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luoshao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死也不会放过你 作者:明月像饼 【文案一】 重活一世,单单只想一步步摆脱许梁州的掌控。 【文案二】 单单十七岁那年,烟雨江南的小巷子里来了一个没人要的男孩。 单单听从父母的嘱咐,离他远远的。 直到高三下晚自皙的那个夜晚,她被男孩堵在巷子深处,狠狠的亲了一口。 自此后,再也摆脱不了这人。 为了她,老子要成为更好的人。 by许梁州 中二偏执占有欲强烈少年X软萌萌妹 甜文苏文重生文小清新。 ╭(╯^╰)╮ 内容标签: 甜文 重生 情有独钟 升级流 主角:单单 ┃ 配角:许梁州 ┃ 其它: =================   第一章 十七      初春的夜里,凉风徐徐吹来,吹动枝头高处伸出来的树叶,沙沙作响。   单单穿着宽大的校服,风从领口处灌了进去,脚底下的小白鞋踩在深巷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巷子里有几十户独门独院的人家,单单推开院门,换好鞋之后,朝里面轻喊了声,“妈妈,我回来了。”   单妈刚打扫好厨房,顺手解了围裙,吩咐道:“放下东西去梳洗,完了之后再去写作业。”   单单点头,“好。”   父亲和母亲都是高中老师,对她的学习一向抓的很紧,再者她今年刚好高三,也放松不得。   单单将书包放在房间的书桌上,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洗了澡,换好睡衣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她的房间刚好正对着对面的那户人家,单单推开窗,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混杂着春雨过后泥土的气息。   单单有瞬间的恍惚,对面住着的那个男孩子,整整纠缠了她八年。   那边人影晃动了下,她吓得立马关了窗户。   窗台上放着个小灯,单单将书包里的书本拿出来,她支着头,数学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她眼睛疼。   毕竟也是七八年没有接触过了,更何况,这数学一直以来就是她的短板,上辈子高考时勉勉强强的考了个及格。   单单的父亲是她学校里的数学老师,虽然不带她所在的班级,但对她要求很严格。   单单只能从头学一遍,知识点早就忘光了。   单妈轻轻推开她的门,拿了杯热牛奶放在她的手边,“喝完牛奶就睡,明天早点起来。”   单单在家里一向很听话,“知道了,妈妈。”   单妈对自己的女儿当然是满意的,从中学开始就在重点学校的重点班,在学习上她是不用操心的。   只是最近她带的班级上出了好几个早恋的,这不得不让她也感到担忧起来。   毕竟女儿也正在青春期的年纪。   她张了张嘴,忍不住叮咛了句,“单单,心思都要放在学习上,可不能想些有的没的。”   单单垂眸,声音跟蚊子一般大,“嗯。”   单妈闻言,满意的笑笑,从她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单单端起牛奶,轻抿了一口。   昏黄的灯光下,照着她小巧又清秀的脸,她的唇瓣是天然玫红色的,让人有种想咬上去的欲望,嘴角边沾了点白色的奶渍。   写完了作业,她就爬上了床,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那想到头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单单梦见了往事。   她梦见她被关在那间别墅楼里,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门口的人都不肯给她开门。   她梦到了十几岁时,单纯的自己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她和他成为了朋友,深巷的这条路都两人一起走了无数次。   梦境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她死的那一刻,肾衰竭,她病死在医院的床榻上,许梁州守在她的床边,一直到她死都没有松手。   那幽深渗人的眼神,死死的锁在她身上。   单单是被惊醒的,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她额头还冒着细汗。   看了眼闹钟,已经六点钟了。   单妈敲了敲门,“单单,该起床了。”   “妈妈,我起来了。”   她洗漱完了之后,换好衣服才出了房门。   单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单爸看着报纸。   单单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眼前的粥。   “单单,一会儿将桌子上的粽子给对面王奶奶家送过去。”单妈说道。   单单手里的勺子一松,犹豫道:“妈妈,我还要上课。”   单妈拍了下她的头,“你出门的时候顺手送过去,你王奶奶平时对你多好。我听说昨天她孙子过来了,说是要到这边来读书,还是和你同校,你也可以认识认识。”   单单顿时没了食欲,原来他是昨天过来的啊。   “妈妈,要不你去吧?”   一直没吭声的单爸开了口,“别犯懒,这么点事都不愿意做,书都白读了。”   单单腹诽,你们过两天就不会这样说了。   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拎上了那一小袋的粽子,敲了对面的门。   “谁?”隔着门板,单单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是年少时的许梁州。   单单下意识的就想拔腿跑,可她手里的东西还没有给。   “我找王奶奶。”她轻轻说道。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人从里面大开,男孩穿着同款的校服,只不过拉链拉的很低,看上去颇为放荡不羁。   他的脸很干净也很白,细碎的刘海盖着额头,金色的日光照在他精致的脸孔上。   无疑,这个少年生的的确好看。   他挑眉,语气很不好,“有什么事?”   单单把手里的粽子递到他面前,“这是我妈妈让我送过来的。”   他接过粽子,轻轻的“哦”了一声。   转身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里。   甜甜腻腻的姑娘,生起气来都像是在撒娇。   “你怎么扔了!?”她脸涨得通红。   许梁州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就脸红了呢?   “我就扔了,怎样?”后边的两个字,他特意挑起了尾音,像是在挑衅。   单单双手握拳,抿唇,看了他半晌,转头就走了。   这人的恶劣,她是知道的,初中打架把人打伤了脑袋,上了高中以后,还是不安分,飙车撞伤了人,才让他父亲送到老家念书。   许梁州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勾唇笑了笑,那一甩一甩的马尾辫落进他的眼睛里,也是很有趣。   他注意到两人身上一样的校服,高挑眉头,嘴角的笑意味深长了起来。   许梁州双手□□裤袋里,不紧不慢的朝学校走去。   半路上,有人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   “嘿,梁州,你真被你爸妈发落了?”   他从鼻子里哼出来个嗯字。   男生的声音好像更加兴奋,“太好了,以后我也不缺伴了,你放心,我的地盘我带你耍。”   许梁州嫌弃的拿来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必了。”   宋城依旧笑嘻嘻的,“那就你带着我呗,对了,你是哪个班?”   许梁州停住脚步,“忘记了。”   哪个班都一样。   他向来对这些不上心。   ……   班主任领着许梁州到班级后,他自己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班主任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就走了。   这孩子,成绩好是好,但那个纪律是真差,只要他不犯事就是好的。   许梁州的长腿搭在桌腿上,他整个人往后一靠,双手搭在脑后,很慵懒。   他的目光随意的转动着,扫及那个熟悉的背影,他无声的笑笑。   哟,还挺有缘。   不仅同校,还同班。   许梁州顺手拿起同桌的小橡皮擦,极准的砸了女孩的背。   单单回头,就看见他对自己勾唇笑笑,笑容纯净。   他吹了个口哨,“巧啊。”      第二章 单单   单单捏着书本,皱着眉头转回身。   不能搭理他,越搭理他越来劲。   许梁州也不是上赶着人,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他眼睛才闭上,同桌就戳了戳他的手指头。   他睁开眼,不耐烦的很。   “同……同学,我的橡皮擦……”男生畏畏缩缩的说。   许梁州阖上眼皮,慢悠悠道:“自己捡。”   男生低下头,不敢说什么,他那副样子就不是好惹的。   许梁州睡醒之后,已经上课了,语文老师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也不爱听,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脸孔上。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拖动椅子,滑动在地面上的声音很突兀。   大大方方的就从后门出去了。   语文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年轻的老师脾气总归大些,“站住!”   他回头,挑眉问:“老师,有事?”   老师的脸色由白转青,“你要出去了,以后我的课就别上了。”   许梁州轻笑出声,转身,轻飘飘道。“知道了。”   许梁州晃晃悠悠的出了教学楼,脱了蓝白的校服外套,挂在肩上。   四月的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短袖T裇,少年的身形修长,帅气俊朗的面孔惹人注目。   宋城蹲在墙角,嘴里不知碎碎念些什么,见了许梁州,眼神一亮,跳起来,跑到他身边,手臂又不自觉的就勾着他的脖子,“你可算来了,我等好久了,走,我约了人,咱们打球去。”   许梁州的声音很冷,“手拿开。”   宋城讪笑,乖巧的将手给拿了下来。   他知道,许梁州一向不太喜欢别人碰他。   两人缓步朝篮球场走去。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   许梁州打球的时候都很好看,他很白,在太阳的照耀下就显得更白。   一行人打的气喘吁吁,唯独他看上去并不怎么累。   许梁州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旁的宋城忽然问道:“诶,你在一班是吧?”   许梁州漫不经心道:“可能吧。”   宋城紧接着叫唤:“你爹什么意思啊,给你放在一班,这是要折磨死你啊。”   许梁州侧过身,问了句,“怎么了?”   “全年级一班抓的最紧,你可小心点。”   “嗯。”   打完篮球后还很早,宋城爬墙出校门口的网吧打游戏了。   许梁州一向不爱玩那些,他不爱玩,只是不喜欢无聊的坐在教室里,他躺在操场的草坪上睡了一个下午。   殊不知,整个一班都快炸开了。   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们,哪里见过他这样的同学。   他的个性太过分明。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女生们面红耳赤的谈论起他,说起这个新来的,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张帅气的脸。   就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   单单听的耳朵疼。   下了课,同桌西子抓着她的手腕,兴奋的不得了,“单单,你看见新来的没有?好帅啊。”   单单表现得兴致缺缺,“没注意呢。”   他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耀眼的。   单单托着下巴,目光放空,她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被他哄着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户口本被扣在家里。   许梁州从后院的窗户里爬进她家,将户口本偷了出来。   她站在树底下给他放风,紧张的不得了。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笑嘻嘻的抱着她,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一个劲的问,单单啊,我厉不厉害?   她恼羞成怒的掐了把他的腰,他笑的却是更欢畅了。   “单单,我跟你说话呢。”   “啊,西子你说什么?”单单回神。   西子翻了个白眼,“我说我刚刚看见新来的那位帅帅的男同学被老陈揪到办公室去了。”   老陈就是教导主任。   胖胖的,很严格。   “噢。”   西子惆怅,“唉,也不知道老陈会怎么对付他。”   单单却是更担心老陈,没人比她更了解许梁州了。   他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可那个脾气当真是很不好。   年纪小点时,他不太懂得收敛,仇怨都是当场报的,后来他心思越发深沉,表面上对你笑,实则在背后给你弄得倾家荡产。   果然,下午放学时,单单就听说老陈被打了。   许梁州抡起办公室的椅子就朝他砸了过去,老陈伤不重,倒是给气坏了。   指着许梁州的鼻子让他滚。   走廊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同学,单单也被拉了出去。   许梁州还是那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眉眼冷漠,他经过单单身边时,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单单呼吸一滞,喉咙口都干涩起来。   许梁州看了她一会儿,扬唇笑了笑,“今儿见你第三回了,我们还挺有缘的。”   语气轻浮,让人听了不怎么舒服。   单单转身就回了教室,也不管背后其他人的非议。   许梁州眯眼看了看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学校。   许梁州来的头一天就出名了。   加上他那张让人惊艳的俊脸,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单单并不担心许梁州,打了老陈又怎么样?明天他还照旧能好好的来学校上课。   许梁州和宋城是两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   家世好,脑子好。   宋城是理科第一名,还是雷打不动的那种。   至于许梁州,单单知道,将来他高考也是考了六百多分的人。   只是他善于掩藏罢了。   下了晚自习以后,单单收拾好书包才慢吞吞的走回家。   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   胡同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教师职工,许梁州的奶奶从前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一直留在江南小城这边教书。   单单其实很久没这么自由过了,走在路灯下,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时她和许梁州结婚之后,矛盾才越来越深,他太偏执,她一点点的忍让,直到退无了退。   单单不想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她也不想被许梁州关起来,只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巷子路口的灯一晃一晃的,寂静的夜里,单单的脚步声听的格外清晰,她垂眼,看见地上倒映着个修长的影子,紧紧跟在她身后。   社会版新闻在她脑海中闪现,她走的快,后面的影子也走的快。   单单肩上的背包带子被人往后一扯,她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她大叫起来,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挥打着。   许梁州被她的指甲挠伤了脸颊,他“嘶”了一声,马上就控着她的双手,低声道:“别喊了,大半夜的怪吓人。”   单单止住了叫声,看清楚他的脸之后,踹了他一脚,她的眼睛红红的,“松开我。”   许梁州放了手,她快步朝前走,抿唇一个字都不多说。   他跟上她,与她并肩而立,侧目瞧见她绷着的小脸,问了句,“喂,生气了?”   单单依旧不吭声,闷着头,只盼着自己能快些走到家。   许梁州挡在她身前,堵住了路,有些不耐烦。   单单嘴巴气的鼓鼓的,冷冷的说:“你让开。”   许梁州看她气巴巴的样子,觉得还挺可爱的,想到某个歌星说的话,“你说让开就让开,我还要不要面子了啊?”   单单想哭,上辈子他只会对熟识的她耍无赖,明明现在是认识的第一天。   单单真的哭了,豆大的眼泪珠子掉了下来。   委屈的,害怕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糅合在一起。   许梁州面上一本正经的,心里面……其实觉得她默默流眼泪的样子……   简直……   可爱到……   爆炸。   “别哭了。”他一本正经道。   没人理。   他侧过身,嚷道:“我让开了让开了,让你走,别哭别哭行了吧。”   单单擦干净了眼泪,说停就停,抓紧书包就跑远了。   许梁州气的发笑,眸光一深,抬脚就踹上了墙角。   “我艹。”   第三章 疯了(抓虫)   单单回家之后,浑身都在抖。   许梁州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她的周身,方才他的手指隔着衣服碰到她的腰迹,像火般灼烧着她。   单单抵着门,轻喘着气,忍不住想起往事,就是那双手时常禁锢着自己,游走在自己的肌肤上,进而引发她阵阵的战栗。   许梁州一贯强势,在床上就更不会例外。   总是边哄着她好了好了,一边动作却不会停,反而更重更狠,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   单妈将夜宵端上饭桌,见她脸色很不好看,问道:“单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单单抬眸,摇摇头,“妈妈,我没事。”   单妈却是不信她的话,“你看看你脸白的,我去拿温度计,保不准是发烧了。”   “妈妈,不用了……我真没事。”   不去想之前的事就好了。   单妈固执的很,去药箱里翻来了温度计,“你先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给饿坏了,吃完之后把温度计含在嘴巴里,让妈妈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高三每天体力消耗都大,晚上不吃点东西人都要给饿坏。   单单坐在饭桌前,都是些清淡的菜,也都是她爱吃的。   小青菜炒香菇,春笋榨菜丁,还有个山药排骨汤。   她确实也饿了,拿起筷子埋头就开始吃,吃相很秀气也很好看。   单妈坐在单单对面,等她吃完之后就开始收拾碗筷,刚将碗筷收进洗池里,单妈就快步从厨房出来了,叫住了单单。   “妈妈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呀?”   单妈抿嘴,“以后你少往对门王奶奶家去,今早是妈妈欠考虑了,今天我在三楼办公室听说,王奶奶孙子跟陈主任打起来了,这种人不能深交。”   单单垂眸,点头,“好。”   本来就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了。   单妈知道自己女儿自小就是个听话的,“嗯,别在学校搭些不三不四的人,好好学习知道吗?”   说着又嘟囔了两句,“王奶奶书香门第出来的人,怎么就有这么混的孙子。”   单单回了房间,对妈妈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上辈子,妈妈对自己的婚事就不赞同。   总说他们两人不适合,一个太弱,一个太强。   何况,门不当户不对的。   王奶奶是江南书香门第出生的大家闺秀,许爷爷年轻时也是打过战的军.人,说的上号的功臣。   年纪大了才和王奶奶从京城回来养老。   毕竟那边空气不好。   许梁州父亲也不是等闲之辈,新闻联播里都时常听得见的名字。   这差距,怨不得她妈反对。   单单躺在床上,温度计就搁在床头柜上,她闭上眼,毫无睡意。   原以为自己不去招惹许梁州,他就不会关注到自己,或许今天是他一时兴起吧。   夫妻七八年,她还是了解他的。   冷心冷肺的,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绝不会多看一眼。   单单随手灭了床头灯,准备睡觉。   反正他们两人座位隔得那么远,不会再有交集的,不去惹他就好了。   第二天,许梁州一个上午都没有去上课,单单轻松了不少。   至于昨天的后续,老陈不仅没有把他开除,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连个通报都没有。   不仅一班都炸开了,整个高三都议论纷纷的。   都在猜测许梁州的来头。   毕竟老陈是连本地权贵都不会折腰的铁面主任。   有人说,许梁州大概是校长的儿子吧,因为校长也姓许。   宋城听说这些风言风语时,笑的岔气,当场就说:“校长哪有那么大能耐,有许梁州这么个儿子。”   许梁州是什么背景,别人不清楚,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到了下午第二节课,许梁州总算是出现在学校里了。   不过他破相了,额角贴了个创口贴。   宋城在走廊上见了他,打趣道:“咱们的许英雄这是怎么了?”   许梁州停住脚步,吐字道:“许英雄英勇就义了。”   “就得哪门子义啊?”宋城追问。   许梁州慢悠悠的朝教室的后门走去,“许老头的义。”   简而言之,被他爷爷给……抡的。   他哪里知道他爷爷回来了,听说这件事,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上手了。   上午他不是逃课,那是养伤。   宋城一路跟着许梁州到了一班教室的后门,许梁州推开门进去,宋城紧跟着。   正是下课的时候,教室因为他们的出现忽然安静了下来。   许梁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带上耳机开始打手游。   宋城不客气的戳了戳他的同桌,“同学,你能不能给我腾个地?”   同桌立刻拿起书本麻溜的到了另一个没人坐的空位上,宋城扯下了许梁州的耳机,“老师跟你爷爷告状了。”   “昂。”   “啧,你爹知道你来这边还这么混,会不会打死你?”   许梁州挑眉,“打死了好啊,他好找个借口跟我妈说,再要个儿子了。”末了,又补了句,“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城嗤笑,“得了吧,你全家都把你捧着。”   有个宠他如命的妈妈,还有两个护着他的姐姐。   许梁州的眼睛还是盯在游戏机的屏幕上,宋城将他另一个耳机也给扯了下来。   “我听说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   “乱搞男女关系才惹火你爹的。”   许梁州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可真好看,他扬唇,“放屁。”   宋城哈哈一笑,“我用词不当,应该是纯纯的同学情谊。”   游戏机的屏幕黑了,这局游戏他输了,低声骂了句,“靠……”   他转身,扯回自己的耳机,“你烦不烦,滚回自己的教室去。”   上课铃恰好在这时打响,宋城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得了,我就不信你没个喜欢的姑娘。”   许梁州支着头,转动着指间的圆珠笔,“信不信拉倒,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城来劲了,十七八岁的少年,荷尔蒙正旺盛着,“你有福气,我们学校的校花就在这个班。”   宋城指了第一排的一个女孩,“看见没有,就是那个。”   许梁州轻笑,“我看见个屁。”   就个后脑勺。   宋城语气颇为可惜,“不过这校花为人假清高,对了,你看她后边坐着的那个。”   许梁州随意的扫了扫,他记得,那熟悉的后背可不就是住在自家对门的姑娘吗?   他的脸到现在还疼呢。   “她怎么了?”   “长得好看,脾气也好。”   “脾气好?”   宋城点头,“对,说话可温柔了,软软的,可惜啊。”   许梁州被他的话吊起了胃口,“可惜什么?”   “她爸妈都是咱们学校的老师,谁也不敢和她……早恋。”   许梁州一顿,而后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早恋这清纯的词早和你没关系了。”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许梁州想了想,脑海里是昨晚她怕的让人……想……艹哭的表情。   他散漫道,“还行。”   许梁州整节课尽顾着看单单的后背了,都能将人盯出个洞来。   他的目光太放肆□□了,导致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数学老师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听见,慢慢从座位上起身。   老师指了指黑板,“你,上来把这个题做一下。”   许梁州走上去,沉默了下,然后很快就将答案写在了上面。   他转身之际,看见底下的人诧异崇拜的表情,余光落到单单身上,发现她低着头根本没关注。   许梁州心里顿时不开心,这女孩……好像真的不太喜欢自己啊。   怎么办呢,他的注意力倒是被她吸引了。   这好像不太公平啊。   他似笑非笑的,经过单单的座位时,故意往她那边一倒,双手撑着桌子,他的声音装的特别像,“同学,你伸腿故意绊我是几个意思?嗯?”   单单瞪大了眼睛,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许梁州看着她的唇瓣,忽然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还是咬出血的那种。   许梁州觉得,他可能疯了。      第四章 骑行   单单的肩往后缩了缩,他清透的眸子落进她的视线中,单单垂下眼,不想再看他,想了想之后,她低低道:“对不起。”   单单曾经和他生活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他还是了解的,你要是生气了,愤愤不平进而和他吵,反而就落进了他的圈套里。   她从前吃了多少次这样的苦?早就都数不清了,要是还学不聪明,那就是个傻的。   许梁州挑高了眉头,这小孩还挺能忍的,他心里忽然烦躁起来,脾气一上来就踹了桌角,男孩子的力道总是大一些,何况他寒暑假都是被放进部.队里锻炼过的,劲道没有收,桌子整个就往前倒了。   单单连人带板凳就跌在地上,抽屉里的书本也砸在了她身上。   许梁州冷眼看着,那点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抿唇,将手掌伸出来,“起来吧。”   看她顺眼的份上才要扶她的。   单单看都没看他,“不用了。”   许梁州黑了脸,收回手,插.进校裤的口袋里,踩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就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西子帮单单整理好桌子,戳了戳她细弱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你没事吧?”   单单摇头,“不要紧的。”   “诶,单单你是不是惹到他了?”西子斟酌好说辞道。   单单一愣,仔细回想了一遍,只除了第一天去送粽子,她甚至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没有啊。”   “那他怎么感觉在针对你啊?”西子心思直,有什么说什么。   许梁州刚刚那话也亏得他说得出口,谁会没事伸腿绊他?再说,谁有这种胆子啊。   单单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可能是我倒霉吧。”   大概许梁州今天心情不好,又恰好找人发泄,那个倒霉的人又恰好是她。   “唔,反正我们不要去招惹这种人,惹不起的,再说一模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加把劲了。”   单单捏紧了笔头,“是呢。”   她们是在理科班,女孩子学的吃力些,就更不能松懈了。   单单并不是学霸,成绩在这个高手如林的班级里也顶多是个中等偏下的水平,她的数学拖了很大的后腿,上辈子高考超常了也才刚刚考上京城的T大。   不过,她记得,许梁州数学好像蛮好的。   高考就丢了两分。   单单托着下巴,漆黑的眼睛望着窗外,其实那时候,妈妈想让她留在江南的,自己禁不住怂恿才填了T大。   许梁州那个人太聪明了,单单知道即便自己是重新活了一次,也算计不过他。   她去了北方之后,刚开始什么都不习惯,认识的人也只有他,能依靠的他也只有她。   他就是想让自己成为依附他而活的菟丝花。   单单记不起高考考了些什么,只记得试题不是很难,只要自己认真些,应该不会考的太差。   至于许梁州,也就是这一年了。   他考完就会回去了。   主修政治法学。   许梁州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翘起,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宋城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诶,你刚才故意的吧?”   许梁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管我。”   “行吧,你开心就好,晚上咱们一起回去呗。”他提议道。   许梁州嗯了一声。   “那我走了哈。”   “赶紧滚吧。”   因为是周五,所以下午很早就放学了。   单单收拾书包的动作慢吞吞的,西子笑眯眯的从抽屉里掏出个纸袋子,“单单啊,这是我奶奶亲手做的团子,这一份是给你的,另一份就麻烦你帮我给宋城啦。”   单单接过袋子,“啊?宋城应该还没走。”   西子拍拍她的肩膀,“嘿嘿,我这不是跟人约好了出去玩嘛,拜托拜托你拉,反正你们都住在一个巷子里。”   宋城的妈妈是学校的美术老师,也住在教职工的院子里。   单单咬唇,“那好吧。”   “谢谢你啦。”   单单走路的时候,膝盖弯隐隐疼着,应该是刚刚让书角给砸的,她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到对面宋城的教室。   里面空荡荡的,人都走光了。   单单皱眉,想着要不待会送到他家里去好了。   宋城在自行车棚底下等了许梁州好久了,嘴里碎碎念,怎么还不来?   说是去买水,特么买到现在还没回来?!简直了诶。   他没等到许梁州,倒是先让单单看见了。   其实单单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她有些近视,只依稀看得见个大概的轮廓,不过宋城长得出色,还是很好认的。   单单喊了他一声,“宋城。”   宋城回头,“嗯?你喊我?”   单单将手里头的纸袋子递到他跟前,“给你的。”   宋城翻了翻,“这不是团子吗?你妈妈让带的?”   单单摇摇头,声音软糯,“不是啊,西子奶奶给你带的。”   宋城弯唇笑了笑,手习惯性的就拍上了她的脑袋,“回去替我谢谢西子啊,那臭丫头这几天都没跟我一起玩了。”   他家原本和西子家就住单元楼的对门,高中就搬过来这边住了,方便上学。   单单忍不住嘟囔了句,“人家要学习的啊。”   又不是人人都是他,不学都能考好。   宋城笑出声来,“是是是。”   单单脸红了红,刚准备说要走,身后就有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冷冷清清的,活像别人欠了他似的,“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老远就看见了。   宋城嘿嘿的笑,“没说什么,倒是你,买瓶水花了这么长时间?”   许梁州抿唇,没搭理他的问,反而指了指宋城拎着的纸袋子,“这什么呢?”   宋城没想太多,直接道:“啊,单单给我的。”   单单反应激烈的摇头摆手,诺诺的目光看了看许梁州,“不是我不是我,是西子给他的。”   说完,单单就捂着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都不敢睁开了,这反应太大了。   这是种本能的反应。   单单的人缘比许梁州要好,交好的朋友自然也多,有时候她同其他男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他都不会开心。   嘴上什么都不说,尽攒着在床上折腾她。   许梁州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着单单的时候,目光都深了深,她这掩耳盗铃的模样……太蠢了。   情绪激烈不说,怎么好像还有点怕他?   他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要说在京城有人怕他那还说的过去,她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怕自己?   “你给他的?”许梁州问。   单单咬牙,实在是烦透了他,小手捏紧成拳头,推开他,“和你没关系,你烦死了。”   单单忘了自己腿疼,刚跑出去,就跌倒了,屁股落地,疼的她皱眉。   许梁州冷眼看着,没有要扶她的意思,刚刚她不是不乐意吗?   他不扶,也不让宋城扶。   眼睁睁看着单单自己费劲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   “梁州,她一个女孩子,你成天欺负她干嘛?”宋城忍不住说道。   “我没有。”他可不承认。   许梁州将他手里的纸袋子给抢过来,看了眼里面黑漆漆的东西,啧了声,“这什么啊?”   “团子,你吃过的。”   “……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吃过。”他边说边把纸袋挂在车头上。   宋城的嘴角狠狠抽了抽,你没吃过,你倒是还给我啊!   许梁州上了自行车,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单单走到一半,身边忽然停下来一辆自行车,许梁州的脚着地,校服里的白衬衫上面两个纽扣开着,他看了眼她的脚,“上车。”   单单瞥了他,就又继续朝前走了。   他拖着车跟在她身边,“哟,跟我在这装聋呢。”   单单停下步子,对他笑了笑,“你能不能别死皮赖脸的纠缠我?”   她的话无疑会伤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从前他的世界里都是旁人围着他转,他不会愿意听见别人用“死皮赖脸”四个字来形容他。   “艹。”   许梁州比她高上一个头,淡淡的冰冷的目光凝着她,她的脸小小的,皮肤白的在光斑的照耀下几乎透明,黑色的瞳孔一眼就能看见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   许梁州觉着自己脾气真是变好了,搁在以前可没有人敢跟他说这种话。   他阴阳不定的笑了下,然后转头就走了。   单单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赶走了。   可她没高兴多久,方才消失的人就又回来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掌拢上她细细的腰,一把将人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啊……”她吓得叫出声音来。   许梁州吹了个口哨,故意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第五章 占有   许梁州听见她轻声尖叫,勾唇笑了笑。   四月的天气刚刚好,夕阳下的风从单单的耳边吹过,额边细碎的发丝飘动起来。   许梁州故意骑得歪歪曲曲的,单单一双手揪着他腰边的衣服,皱着眉,低声道:“你停下来。”   他吐字,态度恶劣的可以,“我不。”   单单用力掐了把他腰上的肉,“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明明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按照他心高气傲的性子早就走人了,怎么还会折返回来?   许梁州龇牙咧嘴道:“再胡说我就往河里骑,把你给扔下去。”   单单睫毛颤了颤,揪着他衣角的手加了点力道。   许梁州大声的笑了出来,这小笨蛋还真的信他的话了啊?她原来这么好骗。   “你再抓紧点。”   “我不。”她一本正经的回,原封不动的将刚刚他说的两个字还给了他。   许梁州挑眉,作势就要松开扶着车龙头的手,“那我松开了啊。”   单单急忙道:“别别别。”他什么脾气,她清楚,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那你抓不抓?”   她闷声,“抓。”   ……   一路上的飞驰,真是有青春的味道。   单单的目光不自觉的就看着身前的人,抬眸刚好能看清楚他的侧脸,其实她不恨他不怨他,对他只有畏惧和害怕。   即便是上辈子,认识他之前,她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许梁州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带她去了很多地方,让她看见了更高更远的那片天空,可是他也死死的将她禁锢在他的世界的那一片微小的田地。   “诶,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他忽然问。   单单想了一下,“没有。”   他笑,“你撒谎。”   “没有。”   “那你就是喜欢我咯?”他的声音痞痞的。   单单不想说话,懒得理他。   许梁州忽然将自行车停下下,单单跳下车,他逼近她,长指轻掐上她的下巴,“喜欢?”   单单推开他,“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难道长得不帅?”   “长得帅的人多着,难道我都要喜欢吗?”   许梁州想了想,发现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单单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家了,单单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家,脚还没迈开,衣领就被身后的人给提起来了。   许梁州比她高出不少,做这个动作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何况单单本身就小只,人也瘦瘦的,用不了多少力。   “你干嘛!?你好烦啊。”单单跳脚。   许梁州抿嘴笑了起来,觉得她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别动。”   他的手在校服的口袋里摸了摸,而后,又不由分说的拉过单单的小手,将刚刚摸出来的东西放在她的掌心里,“给你的。”   怎么说,今天也是因为他发了脾气,才使得她的腿被书角给砸到了,女孩子嘛,不都喜欢吃这些个甜甜腻腻的东西吗?他记得他姐姐就挺爱吃的。   这还是他刚刚在学校小店里买的。   单单看了眼,是几颗麦芽糖还有大白兔包装的奶糖,她推拒,“还你,我不要。”   许梁州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我就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   单单想都不想,“不要。”   “不要也得要。”   少年的他已经有了成年后那个不容抗拒的影子了。   单单心猛地缩了一下,胆子忽的大了起来,扬起手就把手掌里的糖给扔到了地上。   许梁州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面上平静的很,可单单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单单脚下跟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许梁州侧过身,蹲下来,一颗一颗又重新捡了起来。   他将糖果外边的一层包装纸给剥开,递到单单的嘴边,“吃。”   单单樱唇微张,准备说话来着,奶糖就被他塞进了嘴里。   单单咀嚼奶糖时,嘴巴一鼓一鼓的,跟个小松鼠似的,很可爱。   许梁州舔舔唇,压抑着想咬上去的冲动。   莫名的,他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许梁州将剩余的奶糖又重新塞回她的手心里,这次加了一句,“不许扔。”   单单嘴巴里还是甜甜的,说起话来还带着股奶香的味道,“你先松开我。”   她背靠着墙,他的一只手就撑在她的耳边。   许梁州把手给放下,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耸耸肩,特别贱的说了一句,“你看我多听你的话啊,啧啧,是不是顶好的同学?”   单单捏着糖,转头就要往院门里跑,他没跟上来,不要脸的话却还是没停。   “何况我人还这么好是吧?”   单单打开院门的瞬间,单妈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单妈手里提着黑色的垃圾袋,显然是出来扔垃圾的,单妈的视线透过单单看向了许梁州,在他们两身上打转。   两人都穿着市一中的校服,还有辆自行车靠在墙边。   单妈笑,似乎是试探,她问:“单单,你身后的男同学是?”   单单的唇色白了白,低头说:“妈妈,他是对门王奶奶家的。”   “你们一起回来的?”   “嗯……那个……我脚有点疼,就让他送我回来了。”单单不会撒谎,只能说个大概。   单妈送了口气,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就给放下了,她还以为,女儿早恋了呢。   也是她想多了。   她女儿一向很听话。   许梁州对单妈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装的纯良无害的模样,“阿姨,你好。”   “你好。”   单妈不喜欢这个男孩,第一眼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孩子藏的深,漆黑的瞳孔像是看不到底一般。   再说了,这孩子还做过跟老师动手的事。   单妈实在不希望单单和他成为朋友。   单妈的态度不冷不热,生疏却有礼,“今天谢谢你了。”   许梁州眯眼,“不客气。”   “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的,阿姨。”   单妈进门之后,随口问了句,“脚怎么弄的?”   单单弯腰将鞋带解开,换上拖鞋后才答,“不小心碰到了。”   单妈看她没什么大碍,点点头,转而就说起了另一件事,“一模快到了,不要松懈,明天记得去上补习班,下午的舞蹈课也不能停。”   单单皱着眉,“我知道的,妈妈。”   单妈知道她辛苦,可这也没有办法,将来怎么样,就看这一年了。   女孩子,学历高些,总没有错。   “还有啊,不要乱交朋友。”   单单嗯了声,对于她妈妈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上辈子不喜欢的人,她妈这辈子也不会喜欢的。   单单坐在沙发上,摊开小手,里面的奶糖已经让她给捏热乎了。   她看着这些个奶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这人啊……讨好自己的方法都还一样。   当年她生气了,他就去超市买成罐成罐的奶糖哄她。   单单将奶糖放进了书包的铅笔盒里,然后就开始写作业了。   一模要是考不好,她妈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单单就想哭,高考的痛苦还要再经历一次。   万恶的数学啊。   许梁州心情颇好的进了家门,王奶奶坐在院子底下的藤椅上,手里还捧着本书。   奶奶拿下老花镜,温柔的看着他,“回来了。”   许梁州脱了外套,往他奶奶身边一坐,哼了声,“嗯呐。”   王奶奶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啊,别欺负对门的小姑娘,人家可好可乖了,哪里像你。”   许梁州好笑,真是,一个两个都说他欺负她,这特么也能叫欺负?   他摸了摸下巴,眸色深了深,真要是欺负了她,能把她干的下不来床……   好吧,他还真有点想这么做了。   许梁州曾经也是日天日地的小霸王。   不过,现在长大了一点点。   “奶奶,你都看见了吧?”他问。   “看见了,你太笨了。”   讨好个小姑娘还把人家给吓了。   许梁州这天晚上睡觉时,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单单结婚了,梦里的单单和现在这个可不一样了,黏他喜欢他。   而自己也喜欢单单到了不得了的地步。   他梦见他把单单困在床上,操弄着,夹杂着她的啜泣声,他的低吼声。   他还梦见单单死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没了呼吸没了温度。   再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是的。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吓到了。   许梁州睁开眼,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滚下来,手指冰凉凉的,他神色复杂的笑了下,果然是个梦呢。   怎么会梦见她?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烟,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烟火的星星亮光。   许梁州慵懒的靠在床头,轻轻闭上眼睛,或许这一刻,他承认,自己对单单有那么点不同寻常的……   占有欲……      第六章 怒气   周六,天气甚好。   单单早上八点就从家里出门了,补课的地点离家里还是有些远的,她在路口的站牌底下等了一会,顺顺利利的就上了公交车。   单单喜欢坐在公交车后面靠窗的位置,眼睛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窗外的景致飞快的倒退着。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昨晚写数学作业写到凌晨一点,实在是太累了,一份努力一分收获,她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她要一点点抓住自己的人生。   笨鸟总是要先飞的。   她不像宋城和许梁州那样,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能考到高分。   和单单一起补课的同学不多,大概也就只有四五个人,相互也都早就认识了。   单单补的是英语,她的发音不太标准,而且每次英语课上的交流实践,她也总是说的磕磕巴巴,按理说,女孩子的英语都会好些,可她不仅口语不行,就连语法也没学好。   单单自己知道,她就是笨,花再多的力气也提不了几分。   给他们补课的英语老师很资深,故而相当严厉,单单听说她儿子去年考上了北方最好的那所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最好的学院。   单单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名戴眼镜的男同学就拿着本子靠近了她,他很腼腆,“那个单单......今天的口语练习你能不能....和我一组啊?”   说出这句话已经鼓起了他莫大的勇气。   单单笑道:“好啊。”   男同学脸红了红,声音里是听得出的雀跃,“谢谢你了。”   口语练习是关于一部电影的观后感,电影的名字是《怦然心动》。   单单托着下巴,眼神朦胧,一看就知道是走神了。   这部电影她在后来和许梁州一起看过,抛开导演想表达的深度,单单其实更好奇关于一见钟情的事。   她还记得,自己问过许梁州,真的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吗?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当时许梁州搂着她,眸子里是她熟悉的那种执拗,他笑的很俊俏,他说:“相信啊,因为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呀。”   不过,单单没有信。   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相信。   所以她才不会明白,许梁州还会这一世依旧会纠缠她。   能一见钟情一次,就能一见钟情第二次。   再怎么躲,都没有用。   在单单的想法里,一直认为许梁州之所以会喜欢她,是因为当年的她没有对他避之不及,反而把他当成真心的好朋友。   每天清晨,许梁州就在院门口等着她,然后两人一起上学。   高三的时候,许梁州每天都过的很无聊,上楼梯时看见一个男孩穿了红衣服,他没事找事,带着宋城,跑到那人的班级里一顿打砸,特别拽的说:“以后不许穿红色的。”   丑死了。   哪里知道那个男生在晚上放学就带着一帮人堵在教室门口。   许梁州扯着她的书包袋子,笑眯眯的:“单单呀,我跟你说件事啊。”   单单心里直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许梁州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就从教室后门跑了。   身后追着那一大帮人。   把她给吓得啊。   两人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躲了很久,天黑了之后才出来。   所以说,许梁州也是个能伸能屈的,面子不重要。   他婚后更是死不要脸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从奶茶店出来时,许梁州气的笑了,低声咒骂,“那群孙子诶。”   然后立马就低头搂过她的肩膀,脸上的阴郁全然不见,“还是我家单单对我好啊。”   单单当时还一字一句的,正经的解释,“我不是你家的。”   “迟早是。”他捏紧了她的肩。   .......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就结束了,单单表现的不算好。   英语老师把她给留了下来,语重心长,“你啊,在我这学了这么久,这语法怎么还是一窍不通的?你这高考可怎么办?”   单单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很紧张,“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回去多背点词。”   单单点头,“谢谢老师。”   临近中午,单单打算找个地方吃饭,老师走了之后,和她搭档的男同学上前 ,抓耳挠腮的,“单单,我想请你吃午饭。”   单单“啊”了声,拒绝了,“不用了。”   男同学没有放弃,继续道:“我……中午一个去吃饭,感觉怪冷清的,就当我谢谢你今天愿意和我一组吧。”   单单想了下,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也不好意思再推辞,“那好吧。”   许梁州站在树下的阴凉处,两指间夹着根烟,却没有点燃。   宋城从不远的小卖铺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买的打火机。   宋城很少抽烟,在家里面他一向乖,不太敢在父母面前造次,他爸眼睛珠子朝他一瞪,他就怂了。   宋城自己点完了烟,才将打火机递给许梁州。   两人抽的都是极为普通的万宝路。   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半点高中生的模样?不过却也没有市井流氓的烟火气,抽个烟都如高岭之花。   “咱们一会唱歌去?”宋城问。   许梁州轻踹了他一脚,反问:“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宋城小声的“嘁”了句,“哎呀呀,你这人还是这么无趣……”   不喜欢热闹,几乎没去过ktv,也从来不去酒吧啊会所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一点不像杀马特非主流时期的少年。   “那还是打篮球?”   许梁州灭了烟,“行啊,走吧。”   “得嘞,我约几个我的兄弟陪你出来玩,正好你们也认识认识,这几个人可都是极讲义气的。”宋城得意洋洋的说。   许梁州想都没想,直接说:“那成啊,以后干架都有人帮。”   “一句话的事!”   朝气蓬勃的少年们,脸上神色骄傲,仿佛带着光。   那是年轻的魔力。   许梁州的步伐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朝他右边的玻璃窗处看去,这个角度使他能看的清清楚楚。   昨天嫌弃他要死的那小孩,现在坐在肯德基里头,和其他男孩子……一起吃饭,她的嘴角处还带着精巧的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许梁州此刻的眼神冷到了骨子里,凉嗖嗖的,如利箭,如冰刀。   很碍眼。   她的笑很碍眼。   她对面坐着的男孩子就更加碍眼了。   真是讨厌啊。   想把她关起来。   “怎么了?您这步子停下来,我可差点就撞上去了。”   许梁州收回视线,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没怎么,打球去吧。”   几人约好的地点是市体育中心。   设施还有运动项目都是最多最好的。   宋城觉得许梁州心情不太好,今儿打球跟疯了似的,丝毫不让。差点把他给累死了。   而且,他全程都不带笑的。   一局完毕之后,宋城摊在地上,连水都没力气喝了,目光绝望的盯着许梁州,开口道:“哎哟,我要让你给累死了。”   他瞥了他一眼,吐字,“出息。”   “哟呵,等我休息下,咱们继续啊。”   “谁跟你继续,我回去了。”   “别啊,好不容易周末,你回去干嘛啊?跟你爷爷谈人生谈理想?哟哟哟我的许哥哥诶,你可放过你自己吧。”宋城从地上蹦起来,挡在他前头不让他走。   同时,宋城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顺手就接了,是西子的电话。   “你说什么?我操,你真没跟我开玩笑呢吧?……西子,你可搞清楚了诶,我是个浪荡不羁的少年,你让我……让我去帮你跑腿,缺心眼呢吧你。”   “成成成,我就帮你这一次。”   宋城挂了手机,嘟囔了句。   许梁州挑眉,“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西子让我去单单哪里把她的钥匙给拿回来。”   “单单?”   “就是昨天你欺负那姑娘啊,你不会给忘了吧?”宋城以为他不记得了。   许梁州装模作样,“噢,想起来了。”   “得嘞,你回去吧,我上体育馆二楼等着她。”   许梁州抿了抿唇,走在他前头,“一起吧。”   宋城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奇怪了起来。   尽管在舞蹈室练舞的女孩子很多,许梁州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单单。   那个个子小巧的,昨晚他梦见操弄过得女孩。   她跳舞的时候专注极了,姿态优美,头发全部都盘了上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小脸也全都露了出来,眼睛亮亮的。   真他妈好看,他想。   宋城伸长了脖子往里凑,许梁州移动了下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给看。   “钥匙我帮你要,你底下篮球场玩去吧。”   宋城不傻,也看出了点端倪,“不劳你大驾,我自己就成了啊。”   “你滚不滚?”   “厉害了我的许,我滚,不碍你的眼成吧?”宋城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哎哟,好白菜让猪给惦记上了。   “赶紧的。”   许梁州靠在门边看了很久,他嘴边扬着深沉的笑,那双凉薄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   过了好一会,人才陆陆续续的从舞蹈室里出来。   女孩们成群结队的,经过他身边时,还偷偷的看了两眼。   长的可真帅,就是不知道在等谁。   单单永远是最后走的那一个,她做事总是不慌不急的。   许梁州走进去,带上了门,眼睛在她身上打转。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出声,“看你挺开心啊?”   单单回头,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怎么在这!?”   许梁州笑容更加荡漾了,“这你家开的?我还不能来了?好霸道的小姐姐啊。”又加了句,“我来看你啊,你压腿的时候可真好看。”   那笔直细弱的双腿,让人有种狠狠掰开的欲.望。   他忽的想起中午看见的画面,笑了下,不痛不痒的说,“咦,我看你你今天中午吃饭吃的可开心,对吧?”   他摊手,语气变得无奈起来,“怎么到我这里就不笑了呢?你这样我很难过啊。”      第七章 不怕   单单瞪着他,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梁州弹了下她的额头,没意识到他们两个压根就不适合这么亲密,“你别瞪着我啊,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你好烦。”单单背着包往外走。   许梁州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头,“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想听吗?”   单单以前怎么没发觉他是一个话多的人,转头,气呼呼的,“你没看见讨厌你三个字就写在我脸上吗?你别跟着我了。”   许梁州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人讨厌了,好像自己也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我是真的有事才找你,你别不信。”他难得解释了一回。   她说话时的语调软软,天生带着点卷舌,“什么事昂?”   许梁州抄着手,“哦,宋城让我来拿钥匙。”   单单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这人会帮宋城跑腿?   “看什么?我乐于助人呐。”他脸不红的说。   单单防备的神态跟他家养的小猫一模一样,小小的脸,圆圆的眼睛珠子。   “宋城人呢?”她问。   许梁州一笑,“一楼篮球场里。”   单单踩着步子蹬蹬就下了楼,那都不是用走得,简直是在用跑的,他眸色暗了暗,压下嘴角,笑不太出来了。   宋城在篮球场上和人打起来了。   对方是这一块的地痞,都是些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混混,一无所有却一副自己了不起的样子。   老实说,宋城是十分看不起这些人的,他的出身和才学都是不屑同这些人争执。   很早的时候,他和许梁州都知道自己将来会走什么样的道路,偶尔的放纵并不会影响什么,他们都是踩在底线之上。   他们打球打到一半的时候,混混头子闯进了场地,笑容极其猥琐,“来新人了啊,保护费交了没有啊。”   宋城伸了伸手,声音冷冷的,“球。”   混混们相视而笑,“不懂规矩还是怎么的?跟你说话听不懂是吧?”   宋端嗤笑,“疯了吧?跟我在这讹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他妈丢人。”   “你骂谁呢!”   “骂狗啊。”   “我□□妈。”混混大喊一声,扑了上来。   他们人多,宋城这边才两三个。   可宋城也没带怕的,摘了眼睛,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上去就给了刚刚骂人的一拳,“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众人打成一团。   单单刚走下楼,就看见不远处的他们。   有个混混手里拿着甩棍,瞳孔发红,抡起来就朝宋城的脑袋上砸。   单单吓得叫出声音来,还好宋城眼疾手快的挡住了甩棍。   也是这声尖叫,让混混的目光转到了单单身上。   长得漂亮的姑娘,都更加吸引人一些。   宋城脸色不太好看,朝单单大叫了声,“你赶紧回家吧。”   他可不想让单单看见打架的场面。   单单木讷的点点头,一步步往后退,手指头在书包里摸着手机,她要报警。   太可怕了。   许梁州这会刚好下来,看着她煞白着脸,心下一动,上前牵着她小而软的手掌,默不作声的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他看好戏似的瞧着那群混混,“这是怎么了?宋城,打架这种事不符合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形象啊。”   “嘶,关键这群人长的太辣眼睛了,忍不下去。”   “那你继续。”他事不关己的说。   “靠……没人性。”也没打算帮帮自己。   “相信你可以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混混们也看出来了他们是一伙的。   看上去不太好对付,可不能怂。   上去就是一顿打,还怕他们不给钱?再说了,他们人多势众的,怕个球啊。   那清冷的少年背后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比技校的女生漂亮多了。   操起来一定很爽。   他龌龊的想着。   “大兄弟,我看你们是不愿意给钱了?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混混们彼此交流了目光,一下子就看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想法。   这种事他们以前不是没干过。   未成年,关了两年就出来了。   唔,可能还不到两年。   运气好点,本事强点,可能一天的局子都不用蹲。   这样想着,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为首的那个忽然冲上前去,作势就去拽单单的衣服,单单手臂露出来的肌肤被他碰到了,吓得尖声惊叫。   许梁州眼神如毒蛇般冰冷,一脚就踹了上去,将人踢得老远,一字一句的,“你麻痹,找死呢啊。”   他拍了拍单单的头,松开她的手,踩着步子朝那人走过去。   气势汹汹的。   许梁州也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让这群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恶心到了单单。   他穿的是运动鞋,可尽管是这样,踩上人家的手腕也够疼的了。   混混大叫,手里的甩棍应声落下,许梁州捡了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轻笑,还不如不笑。   一棍子就打上了那人的腰,他瞬间疼的昏死了过去。   许梁州扔了甩棍,站起身,对宋城说:“别傻了,打电话叫警察。”   宋城讪笑,“你这一棍子太狠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别担心啊,你这是正当防卫。”   “啊?”宋城疑惑。   许梁州无辜道:“啧,人不是你抡的吗?”   “去你妈的,你……你你你太无耻了啊。”宋城跳脚。   许梁州也很无奈啊,“没办法,我爹要知道我动手了,啧,估计你将来就可以直接去墓园祭拜我了。”   宋城用力锤了下他的肩,咬牙道:“成,我背我背,这锅算我的。”   他有点心疼自己的皮。   今晚回家又得掉一层了。   单单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没退,浑身凉嗖嗖的,心里的恐惧感一直没有退。   太熟悉了。   刚刚那个动怒的许梁州太熟悉了。   那个狠厉的、冷情的他。   单单还未回神,许梁州的俊脸就放大在她眼前,他龇牙咧嘴的,还有心情说笑,他问:“刚刚你怕不怕?”   单单低头,想到他刚刚的帮忙,心软了下。   “有点。”   许梁州笑的荡漾,“不怕,我保护你啊~”   他觉得他说的这句话,真是……   萌萌哒……   周日,许梁州坐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上,托着下巴,眼珠子就盯着对面的那扇窗。   他在想,对面那不解风情的小孩现在肯定又在写作业了。   昨天在自己说完那句萌萌哒的话之后,她就回了句伤人的话。   她说,你不出现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危险。   好气噢,可是她说的好有道理噢。   那就更气了。   许梁州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伤害,所以他要去缓解缓解。   于是,黄昏的时候,他去了巷子口的理发店里染了个头。   赤橙红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凑在一起。   许梁州觉得自己很拉风。   简直帅到炸裂。      第八章 温柔   周一,许梁州顶着七彩缤纷的头发上学,在学校大门口就让人给拦了下来,纪检部的部长死活不让他进学校,非要他回去把头发给染回来。   许梁州就故意的站在校门口,进学校的同学都盯着他看,以前是看他那张好看的脸,现在就是看他的头发了。   气够了纪检部的部长,许梁州就晃悠到学校的后门围墙,翻墙进来学校。   天地良心,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上学,主要是他想让单单看看自己新奇的帅气!   许梁州一只脚踏进班里,早自习的铃声刚好打响。   朗朗的读书声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停了下来,教室瞬间就静了下来。   西子戳了戳单单,压抑着想爆笑的冲动,低声道:“单单你快抬头看。”   单单一边喝水,一边回过头。   “噗......”她口中的水尽数喷了出来,之后就只能听见她一个人清脆的笑声。   她要笑死了啊。   许梁州是不是有病啊,顶着一圈彩虹是什么意思啊?   她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就是□□静了.......   她立马收住笑声,抽出纸巾擦被水溅到书桌。   许梁州扯出了一个不那么让人害怕的弧度,肩上还挂着校服,经过单单的课桌时,他停了下来,弯腰,露出一抹笑,“好笑吗?”   单单差点就点头了,硬生生的说了瞎话,她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笑什么呢?”   “你管我。”   许梁州站直了,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挑眉问:“帅吧~”   单单很想问他,你对帅有什么误解吗?   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她张嘴,“还行。”   许梁州掐了一把她的脸颊,“小姐姐,有眼光。”   单单拍开他的手,“我要背书了。”   因为明天就是一模,所以周一的下午就上了三节课,最后一节课用来排考场。   西子早就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坐在桌子上,神秘兮兮的问单单,“你和许梁州好像很熟的样子诶?你两认识?”   单单将书塞进包里,“唔,不熟啊。”   “可我觉得他对你有点不寻常。”西子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单单将书包抱在胸前,“你想多了。”然后又问她,“对了,你周六干什么去了?舞蹈课都没有去上。”   西子从桌子上跳下来,双手合十在单单面前摆了摆,一脸恳求的模样,“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要不然我就完了。”   单单“唔”了声,问:“所以你到底去哪里了呀?”   西子嘿嘿一笑,“我和顾勋去了图书馆。”   顾勋和宋城是一个班级的,长得隽秀好看,脾气淡淡,也不爱跟人说话,性子极冷。   单单笑了下,两颗小虎牙完全露了出来,她打趣道:“你还会看书啊?”   西子成绩不好,放假的时候就更不会碰书本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也很上进的好不好?”   单单连连点头,“好,不过顾勋怎么会让你跟着他?”   西子摇头晃脑的,不说话了。   她才没脸说,是自己跟个变态似的一路跟着顾勋到的图书馆,更悲催的是她还让顾勋给发现了。   太丢人了啊。   一个考场只要三十个位置,所以坐在后排的同学就要把他们的课桌给移到走廊上。   单单的桌子要移到靠窗的地方,实木加铁的课桌对她一个女孩来说,还是有些沉的。   单单将书包放在桌上,拖啊拖,想要将桌子拖过去,可费了好大劲,才挪了一点点路,她有些泄气,想叫西子帮忙,奈何看了一圈都没看见她人。   估计又跑到顾勋的班里去了。   许梁州在窗外的走廊上,一双手撑在桌面上,戏谑的眸子看着里面的那个人,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小可怜哟。   单单身后的女生不耐烦了,说话时的语气不太好,“你走不走啊?能不能快点?!”   “对不起,你再等我下。”   “真是的,这么娇气,不就是个桌子,还拖不动了是吧?装个谁看呢。”   单单抿了抿唇角,认真道:“我就是拖不动啊。”   那女孩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许梁州从窗户跳进来,冷哼了声,“欺负她?给我老实等着后边。”   转而对单单又是另一幅模样,“把手拿开,我帮你。”   他的脸靠的很近,她几乎能看清楚他的睫毛,单单老老实实的松开手。   许梁州很轻松的就把桌子移过去了,他靠着她的桌子没有要走的意思,单单手上还拿着板凳,板着脸,“你从我的位置上挪开。”   许梁州想了下,很听话的又从窗口跳出去了。   不知道他和外边的男同学说什么,那人甘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这样一来,两人就隔了一扇玻璃窗。   许梁州头上的发色不想引人注目都难,来来往往的同学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注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声音冷的吓人,“别看了,操。”   其实他染得这个头发真的不丑,长得好看再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他白不说,五官还精致,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一般,只是他行事作风都带着痞气,所以就带了那么点......葬爱家族的味道。   仿佛就跟前几年流行的闪闪的咬唇少年头像,非主流到家了。   许梁州转过头,张嘴刚准备和单单搭话。   单单伸手将玻璃窗一拉,关上了。   许梁州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不少,转着圆珠笔的手指停了下来,眸光一暗。   没什么用啊。   对她好,她还是不领情。   他想起来,她那天不耐烦的说讨厌自己,越讨厌,他就要越在她面前晃荡。   怎么也要在她的心上留一席之地。   “同学们,今晚好好睡一觉,好好准备明天的考试,不要松懈,这次考完我们就不调座位了,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大家加油。”   “放学吧。”班主任站在主讲台上,缓缓道。   “老师再见。”因为提前放学的缘故,同学们的声音都格外的大。   单单愁眉苦脸,叹息声就没有停过,她低着头,很沮丧,即使上辈子考过一次,可这辈子还是没有信心。   考砸了,又怕辜负父母对自己的付出。   母亲几乎将所有的积蓄都用在她身上,每天都在她耳边念叨着要考到好,将来才不会和她一样,只是当一个老师。   其实她很累,听得也很厌烦了。   但是她没办法跟她妈妈说。   单单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对面操场上的玉兰树,叶子是清新的绿,黄昏时的阳光更灿烂一些,自树顶倾泻而下,很宁静。   单单下边穿着湖蓝色褶皱的半裙,晚风吹来,温度正合适,她微仰着头,露出漂亮的侧脸。   许梁州从厕所里抽完烟,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顿了一下,唇角慢慢的勾起来,他终于自己喜欢招惹她的原因了。   大概就是看上了。   和初次见面有关。   或许和那么匪夷所思的梦境也有关。   许梁州靠近她身边,带着点点清冽却浓重烟味,他的指按上她的削瘦的肩,“等我啊?成啊,我们一起回家。”   单单皱眉,往后退了好几步,“臭死了,谁等你。”   那表情要多嫌弃就多嫌弃。   跟上来的宋城刚好听见这句话,乐不可支的学了一遍,“臭死惹,谁等你呀~呀~。”   许梁州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滚,骚兮兮的。”   许梁州拖着自行车跟着单单,两人不远不近的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单单听着身后自行车的链条声,莫名就烦躁起来,这人怎么就喜欢跟着她?!   许梁州好像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吭声,“我可没跟着你,我家也走这条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单单一路忍着走到家门口。   身后的人也跟着她的步调在走,还好许梁州没有开口说话,要不然她想,她会忍不住拿块石头砸他脑门上。   许梁州扶着自行车,望着她细弱的身躯,这身板可真小,感觉碰一下就会坏。   他看见她站在院门前,像是僵住了,好半天没有进去。   他上前,想问她怎么了。   话堵在了喉咙了。   “你说啊,你刚刚和哪个骚货在打电话!?你以为我没听见?我告诉你,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凄厉的质问声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女儿上学的钱,补习的钱,还有这家里各种各样的支出,这几年你出了多少?你的钱都给了那个女人,单明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说话啊!”单妈吼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   单妈不知道单单今天会提前放学,就更不会知道此刻她的女儿就站在门口,一字不落的将这些事都听过去了。   她没了课堂上那个文雅的语文老师的形象,她泪眼朦胧,披头散发的,面容憔悴。   这不是她第一次抓到了。   她撑得够久了。   在外装体面,精打细算的花着自己的每一分钱,这虚伪的表象她腻了。   单单抠着掌心,都要弄出血来了,脸色苍白如纸,心凉了,就连血液都是凉的。   屋内的声响还没有停,母亲的质问也一句比一句犀利,单单不想听,可她的脚却动不了。   显然身后的许梁州也全都听见了,他一滞,上前,将人圈进自己的怀抱里,那种带有少年的特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尖,他用手捂着她的耳朵,吐字,“别听了。”      第九章 游戏   单单眼含泪光,滚烫的泪珠轰然砸下,刚好落在许梁州的手背上,她落泪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许梁州很少安慰别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抓过她的手,低低道:“你别哭了,我带你玩去。”   单单用手擦了擦泪痕,抬起头来,问他,“去哪里?”   许梁州原本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的打算,倒是愣了下,然后颇为得意的挑挑眉,“跟着我走就对了。”   黄昏下轻柔的风拂动着两人的发,阳光自他头顶倾泻而下,单单一时看的闪神。   他随意的将自行车靠在墙边,拽着她的手腕,朝前跑去。   单单跟着他的步伐还是有些吃力,跑的气喘吁吁的,他才停下来。   虽然累,不过她心中的烦闷,比刚刚少了一点点,难过也少了。   两人停在一家电玩城门口,单单不奇怪,许梁州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十六七的他大概就只有打游戏这一个爱好。   “愣着干嘛,跟上来啊。”许梁州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她,说道。   单单跟紧了他的步伐,进了电玩城。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一对严师父母,想来她不会有什么丰富的课余生活。   电玩城里很昏暗,只有些七彩的灯在天花板顶端闪耀着,这个灯的颜色......和许梁州的发色还是很般配的。   里面声音不小,都是游戏发出来的声响。   坐在游戏机前的人大多都穿着校服,有本校的,更多的还是别的学校的。   校服大同小异,不同的就是背后校名的字母缩写。   “叮咚,你又死啦。”   “叮咚,你又死啦。”   一路走过大厅,单单耳边都是这句话,看来这些同学的技术都不怎样。   许梁州往最里边的机器坐下。   他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坐啊。”   单单摆摆手,“我不太会玩。”   许梁州起身,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皮椅上,“看见你眼前这个方向盘没有?简单的很,都不用学,再说了,不好还有我吗?”   “哦。”   这是一款赛车的游戏,虽然说简单,可......天赋这样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叮咚,你已经死啦。”   “叮咚,你又死啦。”   “叮咚,.......”   许梁州将戴着的耳机丢在桌子上,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你要是宋城,我估计早把你扔出去了。”   一玩就死。   小姐姐,也是666。   单单脸一红,“这是我不擅长的,你要玩我擅长,你肯定比不过我。”   他调笑,“那你擅长什么啊?小姐姐。”   “超级玛丽。”   “什么?智障玛丽?”   单单瞪眼,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   许梁州不由自主的就捧住她的脸,“你现在的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两人一路玩,一路死。   许梁州带着单单这个菜鸟,怎么都飞不起来。   不过,许梁州还是带着她痛痛快快的玩了个遍,玩到最后都累了。   出电玩城的时候,单单看见了一个男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大概就比她小一点,长得白白净净,很清秀,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样了,他跟同学从单单身边经过时,带过清冽的风。   他一走,单单就蹲了下来,哭了。   这个男生,是她弟弟,同父异母。   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的父母会离婚,在她大三那年。   单妈刚刚吼出声音的话都是实话,她的爸爸,背叛了这个家庭。   许梁州都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又哭了,她咬着唇,小声啜泣着,像是在他心里挠痒痒。   许梁州索性也坐在台阶上,生硬的安慰,“别哭了。”   “那什么,你爸也就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话音落地,许梁州就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这句话他妈还不如不说。   单单红着眼,盯着他,“那你呢?你也会犯吗?”   许梁州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放在掌心里把玩,他勾唇笑了下,侧过头,眸光深深,“你以后跟我结婚不就知道了吗?”   她吐唇,“滚。”   许梁州点了烟,狠狠抽了一口,看她将头埋在腿心里,他说:“别难过了,我见不得人哭的。”   单单闷声道:“那你走就是了。”   许梁州咧嘴,“诶,可我舍不得。”   他强制性的将她的小脸给拉了起来,对上她的眼睛,字句清晰道:“你还有我。”   许梁州觉得自己的病真是越来越重,知道吗?在听见她父母吵架的那一刻,他是兴奋的。   闪过脑海的想法是病态的。   她父母离婚了就好了。   不要她了就好了。   她就会属于自己。   对,属于自己。   这四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他一想到整个就激动起来。   这是为什么?他并不想深究。   单单遇上他,是倒了大霉。   他装得多好。   中二少年,不良少年,她喜欢哪一种他都能装得像像的。   单单好半天没有说话,伸手碰上他指尖的烟,开口道:“我想抽,给我试试。”   许梁州蹭着她的手指,摇头,“不行啊。”又拍了下她的脸,“乖孩子,可不能碰这些。”   单单下意识就道:“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许梁州微不可见的笑了下,然后吸了口烟,掰正她的脸,凑了过去,印上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将这口烟渡了过去。   单单呛得咳嗽,猛地推开他,脖子都是红的。   许梁州问:“还要抽吗?”说着又凑过去,“我反正是不介意的。”   “离我远点。”她凶凶的表情。   可他一点都不怕。   天渐渐黑了下来。   许梁州站起身,顺手把单单也给提了起来,“走,吃东西去。”   “我不饿。”   他淡然道:“你小仙女啊?喝露水就够了。”   许梁州带着她又绕回了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店面小但是还挺干净的,坐下之后,老板娘就拿着菜单过来了。   “你吃不吃得了辣?”他问。   单单想了想,“我可以的。”   她坏心眼的想,他是吃不了辣的。   果然,他边看菜单边说:“可我不能吃辣。”笑眯眯的继续说:“所以我就不点辣的了~”   许梁州吃的比她快,他吃饱之后,就托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吃,她的吃相太秀气了,小口小口的吞咽,跟个鼹鼠似的。   单单放下碗筷,抬眸就看见墙壁上挂着的钟,已经不早了。   “我要回家了。”晚些她妈妈就要怀疑了。   “那我们回去吧。”   许梁州付了钱,不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就出了小吃店。   因为是学校大门口,每隔几米的小店门前都放着两个娃娃机,许梁州心下一动,找老板娘换了几个硬币,然后问单单,“你想不想要?”   “算了,问你你也肯定说不要,等着啊,我给抓。”   两个硬币抓一次,许梁州之前显然是没玩这个,抓了好几回都没抓中。   他又去换了好多硬币,一次一次的试,单单张嘴,刚想让他别抓了,老板就出来了,他说:“小伙子,不如我送你一个吧?”   他丢进去的钱都可以买许多个了。   许梁州说:“不用了,自己抓的才有意义。”   单单索性也闭嘴了,他向来固执,无论是将来还是现在。   海绵宝宝的玩偶最终还是到了单单的手里。   单单拿着小玩偶,捏捏他的腿,又捏捏他的胳膊,笑了下,心情好了些。   深巷的青石板路上,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到了家门,单单欲言又止了好几回。   终于是在他进去的瞬间,开了口,她真心实意,说:“谢谢你啊。”   他故意伸了伸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回答他的只有关门的声音。   他扩大了嗓门,朝对面的方向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你说谢谢我。”   许梁州的爷爷和奶奶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放着新闻联播。   他说道:“爷爷奶奶,我上楼了。”   “等一下。”他爷爷的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许梁州站在楼梯口,转身问:“怎么了?”   他爷爷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板着身躯道:“你父亲给你安排了心理医生,明天去看。”   末了,又加上一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你必须得去。”      第十章 偏执   单单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了家。   单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特意洗了把脸,然后用妆容遮住了脸上的憔悴,她不能让女儿发现一丁点的不对劲。   “妈妈今晚累了,点了外卖,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单单看着她妈妈,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跟她妈妈说,跟爸爸离婚吧。   “妈,我今晚在学校食堂吃过了。”她低低道。   单妈也没多问,“桌上的水果拿进房间去吃,好好休息。”   单单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她,问:“妈,爸爸呢?”   单妈一顿,抱着手,是手指头微微颤抖着,她顿了下,才若无其事道:“你爸爸今晚和同事出去吃饭了。”   “哦。”   单单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手里的海绵宝宝扔在床上,背靠着门,慢慢的滑下来,她捂着嘴,克制住的情绪。   不能哭。   绝对不可以哭。   父亲向来对这个家冷淡,她早该发现的。   两人的婚姻出现问题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算起来,她那个“弟弟”和她一般大,这意味着什么呢?单单不愿意再想下去。   单单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妈妈,她最对不起的也就是她的妈妈。   大四还没毕业,她就和许梁州领了证,先斩后奏,妈妈不肯原谅她,拿扫帚将两人赶了出去。   后来有一次,许梁州说漏了嘴,他说,他就是故意的,不肯在她母亲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故意引得她母亲的反感,这样她就只有他身边这个一个家了。   许梁州的占有欲极度的强,在上大学的时候还好些,表现的不过是粘人些,可结了婚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了,不喜欢她工作,把控着她手机里的社交工具,时时刻刻都想知道她做什么。   患得患失。   结婚七八年,他只让她回了两次老家,一次还被赶了出去,另一次是她偷偷回的,她躲在拐弯的角落看着单妈拎着菜回家,四十多岁的人满头的发都白了。   单妈那时候已经和单爸离婚了,一人独居,那种孤独可想而知。   单单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处,视线刚好略过枕头边的海绵宝宝,她叹了口气,惊觉自己今天和许梁州太亲密了。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打定主意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许梁州,她承受不起。   她就想好好的,和她的妈妈。   第二天早晨九点才开始开始,第一场考数学。   单单八点半到的考场,她和西子在一个考场,座位表就贴在门上,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排第三个,靠窗。   许梁州就坐在她身后。   见鬼了也是。   许梁州是踩点来的,九点整到的教室。   经过单单身边时,他还想打一个招呼,奈何她把脸别了过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许梁州的目光冷了冷,典型的过河拆桥啊。   卷子传了下来,老师站在主讲台上,重复着不要作弊的话语。   单单埋头开始写,才刚开始算第一题选择题,她的后背被人用手戳了戳。   单单手中的笔停滞了下,默默的将自己的椅子往前移了移,她并不是很想搭理身后的人。   许梁州笑容冰冷,伸脚踹了她的椅子腿,这个声音在安静的考场中很突兀,引得老师们的侧目。   许梁州大着嗓子说道:“同学,借我支笔。”   单单忍着怒气,憋屈的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支黑色圆珠笔拍在他桌子上。   许梁州盯着桌面上笔,消停了一小会儿,又戳了戳她的背。   单单再哪敢不理他,声音小小的,生怕让人给发现了,“你又想做什么?”   许梁州悠闲的转动着手里的笔,笑了下,“我没有修正带。”   “我也没有!”她咬牙。   许梁州努努下巴,“我都看见了,就在你桌子上,何必要这么小气?”   “啪”的一声,单单把修正带扔了过去,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和他说。   许梁州也安分的趴在桌子上开始写卷子了,粗略的扫了几眼,没什么难度,半个小时他就能写完了。   他撑着头,很无聊,眼睛珠子转啊转的,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歪着头,打量着单单,自己对她的执念来的莫名其妙。   就像小时候他霸占着家里的玩具,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他走去哪也都会带上。   没事就想招惹她。   想让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移都移不开。   许梁州就这样盯着单单看了一个小时,快收卷的时候,单单还奋笔疾书的。   许梁州又踢了踢的椅子腿,很好心的放低了声音,他说:“你最后一道大题写错了。”   前面的人没反应,许梁州接着说:“答案是六分之一。”   单单倔强的就是不改,许梁州忍着笑,“十二分呢,指不定你就因为这个分被踢出重点班,你妈估计得揍死你。”   家教辣么严,没乐趣的小孩。   单单抿唇,倒是被他的话给提醒了。   她想转班。   不说再也看不见他,至少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西子和顾勋两人中间就隔着一个小过道,西子的小眼神不断的往顾勋那边飘,一边看一边写。   数学看几个选择题答案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看的太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监考老师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顾勋扶额,咳嗽了声。   西子立马坐正了。   顾勋的余光边她那边看了看,他哭笑不得,这人抄都抄不会,第一题的答案写到第二题去了。   顾勋举手,跟老师说出去上厕所,他的试卷就摊开在桌面上。   西子开心的要飞起来,简直是太容易就看见了啊。   然而,她还是没发现自己抄错了。   顾勋在厕所里算好了时间才回的考场,那个笨蛋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得,他看着都累。   这会她应该写完了吧?   数学考试结束在十一点,许梁州人早就没影了。   他答应去看心理医生了。   不过有个前提,他要爷爷想办法让单单的父母给他补课。   陷入偏执的人,会越陷越深。   适当用些手段满足自己,没什么不好。   许梁州知道心理医生对他没有作用。   他的偏执,是根深蒂固,深埋进血骨里头的。   如露出獠牙的豺狼。      第十一章 懵逼   心理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白净斯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医生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对许梁州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来,他说:“你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治医师了,我姓安,叫安锦城。”   许梁州仰靠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敷衍道:“你好。”   安锦城笑了笑,眼镜片折射出一抹光来,他给许梁州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放在玻璃茶几上,“你不用紧张,就当时聊聊天好了。”   许梁州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缓缓道:“我可没有和陌生人聊天的习惯。”   安锦城笑了一下,“我们应该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许梁州的指敲打着桌面,眸光微敛,嘴角翘起来,吐字道:“当然不算。”   “许梁州对吧?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随意的问。   许梁州歪头想了想,“挺好的,我长得帅又聪明,心地善良,怎么说也是一个好人。”   安锦城边听边点头,手中的钢笔在纸张上滑动着,不知在写什么,“那你觉得自己执着吗?”   “那得分是什么了,即便是安医生,也会有执着的那一面吧。”   “对。”   “可执着是有一个度量在的,你好像超过那个界限了。”他轻声说。   许梁州讽刺的看了他一眼,将双手搭在后脑勺,“并没有。”   安锦城脸上的笑意渐渐的退散,他坐正了身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信任我。”   没有想要深入交谈的意思。   患者对旁人不信任、敏感多疑,不会接受任何善意忠告。   安锦城首先要让许梁州明白自身的人格缺陷。   可是很遗憾,他没有配合的意思。   许梁州挑眉,承认道:“不,只是你从我的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你应该挺牛逼的吧?要不然我父亲也不会找你来。”   “你挺聪明的。”   “我们把话说清楚好了,我知道你想说我有人格缺陷,我过度偏执,对吗?”   安锦城不置可否。   许梁州站起来,“这些我都承认,也不止你一个医生这么说了。”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表妹暑假去他家大院里玩,他养了一只特别喜欢的小博美,表妹看了也想要,就一直嚷嚷着要他送给她。   他当时不肯松手,表妹就哭,把大人都吸引了过来,母亲说要让着妹妹,便表示可以让表妹带回去了。   他当时七八岁吧,什么都没说,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把小博美从二楼给扔了下去。   表妹最后当然没能如愿。   许梁州想的简单,属于他的,别人永不能染指。   即便是毁掉。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好好接受治疗?”   此刻的许梁州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十七八岁的男孩,他深沉,危险,他眼角含笑,“可我不认为自己有病,这只是你们认为的,因为我稍微的那么点不一样,就把我归类为病人,这不公平。”   他的话听起来那么无法辩驳,安锦城与他对视着,这样出色的少年,心理上的病真是一点都不轻,“目前来看,你是我遇到过最清醒的一个,也是病情最严重的一个,你必须得治疗。”   他什么都知道,他逻辑思维都是严密的。   许梁州漫不经心道:“我要是不配合,你又能怎么样呢?”   安锦城气的发笑,“对,需要你的配合。”   “你有喜欢的人吗?”安锦城忽然问。   然后又自问自答似的,“有的吧,毕竟是青春期,心里总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和你有个屁的关系啊?”许梁州冷声道。   安锦城从办公桌上找出了一份文件夹,拍在他胸口处,“有时间你可以看看,这些偏执型人格的真实案例,敏感,以至于对自己的爱人都有着可怕的掌控欲,这种欲望不得到控制会越来越深,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轻一点的,你会囚禁你的爱人,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不难,重一点的,你会杀了她。”   许梁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操.你妈。”   安锦城愣神了一瞬,还是听不惯粗话,若无其事的继续说:“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从架子上拿了几瓶药来,递给他,“这些药对你有好处。”   许梁州沉着脸,想了想,还是把药给接了过来,冷眼相对,咬牙道:“谢谢了你啊,费心了。”   “不客气,你的头发挺好看的。”   许梁州皮笑肉不笑,“关键是人好看。”   临走时,许梁州把那份文件夹给扔在了沙发上,他可没有兴趣看那些东西。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差。   安锦城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单单的那张脸。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有些黑暗的想法隐藏在他心底很久了。   单单不理他的时候,他真的想把她关起来,一辈子的那种。   囚禁   听上去多带感的一个词啊。   他需要压抑自己。   一模的成绩礼拜三就出来了,单单看着红纸上自己的名次,悲伤到哭泣……   正如许梁州所说的,数学最后的那道大题的答案就是六分之一。   许梁州考了理科第二名,让人大跌眼镜。   尽管单单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他能考这么高,她仔细的想了想,估计上辈子许梁州在高考时还有所保留。   单单今早在家里跟单妈也提了想转班的事,被单妈给否决了,只剩最后两个月了,她妈妈也不想再折腾。   单单一个上午都在叹气,无精打采的,她还没想到远离许梁州的办法。   如果真的让许梁州放在心上了,她跑不掉的。   倒霉的事接二连三的到来,单单下腹涌来一股熟悉的潮流,她脸红了又红,估计裙子和座椅上已经被沾染上了。   “单单,你叹气叹了一节课。”西子边吃零食边说。   单单将下巴搁在课桌上,生无可恋道:“我妈不让我转班。”   “正常,高三都快结束了,你折腾个什么劲,躲谁呢?”西子看着她,犀利的问,“是不是因为许梁州?”   单单没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人,“我讨厌他,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这句话,不偏不倚的落进许梁州的耳朵里。   他本来是打算在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她那么爱学习,应该会对自己多一丢丢的崇拜。   没成想刚好听见这句戳心窝的话。   许梁州天生带有一种气场,这下子生气了,都没人敢靠近他,更没有人敢高声说话了。   生怕祸水波及到自己。   西子也怂了,把薯片塞进自己嘴巴里,就干巴巴笑了笑,对单单说:“我去……去问问学习委员数学题了。”   西子记得宋城的忠告。   绝对不要惹许梁州。   生了气的他,更是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虽然西子并不知道许梁州为什么彻底黑了脸。   “讨厌我?”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莫名的让人胆颤。   单单也怕,可她不能后退,喉咙发声时还有点紧,“对。”   许梁州的声音冷到谷里,“昨天你怎么不说讨厌我?”   单单低下头,是她理亏,没什么好说的。   “说话。”他不带一丝感情道。   单单咬唇,小腹还抽痛着,她没力气应付他,破罐破摔似的,她当着他的面从抽屉里拿出卷子,慢慢的将错题写到本上。   许梁州被忽视的彻彻底底,冷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伸腿将她的板凳给踹飞了,她“啊”了一声。   许梁州快速的抓上她的手臂,才没让她跌倒。   狠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目光扫及她臀上的……一片红。   单单今天穿的是浅色裙子,所以就更明显了。   “哦豁。”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或许是外班看热闹的。   许梁州耳朵红了,冷着脸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飞快的系在单单的腰上,严严实实的遮住之后,才转身,“别看了,滚。”   单单全程都是懵逼的。      第十二章 讨厌   单单的小脸已经红透了,拽着衣角话都不会说。   铃声作响,上课了。   班主任拿着教案就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单单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了,只是许梁州还固执的站在她的课桌旁。   班主任奇怪的问:“你怎么不回自己的座位?”   许梁州指了指单单,假咳了一声,“老师,她要上厕所。”   单单那一刻,想去死一死。   她默默的拿起课本挡住了自己的脸,太丢人了。   底下有人发出低低的闷笑,许梁州扫了那人一眼,冷不丁来了一句,“别笑了。”   算是彻底静了下来,他话中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班主任关切的目光落在单单身上,“单单,身体不舒服吗?”   单单缓缓将课本往下移了点,露出一双眼睛来,涨红了脸,“我没事。”   许梁州张嘴还想说什么,单单伸手暗地里很掐了一把他的腰,暗示他闭嘴。   他看向她的视线中带着探究,忽的深深一笑,倒是没再说话。   班主任让许梁州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当众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经过陈主任的争取,决定举行一次春游活动,为期两天,当然了,地点肯定是不远的,第一天是去乌镇,第二天去浙大。”   话音未落,就爆发了阵阵的欢呼。   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已经到了高三还有春游。   单单也很开心,浙大呢,上辈子去看过了一次,很漂亮的一所大学。   “不去的同学,请把手举起来,我好统计名单。”   班主任环视了一圈,也没见有人举手,她笑了笑,“那好,我就把我们班人全报上去了。”   单单请了假提前回家,肚子疼的厉害,唇色都是白的。   许梁州跟着她出来了,他上不上课,大约是没有老师敢管的。   他跟个尾巴似的,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清明时节的南方,雨天总是格外的多,天空中哗啦啦的雨落了下来,单单听着雨声,又用余光看了看后边的人,心里一阵阵的烦躁,其实平常她不是火气那么大的人,可能这次刚好撞上了生理期,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单单转身,“你刚刚都听见了吧,我讨厌你。”   许梁州抿唇,眉眼都沉了下来,他笑了一下,微微翘起来的嘴角,衬着精致的五官,就更好看了,他说:“其实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讨厌我?我这个人坏,可对你总不错的吧?昨天还带你去打游戏,我对你向来客客气气的,你可别惹我,也就是你,我才没舍得动手。”   要是别人跟他来阳奉阴违这一套,早就让他整死了。   单单捂着小腹,脑仁泛着疼,说起话来就没怎么思考了,“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纠缠,你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父母,有疼惜你的姐姐们,你就别缠着我了行不行!?”   许梁州眯眼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透着幽幽的光,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掐上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吐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两个姐姐?”   学校里除了宋城之外没人知道他家里的事情,而宋城知轻重,根本不会往外乱说。   单单睫毛微颤,回答的不好就露出马脚,她倒明白许梁州不会往重生这方面想,但他定会起疑,进而就更会关注她了。   她真是一丁点都不想要这种关注啊。   单单忍着小腹的痛,“我妈告诉我的。”   “你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单单犹豫了下,声音小的如蚊鸣,“我妈和你奶奶很熟悉。”   许梁州笑开了,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有点冷,他松开手,笃定道:“你撒谎。”   以他家的特殊性,他奶奶绝对不可能会把家事同外人说,一个字都不会透露,他也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的。   莫名的,许梁州就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个梦。   真实的让他发颤却又激动的梦境。   单单瘦弱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她咬着下唇,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肚子,金豆子掉了下来,一半是给他吓得,另一半是给疼的。   许梁州蹲下来,摸摸她的头,问:“你怎么了?”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我还没做什么,你就吓成这样了?”   看他话里的意思是暂时不去追究她刚刚露出的破绽了。   单单深吸一口气,说话间都仿佛带着疼,她慢慢道:“我肚子痛。”   她带着哭腔,委屈的不得了,“我想回家。”   许梁州皱眉,看了外面的大雨,咬咬牙,“你乖乖在这等我。”   许梁州嗖的就消失了,他去最近的那个班级门口偷了一把伞。   再次回来时,看见她小小的人缩在原地,靠着墙,嘴里还呜咽着,看来是疼的厉害了。   许梁州把手里的伞递给她,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我送你回家。”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单单抹了抹脸上的l泪痕,很是乖巧的爬上了他的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冽香味,和成熟后的他有点不同。   单单已经很熟悉他的味道了。   对他,没有多少怨恨,反而是信赖的。   这个人,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可浓烈的控制欲也是极端的强。   “你撑着伞。”他吩咐。   单单刚把伞举起来,他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雨里,几乎是用跑的,也不知道他急什么。   单单忽然问他,“你这伞哪里来的?”   他理直气壮的回答,“偷的。”   到了家门口,单单才发现他上半身已经湿透了,单薄的衬衣紧贴在胸膛上,他的一双手抓着她的腿弯,站在房檐底下,他好言好语的,“我跟你打个商量呗,别讨厌我了成不成?”   单单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她低声道:“你先放我下来。”   许梁州龇牙,“你先答应我。”   单单无奈,叹气道:“我没有讨厌你,我那是说气话。”   许梁州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许多,“我就知道,不过你气我什么啊?”   “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许梁州“嘁”了声,“那你就要跑了,咱们俩好好处。”   她懵懂的问:“处什么?”   “处朋友。”   单单毫不留情的用指甲戳了下他的脸,“谁跟你处朋友啊。”   “你让我下来,我肚子疼。”她软声道。   许梁州松手让她下地,他拉过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他乌黑的发丝遮住了澄澈的眼睛,他看着她,情绪不明,“我的话你别不上心,我现在还跟你在打商量呢,等那天我不跟你打商量了,你哭都没眼泪。”   单单脸色就更加白了。   他不打商量的时候她是领教过的,那是一种不容抗拒、不容反驳的决绝。   许梁州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部,缓缓的,一字一顿道:“我还挺喜欢你的。”   单单低头,浑身都僵硬了下来。   他放她进屋之前,露出了个干干净净的笑,他问:“诶,你知道处朋友什么意思吧?”      第十三章 恼怒   单单泡了个澡就上床了,爸爸妈妈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里上课。   她把热水袋放在小腹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天色也黑了,单单眼神朦胧的看向墙壁上的挂的钟表,九点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可真是够长的,单单小腹的痛感好了很多,她从床上起身,想去厨房里找点吃的,饿的慌。   小手搭在门把上,才刚把门打开,就听见对面父母房间里的争吵声,尽管单妈已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能听见单妈说了些什么。   单妈边哭边说:“我告诉你,离婚是没可能的,我就是拖也要拖死你,我不会成全你和她的,单明,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凄厉了起来。   “随便你,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单爸不容置喙道。   屋内有砸东西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单妈的低吼声,“你想没想过女儿,她马上就要高考了!就算是为了她我也绝不可能和你离,我要让那个女人被戳脊梁骨的骂,一个勾.引人丈夫的贱货!”   “你够了,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你还要长,为了女儿你就更得离,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渐渐的,只听得见单妈的啜泣声。   单单白着脸,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握着水杯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到现在还不敢正视父母这段婚姻,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惨烈。   上辈子,她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了当年的一点点的故事。   父亲年轻时在北方闯荡,差点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后来奶奶死活不同意,用上吊把父亲逼回了家,再之后就是和母亲结婚,再就有了她。   很多事情,不是没有蛛丝可寻。   单单想起来,父母之间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父亲看着母亲的眼神中.....少了爱。   单单也觉得难过啊。   回了房,坐在窗边的书桌上,对面的那扇窗也亮着,书本摊开在眼前,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凌晨时分,单单才又睡着了,不过这一夜她没睡好。   脑海里是光怪陆离的画面,她看见了自己的墓碑,看见许梁州红着眼眶站在她墓碑前的场景,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憔悴的他,眼睛都要陷下去了,他的一双手撑在她的墓碑上方,手指慢慢拂过上面的照片,抖了抖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单单看见他缓缓举起右手边的枪,“砰”的一声,她被惊醒了。   宋城和许梁州骑着车经过林荫小道,宋城一只手控着龙头,一边吃早餐一边在和许梁州说话。   他说着,便停住了嘴,眯眼看了看走在路边的人,问道:“诶,梁州,你看那是不是你们班的单单啊?”   许梁州淡淡的瞥了一眼,“看不清。”他加快了骑行的速度,唰的一下就从单单身边飞逝而过,轮胎的方向微微偏转,故意从水滩里骑过去,昨夜的积雨溅到了单单的衣服上,许梁州用余光看了眼,目光冷冷的,他轻慢的哼了声。   昨晚的单单可没了平时的鸵鸟性子,张牙舞爪的,一句话比一句话说的要绝情,真他妈狠啊。   许梁州微仰下巴,金色的光闪耀在他洁白的面庞上,回想起昨晚她说的话,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怒气就又腾腾的起来了。   她说:“我真的不喜欢你。”   “别说处朋友了,就连朋友我也不想和你当。”   “你这样的混混,我巴不得离得远一点。”   宋城也感觉到了许梁州的情绪不好,进了学校,他的脸还是冷冰冰的,都能把人给冻死,平时那个在单单面前嬉皮笑脸的他,是带着面具的他。   现在这样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一个冷漠的不近人情的男人,他慢着步子朝教室走去,心思如海水般翻涌着,对她好不稀罕,对她软下态度也不吃这一套,倒不如显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   她会吓到吗?   可那又怎么样呢。   单单来上课时,粉白色的裙摆下方有一块很明显的污渍,她用纸巾擦都没有擦干净。   许梁州低着头在打游戏,今儿火气大,但运气倒还不错,一连赢了好几把。   小组长开始收昨天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其实越接近高考,老师布置的作业就越少了,全靠同学们自觉。   这个星期老师布置的也就语文一张卷子而已。   小组长收到许梁州时,他心下一动,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卷子藏了起来,拔了一只耳机,抬头说:“我没写。”   小组长也不敢问他要,走到单单的座位上,把自己刚收到的一沓卷子放在她的桌角右上方,又偷偷摸摸的指了下许梁州,小声说:“他说他没写,你自己问他要的,他那样子不是好说话的。”   单单抿唇,朝他的方向看了看,他低着头,一双眸子都要掉进屏幕里去了。   她恰好是语文课代表,收不齐作业,挨骂的还是自己。   单单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挨骂就挨骂吧,总之是不想和他拉扯了,她抱着卷子就去了办公室。   许梁州暗地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起身的动作,还紧张了下,结果人根本没往自己这边来,怒气没控制住,他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砸出重重的声响。   他捏紧了藏在抽屉里的卷子,慢慢的撕碎了它。   细碎的发丝落在他的额前,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幽远深邃。   骨节分明的手指掐课桌的边缘,薄唇轻慢的勾了起来。   单单被语文老师说了一顿,才被从办公室里放出来。   在学校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天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去了,许梁州安分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是睡就是玩游戏,一句话都没有找她说。   可有时候单单却觉得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后背。   下午放学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胳膊不偏不倚的碰上她的水杯,保温杯里的水还是滚烫的,尽数洒了出来,小部分还烫到了她的手背,她轻呼了声,疼的眉头一紧。   许梁州显然不知道那是热水,淡淡然的就出了教室。   单单去厕所用凉水冲了好久才渐渐缓回来,然后背着包慢悠悠出了学校。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一群流里流气的人给拦住了。   单单不认识他们,但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隔壁一职高的学生。   还是坏到极度出名那一个。   单单认的出来的原因,就是他长得好看。   虽说造型很辣眼睛,但是......五官是没话说的,痞气的笑,还能看见两个不符合“大佬”气质的小虎牙。   他拦在单单面前,另一群人围在她身后。   梁叙伸手,粗声粗气道:“给钱我们就让路,不给钱,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单单还是头一次遭遇这种事,本校的人都知道她父母是老师,欺凌的事是落不到她头上的。   “我给你,给你。”   梁叙笑眯眯的,就喜欢这听话又乖巧的小姑娘,乖乖给钱多好啊。   除了钱他什么都不要。   单单拿出钱包,把里面仅有的十块钱递给梁叙,“你让我走吧。”   梁叙嘴角抽动,看着十元的毛爷爷,笑容迅速就消失了,变脸贼快,“你耍我是吧?”   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吗?   “我没有,我身上真的就这么点钱。”在学校里吃饭有饭卡,她平时也不怎么用钱的。   梁叙一把抢过她的钱包,边翻边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要饭的了?”   单单揪着衣服,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梁叙抽过她手里的十块钱,不要白不要.......   宋城老早就看见了。   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两人在巷子那头抽烟,还是宋城先发现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是单单,他不确定的问:“那什么,我又看见单单了。”   许梁州倚靠在墙上,嗤笑,“所以呢?”   “不对啊,她好像被欺负了。”   许梁州将目光移了过去,眸色一顿,烟灰落在他的指尖上,他回过神,吐了一口烟雾,而后将烟头按在地上,灭了烟。   “然后呢?”   宋城不可置信,“你不帮她?”   难不成之前是自己想多了?看起来不像啊。   许梁州脚下的步子僵了僵,撇嘴反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补了一句,“我、不、帮。”   许梁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就走了,还没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烦躁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转身往刚刚的地方回。   宋城仿佛听见了空气里的啪.啪打脸声。   “不是说没关系吗?还回去干嘛呀?”   许梁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吐字道:“我心地善良。”   “呸。”      第十四章 捶你   从许梁州这个角度看过去,画面很唯美,高高帅帅的男同学面前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子。   许梁州走过去,一只手搭上单单的细腰,挑眉朝对面的梁叙说道:“干嘛呢?欺负我女朋友?”   单单嘟喃了句,“谁是你女朋友。”   徐远吊儿郎当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宋城,不客气道:“兄弟,这哪能算欺负,收点过路费而已。”   徐远仗着自己人多,可不怕许梁州。   单单动了动,想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拿开,没挪动,她闷声道:“不用你管。”   许梁州温柔的笑了一下,用宠溺的语气说道:“还耍小孩子脾气?唉,全都是我的错。”   徐远没了耐心,看他们两腻腻歪歪的样子简直烦死了,他甩手,“操,有女朋友了不起哦,拿钱出来。”   “........”   “没钱?”   许梁州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没钱你谈什么女朋友。”梁叙没好气道,抬抬手,“给我打。”   许梁州默默抓紧单单的手掌,在她耳边轻声的倒计时,“一、二、三,跑!”   脚底如生风般,两人跑的飞快。   一直看热闹的宋城傻在原地,不是吧,许梁州这么怂?卧槽,这帮个屁啊。   梁叙这群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很快就追上了这两人,就连宋城也没有放过,把他们按在地上打了一顿,许梁州把单单塞进自己的怀里,用背将她遮的好好的,不让她被他们碰到。   许梁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都走光之后,才慢慢起身,倒在墙壁上直喘气,单单丝毫未伤,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家里的方向走。   “诶,你这么没良心啊,好歹我也帮了你。”他轻佻道。   单单捏着书包的背带,停下来,往回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还好吧?”   许梁州捂着胸口,一副自己快要断气的模样,“不好,我快被打死了。”   单单拿他没办法,咬咬唇,想了想之后提议道:“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   “那我走了。”   许梁州“嘶”的一声,伸手就去抓她,“不许走,我都这样了,你能走到安心吗?”   单单明知道他在耍无赖,气不择言,指着他就说:“你明明就学过格斗,刚刚怎么会打不过他们?你这样子就是自找的。”   许梁州打人起来的那股子狠劲,她又不是没见过,从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跟她告白,情不自禁的就抓着她的腕,刚好让他看见了,当时就发火了,给人一顿揍,谁都拉不住,硬生生把人给打进了医院,那人断了两根肋骨。   许梁州眯眼,也不装,掐着她的手腕,冷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就奇怪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但是我学过格斗的事你怎么又清楚?”他拖长了尾音,“恩?”   单单甩不开他的手,急的红眼。   许梁州看着她的视线越发锐利,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她周身,死死咬住就不放开,“你以前认识我?”   语毕,又自顾自的否认了,“不对,我们以前甚至都没有见过......”   单单心慌慌的,“我瞎说的。”   许梁州的手指缓缓的往上移,凉凉的指尖引得她阵阵颤栗,他的笑在她的目光中就显得狰狞和扭曲,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淡道:“你瞎说都两回了,我不会信的,你告诉我实话,是怎么知道的?乖乖的,我就不为难你的,你明白的,我这个人不太正常。”   单单听完他的话,甚至有一瞬间认为他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太像那个他了,她哆哆嗦嗦的,“我没有骗你,我真是胡说八道的,你冷静一点。”   许梁州垂眸,敛好情绪之后也没有难为她,摸摸她的头发,似呢喃,“看把你给吓得。”   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多,看来自己有心理疾病的事,她都不吃惊,还真是让人深思。   许梁州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他伤的没多重,但是装得像啊。   单单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给压垮了,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沉死了诶。   许梁州比她高出许多,眼睛偏了偏就刚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再往下就是她的锁骨,白皙的瘦弱的身形,他一只手就能给捏碎了,腾起一股邪意,好想上了她,想看她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模样。   他别开眼,为自己刚刚脑补的画面感到羞耻。   暗暗骂了句禽兽。   骂完了之后又继续想。   单单一走,许梁州就没了刚刚那副孱弱的样子,活动了下筋骨就进了门。   在客厅里看见他爸,眉头一挑,他问:“你怎么来了?”   许父穿着正式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冷冷的看着他五颜六色的头发,“我来这边开会,就顺便过来看看,把你这头发给我染回来。”   “爸,这是个性。”   许父懒得理他,生出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儿子,也是头疼,“丢人现眼。”又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略带讽刺的笑笑,问:“被人打了?”   许梁州摊手,“让你给看出来了?你是我爹,应该要帮我报仇吧。”   许父吐字,“该。”   许梁州上楼前,许父才想起来跟他说正事,“高考完了就回去,风头也避过了,苦头你也吃了,回京之后给安分点。”   他一顿,“知道了。”   ......   春游那天,两个班级合坐一辆大巴车,宋城他们班刚好和单单的班级被安排在一辆车上。   西子是第一个挤上车的,占了个好位置,单单上车的时候,她跳起来,连忙挥手,“这里这里。”   西子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她,满脸兴奋,扯着她问:“我记得你以前来过乌镇对吧?”   单单浅浅一笑,“是啊,很漂亮的地方。”   西子托着下巴,笑嘻嘻的,“今晚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真好呢。”   车子就要发动,许梁州坐在她们斜后方的位置上,忽然起身,打断了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他对西子说:“跟你换个位置。”   西子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给吓了一大跳,摇摇头,“不换。”   害怕他欺负单单。   许梁州指了指身后,“看见没?我旁边坐的可是顾勋,你真不打算跟我换?”   西子纠结了一下,抱着包就起来了,捂着脸也不敢看单单。   许梁州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手不安分的朝她那边移过去,精准的握住她小小的手,“拿什么,跟你说件事。”   单单把脸转向窗户那边,声音小小的,“什么事?”   许梁州轻掐着她的小脸,给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龇牙咧嘴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初恋了。”   单单想都没想,“做梦吧你。”   许梁州泄愤似的揉动她的脸,“不是跟你商量,跟你好好说,你不是不稀罕吗?你再跟我倔,我就亲你,亲到你说不出话来。”   单单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脸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气呼呼的,“你变态!”   早就想说这句话来,简直不吐不快。   许梁州眸色暗了暗,“我就是个变态啊。”语罢,将她往窗户上抵,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撞到玻璃上,她整个人就被迫锁在他的胸膛中,他俯身,凑上唇,也不管面前的人有多不情愿了,上去就轻轻咬了口她的唇瓣,舌头也钻进了她的口中,□□中,甚至强势的把控着她的呼吸。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偷偷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将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意犹未尽的放过她的唇,面前的她脸已经红透了,玫红色的唇瓣上还沾了点口水,诱人极了。   许梁州故意把手机举高在她眼前晃了晃,“诺,这就是证据了,你不承认也没人信,亲都亲了,就是我的人。”   单单伸长了手,就要抢她的手机,他伸腿将她一绊,她就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倒,一头栽进他的胸口中。   班长恰好在过道上清点人数,这幅场景就落在她的眼睛里,她张大了嘴巴,看呆了。   火上浇油般,他对班长面前说了句,“乖,低调点,待会没人了再给你亲。”   单单刚抬起头想解释,就又被他按了下去。   班长讪讪笑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已经瞎了,你们继续。”   单单气得把自己狠狠捶了他一下,班长这大嘴巴,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许梁州捏住她的小拳头,笑道:“来,配合刚刚的动作,说一句,人家拿小拳拳捶你的胸口~”   “滚。”   第十五章 低头   大巴车在高速上飞驰着,清早的日光渐渐洒满了整片大地,透过玻璃穿进汽车中。   单单靠在窗边,脸色越发的白,小巧的手指揪紧了窗帘,骨节泛白,胸口闷闷的,她晕车。   早餐仿佛在胃里翻涌,引得她阵阵恶心。   许梁州坐在一旁,见了她愈发难看的脸色,关切问道:“怎么了?”   单单实在撑不下去,抬眸,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他,里面充满了祈求,她一字一句道:“麻烦你帮我要个塑料袋。”   许梁州眼角一动,起身去车头司机哪里要了两个塑料袋,还强硬的把宋城唯一的一瓶尚未开封的水给抢过来了。   他自己什么都没带,就带了手机和卡。   他把塑料袋撑开放在她面前,“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单单捂着胸口,“呕”的一声就将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下接着一下,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许梁州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用哄人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不难受了啊。”   等她吐完,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了上去,“漱漱口。”   单单仰头喝了口水又吐了出来,顿时舒服了许多,脸色依旧苍白,她抬头看了眼许梁州,声音低低的,“谢谢你。”   许梁州扯了扯嘴角,忽的有些心疼她这样脆弱的模样,他问:“还撑得住吗?”   单单摇头,“比之前好多了。”   他“恩”了声,伸手将她吐完的塑料袋拿了过来,也不嫌弃,起身丢到了前面的垃圾桶里。   他在过道上,不知道跟谁在说什么,过了一小会,才又回来。   单单脑袋沉沉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被他拍醒了,他递过来两粒药片,“吃了再睡。”   她皱眉,吃药一向对她来说就跟要命似的,所以这次自己都没有买晕车药,想硬扛过去。   单单抿紧了嘴巴,嘟囔道:“我不想吃,我已经好了。”   “张嘴。”许梁州罔若未闻。   单单偏过头,“不吃。”   许梁州对她皮笑肉不笑的,拇指掐上她的下颚,逼得她张开嘴巴,然后动作飞快的将药塞进去。   单单的眉头跟打了结似的,被药苦的舌头发麻,一路上她再也不肯搭理他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又因为是早起,所以除了用手机看电影打游戏的,其他人都慢慢睡了过去。   单单的头跟小鸡啄米样的,往下轻点着,她渐渐的找到了一个舒适的睡姿,头往窗边一倒,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   汽车上的空调打的比较低,许梁州收起手机,抬眼就看见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抬手就将顶端的小空调给关了,又把自己的校服给脱了,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许梁州就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都不眨,盯着她看。   他发现,她的睫毛还真是长,皮肤也很细腻,白白净净的长得真可爱呀~   许梁州看着看着就有些不满意了,这人脾气太倔了,睡觉时都防备着他,作恶心起,他不动神色的伸手轻轻将她的脸给掰过来,坐直了身体,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这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宋城坐在他前面,他忽然伸出头来,声音不大不小,他问:“旁友,开黑吗?”   许梁州横了他一眼,“声音小点,她睡着了。”   宋城用口型说了句“卧槽”。   他为什么要回头?   啧啧,自己找虐简直。   宋城精神头十足,许梁州不跟他一起开黑,他一个人玩也没有意思,于是他就躺着开始开电影,还没过十分钟,他的坐骑就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   宋城回头,把声音压到最低,“干嘛呢?”   许梁州答道:“戴耳机。”   宋城没好气的说:“我没有。”   许梁州很无情很冷漠,“那就别看了,你吵到她了。”   宋城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你够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   嫌这嫌那的,怎么不上天?   再长的路程也有到达的时候,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单单恰好醒了过来,脑子混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瞧见许梁州笑眯眯望着自己。   他指了指她的嘴角,“口水流出来了。”   单单下意识用手去擦,什么都没碰到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梗着脖子道:“无聊。”   许梁州低头闷笑,而后又摊手正色道:“没骗你,我肩膀上还有证据。”   单单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就睡到身上去了......   下车之后就是自由活动了,四月底的艳阳天还是很热的,单单的脸蛋一下子就被晒红了,她的书包里放了遮阳伞,她站在树荫下,跟许梁州谈判着。   “你把我的书包还给我。”   许梁州仗着优势举高了她的包,“这么沉,把你压垮了怎么办?还是我帮你拿吧。”   单单踢了他一脚,“不用你,我拿的动。”   “那你能拿到我就还给你。”   单单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在他眼前蹦啊蹦的,蹦跶了好半天死活够不着他伸长的手。   许梁州看的好笑,逗弄她的感觉还不错。   “那你自己够不到就不能怪我了。”   “你有本事就一直举着。”她恨恨道,又接着说:“欺负我算什么啊。”   许梁州大步跟上她,与她并肩而行,歪头问:“你要拿什么?”   单单这会热得不行,被晒的眼睛疼,停下脚步,带着点生气的意思,“伞,我的遮阳伞。”   说话时不自觉的就委屈,“我都要给晒化了。”   许梁州顿了下,打开她的书包,从里面翻出黑色遮阳伞,递给她,“诺,给你。”   单单打开伞挡在头顶上空,舒服了许多,五个指头握着伞柄,她的手是通透的白,看的他心痒。   许梁州一只手挂着她的小背包,一只手忽然越过去抓住伞柄,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我来。”   许梁州和单单走在一块的路上,碰见了许多同校的学生,有一些还认识单单,女孩子们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羡慕,心甘情愿替人背包打伞。   他那样的男孩子,就算是坏,也招女孩喜欢。   更何况,他不怎么坏。   单单被这些目光看的不自在,许梁州没什么表情,偶尔对她笑笑。   白天的乌镇人一点都不少,可尽管是这样,这里依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河边还坐着许多写生的学生,惬意悠闲。   西子走在顾勋后边,他步子迈的大,她跟的吃力,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顾勋,你慢点。”   她边追他边大声说。   顾勋是听见她这句话的,没有回答,不过脚步却是放慢了的。   “我差点就追不上你了。”因为小跑的缘故,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顾勋淡然的没有什么表情,“不会的。”   西子好奇,“不会什么?”   顾勋又不开口了。   不会让你追不上的。   “这儿还挺漂亮的。”许梁州低眸望着单单说。   单单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恩。”   许梁州脸色微沉,容忍不了她对自己的忽视,“你渴不渴?我请你喝汽水。”   单单舔舔干巴巴的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许梁州牵过她的小手,霸气道:“花我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卖汽水的店,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小茗同学,一蓝的,一橙的,看着就般配。   “一共十二快。”   许梁州从裤兜里掏出□□,丢在桌面上,“刷卡。”   老板娘算着账本的账目,“刷卡的机器坏了。”   他正准备掏出手机,又听见老板娘说:“支付宝的牌子还没做好。”   “.......”   老板娘这才抬起头,“怎么?小伙子,没钱啊。”   “没钱就让你身后的小姑娘来。”   许梁州内心有无数句mmp要讲......   单单忍着笑,戳戳他的腰,“你把身子低点。”   “干什么?”   她淡淡的回,“我拿钱。”   许梁州乖乖的蹲了下来,让她从书包里拿出小钱包,又亲眼看着她递过去一张十块钱和两个硬币。   他颓。   面子都丢完了。      第十六章 朦胧   许梁州跟着单单瞎晃荡着,青瓦白墙,诗情画意,越往偏僻的地方走,游客也就越来越少。   他伸手搭上她削瘦的肩,“别过去了。”   单单动动肩膀,把他的手给甩下去,“把我的书包还我,我们各玩各的。”   许梁州挑衅似的扬扬眉,“想得美,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说不饿是假话,体力消耗那么大。   她正经的否认,“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出卖了她,咕咕的叫出声来,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渐渐腾起的一抹红色。   “噗嗤。”许梁州弯下腰毫不留情的笑了,笑声低沉沙哑。   单单被他笑的难为情,手下意识就拧了一把他的胳膊,“不许笑。”   这是她很早就养成的一个习惯,喜欢掐他拧他,不过对他来说,她力气不大。许梁州直起腰,摆手,“好好好,我不笑了。”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抑制不住。   他勾着她的脖子,连脱带抱的把她朝饭店的方向去。   单单跟个挂件似的,被他带着走,她仰着脖子,“你有钱吗?”   “你有啊。”   单单勾唇笑了下,说道:“那是我的钱,我不给你用,你就饿着吧,或者你去找宋城。”   许梁州捏了捏她的鼻尖,都给她捏红了,“没良心,不过没关系啊,我看着你吃就是了。”   他眼角眉梢都如春风般喊着笑意,俯身低头,几乎快要咬上她的耳朵,他说:“我饿着没关系,可不能把你给饿着。”   “......”   单单被这句话撩的不知所措,尤其这个人还是许梁州。   有时候想想,她喜欢他吗?   当然是喜欢的,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和他恋爱结婚,不会顺从他。   那现在呢?   她不知道。   景区里的饭店总是贵一些,精致安静的小院落里,窗台下还摆着一个双人的秋千。   单单坐在藤椅上,小圆桌四周可以坐上四五个人,许梁州偏生就喜欢坐在她对面,撑着头什么事都不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单单的脸皮没有他厚,在这样的目光下不能视若无睹,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菜单上都是些特色菜,单单挺爱吃的,许梁州从前没来过这个地方,她点了几个菜之后,才抬头看向他,“你要吃什么啊?”   许梁州穿着白色的衬衫,上面两个纽扣开着,露出胸膛的片片肌肤,手腕处挽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和好看的腕完全露了出来。   “不是不给我吃吗?”   单单把菜单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你自己点吧。”   许梁州看都没看,就交给一旁的服务员,“再加一打冰啤酒。”   小小的院落里吃饭的人不多,只他们两个人,凉风吹来,仿佛有种让人静心的魔力。   天空蔚蓝,阳光正好。   单单托着下巴望着墙壁上嫩绿的藤蔓,金色光圈笼罩在上面,好看的耀眼。   许梁州摸出手机,暗暗的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美好宁静的就像一幅画。   菜还没上,顾勋和西子就推开院门进来了。   西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顾勋虽然没开口,但显然也有认真在听。   四人的相遇的确是巧合,西子咋呼的跳到单单身边,灵动的眼睛在她身上转转又看了看许梁州,她问:“单单,我一下车你就没影了,一个上午你都和他在一块啊?”   单单不太会撒谎,迟疑的点头,“嗯。”   这句回答显然让西子误会了,她本来就觉得许梁州对单单意图不轨,这下两人不会暗地里好了吧?   他们加了几道菜,四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饭了。   顾勋和许梁州是认识的,他来上课的第一天就和顾勋打过篮球。   不过,许梁州心情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这么好的气氛就被外人打扰了,眸色微沉,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仰。   顾勋抿唇,其实刚进来他就想拖着西子走,不过没能成功。   西子还嫌不够热闹,把落了单的宋城一并喊了过来。   原本的两个人就变成了五个人。   单单倒是舒服了许多,和许梁州单独待的越久,她心里也就越会动摇。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上齐了,许梁州开了两瓶啤酒,冰镇过得啤酒在这种天气简直就是一种诱惑。   许梁州拿起玻璃杯,仰头干了一杯。   西子蠢蠢欲动,“我也要。”   反正是啤酒,没什么度数,跟果酒区别不大。   顾勋拍下她刚伸出来的手,“不行。”   西子搓着手指头,搬出单单来,“我就喝一杯,一小杯,还有单单陪着我。”   单单难为道:“不行啊,我喝不了酒的,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   西子亲密的拉着她的手,“你妈不在,不会知道的,你就陪我喝着一回吧。”   单单还是拒绝,西子却是已经倒好了酒。   宋城用余光扫了扫许梁州,见他笑的深不可测,心里就有了计较,也跟着起哄,“单单妹妹呀,我们都在这,不会有事哒~”   单单招架不住他们的起哄,再者活了两辈子,她也没怎么喝过酒,婚前是父母不让她碰,婚后是许梁州管着她。   “那我们都只能喝一点点。”   西子头如捣蒜,“不敢多喝的,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   单单先是抿了一小口,口感还不错,就大着胆子多喝了一点点。   许梁州看着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跟小动物似的试探着,他见了有些好笑。   不知不觉,单单就喝了不少下去,餐桌上只听得见西子和宋城说话的声音,许梁州低着头抠手机。   他从相册里翻出刚刚偷拍的照片,设成了屏保,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就好像摸着她的脸一般,这张照片拍的真好看,她一双水眸亮晶晶的。   许梁州抬起头,西子和顾勋已经不见了。   视线转向单单,发现她已微醺,红润的小脸蛋,眯着眼睛,嘴角也弯了起来,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只不过她朦胧的目光是朝宋城看去的,她的目光太过火热直接,就连宋城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打了一个寒噤。   单单忽然出声,“宋城哥哥。”   声音清脆。   这一句哥哥差点把宋城给叫跪下了。   许梁州半笑不笑的盯着他看,眸光如亮星般璀璨晶莹,他懒散的靠坐着,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单单脑子现在是糊涂的,她的酒量差到可以忽略,她刚刚默不作声的干喝了有一瓶,一半是放纵,另一半是烦闷。   她起身,忽然扑到宋城面前,扒着他的手,“宋城哥哥,我好想你啊。”   想念那些漫长无望的岁月中,他帮她劝解许梁州,疏导她的那段日子。   宋城赶紧将人往许梁州身边推,“我忽然尿急,我去上个厕所,你先跟着这位小哥哥一起玩吧。”   单单忽然跳开,反应极大,扯着宋城的衣服不让他走,带着哭腔道,“不要他!我不要他。”   她躲在宋城身后,摇摇晃晃的都站不稳,她忽的低低笑起来,对宋城勾了勾手指头,“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宋城顶着许梁州刀子般锐利的视线,问:“什么秘密啊。”   单单指了指许梁州,然后摇头说:“不要他,他会把我关起来的。”   “对对对,他会把我关起来的。”她说到第二遍的时候,就哭了。   宋城震惊,望着她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许梁州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她少,他将人从宋城背后揪出,指腹用力的替她抹了眼泪,   单单看出了他是谁,边挣扎边喃喃,“你不要关我,不要。”   许梁州手上的动作一顿,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不关,不怕。”   单单的身体没那么紧绷了,整个人都安分了下来,不哭不闹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城点了根烟,正经的问了声,“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梁州抱着人,拧眉,“我也奇怪,不过我好像是知道了些事。”   目光扫及刚刚宋城被她碰过的那双手,某些阴暗的想法一闪而过。   “你走吧,这里我看着。”   宋城也不好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那我走了。”   许梁州将她放在窗台下的秋千椅上,他坐在她身侧。   “我好气啊。”他低头望着睡在自己的腿上的人,忽然开口。   单单睡着了,这样的她很乖巧,没有躲避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许梁州把玩着手机,黑眸深如海,他抓着她的手腕,忽然用力,故意的将人给弄醒了。   单单呢喃了句,眼皮缓缓抬起来,许梁州带着玩味的笑渐渐漾开,对上她尚未清明的眸,像是在哄,却又带着让人胆颤的强势和冰冷。   他说:“来,喊声梁州哥哥听听。”      第十七章 试探(抓虫)   单单还是半醉的状态,她展颜一笑,手伸在半空中,就要去碰许梁州的那双眸子,偏生手短又够不着,只得胡乱在空中抓着,“你长得真像他,嘻嘻。”   许梁州套她的话,紧跟着问:“像谁。”   “他。”   “他是谁?”   单单作疑惑状,眼神懵懂,“对啊,他是谁?是谁呢。”她想啊想,忽的浑身一僵,太多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交织着,有好的有坏的,她好像认出他来,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你走开。”   许梁州眼神一暗,将人捉了回来,他盯着她干净澄澈的水眸,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单单软绵绵的,没什么劲,醉酒后的她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歪歪扭扭的看着眼前的人,得意洋洋,她说:“我不怕你!”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怕你,我告诉你,我都想好怎么办了。”   许梁州眯着眼,嗓音深沉沙哑,他边抚摸这她的秀发边问:“你要怎么对付许梁州呢?”   她“嘿嘿”的笑,神神秘秘的说:“我告诉你,他就要回去了,高考完了之后我就再也碰不见他了,简直不要更好。”   许梁州漆黑的瞳孔如旋涡般深邃,他揽着她的腰,手指渐渐从她的发丝滑动到她的脸庞上,指尖冰凉,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单单耷拉着脑袋,阖上眼眸又要睡过去,许梁州回神,好笑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启唇道:“还没喊哥哥呢,不喊不让你睡。”   瞧瞧刚刚,她喊宋城喊得多亲热,还有她那双小手紧紧抓过宋城的手腕,想及此,他加深了嘴角的笑,低头凝着欲倒的人儿,“快喊。”   单单困得睁不开眼睛,他控着她细弱的腰,不让她睡过去,难受之下,就顺了他的意,轻轻吐字,“哥哥。”   “再喊一遍。”   单单不知喊了多少遍,口干舌燥的,他才算是罢休。   许梁州把人平放在秋千的上,自己慢条斯理的起身,去水龙头装了一瓶水来,拉过她白嫩的手,将凉水浇了上去,将手指的细缝都仔细的洗了一遍,又从裤兜里拿出纸巾来,将她的手擦了个干净。   他坐在竹椅上,伸长的腿随意交叠着,两指间夹着根烟,许梁州将烟点燃了,深吸了一口,看着身侧的人,眸光深不可测。   许梁州在回想她刚才说的一番话,酒后吐真言,她怕他,同时又非常了解他。   这种了解程度让他吃惊。   他理清思路,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对自己就有种莫名的畏惧,单单的种种的表现就像是早就认识他这个人一般。   就好像是了解未来的他。   对,未来。   烟雾缭乱中,许梁州总算是想通了一些事,但他还不敢也不能确定,尽管这很不可思议,也难以让人接受,但她的破绽实在露的太多。   他自嘲一笑,灭了烟。   他看着单单,还需要再试探一次。   许梁州将秋千上睡着人弄到自己的背上,她太轻了,用不了多少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背起来。   她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耳畔,让他心痒痒。   许梁州将她弄回了早就定好的客栈房间里,自己去隔壁重新开了间房,也睡了个午觉。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客栈临河而立,推开木质的窗,就能看见外面红色灯笼照亮的整个镇子,许梁州一双手搭在窗台上,吹了下凉风,才出去,转身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单单显然也是刚醒,她呆坐在床上,脸蛋红红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 。   许梁州斜靠在门边,慢悠悠的开腔,“你中午喝醉了。”   单单揪着床单,“恩。”   他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喝醉后说了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   许梁州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很无聊的样子,他往前走了两步,刻意散发出逼迫人的气势,“你说......”他拖长了尾音,吊人胃口。   单单断片了,也吃不准自己有没有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心里紧张的很。   “你说让我不要考上这里的T大,不要纠缠着你,你让我不要把家搬过来。”   单单仰头望着他,下意识道:“不可能,你根本......”   她知道他是要回京的,他也从来没有要永远留在这边的念头。   单单触及他玩味的笑,猛地收住了音。   许梁州咄咄逼人,一步步逼近她,她几乎退无可退,他沉声问:“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怎么会敢肯定不可能。”   他的人生轨迹早早就定好了,不论考成什么样,将来都是铁定要进北方那所最好的院校的,他在拿假话试探她,她果然中计了。   “你套我的话!”单单反应了过来,脸色煞白,脚下的步子都站不稳。   许梁州情不自禁的捏了下她的脸,笑的很无害,“没有,逗你玩呢,你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睡过去了。”   单单挥开他的手,侧过身,“一点都不好玩。”   单单生气了。   一言不发的从客栈里跑了出去,她快撑不住了,原本重生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就足够沉重,从来一次的人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   许多秘密深藏在内心深处,谁都不能说。   许梁州没有追出去,立在原地,低头垂眸。   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若是平常人可能会觉得害怕,可许梁州不会,更多的反而是兴奋,是觉得有趣,有种让他深挖下去的欲望。   他喜欢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呢。   而且,他总算是能弄清楚,她不是没来由的讨厌他对吧?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许梁州从客栈二楼下去,人总是要找回来的。   双手插在兜里,他不紧不慢的走在青石板做的道路上,身边的人和事激不起他的半点兴趣。   许梁州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玉佛,有时候他还很相信缘分这两个字。   他就是想试试,不打电话,不问别人,就这样漫无目的走,能不能遇见她?   忽的,许梁州在河畔边停下了脚步,轻绽笑容,深色的眸子看向廊楼底下的人,微微闪动,他看见了她。   他的笑容越发深重意长,如寒冰般眼神射.向那边。   她眉眼弯弯,一个高瘦的男孩站在她身侧,两人并肩而立,那人的手搭在她的肩头。      第十八章 你我(抓虫)   单单沿着河道旁的长巷屋檐下走着,是赵尽叫住的她。   单单回过头,赵尽露出腼腆的笑,他笑出来时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说:“单单姐姐,好巧啊。”   单单听见他喊姐姐两个字时,有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才对他点点头,“是啊,你怎么不和你们班人一起啊?”   赵尽是她的学弟,现在读高二,其实单单和他并不是很熟悉,只一起代表学校参加过一次市里的朗诵比赛,那次单单拿了二等奖,赵尽拿了一等奖。   只是赵尽   赵尽往前走了两步,“我和他们走丢了,刚好看见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单单姐姐,你怎么也是一个人?”   “我也和她们走丢了。”单单勉强道。   赵尽喜欢粘着她,好像就是从那次一起去参加比赛之后。   高三在一楼,高二在二楼,可是下课的时候,单单经常看见赵尽从她们班的窗边走过,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他会和他同桌一起,两人走走笑笑。   赵尽在整个高中部都很出名,他是被从别的学校里挖过来的,还拿到市里唯一一个耶鲁全球年轻学者计划的名额,出国交流学习了大半年。   赵尽依然笑着,白净好看的脸上满是真诚,“那单单姐姐,我们一起逛逛吧?好久没见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请求有多突兀。   单单愣了下,还没点头,赵尽就上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头,在她诧异不解的目光下解释道:“你肩上落了好些柳絮。”   而许梁州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尽管他面上还和和气气,可内心的暴戾已经达到顶端了。   他不喜欢她碰别的男人,包括宋城,但更讨厌别人碰她。   许梁州压着心里作怪的那些个阴暗的想法,踩着步子走到两人面前,伸出长臂一把将单单扯到了自己这边,姿态亲昵,半笑的问她,“这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单单面无表情道。   许梁州眼睛贼亮贼亮的,一眼就看出面前的男生对她抱有“不轨” 的心思。   他搂过她的腰,附着她的耳,声音不大不小,“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   单单抬眸盯了他半晌,死都不吭声。   赵尽却主动出来了,伸出手,笑眯眯的说:“学长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赵尽。”   许梁州忽略了他在半空中的手,冷冷淡淡的,“噢~记住了。”   单单手指冰凉,毕竟是一同生活过多年的男人,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让许梁州记住的人,日子一向不太好过的。   单单其实在想,许梁州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学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逛逛。”赵尽很好心的建议。   许梁州冷笑,启唇,“介意。”   他拉过单单的手,“走了。”   单单不想对他言听计从,就像青春期里叛逆的孩子,她也有想发脾气的时候。   许梁州见她一动不动跟个石头伫在原地,嗓音冷下了不少,带着震慑人的威力,仿佛从地狱最暗处飘荡出来的声音,他抬高了声音,暗沉道:“走。”   单单被他吓得一抖,咬唇,仰起头颅,硬气的回,“我不走。”   赵尽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见自己的目地达到了,就客客气气的对单单说:“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你们不要吵架。”   赵尽喜欢单单,想和她在一起,想拥有她。   他跟着她很长一段路了,考虑清楚之后才出的手,许梁州一出现,他就闻到了一股同类的味道,只不过他更加会伪装,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单单卸下心防,可惜了,这么好的夜晚,让人给打扰了。   他比她小,这是他的优势。   年纪的差距,让单单对他永远不会产生畏惧还有怀疑。   赵尽一走,单单转身就也要跟着离开。   她决绝的姿态彻底惹怒了许梁州,他如鹰般有力的手狠狠的拽上她的手腕,将人甩在木椅长廊上,他褪下温和的面具,用视线居高临下的锁着她,猩红的瞳孔,如嗜血的野兽,他的一双膝盖跪立在她的两侧,一双手撑在最外部的栏杆,将她整个人圈禁在属于自己的范围内,他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   单单的眼前有两个重叠的人影,一个是现在的他,一个是将来的他。   洁白的大床上,她的一双手腕被他用领带绑在床头,他跪立在她的腰侧,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舌头慢慢的吻过她的全身,如愿看见她的颤栗不安,耳边是犹如魔音的回响,他不厌其烦的说,单单,你是我的,是我的。   单单此时此刻却冷静的不得了,“不,我不是。”   许梁州怔了一下,她落地有声的这几个字好像砸在他心上,又好像会应验一般。   “我不想吓到你,可我要是不强势些,你根本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他紧跟着说:“单单,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有我,没有别人。”   是了,这才是真的他。   单单垂眸,泄气和挫败席卷她全身。   许梁州见好就收,蹭蹭她的圆润可爱的指,“为什么要怕我呢?我会好好对你的。”   “你不懂。”她干净的眼眸定定的对上他的眼睛。   她只是害怕,重来一次,结局依旧惨烈。   她害怕。   他不会改变,固执的让她成为菟丝花,金丝鸟和笼中雀。   自由和他。   她要自由。   “你梦见过我吧?”他忽然问。   单单不解,可这样的反应落在他的眼里就是心虚。   她问:“梦见什么?”   许梁州挺喜欢现在这个姿势的,“我。”   他的中指抵在她的唇上,“嘘,别急着否认,单单,你早就认识我了。”   单单反而松了一口气,低眉垂眼,顺着他的话,“恩。”   许梁州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他状似随意的开腔,“你梦见什么了呢?”   是和他一样的画面吗?如果是,那么她怕他就说的过去了。   单单不太会撒谎,紧张之下却是机灵了一回,她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想说。”   许梁州“呵”了一声,眸光深沉,也不知是信没信,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慢吞吞的道:“你不说,那就我来说说我梦见的好了。”   “我......”她才张开嘴就被他打断。   “不许不想听。”又点了点她的额,“乖啦,说和听只能选择一个。”   单单戒备的往后缩了缩,不情不愿的,“那你说吧。”   他将脸往前一凑,鼻尖几乎都要碰上她的脸颊,说话间的气息洒在她的肌肤上,他偏了偏头,那几个字就全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梦见.......”停顿下,继续说:“我把你绑在床上,操哭了你。”   单单屏息,憋了好半天,给了他一锤子,“你流氓。”趁他不注意推开他,跑的老远去,大声道:“你也就只是做做梦!”   许梁州环抱着手,看着她跳远,气急败坏的模样很好的愉悦了他。   不过想到赵尽,面目就阴沉了下来。   第二天清早,全班人在客栈底下集合,上了车前往浙大。   一班的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单单身边的位置是许梁州的。   不过,这一天,许梁州没有缠着单单不放,带着宋城和顾勋和浙大的篮球队打了一场三对三的篮球赛。   单单没有去看,西子去了,还很兴奋。   别人都惊讶他们是怎么约到篮球队的人,单单是知道的,许梁州的表哥就在浙大读书,高颜值的学霸一枚。   这个表哥以前对她还蛮好,所以她印象深。   中午吃完饭,才又看见这三个人,顾勋和宋城找到了自己的班级,跟着班主任去大门处拍集体照。   许梁州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有换,径直走到她身边,抢过她手中的水杯,咕噜咕噜的仰头喝了一大口,他问:“你怎么不去看我打球?”   “我打球的时候可帅了。”   “帅到让你爱上我。”   单单踮起脚,发现自己都够不着他手里的水杯,索性就放弃了。   “无聊。”   轮到他们班拍照的时候,许梁州换好了衣服,白T黑裤子运动鞋的,在阳光下很是青春年少。   单单矮,所以是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的,许梁州默默的站在她手边,低低道:“你站过来些。”   单单反而把身体往离他更远的地方移了点。   他薄唇微抿,在快门按下的瞬间,大力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扯,伸手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按,然后笑出一口大白牙。   第十九章 玫瑰   五月很快就降临,天气也越发的热。   从乌镇回来已经两个星期,转眼之间,二模都过去了,越是临近高考,众人的紧张感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而许梁州也整整消失了两个星期,单单有时候上完厕所回教室,经过那个空空的座位,心里难免有些怪异的感觉。   单单也不知道许梁州干什么去了,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事实上,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   炎热的午后,天花板顶上的风扇呼呼作响,正值午休时间,教室里安安静静的,蝉鸣声,风声穿过玻璃窗传了进来。   单单趴在桌子上,却是没睡,手里拿着笔戳着洁白的纸张。   西子也没睡,她看着手机傻兮兮的笑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单单,她压低了声音,问:“单单,你知道许梁州这两个星期为什么没来吗?”   单单把手中的笔放在桌面上,垂眸道:“不知道。”   西子嘿嘿的笑,将身子往她这边凑了凑,“我那天不小心听见宋城和他打电话,他好像看病去了。”   单单吃惊,“看病?”   西子撑着头,“恩,好像还是去看心理医生,大概是高考压力大吧。”   单单握紧了手,思绪复杂,绝对不是因为高考。   她没想到,许梁州会主动去看医生。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啊?”西子问。   单单别开眼,“我和他不熟的。”   西子敲了敲她的脑门,“蒙谁呢!班上的人都看出来了,许梁州和你的关系根本就不一般。”   “啊?”   “啊什么啊,春游的照片你难道没看见?你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   单单不满道,“那是他硬按着我的。”   西子不过脑就说,“他为什么就按着你一个人,不就是因为喜欢你。”   “你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看许梁州挺好的,你可以和他试试看。”西子挤眉弄眼道。   单单没正面回答她,喝了口水,“我看顾勋也很好,你怎么不和他试试看。”   原本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感情这种事是要两情相愿,是要相互迁就的。   哪里知道,她这句话倒是让西子红了脸,西子眉眼含情,难得害羞了一次,“我和他.....已经成了。”   单单拿书挡住两人的脸,“什么时候的事?”   “就春游的时候,他说,如果我能和他考到一起去,就答应我。”   单单欲言又止,想提前告诉她结果,又不能说。   西子最终是能如愿考过去的,她是学美术的,学校对文化课的要求自然就低一点,何况她的专业课非常出色。   西子将桌上的手机立起来,滑动解锁,从相册里翻出两人在乌镇里照的照片,画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西子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顾勋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他虽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在看着她的眸光却是柔和的。   单单从心里涌出羡慕来,真的很好。   比较可惜的是,她不知道将来这两个人会走成什么样,那个时候她自顾不暇,哪里来的时间去关注别人。   许梁州再次出现的学校里,刚好是毕业典礼那天。   他约了宋城去了花店。   宋城很闲,他早就被提前批给录取了,连高考都不用参加。   这是许梁州头一回去花店,看着颜色鲜艳的花,也分不清品种。   宋城问他,“你要买什么花?”   “玫瑰。”   宋城一听就知道他要送给谁,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俗不俗?玫瑰都给送烂了。”   电视剧里、求婚中,不都是送玫瑰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许梁州放下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反问,“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宋城用力的想了想,摇头,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没有,你还是送玫瑰吧。”   许梁州没有听从店员的建议买十一朵,而是非常豪的买了九十九朵,这个时候宋城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把自己也叫过来,他就是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这一大束花捧在手中,都能将两人的脸给挡住,许梁州将花塞进他手里,坐上自行车座上,有些嫌弃,“上车,我带着你,你帮我拿着花,我们去学校。”   宋城很不情愿的上了后座,左手抱着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咱们两这样,别人看见了会误会的。”   许梁州骑得飞快,脚下的步子都用力许多,“误会什么啊?”   宋城撇嘴,小声道:“误会咱们两搞基。”   “你知道什么叫搞基吧?Gay、wonderful!”   许梁州看在这束花的面子上,才没有把宋城从自行车上踹下去,他吐字,“滚蛋。”   宋城也不知道许梁州骑得飞起是要怎样!?他坐在后面都要让风给吹懵逼了,玫瑰花也被风摧残的厉害。   那一大束被包起来的没什么大碍,他自己买的送给西子的一支硬生生给吹秃了,花瓣随风而去,只剩下带刺的枝桠。   “许梁州,你给老子慢点,我的花!”   “我的花!我的花啊喂!”   处于兴奋状态的许梁州是听不见宋城的嚷嚷,他迫不急待的想把这束花交到单单的手里面,辣么大束的花,她肯定会喜欢。   唉,他真是个贴心的蓝孩子。   单单形象好,又因为在老师心里有好印象,就成为了上台演讲的那个人。   单单坐在第二排,手中的稿纸一直让她给捏皱了,提前背了好几天,临上去时还是害怕自己会忘词。   许梁州和宋城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进去,尽管如此,他们两的进入还是惹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宋城用花挡住脸,摸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至于许梁州,大大方方的就坐在单单后两排的座位上。   校长一大串官方的陈年烂词说完之后,就轮到了单单上场。   单单脱了校服外套,一件贴身的小白衬衫,搭上黑的短小的百褶裙,青春靓丽,高高扎起的马尾辫,露出她小而又秀气的脸庞。   单单本质上还是一个腼腆的人,鼓足了勇气才站在主席台上,用话筒不急不缓的背出演讲词来。   她声音软糯,透过话筒传到空气中更显悦耳。   许梁州看着她哪都是好的,脸蛋是他喜欢的,别扭的脾气也是他喜欢的,他的目光渐渐往下走,触及她光裸的小腿,眼神一暗,眉间阴郁。   他深呼两口气,沉下心,想到安锦城这两个星期跟他说的话。   安锦城让他保持冷静,要大度,心胸要宽阔,有些必要的社交都是正常的,不能让内心最阴暗的想法滋生,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许梁州自认为已经能照他说的做了,他强烈的掌控欲好了许多,才又晃荡进了学校。   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宋城,“等她说完,你就上台把这束花送给她。”   宋城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卧槽,我?”迅速的摇头,“我不敢。”   “让你去你就去。”   “你确定你不介意?”   许梁州嘴角一沉,“不介意。”   宋城反正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嘴硬罢了,他敢保证自己还没上台就得让许梁州给弄下来。   单单的演讲不长,结束之后,底下掌声雷动。   宋城起身,迈开步子,装作就要上台的模样,果不其然,原本淡定看着的人,一脚就踹了过来,幸亏他早有准备,躲开了。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   许梁州阴着脸,把花抢了过来,飞速朝主席台上走去。   去他妈的大度,他小心眼,嫉妒心就是重。   过分出色的男孩子总能吸引人的关注,他长相英俊,肆意随性,惹是生非的尺度又把握的精准,最重要的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痞子,他聪明、成绩好,他的将来是光明的。   许梁州这束能把单单大半个身子挡住的花递给她,声音悦耳,“毕业快乐。”   单单呆愣在台上,才两个星期没见,却觉得过去很久了,木讷的接过花,“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许梁州就伸长了手,连人带花的抱了过来。   他的双臂环着她的背,低眸深凝着比他矮小不少的她,她长而翘的睫毛颤动着,白皙的双颊渐起粉红,樱唇微张,眸色澄澈。   “哇哦!”不知道是谁带头起哄了一声。   紧跟着就是响彻整个礼堂的起哄声。   第二十章 听话   台下的老师们以为这是提前安排好的情节,还啧啧称奇学校怎么舍得买来这么一大束花当道具。   单单下了台,心里直庆幸单妈去外校旁听去了,要让单妈给看见了,估计都要直接上手,直接给她打死算了。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许梁州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单单没看见他人。   单单抱着花,很为难,这束花她肯定是不能拿回家的,一时也不好处理。   她推了推西子,“这花你拿回家好不好?”   西子连忙摆手,坚定的拒绝了,“我不要,这是人家送给你的。”   单单皱紧了眉头,说话时都带着哭腔,“我怎么拿啊?我妈真会打死我的,她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我真的害怕。”   西子同情的搓了搓她的小脸蛋,“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出了报告厅,去操场上拍毕业照了。   外面的太阳很大,热辣的日光能将人给烤熟了,操场中央有一棵高大杨树,嫩绿的树叶投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大片的阴影。   单单先是和要好的几名同学拍了照片,然后才和西子单独拍了好几张。   西子蹦蹦跳跳,清爽利落的短发让她看上去更有活力,她拉着单单找宋城找了好几圈,被太阳晒的额头冒汗,最后索性买了两根雪糕坐在树底下,她纳闷道:“这宋城跑哪去了?怎么找了半天,都看不见他人。”   单单舔了舔雪糕,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不清楚,可能跑出去玩了吧。”   西子叹了口气,“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说起来我和他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他脑子就那么好使,考试什么的都不用担心。”   单单想了想,“你也很好啊,画画那么厉害。”   西子搂过她的手,笑嘻嘻的,“单单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是实话呀,对了,你不去找顾勋吗?”她问。   提到顾勋,一直在树上挂着的人就坐不住了,三两下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把她们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宋城和许梁州在树上坐了好一会,不仅能吹风还凉快,本来两个人都打算下来了,听见单单和西子毫无防备的说着话,交换了个眼神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偷听呗。   西子跳起来拍了一把宋城的后脑勺,“我去,你把我吓死了。”   宋城勾过她的肩,“我在树上睡得好好的,让你给吵醒了,你打算干嘛去啊?”   西子对两人亲密的姿势并不觉得奇怪,“我去找顾勋。”   “找什么找?他和老师谈话呢,没空搭理你。”   “那算了我不去了。”   单单默默的把雪糕给啃完了,也不去看站在身侧的许梁州。   “那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她忽然开口,仰着脖子看着他。   许梁州转过身,神色淡淡,好像丝毫都不介意她说的话,“你不要就扔了。”   单单是真的不能要,也是真的舍不得扔,九十九朵火红的花,即便是别人扔的她都觉得心疼,更何况还要自己动手,“太浪费了。”   许梁州扬唇一笑,“那你就收着呗。”   单单腹诽,说的倒是轻巧。   最终她还是扔了,趁着许梁州没注意就丢到垃圾桶里的,她没想那么多,他既然说了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再说,他就算生气也跟自己没关系。   许梁州站在树梢下,那两个女孩都各自回家了,只剩下他和宋城,他轻呵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问:“宋城,你真的不打算和她说?”   其实许梁州向来不爱管别人的事,只是今天他也有点看不清宋城的想法了,忍不住才问了声。   宋城眯眼盯着刚刚西子离开的方向,镜片底下的狼光稍瞬即逝,他吐字,笃定道:“我不怕,她和顾勋成不了,门不当户不对。”   顾勋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他们两个真想有未来,现实问题就足够把这两人压的死死的。   “这么自信?”   宋城收回目光,“我了解她,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而在此之前我只需要在她面前装得好好的就行,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思。”   许梁州轻笑,笑意深深,“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心机也够深的。”   宋城点燃了根烟,意味深长,“人以群分。”   黄昏时分,许梁州才从操场慢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余光一闪,他的脚步顿了下来,挪动方向,渐渐的将视线移到垃圾桶里,看见那一束艳丽的红,嘴角一沉,脚下的动作比他脑海里的想法还要快。   垃圾桶让他给踢倒了,他蹲下来将有些残败的花束捡了起来,这个时候洁癖都顾不上了,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柄处,踩着步子就走了。   只是这会的怒意比起刚刚多了许多。   让她扔她就扔,平时怎么没见她这么听话!?   单单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人给喊住了,她转头就看见那个腼腆的男孩,是赵尽。   此时的赵尽很狼狈,嘴角处眼角处都带着青紫的伤痕,她看的一诧,问:“你怎么了?”   赵尽眼眶微红,故意伸手挡了挡脸上的伤,却又刚好露出手臂的疤痕,“单单姐姐,我没事,我知道你快毕业了,所以忍不住跟上来想跟你说说话。”   单单看着他身上惊心触目的伤痕,“你要跟我说什么?”   赵尽低下头,隐隐有要哭出来的意思,“单单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   单单手足无措,还真的应付不来现在这样的场面,只好出声安慰,“没关系的,我们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   赵尽抬眸,“真的吗?单单姐姐,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赵尽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姨夫姨母养着他,可他的姨夫姨母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对他自然就不会上心,加上他姨夫还有酗酒的恶习,动辄就会打他。   单单摇头,“我不会嫌弃你的。”   赵尽笑了,可爱的两个小虎牙露了出来,“姐姐你真好。”   单单被他说的难为情,不过还是没有忘记他的伤,“你手上这些疤痕是谁弄的?”   赵尽垂眸,漆黑眸子深了深,再次抬眼,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丁点阴霾,“没事的,我习惯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单单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赵尽的脸红了又红,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单单想忽视都难,“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姐姐,我饿了。”他干脆把前面的名字给去掉了。   单单一愣,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随时带着的零食,往前走了两步,递给他,“你吃吧,垫垫肚子。”   她的同情心被勾了出来。   或许是认为自己遇见了一个更弱的人。   赵尽接过小包的零食,大步两步上前,一把将人给搂住,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你真好!”   说的就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亲姐姐似的。   单单反应很快的就推开他,触及他受伤的表情,还是狠下心,“我和你还是不适合这么亲密。”   “姐姐,你还是嫌弃我对不对?”   “我没有。”   “那我能抱抱你吗?”   单单咬唇,抬头刚准备拒绝了,视线中就闯进一个人。   许梁州定定的站在不远处,他倚靠这墙壁,面无表情,双眼平波无绪,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一束花,那束才被她扔进垃圾桶里的花,他不知站了多久。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女孩(三更合一)   夜幕降临, 路灯渐渐的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微微闪动,吊在半空的灯泡仿佛还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动。   许梁州出手的很快,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拳头就已经落在赵尽的脸上了,“还想抱!?回家抱狗去吧你!”   赵尽的嘴角被他打出血来, 腮帮子处的牙齿都被打得松动,赵尽摘了眼镜, 一只手摸着受伤的脸颊, 眼露精光, 问:“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严格意义上来说,许梁州是个很能沉住气的人,但是在单单的事情上, 他总是会失去控制,进而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他上前双手揪住赵尽的领子,语气阴沉,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他的目光中除了嘲讽还有深深的不屑,他吐字道:“我什么意思我以为你刚才已经感受的很清楚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说我是君子了吗?”   赵尽话锋一转,“单单姐姐, 你也听见了,这位学长可不能深交。”   “一口一个姐姐,她是你哪门子姐姐?”   单单苦笑,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闹哪一出, 刚刚她也根本就不敢上去拦着许梁州揍人的动作。   许梁州一把将人丢在地面上,一只脚踩上他的腹,用力的碾了一下,如愿听见他的一声闷哼,许梁州蹲下来,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他的额头滚出些些汗珠,他恶意的笑笑,“跟她面前装可怜?装柔弱?可怜兮兮的给她看?我要真不让你变得可怜些,都对不起你的演技了。”   许梁州抬起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然后又缓缓的将视线移到单单身上,幽深的眸光盛着柔光,语气很是随意,“她这个人单纯,傻傻的就同情你了。”   赵尽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不怕死的凑近他,薄唇微动,眼角带笑,他一字一句的,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对她不是有用吗?”最后他还挑衅道:“她怕你。”   许梁州怒极反笑,又给他踹倒在地上去了,许梁州的格斗不是白学的,当下赵尽就被踢的起不来,跟个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直喘气。   单单明白现在的自己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说,她要是开口让许梁州停手,他一定打的更狠,这样的经验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许梁州面目阴沉,大步上前,几乎是用拽的,掐上她的手腕将人给拖走了。   赵尽双手抱着腹部,缓解着疼痛,睁开眼帘,那双眸子阴寒之极,哪里还有刚刚的半点的纯良。   许梁州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她的手腕都让他给抓红了。   快到家门口时,许梁州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放手,他大力的将她抵在墙壁上,死死的抓住她的双手,没了平时的玩笑样,一开口就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问她,“你瞎吗?他装你看不出来?”   单单低垂眼眸,“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那大概不是同情,只是一种能从赵尽身上得到一种认同感,是觉得自己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一点作用。   “他可怜?哪里可怜了?就因为他脸上的那些伤?”许梁州嗤笑道。   单单抬头,微仰脖颈,不避不躲道:“你有什么立场干涉我做什么?许梁州,我向来对你敬而远之,你何苦死死纠缠呢。”   明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反击一次。   周身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面少有的带着泄气,“我现在觉得我简直比他还可怜。”   许梁州用空余的手触碰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慢慢的移到她玫色的唇瓣,“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死不要脸纠缠的那个对吗?”   “不是吗?”轻飘飘的反问犹如伤人的利剑。   一片阴影投在他的脸颊上,“真遗憾,我还要纠缠你一辈子。”   单单背后就是坚硬的墙壁,她被硌的难受死了,院墙里面的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换鞋的声响。   她心下一紧,这个时间点,怕是她妈要出来丢垃圾了。   单单赶紧推拒着他,口气发急,“你快给我让开。”   许梁州往大门那里瞟了一眼,勾唇一笑,圈着她的力道极大,就是不肯如她所愿,反而趁虚而入,“你求我啊。”   单单压低的嗓音,“你别闹了。”   “我不闹,你不说出口我可就这样了,让你妈看见也不关我的事。”   单单不情不愿的,咬唇,“求你了。”   “没听见。”   她用力踩了踩他的脚,咬牙道:“我求你了。”   许梁州将外套一脱,猛地盖在两人的头顶,他的大半个身子将小小的她都给遮住了,他用一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弯腰凑下脸,先是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唇瓣,而后再慢慢加大了力道,湿热的舌伸了进去,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单单不敢反抗,更不敢出声,生怕一挣扎就把她妈引过来了。   单妈从外校回家才不过五点,卧室里一团糟,昨晚跟单爸又是哭又是闹的发了一通脾气,地毯上全是枕头里的絮絮,玻璃的相框也被打碎了,散落在地上。   单妈先是买菜煮了晚饭,在餐桌上摆了两套餐具,她知道单爸今晚又是不会回来吃饭的,他的态度决绝的让人心寒,现今她只能瞒着不让女儿知道。   做完晚饭,单妈才拿了扫把进卧室,打扫了好垃圾,用袋子装起来拿去门口扔。   打开铁质的院门,将垃圾放在门边等着明天清洁工过来收,转身之际,余光扫见自家院墙上的交缠的两个人影。   单妈只看见男生的背,肩宽腰窄,身量极高,视线再往下些,就看见一双抖动白皙细嫩的小腿,女孩被遮的严严实实,头发丝都看不见。   单妈摇摇头,真是的啊,现在的学生她也是看不懂了。   那个男孩子她倒是认出来了,不就是对门王奶奶的家的孙子吗?成绩听说是蛮好的,就是人有点混账。   现在看看这干的是什么事?把女孩子都带回家门口来了。   单妈想,改天还是跟王奶奶稍微提一下,这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小小年纪尽想着谈恋爱。   院门“卡塔”一声被关上。   许梁州将头顶盖着两人的衣服给拿开,低头望着她微微红肿的唇,问道:“怎么样,刺不刺激?”   单单瞪着他,恶狠狠的,“刺激你个头。”   她差点给吓死了,她妈的眼神扫过来时,她浑身都在发抖,不争气的眼睛都红了,整个人迫不得已的往许梁州的怀里缩,就指望着她妈赶紧回家。   他抚在的大掌在她的背后,冰凉的温度穿过单薄的衣衫透进她的肌肤中,他问:“我可怜还是赵尽可怜?”   “无聊。”   许梁州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行啊,我喊了啊。”   他张大嘴巴,作势就要把她妈引出来。   单单踮起脚,一双手堵在他的嘴巴上,“你闭嘴!”   许梁州得意的笑笑 ,将她的小手给拉下来,不依不挠,“谁更可怜?”   “你。”   “我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喜不喜欢我?”   单单侧过脸,喉咙干涩的出不了声。   不论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答案都是违心的。   许梁州低声又问了遍,“喜欢吗?”   单单赶在他耍无赖之前回答,“喜欢喜欢可以了吧,你别叫了。”   许梁州也明白这句喜欢来的并非真心实意,但是就架不住他高兴,他敲了敲她的额头,“这就对了,你以后也不要使劲作,跟着我好的很,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有一块钱就给你一块钱。”   “一块钱我跟着你干嘛。”她顺口道。   他边笑边说:“哟呵,还看不上一块钱的我?不过没关系,我肯定不止有一块钱。”   单单被他念叨的耳朵疼,嘟囔,“你好烦啊。”   “我都能总结你的口头禅了。”他学着她的语气,“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呀呀呀~?你想干什么呀呀呀?你好烦呀呀呀~”   许梁州学完就把自己给逗笑了,乐不可支。   单单绷着脸,踢了他小腿一脚,“懒得理你,我回家了。”   许梁州止住笑,将人给拉回来,眸光暗暗,“以后别搭理赵尽那“影帝”了,要不然跟你不客气。”   单单一顿,甩开他的手,蹬蹬的跑回家了。   “回来了,吃饭吧。”单妈躺在沙发上,电视随意的开着。   单单把书包放下洗好手就乖乖的坐在餐桌上,单妈将纱罩拿开,坐在她面前,将骨头汤推到她面前,“先喝汤。”   单单用小汤勺搅拌着碗里的热汤,低着头,闷声闷气的问:“妈,爸爸呢?”   单妈停顿了片刻就恢复如常,“你爸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单单小口小口抿着汤,“妈,爸爸已经好几天没回来吃饭了,学校有这么忙吗?”   “你别管这些,高考还有两个星期就到了,调整状态,好好迎接考试。”   “妈妈,我努力着呢。”   单妈满意的点头,“这一年你多辛苦我都知道,可妈妈就想你能考出这个小地方,去大城市里看看,将来你选择的机会也多些,女孩子在社会上更不容易。”   “好了,不说这些了,吃饭。”   单单埋头吃饭,鼻头酸酸的。   从前不理解父母的苦心,成绩不好也还硬逼着学,上不完的补习班,到后来才会明白,这是她在教她在社会上立足的本领。   夜里,单单刚洗完澡,单妈就敲门进来了。   “妈,怎么了?”   单妈看着她桌子上摊开的作业本,说道:“不要学的太晚,保持好睡眠。”   单妈以前也带过高三的班主任,其实到现在这个时间段,学生们的成绩都稳定了下来,不会有太多的变数,剩下就看运气和心态了。   “恩。”   单妈退出去的瞬间刚好看见她衣架上的校服,想了想,“我听说今天有人给你送花?”   单单紧张,“是啊,不过......”   单妈没等她把话说完,“虽然是学校安排好的,但是吧你还是得注意下影响,现在就不是谈恋爱的年纪,等上了大学,你也得保护好自己。”   单单松了一口气,妈呀,吓死她了。   她笑了笑,“妈,我不会乱来的。”   单妈对她还是放心的,当惯老师就喜欢举例子,“那就好,别像对门的那个男孩子就谢天谢地了。”   单单试探的问:“他怎么了?”   单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调调,“提起来我都觉得生气,你猜我刚刚出门丢垃圾看见了什么?!”她自问自答,“那小子居然把人家姑娘按在墙上亲!”   单单口中的牛奶不上不下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咳咳。”   “也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姑娘,真是的噢,没眼看。”   单单无比庆幸许梁州用衣服遮住了她的脸,要不然她妈打死她都是轻的,这义愤填膺的模样,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把她扔进粪坑啊!   单单将她妈推出房间,“妈妈你去休息吧,我要写作业了。”   她害怕她妈妈还在这里,她会忍不住露陷的。   许梁州应该是良心发现,知道快要高考,也没整出些个幺蛾子来是烦单单。   只是每天清早他都骑着他的单车堵在巷子口,等她经过时 ,拼命的按着前面的响铃,许梁州一开始还让她坐他的单车上学,被宋城骂了句脑残才罢休。   人家的妈妈上班在一条路上,看见的几率很大。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   高考前一天,学校放了假。   西子把单单约了出来,说是要好好放松一下,买点文具和零食,等她到了约定好的路口,才发现许梁州和宋城也跟着来了。   西子提议去市中心逛逛,两个男生没有什么意见,单单就更不好开口说不去了。   宋城带着西子,至于单单自然是坐许梁州的车子后座了。   天空湛蓝,空气清新,骑着自行车特别的舒服,单单观望着路边的风景,许梁州的声音通过风传进她的耳朵里,“抱着我的腰,我要加速了。”   单单拒绝,“我不要。”   许梁州破天荒的没有勉强她,呵了一声就加速了。   单单抓紧座椅的两端,僵硬着身子,任他带着她在路上穿梭。   两辆自行车并立而行,西子用手作喇叭状,对着单单喊话,“我们看谁先到商场啊。”   许梁州一口应下,“好啊。”   宋城也来了拼劲,“哦豁!行啊。”   说罢,就超过他往前骑去。   许梁州反而没有再加速,单单都握紧了车座上的柄,坐好被风吹的准备,好半天没等到他的动作。   “他们要赢了。”   “没事,让他们慢慢等着我们吧,反正输了也没有惩罚。”   “心机深。”单单忍不住吐槽。   许梁州单手抓着龙头,另一手往后一伸,覆在她的手背上,引领至自己的腰间,“抱紧。”   宋城和西子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还没等到人,宋城就知道自己是被许梁州耍了,大手搭上西子的肩,“走了。”   西子叫唤着,“去哪啊?他们人还没来呢。”   “等个屁,各玩各,到时候再碰头。”   “不行,我不放心。”   宋城觉着好笑,“你不放心什么啊?”   西子用胳膊肘碰了下他的胸膛,“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会不知道许梁州的心思?你有没有良心,单单好歹是跟咱们从小就认识的,你忍心看着许梁州欺负她?”   宋城正经的摇头,“不忍心,所以要怎么办?”   西子拧眉,“等呗,总之不能让他们两人单独一起,太危险了。”   她是说许梁州太危险了。   宋城生无可恋的买了两杯柠檬水,两人靠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抱着手机,边等边吹空调。   许梁州领着单单进了商场大门,一眼就瞧见葛优躺的那两个人,吹了个口哨,慢步往那边走过去,“还在呢?耐心够可以的。”   宋城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手机上的屏幕,“你爬过来的吧?我游戏都连赢了三把了。”   许梁州目光对上他手中的冷饮,侧目看着身边脸色泛红的她,问宋城,“你手里这喝的哪买的?”   宋城手指戳着他背后的方向,“诺,就是在那里。”   许梁州松开单单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冷饮店去,还特地嘱咐了她一句,“等我。”   点单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昨晚陪奶奶看电视时看见的一个桥段,打了个响指,他对服务员说道:“一杯,两根吸管。”   你一口我一口,想想都浪漫。   “冰的还是常温?”   “常温。”   许梁州将买好的柠檬水递给单单,笑的跟个的大尾巴狼似的,“给你的。”   单单接过来,“谢谢。”   “走,上三楼去。”他拖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   西子迅速挡住他前面的路,“干嘛,你想干嘛!”三楼都是卖男装的地方!居心叵测!   许梁州嫌弃的把她推的老远,“闪开,当了电灯泡还不自知。”   宋城眼疾手快的抱住西子,给许梁州行了个方便,“赶紧滚吧。”   “玩的愉快。”许梁州阴森森的笑笑道。   西子莫名打颤。   这两句话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了。   单单咽了咽口水,看着多出来的那个吸管也没多想,也许是店员放多了,她低下头樱唇含住吸管,喝了一小口的柠檬水,口干舌燥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许梁州见状,学着电视剧男主角的样子,也飞快的低下头,含住另一个吸管,两人四目相对。   “真甜。”他笑眯眯道。   单单无语。   幼稚不幼稚啊。   三楼的门店正如西子所说的全都是男装店。   单单有脾气都没地方发。   “我要买件衣服,你帮我挑啊。”   “我瞎。”她冷着脸。   许梁州一只手插在裤兜中,另一只手亲昵的揽着她的肩,“没关系,我也瞎。”   他的固执向来是体现在淋漓尽致,说要她挑那就一定是她来,不挑?可以啊,那两个人就都不要回去了。   单单拗不过他,选了最丑的那件衣服,全当报复了!   不过许梁州人长得好看,又继承了他父母的良好基因,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不会觉得难看,他换上单单挑的纯黑色衬衫,打上领带,像模像样的,和刚刚穿运动T恤的他完全是两个人,气质大变,他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的整理着领口,面色冷峻,眉眼清淡。   单单上辈子也没看见过他穿黑色的衣服,他向来都喜欢和他性格不符的亮色系,白色的衣服居多,选了个黑色的反而更加适合他最本质的个性。   许梁州将手腕处的袖子轻轻挽起,对她挑挑眉,“帅吧?”   单单嘴角一抽,“我瞎,看不见。”   单单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上辈子她所认知的那个许梁州和现在这个有许多不同。   上学时的他扮演的是一个什么事都听她的好朋友,他暖心,体贴,从没有表现出过强势的一面,不像现在的他那么喜怒无常,变化多端。   结婚后的他也只是暴露了本性,扭曲的占有欲,但内里对她依旧温柔,两个人之间的很少开玩笑,普通情侣之间做过的事情在婚后几乎就都没有了。   她想看电影,家里就有一个专门看电影的房间,影院最新的电影都能看见,衣服也不需要她出门去买,每个月没个季度总有人来填满她的衣柜。   他给她的物质生活是前所未有的高,可是没有他的同意,单单想踏出别墅楼一步都难如登天。   许梁州事业上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可能是升的比别人要快些,但他本身能力就不差,善于伪装,左右逢源,莫约就是书里写的那种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他的对手一个个被除去。   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他都是有天分的。   单单本就不聪明,是最普通的那种渴望通过努力得到回报的女孩,怎么斗得过这么个狐狸?   婚后第三年,单单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病态的生活,她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提出的离婚。   当时的许梁州放下手中的刀叉,笑弯了眼睛,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他用纸巾擦了擦嘴,“瞎说什么呢,我家单单是不是谁傻了?”   尽管他面上堆着笑,但单单就是知道他发怒了,那双深沉的望不到底的黑眸,仿佛在酝酿着惊涛骇浪。   单单实在是被压抑的狠了,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决绝道:“我要离婚。”   许梁州起身,拉开椅子,笑容渐渐消失了,冰冷的掌抚着她的发丝,而后又用双手撑着她的椅子两侧,低低道:“别耍小性子,晚上等我回家,我上班去了。”   那个夜晚怕是单单此生都不会忘记。   算是秋后算账。   夜里,他的大掌捆着她的双手,双膝跪在两侧,控着她的腰,先是铺天盖地的吻,紧跟着就是一下比一下重的冲撞。   许梁州之前在床.笫之事上还是没有用过那么让人难堪的姿势,可那天晚上他全然没了顾忌,哭闹哀求通通都没有用。   她学过跳舞,他也是知道的。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跳舞还有那样的作用。   最后深夜几点结束的,单单不记得了,早晨起来时,许梁州精神奕奕,心情很好的吻了吻她的侧脸,如鬼魅般的四个字敲打在她的心口。   他说:“你乖一点。”   从那晚之后,单单就再没有提过离婚的事。   后果太惨烈。   她怕。   西子和宋城在一起逛街时就完全没了正形,尽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宋城也没拦着她,她开心就好。   西子买了两个孔明灯,打算等单单下了楼就跟她一起去放。   许梁州和单单下楼时,西子就蹦到了两人面前,她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子,“单单,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单单眼神一亮,显然也是想玩的,点头,“好。”不过,她又问:“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放啊?”   西子想了想,“要不去学校操场放吧?这市里估计就只能去世纪广场了,可是太远了。”   单单觉得她说有道理,就同意了。   她们两人谈画之间可以忽视了两个大男孩,可这两人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四个人又浩浩荡荡的跑到了学校,大门紧闭着,假期里不开门,只有一个门卫守着,宋城进了门卫待得小屋子,说破了嘴皮子也门卫也不肯放人。   挫败的从里面出来,对他们三个耸耸肩。   这个时候许梁州忽然问单单,“你穿安全裤没有?”   宋城满脸的卧槽。   西子觉得许梁州真真是个不要脸极的,这种隐私的问题说问就问。   单单支支吾吾的,她面皮薄啊!   “穿没穿?”他继续问,又想到不妥之处,拍了一下宋城的头,“你把耳朵捂上。”   宋城大叫两句他疯了,不过还是自觉地把耳朵给捂住了。   拜托,就算是捂住了,他也听得见的,好!吗!   “穿了。”   她今天穿的是到膝盖的小裙裙,怎么可能不穿安全裤,不过他问这个干什么?   许梁州眯着眼,目光越过她的肩朝后望去,“那好,我们翻墙进去。”   尽管西子平时不怎么喜欢许梁州,对他还有点怕怕的,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建议简直棒呆了。   西子在宋城的帮助下,毫不费力的就进去了。   单单蹬着帆布鞋,半天上不去。   许梁州抱着她的小腿弯,将人给举了起来,“爬过去就好了。”   单单捂着裙子,动作小小的挪动着,耳朵微红。   已近黄昏,大地都染上了金黄的颜色。   他们在等天黑,那样孔明灯放飞才够好看。   四个人坐在杨树底下的两端,许梁州两条腿一伸,随意的仰躺着,懒洋洋的,单单的手被牢牢握住,想跑都跑不掉。   至于西子和宋城坐在树干的另一端,她看不见。   单单想起来自己的水杯还放在西子的背包里,于是她想把手从许梁州的掌心里抽出来,对上他不悦的眼神,开口解释道:“我去拿水。”   “一起。”   单单才刚把身子往那边转了转,眼睛珠子就瞪大了。   她看见.....   宋城在偷亲西子。   西子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她靠在树上,毫无知觉,宋城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动作飞快。   单单下巴都快掉下去了,许梁州捂住的她的嘴,把她又给拉了回来。   还好宋城很专注的望着西子,没看见她。   单单还沉浸在惊讶中,“宋城他他他......”   许梁州捏着她的手指头,“恩,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他喜欢西子啊?我以前怎么一丁点没看出来。”   许梁州低低的笑,拿她之前的话打趣道:“因为你瞎。”   天黑之后,单单也不敢去叫西子一起来放孔明灯了,要是又看见那种场景了可怎么办?主要她不想让宋城发现。   单单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还是记不起西子最后是和顾勋在一起的还是宋城。   许梁州带着她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的放灯,买来灯的是半成品,还得靠自己装,这难不倒他三两下就给装好了。   许梁州还在上面写了一句法语,可惜的是单单看不懂。   他用打火机把正中央的烛火给点燃了,孔明灯在空中冉冉升起,像那首歌唱的,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单单仰着小脸,痴痴的看着,亲眼所见和图片是两回事,她一时看呆了,隐约认为自己将来也会和这个孔明灯一样,冉冉升起。   许梁州侧过眼望着她,真心的笑了,看来她很开心啊。   原来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直到看不见那一小点,单单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她问:“你刚才在灯上写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   “不说拉倒。”   许梁州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气氛,他问:“你高考之后填哪里的学校?我提前告诉你啊,我不喜欢异地恋的。”   “我也不告诉你。”她呛他,“再说了,我跟你就是普通的邻居。”   他冷冷一笑,“不说,你将来也得跟我一起。”   单单不开心的抿唇,“不要。”   “你必须跟我一起,别想摆脱我。”他一字一顿的。   临近考试本来就够心慌,这会被他说的更加心烦气躁,脱口而出,“跟你在一起我会死的!”   医院的味道,病痛的折磨,手臂上数不清的针孔,她不愿意再来一次。   上辈子是她自己把身子给折腾坏的,这次她不想这样,那种沉重的绝望感,她瘦的不成人形,许梁州也跟着受折磨。   彻底闭眼之前,她忍着剧烈的痛还是要开口说话,算是报复,想看他刺痛的表情,她说:“许梁州,我活着真的好累。”   不如死去。   空气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许梁州回忆起那个梦,她躺在病床上骨若嶙峋的样子,那种后怕感每次回忆都有。   他抓着她的手腕,爆了粗口,“老子去学医,你他妈要是病死了老子跟你姓!”   单单一愣,“你说什么气话。”   许梁州敛好情绪,“以后你就知道是不是气话了。”   他这句话给她的波动不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病死的?是他曾说过得梦见吗?   重生以前她未必会信这样的事,但她亲身经历了鬼怪神力之事,由不得她不信了。   单单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她要回家了。   明天高考,今天还敢这样疯。   她不禁都要佩服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灯纸上写了什么吗?”他紧随其后,开腔道。   单单沉默了一会儿,“好奇害死猫,我现在不想听了。”   他少见的没有逼迫她听,闭了嘴。   他用法语写的是......   “我的女孩。”      第二十二章 我初恋   初夏的天气闷热潮湿, 可高考那天天气好的出奇,厚厚的云层遮住了热辣辣的阳光,阵阵的风吹过来, 凉快了不少。   单单七点起床, 七点半的时候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这是她近几天来头一次见到父亲,单爸好像已经吃过了, 面前的早餐一口都没有碰。   单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 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单爸略微尴尬的收回手, “我送你去考场。”   单妈在厨房里,没出来,她怕一出来就会失态。   单单闷头喝粥, 生硬疏离的拒绝,“爸爸,不用了。”   单爸给她剥了一个鸡蛋,放在她的小碗里, 不容置喙,“今天这个日子这么重要,爸爸送你。”   单单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蛋, 想了想,还是慢吞吞的咬了咬给吃了,“爸爸,太麻烦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   单爸搓了搓手指,“麻烦什么,谁会嫌自己的女儿麻烦,一会儿我送你。”   单单争不过她的父亲,吃完饭后就跟着单爸去学校了。   因为家里离学校不远,所以她向来都是走路的,单爸平时都是骑老式自行车去给学生们上课,今天就陪着她一起走路了。   单单的书包里没什么东西,一些必备的文具还有垫板,单爸固执的给她拎着书包。   从前他在家里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可今天这一路上却絮絮叨叨的,先是问过她昨晚有没有睡好,紧跟着又叫她不要紧张。   最后单爸关怀备至的问:“准考证带了没有?”   单单轻声轻语,“带了。”   单爸在心底叹气,还是听出来女儿话语里的疏离感,她心思敏感,想来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路途本来就不长,很快就到了学校大门口,单单读的高中门前有一个竖立着的大大的牌坊,此刻牌坊两侧立了不少帐篷,不是送水的就是送伞的,对面是前来送行的家长们。   单爸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放好心态,不要害怕,爸爸相信你可以的。”   他渐老的眸中的关切是真心的,这一字字的叮嘱也都是带着感情的。   单单压下心里的不满,勉强的扯了一抹僵硬的笑,“爸爸,你回去吧,我会好好考的,你放心。”   单爸紧握着她的双手,抖着唇,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单单在大门口就被带棒球帽的小姐姐给拦下来了,小姐姐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同学,这是免费送的,加油考试哦!”   单单见周围其他的考生每人都有一瓶,也就笑笑道谢的收下来。   第一场考试在九点钟,她显然来的早了,考场就设在自己所读的重点高中,这就方便了许多。   单单踩着小步子往自己的教室走,打算坐个十几分钟再去考场,掌心中握着的矿泉水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抽,她回头,就看见许梁州眯眼对着她笑。   “早啊。”他说。   单单绷着小脸,一个好眼色都不愿意给他,“水还我。”   许梁州难得背了一个黑色的包,从包里掏出一盒热乎的牛奶,“喝什么水,喝点牛奶补补脑子。”   单单拍开他的手,往教室里走,“你才需要补脑呢。”   许梁州紧随其后,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姿如同教科书般的标准,挺直的背脊,表情严肃,看上去就像是来受刑的,而不是考试的。   他坐在桌子上,歪头盯着她看,情不自禁的就说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单单一噎,被他的话说的不知作何反应,他抽风了吧?忽然说她长得好看。   许梁州的抽风远远没有结束,昨晚回去之后他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对一个偏执的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和单单已经是他所想的那种“两情相愿”的情侣关系了。   “难怪我那么喜欢你。”他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单单心里一颤,面上不动声色,“比我好看的人多着,你还喜欢不过来呢。”   他张扬一笑,眼睛弯弯的,恍然如星辰,亮晶晶而又澄澈,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阴森冷漠,他伸手掐了下她的小脸蛋,意有所指道:“我就认定你一个了。”   单单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想起自己因为他的喜欢所承受的所有禁锢,浑身都冷了下来,她恶意的想让他难过,她对上他的眼,喉咙干涩,“我不会喜欢你的。”   许梁州嘴角的笑意停滞了一下,随即就又恢复如常,看不出喜怒,“刺我呢?现在我不跟你计较。”   考完了再算账。   他边说边将牛奶的盒盖子给拧开,递到她面前,“喝牛奶。”   单单臭着脸,“我不要。”   许梁州也不跟她废话,手指夹住她的下巴,逼得她张嘴,就灌了一口牛奶进去,“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单单用指甲抓了一下他的掌,“仗着自己力气大,就会欺负我。”   许梁州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钟,从桌子上跳下来,双脚轻轻松松的落地,虽然说有点变态,但他还是非常喜欢看见她气急败坏,无可奈何到快要哭的样子,他淡道:“我强我有理。”   “再说了,我不仅力气比你大,成绩也比你好。”   单单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两边的腮帮子气得鼓起来。   “考试去吧你!”   许梁州笑的荡漾,“你也要好好考,我可不会因为你就少做几题数学大题。”   单单白了他一眼,“谁稀罕!”   他作势就要离开,脚步落在门边又飞快的转了回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捧住她的脸,狠狠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   考试是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场的,考生都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其中有一个显然是认得许梁州的,意味深长的“哦哟”了声。   许梁州将她的脸往自己胸膛里一按,心情大好,“我初恋,跟你一个考场,照顾着点啊。”   男生爽快的接话,“得嘞!”   许梁州这才不紧不慢的往自己的考场走去,他不慌的,高考的难度对他算不上什么,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顶级的教学资源,加上脑子天生聪明,他的能力早就超越了一般的高中生,同理,宋城也是这样。   不出意外,宋城的父亲今年也会调回去了。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算是单单的强项,所以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做起题目来也没有慌。   不过卷子偏难,尤其后面有几道极为灵活的问答题,她写的不是很顺。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一到,监考老师就收了卷子,单单坐在座位上,忍不住无声的掉了两滴眼泪,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或许是情绪憋的太狠,边哭还边打起嗝来,可怜巴巴的。   中午单妈中午什么都没有问,不想再给她心理压力。   还好下午的理综她考试的时候很顺利,勤能补拙,好多类似的题型她曾经做过好几遍。   就这样,高考的其中两场都过去了。   单单吃了晚饭就跑回了房间,没看书也没做题,只开着窗户发呆,玻璃窗外的天空中闪耀着一大片的星星,一闪闪的。   其实她很遗憾,对于自己的弱小。   父母和许梁州那个时候都把她保护的太好,人情世故方面她不懂,对一个人的喜恶全然都表现在脸上,没有遮掩。   至于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有的,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   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她当过几个月的初中老师,后来因为许梁州的原因就辞了。   单单没有伟大的追求,这辈子只是想活出自己的人生。   一种有自己独立生活、人格的生活。   不依附谁,也不不讨好谁。   晚八点,单单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   窗户边传来“咚咚”的响声,她警惕的往窗边走过去,映出来的人脸把她吓了一大跳。   许梁州扒着边沿,拉开窗户从外面跳了进来。   单单怕让她妈给发现了,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啊!”   这是在吓谁呢!?   许梁州眸光深深,直愣的盯着她看。   单单穿的是睡衣,和她在学校里的穿衣风格不一样,锁骨处和大腿都露了出来,最主要的是,她没有穿内衣!   她反应过来之后,用手挡在自己的胸前,又抓过枕头朝他脸上砸过去,“你不许看!”   许梁州愣了一秒,转过身,“不看不看我不看。”   好死不死的又说:“我负责。”   单单飞快的套了件衣服,怒声道:“你爬我家窗户干什么啊?!”   许梁州回头,摸着下巴,眉间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来算账了。”   她还没回话,门从外边被敲响,“单单,睡了没有?妈妈进来了。”      第二十三章 亲一亲   单单陡然一惊, 慌张的对门外的单妈高声道:“妈妈,你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她四下张望着, 粉色的衣柜直直闯进她的视线当中, 单单推耸着他的坚硬的胸膛,“你快躲起来!”   许梁州背靠着衣柜, 脚始终不肯伸进去,高大的身躯也挡在衣柜门前不让她拉开, 看着她急的跳脚。   她狠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抬头瞪着他, 凶巴巴道:“赶紧进去!”   许梁州不怀好意,享受着她靠近自己时的样子,他挑了挑眉, “亲我一口呀。”   “你有完没完!”单单真是服了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占她便宜!   许梁州这厮站着纹丝不动,双手环抱着,“那刚好, 我就可以和你妈妈好好认识一下。”   单单被他气得红了眼,却又无可奈何,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 但死活推不动,还挺重的。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想来是单妈等急了。   单单咬牙跺脚,干巴巴的开口, “你头低一点。”   许梁州勾唇,“我不要,次次都是我主动。”   单单踮起脚尖往他脸上凑,两人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她还是很吃力,脖子都仰的酸了,奈何她主动往上凑的时候,他还故意的抬高了身子不让她得逞。   单单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碰到他的脸是,又气又急,带着委屈的嘟囔,已经是破罐破摔了,“你就让我妈打死我好了。”   许梁州闷声的笑,灯光之下她水嫩的小脸异样柔和,他弯下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印了一下,随后就移开了。   单单趁机拉开他身后的衣柜,一把将人推了进去,然后又飞快的将衣柜合上。   刚做完这些个动作,房门就被单妈从外面推开。   “怎么换这么长时间?我差点都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单单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转移话题道:“妈,有事吗?”   单妈坐在她的床边,正对着衣柜,“能有什么事?就是怕你失眠,进来陪你说说话,妈妈当年带高三的时候,好多个学生考试之前都来妈妈这里谈心。”   单单松了一口气,“妈,我心态好着呢,今年考不好大不了就再来一年。”   单妈颇为欣慰,“那就好,对了,考试完了之后也不许和对面那个男孩子玩,离他远点。”   单单下意识的看了眼紧闭的衣柜,急忙解释,“妈,你不用多说。”   “我还是不是怕你被他带坏?总之,不许靠近他。”   单单真是怕了这样的耳提面命,忙不迭点头,“恩恩恩。”   许梁州在衣柜里本来就待得不舒坦,辄小的空间逼得他不得不缩起来,里面黑漆漆的,只闻得见一股独属少女的馨香。   单妈一走,单单就把衣柜给打开了,她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赶紧回去吧。”   许梁州双手撑着,好半天没起来,他摊手,无辜又可怜道:“腿麻了。”   单单想了想,嫌弃的将手给递在半空中,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借着她那么一点点的力气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许梁州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刻意的施了力道,两个人往身后的床一倒。   他的双手撑在她的耳边,覆在上方,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庞上,如轻羽一般的挠着。   单单及肩的黑发散落开来,如绸如缎,瓷白的面容上映衬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瞳孔,她的眸中盛满了讶异还有局促。   “你起来。”她别开脸,耳朵微红。   许梁州的嗓音低沉沙哑了不少,眸色暗了暗,她的衣服被弄开来,肩上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低领口的睡衣遮不住她微隆的胸口,那一团绵白不由自主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实说,许梁州不想这么流氓的,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本来打算说的“你把衣服穿好”到了嘴边就硬是变成了,“让我看一看。”   单单怎么会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恼羞成怒伸出爪子就要往他的脸上抓,他轻而易举的就拦住了她作祟的手。   瞳孔的颜色渐渐加深,就连呼吸都加重了。   许梁州较好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就全然都不作数了,说话时也都不过脑子了,“我想摸一摸。”   看见单单惊而又怒的表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呸呸”两声,“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成不成?”   “不成!”单单蹬腿踹他,“你先起来,我难受。”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她觉着自己呼吸都加快了不少,他精致俊美的五官展现在她眼前,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深眸直直的凝着她看。   许梁州嘟喃了一句,“我比你更难受。”   单单开始不耐烦,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你难受什么呀!”   “如果你是男生你就会懂了。”   “别动。”他忽的低喝了声,然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单单立马裹好了衣服,遮的严严实实的,指了指窗户,“你回家去。”   许梁州双手插兜,立在床边,含着淡笑,半带玩笑道:“账还没算呢?回什么家。”   单单脸色一白,对他的恐惧感好像是与生俱来,她从床上跳下来,拿起床头的台灯,在空中扬了扬,吓唬他,“你别太过分了。”   许梁州两三下大步向前,拍拍她的头,“嘁,不吓你了,我是来给你画题的。”   “画什么题?”她懵懂问。   “傻了吧唧的,当然是数学了。”   单单质疑的问,“你怎么画?你不会从非法渠道弄来题和答案了吧?”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这样,脸色不太好看,“这是要坐牢的!!”   “这不好吗?你不就盼着我进监狱吗?”他回想起她妈妈刚刚说的那番话,嘴边的笑冷了冷,“你妈刚说什么来着?让你离我远一点对吧,这就是好机会。”   单单沉默下来,很久之后才低低出声,“你气什么?你要是足够好,我妈会讨厌你吗?”   许梁州眼眸一眯,“我不够好?”   他一个精通四门语言的高中生不够好?   他是没钱还是没颜?惹的她妈这么不喜欢?   许梁州不自觉的碰上侧脸,头一次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质疑,“老子难道长得不好看!?”   他摆摆手,不等她回答,“算了,先给你画题,这些事以后再说。”   单单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正经的不得了,“我不要,我不当从犯。”   许梁州要笑死了,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过幸好,过完这个暑假,她就是他的了。   到了首都,她想回来都没有那么简单了。   算计和谋划在他的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了。   更何况,填哪边的学校她说了可不算。   “把教辅书拿出来,我给你画题型,我一猜一个准。”他微抬下颚。   单单将信将疑的从抽屉里拿出教辅来,他的聪明和天分,她早就不奇怪了。   许梁州拿着笔低头认真的模样比随性洒脱的他更加有魅力,至少单单是这么想的,冷淡下来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单单想考的更好,她想走的远一点,知识和学历是最根本的。   高考分数越高,她选择的余地就更加的大。   他修长白皙的指间握住黑色的水墨笔,字迹和线条在上面晕染开来,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翻动纸张的声音,他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画完了题。   押题这种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他向来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破绽,再者作为一个看透了出题老师套路的人,这事还真不难。   “今晚,把这几个题型过一遍,保准明天卷子上有差不多的。”   单单粗略的扫了扫他打钩的地方,放松了下来,这些题型她之前做过不少次。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对许梁州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许梁州还得原路返回,腿脚灵活的挂在窗边,单单见他好像是张嘴想要说话,但可能是因为害怕让人听见的缘故,他又没吱声了。   轻巧的跳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单单坐在书桌前,还不算晚,才夜里九点钟,她打算再看一遍刚刚的教辅,她看的极为仔细,一题题的弄懂步骤和原理,做到最后一道题时,发现题目旁边有一行字。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许梁州的笔迹。   他的字很有笔锋和韵味,大气连贯而且好看。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其实我更想亲一亲。”   第二十四章 为了帅   单单真的有种许梁州是不是提前看过卷子的疑问, 因为他画的题实在是太准了。   四场考试下来,数学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一场。   下午五点,走出英语考场的时候, 众人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尽管这不是单单第一次高考,但她的成就感一丁点都不少。   她为之奋斗过的一年, 无论何时提及都是满满的自豪。   她的人生,或许才刚刚开始。   西子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脸上挂着愉悦的笑,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总算是解放了啊。”   单单也笑,“还得等两个星期,成绩出来后才算是真的解放。”   西子拍了拍她的肩, “安心啦,天道酬勤,没在怕的。”   “恩,我也觉得。”   一份努力, 一份收获,话虽然老套,确实是大实话。   两人结伴而行去把之前放在办公室的书都给拿上了, 一路晃悠悠的走在林荫小道上,金色的光洒在年轻的少年少女们的脸庞上,他们朝气蓬勃。   西子因为还要去宋城家里一趟,于是就和单单顺路了, 她问:“单单,你放假打算做什么啊?”   三个月的假期,可真够漫长的。   也是从前奢求不来的。   单单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不知道,可是我不是很想待在家里面无所事事的。”   她从前待在“家里”的时间够久的了,这三个月她也想好好锻炼自己,经验和实践对她来说都太贫乏了。   西子点头,“对,待在家里多无聊,我打算去画室给画手当助理。”   单单用惊羡的目光望向西子,羡慕她也敬佩她,“你真的好厉害。”   西子早前艺考成绩下来时就被央美预录取了,只要文化课成绩够,就能上,要知道她是央美这年招生里专业课全国第一。   西子很谦虚,向来不敢让自己膨胀,学艺术的人就是得静下心来,“一般般啦,其实我以后想当漫画家,专门画一些有趣又温暖的小漫画。”   “你一定可以的。”   西子嘿嘿的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希望吧,这些话我都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他们可能希望我成为一个大画家,不过我想我的父母会支持我的意愿的。”   她父母经商,家庭条件很好,但是父母也从来不是不开明的唯利是图的商人,秉承着她开心就好的原则。   西子自己本就不是二世祖,不会仗着家里的条件就堕落,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挣,父母帮不了她一辈子。   “如果你成为漫画家,你爸爸妈妈也一定很开心的。”单单真心的说。   西子挽上她的臂弯,笑容明亮,她问:“那你呢?你没有打算吗?你可以去教小孩子跳舞啊。”   她是单单一起学的,只不过.......对于跳舞她真是半点兴趣没有。   单单叹气,“我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呢,不过我可能去找个收银员的工作干干吧。”   “很累的。”   “我相信我也可以的。”单单说着话的时候眉眼柔和。   其实她想去教教小孩子,上辈子当过几个月的老师,感觉还不错,不过现在肯定不行,高三毕业生,也没有家长敢让她教。   西子仗义道:“那到时候我去你工作的店里给你捧场!”   单单应了声好。   两个人在单单的家门口就分开了,单单心情愉悦的进了家门。   可是家里的气氛却不太对。   单爸站在门边,他的脚底下立着两个大的行李箱,单妈坐在沙发上,头发披散在后背,一双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刚哭过了。   “妈,怎么了?”单单没去看单爸,她现在心里只有她妈妈。   单妈没吭声,倒是单爸说话了。   他说:“我走了。”   这句话里的含义单单和单妈都清楚,单妈没有挽留。   单单上前拉住单爸的手腕,语气可怜巴巴的,水眸凝着单爸,她问:“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   单爸艰难的将她的手拿开,拍了拍她的头,拎着拉杆箱,语重心长,“好好劝劝你妈妈吧。”   他已经不年轻了,重逢年轻时的爱人,莫约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实在不想放弃,这场形婚维持的艰难。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但是没办法。   人生只有一次。   单单眼角渐渐湿润,手又不自觉的抓住了单爸的衣角,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单妈的一声低喝,“你让他滚!”   单单睫毛一颤,松开了手。   单爸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两人刚刚已经签好了是离婚协议书,存折和房子都留给了她们母女两个,再多的他也给不了了。   单单从小就有些怕单爸,他不苟言笑,自己犯错的时候也会凶巴巴的,逼着自己学习看书,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她八九岁时,有次发脾气的把单妈递过来滚烫的汤给洒了,单妈的手当下就给烫红了,她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反手就把房门给锁了。   那是单爸唯一一次打她,他一脚就把木质的房门给踹了一个洞,她怕的缩在床上,单爸进来时,手里拿着藤条,逼着她跟单妈道歉。   那个时候她觉得父亲可讨厌了。   可现在单爸真的要离开了,除了舍不得,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毕竟是她的父亲。   从小保护着她成长的父亲。   单妈捂着脸,低低啜泣了一阵,才将脸抬起来,她看着单单,眼圈泛红,喉咙哽咽道:“单单,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相依为命。   单单忍着泪,抱着她,“妈,你还有我。”   上辈子的遗憾再也不会发生,她不会再让她的母亲孤苦无依。   单妈这天晚上很早就睡了,难过和悲伤席卷而来,中年失去婚姻和爱情,这样的打击实在不算小,尽管她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在面对这样的事也不能完全开解自己。   许梁州考完之后,就溜达到单单的考场,没事就是想见见她。   主要他想去她面前炫耀一把,他画的那些个数学题,也是准到没sei。   不过他去的时候,单单已经和西子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了。   许梁州也就作罢,骑着自己的车也回去了。   他去了二楼他父亲的房间里,趁着他父亲还没有回京时,打算跟他父亲商量一件事,虽然几率渺小。   许父丝毫看不出年逾四十,冷漠且没什么表情,常年身居高位,就好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   许梁州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   许父见了他,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口一问:“考的怎么样?”   许梁州无所谓的点点头,“还行。”   “恩。”   儿子的成绩向来不用他操心,他也就这么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地方了。   许父站在书桌前练毛笔字,见他跟个木桩子伫在跟前,放下毛笔,“还有事?”   许梁州收敛好情绪,盯着他父亲,一本正经道:“爸,我想学医。”   许父先是一愣,全然当成了玩笑话来听,“学医自救?不错,身为父亲,我很庆幸你有这么个打算。”   许梁州皱了皱眉头,“爸,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我想学医。”   “以后当医生?”   “对。”   许父掂了掂手边的石墨,往他那个方向一砸,吐字冷然,犀利冰冷的视线射.在他身上,“我看你是真的病的不轻了。”   许梁州身手矫健的躲过这飞来横祸,就知道他爸会是这样的反应,可他也不打算妥协,他比谁都固执,“爸,我和你一样,为达目的都是不择手段的。”   “老子跟你才不一样。”   许梁州笑了笑,“爸,你别对我的志愿动手脚。”   许父眯眼凝着他,再也不能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了,“我真的没看出来你还有救死扶伤的潜力。”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   许父一字一句,“我不会同意的。”他继续道:“你要学什么专业我认为你早就是清楚的,在此之前,你也并没有提出过异议。”   “现在有了。”   “现在晚了。”   许梁州往前走了两步,冷眼,“不晚,只要你同意就不晚,我不想给你惹麻烦,我希望你能同意。”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许梁州的性格让他的母亲给养歪了,他随性,崇尚自由,干什么都是临时起意,最重要的是他十分的顽固,饶是许父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比他儿子还顽固的人。   许父了解他儿子,是个继承自己衣钵的好料子,学医实在可惜了,但是他确实逼不了许梁州。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是中和的法子,他说:“你要真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了一下,“修双学位,医学和政治法学,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梁州挑了挑眉,大概能预见自己大学的未来的辛苦。   “可以。”   假期的第一天,许梁州打算给他拉风的头发给染回来。   他是戴着墨镜出门的,大大的黑黑的镜片遮住了他的双眸,穿过曲折的小巷,就快到理发店门口时,余光一闪,看见了躲在小店门口里抹眼泪的人儿。   许梁州的脚步就迈不动了,折返回去,他忽然出现在单单面前,还吓了她一大跳。   他问:“你哭什么啊?”   单单没成想会撞见他,自己还在为父母的事难过呢,在家里不能掉眼泪,让单妈听见了,又会惹的单妈更难过。   她还打嗝了,看着他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不禁好奇,“又没太阳,你带什么墨镜......”   许梁州脸色不自然,“为了帅。”   单单没再搭理他了,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让打嗝停下来。   她小小的抽噎声,弄的他心里堵堵的,他咬咬牙,把墨镜取了下来,他的眼角处有一团青黑色。   这是他昨晚太嘚瑟,导致自己撞在门框上,给弄青的。   丑死了。   本来不想让她看见的。   “来来来,笑一个。”      第二十五章 听不懂   单单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想笑,但是却忍住没有笑。   许梁州哄不来人的,从小都是别人哄着他, 把他当成祖宗供着, 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他把手上的墨镜塞进她怀里, 拉过她细白的手腕,“不笑跟我走。”   单单妄图挣脱她, 但力气比不过他, 没能成功, 她一只手抱着小店门前的柱子,“我笑还不行吗?”   笑和跟着他走之间,她选择笑。   许梁州没有松开她的腕, 停下来,眼皮子都不带动的,盯着她的脸看,“给我看看。”   他不是真的要她笑, 只希望她不要难过了。   单单的视线往他青紫的眼角望上去,低头,嘴角慢慢露出浅浅的笑来, 额边细碎的发丝散落下来,在清晨的暖光下照耀着,许梁州呆愣了一下,不由自主伸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而后, 指尖触碰上她的脸颊,仿佛带着灼烧的温度。   许梁州眉眼微弯,上前硬生生的把她紧抱着柱子的手给弄下来,领着她继续朝前走。   单单傻眼,声音大了起来,“我都笑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他回头,盈盈道,“我什么也没有说,都是你自个脑补的,笑不笑都得跟我走。”   单单脑中忽的想起来最近在网上特别红的一句话,她低声嘟喃了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极小,她是不想让他听见的。   许梁州将身躯往前凑了凑,贴近她的耳边,半带玩笑半是诱惑,勾唇道:“我的心在你身上呀~”   单单脸是红了又红,最终只蹦出来两个字,“恶心。”   路边的开门的小店的老板们,一来二往的早就和单单熟了。   两人恰好站在一家早餐店门前,阿姨从拎着水桶从里面出来,见了还在纠缠不休的两人,也没有多想,“单单,这是哪家的孩子?我以前都没见过,长的挺俊啊。”   老板娘说的是这边的方言,许梁州听得懂但是说不来。   单单却以为他是听也听不懂的,急急解释,“放假了嘛,这是我刚考完试的表哥。”   “哦哦哦,吃过早饭没有啊?”   单单连连点头,“吃过了吃过了。”   说罢,刚忙推耸着许梁州离开了。   “阿姨,我带我表哥去逛逛哈。”   许梁州乖巧的让她推着往前走,歪头问她,“刚刚你们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呢?”   单单停下脚步,“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猜。”   她说这话时很是自信,神色多了些许骄傲。   许梁州双手作拳,捂嘴轻笑,清淡的眉目间多了些风情,眸光隐含着笑意,“我知道,她说我长得俊。”   这还不算完,存心想要逗弄她,“你是不是也觉得你表哥很俊?”   单单想了那么一下子,才算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听懂了她刚刚撒的谎了。   她耳朵都红了。   许梁州一直没松开她的手,抓着她也不知往哪里去。   七拐八拐的才远远看见一家理发店,很小,门牌看上去也已经很老旧了。   他没在往前走,而是问她,“成绩出来之后,你打算填哪里的学校?”   单单低下头,浓而密的睫毛一下下抖动着,过了好久,才听见她作答,“不是还没出来吗?”   “没估分吗?还是说你不想告诉我。”   单单微仰小脸,少有的柔和的对他笑笑,语气轻巧,吐露出来的字眼却如刀般锋利,“估分了,不过不管我考多少分,肯定不会跟你读一个学校的。”   这么长时间的隐忍退让,就是为了最后的绝地反击。   单单是绝不可能和许梁州填一个学校的,如果可以,她连城市都不想填一个,只不过她不会为了这一时意气,放弃更好的求学机会。   她性子软,即便重来一次,依然怕他,也依然.....还残存着喜欢。   只是这么点喜欢太微不足道了。   许梁州松开她的手,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他从裤兜里摸出烟来,熟练的点火,然后吐出一圈圈的烟雾,冷峻的五官,紧绷着的下颚,此时的他全然没了刚刚开玩笑时的神情,他周身仿佛有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俯视着她,逐字逐句,清晰吐字道:“你就可劲作吧,别怪我到时候弄的你哭天喊地的。”   单单脸色一白,樱唇上的血色褪了褪,他不开玩笑时说的话,向来都是真话。   许梁州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跟她客气,他笑了笑,澄澈的笑容就似天使般耀眼。   他很轻松的说:“你要是敢跑,腿都给你打断。”   他幻想着,继而说:“然后去订个银链给拴在你的脚踝上,让你跑都跑不了,只能待在房间里,每天都能看见我,也离不开我。”   “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晚上睡觉时抱着你的也是我,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看着我,想着我。”   单单往后退了几步,小脸渐次的白了下来,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一双水眸中溢满了畏惧。   许梁州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扬唇道:“吓傻了?逗你玩呢。”   单单的额头开始冒着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僵硬的身躯已经动不了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从前的那个他,不仅说了,还这样做了。   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她甚至都不敢回忆。   提出离婚之后的几个月,两人的关系很冷淡,准确些来说,是她单方面的冷淡。   不过那个时候的许梁州还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单单的脾气是好,但不是没脾气,被压抑的狠了也就想着放松一下,大学同学打来电话,说是要弄个同学聚会,她本来是没打算去的,熟识的人不多,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但相比之下,她更加不愿意一直待在家里面。   那晚许梁州恰好加班,她出门也就没有告知他。   同学聚会也无非就是喝酒唱歌一类的,她平日里几乎没喝过酒,那晚忍不住喝了两杯,也就小小的两杯,上脸了,红红的双颊看上去就像喝多了,实际上脑子还是清楚的。   她一个人来的,大晚上一个回,难免不会让人放心,一位绅士的男同学就主动接下了送她回家的任务。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却让许梁州看见了她从那人车上下来的场景。   站在家门口,单单和男同学聊了两句,谈到学习和工作,两人的谈话还是比较愉快的,她最后笑了笑,就跟男同学告别了。   转身回家之际,就见站在门前的许梁州。   他没有发脾气,甚至连个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他笑,让人发慎的弧度却还不如不笑,他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单单答道:“一时太开心了。”   许梁州哦了一声,就没再吭声。   夜里,沉沉入眠时,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喃道:“我不喜欢。”   她困得什么都没听清。   “不喜欢你对除了我之外的人笑。”   “你是我一个人的啊。”   “我会你对好的。”   “对不起。”   第二天早晨,单单就发现自己出不了门了,别墅楼外多了保镖,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守着大门。   她为此闹过。   可是,没有用。   眼泪都哭干了,都、没、用。   单单及时从回忆里抽身,身子却还不自觉的在抖。   许梁州也注意到了她刚刚的失神,试探的问:“真被吓到了?还是说......你梦见过?”   单单回神,应付了句,“恩。”   许梁州开始好奇同时也开始怀疑,“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居然这么怕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兴味以及.....算计。   单单抿唇,苍白如雪的脸没有一丝生气,“我不会说的。”   她从来就没梦到过,能说什么?   许梁州微勾唇角,眸光暗闪,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没再问下去。   许梁州是个细致到可怕的人,是了,他终于察觉到自己想错了,或许她从来没有做过梦,因为她刚刚那副模样就是在回忆,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种荒谬的梦境他也才只梦见过一次,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可是她对自己的了解就超出了范围。   既然不是梦,那又会是什么呢?   他想,他总会弄明白的。   许是刚刚他的那一番震慑到了她,故而他扯着她进了一家理发店时,她也没说要走。   店面小的只能容下几个人,墙壁上贴着的宣传海报颇有七八十年代的气息,理发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蔼可亲,小小的店里整洁干净。   男人手中拿着剃刀,镜面前还有一个顾客,他应该和许梁州蛮熟的,边替顾客弄头发边说:“小许啊,我这正忙着,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许梁州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来把染头发。”   “哦,那你要什么颜色?”   “金色,金灿灿的金。”亮瞎他们的狗眼。   “........”   “说笑而已,我来染回黑色的。”   男人为难道:“那你要等一段时间了,我这会正忙着。”   许梁州侧目,瞄了瞄身侧还是发呆的女孩子,笑道:“洗头交给我,你给我上染发剂就成了。”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见他牵着个女孩子,打趣,“小许,今天还带了姑娘来,女朋友?”   他没有回答,笑的荡漾。   单单摆手否认,“我才不是。”   许梁州往洗头的椅子上一趟,深色的瞳孔专注的凝着他,含着点流氓的调侃意味,他打趣道:“表妹,来帮哥哥洗头呀。”      第二十六章 反算计(一更)   许梁州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单单从来就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如海水般湛蓝幽深的眸,像是永远都望不到底, 又好像是能一眼看透。   总而言之, 他也是一个极端复杂的男人。   单单上前,踮起脚尖生疏的将挂在墙壁上将喷头拿了下来, 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的, 水浇在他轻柔的发丝上, 又把洗发水抹了上去, 打了许多的泡泡。   她洗干净自己的手,半蹲着身子,水灵灵的眼和他直视, 他的眼角处微微翘起,近看他的双眸,也是好看的不得了,特别能勾人, 让人移不开视线。   单单笑了一下,轻柔的吐出两个字来,“再见。”   说完, 她转头就出了理发店。   单单走远之后,才是真的乐了,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许梁州总不可能追出来吧,顶着一头的泡沫。   爽啊爽。   六月二十四号上午十点, 高考成绩就可以查询了。   单妈回了乡下姥姥家散心,单单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妈不让她跟着。   单单坐在电脑前,深呼吸,才将准考证号输了上去,按了确认键,然后就跳出了她的成绩。   623分。   出人意料的好成绩,比她上辈子考的还好一些,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数学竟然有一百三十多分。   单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至少有了回报不是吗?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当然了,其中确实也有许梁州替她画题的功劳。   单单下楼,美滋滋的给自己弄了个午饭,一菜一汤,吃的饱饱的。   六月下旬的天气,越来越热。   下午,许梁州在阴凉处等了好久,对面的门才有了动静。   单单打着遮阳伞准备出发去学校,填高考志愿预填表,现在她看见他退意表现的就没有那么明显,反正就要分道扬镳了!   单单是不够聪明,但真的不笨。   最重要的是,她了解许梁州,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松口告诉他自己将来要填的院校,这都是为今天铺垫。   许梁州的头发染回黑色之后,气质都沉淀了下来,成熟了不少,尤其是他静静立着不开口说话时,就显得更加深沉。   他大步朝前,迅速的钻进她的遮阳伞底下,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她:“想好填什么学校了吗?”   单单拧眉,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说:“应该会填首都的学校吧。”   许梁州高挑眉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起来,长长的“哦”声。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头,不管什么情况下撒谎,她心里都发虚啊!   单单试图转移话题,转而问他,“你考了多少分?”   许梁州收起眼底的深意,笑了笑,“六百多吧。”   “六百几啊?”   “六百七、八十?”皱眉回想了下,还是没能想起来具体数字,“没注意看。”   单单眼神复杂.......   真的好嫉妒,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好像随随便便就能考到高分!   上一世就是这样,有时候月考之前她也会偷懒,两人在奶茶店里,他打游戏,她看小说,可最后考出来的成绩,总是他更好些。   再次回到教室里,大家好像都有一种兴奋感觉。   每人发了一张预填表,单单拿着笔好半天没写。   西子的座位被许梁州抢了过去,他一个劲的往她那边凑,就是想看她填了哪个学校。   单单捂得严严实实的,“你别看了,再看我就不填了。”   许梁州收回目光,转动着手中的笔,“行,拿我先填我自己的。”   首都T大被端端正正的写在了纸上,他勾了医学那个选项。   有那么点意思是他故意让她看见的。   单单只关心他填了什么学校,没看他勾的专业。   单单侧过身,挡住他的视线,也写上了首都T大。   预填表是预填表,等到真正上机填学校的时候还可以改不是吗?   她还在写字的时候,许梁州忽然问她,“诶,你觉得是首都T大好还是首都H大好?”   单单心里一紧,喉咙干干的,发出来的声音微微沙哑,她想了下,“T大吧,毕竟T大更出名一下。”   “是吗?”他问。   单单艰难点头,“对,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的。”   许梁州没再说话。   单单用手机在敲字,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她在刷微博,他默默的记住了她的id。   交了预填表,单单就着急忙慌的回家了,他没有跟她一起。   许梁州去隔壁班等宋城,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宋城和顾勋站在教室门口说话,看来两个人应该也已经填好了,宋城面对顾勋的时候嘴边还挂着笑,只不过笑容虚假的很,没有几分真诚。   许梁州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走了。”   宋城才跟顾勋结束了交谈。   两人肩并肩经过过道往教务处的方向去,他们两凑在一起时,十次有九次是干坏事,还剩下的那一次就是干大坏事,反正是从来没安过好心。   宋城放风,许梁州翻窗户。   窗户从里面让人给上了锁,许梁州起先还特别有耐心的想给撬开,搞了好半天都没弄成,眉心一拢,脸上的表情臭臭的。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烦着呢。   往回走了两步,从角落处拿了扫把出来。   宋城不解,“你特么还想着进去帮老师扫地呢?可以啊。”   许梁州没搭理他,扬起手就砸上了玻璃窗,想象中的破碎声并没有来。   玻璃窗纹丝未动。   许梁州阴着脸,“我艹……”   真他妈硬。   宋城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丢人呐。”   许梁州不耐烦起来,扫把一扔,“我去找个砖头来,不信砸不开。”   宋城拦着他,“不行,一会儿把人全给招来了。”   许梁州插兜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吧?”   宋城没说话,一脚就被木门给踢开了。   许梁州眯眼,也想一脚把宋城踢开,刚耍着他玩是吧?有门不走非要爬窗。   两人摸到班主任的桌面前,翻抽屉,各自找到想要的东西时,同时骂了一句,日狗。   许梁州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单单真的填了首都T大,怎么看她都没有那么乖啊……   奇怪了诶。   至于宋城是真的要给气死了。   西子也是填了同样的学校,美术专业,这也就意味着她放弃了央美。   许梁州瞟了瞟宋城手里握着的纸张,凉凉道:“你生什么气?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和她一个学校。”   宋城心塞,脸色难看,“好个屁,她又不是为了我。”   不就是为了顾勋吗?   “那你呢?单单不也如你所愿了。”   许梁州摇头,深思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没那么听话的。”   对他避如蛇蝎。   “你什么意思?”   许梁州沉声,“我觉得她在给我下套。”   给他一种她也要去T大的错觉。   可以啊,学聪明了。   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门口传来“踏踏踏”的皮鞋声,保安忽然出现在门口,大喝一声,“你们两在干什么!”   两人很有默契,拔腿就跑。   这天夜里到了凌晨,许梁州都没睡着。   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面孔上,他先是去单单的空间里看了看。   一无所获。   她无非就发了些,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之类的刻板而又励志的话。   许梁州有些可惜,啧了声,表情嫌弃,连张自拍都没有。   仍然没有睡意,他想起来今天自己无意瞥见的那一幕,打开微博,试探性输了“南方的猫”四个字,搜索用户,然后点了进去。   主页面很干净,只发了几条微博,没有照片。   看风格应该是她。   而且他对她的事,总是记忆深刻。   许梁州一条一条的往下看,怒火却越来越多。   “那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那时候他很温柔、贴心,哄着我,不会凶我。”   “后来他变了,虽然不明显但我有感觉,可我仍然喜欢他。”   “有时候想想,当初弄成那样,也怪我自己太软弱。”   “我想要重新开始。”   里面的博文更像是一种纪念。   纪念爱情。   许梁州不知道她所写的“他”是谁,他只知道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喜欢过其他男人的感觉。   深更半夜,许梁州做不了什么。   只忍着气把自己的id改成了“猫的爱人”。   然后隐藏好自己的真实信息,在最新一条博文下留言:   “和我重新开始吧。”      第二十七章 可以不可以   屏幕显示评论发送成功这几个字之后, 许梁州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裸着上半身走到窗边, 点了根烟, 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漆黑的窗。   其实从乌镇回来之后,许梁州尝试过几次想要再梦见那些个诡异的梦, 可一次都没有再梦见过。   一般梦境里的画面是很容易就会被遗忘的,但是他没有, 反而记得更加清楚, 一遍遍的回味, 就一次次的认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按了烟头,许梁州忽然想起一直被自己的忽略的一幕。   他记得…….在梦里最后她是….死了的。   有种可能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西子过生日那天,恰好是他们正式填志愿的那天, 单单填了首都H大的代码,然后毫不犹豫的提交上去了,她刚从机房里退出来,就正面遇见了不紧不慢而来的许梁州。   他眼睛底下的青黑还挺明显, 看上去有些憔悴,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   许梁州见了她,眼神一亮, 挡在过道上,笑眯眯的问了声,“填好了?”   单单点头,“恩。”   “填的T大?”   单单别开眼, 撒谎的时候终究是不敢看他的,“对啊。”   许梁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挺好的。”   宋城在后面听得懵逼,那天偷看人家的预填表可不是这幅样子。   “诶诶诶,什么意思啊你?你不是说她在套你吗?”宋城紧跟着他进了多媒体教室。   许梁州随意坐在一台电脑前,点了页面,宋城就坐在他旁边,本来就奇怪他为什么会特意来的晚一些,这下子就更好奇他会填什么学校。   “所以我不能让她套住。”许梁州侧过脸,龇牙,“我黑了电脑系统。”   宋城惊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卧槽,你说什么!?疯了吧你。”   许梁州目光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低调,我又不干什么,就是看看她填了什么学校。”   “我去,让人给查出来你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多严重的事,即便有个亲爹能护着点,胆子也还是太大了。   许梁州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没多久就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单单填上去的学校,冷笑一声,怒气反而没有多少,或许是早就猜到了。   果然是骗了他,还防他跟防着狼一样。   宋城显然也看见了,“靠,你也是死精死精的,她摊上你也是倒了血霉了。”   这么个人,从来就不是好摆脱的。   “滚,老子好着呢。”   许梁州掏出根烟,放在两指间把玩着,却没有抽,他眼神淡淡,仿佛跟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将界面给关了。   宋城填好自己的志愿,看他还一动不动的,“你怎么还不填?人不都还是在首都吗?怕个屁。”   许梁州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个空巢老人是不会懂得。”   他有多喜欢她呢?大概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想看见,别的学校他不放心啊 。   想看见她,想亲她,想和她做.爱。   宋城捂着胸口,装作被伤的很深的样子,“你一个妄想狂也没比我空巢老人好到哪里去。”   许梁州怼他,“欠揍。”   他将烟放在手边,输了自己的号码进去,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般,六个志愿只填了一个。   首都H大。   “操,陷入爱情的男人真是可怕。”即便是宋城知道许梁州喜欢单单,也不知道到了这样的程度,非在一起不可的,这么点距离都不想分开。   最重要的是,宋城觉得,许梁州他爹如果知道了,许梁州真是少不了一顿打了。   许梁州起身,丝毫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不怕,在我爸打死我之前,我妈会拦着他的。”   填完志愿,宋城就去给西子过生日了。   在最大的那家ktv里,唱歌这种事,他向来不会叫许梁州,不过这次倒是例外了,许梁州主动跟着一块过去了。   美名其曰:“我怕你们这群人生吞了我家小白花。”   宋城成功的被他恶心到了。   两个人过去的时候,局已经开始了。   包厢里乱哄哄的,去了不少人,男孩子比较多,女孩也有,个个都是认识的,有几个和宋城还很熟悉。   顾勋也来了,坐在沙发的最边缘,他的脸上仍然是没什么表情,与包厢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单单坐在西子的边上,手里捧着一杯果汁,小口小口的抿着。   宋城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西子,伸手还想抱她,被她一把推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宋城,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   宋城顿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我懂个屁。”   果然,姑娘长大了,都不给碰了。   宋城送的是一条项链,一般的学生肯定是买不起,大几万呢,不过这点钱对宋城来说算不上什么。   顾勋的视线往他们这边看了看,捏紧了自己衣兜里的东西,心往下沉了沉。   许梁州一来就往单单边上挤,大大的手掌揽着她的肩,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饮料,“好喝不?”   单单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膛,往旁边挪了挪,“还可以。”   这个时候恰好有人喊许梁州唱歌,从来没见过他来这种地方,逮到机会就要整。   许梁州顿了一下,就淡淡然的同意了,说了声好。   随即就把单单给从沙发上拉起来,“来唱歌。”   “我不会唱。”单单义正言辞的拒绝。   许梁州笑了一次,捏了下她有点肉的脸,“你想唱我都不让你唱,听我唱。”   单单倒吸一口气…….她心疼自己的耳朵。   许梁州的唱功,她真的不敢恭维。   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许梁州点了一首《告白气球》,还把手机丢给宋城,让他把这幅画面给录下来。   宋城是兴奋的,因为他也没有听过他唱歌。   要大饱耳福了有没有!   许梁州开口唱了没两句,宋城就“噗”的笑了出来,他弯下腰,哈哈哈的声音就没停。   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你快别唱了,老子耳朵要聋了。”   被这么一弄,许梁州想唱都唱不下去了,关了音响,整个包厢彻底安静了下来。   许梁州踹了宋城一脚,脸色不好看,任谁也看出来他这会心情肯定不好,“操,怎么不笑死你。”   宋城把手机还给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来ktv的原因了。”   许梁州“嘁”了声,没劲。   扯了扯单单的衣角,轻声细语说:“跟我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可以跟大家说说啊,梁州哥哥。”开口的依然是作死的宋城。   原来是许梁州手里还拿着话筒的原因,他说出口的话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见了。   许梁州这下子是真的想上去把宋城给掐死。   烦不烦。   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单单咬唇,“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许梁州变了脸,半拖着她就把她给弄出去了,将人抵在走廊的墙壁上,她嫩白的脸颊上浮着不寻常的红,应是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给闷出来的。   许梁州她这副样子真可口。   “你跟我说你填了T大?”   她抿着唇角,没有回话。   许梁州低下头,往前凑了凑,热气洒在她的脸上,“说话啊。”   “跟你没关系。”   “呵”他跟着道:“是没关系还是你心虚?你骗我。”   单单紧张的抠手指头,仰起头,“我没有。”   “我看见了的,你填了H大。”他定定道。   单单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湿漉漉的眸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改了我的志愿?”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握着拳头用了最大的力道打上他的胸膛,带着哭腔,“你凭什么这么做!?许梁州,你简直是太可怕了。”   许梁州胸口闷闷的,钝痛着,很难受,难受的想打人,他控住她胡乱挥舞的拳头,解释了句,“我没有。”   她吸吸鼻子,好像没听清,“什么?”   许梁州看着她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就更不好受了,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操,老子填的也是H大。”   “你看我都为你这样了,你他妈感不感动?”   单单的脑子还是懵的,脸上的表情傻傻的,乌黑的眸中溢着水光,许梁州看着看着就起了欲念,喉咙微动,干涩的问:“我可不可以亲你?”   没等她回答,就又自顾自道:“问可不可以是礼貌,但我一向不是礼貌的人。”   他捧着她的脸,凉薄的唇往下移动,印上她松软可口的唇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又用牙齿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他说:“我要亲你了。”      第二十八章 卖惨   许梁州每次亲她都跟要吃了她一样,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吞噬, 气势逼人, 不容拒绝,更加不容躲避。   滚烫的唇舌伸进她的口腔中, □□着,纠缠着, 逼得她做出回应来。   单单被他亲的喘不过气, 面色越来越红, 浑身发软,渐趋无力,整个人都要倒下去一般, 许梁州控着她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让她把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啃咬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直到他跟个餍足的野兽般, 才算意犹未尽的放过她的唇。   许梁州低头看着她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来,他十分喜欢她身上沾染了自己气息的感觉, 心里是一万个乐意。   “我问你啊,我跟你填了一个学校你开不开心?”   单单此刻的心情是极度发复杂的,一方面很害怕重蹈覆辙,另一方面又对挣脱不得现状充满了无力感。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在感情面前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听见两人将来可能还要在一个大学的消息, 她真是觉得累了,躲不动了。   她咬紧了嘴巴,没开口说开不开心。   许梁州也不介意她赌气的小模样,相反她这勃勃生机带着丝丝怒气羞意样子他还蛮爱看的。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他替她拢了拢发丝,笑的很恶劣,说出来的话更恶劣,“不开心对不对?”   单单这才抬眼正色凝着她,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控诉以及不解。   许梁州眸色沉了沉,用清淡的语气紧接说:“你骗我的时候我也很不开心。”   “我这人记仇呀,总不能就让你这么得逞了。”   单单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吐字道:“你也讨不了好。”   他爸能就这么放过他?   许梁州的手指顿了顿,而后微微收拢了放在她腰间的手,“你别幸灾乐祸,我没得好,就从你这讨回来。”   单单气愤,这事还真是他能做的出来的,“强盗。”   许梁州闻言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用纨绔的语气道:“我是强盗就好了,把你抢回寨子里,当压寨夫人,谁都不给看。”   “你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许梁州依言乖乖的放开了她,跟在她身后,“一起吧。”   单单没说话,腿长在他身上,她有什么办法?再说.....两家就住在对门,还能怎么办?   原本两人走在路上谁都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   许梁州忽的开腔,似乎是随口一提,“单单,明天我就要回首都了。”   单单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眸子,藏住翻涌而上的那点点喜悦,赶紧滚吧,滚了就别回来了。   “哦。”   哦!?这是什么反应,还真是够无情的。   许梁州知道她的性子,放松一点,她就能跑的老远,临走前不得不震慑一番,想到她在博文里说的那些话,心真真是堵堵的,“你以前喜欢过谁我不管,但从今天开始你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嫌说的不够,又重复了一遍,“只有我一个。”   单单莫名其妙的,看他的眼神跟看着傻子似的,他在说什么?   许梁州等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还念着那个男人呢。   操,要想也只能想着他。   “答应不答应?”   单单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懵里懵懂的点头,“知道了。”   他明天总算是要走了!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   许梁州忽的把她拉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抵在院中高大的杨树上,泛着狼光的眸就只盯着她,也没做什么,声音沉闷,“我还挺舍不得你。”   初时父亲将他仍到这边来读书,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除了宋城,他的发小几乎全都在那边,再说,他向来不喜欢被拘泥着的生活。   没想到会遇上她。   更没想到自此就念念不忘,放不了手了。   他以前不是没被女孩追过,只是从来没有心动的感觉。   更没有非要不可的地步。   对于面前的女孩,他是真的喜欢。   单单心里一颤,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抠紧了手指头,把那点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这个人对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的真心和维护,她都知道。   只是那可怕的独占欲,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受得了的。   许梁州看她失神的样子,自嘲一笑,表情有些让人心疼,“算了,你肯定巴不得我快点走。”   单单被他说中,窘迫了一下。   许梁州眸光闪动,语气更加可怜更加卑微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不愿意接受我,但我还是想说,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恩?别折磨我了成不成?”   他漂亮的双眸中满是真诚,那切实的爱意让人忽视不得。   莫名的,单单心刺痛了一下。   脑子也乱了起来。   许梁州低头,蹭了蹭她嫩滑的脸颊,“不必急着回答我,回去吧。”   单单心绪杂乱无章,从他家出来后,惊觉后背已出了很多汗,湿哒哒的黏着衣服,有点难受。   微微细碎的发丝散在额前,散碎的刘海之下遮挡住了一双幽深的黑眸。   许梁州眯着眼看着逃离的女孩,展演一笑,那是某种得逞的笑,他知道,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王奶奶从屋子内走出来,喊他,“进屋吧,人都走远了。”   许梁州收回视线,又听见奶奶笑眯眯的说:“装的蛮像的啊。”   她这孙子什么时候可怜过?内心强大到无坚不摧,要说难过是真的,但刚刚估计又是做戏,讨女孩子的同情呢。   许梁州也没什么难为情,“奶奶,我演的好不好?”   王奶奶无奈道:“你啊,小姑娘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强求嘛。”   许梁州换好鞋进门,反驳道:“奶奶,她喜欢我的。”   “你都知道?”   “我看的出来。”   王奶奶也不好继续说他,只得换了话题,“今晚几点的飞机啊?”   许梁州眉头一皱,“晚七点。”   “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   他知道今晚回家,他老子肯定是要揍他的。   只希望他妈他姐都在家。   .......   Ktv的人在许梁州走后没多久也就散了,顾勋离女厕不远处的走廊上,手里的东西都给他握出汗水来,冷峻的脸孔看不出情绪来。   西子洗好手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了他,还惊喜了一下。   蹬蹬的跑到他面前,“你没走啊?我还以为你走了。”   顾勋不自然的嗯了声,然后绷着身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声音不大不小,“生日快乐。”   是一套颜料笔,这是他周末兼职去挣的钱买来的,几乎将那么点钱都花光了,不贵重,却承载了他的全部心意。   刚刚本来都打算不给了,这礼物跟宋城的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怕她不喜欢,更怕她会嫌弃自己。   西子抱着颜料,开心都要飞起来了,踮起脚飞快的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我很喜欢。”   喜欢礼物。   更喜欢你。   顾勋红了脸,轻咳了声缓了缓,嘴角渐渐翘起来,方才的阴霾仿佛伴随着这小小的亲近都烟消云散。   临别时,顾勋总算是打破了冷静的面具,上前用力的抱了她一下,低沉有力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用他所有。   许梁州到首都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拿起手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是保姆接的,他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他妈不在家.......   绝壁是他爸搞得鬼。   就等着收拾他。   许梁州不死心的给自家大姐打了电话,倒是本人接的。   “难得啊,这一连几个月都没带理我的,怎么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了?受宠若惊啊。”大姐许茗慢悠悠在电话那头道。   “姐,你是我亲姐,你得救我啊。”   “别别别,谁敢拿你怎么样?你是咱们家心尖尖上的宝贝,天都佑着你呢。”   许梁州干脆直接问了,“大姐你帮不帮我这次?”   那边顿了一下,“你胆子大了,敢自己私自填H大,还需要我帮?”然后又问:“听说是为了个姑娘?”   许梁州不以为耻,“昂~”   “出息。”   “帮不了,爸给你气死了。”   许梁州握着手机,“你是我亲姐。”   “我出差了。”   许梁州沉默了一下,果断了挂了电话。   去他的,不早说。   白费了他的口舌。   许梁州回到大院的宅子里,灯火明亮的家中只有他冷面如霜的亲爸。   他拎着行李箱就要往楼上跑。   “站住。”   许父坐在沙发上,茶几放着一片木板,厚厚的。   许梁州转过头,耸耸肩,“爸,你要算账也得等我东西放了吧。”   许父站起来,威严的气势散发开来,“不必了,你是自己主动过来,还是我上去。”   “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力道区别。”   许梁州不笑了,他亲爸这是铁了心要动手了,特意还把他可爱的妈妈以及姐姐们给支开了。   老谋深算。   自大青春期以来,都是许梁州打别人的份,这次挨打真是疼的睡都睡不着。   大半夜的,他躺在床上,翻身都是痛的,从枕头边掏出手机,也不管已经深夜了,播了那个了然于心的号码。   嘟嘟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她好像是被吵醒了,声音娇憨软软糯糯,“谁啊。”   “是我。”   单单脑袋清醒了一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嘟囔了句,“你神经了啊。”   凌晨一点了诶。   许梁州低低的笑,这一笑浑身都痛了起来,她听着他的笑声,“你无聊,我挂了。”   “等等,我今晚被我爸打了,可疼了。”他委屈的说。   “哪哪儿都是疼的。”   不能白挨打啊,还可以使一个苦肉计。   想象中的安慰和心疼都没有等来,却只听她愉悦的吐了两个字。   “活该!”   第二十九章 本性   许梁州听着她在电话那头低低的闷笑, 心里头倒没有多少生气,平时里他也不是话多的人,不过面对她的时候, 总觉得自己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他絮絮叨叨的, 那边却没有声响。   “诶,你跟我说说话啊。”   单单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脑袋还是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听着他低沉的嗓音,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要睡了。”啪嗒的就按了挂断键, 盖好空调被,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许梁州这边却是难以入眠,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容易躁动的年纪,她方才悦耳动人的声音就像是催.情剂一般, 在他胸中点着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热难平。   他将的手放在早早就坚硬起来的部分,微仰脖颈,面色潮红, 眼角处情意丛生,手上上下下的动着,他沙哑低沉喊着她的名字, 脑海中回荡着她刚刚还没睡醒时的喃喃声,似嗔似恼,这么一想,手中的坚硬又涨大了不少, 他也不自觉的就加快了速度。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在一声粗哑的低吼中,释放了出来,手上也沾了不少。   许梁州神清气爽的下床,不见尴尬,去浴室里又冲了一个澡,才算是平息了这么点点欲.火。   单单第二天清早醒来时,见了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才确定昨晚那通电话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梦境里的。   志愿已经填好了,她也要回乡下外婆家陪陪妈妈了。   单单简单收拾了行李就打算出门去汽车站搭车,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肯定是需要些东西来消磨时间的。   她用家里的无线网在手机中下了一部电影,然后就背着包,锁好门出发去汽车站了。   汽车站的人倒没有很多,与节假日相比真是一点都不挤了,单单上了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上了微博,打算写点东西,忽然发现有两条提醒。   一条留言和新关注的粉丝。   她没怎么仔细看就把粉丝给拉黑了,又把评论删除,这个微博号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不需要任何人关注。   重生这样的事压在她心里,她必须找一个宣泄口。   删完这唯一的粉丝,单单就发了一条微博。   “我想老天爷愿意给我重来的一次机会,一定不会让我重复悲剧。”   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单妈站在乡村路旁的公交站牌底下等着她,单妈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单妈黑了,但眼睛亮亮的,不再是初时那两天的灰败。   “志愿填好了没有啊?”单妈问。   单单一怔,挽着妈妈的手,乖巧道:“填好了才过来的。”   单妈满意的点头,“填的首都H大?”   “恩恩。”单单知道在首都读书更能见世面,将来的发展也更好,但本来她是打算填江南出了名的Z大,可单妈却改了主意。   死活让她往远了填。   单单也能想到缘故。   她家周围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单妈还是害怕会影响了她。   很多事情两辈子都截然不同了。   单妈叹了口气,怎么会舍得女儿跑那么远读书呢?可是没有办法。   这是对她最好的。   外婆家是一栋两层的房子,青瓦白墙,很有古韵,外公和外婆都进山去采茶了。   单单肚子早就饿了,进了门,放好东西,就抱着单妈的手撒娇,“妈妈,我好饿呀。”   单妈笑了笑,“知道了,妈妈去厨房给你下碗饺子,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再忍忍啊。”   单单将身子往她妈身上靠,甜甜道:“妈妈,你真好。”   “我是你妈,我不对你好,谁还会对你好?”单妈说完就拉开她的手,进了厨房。   她这简简单单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差点将单单的眼泪都惹出来了。   这个世界只有父母是会毫无保留的对你好,她已经没有爸爸了,对她好的只有她的妈妈了。   上辈子还有一个许梁州。   其实回想往往昔,她们母女两个都太倔。   单妈那时放言不离婚,就不许踏进家门一步。   她被单妈用扫把赶出门,趴在许梁州怀里哭,委屈还有辛酸。   后来单妈应该是原谅她了的吧,只是她还是不敢回去。   从往事中抽离,单单摸进厨房,抱着单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她说:“妈妈,我舍不得你。”   单妈将煮好的饺子里捞出来,“妈妈也舍不得你,不过你上大学放假了就可以回家了。”   “妈,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单妈顿了半晌,而后渐渐笑开,“单单长大了,都会关心妈妈了,我没事的。”   单单吸吸鼻子,喉咙酸的很,“妈妈你放心,我一毕业就回来。”   “好,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吃饺子吧。”   单单端着饺子放在餐桌上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单妈解了围裙,拿了放在楼梯下的小篮子,“我去园子里帮你外公外婆采茶,你看家。”   “好。”   其实单单也还蛮喜欢采茶的,四五点的时候天空还很亮堂,阳光一点点退散,正是凉快又舒服的时候,主要茶园是真的漂亮。   乡下的小孩子也格外单纯一些,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不得了。   许梁州挨了顿打,第二天就又回去了。   从家里那群门卫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也是不容易。   关了手机上飞机,从前没觉着自己患得患失,这次倒是离了一天都不行,看不见她就难受,脑子里时常冒出来些十分难以启齿的念头。   这很危险,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克制不住,更多的反而是兴奋。   到了机场,他打车就往奶奶家奔,路上还不忘刷了一通她的微博,想看看她有没有发什么动态,惊觉自己只看见了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怎么用微博,也就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想法还以为是自己的果机报废了,低低的骂了句,“废物。”   可用别的软件都是好好的,他就上网查了查这是怎么了,查完脸都黑了,感情自己是被拉进黑名单了。   许梁州精明,猜她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谁而拉黑的,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她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包括陌生人。   他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这就是有趣了。   立马注册另一个账号,没有关注,只去了她微博看了一圈。   之前的疑心好像一点点被证实了。   许梁州看着她家紧闭的院门,眼神阴桀,沉着脸拿出手机给单单打了个电话。   耳边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许梁州静默了好久,立在院门前,垂下的眼皮遮挡住了他内里的情绪,忽的,他抬手狠狠的将手机往墙壁上一砸,坚硬的手机四分五裂。   他绽出一抹笑来,阴冷寒凉,像是吐出信子的毒蛇一般可怕,那双阴沉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真是很好!   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演技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看她也不差。   之前是一副乖乖的柔顺的她,转身就连人都找不到了。   许梁州一直压抑的戾气还有那么些个龌龊的心思全都被挑拨了出来,他十分不喜欢找不到她人的感觉,更为准确的说,他想时时刻刻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许梁州问了宋城。   宋城无能为力的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下子他真是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明知道她不可能消失一辈子,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宋城已经很久没看见这样的许梁州,严厉的他,刻薄绝情的他。   他问:“怎么了?”   许梁州没说话,捞起衣服就去了一家金店,这家店里有个出了名的手艺人,他把宋城的手机抢过来,登录自己的邮箱,找出一张图,递给手艺人看,问:“能打出来吗?”   那人点头,“就没有我做不出的链子。”   宋城瞄了一眼,脸都白了,是一副脚链,链子后面跟着长长的尾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作用,“你别冲动啊!”   “她会恨死你的。”   “冷静冷静,别忘了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   许梁州紧绷着脸,没搭理他,转而问手艺人,“我给你加钱,现在立刻马上能不能做好?”   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当天下午许梁州就拿到银链,他稳妥的放在掌心,神态虔诚。   宋城打了一个寒噤,慎人的很。   “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先把人给骗到手啊。”他劝道。   许梁州眯着眼,像是在深思,“她上辈子就是我的人,这辈子还想躲!?她以为能躲到哪里去。”   “你去哪?”宋城叫住他。   许梁州紧紧捏着手里边的链子,哼了一声,“我去找她,找到了她,日死她!”   第三十章 挑明   许梁州的手机被他自己给砸坏了, 他先是去商城里买了个新手机,然后才开始冷静下来谋划之后的事情。   他沉着冷静下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布局结网的躲在阴暗之地的人, 神色冷漠。   事实上, 许梁州不知道单单去了哪里。   他的怒火一半来自她悄无声息的没了行踪,另一半就是她还是那样防备着他, 欺骗他,让他放下心防。   许梁州站在巷子口抽烟, 沉默不语, 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颤栗森冷的气息, 他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白色的烟雾迷了他眼前的视线。   他抽烟时的姿态都好看极了,灭了烟, 抬起眸,利落的视线看向宋城,一言不发就直直的盯着他看,宋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你看着我做什么?”   许梁州高挑眉头, 勾唇笑笑,宋城却宁愿他不笑,这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真是可怕。   “需要你帮忙了。”   宋城往后退了几步, 防备的盯着他 ,“去你的,我他妈能帮什么啊?我又没在她身上装定位。”   许梁州敛了敛眸,漆黑的眸中如旋涡般吸人, 他低低的笑出声,沙哑沉闷,嗓音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带着执念带着兴奋,“你倒是提醒我了。”   宋城这人精,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坏了。   巴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让人多嘴!   “别,你别乱来,我胡说八道呢。”   “帮不帮?”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却是没再继续说刚刚的那个问题。   宋城拉下嘴角,头疼的厉害,“我怎么帮?”   许梁州沉着脸,眉间隐隐显露出些许不耐还有烦躁,“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总有别人知道。”   宋城装傻充愣,“谁?”   许梁州狭长的眸中带着嘲讽的笑意,反问:“你会不知道是谁?”   宋城苦笑,耷拉着脑袋,“成,但你千万不能做蠢事。”   他其实都不太想帮许梁州,刚才许梁州那副发疯的样子把他都震慑住了,   “我知道的。”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   宋城随后就领着许梁州去了西子家。   站在别墅楼外的台阶下面等着她,西子刚好今天不用去当助手,空闲的很,穿着热裤吊带就从跑到了家门口。   “干嘛在外面杵着?有事啊?”   宋城抿唇,笑容稳妥,“暑假在家不是无聊吗?打算喊你出去玩。”   西子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点头,“好,那我先进去换一套衣服。”   宋城表现的很自然,像是随口一提,“诶,我刚刚去喊单单的时候,她怎么不在家?本来你也可以和她做个伴。”   西子不做他疑,顺口道:“她啊?回老家了,昨天才回去的。”她一顿,“以前你出去玩可从来没有喊过单单,今天是怎么了?”   宋城尴尬的别开眼,“心血来潮。”   许梁州没绷住,硬邦邦的语调,紧紧攥着手掌,“她老家在哪里?”   西子向来不是和他很对付,呛了他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地址。”他冷不丁道。   西子让他给吓到了,黑脸给谁看呢?   还是宋城机灵,上前拉开针锋相对的两人,“你把地址写下来吧,刚好他有东西给单单。”   西子狐疑,但还是半推半就的把地址给写了下来。   笔尖离纸张还没多远,小纸片就被许梁州抽走了,他人也立马就看不见了。   西子抱怨了一句,“赶着投胎去啊。”   许梁州从西子这里拿到地址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早就没了去乡下的汽车,抢了宋城的车子就上路了,他也好几个月没碰过车子了,之前车祸撞伤了人,他爸明令禁止高考之前不让他开。   导航还算是好用,没走茬路,他开的车速又快,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乡村,房屋的建造有很明显的江南风格,每家的屋顶都是有青瓦盖成的,很有特色。   许梁州将车子停在村庄入口的大广场上,下了车,对着纸上的地址也犯了难,有点难找。   村庄的住户由一条小河分开,中间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桥梁,闷热的夏天,村民们都坐在桥墩上乘凉、闲聊。   许梁州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走近人群就闻到汗味体味。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片人的目光,村子里的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他这个陌生人一进来村民们就知道了。   不过打量着他的眼神倒没有恶意。   许梁州忍着不适,露出一个让人松懈的笑来,他问了坐在最边上的人,“大爷,您知道汪越明家在哪里吗?”   他来之前就查清楚了单单的外公的名字。   “你找他做涩么啊?”大爷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   “我是他外孙女的同学,来找他孙女聊聊天。”   大爷连连点头,“原来你是找那个娃娃的啊。”他往桥的另一边指了指,“那娃娃正在祠堂小场子前和小孩子们跳绳。”   许梁州礼貌的道了谢,就大步的朝那边走。   他捏了捏手里的银链子,寒光乍现。   单单跳的一身汗,玩的还挺痛快的,身心舒畅。   许梁州一眼就看见了她,暗黄的灯光下,显得她奶白的肌肤更加的白皙,一掐就能出水的那种,或许是因为在老家,她穿的也不多,黑色宽松的热裤,里面是一件蕾丝的小背心,外边套了件薄薄的纱制的开衫,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眼神明亮,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靠柱子看了很久,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真正见到了反而沉静了下来。   他踩着步子,慢慢的一步步像是踩在坚硬的里面上,敲打着,单单像是有感觉一般,往他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了他,脸色立马就白了。   脚底下的绳子都没有注意,差点给绊倒了,还是许梁州伸手扶了她一把,他的声音听不出异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的,他笑,“怎么这么不小心?”   单单想推开他,可他的手就跟铁做的似的,弄不开,她抖着身子,“你来干什么?”   “干你。”他异常温柔,如情人般的低喃,“这不是你逼我来的吗。”   单单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呢?   连个暑假都躲不开他。   真是醉人。   许梁州掐着她的腰,把她往人少的角落带,“跟我过来。”   这毕竟是自家的地盘,单单也不怕他会做什么。   静谧的角落里只听见的两人的沉重的呼吸声,远处的人声鼎沸仿佛与这边没有关系。   许梁州深深的凝着她,眸色暗沉,他不开口,单单就也更不会开口了。   他忽然将手掌摊开在她慢点,努努嘴巴,“看看喜不喜欢?送给给你的礼物。”   单单匆匆瞥了一眼,脸上血色全无,抖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回忆起某些让她后怕的画面,猛地挥开他的手,银链被打落在地上,“你滚开!”   嘶哑而绝望。   许梁州眸光微微闪动,刻意刺激她一般,蹲下来又把银链捡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她脚上套,“怎么?你不喜欢?”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为你造个其他样式的,你尽管挑,挑到你喜欢为止。”   单单的脚腕被他的手掌控制着,动弹不得,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通体发凉,快要哭出来,“你疯了,真的疯了。”   许梁州站起来,单手撑在墙壁上,恰好落在她侧脸的位置,粗粝的手指磨着她娇嫩的脸颊,他在她耳边问:“你不熟悉吗?”   “你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   单单瞳孔一缩,磕磕巴巴的,不得不说这个银链给她的刺激不小,而他现在的样子和几年之后的他神态实在太像,仅剩下的那点冷静都没有了,“你也回来了是不是?许梁州,你回来了.......”   许梁州心头颤颤,才算是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竟然真的是这样。   他吻上她颤抖的唇,啃噬着,吞咽着,“别怕。”   单单怎么可能不害怕?   嚎啕大哭,“你别那样对我了,我受不了的,真的,许梁州,我真的还会再死一次的。”   许梁州胸中钝钝的痛着,连带着知道真相的开心都给冲没了。   他的手在她的腰侧撩拨着,一点点的往上移,“我不是他,你不会死的。”   他渐渐的不安分起来,指尖往她衣服里爬,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背,“唔,摸着好舒服。”   单单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起开。”   “你套我?!”   许梁州扯了扯嘴角,眼中含着欲,“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怕我?远离我?”   单单红着眼,咬牙切齿,“不然呢?”   许梁州掐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认真无比,“我、不、是、他。”   “你总是要变成他的。”   单单作势就要离开,许梁州的整张脸隐藏在夜色之下,讨厌极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她,拦下人,讽刺的笑笑,“跟你好好说你不听,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抱着她,密不透风的吻着她,她的脖颈耳后都未能幸免,情.欲翻涌,他恶意的用底下的坚硬顶了顶她。   “你别乱来!”   “日你噢。”   等他平息下来,才又好好的跟她说。   “礼尚往来懂不懂?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没有道理可讲,我不讲理。”   “我会变好的,我在看病,在吃药。”   “你....你不能嫌弃我。”   单单吸吸发酸的鼻子,听见他说看病吃药这段,心陡然疼了一下。   “我回家了。”   许梁州想,总是能等到她心软的那天。   现在的他不还什么都没做吗?那将来就跟他屁关系都没有。   许梁州笑笑,把银链往她手里塞,“定情信物带着啊。”   单单剜了他一眼,扔了回去,骂了一句,“你滚。”   第三十一章 好好   乡下的空气清新好闻, 窗外的天空中闪耀着点点繁星。   单单抱着半个西瓜在二楼的阳台上吹风乘凉,许梁州今晚居然故意来吓唬她,还套了她的话, 其实早在重生之初, 她就隐隐觉得他总是要知道。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许梁州。   单单深深叹气, 前路迷茫,也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的变化, 她都是一点一点看在眼睛里的。   单单躺在床上, 了无睡意,但脑海的意识却一点点被剥离,就像是灵魂被别人抽出来一般, 这感觉太真实,不是梦,也不是错觉。   她飘在空中,看着静静睡在木板床上的她,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好似被大力一扯,转而就换了一副场景。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 是她前世待过好几个月的病房。   病床上的她面孔不再稚嫩,苍白憔悴的病容,一动不动的躺着,紧闭双眸, 医生急急忙忙将她推进急救室里抢救,许梁州被堵在手术室门口,不能进去。   单单知道,这是她死的那天。   她不是很想再看见这幅场面,惨烈可怖,直视不了自己的死亡,可她好像被圈在这小小的空间,出不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许梁州坐在长椅上,白色衬衫黑色西装外套,一丝不苟的发型,年少肆意张扬的他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冷峻惨白的脸,他双手掩面,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周身有一股浓重的挫败还有绝望,是的,那是绝望。   此刻的他很狼狈。   他抬起脸,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单单甚至都以为他看见了她。   他双眸死寂,曾经亮晶晶的眼此刻暗淡无光,像是一团墨色,漆黑无底,仔细一看,带着痛苦和害怕。   他瞳孔猩红,紧握着双手,袖口的扣子有一个掉落了,都没有发觉。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许梁州没了耐心,起身就要往手术室里冲,与此同时,带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凝重,揭下口罩,“抱歉,我们尽力了。”   许梁州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眸中最后一点点期盼也消失的干净,他抖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脚下踉跄,直直的跪了下来。   他低声呢喃,“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不会的。”   单单心里一抽一抽的,活了两世都没有见他掉过眼泪,唯独在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里看见了。   他抱着她的尸体,不肯让其他人靠近。   素来冷静强大的他哭的像个孩子。   她好想上去抱抱他。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化。   这是一个墓地,准确来说是她的墓碑,不像那天的狼狈,现在的他很帅气,收拾的干净利落,他一言不发,眼含柔光的凝着她的照片,轻轻地碰了一下,而后弯下腰,将唇凑了上去。   “我爱你。”   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不似上回,这次单单没有被惊醒。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缓缓滴落,慢慢的染红了他的侧脸,弄脏了他洁净的衬衫。   单单先是呆滞,跟着就是尖叫,疯狂的尖叫。   他死在了她面前......   就这样死了.......   他的人生终结在她后几天。   即便在被他关起来的那段日子里,她骂过他,但也从来没有想让他死的念头。   单单是哭着清醒的,哭的稀里哗啦,即便睁开眼,回神了,难受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眼泪停不下来,她抱着被子抽噎打嗝。   最后眼睛都哭肿了。   单单起床时,单妈和外公外婆已经出发去茶园了。   餐桌的罩子里头留了一碗粥,她吃完之后也打算去茶园,帮忙采采茶。   勺子还没拿稳,门口就起了动静。   在这里,晚上睡觉之前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是敞开的。   所以许梁州大摇大摆的就走进来了。   单单愣愣的看着他,死气的他和生动的他交织着,她手中的勺子都快握不住了。   “刚吃呢?”他问。   单单庆幸家里没有人,心情复杂的点头,“恩。”   许梁州察觉到她细微的软化,心想这趟真是没有白来,他笑眯眯的,拖了张椅子往她身侧一坐。   “我也饿了。”   许梁州在车上睡了一夜,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有点饿。   比较心塞的是,早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一分钱都找不出来。   单单回答的很认真,“只有一碗。”   扎心了,心都给扎穿了。   单单还是不能忽视他眼巴巴看着的目光,给他煮了一碗速冻饺子。   许梁州三两下就把饺子给吃光了,单单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放下碗,伸出手来,“你先把你的手机给我。”   单单戒备,“干什么?”   许梁州搭着手,眯眼,直接了当道:“你把我拉黑了对吧?”   “我的手机你管不着。”她硬着语气回。   许梁州把椅子往她那边移了移,“弄出来吧,这回就是你拉黑给我刺激的,你要是再想玩一把这样刺激的,你就尽管放着。”   单单不悦的抿唇,“知道了。”   许梁州好笑的问:“什么叫知道了?”   “一会儿就给你放出来。”   许梁州吃完,单单就开始赶人了,她去楼梯底下找到小背篓和草帽,然后就将他推了出去。   “我要去采茶了,你回去吧。”   她带着草帽,背着小背篓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许梁州没打算多留,一来他没地方住,一天不洗澡还能忍,两天三天就不如让他死过去好了。   可就这么回去还有点不甘心。   眼前的姑娘就是个鸵鸟,遇事只知道躲,不说开,怕她下次再犯。   而他不是次次都是那么好脾气好说话的。   他拉过她的小手,粗粝的指腹蹭着她的白皙圆润的手指头,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反抗。   “我们好好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   他想都不想道:“谈恋爱啊。”   单单仰起头,清澈的水眸对上他的眼睛,微微翘起的眼角,执着而又满着感情的目光,她语气极慢,吐字清晰,问:“你昨晚跟我说看病吃药的事是真的吗?”   许梁州怔了一下,立马恢复如常,笑意渐渐消去,“真的,我没骗你。”   看是看了。   但是治不好的。   他比谁都清楚。   她像是深思熟虑般,自顾自点点头,咬唇,“那好。”   许梁州晃神,语气沉静,“你答应了?”   谁也不知道他风轻云淡的外表下那颗心骤然跳动风起云涌什么的心。   单单垂眸,“恩。”   就试试吧。   他会变好的,对吧?   而后转身,快步往山脚下走,许梁州跟了上去,好似她背后的小尾巴,甩不掉。   单单回头,颇为无奈,“你赶紧回家吧,别跟着我了。”   “不。”   许梁州笑的风骚,得寸进尺,“你让我么一个。”   单单不想理他,要脸吗?   “我就么一下下。”   语罢,也不等她同意就跑上前,跟个泰迪精似的黏在她身上,俯下身,重重的在她唇上“啵”了下。   第三十二章 回城   单单在乡下几乎待了一个暑假, 八月中旬才和单妈回了城市里。   单妈的状态显然比之前好上了许多,至少提起单爸的时候能面不改色了,不似之前连个名字都不能说。   表象好了, 内里也会渐渐好起来。   再重的伤口, 时间总是能治愈的。   单单回城的前一天晚上,许梁州雷打不动的电话又进来了。   单单包好刚洗好的头发, 手机夹在耳边,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听他说话。   手机传来的声音有些兴奋, 他问:“你明天上午什么时候到客运站?我去接你。”   单单唔了声, 算了算时间, 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反正客运站离我家又不远。”   再说她是和她妈妈一起回去的呀, 他来接她,她妈看见了,就完了。   许梁州沉默了下,“我要去。”   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这么有耐心, 两个多月只能打电话看不见人,主要小姑娘不愿意跟他视频。   为什么不愿意?他还能吃了她。   之前卖乖已经卖过了,他想发脾气然后在恶狠狠的威胁一通都没有办法。   只因为是她, 才甘之如饴。   单单没有松口,“你来了也没什么用啊。”   “我想看你,想亲你。”   还想摸,想和她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说话的时间里, 单单已经把行李箱整好了,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烦不烦。”   他真是一天比一天粘人了,电话不会停,短信也是隔一个小时就来一个。   不回他,还会不开心。   虽然他没说自己不开心,但单单就是能感受到。   许梁州忽然问:“你在房间里?”   单单也没多想,“是啊。”   他静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去窗台边看看。”   单单手一紧,“怎么了?”   不会是他在底下等着吧?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单单将信将疑的下床,蹬蹬的跑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月光洒在她的身侧,楼底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伸长了脖子,又仔细的看了看。   她的一系列动作发出来的声音,都通通落进他的耳朵里,他闷声的笑,开怀自得。   单单停下来,抿嘴,“你笑什么?”   “傻子。”他道。   单单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脸红了红,气鼓鼓道:“你无聊。”   许梁州顺其自然的接话,“我是很无聊啊,想你想的身体都痛了。”   这句荤话,单单当然也听懂了,手机滚烫滚烫的,她不自在道:“闭嘴吧你。”   她挂了电话。   还没到一分钟,手机又响起来了。   单单看着闪亮亮的屏幕,没有挂也没有接通,许梁州坚持不懈的打了十来个,耐心十足。   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单单叹气,认命的接了。   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就飞快的来了一句,“我错了错了,别挂电话了,让我听听声。”   单单双眼放空着,“这么晚了,你不用睡啦。”   许梁州呼吸声重了些,那句“身体痛痛的怎么睡得着”给憋了回去,一言不合她就挂电话。   远在天边的也不好收拾。   等她回来,势必都要讨回来。   “睡不着。”给他激动的。   单单有点困了,强撑着精神跟他电话,一时没听清他再说什么。   “啊?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隐隐带着不悦。他又问:“你是不是困了?”   单单忙不迭答,“对啊,困死了。”   许梁州从来不是好心的人,尤其他心情没那么好的时候,“再陪陪我,别睡过去啊。”   可惜,那边已经是秒睡的状态了。   他后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单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许梁州好半天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叹息,这小傻子都不晓得哄哄他。   咋这么不贴心呢。   许梁州一个晚上都没挂电话,听她睡觉时的呼吸声都听了两个小时。   深夜躁动,伴随着她的呼吸,他的手不由得往下伸了伸,上上下下的,最后释放那一刻,有快慰,但远远不够。   想抱着她,覆在她身上,一点点吞噬她,看着她为自己愉悦、哭泣的模样。   光是想想,都激动的不能自拔。   他去洗了个手,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轻轻说了句,“晚安。”   单单和单妈搭乘早上的第一趟班车回城的,外公外婆都站在村口送她们,可舍不得了。   单单也舍不得他们,下次再来就得等到暑假了。   外婆在她书包里塞了好多吃的,全都是特产,干笋还有炒好的毛峰,晒干的红薯条以及柿饼。   单单都挺爱吃的,就是背着有些沉。   两人上了车,外婆在车门外,大着嗓门,“单单,放假来外婆这里玩。”   “嗯嗯嗯,外婆你赶紧回家吧,外头日头大。”   “不用管我,我没得事,你平时吃饭也要吃的多点,现在太瘦了。”   “好的哇。”   车子徐徐发动,视线里的两个老人渐渐的也看不见了,单单靠在单妈肩膀上,轻声说:“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单妈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胡话呢。”又语重心长的说:“唉,本来是没打算让你填那么远,你争气考的好,我跟你……爸爸又出了这样的事,你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上了大学也好好好学习啊。”   单单眼睛酸酸的,她妈这么好的人,怎么爸爸还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我会的。”   单妈很是欣慰,同时也有些担心,这孩子性子太闷,又没住过校,真担心她上大学的人际交往,高中的时候压的太狠了。   单妈握住她的手,“离开学还有几天,跟同学出去玩也没关系的,上了大学,不要跟室友闹矛盾,毕竟是要一起住四年的人,还有啊,被欺负了也不要忍着。”   单单笑了下,“好啊。”   大概十一点钟左右,车子到了客运站,单单拎着行李下了车。   太阳火辣辣的,让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单妈去附近的商店买水,单单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她妈妈。   不远处,黑色外套的男孩藏在暗处,乌黑的眸阴森凛冽,修长白皙的指掐着手中的烟,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如带刺的钩一般锁在她身上。   身后有人问道:“尽哥,什么时候动手啊?”   赵尽丢了烟,冷冷一笑,原本隽秀好看的脸仿佛都狰狞起来,目光如寒冰,嘶哑道:“不用动手了。”   他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好像闹别扭的两个人,墨色的团腐蚀了他的瞳孔。   “不是说好我们动手,尽哥你救人吗?女孩子肯定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   赵尽压低嗓音,不耐烦,“我说不做了。”   那个男人就在她身边。   动个屁的手。   许梁州是忽然从她的背后跳出来的,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给丢了。   他扑了上来,无视周围的人,搂着她的腰,又是蹭又是亲还带啃的,埋在她的脖颈中,“好想你啊。”   单单使劲推他,眼睛也不忘往商店那边瞄,“你起来!一会我妈过来了。”   许梁州哪有那么容易就松手,好不容易抱到的人,闷声闷气,“再让我抱下。”   单单推搡着他,发急跺脚,掐他腰上的硬肉,“不行,赶紧起来,我被你抱的热死了。”   许梁州疼的倒吸一口气,“啧,下手这么重。”   他松开了她。   单单立马跳的离他老远,她妈刚好拿着水出来了。   她又是做手势又是做口型的,赶他走。   许梁州沉下嘴角,双手插兜,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却还是乖乖的进了一家店,没敢让她妈看见。   单妈和单单打了车就回去了。   许梁州开车来的,做贼似的跟在她们两人的出租车上。   从巷口回家的路不近不远,许梁州用一个恰好的距离,走在她们身后。   单妈没发觉,单单是有感觉的,她小心翼翼的回了头,手往外摆了摆,大概的意思是让他离得远一点。   许梁州……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走到家门口,单单才吊在半空的心才算放下来,她真的不希望她妈妈和许梁州的关系僵硬无比。   这样不好,至于哪里不好她没有细想。   沉重的行李才刚刚被放下,单单手机就“叮”的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利落的两个字。   “出来。”   单妈喝完水,看着她,笑着道:“同学?”   单单咬牙,点头,“嗯,同学。”   单妈善解人意的很,“约你出去玩的吧?去吧,早点回来。”   单单犹豫了下,“妈妈,我很快就回来。”   “注意安全。”   许梁州靠在墙壁上,低头踢着脚底下的石子,嘴角挂着的笑不怎么好看。   单单一出来就被他拉了过去,抵在墙上,他看着她,直白道:“我不开心了。”   单单垂下眼帘,没什么反应,“哦。”   许梁州气的没脾气,没发作,他咬了一口她的下巴,有点委屈又说的理直气壮,“你是我女朋友,你怎么不晓得哄哄我?”      第三十三章 气死(抓虫)   单单叹气, “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不想告诉你。”他傲娇道。   单单撇嘴,干巴巴的说:“那我也不想哄你。”   许梁州笑了一下,捏了下她的脸颊, 又恶意的摸了摸她头顶的发, 弄得乱糟糟的,“心狠!”   单单拍开他的手, “干嘛呀?烦死了你。”   许梁州点头承认,“我就是很烦, 或许你亲亲我, 我就开心了。”   “不亲。”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 单单动作飞快的将双手藏到背后去了。   他硬邦邦的开口,“把手给我。”   单单仰头看着他,现在也没有之前那么怕他了, “不给。”   许梁州冷脸唬她,“给我牵一牵,你怎么那么小气啊?”   单单依旧藏着手,他索性直接上去了, 一把抓过她的手掌,“走,我们压马路去。”   她咬唇, 乖乖的跟着他走了。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许梁州兴致很好,两人手牵着手逛啊不少地方,天渐渐黑了下来,路旁的小灯一闪一闪的, 他才终于舍得让她回家了。   放她进屋之前,他也没有让自己吃亏,亲吻和啃咬一点都没有少。   他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双手,手指却不安分,挑开她的衣领,湿热的舌头覆上她白皙柔嫩的锁骨处,吸出一个又一个印子来,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最后安抚似的柔声道:“进去吧。”   单单瞪了他半晌,理好衣服,突然踮起脚来,泄愤似的在他的下巴处咬了一口,是真的咬,都有牙印了。   许梁州乐见其成,全当是情趣了。   见她跑的飞快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跑什么啊,多咬几口啊。   当然了,他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回复。   ........   H大的报道时间是在三天之后,单单早就买好了火车票,北上的路程遥远,火车要坐是十个小时,但机票实在太贵,她没舍得花那个钱买。   这三天里,单单一下子都没有搭理许梁州,反正到了首都她想躲开他都躲不开了。   临走那天,单妈叫了车把她送到了火车站,单妈本来还想跟着去首都H大,还是单单好说歹说给拦下来的,天气那么热,坐火车也不舒服,她实在舍不得她妈受这个罪。   单单的行李也不少,有两个大箱子,小小的她拖着两个箱子看上去很吃力,进站前,她没想到还能见到她爸爸。   单爸身边还站着一个与他相像的男孩子,清秀高大,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神色淡漠,看不出悲喜来。   单爸明显有些局促,话却还一如既往的少,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信封,“这钱你拿着。”   单单没跟他客气,这是她该拿的,“爸爸,还有事吗?”   单爸自小和她就不怎么亲,这下子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进站的通知开始广播。   “我走了,爸爸。”   她拎着两个大箱子就要往进口处走,单爸拍了下身侧的男孩子,“去帮你......姐姐拖行李。”   单单一顿,被这句话刺激的红了眼,嗓门不由打了起来,“不用了!”考虑好措辞,对上单爸的那双眼睛,她一字一句,生怕他们两个听不清,“还有,我、不、是、他、姐、姐。”   单爸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男孩扯出一抹笑来,清秀迷惑人的面容上仿佛扭曲起来,他笑出一口白牙,“那太好了,我们也算达成共识了,我也没把自己当成你弟弟,你走好。”   单爸低叱,“你闭嘴。”   单单抿唇,什么都没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进了站,把两个箱子吃力拖上火车,然后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3车6A。   找是找到了,但她手里这两大箱子让她犯了难,这么沉,打死她也放不到上面去,这两箱子如果就这么放着又太挤了。   她低下头抠起手指头来,心里打定主意,实在不行一会就找乘务员帮忙了。   忽然间,一双手搭上她行李箱的手柄,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周围。   许梁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白色的短袖被撸到肩膀上方,坚硬有力的手臂露了出来,额头的汗水打湿了刘海,应该是在火车上被闷出来的。   他的双手揽过她的行李箱,轻易的就举起来往上一放。   单单呆滞,不明白他怎么出现在火车上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想用“娇气”两个字来形容许梁州,用的吃的都要最好的,不肯将就也不愿意勉强。   出去旅行时,当地条件够的话,头等舱大酒店都是最基本的配备。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也有挤火车的这天。   “你怎么在这?”她问。   许梁州得意的对她亮了亮手中拿着的火车票,“我买了票的啊,就上来了,我给你念念我的座位号啊,3车6B。”   单单才不好奇他怎么和自己买到一块去了,这事对他来说不难,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她安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忍不住提醒他,“你肯定没坐过火车,这可没有多舒服,而且要坐十个小时,你撑得住吗?”   许梁州往她身边一坐,揉搓着她的小脸,“你个女孩子都能坐,我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行了?”   单单喝了口水,“自找罪受。”   他一乐,“我是想带你享福,你不是不乐意吗?”   前两天他是有发短信过来的,说是买好了机票,不过她没有回。   “我又没有疯。”   她妈送她到机场,不就败露了。   许梁州热的不行,说实话火车上确实不太好受,听见她这声小小的嘟囔,带点认真又有娇憨,他也没那么难捱了。   “来,替我把额头的汗擦擦,我没有手。”   见她不动弹,“听话,替我擦擦……我难受。”声音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单单耳根子本来就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轻声道:“你把头低下来点,我够不着。”   许梁州弯了弯脖子,打趣她,“小矮子。”   “你才矮子,全家都矮。”   “我全家里还有你。”   “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我闭嘴。”   单单好像做任何事都很温柔,两人靠的很近,许梁州都能闻到她身上清香的味道,透入他的鼻尖,让他沉醉。   他很享受她亲近的时刻。   那会让他有一种她完全属于他的错觉。   许梁州的尖锐和森冷从来都没有消失,那些阴暗的念头也只是被掩藏起来。   车窗外的景致飞逝而过,两旁载种的郁郁葱葱的树,给炎炎夏日增添了一抹绿色。   单单一直在喝水,中午也热的吃不下饭。   许梁州也没怎么吃,只是有些心疼她,“要不寒假你把我们的事跟你妈说了吧?”   单单无精打采的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我妈对你什么印象你难道忘记了吗?”   许梁州眸色微暗,手随意的搭在双腿上,他没忘记,那天晚上她妈让她离他远一点。   “那好,先不说。”他开腔。   单单“嗯”了声,然后趴在桌子上,“我睡了。”   许梁州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怎么可能不说?   他不想一直都搞地下恋情。   明的不行,就暗戳戳的来。   许梁州此刻的眼神完全变了,方才和她说话时,他干净单纯好说话,现在的他阴沉沉的,深邃的黑眸像是躲在暗处的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她甜美的沉睡着,窗缝透进来的风吹散了她的发丝。   他忽的一笑,意味深长。   许梁州揽着她的腰,轻轻的将人抱起来,让她睡在自己的怀里。   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   她的现在、未来也都不会少了他的存在。   下午四点半,两个人到了首都火车站。   许梁州牵着她的手,不让她乱跑,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道打给谁,不过没多久,火车站就跑来几个人,将他们两人的行李给扛走了。   单单认识那几个人,当年看门的保镖。   她脸白了白,指尖发凉。   许梁州吩咐他们把两人的行李送到学校去,然后就想带着她去吃晚饭。   单单胃不太舒服,“我想回学校。”   或许是因为在首都的缘故,许梁州比之前态度强硬了一点,“去吃饭吧。”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单单心一沉,咬字道:“我要去学校。”   许梁州深深的看她,终是妥协了,“好,听你的。”   H大历史悠久,大门就很气派,这个点前来报道的新生不多,大部分早上就都已经过来了。   不过学校还是安排了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们。   大学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校园漂亮,气氛也十足。   经过明月湖时,许梁州戳了下她的腰,“往左边看。”   单单往那边一瞥,一对小情侣躲在树干后……舌.吻。   “有什么好看的。”   许梁州笑眯眯的,眼睛月牙儿弯,“下次我们也试试。”   “……”   就不能指望他脑子想些好的。   单单是被外语学院录取的,学的英语。   迎新的是两名学长,穿的是系服,因为上面印了外院几个字。   学长们都挺高的,长得也还可以,目测有一米八左右,不过还是比许梁州矮了那么一点点。   单单个子娇小,长得也好看,说话软软的,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很博好感。   学长们对她很殷勤,登记完了表格之后,又是送水,又是问这问那的。   “小学妹,你没有带行李吗?拿不动,学长们都是可以帮忙的,随传随到。”   单单腼腆的笑笑,摆摆手,“不用了。”   他们是好心,也是想在美人面前露露脸,谁不喜欢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啊~   其中有一个大胆的,还上前问了手机号。   “学妹,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也可以交流交流学习。”   单单想了下,认为这没什么,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时,被许梁州按住了手,他身上还有剩余的烟味。   许梁州原本站在一旁抽烟,起初见了那两人嘘寒问暖的样子就黑了脸,压下暴躁,忍着没上去。   还是要给她正常的社交活动。   说说话,他不适,但也不可能上去阻止。   渐渐的,那人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安好心。   摆明了想撩她。   妈的,气死。   许梁州将人弄到自己身后,遮的严严实实,微眯的凤眸中隐着讽刺的笑意,“你瞎吗?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站在她旁边是吧?”   尽管吐字粗鄙,但毫无影响他优雅的姿态,那是一种最直白的看不起。   “和你交流个屁的学习啊。”      第三十四章 宿舍   许梁州的醋劲够大的, 黑着脸唬人的模样还真的有些可怕。   单单拽着他的衣角,“你别闹了,走了。”   许梁州面色缓了缓, 也没再说什么, 冷哼一声,从那两人身边走过。   单单总觉得上辈子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敢说, 怂怂的,他才会得寸进尺, 所以走到一半的时候, 她停下来, 神色认真,“你刚刚怎么能骂人啊?他也没怎么样啊。”   许梁州不悦的弯下嘴角,“现在是去要号码, 等到之后就是上门要人了。”   单单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招几个人喜欢,这学长也是今天才见的第一面,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是你想多了,下次不要这样。”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叹气, “指不定那两个学长要怎么看我了,估计对我是没有好脸。”   就怕影响同学关系,她妈才千叮咛万嘱咐的啊。   许梁州巴不得那人离她远远的,“别搭理旁人, 爱看不看,走了,去你的宿舍。”   单单诧异,指了指他,“你也去啊?那是女生宿舍。”   许梁州不自然的点点头,“恩,我过去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你又不住那。”单单接话道。   许梁州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自己先斩后奏保镖把她的行李直接扛到自己的公寓里,又暗地里把她的宿舍给退了,虽然说这样做不太好,但......他还是做了。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搂着她的腰,“走吧,我带你去宿舍。”   “你知道怎么走啊?”   单单是纯好奇,他上辈子和她念的都不是H大,怎么会对H大这么熟?   许梁州得意一笑,“来了都不来了。”   他的大姐夫是在H大外语系当教授,他的法语这么好,也有他大姐夫的一半功劳。   到了宿舍处,许梁州跟着她直接的出现在了宿管大妈的视线里,他先开的口,“阿姨,我是来确认名单的。”   阿姨警惕的打量着他,这宿舍里可从来没出现他这样年轻的男孩子,一看就不是宋女儿来上学的爸爸,阿姨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单单,问:“你是她什么人啊?哥哥?还是叔叔?”   叔叔你个球。   许梁州弯唇一笑,温柔和善,按着单单在后边蹦跶的身体,“我是她亲人,她不住宿的。”   单单拧了一把他的腰,他嘶了一声,下手真狠啊。   单单连连摆手,解释道:“阿姨不是这样的,我是新生,今年就是住这,不信你查查。”   阿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本,低头翻阅着,“名字。”   “单单。”   阿姨把手里的本本翻了个遍,最后抬头,“没有你的名字,你是不是走错楼了?柳园还是桃园?”   单单拧眉,“没有走错,就是这,外院的今年都在柳园,我真的没走错,阿姨您再帮我找找吧。”   阿姨耐着性子又给她找了一遍,“真没有。”   “不信你自己找。”   单单接过小本,在上面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侧过身,沉下小脸,满是不开心,“是你干的?”   虽是问句,但在心里基本都肯定了。   能有这么大本事的除了他还有谁?   许梁州把她从女舍一楼大堂拉了出去,眼神无辜,“宿舍环境不好,六个人挤在一块呢,我怕你不习惯。”   单单环抱着手,冷着脸,反问道:“那你觉得哪里的环境好?”   许梁州痞痞一笑,一点都不难为情,“我家啊。”跟着又说:“你别误会啊,是我自己的公寓,买了两年了,冷冰冰的,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多好啊,还能省下每年一千多的住宿费。”   单单皮笑肉不笑,“我告诉你,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还给你也没用。”   “我就睡楼底下,睡地上,我就不信没地方给我了。”   许梁州叹了口气,好笑的看着她扬起小脸的模样,托着她的下巴,问道:“不愿意搬出来和我住?你从小就没住过校吧?真住了问题多多。”   单单对出去住这事不是不心动,上辈子住了三年的学校,大三的时候才搬出去和许梁州一起,那三年也是煎熬的很,她们宿舍有两个喜欢熬夜和男朋友打电话的女孩,还有个女孩子睡觉从来不脱鞋,听起来就奇葩,总之宿舍关系很一般就是了,而且压抑。   她也纠结......   不过她还是没那么容易松口,“不行的,真不行,你别这样弄。”   许梁州的手指缠绕着她乌黑的发丝,想到了她的顾虑,“你是担心我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他语气诚恳,“你放心,我不碰你,只要你没同意,手我都不敢拉呀。”   单单哪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不、行。”   她都做好被他吓唬的准备了,他却是卖起惨来,抱住她,手脚并用,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深埋进她的颈窝处,“陪陪我,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还可以照顾你。”   “你也可以监督我吃药。”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别担心那些。”   单单又一次可耻的.....心软了,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主要是他卖萌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喜欢。   许梁州的公寓不大,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装修的风格也是冷色调,黑白灰,并不是单单喜欢的那种。   两人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这件事他蓄谋已久,所以她的房间是有被重新装修过的,粉粉的房间很有少女感,细节之处也都很用心。   许梁州这个男人,真想讨好或者说真的决定为一个女人付出,他能把人的心给柔化了,他是拿全部来换。   可他也要的是等同的付出甚至更多的得到。   许梁州把她送到公寓里就又回了一趟H大,他是去办入学手续的。   他碰到了他的大姐夫席竟,显然,这不是巧合。   席竟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拎着黑色的电脑包,高大修长,生的唇红齿白,看上去就斯文。   “姐夫。”许梁州先发制人。   席竟笑笑,“来报道?”   他挑眉,吃不准他姐夫想做什么,准确来说,是弄不清楚他姐想怎样。   “对,姐夫现在没课吧?”   席竟今年也三十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细纹很明显,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谁说的?大二大三的早就开学了。”   许梁州长长的“哦”了一声。   “姐夫还有事?没事我走了哈。”   “有。”席竟提了提鼻梁上的镜框,若有似无的笑着。   “什么事?”   “我听你姐姐说,你选了临床医学是吗?”他问。   许梁州眯着眼,“对。”   席竟侧过身,“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将来要上的课,以及必修的书。”   许梁州勾唇,笑容冰冷。   他父亲还是没死心让他走他的路啊。   许梁州当初是同意学双学位,但,第一学位是临床医学,第二学位才是法学。   且法学得到大二才能学,而且是用周末以及暑假的时间来上课的。   席竟带许梁州去看了一节解剖课,人体解剖,五脏六腑的缝合,以及头骨和骨骼的解剖,实验室里的福尔马林味道很重。   许梁州看的很认真,没有恶心不适的反应。   眉宇间隐隐有了更浓重的兴趣了。   是的,他觉得很有意思。   出来之后,席竟直接说:“你必修的书有36本,选修的书有17本,你真的要学?”   “为什么不?”还挺有挑战的,说要学医从来不是随口一提,他是铁了心的,从第一次梦见之后就起了学医的小火苗,再就是操场那次她脱口而出自己会死,他就想,他绝对不能让她死。   绝对不能。   “不害怕?不恶心?我记得你可是有严重的洁癖的。”席竟慢悠悠道。   许梁州侧目,龇牙,“姐夫,你一个法语教授都不害怕,我怎么会害怕?”   席竟一怔,“好,我知道了。”   “那姐夫,再见了。”   “恩。”   席竟给许茗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她在那头问。   “求我我告诉你。”他低低道。   那头沉默了会,“再不正经,回家把你打一顿。”   “别费心思了,他乐在其中,很喜欢。”   许茗爆了粗口,“沃日,从小的变态啊,好了我知道了。”   “啪”的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席竟笑着摇摇头,真是无情。   许梁州再次回到公寓,单单在厨房里做饭。   他进门就看见她在系着围裙忙活的样子,闻着香味,她应该是在煮粥。   首都在北,她自小在南方长大,肯定会吃不习惯。   他站在她身后看了很久,觉得她这样真他妈贤惠。   第三十五章 帮我(抓虫)   单单煮了一小锅的排骨粥, 她不喜欢吃面食,许梁州也不喜欢。   冰箱里也不至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许梁州应该是提前让人放食材进去过, 但厨具却是崭新的, 没被人动过。   单单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粥,转身往餐桌方向去, 一眼就看见靠在门框边的男人,她微讶,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梁州没有回答, 上前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 托着下巴,盯着她面前的还冒着热气粥,舔了舔嘴角, “我也饿了。”   单单拿好勺子,低头吹了吹,“厨房里还有,自己去端。”   许梁州摇头, 一口回绝,“我不要,我就喝你的。”   单单没好气, 眼皮子都未抬起,“那你就饿死好了。”   许梁州伸长了手,动作飞快的从她眼皮子底下把她面前的碗给抢了过来,然后用双手护着, “这是我的了。”   单单白了他一眼,手中的勺子还在半空中,“幼稚。”   要是她跟他计较这些,估计今晚就要玩起抢来抢去的游戏了。   两个人算是吃过了晚饭,单单收拾好碗筷,许梁州没让她洗,不准就是不准。   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有变过,不喜欢她碰这些琐碎的家务活。   单单也没有非做不可,又不是来当保姆的,她乐的清闲。   许梁州抱着她,把人按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机,强硬的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忽然开口说:“这房子是我妈送给我的。”   “恩。”   他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但结局不太好,是出了车祸去世的。   她很喜欢他的母亲,出了这个事情之前,单单偷偷的让西子给她买了逃跑的机票,临登机还是没有走,那样的情形之下,她于心不忍。   葬礼之后,许梁州发现了她的机票,两人大吵了一架,他本来只是藏着她的护照和身份证,后来干脆就直接当着她的面给烧了。   再之后,她就被确诊了。   “我觉得太小了,以后我们换个大的。”他凉丝丝的指缠绕着她的秀发,淡淡道。   单单从回忆里抽身,调整了下坐姿,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些,听见他的话,心里还是怪异和无奈的,听他的口气好像两个人将来是一定会走到最后的,可明明那天她说的明明只是试试看。   “你开心就好。”想了半天那句“和我没关系”终是没敢说出来。   电视机里再放着家喻户晓的综艺节目,单单早就看过了,就觉得没那么好笑了,至于许梁州,能让他真心实意的笑笑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许梁州垂眸,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就关了电视,提议道:“我们去外面散散步?”   单单从他怀里爬起来,“好啊。”   单单穿着他的大拖鞋,走路慢慢的,去卧室里换了衣服,才出的门。   两人五指交缠着。   地面上有两人被路灯灯光拉长的倒影,许梁州是真的高,单单才到他胸口往上一点点的位置,踮起脚来头顶都不见得能到他下巴的位置,这段时间他好像又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   坏脾气也懂得了收敛,单单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沉稳,很多事情都能不动声色的去处理了。   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他渐渐的成为那个“他”。   唯独不一样的是,他对她的掌控欲没有从前那般浓烈。   九月份的夜晚,边散步边吹风,还算惬意。   蝉鸣声声不停,许梁州也没有带着她走远,只是在小区里面逛了逛,这里离H大不算远,骑自行车大概要十五分钟这样,因此还有不少的H大老师住在这里。   小区底下的小公园里还有人在打太极,也有小孩子在追赶着。   他们应该是在玩老鹰捉母鸡的游戏,“抓小鸡”的那个男孩子撞在了单单的腿上,胖墩墩的身子撞的她腿骨疼,男孩屁股着地,在单单说话之前,哇的大哭起来,“你走路不看路!”   单单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有点无措,“你疼不疼?”   “疼,我要去告诉我妈妈!”   单单扶额,这分明就是个熊孩子.......   许梁州就没她这么客气了,拎着小孩的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啧,小小年纪就懂的倒打一耙了。”   小孩明显憷他,不过还是梗着脖子,“你快放下我,我去告诉我妈妈,让她打你。”   许梁州松了手,小孩的屁股又一次开花了,扯着嗓子哭的惊天动地。   那叫一个惨。   “走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单单开口。   许梁州笑了下,“我如果继续留下去,真要揍他了。”   单单垂头,他不喜欢孩子。   从来就没喜欢过。   是个坚定的丁克族。   可.......   她不是啊。   越想越觉得那天不该松口答应他的。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少。   半夜,单单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后背黏糊糊的,还有点凉,她不舒服的嘤咛了声,翻了个身,接着睡,没一会,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又来了,她费劲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睡衣不知何时已经被推了上去,许梁州覆在她身上,唇舌在她的背上游走着,一双眼红红的,带着□□。   他笑了下,“醒了啊,刚好。”   他扣着她的双腕,按在床头,撬开她的唇,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从小腹慢慢往上爬,一手掌控着那软绵绵的团,指尖揉掐着那嫣红的点,单单浑身发颤,软的不行。   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让她推拒着,“不行,你起来。”   许梁州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听得见去她说的话,近乎于是在吃她的嘴唇,大掌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渐渐的往下移,覆在上面,手指挑着边缘就要滑进去,单单心里一急,用牙齿重重的咬了一口,他疼了下,手中的动作一顿,呼吸沉重,粗哑着嗓子,松开她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轻点,疼死我了。”   单单双颊通红,“我让你起来啊!”说起这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   她记得她睡之前明明锁门了,这人大半夜是怎么摸进来的啊?   许梁州平日里看起来云淡风轻的,骨子里还是个重欲的男人,一天都等不及了。   “起不来。”   他瞳孔猩红,直愣愣的盯着她□□在外的肌肤,视线从锁骨到胸口,看的心痒痒,说出的话就不过脑子了,蹦跶出一句,“我想日你。”   单单小脸爆红,耳朵根子也红了,“流氓。”   她慢慢的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企图遮掩遮掩,那晓得,刚盖好就被暴力的给弄开了,他俯下身子,湿热的舌在她的锁骨上游走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声音粗哑,“我难受死了,帮我。”   单单真的没有做好这一步的准备,她心里的坎坎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许梁州知道自己不可能逼她,可现在也收不住了,蓄势待发。   本想着进来抱着她睡,这一抱就收不住了,手不听他的,脑子的车都开到高速上去了,再不硬都不是男人了。   许梁州看着她软软糯糯的样子,那地方又大了不少,要命。   他摸过她的手放在放了上去,“帮我。”   单单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她听得懂,可这种事做千万遍也是会羞耻的啊。   单单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完事之后,许梁州抱着她亲了又亲,才起身去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个澡。   她累的睁不开眼,他抱着她腰,舒舒服服的也睡了。   第二天早晨,两人是被闹钟闹醒的,许梁州有起床气,粗暴的按了闹钟,但单单几乎是立马就清醒过来了,七点半了,她几乎是要从床上弹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   “再睡会。”   “再不起要迟到了。”八点半要到班报道,然后领军训服,下午就要军训了。   许梁州睁开眼,卧室里透着的光打在她的侧颜上,皎洁清透。   她真好看啊。   单单整理好睡衣又从衣柜里拿好衣服就钻进卫生间里了,洗漱之后,余光扫进垃圾桶里那一团纸巾,脸又腾的热乎起来了。   医学院和外院隔得还算比较远,一个隶属文科类一个则是理科类,许梁州换了辆自行车,单单以为也就千把来块,实际上,这车接近十万多,许茗送的。   许梁州先把她送到了外院门口,在外张望了会,看见了不少男生,宣示主场似的,他拉过她就亲了一口,声音大的跟个二百五样的,“这是我的女朋友啊。”   其实根本没有问他,也没有在听。   H大人才辈出,富家子弟就更不会少。   他突发这句话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男生们盯着他的车,女孩子则就是看中了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着实少见。   单单顿时想捂脸,丢人啊丢人。   第三十六章 军训(抓虫)   外院分了好几个班, 不同的语种在不同班级。   单单是在英语教育班里,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放眼望去, 男生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类似好奇憧憬的神色。   单单找了后面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孩,短头发, 染成了白颜色, 很有个性。   但这种个性, 单单向来是欣赏不来的。   女孩很热情,自来熟的拍了拍单单的肩,“嘿, 姐妹儿,你叫什么啊?”   单单笑笑,也没有很排斥她,“你好, 我叫单单。”   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白净的脸笑起来很秀气,不似她张扬的性格, “你好啊,我叫程浔。”   “真好听呢。”单单夸奖的道。   程浔歪头歪脑的,她也挺喜欢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女孩的,她喜欢的姑娘从来都是跟自己不一样的, “你的名字也好啊,很好记。”   两人说到一半,班助和辅导员就走了进来。   辅导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斯文,说起话来也慢吞吞的,“同学们,我先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姓赵,叫赵平更,你们喊我赵老师就行了,因为下午一点半就要开始军训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待会每个人来前边领,班级事务等到半个月后军训完了,然后开始。”   “军训辛苦,希望同学们能够坚强勇敢的挺过去。”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一个个上去领衣服,班助在讲台旁找尺寸。   单单和程浔两个人几乎是最后才上去领衣服的,程浔很高,腿长的很,比单单要高出差不多半个头,她要了L码,可怜单单本身就娇小,来这边之后被碾压的就更厉害了,都能用小矮人来形容了。   她要了小码,但可悲的是,已经没了,所以班助就给了她均码凑合,单单比划比划,发现还是大了,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穿了。   至于另一边的许梁州就不似单单这般没有存在感,他一出现就吸引了班上大部分人的目光,学医的女生也不少,都是能吃苦也心怀理想的。   他太出色,倒不是浅显的是外貌方面,内里的气质都是有感觉得,他高大俊朗,笑起来的时候纯净的不得了,只可惜那双眼睛里太淡薄。   许梁州在首都的狐朋狗友不少,发小也在这边,宋城也是初中的时候因为他爸职业调离的缘故才到的南边,刚巧医学院这边也有两个背负家族使命的朋友。   三个人立马就凑到了一起,就差一副扑克打牌了。   女生们还是比较矜持的,只偷偷的多往那边多看了几眼,但总有些胆子大的经历过不少故事的女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许梁州这边心情正乐呵着,架着腿,低头在给单单发短信,桌子跟前就多出来了个人。   “同学,你好啊,我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许梁州一心盯在屏幕上,手指戳啊戳。   “在干嘛呢?”   “你们班好玩吗?”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找你。”   “怎么不回我?”   “???”   “.........”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单单,你不爱我了......”   手机屁的回音都没有,女生不死心也不害臊,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这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勾到手肯定不吃亏,撩撩头发,装作看不见许梁州身边两个朋友不屑的视线,“同学,我在跟你说话呢。”   许梁州“呵”了一声,才算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你谁啊?”   “咱们俩交个朋友,你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许梁州勾唇,长长的“哦”了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是脑残吧。”   他吐字犀利没有留情面。   许梁州在还没有离开首都之前,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这个女生他都见多了,不怀好意,不安好心,就当然也不用给她留面子。   周围的人听见他这句话都闷声的笑了。   这女生也是个道行高的,面不改色,“这么说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不,滚吧。”   他冷冷的一丝停顿都没有的说。   他这种态度也让不少心里有那么点想法的女生都打消了念头,好看是好看,就是性子太冷酷了。   刘正和刘成两个人乐不可支,笑的都要跌倒了,两个人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平时笑眯眯的心肝里全都是黑的。   刘正打趣道:“哟,许哥哥魅力不减当年啊。”   “滚你妈的。”许梁州给了他一脚。   “我听宋城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小嫂子?”刘正问,刘成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许梁州想到单单,笑的那叫一个春心荡漾,看的人作呕,还带了那么点娇羞的意思点点头,“昂!咋的了,你们两有意见啊?”   刘正眯眼,看样子是动真心了,刘正对许梁州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程度的,他什么都喜欢玩,刺激的新奇的还有不同寻常的,冒着被他爸打死的风险,只要他感兴趣就都会去试,唯独女人,他是从来不会乱碰的。   “什么时候让我们哥俩也见见小嫂子。”   “不给看。”   “小气。”   许梁州挑眉,没回话,手机叮铃的响了一声,他划开屏幕,还以为是单单回短信,点开一看......   他妈的......   还真是他妈的。   “宝贝儿子哟,大学第一天,不要紧张,吃好喝好,学位不重要,不要把自己累到了,什么事都还有你爸。”   许梁州扶额,他这个童心未泯的妈妈哟。   .........   单单一个上午都没有看手机,和程浔越聊越开心,两个人性格互补,一个开朗一个内敛,程浔带着她逛了H大几个著名的点,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两人回了外院收拾好东西。   程浔主动提起来,“咱们去食堂吃饭吧,我请你。”   单单摆手,“别别别,不用的。”   程浔勾上她的肩,“嗬,客气什么呀,我是东道主,给个面子小姐姐。”   单单也不好再拒绝,显得矫情,“好,那下次我请你。”   这顿饭最终是没吃成,许梁州撇下刘正刘成两兄弟就跑来外院门口等着了,在树荫下等了好久,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的没脾气。   单单和另一姑娘走出来时,没注意到他,两人说说笑笑的,许梁州看的黑脸,脚下的一蹬,骑着车就蹿到两人面前,伸手拦住她,“去哪儿呢?”   单单侧过脸,微诧,“你怎么来了?”   许梁州审视的目光在的程浔上转了转,一把抢过人,“走了,我带你吃饭去。”   单单为难,“我和同学约好了。”   许梁州沉下嘴角,不太开心,只是掐着她肩的手掌没有放开。   程浔是个识时务的人,她问:“男朋友?”   单单点点头,也没什么不能承认,“恩恩。”   “那我就不跟他抢你了,走了啊,下午见。”程浔说完就潇洒的离开了。   单单觉得他粘人的毛病还是没有改,“你一天好烦的。”   好不容易交到一个好朋友啊。   许梁州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先上来了,对了,你怎么一天都不看手机?”   单单爬上后座,刚坐稳他就嗖的骑出去了,“我开了。”   “那你是没看见我的信息吗?”他随口问。   单单咳嗽一声,实话实说,“看见了,懒得回。”   “......”   在单单的坚持下,许梁州领着她去了西园吃饭,人还挺多的。   许梁州是肯定没有饭卡这种东西的,单单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校园卡塞到他的掌心里,“用我的吧。”   许梁州拿着卡,让她坐在餐桌上,自己去排队买饭。   “你吃什么?”   “不要面。”   大大小小面食的窗口看的她心里崩溃。   许梁州浅浅一笑,“真可爱。”   他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就去了卖饭的窗口,等了十来分钟,才顺利买到饭,期间还被别人用手机偷拍了。   不过他懒得管,还没有单单吃饭来的重要。   食堂的分量大的惊人,单单吃了一小半就饱了,她又不是一个舍得浪费的人,皱着眉头,戳了他的手臂,讨好的问:“你还饿不饿啊?”   许梁州什么都没说,就把她面前的饭移了过来,“我来吃。”   一点半的时候,单单到了操场,烈阳当空,热的不行。   单单穿着绿色的军训服,带着顶帽子,小脸都渐渐给晒红了,额头浸出了汗。   教官很严厉,一上来就是一个小时的军姿,操场上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同学们都晒的生无可恋。   单单强撑着,脑子都是蒙的,只想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许梁州和刘正刘成两兄弟是不用军训的,原因简单都不用提,有些关系不用白不用。   这种军训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小儿科,从初中的暑假开始就被丢到部队里练过。   刘正刘成是被许梁州硬提过来的,大热天如果不是能看见小嫂子,他们两个压根就不会出来。   三人蹲在操场上方的看台上,刘正边抽烟边问:“小嫂子在哪呢?”   许梁州站起来,“跟我走吧。”   刘成直觉不好,心想着他这种性子,绝对有阴谋,“你跟我说实话,找我们两来干嘛的?”许梁州微笑,刘成这个弟弟比刘正这个哥哥还要精明,“认亲戚,不想见我媳妇儿?”   “见。”   “走着。”   他们仨到外院方阵前时,刚好是休息时间。   这种休息意义也不是很大,大家都被晒化了,许梁州一眼就找到了单单,把她从方阵里揪了出来。   单单热的没力气,半靠在他身上。   许梁州给刘正刘成勾了勾手指头,两人不明所以的上前,然后他蹲下来,顺带让单单也蹲下,两人刚好躲在刘正刘成的阴影之下。   刘成骂了句,“卧槽,孙子诶。”   合着就是把他们兄弟两人当工具使了,拿来遮太阳了是吧?   这只狗!   许梁州给单单喂了口水,她睫毛上沾着的汗水都快粘起来了,他给她摘了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去,都晒脱皮了,不训了,我带你回家。”   单单喝了水之后就缓了不少,“我没那么娇气,习惯就好了。”   许梁州撇嘴,边用手给她扇风,“妈的,老子心疼死了。”   单单心下颤颤,抬起脸,对他笑笑。   这抹笑,在许梁州眼睛里真特么漂亮啊,比那娇艳的花儿还美上几分。   他想亲她,一看见她就想把她往床上带。   就是喜欢啊,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   刘成凉飕飕的提醒他,“你注意点,我还在,没瞎,我可不想看你俩打啵。”   许梁州捧着她的脸,快要亲过去,硬是被他的话给弄停下了,回头,就差翻白眼了。   “滚,我媳妇儿,我想亲就亲。”   第三十七章 粘人   休息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尽管天气热的能把人给烤熟了,但军训还是不会停的。   集合的哨声吹响,所有人就得起身, 站好军姿等待教官下一步的指令。   单单站起来的瞬间, 眼前还黑了黑,大概是因为她有些贫血的缘故, 许梁州扶了她一把,热光打在他的脸颊上, 风吹过来也都是带着滚烫的温度的, 他抓着她的手腕, “咱们不练了,好不好?我去跟你们老师说。”   单单挥开他的手,“你别去, 我没那么娇气。”她不想搞特殊,总是要一步步体验过来的。   “太阳给你晒坏了怎么办啊?”   单单没搭理他的话,回了方阵里,站好了军姿。   教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有点黑,高高的,一整天都笔挺着腰, 绷着身躯丝毫不放松,这应该是他们必须要遵守的纪律。   单单身边就站着程浔,她“噗呲噗呲”两声,单单眼珠子往她那边转了转, 看见她挤眉弄眼的,声音也压的很低,“你男朋友不错啊,自带的?”   “恩恩,高中认识的。”   “不要搞小动作,更不要说话,好好站军姿。”教官忽然冒出了这句敲打的话,两人立马收了声。   程浔在心里感叹着,像她这种没有自带男朋友的,学校怎么不发一个啊?   许梁州一个下午都守在操场边,他不走,也不许刘正刘成走。   刘正刘成的内心也是哔了狗了,追着他打,“卧槽,我们兄弟两个欠你的了,大热天的你谋杀呢吧。”   许梁州边躲边说道:“兄弟嘛,往死了用,太阳还没下山呢,待会我媳妇又休息了,还得靠你们遮着。”   刘成呛他,“你自己怎么不挡?”   许梁州眉头一挑,“我?我得照顾我媳妇儿。”   刘成:交友不慎.......   三个人蹲在台阶上方,无聊的要死,还得享受着太阳的洗礼。   刘正去明月湖边摘了三片大荷叶,被保安追了大半个校园才算摆脱了他,又重新回到操场,一人头顶着一片叶,托着下巴目光呆滞。   许梁州还把刘正骂了一顿,不多采一片,刘正白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真是可怕。   他都有点同情小嫂子了,被这么个人喜欢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正都不敢想,要是有天小嫂子跟他提分手......   那就不是精彩了,那是惨烈。   许梁州什么情况,身边这群熟悉的朋友都清楚。   就希望小嫂子不要作死的有提分手那天.......   每一个小时,休息十五分钟。   距离上次休息才过去四十五分钟,许梁州蠢蠢欲动,等不及了,眼睛珠子就盯着单单的那个方向,他不是个会憋屈着的人,“嗖”的就站起来,摘了头顶的荷叶,跑到去喝水的教官跟前,“那什么,你们这要训练几天?”   教官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有些懵,“十天。”   许梁州开始套近乎,“我对象在你管的方阵里,放放水呗。”   教官认真道:“不行,我们都是按照上面的命令来的。”说完就走了。   下午四点半,第一天的军训正式结束了。   众人都只想着赶紧回宿舍休息,单单也累的不行,不过军训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辛苦是辛苦的,上辈子因为许梁州的关系,她几乎什么活动都没有参加过。   军训、迎新晚会还有元旦晚会这些通通都没有。   刘正刘成事开车进的学校,许梁州拿了两人的车钥匙,搂着单单就走了。   汽车上有空调,许梁州把空调打到二十六度,凉快舒爽。   单单才想起来告诉他,“你明天别来操场了。”   许梁州目不转睛的盯着路况,“为什么?”   单单想了下,才说了一个比较端正的理由,“影响不好。”   今天那么多人肯定都看见了,操场上训练的又不只是他们外院,还有其他院系的。   许梁州没答应,“不要,我在家也无聊。”   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被那么多人看着,可他就是想着她啊。   单单嘟喃了声,“你怎么这么粘人?”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的停车位上,许梁州轻轻的掐了下她手掌心,俯身靠近她,话语里带着深意,“我真粘人的样子你还没见过。”   现在她所见到的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他清楚的知道,暴露本性只会失去她。   而他承受不起失去的结果。   她也不能离开。   是的,一切的底线都在她留下的前提之下。   一旦这个底线被打破,那么他肯定会做出某些可怕、甚至于变态的事情来的。   公寓房在是七楼,许梁州早就把钥匙交给了单单,他自己就不带了,没有原因。   单单开了门,许梁州就又有了扑上来的趋势,她忙往后面躲,“别靠我太近,我一身汗味,臭死了。”   许梁州倚在门边,笑道:“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自己。”她拿了衣服就钻进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洗澡了。   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又穿的严实从房间里出来。   接下来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就是两个人吃什么。   许梁州是提议出去吃,而单单不是很愿意,他去的地方都太奢侈了,两个人如果天天靠着酒店的大厨,真是......太败家了。   许梁州在小事上还是比较愿意去迁就她的,于是就说:“那我们去超市买些食材自己做?”   单单怀疑的看着他,“你会做?”   在她的记忆里,他有一手的好厨艺也是结婚之后,现在的他应该对下厨一窍不通。   许梁州凝着她的眸子,回答的很认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那种真诚,“我可以学。”   单单垂下眼帘,“还是我来吧。”   “我会学的,我学什么事都很快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干这些活的。”他急于解释。   单单心里就更复杂了,感情里,他付出的时候从不会吝啬,索取也是成倍的。   小区门口就有一个大型的连锁超市,单单也不经常逛,显得很没经验,不能怪她,即便是当家庭主妇的时候,这些事也都是轮不到她来做的,所以她才知道自己生活经验贫乏的可怜。   许梁州心情明显不错,两个人一起出来逛超市有点小夫妻的感觉,他左手推着车,右手环着她的腰,她低头看商品,他低头看她。   他忽的在她耳边吐气,旖旎,“我喜欢吃牛肉。”   单单刚好在纠结是买牛肉还是猪肉,默不作声的把装着牛肉的盒丢进车子里,噘着嘴,“我管你喜欢吃什么。”   “口是心非。”他低低的笑。   目光落及她露在外的后颈,暗自补了一句,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吃你。   巴不得能拆穿入腹,融入血骨。   菜基本都是单单挑的,她都是.....瞎挑的,就拿长得好看的,也不知道新鲜不新鲜。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要排很长的队伍,许梁州顺手拿了几盒.....恩....避孕套,还特别贴心的问了句单单爱吃什么水果,单单单纯的回了句,芒果。   很可惜,并没有芒果味的。   许梁州将避孕套丢进了推车里,收银员一样一样的扫过去,单单目光触及根本就没有拿过的盒子,拿了过来,在收银员不解的视线中解释,“这不是我的。”   许梁州站在她身后,捂嘴咳嗽了声,又把避孕套从她手里抽出来,放了回去,面不改色,“是我们的。”   “.......”   #   T大和H大的校区紧邻着,宋城在T大的政法系,接他父亲的班,且他自己对律师职业还是有兴趣的,西子在艺术院系,至于顾勋选了金融系。   顾勋是为了现实。   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专业,而金融系是将来最能挣到钱的,而他需要钱。   西子和顾勋在暑假中见得次数不多,两人都忙。   上学了最开心的人是西子,这样就代表着她和顾勋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多。   T大的军训比较特殊,在大二,所以他们这两天已经开始上课了,西子是学美术的,课业轻松,所以时不时就跟着顾勋上课。   两人男才女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西子当然是听不懂金融系的课,所以一般她就趴在桌子上,眼睛朝上看,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勋,从他的下颚到鼻梁,一路向上。   底下的小手也没闲着,抓着他空着的左手,玩着他的手指头,有时候会弄的他上课分神,他会无奈的笑笑,拍拍她的头,“别闹了。”   西子大部分时间在睡觉,选修课上,来的人不多,老师发了火,嗓音嘹亮巨大,“这才第一节课!就少了这么多人!啊!你们以为自己考进来了不起是吧........”   后面巴拉巴拉又骂了一大堆的话。   西子翻了个身,眉头皱了起来,像是被吵到了。   顾勋默默的用手帮她捂住了耳朵,然后又将书挡在她眼睛面前,替她遮住了窗外的光。   少年的心事在此刻显露无疑。   单妈在晚上八点钟给单单打了个电话。   当时的单单刚吃完晚饭,碗筷照旧是交给了钟点工。   许梁州特别喜欢在晚饭后粘着她身上,两人靠着沙发看电视,她接电话的时候,他也不忘捣乱,啃啃她的下巴。   她差点就低叫出来,瞪了他,然后又乖乖的对着手机喊了声,“妈妈。”   单妈在那头嘘寒问暖的,嘱咐了许多,也询问了许多。   钱够不够花,吃的习不习惯。   单单都一一作答。   “妈妈,我就是想你了,其他的都好。”   单妈笑,“寒假就能回来了,在学校好好念书。”   “恩。”   许梁州又在作怪,一旦她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她母亲,他都不舒服。   手爬进她的腰窝,轻舔了下她的耳垂。   单单浑身一颤,捂着手机,许梁州对她做了个口型,“晚上陪我。”   他的意思是,陪他就不闹了。   单单学精了,先同意然后反悔就是了。   反正他最擅长的就是这样的事。   单单跟单妈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晚上睡觉之前,单单十分聪明的把许梁州哄去洗澡,然后飞快回了房间锁了门。   就让鬼去陪他吧!   许梁州听见门锁的声音,眸色一暗,勾唇笑笑。   小傻子,之前不也是锁门了,有用吗?   第三十八章 争执   房间的门轻易的就被许梁州从外面给弄开了, 原理不难,物理课上都学过的。   单单还没有睡,趴在床上刷微博,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 双肘撑着身子,背对着他, 也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许梁州脚步放到最轻,一步步靠近躺在床上的她, 然后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连带将她翻了个身, 困在床上。   单单“啊”的叫了一声,被突如其来的他吓到了,手机掉在枕头边。   许梁州笑眯眯的, 神色荡漾,“锁门了,刚刚答应我的都不作数了?”   单单理直气壮,“反正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你说话也从来都不算话的。”   “比如?”他挑眉问。   单单几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明明之前他骗过她,现在他这么一问, 她还真的举不出例子来。   许梁州发笑的看着她拧眉回想的模样,心下微动,凑下脸,胡茬在她光滑细嫩的脸颊上蹭了蹭, 渐渐的移到她的唇上。   单单嫌弃的“咦”了声,“你说过不碰我的,这是在干嘛?起来,回自己房间去。”   许梁州咬了一口她的唇,低低闷笑,露出的牙如带着血腥之气的獠牙,“你刚才说,我说话从来都不算话的。”   许梁州将实际行动付诸的很彻底,手指灵活的将她的睡衣往上推,一点点的露出她嫩白的身子,单单力气没他大,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许梁州的呼吸声渐趋加重,双眸的颜色开始红了起来,那是毫不遮掩的、对她的欲.望。   单单想用手挡住自己露在外的身子,他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图,大力的扣住她的双手,湿濡的舌头在她的身躯上游走着,不断的往下,直到一口吻上那嫣红的顶.端。   单单身躯一颤,发出的声音显得那样无力。   许梁州的手指也没闲着,除去她身上最后一片遮挡物,修长的指滑了进去,在里面搅动着。   单单毫无招架之力,低.吟声接连不断,眼睫毛上沾了点点泪珠,倒不是被惊惧的,是被刺激的。   许梁州从裤兜里摸出今天在超市买好的避孕套,塞进她的手里,低声哄着她,“帮我戴上。”   单单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滚烫无比,一下子就丢到了一边去,“不,我不要。”   许梁州轻拍了下她的头,褪去身上碍人的衣物,撕了包装,戴好之后,抱着她的双肩,狠狠的、重重的、冲了进去。   单单当下疼的脸色煞白,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背,“疼啊。”   她太绷着了,还不够放松。   许梁州哄她,“等一下就好了。”   单单也不知道这人最后弄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翻来覆去、不知疲倦了的弄了大半个晚上,简直都不带让人喘气的,欢愉是有的,但最后她真的累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浑身都是酸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接连不断,她足够白,这些痕迹就更明显,且她也算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往往许梁州稍微用点力道,就能留下痕迹来。   许梁州醒了,却是没有起身,在单单想爬起来的瞬间,又把人给拉了回来,带着点鼻音,问道:“不累吗?再多睡会。”   单单累啊,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军训的啊。   “我还要去学校的。”   他的大手搭在她的腰间,“不去没事的,给你请过假了,咱们不去了啊,以后也都不用去了。”   实在是见不得她吃那个苦。   “你又擅自做主!?”   许梁州气得发笑,“你起的来吗?”   单单懒得理他,“我可以的可以的,你把手拿开。”   许梁州起床气发作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难缠,“别闹我,收拾你信不信?”   单单不动了,侧过身,手指轻轻扯着他的睫毛。   两人睡得中午才从床上下来,单单后来是被饿醒的,可怜巴巴的跟他说自己饿了,他才算是放过她。   昨晚的一番折腾,衣服都不知道被丢到那个角落里去了,许梁州大大方方的从被子里出来,笑着看她缩在被子里的模样。   回自己房间穿衣服之前,也不忘调戏她一句,“躲起来我也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单单随手就是一个枕头丢过去。   许梁州叫了酒店的外送,三菜一汤,全都是单单喜欢的吃的,他自己倒不是很挑嘴。   单单吃的比平时多了半碗饭,许是昨晚消耗的太厉害了。   其实回想起来,她还是有点后悔的,因为她知道许梁州和常人的想法不太一样,一旦打上自己的标签,就再也不会松手了。   而她真的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   单单的预感是对的,仅仅是午饭过后,两人就产生了分歧。   单单要去学校,许梁州不肯答应。   单单这才想起来他早晨说的那句话,盯着他问:“你帮我请假了?!”   许梁州摇头,军训是不能用请假的手段逃避的,他只是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打了个招呼罢了。   “没有。”   “那我回学校了。”   许梁州沉下脸,“你去学校干什么?”   单单也没什么好脸色对他,“你不想做的事,不代表我不想做。”   许梁州堵着门不让她走,语气冷了不少,“这几天的军训有意义吗?你以为自己这么一训练就能强壮到哪里去?自找苦吃。”   他的话让她听得很不舒服,“我就乐意吃苦怎么了?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许梁州,你凭什么!?”   许梁州笑了声,“凭我是你男人。”   单单快要给他气死了,什么德行!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之前还有脸跟我说你会改变!?你个骗子。”她冲他吼道。   他眸光冰冷,深沉的凝视着她的时候让她腿抖,站都站不稳,一个人嘴上的言语会改变,能伪装,但与生俱来的那种气场是变不了的。   眸色越来越沉,漆黑的眸盯着她,像是黑色的旋涡,能将人卷进去,捆绑着,再也出不来。   “我不想你去,单单,留在家里不好吗?还没有上课不是吗?”他问。   单单有那么一瞬在他连串的问题之下,想要退缩,可她知道不行的。   跟他好好说,他总是会听得。   “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太阳的晒,你要学会尊重我。”对的,就是这句话了,没来得及跟他说清楚的这句话。   她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的说:“你要学会尊重我。”   许梁州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他习惯性的把“为了她好”当做前提,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他没错。   而她用了“尊重”一词,他如果不尊重她,早就把她关起来了,哪里都不让去,谁也不给见。   许梁州抿唇,上前抱着她,这些阴暗的话不能说出口,他只是说:“我不喜欢。”   单单无奈,“可这是我的事,你不能代我做决定。”   他“呵”的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他可以的,如果他想,她的一切决定他都可以代做。   他现在不是不想,而只是不敢。   许梁州从之前她一系列的反应中推断出,自己和她曾经有过的结果不太好就是了。   吃一堑长一智,不能重复从前的路。   那就是愚蠢了!   “你听我一次好不好?”他用询问的语气问。   单单被他捁的紧,“我已经听了你很多次,你答应过的,你会变好的。”   如果不是对他的喜欢,单单想,自己一定没有勇气坚持到今天。   她顿了下,分手的念头闪过,她张嘴,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话打断,“好,我让你去还不行了,你别说了。”   绝对不能从她嘴里听见分手两个字。   他会失控,这段时间的努力会白费。   许梁州往后退了两步,使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好了好了,不吵了,我送你进学校。”   ……   许梁州在杨树底下站了许久,目光眺望着操场那端,他手中夹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熏着,肺部麻痹的感觉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让胸腔中翻涌着的那些个邪念平息下去,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她生来就属于他。   不能逃,不能躲。   即便是他死了。   也绝不允许,分、开。   灭了烟,骂了自己一句。   “怂!”   他将烟头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操场。   高大□□的背影略显萧瑟。   他眼神坚毅,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      第三十九章 扎心   军训过后, 单单多了个外号,叫……小黑炭。   许梁州有事没事就说她黑了黑了,单单心里头还是在意的, 女孩子家家的都希望自己白白净净的好看。   不过她也没有多少埋怨军训的大太阳, 毕竟这十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强壮了不少, 虽然可能是假象。   许梁州刚开了荤,把控不住的就是想要她, 天天晚上往她的房间里钻, 单单到后来就不锁门了, 他要爬床就爬床的,但碰肯定是不给碰了。   一天军训下来累的半死,真的禁不起他了。   而且……   单单觉得……   许梁州弄的时候……她真的没觉得……多……欢愉……   有, 但不多。   可能是因为他也还在这个青涩的年纪,所以经验不多,不像将来的他。   单单的想法单纯到一定程度了,她第二天晚上拒绝许梁州的……嗯……求欢, 就实话实说了的。   许梁州亲着她的耳后,新长出来的胡茬蹭的她难受,她抠着他腰间的硬肉, 皱着眉头,“别动手动脚的了,我累。”   他笑,看着她露出来的美背, 眼神一暗,“你不用动,我来就好。”   单单翻身,正面对着他,一双大而澄澈的眸盯着他看,显得无辜,她眨了眨眼皮子,想好措辞,用自己觉得比较委婉的措辞道:“主要我觉得不舒服。”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我会让你舒服的。”   单单小心翼翼的看了他眼,嘟囔道:“就是你让我不舒服的。”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他放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他沉下声音,灯光下的侧脸皎洁明亮,抿了抿唇,他问:“我怎么了?”   “就是弄得我…疼还酸………还尽是这些了。”   许梁州这才是听明白了她的话,黑着脸,阴沉之气迅速笼罩在他的眸中,语调拔高,带着点不可置信,“你说我活不好?”   单单用手指揪着床单,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也可以这么说吧……”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许梁州松开她,背过身,连带着背影都是戏。气炸了。   活不好!!?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都没了。通通都没有了。   心碎成渣渣。   单单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男人一般都挺在意这个的吧?   她藏在被子里的小手慢慢往他那边挪了挪,轻轻的、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头,“你生气了?”   许梁州哼唧了声,十分傲娇的把手指抽了出来,往外移了不超过两厘米。   单单真想不管了。   但也知道他一气,能折腾好几天。   于是又主动伸手拉他,这次他没有抽出来,有些动作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我说错话了行不行,你也别气了。”   本来就是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许梁州还是背对着她,心情比起刚刚回温了那么一点,她难得哄自己一次,怎么也不能轻易的放过。   单单眼皮泛酸,见他不为所动,也就懒得哄了。   “那我睡了。”   “……”   许梁州那晚之后,就歇了那份心思,一方面看她一天下来实在是可怜兮兮的,另一方面……他补了大量的片子。   看吐了。   真实一丁点美感都没有。   不过倒是在脑子里多开发了几种姿势。   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下午第一节大课改成了班会,竞选班干。   单单对班干没有企图和打算,她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投票者。   程浔参加了文艺委员的选拔,她上台演讲的时候,单单在底下猛鼓掌,是真的觉得她很好。   程浔最终高票被选上了,接下来的程序繁杂冗余,两人坐在一排,都没什么心思听,程浔压着嗓子,调笑的问:“我今天又看见了,你那个男朋友送你来学校的。”   单单垂着小脸,耳朵尖尖有些红,“他就是无聊。”   程浔说:“这不是无聊,这是对你好,把我羡慕的啊!”   军训那会,每天都顶着大太阳等着她,又是递水又是扇风的。   全院系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帅气又难缠的男朋友。   那些个本来想下手的牛鬼蛇神通通退避了。   “况且他长得蛮帅的,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哈哈哈哈。”程浔又补充了句。   单单觉得程浔这个用词简直是精准,那厮就是个斯文败类啊。   “不说他了啊,你怎么想要竞选文艺委员啊?”单单问。   程浔生了一双微微翘起的眸,就是平常不笑的时候都觉得带着骄傲,“因为我喜欢,我不爱读书的,用我爸妈的话,我就是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染了头白发,穿的也是特立独行,有着属于自己的色彩,鲜艳而又亮丽。   她喜欢唱歌喜欢街舞。   单单:不爱读书还能考进来……这让她情何以堪……   程浔歪头,对她眨眨眼,“对了,你有什么才艺没有?”   单单肉肉的小脸嘟起来,“我只会跳舞,其他的也没有了。”   程浔拍了下她的手背,“刚好,院里的迎新晚会就要开始,让我们班出两个节目,你上去跳舞吧!”   单单没什么自信,但听着还是心动的,“我可以吗?”   程浔目光中闪着心疼的情绪,这小姑娘多好的人,怎么会这么畏畏缩缩,太自卑了。   是的,就是自卑。   没有软弱,她还是有属于自己的坚强的。   程浔望着她渴望听到答案的眸,重重的点头,“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单单开心的笑了,生动了起来,“那我试试吧。”   就试试,应该不会怎么样。   而且这件事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再确认了一遍,局促的摆了摆头发,“我不会出错的,对吧?”   “对。”程浔捏了下她柔软的脸蛋,笑着说。   许梁州这节没课,在教室门口等她。   他发现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唇角翘着,眼睛闪闪,像发现了金子似的。   他上前,顺手搭上她的肩,和她并行出了教学楼,他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傻乐呢?”   单单捧住自己的脸,“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对,跟我说说吧。”   单单觉得这是件非常小的事,小到不值一提,于是就一笔带过了,“啊,程浔跟我说了个笑话。”   单单想不到,几天之后,她会无比后悔她的自作主张。   “程浔是谁?”他还是比较关心她身边出现的人,至于她撒了个谎,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单撇嘴,“这么快就忘了啊?你见过的,就是那天打算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女孩子。”   许梁州回想了下,“你和她关系挺好。”   “因为她人好。”   凉风掠过,吹动他的发,他眼带笑意,俊俏的面容在柔风下更能撩动人心,他笑的极为温柔,垂下的眼遮挡住里面的所有暗沉,他说:“多交朋友挺好的。”   单单跳起来,“你也这样想,真好。”   他抬眸,不轻不重道:“嗯。”   教学楼的两边都种了不少树,多为果树,这个季节树上都结了不少果子,不过都小小的,涩涩的,不能吃,只能看。   许梁州的记忆忽然倒回开学那天,他逗她,指了指在树旁接吻亲热的小情侣,当时他说过要尝试下的。   今天的时机还不错。   温度不高,树下片片阴影,树叶被风吹的发出悦耳的响声,最主要的是,周围没什么人,气氛很好。   许梁州拉着她的腕,将人按在树干上,她背靠着,身躯和她紧贴着。   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脸,吐字时的热气洒在她的肌肤上,她低垂眉眼的模样乖巧无比,许梁州的指轻触上她的轮廓,慢慢滑动,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嗓音低哑魅惑,他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单单僵硬了片刻,抬起头,与他直视,忽视不了他眼中盛着的爱意,心里的那片柔软越来越大,她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唇齿在上面印了下。   只是个微小的回应。   “我也是”三个字如鲠在喉,却还是不能毫无芥蒂的说出口。   许梁州的情绪复杂,觉得满足,但同时又觉得不够。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他想要的更多。   更多。   他毫不犹豫按住了她的腕,凑下脸深吻了下去,如狂风暴雨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oh~”恰好经过的外教看见了。   那个外教还是认得单单的。   她脸异常的红,唇上还有留些湿湿的口水,一副被蹂.躏的模样,她往他身后躲了躲,不太习惯被人看着。   许梁州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发音标准,他对着外教说道:“she is my girlfriend ”   外教:“……有女朋友了不起。”   第四十章 下厨   正式开学之后, 许梁州的课业排的很满,一天天的几乎都是满课,只每个周四全校下午公休有放松的时机。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喜欢医学, 要背要记的理论很多, 但对他而言难度不是很大,脑子比一般人灵光些, 效率也就更高。   他喜欢戴着手套拿着手术刀的感觉,喜欢刀刃慢慢的如划破绸缎般的割裂人体表面皮肤, 他每次实验课的时候, 动刀子时仿佛都能听见声音, 血液滚动的声。   他学会了肢解,同样的也学会了缝合,他耐心十足, 慢条斯理的缝合时,心情甚至是享受的。   当然了,仅仅大一刚开学的他,老师还没有教这些, 这是他利用大姐夫给自己找了一间实验室,自学出来的。   正因为他的忙碌,单单才多出了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平时没课的时候, 她就和程浔一起排节目,她学的事芭蕾,能跳的曲目很多,但最出名的那个她不敢尝试, 怕给演砸了。   单单每天都练得大汗淋漓,她原本的光华渐渐显露出来。   正式上台表演的前一天,西子和宋城两个人跑到H大找她,宋城有事都不会瞒着许梁州,于是许梁州翘掉了一节课,和三个人会合了。   西子看见他过来之后,把宋城给骂了,“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的吗!?”   宋城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来,耸肩不语。   西子咬着吸管,喝着冰水,脸色臭臭的,她对许梁州一直都喜欢不起来,阴森森的,装的人模人样。   西子挽着单单的手,侧过脸,笑着看着她,故意说:“哎呀呀我还没来过你的学校,你带我逛逛呀。”   单单的一声“好”还没出口,站在两人面前的许梁州就沉下脸了,生硬道:“你先把手松开。”   西子冲他吐舌,忍着惧意,“就不,她是你一个人的啦,还不给牵,有病啊你。”   “单单我们走,各玩各的,不理他们了。”   单单看着许梁州吃瘪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就跟着西子离开了,她说:“那我们就分成两拨吧。”   单单想起来,高考的前一天,黄昏之下,她亲眼看见宋城偷亲了西子,而现在西子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问:“你今天怎么是和宋城一起来的?”   西子的手明显的僵了下,她打哈哈道:“啊,本来是打算和顾勋一起来的。”   已经说好了的。   单单继续问:“然后呢?”   西子无所谓的摊手,佯装大度,“然后我就和他吵架了。”   “我前两天也和许梁州吵架了。”   西子笑笑,“不一样的,他多喜欢你啊,可有时候我觉得顾勋一丁点都不喜欢我。”   两人抱着冷饮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西子这些话也只能在她面前说说了,“其实我跟他都说不上吵架,是我单方面的不理他,可没见他来哄哄我,喜欢他真的好累。”   单单望天,“那你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西子没有半点犹豫,她说:“要的啊,当然是要的啊。”   单单想,或许许梁州也是这样撑过来的吧,对于喜欢她这件事。   如果没有回应,他也一定会累的,但也一定不会放弃。   那边的宋城和许梁州两个人相顾无言,他们也确实像分成两拨,不过不是现在这样的分配。   上了大学后的宋城戒了游戏,吊儿郎当的放荡样子也消失了,他穿着合体的白色衬衫,打理的一丝不苟,细微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好,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从一个少年成为了一个男人。   许梁州和他也都很少碰烟,两人躺在草地的阴影处上,许梁州双手搭在头上,他闭着眼睛,“宋城。”   “怎么?”   “她不喜欢你。”许梁州慢悠悠的开腔。   那是他一个外人能都看清楚的事,他不信宋城自己会看不出来。   “所以?”   “你会败的一塌糊涂。”他睁开眼睛,起身,盯着他说。   宋城没吭声了。   许梁州比单单先一步回到公寓里,看了眼钟表,许梁州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生鲜食材,他已经能娴熟的运用菜刀了,感觉和手术刀没什么差别,切好菜之后,他将自己的手给洗干净,现阶段他的厨艺还是上不了桌的,他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书了。   指针指向九字时,门口才终于有了声响,单单总算是从学校里回来了。   许梁州抬起头,将手中的书放在沙发上,轻轻的笑笑,“回来了?玩的开心吗?”   单单点头,从她的字眼中都能听出她的愉悦,她说:“挺开心的,你呢?”   许梁州眨眨眼,有刻意卖萌的嫌疑,他说:“不开心,我连饭都没吃上。”   单单走近他身边,真诚的建议,“要不我们今天下馆子吧?”   她今儿的心情是真的不错,明天就要表演,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着。   许梁州顿时心塞,菜都切好了,你跟我说下馆子?   他艰难的出声,“好。”   单单见他勉强,解释了一句,“我今天不想做饭,你就体谅一次。”   心更塞了,他根本就没有怪她。   他只是想让她去厨房看一眼,然后惊讶,再之后对他称赞一番,光想想就很爽。   然而......   破灭了.......   许梁州无奈的勾唇,摸了下她的头发,“走吧,我们出去吃。”   单单乐呵呵的拿起包跟他出了门,他的步子大,她没一会就落在他几步之后,她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略略失神。   要是他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没有那种令人畏惧的独占欲。   许梁州停了下来,回头,璀璨发亮的眸望向她,问:“怎么落在后面了?”   她说:“跟不上你的步子,你太高了。”   许梁州想了想,而后对她招招手,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单单小跑过去,爬上他的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声细语,“你要一直这样好。”   许梁州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笑意没之前那么深,垂眼,“我会的。”   然后他问:“那你会喜欢我吗?”   如果他一直这样,会多一点点的喜欢吗?   单单认真的答,“会的,我会的。”   许梁州放松了下来,他想,如果她说不会,那么一切的伪装都没了任何意义,深渊里不能他一个人来待着。   还好,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   单单是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厨房里切好的菜,土豆丝一根根的差不多厚度,单单先是诧异了下,随即就想通了,这是他切的?   许梁州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眼神清明,倚在墙边,他笑的如春风拂过,“看见了?”   “恩,看见了。”   “咳。”装了一下娇羞,他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单单故弄玄虚,为难的反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恩啊,真话。”   单单答:“土豆放了一个晚上,早就馊了,臭死了。”   “.......”   说好的夸奖呢。   许梁州静默了一会儿,“那假话是什么?”   单单笑弯了眼睛,“你切的好整齐。”   许梁州思绪停滞了下,吐字道:“真想把你的嘴给堵上。”   单单将馊掉的土豆丝倒进垃圾桶里,“是你要问我的呀。”   他往厨房走了两步,将人困在厨房的台子上,龇牙,“你会不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了。”   光打在他的轮廓上,映出他的俊美,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渐渐下移,在她的下巴上磨蹭了好久,用了力,她樱唇微张,只听他道:“来,我把我的蛔虫渡给你,你好好感受,就知道我想听什么了。”   大早晨的吻都带着欲,旖旎朦胧,她的嘴都麻了,他问:“感受到了没有?”   她别开脸,“没有。”   他恍然大悟般,“啊,那就继续。”   单单赶忙用手挡住他,“别,知道了知道了。”   许梁州双手抱着她的腰,眉眼含情,欲望还在眼眸中,“我想听什么?”   单单假笑,“切的真好,特别好!”   “恩,你说的深得我心,所以一定要给你奖励。”   单单并不想要这劳什子奖励......   到后来,不仅嘴巴痛,她也再不能直视厨房这个地方了。   第四十一章 表演   外院迎新晚会在晚十点, 地点是学校的小剧场,刚好能容下整个院的人,前期也在校园里的操场上挂过横幅, 所以有些别的院系的学长学姐们都会来凑热闹。   许梁州满课, 只是在中午的时候和单单在食堂一起吃了个午饭。   单单吃的心不在焉,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每每自己想张嘴的时候,话就却又说不出来。   许梁州放下筷子, 看着她问:“怎么了?不好吃?”   单单摇头, 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许梁州扫见她面前还剩下大半的饭,“现在不吃, 下午上课保准会饿。”   “我下午又没有课。”她说起这话还有小小的得意,带着炫耀的意思。   许梁州挑眉,心里喜欢死了她傲娇的小模样,面上却任然平静的很, 他好心的提议道:“那你跟我一起去上课?”   单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她又听不懂,去干嘛呢?何况她下午还要去小剧场彩排的呀。   许梁州很是遗憾, 神色一暗,“去陪陪我不好吗?”   单单支着头,望着理由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对他说:“我怕打扰到你。”   他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 “我不怕被你打扰。”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仿佛写着,赶快来打扰我!   吃完饭后,许梁州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去陪自己去上课,只还是半哄着的要她送他到医学院的门口。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想秀一把恩爱。   两个人手牵手,大学校园里情侣并不少见,只是像他们颜值这样高就不多了,越往理科那边的院系走,男生就越来越多。   女孩子爱看帅哥,男生见到美女也是移不开眼睛的。   许梁州的手紧了紧,脸色就没有方才那般好看了,有点小后悔。   单单忍不住出声,“疼,你轻点。”   他才回过神,松了点力道,“抱歉。”   单单把手抽出来,抬起来,特意在他面前挥了挥,“你看,都红了。”   许梁州重新将她的手抓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还痛不痛?”   本来是个无比矫情的动作,让他做起来就显得自然且带点□□之气。   “咦........”她又补了一句,“不疼了,就是有点恶心。”   许梁州低头抿唇轻笑,“欠收拾了啊是不是?啊?”   刘成刚好也才到门口,看见腻腻歪歪的两人,捂着胸口,对他这种黄金单身贵族简直是暴击,“小许哥哥,你是要收拾谁啊?”   许梁州横了他一眼,吐字,“刘.硕大而又闪亮的电灯泡.成。”   “我走了。”单单飞快的说道,然后就踩着步子离开了医学院的门口。   许梁州收起脸上的笑,往教室的方向去,经过刘成身边时,不客气道:“看我们恩恩爱爱的,你好意思上来扰乱吗?”   刘成笑眯眯的,跟上他的步子,“哟呵呵,秀恩爱......”   许梁州飞快的接了话,逐字逐句威胁道:“后面三个字你敢说出口试试看?”   刘成摆手,话锋一转,“我们小许哥哥和小嫂子一定是会天长地久的。”   许梁州微笑,点点头,“恩,你不说我们也会的,不像你。”他啧啧两声,“这么可怜。”   刘成不服气,他人帅钱多哪里可怜了?   “我哪儿可怜了!你还比不上我呢。”   许梁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目光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哦?”   “你没我帅!”   “我有女朋友你有吗?”他淡淡的问。   “......我有钱!”   “我有女朋友你有吗?”他仍旧是这句话。   “我脑子好。”他打住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好了你不用说了,知道你有女朋友。”   “知道就好。”   刘成撇嘴,“有本事你换句话啊。”   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寒掺。   许梁州皮笑肉不笑的,“不好意思别的本事都没有,就有个女朋友。”   “我靠...”   下午两点半,单单就到了小剧场,后台有专门的换衣间,歌手和相声演员都在里面聊天,很是热闹。   程浔在帮人化妆,见她来了,跟她打了个招呼,“来啦啊。”   单单对这幅场景有新奇还有激动,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   程浔指了指左手边的小门,说道:“你先去换衣间换衣服吧。”   穿着舞蹈的衣服是学院出钱租的,样式是她之前和程浔一起去挑选的,额,主要是程浔选的,尺度对她来说有些大,露背加上高叉腿的裙子,艳丽的红色,但不得不说,穿在她身上很合身。   单单换好衣服之后在外披了件外套,相声演员中有个男生高高瘦瘦白净帅气的男孩子,是英语二班的,叫丁昊,笑起来十分小清新,他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单单,“小姐姐,过来坐这里呀。”   单单道谢,然后就坐了过去。   丁昊很白,十分贴心,他是个外热心冷的人,好朋友很多,走心的好友却没有几个。   一群同龄人在后台说说笑笑,感情一下子就增进了不少。   单单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成熟的一颗心都年轻了下来。   程浔手上的动作忙活好之后就过来给单单上妆,因为她皮肤底子好,都不用怎么弄,程浔给她画了个眉,然后挑了个大红色号的口红,映衬她的衣服,又把她的发整个盘起来,精致的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此时的她,和平时截然不同,那个柔软的妹纸,一下子展开了她一直被遮掩着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美的。   一群人都看呆了。   程浔收起化妆盒,感叹道:“没想到,单单妹子还有御姐的气质啊。”   单单笑不露齿,“是你手艺好。”   丁昊望着她的笑,微微失神,真他妈的耀眼啊。   程浔拍手,“好了,开始彩排了,第一个节目是......”   一共有十个节目,三个舞蹈六个演唱再加上相声。   丁昊出场大概是在第四个,和他搭档的是个胖子,憨憨的,有些可爱,单单在后台看他们一句接一句的说,笑的合不拢嘴,因为真的很好笑。   从没想过相声也这么有意思。   单单特意让程浔给她安排的早一点,因为她也想早些回家,虽说许梁州每周三的晚上都会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但万一呢?她并不想冒险。   单单上台时,将外套脱了下来,她白皙的背部露出一大片,裙装将她的身段勾勒的完美,她眉眼间的自信渐渐多了起来,一步步都踩在实处。   伴随着音乐,她翩翩起舞。   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晚上七点,同学们和领导都进场了。   晚会正式开始。   单单手心里都是汗,紧张的,耳边还有丁昊他们两个串词的声音。   实验室今晚停电,不能用。   许梁州换回自己的衣服,锁好门,站在墙边给单单打了个电话,“嘟嘟”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眼神冷下来不少,紧接着又打了几个,还是没有接。   他将手机放回自己的衣兜里,好看的眉头皱起来,磨动着自己的指尖,脸色不好看。   也许在家看电视,没看手机?   他这样想着,眉间又舒展开来。   迎面而来的恰好是刘成,他好奇的问:“你咋还在这呢?”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反问。   刘成挠头,“今晚小嫂子有节目的,你不去看?”   许梁州眸子一眯,“什么节目?”   刘成心想坏了,这一看就是不知道的样子。   “说。”   刘成犹豫道:“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外院迎新晚会的广告贴在宿舍楼那边的操场,我在海报上好像看见了小嫂子的名字了。”   “哎哎哎,我也不确定啊,也许是我看错了。”   刘成也是因为单单在外院,才会多看两眼,就恰好看见了上面她的名字。   也是,许梁州没看见海报也正常,毕竟他不住校。   许梁州阴沉着脸,从里面能听出些个切齿的意味,“在哪?”   刘成叹气,要命也是。   “学校公用小剧场。”   许梁州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刘成赶忙跟着他。   许梁州到小剧场时,单单已经上台表演了。   灯光下的她美的惊心动魄,红唇红衣,是个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台下的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舞步在转动,她像是个展翅的蝶,脆弱但有生机。   许梁州沉默的看着台上的她,□□的背,精巧的小脸,全都是美丽的。   他的一颗心不断的沉啊沉,握紧的手,他绷着脸,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出是怒是喜来。   单单表演完了之后,就去后台了,一群人脸上都是笑,说她跳的好。   这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有好多个许梁州的未接电话。   “喂。”   “你在哪呢?”他问。   “恩....我...在家,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还是不擅长撒谎。   许梁州拿着手机低低的笑,笑容森冷,他挂断了手机,朝着后台走去。   许梁州进去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单单,他们几乎是立马就静默了下来,单单傻傻的看着他的出现。   他似笑非笑,“怎么不说话了?”   单单觉着有点冷。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下了死力气,对其他人笑笑,“我先带她回家了,你们继续。”   第四十二章 喜欢。   许梁州沉默的让人心生畏惧, 单单踉跄的跟在他身后。   起先还有惊惧,垂下眼想通之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过。   从学校到回家的路途中,许梁州一言不发, 只从他冷冰冰的脸色中能窥探到他内心的一丁点想法, 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空飘了几滴雨,渐渐的雨势有加大的趋势, 黑暗的夜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他甚至都等不及回到家里, 直接在楼下就发问起来, 他忍着怒意,目光扫及她的装扮,赤红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单单抬头,毫不遮掩的对上他视线,她笑了笑,“我不敢。”   这句话跟针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他低低的笑,闪耀的黑眸中含着不清不楚的悲怆,“那又为什么不敢呢?恩?怕我?”   单单摇头, “不是怕你,是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答应的。”   许梁州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这是真话, 如果她说了,他必定不会同意的,不仅不同意,还会千方百计的阻挠这件事。   他掐着她的手腕,昏暗的光下,隐匿着他所有的悲喜,他忽然说:“你既然都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去吗?就那么喜欢吗?”   他回想起方才自己看见的所有,深深的笑,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笑,脑海中是她幻化成蝶飞走的模样,她的美丽全部都展现了出来,还让更多的人看见,他莫名的就想当那个折翼的恶人,不能让她飞,也不想她的美让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见。   最终,他淡淡道:“先回家吧。”   单单挣脱着,望着他微魔怔的样子,恐惧慢慢的从心里涌起,她挣扎着,“我不,我不上去。”   现在上去了,之后能不能下来都是个问题。   他态度温柔,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单单眼眶红红的,声音嘶哑,还有点凄厉,她说:“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不会改的,你永远都是那个自私的你,可是许梁州,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许梁州沉眸,捏住她的下巴,神色竟有点点的悲凉,“对,我一直在装,伪装的好好的,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你看出破绽,生怕你会离开我,可你呢?这么一点的信任都不愿意给我吗!?”   单单说话间都破音了,“信任?你质问我之前要不要先问问你自己,你做了哪些事能给我足够信任感?”   “我不够相信你,同样的,你对我也是。”   许梁州心口麻麻的,闷闷的,很难受,像是郁积了一团火,想发又发不出去。   他松开手,鲜红的指印留在她的下巴上,他说:“不对,你不是不相信我,你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算起来,这段感情里,她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   单单被气笑了,眼眶几欲崩裂,泛着血丝的水眸凝着他 ,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我不喜欢你?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眼泪应声掉落,一串串的跟珠子似的。   “我要是不喜欢我根本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的机会,你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结婚八年,我单独出过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的事业,我的亲人,都没有了,我的世界里只被你一个人牢牢掌控着,每天醒来和睡去面对都只有你。”   “我连吵架都不敢跟你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困在冰冷的别墅楼里,人生自由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最后她说:“你是真的爱我,可你也真的是对不起我。”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还敢冒第二次险?   重来一次后,两人相遇的时间场景都不一样,她看见了一个不同的他,少年肆意张扬的许梁州,而不是上辈子装得可怜被欺负的他。   他明亮的眸,让她也看到了希望。   可两人好像跳脱不出这个可悲的圈子。   许梁州耳边嗡嗡作响,她口中说起来的事确实像是他会做的。   她的眼泪她的控诉像刀子样,活生生的往他身上捅。   他无奈的笑,比哭还难看,“那我不装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的心里眼里为什么就不能有我一个呢?”   单单望着他,良久才道:“没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   雨滴越来越大,砸在他们两个身上,没多久两人的衣服就湿了,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垂落,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唇。   他将单单推进楼道里,推到墙壁上,寒气包裹他周身,他却不觉得寒冷,他说:“我不想装,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不喜欢你跟他们说话,不喜欢他们把目光都放在你身上。”   “那我们就分手。”她说的决绝坚定。“不能因为你的不喜欢就剥夺我的一切。”   许梁州顿了顿,触碰上她的五官,“别提分手两个字,我不爱听,也没可能的。”   单单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嘴边却还带着笑,“不吵了,你先回家,我冷静冷静。”   说罢,他松开她,径直朝大雨滂沱的屋檐外走去,他站在雨中,修长的身躯挺拔坚硬,背影萧索,犹如自虐般被大雨冲刷着,寒冽的风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他还觉得不够。   胸腔中的火热始终压不下去,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两人都在逃避。   可那始终不是办法。   单单站在楼道口,双手作喇叭状,冲他大喊,“我告诉你,没用的,许梁州,你装可怜也好,自虐也好,我都不会心软的。”   雨中站着的人无动于衷,许梁州这回真的不是在卖惨,只觉得他要是不冷静,怕又要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看见她在舞台绽放的那一刻,他想把她拎回家,谁也不给看。   一段感情中,一个人无止境的退让总是无用功,要的是两个人的磨合。   #   单单独自回了屋,抛去心中的沉闷,冲了个澡,上了床。   半夜惊醒,窗外的大雨只重不轻。   她拉开床头的灯,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已经凌晨三点了,光脚踩在地板上,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他还没回来。   单单的指甲抠进了掌心中,疼的回过神来,连伞都忘记拿了,穿了拖鞋就跑了出去。   底下的人跟个木桩子似的站着,煞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单单跑过去,手指触及他的肌肤,冰的想往回缩,她拽着他的手,“你疯了是不是?回去啊。”   许梁州不动,不敢抱她,怕把她给冷着,“不分手。”   单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分。”他又重复了一遍。   单单连拖带拽的把人给弄上了楼,许梁州浑身湿透,跟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他去浴室里冲洗一番之后,就看见放在床边被收拾好的行李,他上前抱住在找药箱的人,力气大的不容撼动,“我想了很久,好像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性格是天生的,我改不了,但我愿意。”   “愿意为你让步。”   或许将来他还是会不喜欢,会觉得难以忍受,但他能理解了。   单单低垂着头,慢慢掰开他的手指,把翻出来的预防感冒的药塞进去,“你千万不要再骗我了。”   许梁州剥开药片的包装,把药片干吃进去,点头,“好。”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凌晨四点钟,许梁州扫了一眼地上的摆放着的行李箱,蹲下来,拉开拉链,然后将里面折叠好的衣服重新放回了衣柜里。   起身,一脚就把行李箱踹进了床底下。   #   这天晚上他要的比往日都狠一些,动作凶猛,眼睛亮亮,盯着她,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没再顾忌她,即便她直喊累也没有用。   不停就是不停。   天色大亮,他的动作也没有停歇。   将她的一双腿放在他的腰上,她雪白的背脊贴合在冰凉的墙上,这个姿势让她觉着难堪,羞红了脸,就想回到床上。   他罔若未闻,动作更重。   大汗淋漓,才肯停休。   总算能回到床上,单单累的就要睡,眼皮子都张不开,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间,环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在她耳边呢喃,“下次有事都记得告诉我。”   “或许我不会答应。”   “但你只要哄哄我就好了。”   哄他,对他撒娇,他就会同意了。   单单半梦半醒,嘤咛了声,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亲亲她的脸颊,“我其实很好哄。”   第四十三章 上课   单单在外院有了点名气, 至少认识她的人变多了,辅导员偶尔也会打打趣什么的。   明里暗里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只是许梁州从开学在外院的作风就足够高调, 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单单有个巨帅的男朋友, 那些个男生也就望而却步。   两人的感情不算突飞猛进,但比起之前别别扭扭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单单空闲时间里, 他过来的时间少了,总算是多给了她些自由空间, 她很满足。   不过, 这天早两人第一节都没有课, 单单睡到八点半才醒过来,浑身犯懒就是不想动,许梁州还闭着眼睛没醒呢。   他睡着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单单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戳戳他的脸蛋,软软的,手感还不错。   她的指尖一点点的在他五官的轮廓上描绘着,青葱般的指爬上他的唇, 在她收回手的瞬间,他忽然睁开眼,差点把她给吓到了。   他眼底清明, 哪里有刚睡醒的样子,分明就是装模作样逗她呢。   许梁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紧她的腰,双腿夹住她, 蹭了蹭,舒服极了,低沉暗哑道:“怎么不多摸一会?”   单单抽回自己的小手,厚着脸皮,“摸着不舒服,起床了。”   许梁州的头往她脖颈里缩了缩,贪婪的吸了吸她的味道,“再睡一会,还早。”   第二节课十点半才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确实可以多睡一会,可是单单是一旦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得了。   “你睡你的,我要起来刷牙洗脸了。”她推他,没能推动。   许梁州按着她的人,闭着眼,“不闹了,还是说昨晚不够累?”   单单抿唇,累当然是累的。   就这样,两人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次睁眼,时针指向十字。   单单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又把许梁州叫醒,自己就去洗漱了。   许梁州的动作慢吞吞的,不慌不乱,仿佛一点都不着急,单单看着有点气,“哎呀,你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许梁州进了洗漱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笑声低沉,还带着点惺忪慵懒的意味,“今天周六啊。”   单单拍开他的手,“我当然知道是周六,可今天补课啊。”   十一调休,刚好今天补课,然后一连放七天。   “嗯,可今天补的是周五的课,你周五上午没课吧?”   单单拧眉,才惊觉自己记错了,还以为补周一的课程。   两人第一次醒来,他应该就发觉了,一直忍着不提醒她,就为的逗她呢吧?   单单掐了一把他的腰,“你故意不提醒我。”   许梁州耸肩,上前拿过刷牙杯,挤好牙膏,才点头说:“嗯,我故意的。”   单单跳到他面前,身高的差距使她要仰视着他,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他的腰都让她给掐出指印来。   许梁州夸张的“嘶”了声,抓过她作恶的手,亲昵道:“你轻点,这可是腰,掐坏了怎么办?”   他双眸含笑,满脸宠溺,“唉,我是没关系,怕这腰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哭都没有眼泪。”   单单听懂他话里有话,“呸,我才不会哭。”   许梁州歪头,“真不会?”   “不、会。”   “狠心。”   “哼。”   洗漱完了之后,许梁州就又开始磨蹭,换鞋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陪我去上一节课吧。”   单单想都没想,把早餐塞进他的怀抱里,“我不要。”   许梁州站直了身体,语气遗憾,“可我跟他们说我有女朋友了,都没有人相信我。”   单单才不会上他的当,他摆明了就是想炫耀。   其实她还想的简单了,许梁州就是想招摇过市的想告诉许多人,他身边的女孩子是属于他的。   他的女人。   将来会成为他的妻子。   “不去。”她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爱我了……”   单单弯唇一笑,“啊,那既然你说不爱,就不爱了吧。”   “……”   许梁州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然后他对单单招招手,“你过来,我有句悄悄话要跟你讲。”   单单警惕着呢,可招架不住他认真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会骗她的样子。   每个人的好奇心都重,单单往前挪了两步,“嗯,你说吧。”   许梁州勾唇,笑了笑,“隔这么远,怎么说悄悄话?”   单单皱着眉,走近他面前,她的身躯在他的高大之下衬托之下格外娇小,“唔,你说吧。”   许梁州弯下腰,凑近她的耳畔,吹气,“我想告诉你……”   “你上当了。”   四字砸在她的耳边,她就被抱起来,扛在肩膀上,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反应时间。   就把人给扛了出门。   单单气急败坏的抠着他的衣角,“许梁州,你放我下来。”   许梁州不带任何□□的拍了下她的翘臀,“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喊我的。”   单单涨红了脸,被他的话堵住了喉咙。   她并不是很想回忆昨晚。   许梁州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昨晚你喊我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单单打他的背,“你闭嘴!”   他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一口一个哥哥的,都把我给喊化了,这才一天不到,就翻脸了,不厚道。”   分明就是他逼着她喊的。   她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精神,只得干巴巴的低声骂了句,无耻。   许梁州没换车,虽然宋城他们上了大学之后都开车了,但他还是骑得自行车。   把人放在后座上,风一般的就冲了出去。   单单抱紧了他的腰,一个劲的后面喊,“你能不能慢点啊!!能不能啊!!”   “我快迟到了。”   单单有种想打他的冲动,“那刚刚起床的时候怎么见你不着急。”   许梁州龇牙,笑的可欢脱了,“你着急了啊,所以我就着急了。”   单单嘟嘴,“不想跟你说话了。”   每次都说不过他。   也不晓得让让她。   自行车停在医学院门口刚好上课,老师已经到了教室,许梁州牵着单单从大门进去,单单的目光乱瞥着,扫及一个满是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装着……嗯……蜷缩着的……   她吓得轻声叫起来,下意识往他背后躲。   “呵,别怕,我在呢,什么妖魔鬼怪我都挡在你前头,不用怕的啊,胆子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还好有他保护她。   许梁州觉着自己真棒。   刘成坐在后面,他偷偷的摸到门边,替他开了门。   许梁州牵着单单从后门进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后面的人都看见了他们两个。   男孩子总是喜欢起哄的,不大不小“哇哦”了声,引的前面的同学往后看。   好在动静不大,老师看了眼,也就没说什么。   刘成时不时就回头看看,军训的时候根本没机会仔细看,上次小嫂子跳舞时,他也没怎么看,主要是他盯着许梁州,生怕他冲动下做错事。   终于,许梁州不耐烦起来,黑着脸,“你脖子坏了还是脸长在脑门上?尽往后看,看谁呢。”   刘成笑,“看你长得帅。”   许梁州冷酷道:“恶心。”   这堂课对单单来说就是天数般的存在,一个字都听不懂。   绕来绕去,太难了。   不过看许梁州的样子听的很轻松,他还有精力跟她说话呢。   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单单听了十来分钟就趴在桌子上了,用手机看小说。   许梁州的余光注视着她的动作,看她专心致志,眼睛珠子都快掉进屏幕里面了。   不免好奇,侧过身,“看什么呢?”   单单手指还刷着屏,“你听课,别管我看什么。”   许梁州把她的手机抽出来,扫了扫。   《总裁霸爱,天价前妻带球跑》   ???   ???   他嘴脸一抽,把手机还给她,忍俊不禁,“没想到你喜欢看这个。”   单单听出他嫌弃的意思,也不管他,继续看着小说,“人家慕容霸天比你好多。”   “……慕容霸天是谁?”   “男主啊,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的支票,比你有钱比你帅。”   许梁州选择沉默。   两人说话间,没注意到教授往他们这里看了好几眼。   “你!就是你!拿着手机的姑娘,起来回答下组织的定义。”教授指着单单道。   单单慌张的站起来,低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梁州捏了下她的掌心,对她眨眼,小声的说:“回家多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单单点头,然后他说一句,她跟着大声说一句。   “组织是人们按照一定的目的、任务和形式编制起来的社会集团,组织不仅是社会的细胞、社会的基本单元,而且可以说是社会的基础。”   才说完,就是阵阵的爆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单单转头就瞪许梁州!!   太坏了。   许梁州也笑,乐不可支。   “我问的是组织不是那个组织。”教授忍着笑意,绷的很辛苦,又道:“旁边的男同学,我看你笑的最开心,不如你来解释下。”   许梁州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双手插兜,“老师,我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我理解,媳妇儿最重要。”      第四十四章 偶遇   教授很开明, 对小情侣一起来上课的事见怪不怪了,让他们两个坐下。   还不免打趣的说了一句,“女朋友听不懂, 当男朋友的要教她啊。”   这下子, 刚刚停歇下来的起哄声又起来了。   单单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轻易不能跟他一起来上课。   实在是太有风险了。   许梁州喜欢跟她黏在一起的感觉, 看着她笑,他也觉得开心。   “我们今天中午不吃食堂了。”他说。   单单想了下, 点头, “嗯, 好。”   她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在食堂吃,中午有时候人多起来,食欲都没了。   而且她没忘记他还有严重的洁癖, 偶尔能不能跟她吃一吃,就不错了。   “那我们去哪里吃呀?”她问。   “巨好吃的地。”他信誓旦旦道。   单单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撑着伞,遮着阳光, 他骑得不快不慢,还得先回公寓一趟。   吃饭的地方离校区这边还有不少路,许梁州额上冒出了些许汗水来, 一滴滴的珠子般大小。   单单蹬蹬的跟在他后头,对他喊了句,“你停一下。”   他回头,“怎么了?”   他站在她高一个台阶处,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高了。   单单往上踏了一步,“你弯腰。”   许梁州挑眉,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过还是照做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踮起脚替他擦了额上的汗水。   “好了。”   许梁州愣神了一会。   许梁州带她去的是个非常别致的院子,类似王府的大门,看上去很有韵味,   走进去也是古色古香的,朱漆楠木,回廊曲折,服务员领了两人去了包厢。   才到了门口,就遇到了……熟人。   单单也是认识的,许梁州的大姐许茗。   许茗手挽着席竟,妆容景致,美艳无双,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慢悠悠的吐字,“许小弟?”   第一眼看过去,许茗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一点错没有,可他身边的女孩子是怎么个回事?   许梁州丝毫不觉尴尬,“姐。”又对席竟点点头,“姐夫。”   许茗将目光移到单单身上,红唇微启,“这位是?”   许梁州带着讽意笑笑,她姐个人精会不知道是谁?   明知故问,就是作。   许梁州搭上单单的肩,“我对象。”   许茗不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得不错。”   水水嫩嫩的,就是感觉有点弱。   不过两个人看上去还是很搭的。   不等许梁州出声,许茗先一步开口,“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单单没多少抗拒,就是不习惯,毕竟这个时间点,她和许茗还不熟。   许茗算是个比较拼事业的女强人,刀子嘴豆腐心,她当年和许梁州结婚后,许茗对她很好,有时候许梁州管的太严,许茗还会把他骂一顿。   但在许家,许梁州真正怕的人也只有他的母亲一个人,那不是怕,那是迁就。   “不,不打扰你和姐夫的用餐时间了,我们各吃各的。”他义正言辞的拒绝。   绝对不要别人打扰他和单单一起吃饭。   许茗斜过眼,淡淡的看着席竟,问:“打扰了吗?”   席竟微笑,仔细看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并没有。”   “一起吧,人多热闹,也把人家姑娘介绍给你姐姐还有我,将来总是要成为一家人的。”   四个人坐在小而静的包厢里。   席竟是看戏的,不会主动说话,而单单,是巴不得自己一丁点存在感都没有,就更开口了。   许梁州这个时候看他姐姐就不是那么顺眼了,尽戳人痛处。   “姐,你老大不小了,怎么和姐夫还不要孩子呢?”   许茗拿湿巾擦了擦筷子,漫不经心的开腔,“关你屁事。”   她这个大姐从来就不好惹。   许梁州笑的没个正形,“跟我是没什么关系,可你不急,姐夫急啊,姐夫三十多了,唉,真是可怜。”   席竟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温柔的眸对着他,“我不急的。”   打脸来的太快……   这就是许梁州不喜欢和他们两个一起吃饭的原因。   实在太虐!   许茗给席竟投了赞赏的一眼,才想起来一直被忽略的单单,她问:“你叫什么?在哪里念书呢?”   许梁州替她作答,回了句一模一样的话,“关你屁事。”   许茗拍桌子,举起手边的小盘子,“臭小子,找打是吧?”   “姐,这叫学以致用。”   “去你妈的学以致用,给我滚一边,跟你媳妇儿说话,你别插嘴。”许茗说起话来也是干净利落,爽快的很。   这句媳妇儿说的他很舒心。   单单顿了几秒,才接受她态度同前世的转变,也是,两人现在毫无感情,她语气生硬,态度平平也没什么不对。   “我也是H大的,叫单单。”   “嗯,挺好的。”许茗给自己倒了杯水,“家里是哪里的呢?”   “W市的。”   她问的不突兀,单单答得也没有不开心。   许梁州的家里人,她都还挺喜欢。   没什么架子,直来直往,和他们相处起来不难。   “噢,明白了。”流转的眸光顿时有了深意。   一点就透,W市?也就是他们高中就认识了。   难怪啊,许梁州要死要活的改志愿。   出息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不得不说,格调高的餐馆,味道也好上许多。   许梁州就当对面坐的是空气,对单单殷勤的一如往常。   伸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肉,你太瘦了。”   太瘦了,不好摸。   单单对他挤眉弄眼,试图让他收敛一点。   许梁州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装作不明白,他今天就是在摆出一个态度给他姐看。   许梁州懂,他姐不会轻易干涉他的感情,但少不了会插手去查,查到什么也好,什么都没查到也好,总之,这个人只能是单单。   谁也不能动。   许茗勾着笑,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席竟忽然笑道:“年轻人,感情就是好,腻腻歪歪的看的我都羡慕了。”   许茗横了他一眼,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嗯,现在我也有点年轻人的感觉了。”   许茗冷笑,“人老了就要服老。”   许梁州笑的荡漾,呵,每次看他姐在姐夫面前吃瘪都觉着身心舒畅。   许茗和席竟是联姻,感情不深,至少许茗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少的可怜。   不过,许茗不怎么喜欢席竟,徒有其表。   看起来是温文尔雅的教授,本质上可也黑着。   席竟勾唇,不怎么在意她的话,大掌抚摸她的发丝,凑近她的耳,“不管我老了还是我死了,你都是我的妻。”   许茗没说话。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许茗差不多摸清楚了单单的大概,留下个不反感的印象。   大门口,两拨人分道扬镳。   许梁州搂着她的腰,低头,“诶,你什么时候也带我见见你妈妈?”   他迫不及待了。   单单秉承吸取教训的态度,“我妈不喜欢你。”   “嗯,我知道,家长们都不怎么喜欢我。”   单单被他的话逗笑了,“你也知道自己不讨喜?”   “打你哦,挤兑我。”   单单把脸凑过去,“你打啊,两边都给你打。”   只要他下的去手。   许梁州捧住她的脸,“吧唧”印了一口,还有水渍。   单单脸整个皱起来,“脏啊。”   “你又不是没吃过。”   单单抬手就要掐他,他跑了两步,日光下笑的绚烂,“你不给我亲,我也不给你掐。”   “你有本事别跑。”单单气道。   许梁州站稳在原地,“我不跑,就在这。”   单单却又不动了,过去了也抵不过他。   “那你过来啊,怎么不敢过来了?”   单单垂眸,咬唇,“那你转过去。”   哟呵,这是要来后背杀?   他乖乖的背过身,殊不知,单单悄无声息的挪动着步子,然后朝着反方向跑掉了。   还好许梁州回头看了看。   这脚下可真利索,跑得顺溜。   他腿长,三两步就跟了上去,将人拦腰抱起,睨着她,“你再跑啊。”   第四十五章 福祸   国庆假期, 单单在公寓里窝了七天,天气太热,地铁站公交上也全都是人。   而许梁州却是上进好学起来, 学医每年的期末考都相当于是重历一次高考, 课业繁重,且必须要学精了。   毕竟将来是要救死扶伤的。   许梁州这七天里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去实验室, 空余的时间也只是在晚上了。   他的母亲期间来过电话,让他把单单带回家看一眼, 许梁州沉吟片刻, 只是用没时间三个字来搪塞了。   经历上一次两人的争吵, 许梁州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过问她的意见,免得弄得她不开心。   当然, 他自己心里是偏向带回家,早点让家里人知道没什么不好的。   许梁州的母亲把他的说辞告诉了许父,许父不屑的笑笑,搂着娇妻亲了亲, 也只有傻妻子相信她的好儿子的话。   放七天的假,跟他说没时间!!?   骗谁呢?   他老子一个电话直接打到许梁州的手机上,话语简洁, 只有一个意思。   把人带回家看看吧,现在带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带了。   许梁州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早晨跟单单提了一句,他问:“你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单单端坐在电脑面前,手速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她在赶近现代史纲要的论文,三千字呢,才刚起了个头,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啊?我没听见。”   许梁州在家穿的休闲,宽松的T恤套着,赤脚踩在毛毯上,随意的很。   他走到沙发那边,把她眼前的电脑往茶几上一放,点了待机。   他叹了口气,坐在她身侧,将人抱过来,分开她的双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腰间,两人四目相对。   “我爸妈想看看你。”   单单垂下眼,手指不自觉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出声时带着点埋怨的意味,“你爸妈怎么知道的啊?”   许梁州好笑,抓住她作祟的手指头,很无辜的表示,“虽然我也想说,但真不是我说的。”他想了想,“应该是我大姐告诉他们的。”   他跟着又问:“你不愿意去?”   “没有。”   都去的不去的地方了,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她觉着有点早。   许梁州抿唇笑笑,“那就晚上去吧。”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捧着她的脸,对着他垂涎已久的地方亲了下去。   她身子骨细瘦,盈盈一握的腰,很好掌控。   他的视线顺着她宽大的领口看下去,暗光扫及她白皙的肌肤,想到每个夜里自己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在她嫩滑的娇躯上留下他的痕迹,小腹又是一紧。   单单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娇俏的臀被硬邦邦的部位顶着,硌得慌。   她圈住他的脖子,垂首埋在他的肩头,脸上微热,低低道:“我累。”   许梁州勾着她的腰,呼吸间的气息有些沉,“嗯,不动你。”   他最终是靠着一身正气和意志力将欲望给压下去的。   许梁州大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搭着,单单大半个身躯都倒在他的胸膛上,睡得安然。   待他睡醒已是中午十二点钟了,许梁州动作小心的把她抱到卧室中,盖好被子,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多月来,厨艺总算有了长进。   果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单单是被香味勾醒的,迷迷糊糊的摸到餐厅,瞌睡虫也都跑光了。   “吃饭,吃饱后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我家。”   单单夹了一小块排骨,刚咽下去,“啊?我没说要去。”   许梁州揉揉她的发,“没得选,我家里……嗯……也挺好玩的。”   还养了几条狗,要是无聊的话,她还能逗逗狗。   吃完饭后,单单换了件淡蓝色的无袖连衣裙,外面配了件小开衫,温婉可人的打扮,也是她向来的穿衣风格。   许梁州开的车,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车,他父亲即便是在他上了大学,也没有解禁。   车子近两年他父亲是不会让他碰了。   一方面害怕他自己出事,另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害怕他撞到人家。   年轻气盛的男孩,最让人放心不下。   单单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开的不快,绕是如此,在经过三线开外的公路上,还是出了个小车祸。   车窗前,他的视野中忽然冒出一个小男孩,为了避开,方向盘猛的往左打,险险避开了孩子,车头撞上绿化带上。   撞得不严重,只是他的额角破了一个口子,涓涓的血流了下来,看上去可怖。   单单没什么事,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冲,脑门给撞疼了,等她回过神来,才看见许梁州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   她脸色一白,青葱般的五指扯上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许梁州,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他的手,“说话啊。”   许梁州脑袋有些沉,但还是清醒的,她的话他都听清楚了,只不过看她关心自己,有点舍不得好了。   他坐正了身子,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血迹,血团让他这么一抹开,显得更慎人了。   “我没事,别慌。”   单单心口一缩,看着他额上冒血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了,唇上的血色陡然褪去,面色煞白。   两种画面在她脑海中盘亘交替。   她想起来那次她经历过的匪夷所思的幻觉,不,不对,那不是幻觉。   那就是她死后,他的未来。   那个孤零零的、如同行尸走肉般存活的他,那个浑浑噩噩,最后却毅然决然的一枪打死自己的他。   他无声无息的躺在地面上,靠在她的墓碑旁。   单单是真的被吓到了,“去医院,对,我们赶紧去医院。”   许梁州抽出纸巾,将面上的血糊糊给擦干净了,又用纸团堵着这个伤口,“没多大事,不用去医院。”   单单不信,怀疑的目光在他的伤口处打转,血很快就又浸了纸团上,红白交错。   “要去的,先去医院。”   许梁州小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调笑,“这么担心我啊?那好,我们去医院。”   单单抖动着唇,后怕感还挥之不去。   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简单而又容易的事。   她眸色复杂,当年,他应该也很难过吧。   两人下了车,单单不让他瞎动弹,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来处理后续。   至于那个忽然出现在马路中间的男孩,安然无恙的站在不远处。   他的母亲从后面上来,抱着他就跑了。   临走前,还用一种歉意和心虚的目光往这边瞥了瞥。   许梁州冷哼了声,没打算计较。   又是熊孩子一个。   这条路上不是很好打车,许梁州用了叫车的软件。   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钟。   烈日当空,晒的不行,许梁州松了手,将额头上的纸团往垃圾桶里一丢,跑到车上的后备箱里,找了件外套。   单单跟在后面,不满他的粗糙,嘟囔着,“你干嘛呀?这血又流出来了,你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许梁州听的心都软了,很是受用。   他指了指自个的额,“没事啊,你看都凝住了。”   他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拿着。”   单单无措的接过来,却不知道要拿着干什么。   许梁州叹息,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傻不傻,盖在头顶用来遮太阳。”   单单“啊”的张大了嘴,他索性自己拿了过来,举在她的头顶,帮她遮住了日头。   单单心里一软,面对着他,踮起脚尖,努力的往上拔高自己的个头,伸手够到他的额头。   香软的小手覆在他的伤口上,咬唇轻声道:“我帮你捂着。”   许梁州敛眸,眼中的清泉都能将人溺死其中,他心想,这次车祸出的真他妈值。   第四十六章 电话   许梁州在医院简单的包扎之后就赶回了家。   单单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 许是曾在医院度过漫长无望的一段时光。   许家的老宅大门两侧还有人把守着,威严壮阔,单单静静的立在门外, 看了好一会儿, 才敛回目光,她逆着光, 许梁州心里竟多出丝丝不安来。   搭着她的肩,抿唇问道:“怎么了?”   单单侧身, 抬头仔细的凝视着他, 尽管伤口被白纱包裹着, 也丝毫不减他的帅气,高挺的鼻梁,她描绘了千百遍也喜欢极了的眉眼, 薄唇微抿,多出些许禁.欲的气息。   她展颜一笑,摇摇头,“没什么。”   许梁州看出她心里有事, 想追问来着,硬生生忍了下去,到底是不喜欢她瞒着自己的。   在他心里, 还是更想她事无巨细都告诉自己,虽然那不太可能。   客厅里的许父许母已经在等了,许茗也回来了,至于他那个神龙不见尾的二姐, 又是出去采风了,赶不回,只是在微信上通知了许茗,让她拍张照给她看看。   她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收服了自己的弟弟。   许母现在已经退休了,原本是名大学教授,虽不年轻了,但气质还在。   她是个很温柔也很讲道理的女人,单单从没有在她这里受过气,反而从许母这里学到过许多人生道理。   许茗开的门,许梁州懒得看她,换好鞋拉着单单的手就去他妈面前晃了。   许梁州眯着眼笑道:“妈,我回来了。”   许母第一眼关注到的就是他额头上的伤,忙问:“这是怎么弄得?”   许梁州握着他妈的手,“出了个小车祸,没什么大碍。”   许父听见这话当场就发飙了,重重的拍了面前的茶几,怒目圆睁,瞪着他,“你还敢碰车!?我不是告诉过你,两年内不许你碰的吗?全当我的话是在放屁是不是?之前的教训记到脑子里了吗?”   许梁州沉下脸,“爸,我有分寸的,不会出事。”   “不会不会,你说不会就不会,我看你是自找死路。”   车祸两个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许家的禁忌。   许梁州在被迫回江南读书之前,在首都出了一次车祸,撞伤了人,不过他没有逃逸,忍着伤痛打了120。   被撞的人的伤情不及他,后来私下调解,治好了,又赔了钱,才算了结这事。   而许梁州却是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期间差点挺不过去,重症监护室的病危通知单下了不少于三个。   单单忍不住站出来替他解释一番,“伯父,他是为了避开行人,才撞到隔离带上去的。”   她有些护短,“伯父,这事真不是他的错。”   客厅里顿时静默了下来。   单单才发觉自己说的话很突兀,这才第一次上门啊。   她脸腾的就热起来了。   许梁州黑着的脸顿时就转晴了,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媳妇儿就是对我好啊。”   许父冷哼。   许母出来打圆场,拍了拍他的肩,“你啊,放这许多天的假,都不回家看看。”   “忙着学习。”他严肃的回答。   许母看向他身边的人,问:“你就是单单吧?他大姐跟我说过了,多好的一孩子。”   单单缩的跟乌龟似的头才有勇气抬起来,,“伯母好。”   她记得许母是在两人结婚第七年时,外出旅游,出车祸的。   这辈子如果阻止她那次的出行,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晚餐时,许母也没怎么问单单家里的情况,大概是在许茗口中了解到了,几个人围绕在餐桌前,这顿晚餐吃的还算愉悦。   晚饭过后,许父拉着许母就去散步了,剩下他们四个人。   许茗趁着单单不休息,偷拍了张照片,虽然有些糊了,但也能看清轮廓,漂亮小姑娘一个。   单单没发觉,不代表许梁州没发觉。   许茗去阳台吹风顺带传照片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跟过去,阴森森的,像是黑夜里露出洁白獠牙来,“姐,谁让你拍她的?”   许茗吓得转身,“臭小子,跟个鬼样,走路没声的。”顺利讲照片发出去之后,她抬头道:“你二姐想看看她什么样的。”   许梁州闷闷的从鼻子哼出个嗯字,把他姐手机弄过来,传到自己手机里,然后亲手删了他姐手机里的,又从删除历史中清理了干净。   许茗对他做法早就见怪不怪了。   都是这独有欲在作祟。   八点,客厅的沙发上,许茗坐在两人的对面,低头抠着手机,飞快在键盘上聊什么,席竟坐在她身侧,不近人情的将她的手机抽走,扫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她正在聊天的联系人给删了,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看看电视放松吧。”   许茗不想在单单面前和他闹得太难看,压抑怒气,“你凭什么删?”   “我是你丈夫。”   “什么狗屁丈夫。”   席竟脸色不变,按住她,“别说脏话。”   许茗挑衅的笑笑,“老娘就飚脏话怎么了?”   席竟将人扛起来,对着当个看客的许梁州打了个招呼,“我先带你姐上楼了。”   许梁州吹了个口哨,对他姐姐挥挥手,“走好,晚安,愉快啊。”   许茗被扛上了楼,席竟个读书人力气也不小,她破口大骂,骂的是她这个没良心的弟弟,“你个兔崽子,还不过来帮帮你姐姐我。”   “抱歉,大姐,无能为力。”他悠闲的将双腿架在茶几上,“今晚我不是你弟弟哈。”   单单也没心思看电视了,问他,“这样会不会太好?你姐夫不会对你姐姐动手吧?”   许梁州给她削了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牙签往她嘴里喂,“不会的,也用不着担心她。”   单单嘴里咬着他切的苹果,还挺甜的,余光闪闪,看见他额头上的伤口又渗出了些血迹,起身,仔细的盯了盯,然后说:“你别动,我替你换药。”   之前在医院拿了用来替换的药水和纱布,就在她的包里。   单单手上的动作很是温柔,没有弄痛他,其实他是学医的,他完全可以自己来,可他偏偏享受这种时光。   因为单单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实在美妙的不愿被打破。   许父许母散步回来之后,提了一句,让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住一晚。   男方的家长们总是更开明一些,许父不会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他知道自己也不能干涉。   这儿子性子冷的很,能遇到让他热起心肠的人,不容易。   何况,他那个精神状态,要是许父插手了,做了棒打鸳鸯的人,他估计得恨死他这个父亲。   以前,许母还担心自己的小儿子遇不到喜欢的人怎么办?青春期的男孩子,也没见他春心荡漾。   永远是冷淡的、清心寡欲的模样。   还好,现在总算是有了女朋友。   听他姐姐说,还是在老家那边认识的。   这样一想,许母也不知道那场车祸到底是好是坏了。   单单拂不掉许母的好意,再说,深更半夜,她就是想走都走不掉。   她今晚要睡的是许梁州的卧室。   不同于其他人的房间,他的卧室内干净的没什么摆设,也没有球星歌星的海报。   只桌子上有一个汽车模型。   想来,在上辈子认识她之前,许梁州就戒了飙车的不良爱好,要不然她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单单身上黏黏糊糊的,可又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来,坐在床边正纠结着,许梁州也不避讳的,在她面前就脱了上衫,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的窘迫都写在脸上,许梁州拉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件衬衫,然后又衣柜最下方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平角内裤,往她怀里一塞,“进去洗吧。”   单单嘴角一抽,有点嫌弃他的……那什么。   许梁州好笑的掐了掐她的腮帮子,“怎么?不愿意穿?那你去洗吧,光着出来。”   单单伸脚轻踢了他,抱着衣服就跑进了浴室内。   里面很快就有了水声,许梁州躺在床上,耳畔忽的有震动的声响。   是单单的手机。   就落在床中间。   他伸手,拿到眼前,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momo)莫莫,这是她家那边的方言。   是妈妈的意思。   许梁州看懂了,指尖一顿,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是百转千回。   他微阖双眸,隐去里面如墨团般黑暗的光,揉揉眉心,他想起了很多画面。   最多的还是她躲避的样子。   再次睁开眼,已没有了犹豫。   那些卑鄙的情绪翻涌而上,遏制不住。   他往接听的方向一滑,嗓音低沉暗哑,“喂……”      第四十七章 分开   单妈主动申请调到了高二教师组, 投入到工作中后人都有精神了,看着教室里那些个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她浑身都有劲了。   失婚的痛苦便没有那么难捱。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这天晚上, 她在书桌上将备课写完, 才想起来已经有两三天没有给女儿打电话了。   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拿出放在抽屉里的老旧手机, 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好几声,久到单妈以为手机不在女儿身边, 那边却是按了接听键, 紧跟着她就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男音。   “喂......”   单妈一愣, 有瞬间觉着是不是自己打错了电话,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 确实没有错,她心一沉,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不过单妈还是冷静的,客气的问了一句, “请问你是谁?”   许梁州低声“呵”了声,到底是不打算留退路了,“我是她男朋友, 那你又是哪位呢?”   单妈捏紧了手,绷着脸,男朋友?这才开学多久,女儿竟然就有男朋友了!?是把她临行的嘱托都当成是在放屁了吗?   她的声音极冷, “我是她妈。”   许梁州不慌不忙的喊道:“阿姨您好。”   “让她接电话!”   许梁州有一刹那的犹豫,没有心软,“阿姨,她现在不是很方便。”他绽放出一抹笑来,浅浅的,“不过阿姨你不要误会,她只是睡着了。”   单妈气得手都在发抖,深更半夜,睡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爱?   “啪”的一声,单妈挂了电话,重重的叹气,女儿即便成年,但到底还小,还是个大学生啊,怎么就这么轻贱自己?   单妈冷静下来之后,电话又打了过去,只是那边再也没有人接,她一个一个的打,只有长长的仿佛无尽头的嘟嘟声。   许梁州看着闪动的屏幕,轻笑,眸光暗沉,改成静音模式,随手将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再也听不见声响了,房间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单单这时也洗好了,穿着他大大的衬衫就从浴室里出来,双手挡在胸前,里面什么都没穿,还是不自在,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大的吓人,袖子松松垮垮的挽到手肘处,下面只单单遮到大腿根处,一双笔直细瘦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许梁州从床上坐起,眼中泛着狼光,幽幽的,深深的,他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她美的闪耀,她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就像是整个人都沾染到了自己的气息,这种归属感让他觉着很舒服。   单单的手腕忽然被他拽住,被他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陷入棉被中,他几乎是马上就覆了上来。   单单胡乱蹬着腿,被他压制住了。   许梁州解开自己腰间的皮带,轻轻绑住了她放纵在半空中的手,按在头顶上方,缠绵的吻自她的眉心渐渐往下移动。   他伸出舌.舔.弄着她的唇,还恶意的咬了一口,磨出了血来,一口白牙森森的,他将这几滴鲜红的血给卷进了口腔中,手指往下探,轻轻松松就将她身上自己的内裤给挑开了,往里伸了伸,紧的不行。   他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她的紧绷,便极有耐心的想将她弄舒服了。   今晚的许梁州兴致很高,带着许久未见的狠劲。   单单起初还能承受的住,到后半夜是真的没力气,喊得嗓子都哑了。   他吻了吻她的眼角,说出的话很怜惜,“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动作没有丝毫的减弱,重重的在她身上驰骋着。   等彻底完事之后,许梁州没睡,搂着她的腰,拿出被他封存在抽屉中的手机,划开看了看,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她妈打来的。   许梁州不后悔自己这么干,按她的性子,怕是到大四毕业那年都不见的会把他介绍到她妈面前,再说,他已经想好了借口。   只不过不小心接了个电话。   他也没有在电话中说谎,他本来就是她的男人不是吗?   单单是在第二天上午时看见手机里一大串的未接来电,第一节课下课,她给她妈回了电话。   “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昨晚那几十个电话,把她给吓到了。   单妈面容憔悴,昨夜彻夜未眠,这才是终于等到了她的电话。   怒意未消,“你还敢问我出了什么事?”   单单懵懵的,被程浔挽着手带出外院的大门口,“妈,到底怎么了?”   单妈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我问你,你昨晚在哪里?”   单单心神一凛,手机都快拿不稳,“妈,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在她妈面前,撒谎还是不在行的。   “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送你去上大学不是让你去谈恋爱的,是让你去学习的。”单妈深吸一口气,“退一步说,就算你谈恋爱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和......”后面的话,单妈没有再说。   单单吓得都走不动道了,呆呆的,“妈,你怎么知道的?”   单妈冷笑,“我昨晚打电话给你,是他接的,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也是她斟酌了一个晚上的之后才想好的,比难听的话还让人不好受,这是一句责备和警告的话语。   单单垂下手,眼神放空了好久。   许梁州对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有提,他就是故意的,一模一样的办法,完全就是他的风格。   她回过神,不行,不能惹她妈生气,她妈会不要她的。   她一遍遍的回拨,单妈都挂了。   这个态度很明显了。   单单咬着唇,抛下程浔,就往医学院那边跑。   程浔看她样子不太对,追上她,“你怎么了啊?”   单单惨白着脸,摇摇头,“我有事,不去英语角了,你去吧。”   程浔皱眉盯了她好久,“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单单本想拒绝,但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许梁州在上课,单单和程浔在医学院的大厅内干等了一节课,接近两个小时,程浔撑不住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对单单拍拍身侧的位置,“你也过来坐,我看你抖着都要站不住了。”   “不用了。”尽管她腿是软的。   单单垂着头,靠在墙边,小小的身躯颤颤巍巍。   两个小时并没有那么难以等待,下课之后,人群从前门一涌而出,大部分的人都是认得单单的,有几个男生还起哄,扒着门,对着还没出来的许梁州说:“诶,小许哥女朋友来了啊,大家注意退散,免得被误伤。”   每次他们两在一起时,周围的人嘴里都要被塞满嘴的狗粮。   许梁州勾唇笑笑,敛神,嘴边的弧度带着深意,她主动找过来的日子屈指可数,怕就是因为昨晚的那通电话。   许梁州走出教室,就看见她低头的模样,黑发垂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他忽然出现在她身前,眼角带笑,“来了啊。”   单单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溢着血丝,她掐着掌心,唇色苍白如雪,大大的眸看着他,“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许梁州静默,忽的笑开,指腹蹭着她的脸颊,“原来是你妈妈,我不知道呢。”   单单嘲讽的笑笑,挥开他的手,“你会不知道?你见过她,也听过她的声音,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许梁州停滞了瞬间,不见谎言被拆穿的慌乱,“恩,然后呢?我不小心接到,你那上面打的备注,我不认得什么意思。”   他推得干干净净,显得很无辜。   单单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样,只知道,她不能失去她妈妈。   “我们分开吧。”她缓缓的说。   他笑,寒意丛生,“你再说一遍。”   单单直白的对上他的眼,如他所愿的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的说:“分开,再简单点说,就是分手。”   她没等他的回应,而是转身对还在惊讶的程浔道:“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   单单回了公寓,当着他的面将卧室里属于自己的衣物都收进了行李箱。   许梁州倚在门框边,头一次在她面前抽烟,呛人的烟味弥漫在房间中,他冷眼的看着,绷着的下颚显得他心情极度的差劲,五官锋利的线条更冷峻,死水寂静般的眸,泛着森冷。   程浔在楼道里等着,没敢进去,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   单单全程面无表情,提着拉杆箱就往门外走。   许梁州灭了手中的烟,大步上前,手掌搭在她的肩头,按压着控制着不让她动。   单单转头,冷声,“松开。”   他吐字时口腔中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凉薄的唇微动,“谁准你离开的?”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单单对他的反应不惊讶, 眼皮子动了动,对他讽刺的笑笑,“你让开。”   许梁州想过她会生气, 但是没想到她的怒意会这么的重。   他还不知道是他低估了她母亲对她的影响力。   许梁州大力将门按上, “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等在楼道里的程浔, 她跑到门边,疯狂着按着门铃, 但久久没有回响。   “我不让你走, 我不同意分手, 你是我的人,我说了算。”   单单往后退了两步,眼眶里的疲惫显而易见, “分手不需要你同意,我迁就过你的,可我们还是不合适。”   许梁州拉过她的胳膊,将人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森森的眸光凝着她,“你尽管说你的,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单单仰头, 抿唇不语。   她的行李被许梁州扣住了,她这个人也被关起来了。   单单躺在床中央,房门被人从外面紧紧的锁住,黑暗之中, 她甚至都能听清楚钟表走动的声音。   她自嘲一笑,看,许梁州还是那个许梁州。   许梁州此刻在楼道之中,站在他对面就是一头银白发色的程浔,“你回去吧,没你的事了。”   程浔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着,明显就是不相信他的话,“你让她亲自出来跟我说。”   许梁州嗤笑,“你算老几?”   程浔气得发抖,“你把门打开,有本事让我进去,她那样子就不对。”   “情侣吵架没见过是吧?吵着吵着就好了。”   “好走不送。”   许梁州无情的关上门,将人留在外面。   程浔跺脚,却无计可施。   许梁州回卧室的时候,单单正在和她妈妈通电话,小声啜泣,“妈妈,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你不能不要我。”   单妈听见这个消息谈不上多开心,听着女儿的哭声,内心也有点难受。   “你懂事了就好。”   房门被打开,许梁州暗沉的双眼看着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的人,他轻微了叹了一口气,进了浴室冲了冷水澡。   出来的时候,单单还是闷在被子里,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闯进了被中,从身后搂着她,“你就这么听你妈妈的话吗?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件错事吗?”他问。   单单有一刻是哑口无言的,是错事吗?不是。   是合理的,在一起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她浑身僵硬,“我妈会不要我的。”如果她不听话的。   回忆起往昔,内心的恐惧就更甚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失去我妈,我妈也不能没有我。”   许梁州无法理解单妈的某些想法,单妈和他一样,都想操纵她的人生。   “可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我不过是接了一个电话,这件事错的是你的母亲。”   单单静默良久,“可那又怎么样呢?”   许梁州把大门也反锁起来了,拔了家里的电话线,又把她的手机给收了起来,清早临去学校上课之前,吻了吻她的眉心,他说:“在你没冷静下来之前,就先不要出去了。”   言下之意,莫约就是他只想听自己想听见的。   单单蜷缩在被中,冷笑,她习惯了,害怕吗?有的,但总有办法的。   起床之后,单单站在阳台上吹风,一双手搭在栏杆上,静静的眺望着远方,她在想,那时她死后,那个许梁州有没有一丝丝后悔他所做过的一切,是有的吧。   家里断网了,但许梁州很贴心的在抽屉里准备了不少电影碟片,单单躺在沙发上看了一整天的电影,不悲不喜的。   两个人正式冷战。   无论许梁州做什么、说什么,单单都不愿意再同他说话,算是一种变相的反抗。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许梁州却是笑了,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你以为不跟我说话,我就会放弃了吗?我不会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   单单也笑,“你能关我一辈子吗?你不能。”   因为现在的她还不是他的妻子,身上尚未打上他标签,她有关心的她的朋友,有还没有放弃她的母亲,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程浔会报警,你这也是犯法。”   “许梁州,我是喜欢你的,但我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许梁州悲伤的眸望着她,看的她差一点她就要心软了。   “你把我介绍给你妈,她未必不会改变看法。”   单单摇头,她了解她母亲,对他的印象早就先入为主了,再者,现在他们两个人在她妈面前就是早恋。   可饶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许梁州还是没有放她走。   许梁州约了宋城出来。   宋城带着梁叙一起去了H大的操场上,两人是骑着小黄车去的,近且方便,顺带还买了两打啤酒。   宋城和梁叙的认识完全就是巧合,两人都在政法系。   一开始是宋城先认出梁叙来,两人在高中是死对头,还一起打过架,后来梁叙的性子忽然就变得,循规蹈矩的都不像他。   某些理论课无聊且冗长,两人就在课上打起手游来,来来去去就成为了朋友。   月光下,许梁州坐在操场的高台之上,一双腿悬在半空中,宋城勾着他的背,“说说吧,怎么了。”   许梁州语气郁闷,“我做了一件错事,可我不想改。”   “什么事?”   “她想离开我,我把她关起来了。”   宋城一口啤酒喷了出来,“算了,不奇怪 ,也是你能做的出来的事。”   许梁州也仰头闷了一大口酒,“她现在不肯理我了,我难受。”   “她会理你才怪。”   许梁州转头,“你也觉得是我不对吗?”   “我不知道,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你问梁叙吧。”他指了指身侧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   许梁州记不太起来梁叙这个人了,“你同学?”   宋城点头,“以前一高的,现在和我一个班。”   梁叙微笑,“你好。”   “既然这样,你就说说看,怎么办才好?”许梁州不耻下问。   梁叙握着酒瓶子,却一口都没有碰,他抬起下巴,利落的轮廓弧度看上去赏心悦目,一双璀璨的眼眸极为动人,“引诱,我当年就是引诱她喜欢上我,她会舍得分开,你要学会张弛有度。”   “况且,只是分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又补了一句。   许梁州眯眼,“做不到。”   “你做的到。”   操场上的风吹动他们的发丝,许梁州和宋城都闷头喝酒,梁叙在一旁看着,到最后,只有宋城喝的不省人事,至于原因,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梁叙嫌弃的搭着宋城回了T大的宿舍,许梁州也回了家。   #   许梁州还是没有松手,只不过没有把单单困在家里就是了,让她回学校上学了,不过下课的时候总是堵在外院门口,把人带回家。   这样的日子莫约过了两个月,从十月份到十二月中旬。   单单统共也没再跟他说过几句话,她的失望清清楚楚的写在了眼睛里。   圣诞节那天,许梁州终于松口了,在吃晚饭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明天我送你去程浔那里吧。”   单单握着筷子的手一僵,若无其事的夹着菜,点点头,“好。”   程浔也搬出来了,在校外租房子住的,正好缺个合租的室友。   “今晚外面很热闹,你陪我出去逛逛?”他问。   单单鼻头一酸,“好。”   许梁州笑开来,大概是这两个月来他最轻松的笑容。   初冬,北方已降了大雪,窗外雪花飞舞,寒烈的风呼呼作响。   单单穿着米白色羽绒服,脚下是一双厚实的雪地靴,许梁州也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和她差不多颜色的羽绒服,又找出围巾来,仔仔细细的给她围住了脖子,挡住了大半张脸,才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市中心确实热闹,店门口都摆放着装饰好的圣诞树,街上来来往往的情侣也不少,脸上大多溢着开怀的笑容。   许梁州的掌温暖有力,他带着单单逛了许多店,她什么都没有买。   “累不累?”   逛了不少路,不累,就是浑身走的暖和起来了。   “我还好。”   “我们坐坐吧。”屋檐下有张桌子,桌前是风格欧派的长椅。   许梁州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轻轻的阖起眼,休息了一小会,没有睡。   雪花不停的降落,好看的紧。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是十几分钟之后了,而此时也接近了凌晨,圣诞节马上就要过去。   长椅旁有个抓娃娃的机器。   许梁州起身,目光幽远,他想起来高中的时候,他抓了好多回才给她抓到一个娃娃。   他大步朝那边走,单单跟在后头。   兜里只有两个币,投进去,许梁州专注的看着窗里的玩偶,按了键,一次就中了。   他好笑。   本来还企图靠这个多磨些时间。   哪知道,运气这么好。   许梁州将玩偶塞进她的手中,冰天雪地里伸手抱着她的腰,裹着一身寒气道:“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单单和许梁州在圣诞节那天之后正式分开了。   单单和程浔合租在校外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里, 起初前几天,许梁州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元旦那天晚上, 单单从超市回家的路上看见了许梁州, 他就站在楼道底下的路灯旁,手里还夹着烟。   黑色的风衣, 他削瘦了不少,轮廓也更加冷峻, 灭了烟, 脚底下鞋子踩在雪花上吱吱作响, 他站定在她面前,将手里拿着的小盒子塞进她怀里,说了句, 新年快乐。   然后捧着她的脸,吻了一口,就走了。   单单握紧了盒子,转身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大声道:“你也快乐。”   许梁州没有回头,姿态决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怕自己转身就又舍不得走了。   她要的冷静和分开,他给了。   至于将来的结果,那也就一定得是他想要的。   单单爬上楼,买好的零食放在茶几上, 她打开小盒子看了看,是一条项链。   程浔从卧室里出来,脸上还敷着面膜,“啊,你回来啦?买酒没有?”   单单将项链收好,点点头,“买了。”   程浔往沙发上一趟,拿了个瓶装的啤酒,用牙齿将给打开了,“来来来,度过今晚就是明年了。”   单单看着牙都觉得疼,她也靠在沙发上,“好快啊,岁月不饶人。”   程浔笑笑,“拉到吧,我们还年轻着。”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平时没敢问的问题,这下子就没什么好怕了,她问的很直白,“你和许梁州还会和好吗?”   单单闭上眼睛想了想,“不知道呢。”   程浔笑了笑,又闷了一口酒,“我觉得你们会和好。”   单单歪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说呀?”   “直觉。”   许梁州现在充其量就是松了松手里这头的线,不会真的放手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对你挺好的,我一直没问过你,怎么就分开了,你不喜欢他了吗?”程浔接着问。   单单愣神,“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呢。”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打响,单单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刚刚还有一句话忘记说了,新年快乐,还有我爱你。”   单单低着头,因为酒精的作用,身子歪歪扭扭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我也爱你。”发送键却始终按不下去手,最终还是一字一字的给删了,放下手机没有回。   这个晚上单单睡得很好。   而那边的许梁州,又失眠了。   转眼就快到期末,许梁州和单单除了分开住了,其他方面并不像是已经分手的情侣,在学校里遇到还能好好的打声招呼,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可他们两个真正在校园里偶遇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个班的人也都看出了些端倪,许梁州没再去过外院,至于单单就更没有来过医学院。   单单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业当中,积极主动的参加学院里和学校里举办的活动,认识她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对她有意思的。   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欢迎晚会上认识的丁昊。   丁昊是个很幽默的男孩子,不过私底下的他不太爱说话,大概是因为在台上说了太多。   学校里的消息传得都很快,单单和许梁州分手的事大家早就都知道了,外院的说是单单被许梁州给甩了,医学院的也这么说,就连丁昊也这么认为。   煽风点火、幸灾乐祸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这些流言单单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到了期末,许梁州和单单还是没有和好的迹象。程浔一个局外人看的都有点着急,许梁州不是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啊。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首都下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倾盆大雨,雨势惊人。   单单没有带伞,程浔逃了课去了隔壁的T大,听说她最近在T大看上了一个小哥哥,那小哥哥哥人还蛮毒舌的,程浔作风大胆,喜欢就去追了。   单单在门口的屋檐底下等雨停,丁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笑眯眯的出现在她身侧,手里握着伞柄,客气的问:“你去哪里?我有伞,我送你。”   单单沉吟,摆手拒绝了,“不用了,我再等等。”   丁昊却没作罢,“别跟我客气了,都是同学,我送你吧,这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了。”   单单抬头看了看天空,捏紧了手,“那就麻烦你,到校门口就好。”   “好嘞。”   丁昊的伞还比较大,单单和他保持了点距离,还是拘谨的很。   她两辈子加起来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许梁州,此刻她竟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出外院要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丁昊主动的挑起话题,想和她聊两句,单单回话的不多。   出外院大门,单单瞥见了不远处立着的人,心下一凛,转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单单皱着眉,丁昊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对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东西没拿,我先回去一趟,再见了。”   许梁州举着伞站着,寒光乍现,盯着远去的人,好久没见,一来就让他给刺激到了。   她身边围着的苍蝇就没少过,高中有个学弟,到了大学,又来了一个。   “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呀?”单单冒着雨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许梁州顿了顿,把人给拽了过来,躲在雨伞之下,嘴一撇,“刚刚那人是谁?”   “同学。”   他阴阳怪气的,“什么同学关系这么好,他还是男的,你当我死了是不是?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   单单没好气,“你发什么疯呢?自己不也和女孩子卿卿我的吗?有什么资格说我,再说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那天她都看见了,他身边跟着个漂亮女孩子,那女孩子对他殷勤的很。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他眼神忽的一亮,“吃醋了?”   单单像是被说中心事,顺手就掐了掐他的腰,“没有的事,你还没说你来干嘛的。”   要不是看他孤零零的站在大雨里,她才不会回头。   许梁州收起情绪来,正经的说:“我不是无聊才过来的,有正经事找你。”   单单抬眸,“什么正经事?”   他单手搂住她的腰,忍住肆虐她玫红唇瓣的欲望,暗声道:“你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了对吗?”   单单懵懂的点头,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是啊,怎么了呢?”   许梁州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眸光深沉幽远,“没怎么,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这大雨天,我有车,刚好带你去火车站。”   他闪动的眸中,是一种不达目的是不大住的执拗,单单无奈,“那好,可我要先回去提行李。”   许梁州弯唇一笑,“没关系,我陪你去。”   这是两人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走在一起,许梁州将大部分伞都遮在她头顶,自己的身侧被雨溅到了,不过他不是很在乎。   单单上楼拎好行李箱,然后跟程浔说了再见。   许梁州在楼底下的吉普车里等着,这车还是席竟冒着被他姐打死的风险送给他的。   他还是很喜欢这辆车的。   许梁州打开车门,淋着雨将她手里的行李箱丢进后座里,然后火急火燎的抓住她的手腕丢进了副驾驶座上,自己也飞快的上了车。   他却是先点了根烟,闷闷的吸着,开了窗,散去烟味。   他身上携着寒气,冰凉的手指搭上她外露的腕,冷的她一个哆嗦,不等她有时间反应,他就降了座椅,附身压了下去,凉丝丝的唇印了上去,犹如野兽一般啃咬着,不解风情般的带着原始的欲.望。   许梁州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从衣服里伸了进去,指甲掐上那柔软之上的一点,如愿听到她的一声嘤咛。   直到把人弄得娇喘连.连,许梁州才罢了手,濡湿的唇上还留有她香甜的津液,暗红的眸中欲.望尚未全退,平息情绪,他替她整理好衣衫,才发动了车子。   但行车的方向却不是火车站,而是飞机场。   许梁州在单单之前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单单一惊,对他刚刚所作所为的恼怒暂且抛到一边,“你不和你爸妈一起过年了??!”   许梁州舔了舔唇角,“还和更重要的事。”   “我要去见你妈妈。”   隐忍这许久,等的就是今天。      第五十章   与北方瓢泼大雨不同, 南方的日光艳丽。   下飞机已经下午三点钟了,两个半小时的旅程,单单一直在劝许梁州, 她找了好多个理由, 比如她妈不喜欢他,见了, 她妈会想掐死他们两个人,她妈妈也会认为之前的分手是她在说谎, 但他始终不为所动, 按住了她的爪子, 丝毫没有生分的感觉,“别劝我,你劝不住的。”   单单沉默了会, 然后说:“那好,我妈对你动手,我不会帮你的。”   她背过身,显然是生气了。   许梁州搂过她的肩, 靠着她,笑了笑,沉眸睡了过去。   机场外许梁州早就叫好了车,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小城没有什么变化,单单靠着窗,傻傻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出租车停在在巷口, 许梁州什么都没有拿,两手空空的回来的,他手插在兜里,抿唇不悦的看着她自顾自朝前走的步伐。   他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你生气也没有用?反正我是要上门的。”   “诶,你不搭理我也没有用。”   单单转身,“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两个已经分开了?”   许梁州讽刺的笑笑,“那是我逗着你玩的,你知不知道?”   虽说后来没怎么见面,但她的举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下。   单单低垂眼眸,“我知道。”然后又道:“我刚也没有生气。”   许梁州好奇的问:“那你一个字都不跟我说,是为了什么?”   “我害怕,怕我妈打了你,还把我赶出去。”不等他回答,单单抬眼看着他,声音小小的,“我妈喜欢听话的乖一点个性没那么强的男孩子。”   说完,单单就蹭蹭的跑掉了。   许梁州立在原地,勾唇笑笑。   单单进门时,单妈还没有回来。   高中生们放假都比较晚,单妈还在学校里上课。   单单把行李放好,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然后就去了一趟超市,打算做饭来着。   她心里虚,虽说期盼回到家里,但还有点怕她妈妈。   单妈发起脾气来,轻易收不住,也哄不好。   下午六点,单妈拿着还没批改完的卷子准时到家。   单单下厨做好了饭菜,托着脑袋等着。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单妈把卷子放在茶几上,边换鞋边问。   单单起身,“下午到的。”   单妈点头,看了桌子上丰盛的菜,有些惊诧,“你都会做饭啦?”   做菜的本事都是她上辈子无聊学来的,她妈当然不会知道。   “嗯,学校有厨艺兴趣班。”   单妈坐在她对面,略微沧桑的眸亮起了些光,不似刚刚离婚那段时间般暗淡,她用筷子夹了根蕨菜,尝了尝,夸奖道:“味道还不错。”   单单也重新坐下来,埋头吃饭。   原本以为她妈会提起谈恋爱的事,整个晚餐时间,她妈却是没有说。   单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顿觉不安。   洗完澡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单妈还跟高三一样,往她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牛奶,让她早点睡。   单单跟母亲说了声晚安,却是无法入眠。   木质的窗微微留了个缝隙,金色的光将整间屋子都照亮,她起身,踩着拖鞋走到窗边,纤细的手指推上木窗,一点点缝隙慢慢拉出一个大的空间来。   冬日里的冷风将她脸上闷出的温度吹低了不少,半露在窗外的轮廓精致小巧,眸光流转。   对面的阁楼窗灯也是大亮,许梁州立在窗边,手里夹着根烟,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不过他那双幽深的瞳孔在黑夜格外瞩目。   “叮铃”一声,单单的手机里多了一条信息。   “看见我了没?”   “嗯。”   “好看吗?”   “……”单单选择关了窗户。   再次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入睡之前,单单又给许梁州发了条信息。   “如果明天我妈打你的话,你记得跑得快一点。”   许梁州第二天早晨敲响她家院门时,单单还在梦乡之中。   这大概是单妈第一次见许梁州,从前只在邻居和老师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字还有品性,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阿姨,你好,能让我进去吗?”   单妈恍惚了一下。不确定道,“你是王奶奶的孙子?”   许梁州人畜无害的展露出个妥帖的笑来,很标准的好人模样,“对的。”   单妈拉开门,防备心没有之前那么重了,不过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单妈纯粹把他当成了客人,还给他倒了杯水,“你奶奶让你过来的?有什么事吗?”   许梁州接过水,没有喝,而是放到了离单妈比较远的距离,“不,是我自己过来的,冒昧打扰了,我是来找您的。”   单妈不解,“你找我?是什么事情呢?”   她和这个男孩可没见过,也没什么交集。   不过这孩子好像和传说中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混账,长得嘛,确实好看,比一般人出色许多。   许梁州不打算周旋许久,开门见山,“阿姨,我们之前聊过的。”   “在单单的电话里。”   单妈刹那间就想到了,顿时没了方才的和颜悦色,沉下脸,“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梁州淡定自若,“阿姨,我没什么恶意,不过来拜访拜访而已。”   “毕竟我是真的喜欢她。”   单妈压着怒气,打开大门,“出去,你出去。”   许梁州从沙发上坐起,“阿姨,您真的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单单已经成年了。”   单妈闪神了瞬间,唇角微动,被他的辩驳说不出话来,喉咙仿佛被堵着。   他说的是真话,单单的确成年了,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都要她看着的点点大的女孩了。   单单下楼时,单妈和许梁州类似于在对峙,气氛不是很好,面无表情的单妈和笑眯眯的许梁州。   单单飞快的跑下楼梯,刚睡醒的朦胧感烟消云散了,紧张道:“妈……”   单妈抬手,单单下意识就挡在他面前,“妈,你别打他!”   单妈一愣,语气冷冷的,“我没想着打他,你先让他回去。”   单单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赶紧走吧。”   许梁州安抚似的拍了她的手背,然后对单妈道:“阿姨,再见。”   “先吃饭,看着我干嘛?”。   单单敛眉,纠着手指头走到餐桌旁,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小心翼翼的往她妈那边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单妈等她慢吞吞的喝完粥,才开口,“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他。”   单单掐着手,抬眼,“妈妈……你先别着急下定论。”   单妈叹气,眼角眉梢是沉重,“你要知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可“为你好”三个字也早就成为了枷锁。   单单放下碗筷,头一回在她妈面前完完全全表达自己的感情。   “妈妈,我真的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   单妈沉默,没回话。   深夜,单妈独坐在窗台之下,裹着深色的披肩,沧桑的眼眸中是化解不开的意味。   “你不能逼迫她离开我。”   “她会听你的话,但你觉得她真的会开心吗?”   “阿姨,你也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也相信我,她很成熟,我也很成熟。”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阿姨,不能因为你婚姻的失败而不让她相信爱情。”   这些话直在她耳边荡啊荡,经久不去。   夜里下了霜,窗台外寒冷如刀割,单妈搓了搓手,回了屋。   很长一段时间里,婚姻和爱情两个词都是她生活里的不可提起,她逃避了很久。   她企图将女儿放在一个保护罩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和她一样的伤害。   可是她忘记了,她是她,单单是单单。   过年前一天,许梁州往单单房间里扔了一张纸条,很漂亮的字。   大概就是约她出来玩的意思。   单单将纸条收进抽屉里,撇了撇嘴,那人怎么也不嫌麻烦?发个信息不好吗?   绕是如此,单单还是偷偷摸摸溜出去了。   她还没懂她妈对许梁州的态度,她不敢问,怕她妈将她扔出屋子。   单单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单妈对许梁州的厌恶,全都是在他刻意的安排之下,在他想独占她的前提之下,可现在不一样了。   单妈和许梁州不再是对立面,许梁州就不会让她妈看见畏惧和厌弃的那一面。   单妈在打围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故意让她蒙混过去了。   寒冬腊月,许梁州穿的单薄,单单关好门,轻声问他,“你不冷吗?”   许梁州微僵冰凉的手指捧住她的脸,“为了帅,怕什么冷。”   单单被他的手冰的打哆嗦,“找我出来干嘛呀。”   许梁州低眸瞧了瞧她红润圆嘟嘟的脸,“想你了呀,来来来,让我亲一口。”   单单抵住他的胸口,“别乱来,我有正事跟你讲。”她咬唇,继续说:“我妈一会儿要去菜市场,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噢~帮我?”   “我没有。”   许梁州拽过她,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既然你帮我了,我也帮帮你。”   单单懵,“帮我什么?”   “帮你纾解对我的相思之苦。”   他压着她,咬上她丰润可口的唇瓣,舔.弄着,晶莹的口水沾在她的唇上。   #   单妈办年货时,身后跟了个尾巴,又是帮忙砍价又是帮忙提东西。   她眼皮子动了动,没有管。   就先看看吧。   免费的劳动力,他爱干就让他干吧。   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本以为他过一会就没耐心,没想到他跟了一路,一个上午任劳任怨的,也没不耐烦的想走。   单妈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把所有买好的东西都搬到家里来,单妈还是嘴硬的来了一句,“别以为我会轻易接受你。”   许梁州不慌,“阿姨,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单妈愣住,她舍不得,当然舍不得了。   那是自己疼到大的女儿。   其实他们服软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动摇了。   台阶他们给了。   她要慢慢的下。   #   元宵节过后,就又到了单单上学的日子,许梁州在大年初二跟他的爷爷奶奶一起回了首都。   单妈态度有所缓和,不过是装傻充愣当不知道她和许梁州还有纠缠这件事。   上火车前,单妈叮嘱了好几遍,要她自爱。   大一很快就这样过去了。   她和许梁州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他们两时常会一起吃饭,见面的频率相比之前要多了许多。   许梁州越发放飞自我,剪了个板寸头,不过依旧是无敌的帅气。   到了大二,迎接新生那天,本来作为学生干部之一的单单也去负责迎接新生的工作,他嘴巴一撇,缠着人死活不让去。   开玩笑,新生里学弟不少,他吃醋了。   于是他抓着单单,硬生生的把人拖到图书馆,将她按在椅子上,找了本全英的文学小说,“我看不懂,你翻译给我听啊。”   单单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看不懂,就是逮着机会想折腾她,图书馆里不让大声喧哗,她挺直了腰板,扫了眼书籍的封面,这是《福尔摩斯探案》的英文版。   单单翻开第一页,眼珠子动了动,清丽的嗓音悦耳动人,“很久很久以前……”   许梁州忍着笑意,听她一本正经的在胡说。   她不受影响,娇俏的眸瞪了他一眼。   “有一只小狼,孤独的生活在山里,有一天,经过的砍柴人起了怜悯之心,不忍看它挨饿受冻,就扔了些食物在它面前。”   “后来呢?”他问。   单单继续说:“后来,他想要的越来越多,吃完了骨头就想吃肉,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想要的更多。”   “最后……”她拖长了尾音,“他撑死了。”   许梁州的笑声愉悦动听,眉梢落着浅笑,“埋汰我?”   单单无辜,“我没有。”   “是在骂我狼心不足呢?”他不急不缓道,“我就是个贪婪的人,想要的会越来越多。”   渐渐的,安静的图书馆里,两个人都没再出声。   许梁州静静的看着全英的书,而她趴在他对面,看了他良久,之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滞了下,“别闹我。”   单单闷声的笑,无声的时光中,她睡倒了过去。   许梁州放下手中的书,好看的眼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的。   大二还发生了件让许梁州不怎么开心的事,赵尽也来了H大,还和单单填了一个专业,成为了她的直系学弟。   赵尽还没死心,喜欢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赵尽靠着那张清秀的脸,蒙蔽人双眼的笑,混的很开。   许梁州在单单面前发过小脾气,什么你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演技杠杠的影帝,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单单思衬,虽说没有完全同赵尽隔开,但也疏离了很多。   她自己也发现了,赵尽有时候看她的目光也挺吓人的。   许梁州嘴巴还是很毒,一来外院就刺赵尽。   “演技这么好,去新区电影学院啊,在这可就真是可惜了人才。”   赵尽反唇相讥,“你脑子不好使,我也没见你去医院重新组装组装啊?”   两人又干了一架。   许梁州不是很在乎公平,喊了刘正刘成,一起揍。   单单问他,“三打一,你好意思吗?”   许梁州用胡茬蹭她的脸,亲了又亲,嬉皮笑脸,“好意思啊。”   单单大三赵尽大二时,他在教学楼底下摆了心形的玫瑰花,当众弹起吉他告白。   单单拒绝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许梁州私下又找了梁叙和宋城两个人,把赵尽给打了一顿。   赵尽匍匐在地上时,依然很执拗,他说:“我不会放弃的。”   气的许梁州冷笑的踹了他两脚,他学医的,避开了要害,但却让他足够的痛苦。   “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他微抬下巴,颇为不羁道。   从那天之后,许梁州抽出一部分时间学起了吉他,那臭小子会的,他当然不能落下。   大四上学期快要结束时,西子喝的酩酊大醉,歪歪扭扭的站在明月湖旁,搂着单单嚎啕大哭,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红的白的一块块。   单单问她,“怎么了?”   西子说:“顾勋考研了,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   单单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顾勋而言,于他的未来有益,但对西子而言却是漫长分开的起点。   单单问她,“那你呢?”   西子醉眼朦胧,摇头,“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   她是学艺术的,考个屁的研究生。   答辩前,顾勋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他签了国内的一家上市公司,薪资和待遇都很可观。   单单在答辩时,又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论文查重刚好查到她头上,那么多字的论文全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可偏偏还是有了百分之四十的重合率。   她没办法,只能熬夜折腾,重新写。   许梁州毕业的事一早就处理好了,他提前修完了课程,这几个寒暑假也一直跟着医院里认识的主任在实习。   他的恶趣味还是没变,喜欢折腾她,折腾到她眼泪汪汪的就开心了,然后很恶俗的把她的泪珠子给舔了。   单单是不能理解他的。   五月初,单单还在奋笔疾书的时候,许梁州把窝在出租屋里许久的她拖了出来,她冲他发火,“你烦不烦,我都不能毕业了。”   许梁州面不改色,也不怕她挠痒痒似的脾气,找了个包厢点了几个菜,“你头上都快长草了。”   单单都懒得对他翻白眼了,打开手提电脑,就又开始敲字。   许梁州凑过去看了看,把她的电脑给收了,“别写了。”   单单发急,“我要是不能毕业了怎么办?”   “那我以死谢罪。”   “……”她很想说,你的命不值那么多……   好吧,她也就是想想而已。   最后,还是许梁州趁她睡着的时候,用她的电脑帮她改了论文,还顺带提她填了简历。   四年的时光如穿堂风,呼啦一下就没有了。   宋城单身了四年,程浔也是。   宋城喜欢西子很久了,久到都快忘记了曾经心动的感觉,每年他都买了许多玫瑰花,一朵都没送出去,最后全都便宜给了垃圾桶。   大三的时候,他做了一件卑鄙的事,顾勋原本是没有考研的打算,是他怂恿的。   国外的学校也是他怂恿顾勋申请的。   眼看胜利在望,可还是落空了。   宋城抽着烟,穿着学士服,清俊的五官上笑意淡薄。   不远处的西子对他摇手,“宋城,你快过来,帮我和顾勋拍张合照。”   灭了烟,点头,他说:“好。”   来日方长,西子和顾勋心里都已经生了隔阂。   那种隔阂就是相互之间的愧疚。   宋城耐心好,不急的,他还能等更长的时间。   等到这段感情分崩离析。   在六月灿烂的日光之下,他们这群人跟大学说了再见。   #   许梁州人生中第一场失败的手术在他刚毕业不久,主刀的是他一直跟着学习的主任。   患者是个有心脏病的老年人,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   许梁州如愿成为了一名医生,感情越发淡漠,那个偏执的他被压在“许医生”下面。   他冷峻,不苟言笑,医院里的护士偶尔能看他展露笑颜时,大概就是单单给他送饭的时候。   许梁州揭开口罩,剑眉之下是一双冷漠至极的眼,只不过,这双眼睛里还藏着些许难过。   面对生老病死,他能做的只有努力,但该来的他无法挽回。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死亡。   手术台上躺着面无生机的尸体,呼吸机上的平线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手术室外是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许梁州摘了手套,走了出去。   有个男人扑了上来,“医生,你明明说过有一半的成功性!!怎么人就没了!!?”   这是失去亲人的质问。   许梁州皱眉,用力将人扔到一边去,他的洁癖重。   他吐字,“不是还有另一半的失败性吗?我也很抱歉。”   男人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来,“庸医庸医!你根本就没有尽心!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医生!?我看你一点都不难过,你肯定巴不得这手术失败,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梁州看着好笑,他不难过吗?有一点点的,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出来?   要嘶声力竭的哭喊才行吗?他做不到。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我难过。”   男人彻底被他激怒了,冲上来就要揍他,被其他人拉了回去。   许梁州跟着接连做了好几台手术,早就累了,揉了揉眉心,没再看那人,转头就要回更衣室,换好衣服回家休息。   男人虽然没什么动作了,但嘴里依旧念念有词,“不会放过你的,要你陪葬,要你陪葬。”   他从一旁的护士手中抢过玻璃吊水瓶,拨开人群,忽然冒在许梁州的身后,拍了他的左肩,在他回头的瞬间,狠狠地将玻璃瓶砸上他的头顶。   许梁州后脑疼的麻木,高大的身躯晃了两三下,液态的药水打湿了他的发,凭借着最后几分力,撑着墙,缓缓的倒下了。   男人被反应过来的人们拦住,许梁州也被送去治疗了。   #   凌晨,单单接到医院的电话,换好衣服,跟她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医院。   她刚工作不久,最主要的是,她和许梁州还没有结婚,不过单妈也没有继续反对就是了。   许梁州工作的医院是市中心医院,他算是院里重点培养对象,专业知识出色,手术台上的也出色。   单单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见医闹事件,也曾替许梁州担心过,可他总说不会的,不会发生的。   这下子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慌张的。   她生活顺遂,没有经历大的风浪,遇事还是不能完全冷静。   好在医院的人说不是很严重。   单单停好车,就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那边说许梁州已经醒了。   她绷着的心弦一下松懈了。   单单在护士的带领下,直接到了许梁州的病房。   比较高级,他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能用最好就用最好的。   单单推门而入,一只脚刚踏进去,胸腔中闷闷的,病房里有一种熟悉的压迫感、窒息感、以及她内心忽然翻涌而出的畏惧感。   许梁州靠着,床榻被调到一个刚好的高度。   他听见脚步声,缓缓的抬起眼皮,定神凝视着她。   单单倒吸一口冷气,掐着手心。   这双眼睛里泛着幽幽的光,深得仿佛望不到底,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带着震慑人心的死气。   单单往后退了一步,病房里的压迫感在他睁眼的瞬间又放大了无数倍。   她抖着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怕过了。   “你来了啊。”他眨了眨眼,眼中的黑色墨团迅速消散,恢复如常,干净如清泉。   他嘴边挂着清澈的笑,与平时无异。   单单想,刚刚那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感受,应该是错觉。      第五十一章   “过来。”他笑着, 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一起,轻柔的眼神凝视着她,语气中带着诱哄的味道。   单单抛开脑海中刚刚那点不舒服的感觉, 走近病床边, 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包扎好的伤口, 问了句,“疼不疼啊?”   许梁州嘴边的弧度加大了不少, 笑意深深, “有点。”   长指伸出, 带着薄茧的指腹蹭着她娇嫩的脸颊上,他的指尖从她的唇慢慢的往上移,抚过她的鼻再到眼睛, 最后的最后,好似魔怔般的触碰着她的轮廓。   单单身体发凉,后背浸出冷汗来,绷直了身躯, 慌张的问:“你怎么了?”   怎么忽然这么不寻常起来?   许梁州回过神一般,收起手,放在被子底下, 磨了磨,深眸一敛,万千情绪收在其中,“没怎么。”   病房内的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凝重和死寂, 单单深呼口气,想到自己明早还要上班,“那你就在医院好好歇着,我先回家了。”   许梁州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等等。”他笑的有点生硬,“我脑袋还疼,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吧,要不然我睡不着。”   单单犯了难,“我明天还要上班的,你要是疼的厉害,我就帮你叫护士?”   许梁州的笑淡了几分,眉宇间释放出的气势微微摄人,不怒自威,不过一瞬,那昙花一现般的势头就又消散不见,停顿了下,“留下来,陪陪我,你......都不心疼我?”   “我怕压到你,把你弄得不舒服。”   许梁州有瞬间的停滞,“不用担心。”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侧位置,“上来吧。”   凌晨一点钟,两个人还没有睡着。   单单本来是挺困的,到医院之后就瞌睡虫就跑光了,她脱了外衣躺进了他的怀里,许梁州今晚捁的有点紧,胳膊制着她的细腰,收了又收。   单单动了动,埋怨道:“你小点力,我的腰被你捆的难受。”   许梁州就放松了那么一点点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好了。”   单单也是无语,她的背贴在他的胸膛前,忽然问:“你怎么就被砸了,这么精明的人。”   许梁州的手一边把她腰迹的衣服往上推,一边从后背吻着她的耳垂道:“马有失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的手越发放肆,单单按住了。   他也没强来,反而说:“其实我能理解他。”   “理解谁?”那名打人的家属?可她记得许梁州不是这么心软的人,他睚眦必报,记仇的很。   单单等了很久才等来他的回答,他幽幽道:“对。”   不仅理解,还有同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亲人失去最爱的人的感受了。   那种昏天黑地的绝望感,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回,就好像世界的彩色的灯瞬间熄灭,这打击沉重的让人站不起来。   单单睡着了,如蝉翼般清薄的睫毛投在瓷白的肌肤上,形成如小扇子似的阴影。   她的睡颜很是恬静,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黑夜之中,许梁州的眼眸亮的可怕,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调整好姿势,侧着身子撑在她身前,炯炯有神的眼愣愣的盯着她看,冰凉的指好似飘着寒气,触碰到她的脖颈,她在睡梦中都颤了颤。   许梁州泯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扭曲而又森然,他感受到她脖颈处的跳动。   真好。   他的唇在她的眉心印上一个吻,像是恶魔的呢喃,“我爱你啊。”   还有,我全都知道了。   #   早八点的闹钟将单单给闹醒,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把闹钟给关了,睁开眼时视线还是朦胧的。   许梁州已经醒了,他半靠着床,手里还拿着本书,应该在看书。   单单从床上弹起来,惺忪着眼睑。   许梁州将书放在一边,亲昵的抚着她的侧脸,“醒了?”   “嗯……你比我还早。”   “习惯了,还以为今早要值班,睁开眼才想起来我还在病床上。”   他在撒谎。   昨晚他根本就没有睡,浮动着幽光的眼盯着她看了一个晚上,闭上眼睛全都是那这些个荒谬梦幻的景象。   可偏偏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单单下了床,急急忙忙的套上外衣,“我先回家洗漱,然后就去上班了,下午可能没时间过来了。”   许梁州的双手交叠在腿上,不动声色,“你去吧,晚上记得过来。”   初生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降落在他身上,一束束添了圣洁的意味。   “只要晚上记得过来就好。”   单单点头,踩着步子出了病房,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伸出个小脑袋,“你不要闹脾气不吃饭啊。”   这事有过前科,两个人在这几年间因为他的醋意吵过不少的架,有时候他们两个在饭桌上就莫名的对彼此又不开心了。   许梁州这时就喜欢板着个脸,放下碗筷,一言不发的,不吃东西。   单单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来置气,自顾自的吃,可偏偏他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如意。   他吃不成,你也别想吃好。   收了她的碗筷,单单气呼呼的瞪着他,他破罐破摔的耍无赖,非逼得她答应。   渐渐的,单单发现,只要他黑脸了,自己发一通比他更大的脾气就好了。   他咬字轻柔,“好啊。”   病房里寂静无声,挂在墙壁上的圆钟指针吱呀吱呀的走动着。   许梁州阖上眼,没多久,便又再次睁开,只是那双眼睛里纯粹的干净已经不见了,像是伺机已久躲在暗处吐着毒液的蛇,森冷严寒如深冬。   他走到窗边,将深色的窗帘给拉开,大片的光照了进来,窗门大开,冷风拍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孔上,他背着手,就这样站了许久。   病房里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许梁州站定在镜子前,这是一张熟悉的脸,只是眼神变了。   许梁州讽刺的笑笑,他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感谢那个砸他脑袋的男人。   早晨十点钟,警察局里的人过来做了一个笔录。   许梁州陈述时语气淡淡,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警察走的时候,他叫住了他们,斟酌好措辞,才冷声道:“这件事,我并不打算追究。”   警察诧异,“许医生,你确定吗?”   他点头,“是的。”   警察无奈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   单单这辈子没有当老师,而是去了一家宣传公司。   公司不大,是几年前学校新传学院的师兄们创业开的,大概二三十个人,年轻人居多,单单的职位也不是很重要,不过她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准确来说,对于新奇的自己从未接触的事物,她都觉得挺好。   公司里的同事大部分为人也都还不错。   单单在这家公司工作三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迟到,她的顶头上司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今年刚生了个女儿,为人宽厚,只照规矩的扣了工资,口头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坐在单单对面工作台的是和她同时被录用的女孩子,年纪同她一般大小,她去接水时,刚好要经过她这边,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真是没见过迟到了还拽上天的人。”   单单好脾气道:“小陈,你最近可能眼神不太好。”   这个叫小陈的姑娘不屑的哼哼。   单单不打算跟这种人计较,在学校的学生会里也受过不少气,一开始还会哭鼻子,后来许梁州拉着她骂回去的时候,心里就畅快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公司晚六点下班,单单打完卡就直奔医院,单妈那边也提前说过了,单妈没说什么,没有慰问也没有阻拦。   许梁州办了出院手续,头上的伤不重,没必要天天躺着。   单单隐隐约约觉得他哪里变了,但死活又找不出破绽来,只得不再去想。   “今晚去我家住吧?”许梁州的长臂搭在她的肩上,询问道。   单单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回答的磕磕巴巴,“我跟我妈说来医院的,没说去你家。”   他手一紧,“现在说。”   “啊?”   他将逼迫感收敛好,颔首,“打给你妈,说你今晚去我那边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单单发憷,不自觉的就想屈服,“算了,不说也一样的。”   “恩,那好。”他似是而非道。   到了他家门口时,许梁州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他说:“单单,你喜欢我什么样子呢?”   单单转动手中的钥匙,大门被打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喜欢你正常的样子。”   “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许梁州要的特别狠,避孕套被他扔掉了,没有用。   她被撞的直往后缩,他却不让她退缩,按着腰一下又一下,彻底释放的那一刻,单单还有一点点清醒的意思,推拒着他,“不行,不能弄进去,会怀孕的。”   许梁州吻上她的眼睛,暗声道:“我们要个孩子。”   他还没有打算放过她,手指一直在里面动着,扣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把那些东西弄出来的机会。   单单迷糊之际,眼睛还开了条缝。   许梁州在她左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倒是有点疼,她浑身颤了颤,清醒了不少。   她记得,从前的许梁州最喜欢咬的就是她的锁骨。   因为他说。   他想在上面纹上他的名字。      第五十二章   香汗淋漓, 秀发微湿,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带着喘气的声音, 单单睁开眼, 定定的看着覆在她身上的男人,他方才的动作将她骨子里的颤栗都带出来了,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你是谁?”   许梁州没有回答, 昏暗的卧室里也只能看清楚他大概的轮廓, 而看不明白他的神情,锋利的齿尖又蹭到她的锁骨处,咬了下去, 她玉白的肌肤上被咬出一个印子来,血迹渗透,白中透着几点红。   他沙哑着嗓音,沉沉道:“我们再来一次。”   他的大掌将她的双腿给拉开, 放在自己的腰上,交叠着,两人身躯紧贴着, 他不知疲倦顶弄着,单单被他折腾的很酸,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一双手无力的挂在他的脖颈之上, 想推开他也都没了力气。   “轻点.......你轻点。”   许梁州吻过她的侧脸,似安抚似诱哄,“一会儿就好。”   意识昏沉之际,单单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激怒了他?其实这个问也就是直觉之下脱口而出。   单单天快亮的时候被惊醒了,冷汗连连,后背都是湿的,一双眼忽的睁开,胸口起伏波动。   被子底下是她不着寸缕的身躯,她半坐起来,用被子遮住前面的风光,白皙的背脊裸.露在外,凉凉的。   单单低头看了眼锁骨的位置,上面还有清晰的两个牙印。   床的另一侧没有人,她往那边摸了摸,还有点温度,应当也是刚起身不久。   许梁州穿着平角内裤从浴室里出来,挑了挑眉,没想到她醒的这么早。   单单揪紧了被单,目光灼灼的看了他很久,抵不过内心的不安和犹疑,她又一次问了,“你是谁?”   言行举止和神态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就是有地方与从前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气质。   他像是陡然之间就沉淀了下来。   许梁州很冷静,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该笑还是笑,坐到床边,柔声道:“睡傻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单单低下头,闷声,“不是......”   他是真的听不懂她在问什么,还是装的,单单分不出来。   许梁州走到衣柜前,挑出一件白衬衫,穿在身上,又扭好纽扣,“你多睡一会儿,昨晚也挺累的了。”   “你昨晚为什么要咬我的锁骨?”她抬起眼,直白的问他。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她承受不起。   许梁州往外走的步子停了下来,转头,笑容璀璨,“你要是喜欢我亲咬别的地方我也愿意。”   单单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讷讷道:“下次别咬了,我不喜欢。”   这个动作总是能勾起她不那么好的记忆,她从小都是循规蹈矩惯了的人,对于纹身这种事向来是敬而远之,许梁州有时会带着玩笑的意思提起,真想在你的锁骨处纹上我的名字,多好看。   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死活没有同意,才使得他遗憾的把这个念头给作罢。   后来因为她私下出国未遂的事,他发了火,从柜子底下拿出纹身的工具,绑了她扒了上衣,就要亲自上手,她吓得又哭又叫,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偷偷跑,才得以幸免。   许梁州荡漾着的笑沉了沉,不露声色,“好。”   “我去一趟医院,你好好的待在家里。”   “恩,我一会儿也要上班。”   他出了房间,关好房门,静静的在门框边站了良久,笑意退散,脸色也冷了下去。   随后才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熬了粥,才出门去医院。   在医院里,有不少小姑娘偷偷喜欢他,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有一个在一起很久了的女朋友。   前台值班的护士见他这么早过来,还吃了一惊,“许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还跑过来上班那也就太敬业了。   许梁州神色淡淡,“过来拿点东西。”   护士恍然,“哦,许医生你的伤要好好养着啊。”   “谢谢。”他客气的回。   他的办公室干净整洁,一丁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许梁州坐在转椅前,拉开顺手边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袋来,几十张照片摊在桌子上,有几张是他和单单的合照,但大部分都是单单一个人的,很日常,从角度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偷拍的。   他看着这些照片看了许久,然后又重新收回到文件袋中。   这种照片,每个月都会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许梁州往后一趟,揉着眉心,只听得到叹息声。   宿命就是这样的。   她问他是谁。   他可以回答的。   他就是许梁州,从来都想独占她的许梁州。   #   周二的工作量一点都不比周一少。   单单还有一篇宣传的软文要写,具体的事例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本来打算昨晚看的,但被许梁州缠的没时间看。   单单敲了敲主管的门。   “进。”   “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吧。”主管埋首工作,边问。   “昨天您说让我做的那个软文的宣传的事例,在哪儿?我想先看看。”   主管“啊”了声,抬起头,提了提眼镜,“就是今年在国外拿了发明一等奖的男孩子的软文,主要宣传下教育之类的,你可以去他的学校里或者他家里去了解了解,虽说是个简单的推广文,但还是要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   单单道谢,“好的。”   回到自己的工作台,用电脑搜起这则新闻来,仔细的浏览了一番,男孩的名字叫简嘉,就比她小两岁,今年还是大四的学生。   单单看的饶有兴致,这男孩很厉害了,年纪轻轻就拿了这么大一个奖项,看上去他在网上还挺有人气,论坛和微博里对他表白说要嫁给他女孩很多。   单单摇头失笑,觉得好玩,她还好奇这个简嘉怎么就这么受欢迎,下一刻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在众多同行的衬托之下,就显得更好看了。   可单单却笑不出了,屏幕上的那张脸,她是认识的。   原来他叫简嘉。   单单关了电脑页面,呆坐着,还记得大一父亲带着那个所谓的弟弟去火车站送她,她不喜欢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显然那个弟弟也不喜欢她。   转眼四年,他倒是出息了,也长大了。   单单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去问去写了。   她的工作内容类似于记者,但是吧,确实没有记者那么辛苦那么累。   她这几年和单爸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看见简嘉的次数就更少了,四年了,数着指头也就两三回。   那个人,年少轻狂时,对她不屑和厌恶表达的淋漓精致,丝毫不肯遮掩。   男孩的成长总在一瞬之间,后来吧,他成熟稳重了,情绪也能收放自如。   下班时,许梁州没有打招呼就开车在楼下等着她,其实他有发信息也有打电话的,奈何单单沉迷工作上,没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单单和同事们加了半个小时的班,然后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乘电梯下楼。   有个男同事,说了个点点荤的段子,惹得一行人发笑,单单也听懂了,有些不自在,只能浅笑,装成听不懂。   这男同事平时和单单还比较熟,拍了拍她的肩,打趣的问:“单单呀,听不懂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单单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不用了。”   出了大厦的门,她才看见许梁州靠在车上,手里还拿着根烟,快要抽完了,眉间微冷。   单单跑过去,心想着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有没有被他看见。   “你怎么过来了?”   许梁州摇摇手机,“打你手机没人接,我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你能开车吗?”   许梁州弯下腰,将脑袋凑到她跟前,“来,你看看有没有坏。”   单单打了他一下,“不跟你闹。”   许梁州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刚刚的和颜悦色像是错觉,余光往大门扫了眼,冷笑了声。   他一只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小手上,又是摸又是掐的。   “去你家吧。”   单单刷着微博,“恩。”   她今晚再不回家,她妈估计会打电话催了。   他似乎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今晚我也去。”   单单下意识就接了一句,“你去干什么?”   恰好是一个红灯,车子平稳的停在路上,他正色道:“我想结婚了。”   “我们,结婚吧。”   第五十三章   许梁州这句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又有点漫不经心,其中好像还蕴含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   可单单知道的,他在这种事上从来不会开玩笑, 也从来不会是心血来潮。   关于结婚这个话题, 单单想到过的,他迟早会提。   每次她想着, 如果他提了时机又合适,那就结吧, 可每每这个时候心底总有一道小小的声音阻止她, 跟她说, 再等等看吧。   工作顺遂,他也没什么不好的,母亲反对的意思不太大, 仿佛顺理成章,她没有拒绝的借口,可想了想,她说:“许梁州......我....我不太想这么早结婚。”   单单低眉顺眼道, 小心的照顾着他的情绪。   许梁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绿灯亮起,踩下油门边说道:“那就再等等。”   他不是不急, 他势在必得。   大多时候,他的手段确实很卑鄙,他是真的不喜欢孩子,从来没有过要孩子的打算, 但现在他想明白了,家庭的维系和稳定少不了孩子,而且看她平时的样子,对孩子也没什么抵抗力。   如果她有了,她就没有逃避的借口了,将来她想离开自己也更难。   单单握紧的手骤然放开,对他侧目,没想到他会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件事给摘过去了。   下了车之后,许梁州紧紧的牵住她的手,走在这条经过了无数遍的道路上,巷中两旁的小店都还开着,没什么改变。   单单直叹气,“我都没跟我妈说你要过来,她要是没准备你的饭怎么办?”   “饿着。”他忽的又不正经起来,“不过你肯定舍不得,对吧?”   单单踩了他一脚,看着他装成疼的皱眉的样子,“我当然舍得,如果有什么舍不得的,那一定是我家大米。”   许梁州笑笑,靠近她的耳畔咬字道:“不给我饭吃,我晚上就吃你。”   “其实你比较好吃的。”   单单恼羞成怒之下就喜欢掐他,在他的胳膊上掐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来,不过这种耍流氓的话,倒让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像之前,阴森森的,她差点都以为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拌嘴间,就到家门口。   单单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许梁州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重新又把她的手给捉了回来,挑眉,“造反呢?”   单单甩不动他的手,急急道:“松开!让我妈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是太惯着你妈了,怎么没见你惯着我?”他带着不满道。   单单圆溜溜的眼珠子瞪着他,“你要是我妈我也惯着你,你想当我妈?”   她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许梁州拍了下她的脑袋,眸意深深,很久没见她这么生动的样子了。   “我不想当你妈,但你喊我声爸爸也不是不可以,尤其是在床上喊,一定很带感。”他捏着她的指头玩,类似于邪魅一笑,“来,喊声爸爸听听。”   单单脸上腾地红了,热乎乎的,温度都降不下去,“恶俗。”   许梁州闷声的笑,很是愉悦。   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单妈手里还拿着炒菜用的锅铲,看见许梁州的瞬间还诧异了会,“怎么不进来?在厨房里就听见动静了。”   单单嘿嘿的笑,“刚打算进去,你出来开门啦。”   “进来吧。”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单妈问了句,“他怎么过来了?”   许梁州主动回道:“阿姨,我过来拜访您,您不会不欢迎吧?”   单单真怕她妈说上一句不欢迎,那就很尴尬了。   “一起进来吧。”   她对许梁州这个人不讨厌,但也真的喜欢不起来,偏生这个人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是没话说的,对自己的女儿也是真心的好,可她就觉得这孩子心思太深了。   平日里表现的很幼稚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微小动作会出卖这个人的本质。   单妈是纠结的,拆散他们已不太可能,除非女儿主动跟他分开。   单妈还有一个菜没有烧好,单单主动说要去厨房给她打下手,被单妈无情的拒绝了,“你去沙发上坐着,别妨碍我。”   许梁州把她从厨房拉了回来,“我来帮阿姨吧。”   单妈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你进来吧,单单你出去。”   单单也看出来了两个人有话要说,皱着眉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电视剧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她时不时就朝厨房的方向张望,看的见,但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单妈一边洗菜一边问。   许梁州挺直了背脊,语气很是随意,“我想和单单结婚了。”单妈张嘴,没出声就被他抢先一步,“阿姨,你先别急,等我说完。”   许梁州的视线穿过透明的门往外看了看,“四年前我就跟您说过,我喜欢她,会对她好,所以我现在想娶她不奇怪,刚刚我跟她提了结婚的事。”他顿了下,“不过她没答应。”   单妈关了水龙头,湿漉漉的手放在围巾上擦了擦,抬眼正视他,“你们还太小,现在结婚确实不合适。”   许梁州勾唇笑笑,笑意凉薄的可以,“阿姨,这个年纪结婚的大有人在,她没有同意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一部分。”   他的意思她明白。   不就是在说女儿心里想同意,不过碍于她没有表态之下不敢答应吗?   单妈沉默了一小会,“以后再说吧。”   许梁州的目地已经达到,乖乖的闭了嘴,像模像样的在单妈身后打起下手。   论起厨艺来,现在的他,可不输给单妈。   天空完全黑下来之后,才开始吃晚饭。   五菜一汤,完全够三个人吃的了。   席间的气氛倒还活跃,单单和单妈说起工作时的趣事,许梁州偶尔插上一句话,还挺融洽。   单妈收拾碗筷的时候,许梁州把单单拉到阳台上去,一只手蹭着她的侧脸,深邃的眼眸凝着她,单单也发现,他最近特别爱摸自己的脸。   “一会儿去对面,让我爷爷奶奶也看看你。”   单单拧眉,“那你得让我回来。”   他展颜笑笑,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倒想把你关在那边。”   单单当即沉了脸,他掐了一把,“生气了?”   “让我亲一亲,就不气了。”   单单躲着他凑过来的脸,推着他的胸膛,“边去。”   许梁州顺势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来,“让亲一口。”   “咳咳”单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单单尴尬的从许梁州怀里跳出来,许梁州神色自若,十分淡定。   单妈也明白情侣之间难免会情不自禁,也没有说什么难堪的话。   “给你们洗了水果。”   “谢谢妈妈。”单单打算一并把要去对面他家的事给说了,还没出声,单妈就先说:“知道了,晚十点之前回来。”   单妈刚走过来时恰好都听见了。   许梁州毕业之后回到这边就很少住他爷爷奶奶家,上班不方便,只偶尔过来住住。   许父对他从医这件事还是有很大意见,他不在首都也好,眼不见为净,省的他老子总想着揍他。   他爷爷奶奶对他从事什么职业没有意见,对孙子在这边就业的事还喜闻乐见,老两口也都是知道单单的。   许梁州说的好听,是让他爷爷奶奶见见她,实际可不是这么回事,穿过两道门到了他家,立马就把人给弄到了楼上去,王奶奶就看见两道影子。   她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在楼梯口对上面的人道:“小许,可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待会下来吃奶奶给你们做的团子。”   “知道了奶奶。”这一声之后就再没有了回音。   单单被他带到了他的房间里来,干净整洁,墙壁上也没有球星明星的海报,桌子上不见乱七八糟的杂物。   “你没见你奶奶在叫我们呀?我们下去吧。”   这间房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不是很舒服,或许是因为色调太暗了。   许梁州关好了门,顺手上了锁,“不急。”   她站在窗边,木窗大开,他悄无声息的从身后抱着她,她背对着他,看不见此时他脸上诡异的神色,似黑夜中蛰伏许久的捕猎者。   他滚烫的舌舔舐着她的后耳处,她浑身一颤,就要转身,“干嘛呀?下去了。”   许梁州不让她有回头的机会,大力的扣紧她的腰,问:“你爱不爱我?”   “恩?”他恶意的用已经支起来的地方顶了顶她,“爱不爱?”   单单企图避过这个话题,“下楼吧。”   “不爱?”   单单抿唇,“爱的。”   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指尖微顿,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那是一种得到满足的快乐。   他却不正经的接了一句,“爱我就喊声爸爸给我听听。”   “......”单单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恶趣味!”   他松了力道,让人给溜走了,她打开门就往楼下跑。   许梁州没有拦,沉思良久,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沓她的照片,放在照片旁边的是各色各样的手链、手铐还有脚镣。   微白的指掂起其中的一样来,他笑的天地失色。   这是他这几年藏起来、深埋着的对她的欲.望。   想晚点结婚?   怎么可能呢。   第五十四章   许梁州找了个纸袋子, 将这几样东西都装了进去。   下楼时,奶奶已经在招呼单单吃东西,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说话, “下来了?”   许梁州不着痕迹的把纸袋子往后挡了挡, 笑着道:“奶奶,你们先说着, 我去丢个垃圾。”   王奶奶年纪虽然大了,但眼神还是好使的, 提了提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也就是随口一问, “这袋子里装得是什么啊?”   “用不上的垃圾。”   单单放在电视剧上的目光也转到他手里去,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用一个精致的小纸袋装着,“这袋子还挺好看的。”   许梁州敛眸道:“你喜欢?”   “我就是觉得袋子好看,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她回。   “那就不扔了,扔了也怪可惜的。”他坐在她身侧,手中的纸袋子就放在手边。   单单也没多想,以为就是一些他用不上的却还好好的东西。   电视里播放着年轻人们爱看的偶像剧, 男女主穿着华丽的服装,夸张的面部表情以及做作的台词,单单也是一边吐槽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王奶奶从客厅里端来一盆洗好的水果, 然后道:“小许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我跟你爷爷在你这个年纪,你爸都出生了。”   他的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剥了一颗荔枝喂到她嘴边, 从容应对着他奶奶的催婚,“奶奶,不是我不想结啊。”   王奶奶也看出来些端倪,“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单单不松口,那肯定是你做的不够好。”她笑眯眯的看着单单继续道:“我这孙子坏毛病一堆堆的,你啊,多管管他,不过他这人老实,不会胡来的。”   单单尴尬的连手都不会放了,“奶奶,我.....没嫌弃他。”   “没嫌弃就更好了,早点结婚,早点生个胖胖的娃娃。”   单单低下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不过想到胖胖的娃娃,她心里有了那么丢丢的期盼,因为小宝宝真的超可爱的。   之前有个同事因为怀孕休假,生下来的宝宝漂亮极了,胖嘟嘟的,吐泡泡的时候简直能把人给萌化。   许梁州火上浇油一般,“听见没有?早点生个娃娃。”   单单手里拿着他递过来削好的苹果,抬头看他的眼神亮亮的,“你喜欢孩子?”   许梁州唇边的笑凝固了下,端起面前的水抿了抿,面不改色的撒谎,“喜欢。”   单单笑了笑,咬了一口苹果,脆脆的,水还多,她想着许梁州的真的改变了好多,毕竟从前那么死丁克的一个人啊。   两集电视剧播完也接近十点了,王奶奶早就回房睡觉了。   单单扯了扯他的衣角,从沙发上起身,“我要回家啦。”   许梁州搂着她的肩的手紧了紧,“在楼上睡了吧?”   单单摇头,想都没想,“不行,我妈明令说过的,十点前回家。”   许梁州不以为然,亲亲她的脖子,“不回去也不会怎么样啊,难不成你妈还会过来要人?”见她臭着脸的样子,黑眸沉沉,顿时又换了口气,“不逗你了,我送你过去。”   “这么点路有什么好送的,我自己回去。”   许梁州牵着她出去了,把人送到门口,没让她进去,反而拉到一边,扣着人不让她走。   微微亮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照亮这个世界。   许梁州背光而立,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俯下脑袋凑近她面前,说话时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后,“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拿衣服盖在我们头顶上,把你按在这里亲,你妈忽然出来了,当时你吓到小腿都在发抖。”   他似乎很回味,眸中闪着兴奋的光。   单单别开脸,怎么会不记得?相反的,她对那件事的记忆很深刻,她妈还拿那件事举例子,让她离他远一点呢!   “我忘了。”   许梁州闷声笑笑,“忘了也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单单恼怒的推他,恶趣味!   “不要,你自己亲自己玩吧。”   许梁州却是扣住她的双腕,别在身后,让她动不了,然后先是在她的下巴上咬了咬,渐渐的往上移,她不受控制的呜咽了声,这一声把他压制的欲都给喊了出来。   许梁州的声音粗哑暗沉,有些喘,他轻拍了下她的臀,“回我家吧,恩?”   单单眼神微微迷离,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不。”   许梁州“呵”的一笑,听不出喜怒来,他整理好两人有点凌乱的衣衫,“那你回去,早点睡。”   单单咬唇,“你也早点睡。”   #   单单很快就见到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长高了许多,笑起来很温和,再加上白,五官拼凑在一起就看起来更为精巧。   单单站在这个弟弟面前显得特别矮,和小。   一点都不像是比他大的姐姐,反而像被需要照顾的妹妹。   简嘉显然也认出她来了,他坐在试验台上,身着白色的衬衫,上面开了两颗纽扣,里面的胸肌露出了一点点,手腕处的袖子松松垮垮的挽起,他摘下眼镜,“嗤”的笑了声,除了鄙夷听不出其他的情绪来,“哟,今天来采访的人就是你啊?”   尽管单单十分不想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但也招架不住他这么挑衅,她说话也刻薄了起来,“惊喜吗?这应该是你的荣幸。”   简嘉从试验台前站起来,走到洗手台洗了个手,“我要知道这人是你,我压根就不会答应这个采访。”   “不就拿了个奖吗?你嘚瑟什么呀?不仅没大没小还有礼貌。”单单冷声道。   他长得很像他妈,单单每次看见他都能想起他妈来。   其实单单也曾经做过一件叛逆的事。   那时候她从单爸手机里弄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拉着西子到了肯德基里哭了一顿,然后用西子的手机给那个女人打了个电话。   用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粗鄙的语言骂了人。   她说:“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女人都不得好死,都是......贱人。”   那是怒火和惊惧之下才说出口的。   这些话搁在现在她是绝对再说不出来了。   可偏偏当时接到电话的是简嘉。   当时他回:“你他妈才是贱人。”   “对你这种人要什么礼貌?”简嘉说的理直气壮。   单单有时候甚至都不明白他哪里来的底气,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似的,破坏人家庭的小三的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而原配就活该要滚蛋活该被抛弃。   “我这种人比要好多了,按年纪你还得喊我声姐姐。”   简嘉仿佛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上前卡着她的脖子,“闭嘴,你才不是我姐姐!”   “我也不想有你这种弟弟,你要怪就去怪你的妈妈!”单单气急道。   简嘉松了手,她脖子上已经有了红色的印子,“你觉得我妈是小三?呵,我告诉你,你妈才是第三者。”   单单嗤笑,“你这逻辑我真是不敢恭维,你就活在自己的梦里吧。”   简嘉挑眉,眉间的桀骜依稀有当年的影子,“我爸我妈认识的时候比你妈认识他要早。”   单单的指甲陷进手掌心,“所以呢?”   “你以为当初你奶奶为什么逼得他回家,其中少不了你妈的功劳。”   “你比我小。”单单只说了这四个字。   简嘉绷着脸,没有话说。   单单收好情绪,虚假的对他咧嘴笑笑,“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简嘉目光复杂,扬起下巴,“抱歉,我还要吃个午饭,你先等着吧。”   他就是在故意整她。   单单找了个板凳坐下来,闲着也是闲着,开始用手机刷屏,刚好刷到西子在直播。   西子如愿成为了网络漫画家,通过画一些小段子的萌图全了小票的粉丝,时不时就直播画图的整个过程。   “诶,顾勋你别动,你一动我就想笑,都要画歪了。”   有许多人在直播间里刷屏,表示想踹翻这碗狗粮。   整个直播过程中,顾勋惜字如金,也就说了一句话,“不要画了,小心眼睛疼。”   再之后就是西子的笑声,然后直播就给关了。   单单边看边笑,看着弹幕还挺好玩的。   收起手机,她忽然惆怅起来了,西子和顾勋真正的情况没有那么好,顾勋沉默寡言,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头,不爱跟人说。   而且还有一个宋城啊。   单单之前是搞不懂宋城在想什么,后来明白了,他不是不想告白,他是不能,一旦说开了,曾经熟稔的朋友关系都会不自在。   “你还采不采访了?不采不要麻烦我工作。”   单单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来,“开始吧。”   她将同事早就准备好的问题给拿出来,上面有一系列的问题,她问的干巴巴。   “你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顶尖,请问有什么可以分享的诀窍吗?”   他一本正经,“我妈教的好。”   单单抿唇,继续问下一个,“这次的发明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呢?”   简嘉微笑,“为了成为我妈的骄傲。”   单单放下手中的录音笔,直直的对着他的视线,“你这样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我觉得很有趣。”   单单不用想都清楚,无论她问什么,他都能他妈身上扯。   “你非逼我说难听的话吗?”   简嘉不笑了,“你问我,你管得着我说什么吗?”   单单一字一句,“你妈就是个小三!”   简嘉一把推上她的双肩,将人推到地上,她的额头磕到桌角,当下就出血了。   “你闭嘴。”   单单疼的吸气,捂着伤口,讽刺的笑笑,“生气了?我比你还气啊,我的爸爸被你抢走了,你还想怎样?”   简嘉面色淡淡,“我送你去医院。”   是他失控了,她额头上的伤口还蛮吓人。   毕竟.....是他推得。   她也算半个姐姐吧。   “不用了,我怕你直接送我上西天。”   “不识好歹。”   单单从地上爬起来,录音笔都没拿,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简嘉看着她的背影,走神了。   #   许梁州已经重新上班了,在科室里值班。   他独来独往惯了,在科室里就看看书,偶尔研究下案例,主任发现他之前很关心内科,最近却关注起妇科来。   “怎么忽然看起这些来?家里有人病了?”   许梁州合上纸张,“没有,就是看看。”   主任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坐下来时忽然想到自己是来干嘛的。   “对了,我在外科看见你那个小女朋友了。”   许梁州皱眉,“她怎么去外科了?”   来找自己也应该是过来内科,这医院里她也不认识其他人。   “我看她额头上被划拉个口子,还挺重,你要不过去看看?”主任道。   许梁州腾地起身,拉开椅子风一般的就出科室,往外科走。   两人迎面撞上。   单单吃了一惊,不按道:“你过来了啊。”   许梁州捏着她的双肩,仔仔细细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看见她的伤口,眼神暗了暗,“怎么弄的?”   “就不小心弄得,我这是工伤,还能报销。”   他脱口而出,“工伤?不工作不就不会受伤了吗?你辞职,我养你。”   “你在说什么?”她看着他问,“你最近怎么了?”   许梁州紧抱着她,深呼两口气,剐蹭着她的耳蜗,在她耳边咬字道:“你不知道吗?”   冰冷的话语中渗透着凉意。   第五十五章   “对不起, 是我失控了。”不等她回答,许梁州便拍拍她的脑袋说。   单单神情恍惚,眸光复杂, “是不是医院的事太多了, 你别把自己给累着了,我看你最近状态真的不是很好。”   许梁州的头深埋她的脖颈之间, “给我些时间。”   给他多一点时间他就能调整好,能严丝合缝的将之前的面具给戴好, 好不容易回到手中的她, 是决计再不能失去了。   单单推开他, “我不能在医院多待,还得回公司给主管汇报工作呢。”这个烂摊子啊,还没处理。   许梁州双手插兜, 高大修长的身形给人一种压迫感,“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弄的?别说自己磕到的,我不信。”   单单垂着头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啊, 你放心吧,我自己会报仇哒。”   许梁州静静看了她良久,才算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你硬气点。”   “我回公司了,拜拜。”单单抱着自己的小包包,迅速的跑了出去。   她不太愿意让许梁州知道她家那点难堪的事,她妈估计也是不愿意的。   许梁州从裤兜里掏出烟, 指间夹着一根玩了玩,医院里是不能抽烟的,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打开了科室的门,门口多出了一个健壮的男人。   许梁州的面色极冷,“跟我说说,今天她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头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男人恭敬道:“先生,单小姐今天去了趟市研究所,见了一个男人。”   他动了动唇,“谁?”   男人似乎是在考虑措辞,停顿了几秒钟,“是单小姐的弟弟,简嘉。”   许梁州冷笑一声,“知道了,安排几个人,一会儿跟我过去。”   男人略有犹豫,“先生,研究所人多眼杂的,怕太高调影响不太好。”   “那就先把人给弄出来,再说。”他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下作的手段也没什么不好用的。   先把人给骗出来,再然后怎么样,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而他今天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弟弟?   单单是不会拿他当弟弟的。   许梁州去医院楼底下的草坪上站了一会,烟瘾上来克制不住,坐在长椅上,不声不响的抽了几根烟,然后将外套挂在臂弯间,出了医院。   黑色的汽车停在研究院的大门口,许梁州坐在后座上,朝前面坐着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副驾驶的男人下了车,紧跟在身后的汽车上也下来了四个壮硕的男人。   这群人明显就是被训练过的。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很快就找到了简嘉。   “我们家先生想见你一面,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简嘉放下手中的器材,眉间带着疲惫,“抱歉,我应该不认识你口中的人,请你们出去。”   男人们彼此间给了一个眼神,一个人立马从后背捂住他的嘴,将人给拖了出去。   简嘉力气再大,也比不过这几个专门被训练过的。   他被丢进了一个小巷子的尽头。   许梁州从巷口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将袖子挽到肘部,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文雅,可偏偏脸色冷峻,不容人直视。   简嘉的四肢被按死死扣住,他问:“你谁啊?”   许梁州微抬下颚,睥睨着他,漫不经心的念出他的名字,“简、嘉?”   简嘉不慌不忙,“是我,你又是哪位?”   许梁州似乎是很愉悦的笑了一下,抬手,“可以开始了。”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拳狠狠打上他的腹部,简嘉疼的叫不出声,只听见闷哼,额头上的冷汗连连。   许梁州不为所动,高挑眉头,“继续。”   简嘉最后被打的摊在地上动都不能动,许梁州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一双手抓着他的后颈,往上一提,逼得他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简嘉却是笑了,五官都有点痛,他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和同学推着自行车刻意从单单身边走过,当时这个男人就站在单单身边。   许梁州盯着他,笑的温和,“爽吗?”   简嘉口腔里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将一口血吞咽下去,他龇牙,“你是为了她来的?啧啧,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啊?我怎么得也算是她弟弟,你不怕她找你算账。”   许梁州松开他的脖颈,似嘲似讽,“你也配当她弟弟?脸真大。”   简嘉呵呵的笑,“对,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私生子,这样的话我从小听到大,可就算是这样,我就是讨厌她啊,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   “我故意推她的,怎么样?”   许梁州敛起笑意,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抓着他的头发,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撞。   “咚咚咚”的三声,一下比一下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位置,有了一个更重的伤口。   他随手将人一扔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指,“欠打。”   简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被血糊住了。   “没死吧?”   “先生,还活着。”   许梁州“恩”了一声, “把地上的血迹给清理了。”   “好的,先生。”   #   单单最后硬着头皮写了这期的软文,没有写虚假内容,都是从网上搜集而来的,写的中规中矩,不功不过,主管看了也没有挑剔就给过了,还十分关心的问了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得,单单给糊弄过去了。   许梁州的工作渐渐也忙了起来,不过也还是喜欢经常给她发信息打电话,最近他迷上了视频通话。   空闲的时候,他发来视频,她还不能不接,要不然他就会有话来堵。   比如,你才说过你爱我,却连和我视频都不愿意啊?   单单就把手机立在桌子面前,点了接通键。   他因为被患者家属砸伤的事,特意请了假,不做手术了,每天就在办公室里值值班,不过他喜欢吓唬她的本性还是没有变。   从医院不知道那个角落里翻出个骷髅,忽然从边角里给拿出来吓她。   单单这个时候巴不得立刻马上把视频关了。   “你无不无聊啊。”   “无聊,唔,你医院陪我。”   “不要,我有自己的工作。”说到这个,单单又想起来那天他脱口而出要她辞职的事。   许梁州撑着头,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好狠心。”   “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我吃午饭去了。”单单就要把视频给关了。   他忽然耍起无赖,“你么么哒我一个,要不然我中午就去你们公司逮你。”   单单无奈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啊?”   都多大的人了,还搞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许梁州勾唇低笑,视线穿透手机屏幕一般落在她身上,“你给不给亲啊?”   “不给我好收手机出发了。”   单单望了望四周,饭点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了,她才小声的对着手机念了一句,“么么。”   许梁州佯装不满意,“不对,少了个哒。”   “哒你个头。”   “念不念?”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在她心里挠痒痒似的。   单单拗不过他,“念。”   许梁州将音量扩大到最大,“恩,我听着。”   “么么哒。”她飞快的念了一句,她的声音传了过去,许梁州笑出声,将手机的位置往前移了点,这样就能看见他身后的风景。   他背后围了许多人,有护士还有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个个面露笑意。   许梁州笑眯眯道:“你们都听见了啊,看我媳妇儿多爱我,我就是我媳妇儿的心肝宝贝啊。”   有年轻的护士抱怨道:“许医生,你这恩爱可不能秀,我们这一大帮人都是单身,怨念可深了。”   “既然单身,就好好工作去吧。”   单单自知又被他逗了,“啪”的把手机的给按了。   忙活了一个上午,她也早就饿了,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这两天饿的特别早,□□点肚子就开始叫,都吃了不少零食下肚了。   一楼有一个员工餐厅,掌厨的师傅是烧的菜都偏辣,还是很合单单胃口的,所以她一般都在楼下吃。   她下楼之后,扎着辫子的同事陈君对她挥挥手,“单单,快过来,我已经给你打好饭菜了。”   单单坐在她身边,“谢谢啊。”   “没事,我看你和你男朋友在视频,就知道你会晚点下来,点的都是经常吃的。”   单单看了看,盘子里还有她爱的酸辣小鸡腿,那股味道一闻到,胃里却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她连忙捂住嘴巴。   陈君懵懂,“你怎么了?”   单单摇摇头,“不知道,有点泛恶心。”   陈君低下头,鼻子往她那边凑了凑,仔细的闻了闻,“没有怪味,看着也好吃……”她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嘴,眼珠子一动,问她,“你姨妈一般是几号?”   “每个月的头几天。”   “今天几号?”   “十二号。”单单手里的筷子都握不稳了。   第五十六章   单单被这么一问也就反应过来了, 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放,脸上有慌张也有喜悦。   陈君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也都看的见, 她和她对象感情好, 要是怀孕了也不稀奇。   不过未婚先孕,名声不太好听就是了。   “你要不要去对面超市里买试纸试一下?”她好心的问。   单单犹豫的咬咬唇, 心里隐隐有猜测还有点期待,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心虚的, “万一不是呢。”   “那也没什么关系, 试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那好吧, 你继续吃,我出去一趟。”   陈君对单单露出一个笑,“你放心的去, 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单单对她道了谢就快步走出了食堂,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买了两个验孕棒,然后去了洗手间。   真正看见那两条杠上的时候, 喜悦大于惊慌,她坐在马桶上久久无法回神。   手缓缓的摸上自己的下腹,这里现在依然还很平坦, 完全感受不到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她嘴角的弧度渐趋扩大,笑容加深。   她有宝宝了。   她要当妈妈了。   老实说,得知自己怀孕的心情比想象中还要好, 上辈子无儿无女,孤单的只剩许梁州一个人可以依靠,那已经是很遗憾的事。   这辈子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了。   再次回到办公室,陈君第一个跑到她身边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情况?”   单单轻咳两声,压低了嗓音,“好像是有了。”   “什么是好像啊?”   单单挪动椅子,往她那边靠了靠,隔板挡住了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验孕棒是两道杠,可我用手机查了查,好像验孕棒也有不准的时候。”   “不准的几率小的不得了,你这一定就是有了,我提前恭喜你哈。”陈君对单单挤了挤眼睛,“到时候不要忘了请我喝喜酒哟。”   单单听了她这句话,清醒了过来,摆在她面前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她是未婚先孕,忽然之间,她仿佛想通了许梁州为什么想要个孩子了,八成就是为了结婚。   “再说吧,我待会从公司溜出去,你帮我看着点。”   陈君不解的问:“你出去干嘛呀?”   “我去医院查查。”   “你只管去,我帮你兜着。”   单单收拾好东西逮着时机就走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单单给西子发了一条短信。   “我好像怀孕了。”   十分钟之后,那头才有了回音。   “卧槽卧槽卧槽啊……..”   紧跟着,西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劈头盖脸的就把许梁州给骂了一顿,“讲真的,我在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心怀不轨了,长了一双狼眼,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绿幽幽的,可慎人了,他妈的,这人动作可真够快的,才特么毕业就搞出人命来!”   “…….”什么叫搞出人命。   骂完之后,西子才想起来问她,“你现在在哪儿呢?”   单单如实作答,“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那家医院?你可千万别去许梁州工作的医院。”西子急急道。   “私立寿康医院,我就快到了。”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说完,她把就挂了通话。   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单单付了钱就直奔妇科挂了号,其实出了校门,曾经有一度她是害怕人多的地方,她不知道如何自处,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一次发烧,自己拖着病体去医院,竟然连看病的程序都不会。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单单坐在科室外的长椅上等十来分钟,西子就气喘吁吁的出现了,她是自己开车过来,路上还超速了。   “还有几个轮到你?”西子坐在她身侧的位置问。   单单数了数,“大概还有两三个。”   “你要是真有了,你打算怎么办?”西子继续说:“虽然许梁州那个人我不怎么待见,太强势了,不过他对你好的没话说,这孩子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   西子看她是一个人过来医院的,还以为她会做什么傻事。   单单失笑,“你想什么呢?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瞒着他。”   西子放下心,“那就好,你们两好好商量,该结婚结婚。”   单单扶额,有了孩子好像就必须得结婚了,每个人都这样告诉她,这好像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轮到单单的时候,她一个人进去的,西子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她就拿着单子出来了。   西子翘首以盼,“真有了?”   单单点点头,“真有了。”   西子感情顿时复杂起来,一方面替自己的好姐妹感到开心,另一方面有替她担忧,这辈子怕是和许梁州都要缠在一起了。   西子之所以这么反感许梁州,是因为高中又一次,中午午休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看见他在单单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午休过后,单单就跟她抱怨,脸上被有个不知道怎么来的红印子,她才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西子回头看着他,他神态自若的坐着,还半带威胁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从回忆里抽身,西子挽着她的胳膊,“那医生有说什么注意事项吗?”她也什么都不懂,毕竟没怀过啊。   “说了,我都记着。”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单单咬唇,“我现在去找许梁州,我想当面告诉他。”   她还不敢告诉她妈。   #   许梁州今天休息,回了奶奶家住。   接到单单电话时,还诧异了下,随即笑开,不着调道:“想我了?”   单单没空和他贫,“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   “这事得当面说。”   许梁州思虑片刻,差点以为自己对简嘉动手的事败露了,不过转头又一想,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情绪不会如此平静。   “我在奶奶家,你过来,直接来我的房间。”   “好。”   西子开车把单单送了回去,一路上她都紧抠着自己的手,还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爷爷奶奶两个出门去串门了。   单单过犹不及,上楼梯时都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起来。   敲了敲他的房门,好半天没有回应,单单推开了门,一只脚才踏进去,腰就被人扣住,然后按在墙壁上,门板被他一脚踹的合起来。   许梁州低头看她,满目柔情,俯下身在她脖子处轻咬了一口,喟叹道:“谁家的姑娘这么香。”   单单被他吓了一跳,“你几岁?还玩这种吓人的小把戏。”   许梁州宽大的手掌从他的腰迹往上爬了爬,长着厚茧的手指透过薄衫磨着她的肌肤,他轻笑,“啊,原来是我家的小姑娘,难怪这么香。”   单单张嘴,话都来不及说,就都被他给吞了。   许梁州的欲.望来势汹汹,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搅动着,舔舐着她的津.液,然后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间,抱着她就往床上带。   他的声音粗哑低沉,压抑着欲与爱,一双眼睛猩红猩红的,看着她的目光深远,像是隔着无尽的岁月山河落在她身上,“想你了。”   单单小脸嫣红,红唇艳艳,因为缺氧的缘故,脑子有点昏沉,被他吻的浑身无力,不过理智尚存,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可不行啊。   她用了大力气推他,“你起来,我还有正事没说!”   许梁州低低的笑,就要拉开她后背的拉链,“这就是正事,憋不住了,有什么话完了再说,乖啊。”   单单被逼急,揪紧了衣服,然后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他却不以为然,全当兴趣了,她这么一咬,他的兴致反而更高,愉悦的拨开她的爪子,安抚似的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待会可别咬了,叫出来。”   “我不想要。”她瓮声瓮气,板着脸。   许梁州的笑滞住了,看出了她说的是真话,心思一沉,终究是从她身上起来了,“我去浴室冲个澡。”   这话中的不悦,单单听出来了,可不能怪她。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毕竟还有宝宝的啊。   单单也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衣服的时候,手无意打翻了床头柜旁的纸袋子,她认出来,那就是许梁州上次说要扔了的垃圾。   清脆的声音响起。   单单回头,蹲下身子就要将打翻了的东西捡起来。   刹那间,脸色苍白。   从袋子里掉落在地上的链子晃了她的眼睛。   第五十七章   单单脚下的步子都不稳了, 敛神,深呼两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抖着手将散落在地的链子给放回袋子中, 动作仓促, 然后又将袋子摆回在床头柜上。   单单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 蜷缩着双腿,一张脸深深的埋着。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最先出现在脑海中的是那天在医院里, 她内心忽然涌起的不安,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诡异的让人心生畏惧。   她又想起来,那欢爱之时,他的唇齿流连的部位。   她打颤, 心中渐渐的有了一个明晰的答案。   浴室那边有了动静,许梁州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头发还没擦,湿漉漉的滴着水珠, 一颗一颗的从他的发梢滴下来,他周身裹挟着水汽,见了失魂落魄的她, 不由得问:“怎么坐在地上?”   单单抬头,一双大大的黑眸凝视着他,很是复杂,“没什么。”   许梁州手里拿着一块干发巾, 塞到手里,“帮我擦擦头发。”   单单捏着毛巾好半天才回神,她爬到床上跪坐在他身后,手上的动作很轻柔。   她的视线从他的头顶看下去,他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   许梁州的发质很好,柔和不硬,尽管经过那么多次的摧残,却丝毫不见化学品的反作用。   “好了。”单单将毛巾放在一边,然后说道。   许梁州转过身,一把抱住她的腰,轻轻将头颅搁在她的肩膀上,“你刚刚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单单张了张嘴,喉咙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的就是说不出口。   她虽然也明白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也瞒不了多久,但刚刚那些东西给她的刺激感太重了。   她真的没有办法带着喜悦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或许这一刻,她才算看清了他的冰山一角。   原来命运眷顾的从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他。   她哑着嗓子,干涩道:“没什么。”   许梁州吻了吻她的耳背,“不是很急吗?忽然就不说了?”   他向来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不对来。   单单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刻意的放松了说话的语调,为的就是不想让他听出来。   “也不是很重要了。”   “好。”   他安抚似的摸着她的背,刚刚平息下去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许梁州抓上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按,滚烫而又坚硬,粗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帮我弄一次。”   如果是搁在之前,她半推半就的也就做了,终究还是舍不得看着他难受的,可这会她心里难受的紧,想到从前的事又有点膈应。   她想要将手收回来,却被他强硬的按住,“……我累了。”   许梁州诱哄她,“就动一动手,费不了多少力气,憋得慌。”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很久,他早就想对她这样又那样了。   单单绷着下颚,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握上之时,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她往床中央退了退,“你刚刚不是冲过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   许梁州重欲,这也不是她头一天知道了,不过他向来能忍的,不太喜欢强来,每次总是喜欢将她撩拨的面红耳赤开始娇喘的时候,才开始满足自己的欲。   他喜欢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样子,而这样娇俏柔媚的她也只有他能看的见。   浴巾在方才挣扎之间掉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捡起浴巾,重新围在自己的腰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累了就休息吧。”   她有心事,而且还没有告诉自己。   单单从床上下去,视线不由自主的往纸袋子那边看了一眼,“那我回家睡觉了,你也休息吧。”   许梁州站起身,背着手,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回去吧。”   单单脚步仓皇的出了他的房间,心中的重压才退却了那么一点点,她刚刚不敢去问那个问题。   如果是真的,他们要怎么办?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她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许梁州当然没有放过她匆匆瞥过的那不安的一眼,他顺着目光看过去,眸光一顿,笑意顿时绽放开来。   踩着步子靠近,修长的指轻轻拉开袋子的一面,随意的看了眼,心下顿时了然。   她放是放回去了,可他这样细致的人,稍稍一看就知道位置不对,这几样物件被放的杂乱。   许梁州收了笑意,不见惊慌,这还真的是一个意外,他那天本来是要丢掉的,阴差阳错又给拿了回来,随手一放,他也才趁着放假回来这边,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接到她的电话。   难怪她刚才反应那般排斥,是猜到了吗?还是吓到了呢?   不过没关系的,知道了又怎么样?   她没有挑明,至少说明了他们两之间还有退路可走,只要自己不重蹈覆辙,那么两人就不会分开。   许梁州挑起纸袋的边缘,抬手,准确的将东西丢进垃圾小圆筒里。   他脚步一顿,想起来她今天过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摸着下巴,是什么话呢?   他很好奇。   #   单单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感情,等她总算是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时,就在打算告诉许梁州时,身体却不太舒服了。   底下见了红。   单单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小腹没有阵痛感,她差点以为自己流产了。   她现在还不敢跟她妈说,她也学聪明了,现在才两个月的身孕,要是她妈脾气一上来,让她去打胎,可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小的看不见。   单单火急火燎的又去了一趟医院,为了省事去的还是上次做检查的那家医院。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却是被许梁州知道了的。   那些人并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查,只是会把她大概的行踪记下来,如果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许如果许梁州不去过问,他们也是不会主动汇报的。   可这段日子以来,单单去了医院三回,神情又不太对,那些个人就起了疑心,这群人中最主要的那个从前是许家的保镖头子,再年轻一点时候也是受过层层选拔,经过考验的。   经验多了起来,直觉都会更准一些。   他跟着去了科室,看见“妇科”两个字,动了动脑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先生,单小姐在医院里。”   许梁州才刚刚跟主任转完病房,回话的疲惫,“所以呢?”   她来医院不是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十之八九是过来找自己的,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   “单小姐在附属第二医院,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许梁州坐正了身子,“她去做什么?”   “去了妇科,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我知道了。”   按掉电话,许梁州就快速的换好衣服,大步朝外走,行间仿佛带着风。   死死绷住的脸色昭示着他极度不好的心情。   去了妇科,还不是自己的医院。   她想瞒着什么?   也是要上天了!   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车,闯了多少红灯,才提速了十多分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稳了,她绝对是怀孕了,那天她来的时候,分明就欲言又止,就因为看见那些东西,她就不打算告诉自己了?   好!   他心里更多的激动并不是来源于自己要当父亲了,事实上,他对孩子的感情淡薄的可怕。   只是,有了孩子,这结婚的事,就没有余地。   许梁州是从楼梯跑上五楼的,等他到了的时候,单单已经进去了。   他靠着墙,等了很久。   手里捏着一根烟,没有抽。   他低眉顺眼时,看着好像没有攻击力也不会给人造成伤害。   单单看了医生之后,才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怀孕初期见红,多注意注意就可以了。   她拿着医生开的药出去,迎面就撞上了站的笔挺的许梁州。   他往前逼近两步,一双手掐着她的双肩,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单单一楞,明白他这是误会了。   她想不到他怎么会过来,启唇,吐字清晰,“我没想过不要它。”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咄咄逼人。   单单低头,“打算今天跟你说来着。”   许梁州眸中那团黑色淡开,改为抓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走。   “去哪啊?”   好半天,才听见他回了声,“去你家,提亲。”      第五十八章   单妈空闲下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泡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看书。   单单和许梁州一起过来时,她反应也不大,许梁州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他们两个该干嘛干嘛。   阳台上养着的植物抽出嫩绿的新枝, 温热的阳光洒在上面,勃勃生机。   单单扯了扯许梁州的袖子, “你在这站着。”   她得在他去她妈面前说起结婚的事情之前,告诉她妈她已经怀孕了, 也好让她妈有个心理准备至于是打死还是骂死, 那就都不管了。   单单缓步挪到阳台上, 可能是因为今天许梁州也在的缘故,她也不是很害怕告诉她妈了 ,他这个人要求极致的掌控, 但同时也给了她极致的安全感。   “妈,我…..”   单妈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什么事?”   单单揪着手指头,看了她妈好几眼, 最终低下头刚准备开口,就被人拉到身后。   许梁州不知从哪冒出来,挡在她前面, 薄唇微动,“阿姨,我想娶她。”   单妈怔了怔,放下手中的书, 缓缓的从藤椅上起身,心里的情绪怪复杂的,一方面她不意外许梁州会说这么一句话,她没有阻拦的理由,可就这么答应了也不甘心。   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她看好的那一个。   “你想娶她你问她,跟我说做什么。”单妈语气里带着讽刺。   许梁州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需要征求您的同意。”他在单妈开口之前又道:“她怀孕了。”   单妈原本想好的说辞通通都作废了,她扶着阳台边缘的栏杆,有惊讶有愤怒,也有惊喜,直到完全将这个消息给消化,单妈盯着他问:“你这是在逼我还是在逼她?”   女儿怀孕了,他们又有结婚的意愿,自己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压着女儿去打胎吗?又或者是让她就这样生下孩子。   人言可畏四个字她可是早早就感受过的。   许梁州摇头,“不是逼您,我只是想让您能放心的把她交到我手里。”   单妈裹紧了披肩,抱着手,眸光看向单单,“你也想结了?”   单单神色认真,没有任何的虚假,对着她一字一句道:“妈,我是愿意的。”   单妈竖起来尖锐的刺一下子就软了,她打量着许梁州很久很久,最后将视线落定在单单身上,摆手道:“那你们两个好好安排吧。”   已经是现在这个局面,她如果反对也只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倒不如成全了,许梁州……虽离她心里的女婿有千差万别,但条件总归是不差的,最重要的是他对女儿好,也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拉扯。   爱情、青春都是握不住的,能抓住的只有实实在在的物质条件,说的不好听,将来两个人要离婚了,女儿至少不会什么都得不到。   这想法虽然市侩,可却是真话好话。   许梁州的嘴边露出小小的笑,稍瞬即逝。   单妈收拾好小矮桌上的书籍,抱着就回自己的房间,经过单单身边时,停了下来,略显苍老的手抚上她的小腹,神色柔和下来,“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要多注意着。”   “妈……”单单觉着自己还有好多话要说,虽然觉着有些矫情。   “好了,我回房休息了。”单妈捏捏眉心,往许梁州那边瞥了瞥,“今晚的晚饭就让他来做吧,我累了。”   许梁州一口应下,“好啊。”   他握着单单的手,对着单妈的背影道:“阿姨您放心,我会护着她一辈子的。”   直到我死。   单单还有点慌神,实在没想到她妈这么轻易就松口了,还以为又要经历一番惊天动地的挣扎呢。   还好,许梁州这次没去偷自己家的户口本……   #   夜里,许梁州将要结婚的事跟许茗说了。   许茗生完孩子之后,母性的光辉也没有在她身上得到发扬,嘴上依旧不饶人,就连他这个亲弟弟都不放过。   “哟,不错,我还以为你们快分手了。”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姐了,咒我你能得到什么好?”   “我开心啊,从小吧你就一帆风顺的,总要让你栽个跟头啊,可怜单单那妹子,也是倒了血霉才跟了你。”许茗慢吞吞道。   许梁州不打算继续听她怼,“我要结婚的事,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许茗是他亲姐,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他什么意思。   “知道了,会帮转告爸妈的,本来单单就够委屈的了,礼数上不能缺了的。”   许梁州勾了勾唇,“恩,跟他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并告诉他们单单怀孕了。”   “.…..”许茗吐字,“你搞大人家肚子了?呵呵,就这点本事了。”   “姐夫不也搞大你的肚子,你两才复婚的么?他教的好。”许梁州道。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小会,再次有声,已经换人了,席竟的声音低沉愉悦,“我可没教过你这个,我和你姐那是再见又倾心。”   “我和你姐还有夜生活要过,你就不要打扰我们,企图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了。”   “小许,晚安。”   席竟无情而又冷漠的挂了电话。   许梁州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整个人也往后一倒,陷入一团棉被中,眼角都染着喜悦,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孩子。   很有用。   #   许家父母买了第二天的机票,直接从首都飞了过来。   许父见了许梁州,趁着他妈进屋的空档,一脚就踹了过去,连打带骂的一点都不客气,“真是本事了,这么大的事还得要你姐告诉我才能知道,合着你是不把我们当父母了是吧?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许梁州也无所谓被他打这么两下,“我的亲老子,你还打不打算要孙子?”   许父哼了一声,“不要我今天就不会过来。”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同亲家商谈婚事的具体事宜,许母来日约单妈见了面。   家长们谈的还不错,至少许家父母的涵养是真的很不错,对婚事也足够上心,这让单妈对许梁州的反感又少了那么一点点。   婚期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定的,因为顾虑到单单怀孕的事,所以婚礼的日子不能往后拖,就定在一个月后。   许家的礼金给了不少,单妈拿着那张卡一查,吓了一大跳,数了又数,足足有八位数,抛开这个不算,还有一套首都的房子。   单妈怎么也没想到许梁州家境殷实到这种地步。   婚礼去了首都办,那天,单单穿上了婚纱,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了点,不过刚好能被遮住,齐胸平肩的婚纱勾勒出她的身形,长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眉眼含笑,如三月的春。   许梁州没有求婚,只是在入场之前,他抱着她,亲着她的额头,似呢喃的说:“我只爱你一个。”   从来都只有你,而不会有其他人。   我会保护你。   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因为你,   是我最爱的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绿茵茵的草坪上,许梁州携着她走过了最难忘的一段红毯。   流程简单真诚,请的宾客也不多,都是至亲好友。   两声“我愿意”落地之时,便是圆满的时刻。   晚宴上,单单没有被累着,什么事都有人帮忙挡,敬酒的时候有西子这个伴娘,脚站不稳的时候,有许梁州扶着。   宋城这个伴郎也是用来挡酒的,许梁州那群表兄弟和发小跟豺狼似的,一个比一个狠,死命的灌他,还想些所谓的游戏来折腾。   当然了,最后这些个游戏都由宋城享受了。   深夜,就只剩下刘正梁叙还有宋城几个人在闹腾,单单疲累,许梁州让人先把她送回家,然后自己陪着这几个人喝了几杯。   宋城喝的最多,也最猛烈,他酒量好,即便这样也毫无醉意,脑子还是清醒的,当律师的他,平时都是绷着脸没什么表情的,这样显得更威严。   他看上去多情,实际上比谁都无情,也深情。   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扯着嗓子在唱歌,鬼哭狼嚎的谁也没听清他在唱什么。   梁叙靠着椅子,在和人打电话,絮叨叨的在说自己被欺负了,那边是个女声,看样子应该是在哄他。   送走这群人,许梁州才动身回家,开了窗,风灌了进来。   他忍不住催了司机一声,“开快点。”   司机加了速,到家的时候,单单已经脱下了婚纱,换上了宽松的裙子,刚好到膝盖的那种,白花花的小腿晃着他的眼,连带着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可他也只能看不能吃。   单单在整理衣服,转身看见呆愣愣的他,“回来了啊。”   “恩。”   床头挂着两人的结婚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嘴,相视一眼,莫名其妙的齐齐的笑了。   #   月份大一点的时候,单单的孕吐反应就来了,还来的特别剧烈,几乎是闻到荤腥的味道就受不了,吃什么吐什么。   许梁州算是彻底爱不起来这个孩子了,幽幽的目光时不时在单单的肚子上打转,像是要做什么一样。   单单怀孕五月的时候,许梁州也请了长假在家里陪她。   她现在一天能睡上十多个小时,能睡但吃的还是不多,人都瘦了。   有一次,许梁州按照单妈给的方子做了一道不腥的鸽子汤,好不容易闻着不吐了,刚进嘴单单就往卫生间的跑,全都吐进马桶里了。   他当时看了心疼的要死,抚着她的后背,“咱们…不生了吧?”   单单怀孕后脾气大了,胆子也一并大了起来,回头就瞪他,“你说不生就不生?你当初怎么不这么说啊?结婚了这孩子也不值钱了是吧,那我回娘家好了,我自己生,我和我妈又不是养不起他!”   许梁州噤声,决口不再提。   “别气别气,我胡说八道的。”   心里头默默的已经给这孩子记上了一笔,心想着若是个女孩就算了,是个男孩那就不客气了。   转念又一想,依单单的性子,将来肯定是要母乳喂养的,若是个男孩…….   艹,没法想象,不能忍受。   好在从第六个月之后开始,她孕吐的状况就好了。   削瘦的下去的脸蛋渐渐的圆润回来。   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总喜欢问许梁州一个问题,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梁州很想回答,都不怎么喜欢。   可他还是得给一个答案,要不然她就会她那圆溜溜的眼看着他,然后不睡。   “喜欢女孩。”   单单往他的胸口蹭了蹭,“我也喜欢女孩,可是想想好像男孩子也不错。”   “诶你为什么不喜欢男孩子呢?”   他为什么要……喜欢男孩子…..   “睡吧,别想了。”   “恩。”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又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喜欢男孩。”他改口了,她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就这样她也不满意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孩,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不,真没什么,你生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单单撇嘴,“这还差不多。”   ……   生产的日子提前了一周,正好是中午,单单吃着吃着就放下手里的筷子,她冷静看着坐在对面的许梁州,说:“我好像要生了。”   许梁州脸色大变,拉开椅子抱着她上了车,一路上不敢开的太快的,一开始单单还没什么感觉,后来越来越疼,白着脸痛的叫出了声音。   到了医院她直接就被送到了手术室里。   单单选择是顺产,现在还没发生,只能等宫口完全开了,才能开始。   隔着一道门,她的叫声越发的大,她揪着身下的被单,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感觉呼吸都是疼的。   许梁州在外面走来走去,不安和惶恐突袭而至。   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生产。   “啊……”最后一次用劲,单单才算把孩子生了出来,实在是太疼了,她眼皮沉重,昏了过去。   “不好,赶紧急救!”医生看着几乎骤然低下去的心率急急道。   许梁州听见了孩子的呼声,一口气还没放下去,手术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一名双手满是鲜血的护士仓皇的出来。   许梁州脸色一沉,上前拦住她问:“怎么回事?”   护士急的也快哭了,“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是好好的,各个数据都是正常的,可产妇心脏骤停了般。”   许梁州几乎站不稳,护士的话像是铁板重重的压在他的背脊上,他在发抖,“你说什么?”   护士越过他,“我不能再说了,我要去拿血袋了。”   许梁州捂着胸口,深呼吸,然后冲进了手术室。   她平静的躺着,闭着眼,祥和的好似睡着了,在忽略呼吸机的前提之下。   这幅场景,许梁州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她被宣布重病不治,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许梁州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一口气强撑着,他绝不接受,命运的摆弄。   有人上来阻拦他,被他一把推开了。   他抱着她的肩,黑眸中席卷着阵阵风浪,“醒过来,你不能离开我。”   “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他低低的笑,“我不容许第二次的发生,我知道你听得见,醒过来。”   “滴”呼吸机的显示屏上成为了一条直线。   他不在意,笑容未变,视线陡然冷锐下来,夺过刚被清理好的婴孩,大掌掐上孩子的脖,阴沉道:“你不睁开眼睛,我就掐死他。”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那么他就不会有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都快放弃了。   “不要。”单单抬起眼皮,有气无力道。   她只是做了个梦的功夫,他怎么就打回原形了。   许梁州眼眶酸酸的,连说了两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单单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知道,知道是你。”   我愿为你的爱。   画地为牢。      第五十九章   单单生了一个男孩, 重六斤三两。   她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之后,在病房中待了一天,就能够回家休养了, 医生也搞不懂为什么当时她的心率会骤然低到零点。   许梁州一直陪在她身边, 死都不撒手,病房里还有一个专门放婴儿的摇篮, 护士根本不敢把孩子放在他身边,抱到了婴儿房里照看着。   单单苏醒了那么一小会儿, 就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她披散着的黑发被汗水打的微湿, 许梁州就趴在床边,篡紧她的手掌,几乎是在同时, 也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还有血丝,很累很疲惫,“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单单被他这么一问,还真的感觉到饿了, 她摇头,说起话来声音不是很大,“我想先看看孩子。”   许梁州坐直了身子, 沉思了下,然后按了床头的响铃,没多久,护士就过来了。   “把孩子抱过来。”他面无表情的吩咐。   护士看了看他, 又看了眼已经坐起来的单单,显然有些为难,真怕这男人一怒之下搞出命案,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啊?   许梁州没有得到回应,眼神凉凉的横过去,“要我自己去吗?”   护士连忙道:“那你们等等,马上就过来了。”   孩子的母亲还在,这个当爸的,应该不会冲动了吧?   单单的腹部还有一丝丝痛感,不过不强烈,尚能够忍受,她浅笑着看着他问:“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她当时还没来得及看,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许梁州一顿,皱着眉,面色不虞,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他哪有心思去问?那瞬间的混乱是,最后的理智都差点没有了,再说,这个孩子没出生之前,就没有多少喜欢,昨夜的惊险,他到如今也还心有余悸,难以忘怀,那种深重的绝望感,这样一来,他对这个孩子就更加没有好感了。   单单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他是利用孩子想和自己结婚的事,当时自己的还抱着希望,等生出来,他没准会爱上呢?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护士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抱着睡着的孩子,护士想都没想就把孩子递给了单单。   单单接过来的时候,又问了护士,“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护士愣了愣,“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许梁州闻言,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他睡着了呀。”   “对,刚出生的小宝宝睡觉的时间比较长,如果醒了,可能就是饿了。”护士耐心的跟她说。   单单的眼睛珠子都移不开,抱着宝宝舍不得放开,轻轻的摇着,“好可爱,好漂亮。”   母亲看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护士笑笑,倒没说假话,“你真是有福气,你家的孩子是我见过出生的最好看的。”   一生下来就是白白嫩嫩的。   单单眼里满是柔情,小宝宝忽然砸吧了下嘴,露出粉粉嫩的小舌头,快要把人萌化了。   “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啊?”单单忽然抬起头问许梁州。   许梁州将双手交叠的放在腿上,控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怀里的那一团丢出去的欲.望,“没想。”   单单垂眸,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她伸手理了理包着宝宝的襁褓,就看见他脖子的微红的一圈印子,她的声音有些冷,“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要对他负责。”   “许梁州,你不能不爱他。”   他收了收下颚,“抱歉,我需要学习。”   学习来爱这个孩子。   虽然他觉得他可能永远都学不会了。   “想个名字吧,我们的孩子这么可爱,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的叫着啊。”   “这个让我父亲来定吧。”   “好。”   许梁州笑了笑,他这么说当然是带有自己的目地,当年他父亲给他起名的时候,就是恰好经过了古时的梁州城,才随口就叫了这个名。   哪里有像他姐那样,一个好听又有寓意名字。   让他爸给这小崽子起名,保准又是一个随口想的。   ……   单单把孩子递给他,“你抱着。”   许梁州迟迟未接,单单没好气,“我要去洗手间。”   他纠结了片刻,“我陪你去洗手间,把孩子搁在床上吧。”   单单瞪他,掀开被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他的手中,“他翻个身就掉下床了,你看着他,儿子多可爱,别板着脸了。”   许梁州觉着自己一个手掌就能把他给提起来,怎么这么小?   他失神的时候,单单已经穿上了拖鞋,宽大的病服下是她瘦弱的身躯。   许梁州乖乖的抱着孩子,姿势生疏,整个人都僵硬了,动都不敢动。   他低头,才开始正式打量这小崽子,别说,长得还真是蛮好看的。   难怪这么讨他妈的欢心。   可现在,他真的还不能毫无保留或者说真心真意的喜欢上这个孩子。   他是责任。   但却不在他爱的范围之内。   许梁州作恶的心思又起来了,手指头轻轻捏了捏孩子的鼻子,慢慢的又移到孩子的嘴巴上。   孩子跟有知觉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咦,他嫌弃死了。   这是口水啊!他还有洁癖的人啊!   许梁州抿唇,默不作声的逗弄着他的脸,看着他翻来覆去睡不好的样子才笑了。   可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闻到一股子臭味,还是臭的不行的味道。   许梁州僵着脸,往下扫了眼,脸沉到不行。   这儿子就是来克他的!!   他要卖掉。   卖、掉!   单单上完厕所洗了个手就赶紧出来了,见许梁州阴沉沉的脸,连忙问:“怎么了?”   许梁州绷了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没闻到一股味道吗?”   单单一怔,才算懂了,讪道:“把孩子给我,我给他换个尿不湿。”   许梁州没有停顿的把孩子给了她。   单单坐在床边,将孩子放在双腿上,右手圈着,“你别傻站着,抽屉里的尿不湿拿出来,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还有毛巾。”   许梁州依言照做,然后又离得老远。   单单把用过的尿不湿弄下来,床边没有垃圾桶,于是她对着站到几乎接近门边的男人道:“你过来,把这东西扔了。”   许梁州脸绿了,“我不要。”   “不能不要。”见他不动,单单又催促道:“你快点。”   许梁州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两根手指头夹着边缘快速的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单单怀中的宝宝渐渐醒了过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大大圆圆的生动可爱。   虽然单单知道他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喜欢用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晃。   宝宝扯起嗓子开始哭,单单哄着好半天还是没停。   她急得脸都红了,许梁州见不得她心慌,咳嗽了两声,“咳咳,他会不会是饿了?”   单单想起来护士刚刚说过的,自己一时都忘了。   什么都顾不得,单单坐好,解开衣襟,宝宝顺着奶味就凑了上去,吧唧吧唧嘴的吸着母乳。   许梁州看的眼睛红,想抽自己一耳光。   该让这小崽子哭死算了。      第六十章   单单出院那天, 许梁州的父亲给小宝宝起了个名字,叫许诺。   虽说也是随口一想的,但总归是要比许梁州这个名字好听许多了。   许梁州请了月嫂来照顾孩子, 不过单单还是更愿意自己带孩子, 半夜的睡着的时候,孩子会经常醒过来, 时常把两人也吵醒了,单单抱着许诺哄他的时候, 他爹就黑着一张脸,   许梁州被吵醒后皱着眉头, “下次把孩子放到隔壁婴儿房里睡吧。”   单单轻声哄着许诺,抽出空档来才回他,“他半夜饿了可怎么办?你要是嫌吵你就去客房睡。”   许梁州下床替她去拿了水杯, 表情无奈,“我才不要一个睡。”   许诺小朋友正吃的开心,完全感受不到他爸的怨念和刀眼。   许诺吃着吃着就又睡了过去,单单小心的将孩子放到婴儿床上, 才又爬回床上,其实她也累的困得不行了。   许梁州搂着她,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说了句, “睡吧,明天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黑夜中,他的眸中仿佛熠熠生辉,望着窗外的视线深远难懂。   单单翻了个身, 也不知是不是清醒的,回应了声,“好啊。”   清晨,单单睡醒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字,她从床上弹起来,怎么睡的这么晚?儿子怎么没闹着要吃?   婴儿床上空空荡荡的。   她儿子呢?   她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去,客厅里,许梁州抱孩子的姿势熟悉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和生疏,他手里拿着个奶瓶,塞到许诺小小的嘴巴里。   许梁州的表情是很……难以名状的,事实上,他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他比单单先醒过来,儿子的哭声将他闹醒的,不忍心这臭小子又弄醒他妈,于是许梁州把他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捂着他的嘴巴给弄到了客厅去。   泡了奶粉堵住了儿子的嘴和哭声。   “啊?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单单走近他们,在他们边上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前。”   单单拿着茶几上的小玩具在许诺面前晃啊晃,逗得他笑了笑,她也笑。   许梁州将奶瓶放到一边,“你怎么不多睡会?”   单单的目光都没从儿子身上移开,“自然醒的,都九点了,不早了。”   许梁州点点头,沉吟道:“嗯,那你先吃早饭,等一会保姆过来了,把孩子交给保姆,我带你去个地方。”   单单还是有点不放心保姆和孩子待在家里,“去哪?要不等我妈下午过来了,我们再出去吧?”   许梁州看出了她在顾虑什么,于是提议道:“那就先送到我妈那里,我妈应该还挺乐意的。”   单单坐正了身子,有些好奇,“你还没说去哪里……”   这她还真的想不到他要带她去哪里,做什么……   许梁州摸了摸她的发,笑意浅淡,“先吃饭。”   单单自知是撬不开他的嘴了,只要他不想让她知道,就怎么都不会说。   早餐已经被摆好在餐桌上,是她爱的白粥,配上些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单单喝了一整碗的粥,才渐渐饱了,她伸出手,“来,把宝宝给我吧。”   许梁州将许诺塞了过去,许诺这小子还醒着,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咧开嘴笑笑,胖嘟嘟白嫩嫩的脸笑起来更为生动。   单单坐在椅子上抬头说:“我们给宝宝起个小名吧。”   许梁州脱口而出,“小崽子。”   “……”   单单轻拧他的胳膊,“认真点。”   许梁州觉得自己认真了许多,“那就……小胖墩?”   “小胖子?”   单单嘴脸一抽,得,还是自己想吧。   许梁州不认为自己起的不好,还解释了一番,指了指流口水的某团肉肉,“你看看他全身都是肉,是真的胖。”   单单反击道:“你全身也都是肉,不是肉难道是铁啊?”   “那你想吧。”   “糖糖怎么样?”   许梁州有瞬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凝眸向着他的儿子,忍着笑,一本正经点头,“我觉得挺好,就这个吧。”   糖糖?这是个儿子诶,男的啊,boy啊!   单单摆弄着儿子的手,低头喊他,“糖糖,糖糖……你也喜欢对不对?你爸爸也喜欢呢。”   单单带着儿子玩了十来分钟,许梁州去阳台抽了根烟,回来就说出发了。   从公寓回许宅也不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许诺一路上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让人省心。   许宅里许茗也在,许梁州把儿子放下就拎着她的手又回到了车上。   他很急,内心也有不稳。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两旁的街景飞快的倒退着,单单心慌慌的,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在一个比较漫长的红灯下,许梁州又掏出了烟,降了车窗,闷声的抽。   红灯变绿,车子又开始行驶起来。   单单将额头贴在玻璃车窗上,美眸望着窗外的景致,手指忽的簒紧,这个地方她有似曾相识感。   单单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绷着的,干涩嘶哑,“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许梁州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过了片刻,他回答,“没有。”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没有走错。”   单单没有再说话,真实的情况是,她无话可说。   她认出来了这是通往哪里的道路,也知道了他想带自己去的地方。   是的,就是墓地。   汽车停在公墓外,许梁州替她解了安全带,“下车吧。”   单单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跟上他的步伐,却是在台阶下停住了步子,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浑身都失了力气,脚腕处跟有千斤重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许梁州站在第一级台阶上,朝她伸出手来,“来,不要怕,跟我走。”   单单犹豫了好长的时间,在他灼灼的眸光上,递过了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他牵着她的手,一级一级的往上迈,她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了。   莫约走过了几十级的台阶,才停下步子。   他们面对的是两座没有姓名没有照片的墓碑,尽管什么信息都没有,单单认出来了这就是她上辈子最终的归处。   这是她和许梁州上辈子的墓地,死了之后都紧紧依靠着,谁都别想离开谁。   她梦见过的,或者说那不是梦,是幽魂飘出所见的将来。   他死在她的墓碑前,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单单胸口闷闷的,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许梁州眉间却荡着笑意,他轻轻触碰了下墓碑上应该贴着照片的地方,淡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说你知道了。”   “我记得。”   “我本来还想骗你这辈子的,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会跑,会离开,你不会再爱我,幸好啊,你是那天才知道的。”   单单沉默,然后道:“不是的,我早就猜出来了。”   许梁州转头,伸手捧着她的脸,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中,“为什么不跑了?不害怕吗?”   单单露出一抹笑来,语气轻柔,“我怕啊,可你愿意为我装,就也一定愿意为我改的。”   她停顿,继而说:“还有,我也爱你。”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着身后的墓碑,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这样深爱她。   因为爱,所以学会了包容,她一个人的退让是远远不够的,爱从来都是相互的,上辈子的许梁州不管她喜不喜欢,他给的,她都要全然接受。   如今的他,仍然霸道,仍旧无理取闹,他小心眼,记仇还特别爱吃醋,可他总算是愿意给她自由了。   许梁州红了眼睛,自顾自的说:“那天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为你处理后事,我让人给你画的漂漂亮亮的,然后亲自送你走,心都是麻木的。”   单单鼻头酸酸的,“都过去了。”   他轻叹了口气,“是啊,都过去了。”   倾覆的乌云在天空上方,雨滴落了下来,珠子般大小冲刷着墓碑,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响着。   许梁州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头顶,搂着她的腰,缓缓道:“走吧。”   单单吐字,“好,走了。”   这里是故事结束的地方。   也是故事重新开始的地方。   第六十一章 前世小黑屋   厚重的黑色窗帘将阳光严严实实的遮挡在外, 幽暗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纯白的床单上蜷缩着一个人,身躯单薄,面色苍白。   紧实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许梁州西装革履,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落地有声, 随意扯了扯领带,白衬衫的领口上方的两颗纽扣被揭开, 露出胸膛的肌肤。   许梁州抬手按亮了卧室的灯, 明明的光的将房间照亮, 眸光微沉,嘴角却含着笑意,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 他慢步走过去,一只膝盖跪在大床上,俯身拉开盖在单单身上的被子,修长的指掐上她晶莹的脸, 吐字间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的脖颈之间,话语间带着深意,“听保姆说, 你今天又没有好好吃饭啊。”   他身下的单单听见这句话,睫毛颤了颤,一双眼死死的闭着,不肯睁开。   许梁州仿佛轻笑了声, 捋了捋贴在她侧脸上的发丝,喟叹道:“起来吧,吃点东西。”   单单几乎在发抖,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底下的被单,背后都是汗,依然固执的不肯动弹。   许梁州轻呼了口气,语气似乎很遗憾,“不喜欢吃饭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起来。”   单单睁眼,眸子澄澈清明,她渐渐坐起身来,手腕上扣着的链子很突兀,一边的终端连着床头,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不想吃。”   许梁州从床上下来,修长的身姿挡住了她眼前的大片的光,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捉过她的手腕,在上面轻轻一吻,然后用钥匙解开了桎梏着她的手链,“不想吃也得吃。”   逆光之下,他五官清晰深刻,“绝食没用的。”他指了指放在床头柜边的医药箱,“看见没有?那里面有准备好的营养液,你真的要跟我犟吗?”   单单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扇在他的左脸上,算是用尽了她的力气,留下了印子。   “你混蛋!”   她红着眼,手指都在抖,嘶哑道:“你不能关我一辈子,逮到机会我就会跑,许梁州,从前是我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人畜无害的好人!”   许梁州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扛在肩膀上,“别说气话,惹怒了我,吃苦的还是你,乖一点,吃饭吧。”   餐厅里,早就准备好了晚餐,满满一大桌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可偏偏她现在是一丁点食欲都没有了,她穿着睡衣,白皙的肩露在外头,一双细细的小腿也在空气中暴露着,许梁州不着痕迹的扫了扫,眼中的光暗了暗,随后替她舀了一碗排骨汤,推了过去,“尝尝,味道还不错。”   单单握着勺子,抿唇不语,视线望向窗外的灯火,或许在机场被他拦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清楚的,自己迟早会被这样对待,一步都不能离开,毫无自尊,毫无自由的存活。   单单都记不太起来几年前的事了,渐渐地,年少的许梁州都快从她的回忆里消失了,那个孤单的体贴的男孩子,一点点的扭曲,黑暗的光覆在他的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被这样关着已经两个星期了,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哭过闹过,拿着刀子威胁过他再不放过就去死。   可这都像是以卵击石,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这人冷下心肠的时候,你哭他也不为所动。   单单闷头喝汤,之前的教训让她明白了,你不喝是没用的,他总有办法让你尽数咽下去,何必自讨苦吃呢?   她慢吞吞的吃着饭,也没吃多少,实在是什么都吃不下,许梁州也没有说什么,只笑意淡下去了不少。   单单放下筷子,正视他,“你放了我,我不跑了。”   许梁州没回,只是将碗筷收拾到厨房中,洗了个手然后才走出来,“家里不好吗?你没冷静下来之前,还是哪里都不要去,最近我工作忙,可能顾不上你。”他笑了笑,长指划过她的脸颊,“你这么好的人,要是弄没了怎么办?”   单单火起来恨不得将桌布给掀了,咬牙道:“怎么会没有了呢?这不是插翅难逃吗?”   “可你毕竟还长着翅膀啊。”   单单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他笑,笑容苦涩,说出来的话也很是伤人,“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嫁给你。”   许梁州面无表情,冷意丛生,轻声吐字道:“晚了。”   “我去书房处理文件。”许梁州面上看不出怒意来。   单单别过脸,冷笑一声,他爱干什么干什么。   许梁州最见不得她忽略自己的样子,上前两步,掐着她的下巴,“看着我。”   单单被迫仰着下巴盯着他看,眼睛里全都是嘲讽,“呵,你能锁住门,你管的着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般,“你管不着的!许梁州。”   许梁州在混迹职场那么久,早就不会轻易动气了,他能完美的掌控住自己的情绪,可偏就在面对她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她激怒,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大动肝火。   “你试试看我管的着管不着,你折腾我,我也会折腾回去。”他松开手,在她的鼻头上轻咬了一小口,就进书房了。   单单不喜欢烟味,他在书房里抽了半盒烟,开窗透了个气,他走到书桌前,看起文件来,刚刚他也实在没有说假话,正是要到了提拔的时候,想弄死他的人可不少。   单单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夜里的寒风刮过来,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从她这个角度朝外看的风景说不上好,阳台被封死了。   单单靠在阳台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脑海里空空荡荡的,尽管里回忆里有许多画面都已经模糊了,但她还是记得她第一次和许梁州遇见的场景。   青涩的男孩,眉宇间尚有桀骜不驯的姿态,他的嘴角带着伤,额头上也被砸出血来,他孤身一人,没有人和他作伴,没有人与他为伍,母亲耳提面命让她离这人远一点。   可她却犯了蠢的认为他可怜,傻兮兮的想要跟他当好朋友。   真是单纯的可爱。   许梁州从书房里出来接近十一点了,走进卧室,没有看见她人,皱着眉出去,果然在阳台上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也很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许梁州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怎么不回去睡?”   “我不想回房。”   “休息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单单僵着身子任凭他将自己抱进卧室里,他把人放在床上,自己顺势覆了上去,关了灯,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的睡衣很宽松,他的手从后背摸上去,轻而易举就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大掌用力在软绵之上揉着,她雪白的背脊有着完美的弧度,珠子般小的汗自她的额前流下,许梁州吮进唇齿中,粗粝的手指渐渐向下滑,他向来喜欢看她动情的样子,再说了,前戏不做好,她会疼的厉害。   他的手指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搅动着,薄唇从她的眼睛一路向下,又是蹭又是咬的。   单单嘤咛出声,面泛红潮,细腰被他按着。   这就是单单不想回房间的原因。   许梁州不满足于她的分神,手指恶意的动了动,“叫出来。”   “叫给我听。”   单单咬唇,不肯出声。   许梁州心里发笑,轻声叹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弄她,非要听见她的声音才肯罢休。   单单始终咬紧了唇,许梁州也不恼,大力的动着,还一边问她,舒不舒服?   最后,他将她人翻了过去,抱着她的肩,从后面深深的冲了进去。   ……   第二天是工作日,许梁州还要上班的,起床穿衣服时没有把她弄醒,将最后一颗纽扣纽上,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呢喃道,不要想着跑了,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单单是窗缝透进来的阳光刺醒的,浑身酸软,肩头上青青紫紫的是他留下来的痕迹,她习惯性的拿了放在床柜边的衣服,穿好只好,赤脚踩着地板上,眸光浮动,慢慢的走向客厅的门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的。   她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扭了一下往外推,并没有推开。   门再一次被他从反面锁起来了,她抠着门,眼睛通红,靠着门板慢慢的滑下来,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本书由 luoshao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