睿,就是你以前跟过的那个前乔老爷。” “老大,这次查什么?” “查他和他的相好,最近都在干什么,都跟什么人接触。”陆向北顿了顿,最后还是跟张虎说了下在工坊门前的事情,也让张虎找好方向查。 张虎听了,就愣住了,双眉紧蹙的,好似想到些什么。 张虎的异样,陆向北立马就注意到了,问道:“你最近有碰到他们?”他们当然指的是徐睿和阿莲了。 张虎回过神,迟疑的摇了摇头,明显心里是在纠结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陆向北认识张虎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懂张虎,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大老爷们一个,干脆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陆向北时间很急,一会还得去找蒋明凯帮忙,还得赶点去工坊接媳妇回家呢。 “老大,最近不是你让我跑林家那边吗。” “恩,然后呢?” 张虎撇了眼陆向北,“然后我见到了林小姐。” 张虎说了两句话,没有一个字是可用的,在林家见到林美姿有什么可奇怪的。陆向北接下来问的可就没刚才那么好的耐心了,剑眉微皱,打眼问道:“然后呢?” 张虎似有口难开,顿了顿,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有次,看到林小姐和乔老爷的相好……”话还未说完,张虎就立马讪笑着摇头,不好意思的急忙否认道:“可能是我看错了,林小姐怎么可能跟他们认识。” 张虎虽然后面否认了,但陆向北可是实实在在的当真了的,连看张虎的眼神都是沉了又沉,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在北元街那里。”说完,张虎还是否定道:“老大,可能是我真的看错了。而且林小姐跟嫂子也没什么恩怨啊,不至于……,是吧?”末了,还朝陆向北呵呵一笑。 陆向北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反正最后只是怪异的看了张虎一眼,才应了声:“知道了。”之后,陆向北便没有再追着问,只是再一次催促着张虎先去跟小六接头,一起去盯着那徐睿和他相好。 @ 蒋明凯那边,其实很好办。只要是总督太太那边靠上边的,他肯定会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的,陆向北稍稍那么一提,蒋明凯就答应了下来。不仅帮着查货,还主动帮着找那个所谓北平的买家。 北平那边,是蒋明凯给陆向北名单上的一个漏洞,也是唯一一个孙家所有买家中的漏网之鱼。但蒋明凯在这边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而且上海那边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安排。这就意味着,蒋明凯已经打算好这两天就走了。 这边的事情,蒋明凯后续是怎么安排的,又让谁接手,陆向北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结果,而他只要等着就行。 陆向北觉的说完了,就打算起身告辞。 蒋明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相送,只是自顾自的高高举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笑而不语的看着陆向北。即使,茶杯已经满了,蒋明凯似没有看见般,手上倒茶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直到茶壶全空。从杯子里面溢满出来的水,滴滴答答的直往桌子下流,在空荡的大厅里面,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响亮。 陆向北没动,看向蒋明凯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蒋明凯不在意,放下手上的茶壶,意味深长的说道:“向北,要是手上的水多,而你一滴都不想舍下,就得换个更大的杯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杯子,一个谁也拿不走、打不破的杯子。” 陆向北没应,也没动,只是如墨般的眉头微微的动了一下,几不可见。 蒋明凯说的隐晦,但聪明如陆向北,蒋明凯知道陆向北肯定会懂的。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自己,才是最靠的住的。就算是北平的林家,也不是能靠的住的。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了,才能彻底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句话,是蒋明凯临走前对陆向北的唯一忠告。是龙,就应该要尽早腾飞,而不是困于浅滩,蛟龙误做地头蛇。 末了,蒋明凯朝陆向北笑笑,拿起一封信递给陆向北道,“这些人,是我在城里的人,都是好手。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暂时借给你调动。当然,孙家那边的事情,要是查到了,他们会主动联系你的。”这封信里,也同样就一份名单。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给陆向北多几个帮手的。 ☆、第50章 V章 不用白不用,毫无疑问的,陆向北接了过来。 从蒋明凯这里出来,陆向北趁早去北元街那里,晃荡了一圈,陆向北这才赶着点到的乔家工坊。说实话,虽然陆向北后来没怎么到工人做工的地方,但基本上全工坊的人都知道陆向北对乔婉,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宠的紧。 就是乔婉来一趟工坊,那还得要亲自护送的。 孙家那边的事情,跟总督太太有关,也跟乔家工坊多少会有些瓜葛,自然进度什么的,陆向北都会主动跟乔婉提起。但是该避开的事情,陆向北还是会不动声色的避开的。 对那批多出来的货,乔婉其实也是疑惑的,前世的时候,乔婉压根就没听过。现在还能继续搭上北平那边,也是有这可能。毕竟很多事情跟前世都不一样了,秦淑仪的提前进门,孙家跟韩家结为姻亲,还有那新工坊,甚至是船行。乔婉想了想,道:“那船行的钱老板,是不是应该知道?” 乔婉能想到的,陆向北自然是想过的,摇了摇头道:“那个钱老板,不止嘴巴很严,而且防人防的很紧。不止防外人,而且还防着自己手下,根本就套不出来。”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多出来的货,可就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 隔天,陆向北把乔婉送到工坊,就直接去西郊林家的宅子,找林时夜去了。 相对于林时夜的作息,就显的陆向北来的稍早了些。一般这个时间段,林时夜才刚起身不久,连早饭都还没开始用。 要搁在平时,陆向北无所谓,等就等那么一会。但是陆向北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碰见一些完全没必要的人,也就不耐在大堂里面等着了。陆向北就让林府的老管家,直接带他去林时夜的房里。 老管家始终是个管家,就算陆向北跟少爷关系再好,陆向北这样要求,始终于理不合。陆向北可不管,那你既然做不了主,你倒是赶紧去问啊! 老管家转身去问之前,疑惑的看了下陆向北,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脾气今天怎么格外的臭,之前陆向北哪天来不都是笑嘻嘻的。 老管家心里念叨归念叨,还是尽职尽责的去跟林时夜问了一下。谁知,林时夜还没来的及给回个话呢,就见陆向北直接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老管家顿时一噎,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向北。林时夜讪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老管家退下去。 陆向北不用林时夜打招呼,自顾自的找了个凳子坐下,才道:“时夜,我当你是我陆向北的兄弟。” 陆向北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林时夜顿时一愣。这搜肠刮肚想了好一会,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林时夜了解陆向北,平时说话都直来直去的,简洁的不能再简洁,今天怎么还弯弯绕绕起来了?不过,林时夜到底是林时夜,也猜到其中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开口说道:“向北,兄弟之间,这有话可都是直说的。” 既然林时夜都这样说了,陆向北也就不客气了,抬眼直视着林时夜说道:“我陆向北只认你林时夜是我的兄弟。但林家其他人,要是惹着了我,我可要照整不误的!”最后一句,陆向北可是狠着劲,一字一句说的。意思也很简单,我陆向北当你林时夜是朋友,跟林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同样的,但凡任何一个姓林的惹着了他,他还手的时候,不会顾忌你林时夜跟这个人的关系,也绝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开玩笑,你都知道我跟林时夜的关系,你来整我,我还会傻兮兮的等着挨揍吗! 陆向北说的话,让林时夜的心猛的一沉,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林时夜扯了扯嘴角,中间顿了一下,才说道:“向北,你这话说的前言不着后语的。我在这可是连门都不怎么出去,你刚才这么说,总得先给我个由头。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让我心里先有个准备不是?毕竟我这副烂身子,受不了什么打击。” 陆向北剑眉微挑,没说什么事情,只是道:“你知道的,我媳妇乔婉,就是我的命!谁要是去弄她,就是跟我陆向北过不去。就是伤点皮毛,我也一定会让她百倍,千倍的还!”陆向北说这话的时候,是绝无仅有的坚定和狠厉。 不需要多说什么,现在想动乔婉,又是林家的,除了林美姿,林时夜想不出其他任何的人选。而陆向北可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边说这些废话。末了,林时夜无奈的叹了声气,最后才道:“要是真有这种事情,我会好好管教的。”林时夜这句话,说的也很有意思。好好管家,还是由他管教?其实意思也直白,就是让陆向北看在他的面上,或是看在曾经帮过他的面上,先放过那个林家人一马。 陆向北从进门开始,就没个好脸色,心里也是气的。要是是别人的妹妹,陆向北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哪里还会上门警告先的,偏偏还就是林家的。 这回也是林美姿运气好,有个亲哥林时夜,不然陆向北可不会就这么白白算了!反正陆向北话已经先放在这里了,要是以后再管教不当,出手的时候就不会再顾及什么情面了。 @ 等陆向北走了好一会儿,林时夜才起身走到大堂,吩咐下人把林美姿叫过来。 林美姿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林时夜叫她过来干嘛。 林时夜见林美姿一进来,就开口问道:“美姿,这几天你都去做了什么。” 林美姿上前坐到了林时夜的对面,俩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大圆桌。许是有些心虚,林美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林时夜,反而一边转头打量起大堂里的一桌一椅,一边说道:“没做什么啊,就无聊的时候出去逛了逛。” 林时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接着问道:“你上街除了逛,还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随便瞎逛逛,打发时间来着。”林美姿回话的时候,双眼一直都是避着林时夜的。 林时夜双眉紧蹙,看着林美姿此时的神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时夜被气的连气都懒的发了,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才开口说道:“美姿,你不用再继续编了。陆向北刚刚才走,你做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即使林时夜都这样说了,但林美姿仍旧是面不改色的,面带不解,疑惑的问道:“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林时夜瞥了眼林美姿,没理,继续接着说道:“陆向北亲口说的,要是还有下一次,他不会在顾及我的情面。即使乔婉只是伤了点皮毛,他也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林美姿刚才一直淡笑的嘴角,微微的僵硬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了一下。陆向北的狠,林美姿在早两年,其实是见识过的。那次有个流氓抢了他货,陆向北二话不说,直接抡着拳头就上去了,硬是要把对方打的头破血流才肯罢手。 “乔婉可是陆向北肖想了很多年的人。为了乔婉,陆向北可是无条件、心甘情愿入赘的。甚至成亲前还同意以后只要乔婉想离婚,他陆向北就一定要离婚。以陆向北对乔婉的执念,要是谁插手坏了他跟乔婉的婚姻。他肯定会找那个人,以命拼命!”林时夜是不知道林美姿对陆向北哪里着了魔,既然上次还不死心,这次林时夜不介意下更重的药。那个念想,林美姿必须断的一干二净。长痛不如短痛,那个苗头,现在必须给拔掉。 林时夜话说到了,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总归是于心不忍,林时夜对着正低头垂着眼帘的林美姿,叹息道:“美姿,你明天回北平吧。这里,你不适合待着。” 林美姿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最后只是笑道:“哥,向北哥入赘的事情,你老早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都知道的。这回,肯定是向北哥误会什么了,我手上可是干干净净的。而且我在北平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来一趟江南,你好歹让我多待几天吧。”说完,就不再理会林时夜,起身离开了。 @ 陆向北从林家出去以后,就继续在外面接着去办事。一个是蒋明凯留下来的事情,还有个是徐睿那边。陆向北一连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才回到乔家工坊去。 到了工坊,自然还是跟乔婉腻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办事顺畅,心情格外的好,陆向北刚进乔婉的小书房,立马就冲着乔婉扑了过去,朝乔婉的白嫩的脸蛋吧唧了好几下。亲完后,陆向北紧紧抱着乔婉腰肢,久久都不愿意放开。 乔婉失笑着将陆向北的手从自己身上掰了下来,问道:“这是天上给你掉钱了还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陆向北嘿嘿的朝乔婉一笑,道:“爷怎么会是那种肤浅的人!”说着,这手又向乔婉伸了过去。 这书房门还开着呢,乔婉自是不愿的。而且乔婉一直都是坐在太师椅上的,陆向北从侧面抱住,也不嫌硌得慌。乔婉朝另外一边挪了挪,本意是为了躲开陆向北的。谁知,陆向北趁势往里一挤,直接就坐在了空着一大半的太师椅上,跟乔婉同挤一张椅子。 原本宽大的太师椅,瞬间就变的有些拥挤了。陆向北一向就是个脸皮厚的,仗着自己力气大,一下子就把乔婉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了,还特别腻歪的将乔婉,连手带腰的,抱了个满怀。 无论乔婉怎么动,都是被陆向北抱的紧紧的,怎么挣都挣不开。乔婉无奈,转头好笑的朝陆向北翻了个白眼。 陆向北美滋滋的抱了又软又香的乔婉好一会儿,知道乔婉脸皮薄,就放开了手。不过,还是拉着乔婉跟他挤在一张椅子里。安整好后,陆向北握着乔婉的手,幸灾乐祸的道:“媳妇,我跟你说啊,这恶人就会有恶报。你瞧,孙家就是个最好例子。” 乔婉一愣,不明白陆向北指的什么。乔婉从早上过来,就一直没出去过,连饭都是在工坊内用的。外面有什么风声,乔婉自是还没有听到。 陆向北一瞧自家媳妇的表情,就知道乔婉肯定还没听说,便主动的一股脑说道:“孙家,码头仓库里的货,全烧毁了。那新工坊的存货,都发霉了。还有那个韩家也一样,仓库里的布,一夜之间全发霉了。”陆向北听的时候爽,说的时候更爽!要说陆向北对孙家的事情为什么这么积极,撇开总督太太那边的原因,陆向北可是牢牢记得孙家当初设计自己媳妇的事情。 乔婉可不会相信所有事情会发生的那么巧,问道:“谁做的?” “是蒋明凯。”陆向北说的是毫不犹豫,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我也才刚知道,韩家和新工坊那边的货,蒋明凯其实是一直在背后动手脚。码头仓库那些,蒋明凯还没来的及下手,其实本来是打算照前面如法炮制的。这不,昨天我不是去找他了吗,让他帮忙查查运北平除了布另外还有什么货。好家伙,蒋明凯也是个有种的,知道那批货要运走了,昨晚上立马就用那个什么“磷粉”,把仓库里那些布,烧的是面目全非,没一块好的。韩家的、新工坊的,蒋明凯硬是把孙家全部的货给毁了。” 乔婉听明白了,陆向北所谓的刚知道,是刚刚知道这些事情,是蒋明凯背后策划的。不过,磷粉?“码头那边,有人受伤吗?”乔婉问的其实还挺委婉的,这受伤是小,万一出人命,可就麻烦了。 “没有,人什么事情都没有。放的量,蒋明凯都控制着。而且他明天就走了,不会在这档子事上,留个把柄给别人。”硫磺陆向北听过很多次,要不是蒋明凯自己亲口说的磷粉,还真的是难以相信,就这么点东西,发挥的作用这么大。陆向北暗自赞叹,和聪明的文化人一起办事,事半功倍啊!卖给孙家买家的新布,陆向北觉的价钱兴许可以再高一点。 磷粉什么的,乔婉不感兴趣,没出人命就好。不过,“孙家那边什么反应?有让警/察厅查吗?”蒋明凯胆子太大了,而且一下子爆出这么多事情,乔婉心里有些担心。 “那孙老头受不了打击,昏倒进医院了。就警/察厅?媳妇 ,不是我看不起他,肯定查不出来的。他们二十个人,都不一定能抵的上蒋明凯一个。”陆向北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就冲着蒋明凯安置机器时那个“一厘都不能差”的变态习惯,留下破绽的几率微乎其微。 说完,陆向北又乐呵了一下。不过接下来说的话,陆向北就有些支支吾吾的了:“媳妇,那个昨天的事情吧,……” “是林美姿指使的?”昨晚上陆向北就有些怪怪的,而且一大早就说要去林家一趟,提的时候还挺犹豫的。再加上到现在为止,扫门口的一个都没来,那昨天就是存粹来找茬的。要说找茬的,最近对乔婉有明显敌意的,就是林美姿了。就是手段不怎么高明,弄阿莲到工坊门口干嘛,说自己不孝?不贤?还是显得自己是个悍妇? 陆向北呐呐的点了点头,觉的挺委屈的,明明知道背后是谁,但却没办法下手。“我跟林时夜摊牌了,要是还有下次,就不会再顾忌他的情面了。” 乔婉听了,笑着点头道,“你看着办就行,我信你!”乔婉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林家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弱肉强食嘛。吃次无关大雅的亏,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林家一开始就是陆向北带过来的,陆向北跟林时夜关系又不错。那边的关系怎么处置,还是得陆向北自己来。 陆向北得到乔婉的体谅,立马咧嘴朝乔婉感激一笑:“媳妇,你真好。”但陆向北嘴上说是这样说,可心里还是难受的,都是他自己没用。 “对了,阿莲那边,查的怎么样?”阿莲突然冒出来,用着徐太太的身份,乔婉猜徐睿可能也是知道的。 “虎子那边还没查清楚。只知道他们现在住在三元街那边小公馆里,一个在家养胎,另一个在一个店铺里当掌柜。但店铺是谁的,还没有查到。” “那店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这个店铺是谁家的,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应该都能打听的出来的。突然,也不知道乔婉想到什么,猛地转头惊讶的看着陆向北,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道:“在三元街那边的小公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V章 三元街,那边小公馆的价钱可是不便宜的。乔婉还记得孙老爷在三元街,可是置过小公馆的。 “他们日子过的不错?”乔婉问道。 陆向北点了点头,道:“听虎子说,是挺不错的。那女的还有个老妈子照顾,每天还有上好的血燕供着。” 乔婉听陆向北这么一说,心里就有数了。按理说,徐睿要是之前在乔家弄了很多钱出去,做什么都好,也不至于去做别人家店铺的掌柜。而且,徐睿离开乔家的时候,赊欠了不少东西。那也就意味着,徐睿手头上其实没有那么宽裕。那如果手中的银钱紧俏,怀孕是得好好照顾着,但再怎么受宠,也不至于用上好的血燕供着:“那店铺有很大的猫腻?” 一个店铺的掌柜,能住的起三元街的小公馆,每天还用血燕供着。那就只能说明,现在徐睿来钱比较多,而且很稳定。 “那个店铺很不起眼,就卖一般的布料生意。” 乔婉听明白了,很不起眼的店铺,又打听不到店主,掌柜手上的钱财莫名的好,那其中肯定是有猫腻了。 @ 蒋明凯走的时候,陆向北自然有去送的。 这原因,蒋明凯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因为孙家码头仓库的事情,细说的话,陆向北算是个帮凶。毕竟陆向北之前,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货给偷运了出来。这路线、人员的安排,对陆向北来说,可不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吗?不然,蒋明凯也不会弄的这么顺畅。 这一起干过“坏事”的,这“兄弟情”自然是有所增进。而且陆向北收了蒋明凯的好处,自然是要好好表示表示的。 蒋明凯讪笑,也知道,依着陆向北的性子。恐怕在乔婉那边,孙家这件事上,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坏人。而陆向北,只是个存粹的看客而已。 不过,也无所谓,年纪都一大把了,坏就坏。本来手上就不怎么干净,多一点又何妨。 许是将所有耐心全给了乔婉,陆向北对别人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就如现在,蒋明凯临走前想多叮嘱陆向北几句,这才开头几句呢,陆向北特敷衍的点了好几次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陆向北哪是在听,那是不耐烦。 蒋明凯也不是个蠢的,说了几句,就没对陆向北说了。就转头跟留在这里的下属,好好的道个别,也会嘱咐几句,多注意身体什么的。毕竟是蒋明凯所用的心腹之人,脾气性格什么肯定跟蒋明凯有那么点相似。蒋明凯这么说着,他们也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之类的云云。 你说要是交代点什么实际的,陆向北兴许还会在一旁等着。但是来来去去都是那套虚的,陆向北可就不干了。自己等会还得交代这几个人去办事,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从城门这里赶去工坊,接他媳妇去的。 陆向北直接上前,伸手就揽上了蒋明凯的肩膀,将他从下属堆里面隔离出来。借口就是他还有话跟蒋明凯说。陆向北嘴上倒是说着话,就是边走边说,跟蒋明凯勾肩搭背,“低头耳语”。 陆向北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而蒋明凯,为了能听清楚声音,也是努力的侧耳倾听,一下子心神不知不觉的就被陆向北全部吸引了过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之前早已候着的小轿车旁。 陆向北倒也是跟蒋明凯说的正事,就是那孙家买家的事情。跟蒋明凯说这个价钱大约能赚多少;要不那个单批价钱,你看行不行?这说的话,都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费脑子去仔细算算。 陆向北眼睛也是个尖的,到了车旁,默不作声的将车门打开。一边说着,一边用巧劲,直接将蒋明凯塞进了车后座里。还未等蒋明凯完全反应过来,陆向北就先先声夺人了,大声喊道:“蒋先生,一路顺风啊!”说完,反手用力“砰”的一声,直接替蒋明凯关上了车门。 车里的蒋明凯,被陆向北弄的怔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蒋明凯颇为无语的摇头笑了一下。最后,蒋明凯也没下车来,反倒是吩咐司机直接开走了。 蒋明凯一走,陆向北就接手了他留在这里的属下们。陆向北是个人精,上去就跟他们,直接勾肩搭背的起来。蒋明凯的属下,不太适应陆向北这么的自来熟,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熟。陆向北才不管,吩咐人办事事情来,一点也不带犹豫的。当然,陆向北笼络人自有他自己的一套,这名字跟人记得可是相当的精准,叫人的时候,名字后面还带上兄弟两字。说的时候非常自然,好似这次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似得,而是多年来的好友。这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但拉近归拉近,陆向北也不多期望什么,毕竟是蒋明凯的人,以后还得还回去的,只要现在给他办事牢靠就行! @ 隔天,是乔老太爷和乔老太太的的忌日。很巧的,也不知是不是生前乔老太爷太念着乔老太太,走的那天,也恰好是乔老太太的忌日。 乔太太老早就跟乔婉和陆向北特意提过的,要把这天给空出来,去给乔老太爷和乔老太太坟前上个香。 也不知是不是去上坟的原因,陆向北一早起来,拾掇的还蛮精神的。尤其是去上坟的路上,格外的规规矩矩。 乔老太爷和乔老太太,都葬在乡下的祖地上,也算是落叶归根。坟落在半山腰上,山的坡度很缓,上去的时候也基本不会累着人。山路的两边,都种着一批批的枇杷树,从上往下看,层层叠叠的,还是一片绿意盎然。 到了坟前,转身向后远眺,就能看到山间里的一汪清湖。仔细聆听,还能依稀听到旁边溪流的“叮咚”声,一派的静谧和安详。 陆向北,乔太太让他第一个上的香,接着是乔婉,而后是乔太太自己。 趁着乔太太上坟,陆向北偷偷的拉了拉乔婉的手,小声的朝乔婉“虚”了一下。陆向北跟旁边的福伯和张妈轻声打了声招呼,就偷偷的带着乔婉走到一旁的小路上。 乔婉不明所以,想问来着。但无奈的,抵不过陆向北的蛮力,顺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两个小的走了,乔太太只是在上个坟,耳朵又不是聋的,怎么会没听到他们脚下的动静。乔太太也没打算管,都这么大的人了,乔太太相信他们心里有数的。 不过走着走着,乔婉突然觉的挺奇怪的。陆向北走的这路,怎么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陆向北将乔婉带到湖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块,放到湖边的一棵老树下。待仔细擦干净了大石块,陆向北才牵着乔婉坐下。 乔婉被陆向北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陆向北这是要干什么。但冲着陆向北那股兴奋劲,乔婉最终还是随着他。 陆向北安置好乔婉以后,就让乔婉在这先等他一会,他一会儿就回来。 乔婉呐呐的点了点头,但又担心山上的乔太太等久了,抬头补了一句道:“快点啊,娘还等着呢。” 陆向北笑嘻嘻的冲着乔婉点了点头,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了乔婉好几次:记得不要乱走。 乔婉失笑的再次点了点头,随即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乱跑,“你走的时候,我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坐在这里的。” 陆向北三步一回头的,待出去了有段距离,这才起步跑向湖边的树林里。 乔婉一个人待在湖边,也没什么事情。就听听鸟叫,感受感受清风。但过了一会,乔婉才又重新想起,这里陆向北怎么比她还熟? 虽说乡下乔婉很少会来,但是每年的忌日,乔婉都会跟着乔太太一起来。上山的路,乔婉至少每年都会走一次,觉得熟悉很正常。但陆向北,一个从小生活在西大街的人,怎么准确无误,一点弯路都没有多走的就将自己带到这里? 正待想着,就见陆向北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几个表皮红彤彤的石榴。这个地方竟然会有石榴? 乔婉颇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向北,问道:“你哪弄到的?” 陆向北朝乔婉笑了笑,没说。弯腰把手中的几个,放到乔婉的怀里,只留了一个在自己手里。陆向北去湖边洗了洗手,这才弯膝蹲在乔婉身边,剥起手中的石榴。 石榴乔婉很少吃,最主要的是,还得一粒一粒的吃,忒麻烦。 而陆向北在一旁,剥的是兴致勃勃的。将红红的果囊,一粒粒小心仔细的放到乔婉粉嫩的手里,咧着嘴,殷勤的朝乔婉说道:“媳妇,刚才我试过了,这个是甜的。” 乔婉没应,只是看着陆向北此时的神态,好似似曾相识。 乔婉垂眼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果肉,静默了一下,迟疑的问道:“我以前在这里见过你?” 乔婉话刚落,原本低头剥石榴的陆向北,猛的抬头,双眼晶亮,兴奋的问道:“媳妇,你记起来了?”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 果然,所有事情,都是有因的。乔婉很抱歉的朝陆向北摇了摇头,问道:“那时候我是不是很小?”如果是这里,乔婉肯定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陆向北。虽说自己五岁的时候,乔老太爷过世,要说来上坟,乔婉不觉的她以前能有多调皮,还会偷偷溜下山来玩? 陆向北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些失落。 “几岁?”乔婉问的自然是她自己那时候的岁数。 陆向北闷闷的伸出三个手指头,小声道:“你三岁,我五岁。” 乔婉顿时一噎,三岁小娃,连筷子都拿不住,哪会记得什么事情? 陆向北可能也觉的让乔婉记起来没什么希望了,呐呐的开口说道:“是乔老太爷带你过来这里的,那时候你可粘我了,你还亲了我嘴巴。” “说的详细点。”乔婉可不相信,就这么点点事情,能让陆向北执着一辈子。 “第一次是在这里见到的你,还抱着我不肯撒手,不肯跟乔老太爷回去。”一回想到当时的情景,陆向北刚才垂下来的嘴角,又再次弯了上去。“后来,乔老太爷会时常抱着你到西大街找我,说你要和我一起玩。” 那两年,是陆向北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再后来,有次乔老太爷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喜欢,你是我最喜欢的,比我娘、我哥还要喜欢。乔老太爷那时候就说:要是以后我能变的比他还厉害,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他就会把你嫁给我。”但是,陆向北只跟着乔老太爷学了一年,然后乔老太爷就离开人世了,自此他也没有再见过乔婉一面。好不容易长大,乔婉却忘记了他,身边多了个孙浩宇。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V章 乔婉哑然,这个听着,怎么觉的那时乔老太爷开玩笑的成份居多? 然而,陆向北却当了真,成了执念。 莫名的,当陆向北说乔老太爷答应把自己嫁给陆向北的时候,乔婉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小小的陆向北,严肃着脸,慎而重之的朝乔老太爷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就那么一下子,陆向北不再是之前的陆向北,好像焕然新生,多了份成熟和担待。套用一夜之间长大,陆向北就像是在点头应承下来的一瞬间,骤然间的长大了。 乔婉这次也难得矫情了一回,回去的时候,是让陆向北给背回山上去的。陆向北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背的时候,时不时的跟乔婉说上几句:“你小的时候可软乎了,白白胖胖的……” 开了这个口子,陆向北就怎么也停不下来。虽然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陆向北就闭上嘴了。但是那天回房后,陆向北就一直抓着乔婉诉说着小时候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都无暇顾及厉害点的事情了。 @ 第二天,陆向北送乔婉去工坊,就去找张虎去了,而乔婉则是一如既往的待在工坊里。 然而,没过多久,张大海就过来说道:“嫂子,上次那个姓林的小姐,想见你。” 林美姿?说实话,乔婉并不想见,也没什么好见的。不过林家摆在那,要是推脱着不见,以后也说不过去。 乔婉想了想,朝张大海点了点头,道:“带她过来吧。” 没过多久,张大海就把林美姿引到了乔婉的小书房。 乔婉待客,一向是好客的。林美姿一进来,乔婉就邀请她坐下,顺带着给林美姿倒了杯茶。这壶茶,还是陆向北离开之前,专门给乔婉泡的。 林美姿坐是坐下了,双眼只是撇了眼乔婉,淡笑了一下,伸手就将乔婉放到她面前的茶,往外推了推。 这个动作,就有些挑衅的意味了。乔婉没在意,只当没看见。林美姿不开口,乔婉也不着急开口,就坐在一旁,细细的品茗。喝完一杯,就接着另一杯。不想喝了,就拿起陆向北搁在这里的书看。 陆向北看的书,自然不会是什么天文地理、文学经史,只是杂记而已。乔婉很少时间看这类书,里面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的。 乔婉无所谓,林美姿愿意磨就磨,喝茶看书的时间,乔婉还是有很多的。乔家最近忙的人也只有陆向北而已。 许是觉的受到了轻视,林美姿看乔婉就更加的不顺眼了,也更来气了。本来林美姿是想给乔婉来个下马威的,结果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连个回声都没有。 林美姿缓了缓,见乔婉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乔小姐,你配不上向北哥。” 乔婉第一次见林美姿,就知道林美姿喜欢陆向北。这叫陆向北是向北哥,叫自己就变成乔小姐了,这个辈分不是这样排的吧。 林美姿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轻蔑。乔婉听了,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恩,我知道。”如果是按照陆向北以后的成就来算,自己确实是高攀了。 乔婉说那话的时候,也确实是发自内心说的。但入了林美姿耳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听着可就像是敷衍她,想要尽快把她打发走的明显意味。这就说明,乔婉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林美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道:“知道不配了,还占着向北哥,不会主动离婚的吗?” 乔婉抬眼打量了下林美姿,上回说是来见见她长什么样,那这回是来逼离婚的?“否管配不配,陆向北既然入赘了,那就是我乔家的人。离不离婚,那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而且,林小姐,敢问一句,你现在是陆向北的什么人?这话,貌似还轮不到林小姐来说吧。”林美姿话里话外都已经透出来什么意思了,乔婉自然也不会憋屈着。 “只要你跟向北哥离婚了,我自然就会是向北哥的枕边人。到时候,有林家给向北哥做后盾,向北哥就不用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小城里头,可以尽情的去做他的大事,也不用担着赘婿那样不好听的名头。向北哥,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说完,林美姿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好像只要乔婉照着做了,所有事情都会如她预期想的那样发展。 乔婉挑了挑眉,道:“林小姐,我乔婉看着像是很蠢的样子吗?按你刚才那样说,陆向北是有能耐的。那这样好的人,既然已经是我的了,不自己好好留着,会傻的往外推给别人吗?”乔婉不知道林美姿是哪来的自信。且不说陆向北现在对林美姿避讳的很,前世也没见陆向北娶了林美姿啊。林美姿比起其他人,按照常理来说,嫁给陆向北的机会是大一些,毕竟亲哥哥林时夜和陆向北是义兄义弟嘛。但但凡陆向北要真的对林美姿有一丁点儿意思,前世怎么会是孤家寡人一个,耽搁着一直没成亲? 林美姿眼带嘲讽的看了乔婉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我算是明白了,乔小姐原来是一点也不爱向北哥。因为要是真正的爱一个人,就会为对方着想,哪怕是不惜一切。” 这意思是,陆向北跟自己成亲,然后是自己误了陆向北的前程,这是让自己主动退位让贤?话不投机半句多,乔婉也懒的跟林美姿废话了,道:“林小姐,你的建议很好。等回陆向北回来,我会跟他仔细详谈的。”乔婉也是想着,看在林时夜的面上,给彼此留个面子,才说的这么委婉。 “谈?乔小姐是不懂爱是什么吧。爱是神圣的,是无条件的在背后一直默默付出。奉劝乔小姐一句,你要是真的为向北哥好,应该自己主动离婚。”林美姿嘴上说的利索,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张的颤了颤,“乔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走一趟报社,帮你等个离婚申明。” 乔婉都快被林美姿给气笑了,这个这么光明正大、而且这么理直气壮的抢别人丈夫,乔婉前后两世加在一起,还是头一回见到。话说的,竟然还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乔婉不想再跟林美姿掰扯什么,自己是不忙,是有的时间耗。但是耗在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乔婉就没那个耐心了:“林小姐,你到这里来,让我和陆向北离婚这件事,你哥哥林时夜知道吗?”看来,这“好好管教”,管教的并没有那么好。 林美姿一顿,随后讪笑着道:“知道啊,我哥哥也是支持我的。我哥哥跟向北哥是多年的朋友,最懂向北哥,不是?” 说谎不打草稿的,说的就是林美姿了。要是林时夜真知道,你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什么转! “行,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哥哥谈谈吧,毕竟跟陆向北夫妻一场,在离婚之前,我得先知道,你们林家能给陆向北提供什么后盾,才能离的安心。”说完,乔婉冷笑一声,直接起身,拉着林美姿就往外走。既然林时夜没管教好,她不介意帮着林时夜好好“管教管教”。 要搁平时,两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乔婉的力气跟林美姿的其实是半斤八两。但奈何,乔婉正在气头上,力气小归小,硬生生的就把林美姿拉到了房门口,连头发都不带乱的。 这么泼妇的做法,乔婉还是头一回。要不是林美姿是林家的人,还是个女孩子,乔婉老早就叫工坊里的护卫,直接叉着走。不过,拉到房门口之后,乔婉改变主意了,是她自己先不要脸面,何必又给她留着。 乔婉气定闲神的放开林美姿的手腕,大声喊来几个护卫。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去后院带几个女工过来,剩下的几个,守着门口。这屋里,除了乔婉,就是林美姿。守着谁,大家都是明眼人,自是不用多说。 女工一向干的可都是粗活,力气肯定会比乔婉大。这一进来,三个人合力,三两下就把林美姿给挟制住了。 而匆匆跑回来的陆向北,一进来就见到了面前这幅场景:乔婉嘴角挂着冷笑,连眼神都是冷的,身后带着一大帮的人,面色冷然的往外走去。 乔婉这刚要出去呢,瞧到了陆向北。也正好,乔婉干脆也捎上陆向北,让他带路去西郊的林家,路上也不用打听了。 要说陆向北赶回来,还是张大海通风报的信。上次工坊门口那么尴尬的情况,张大海一直在旁边看着,顺便也知道了林美姿就是老大朋友的妹妹。 张大海是老实人,但不代表老实人不会多个心眼。尤其陆向北离开之前,还特意交代过的,要是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就去哪里找他。所以,等林美姿进去后,张大海就找了今天在工坊里上工的小六和三儿,让他去找找陆向北,说林美姿来找嫂子了。 @ 乔婉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陆向北一来,乔婉就先说了:“林美姿说我配不上你,让我主动登报跟你离婚。这件事,她说林时夜也是支持她的。你也不用为难,我就是想去问个明白。”问什么明白,这纯粹只是乔婉的借口而已。 有些话,陆向北毕竟跟林时夜关系近,可能会不好说。但是乔婉不一样,不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在对待林美姿这件事上,乔婉就算再尖酸,再刻薄,那也只会归咎到女人的嫉恨心上。试想,谁会忍受一个别的女人,大刺刺的让自己主动跟丈夫离婚的? 不过,事情也可巧了。乔婉刚出工坊大门呢,这林家的管家,就坐着小轿车赶到工坊门口了。老管家看到乔婉这个阵势,也是一阵的汗颜。这从收到消息到现在,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 就冲着林美姿上次的态度,林时夜哪敢放心让林美姿独自一个人上街。就是去上街,林时夜也要派人跟着林美姿。这个林时夜还真料中了,林美姿没安份两天,就又找上乔婉了。 乔婉不傻,老管家主动上前过来打招呼,就知道这是林家来人了。但来人归来人,林家,乔婉是一定要去一趟的。虽然,说话后的效果,最后可能没多大差别。但是当面对质,戳破谎言之后,羞耻心总会有的吧?即使林美姿没有,林时夜总该有的吧?这事情,乔婉这次一定要一次性解决,不然没完没了的,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以后可能更多次。 乔婉其他不管,就是去林家她一定要带着林美姿一起去。僵持了一会后,陆向北沉着脸,上前一把就将小轿车里的司机给拽了出来,自己主动去当司机,让乔婉坐副驾驶座。女工,林美姿和管家依次一起挤在后面。这女工还是力气最大的那个,一路上死死的压制着林美姿。林美姿要是叫嚣着干嘛,除了老管家,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至于林家派跟着林美姿的那几个人,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回林家。 到了林家,见到了林时夜,乔婉没什么好客气的。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妹妹,林美姿,说你很支持我跟陆向北离婚,然后把她嫁给陆向北。” 怪不得乔婉怒气冲冲的,而陆向北就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乔婉身后,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了。这个节骨眼上,林时夜多说无益,保证道:“我现在就送美姿回北平,以后决不会再让她打扰你们。” 林美姿知道林时夜不会帮她的,但是即使不帮她,她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为什么反而去帮着一个外人?“我不回去,我没错!乔婉就是配不上向北哥,我让他们离婚有什么不对。” 林美姿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陆向北一个神速侧身,快如闪电般的伸手用力扣上林美姿的脖子,阴狠盯着林美姿,咬牙切齿的道:“那我觉的,你该死,你是不是得去死!”一边说着,陆向北一边还在用力的扣紧林美姿的脖颈。 此时的陆向北,因发狠而双眼变的通红,全身怒气萦绕,就像是从地狱刚爬出来的厉鬼般,绝无仅有的狠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V章 陆向北突如其来的动作,完全出乎意料,待人完全反应过来,陆向北就已经单手往上提起林美姿了,话里还带着狠绝。 这下闹大了,快出人命了都,林家的人赶紧上前过去,想把林美姿从陆向北的手里给捞出来。但不管多少个人去拉,陆向北就像变成了千斤重的石雕似的,愣是没有移动过分毫。 陆向北是真的想弄死林美姿的,他自己什么苦都可以吃,可以忍。唯独有关于乔婉的事情,陆向北绝不会让步。 陆向北下了狠劲,眼看着林美姿双眼都快翻白了,乔婉赶紧用力掰开包围着陆向北的林家人。但除了林时夜因病瘦弱之外,上前来的人,也都是人高马大的。乔婉力气小,最后只能赶紧找了了空挡,弯腰钻了进去。 人都挤着呢,乔婉叫了好多次陆向北,愣是一个回声都没有。乔婉这下更是着急了,不管她做什么阻拦的动作,陆向北就只是撇了她一眼,手上扣着林美姿的力道,一分都没减,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乔婉其实没想把林美姿给怎么着的,就只是想让林时夜下狠心管教好,别一天到晚肖想着别人的丈夫。但现在万一出人命,把自己给折了进去,那就亏大发了。 这样都不行,乔婉咬牙,趁着陆向北不注意,立马皱着眉头,呲痛的蹲到地上,双手捂着肚子,颇为“费劲”的朝陆向北低声喊道:“向北,我肚子疼。” 陆向北虽说之前是手扣着林美姿,但当乔婉一进来,陆向北立马就注意到了,更何况是因为腹痛而蹲下去的乔婉。陆向北此时也大概猜的到,乔婉可能是装的。 即使是装的,陆向北也不敢拿乔婉的身体打赌,看着乔婉脸上一直浮现着的痛苦表情,心里立马就慌了。这下,陆向北也没心思去整林美姿了。陆向北赶忙将手上的林美姿,像扔抹布一样,随手用力的甩了出去,慌忙的走到乔婉身边,急忙问道:“媳妇,哪痛了?我抱你去医院。”一边说着,一边就立马伸手想要将乔婉给抱起。 但乔婉是装的,而且这么多人在场,又怎么好意思让陆向北抱着出去。更重要的是,自己是竖着进来的,怎么能横着被陆向北抱着出去? 乔婉赶忙拦住,装模作样的、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气,缓了好一会,才道:“没事,现在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陆向北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扶着乔婉起身,那怜惜的眼神跟刚才那副令人惊悚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陆向北只关心乔婉,眼里也只有乔婉,哪还会想起被自己重重甩到地上,正在撕心裂肺,抚着胸口正咳嗽个不停,双眼冒泪的林美姿。 被陆向北紧扣住脖子的时候,林美姿不止是怕,更甚至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死前的恐惧。 但即使是这样,林美姿仍是没有悔意,瞧着陆向北对乔婉的温柔关怀,双眼像是渗了毒般,阴狠的盯着乔婉的一举一动。 林美姿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尤其是当看到陆向北竟然在广庭大众之下,竟然毫无顾忌的一边伸手给乔婉揉肚子,一边还问还痛不痛。这一幕,狠狠的刺痛了林美姿,落在地上的手,慢慢收紧成拳,不管不顾的出声喊道:“乔婉,向北哥是北平李家的人,给他提鞋都不配!”语气里带着怨恨,不甘,甚至是不平。这个不平,自然是为她自己不平。她这么好的家世背景,怎么会比不上小门小户的乔婉! 林美姿这话一出,林时夜恨不得自己亲手给林美姿一个耳刮子。耳提面命这是秘密!秘密!决不能说出去的事情,自己捂着藏着那么久,现在竟然这么给大肆肆的给说了出去! 乔婉和陆向北皆是一愣,但两人谁也没有回林美姿一句。林美姿这么一说,乔婉倒是想的通了,林美姿是北平的官家小姐,为什么会对市井出身的陆向北,这么念念不忘的原因了。怪不得老是一口一句的提自己配不上陆向北,林美姿这么记着北平的李家,那李家的门第肯定比林家还要高了。 跟乔婉不同的是,除了陆向北稍微震惊了一下,接下来根本就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轻轻的揉着乔婉的肚子。陆向北一向是乔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但就身体状况来说,陆向北就不会那么随意的放心了。即使乔婉强调了好多次已经不痛了,陆向北还是锲而不舍的,一定要给乔婉揉肚子。 这个揉肚子,其实也不是陆向北瞎弄弄的。陆向北小时候,一直就是个皮孩子,吃饭就跟完成任务似的,人家用嚼的,他是用吞的,三两下一碗饭就下去了,这样很容易积食。这一积食,肚子就痛了。陆母就是像陆向北现在这样,绕着肚脐划圈揉。这个土法子,只要是肚子痛,百试不爽。 这肚子痛,陆向北的第一个想法,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的原因。但揉着揉着,陆向北猛然间醒悟,立马起身,瞪大着眼睛,惊恐的问道:“媳妇,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孩子了?刚才是不是碰到哪了?是不是动了胎气啊?”陆向北越说越惊慌,也不顾乔婉的意愿了,赶忙给乔婉来了个美人抱,急忙的跑了出去。 要说,陆向北这么慌张也是有原因的。上回,陆向北跟乔婉说韩沁雅的事情,其实只说了三分之一。韩沁雅的孩子不仅是没有保住,而且以后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作为正房,韩沁雅当然必须要有孩子。至于所谓韩沁雅以后的孩子,为了孙韩两家的联姻,自然是要从她庶妹的肚子里出来。也就是说,孙浩宇要再纳一个韩家的女儿来替韩沁雅传宗接代。 孙家的是是非非,陆向北无所谓。但是这孩子,要是没缘分陆向北也不强求。但要是来了,陆向北是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的,因为他还要靠着孩子将乔婉给牢牢套住的,一辈子都不能让乔婉离开自己的身边。在陆向北心里,巴不得乔婉生生世世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 陆向北抱着乔婉急急忙忙的走了,就是林美姿说出他隐藏着的巨大身世,陆向北也丝毫不感兴趣,连问都不带问一下的,甚至连眉头也没见皱一下的。 陆向北走了,女工自然也跟着走了,林家大堂里的人,也都散了。刚才还想闹的更乱一点的林美姿,彻彻底底的成了个大笑话。 “满意了吗?”现在大堂里面就只有林时夜跟林美姿两个人,林时夜自然问的是林美姿。林时夜对林美姿,是说不出的失望。 陆向北没去找杜然,而是去找药铺里的宋大夫。 陆向北跟宋大夫混的熟,而且乔家人的脉,一向都是宋大夫诊的。要是平常乔婉身体上一些细微的不适,陆向北都会颠颠的跑去问宋大夫。要么就拉着乔婉过来,让宋大夫仔细瞧瞧。 陆向北也是赶的巧,此时药铺里面没什么人。陆向北还未到门口,就开口嚷嚷叫起宋大夫来了。 宋大夫还以为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随即急忙出来。这一看,宋大夫都快要服了陆向北了。陆向北生龙活虎的,宋大夫自然不会认为是陆向北生病了。但被抱在怀里的人,总会是那个生病的人吧。 但这一瞧,乔婉面上是白里透红的,而且还朝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明眼人,稍一想,就知道陆向北这次肯定又是小题大做了。 “宋大夫,我媳妇好像动胎气了。”陆向北说着,就赶紧抱着乔婉熟门熟路的进了药铺。 这有孕了?宋大夫还记得十几天前才给乔婉把过脉的,那时也没把出喜脉来啊?不过,陆向北这么一说,宋大夫自然是上心了。刚当爹的,大惊小怪的也是常有的事,宋大夫也是难得的理解陆向北一回。 不过,宋大夫给乔婉左右手轮番着来回把了好几次,最后抬手讪讪的对陆向北道:“只是脾胃稍有些不合,你再接再厉啊。”宋大夫是知道陆向北的心思的,毕竟陆向北没少问他这方面的问题。 宋大夫的话,对陆向北来说,已经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陆向北不死心的问道:“可是我媳妇刚才无缘无故的肚子疼,不是动了胎气吗?” “肚子疼?”宋大夫疑惑的朝乔婉看了眼。 乔婉尴尬的笑了笑,只是不动声色的轻微摇了摇头。 宋大夫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看乔婉的神情,宋大夫也了然,肚子疼只是对陆向北的说辞而已,便道:“脾胃不合,偶尔也会肚子疼的。吃食上,稍微注意一下就行。”意思就是没什么大碍,也不用喝药,顺便也帮乔婉解个围。 等回到乔家后,陆向北还是对着乔婉的肚子瞧啊瞧,一刻都不停歇的。 “别看了,大夫不是说了吗,我们俩身子都没问题,孩子以后会来的。” 陆向北颇有些幽怨的嘀咕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按照陆向北的想法,孙浩宇一个月就有一个,这都好几个月了,他怎么一个都没中呢? 陆向北刚说完,随后颇有些疑虑的问道:“媳妇,你说我让宋大夫给我开些药,会不会来的快些?” “是药三分毒,你要是不介意以后你的孩子可能是个傻的,我随你。还有,以后不需要为无关紧要的人,搭上自己的命,那样不值得。你要是以后想让孩子换个爹,那我也随你。”乔婉后面提的,自然是林美姿的事情,乔婉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有余悸。 听乔婉这么一说,这喝药的心思,陆向北立马就歇了下去。不过给孩子换爹的事情,陆向北是万万不依的,立马挪到乔婉身边,讨好道:“媳妇,那时候我力道都控制着呢,看着挺渗人的,我心里把握着度呢。而且,那姓林的,就得要“好好”的教训一顿。”陆向北在“好好”的字眼上,说的尤为重。 “不过,媳妇,你说我们孩子什么时候来啊?”陆向北话一拐弯,就又回到孩子的事情上了。 乔婉还就奇了怪了,陆向北怎么对孩子那么执着,想了想,疑惑的道:“你很喜欢孩子?”前世也没听说,陆向北有收养过孩子什么的啊? 陆向北摇了摇头,“不怎么喜欢,就只是喜欢我和你的孩子。”后面的话,陆向北没说,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这么想要个和你生的孩子。 这话,可能就那么几个普普通通的字。但乔婉听了,心突然变得软软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 孩子的事情,还真不是能急的来的。不过说到孩子,乔婉想起另一件,道:“那个北平李家?”这事不提起,并不代表不存在。而且这关于陆向北的身世,陆向北对此什么态度,乔婉还是想问个清楚。陆向北前世的事情,乔婉知道的不太多。但是打听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起陆向北是北平李家的人,而提的都是:西大街出身的陆向北是个传奇或是个人物。 陆向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不用理,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就行。” 陆向北并没有否定林美姿的话,也就是说,他也猜到自己可能会是那北平李家的人。林美姿是林家人,而且当时那状态下说的这话,可信度还是蛮高的。但是陆向北姓的是陆,而不是李。每年上香的父亲牌位,是陆正昆。 要真的往深了挖,既然北平林家都能找到陆向北,为什么比林家还要好上一筹的李家,没有找过来?其实可能也不是找不到陆向北,只是不想找,也不想认而已。照林美姿想跟陆向北成亲的态度,林李两家的关系,应该处的挺好的。要是北平李家真的有再找,林时夜跟陆向北认识好几年了,那么林时夜不可能不给李家通个气吧? 乔婉想明白了,所谓的北平李家,肯定知道有陆向北这么一个人,但是态度,可能就有些捉摸不定了。要是完全不想认,那林美姿怎么蹦跶的那么欢,还一个劲的拿陆向北的身份说事?要是想认,也没见什么北平李家的人过来? 乔婉倒是觉的,陆向北对北平的李家而言,可能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北平李家可能在某个“必要”的时候,会认回陆向北。但是,这个“必要”是什么,乔婉却往不了什么好的方面想。 ☆、第54章 V章 关于身世的问题,陆向北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就是姓陆的。 倒是第二天的时候,林时夜送了封信来工坊。许是了解陆向北的脾气,只是提了这是陆向北有关陆向北的身世,看不看由陆向北自己决定。另外也说了林美姿昨晚已经连夜启程回北平去了。 这林美姿,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林时夜压着回去的,乔婉无所谓,只要以后不要再出现就好。 孙家和徐睿的事情,刚查出点眉目,陆向北收到消息后就匆匆赶去上海。 这人,平时总是绕你转吧,这一走,还怪不习惯的。 这次,陆向北在上海待的时候有些久,原定半个月后回来的,愣是没见着人。 乔太太也是担心,上次陆向北说半个月就半个月回来的。这次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也不见陆向北回来,总担心陆向北在上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乔婉倒是比乔太太心宽,安慰道:“娘,向北有稍信回来的。有事儿,还得再待上一段时间就能回来。” 乔婉是不觉得陆向北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发生事情,依陆向北的能耐,肯定是能处理好的。 乔婉的话,并没有给乔太太起到什么宽慰的作用,只听的乔太太说道:“婉婉,要不你去趟上海?” 乔婉一愣,“可是工坊?” “工坊那边娘先帮你看着。”乔太太催促道:“等会你回去收拾收拾,去工坊那边挑几个护卫,让他们护送你们过去。”乔太太说的那几个护卫,当然是陆向北介绍过来的几个兄弟。 乔婉想了想,点了点头应下了。 上海这么大,人海茫茫的,找个人并不容易。乔婉来上海之前,是打算先找蒋明凯或是总督太太,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下陆向北。 不过,这刚进城里没一会。这几个护卫,就直接将马车停到了一个大院的门口。乔婉掀帘,左右打量下环境,有些莫名的看着侯在一旁的几个人,疑惑的问道:“这个是蒋家?”蒋明凯留给她的地址,是庆园街。可是这地方,怎么瞧着像是胡同里的院子呢?跟街名有些不符啊。 其中一个护卫倒是笑着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嫂子,这个院子,是老大在上海歇脚的地方,我们几个自作主张的先带嫂子过来看看。蒋先生住的那地方,路还有点远。等会我跟小六,给嫂子你找辆小轿车来,这样会快些。” 乔婉听着有些发懵,问道:“你说,这是陆向北在上海买的院子?” 这次小六倒是应上了,笑着将马凳放到地上,道:“之前跟着老大跑货,一忙起来,白天黑夜都得忙。而且那时候人多,住在外面也不方便,人也不好召集,老大索性就买了这个大院子。” 得,这下也不用去找蒋明凯了。要早知道这样,也不用这么着急赶路,自己多嘴问一下陆向北的兄弟好了。来的时候,乔婉只说是去上海找陆向北。然而进城的时候,乔婉也没多做考虑,想省着时间,就说的先去找蒋明凯。 这其实也不能怪乔婉。乔婉压根就没有想到,陆向北会在上海买院子。而且那介绍过来的几个弟兄,陆向北当时给乔婉的说辞是:好手是好手,因为不机灵,所以老是被坑,想换个好的活计做。” 因为有张大海的前例在,乔婉没做多想。毕竟成亲时,那几百号人的兄弟,有几个脾性相近的,也是见怪不怪的。这几个人,性格确实是张大海很像,都是那种多干活,少说话的实在人。所以,乔婉真的是一次也没有怀疑过。尤其是来的路上,除了必要的回话,其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然而,他们不仅知道蒋明凯那地方有些远,而且还能弄来小轿车。那就是说,他们对上海很熟悉,那也就意味着之前他们其实是一直跟着陆向北做事的。 一想到这,乔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前跟陆向北跑商,现在窝在工坊里当护卫,这会不会大材小用了点?乔婉唯一的安慰,就是幸好当初给他们开的工钱,高出了许多。不过,乔婉还是想着,等回头,得仔细问问陆向北这事。 乔婉下了马车,小六熟门熟路、重重的敲了几下门。没过一会,就只见的一个身形健朗的老伯,将门打开了。那个老伯,小六喊他马伯,是陆向北雇来看院子的。 院子里面还挺大,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小六的话,突然多了起来。指着面前的厢房道:“嫂子,这个房间是老大的。后面的,是弟兄们住的。”说着,拎起乔婉的包裹,就带着乔婉进了陆向北的房间。 房间很整洁,就一桌四凳,还有一床一角凳,还有一衣柜,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乔婉让小六他们先忙,今天就先好好歇息,明天再去找蒋明凯。这都找到陆向北的老窝了,而且刚才马伯,也说陆向北带着福伯出去忙了,乔婉自是不用再担心什么。 乔婉白天到的上海,等到晚上十来点钟,陆向北堪堪才回来。不过,看那兴奋的样子,乔婉就知道,根本就不用担心。 陆向北见着乔婉,开心的都快飞了起来。一进门,就直接扑了过去,吧唧了好几下,才咧着嘴问道:“媳妇,你怎么来了?”陆向北嘴角弯弯,眉角上扬,这心情,是说不出的喜悦。 “娘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不管是谁让乔婉来的,乔婉现在在这里,他就开心。刚开始陆向北进门,还以为是马伯骗他的。不过这一看院子里的马车,陆向北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砰”跳的飞快。 陆向北笑嘻嘻的搂着乔婉腻歪了好一会,讨好的问道:“媳妇,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陆向北是个精乖的,他不问乔婉什么时候回去,直接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乔婉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工坊的事情,乔婉算了算,道:“我最多只能待十天。” 陆向北美的乐了,要是快一点,十天肯定够用了。 不过,陆向北倒是跟乔婉主动提起,在上海碰到一个傻的纨绔子弟,非要拉着陆向北去帮他经商,还打算给两成干股。 陆向北这么一说,乔婉倒不觉的那个纨绔是个傻的。找陆向北给他干活,这人肯定也是个精的。乔婉好奇的问道:“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那个是他从家里接管来的产业,挺大的。”要是产业是那纨绔自己的,陆向北倒是想着拾掇拾掇,两成就太少了,最起码得谈到四成才行。但那个可能是家族性的产业,而且背景又深,陆向北不想去趟这浑水。 陆向北口中的挺大的,估计可能还真的挺大的。而且这个两成,还可能比乔家工坊一年的盈利还要多出许多。 陆向北很忙,昨晚那么晚回来,一大早就又出去了。出去之前,陆向北跑到街上,弄了一大屉包子回来,还买了几个小菜。乔婉胃口小,一个包子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自然都是分给小六他们的。 乔婉一连在上海待了八天,陆向北就接连忙了八天。最后两天的时候,陆向北才真真正正的空出来。 特意空出来的时间,陆向北自然是用来陪乔婉的。倒也不是说陪,就是带着乔婉粗略的逛了一圈,就火急火燎的拉着乔婉去见自己的朋友去了。 成亲的时候,陆向北是没有邀请上海这边的朋友的。不过这次,乔婉难的来这么一趟,陆向北美滋滋的就带着乔婉过去了。陆向北第一个找的是容沛,容沛跟陆向北一样,都是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只不过容沛弄的是船行的,而陆向北是跑货的。 陆向北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容沛就老跟陆向北炫耀,自己的媳妇多么多么好,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且那时候乔婉还跟孙浩宇好着呢,陆向北听了,不仅是耳朵酸,连心都是酸的。其实陆向北知道,容沛和他媳妇,根本就不是青梅竹马,是童养媳!不过,即使是童养媳,陆向北还是羡慕容沛的,自己就只当了那么一年多“童养孙女婿”。 现在不一样了,陆向北也不用酸了,也可以乐呵乐呵的跟容沛炫耀一下,自己五岁的时候就把媳妇给定下来了。你容沛九岁的时候,才有的童养媳。 陆向北想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的,一路上牵着乔婉的手,始终紧紧的。 不过,好事一般是多磨的。正当陆向北走到半路呢,那个纨绔子弟,就又拦上了陆向北。说的话,跟之前的没多大差别,只不过从两成,提到了两成半。 陆向北烦不胜烦,便道:“项少爷,小的很忙,媳妇家里小的还要帮着跑腿。”陆向北真的烦,这个姓项的,逮着他就问,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了,还来问!难道全天下就剩他一个陆向北会做生意吗? 项少爷一愣,陆向北这边说不通,他就立马转到被陆向北牵着手的乔婉这边了,哀求着说道:“嫂子,你行行好,帮我跟向北兄说说。我也是无奈,你让向北兄帮我做一年,只要弄上一年,让我娶了媳妇就行。”能干上第一年,第二年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啊?”乔婉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什么跟什么,他要娶媳妇,跟陆向北有什么关系? 姓项的背景深,陆向北也无意去得罪,道:“项少爷,不是我不想帮。是真的帮不上忙,我是赘婿,不能长时间呆在上海的。”陆向北对自己倒是狠,底子都给掏了出来,“项少爷,你先自己试试,要真干不了,我可以介绍个朋友给你。” 项少爷想都不想,一口否决道:“不行,我找了那么多人,就只有一个你合适的。” 这个项少爷,也是个执着的啊,不过眼光倒是很好。乔婉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陆向北和项少爷来回的推据。最后,陆向北无奈,只得说道:“我回去会好好考虑,过几天再给你答复。”这才让那个项少爷先走了。不过,临走前那个项少爷还一再的跟陆向北确认了好几遍。 陆向北哪会真的会去好好考虑考虑,只是敷衍罢了。项少爷的事情,陆向北也是后来才弄清楚的,跟乔婉说道:“听说是看上了谁家的闺女,家里不同意,他就死命的闹。闹来闹去,项家人就干脆让他接家里的产业。要是来年赚的钱,翻一倍,就同意项少爷娶那家闺女。那个项少爷,就只擅长吃喝玩乐。” 乔婉了然,这个知道自己没能力,就找有能力的顶上。“他怎么找上你的?”会做生意的多的去了,怎么偏偏就找上了陆向北?难道陆向北在上海已经有名气了? 陆向北没说,只道:“之前找过挺多人的,不过这趟浑水,不好做,咱不管。”也确实是不好做,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项家人故意为难的。要没有跟项家匹敌的背景和势力,谁敢去帮? 乔婉好笑的瞧了眼陆向北,合着之前什么介绍朋友,也都是敷衍那个项少爷的。不过也是,场面上的一向都是你来我往,虚虚实实的,只要不当面撕破脸皮就行。 陆向北当然没给那个项少爷什么答复,第二天一大早就从院子里的后门走了。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回到了乔家。 乔太太见乔婉和陆向北平安回来,这提着的心,总算是落着了。乔婉这离开了这么多天,虽说事情有乔太太顶着,但是该补回来的,乔婉还是得补回来。陆向北也去布置该布置的事情,之前跟蒋明凯铺下的网,也是时候该收了。 日子看似过的风平浪静,内里却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着。 这天,郑家送了帖子过来,是郑*的,邀请乔婉去郑家参加她的订婚典礼。之前,乔婉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不过郑*订婚,乔婉也替她高兴。 转眼间,就到了郑*订婚的日子。 乔婉到了郑家,倒是颇有些意外的瞧见了韩沁雅。跟之前相比,韩沁雅倒是憔悴了不少。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乔婉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进去找郑*了。 孙家的日子,乔婉经历过,知道不好过。尤其是当你非常喜欢的丈夫,却还有另一个女人跟一起你分享,这酸楚,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忍着。 ☆、第55章 V章 乔婉很快就将韩沁雅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今天是郑*的喜事,当然是要先去恭喜郑*的。 郑*的打扮,跟乔婉初时见到的差不多,都是一身西洋打扮。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比平时更奢华了些。可能是因着喜事临门,郑*的颜色更是好上三分。 郑*一见乔婉,就起身上前拉住乔婉,边走边说道:“婉婉,你可算是来了。” 乔婉有些愣神,这是等自己很久了?但这个时间点,乔婉可是按照请帖上来的。 不过,等郑*一说完,乔婉瞬间了然,笑着道:“*姐,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碰到过了,没什么好尴尬的。”这个都这么久的事情了,是真的没什么好尴尬的。 郑*倒是不好意思,这个孙家,郑家是有往来的。邀请的时候,郑*还是特意错开的,孙家请帖给的是孙太太,上面邀请的也是孙太太和孙老爷,但没想到孙家来的确是孙太太和韩沁雅。 乔孙两家之前的事情,郑*是知道些的。既然乔婉回的都这么淡然了,郑*也就放心了。 乔婉讪笑,转而好奇的问道:“*姐跟你未婚夫,是怎么认识的?”这郑家办订婚,这请帖一发出去,自然知道是跟哪家办喜事。蒲家,跟郑家很相配。而且,那个蒲家二少,无论是作风还是风平都挺不错的。 “他大哥是我哥的好友,就带着他来了那么几回,就碰上了。”郑*笑着说道。虽然是简简单单的述说,但乔婉还是能感觉到郑*说话时的愉悦。 郑*还有事忙,乔婉也就没跟她多聊,自己找了个地方先坐着,也跟旁边的人聊聊天。 不过,这聊着聊着,乔婉就有些不对味过来了,这个自己怎么变成了悍妇,她怎么不知道?怪不得之前有人瞧着她,要不是羡慕,就是蔑视的两个极端,乔婉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原来,这就是原因吗?但乔婉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悍妇了? 乔婉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传的?乔婉想开口问来着,但还未开口问,就先被一些人一个劲儿的拉着问:是怎么驭夫有术的? 乔婉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没驭,好吗?而且刚才不说自己是悍妇的吗,怎么又跳到驭夫有术了?但到底是在别人家做客,乔婉呵呵的尴尬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样的事,只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的。” 乔婉说了,这话连自己都有些不信,何况是老早就听了很多风声的众人。这刚说完,乔婉还是立马转了话题,道:“听说*姐姐,跟男方是自己看对眼的……” 费了好大一番劲,乔婉才终于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给转移开。乔婉偷偷的舒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赶紧起身,挪到了一个边缘的位置坐着。 乔婉自认为是挪到了清净地,但是这清净没一会,韩沁雅就坐到了乔婉旁边。 这个动静,乔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不过乔婉选择无视。 但有心人要找你说话,你怎么躲也躲不过。见乔婉不说,韩沁雅倒是瞧着乔婉的肚子,先开口说了:“乔小姐,肚子有消息了吗?” 这话问的,一点也不委婉,简直直白的不能再直白。这都点名道姓了,乔婉也不好装作没听见,“成亲也没多久,不着急。”言下之意就是没了。 “算算日子,你我同一天成的亲,眼看着都要半年了。这孩子,要是自己不行,还是早作打算为好。”韩沁雅笑着对乔婉说道。 乔婉怪异的瞧了眼韩沁雅,但同作为女人,乔婉知道韩沁雅头一个孩子没了,也没打算戳韩沁雅的心窝子,便道:“要是有孩子缘,迟早都会来的,不着急。” 但韩沁雅依旧是换汤不换药的,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这快半年都没消息了,还是准备下为好。” 乔婉纳闷,韩沁雅在学校不是才女吗?这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乔婉抬眼问道:“做什么准备?”这个准备,乔婉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韩沁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可以考虑给你家赘婿弄个姨太太,自己不用生,还白得一孩子。” 乔婉懂了,这是给自己添堵,还是韩沁雅来找事的? 乔婉也不是泥捏的,虽然不想再跟韩沁雅扯孩子问题,不过这态度,肯定是要摆出来的,回道:“我家赘婿要是想要姨太太,我绝不会拦着。他想纳多少,就纳多少。当然,这样的话,他都有新人了,我自然也是要有新人的,我乔婉重情重义,自是要给新人光明正大的赘婿身份。至于那个旧人,肯定是要滚出乔家的,乔家只养乔家人。” 乔婉的话,听着有些大逆不道。不过人家招的是赘婿,细想一下,也是有理的,以前的公主还养面首呢!何况,乔家的前乔老爷,不也是因为这样,才被赶出去的吗? “不担心陆向北会绝后?”韩沁雅问的问题,越来越犀利,问的“光明正大”的,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对韩沁雅,乔婉是越来越看不懂,也有些不耐,便道:“孙少奶奶,这个是陆向北要考虑的问题。你是不是闲得慌,管的太宽些了?”多管闲事,说的就是韩沁雅了。当事人都没跳出来说,你一个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的外人,说着这话,不觉的不好意思吗? 乔婉的话,说的有些重,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乔婉肯定是有些不愉了。但韩沁雅仿若没看见似的,还笑着解释道:“乔小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不用这么当真。”说完,韩沁雅理了理裙摆,随后就起身若无其事的走了。 不过,等韩沁雅一走,在旁边的人倒是转头小声的跟乔婉说上了,道:“你别见怪,过几天孙家就会纳她妹妹进门,心里肯定是难受着呢。” “纳她妹妹?”这孙家不是无利不起早的吗,孙韩两家,有一个韩沁雅难道还不够? “听说上次小产后,就不能生了,韩家就送了她妹妹过去。”说的人也是唏嘘不已的。自己的孩子被人弄没了,娘家人不但不帮着讨个公道回来,反而是急不可待的送了个妹妹过去。这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也挺心寒的。 这么一说,乔婉倒是明白了。刚才韩沁雅不顾脸面的这么问她孩子的问题,其实是想探探,要是自己跟她一样的处境,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以及会做什么样的回应。不过说到底,韩沁雅这是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嫁给孙浩宇了吧。不然也不会有刚才这番,对比着自己来的探问了。 乔婉在郑家待了好大一会儿,没等来乔太太,倒是等来了最近忙的没影的陆向北。 陆向北一进郑家,找到乔婉后,什么事都不干,就紧紧的跟在乔婉的身边。 乔婉是被陆向北粘惯了的,也没觉的什么不对。不过,其他人看着,可就不同了。陆向北这么乖顺的待在乔婉身边,还有那个乐呵呵的一脸殷勤样,可不就是驭夫有术的结果吗? 而且这个还算是小事,这一到上桌的时候,这个男客跟女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般都是心照不宣的分开坐的。毕竟男的吗,聚在一起,都要喝个酒什么的,尤其是这样喜庆的日子。不说喝多,就是意思意思几杯也是要的。 但陆向北没有,他就厚着脸皮的跟着坐在乔婉的旁边,赶都赶不走的。夹在一桌子都是女客这里,陆向北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甚至还乐颠颠的、自得其乐的一口一个,叫乔婉媳妇媳妇的。 一桌子的菜,乔婉完全不用伸长手去夹,只要乔婉眼睛一瞟哪个菜,陆向北绝对是称得上眼疾手快,立马主动就将菜夹到乔婉碗里了。要是鱼,陆向北就先把刺给剔了;要是有壳,陆向北就先把壳给剥了;要是喝汤,陆向北立马就将汤盛到乔婉面前。把乔婉给伺候的,比皇太后还要矜贵。 众人羡慕归羡慕,但吃的时候,把自家男人跟陆向北这么一比对,就颇有些食不知味了。有些会羡慕乔婉的好命,招赘都能招到这么好的。当然有羡慕就有嫉妒的,无非也就是在心里暗自诽谤,这还不都是冲着乔家的钱去的,对陆向北和乔婉也是一阵的鄙夷。唯有韩沁雅,看向乔婉和陆向北时,神色一直是复杂的。 别人怎么想,陆向北可不管,反正陆向北就是高兴。除了成亲那次,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乔婉,在城里一起以夫妻名义正式出席,出去走动的。虽然自己是后面赶过来的,但效果一样就成。 结果可想而知,陆向北在郑家这番动作,又出了一回风头。 至于悍妇那名声,乔婉之后打听倒是打听出来了,是那天林美姿来找乔婉,在门口闹了一阵,被人听了些去。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传着传着,乔婉就莫名的多了个悍妇的名头。 不过悍妇就悍妇,乔婉也无所谓。 乔婉对上海发生的事情,没多放在心上,回来这么几天,也差不多忘的一干二净。要不是张大海来说,外面有个上海来的项少爷,来找嫂子。乔婉根本就不会还想起这号人。 这项少爷,真的还挺执着的,心思也挺多,不过乔婉倒是慢慢有些回过味来了。 乔婉让张大海带人进来,该来的肯定会来,怎么躲也躲不掉,倒还不如现在直接解决掉。 这个项少爷,跟陆向北一样,也是个精乖的。一进来就对乔婉喊的嫂子,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这态度,摆的是十足的低。 乔婉吩咐张大海给项少爷上了杯茶,乔婉刚邀请项少爷坐下呢,项少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嫂子,上次在上海说的那事,向北兄有没有答应?”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人都回来了,当然是没答应了。不过乔婉也没直接回话,而是问道:“是谁跟你说的陆向北?” “没谁啊。嫂子,你不知道,向北兄在上海是鼎鼎有名的。不说以前的事情,就是前段时间向北兄在上海卖出的新布,可受欢迎了。这货,只要一摆出来,立马就卖没了,而且现在的卖价,因为货少,比之前的还要高。这些都说明向北兄,眼光独到、狠辣,做生意是一做一个准的。向北兄这么光辉的事迹,一打听就能打听到的。” 说是这样说,但乔婉听着,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且不说项少爷这话说的,有些生疏。而且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会注意到新布进展的事情?陆向北卖新布,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何况,上次乔婉去上海,可是有到店铺查看过新布的情况。而显而易见的,现在新布,除了乔家工坊,已经有人从国外将洋布弄了进来,并且已经开始在上海大批量的卖了。 乔婉若有所思的、静静的看了项少爷好一会,才说道:“项少爷,我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乔婉虽没直接否定项少爷的话,但意思也很明白:我知道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肯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找上的陆向北。 都是明白人,乔婉相信项少爷能听明白的。而且,这都到城里了,不去堵陆向北,而是到工坊来找自己。那么来之前,肯定是都打探好了的。肯定是想着,既然陆向北那边说不通,就来自己这里找突破吧。 可谁知,项少爷一听,立马跟着说道:“嫂子,我很爽快的。只要向北哥同意,这个干股的事情,咱们可以再谈的。”好似他就只听懂了乔婉话里的表面意思。 刚才还“兄”的,这一下子就变成“哥”了,这变的也够快的。这心思,不愧是大家子里出来的,这装傻充愣的一点也不含糊,倒是藏的深。 乔婉不太喜欢跟人打哑谜,但是有些时候,你还必须跟人打哑谜,还得是要虚张声势的:“项少爷,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对陆向北来说,很重要,超乎想象的重要。”最后一句话,乔婉可是特意一字一句说的。 乔婉话看似说的简单,但话里话外,细细品茗,自是另有两番意味。一是:你项少爷,要是现在跟我说了,我会可能会考虑下,帮你在陆向北面前说说好话,让他应承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要是你不说,不好意思,即使是陆向北以后答应下来,我乔婉也有的是办法让陆向北反悔。 ☆、第56章 v章 事实上,从哪知道的陆向北,即使项少爷说出来,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何况是乔婉的态度,已经是这么明了了。 这底乔婉掏是掏了出来,但是面对项少爷期待的再次开口问,关于让陆向北帮忙的事情,乔婉只是笑笑,道:“我知道了。” 这下是轮到项少爷,二丈摸不到头脑了,这个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乔婉这句话说完,接下去就不怎么开口了。不管项少爷怎么说,乔婉装傻充愣,硬是听不明白项少爷的意思似的。而且,没过多久,乔婉就装模作样的起身,说还有事要忙。这个赶客的意味很明显。 项少爷是不学无术来着,但人又不是个傻的。就是事情再急,也知道自己今天再耗下去,没有什么意义。项少爷识趣,走的时候,也还是好言好语的,没有一丝不悦。 乔婉等陆向北回来,就跟他说了项少爷过来找他的事情。不过也到底是把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个项少爷弄的消息,只知道是从北平传过来的,还知道陆向北是北平李家人,其他就不得而知了。而且,看项少爷那执着的态度,应该去证实过的。 这个陆向北的身世,要么就是林美姿贼心不死传出去的,要么就是北平李家自己传的。 陆向北听了,刚开始没说什么,倒是后面开口说了,“媳妇,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孙家那批货,有很大问题嘛。” 乔婉疑惑的点了点头,不太明白陆向北为什么会说到这个。 “本来跟蒋明凯、总督太太那边,都是安排好了的,今天就应该动手的。但是蒋明凯那边传话过来,北平那边有人拦着。” “拦着?你是说,可能是孙家在北平的买家?”但是这个跟陆向北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陆向北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项少爷那事,是北平李家那传出来的。” 还没等着乔婉问话,陆向北倒是先解释上了:“林时夜派人跟我说的,李家正房那边,已经后继没人了。”陆向北一句话带过,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陆向北的父母,离开李家,倒也不是家长里短,父母压迫的原因。而是那时候,李家内部为了争权,已经完全乱套了。李家是个大家族,尤其是在早年的时候,说的好听点,是百子千孙;说的直白点,就是每房的人,只要是个男丁,几乎都是三妻四妾的,孩子挺多。 那个几乎,唯一的例外就是陆向北的父亲。陆向北的父亲,是李家正房夫人的次子。正房是正房,体面是有,但过的不怎么好,后面也是抑郁而终。陆向北的父亲,许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不重蹈母亲的后路,跟也是三妻四妾的亲哥哥不同,始终只守着妻子一人。 不过,这正房夫人走了,自然就会有继母。而继母,肚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筹划家主这个位置了,陆向北的父亲和他哥哥,自然是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这世家里的斗争,虽是不见硝烟的,但奈何利益纠纷复杂,所以这个争的也是如火如荼。最后是陆向北父亲的哥哥夺了家主之位。都说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有了,疑心病就越发的重了,老想着有人会夺走,连亲弟弟也怀疑上了。 之后,陆向北父亲就主动带着妻子离开了李家,从此隐姓埋名。后来,要不是两个人接连出了意外,也不会把陆向北托给陆母了。不过,陆母也是个好的,把陆向北真的当自己亲身儿子来养大。也遵循陆向北母亲的遗愿,每年清明的时候,以金兰姐妹的名义,带陆向北一起去上香,年年都不落的。 李家现在的正房,已经后继无人了,那就是需要一个正统的子嗣,所以才想起陆向北的?“所以,李家是想着要认回你?”但要认回,这迂回的动作,让人很难理解。因为按照林时夜那边推敲过来,李家其实很早就知道陆向北的,在暗地里也是有注意着的。 陆向北倒是实诚,有些不屑的道:“那是看着爷有本事,要是爷是个阿斗,理都懒的理。” 乔婉一点就通,了然的看了陆向北一眼。那项少爷的事情,是李家故意放出来,不光是为了试试陆向北的能耐,更是为了陆向北以后能顺利接手李家,借着上海项家,先弄出个响亮的名声,好堵住李家旁支的嘴。这算盘打的,也是够精的。 不过,这么一来,乔婉更加明白,当初林美姿为什么老提自己配不上陆向北了。这陆向北认回去,可不是去当什么闲散富家少爷的,而是去当赫赫有名的家主的。这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少爷,跟一个世家的家主相比,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北平李家和项少爷的事情,瞧着陆向北的态度,乔婉自是放下了。但乔婉放下了,不代表项少爷放下了。 这不,这才过一天,项少爷就又到工坊来找乔婉了。 不过,乔婉这次没见。只是让张大海去回:就说乔小姐现在不在。 在不在这个事情,可真不好说。项少爷总不能一直蹲在门口等着吧?就算正门蹲着,这个工坊的角门,乔婉还是可以从那出去的。 反正,这项少爷接下来问了一连三天。除却第一天,乔婉是真正在的工坊,另外几天,乔婉还真的不在。其中一天去了陆母那,剩下的都陪着乔太太。 也不知项少爷是不是死心了,第四天倒是没到工坊问了,也没到乔家打听。 不过等到了第五天,再次见到项少爷,乔婉才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差了。乔婉看着面前,一大早就主动上门来的项少爷,无奈的道:“何必呢,项少爷。你都明白向北的意思了,费在这里,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这时候,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了。 项少爷倒是执着,没把乔婉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本正经的道:“历史上还有三顾茅庐呢。”意思就是他要学刘备,用诚心感动陆向北。 不过这架势,看来不是要感动陆向北,是来感动乔婉的。“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忙别的事情。”乔婉也真是服了,这么一根筋。 陆向北忙虽忙,但是一听到项少爷又去找上乔婉了,就又立马赶回来了。 一见着项少爷,陆向北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勾肩搭背的,直接就将项少爷给带了出去。但出去之后,也没个好脸色,也没跟项少爷说什么话,立马转头就走了。 项少爷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呢,陆向北刚才带他出去,他以为是陆向北想通了,答应帮忙了,结果完全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心情落差大的,既然陆向北走了,项少爷立马就暗暗打算回头再接着去磨乔婉好了。 但无奈的,陆向北根本就不是个善茬的,项少爷这门边都还没够上呢,就被门口的两个大汉给伸手拦住了。这两个人,刚才还没的,现在有了,毫无疑问自然就是陆向北给安排的。 乔婉跟陆向北安生了几天,虽然北平那边还没有头绪,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孙家的事情,陆向北就先放在一边,这一下子没事了,陆向北就继续每天粘着乔婉。 陆向北对乔婉一向是花心思的。工坊里是有厨房的,趁着还没开始做中饭的空挡,陆向北就去给乔婉煲了一锅鸡汤来。 陆向北一端进来,乔婉远远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 不问陆向北开口说,乔婉就知道,陆向北肯定是去宋大夫那拿的药材。 陆向北朝乔婉乐呵呵的朝乔婉灿烂一下,颠颠儿的就拿起碗,舀了一勺,递到正坐在书桌旁的乔婉嘴边。 乔婉皱眉看着黑漆漆的汤,嫌弃的问道:“这能喝吗?你放什么了,这汤怎么是黑的?” “媳妇,这个颜色难看是难看了点。这些药材,都是让宋大夫给开的,肯定没错的。最近你瘦了些,可以补补。”陆向北尽心尽力的解释道,这刚说完,就又把勺子递到乔婉嘴边了,“媳妇,快喝。我刚才试过了,这时候喝刚刚好,不烫嘴的。” 陆向北一副你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势。最终,乔婉硬着头皮喝了第一口,但那味道,真的不是一般的不好,是非常的不好喝。又苦又涩,气味还挺冲。 乔婉这边才刚勉强吞了下去,陆向北就眼疾手快的有舀了一勺递了过去。乔婉有点喝怕了,也不说不喝,推据道:“这勺你喝。” 一听乔婉让陆向北喝,陆向北也没推辞,就是把手上的勺子递给乔婉,然后冲乔婉一直笑啊笑的,“媳妇,那你喂我。”这话说的,一点也没有犹豫的,甚至还一副兴致勃勃,很是期待的表情。 乔婉也坏,将勺子接了过来,故意将汤吹的凉透了,才伸手喂陆向北。这个药材,趁热喝味道或许没那么重。但是这一凉,这个难喝的程度,再加上鸡汤的油腻,这味道,肯定会比乔婉刚才喝的还要难喝几分。 然而,陆向北喝完,一点反应难喝的都没有,甚至还特回味的咂巴了几下嘴巴,笑眯眯的点头,道:“媳妇,真好喝。” 乔婉顿时一噎,得,又低估陆向北了。不说里面还有苦兮兮的药材,就单说这鸡汤,是个人都知道,这鸡汤凉了肯定不好喝。 陆向北一向是个蹭鼻子上脸的能手,这喝了一次,就没脸没皮的粘着乔婉,想要第二次。 这陆向北想喝,乔婉自是巴不得一整锅都给陆向北喝。但谁知,乔婉刚伸手去拿勺,陆向北就先舀了一勺递到乔婉嘴边,咧着嘴美滋滋的道:“媳妇,咱俩一人一口轮着来吧。” 陆向北想的美好,但世上总有些不识趣的人,例如此时带着警/察厅的长官们进来的项少爷。项少爷也是费劲了心思,这工坊让通报进不去,就带着长官们开道来了。要说这警/察厅也是倒霉的,两个大头,谁也得罪不得。进了工坊,也不敢随意走动破坏,还得一路的舔着笑脸,项乔两家都得伺候好了。 项少爷之前来过乔婉的小书房,这进来也不用别人带路,不过进门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节的敲了敲。陆向北听到声响,一转头,就见到了项少爷,忒烦。没看见自己正忙着喂媳妇喝汤的吗? 乔婉却是难得的感激项少爷过来,这下可以不用喝了。不是乔婉嫌弃,这汤是真的前所未有的难喝。 陆向北也懒的客套,将碗放到桌上,也没招呼,不耐的道:“没听懂人话啊,爷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许是有求于人,项少爷也不恼,商量道:“陆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帮我这次,我给你媳妇,在上海弄个比现在这个还要大上四倍的工坊,机器我也都给你弄来。” 乔婉挑眉,怪不得这几天都没动静,合着是去仔细探底去了。 “不劳烦。”陆向北一点兴趣都没有,自己媳妇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去给弄的,哪轮的到他这个外人。 项少爷也不气馁,继续商量道:“你手头上的事情,北平那边我可以帮着解决的。” 陆向北还是一如既往的道:“不劳烦。”不过,这话刚说完,陆向北接着说道:“你不用再费心思了,不管李家背后会出什么力,那是你跟李家的事情。这浑水,我没兴趣。”陆向北直接将项少爷接下来要说的话,堵的死死的。李家要是不出力,项少爷凭什么相信自己这个无名小卒,来年肯定会给他翻上一番? 陆向北也不管项少爷脸上那一瞬间的尴尬表情,转而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在你叫我一声“兄”的份上,做大哥的就给小弟你指条明路:你可以先跟你相好,生个孩子,然后让你相好,母凭子贵进项家门。”陆向北这刚说完,就立马又懊恼的否定了:“抱歉啊,我忘了,你那相好,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你,哪还愿意为你,没名没分、委曲求全的生个孩子。” 陆向北这哪是给指路,分明是戳人心窝子的。乔婉瞧了眼项少爷,果然是一脸的尴尬和心塞。 陆向北没管项少爷什么反应,继续“好心好意”的给项少爷指路道:“要不你也学我吧,你家里既然不同意你娶,你可以做倒插门女婿啊。不过,也不对啊。你相好的爹是在大学里教学的,文化人骨子里都挺清高的,肯定看不上吃软饭的。” 接下来,陆向北提了几个建议,就否定了几个。这说的话,犹如利箭,句句都戳中项少爷的心窝,而且都是箭箭见血的。 “啪啪啪啪”的一连打了别人好几个巴掌,陆向北心里爽快完了,就拿出“甜枣”安慰了:“我这有条发财的路子,也不是不可以带带你。你那手上的产业,也都可以靠着这条路子发财,翻上一番,很容易的事。不过,要是你接了李家的好处,那可就?” 项少爷先前被陆向北打击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心也酸疼。这一听陆向北有门路,心里也是犹豫的,毕竟之前有李家在,这个翻一番的事情,肯定是妥妥的。但陆向北能行吗? ☆、第57章 V章 陆向北一看项少爷的态度,完全不用深想,就知道项少爷在顾虑什么,催促道:“大老爷们的,爽快点。一句话,行还是不行?”不知道鸡汤凉了会不好喝吗?不知道要是凉了,里面的药材就发挥不到最好的效用了吗? 尽管陆向北是催促了,但项少爷还是犹豫,还想着让陆向北接他的摊子。 陆向北对别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没过一会,就又出口嫌弃了:“怪不得你相好看不上你,要气量没气量,要气概没气概的。嫁给杀猪的都比你好,至少每天还有猪肉吃。”陆向北出口就是个损的,专门在项少爷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这个世家公子哥,跟杀猪肉的完全不搭边。 项少爷从一出生,就是个娇贵的。就算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被人说道,也是背后的。哪个人会光明正大的,敢这么戳他的! 被陆向北这么一说,项少爷第一反应,当然不是气,而是怒。现在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媳妇原来还不是一样不喜欢你!项少爷是想骂回去来着,但这开口骂了,后面的事情,估计至少今天是不能谈了,转天还是自己要厚着脸皮上门。而且,这一开口骂,不就是给陆向北多了个拒绝自己的借口吗?那他这些天的所有辛苦,不是全白费了吗? 要说这人,都是精的。项少爷就缓了那么一会,脸上也没见怒气,反而一脸谦虚的问道:“什么路子?” 陆向北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道:“爷手上有些商户,跟你项家的大部分产业挺配的。你卖货给我,然后我再卖出去。” “你都能吃下?”项少爷很是怀疑的问道。抛却李家的背景,项少爷之前肯定是对陆向北做过调查的。能耐是有能耐,但是项家,家大业大的,可不是像乔家主这单一的工坊。 “要吃不下,爷跟你提什么提。你手上有多少,爷就给你吃下多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不行,快点的,我媳妇还等着喝汤。”陆向北又开始不耐了。 要说这做生意的,最后还不是要银钱到手。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是解决了些后顾之忧,而且陆向北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项少爷有些心动,“那……行?” 陆向北仿若没有听出项少爷这么犹豫的语气似的,一锤定音道:“既然行。你回上海后,比对着洋人,给我弄个公司回来,名头用我朋友容沛的。”陆向北使唤起人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看在你叫我哥的份上,爷一向对小弟大方。这个公司的干股,分你一成,容沛一成。听者有份,我媳妇一成,肚子里的孩子一人一成,爷占五成。”陆向北说的轻快,占人便宜也是毫不手软的。一下子就把自己上升到了老大的地位,堂堂的项家少爷,沦为了陆向北的小弟。 项少爷被陆向北什么一成、一成的绕的有点晕,这边还没完全拾掇过来呢,就又听着陆向北接着说道:“你既然拿了干股,也不能白拿不做事。以后上海那边要跑腿的,你负责去弄。还有爷在上海的兄弟的,你要手上的人调不过来用,可以叫他们给你帮忙。”陆向北也不管项少爷同不同意,直接一个人就拍案定夺了。 这个借人名头,给一成干股,项少爷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连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有,而且还是俩?“陆兄,嫂子怀双胎了?” “还没,但是前些天我让西大街的张半仙给爷卜了一卦,说爷十个月之后会有对龙凤胎孩子。”陆向北回的一点也不心虚,反而是咧起了嘴,笑啊笑的,好似十个月之后真的会有对龙凤胎孩子。 那就是现在连个影都没有!项少爷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这个干股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不太在意。但是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会沦落到跟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影的婴孩,相提并论? 乔婉一听,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项少爷心塞没用,因为现在是他求着陆向北帮忙的,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陆向北也根本没打算跟项少爷来个讨价还价。要不行,就算了,陆向北也不差项家一家。 项少爷没话可说,但对这事还是有些没底,想开口再问问来着。事谈妥了,陆向北对杵在这里当柱子的项少爷就有些不顺眼了,淡淡的撇了一下,道:“兄弟,赶紧回上海去办事吧。看在以后咱们一起办事的份上,做大哥的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在这待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要再不回去,你相好很可能会被人撬走的,比如你相好的表哥。” 陆向北这么一说,项少爷这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倒不是对陆向北生气,而是那个表哥。被陆向北这么一激,项少爷一个激灵,立马匆匆告辞就走了,也顾不得再跟陆向北商谈。这翻一番的前提是媳妇得还在,要是嫁给别人了,什么事都白搭。 项少爷处境其实并不好,前有狼后有虎的,还有家里反对。反正要是想要娶到媳妇,项少爷就得两边一起磨,一个是相好那边得同意,还有就是自个儿家里那边得同意。这鱼和熊掌想要兼得,自然是要付出一定的心力和代价的。 所以,这个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这还是乔婉头一次套在陆向北身上。就只那么一成干股,就让项少爷给他在上海当跑腿的。还连带着,要罩着陆向北在上海混的弟兄们。说的好听是可以找陆向北的弟兄帮忙,其实以后交货接货什么的,还不都得是陆向北的弟兄去接头吗?这久而久之的,这熟了,外人总会看出门道,知道这个公司,不光是跟项家做生意。而且跟项家的项少爷,关系不浅。万一树大招风,也能避开些阴招。 等项少爷一走,陆向北重新端起碗,不过这一摸这碗的余温,陆向北颇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有些凉了。倒也不是陆向北挑剔,这鸡汤端过来的时候,陆向北还特意放凉了一会。这被项少爷这一耽搁,这热度自然是比不上之前的。 乔婉见陆向北把碗放回到桌上,没有要再喝的意思,默默的舒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你怎么想起在上海弄个公司了?” “之前就有弄个公司的想法,像我之前那样,小打小闹的,跟穿街走巷的卖货郎没多大差别。不大会成事,也不稳定。而且接下来局势可能会有些紧张,有大树给乘凉,就先靠着。趁着能赚的时候,多捞点。”要说陆向北这个心思,其实是在娶乔婉之前就有的。但在娶到了乔婉之后,陆向北就渐渐歇了这个心思。毕竟乔婉的工坊在这,陆向北也不想跟乔婉长期分离两地,也是唯恐自己一个转身,乔婉就又变成别人的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项少爷虽然不怎么顶用,但至少干事的诚意在,而且背景深。有项家这座大佛在,陆向北就不用长时间待在上海。运货方面,无论是船运还是陆运,有容沛看着,根本不用担心。而且,也是如项少爷所提,陆向北也是想着钱多些,能给乔婉买多些机器。之前就因着这机器,才折了两成半的干股。虽然工坊里五十台机器看着是不少,但按照乔婉想要名扬乔家工坊的心思,五十台肯定不够。并且新布,卖出去的渠道也不够广。 “局势?”这个局势的事情,乔婉还真不太懂。 “蒋明凯昨天传过来的,要是北平那边不再有什么意外的话,上海总督下台了,上台的很可能就是项家。新官上三把火的,口岸条例很可能会被烧到,关键地方会换人,会有些麻烦。”倒腾洋货,是陆向北的老本行,也最熟悉,也最能来钱。陆向北之前的人脉关系,都是依着洋货搭起来的,所以这个洋货行当,陆向北要是想发迹,是绝对不能放弃掉的。 口岸条例什么的,乔婉就更加不懂了。不过,说到这个换人,乔婉倒是明白一些。也怪不得陆向北的口风变了。项家会上台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这个项少爷其实也不是那么废材,至少这些天求人的态度和诚心就摆的很好。乔婉对陆向北的能耐是深信不疑的,这个项家的货物和洋货,陆向北既然敢接下来,肯定能消耗的掉。 许是把赌注都押到了陆向北身上,项少爷动作很快,也格外的卖力。回去没多久,就把陆向北的公司给弄下来了。就是这个公司名,乔婉觉的没有新意,听着有些怪。但陆向北很喜欢,因为用的是他和乔婉的姓氏。 项少爷做事也很全,这个干股的分配,弄好协议后,就托人稍了回来。看的出来,项少爷是十分的上心,不仅主动去跟容沛接了头,还跟陆向北的弟兄递了话。 没过多久,风平浪静的城里,又一次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个事情,也是慢慢发酵出来的。先是船行的钱老板被抓进了警/察厅的监狱,接着过了几天是前乔老爷徐睿,再过了三天,就轮到孙家的老爷进了监狱了。 具体为着什么事情,城里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谁都不清楚。 乔婉听了,知道这是蒋明凯做的,内里为着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陆向北倒是清楚的,但乔婉也无意去问。问了,反而可能惹陆向北多想。 但乔婉不闻不问,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上乔婉。 乔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韩沁雅,有些想笑。这都是怎么了,一年之内,秦淑仪跪过自己,阿莲跪过自己,现在韩沁雅也来跪自己。 乔婉没去扶,也不是自己不愿意扶,而是扶不起来。韩沁雅一副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态度,乔婉还真受不起。 乔婉没跟韩沁雅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要是提孙老爷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也没有那个通天的本事。” 韩沁雅抬头看着乔婉,倔强的道:“你有的,北平林家。” “那是北平林家,我姓乔,孙老爷姓孙,你觉的北平林家凭什么要帮着去捞一个犯了事的人?而且,你家偏房秦淑仪不是总督家的亲戚吗?”言下之意,就是孙家的事情,跟乔家无关。孙老爷的事情,怎么不去求你们的亲戚总督大人? 乔婉这刚说完,韩沁雅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看的出来,是愤怒的情绪。但是对自己愤怒还是对秦淑仪愤怒,乔婉也无意理会。 “你在这求我,不如花点时间仔细想想,你们孙家到底是惹到了谁,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致于让对方紧抓着把柄不放。”这话要是不说,这次是韩沁雅来,下次保不齐就是孙太太亲自来了。 乔婉的话,已经放的很明白了。这个是你们孙家自己招的祸,谁也帮不了你们。 但谁知,韩沁雅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乔老爷呢?乔老爷是你的爹,难道你连亲爹都不救吗?” ☆、第58章 V章 乔婉没回,只是静静的看了韩沁雅好一会儿,才道:“值得吗?” 韩沁雅一愣,似是没明白乔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做值得吗?” 毕竟是才女,乔婉虽没明问什么,但韩沁雅还是品出了其中的意味,顿了一下,才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值得。” 在韩沁雅点头的一瞬间,乔婉突然觉的韩沁雅挺傻的,就像重生前的自己一样。韩沁雅为了救孙老爷,都这么卑躬屈膝了,希望孙家以后不要让韩沁雅太寒心。 乔婉没多再问什么,反正问了也是白问,白白给人希望。 “乔小姐,你这是愿意救了?”韩沁雅没说要救的是谁,但明眼人都能听的出来,韩沁雅问的是孙老爷。 乔婉讪笑,就是徐睿乔婉都没想去救,何况是孙老爷!乔婉看着韩沁雅眼里的期待,默默的摇了摇头,道:“孙少奶奶,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 话都这么说了,乔婉以为韩沁雅会死心离开的。但没想到,韩沁雅又旧事重提:“没想到乔小姐也是个狠心的,孙老爷你不救可以理解,毕竟是个外人。但乔老爷虽说跟乔太太离了婚,至少你得叫声他爹吧,他可是你的亲身父亲。” 韩沁雅这是想让她把徐睿给捞出来,进而再推力把孙老爷给捞出来吧。这犯了什么事,徐睿成了救出孙老爷的关键人物,才让韩沁雅一直咬着徐睿不放? 但无论是犯了什么事,要救徐睿的心思,乔婉是一点也没有。乔太太前世可以说,就是死在徐睿手里的。乔家的大宅,也是在是乔家败落的时候,被徐睿一手卖掉,然后跟李娇一起卷铺盖逃跑。从头到尾,徐睿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她和成就了他的乔家。她和乔家说白了就是徐睿的垫脚石。 同样的今生,徐睿带了阿莲回来,还妄想着暗渡成仓。从徐睿离开乔家到现在,乔婉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到过徐睿。还是林美姿为了坑自己,才找到阿莲来工房门口闹事,徐睿当时是默许的吧。在乔家是亲爹和女儿,现在离开了乔家,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谈什么亲身不亲身。 徐睿进了监狱,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即使是这个报应,是还前世的。 乔婉没理会韩沁雅的指责,淡淡的撇了一眼韩沁雅,道:“你可以走了。”随即,就拿起搁在桌上的账本,翻了起来。 “怪不得乔老爷连提都懒的提乔家,原来乔家就是这样的翻脸无情。” 这是在激怒自己?乔婉抬眼看着韩沁雅,一脸伸张正义的表情,却是无比唾弃的看着自己。乔婉淡淡的讥讽道:“要是你爹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你娘……”乔婉话还没说完,顿了顿,“哦,不对,刚才这样的打比方,可能不太恰当。按照你家的背景来说,应该是:要是你爹为了将某个得宠的姨太太扶上正室之位,进而伙同姨太太害死你娘、还有你哥。你以后还能不计前嫌的,求姥姥告奶奶的将犯了事的韩老爷救出来,我乔婉肯定会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会对你的大度仁慈,甘拜下风。” 乔婉说的风轻云淡的,但却有浓浓的嘲讽意味,“说人是非之前,麻烦请好好打听清楚了,用你聪慧的脑袋先想明白,当初徐睿是为什么被赶出乔家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乔婉无意与韩沁雅再说话。为了能救出孙老爷,这韩沁雅是连底子都不要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现在这个话都能说出来了,等会可能就要搬出之前乔家和孙家的多年情分了。那个多年的情分,可不就是指自己跟孙浩宇的事情吗?也不怕膈应到她韩沁雅自己! 不过,许是阿莲跟孙家通过了气。在韩沁雅离开工坊之后,第二天阿莲就挺着肚子来求乔太太了。 也幸好的,这件事情,乔婉跟乔太太事先透过了口风,知道些内里。乔太太当然是没理会,甚至连门都没让进来。 否管几个月,陆向北一听怀上了,激动的都快跳了起来。咧着嘴,对着乔婉的肚子笑啊笑的,笑的异常满足。这一回到乔家,陆向北老远看到乔太太,就迫不及待的笑着大声喊道:“娘,我要当爹了。” 乔太太一听,有些难以置信,赶忙快步上前,小心的确认道:“婉婉,这是有了?” 乔婉红着脸,还未等乔婉回话,陆向北就立马跟着回了:“娘,有了,刚去让宋大夫把的脉,我要当爹了。”陆向北跟乔太太分享了喜悦,句句都不忘提自己当爹了。 乔太太一听,可高兴坏了。双手合十,感谢了几声菩萨,就立马让张妈去跟陆母报声喜。乔太太对乔婉的子嗣,其实没少担心。就怕乔婉跟自己一样,子嗣上会艰难。但现在成亲一年没到,乔婉就怀上了,乔太太自是万分开心的。 乔婉一下子就成了乔府里最矜贵的人物。除了有陆向北随身伺候着,乔太太和陆母,也会时常的盯着乔婉的用食。 不过,到底是没满三个月。乔婉怀孕的事情,也没往外说。 陆向北在乔婉没怀孕之前,就照顾的很精细。这乔婉一怀孕,就照顾的更加精细了。这走路还真怕乔婉摔着,即使乔婉的肚子完全没有显怀,到哪里都得要搀着。 陆向北还爱现,憋着等满三个月后,见着谁,都要先嘚瑟一番:“我媳妇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陆向北对张大海这么一说,这次张大海倒是长进了,立马送上:“恭喜,恭喜。” 就算是见着工坊里的工人,陆向北也要一一说过去。其实也不用陆向北这么大肆宣扬,别人老早就注意到了。 陆向北这两个月,乔婉走哪就伺候到哪的。尤其下台阶的时候,一手还紧张兮兮的扶着乔婉的肚子,只要是个有眼睛的,就算没怀过孕,也差不多能猜到乔婉肯定是怀孕了。 更何况在吃食方面,乔婉没有多讲究,中午一般都会跟工人吃同样的饭菜。但眼尖的人就发现了,陆向北这两个月尤其爱往厨房跑,这做出来的菜,基本上就是酸口的,而且是怎么酸怎么来。只要是陆向北进了厨房,锅里呲呲一阵子之后,飘出来的味道,别的味道没有,就只有个浓浓的酸味。 酸儿辣女吗,其实工坊里私底下老早就传开了,这么能吃酸的,东家的头胎,肯定是男胎。 乔婉知道最近自己有些口味重,不过看着陆向北吃的面不改色,乔婉也就闭嘴不说了,转而问起道:“上海那边,你不用过去一趟吗?”那个项少爷的电报,可是发的越来越频繁了。从几天一次,到现在的每天一回。上面的内容各异,但是后面全都有让陆向北去趟上海的字样。 陆向北扒着饭,无所谓的摇了摇手,“不用,有容沛和虎子在那,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过,有些事情虽然是过去了吧,但陆向北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媳妇,那个新工坊要卖掉了,咱们要不要去买?” “卖掉?”乔婉是知道孙老爷进去了,但孙浩宇总没进去吧,孙家也还在。而且这工坊不是秦淑仪和她姐姐的吗? “新工坊本来就折了不少批货,孙家为了孙老爷,也搭进去了不少钱,也没有闲钱去支撑一个新开的工坊。而且总督那边,肯定是收到风声了,打点费了不少钱,进去的钱都没个声响的。有钱去打点还来不及,哪会去顾忌一个工坊。”陆向北说的很明白了,这秦淑仪的工坊,还没开始赚钱,就亏了一大笔钱进去,现在两边都顾不上她,没钱做下去了,所以才想着出掉。 乔婉听了,若有所思的道:“新工坊就让别人买吧,不敢兴趣。” 陆向北也聪明,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但是不是真心要买新工坊,谁也不知道。这话开了个口,陆向北就继续说道:“媳妇,那个孙老爷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钱老板和徐睿也会差不多。” 乔婉疑惑的看着陆向北,不明白现在陆向北提这个干嘛,这个城里的人差不多不是都知道了吗? “孙家没有孙老爷支撑,很快就会败了。” 乔婉听明白了,这哪是说钱老板和徐睿的事情,他们俩根本就是顺带的,分明是要提孙家的事情。 “先前为了给孙老爷凑钱,孙家那套洋房卖了,可能会住到东街这边。” 乔婉听了没说话,只是怪异的看着陆向北。 陆向北说一句停一句的,最后才补充道:“是蒋明凯弄的。” 得,就说刚才为什么那么奇怪提到孙家的事情。按照陆向北之前的习惯,要是不得不说到孙家,这提到孙家的次数,也会尽可能的减少。 所以,这个不打自招说的就是陆向北了。打压孙家的事情,可能是蒋明凯起的头,但陆向北肯定没少掺和就是了。 孙家,孙浩宇比起孙老爷,确实是不怎么济事。而且在经商的手段和能耐上,跟陆向北完全没法比。陆向北要是逮到机会,分分钟就能把孙浩宇碾成碎渣。 前世,孙家不像现在败落的这么快,至少这个时候,洋房小轿车都还在,孙老爷也没进去。不过陆向北心虚到主动提到这茬,乔婉猜陆向北肯定是手下没留情,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察觉到了是他干的。 “谁知道了?”乔婉知道陆向北在做事上是谨慎的。 陆向北尴尬的朝乔婉呵呵一笑,道:“媳妇,我不知道孙家会是个这么不当用的。先前蒋明凯让我去弄,为了保险起见,我就稍微过力了那么点点。”说着还用手指比划了下那一点点。并且立证不是自己故意报复的,是孙家自己太不顶用的缘故。 “都知道了?”乔婉怀孕之后,身子很乏,除了吃就是睡,陆向北还一直跟在身边。要是外面有什么消息,要是陆向北有心不说,乔婉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会知道。 “差不多。”陆向北有些不敢看乔婉,说了个模棱两口的答案。 “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是差不多。”陆向北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颇有不想再谈下去的意思。 “是不是现在跟乔家有生意往来的,还有跟你上海那摊子有生意往来的,全都知道了?”乔婉这个已经是保守估计了。陆向北办事,一向是谨慎小心的。但是这次动静弄的这么大,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其实范围比自己说的还要大。 “媳妇,这个做生意就是你吃我,我吃你的。谁有优势,就跟谁做生意,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陆向北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那就是比她说的范围还大。乔婉想了想,又猜道:“孙家以前合作的所有商户,都到你那边去了,所以连带着周边的商户们都知晓了?”这个周边的商户们都知晓了,那孙家其实只要稍稍一打听,很容易就会知道背后其实是陆向北弄的。 “那些商户是蒋明凯塞给我的,我就随便用了那么一下,他们就死扒着我不走了。”陆向北说的也是理直气壮的,一而再的申明,那是蒋明凯塞给他的,然后他们就认准他陆向北了,赶也赶不走。但是白送上门来的,反正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不赚白不赚。反正不管怎么说,陆向北是一定要在乔婉面前,好人牌坊是一定要立住的。所以坏的部分,一定要推到蒋明凯身上的。 不是陆向北多想,而是实在是有个孙浩宇在。要是不说清楚,就凭着他们三个人之前的纠葛,很容易会被套上落井下石、卑鄙小人的称号。什么名头,陆向北自己是不在意。但是陆向北怕乔婉会误解,要是再有个人在乔婉面前颠倒是非,乔婉一生气,要跟自己离婚那不就玩完了吗? 乔婉听明白了,陆向北是把孙家的头给截走了。因为陆向北倒腾的是洋货,国内有些东西,很容易就能用洋货去替代,更何况还有项家和乔家的货在。而且总督要下台,项家风头正盛,尤其是上海那个公司还有项家少爷的干股,是谁都会选有利一方。 再者,陆向北之前横插/进去,抢了孙老爷的生意,任凭谁都会知道,陆向北跟孙老爷完全是对立的。一个已经开始没落的孙家,和一个前途无量的新贵,是个人都知道要怎么选。而且都已经沾上这新贵了,没道理还会放手的。这捧高踩低的,也是见惯不惯了。 这下,乔婉倒是有些怀疑,前世孙家的败落,陆向北会不会有可能也是参与了进去?前世孙家不像现在败落的这么快,是一步一步慢慢的,但也都是先流失的商户。但这也不好说,因为有不少商家倒闭,也是因为商户的流失,很平常的现象。 ☆、第59章 V章 在陆向北主动交代了不久之后,孙家果然是搬到了东街这边,不过离乔家还是有些距离。乔婉有次在街上碰到过孙太太,孙太太倒是没有无视乔婉,而是狠狠的瞪了乔婉一眼,更是非常不解气的瞪了乔婉许久。 乔婉心宽,没在意,被瞪了也不会少块肉。不过,一直守在乔婉身边的陆向北,可就不愿意了。 自这次偶然碰见之后,陆向北在乔婉身边,就安排上了几个护卫。乔婉走哪,就得跟到哪。乔婉怀孕后,怕乔婉累着,陆向北本来是想让蒋明凯帮忙从国外弄辆车来的,方便接送。但一跟宋大夫打听,说是孕妇适当的走走,生的时候可能会稍微顺利点。 这一听能顺利点,陆向北也不着急了,车弄还是要弄的,不过等乔婉生完后到就行。 而孙家在东街住了三个月后,就又搬家了,听说是搬到了西大街那块的一个小院子里。 乔婉的肚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越来越显怀。这显怀是好,说明肚里的孩子在长。但这肚子,陆向北看着有些郁闷,应该是两个的啊,怎么只有一个,还是这么小小的一只。 陆向北说的小小一只,是指乔婉的肚子,不像同月份的孕妇一样大,反而有些小。 陆向北也不是个浑的,觉得小了就想着让乔婉多吃些。乔婉胃口就这么大,吃多了肯定会撑着难受。 “媳妇,你觉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乔婉一顿,不答反问:“你觉着呢?” “是龙凤胎。”陆向北纯粹是睁眼说瞎话的,宋大夫明明已经确认定了是单胎,陆向北依然执拗的认为是宋大夫学术不精,肯定是龙凤胎。 乔婉也不想跟陆向北辩,这问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刚才还问是男孩还是女孩,下一句就变成龙凤胎了。陆向北这是还没彻底死心呢。 不管是不是龙凤胎,这孩子还没出来,男孩女孩的衣服,都得准备好一份。 陆向北倒是勤快,没让乔太太准备摇床,趁着空挡的时候,他打算自己做。乔婉看着陆向北锯着木头,这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是慢了些。 “这些木头,你哪来的?”刚开始乔婉以为,只是普通的木头。但时间一长,乔婉看着木块的花纹和质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怎么看着像黄花梨木? “这个木头,是早年弄回来的,就放在西大街那边。这种木头,很适合做椅子啊、床什么的。现在不是咱们要有孩子了吗,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用先。免的放的时间太长,要是发霉了可就亏大了。”陆向北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乔婉疑惑的问道:“我怎么瞧着像是黄花梨木?”黄花梨木,这个乔婉见过的。乔家一共有两套黄花梨木的桌椅。一套是乔太太小书房的桌椅,是浅色的黄花梨木,呈棕黄色。另一套,是以前乔老太爷用的,是深色的黄花梨木,呈棕红色。现在陆向北手上的,上面的纹理、色泽、香气都跟乔太太那套很像。 陆向北抬头,笑着向乔婉点了点头,咧着嘴道:“是黄花梨木,从南边弄的。听说这个木头份量相对比较轻,不会变形,不会开裂,也不会变弯,要是保存的好可以当古董。咱们也可以当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估计给我们的曾孙子,曾曾孙子都能用。” 乔婉顿时一噎,这想的是不是太遥远了些?肚里这个都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呢,就想到曾曾孙子去了。 陆向北之前也不是个木匠,刚做摇床也是手生。做的时候,也是一边琢磨一边按照图纸做的。幸而还算是有天份,在老木匠的一旁教导下,木材也没浪费很多。 没有浪费很多,那也是有浪费的。老木匠有时看到陆向北作废一段,会心疼的直抽抽:夭寿哦,这个是黄花梨木啊。心疼归心疼,老木匠还是会弯腰捡起来,小心的放到一边。 等陆向北完成摇床,时间也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乔婉以为陆向北做好了,就不会再折腾。但没想到,陆向北隔天又弄了一大段木头回来。磨刀霍霍的,又要开始做什么东西。 乔婉低头一看陆向北铺在地上的图纸,疑惑的问道:“摇床你不是做好了吗,怎么还做?” “那个是头一个,手艺不精,做的不是很好。头一个是给儿子用的,男孩子嘛,皮糙肉厚的,不用用的太好。样子难看点无所谓,耐用就行。这个是给闺女的,女孩子要讲究些,要的东西一定要是漂亮的,而且从小就得给她用最好的。”陆向北说的头头是道,而且是一套一套的。 陆向北说到做到,这个头一个摇床,前前后后加起来才弄了一个多月。后面那个摇床,这精力可是费了不少。这做好后,陆向北觉的单调了些,还特意自己去学了个雕花回来。要是想要雕的好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会的。 陆向北先是在梅、兰、竹、菊那打转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能下手。要说图形他能照着刻下来,但是这四君子的风骨,陆向北就无能无力了。四君子要是雕的没风骨,简直就是作践自家闺女的摇床。 乔婉是见过陆向北的画的,确实没什么技巧可言。乔婉就试着给出了个主意:让陆向北干脆雕个娃娃上去。毕竟陆向北画风是“粗犷”了些,但至少在人物上,神态还是能准确找到的。 陆向北深思熟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在摇床边缘,弄了片祥云上去,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的。陆向北还在摇床不显眼的四角,不伦不类的弄了几个石榴上去。 这陆向北又要学,又要雕刻的,而且还要仔细照顾乔婉。等这摇床一完工,离孩子出生的日子,也近了。比起头一个摇床,陆向北对第二个明显上心很多。 乔婉开始发作的时候,是在半夜。肚子一疼,乔婉一个转身的动静,陆向北立马就醒过来了。这一看乔婉痛的脸色都快发白了,连鞋都来的及穿上,就火急火燎的跑去叫产婆去了。 要算日子,陆向北是知道乔婉就在这几天的,不过大夫和产婆是老早就住到了乔府。之前宋大夫是几乎每天上门都给乔婉把一次脉的,这不日子快到了,陆向北就把宋大夫的家当都弄了过来,顺便也把宋大夫也押在了乔府。 产婆的房间,特意安排的离乔婉的院子很近,就在隔壁。一听陆向北那大声咋呼的声音,就赶忙起身赶过去。 陆向北动静弄得很大,没一会儿,乔太太和张妈也都匆匆过来了,宋大夫也侯在一旁。乔太太好歹是过来人,吩咐张妈赶紧去烧水,就急忙进去了。 陆向北本来是跟产婆一起在房里的,乔太太一进来,就赶紧把陆向北推了出去,然后将房门关上了。 陆向北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乔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但一听房里乔婉痛苦的声音,陆向北心上一纠,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抬起脚就打算往里冲。 宋大夫在一旁注意着呢,赶紧将陆向北拉了回来,赶紧道:“你进去会冲着孩子的,在外面等着就行,乔小姐会顺利的。”宋大夫随便扯了个借口,就把陆向北给镇住了。要说,陆向北除了乔婉,在乎的就是孩子了。一听会冲着,陆向北就乖觉了。毕竟这一冲着,是关乎乔婉和孩子两条命的。 陆向北在门口等着着急,进又不能进去,只能扒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这有声音,陆向北听的揪心。要里面没声音,陆向北更是揪心,也不知道乔婉怎么样了。陆向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里面的声音,一个紧张,赶紧跑到离乔婉最近的窗户边,担忧的朝里面大声喊道:“婉婉,怎么样了,怎么没声音了?” 里面乔婉正憋气用力呢,刚开始还能应付下陆向北。但陆向北唯一一回的经验,还是他嫂子生小石头的时候。陆向北从头到尾都能听到嫂子的声音,但怎么轮到婉婉就没声音了?陆向北没底,要是里面没声音了,陆向北没等多久,就要跟着喊一声婉婉。 陆向北一惊一乍的,乔婉这回正痛的厉害,孩子又还没下来,烦躁的很,呛声回喊道:“喊什么喊,孩子都给你喊回去了!”话音刚落,乔婉又是一声痛呼。 宋大夫看不下去,赶忙过去说道:“乔小姐正憋力气生孩子呢,你不要过去添乱了。生孩子就这样的,一下有声音,一下没声音的,这劲都省着生孩子用的。”宋大夫还是给陆向北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宋大夫的解释起了作用还是乔婉刚才的怒斥起到了作用,陆向北接下来就没开口喊过了。但是这双眼眼,还是一个劲的朝门里面看去。 眼见的一盆水一盆水的往里端去,又血红血红的一盆盆端出来,陆向北这心都痛死了。刚当爹的,没见过生产场面的,陆向北的反应,宋大夫能理解。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这个该做的事情,宋大夫也是要做的。 不过,现在宋大夫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要紧紧拉着陆向北的胳臂,还得按照经验给陆向北解释一下,听着乔小姐的声音,这应该大概是到哪了,什么什么的。说的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分散下陆向北紧张兮兮的注意力。 陆向北在外面等的煎熬,眼看着日头都升起来了,也没听到孩子的声音。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初升的旭阳刚刚普照到地上,只听的房里想起异常嘹亮的“哇哇”声,陆向北提到了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能放下一点点了。这孩子是出来了,但是婉婉呢? 陆向北这回可没再理宋大夫,过了一会还没动静,就直接急忙的跑了进去。也凑巧,陆向北刚进外屋,还没进内屋呢,乔太太就先抱着孩子出来了,笑着对陆向北道:“婉婉没事,里面还在收拾,你还不方便进去。娘知道你等的着急,就把孩子先抱过来给你瞧瞧,这孩子长的像你了。”说着,乔太太就将孩子朝陆向北那边递了递。 一听乔婉没事,陆向北立马就舒了一口气,这心终于完完全全的落回了原处。 乔太太说孩子长的像陆向北,而陆向北左看右看,愣是一点也没看出来。红彤彤的,双眼闭着,跟个小老头似的。但孩子的个头却是格外的小,仿佛自己一个手掌都要比孩子大,陆向北有些担心的问道:“娘,怎么这么小?”当初小石头出生的时候,陆向北虽没仔细看,但个头肯定比这孩子要大些。 乔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孙子,满足的笑了笑道:“五斤多些,比婉婉那时候重多了。一听声音,就知道以后肯定是个壮实的。” 等里面收拾好了,乔太太才重新把孩子抱到内屋,弯身将孩子放到乔婉的身边,和产婆一起走了出去,把空间都留给这小两口。 陆向北心心念念的龙凤胎没有,就只有一个小子。头一个孩子自然是姓乔的,不过叫乔什么,陆向北之前光记得做摇床了,根本就没想起起名这回事,最后还是让乔太太给起一个。 乔婉坐月子的时候,孩子都是跟乔婉一起睡的。陆向北原本是想也凑合凑合,一家三口睡一张床。 乔婉没同意,不仅是自己正在坐月子不方便,而且也担心陆向北翻身会压着孩子。所以无奈的,陆向北又不肯搬别的屋,就干脆搬了个塌放到内屋里,每天只能无比怨念的都在上面凑合将就着。 好不容易等孩子满月,乔婉出月子了。陆向北就美颠颠的把摇床给拿了出来,想让孩子以后都睡摇床上,好把自己的位置给换回来。 可谁知,陆向北战战兢兢的将熟睡的儿子刚放到摇床上,十秒钟都还没过,就立马小嘴一憋,“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陆向北吓的赶紧伸手去轻轻摇了几下,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是越哭越猛,嗓门是越来越大。 陆向北有些手足无措,之前也没见着哪一回哭的有这么凶。正巧,来看孙子的乔太太过来了,一听哭声,可心疼死乔太太了,赶忙进去小心的抱到自己的怀里。 这也奇怪,乔太太一抱起,这小子就不哭了,只是抽吧抽吧的看着是可怜兮兮的。 乔婉这时也回来了,看着乔太太怀里的挂着泪痕的孩子,还有一脸迷茫的陆向北,疑惑的问道:“孩子怎么哭了?”孩子一向很乖,除了饿,和尿布湿了,哼哼几声之外,其他就乖的完全不像样,一点也不闹。而且奶是刚喝的,尿布也是刚刚才给换的,这会怎么哭了? “可不是,哭的可凶了,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乔太太心疼孙子,说的夸张了些。 陆向北是始作俑者,支支吾吾的跟着解释道:“我刚才就是想让孩子试试摇床来着,刚放上去他就哭了。” 乔婉看了下孩子,又垂眼打量了下摇床,问道:“是不是孩子不喜欢黄花梨木的香气?”这个香气,也还真是要见仁见智的。毕竟只是个婴孩,这个可能还真是“欣赏”不来。 陆向北一呆,不可置信的道:“这是上好的黄花梨。”说着自己还趴下去,使劲的闻了闻,道:“味道也不冲啊。” 乔太太倒是一愣,“向北,你这摇床是用黄花梨木做的?”乔太太知道摇床是陆向北自己做的,但陆向北所有做工,都是在工坊里完成的,乔太太在这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怪不得之前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陆向北呐呐的点了点头,不死心的想要再试试,对乔太太道:“娘,你把孩子再放上去试试?” 见过大手笔的,就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竟然用黄花梨去做摇床!乔太太目瞪口呆的看了下陆向北,摇了摇头道:“不用试了,这味道是不冲,但是气味浓,孩子刚才肯定是受不了这气味才哭的。” “可是……”陆向北还想说,这个可是自己费了老大的劲才做的。怎么那么不识货呢,这个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你老子自己都还没有睡过这么贵的床啊!而且要是孩子不睡到摇床上,那自己怎么办?都已经连续睡了一个月的榻了,难道还要他再继续睡下去吗? ☆、第60章 V章 乔家的满月宴,办的是热热闹闹的。 这次是在乔家办的,来的人,比成亲那时候多了许多。多出来的就是乔婉这边的新商户,还有陆向北这边的,不过除却陆向北那好几百号人的兄弟,更增加了上海那边公司的合作对象。 乔婉本来是没想大办的,想着两家人一起热闹热闹就行了。 但乔婉这一说,乔太太首先第一个就不答应了。这喜事,怎么能弄的悄无声息的。都说是隔代亲,反正不管是不是,自家孙子的满月,乔太太不仅要办的热闹,还要办的隆重。 陆向北也是不同意的,儿子长得跟乔婉是不太像,但这越长大这轮廓就越有自己的影子,出去给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唯一不明显的,就是自家儿子的薄唇随了乔婉。这满月的时候,是最适合跟人嘚瑟嘚瑟儿子的,有自己的影子,还有乔婉的特点,铁铁的就是乔婉和陆向北的儿子。 不过陆向北也没着急反对乔婉的意思,有乔太太在,陆向北一点也不担心。 最后当然是乔婉妥协了,不妥协没用。因为乔婉在坐月子,连房门都出不去,所以这满月的事情,最后都得随乔太太的心思来。陆向北在乔婉面前虽没提什么,但是在乔太太面前,可是狠着劲的好好“推波助澜”了一番,甚至还提供了不少“好点子”。 这办满月还是女婿和岳母两人头一次史无前例的相谈甚欢。 乔太太自然是要广发请帖的,陆向北也不例外,除了城里的,连上海那边也都发了过去。上海那边,陆向北也没多发,就是发了容沛和几个真心朋友。项少爷那边纯粹是陆向北看在十个月里给他赚了很多银钱的面子上,顺便发的。 项少爷是收到请帖了,但是在上海做事的虎子也收到了,虎子收到的是陆向北写给一众兄弟抬头的请帖,意思就是陆向北让张虎在上海的事务先收一收,带着弟兄们都回来一趟,来见见你们的侄子。 张虎一看完,好家伙,这离满月还有二十天呢,就风风火火的开始准备了。每个来提货的,都会说上一声,东家有喜,全公司上下,都要赶回去给东家贺喜,接下来公司半个月会不开门,你这次的货可以多提点。更甚至,主动发个电报,逐个询问,要不要先屯先货些,因为公司将会半个月不开门。 这句话要是搁在一般的商户身上,公司还会不开门的,是谁都会怀疑公司是不是要倒了,或是公司的另一种想一次性多卖货的手段。但这家公司不是啊,有项少爷在里头的,公司要是没了,项家总在,项少爷人总能找到的吧。 这好奇心或是怀疑心重的人,就开始明里暗里的跟张虎打听了,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好瞒的,基本上不用别人怎么试着法儿的打听,只要是开口问什么喜事的,张虎就直接说了。事实上也是这样,好事嘛,遮着干嘛。 这一听最大的东家要办满月宴,商户们的心思就开始活络开来了。 这个公司的老板是项少爷的朋友,而且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各位,已经知道项少爷也准备去恭贺陆向北喜得贵子了,商户们自然也是磨拳擦擦的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也可以显显眼不是。 这个没有得到请帖的,自是不能冒冒然的就直接去恭贺。这个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有发电报的,先恭喜几句,再附上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奉上大礼。这语气,熟的跟什么似的。 也有直接跟着张虎的,这借口也是花样百出,有说去江南水乡逛逛,到时候就麻烦张虎有空带他去转转。也有说,去那边谈笔生意的……不管这借口是什么,反正最后都跟着张虎进了乔家。 这满月宴是安排在晚上的,但陆向北的弟兄就老早来了乔家。从上次陆向北成亲的那个排场,也知道陆向北这次肯定也会来不少人。毕竟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吗,进去跟陆向北打了声招呼,见了见睡的一脸香甜的侄子,意思意思的塞了个红包。接下来也不用乔太太多做安排,直接拉着福伯,让福伯吩咐他们帮着办事就行了。 乔太□□排坐席,都是按照人头算的。毕竟这来客的坐席安排要在哪个位置,从古至今都有这么个规矩在。也幸好有这些兄弟在,不然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可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陆向北在前院招呼着,乔婉给刚醒的儿子,在陆母的帮助下,穿上陆母给亲手做的虎头衣和虎头鞋,还另带一个虎头帽。虽然不是虎年,不过衣服也是按照传统习俗来的,意在讨个好兆头。不过看上去,白嫩嫩的肉团子,也确实是挺虎头虎脑的。 这刚给孩子穿好衣服,陆向北就乐颠颠的亲自来抱儿子去前院了。 陆母一开始担心不陆向北不会抱,怕陆向北一个手劲大伤了孙子,就说让她来抱过去。 陆向北一听,笑着安慰道:“娘,婉婉怀孕的时候,我有拿枕头跟着产婆用心学过的,不用担心。而且之前婉婉不方便,都是我抱他的。我抱的可好了,这小子现在就喜欢我抱着他,连婉婉也比不上我的。” 陆母是半信半疑的看了眼乔婉,再看了眼陆向北。不过再一看陆向北熟练的动作,该托着的地方都托着,心里也是舒了口气。不过到底是还有些不放心,陆向北走的时候,还是再叮嘱了几句。 陆向北一走,赶过来的乔太太就拉着陆母一起去入席了。乔婉不用去前院,虽说月子是坐了足了一个月,但是乔太太还是本着精细的原则,一定要乔婉多坐两个月的月子。走动是可以走动,但也只限于几个相邻的房间,更是不能去风口大的地方。这吃食,自然也是按照月子里的来,酒桌上那些自是还沾不得。 陆向北瞧着自家儿子就开心,这小模样,长的真是好,越看越俊俏。这颜色好就有一个优势了,等回头再长大点,陆向北打算好好教导教导,一定要先学会撒娇。婉婉吃软不吃硬,这个娇撒好了,让乔婉可着心疼,走哪就带到哪,好帮老子严严实实的防好肖想之辈。 陆向北带着自家儿子到了酒席上,就一个劲的嘚瑟。一个个的都要给看过去,陆向北一个个的都要说上一句:这是我儿子。末了,陆向北还让小六跟在后面,端着一个水盆。这陆向北一走,小六的就赶紧把盆递了过去,也不怕丢脸,直接大声喊道:“添盆。” 陆向北也是坏,这前面礼都收了,到了酒席上还要学着古代,弄什么添盆! 这大家都看着呢,放下的东西当然不能太寒碜。第一个被喊添盆的,愣了一会儿以后,回过神赶紧在身上一顿找,不舍的将手上的玉佩给放了下去。 陆向北也是够绝,这盆里面可是实打实的放着水。不过也不多,就那么一小截手指头那么点深,玉佩放下去,倒也能回个深响。这几桌下来,放的基本上都是玉器或是金银。 陆向北这样做,当然可能会引起不满。但不满归不满,现在乔家后台很硬,巴着都还不及,哪还会去触霉头提出什么不满。 陆向北抱着儿子,在场子里转了一圈以后,转身着小六盆里满满的一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装模作样的竖抱起自己的儿子,给添盆的各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最后才说道:“感谢各位对犬子的厚爱,这添盆里各位的心意。我陆向北将替我儿子,以各位的名义,将这些折合成现银,全都给捐出去。乔家也会出资建个功德碑,立在警/察厅的门口,好给世人做个榜样。” 这具体是帮谁,又做什么用途,陆向北没说。但这功德碑都立到警/察厅门口去了,肯定是跟警察厅挂钩的。这倒好,刚才添盆添的一脸心痛的,反倒是笑的最开怀的。有人开怀,自然也是有人懊恼的。懊恼的原因不外乎,刚才添的太少了! 不过,众人也是门精的。等散场后,留下来就又对陆向北好话连连,又往放在一旁的盆里添了更贵重的进去。 不过陆向北还有更绝的。等人放下去后,就说道:“多谢各位的捧场,这盆里的东西会公开在乔家商铺的玉器行进行售卖。这个售卖的价钱,到时候都会刻在这功德碑上。” 得,这众人刚才刚掉进一个坑,现在众人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陆向北什么意思?就是你添的什么东西,市面上大概卖什么价钱,都会被刻在功德碑上。这添多添少,一般人看的是心意。陆向北这一弄,就完全变了味。虽说,这个卖什么价,刻到功德碑上,是为了表示乔家的公平公正之心。但是对添盆的人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要是价钱卖的高,就表示自己的康概,在城里还得博得个好名声。但要是价钱低了,都低出了自己的身份,虽说不至于会怎么样,但于之前的好名声肯定是有碍的。 最后能怎么样? 最后添盆的人,只能明着暗着的,使劲的逼着店铺里面的掌柜,把价钱抬高了,然后自己买回来。并且还得亲自看着掌柜记下账本才走。 陆向北这么一闹,在后院的乔婉肯定是听到了风声。等陆向北一回来,乔婉就开始问了:“警/察厅缺钱了?” 陆向北笑着点了点头,“做好事,就当他们帮我们守了两回门的报酬。”陆向北指的守门,一个是指成亲的时候,警/察厅在乔家门口守了回门。另外的一回,自然是指的今晚。 乔婉对陆向北颇为无语的笑了下,这警/察厅没钱,倒是关你陆向北什么事,上头不会拨下来的吗? 乔婉倒是不信陆向北这次纯粹是好心帮忙,而且是借着儿子的名义去弄的,乔婉不由的问道:“警/察厅哪块缺钱了?” “都挺缺的。这警/察厅,名头是好听,听着也体面。但是你不知道,媳妇,警/察厅里面其实不怎么的,桌子椅子全都是旧的,而且里面的墙都潮的快发霉了。当然这些都不太重要,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警/察厅里面的人,将来肯定是有大出息的,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那监狱太破了,里面关着的都是穷凶恶极的人,万一逃出来,祸害了百姓怎么办。就大前天还逃出去一个,当晚就祸害了几个平民百姓,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回来。”陆向北说的是义愤填膺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继续接着对乔婉感概道:“这爷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城里的安全,绝对不能松懈掉。” 这难道是当爹了之后,陆向北就变的多愁善感了?这么快就末雨绸缪上城里的安全问题了?乔婉听着确实还真是像那么一回事,也就不在多问了。乔婉很快就将添盆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根本就没细心的往另一处想去。 ☆、第61章 V 自打乔婉生了孩子之后,乔府里的人是这样安排的。乔婉负责坐月子,陆向北负责带孩子,工坊暂时由乔太太顶上。产婆、张妈还有宋大夫负责乔婉的饮食。 不过这一大早的,项少爷就上门来了。 这会陆向北也刚起没多久。不过通报归通报,陆向北也不急,给儿子换好了尿布以后,才慢慢起身去见项少爷。 等陆向北过去,乔太太这才起身去工坊,让陆向北来招待项少爷。 陆向北坐下,瞧了眼一脸郁闷的项少爷。项少爷在郁闷什么事情,陆向北没问,只是开口道:“这一大早过来的,是想去店铺里面给我卖玉器?”语气是问的语气,不过熟悉陆向北的人,大概都会了解,陆向北这么一说,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变成肯定的。 也不巧的,项少爷在这上面,之前没少吃陆向北的亏。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项少爷也就不反抗了,直接点了点头,还附带着心甘情愿的愉悦表情,好似帮陆向北办事,是多么荣幸的事情:“老大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小弟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项少爷这话说的,好像陆向北要他干多么危险的事情似的,其实最多不过是站在店里,做个好看的门面摆设而已。 这还主动一口一个老大、小弟的,陆向北不用多想,一听就知道项少爷心里有鬼,不过陆向北大致也能猜的到,为的是什么事情。陆向北讪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碗,边用早饭边问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一大早就吞吞吐吐的,也不怕噎的慌。” “老大,我就是想跟你取取经,你当初怎么让乔太太同意你入赘的?” 项少爷这么一说,陆向北就懂了。这生意上翻一番的事情,项少爷肯定是完成了,但是家里那边肯定是还没同意。想想也是,给你设置难题的,好让你歇了心思。就算是达成了,自然还是会有人跳出来说不行的。这个前面的不同意,恐怕是项老爷提的。那现在的不同意,肯定就是项老太爷说的。这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一级压一级吗,这反抗不了,项少爷干脆就自暴自弃的想另辟蹊径。 陆向北倒是觉得,项少爷怎么说也是世家出来的,这脑子怎么那么不灵活! 陆向北一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边嘚瑟的说道:“用的脑子还有诚心!还有爷长的玉树临风,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的。想当初你嫂子也是被我迷倒了,在乔太太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我和你嫂子是一见钟情,再一吻定情,是两厢情愿才成的亲。”陆向北说完,撇了眼项少爷,颇为嫌弃的道:“可不像你,都快一年了,还是个单相思。我是疼你嫂子,才自己要求入赘的,懂吗?” 陆向北说的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也幸好此时大堂里面没什么人,这个大话是随便怎么掰怎么来。但意思也说的直白,首先第一个你项少爷的相好就不喜欢你了,要想从我这里学经验去用,根本就是白搭没用。更别提你还是项家的少爷了,能随随便便说入赘就入赘的吗? 项少爷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项少爷也不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马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听着陆向北说话的样子。这有求于人吗,陆向北说什么就应和什么,心里明白就行。这个乔婉当初对陆向北什么态度,项少爷不是当事人不清楚。不过乔婉是陆向北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事情,项少爷其实有打听过到的。 对陆向北的能耐,项少爷每个月看一次账本就信上一分。这看完十个月了,对陆向北的信服就蹭蹭蹭的爆涨到了十二分。所以,即使陆向北说的有那么些不符合实情,项少爷还是对陆向北深深的信服。 这虚虚实实的,项少爷也不瞎问,赶忙朝陆向北点了点头道:“从嫂子看老大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知道,嫂子和老大很定是情投意合的,你们俩成亲是绝无仅有的天作之合。”项少爷在上海的时候,没少发电报过来跟陆向北拍马屁。这马屁拍多了,都熟能生巧了,知道从乔婉那边下手是最有用的。 果然,陆向北一听完就笑的美滋滋的,好话谁都爱听。 不过项少爷这马屁也不是白拍的,趁着陆向北心情正好的空挡,说道:“老大,你帮小弟给出出主意吧。” 陆向北本来就是要找项少爷去办的,这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就更好了。不就是出个主意的吗,一句话的事:“主意也不是很难,那个什么,你先去御琪轩,帮我把昨晚的事情给办妥当了先。” 项少爷一听有门,激动的立马起身,高兴的冲陆向北高声应道:“是,老大,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妥。”项少爷刚说完,就连忙转身要走。 不过项少爷还没走出一步呢,就被陆向北给喊住了:“回来,我告诉你怎么做。还有一定要照我的话,一步接一步的去做。” 项少爷赶时间,做事进度、风格全都照着陆向北说的来。项少爷先是派人去弄了两块大石碑,放在御琪轩的门口。这个石匠,也招了四个过来,人多些做工快些。 只要是有人进来买走了添盆的东西,项少爷直接就让石匠先刻了上去。也不管先后顺序,这谁的先卖出去的,上面就先刻谁的名字,两块石碑左右轮着来刻。 不过,项少爷在店铺门口一站,不是本城里的,但昨晚也添了盆的商户,也纷纷的派人赶过来买了。他们不是本城里面的,也不用去博个名声什么的,这东西送都送出去了,自然是没打算去买回来的。不过项少爷盯着这进度,事情就又变的不一样了。本来他们来这里就是打算跟陆向北和项少爷能拉近距离的做兄弟的,这会当然不能落于人后,这心意自然是要好好表现出来的。 再说一听到,谁的东西先卖出的先刻在上面,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赶紧派人或亲自去买回来,至少名字还能刻的靠前些。自己去买回来的,找个好的借口就行了,也无所谓尴尬不尴尬的。比对着别人的卖价,要是觉的价钱低了,也可以随时大方的再添点不是? 反正项少爷只是在那一站,御琪轩就赚了个满盆钵。不过赚多少没用,最后还都是捐出去的。虽然是不赚钱的,但御琪轩至少也不是白干活的。弄个大石碑在店铺门口刻字,动静也是大。来往过路的人,也会好奇的问问,或者是停下来看看,这御琪轩到底是在干嘛。 不过人一聚集的多,掌柜的就遵从陆向北老早交代好的话,对石匠“指点”了一番。这话,无非是一定要刻仔细了,这人名可不能出错了。这些老爷,可是都给警/察厅捐了不少钱的,可不能辜负了别人对乔家的信任。这些老爷捐出来的东西,原本是昨晚上给小少爷添了盆的。刻的一定要精细点,也好让小少爷长大后也能看看,上面这些东西,都是现在有名望的老爷们对他的厚爱。 这掌柜说的话,一套一套的。而且话说三句,里面必有一句是提到乔家的。 众人一听,立马就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这又是乔家啊,这家大业大的,可真是不一样啊。这做好事,都比别人上了好几个档次,连这些贵重的添盆都给捐了出去,而且还是以各位老爷的名义的,这风范,觉对比那些个老爷高了些去。 乔家的风评,一下子就又开始在城里传了开来。 这个还不算,等刻好了之后。项少爷又在石碑上弄了个乔家上去。这个乔家的名声赚够了,当然不会写上面那些显眼的地方,这个项少爷是懂得怎么做的。项少爷在门面上的事情,从小到大就没少见,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的。就在两块石碑的最下方,各自添了个乔家上去,也添了钱进去,当是凑个整数意思意思。 虽然乔家的名字是刻在最下面,但明眼人只要一看乔家的捐款条目和名头跟其他老爷的不一致,稍微细一想,瞬间了然。这多出来的钱,自然是项少爷自己掏腰包的。项少爷最后让石匠,把他的名也给弄上去:上海项家二少见证。 项少爷本来还想把自己的印鉴给借出去的,但刚拿出来,顿了一下就又放了回去。项少爷也是突然想起的,现在这个印鉴自己在生意上没少用,自然是不能这么大大咧咧的往外露。 不过项少爷最后还是在给警/察厅的账目上,还有乔家留底的账目上,按照陆向北说的,给戳了个自己的印鉴。这个石碑上虽然自己自己的全名没弄上去,不过也无所谓。警/察厅认人就行,到时候到警/察厅那边,再添个徐德全的名字就行。徐德全,是现在警/察厅里最大的头头。 这添盆的东西,卖的很快,连上午都还没过,就已经全部售空一清。就是石匠的雕刻比较麻烦些。这个名字、条目、还有多少银钱,刻是刻好了。但是刻好之后,也是要对功德碑进行整体的休整。也幸好石匠多,下午三点多就已经全部完工。 这完工以后,掌柜就从铺子里拿出两根红绸给挂上了。将钱和功德碑送过去的事情,项少爷自然是打头阵的,掌柜跟着。不过,送的自然是不能悄无声息的。 临走的时候,掌柜给在隐在人群中瞧着的三儿打了个眼色。没过一会,就只见一波敲锣打鼓的人,自告奋勇的要给其开道,美其名曰:也为善事出一份力。 这下倒好,这动静弄的,比别人家成亲还要热闹。这一路过去,后面就拖拖拉拉的跟着好长一大群人。等到了警/察厅门口,徐警/官就已经侯在外面了,还特意上前迎接了下项少爷。 不过,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这警/察厅这块已经是被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项少爷也不多废话,直接让掌柜的把钱和账簿都交给徐/警官,然后就指挥着石匠在功德碑上添上徐德全的名字。 等刻好之后,警/察厅的警/官们就自己很主动的,把两块功德碑立到门口去了。这么多人围观着呢,徐警/官也是个精的,当众宣布:等加固完监狱以后,这有多出来的银钱,警/察厅将会拿出来帮助有困难的人。 这话一出,有些不明所以一直围观着的人,顿时恍然大悟。乔家捐的这个钱,原来是为了让警/察厅加固监狱用的。最近城里几乎都传遍了,有两个犯人从监狱里逃走了的。而且这多余的钱,警/察厅还会都拿出来。瞬间,乔家就被冠上了大善人的名头,而警/察厅博得了为民解难的好名头。 要说,这功德碑的事情,绝不是陆向北一时的兴起。陆向北这个网,铺的可是大着呢。 这有钱的都出钱了,陆向北就又递了请帖出去。这个请帖上明确写着:明天乔家的宴会,是为了感谢各位对小儿的支持和慷慨解囊,乔家工坊的布匹,将让几分利给各位。自然,上海公司那边的洋货,也同样会让利给各位。 前面那个功德碑的坑,众人被坑之后的感觉还挺好,就是钱多了些。这一听让利,众人商量了一晚上后,决定还是去赴约。毕竟现在乔家的名声在那呢,也不会傻的做出什么出尔反尔的事情。 这次陆向北没在弄出什么虚的事情,这还没上桌呢,就先在乔家大堂里先说开了:“为了表示乔家的诚意,乔家工坊现在拿出三万匹布,在之前合作的价钱上,让利一成半。” 陆向北这刚一说完,布商们一下就炸开了锅了。三万匹,还让利一成半!这个新布,市面上的价钱还是一枝独秀的。这让利的钱,可是白白给自己赚的,而且还有三万匹! 这一听价钱这么好,很快就有人上去要订了。头一个定的,陆向北什么也没说,就让李管事带进去签合约去了。为什么不当场签?陆向北也不是傻的,这布匹本来给每个人的价钱,或多或少都有差异的。这个签的时候,自然是不能给别人看的,这是两方的秘密。当然买家你自己主动给别人看,就另当别论了。 等头一个定好了,而且还是笑的满面春风的出来。这本来就有意定的人,一看头一个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得了不少便宜,更是蠢蠢欲动了。 这第二个待遇自然是没有第一个好。而且这第二波上来要订的,可是有三个人。 在跟商户说话前,陆向北先转头问了下李管事,沉声道:“刚才王老板订了多少匹?” 李管事这心里激动的很,但面上还是很称职的淡淡的且非常恭敬的回了一声:“姑爷,王老板订了一万匹。”淡定的仿佛这一万匹,只是个小小的数目而已,跟一千匹没什么差别。 一万匹?这想着订布的都立马震惊的朝王老板看去,而王老板则是一脸悠闲的坐着喝茶。不过那嘴角的笑意,是怎么掩也掩饰不了的。 这下不淡定了,平时订货最多都是三、五千匹拿的,谁会一下子上万的订?王老板订走了一万匹,那就只剩下两万匹了! 第二波上来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不约而同的都喊了个布匹的数量,两个七千匹,一个五千匹。还剩两万匹,不够分。 这第二波的人还没商量妥定呢,这第三波的人就上来了。自然的,人家喊都喊上七千了,这个数量肯定要比七千高才成。也没辜负众人的期待,这第三波上来的周老板,就喊八千匹了。 喊的人多,货不够!说三万就给三万匹,陆向北是一匹也不会多的。 陆向北没多管,就只是说道:“抱歉,周老板。我陆某做生意,一向都是老实公平的,这次也不会例外。刚才谁先喊的快,这货就先给谁。”跟别人的和气生财不同,陆向北在做生意上,下手绝对是快、准、狠。第一个做的,当然既能吃到肉,又能喝到汤。后面跟风来的,就只能几个人去分前一个吃剩下的。这后来的是不是能吃到肉,就要看第一个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了。 跟他陆向北做生意,就得要按他陆向北的方法来! 这个不分上下的,陆向北也不偏颇谁,让他们在大堂里三个人先分配好,是谁少拿一千匹还是怎么分,自个儿商量。商量好了,就找李管事去签合约,然后交订金。 这个商量布匹的事情,一点也不影响陆向北接下来的进程。 布匹订出去了,不过接下来还有项家的货还有洋货。洋货还好说,毕竟这卖价一向是好的,陆向北低一成卖,也至少还能赚个四成。但项家的货,就不一样了。中间还有个项少爷要赚钱,要是低了一成,陆向北算算,堪堪只能赚个半成。 这个赚头变的太少的事情,陆向北是不干的,所以最后定的上海公司的洋货和项家的货,只让利半成。 这个洋货和项家的货,只让利半成,跟刚才的布匹让利的程度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不过有着前一次的例子在,这只要觉得有合适的、有赚头的,也不多做什么犹豫了,直接上前就要跟陆向北签合约。 上海那边的事情,是张虎在跑的。这签合约的事情,自然是落到张虎身上。 可别小看这谢客宴,这么一场下来。张虎和李管事两个人合在一起,就光是订金,就已经收了几十万了,何况还有七八成的尾款。而且这一天订货的量,可是比之前一个月的还要多。 这个几十万,除却工坊的那些。剩下的现钱,陆向北没让张虎带回上海,而是自己留着。 ☆、第62章 V章 布匹当然不是白白折价卖的,而是市面上的价格过段时间,就会很难上去。这个新布出来已经一年多了,不提从国外进来的洋布,就是国内也已经有人弄了机器过来。这种新布,在国内已不是一家独有。价钱虽没怎么下去,但订出去的货量,从两个月前就开始逐渐下降。 这个货量下降,乔婉是有所预料的。现在只是刚开始下坡,再过半年之后,这个货的卖价,绝不会有现在这么高。而且,乔婉也没打算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工坊还继续全部生产这新布。因为早前托蒋明凯弄的新样板,已经有消息了,也是时候再推出另一种新布。 陆向北也说到做到,这项少爷办事牢靠,还给出了力。就是晚了一天告诉,也还是一脸奉承的样子。陆向北最后还是看在项少爷跟自己之前某个时间段,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就多给了一句话:“可以试着自立门户先。你相好那边,要先讨好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再天天围着她转,甚至连晚上也可以去翻墙见你相好的。” 陆向北不清楚项少爷有没有听进去,但是一看那反复来回在口头咀嚼深思的样子,应该能领悟到话里的意思。 项少爷得了陆向北的“提点”,当天就匆匆启程回上海去了。 容沛和几个从上海赶过来的好友,也不多说,看了两天的戏。等好戏一落幕,就直接对陆向北问道:“兄弟,这次又是在谋划什么?” 别看前天是项少爷在出风头,说白了项少爷就是出钱又出力的给陆向北白干活。陆向北就是个人精,兄弟有难是会两肋插刀。但兄弟没灾没难的,陆向北就肯定会很好的发挥“兄弟情”的作用。 一看项少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以他对陆向北多年的了解,肯定是陆向北在其中使了什么计。 陆向北只笑不说,过了一会才道:“这不有儿子了吗,手上的钱不够,想多弄点花花。” 容沛一听,顿时一噎。陆向北就纯粹的瞎掰。自己就那挂名分到的干股,这一年都还没下来,就可以分到至少小二十万的钱。陆向北手上拿着八份干股,至少就可以拿到一百六、七十万了。 一百六、七十万,是多少钱?很多的钱好不,买下乔家工坊都还有的多!要是以前那老旧的乔家工坊,都可以买上好几个了! 容沛颇为无语的朝陆向北“啧”了一声,说道:“别喊穷啊,就你那上海的公司,赚了多少钱当我不知道吗?你要是穷,我们哥几个,可就变成街边要饭的了。” 陆向北却是摇了摇头,道:“上海那边的公司我就占了五成,其中的两成,我是要拿出来给弟兄们分的,我自己就三成而已。” 这三成,多也是多。但跟刚才的八成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你不是还有你媳妇和孩子的三成吗?” 陆向北白了容沛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些都是我媳妇的。” 容沛觉的陆向北自打跟乔婉成亲后,就变的矫情了。在上次在上海就对自己一直的嘚瑟炫耀,不就是媳妇嘛,好似就他自己有媳妇似的,“你媳妇的不就是你的嘛,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陆向北听完,随即就一脸鄙视的看着容沛,振振有词的说道:“我的就是我媳妇的,我媳妇的还是我媳妇自己的。我才不像你,藏私房钱!”言下之意,就是陆向北都会很实诚的把钱上交给乔婉,让乔婉给管着。 陆向北这么一说,容沛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道:“钱根本就不用藏,我媳妇对我放心的很,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在我家,根本就没有私房钱这一说。” 但谁知,陆向北先是朝容沛淡淡的回了句:“哦。”接着就一脸想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同情,异常可怜的看着容沛:“兄弟,我不知道你媳妇原来不怎么喜欢你,连一点醋都不吃的。你是不是其实是占了你媳妇是你童养媳的便宜,所以才娶到的?”陆向北还没等到容沛的答话呢,就自顾自的先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不过兄弟你放心,我陆向北一定帮你好好的看牢你,绝不会让你犯原则性的错误,让你媳妇有借口登报离婚。” 容沛听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媳妇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容沛稍微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了然的、面不改色的笑着问道:“需要我也帮忙看住你吗?”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毕竟前乔老爷的前例在,容沛也很快就能想到:这指的还不就是指的姨太太或是外室之流吧。陆向北刚才说的这些,恐怕是他自己要注意的吧。 陆向北嘿嘿了一下,不过还是乐呵呵的冲容沛摇了摇头,道:“不用,爷的定力可好了。除了婉婉,谁都不认。你们不知道,我媳妇醋劲可大了,赚的钱都得交给她管,不能藏私房钱,更加不能沾花惹草。”陆向北说的内容语气,按照常理应该是抱怨的,但陆向北说着脸上可是一脸的甜蜜。 在场的人,都看出门道来了,陆向北绝对是拉仇恨的在炫耀恩爱来着。容沛也不跟苦哈哈暗地里注意了乔婉十几年的陆向北多做计较,他的媳妇可是跟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他跟媳妇心意相通的时候,陆向北还不知道在哪个疙瘩偷偷看着乔婉暗自抹泪伤心呢。何况自己现在孩子都快俩个了,陆向北的儿子才刚出生。 “行了啊,意思意思就够了。哥们几个都知道,你心心念念的乔婉给你生了个儿子,所以你现在非常的高兴,兴奋的不能所已。”刚当爹的,这喜悦之情能理解。都说一孕傻三年,估计乔婉没傻,全都让陆向北给傻去了。以前多精明的人啊,不对,昨天之前也很精明,就是碰到有关乔婉的事情会变傻而已。尤其是刚才的话,什么吃醋不吃醋的,那个话里的逻辑,按照以前的陆向北,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被容沛这么一说,陆向北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冲着哥们几个笑了笑。刚才话题被扯的有些远,陆向北过了一会才重新想起来说道:“我是打算在上海给媳妇买块大一点的地方,再弄些机器回来。”又是地,又是机器的,又是关于乔婉的,除了在上海再弄一个乔家工坊,容沛也想不出什么其他。 不过,地的价钱还好说,这机器的价钱确实是不便宜,就那陆向北赚的分了又分的钱,不用粗粗估算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不够。 这下容沛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陆向北的动作这么大了?因为陆向北急着用钱买地买机器,是为了来讨好乔婉的。不过,这明面上一听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容沛一深想,怎么感觉其实跟另外一件事情也是瓜葛的。 不过陆向北不说,容沛也没多问,只是开口问道:“那你怎么打算的?”现在没钱,当务之急就是赚钱。 “上海那公司卖的货还不够多。我打算在北平、广东那边再各立一个公司。”卖货不多,东西又不差,究其原因,还是路子不够广。这个路子要是铺好了,工坊那边也能进展的快些。 容沛是做船行的,地理位置很是精通。对陆向北挑的地方,没什么可惊讶的。三个地方,都可以走水路,这个比陆路可是省时间的多。要是陆向北挑了重庆那边,容沛才会惊讶。因为不说项家的货在上海,就是占重头的洋货,必须要有口岸的地方才行。 “北平、广东那边,你有人脉?”上海那个公司,发展的那么快,是因为有项家做靠山,还有蒋家在后面的支持,才奇迹的第一年就赚狠了钱。要是没人脉去发展,第一年能不亏本就已经很好了。 “有些,就是还不够硬。”要是没有林美姿那出,北平那边陆向北肯定会去找林时夜帮忙。但是一想到会跟林美姿有所牵连,陆向北就不大愿意了。不过,在北平那块,林家对陆向北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广东那边,陆向北就得找蒋明凯帮忙了,毕竟蒋家之前的本家,是在广东那边,应该是还有人脉在的。 等送走容沛几个,陆向北又重新把自己的人脉给顺了一遍。船运肯定是妥妥的是要交给容沛的,供货的几个朋友到时候货加大量就行。项家和乔家工坊就更不用说了,有需要时也可以多调出些货来。 不过北平那边,陆向北还真找不到比林家还要合适的。陆向北是有打算,不过去找林时夜之前,陆向北还是跟乔婉先报备了下,当然也是要乔婉点头同意才行。 乔婉倒也通达,陆向北刚给乔婉说完,乔婉就点头同意了。 陆向北没有什么好开心的,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再次问道:“媳妇,你不介意?” “不介意。你是做跟林时夜合伙做生意,又不是跟他妹妹。而且你刚才不是提了,会分干股给他嘛。”这个乔婉还是分的清楚的。只要用钱能结清的,也无所谓林美姿什么事情,也不欠什么人情。就算林美姿跳出来努力的帮忙,这公司林时夜也是有份的不是?妹妹帮哥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依林时夜的态度,林美姿还真蹦跶不出什么。 “媳妇,北平那边就算再弄了个公司,我自己不会去的,会让小六或是三儿去弄的。要实在不行,我就让项少爷过去跑。”尽管乔婉已经很明确的表态同意了,陆向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万一林美姿又发疯的凑上来,最后还不是给自己和媳妇添堵吗?何况,北平林家,林时夜现在只是个少爷,可还不是家主。要真因为林美姿发生什么冲突,林家首先维护的肯定会是林美姿,而不是他这个外人。 这维不维护的倒无所谓,唯一有所谓的就是林家会阻碍公司在北平的运作。林时夜在公司里的干股,对林家而言,根本就瞧不上眼。何况到时候林时夜人还在南方呢,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又这么一想,陆向北也不想去问林时夜了。在纸上一阵的圈圈点点的,就把北平林家在自己的蓝图上给划了去。 陆向北想妥定之后,就给蒋明凯发了个电报,问他广东那边的事情。许是了解陆向北的性情,又或是欣赏陆向北才干。陆向北这么一问,蒋明凯回的时候,主动跟陆向北提了很多。并且严明,要还有什么忙能帮的上的,让陆向北尽管说。 蒋明凯回的电报,倒是有些出乎陆向北的意料。因为总督下台以后,总督太太没有随总督离开,仍旧在上海待着。陆向北还以为总督太太是想在上海给她儿子继续铺路,没想到竟然有回广东的打算。 这个要是总督太太回广东那边去,那广东那边的公司,还没有成立,就已经先成功了一半。总督太太这回回广东,不是避世,也不是休养生息,而是东山再起的。其实也说不上是东山再起,因为蒋家从没有没落过。其实说白了,总督太太也还是给自己儿子的前程铺路而已。 别人家的事情,陆向北不去做什么评判。尽管陆向北有些想不明白总督太太为什么不安安心心的随蒋明凯出国安定生活,反而留在国内去争什么政/治前途。现在总督太太的儿子才多大啊,看着在高位上的不多是四十多岁了。这要争回到总督的位置,媳妇都要熬成婆了。 不过,这对陆向北也没有什么影响。有个想要钱越多越好的并且有野心的合作对象,陆向北相信广东那边,总督太太肯定会尽全力的。 这回,陆向北也不抠。自打确定了蒋家的旧部也会一起帮着总督太太以后,陆向北就爽快的分了三成干股给总督太太,乔婉一成,剩下的六成给自己。同样的,这六成之中的两成,陆向北是要抽出来分给众弟兄的。 虽说干股给的是总督太太,但是明面上挂的是蒋明凯的名字。因为蒋明凯有留洋背景、还有蒋家一部分人迁到国外的背景跟洋货很是挂钩,所以陆向北才坚持用蒋明凯的名字,而不是一直在国内待着的总督太太的。 陆向北的慷慨也不是白慷慨,这个蒋明凯在敲定广东那边合作的合约之后。蒋明凯不仅给乔婉送来了两个新布样板,而且给乔家工坊,弄了个人才过来。 ☆、第63章 V章 这有新样板,又有人帮着弄,乔婉就省事很多了,还是继续待在房里坐她的月子。不过,陆向北还是要过去的。 蒋明凯弄过来的东西,乔婉不懂。虽然是来了一个人会弄,也会去教工坊的工人。但这新样板的事情,乔婉还是不放心,让陆向北也先跟着去学。 只要是乔婉说的,陆向北哪会不愿意去。陆向北每天也积极,早上出去的,中午就回来跟乔婉报备新样板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没见过实物,乔婉刚开始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扯着陆向北细细的问了许多。陆向北是乐意的很,虽然几张照片就能解决的事情。但陆向北还是乐此不疲的、一点一点的跟乔婉详细的描述,当然也没忘记占些便宜。 也多亏了陆向北,等乔婉正式出了月子,到工坊练了没两天,就完全可以直接上手操作了。 这个新出来的布,质地上跟原先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暗纹。区别于早前的布匹,这个新出的卖价自然是要高些的,一定是要比之前的还要高。 之前订出去的三万匹布,早半个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全被拉走了。现在这个时间,也刚好是推出有暗纹新布的时机。 不过这次的新布,不同于之前的做法。乔婉确是拿了三匹,放到了乔家名下的御琪轩里。这御琪轩其实原来不叫御琪轩的,是陆向北给改了个店铺名,说是原来的店铺名叫宝月斋太温和了些。这卖上好玉器的,用“御”字会更吸引人些。毕竟这“御”字,以前皇帝用的东西,才能称的上是御用的,而皇帝用的东西,自然是上等的。顾名思义,这店铺里面卖的东西,价钱自然也是不菲的。 原先倒也不是不菲,算的上是中上品。不过自打项少爷那天往那一站以后,陆向北就把店铺里面的玉器,也换了些。换下来的自然是中品,又弄了光看着就很奢华的洋货上去。自然,这东西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 这布不是用来卖的,只送不卖。不过说是说送,但也要买了店里的东西才能送上一匹,也仅一匹。 除了本城里的商户,其他离的远的商户,乔婉肯定是要发电报给说声下的。 上海那边突然出了些事情,张虎处理不来,陆向北就赶忙连夜去了上海。 不过,几天之后,北平李家倒是来工坊找上乔婉了。 乔婉看着面前坐着一动不动,一脸不怒自威的李老爷,有些想笑。这是干什么,显示自己的威严吗? 不过心里想着是一回事,乔婉面上的表情虽是淡淡的,但也挑不出什么错。按照林时夜的说法,陆向北的大伯,年纪应该没过五十。不过乔婉看着满头银发的李老爷,要是忽略他脸上没有那么多的褶皱,说他是老人,真的一点也不过份。 乔婉接过张大海送过来的茶,先给李老爷倒了一杯,然后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李老爷喝了口茶,手上滑动着一串佛珠子,开口说道:“我这回来,是让向北认祖归宗的。” 没有询问,也没有征询,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意图。这是身居高位久了,习惯性的命令式说话吗?不过乔婉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回道:“要是陆向北自己同意,我没什么意见。” 李老爷的双眼颇为凌厉的看着乔婉,语气也很强硬的道:“我希望你能说服向北回李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古女子都是以夫为天,这个事情,要是陆向北自己不同意,恐怕我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乔婉没明说陆向北是不会回李家的,就拿那虚无的三从四德说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透露着:她不会去劝陆向北。 李老爷跟乔婉说的是向北,而乔婉从头到尾提的是陆向北。这里外的区别,李老爷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清楚的。李老爷再次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静默了一下,才说道:“只要向北回李家,李家同时也会承认你的原配之位。” 原配之位?乔婉挑眉看了下李老爷,这结婚证书都齐全的,还用的着李家去承认吗?北平李家是有多让人稀罕?还原配之位,那一时就是后面李家还给陆向北安排姨太太了? 可不是调查清楚了陆向北在这边的事情,所以才找上她的吗?要不然不会一开口就是要认回陆向北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听的明白。 乔婉挺好奇的,在李老爷眼里她是有多傻,会听不出后面话里的意思。她会蠢的把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丈夫主动推出去跟人共享?要真这样,那她可真就白重来这一回了。 “李老爷,我跟陆向北虽是夫妻,但我们也是相互尊重的。陆向北回不回李家的事情,由他自己决定,我乔婉绝不会强人所难。”乔婉明面上说的好像是她跟陆向北的事情,但也一面暗地里讥讽李老爷的自大和强人所难。 李老爷对乔婉说的话,无动于衷,没见动怒也没见生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姿态说道:“向北回了李家,就会是李家家主。而你乔婉,也会成为北平李家的主母。别说之前靠着总督姨太太压了乔家一头的孙家,就是现在刚上台不久的项家,以后见了你,也得要好声好气的尊敬着。” 这事情,查的还真是点滴不漏啊。孙家压着乔家,还不就是指着偷孙家货的事情吗?那时候一开始是挺憋屈的,明明是孙家先做的不地道,偏偏还要顾虑着总督那边,处理事情来不敢大张旗鼓,有些畏手畏脚的。不过那又怎么样,事在人为,曲折是曲折了些,最后还不是都一一给孙家还了回去吗? “李老爷,这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说来说去、来来回回的也就那么几句话。怕给李老爷听烦了,我就换个方式说。”乔婉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这名什么的,乔婉没什么兴趣。唯一追求的利,还是因为这工坊是祖父传下来的,是乔家的祖业。“陆向北无论是回、还是不回李家。只要是陆向北自己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乔婉前前后后说的几句话,万变不离其宗,总结起来的意思,还就是那么一句话:她不干预,她随陆向北自己。 这话一说完,乔婉突然觉的,其实自己的骨头还挺硬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句话,很是适合套用在自己现在的状况下。 乔婉在敬佩自己的同时,对李老爷的耐心也告罄了。 但还未等乔婉开口,李老爷就又先开口说上了:“向北从跟你成亲前就帮了你乔家不少忙,他的能耐会有多大,你应该是知道的。但是跟你成亲后,向北一直就窝在乔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冲力和拼劲,做事上也远远没有之前的狠厉。这个原因,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是你和乔家,限制了他。”这话说的,责备的意味很浓。 这是在怪她?这个好人可不像李老爷这么当的,当年陆向北失去双亲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把陆向北给接回去?现在想要利用人了,就想起陆向北来了?天下间还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乔婉冷眼瞧了李老爷一眼,豪不客气的嘲讽道:“要是陆向北从小就在北平李家长大,恐怕现在还轮不到我去限制他吧。话说,我也得好好感谢当年逼的陆向北父亲彻底离开李家的那个人,才能让我有幸找到这么有能耐的丈夫,而且还是入赘的。” 果然,被乔婉这么一说,李老爷顿时双眉紧皱,双眉中间形成深深的“川”字沟壑。双唇紧抿,怒气一下子就弥漫了全身。 乔婉没被李老爷的怒气给镇住,嘴角却是又再次冷笑了一下,接着道:“陆向北是龙还是虫,他都是我乔婉的丈夫,乔家的女婿。就算乔家限制了他又怎么样,你觉着陆向北会因此而离开乔家吗?” 说完这句,乔婉狠着心,双目紧紧的盯着李老爷,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李老爷,你信不信,只要我对陆向北说:想让北平李家从世上消失。他肯定会不余遗力的,即使用尽毕生心血,也会让北平李家消失的彻彻底底!我想,你也应该明白,陆向北的能耐有多大!”最后几个字,乔婉说的要有多慢就有多慢,虽然声音是轻的如羽毛般的轻,但这个份量,确是如泰山般重,狠狠的砸在了李老爷的心头上。 乔婉可是活了两世的人,前后加起来的岁数,比李老爷还要大上几岁。更何况乔婉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历练或是气场,直接那个幽深的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气息,对上李老爷简直就是绰绰有余。这还是乔婉头一次没有收敛从前世带回来的狠劲。 李老爷被乔婉震惊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眼惊诧的看着乔婉,始终难以相信刚才那邪恶的语气,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竟然是年纪轻轻的乔婉说出来的。再看乔婉那嘴角始终挂着的笑,看似温和,一细看其实是狠厉不已。跟刚才进来时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刚才那份江南女子的柔弱,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老爷丝毫没有怀疑乔婉话里的真实性。因为李老爷对陆向北十几年的了解,比他那早已归西的儿子还要多的多。李老爷当年登上家主之位后,后院的娇花逐年递增,荒唐过很长一段时间。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前就一子二女。儿子还病怏怏的,两个女儿,一个还得了天花没了。想再生,到头来却发现,生不了了。所以,那时候李老爷子才想起躲在南方的弟弟,找陆向北是为了预备着。毕竟便宜李家谁,都还不如便宜亲弟弟的儿子。 李老爷被乔婉说的下不来脸面,但还是维持着一副高位者的姿态,朝着乔婉冷哼了一声道:“随你!”说完,李老爷就起身走了。 不过,李老爷刚走出乔家工坊,还没坐上车呢,就对身后跟着的人厉声吩咐道:“去上海。” ☆、第64章 V章 陆向北烦躁的用力踢了一脚身边的椅子,怒声道:“他娘的,就知道是个不能共事的。离开前就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嘛!” “老大,……”张虎一脸为难的看着陆向北。 在张虎没来电报之前,陆向北还美颠颠的想着明年到手的银钱,应该是够给乔婉添新机器了。现在这是告诉他什么,项家把货给他断了! 不说之前就订出去的货,就是接下来要运去广东那边的货,项家的货就占了不少。上海这边能弄过来的货,陆向北老早就精打细算的全给拢了过来。现在被项家这一折腾,去哪里给找货填上! “有没有找到人?”陆向北也是气,项家把货说断了就断了,项少爷人呢?不是要赚钱娶相好的吗,现在直接甩手什么意思!要是被他找到,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张虎苦着脸摇了摇头,“城里所有地方关卡都问过去了,是有人看见项少爷往城外去了。但也没见他回来,项家也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外面找了。” “项家那边就没什么眉目?” “没有,还是没找到。” 陆向北没再问项少爷的事情,转而问起道:“那项家不给我们的货,是因为项少爷离家出走?”项少爷自己离开,关他这个公司什么事情,卖货归卖货,完全不是一码子的事。陆向北没多少时间纠缠在项少爷的事情上,当务之急,是要先给解决货的事情。 “也不全是。项少爷走了,之前手里的摊子,是被项家老爷子给接手了过去。” 也不用张虎说完,陆向北也知道了,就那项家老爷子下的命令。项家正是风头正旺的时候,有的人是上去巴结,又怎么会担心货压在手里会卖不出去。 陆向北默了一下,沉声问道:“现在手上的商户,走了几个?” 张虎明白陆向北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说道:“老大,一个都没走。甚至还有的发电报过来说最近行情好,要加货。情况跟平时差不多。” 不过现在都出现这种情况了,张虎自然是没可能像往常一样答应加货的。 “商户那边你先给稳着,要订货的就说现在货卖的很好,一个个要的量很大,要晚些时间才能发过去。”这两天就得要发出去的,也只能先往后拖。 陆向北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后,就直接带着小六去项家找项老爷子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巧到不能巧了,陆向北在项家门口一连等了两个小时,项家的门房这时才又重新走了出来,对陆向北道:“我都帮你找过了,老爷不在。” 这明明就是耍人玩,让人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才出来说!小六怒气腾腾的一个箭步抡拳就要揍过去,但还未揍上去呢,就被陆向北一个伸手给拦了下来。陆向北也不管被吓懵住的门房,皮笑肉不笑的、阴测测的说道:“等项老爷回来,劳烦说下,陆向北已经来找过他了!” 说完陆向北带着小六走了。走了一段路,小六还是有些气愤不平,出声道:“老大,刚才就该再揍一下他的。” 陆向北撇了一眼小六,转身对着项家的大门,冷笑道:“揍了他,项老爷就会见咱们了吗?”要不是项老爷子的吩咐,这门房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让上门拜访的人,在门外硬生生的等了两个小时,世族大家的“门”风吗? 小六一噎,不甘的再次开口说道:“老大,那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陆向北走到车前,抬眼示意小六去开车,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去百乐门。” 这在背后阴人就算了,现在又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承认,他娘的,算什么破事! 陆向北没功夫跟面前的李老爷叽叽歪歪的聊天,他得赶着时间去把货给填上。断都给断了,还来找他干嘛?挨揍吗! 陆向北什么也没说,直接一个侧身,就想绕过李老爷走了,但还未迈出几步,就被李老爷的手下给团团围住了。陆向北分的清现在局势,不说围着自己的几个大块头,就那后面那一排溜的黑衣家伙。要是李老爷不放行,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真走不过去。 李老爷转身看了眼陆向北,伸手挥退了穿着黑衣的手下,对陆向北道:“不耽误你时间,聊完就让你走。”说着,自己先进了旁边的一间茶楼。而陆向北是被李老爷的手下,一路强迫式的请进去的。 李老爷要了间包房,对自顾自已经喝上茶的陆向北没有一点不满。相对于对乔婉的高姿态,对陆向北可就是一反常态的和蔼了,看着陆向北杯里的茶,颇为感概的说道:“你父亲也喜欢喝毛尖。” 陆向北喝茶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道:“是吗?从小就没爹,不知道。你倒是记得挺清的,人都死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你去坟上给上柱香啊。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连见个坟都不敢?” 李老爷没在意陆向北话里的讽刺,只是抬手给已经空了茶杯的陆向北,给续了些茶,说道:“你和你父亲长的很像,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你父亲很温和。”言下之意,就是陆向北的脾气很暴烈。也确实是,现在这会李老爷都没说上几句,陆向北就已经噼里啪啦的呛了好几句了。 陆向北也没不说话,就跟没听见似的。就是一边喝茶,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或是闲闲的嗑着盘里的瓜子,一点也没有要回应李老爷的意思。 李老爷叨叨絮絮的跟陆向北讲了很多关于陆向北父母的过往,甚至把陆向北父亲小时候的事情,也都给一一说了一遍。这说的时间,从早上九点多开始,到了下午的三点,期间也饭都没用。陆向北就凑合着几盘糕点,把肚子给填了个半饱。 等李老爷说到让陆向北回李家的事情,陆向北根本没当回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随后起身道:“那李老爷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毕竟这货还是你让项家给我断的,想必我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现在手头上的货不够,我赶时间去买货回来填上。”陆向北虽说的是平陈直述,不带丁点语气,但里面的嘲讽意思很浓。 李老爷抬眼看了对面的陆向北,慢悠悠但中气十足的说道:“现在一个项家,就能让你忙的脚不着地的。我问你,你要再这么小打小闹下去,有什么资本跟薄家未来女婿孙浩宇斗。” 陆向北面上看似无所谓,说的也是漫不经心道:“斗又怎么样,他老子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孙浩宇算什么东西,名副其实的吃软饭。”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没把孙浩宇放在眼里。 李老爷对陆向北说的话,不以为意,反而一脸了然的看着陆向北笑着说道:“你要真没有担心,之前在城里帮乔家弄这么大阵势做什么,还帮乔家工坊大批量的卖布,甚至还打算给乔婉买机器。你做所有这一切,不就是想把乔婉圈的牢牢的吗,让乔婉一辈子都念着你的好,念着你对她所有的付出。对乔婉,你始终在患得患失。” “李老爷,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想太多了!乔婉是我媳妇,难道我还会胳膊肘往外拐,去帮外人吗?”陆向北说的话,稍微拐了一下弯。但意思也很直白,身为人夫去帮自己的妻子,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道他会蠢的能帮不帮,在家干吃白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一帮奸商欺压吗? 说完,陆向北就朝李老爷冷笑了一下,“你要是太无聊,出门右拐直走,相信会有很多姑娘会伺候好你的,兴许还能给你添个老来子。看你年纪大了,头发也白了,估计也没几个年头了。趁着还能动,多享受享受。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别操那份闲心,少管些。” 李老爷面上看着是笑的,对陆向北说的话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完全一副和蔼长辈的样子。事实上李老爷对陆向北的冷嘲热讽是忍了又忍,就是那放在膝盖上已经紧握成拳的双手,已是青筋爆满。 李老爷缓了一会,松开紧握的手,才说起道:“孙浩宇过几天就会跟薄家千金成亲,而且孙太太也已经过来了。听说,孙浩宇要子承父业,东山再起。”陆向北对乔婉内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难道他这个局外人会看不清楚吗?不承认也没关系,他有的是法子让陆向北妥协。 陆向北嗤笑一声,抬眼对李老爷轻蔑的说道:“那个胖寡妇会同意?”不是陆向北贬低薄家千金,而是薄家千金在上海,其实很“出名”。出名的不是因为胖,也不是因为死了丈夫,而是因为嚣张跋扈。要不然,又怎么会轮到孙浩宇拣到这么个官家千金。孙浩宇长的是不错,但也容易沾花惹草不是?胖寡妇在不是寡妇之前,可是出了名的好妒。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孙浩宇是冲着什么去的,薄家难道会不知道?胖寡妇不好好抓着孙浩宇,等他做大,好把她一脚给踢开吗? 都是精明的人,李老爷自然明白陆向北话里的意思。 这次倒是轮到李老爷不以为意了,“孙浩宇为了她,可是婚都离了。甚至连已经怀胎六月的姨太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直接一碗药下去,就把孩子给落了。都说虎毒还不食子,你猜孙浩宇现在的决心有多大、狠劲有多大?”李老爷很是明白陆向北的软肋在哪。人是能耐人,以后是会不好控制。但一旦有软肋,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妨先告诉你,薄家千金已经给孙浩宇弄了个公司,用的是薄家名头,放在薄家的产业下。” 李老爷没说胖寡妇同不同意,但既然胖寡妇都主动给弄了,就说明孙浩宇在里面肯定是出了不少力,表了不少衷心。至于那孩子的事情,估计九成九是胖寡妇的意思。虽然孩子是碍不着胖寡妇什么,但又不是自己肚里的孩子,薄家接受落魄且是个离过婚的孙浩宇已经很勉强了,难道还会替孙浩宇白养孩子吗? 胖寡妇和孙浩宇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形,陆向北不清楚。但肯定逃脱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未等陆向北开口说话,李老爷就先开口提醒陆向北道:“薄家跟项家关系还不错。”之前说孙浩宇跟薄家的事情,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那么多的铺垫,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薄家和项家关系不错,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孙浩宇用不了多久就会压过他陆向北,趁着这势头,孙浩宇很可能对他陆向北进行一系列的报复。可能有两个名头,一是,陆向北帮着毁掉孙家的事情;二是,夺妻之恨,当然这个前提孙浩宇对乔婉是个长情的人。不过依着孙浩宇成亲那天凌晨,还到乔府门口待了很久的动向,夺妻之恨也不是不可能成立。 陆向北看了眼李老爷,不怒反笑道:“李老爷,依你的意思那我是不是要恭喜孙浩宇先?不仅会有薄家撑着,还有上海项家甚至是北平李家做后台。接下来孙浩宇就很快可以开始报复了,也顺便能把他老子从牢里给捞出来,然后轮到我陆向北去牢里蹲着?” 当他是吃素的吗,明的来不了,暗的还不行吗?又不是整薄家,只是一个孙浩宇而已。不说有三十六计,就算只有三个计谋可用,他陆向北也能把孙浩宇给整的哭爹喊娘的。 李老爷无奈的叹了声气,道:“向北,大伯让项家断货,是想让你认清大势。现在做生意,要想真正的做大做强,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有越强硬的后台。你只要把家主之位接下来,别说上海项家都得唯你马首是瞻,就是北平林家也得是尊尊敬敬的。就那孙浩宇和薄家又算的了什么!” 这么大的诱惑,要是常人,虽说不一定会答应,那也肯定会有一瞬间的犹豫。但陆向北却是毫不犹豫直白的回道:“然后我就是你在李家的傀儡,用那辛苦赚的钱,养着那群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家主那么好当上的? 毕竟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李老爷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窘意,反而立即出声否认道:“向北,大伯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大伯保证,只要你能完全熟悉了家主的职责后,大伯从此以后一定不会再过问。” “难说,对亲兄弟都想弄死的人,有什么信誉可言的。” 李老爷顿时一梗,双目一瞪,厉声说道:“向北,你父母可都是意外去世的。” ☆、第65章 V章 此时,房间里因为刚才李老爷的那声怒斥,而变的凝重起来。 要不是真的是意外,李老爷以为他现在还能完好无缺的坐在这里面吗? 陆向北跟没听见似的,反而好笑的看了李老爷一眼,讪讪的说道:“那么认真干什么,刚才不是还用了个“想”字嘛,又没说你故意行凶杀弟。”语气轻快地就好像刚才陆向北只是跟李老爷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而已,完全不见刚才那暗里争锋相对的气氛。 但李老爷不同,李老爷跟陆向北之间的沟壑,是李老爷和陆向北父亲之间的恩怨。是,当年要不是是因为自己多疑,权利心重,陆向北的父亲也不会远走他乡,兴许也不会因为意外而英年早逝。 现在自己不也是得报应了吗,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命根子千保万保的,最后还是没了。这家主之位,除却有补偿的意味在里面,他承认陆向北是李家这辈人里面最有能耐的。不是说李家能耐的人没有,但论狠劲和手段,娇养的少爷们绝对比不上陆向北。也能镇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李老爷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缓了一下,才说道:“向北,大伯年轻的时候,在有些方面确实是做的不对。但大伯现在的位置,是你爹帮着大伯拿下来的。想必你也知道,我膝下也没子嗣,按照辈份和血统,要是大伯退下来,这个位置应该由你来继承的。” 陆向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弧度,不怀好意的问道:“要是我接过来,就随便我折腾?即使把李家弄垮了也无所谓?” 权利这个东西,一旦到手,只要尝到那最滋味,谁也不会傻得去亲手丢掉。何况现在做生意,大头的都在世家财阀手里。而陆向北就是因为清楚这个世道:没有强硬的关系,想要做大非常的难。所以陆向北每开家公司,里面必要参上一个世家进去。 李老爷敢打赌,就算是陆向北想要毁了李家,那也会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要等到陆向北赚够了钱,觉的真真正正的完全圈住了乔婉,才有可能会毁了李家。李老爷想着想着,微微转头看了下窗户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十几年后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自己身子的状况,那时候估计也差不多在土里了。 许是知道自己就是满打满算也没多少年的活头,李老爷幡然间顿悟,自己这一生,为了争权夺利耗尽了心血。可笑的是,最后只有一杯黄土。什么子孙满堂、千秋万世,他一样都没有。而陆向北好歹还是他亲弟弟的儿子,就是宁愿被毁了,也绝不能让自己一手撑起来的李家落到同父异母的旁支手里。 过了会,李老爷面上看着很是宽和的对陆向北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是家主,李家就随你怎么折腾。” 说到这,李老爷突然自嘲了一下,明明是来说服陆向北去接他的班,把他的李家给继续发扬下去。却没想到自己倒是先悲伤上了春秋,想起了当年李老太爷对他兄弟两个的不公,和他当年对李家人的满腔怨怼,然后莫名其妙的顺着陆向北讨论起毁了李家的事情。 “李家,本来就有你父亲的一份。”李老爷话外的意思,就是陆向北继承的不光光是他的那份,而且还有他父亲的那份。 要是陆向北坚持要毁了李家,也相当于毁了他父亲当年付出的心血。而且陆向北刚才既然能耐着性子听完他父亲的事,即使有些事情,那林家的孩子早已经告诉过他了。可见的,血缘的事情,还真的挺其妙的。就算是从来都未曾谋面,陆向北对他父亲心里也是在意和有一定份量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浑身都是刺的,动不动的就要讽刺上几句,是在替他父亲不值和埋怨吧。 李老爷到底还是希望陆向北能把李家给延续下去。何况,谁能知道十几年后的陆向北,会不会真的毁掉李家? 李老爷说完,让侯在外面的护卫,送了一个墨色盒子进来。只见李老爷打开盒子,一手拿出俩个印鉴,伸手递给陆向北,道:“一个是你的,另外一个是你父亲之前用的。” 陆向北没应,也没接,就只是淡淡的撇了几眼印鉴上的字。 李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两枚印鉴重新放回到盒子里。然后将盒子推到陆向北面前,说道:“就当是个念想。货,我会让项家给你续上的。百乐门的黑爷,背景不干不净的,还是不要沾上为上。” 李家的印鉴,陆向北接是接了。但对李老爷没做出任何的承诺,比如什么时候先去北平认祖归宗?什么时候去继承家业? 陆向北秉承李老爷的意思,李家的印鉴,怎么好用怎么来。何况这是李老爷“盛情难却”,硬是要塞到他手上的。那这以后李家如何,可就不要怪他了! 而且,这货是李老爷给断的。续是能续上,但这中间的损失,不给现钱,也是要用其他方面补上的不是? 这一出茶楼,陆向北就直接抢了李老爷的小轿车,还把李老爷也给塞了进去,一路疾驰的就到了项家。 这敲门声,可比早些天粗鲁多了,一阵“哐哐哐”的。这一看着开门人,可不就是早些天耍他的那个看门人吗,冤家路窄啊。陆向北也不客气,直接用力推着阻止他进门的开门人,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陆向北就先给关了门,双手抱臂,抬眼对看门人催促道:“还看什么看,赶紧的啊,你家老爷头上的官帽不要了,这北平的李老爷都亲自来拜访了,怎么还不出来迎接的?” 李老爷子在去找乔婉之前是来过项家的,但那是项老爷去城外接的他。而且这进项家,李老爷是坐在车里,直接开车进去的,看门人哪会见过。 但也幸好看门人刚才眼尖,陆向北停在门口的车,是他们项家最好的车。这车说是被借给了老爷的朋友,不会是?看门人不瞧陆向北,反而瞧了眼站在陆向北身旁的李老爷。 看门人毕竟是在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办事的,眼色也是极佳的。而且达官显贵的也没少来项家,一看李老爷那穿着和气度,也是不凡的。不凡在哪里看门人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看那一身的气派,好似比自己老爷还厉害。 看门人一琢磨到这个,有些呆愣的转头看了眼陆向北。 陆向北也不管,直接一个脑瓜子下去,十足的匪里匪气的道:“还不快去让你老爷赶紧来迎接,不想活了是吧。没瞧见大人物这满头白发吗,万一被这日头晒晕了,我告诉你,你老爷完不完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肯定,你会玩完。”陆向北这些天没少受气,这不逮着机会了,抓着人就瞎恐吓一顿。反正也不能怎么样,丢脸是丢脸,但再怎么丢脸,也还没有李老爷丢脸。因为陆向北全程上下,全都是打着李老爷的名号办事的。 看门人被陆向北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是被陆向北说的话给吓到了,还是瞧着项老爷那气势和门外的车子,赶紧跑去找项老爷去了。 当然大户人家的看门人,也没有这么怂。也不会这么毫无顾虑的就扔下两个陌生人在项家门内。这不,看门人没跑多远,这项家的护卫,就齐刷刷的出现在各个路口了。而且看架势,好像都带着危险的装备。 陆向北不在意这些,他就想借着李老爷来出出这口气。狐假虎威那又怎么样,反正目的达到就行了。然后陆向北还老神在在的拿出自己那枚印鉴出来把玩,一点用手颠着,一边还很满意的欣赏着。不时还发出些惊叹声:“这世家就是不一样啊,这印鉴还都是用古玉雕的。不过,还是用石头刻的实在,经摔!” 前一句李老爷倒是能听出些赞叹的意思,但若是再加上后面那几句,李老爷虽没细品出什么意思来。但听陆向北那口气,反正不会是好话就是了。 没过一会,项老爷就过来了。这人都没走到李老爷跟前呢,就先很是熟稔的喊上李老爷了。在李老爷身边的陆向北,项老爷自是注意到了,很是热情的说道:“你就是向北吧,我小儿子在家里可是常常都提起你的。” 陆向北也不问真实,这人家这么热情的招待了吧,他也就非常“热情”的给招待回去。 这项老爷刚请李老爷坐下呢,陆向北就先开口说了:“项老爷,我和李老爷是刚喝完茶过来的。没什么事,就是之前项家把我公司断掉的货,先给续上。” 项老爷预料到李老爷带陆向北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想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陆向北这么直白的话,不免有些尴尬。项老爷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老爷,见李老爷点头,才笑着说道:“向北啊,之前是我家小儿子太混账了,把账目做的面目全非。家里一边要找他,另一边还要去整理账簿。这一忙啊,就把发货的事情给忘了。”说着项老爷就立马把管家叫过来,把货的事情给吩咐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尽管项老爷的借口说的很是撇脚,但陆向北什么话也没说,就朝项老爷笑了笑。 这笑完了,礼送到了,接下来就是兵了。趁着项老爷和李老爷谈话的空挡,陆向北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纸,从口袋里摸出一直随身带着的笔,特意坐到项老爷的对面,“唰唰唰”的就开始落笔写字了。 陆向北的动静很大,让项老爷不注意到都难。项老爷先是疑惑的看了眼李老爷,李老爷朝陆向北看了过去,又默默的对项老爷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陆向北待会不管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下来。 陆向北的这番动作,在别人家里,看起来其实是很无礼的。但谁让他是北平李家子弟,是现任李家家主的继承人,怎么着也得接受不是。 等陆向北写好,就直接将笔和纸递到了项老爷面前道:“项老爷,为了防止以后的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咱们签份合约吧。免得以后要出了什么事,也好照章说理办事。你们项家太乱了,这办事的头头还一直换的。” 陆向北是小辈,项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也知道陆向北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在项家的这番动作,其实是在表明李老爷对他陆向北的纵容和态度而已。 项老爷接过纸和笔,转头对这李老爷笑着夸赞道:“后生可畏啊!” 这在项家逛了一圈以后,陆向北就又立马提溜着项老爷和李老爷去薄家逛了一圈。 说好听点,是陆向北想扩大生意,让项老爷帮忙牵线,认识认识薄家当家人,顺便签几笔供货的合约。 这有项老爷帮忙,还有北平李家做后盾的,再加上项老爷时不时的暗示,薄家人也知道事情可能会不简单。 这不简单就不简单吧,但这谈生意的事情,过程却是出其的顺利。中间没有任何的不简单,而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薄老爷根本就没摸出什么头绪来。你说,价钱给的便宜,也没见陆向北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啊? 但等这合约签完以后,薄老爷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陆向北倒是主动说起了薄家千金的事情。薄老爷一愣,不明白闺女的婚事,为什么会被陆向北提起。 陆向北也不损,只是道:“就是那个孙浩宇啊,听说头婚之前,跟我媳妇家里有过往来的。而且很凑巧的,当时我和他还是同一天结的婚。这眼瞅着他这都二婚了,这头婚没去庆贺,二婚也是要赶上的。不过,我媳妇毕竟是跟我结了婚的,不好以新郎官的亲戚名义出席。倒是我跟薄老爷熟,看在以后我们这么长久的合作上,一定会送上份请帖给我吧?” 薄老爷听的云里雾里的,对陆向北话里的意思没反应过来。不过听着像是来恭贺的事情,怎么反而觉的是话里有话? 待薄老爷点头应下,陆向北就又继续说道了:“想当年孙家,以前在城里很有名的。不过,孙家有能耐的就只有一个孙老爷。这孙老爷一入了狱,孙浩宇也太没有能耐了些。我还没出什么大招呢,孙家就垮了。看来,孙浩宇其实还是适合娶个好背景的老婆的,有后台撑着,也好能跟我斗上几个回合,也不至于输的像上次那么难看。” 薄老爷越听下去,这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僵硬。 陆向北这一说完,就顺势拍了拍薄老爷的肩膀,感慨的道:“不过你们薄家眼光还真是独到。这孙浩宇人长很的不错,还挺白的,是挺适合当个小白脸的。你家小姐肯定能镇的住他。” 好了,陆向北拉拉渣渣的说了这么多,这意思也是越来越清晰。 什么意思?陆向北这两段话,上下一糅合,就是说孙浩宇跟他陆向北是死对头,而且还是他的手下败将。你们薄家最好是让孙浩宇一辈子就当个吃软饭的。要是孙浩宇不自量力的弄出什么动作,那就可别怪我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可是有事先特意提醒过你的。 陆向北也不多废话,说完这几句,就又若无其事的和项老爷、李老爷走了。 项老爷出去的时候,特意的在薄老爷肩膀上安慰的拍了几下。这个孙浩宇,还是薄家千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被闹的没办法,薄老爷才舍下面子同意的。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就弄招了那么一个煞星回来。 ☆、笫66章 V章 李老爷和项老爷很好用。陆向北当天回去,就让张虎给手里的商户逐个的发了份电报过去,问要不要加货。 这发出去问了,也不会当晚就有消息。 陆向北还嫌不够似的,催促着李老爷在项家弄场舞会。当然这舞会,要把上海的世家都给聚拢了过来。不然一家一家的去拜访,那也太耗时间了不是? 陆向北想干什么,李老爷心底清楚的。也就昨天才说定的事情,李老爷现在倒不着急陆向北回北平的事情。要是在上海先给陆向北开个便门,也是不错的。 这项老爷动作也快,没过两天呢,就将舞会准备好了。说是说舞会,听着也洋气。其实还不就是大老爷们带着自己的太太过来,然后该谈什么就谈什么,该打好关系的就打好关系。 不过这北平李家的李老爷在,大部分人可不就是奔着李老爷来的嘛。 这舞会,李老爷和陆向北是卡中间时段去的,当然这也是陆向北要求的。 这一进去,一阵的寒暄。这陆向北是生面孔,一看还跟着李老爷过来的。而且这容貌上,不说完全相似,但还是有些地方,还是能看的出来隐隐有些相似的。这要不是项老爷出来主动的介绍,说陆向北是李老爷的亲侄子,在场几乎大部分的人都会默默的认为,陆向北是项老爷的私生子。 毕竟李老爷唯一的独子,早两年就没了。依李老爷年轻时的风流程度,在外面有一两个的私生子,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而现在膝下没个子嗣,认回来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提到这亲侄子,众人不免疑惑的朝项老爷看过去。这北平李家,差不多大家都知道,现任家主对自己同父异母的旁支,很是看不上眼的。而且因为有李老太爷护着,李老爷没法下狠手,但一直都是能打压就打压的。那现在怎么会还弄个那边的侄子过来? 项老爷一看众人那投来询问的目光,瞧了李老爷一眼,才笑着说道:“向北是李老爷亲弟弟的儿子,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项老爷也是个精的,不提陆向北现在的姓,就说名,继续解释道:“就是之前和我小儿子一起开公司的那个向北。” 项老爷这么一说,众人有些了然。就说当初项家小儿子怎么跟个无名小卒一起弄公司,还赚了个满盆钵。原来是李家的啊。不过,传的名字,不是叫陆向北的吗?而且李老爷的亲弟弟,当年传的是去国外定居了的,怎么生活在南方了?不过即使知道里面有秘辛,纵使有再多疑问,也知道这事不好当面问的。 被众多打量着,陆向北也没介意,反倒是笑着问道:“说到项少爷,不知道项老爷找着他没?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见个人影?” 项老爷一顿,随即颇为无奈的说道:“找到了,就是出去玩了,过几天就回来。”说完,项老爷就转而跟人说起陆向北公司的事情。 要是搁在以前,这些世家估计理都不会理陆向北。但现在,身份地位不同了,这赞叹声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在陆向北耳边响起。 不过这赞都赞了,陆向北自是要好好表示一番。这表示一番的结果就是,陆向北又拿出合约来了。这合约,当然主要地方是空着的,就等着下笔确定。 李老爷在一旁,也很适时的提了句:“向北虽然是李家的下一任家主,但也还年轻,还望各位以后能多提点提点他。” 陆向北就只笑,什么也不说。 众人一听,顿时幡然醒悟。这哪是什么舞会啊,这不就是李老爷光明正大的将陆向北的身份坐实吗?不过,这陆向北也好,李向北也罢,总归是这个人就对了。李老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不识趣的,连忙点头应下。 时机到了,陆向北也不多掰扯,还是逐个点名来的谈生意,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陆向北当然不是双眼一眯的瞎搞,早前被断货的时候,陆向北有打过他们其中几个货的主意的。但奈何,人家地位太高,陆向北连个门都没进去。 而且来之前陆向北还特意拿着项老爷给的名单,好好调查过的。要的货也不多,每家就选那么一种货来,自然陆向北挑的都是最能来钱的那种。 等弄完一圈,陆向北笑的异常满足,随即保证道:“李老爷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陆向北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一说出来,就不免让人有些尴尬了。这个跟你陆向北签合约是看在李老爷的面上,这其中自然也是想李老爷以后能照拂的时候对他们照拂些。卖别人的人情,陆向北是卖的毫无压力。 不过,陆向北这么一说,也没见李老爷生气,反而是笑着说道:“向北性子直爽,大家不要见怪。”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众人面面相觑,李老爷对陆向北可不是一般的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了。唯独早几天被陆向北“提醒”过的薄老爷和项老爷,异常淡定的笑了笑。 又过了几天,薄家的婚礼也如期而至。 虽说二婚的婚礼一般在下午,但奈何薄家千金特立独行,硬要放在上午举办。举办就举办吧,陆向北是无所谓的,反正是挺期待的。 陆向北醒的早,但没起。伸手戳戳自家儿子比豆腐还嫩的脸蛋,一边看着自己缩小版的眉眼,越看越满意。暗戳戳的想着,今天应该让儿子好好出出风头。 陆向北躺在床上就基本没怎么动,要不就是“摧残”自己的儿子,要不就是痴痴的看着还睡着的乔婉。 陆向北自打跟薄老爷要了请帖以后,回头就发了电报给乔婉。乔婉一个人来还不够,还要一定要带着儿子过来。 陆向北没说什么其他事情,就是叮嘱尽量早点到上海来。乔婉还以为陆向北是怎么了,带着孩子紧赶慢赶的,前天才到的上海。到上海后,这一听只是去参加什么婚礼的,乔婉简直哭笑不得。 等乔婉睡醒了,陆向北这才起身收拾,顺便把给乔婉准备的衣服首饰拿出来,献宝似的递给乔婉说道:“媳妇,这是我给你买的。” 乔婉一看,这衣服倒是没什么。就那套首饰,是翡翠的。样式看着是挺大方的,水头也足,但是也太大个了点吧。乔婉不用用手去颠,也知道肯定是有些重量。 乔婉本来是想着待会抱着儿子会不方便,不戴的。但打从儿子醒了之后,陆向北就没撒开手过,连衣服还是陆向北给穿上的,并且陆向北一脸灿烂的笑着对乔婉说道:“媳妇,儿子今天就让我抱着吧。你看他有很多天没见我了,他一会肯定会缠着我不放手的。” 乔婉抬眼看着陆向北手里自得其乐的儿子,没觉的儿子是有多缠着陆向北啊?陆向北愿意带,乔婉还巴不得。 这到了薄家,陆向北才刚下车呢,就被薄家的管家在门口被热烈迎接了过去。瞧这热络的态度,还有薄家的大洋房,乔婉轻声问道:“这薄家,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上次乔婉来上海的时候,陆向北可没带她来过这边。而且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个高门大户的。 “做生意认识的,他家千金今天成亲,送了喜帖过来,说让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乔婉听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乔婉是头一次到薄家,除了陆向北,其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乔婉还刚走到大厅门口呢,只见一个通身气派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很是熟稔的朝陆向北打招呼道:“向北,快进来休息会,等会婚礼就开始了。”说着,又看了下陆向北的怀里的孩子和乔婉,疑惑问道:“这位是你夫人?” 陆向北笑着介绍道:“我媳妇乔婉,怀里的是我们儿子。” 一番寒暄之后,乔婉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这薄家的主人,薄老爷。不过乔婉怎么瞧着薄老爷对陆向北有些讨好? 乔婉也没来的及想太久,坐下刚喝完一杯茶的时间,这婚礼就开始了。这婚礼从头到尾都放在家里弄的,而且还是在自家花园里举行的,之前听是有听说过,但乔婉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 乔婉跟着陆向北到了薄家花园,婚礼还没正式开始,但这客人该入座的也是入座了的。这新郎官和新娘子都还没来,乔婉有些无聊的打量起弄的挺西式的花园。为什么说西式?因为花园里面的花,全都是白色的。就连那长长餐桌的桌布,用的都是白色的,桌上还放着一溜的刀叉。甚至连椅子,也是一水的白色。整个花园,丝毫不见传统喜庆的红色。 乔婉正想说什么呢,就听见后面一阵的欢声笑语,乔婉转头一看,只见新娘被众人簇拥着过来。新娘很好分辨,穿着西式白色洋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些不少,身形修饰的挺不错。不过,乔婉眼尖的发现别人都是嬉笑颜色的。就新娘子,眉眼间喜悦是喜悦,新娘子好像一直使劲的在提着气,嘴角的笑容好像有些扯不开。 果然,当新娘子经过乔婉之后,乔婉不自觉的看了下新娘紧绷着的后背,里面还真的可能勒的不是一般的紧。爱美之心嘛,乔婉也能明白,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一天。 乔婉还什么都没有说呢,陆向北就先开始跟乔婉嘀咕上了:“听说新娘这次是第二次成亲了。不过,媳妇,我怎么觉的从前面过来的人,有些眼熟?” 乔婉一听,下意识的抬眼就朝前面看过去了。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乔婉有些惊吓到了。新郎和新娘估计是安排同时出现的,只不过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然后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在中间交汇。是取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意思吗? 比起婚礼的形式,令乔婉更惊讶的是,这新郎官怎么那么像孙浩宇!乔婉不确定的对陆向北问道:“是长的像?” 陆向北装模作样的抬头又仔细看了一下,过了一会,抬眼示意乔婉道:“你瞧那个人像不像孙太太?” 乔婉顺着陆向北的目光看去,乔婉跟孙太太前世没少相处。光看背影可能是确定不了,但是要看侧脸和动作,乔婉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就冲着刚才唱礼的高声说道:开始行礼。下一刻,前面那个人就高兴的左顾右盼的,甚至伸手还整理了下脑后的发髻,再加上刚才转过来的一半侧脸,乔婉确实那个人是孙太太无疑。 但孙浩宇不是已经跟韩沁雅结了婚吗?怎么跟薄家千金结婚?没道理薄家这么大门大户的,会屈居于韩家之下,给孙浩宇做小的。 乔婉秀眉微皱,轻拍了下坐在前面的人的肩膀,低声问道:“你知道新郎官叫什么名字吗?” 前面的人有些奇怪,喜帖上不是有写着的吗?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对乔婉说道:“叫孙浩宇,不是上海的,是外城人。” 得,这还都对上了。 正当乔婉困惑之际,陆向北很适时的说道:“媳妇,还真的可能是孙浩宇。三儿前段时间不是回了城里吗,有次碰到孙太太在药铺里买打胎药,说是要落六个月大的,药量要重些。可能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娶这家千金。” 要是孩子都能打掉,足可以看出孙浩宇的决心。那他跟韩沁雅的夫妻关系,肯定是要解除先的,“他跟韩沁雅离完婚了?”乔婉之前在城里,还真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依我看,应该是的。连孩子都能狠心的落了,这婚肯定是离了的,不然这薄家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也是,这在城里日子过的安逸了,乔婉倒是忘了孙浩宇其实很擅长用自己来做筹码和交易的。就像前世,纳一个姨太太,那个姨太太的背后肯定有什么可图的,是权又或者是钱,又或是那个姨太太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或是出谋划策。 想到这,乔婉释然的笑了一下,也是,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孙浩宇本来就是会做这样选择的人。虽然现在跟前世有所差别,要是前世自己没死的话,但也保不齐最后孙浩宇会不会为了攀龙附凤而跟自己离婚。 乔婉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陆向北一会,轻声道:“陆向北,谢谢你。”不管是前世的乔府门前的短暂相遇,还是今生的“费尽心思”,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第67章 V章 待入席后,陆向北这次到不跟上次一样了,拉着乔婉就往主桌走去。但也确实是,这主桌的位置,薄老爷老早就给陆向北备着的。 乔婉虽说不是世家出身,但好歹也是富家的,这一坐下的位置和桌上各位对陆向北的一团和气和熟稔。而薄老爷对自己坐在主桌,除了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后也是一脸的笑意。并且有个坐在下座的,还主动的起身,到次桌去坐。 乔婉有些了然,再看看陆向北止不住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陆向北要是不知道今天的新郎是孙浩宇,乔婉就跟他姓! 装,让他装! 乔婉坏笑了一下,这用饭的时候,乔婉当然不用伸手去夹菜,她只要提筷子吃面前陆向北给她夹过来的就行。不过这次,乔婉可就没像上次那样贴心了。这眼睛专门往有壳的,有刺的,还有离的很远的菜上撇去。 只要是乔婉想吃的,陆向北当然是会主动给夹过来的。夹着夹着,陆向北也没觉的什么不对劲,就是怀里抱着个动来动去的儿子,挑刺剥壳没有一只手来的方便。影响是不怎么影响,就是手势上慢了很多。 同桌的一看陆向北伺候的架势,在家里向来都是被女人伺候的跟皇帝似的老爷们,对陆向北的这副姿态肯定会有些先刺眼。但刺眼归刺眼,陆向北自己乐意的跟什么似的,估计说了也是白说,还可能落得个不好。 虽然有些唏嘘,但面上该笑还是笑。都过了这么多天了,陆向北之前的底细,怎么可能没查出来。而且陆向北说他儿子的名字,提的不是乔姓吗?那陆向北是赘婿,可不就是铁板上钉钉子,铁定了的事情嘛。 这没一会,新人也终于是要过来敬酒了。这敬酒,自然是要从主桌开始。 你当孙浩宇没有看见陆向北吗,其实不仅是看到了而且还是一早薄老爷说的。这个提可能是不经意间的提,但是孙浩宇也没那么傻,薄老爷当时说话的语气,是有着暗含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孙浩宇跟薄小姐一起,挨个敬过去。这轮到陆向北,陆向北也很豪气,单手抱起儿子,一手拿起杯子跟孙浩宇碰了一下杯,笑着说道:“孙浩宇,能娶到薄小姐做娇妻,你肯定是得了了八辈子的好运气啊。一看薄小姐的面相,就知道是个大富大贵的人。这个婚结的不错,很值。祝你跟薄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说着还特意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嘚瑟的说道:“你瞧,我比你小上一岁,现在我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抓紧咯!看看,我儿子长的像我吧,跟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 陆向北对孙浩宇,嘴里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这话,也不能说的太难听。毕竟这是喜宴呢,而且这么多人在,好歹也得给薄老爷面子。 陆向北说的挺妙,说的都是捧人的话,捧的还是薄家小姐。暗里的意思别人听不听的明白陆向北不知道,但肯定的是孙浩宇这个当事人听明白了就行。 孙浩宇眼角余光扫了下乔婉,随即将酒杯往前递了递,看似笑着,但嘴角紧抿,忍着怒气对陆向北道:“彼此彼此。这孩子,是迟早的事。”攀龙附凤又怎么样,抛妻弃子又怎么样。薄小姐是胖的跟头猪似的,那又怎么样?他孙浩宇还就娶了。何况现在为了“爱情”离婚不是有很多吗,更何况不过是个姨太太肚里的小小胎儿,孩子以后难道会没有吗? 从薄家回去,陆向北识趣的没再提起孙浩宇的事情。乔婉也不用去问,猜就能猜到原因。不过,另一件事乔婉还是问道:“我在薄家听说,你是北平李家的继承人?” 陆向北没打算瞒着,解释道:“媳妇,那李老头就为了那什么继承人的位置,让项家断了我的货,硬塞给我的。他自己都说了,要是以后李家垮了,也没关系。不用白不用,过几天我就让张虎去北平,把那边的公司也给弄起来。” 事实上,李家多年的底蕴,手中的人脉,这些要是运用好了,绝对可以让自己少奋斗个十年。就凭着这几天谈下来的合约,还有新订出去的货,比他之前奋力半年的还要多。也不是说自己没本事,而是能省时省力。即使是坊间的壮大,还要去多抢几块地盘呢,既然这样,李家为什么不能成为自己的囊中物?甚至可以彻底把它完全变成自己的,为自己所用。 “你会弄垮?”现在陆向北的身份,都已经被传了出去。从薄家喜宴上就能看出,陆向北跟他们打的很熟。甚至大多数都有生意往来,但这些人肯定是冲着陆向北的背后去的。就是北平的公司,想必也会是依靠李家的人脉先搭起来的。这个初始就靠着李家起来的,恐怕弄垮李家,最后只能会是两败俱伤。 “改名换代倒是可以的。”陆向北说的很轻松,仿佛简单的,就只是随口喝杯水的事情似的,但乔婉能听出陆向北话里的野心。 生意上的事情,陆向北比乔婉懂很多,也精很多。别看陆向北可能现在只是迈出了一步,但是脑子里,可能老早就计划好了十步以后的事情。 陆向北回到李家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是李家的血脉。不过,陆向北说的是改名换代,乔婉不自觉的有种陆向北是要将李家给彻底的“改朝换代”。 陆向北也不是说说,事实上,陆向北还真没用上几年,就把李家彻底变成了他陆向北一个人的。自始至终,陆向北也没改姓。无论是出去谈生意还是场面上的应酬,亦或是见尊贵的人物,用名字都是陆向北。这生意自然是做的,比前世的同一时期,还要大上个几倍。 许是看开了,陆向北在北平大刀阔斧奠定自己地位的时候,李老爷也遵守当初和陆向北说的约定,没去干预陆向北什么。不过帮倒是帮了陆向北不少忙,譬如那个活的挺健朗的李老太爷。总要仗着长辈的身份,逮着事就要训陆向北一顿;又或是到处去睁眼说瞎话,说陆向北不是他孙子,也不是李家人。 李老爷一收到消息,二话没说,立马派人将从李老太爷从背后给敲晕,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到一个郊区的别院里控制着。对外什么也不用交代,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要是别人问起,李老爷还会一脸无奈的叹息道:“之前我膝下没个子嗣,我父亲早就想把偏房的过继给我。但向北是我亲弟弟唯一的儿子,好歹也是他我们正房的亲孙子。没想到父亲为了个偏房的孙子,竟然在外面这么诋毁向北。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是寒了心了。”言下之意,就是李老太爷因为偏心,所以才在外面这么诋毁陆向北,陆向北才是正经的嫡子嫡孙。 就是那些偏房来找李老爷,李老爷也会淡淡的堵上一句:“父亲想在哪房过夜,我这个做儿子的,恐怕是管不了吧。你要是着急等着父亲临幸,可以去外面的小公馆找找。他早几天还跟我要了五万块大洋过去。” 否管李老爷说的是不是真的,李老太爷之前这事没少干,就图个细皮嫩肉的新鲜。没待足三个月、六个月的,李家根本就不回。当然那时候李老太爷也不会想起家里的昨日黄花,更不会想起昨日黄花在房里给他准备好的丫头。 起初乔婉跟着陆向北去北平的时候,没见着李老爷就暗自想着,可能到北平跟李老爷会有的磋磨,毕竟在乔家工坊的那次谈话并不愉快。然而事实刚好相反,李老爷帮陆向北就算了。还可着劲的帮乔婉融入北平那帮贵妇之中,在人面前,没少说乔婉的好话。 乔婉那时候被李老爷弄的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但同时心里也是暗暗的戒备着。万一李老爷玩什么手段呢,毕竟是多年的老狐狸,乔婉还真怕一个不小心就一步步落了李老爷的圈套。 但直到五年后,陆向北和乔婉再回到北平的时候,李老爷态度还是跟当初在北平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长辈姿态是长辈姿态,但眉目里怎么瞧着有些急切?打完招呼后,这头是一直往后面探,看了一会,才对陆向北问道:“孩子们没跟着来吗?” 陆向北老神在在的回道:“老大要念书,老二还小,娘给照顾着。”陆向北说的娘,是指的乔太太。 在这五年时间,陆向北可没少折腾乔婉。这折腾了好几年,老二前年才姗姗来迟。这老二来了,陆向北立马丢下手上的事情,回去伺候乔婉了。等乔婉生完后,又要坐月子,又要照顾孩子的。北平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也幸好的,陆向北前三年在北平打的基底很不错,就算后两年陆向北没怎么在北平,有电话电报联系着,还有李老爷在北平帮衬着,大事基本就没被耽搁。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大孙子过来。这男孩子,要多走动,多长些见识,多些历练,长大后才能经得起风雨。再说,来这边,我也可以帮忙教的。二孙子等他再长大一点,记得带过来给我瞧瞧。”李老爷念念叨叨的,一口一句的孙子。 乔婉就只笑,陆向北倒是实诚,嫌弃道:“别大孙子二孙子的,听着别扭。” 李老爷讪笑,待进了李家,李老爷就又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了:“向北,你这孩子反正都一人一个姓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跟本家姓了?”头一个姓乔,第二个姓陆,这排来排去的,第三个总能排到李家了吧。而且向北这么多年了还是姓陆,总得要有个孩子继承李家的香火吧。陆向北现在在外面走动,全都用的陆姓,这陆姓都快把李家给盖过去了。那要是不来个姓李的,李家以后还怎么发扬光大! “要抱孙子,自己去弄一个回来不就行了,当儿子养也行啊。”孙子,孙什么子,以为孩子就那么好生的,还一个姓一个。 李老爷仿佛没听见似的,还是继续说道:“我亲自去找大德寺的大师给你算过了的,多子多福。向北,你就匀一个出来,这么多孩子。”李老爷说的有板有眼的,跟真的一样。 陆向北没理,什么多子多福,扯淡!张半仙还说头一胎是龙凤胎呢,结果就出来一个小子。 ☆、第68章 V章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九个年头过去了。 乔婉从之前的不安,变的有些胆战心惊,直到过了前世那个时间,乔婉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不过,只要是陆向北出门,乔婉始终是坚持让陆向北多带些人在身边。就是陆向北出行用的车,乔婉年初时候还特意给换了辆更坚实点的。 这树大是招风,但陆向北这几年的手腕,圆滑的炉火纯青。就算是背后从手整了别人,别人还可能会笑的一脸感激。基本上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敌家的。 此时,陆向北背上趴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脚边还坐着一个,陆向北咧着嘴,双眼看向乔婉的肚子,神采奕奕的,明年左手就有着处了,“媳妇,从今天起,我就在家陪着你,不出去了。外面的事情,让虎子去跑就行。” 乔婉最近几个月,有些紧张兮兮的,陆向北能感觉的出来。不过之前是陆向北神经兮兮的,现在倒是轮到了乔婉了。 陆向北以为是乔婉有孕在,自己出去了,心里没个着落,所以才这么慌兮兮的。 乔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 乔婉也知道自己担心的过了些,自己老早之前明里暗里的问过陆向北,也招来张虎问过了,陆向北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家。尤其是这么些年下来,一直都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但前世的枪,总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吧?不过乔婉又另一想,现在和前世的轨迹,很多都不一样了,也会有很多不同,不是吗? 陆向北说是这样说了,但乔婉一天下来,整个人还是紧绷着的。 陆向北有些奇怪,晚上睡觉之前,给乔婉端来一盆热水,放到脚踏上。伸手试了试水温,陆向北抬头对坐在床边的乔婉说道:“媳妇,我给你按下脚。我前几天去跟宋大夫学过的,给自己也试过,挺舒服的。” 乔婉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泡会就行了。要是你现在给我按多了,万一上瘾了怎么办?”这个照着穴位按脚底的,舒服是舒服。但按的次数多了,时间一长,还真的会上瘾。孙太太就是那样的,这要老婆子有天没给她按,一整天都会烦躁的慌。 陆向北嘿嘿一笑,道:“你要上瘾了,我就天天给你按,给你按一辈子,就只给你按。”说着,轻手将乔婉的双脚放进盆里,不过这一看,陆向北觉的古人说的什么“玉脚”,挺有道理的,不是翠玉,而是白玉。 陆向北在水里给乔婉摸索着穴位,手上力道也刚好适中。看着乔婉有些放松下来的肩膀,陆向北暗自点了点头,庆幸这几趟没有白学,总算是赶上了些用处。 不过,舒服是舒服,乔婉该问的乔婉还是记得问,道:“今早上出去,有没有发现什么?” 陆向北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乔婉还在对早前梦里的事情心有余悸。陆向北顺着乔婉的话,不厌其烦的安慰道:“没有,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我让张虎都去给查过了,没有蠢蠢欲动的人。今晚开始,咱们就在家里待着,什么地方也不去。就连小子们,咱们也不让出去,就在家里待着。现在洋房里的护卫,都是之前的弟兄们,都备着家伙,咱不担心啊。不会出现你梦里的事情,我命长着呢。再说还有你和孩子们呢,就算是阎王把我勾去了,我保证我一定会逃出来,回到你身边的啊。” 乔婉听着,鼻头有些泛酸。也不知是怀孕的原因,还是最近老是担心陆向北的原因,一下子眼里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哗哗哗的落了下来。 陆向北是想安慰乔婉来着,但没想到乔婉会哭。陆向北吓了一跳,心疼极了。赶紧从水中拿起手,起身就想抱住乔婉。但这手刚伸出去一点,陆向北立马收了回来,在身上随便抹了抹,才一个侧身坐到乔婉旁边,将乔婉揽进自己的怀里。一边擦着乔婉脸上的泪珠,一边安慰道:“爷运气好着呢,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杀了我陆向北的!回头咱们让娘,去祠堂拜拜祖先,拜拜菩萨,让他们保佑保佑。这地下,天上的,都保佑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陆向北这越说,乔婉就哭的越凶。陆向北没法,最后只能将乔婉紧紧的抱在怀里,让乔婉先哭个够再说。乔婉闷声哭,许是这些月绷的太紧,没休息好,这一下自己发泄了出来,乔婉哭着哭着就渐渐没声了,睡了过去。 陆向北小心将乔婉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陆向北低头细看了眼乔婉眼下越发清晰的青色,俯身低头的朝乔婉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最后才弯腰端起水盆,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许是为了让乔婉心安,陆向北接下来的日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乔婉,又或是在家里走到哪里,吩咐什么事情也都让乔婉跟在身边。 陆向北也知道乔婉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尽管乔婉面上没显什么,虽然笑还是笑着,饭也照常吃,但这胖的地方就在那肚子,这脸和其他地方就没见胖的。乔婉前面三胎的时候,好歹都是陆向北一直都在旁边伺候着的。这哪里会胖哪里不会胖的,陆向北比乔婉自己本人知道的还要清楚。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陆向北就轮番着的每天让谁谁来趟家里,跟乔婉多说说话,谈些热闹事,分散的注意力。自己也不去做饭过了,就每天牵着乔婉的手。就是乔婉跟乔太太、陆母或是他嫂子聊什么女人家的事情,陆向北也是厚着脸皮的,一动不动的就坐在那里。当然,要是扯上些什么事情,陆向北也会插上几句。 不过,这话再多,总有说完的时候。这话,说多了,说重复了,又或是来来回回的就见这么几个人,也会疲倦的不是? 陆向北的心思,就又动开了。这离的近的,跟乔婉熟的,还就郑明慧了。至于那些个远的,陆向北就让张虎逐个打电话过去,能过来就尽量过来。 郑明慧这些年过的不错,三个孩子,夫妻恩爱,据说从来都没红过脸。不过,就那郑明慧的暴脾气,陆向北觉的肯定都是蒲家次子让着她的。 郑明慧和乔婉聊天,陆向北倒是没在旁边待着。不过,也没走远,就坐在大厅里面的楼梯口。距离虽然离乔婉有点远,但这位置却是刚好正对着乔婉,乔婉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到。 郑明慧说话嗓门大,人也直爽,很快就能提起乔婉的兴趣。没一会,乔婉就笑了起来,陆向北在远处也看的开心。也确实是,陆向北的方法还是有些凑效的,至少乔婉现在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脸上的肉也多了些。 也不是郑明慧多事,就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韩沁雅的事情上。 韩沁雅?乔婉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韩沁雅离婚后,没两年就被韩家给安排着嫁给了个上海那边的鳏夫,家底不错,那家有两个孩子,是前头那个留下来的。前几天那个鳏夫还带着韩沁雅回了趟韩家,我刚好见着了,挺护着韩沁雅的,她也算是苦出头了。前一个没嫁对,这一个倒是嫁对了,就是没个亲生的孩子。” 郑明慧隔个几天会来一次,不过再接下来,乔婉每天都是热闹的。原因无他,就陆向北上海那边的朋友,跟着自己的媳妇,都来到了乔婉和陆向北的西洋房这里。 也幸好这西洋房够大,十几间的客房,陆向北是有的。要是不够,陆向北就让他们去乔家老宅那边住,再每天过来。 陆向北让他们过来是一回事,不过顺带的另一回事就是:陆向北看着项少爷递过来的喜帖,笑着说道:“这是要□□了?还是要娶姨太太了?这次红包要不要给你包大一点?” 项少爷也不理陆向北的打趣,直接放到桌上,说道:“这个是薄老爷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她家千金下月十八三婚。” 三婚?薄老爷还就一个千金是二婚过的,陆向北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跟孙浩宇那厮离了?” “离了,那厮没好好吃软饭,在外面搞东搞西的,被人给缠上了。而且还大着肚子,闹到薄家去了。薄家那个母老虎怎么会忍,直接一个巴掌就扇过去了,当天就登报离婚了。”项少爷抬眼对陆向北示意了一下喜帖,道:“这个喜帖,还是离婚后七天内赶出来的。踹了一个孙浩宇,后面还有好几个“孙浩宇”在排着队呢。孙浩宇要是后悔,不说是门了,就是缝,薄家也不给留的。” 孙浩宇的事情,陆向北也就当个笑话听,这特么认不清现实的人,不管搭上多好的船,早晚会翻掉。这不,现在不是翻掉了吗? 这三婚不三婚的,陆向北也没时间去,家里有个乔婉,陆向北是怎么也抽不开身的。 这人一多,话也多,也热闹些。不过,乔婉还有着孕呢,都是过来人,不会打扰乔婉太长时间。要是乔婉有些困倦了,或是乔婉小憩的时间到了,大家很有默契的就找个借口去干别的事情了。 这突然来这么多人,乔婉知道是陆向北做的。乔婉心提着也是提着,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整天都想着。也不是不关心了,而是陆向北现在每天都是足不出户的,就在这栋洋房子里走动,外面是一步都不迈出去的,乔婉安心。 乔婉的肚子,长的飞快。六个月的肚子,比人家七个月的还要大,但里面还是只有一胎。陆向北又开始忧心了,这孩子大了,不是说生的时候会不好生吗? 陆向北之前还会抽空顾着儿子们的事情,这下,陆向北直接就把孩子都扔给了容沛去教。 乔婉吃食上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陆向北每天都要牵着乔婉,在屋里绕着圈的走。按照头一次怀孕的散步经验,陆向北还特意让人去量了乔家老宅到乔家工坊的距离有多远,在屋里也就走多少路。 这个洋房,它里面大是大,但耐不住它就是这么点大。而且不管在哪个墙边望去,看到的东西全都一样的。桌子还是那个桌子,椅子还是那个椅子,花瓶还是那个花瓶。乔婉兴致不高,但走还是要走完的。 陆向北多精的人啊,乔婉第二天被陆向北牵着走的时候,跟在花园里散步似的。屋还是那个屋,不过原先屋里的东西,陆向北直接都给搬走了。然后把后面花园子里的花,全都给搬了进来,绕着屋摆着。现在又正好是花开的季节,姹紫嫣红的,让屋里顿时焕然一新。能在花园里面种着的,当然肯定是乔婉喜欢的。这次,乔婉倒是走的比昨天兴致高,身子虽然笨重,但脚下的步子,轻快了许多。 乔婉走的很满足,陆向北就更加的李莲英了。只不过是花的事情,陆向北分分钟就能搞定。 到第三天,乔婉见到的就不是昨天的花了。而是新一批的,有红、有白、还有黄的,还全都是月季。 到第四天,乔婉见到的又是全新一批的花。这花的个头比昨天高了些,就单一的黄紫两种颜色,陆向北跟乔婉说的这是太阳花。而且长的高,刚好到乔婉肩膀的位置,也不用低头去看,直接平视着瞧,会不累些。 陆向北说的头头是道,这事整的也是井井有条的。 到第五天,陆向北又给整新一批的过来了。这次视觉倒是冲击的厉害些,整一片都是红的,红火红火的。 到第六天,陆向北就换了个素雅的来。跟做菜似的,陆向北天天给乔婉换新菜,没有一天是重样的。 陆向北就一连变着法的给乔婉弄了三个月的花。最后一个月,陆向北就换着给看小婴孩的东西了。小婴孩的东西,前面几个准备是有准备过,不过没有像这次准备的多。 这胎,陆向北无论怎么瞧,怎么看,就觉的这胎应该是闺女。之前前几胎,除了吃酸的,还是吃酸的,一路吃酸到底,好伺候的很。别说这次乔婉不仅吃的挑,用的挑,看的也挑,甚至还特别容易有些情绪,尤其这次的肚子还特别的圆。因为想着是闺女,陆向北就把进进来的洋货,弄了一批到家里来。 什么都有,什么摇床啊,国外皇室用的能推着走的婴儿车,还有一堆米分嫩米分嫩的小衣服,小玩具。虽然乔婉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但小小婴孩的衣服,乔婉始终是百看不厌。不过,你要真让乔婉瞧,乔婉能站在同一个地方,看同一件衣服,能看上好久。 陆向北能猜的到,所以事先就让下人,用杆子挂着衣服,压着步子慢慢走,这样乔婉就能边走边看。效果有是有,但前提是乔婉配合。当然乔婉也配合,虽然方式其实不怎么喜欢,但也可以去忽略了。长时间举着杆子,东西始终是在同一个位置,也是蛮不容易的。而且还有陆向北陪着,要丢脸也是两个人一起丢脸。 这衣服看完了,玩具乔婉不怎么感兴趣,就让陆向北推着那个婴儿车走,乔婉跟在旁边。那感觉还真得挺不错的,就像是带着孩子一起在散步似的,也不用抱。乔婉对这个婴儿车挺新鲜的,时不时的就让陆向北给推几下。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陆向北的直觉很灵,乔婉这次还真生了个女儿。生的时候,尽管陆向北前面已经很小心的伺候着,但还是有些艰难。这孩子一出来,乔婉费力的强撑着看了一眼,就昏厥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即使是用力的强按人中,乔婉也依旧是没醒过来。 大夫换了一个有一个,西医也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管用。一夜过去,乔婉还是睡着,脉搏也正常跳动,但就是不醒。 陆向北趴在床边,握着乔婉的手,一夜没合眼,姿势也没变过,血丝布满眼眶。清晨的阳关,散落到房里,照到床上,甚至是陆向北的身上。但陆向北仿若未见,双眼直盯盯的看着乔婉,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全身弥漫着悲痛的气息。 陆向北不吃不喝的硬抗了三天三夜,谁劝也没用。最后还是容沛看不下去,直接上来就给陆向北一拳,指着乔婉怒道:“你是不是想着乔婉死了你才甘心,你这么不吃不喝的,做给谁看!大夫有说乔婉会死吗?杜叔有说乔婉会死吗?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去死啊,你去啊,去啊。”容沛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推搡着把陆向北推向窗户边,继续骂道:“你要想死,直接跳下去就行了。以后乔婉醒了,正好也不用找你了。她一个女人,有你这么大的家业留着,找什么男的找不到。薄家千金这么丑的,都有人抢着要,何况是乔婉!” 陆向北一句话也没回,抬眼愤恨的紧盯着容沛,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涨,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腾了起来。一个迅猛的飞拳,直接往容沛的嘴角上砸去。 尽管容沛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陆向北一拳就挥倒在了地上,嘴角也渗出了血。容沛看着一言不发就抬脚离开的陆向北,小心的摸了摸嘴角,立马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以后,陆向北好似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一样。会吃饭也会记得睡觉,不过这些“动作”都在乔婉的床前完成。 陆向北等啊等,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还是没见到乔婉醒过来。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陆向北终于看到了乔婉那紧闭了多天的双眼,又慢慢的、一点点的重新睁开,陆向北紧闭多天的心房,也在同步骤的慢慢的,一点点的重新打开。 陆向北脸上没见多大高兴,反而是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轻声又带着不确定问道:“媳妇,婉婉,你醒了没?”那语气,小心的唯恐惊吓到了乔婉。陆向北很怕,担心这次又是自己的幻觉。 乔婉昏睡的太久,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外面的强光,有些刺疼,连带着秀眉微皱。陆向北颇有些不知所措,立马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将宽大的手掌,遮在乔婉眼睛上方,企图让乔婉能好受些。 乔婉适应个好一会,意识也开始慢慢归拢。乔婉几乎不用抬眼就能见到眼里闪着微弱的惊喜,满脸憔悴的陆向北。 “媳妇,你醒了没?”陆向北孜孜不倦的再次问道,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心酸,“你都睡了好多天了,怎么能还不醒呢?” 乔婉听了,眼里有些酸涩,缓缓的眨了下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回握住一直被陆向北握在掌心里的右手,沙哑的哽咽着说道:“恩,醒了。” 陆向北一瞬间惊喜万分,之前产生幻觉的时候,乔婉都没有说过话,手上的触感没有那么真。陆向北难掩激动,伸手用力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那力道,乔婉看着都痛。 陆向北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的又接连捏了好几下,都是痛的,媳妇都是醒着的。终于不再是长夜里出现一瞬间的幻影,是真真实实的。 陆向北喜色难掩,立马迫不及待的大声问道:“媳妇,有没有不舒服,我给你去叫杜叔和宋大夫过来。”说着,还未等到乔婉回话,陆向北就火急火燎的跑到门边,大喊了几声杜叔和宋大夫,婉婉醒了!然后又匆匆回到乔婉身边,重新握住乔婉的双手,跪趴在乔婉的床头,无语伦次的继续问道:“媳妇,你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累不累……” 乔婉看着面前满脸胡渣邋遢的陆向北,一一的摇了摇头。 宋大夫和杜然一听到乔婉醒了,立马就跑了过来。对半倚在床头的乔婉,一顿的把脉和检查。过了好一会儿,宋大夫和杜然终于舒了一口气,确定乔婉没什么大碍。 陆向北细心的给乔婉一口一口的喂粥喝,一碗毕,便听的乔婉若有所思的说道:“向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尽管乔婉已经醒过来了,陆向北心里始终是不安的,一听到乔婉说做了很长一个梦,赶忙说道:“乖啊,做梦不好,咱以后睡觉都不做梦了。只要是天亮了,咱们就醒来,白天咱就醒着不睡觉,到晚上才睡,好不好?” 陆向北心有余悸,乔婉明白,点头应下,还是说道:“我见到了你老的时候,……” 乔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向北慌忙给截断了,“媳妇,咱们会一起慢慢变老的,梦里的事情,作不得数的,咱不去想它啊。”乔婉昏睡过去的事情,对陆向北的冲击很大。什么梦不梦的,成了陆向北的禁忌。于此同时的,陆向北被乔婉牵住了太多的心神,以致于没有注意到,醒来后的乔婉,眼底的东西,虽然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但却是更浓厚了些。 乔婉顿了一下,默默的笑了笑,倾身在陆向北的脸上淡淡的亲了一口,饱含深意的道:“好,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难得的,此时已经三十多岁的陆向北,犹如十几年前那懵懂的小子般,小鹿止不住的乱跳,耳根瞬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完结,前世的后续,会放到接下来的番外里。 本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