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许我一世安稳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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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女外交官》
作者：D4C


文案：
　　上辈子的沈檀恃美行凶，不择手段要往上爬
　　只不过短暂人生落得个玛丽苏的开始，教育片的结局
　　重生后，她的人生开了挂
　　微博网红、美妆博主、美女CEO的头衔，妥妥人生赢家
　　直到后来，她弃商从政，考入外交部，成为外交官
　　一举端掉国际人口贩卖组织，联合国颁发杰出青年奖
　　三十岁不到成为C国最年轻的外交部发言人
　　她活成了一个传奇

　　*苏爽向，事业线有，家长里短有，恋爱有，大背景架空，架空，架空
　　*女主大学当美妆网红是为赚钱


内容标签：重生 现代架空 爽文 网红
主角：沈檀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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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吸血虫
　　“囡囡，快醒醒，我们要赶不上公交车了。”
　　沈檀被人推了几下，她一下惊醒，坐了起来，身边的中年妇女递给她衣服，她僵硬着脖子接过来展开一看，不是那些暴露的超短裙，而是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的短袖白衬衫。
　　中年妇女见她愣着没动作，又朝床上扔了条牛仔裤，“还发什么呆，快点起啊，赶上头班车进城，早点去问你大姐借点钱凑学费，今天就把学费交了。”
　　沈檀后知后觉地环顾着周围的环境，瞬间就懵了，她望着那中年妇女，那妇女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些许白发藏在黑发之间，眼角的皱纹和干瘦的脸颊显示着她的老态，那是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沈檀迟疑地喊了声，“妈。”
　　“诶，你这是发什么呆，生病了？不应该啊。”沈母坐到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她没什么异常，转过身说道：“快起吧。”
　　沈檀从床上坐起，换下印着凯蒂猫的卡通睡衣，穿上衬衫和牛仔裤，面对着堆满物品的狭窄房间，掉漆的破旧墙上还贴着港台明星海报，海报的一角发黄还翘起，她很茫然，她这是回家了？
　　她推开门走出小房间，脚边踢到了一个啤酒瓶，她蹲下身扶起，抬头一看，原本是客厅的位置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躺在破旧的床褥上，旁边堆满啤酒瓶和烟头，用过的白色纸巾，一身酒臭味。
　　男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嘀咕道：“读什么书，早点去打工，学学你大姐找个男人，读书有什么用，不如把钱省下来给萧萧……”说着，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抱着被褥睡了过去。
　　沈檀僵着脸往水流声传来的房间走去，没走几步，又踢到色彩斑斓的劣质塑料玩具，客厅的一角还摆着一张木质的儿童床，除此之外，没别的家具和电器，她走过去一看，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正熟睡着。
　　她只看了一眼，几步就走到洗手间，洗手间的瓷砖上到处是绿色的霉斑，沈檀抓了一只未开封的牙刷，挤上牙膏刷牙，用双手接水漱口，她擦了擦洗手间的镜子。
　　从镜子中映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孔，白皙的皮肤透着粉色，脸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大大的杏眼，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柔顺的黑长发，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显得青春无敌。
　　沈檀牵起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是她们家中长的最漂亮的一个，三姐弟中排行老二，逢年过节，就连亲戚也对她的相貌赞不绝口，都说她会是个有出息的。
　　他们都说，长的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囡囡，你好了没？我们快走。”沈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沈檀的书包和一袋换洗衣服。
　　沈檀跟着她，两人出了老公房，夏季的天刚蒙蒙亮，走到公交车站，一路上，那些破旧的矮房和招牌都在提醒她，她回来了，她回到了过去。
　　“开学就是高三了，你可得好好用功，你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等考上大学，找个好老公，再生个儿子，生活就有盼头了……”
　　沈檀茫然地跟着沈母走，她这才想起，大姐初中毕业就进社会去打工了，她还有个弟弟，不过两三岁。眼前的沈母才四十多岁，却比同龄的女人老的更快。
　　她们家原本是在县城菜市场摆水产摊的，个体户，说不上多有钱，早些年赚到点钱就在县城买了个老式公房，还以为生活能越过越好，后来沈父有了几个钱就去烂赌，将水产摊也赔了进去。大姐初中毕业后就去南方打工，寄钱回家，沈檀才能读到高中。
　　就是这样一个穷苦的家庭，沈父还想着要个儿子传宗接代，他们冒着超生的风险，终于得偿所愿，生下了最小的弟弟沈萧。
　　沈母买了汽车票，沈檀跟在她身后坐上了汽车，整个车厢内弥漫着各种奇异的气味，有浓烈的汽油味，有蔬菜的味道，还有人的汗臭味，女人身上劣质的香水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沈母见她脸色不好，生怕她发火，递过去一张纸巾，“囡囡，忍一忍。”
　　沈檀接过纸巾，忽然想起来，她少年时代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家庭，父母都没用，没本事，全家靠大姐寄来的生活费过活，每次开学连学费都凑不出来。她在这样的环境中越来越暴戾，看什么都不顺眼，她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上天给了她这样的家境！
　　从幼儿园开始，沈檀就是学校中众心捧月的人物，同学们都喜欢和她玩。直到小学时，有个嫉妒她的女生知道她家是摆水产摊的，在课堂中，那个女生捂着鼻子，嫌弃地看了沈檀一眼，“好臭啊，你身上一股鱼腥味，老师，我要换座位。”
　　从前围在沈檀旁边的人一一离去，每当她走过时，那些人会捂着鼻子嘲笑她。
　　沈檀回去后将气都出在沈母身上，沈母唯唯诺诺，只是把她的衣服洗了又洗，向她保证没什么味道。
　　小学在被欺压中度过，初中时的沈檀已经懂得保护自己，到了市里上高中，她明白了谎言的重要性，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对外她说爸爸在南方做生意，妈妈是全职主妇，跟在爸爸身边。
　　她也从不让父母来出席她的家长会，那样子太丢脸了，她才丢不起这人，会被别的同学看笑话。
　　在学校里，沈檀也不乱出风头，不交知心朋友，旁人只以为她家境还可以，不会去刨根问底，查个明白。
　　在嘈杂声中，沈母看看沈檀，今天的她特别安静，那双漆黑的杏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文化水平低，连小学都没上，字也不识几个，跟了个男人，只知道日子再苦也要过下去，但二女儿沈檀不一样，她特别漂亮，正是因为漂亮才心高气傲，什么都想要好的。
　　汽车晃晃悠悠地到站了，沈母拉着沈檀，穿过马路，夏季的阳光明晃晃地在头顶晒着，沈母回头道：“转辆公车就到你姐姐的小区门口了，忍一忍啊，省点钱就不要坐出租车了。”
　　沈檀一言不发，在站台等车的时候，沈母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一瓶矿泉水要2元钱，她嫌贵，只买了一瓶，递到沈檀跟前，“早知道就自己带水了，到了外面什么都要花钱，来，你喝口，车很快就来了。”
　　沈檀看着沈母讨好的表情，她接过后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能消退暑热，再递过去，“妈，你也喝一口。”
　　沈母怕沈檀嫌弃，没有对上瓶嘴，往嘴里只倒了一口水，就拧好瓶盖，放进包里。
　　过了会，公交车来了，两人乘上车，又换了一辆，终于到了大姐沈茹所在的高档小区。
　　小区是新建的，幢幢楼房别致又崭新，门口出入的都是豪车，像她们这样的人在这里极其显眼，沈母一下就露怯了，面对保安的盘问，她支支吾吾起来，拿出大姐写给她的纸条给人看。
　　沈檀接过纸，平心静气地回道：“A栋1802室，我们来找亲戚。”
　　保安打了个电话确认才让她们进去，沈母紧紧拉着沈檀的手，双眼巴巴地望着周围，小区环境很好，绿化不错，有人工湖，也有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和她们居住的环境千差万别。
　　沈母抓住她的手，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啊，囡囡你看啊，这里真漂亮，有钱真好。”她浑浊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情绪，“有了钱就能买这样的房子，住好房子，穿好衣服，你看你大姐过的多幸福。”
　　沈檀不置可否，她和沈母搭乘电梯，来到18楼，敲开了大姐家的房门。
　　门过了好一会才打开，沈檀和沈母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了一会，直到沈茹开门，她穿着真丝吊带裙，一头长卷发，化着浓艳的妆，见到母女两，翻了个白眼。
　　她气呼呼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翘起腿，露出白皙的大腿根，点燃了一根烟，眼睛一斜，从眉角到发梢都在卖弄风情，一股风尘味扑面而来，“说吧，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沈母搓搓双手，赔笑道：“囡囡，小檀马上就要高三开学了，这学费还差5000块，你能不能再拿出来点。”
　　沈茹当下就不干了，吐出一个烟圈，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檀，平心而论，沈檀是比她好看不少，个子高，皮肤白，清汤寡水的打扮也漂亮，可她不甘心啊，凭什么她在外面累死累活，钱要给家里那些吸血虫。
　　最气的是，沈檀还看不起她做小姐。
　　“没有。”沈茹扭过身，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把生活费都打给你们了吗！别再问我要钱！”
　　沈母尴尬地笑笑，“这不是还要给萧萧买奶粉，家里吃的用的，都要钱，我已经很节省了，你妹妹要上学，茹茹你当帮妈妈这个忙！一学期学费1200元，两学期是2400元，还有住宿费360元一学期，再加上她的饭钱，要的不多。”
　　“我不要！”沈茹尖叫道。“我为什么要供她读书，凭什么啊，我能出来卖，她也可以啊！”她恶毒地看向沈檀，“你说我的钱是脏钱，有骨气就别来找我借！”
　　“茹茹你不要这样子，你妹妹说的是气话，你看你现在过的不是很好吗……”沈母呐呐地安抚她。
　　沈檀站在精装修的房子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囡囡，是吴语区、粤语区等方言区对女孩的昵称，亦有宝贝的意思
　　文中写的学费等物价我参考的是上海2010，2011年左右的水平，其他城市我不了解，PS：女主所在的地区架空，某些背景架空


第2章 地狱的入口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次争吵，沈檀一气之下摔门离开，她没有借到钱，高三也没读，对沈母说了句她也去打工，总有一天会比大姐过的好。
　　一开始，真的是这样。
　　她在大街上徘徊的时候，被认识的有钱男人带回了家，男人英俊多金，对她又温柔，她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她，周末去日本泡温泉，长假去巴黎血拼，夏季坐游艇出海垂钓，冬季去瑞士滑雪，每天就是香槟派对血拼，顶级物质生活，见识惯了奢华的生活，她再也回不到普通的生活。
　　她自认为过的很幸福，理所当然地认为，钱可以买到幸福。她抱紧男人大腿，千依百顺。
　　可是男人很快厌了她，把她介绍给另一个金主，一个又一个，她成了高级应召女，沈檀也不知道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最后一个男人带她去国外的派对，派对上把她介绍了一个外国客户，她只以为是一次不错的邂逅，加上外国人开放，不会介意她的过去，从此就能“洗白”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外国客户金发碧眼，长的英俊不凡，开着跑车带她兜风，停在了一个高级夜总会前，她一进去就感觉怪怪的，身旁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她们的脸上露出怪诞的笑容，像在云里飘着一样，好几个都是单独出来旅行的背包客，在酒店就被犯罪团伙盯上，直接绑架来。她想跑，随后就被几个身上满是纹身的彪形大汉制服，往她手上注射了毒|品。
　　外国客人朝她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拿过介绍费转身就离开。
　　她被卖了！
　　接下去就是噩梦，她被带到了郊区的平房，平房被分割成2平米的一小间屋子，门口有帘子隔绝，性|爱的气味令人作呕，粗重的喘息声不时传来，外面的男人排着队，手里拿着20欧元，只要20欧元就能和这里的妓|女上床，解决性需要。
　　沈檀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祈求那些客人帮她联系大使馆，控制她们的黑帮成员听说后，毒打她一番，为了让她听话，给她注射更多的毒|品，一旦吸上毒，所有痛苦的感觉都会抽离，麻痹了感官，那些痛苦不再是痛苦，她意识不清时，每天要接10多位客人。
　　有一次她清醒了些，不由分说从客人的手上抢过枪，没有丝毫考虑，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吞枪自尽。
　　她死在了这个肮脏的地方，尸体很快被处理掉，扔进大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吵什么吵！”房子里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黑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脖子上挂着又粗又大的金项链，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老子刚想睡个好觉，就被你这个死女人吵醒了！”
　　他走过去，二话没说打了沈茹一巴掌，沈茹跪在地上，哀求道：“别生气，我马上就让她们走！”她转过身，使劲朝沈檀使眼色，“快走啊！快走啊！”
　　沈母站在一旁战战兢兢，沈檀眼疾手快地拉上她，那金项链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人，目光惊艳地看向沈檀，眼神变得下流起来，“这位妹妹是哪里来的，学生妹，我喜欢。”
　　沈檀不再多逗留，夺门而出，沈母急急忙忙跟在她身后。沈茹抱住金项链的腿，媚笑道：“王总，你开什么玩笑，那种小丫头片子比的上我吗？”
　　金项链低头看看，粗糙的手摸了把她的酥胸，再捏捏沈茹的脸，“也是，她哪比的上你活好。”他关上大门，转身抱起沈茹。
　　沈茹强忍着恶心，脸上陪着笑。
　　沈檀和沈母出了小区，沈檀扶着垃圾桶吐了起来，她没吃什么东西，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沈母拍拍她的背，小声问道：“囡囡，你没事吧，要不再过一会，我再去找你大姐借。”
　　沈檀苍白着脸，嘴唇发抖，她看向沈母，“妈，你还觉得大姐过的幸福吗？”
　　沈母犹豫了下，眼神四下游移，“男人嘛，都是这样的，你爸爸也打过我，你看她现在住的好，穿的好，吃穿不愁，忍一忍就过去了。”
　　沈檀悲哀地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妈，你回去吧，我待会再去找大姐借钱。”
　　“要不我再陪你一会……”沈母唯唯诺诺地说道。
　　“萧萧在家里，他还没吃上饭。”沈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话一出，沈母马上就决定回去了，她走出几步，回头看看沈檀，往她手里塞了20块钱，“你先找个地方吃顿饭吧，那，我先走了。”
　　沈檀手心里紧紧拽着这20块，无奈地笑了笑，她背上书包，书包不重，大部分课本都放在学校，暑假的时候因提前为高三预热，早就上过一个月的课，这些补课费连同学费都要一起出了。
　　现在时间还早，上午九点，收学费的老师起码得到下午四点才回去。沈檀找了个公园，坐下后翻了翻自己的钱包，算上零钱加一块就百来块。
　　她没什么生活费，也没有要储蓄的概念，她现在还是高中生，打工也没人要，平常的学生到了这个时间，父母都要捧在手心，嘘寒问暖，什么都不要担心，就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高考上。
　　马路对面是连锁快餐店，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员忙这忙那，一刻也没停。门口贴出了招聘的告示，一小时9元，一天做8小时，72元，一个月撑死2000元，因为超过800元还要扣掉劳务税。
　　赚钱真的很难。
　　她从前却没有意识到这点，拿着大姐给的生活费，和同学去喝奶茶，忙里偷闲去看电影，钱来的太容易，花的也快。到后来，有钱男人满足她一切需求，一旦能轻松赚钱，她逐渐丧失了道德心，一步步往下沉沦，再也没想过要自食其力这件事。
　　只要跟对男人，就能过上别人梦想的生活，能那么轻松地来钱，为什么还要站在那一天被领导、客人骂成狗呢？
　　所以她死了，她落到那样的下场是她活该，比起卖身，卖掉良知，看来还是吃苦打工比较轻松，奢侈品，高级化妆品，新款iphone，跑车，顶级公寓，买不起就买不起，何必觉得凭什么她们有，她也要拥有呢。
　　他人即地狱。
　　沈檀越想越伤心，眼眶发酸，她忍不住一个人哭了起来，重生之后，第一次放肆地哭了出来，哭过去那个懒惰又虚荣的自己。
　　周围的人经过时，忍不住瞥了眼沈檀，她哭起来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年纪轻轻是因为恋爱分手而哭，被情所伤。
　　一包纸巾递到沈檀面前，沈檀止住哭泣，小声道谢后接了过来，转头看了看递纸巾的人，那是个青年，黑头发黑眼睛，平头，小麦色肌肤，五官英挺俊朗，气质很冷，穿着黑T恤，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青年，不是学生。
　　“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
　　“要借钱吗？”
　　沈檀一惊，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她是因为金钱而在烦恼，但不得不说，他眼光很准。
　　“你的书包拉链开了，里面的课本是高三的，今天又是9月1日，学校报道的时间，你没有去报道，又拎着行李，只有一种解释，你付不起学费。”青年淡淡地解释道。
　　沈檀犹豫了下，出声道：“我想借5000元。”
　　“可以啊，十天5成利息，十天后还7500元。”青年冷冰冰地看着她，“还不上也没关系，我会介绍你赚钱多的工作。”
　　沈檀心一颤，直觉不妙，她摇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她拿起包，快速穿过马路，来到闹哄哄的快餐店，排队点餐时还不忘回头看，隔着一段距离，青年依旧在看她，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离开。
　　他走过来了！
　　沈檀吓了一跳，她随即安慰自己，周围人很多，这给了她安全感，很快就排到她点餐，在她犹豫点个最便宜的套餐时，身后传来一个平调的男声，“两份香辣汉堡套餐，一份带走。”
　　青年付了钱，把托盘那份推给她，“有金钱方面的困扰随时来找我商量。”
　　他带走了外带那份，推开门离开了。
　　沈檀找了个座位，汉堡的香气传来，她拿起来又放下，拿出青年之前给她的纸巾，上面印着“小额贷款”几个大字，她抽了下嘴角，原来那人是放贷的，恐怕他说的赚钱多的工作就是去夜总会之类的地方上班，到最后，还不是去卖身。
　　这不还是地狱的入口吗。
　　沈檀想到这，拿起汉堡狠狠咬了一口，他把她当潜在客户，还请了汉堡，有什么理由不吃呢。
　　她吃完汉堡，眼睛注意着外面，那个金项链腋下夹着个公文包，手里打着电话，大声嚷着，没一会，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他身边，他坐了进去。
　　人走了，沈檀拿纸巾擦擦嘴，再次进了小区，去借钱。


第3章 继续学业
　　沈檀又来到了她大姐住的地方，原因无他，她一个高三生从哪里去弄5000元来，在这个城市平均工资1280元的时代，一天要赚到5000元，除了去卖身，就只剩下借高利贷了，无论哪种，她都不要。
　　思来想去，为了继续学业，她只有问她大姐借钱。
　　沈檀再一次敲开门，沈茹不耐烦地看着她，“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借钱，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时间。”沈檀稳住心神，不依不饶道。
　　“有病。”沈茹骂了她一句，“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谁还管读书，你考上大学又怎么样，有钱交大学学费吗？”
　　“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去打工，去申请助学贷款，去勤工俭学，我绝对不会再麻烦你。”沈檀看着她，语气诚恳，“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伸手问你借钱，我向你保证。”
　　沈茹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看她，目光闪了闪。
　　“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沈檀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充满希望地看向她，“我给你写借条，按照银行的年利率往上找你借，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年5%的利息可以吗，我明年暑假就去打工，一定会还给你钱。”
　　“哼，打工。”沈茹嗤笑了声，确定她这个妹妹是认真的，转过身，“你等着。”
　　沈檀知道她同意了，她靠在门上，很快写好了借条，等沈茹出来的时候，递给她过目。
　　沈茹大致看了下，沈檀把借款人，借款归还日期和利率写的一清二楚，明年的今天她要还钱。
　　沈茹把一叠人民币递给她，“给你。你不是嫌我的钱脏吗？这钱是刚才那个土大款给的，我初中毕业后去工厂打工，你说一个厂妹能有什么出息，这个暴发户来大陆开厂，要包二奶，我就顺势攀上他。你也别可怜我，他要年轻新鲜的女人，我要钱，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这房子是他的，我也不可能让爸妈他们住进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沈父又蠢又贪，还有好赌的毛病，沈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软弱成性，把男人当一片天，没了沈父就没了主心骨，现在全部的盼头都在儿子身上。
　　沈檀捏紧了那叠钱，脸上僵了僵，“以前是我傻是我嘴坏，对不起，大姐。”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眸，“那我走了。”
　　沈檀转过身，沈茹在她身后出声，她的嗓子长期喝酒和抽烟，是个烟嗓，声音沙哑，“沈檀，我已经是这样了，你千万不能走我的老路，家里的事情，我来顶着，你就趁着高考，走的远远的。”
　　说完，她撕掉了沈檀写的借条，关上大门。
　　沈檀借到了钱，她将书包抱在胸前，换了三辆公交车，来到了她就读的重点高中。这是报道的第一天，学校门口来往的人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沈檀热得脸颊通红，鼻子上渗出些许汗。
　　在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树下，见到她来了，眼前一亮，“沈檀，你来了。”
　　沈檀一路上浑浑噩噩，除了警惕身上的钱，其他时间都在想她大姐的话，到了学校门口，紧绷的弦终于放松，见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生，她又一次哭了出来。
　　男生顿时慌了，急道：“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还是没借到学费？没事，没事啊，不要哭啊。”沈檀哭起来也很好看，杏眼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抿着嘴唇，一抽一抽的，他没来由的心一痛，又不敢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只能干着急。
　　“杜若……”沈檀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嘴巴里一阵苦涩。男生一头清爽的黑发，白皮肤，剑眉星目，高鼻梁，个子也高，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站在那等她，让她的记忆一下回到了过去。
　　他们是一个初中的，老家也是一块，杜若的爸爸在他们那县城也算出名人物，别人都是女方抛夫弃子嫁入豪门，到他们家，他爸抛弃老婆儿子，入赘到了豪门，也不知道那豪门千金是怎么被下蛊了，非看上一有妇之夫。
　　高中时，一个是校花级别，另一个是校草，两人都知道彼此要藏起来的秘密，难免走的近。
　　沈檀怀里的书包一下掉在两人中间，她伸出手拥抱着杜若，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她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杜若，是在饭局中，杜若要创业，要拉投资人，在饭局上喝酒喝起来像不要命一样。当时的沈檀压根看不上他，你看，他一个名牌大学生到了有钱人面前，什么也不是。
　　后来有一次，杜若来找过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她不屑，跟着他，还不是要吃苦，她才没那么傻。
　　沈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中抬头看到他蹙眉担忧的模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
　　杜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心仪的女孩子，她身上很香，很软，他一下子就僵住了，恨不得她抱的时间再久一点。
　　“没事，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那人借。”杜若咬咬牙，安慰她。
　　沈檀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他总是习惯称呼自己的爸爸是“那人”，她抬起头，笑道：“我找我大姐借到了。”
　　她拿起书包，抱在怀里，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你能陪我去报道的教室吗？”
　　“走吧。”杜若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顺手帮她提起另一只包。
　　两人并排走进校园，经过的人无不侧头看他们，这两人走在林荫下，夏末的风吹过，暑热也消退了些，好比是在看真人校园偶像剧一样，颜值也太高了。
　　报道处的老师正准备去吃饭，收拾了桌上的茶杯，锁上教室的门，让排着队的人下午再来，排队的人也没办法，很快散了。
　　“看来下午得再跑一趟。”杜若低头说了句。
　　沈檀没接话，挡在那老师面前，“老师，我来交学费。”
　　“你来的不巧啊，我都要去吃午饭了。”老师看她一眼，朝她笑笑，对好看的女孩子比对待家长都客气。
　　“我知道，老师你帮下忙，我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心，交了学费才安心。”沈檀眼眸中带着泪光，神色苦恼，刚哭过的她看上去好不可怜乖巧。
　　那老师瞧瞧她，把杯子放到窗台上，拿出钥匙开门，“行吧，老师晚点吃就晚点吃。”
　　“谢谢老师。”沈檀跟着他进了教室，拿出钱交了学费，书本费和住宿费，她拿着收据单，心里的一块石头可算落了地。
　　上辈子她不知道学历的重要性，被那些“学的好不如嫁得好”，“高考不是人生终点，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有物质和钱，女人才过的幸福”的恶毒鸡汤洗了脑。对于她这样的家境，父母完全帮衬不了，连基本的人生建议也不能给她。高考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学历在社会上是最基本的敲门砖。
　　沈檀和老师告别了，抬头看到杜若脸上露出冷漠不满的神情，见她望过来，他才恢复以往的神情。
　　沈檀将剩下的一千多块钱收好了，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臂，“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没什么。”杜若抿了抿薄唇，不发一言。
　　沈檀却不干了，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轻柔道：“你说嘛。”
　　杜若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为什么不等到下午，你差这会时间吗，还朝那位老师撒娇，我不喜欢你这样。”
　　沈檀放开了他的手，杜若有点后悔说出的话，正想道歉，却见沈檀抬起杏眼，表情像是又要哭了一样，泫然欲泣，他的心一下疼起来。接着她埋下头，眼睛盯着鞋尖，“杜若，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运用身为女生的优势，好像是能保护我自身一样，不自觉地就变成习惯。”
　　杜若怔了怔，他没想到沈檀也这么没安全感，仔细一想也是，他们这样的家境，周围人的非议，身心备受煎熬，早就在自身形成一层保护色。也只有沈檀，能最理解他的处境，他们两个是心理上最接近的人。
　　只要一想到有她在，他就不觉得孤独了。
　　“抱歉。”杜若歉意地看向她，“是我不可理喻，你拿着那么多钱走来走去，肯定也害怕丢了。”
　　沈檀摇摇头，主动牵起他的手，“没关系，你不生气就好。你午饭吃了吗？”
　　“没有。”
　　“啊，你一直在等我？”沈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他俊脸微红，明显被她说中，牵着他的手出了校门口，“我吃过了，我陪你随便去吃点吧。”
　　“好。”杜若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的手，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突如其来，他有察觉的到周围人的视线，不到明天，也许年级中就会有他们两人恋爱的谣言，但他不想放开。
　　正走在路边，突然，一辆豪车停在两人身边，驾驶座车窗摇了下来，车窗里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俊逸脸孔，男人笑着朝他们打招呼，“你们这对小情侣要去哪里啊？”


第4章 玩养成
　　沈檀听到这温柔的声音，脸先是一白，她没办法忘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和善意，微风拂叶般，令人一头栽进他的温柔乡，等明白时为时已晚。
　　有钱人的游戏，她这个穷人却当了真。
　　杜若挡在沈檀面前，车里的男人不过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既摆脱了青年的青涩，又带着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
　　“别这么紧张，你陆叔叔特地替你爸爸过来看看你高三有什么需要的。”陆怀瑾的桃花眼往杜若身后看，那一眼很克制，平时对他很感兴趣的小丫头，今天特别安静，放平时，她那双潋滟的杏眼早就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无声地勾引他。
　　陆怀瑾也乐得玩养成，等小金丝雀长大再吃，沈檀现在十七|八岁，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发育的也好，穿的那么朴素，也掩饰不了她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再加上她皮肤雪白，一张脸艳若桃李，女人的风情初显，等过几年再长大点，必定风情万种，想到这他就有点心痒难耐。
　　可惜，沈檀不知道为什么打消了勾引他的念头，现在只顾着和杜若这小子卿卿我我。
　　“不用了。”杜若闻言，厌恶地蹙眉，“我们压根没关系，麻烦你不要到学校来找我，会给我带来麻烦。”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再怎么说，你爸爸也是我们陆家的入赘女婿，好歹沾亲带故。”陆怀瑾笑了笑，“再说，你爸爸的钱也是陆家的钱，要不是陆家给你钱，你能读到高中吗。”
　　“你——”杜若到底是少年，被他三言两语激了起来，沈檀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做无用的争辩，杜若侧头看看她，这才放弃辩驳，低声道：“我们不理他，我们走。”
　　杜若牵着沈檀，两人的背影落在陆怀瑾眼里，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下，小年轻谈谈恋爱，当不得真，拆散起来太容易，他就不信，搞不到沈檀。
　　沈檀连头也不敢回，她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认识陆怀瑾是通过杜若。初中升高中那会，班级里举行了聚会，大伙在KTV唱歌时，杜若出去有一会，她就去找他，见到他在和陆怀瑾讲话，陆怀瑾看上去很斯文，彬彬有礼。
　　等杜若走了，她傻傻地上去搭话，询问他是杜若什么人。
　　陆怀瑾很含糊地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点弯弯绕绕，沈檀一下就想明白了，陆怀瑾是杜若爸爸再婚后妻子的弟弟，如果不是杜若他爸，他们确实没什么关系。
　　沈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陆怀瑾朝她轻轻笑了笑，她脸一下就红了，只听到他说，“你年纪还小，别来这种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胆大，回了他一句，“那等我长大就可以来了？”
　　陆怀瑾一身西装革履，有型有款，闻言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语气亲昵，“小丫头片子。”
　　她说不上当时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跳就快了半拍。
　　之后高中时，他们或多或少见过几面，她每次能隔着车窗和他说上几句话，沉浸在和有钱成熟的精英男人认识的优越感中，根本看不上追她的那些男同学。
　　“沈檀，沈檀，你要吃点什么吗？”杜若见沈檀坐下后就魂不守舍，他叫了她好几声。
　　沈檀反应过来，摇摇头说不用了，杜若还是给她叫了杯饮料，不让她干坐着。
　　她咬着吸管喝了几口奶茶，满是香精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很怀念，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杜若，他吃饭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家教很好。
　　吃过饭，两人回学校去，这回没牵手，杜若想来想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陆怀瑾，不对，你对陆怀瑾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沈檀慢慢重复了遍，她也说不上来，陆怀瑾是她少女怀春时的对象，他们在一起时，他对她很好，很温柔，他英俊多金，有权有势，满足了她对成熟男人的所有幻想。
　　她想，男人大概都是有劣根性的，到手的女人对他千依百顺，时间久了新鲜感也褪去。
　　就像人养宠物，给它买房子，买食物，买玩具，给它爱，心情好的时候逗逗它，忙的时候把它送宠物店，而宠物有什么呢？
　　被宠爱的那一方什么也没有。
　　“他太老了。”沈檀一本正经地说道。
　　杜若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沈檀抬头看到，他清澈的眼眸中浮现起笑意。
　　“我看你刚才心神不宁，我还以为……”杜若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喜欢大叔？”沈檀俏皮地凑上前，杜若白皙的脸颊登时起了薄晕，她心情很好地笑了出来。
　　“沈檀，你来学校了！我们去收拾寝室吧，晚上宿管阿姨要检查！”不远处有几个女生看到沈檀他们，远远地叫住了她。
　　“我知道了。”沈檀朝她们挥挥手，“等我一下。”
　　她拿过杜若帮忙拎着的行李，“给我吧，今天谢谢你了，拜拜。”
　　“恩。”杜若和她道别后，看着她快步跑向女生中，那些女生瞬间围住她，说说笑笑起来。他看到她的笑脸，心情也很愉快，中午吃饭时，她撑着下巴时的表情那么复杂和世故，可能只是他看错了，但不可否认，她变得更漂亮了，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沈檀走近那群女生，几个女生立刻叽叽喳喳起来，“我们看到了哦，上午你和杜若搂搂抱抱在一起，说，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沈檀看着她们朝气蓬勃又素面朝天的脸，心情轻松地说道。
　　“还说没有，杜若都对你笑了，你看他对谁笑过，对谁都是冷冷的，就对你不一样。”
　　闻言沈檀笑了笑。
　　“啊，你这是在得意吧，太可恨了。”另一个女生假装羡慕嫉妒恨。
　　几个女生嬉闹着走进宿舍楼，沈檀所在的寝室是8人寝，关系说不上多复杂，高中课多，晚上还有晚自习，在寝室就睡个觉，文理分班后，大家不同班，平时没什么交流，到了高三，寝室里有4个人搬出去住，她们的父母在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全面备战高考。
　　沈檀和其他三个女生开始打扫寝室，大家都在忙，谁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打扫完了。
　　下午，三个女生趁着开学前去学校附近逛逛街，再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和零食，沈檀谢绝了她们的邀请，一个人待在寝室里。
　　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没钱，除去学费，她只剩下1500左右的生活费，她要过一年，父母那边的情形她也看到了，有钱只怕也会花在儿子身上。
　　沈檀定了定心神，不再想那些糟心事，翻开课本，集中注意力到课本上，她只觉得头有些晕。
　　这上面的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她却看不明白了。
　　距离读书都过去十多年的事情了，再重拾高中课本，只觉得是天文数字。沈檀冷汗都下来了，将高三的书翻了又翻，语文还好，她还整理出了背诵的文言文和诗词，写作也可以套用素材，英语她也不错，上辈子她的那些金主，要带她出席宴会，没个能撑场面的女伴怎么行。为了“精进业务”，沈檀报了个价格昂贵的英语班，外教授课，金主报销。
　　文科方面没什么太大问题，问题就在数学上，她连题目都看不懂，可怎么办。
　　幸好她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老师会无数次讲解这些知识点，她打起精神从高一的知识点开始看，逐渐熟悉。
　　这一看就看到晚上，沈檀正准备去食堂吃饭，顺便给饭卡充个1000块，剩下的钱备用，如果省吃俭用，高三这一年花不了太多的钱。
　　寝室里的女生回来时带着饭菜的香气，一个女生笑道：“我们在外面吃过了，猜到你没吃，给你打包了一份盒饭。”
　　沈檀愣了下，望着那盒饭，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轻声说道：“谢谢。”
　　“没事没事，想给你送饭的男生排着队呢，我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叫你这么好看呢。”
　　沈檀打开盒饭，听到她这话笑了出来，她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如果说重生带给她最大的感悟是什么，那就是不能太急功近利，任何事都要脚踏实地，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
　　她少女时代就应有尽有，但是那些都像是浮华的泡沫，如同茨威格写给断头王后的那句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第5章 目标
　　对于高三来说，没有休假，第二天正式开学，沈檀早上去食堂充了饭钱，她看看价目表上的菜价，她饭量小，省着点吃先熬过一学期再说。
　　买早餐的窗口只开了一个，她正排着队，前面的男生们买完了推推嚷嚷地走了过来，有一个男生满脸通红地把手里的三明治和酸奶塞在沈檀手上。
　　“同学，都快上课了，我这份送你。”
　　他说话时，扬起下巴，眼睛都不敢看沈檀，一说完，马上和其他男生跑了。沈檀正想叫住他，听到那些男生嘻嘻哈哈地推搡着，似乎在说你小子心机好重啊，想得到沈檀的注意。
　　沈檀莫名其妙地拿着早餐回到教室，早自修的老师已经来到讲台，她快速回到座位，没想到座位上堆满了适合当早餐的零食饼干和牛奶，老师催她赶紧坐好，她脸上顿时燥的很，同桌的女生好心递给她一个纸袋，她赶紧收拾了课桌坐下。
　　她都忘记了，高中时的男生有多纯情，他们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给女生送吃的，送花，她上辈子只觉得这些人举动幼稚，哪比的上陆怀瑾风趣幽默，送食物亏他们想的出，偏偏男生们乐此不疲，现在倒是觉得他们雪中送炭，真可爱。
　　早自修是英语，英语老师放了高考英语听力题让他们做练习，沈檀对英语很熟悉，在英语声中集中注意力到习题上，除了最后一部分的单词拼写有点小错误，其他部分的听力练习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下了早自修，课间休息十分钟，沈檀拿出之前的纸袋，对前后桌的女生笑道：“老规矩，对不对？谁没吃早饭，我这里有饼干牛奶。”
　　“我，我，我！早上起那么早，我在家都没吃上早饭！”
　　“还有我！”
　　女生们顺手拿走了一点饼干，沈檀同桌的女生更是感慨，“当你的同桌真是太幸福了，自从暑假以来，暑假有冰激凌饮料，下午茶有蛋糕奶茶，我都吃胖好几斤了，再也不用花零用钱买零食了。”
　　沈檀哭笑不得，女生们边吃边聊起同学间的八卦，其中最多的就是揶揄她和杜若在一起了。
　　“别藏着掖着了，这位帅哥学霸除了对你有好脸色，还对谁笑过。”
　　“真没有……”沈檀合上习题册笑道。
　　“也是啊，现在是高三了，肯定得偷偷摸摸点。”女生们露出我们都懂的神色。
　　沈檀权当是维系普通的人际关系，在一个团体中，太过显眼总归会惹来麻烦，她大方地分享男生送来的零食，降低女生们的嫉妒心和攀比心，和女生们聊聊天，也不会显得特立独行。自从小学时成为被孤立被校园暴力的对象，她就学会了保护自己。
　　文理分班，沈檀选的是文科，文科班女生比男生多很多，理科班的男生想着法经过她所在的班，就为了偷偷瞧上两眼，那些电视上网络中日韩美少女完全比不上现实中能看见的啊，沈檀的外在简直是完美，而且她的美是全方位的，皮肤白，脸那么小，五官明艳动人，身材又好，性格也棒。
　　沈檀上课认真听着，重拾阔别十多年的校园生活，课本上的知识用成年人的视角解读起来也更容易，下课时她就在班中走动下，将记忆中的那些人一一对上号。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到了中午，其他几个女生懒得去食堂排队，准备叫外卖，沈檀和同桌一起去食堂，刚走出教室，她就被理科班的班主任叫住，同桌吐吐舌头先溜了。
　　沈檀跟着班主任走到办公室，那老师也客气，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后，开口问道：“沈檀啊，准备考哪个大学，和老师说说，我来给你参谋下。”
　　这问题倒是把她问倒了，按照未来几年的社会发展，要是本人没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或者家里帮衬，大学毕业等失业，有什么专业好找工作呢。她摇摇头，老实回答：“我还没想好。”
　　“该考虑起来了，回去和父母商量下。”班主任坐下后，笑道：“高三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每个月一次摸底考，十次下来就到高考的日子了。我也不想说什么早恋不好的老话，你知道杜若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纪第一，这最后一年你就不要去打扰他，多考虑下自己。”
　　原来是这样，沈檀这才恍然大悟，这位老师找她来谈话就是提点她不要早恋，她还以为有什么事情。
　　“好，我知道了。”沈檀礼貌地朝他笑了笑，那老师也说不出其他话，对着沈檀，一拳像是打在棉花里，对她也不好说什么重话，他只好放她去吃午饭。
　　沈檀从办公室出来，认真地考虑起自己要读什么专业，她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或兴趣，其他人在这么多年的成长中，或多或少地摸索出自己擅长的事情，或者热爱的事物，但她没有。
　　她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一直处于很迷茫的状态。
　　沈檀又换了个角度想这件事，她擅长什么，她的长处是什么。
　　毫无疑问，排第一的是她的外表，但她不想再“以色侍人”，她没背景，也没钱参加表演培训班，对表演更没兴趣，进入娱乐圈的念头早就打消了。
　　上辈子跟在那些金主面前，大大小小的中外明星见了又见，人前风光，人后心酸，熬出头的那些明星还好，没人捧，熬不出头的又想红，只能在饭局上巴结金主，竞争可谓激烈。还要和她们抢生意，说到底，谁也别看不起谁，都是混口饭吃。
　　沈檀想到这就灰心了起来，那么长的时间里，她都在干什么，除了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炫富，炫耀她的战利品，其他就是忙着讨金主欢心，毕竟这行业高危，随时会失宠。
　　去食堂的路上，她一直思考这件事，到底要报什么专业，直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清澈悦耳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杜若远远就看见沈檀走过来，她穿着学校的校服，白色的短袖运动衫和藏蓝色的校裤也掩盖不了她曼妙的身材，长黑发别在耳后，露出明亮的五官来，走在阳光下皮肤雪白，杏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檀这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杜若。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很漂亮，杜若收回视线，开口问道：“老陈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和我有关？”
　　“老陈？”她歪了下头，疑惑地问道。
　　杜若只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他故作正经地回道：“我们班主任，我同学看到你被他找去谈话了。”他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和我有关？”
　　沈檀点点头，笑道：“他让我们忍耐一年，怕我影响你的学习，谈恋爱就放到高三之后。”
　　见沈檀大大方方地说出原因，杜若不自在起来，他侧过脸，冷淡道：“他是看不起我吗，我的成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拖累。”
　　来自学霸的自信，沈檀差点想为他鼓掌。
　　“那你怎么说？”
　　“我？我当然是同意了，我成绩可没好到不把高考当回事，而且我也不想随随便便考个大学，混个本科就行，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我这么任性。”沈檀郑重地说道。
　　所以他们这是先不谈这些事吗，杜若走在她身边，两人来到小食堂，排队时就被不少人侧目，他置若罔闻，“午饭你想吃什么？”
　　“糖醋小排套餐。”沈檀看了眼今天的菜单，随口说道。
　　她对吃极其不讲究，她长期减肥，为的是保持苗条体型，瘦哪里她还不允许自己瘦胸，很注重塑形，相比身材，吃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正想刷饭卡时，杜若提前买好了，他很有风度地说道：“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就不要逞强了。”
　　沈檀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们找了个座位，继续刚才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要考哪所学校，报考哪些专业。
　　杜若很淡定地说了句，“随便哪一所我都可以考上。”关键是沈檀想考哪一所。
　　看来他是不懂沈檀的苦了，她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学霸的脑袋，但好在努力还是可以缩小些差距，重来一次，脑袋也拎清了，不能随随便便对待自己的人生。
　　“我也不清楚我的目标在哪里，我姐说让我考的远一点，不要再回来，但我不想独善其身，将所有的麻烦扔给她。”沈檀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杜若也清楚她姐姐在做什么，在小县城里风评很差，他妈明里暗里让他少和沈檀来往，但他放不下她，再说他们家的传言和人家一比，五十步笑百步。他想了想说道：“先不要着急，距离报考的时间还有大半年，等第一次模拟考出来，我替你看看。”
　　“好啊，那就先谢谢你了。”沈檀也不矫情，答应了他。
　　一个月很快过去，十一放假前，模拟考试的试卷老师们连夜批完，当沈檀拿到批改好的试卷后，她简直傻掉了。
　　数学老师可惜地说道：“沈檀，你怎么回事？这分数掉的也太厉害了，卷子难度还是一般的，你才考这么点，考试的时候出什么事情了，睡着了？”
　　沈檀哪好意思说有几道题，她连题目都没看懂，她心虚地笑了笑，数学老师对着她的脸，说不出严厉的话来，只能无奈道：“接下去要好好用功了。”
　　“好的。”沈檀讪讪地将卷子收了起来。
　　放假前的半天没什么课，年级里的女生三三两两结伴去操场看男同学打篮球，沈檀听人说杜若也在打球，她背起包去操场，还没走近，就看到杜若穿着篮球背心正在打球，他身材修长，篮球裤下露出的小腿结实又瘦长，全身都是紧实又不夸张的肌肉，黑发一甩，几滴汗水在空中划过，眼神又凌厉，浑身上下充满少年感。


第6章 照顾欲
　　操场周围顿时响起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杜若长臂一伸，投出一个球，余光瞄到沈檀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她斜靠在树旁，眼神迷离，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看什么。
　　杜若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早点回家吧。”
　　男生们哀嚎了起来，等发现杜若跑向一旁的沈檀，哀嚎声更大了，拜托这人给别人一条活路，长得帅不说，学习好，运动也好，连围在身边的女孩子水准都是一级。
　　杜若跑到沈檀边上，他脸上不断滑下汗水，停下脚步，拎起球衣的下摆擦了擦脸，那结实腹肌的窄腰一下暴露在沈檀眼前，她不经意间瞥见，他的皮肤还很白，急忙撇开视线。
　　“你在等我吗？”杜若没察觉到，过了会才发现沈檀脸上微红，他了然地牵起唇角，“模拟考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样？”
　　沈檀尴尬地递上纸条，他们这学校有个传统，成绩出来后会排名，别说总的名次，连单科的名次也有。
　　杜若刚打完球，手的温度微烫，他接过纸条，低头一看，沈檀的学习情况清清楚楚地摆在上面，总的名次排在中下游，英语单科名次高，语文也不错，加一的历史也中规中矩，就被数学拖了后腿。
　　“你的数学试卷给我看看。”
　　沈檀只觉得很丢人，想她心理年龄摆在那，在他面前，还像是个小孩一样，她从书包里找出试卷，杜若翻开一看，蹙着眉，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就算只做前面的填空题和选择题，拿的分数也比你做一整张卷子多。”
　　“你考了多少分？”沈檀气愤地问道，随后想了想，“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会被打击自信。”
　　杜若扬起唇角笑笑，“不要只盯着数学看，仔细看下，你的英语水平突然变好了。”
　　“你怎么知道？”沈檀奇怪地问了句。
　　杜若抿抿薄唇，没说话。
　　操场上有人叫杜若，他回头应了一声，去拿书包和外套，再和朋友们打了招呼，其他人约他一起去吃饭，他看看沈檀，拒绝了邀请，哪怕被朋友们揶揄见色忘友。
　　他走回来时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你十一放假回家吗？”
　　沈檀赶紧摇头，回到那个家只怕会浪费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可看不进书，心也发堵，她宁可在学校宿舍待着。
　　“这样啊，那我也不回去了。”
　　两人走回宿舍的路上，沈檀对杜若之前的话若有所思，从包里拿出报考书翻了又翻，全然不理他，到宿舍门口时，她握住他的手，吓了他一跳。
　　“我想好目标大学是哪个了。”沈檀抬起头，目光灼灼，杜若吓了一跳，就听她说着。
　　“我想考外国语大学，专业是英语，或者再读个小语种，听你刚才说的话，我才发现我的英语算是优势，既然如此一定要继续发挥下去。”
　　女孩子柔软纤细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杜若心跳快了些，愣愣地点下头，语言类的学科确实适合她。
　　沈檀紧接着又想到什么，苦恼起来，放下他的手，“不过外国语大学是重本，分数很高，我现在的成绩肯定上不了，要是报考其他学校的语言类专业，含金量又不高，我得再想想。”
　　那只白皙的手正想抽离，杜若忙握回她的手，他朝她浅笑了下，“目标就定这个，不要觉得定的高，有句话说，有个目标，等于成功了一半，接下去你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对了，我来帮你补习数学吧。”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沈檀犹豫地说道。
　　“不会。”
　　“真的？”沈檀惊喜地说道。这次她双手握住杜若的手，漂亮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谢谢，你太好了。”
　　杜若突然感到一阵飘飘然，这种欣喜不是取得好成绩时的成就感，看到她露出笑脸，他心情不错。
　　打定了主意，沈檀也放松下来，天马行空地想着学习小语种专业，哪怕不能当翻译，也可以去外企，再不济还可以当培训行业的老师，职业前景还算不错。
　　她想着推了推宿舍的大门，却发现大门锁上了，往回去找后勤处的老师，遇到杜若也碰上相同的情况。
　　两人再去后勤处，那边的老师见他们还没回去，纳闷道：“你们家住哪里啊？远不远？放假前一天留不留宿要提出来，肯定是没人提，默认全部放假了，这不是你们要放假，宿管的阿姨叔叔也要放假吗。”
　　沈檀和杜若对视了眼，她苦笑下，前一天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起这件事，但她忙着复习功课，完全想不起来了。
　　后勤处的老师听到杜若说他们住在哪里后，“你们家也不远，又不是在别的城市，早点回去，要是回寝室整理东西，我现在给你们去开个门。”
　　沈檀思索了下，要拿点换洗的衣服，还有钱包，她接过钥匙，回去的路上想着去住便宜点的宾馆。
　　杜若倒是没什么要收拾的，他跟上沈檀，“你要回家？那我等你一起走吧。”
　　沈檀摇摇头，“不了，我再找个地方住吧，你先走吧，拜。”她朝他挥挥手，走进空无一人的宿舍，在寝室整理好物品，锁上门后将钥匙交还给老师。
　　她出了校门，见杜若斜靠在墙边，他套上了外套，斜背着篮球挎包，很有运动感，她走上前讶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看你也没地方去，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杜若微垂着黑眸，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让你暂住。”
　　“真的？”沈檀眼眸一亮，惊喜地看着他。
　　杜若侧过脸，下颚紧绷，“恩，那人送我了一套房子，不过我没去住过，钥匙在我手上。”
　　现在的房价早就开始飙升，哪怕沈檀知道未来这几年房产市场一片好，买几套房往后就吃穿不愁了，但她没钱买啊。
　　见他神情变幻莫测，沈檀迟疑地说道：“你很介意吗，要是你介意，还是算了，我找个便宜点的宾馆对付几天还是可以的。”
　　杜若笑了笑，“还是不要浪费钱，外面也不安全，走吧，我带你过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沈檀露出喜悦的神情，杏眸闪了闪，“你对我真的很好，其实说实话，我一直在依靠你。”
　　杜若的心猛地一跳，沈檀的话极大地满足了他的照顾欲，得到她的认同好像比过去取得的成就更令他愉快。
　　两人沿着马路走到车站，经过学校附近的小巷时，见到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一个男生，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两个字，恐吓？
　　远远地听到拿钱来这几个字，看来确实是恐吓勒索了。
　　杜若握住沈檀的手，侧头轻声道：“不要怕。”他不想惹事，也不想逞英雄，但如果这时候若无其事地走开，只怕会给沈檀留下胆小怕事的印象。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在干什么？”杜若冷静地朝他们问了一句。
　　其中一人扭过头大声喊道：“关你什么事！识相的赶紧走开！”被围住的男生战战兢兢地掏出钱包，那人扭过头，大声嚷道：“不是有钱吗！装什么装，十天后我们会再来的！”
　　“这里是学校，你们再这样，我马上打电话叫警察来。”杜若冷冷地警告道。他拿出手机，按在通话键上。
　　“不要，不要报警。”
　　让沈檀和杜若惊讶的是，很怂地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被勒索的男生，嗓门很大的男人见状，得意地看向两人，脸上的表情在说，你报警啊谁怕谁。
　　杜若的脸阴沉下来。
　　“这小子找我们借了钱，我们只是来讨债，你们别多管闲事。”男人洋洋得意地说道。
　　“行了，我们走。”在他们身后一人突然出声，青年经过两人的时候冷冷瞥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
　　沈檀眼眸微睁，这人是开学那天见到的放贷青年，他停下来干嘛，难不成认出了她？


第7章 天生尤物
　　没想到青年一本正经地给两人发了名片，沈檀低头一看，名片抬头是开霁金融公司，危开霁，名字旁是他的电话。
　　杜若没想到这人这么冷静沉着，他蹙眉道：“开了公司又怎么样，你们这是在犯罪！”
　　危开霁冷眼看了他一下，不出声。倒是嗓门很大的男人走远了，转过身朝杜若比了个中指。
　　杜若气不过，回头问他们学校的男生，“你借了高利贷？你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报警？”
　　那男生他们也不认识，抬起脸紧张地看着他们，这才发现替他出头的是年级里有名的人物，他们说的话别人肯定信，他顿时害怕起来，乞求道：“杜若，沈檀，我求求你们，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也不要报警，报警的话被我爸妈知道我就完了，学校里的同学知道，肯定也会嘲笑我孤立我。”
　　“你借钱做什么？”沈檀来回翻看着名片，奇怪地问道。
　　男生一开始不想说，过了会，低着头说：“我买了新款iphone.”
　　“什么？就为了一个手机，你疯了？”杜若不敢置信。
　　这年头iphone还是昂贵的奢侈品，这一年乔布斯开发出了划时代意义的iphone4，当时没几个人用智能手机，大众还停留在诺基亚，夏普，索尼等品牌手机上，iphone最低配将近5000元的价格，别说他们这些只有零花钱的高中生，就是白领也要掂量下生活水平再考虑入手，不像再过几年，满大街都是苹果街机。
　　男生急了，抬头冲杜若喊道：“你懂什么！有了iphone，女生都愿意和我多说两句话了，像你们这种天生受关注的人当然不懂我的痛苦！连那些嘲笑我的男生都觉得我有本事，再也不会嘲笑我，争着和我搞好关系，你们知道什么！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沈檀想到那高额的利息，柔声问道。
　　男生对着沈檀，音量也降低了些，“和我爸妈说周末去上补习班就行了，只要是用在学习上的钱，他们一向给的很爽快。总之，你们不要多事！”
　　他吼完最后一句，夺路而跑。
　　小巷里转眼只剩他们两人，沈檀转头见杜若一脸不理解，她浅笑了下，“是有这样的人，比较虚荣和爱出风头，既然他不让我们说出去，我不会说的，高中最后一年还是安安稳稳地度过。”
　　杜若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边走边说道：“我还以为网上那些卖肾买iphone的新闻是杜撰的，没想到……”
　　别说卖肾，还有女生为了它去援助交际，沈檀想了想，懒得八卦，杜若定定地看着她，她笑道：“怎么了？”
　　“我在想，幸好你不是那么拜金的人。”
　　沈檀扬起一抹纯良天真的笑容，应声道：“是啊。”
　　经过这件短暂的插曲，杜若在地铁站等地铁时直接将名片撕了扔进垃圾桶，沈檀也随手将名片丢了进去。
　　乘上地铁，又换乘了一辆，杜若带她来到了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翠湖雅苑，这里寸土寸金，地段极佳，房子还是精装修的，周围配套设施完善，旁边就是几所知名重点大学，高级商场。只不过一进公寓，杜若满脸阴郁，好像多待一秒，他就会窒息。
　　杜若缓和了下表情，“你就先住这里，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晚就没公交车了。”
　　沈檀惊讶地问道：“你不住这里？为什么？”
　　杜若没想到沈檀这么不设防，他微微侧头，“不了，你一个人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好吧。”沈檀送他到玄关处，等他离开，这才想起，她的手机在哪里？高三学业繁忙，大部分学生都不用手机了，连老师也千叮咛万嘱咐，少玩手机，高考之后有的他们玩，周围同学们的手机也被爸妈收了。
　　沈檀从包里找出了她的手机，以她现在的眼光看来款式很老，连按了几个键都开不了机，她又找出充电线，充了点电才能开机，一开机，屏幕中立刻跳出好几条短信，除了营业厅的话费催款通知，就只剩下……
　　陆怀瑾发来的短信。
　　沈檀一条条往下翻，他发的短信内容大多是克制又想撩妹，其中有一条便是——今天看到你不理我，我有点伤心啊，我想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她回想了下，上辈子和陆怀瑾交换了手机号后，她每天或者隔几天都会和他发短信，问问他在做什么，他也百忙之中抽空应付下小女孩，满足她的虚荣心。
　　小女孩多简单啊，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没意识到物质金钱的重要性，稍微诱惑下，马上就投入男人的怀抱了。
　　沈檀试了下室内的座机电话，能打出去，于是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长假就住在这间公寓里，免费能住堪比高级酒店的房子，没什么好抱怨的。第二天沈檀就用座机给杜若打了电话，报平安和再次感谢他，除此之外，她做了份时间计划表，严格按照上面的时间看书。
　　一开始，坐在书桌前，盯着课本时不时会神游发呆，等适应了之后，就好多了，她也会把不懂的知识点抄下来，给杜若打电话时询问他，有个学霸帮忙补习，别人都没有的机会，他的思路和解题技巧给了沈檀很多帮助。
　　学习以外，沈檀还得自己做饭，去外面吃太贵又不健康，她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按着网上的食谱学习烧菜，上辈子她压根没机会进厨房，有保姆替她准备好一日三餐，想吃什么直接让保姆出去买，连水果都要吃日本进口的，生活奢侈。
　　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今天她第一次学会用电饭锅煮饭。
　　每每想到这，面对自己烧出的“黑暗料理”，沈檀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多试几次，她也能够烧出不饿死自己的水平了。
　　长假就慢慢地过去了，假期最后第二天的晚上，她复习完功课，写完卷子，洗个澡就睡了。
　　凌晨时分，辉煌气派的酒店门口，泊车的服务生们毕恭毕敬地送那些西装革履的老板们坐上车，陆怀瑾松了松领带，坐上车后，驾驶座的下属体贴地问道：“陆总，要回哪个住处？”
　　陆家购置的房产遍布全球，就是这个市里，有郊区别墅，市中心高级公寓，复式洋楼，时不时还住住酒店，买下顶级酒店的套房使用权。他按了按额头，闭着眼睛道：“送我到最近的一个房子。”
　　下属应了声，调出导航，送陆怀瑾去翠湖雅苑的公寓。车程很短，下属扶着陆怀瑾上楼，开了门后，陆怀瑾就挥挥手让下属先回去，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矿泉水，还有些食材，不由奇怪，有矿泉水饮料很正常，但这些食材从哪里来的？
　　陆怀瑾醒了下酒，逐渐发现奇怪之处，这里好像多了点人生活过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轻轻推开门，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楚了床上睡着的人，不由失笑出声。
　　该不会是他喝多了产生幻觉了？床上睡着的人正是沈檀，她皮肤很白，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比起那些化着浓妆的陪酒公主们，看上去可口多了。更别说她五官明艳动人，腰细腿长，他先前还在想这小丫头，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怎么回事，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再也没搭理他。
　　他也没闲到天天替他姐去盯着杜若，哪有空往学校跑，他不用工作啊。过了一个月声色犬马的生活，他早把沈檀忘了，她却自己蹦了出来，还是这么特别的方式。
　　这几天秋高气爽，沈檀穿了件短袖长T恤睡觉，盖着薄被，翻身的时候，双腿交叠，陆怀瑾看着她雪白修长的双腿，连脚指甲盖都透着粉嫩色，喉咙不由紧了紧。
　　他也懒得管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三步并作两步欺身上前，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一口，少女的馨香比最昂贵的香水都好闻。
　　“唔。”沈檀在睡梦中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人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晚上好。”陆怀瑾微笑了下，视线向下，流连在她白皙的脖颈，渐渐往下，轻声赞美着，“你真美。”
　　这句夸奖真情实意，陆怀瑾见过很多女人，能像沈檀这样堪称尤物的女人少之又少，幸运地碰上了，自然想要占有她。
　　“你怎么在这里！”沈檀瞬间就惊醒了，惊恐地问道。
　　陆怀瑾好整以暇地脱下西装，笑道：“这里是陆家的不动产之一，我猜是杜若带你来这的吧，没想到那姓杜的，倒是很大方，拿着我们家的财产，往外送给自己的儿子。”他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明天告诉我姐，又要家宅不宁了。”
　　“这不关我的事。”沈檀想翻身下去，无奈他扣住她的双手。
　　“我们也不要谈些虚的，小檀，喜欢住在这里吗？”陆怀瑾慢条斯理地问道。他的手指沿着她身体的中线往下滑，隔着衣服感受着少女纤细紧绷的身体，“只要你跟了我，我送给你一套比这里更好的公寓。”
　　见沈檀脸上有些害怕，他深情款款地蛊惑道：“你不想让你爸妈住好点吗？你看，你只要付出一点点东西就能改善你们的居住环境。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但我看的出来你对我有感觉。”
　　沈檀面露迟疑，在陆怀瑾看来，他已经手到擒来，她颤颤巍巍地抬头轻吻下他的唇，浅尝辄止。
　　这么清纯，勾的他心里更痒。
　　“我有点害怕，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沈檀垂着眼眸，害羞地说道。
　　陆怀瑾放开她，安慰道：“别怕，那我先去洗个澡。”
　　他心情很好地走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等走出来后。
　　人不见了。


第8章 上辈子
　　把陆怀瑾骗进了浴室后，沈檀翻个身快速从床上下来，趁着他洗澡的空档，赶紧收拾东西，套上牛仔裤，穿上外套，其他物品胡乱地塞进背包里，背上包赶紧跑了。
　　等跑到附近一家24小时的快餐店才松口气。
　　她惊魂未定，坐下没多久，一个瘦高个的男生递给她一杯热水，她道谢后捧着水。她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碰上陆怀瑾，幸好他很好骗，在那种情况下，她奋力反抗也无济于事，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之大，如果被他得逞了，又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沈檀颤抖了下，她再也不想要过那种生活，像小猫小狗一样讨别人的欢心，把自尊心踩在了最底下。
　　她稳了稳心神，想去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间，但这么晚了，哪怕市里治安不错，女孩子单独走在路上还是有点害怕。她望了望快餐店的开放式厨房，有两三个员工值夜班，小声说着话，有人气后，她感觉好多了。
　　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她打算熬夜，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拿出数学卷子做题。
　　早上五六点后，人明显变多了，沈檀在快餐店买了早餐，开了手机给杜若发了短信，让他不要去公寓找她，而是来快餐店碰头。
　　杜若虽然感到奇怪，但来的很快，上午十点他就到了，背着个轻便的篮球挎包，穿着靛蓝色牛仔裤，黑色的连帽外套，整个人显得干净又青春。
　　杜若看到沈檀眼底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他纳闷道：“你晚上不睡觉在做什么？就算要学习也不能这么拼命。”
　　沈檀委屈地摇摇头，把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实际上我害怕的睡不着，做题才不至于想那些糟糕的事情。”
　　上辈子的噩梦一一从脑海中闪现，从风光无限到被人贩子卖掉，她短暂的人生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玛丽苏的开始，教育片的结局。
　　就算她没有被卖掉，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往后网络那么发达，听说通过六个人就可以认识全世界的人，她做过的事情从网上寻迹就能探知一二，别说“老实人”接盘了，就算有，她也看不上那种还要吃她软饭的。她还见识过男友让女友出去卖养活他的人渣男人，这种男人还少吗，还是踏踏实实靠自己活下去才最靠谱。
　　杜若却以为她被陆怀瑾吓坏了，沈檀也不过是个高中生，他就敢这么欺负她，还拿物质诱惑蛊惑她，如果她心智不坚定，只怕早就被他得逞了。到时候就算沈檀去告他，以陆家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摆平，没准还会反咬她一口。
　　想到这，他握住她的手，歉意地说道：“我没想到这房子陆怀瑾他也能进去，我还以为……都是我不好。”
　　沈檀一动不动，垂着眼眸低声道：“这种事谁也想不到，你不要自责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说着，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杜若不由握紧了她的手，“我以后一定会买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再要陆家一分钱。”
　　沈檀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笑道：“恩，一定会的，你现在才几岁啊，不要急，慢慢来，谁都不是一口气吃成胖子的。”
　　见她这么善解人意，又鼓励他，杜若心里不由暖暖的，他低头才意识到握着她的手太用力了，赶紧放开。
　　沈檀收回手，小声地打着哈欠，困意涌了上来，“我想回学校睡觉了，昨晚担惊受怕的，现在开始困了。”
　　杜若原本想约她一起去玩，逛逛公园，看场电影，见她困了，也不好勉强，先送她回学校。两人搭乘地铁回去，沈檀不自觉地往他肩上靠了靠，杜若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靠的更舒服点。
　　“我在外面都不敢睡觉。”沈檀轻声说道：“你在我身边了，我才能安心眯一会。”
　　“睡吧，到站了我叫你。”杜若唇角微翘，笑道。
　　这两人不知道的是，地铁里的这一幕被一个路人拍了下来，照片发到微博上并写上——青春真好，看的我也想谈恋爱。
　　一大早，陆怀瑾压着满肚子欲火来到公司，刚进公司就被他姐沈妍叫住，陆家就他们两姐弟，父母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看他是男的就把他定为继承人，谁有能力谁上，他野心和权力欲一般，更何况姐姐比他大很多，在他读书时就进入家族公司，公司经营的也好，他心服口服。
　　他们两姐弟关系也不错，谁来做掌权人对他来说无所谓，再说爸妈都还没退下来。
　　只不过陆妍女强人当惯了，经历过两次婚姻，两次恋爱，第一次是政治婚姻，双方门当户对，生下儿子后和平离婚。离婚后她爱上了娱乐圈鼎鼎有名的影帝，只不过门不当户不对，陆家不同意他们交往下去，之后影帝拍戏时发生意外身亡，陆妍伤透了心。
　　这一段恋爱过后，他爸妈也不敢逼陆妍了，她看上谁就是谁了，长公主发话，谁敢不从。第二次恋爱和第二次婚姻的对象都是一个人，杜谦，他当时是已婚身份，在他们公司只是普通员工，不知道为何入了她的眼。
　　在陆怀瑾看来，杜谦和古代抛弃妻子的陈世美没有什么差别，为了权势，离婚当上门女婿，杜谦此后的职场扶摇直上，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人。
　　“姐，又怎么了？一大早这么生气，容易老的快。”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
　　陆妍冷眼瞥了他一眼，气势十足，“昨晚我让你去相亲，结果你把人家姚小姐晾在酒店，她特地从新加坡飞来和你相亲，她家族在亚洲的生意发展得极好，本人也是名校硕士毕业，你有什么看不上的？”
　　“我正好遇到李总他们，和她打了招呼才离开的，怎么到你这里是我的错了。”陆怀瑾压着火气，好声说道。
　　“还不是你的错，你都三十了，还不准备结婚，少去那些地方鬼混，免得早衰。”陆妍讽刺道。
　　陆怀瑾冷笑了下，针尖对麦芒，“人姚小姐还喜欢夜蒲，你真当她是什么名门淑媛啊。”
　　“啊？”陆妍惊讶了下，垂眸道：“看不出来她是个喜欢过夜生活的人。”
　　“她玩的比我疯多了，我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陆怀瑾见她脸上露出松动的表情，继续说道：“姐，你催我婚催够了吧，管好你自己家庭吧，你知道杜谦给他的好儿子杜若送了什么吗？翠湖雅苑的一套公寓，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陆妍果然又惊又怒，一套房子她是没看在眼里，重点是杜谦做这事完全没告诉她，瞒着她进行，她最恨的就是背叛，无法容忍超出她掌控之外的事情。
　　陆怀瑾见她果不其然冲去杜谦的办公室质问，将祸水往东引，他姐至少有段时间不会给他张罗相亲了。
　　他走进办公室，桌上是秘书买好的咖啡和早点，他透过玻璃窗和她对视一眼，朝她笑了笑，化着精致妆容的女秘书矜持地回视一笑。
　　陆怀瑾对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喝着咖啡，他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呢？完全没必要啊。陆家的家族事业发展到现在，根基很稳，财富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的口袋，又不需要联姻生意才能继续下去。更何况，他姐也不是泛泛之辈。
　　娶个女人回来做什么，还不如继续玩下去，玩到玩不动，陆怀瑾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沈檀的脸，俊脸不由一沉，小丫头有意思啊，哄的他欲火难平，还以为有大餐吃，结果直接放了他鸽子。
　　不过他不担心，女人这种生物，年少时可能懵懂无知，以为爱情大于面包，成年之后无师自通，贪欲无限。
　　他想到她娇美的脸，凹|凸|有致的身材，清纯和成熟感混合在一起，矛盾的魅力，以她的外在条件，进演艺圈也不再话下，现在却要好好学习，这种冲突感倒是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工作了一天，晚上又有应酬，陆怀瑾和其他几个老总去了夜总会，这次是个雅致静谧的私人别墅，他们聊了聊生意，又谈成几笔合作项目，正喝着酒，门被推开，好几个肤白貌美的女人鱼贯而入。
　　陆怀瑾瞧了几眼，旁边的老总问他想要怎么样的，他淡淡地说了句，“纵欲伤身。”
　　惹得一众嘲笑，那几个女人更是娇嗔地笑了起来。
　　他无奈地挑了个长相明艳张扬的女人坐到身边，陆怀瑾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露露。”露露一双大眼早就打量好陆怀瑾，他的样貌英俊，谈吐得体，也不是那些不把她们当人的富二代，心里不由对他抱了些好感。
　　“大学生？还是工作了？”陆怀瑾点了根烟，慢慢问道。
　　“在念大学。”露露摸不准他的套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陆怀瑾转头看着她，“我看你长的也不差，学历也有，怎么做了这行？”
　　露露眼珠子一转，媚笑道：“老板，你在和我开玩笑吧，这一行长的不美的怎么做啊，长的丑的连门槛也入不了。”她三下五除二哄得陆怀瑾笑了出来，便知道今晚有戏。
　　当晚陆怀瑾就带了露露出台，包下了她一段时间，钱，名牌包，跑车，公寓送起来毫不手软，出手阔绰。
　　陆怀瑾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在作祟，他想，沈檀傻得错失了一次机会，自有别的女人在求这个机会。


第9章 国民初恋
　　十一假期上来第一天就是讲解之前模拟考的试卷，解析题目，沈檀只以为是平平淡淡的一天，结果上午没上几节课又被理科班的班主任老陈找了过去。
　　她被叫去的时候纳闷不已，看到旁边几个女生似乎明白是什么原因，正想问，老陈亲自来催了。
　　沈檀跟着他走到办公室，没想到杜若也在，她不由在心里暗想，该不是那么迂腐吧，看他们有早恋的苗头要掐灭？也不用一个月后就找他们来谈话吧。
　　“杜若，沈檀，找你们来的原因知道了吗？”老陈轻咳一声正色道。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露出揶揄的笑容来，看他们的笑容不像是不好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朝他摇摇头。
　　老陈在备课用的笔记本电脑上网页搜索栏上输入几个字，瞬间出来关于搜索内容的词条，他点开一条微博，上面是一张照片，微博转发量和评论数飙升至几百万。
　　沈檀惊讶地看着那张照片，照片应该是昨天在地铁上被拍的，她靠在杜若的肩膀上，闭着眼睡觉，杜若则不经意间看向镜头，他的眼眸清澈干净，两人穿的也普通，均是黑色帽衫加牛仔裤，背着书包，极其平常的打扮，也不是什么时尚潮人，无奈他们的颜值和长腿，再普通的衣服穿上去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
　　那位发微博的博主微博被转发了n次，这种热度他也没想到，诚惶诚恐地解释了是在哪座城市哪条地铁线上拍到的，上了微博热搜，纯属意外。他微博粉丝大涨，自己也很惊讶。
　　老陈看看他两，确定他们不知道，又回到百度搜索的页面，沈檀看着第一页的通告内容，讶异地睁大了杏眸。
　　“国民初恋CP？这是什么？”她无语地问道。
　　“是网民给你们的封号，你看看，还有人发帖，别说现在的女孩子太现实，都想坐在宝马里，有这位小帅哥的长相，只要是个女的都会陪你坐地铁。”老陈笑着念了出来。
　　另一个女老师走了过来，“还有啊，那个以直男著称的网站说，哪怕坐地铁也要有这么美的女孩子靠在他肩上啊。”
　　这张照片造成的舆论效应是轰动的，一夜之间，遍及全国，许多人都在发帖问这两个人是谁？是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这是摆拍，是炒作，是有人刻意为之吗？
　　沈檀对这股热度只感到恐惧，因为网民是最可怕的，他们一言不合就喜欢扒皮，一想到她的家境会被赤|裸|裸地放到网上供人嘲笑，她就不寒而栗。
　　不过网上已经封了杜若为国民校草，沈檀是最美校花。
　　杜若安慰地看了眼沈檀，无言地说着没关系有他在，他解释道：“老陈，昨天我和沈檀一起来的学校，她晚上没睡好，靠在我肩上休息下而已。至于被拍到，我们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影响。”
　　老陈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感慨地说道：“我猜没过多久，艺术类学校就要找你们来了，趁着这热度，没准会找你们去演戏。我就问问，你们预备怎么办？”
　　“我？”杜若笑了笑，“第一学期结束前保送到A大。”
　　A大是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名校之一，以理科见长，老陈还算满意，看向沈檀，没准小姑娘就向往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喜欢追星。
　　“我不会演戏，我准备考外国语大学的语言类专业。”沈檀这次可以将她的目标告诉老陈了，见他蹙眉，她补充道：“现在的分数离分数线有距离，但还有时间，我会努力的。”
　　老陈点点头，对他们没被网上的热度冲昏了头感到欣慰，事实上，杜若为了保持对世界的客观思考，专注思考，他根本不上网。沈檀则是为数学忙的焦头烂额，哪有空上网看八卦。
　　“总之学校方面也会有措施，不会让记者等人打扰你们学习。”老陈放了话，“行了，回去上课吧。”
　　沈檀和杜若回去上课后，老师也来发布了讯息，让同学们不要将两人的信息发到网上，打扰他们的学习生活。
　　高三的学生里认识他们的居多，听到老师的话，也没无聊到这地步，但是，拦不住高二，高一的学生。
　　很快有人将两人的大致信息在评论里回了，网民这下兴奋了，两个人都是重点中学高三生，杜若这个名字更是响亮，只要稍一认真搜索，就能查到他多次获奖的信息，长的帅，又是学霸，沈檀在他的光辉下受到的关注少了点，也可以说，杜若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
　　纵然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沈檀和杜若低调的过分，他们没有开通微博，连之前的人人账号也没有，更别说传出来的QQ号早就弃用了。
　　沈檀只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被遗忘，但没想到，越是低调神秘，越是有人想挖他们的新闻。
　　她在学校里就碰到过假装是学生家长的记者，幸好周围的同学赶紧通知了老师和保安。
　　她更是只将时间放到学习上，在学校里勤勤恳恳地补习数学，第一学期很快过去，杜若顺利保送到A大，沈檀的成绩也上升不少，升到了中上游。
　　冬季寒冷的空气吹来，寒假开始了，高三的假期特别少，除了过年的7天假，寒假算上过年一共有两星期，沈檀再不情愿也得回家去，正好是冬天，学校里有流感，她戴着口罩乘公车，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安全回了家。
　　依着记忆，走回老公房，上楼时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
　　在她家门口围着三个青年，其中一个正大力敲着门，喊道：“沈和平！在不在！到期还债了！我知道你在，快开门！”
　　催债？沈檀脚步一顿，赶紧往回走，其中一人眼尖注意到她的动静，冷冷地说道：“抓住她。”
　　另一个高个青年长腿一迈，她还没跑出楼，就被他抓着胳膊从一楼带了上来。
　　沈檀对危开霁这样的人有种本能的害怕，她和他对视了一会，在他对手前，自己摘下口罩，旁边那个大嗓门的男生嘿嘿一笑，嚷道：“你不是那个最美校花吗？这是你家？沈和平是你什么人？”
　　沈檀警惕地看着他们，不回答。
　　危开霁转头淡淡说道：“把她家的户口本复印件拿来。”他翻了几页后，瞧着她道：“沈檀。”
　　“我不是。”沈檀稳了稳心神，说道。
　　“上户口的一共就两个女孩，看你也没有二十几岁，你当然是沈檀了。”
　　“我不认识这里的人，我看到你们凶神恶煞的在这里害怕不行吗？”沈檀鼓起勇气，周旋道，“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有多可怕。”
　　大嗓门的男人一拍脑门，也是啊，人一小姑娘看到他们害怕，往回跑，“危哥，是不是搞错了，我看她不是这家的孩子，她看上去家境不错啊。”
　　沈檀紧张地看着危开霁，面上傲慢地说道：“放假了，我来找我同学玩，既然她不在，我回去了，你们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危开霁的一双黑眸波澜无惊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就在沈檀以为她成功骗过他们的时候，他转头对大门说道：“沈和平，如果你把你女儿卖给我，二十万的本金以及二十五万的利息，四十五万的债一笔勾销，这笔交易你同不同意？”
　　沈檀睁大眼眸，一股屈辱涌上心头，更令她绝望的是，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是沈父的声音。他战战兢兢又急迫地说道：“好啊！我把她给你了，那这个债要一笔勾销啊！”
　　沈父不顾沈母的阻拦，急急忙忙地打开门，门一开，嗓门大的男人立刻将门顶住，不再让他关上。
　　沈檀的心不断收紧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危开霁冷笑了下，似乎在说再说谎啊，转过头看着沈父，沈父穿着家居棉袄，一张脸谄媚地笑道：“老板，那这债算是还完了，这房子你也不会拿去了吧。”
　　沈檀瞠目，大声喊道：“你拿房子抵押借了二十万，你借那么多钱做什么！”
　　“超生的罚款。”危开霁解释道。
　　沈父对上沈檀，立刻脸红脖子粗，“你弟弟要上户口啊，超生罚款越罚越多，我有什么办法！我们生你养你，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你学学你姐姐，别一天到晚伸手问家里要钱，危老板会介绍你赚钱多的工作的！”
　　沈檀眼眶微红，冷漠地对危开霁说道：“你把房子收走吧。”
　　“你要死啊！这房子留给你弟弟的，你敢动你弟弟的东西，找死啊！”沈父破口大骂。
　　“费我这么多功夫，不是在家吗。”危开霁见惯了家长里短，他面不改色地问道，“决定好了吗？”
　　沈父搓搓双手，笑道：“当然，当然，就卖她，卖她，我这个女儿没什么优点，就长的好看。”
　　危开霁似在确认他这句话，低头盯着沈檀，那种眼光就像是猫打量着爪子里的老鼠一样，沈檀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尽量不发抖，那目光很快移开，危开霁冷笑了下。
　　“我不要她，我要钱。”


第10章 选择题
　　沈父畏缩地说道：“我没钱，这房子不能给你，你找她，找她，她是我女儿，我说了算。”
　　“你要死啊！竟敢把女儿卖给这种人！”沈母在后面捶了他一下，她急急忙忙走出来，“有，有钱，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啊！你这疯娘们，给我里面待着去。”沈父推了一把沈母，恶狠狠地说道。
　　危开霁倒是对沈母说的很感兴趣，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弄到钱？”
　　沈母壮了壮胆，抓着沈檀的手把她拉进房子，挡在她身前，“有，有的，我大女儿很有本事，跟了个老板，我去找她借。”
　　“是吗？” 危开霁看向沈父，看到他点头如捣蒜。他转头问沈母，“她在哪里？”
　　“她现在住在市中心。”
　　危开霁思索了下，说道：“可以，你带我们去，阿泽，你守着他们的孩子，待在这里，你们跟我走。”
　　另一个人挟持着沈父往楼下走，沈母擦了擦眼泪跟了上去，沈檀只觉得这是一出闹剧，她跟着爸妈二人坐到黑色面包车的后座，始终回想不起上辈子这件事发生后是怎么处理的。
　　她记得接到了沈母的电话，然后随口同陆怀瑾提了一句，之后她就不关心了，以他的能力，四十五万只是零钱，再同政要官员打声招呼，这件事就过去了，他弟弟也顺利上了户口。
　　沈父和沈母一直在低声争吵，沈父甚至对沈檀怒目而视，好似她一点也不懂事，不能替家里分担，危开霁冷声道：“安静。”
　　沈父这才闭了嘴。
　　车子上了高速，很快开到市中心，到达沈茹居住的小区后，沈父啐了一口，“这死丫头住这么好，也不知道把我接过来，养女儿有什么用，一个两个都没良心！”
　　沈母呐呐地没接话。
　　危开霁让他的下属跟他们上去，下属看着面善，不至于吓到人。四人乘电梯来到1802室，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始终没有人开门。
　　沈母顿时急了，“茹茹，是妈妈啊，你开开门，妈妈找你有急事！你帮帮忙好不好！”
　　沈父更是把门拍的震耳欲聋，“开门！自己住这么好房子，让你爸妈受苦，你是不是人啊！”
　　沈檀冷漠地站在他们身后，过了一会，邻居开门朝他们喊道：“吵什么吵！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等看清他们站在哪座公寓门前后，脸色瞬间变得鄙夷起来，“哟，你们是这里住的二奶的家人？”
　　“是，是，她去哪里了？”
　　“哼，正室找上门，当街打小三啊，真是可怕，我们怎么会和这种人当邻居，物业不知道在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外企精英，像你们这种低等人，啧。”邻居不屑地说道：“不要脸，让自己的女儿当小三，还来找她借钱。”
　　她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那话像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沈檀又气又焦躁，大冷天也脸上发烫。
　　“既然这样，我们走吧，去见了我们老板再从长计议。”下属架着沈父又往下走，沈母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
　　沈檀走在最后面，脑袋里塞满了各种记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钱，钱，她需要钱。
　　她正走在路边，突然一辆跑车停在她身边，车窗打开后，陆怀瑾仔细打量着沈檀，笑道：“沈檀，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檀茫然地回头，等视线聚焦到他的脸上后，后知后觉地想到，对啊，陆怀瑾有钱有势。
　　“我来见一同学，不过没见到。”她尽量平静地说道。
　　陆怀瑾也不追问，他正想说什么，手臂缠上一只白皙的手，露露凑过来，警惕地打量着这年轻学生妹，她撒娇道：“怀瑾，把窗关了，我好冷。”
　　陆怀瑾侧头笑了下，抬头对沈檀说道：“那再见吧。”
　　沈檀点点头，目送着跑车离开，见到陆怀瑾身边有人，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
　　陆怀瑾开出一段距离，从后视镜看到沈檀走到一个高个的青年面前，旁边似乎是她爷爷奶奶辈的人，气氛看上去很恐怖。
　　“是高利贷吧。”露露眨着大眼，笑道：“我有个小姐妹之前也借过，就是因为借了高利贷才进这行，要还债。”
　　“是这样啊。”陆怀瑾突然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他等着沈檀来求他。
　　危开霁低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不找他借钱？”
　　沈檀无奈地耸耸肩，“钱，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我肯定得付出相应的。”
　　危开霁看了她一眼，道：“上车。”
　　一行人坐进黑色面包车，车子又回到了郊区县城的老公房楼前，车里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危开霁才开口，“既然你们的大女儿跑路了，也没有钱还债，现在给你们做选择题。”
　　“沈和平，你可以选择卖掉房子或者女儿。”他再看向沈母，“你可以选择卖掉你儿子或者女儿。”
　　沈母狂摇头，面色如丧考妣。
　　“沈檀，你可以选择卖掉你自己，卖给之前那个有钱人或者我。不过我得告诉你，在夜总会坐台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你以为能再碰上像那个有钱人那样的可就错了，大部分客人都是和你爸一个年纪，他们不是你能得罪的对象，你也许还得跪在洗手间替又肥又丑的男人口|交。”
　　“因为要替你爸还钱进入这一行，听上去很伟大，但现实可不是什么狗血言情小说，你还能在这行遇到真爱，没过多久，你就会染上性|病，艾滋病也有可能。”
　　望着沈檀越来越白的脸色，危开霁冷冷地说道：“选吧。”
　　“卖房子不行！”沈父看向沈檀，第一时间选择好了，沈檀的心不断往下坠。
　　沈母擦了擦眼泪，乞求道：“小檀，为了你弟弟，你牺牲一下好不好。赚完钱就回来。”
　　“妈，你没听他说，如果我去坐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沈萧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女儿吗？”沈檀绝望地看向他们，心寒的很。
　　危开霁乐得看到这一幕，家人撕破脸皮，他冷笑道：“看来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父债子偿。你呢？你还有的选。”
　　根本没有选择，沈檀抬起通红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我要和你谈谈。”
　　两人下了车，站在冷风里，危开霁冷冷地看向她，“说。”
　　“我要卖掉沈和平。”她要一举解决掉家庭不幸的根源，给他钱，这不过是个无底洞，哪怕沈父发了财，很快也会败完，上辈子他借钱的嘴脸从她眼前一一划过。
　　“他年纪那么大，还是男人，可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能那么快速地赚到钱。”
　　“让他去当船员，我听说在俄罗斯的渔船上一年能赚到30万人民币。”
　　“因为天气极度恶劣，一年也回不了陆地一次。” 危开霁第一次朝沈檀露出笑容，他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想到办法，“只不过你忍心让你亲人做这种工作吗？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更何况欠债的是我吗？欠债的是他，如果你想追回债，你就去找他。如果找到我，我会报警的。一旦我的事件上了新闻，带动起舆论……”沈檀毫不畏惧地看向他。
　　“你想坐牢还是逍遥法外，选吧。”
　　她用他之前的话反将一军，危开霁对她刮目相看，“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破例给他减免利息，十日一成利息，直到还完为止，你都见不到他。”
　　危开霁打电话叫那个叫阿泽的下属下来，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拉开门让沈母下车，危开霁朝下属使了个眼色，两人不让沈和平下车，其中一人笑道：“大叔，听说你以前是卖鱼的，对水产很熟悉吧，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的。”
　　“不，不要！你们干什么！”沈父不明白，他梗着脖子喊道：“沈檀！你这个小畜生，不是人，我一把年纪你让我去受苦。”
　　“这是正当工作。”沈檀牵起唇角苦笑道。
　　“带他走。”危开霁深深瞥了一眼沈檀，转身离开。
　　沈檀身后的沈母立刻痛哭出声，她皱着一张脸捶打着沈檀，每一下都很用力，打的她心口很疼，沈母哭叫道：“你不是人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怎么不是你去啊！你去死啊！”
　　沈檀站在那任她打，冰冷地笑了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危开霁握住沈母的手，居高临下地恶狠狠说道：“是她的错吗？这到底是谁的错？还不是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惹出来的事情。找我们借钱的是沈和平，债当然得他还。”
　　沈母哭得哭天抢地。
　　沈檀听了心烦，她冲上前，对他喊道：“你没有罪恶感吗？”他瞬间拆散了一个家庭，或者说让这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危开霁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道：“那你有罪恶感吗？因为你的外貌在生活中得到过很多便利吧，利用青梅竹马的男生帮忙补习功课，从男生们那里获得零食等物品，事情虽小，你却从来不会有罪恶感。”
　　“那是……那是因为……”沈檀一时语塞。
　　“你想说那是他们自愿的，对，没错，所以你没必要感到罪恶感。我也不会有，古时候，强国灭掉弱国，近代，资本家剥削奴隶农民，现代，利用工作这个幌子实现新的奴隶制，将人变成机器人送进办公室，那些人每天上班在为什么？在为他们的老板创造财富，这难道不是奴隶制的新方式？这就是一个互相抢夺的时代，赢的人成为佼佼者，输的人老实上班。”
　　他的全新解读让沈檀大脑一片空白，固有的认知被彻底推翻。
　　危开霁幽深的黑眸看向她，“你做的对，没有答应那个有钱人。靠阿谀奉承，乞讨是不会有钱的。钱，要从别人的手里抢夺过来。你想要成为主宰金钱的人还是被金钱主宰，好好考虑，毕竟你很珍贵。”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她很珍贵，沈檀听过很多赞美的词，但从有人这么赞美她，她愣在原地。
　　危开霁拉开车门上了车，阿泽已经把沈和平的嘴给封上了，他嬉笑道：“危哥，你看上她了？不然为什么对她说她很珍贵。”
　　“白痴，年轻漂亮的女人当然珍贵。”


第11章 独家采访
　　沈檀和沈母有了隔阂，房子保住了，沈母和沈萧还有地方住，大姐应该也不会看着他们挨饿。她也不愿再回去，心里盘算了下剩下的钱，准备将手机卖了，再找个宾馆度过这几天。
　　回到市中心，她走去当铺的路上，透过商场大厦的玻璃窗照了照自己，容貌一如往常，只不过眼神疲惫，就像那些高峰时期挤在地铁里的上班族一样，每天在为生计奔波。
　　为什么她一直会为钱所困，上辈子为了钱做了违背道德的事情，哪怕那时候的社会笑贫不笑娼，物欲横流，女人身上没点名牌傍身就会被看不起。
　　危开霁的话让她醍醐灌顶，她的观念持续动摇，靠向男人摇尾乞怜生活，男人施舍的钱终有一天会用完，老实当个打工族生活也不能过的舒适。到头来，有钱的人更加有钱，没钱的人被彻底榨干，为了房贷车贷孩子不敢轻易辞职，卑躬屈膝地讨生活。
　　要想有钱，她得靠自己，就像之前确立考试的目标，利用发挥自己的优势。
　　沈檀突然想到一个点子能够赚到钱，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而且是正正经经的。
　　她找了个咖啡店坐下，翻了半天书包找出一张名片，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端上一杯冒着咖啡香气的咖啡和一块小蛋糕，有人请她，并且没有留下名字。
　　她礼貌地笑笑，继续埋头在包里找东西，在书包侧边的小口袋里找到很久以前危开霁给她的纸巾。
　　名片是上次那个偷偷摸摸进学校的记者给的，纸巾包装上则有危开霁的电话。
　　沈檀盯着这两样东西，大概是室内的暖气很足，她不觉得冷，心跳也逐渐加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隐隐觉得她可以，不，她一定要成功。
　　沈檀打开很久没用的翻盖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危开霁，她开门见山道：“我是沈檀。”
　　危开霁有点讶异，他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难得我那么欣赏你。”
　　“不是沈和平的事情。”沈檀稳了稳心神，“你是做高利贷生意的，一定有征信社的人替你评估借款人的工作状况和财务状况，我想找你调查一个人。”
　　“噢？你想查谁。”
　　沈檀看着名片，道：“赵宇，《头条八卦》的娱乐记者，电话是……”
　　“你想做什么？”危开霁有了兴趣。
　　“他想找我做采访，当时我没答应，现在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我缺钱，但我不会向你借钱。我想知道他最多会出多少钱来买我的独家采访。”沈檀冷静地说道。
　　危开霁眼中闪现出笑意，他承诺道：“可以，事成之后，我要收取你采访费用的10%。”
　　“信息情报费没那么贵。”
　　“我是小本生意，当房产中介都要收百分之几的中介费，更何况我的情报很贵，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沈檀盯着手机，几乎能想到危开霁面无表情的模样，她讨价还价道：“我同意了，但是前提是你把这笔钱算到沈和平要还的利息上。”
　　危开霁考虑了下同意了，沈檀刚想要挂电话，就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你真的不考虑从我这里借钱吗。”
　　她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接下去，沈檀在咖啡店里做卷子，这里又有暖气又可以免费续咖啡，等做完一套数学试卷后，危开霁的电话来了。
　　“我帮你查过了，他工作的新闻报社是家小型报社，目前想要在同类型的新媒体中异军突起，正缺少独家新闻，如果你的新闻报道打出去，能为他们带来大量的流量和点击。你完全可以坐地起价，我想他会同意的。”
　　沈檀垂眸思考着价格，以及该如何向记者开这个口，“你的情报总该值那10%吧，还有呢。”
　　危开霁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的电脑上详细展示着赵宇的征信报告，各方各面都有，“他的财务状况一般，存款在十五万。让我来猜猜，他会看在你是学生，不懂人情世故，以及想要出风头，借口采访都是免费的，他不问你要钱已经不错了。”
　　沈檀坐直了身体，感兴趣道，“然后呢。”
　　危开霁在电脑前扬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在他轻视你的那一瞬间，你要下一个决定，榨干他的存款。反正你的报道后续会让这家报社在同行中脱颖而出，独家新闻的诱惑，到时候纠结的就是他了。”
　　“……”这人也太可怕了！
　　虽然知道危开霁不是什么好人，但沈檀没想到他那么危险，想着从普通人那里夺取钱。她打定主意，如果赵宇老老实实报了个采访稿的价格，她就不去做这些，她现在的热度应该和个十八线小明星差不多吧。按照现在的行情，哪怕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一次通告采访的费用在1-3万左右，那他一两万的采访费能在报社申请到吧？
　　“我会看着办的。”沈檀挂了电话。
　　危开霁看着电话，思忖着她肯定不会照他说的，她还对这社会保留着天真和善良。
　　沈檀准备一下后，拨打了赵宇的电话。
　　赵宇正在车子里蹲明星，他举着单反相机的手累了，随意啃了个面包，瞥见手机在亮，一个未知号码，他接了起来，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你好，请问是赵宇赵记者吗？我是沈檀。”
　　沈檀？这是谁啊？赵宇的脑中搜索了一圈，没将这个名字和任何人的长相联系在一起。
　　“上次你来学校找过我，说要采访我，但是保安和老师将你赶走了，现在是寒假，我想了想，过意不去，给你打个电话。”沈檀把玩着名片，语气却很诚恳。
　　赵宇一拍大腿，想起了这是谁，她是网上非常知名的校花，一张和男朋友的地铁情侣照火到大江南北，特别低调神秘才引起广泛关注。他正襟危坐，笑道：“沈同学，你好你好，我特别想找你做个采访，先前真实唐突了，抱歉吓到你。”
　　“没关系，其他人都是打电话到学校，只有你找到学校里，你当记者很敬业。”
　　沈檀的一番恭维让赵宇飘飘然，他想起她不喑世事的漂亮脸蛋，更是要将这新闻拿下，“那么现在呢，你能不能接受我的独家采访？”
　　“唔。”沈檀犹豫地出了一声，可把赵宇急坏了。
　　赵宇眼睛都不眨地唬她，“沈同学，借这次机会你不想澄清下网络上的谣言吗，也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到时候“美女学霸”这种称号信手拈来，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你不想出名吗？”
　　老套的名利诱惑，沈檀冷笑了下，如果她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确实心动，受不住诱惑。
　　“但是，我爸妈不太同意这种事，他们说抛头露面，影响不好。”
　　“他们的思想太封建了，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要懂得经营自己，你看网上那些网红过的多好，年纪轻轻，口红包包衣服，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不用伸手问爸妈要零花钱，你看你多懂事啊。”赵宇又加了把火。
　　“这……”沈檀故作犹豫，见前面埋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接受你的采访能有多少报酬？”
　　赵宇在电话那边怪笑一声，“沈同学，你知不知道，以前找我们的那些明星，企业家，都是亲自找上门的，我们还要问他们收钱，我现在免费做你的采访，拍摄啊，写稿发稿，都是我免费当义工的啊，我在替你宣传，我还没问你收钱呢！”
　　“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长的漂亮点就得意忘形了！”
　　呵，沈檀无声地笑了笑，这笑容让咖啡店里的男人们频频注意，然而她很快收起笑容，冷漠地说道：“噢，那算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盯着手机想，危开霁看人真的很准。


第12章 各怀心思
　　赵宇喂了好几声，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盯着手机看了半天，那个沈檀竟然直接把电话挂了，是一言不合就挂了，还没商量余地。
　　他还以为学生都没什么社会阅历，更何况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吓一吓还会反过来向他道歉，接着再给他一笔钱，没想到啊……
　　赵宇琢磨着，这学生妹不好忽悠啊。他赶紧回拨过去，对方不仅没接电话，过了会还关机了。
　　他恨恨地想，拽什么拽，他待会就写个报道抹黑她，顺便不经意间公布她的手机号，让她受尽骚扰。
　　赵宇嘿嘿一笑，从车子后座拿过来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打字飞快，不一会儿一篇指责沈檀在通话中态度傲慢，仗着自己漂亮就无法无天，整个一没素质的美女立马出来了。
　　全然不提采访费的事情，又编了个某同学说她在学校不合群的八卦，报道就算写好了。
　　这年头造谣还不容易吗，在天涯开个破帖，什么我同学，我朋友，我亲戚说，谣言张嘴就来，还会有众多无知网民相信，假的也成真的了。
　　赵宇检查一遍稿子后，将这篇报道发给主编过目，他躺在车座位上闭目眼神，不一会主编的电话就打来了。
　　主编问道：“你电话采访到了最美校花？她平时真是这样的？还有同学作证？”
　　“真的，我和她通过话，这学生态度超傲慢，窥一斑可见全貌，哪个美女不傲慢啊，她在学校里肯定横着走，被同性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赵宇嬉笑道。
　　“是这样吗？”主编温声问了句，马上又换了另一个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这个蠢货！你傻啊！没在微博等社交网站上调查过，沈檀在学校的评价很好，一个两个可能是抹黑嫉妒，那么多人都说她性格不错，她做人至少没问题。你现在这篇报道上去，她再找另一家媒体澄清谣言，那我们《头条八卦》只会被网民唾弃，遭到抵制，我们还要开发app呢，你在想什么啊！白痴！”
　　被主编劈头盖脸一顿训，赵宇一脸懵逼，他立刻像个孙子般，道歉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考虑不周，其实她问到采访费的事情，我就想吓吓她，哪知道她有点脾气，立马就挂电话了。”
　　“老赵啊老赵，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跑新闻是很拼，但这个职业素养……唉，娱记也要讲这个啊，不然怎么当国内第一狗仔，对不对？”主编倒是看的明白，继续说道：“这样，她要多少采访费按照小明星来申请，你先答应她，这样一条独家新闻，其他新媒体都没有拿到，这意味什么？意味着我们牛啊！”
　　赵宇猛地反应过来，他连忙点头，歉意道：“主编你说的对，我再去联系她。”
　　等对方挂了电话，他对着手机嘲笑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在国企的传媒行业干过几年，空降报社，真把自己当根葱，等我拿到独家采访，一朝就发达了！”
　　赵宇又给沈檀打了好几个电话，过了半小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他态度良好地说道：“沈同学，采访费这件事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你没必要挂我电话吧。”
　　沈檀委屈地回道：“不是啊，赵记者，我手机没电了，高三都不能玩手机，之前很久没开机。对不起啊。”
　　晾他一个小时，够他脑袋清醒了，沈檀冷冷地想到。既然他不仁，而且得寸进尺，那她就没必要墨守成规。
　　“没关系，没关系。”赵宇呵呵一笑，“这个采访费啊，确实有，我刚和我们报社联系了下，能给你提供一万的采访报酬。别的学生还在问家长要钱，你就能赚一万，你年纪小但真的很厉害。”
　　沈檀苦恼地“嗯”了一声，她不情愿地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么点钱都没爸妈给的零用钱多，我还是听电影学院的学姐说，采访费用能有30万左右才给你打电话的。既然如此，我还是找其他家媒体吧，像新浪啊，网易啊，腾讯啊，还是大公司靠谱点，不好意思啊。”
　　赵宇一口血梗在喉间，30万这报价至少是大腕明星的通告费用，你就一网民封的“最美校花”，你有他们一线明星带动起来的影响力吗！但是她一旦找其他媒体，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别，别，沈同学，我都说了这件事可以商量，你看在我这么敬业的份上，那你说说，你能接受的采访费用是多少？”
　　来了。
　　沈檀正色，抬起眼眸，不慌不忙地说道：“十五万。”
　　这个采访费堪比一个二三线的明星了！
　　“我再追加一条新闻给你，我会参加春季大学的自主招生，到时候我考入哪间大学，独家内幕消息给你。”
　　赵宇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哪好忽悠啊，别说吃亏，她反过来步步紧逼，将他一军，他再也不敢小看她了。
　　他握了握拳，咬紧牙关，独家新闻的魅力实在太大，有了独家新闻傍身，他立刻能在公司翻身，公司也会在同行业中脱颖而出，人事上更加器重他，进入管理层也是迟早的事情。
　　“行。”赵宇咬咬牙，“我打个电话给我们主编商量。”
　　他这次不敢私下决定，询问了主编，主编二话没说批了他的请求，并让法务部的人准备合同去了。
　　“对了，老赵，这十五万没那么快批下来，你先垫一下啊。”主编生怕沈檀去找其他媒体，要让赵宇把她稳住。
　　“行了，我知道了。”再多他也垫不了了。
　　赵宇将公司的地址等联系方式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了沈檀。
　　第二天，沈檀来到报社公司签订合同和接受采访。她不像明星，还有经纪人和助理帮忙看稿，她在会客室一行一行认真地看了起来。
　　赵宇匆匆梳洗了下，来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摄影师已经替沈檀拍完照片了。透过玻璃窗，赵宇看到她，明明是个小女生，交谈的时候老练成熟到不可思议，刚进入职场的大学生都没她厉害。他收起了小瞧她的心。
　　两人见面后，打了声招呼，赵宇坐在她对面，很快进入访问的主题。
　　“网友们最关心的话题，你和杜若是偶然间被拍到，还是背后有公司蓄意营销炒作？”
　　“偶然，我们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也不想当明星艺人。”
　　“你们在谈恋爱吗？”
　　“没有，我们现在是好朋友。”
　　“对于这股热度你有什么看法？”
　　“谢谢大家的关注，但目前我还是会将重心放到学习上。”
　　赵宇边用录音笔录下内容，边看着上面的问题，问题没多少，很快就问完，他私心问她最后一个问题，不在稿子上，但问题尖锐，“你接受这次采访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得到大众的关注还是出风头？”
　　沈檀愣了下，随后笑道：“因为大众对我的关注超出了预期，与其遮遮掩掩让猜测谣言四起，不如亲自出来解释，我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也没有某个大导演看上我，让我出演大制作的电影，我目前还只是个普通高三学生，我和大家都一样，没什么特别。”
　　赵宇的问题问完了，摄影师又补了几张照片，毕竟她在网上流传的照片很少，正是这种稀缺性才使得她采访的身价贵。
　　放任何一人身上，过去那点事都能被网民扒的一干二净，没准还能扒出黑点，她却无迹可寻，个人评价也是一面倒的好，也更让大众好奇和产生好感。
　　采访结束之后，沈檀用手机查了下她的银行余额，钱已经到账了，她给危开霁转去一万五千。
　　对方只发来两个字，收到。
　　赵宇也顾不上找茬，他回去办公室抓紧时间编辑内容，文字版的预告配合沈檀的照片率先在网上释出，他们官方微博立刻得到大量关注和转发，主编乐得不行，直言道：“我就知道，现在的人对高高在上的明星没什么兴趣，反倒爱看素人的八卦。”
　　就因为这条预告，关于沈檀的帖子在八卦论坛开了好几个，评论都在称赞她不是照骗，高清照更加美丽动人，长相有辨识度，她的美是极具女人风情的，混合着少女的清纯感，在目前一众修图修的爹妈不认的网络美女中脱颖而出。
　　整个报社连夜赶工开会，在app store上架他们公司的app，趁着市场还没嗅到这个商机，他们必须得抢占市场！
　　如果要观看沈檀的完整版报道，需要下载《头条八卦》这个应用软件，他们的用户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着。做这一行，都明白流量和人气意味着什么，十五万的采访费用和这飞速上涨的用户数一比，真的是物超所值！


第13章 告白
　　在赵宇喜不自禁的时候，幻想着升职加薪的时候，沈檀正在和杜若通话，临近过年，他忙着陪他妈妈置办年货，走亲戚，他一向是别人家的孩子，亲戚们都想问他成绩好的原因，让自家孩子和他多玩会，好像就能提高成绩一样。
　　“你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为什么？”杜若蹙眉道。
　　“因为网上的流言让我很困扰，有些记者还会来找我，我想还是出面澄清下比较好。”
　　“没有必要，你这样只会持续引起关注，网民过一段时间就会想起你。”杜若不赞同她的举动。
　　沈檀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才特地告诉他，“其实……是有其他原因。”说着，她就哽咽了起来。
　　杜若吓了一跳，忙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不如我们出来聊一聊。”
　　“其实家里出了点事情，大姐不见了，我爸爸去当船员，我必须要负起家里的责任。”沈檀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杜若一时语塞，过了会他才说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这里有刚发下来的奖学金，还有以前存下的奖学金，虽然不多，但你不要去打工，那样太辛苦了。”
　　“现在没事了，采访有报酬，足够了。”沈檀心里一颤，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有些人只是把他冰山大的财富施舍给她一角，有些人却将积蓄全部拿出。
　　她温和地说道：“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上学期帮我补课。”
　　“好啊。”杜若扬起唇角应了声。
　　两人约了个时间，到市中心的商场去约会，杜若心情不错地挂掉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他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
　　杜母笑了笑，端了盘水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来，吃点水果。和我说说，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一个同学。”杜若收起笑容，淡淡地回应道。
　　“普通同学能让你笑成这样。”杜母一脸不信，“是不是那个沈檀？我看她长成那副红颜祸水的样子，家里又是那副德行，她没准野心大着，你别傻傻地被她灌迷魂汤。”
　　“妈，我都考上大学了，你还要管我到什么时候。”杜若侧过脸，表情冷淡，“你不要看谁都觉得像那个人，沈檀的想法很务实，她的目标是考外国语大学，不然以她现在的人气早就去艺术学校报名，进入娱乐圈了。”
　　杜母坐在沙发上，委屈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暗地里在琢磨什么，就像你爸一样，他们都不甘心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你这是偏见。”杜若站起身，回自己房间。他拿出书看了起来，过了会想到沈檀，他又笑了出来。
　　沈檀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距离宾馆退房的时间还有两小时，她找了家快捷酒店入住，但她不会长期住在这里，这里住下来一天也挺贵的。
　　她的账户里是有了很多钱，但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有钱就花，什么都要顶级，出于补偿心理，还时不时买买爱马仕包和香奈儿包补偿自己。
　　这笔钱的一部分要还给大姐以及给妈妈生活费，她年纪大了，找工作也不容易，时不时做家政和清洁工作补贴家用，那样子真的很辛苦。
　　那么剩下的钱她要用在刀刃上，不能随随便便花掉。沈檀找客房服务借了笔记本电脑用，上最大的招聘网站查看工作和招聘条件。
　　她能胜任的兼职工作，从礼仪模特到家教再到快餐店打工，种类还是很多，第一类的礼仪模特时薪高，但被她直接pass掉，这一行的水很深，收入也不稳定。
　　普通的咖啡店服装店打工时薪低，但优势是收入稳定，沈檀浏览着页面，突然看到一间公司，她的眼眸一亮。
　　是她上辈子学习英语的培训机构打出来的招聘广告，在那里工作的话既能锻炼英语，还能有收入，时薪也不低，工作轻松，学习氛围也比较好。
　　她立刻在网上填写简历，发邮件到招聘的邮箱，她想要当小学或者中学程度的英语教师，如果资历不够，从助教开始也可以。
　　沈檀发完邮件，收拾了下物品，退房后她去外国语大学附近转了转，听说高考前去心仪的大学看一看能够增加考入的信心。她转了一圈，等红绿灯的时候，街头有房产中介在发传单，她接过来看了下，市中心一人间的独居公寓月租在2100元左右，老公房的单间在1000元左右。
　　出于安全考虑，她不想租老公房的单间，租单间是便宜，但其他合租人员复杂，安全性一般，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被小偷光顾，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檀折返回去找那位中介，一听她要租价格稍高的独居公寓，中介立刻热情地带她去看房，公寓是新建的楼房，电梯房，周边安静，24小时保安巡逻，又是loft精装修公寓，拎包入住，不用她再补什么家具，她看了一圈就敲定先租一个月。
　　中介小哥原本有点犹豫，但听这美女说如果住的习惯会延长时间，他也就同意了押一付一。
　　解决了租房的问题，沈檀收拾了下这40平米的房子，再出去购入生活用品，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和相机，挑选了经济又合适的品牌，在买手机的时候她倒是犹豫了，现在的手机屏幕太小了，反正再过一年又会有新的出来，不急着换。
　　晚上沈檀复习完功课，上网查了下自主招生的相关政策，知道面试的情况，她也好着手准备起来。周围没人能告知她相关的情况，没人能为她的未来负责，她只能靠自己活用网络的搜索功能，不放过任何一条相关的评论。
　　第二天，她刚起来就接到英语机构HR的电话，对方礼貌地问了她的个人基础信息，和她确定了一个面试时间，她挂了电话，查看邮箱，看着邮箱内的一封面试邀请邮件，哪怕现在还不能确定录用，她对生活也更加抱有期望。
　　她跨出去了重要的一步，自力更生的一步，别人帮不了他们，只能靠自己站起来。
　　轻易得到的钱会轻易花掉，废物不会轻易改变，希望沈父也能在寒冷的渔船上想明白这一点。
　　今天还有和杜若的约会，沈檀换了衣服出门，到的时候杜若正在商场前面等他，他个子高，穿了件藏青色的大衣，背着双肩包，配上他俊秀的外表，斯文又带着书卷气，气质清冷，路过的女生或多或少都瞄他几眼，只不过他气场太冷，她们不敢上前搭话。
　　“嗨，等很久了吗？外面冷，怎么不进去等。”沈檀扬起手和他打招呼。
　　杜若原本冰山般的俊脸突然如春天一般，他朝她微笑了下，周围的女生立刻失望了，原来有女朋友啊，等看到沈檀之后，她们纷纷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沈檀穿了件高领的灰毛衣，黑色大衣和黑牛仔裤，极其简单，也看不出任何大牌logo，高领紧身的毛衣穿不好还会显得大妈，但偏偏她身材极棒，腰细长腿，个子在170公分以上，长黑发柔顺。
　　两人走在一起，杀伤力双倍，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抬头看一眼，感叹一句，这两孩子长的也太俊了。
　　他们随意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在宽敞明亮的快消店里，沈檀恶作剧般地给杜若戴上金丝边眼镜，欣赏着说道：“杜若，你这样真的很像斯文败类。”
　　“别闹。”杜若假装绷起脸，拿起一副粗黑框的镜框戴在沈檀脸上，反击她，“书呆子。”
　　“书呆子明明是你。”沈檀照了下镜子，这黑框眼镜真的有神奇功能，能让颜值急速下降，她摘下眼镜。
　　他们没什么目的地逛了一圈，在一间普通价位的日料店吃了午饭，吃完午饭去楼上的书店待着。
　　杜若给她又挑了几本参考书，沈檀认真地听着，扯了下他的手臂，像是挽着他的手臂一样，“上学期成绩上升，我准备参加春季的自主招生。”
　　杜若惊喜地回头道：“真的？”
　　一回头就看到她的杏眼近在咫尺，她正抬着头，眼眸清澈，嘴唇涂了些润唇膏，粉色有光泽感，他的眼中突然只能看到这迷人的嘴唇，很想知道那会是什么触感。
　　“诶？你干嘛这么高兴。”沈檀奇怪地问道。
　　杜若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能早点考上当然好，高考的压力很大，你能早点解脱也是好事。”他当然有私心，她早点考完，他也不用一边担心着她的学习一边又克制不住想和她在一起，等到了大学，就能更加自由了吧。
　　“说的也是，我要一鼓作气，越临近高考复习的效率反而会降低……”沈檀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正喝着咖啡，杜若的心思却完全飞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只顾盯着沈檀的脸发呆，无论是她开心时的笑容，还是苦恼时的皱眉，他都觉得她很可爱。
　　“对了，我有新年礼物送给你。”杜若收回视线，他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沈檀一看标志就明白了，新的iphone，但是他为什么要送她呢？
　　“我用奖学金买了两个，我用黑色，你用白色。”杜若停顿了下，沈檀猛地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心脏怦怦直跳。
　　果不其然，他继续说道：“我希望我们能用情侣手机……”
　　杜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温和的男声在他们头顶响起，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第14章 修罗场
　　陆怀瑾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他从对面的咖啡馆就看见这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实在是太扎眼。他原本以为沈檀会哭得梨花带雨来求他，结果没有，那他只能自己亲自过来了。
　　在杜若满含敌意的目光中，陆怀瑾坐到他旁边，坐在沈檀对面，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信封，推到她面前，“卡里面是50万的存款，密码是六个1，不够我再打钱进去。我昨天看到有高利贷在追你家的债，想想还是不放心，女孩子背债太辛苦了，更何况是你，你不该过那样拮据的生活。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更不用为一个手机和男孩交往。”
　　陆怀瑾温言温语，言语之中更是关切至极，沈檀对他已经无话可说，杜若则是气的半死，他高傲的自尊心哪经得起那么打击，特别是陆怀瑾有意无意瞥过来的轻视眼神。
　　杜若突然听到一点，讶异道：“有高利贷追债？你没事吧？”
　　“等你知道，小檀不是早就处于危险的境地了。”陆怀瑾不动声色地嘲讽他，“况且你能怎么解决，那些人都是社会边缘分子，铤而走险钻法律的漏洞，普通人对付不了。”
　　潜台词便是你歇歇吧。
　　杜若一张俊脸不由升起薄晕，在喜欢的女生前，被情敌当众羞辱，他气得直接站起来，转身想走，沈檀轻轻柔柔的声音把他叫住了。
　　“陆叔叔，你误会了。这是我托杜若替我买的手机，手机商搞饥饿营销，电器店又加价，好不容易在官网买到的。”沈檀笑着说道：“我待会就把钱转给你，谢谢了。”
　　“没事。”既然她这么说，杜若只能当作是这样。
　　“是吗，杜若，那陆叔叔和你说声对不起。”陆怀瑾不以为意。
　　沈檀拿过装手机的盒子，把信封推回给他，“这个钱我也不需要，事情昨天已经解决了。”
　　“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的道理。”陆怀瑾的眼神温柔，他转头看向商场最顶层的奢侈品大牌店，“在最好的年纪，女孩子该对自己好点，该打扮打扮了，再说你这么漂亮，去楼上买点小东西吧。”
　　“不了。”沈檀轻摇下头，朝陆怀瑾露出一个笑容，“收了你的钱，那不是你成我的债主了。”
　　“不用有压力。”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沈檀固执地将信封推到他面前，“贪婪是罪，我不想‘犯罪’。”
　　她说完，站起来，勾起杜若的手臂，抬头安抚地朝杜若一笑，杜若僵硬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沈檀，你不要后悔。”陆怀瑾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
　　她侧头笑道：“陆叔叔，你的女朋友呢？要是被你女朋友知道你花钱在其他人身上，应该会吃醋吧。”
　　陆怀瑾喟叹一声，收起信封，站起来同两人面对面，他毫无窘迫的意思，“为了小檀，我昨天就把她甩了。”
　　“那真是可惜。”沈檀冷淡地笑了下，“再见。”
　　沈檀头也不回地离开，陆怀瑾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渐深，他轻喃了一句，贪婪是罪，觉得很有意思地扬起唇角。
　　两人走出商场，杜若思忖了一会，才开口道：“对不起，我都没帮上你什么忙。”
　　“这种事情，你也没办法。”沈檀轻摇下头，冷风吹来，她拂起头发到耳后。
　　“后来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再来找你，我去看几本法律的书，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到法院起诉他们。”杜若侧头说道：“按照法律，只需偿还本金就可以。”
　　“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会强制收掉我家的房子，再打电话给所有我们认识的人，到时候我们家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心理压力太大了。”
　　杜若沉默了一会，“是我想的太简单。”
　　“你也是在为我考虑，谢谢了。不过真的没关系，已经解决了。”沈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
　　“真的？”杜若不放心地问了句，他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她白皙的手。
　　“真的。”沈檀向他保证道。看到地铁到了，她朝他挥挥手道别，“今天我过的很开心，我们下次学校见。”
　　地铁门关了起来，杜若望着地铁开过，他暗暗下了决心，他不想要她的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想要变得成功，成为能让她依靠的存在。
　　沈檀回到租住的房子，梳洗过后，她打开电脑准备第二天的面试，一直看资料看到深夜，陆怀瑾的话时不时会在脑中浮现，好似在讽刺她没有把握好机会，这么辛苦做什么。
　　“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沈檀喃喃地鼓励自己。
　　睡了一个好觉，沈檀准备了较为大人感的衣服，搭地铁前往英语培训机构，机构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这条金融街上还有不少外企大楼。
　　英语培训机构全称AAA英语培训，是一家从孩童英语补习到大人商务英语，雅思培训出国，覆盖全年龄的培训机构，有一幢单独的大厦作为上课，办公的地方。
　　沈檀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堂，在前台做了登记，依照讯息，来到10楼的会客室等待面试。
　　初面很容易就过了，HR带她做了英语测试，出来的结果也很不错，沈檀既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二面。
　　二面是由这家机构的创始人负责，她来到顶楼的办公室，在秘书的指引下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的男人礼貌地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AAA英语培训的创始人兼行政总裁，闻朝雨，你可以称呼我为Norman，请坐。”
　　“您好。”沈檀握了下男人的手，男人的手宽大又干燥，他戴着银框眼镜，身着三件套的考究西装，低头看她的简历时，沉稳又睿智。
　　在她安静等待的时候，闻朝雨随意问道：“沈小姐，有报过我们的培训班吗？”
　　上辈子有，她一路从初级读到最高等级。沈檀将这话咽下去，“没有。”
　　“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选择我们AAA呢？”
　　“太贵了。”一年21800元的培训费用，虽然有外教加小班课程，学习效果显著，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负担的起。
　　闻朝雨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一眼，随后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我们的课程绝对物有所值。我看了一下你的简历，你目前还只是高中生，你同校的同学来这里参加补习班的不在少数，你却要在这里工作，以你的资历确实不能胜任。”
　　他的双手交叠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神波澜无惊地看向她，俊脸毫无表情，“师资力量是一所培训学校的基本，我们有外教，名校海龟，英语硕士，助教的学历也在本科之上。”
　　沈檀平心静气地听着，他能让她的简历通过，肯定不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闻朝雨见她不急不躁，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他，倒是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一二分，“我之所以让你的简历通过，是看中你在网络上的影响力，我想将你培养成明星教师。”
　　原来是这样，沈檀想着，利用她的人气达到宣传和营销的目的，将AAA培训推向更高，到时候冲着她来的学员势必会增加，好想法。
　　“这个提议不错。”
　　“那么你是同意了？”闻朝雨继续说道：“你的底薪加课时费，我会起草新的合同，额外还有一笔宣传费用，配合我们机构拍摄平面照。对了，还会让你免费上课，我们很看中你的能力，想要培养起来，这样子学费就不贵了吧。”他最后朝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确实没什么坏处。”沈檀同意了。
　　“那好，我让秘书拿合同进来。”
　　秘书拿着合同进来，礼貌地递给沈檀一份，合同有厚厚一叠，上面一堆的劳动法专业术语，看的她头晕眼花。
　　闻朝雨趁着她看合同的时间，起来走动了下，他站在她身后，见她时不时眉头紧锁，压低身体解释道：“这条的意思是授权你的肖像权为我们公司所用，如果效果影响好，我会邀请你做代言人。”
　　他的声音很低，温和地在她耳边解释着，沈檀侧过头，他的脸近在咫尺，才发现现在的姿势暧昧极了。
　　他的双手撑在桌沿，像是将她拢在怀里一般，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男士香水。
　　闻朝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伸手替她翻了下页，目光看向纸张，“这一页是人才培训计划……下一页开始全部是违约的事项。”
　　“违约会怎么样？”
　　他低头看着她柔美的脸蛋，低声道：“当然是法庭见，希望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最后一页是签名页。”
　　沈檀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的下颚线条硬朗，侧脸如雕塑般完美，棱角分明。
　　当闻朝雨直起身，走回他的位置，那暧昧如潮水般全部汹涌退去。


第15章 出名
　　沈檀脚步轻松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包里是新的合同，代表着她的工作有着落了。入职的日期没有确定，商量之后，从她考入大学开始，具体日期可以和HR商量，闻朝雨希望她尽量考一个名校，名校效应也是加分项。
　　未入职的时间，她周末可以上英语相关的课程，也有助于日后培训，但凡市面上的英语培训机构，每家都有一套绝密的培训课程和教材。
　　解决完这件心头大事，沈檀全身心地投入到备考之中，在寒冷的冬季她独自一人在公寓里学习。
　　直到杜若的电话打来，她才知道新年到了，和杜若通完电话后，她还收到了其他人的拜年短信，有同班同学，有老师，有陆怀瑾，最令她震惊的是危开霁也发了拜年短信。
　　【承蒙各位的信任，开霁金融公司发展至今，明年也请多多关照。本公司诚信经营，客户至上，解决疑难债务，兼职催收各种款项，为了过一个好年，不要放弃任何一笔属于你的钱，有困难请致电——】
　　“……”沈檀睁大了杏眸，只觉得非常微妙。
　　她后来也从他发的短信中了解到沈父每天在渔船上打工的钱会用来还债，船上包吃包住，且没有娱乐设施，信号也很差，偶尔才能打到电话，简直与世隔绝，存钱才变得容易起来。
　　危开霁也不会让沈父轻易生病或者死亡，他会一直负责他的生命安全，直到债务全部偿还为止。
　　这种诡异的责任感让沈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关掉手机，从书桌前抬起头看了看窗外，临近12点，外面灯火通明，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美得不可思议，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七天的春假很快就过去，沈檀中间和杜若碰面一次，杜若给她整理了难度更高的英语试卷，在咖啡店里辅导她学习，这约会也是很妙。
　　学习之余，她也和其他女生朋友逛了次街，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她在学校里准备自主招生的报名材料，高三开始，她的英语单科模考成绩就没下过前三，符合报名的条件。
　　沈檀在网上进行了报名，报考了英语加国际政治的复合型专业，又撰写了英语作文和自我介绍，将所有网上要求的报名材料邮寄到大学办公室。
　　接下去就等初审结果，初审顺利通过。沈檀打印好报名表去参加重要的选拔测试，测试科目是笔试加外语面试。
　　笔试的时候，沈檀思维很流畅，英语大作文也写得得心应手。下午则是全英语的面试，她发音纯正，自信坦然，出众的外貌也给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
　　出了考场，原本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当她回到公寓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竟然是她未来的顶头上司，闻朝雨。
　　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沈檀，我在学校碰到几位学员在聊今天的自主招生，听他们说你也去参加了，考试感觉怎么样？”
　　沈檀脱掉鞋子，走进室内，放下包，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受宠若惊，“感觉还不错。”
　　“有把握吗？”
　　“恩……80%吧。”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低笑声，他很有风度地解释道：“抱歉，因为你的外在给我的感觉是极其张扬的，接触下来没想到你很谦虚。”
　　“这是夸奖吗。”
　　“你说是当然就是了。”闻朝雨压低了声音笑道。“对了，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反差萌。”
　　“年轻人，闻总你几岁了，别把自己说成叔叔辈啊。”沈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吹了口上面冒起的热气。
　　那轻轻的吹气声像是拂过闻朝雨的耳朵，几乎能想到她做这动作时的神态，“叫我Norman就可以了，我们公司上下级没那么严谨，你猜我今年几岁了。”
　　“三十二。”
　　“你猜的很准啊。”
　　沈檀喝了口水，热水烫得她丝丝地抽气，她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我在大厅等面试的时候看了你的宣传片，你毕业于B大，和同学共同创立了培训公司，算下来就是三十二岁。”
　　“你很滑头。”闻朝雨一点也不讨厌她的小聪明，他倒是觉得她不是普通的花瓶美人，或者木头美人。
　　正谈笑风生的时候，办公室外响起了走动的声音，透过玻璃看到门外的人，他的笑意收了起来，“那就祝你好运，顺利进入外国语大学，也好早点为我的培训机构效力。”
　　“一定会的，谢谢。”沈檀觉得他很贴心，讲话礼貌又有风度，这个年纪的男人处于人生中最巅峰状态，毫不掩饰地发散着男性魅力，她道谢后挂了电话。
　　闻朝雨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放下手机，抬眸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来看看，你在和谁打电话……”
　　沈檀紧接着又接到了赵宇的电话，他比她本人还急，要不是她爸妈不管她，她都以为赵宇是她父母了。
　　“怎么样？考试难不难？有没有把握，我这通告都准备好了，你可别让我白干一场！”赵宇坐在电脑前，转了下办公椅。自从上次他拿到沈檀的独家采访，主编将他往上调，立马就离开格子间有了个独立办公室。
　　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把握住，四月份他马上要续签工作合同了，到时候再谈待遇，他摩拳擦掌等着沈檀的临门一脚。
　　“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发稿的时候，赵记者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告诉我，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她年纪小，古灵精怪又妖孽的很，赵宇警惕地问道。
　　“真的是很小的要求，在稿子中提一下我准备开的微博，比如在我名字旁边括号打一下微博名称。”
　　沈檀轻柔的声音让赵宇没法拒绝，“行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那就谢谢了，以后关于我的独家新闻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我们这是互惠互利，对大家各自的发展都好，您说是不是啊？”沈檀三言两语就将这情况说成双赢，谁不喜欢win win啊。
　　“说定了啊！”就冲她之前谈判时的状态，赵宇笃定她不是省油的灯，往后肯定还能有大发展。
　　“当然。”沈檀笑着应了。
　　赵宇挂了电话，左思右想，回忆着她说的话，这沈檀真是早熟的厉害，谈话聊天像是在和一成年人对话一样。
　　沈檀接二连三收到杜若等同学的咨询电话，她只能一一回应，接下去等待结果的时间无心学习，哪怕坐在书桌前也会走神想这件事。听到电话和邮件到达的声音就会心绪不宁，在学校里也坐立不安。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消息出来，沈檀琢磨着还是收收心，没有确定录取前不能耽误复习。
　　杜若早就可以不用来学校了，偶尔来一次学校，也被老陈勒令不能影响其他同学，不要动摇同学们的高考士气。
　　他这次来特地是找沈檀，开春后，天气还有点冷，两人坐在操场旁的长椅上，见她冻得脸色发红，他取下围巾戴在她脖颈间。
　　“谢谢。”沈檀拢了拢灰色围巾，朝他露出笑容。
　　“你很紧张？你那么认真学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过的。”杜若安慰道。
　　“这种未知感真是要命。”沈檀望着操场上两三个人影，刚说一两句话，牛仔裤口袋中的手机就震起来，她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杜若看着她如玉般的脸蛋上，表情从惊讶变幻到喜悦，就知道她成功考上外国语大学。
　　沈檀喜不自禁地朝通知她的老师道谢，握着手机，杏眸亮晶晶的，好似有星星在闪烁一样，杜若低头笑道：“恭喜你。”
　　她高兴地一把抱住他，这冲撞的力量让杜若往后退了一两步，惊讶了下伸手抱住她，他突然也很高兴，能感受到她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
　　沈檀的脑中闪现出许多上辈子的回忆，她在奢侈品店里shopping，导购跟在身后，在派对上尽情玩乐，享受着英俊男人的追逐，这些快乐远没有现在她考上大学来的快乐，这种成就感和认同感只能是自己给自己。
　　“我真的太高兴了，努力没有白费。”沈檀过了好久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突然想到什么，她转身朝教学楼跑去，跑了两步转身朝他说道：“我得去告诉班主任，再从她那里确认下名单，杜若，我先走了。”
　　杜若站在原地点点头，“你先去吧。”望着她欢快的背影，怀里突然空了，他颇有点怅然若失。
　　本来打算在她考上的时候再告白，但看她那么激动，之后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不急于一时。
　　沈檀急忙跑到办公室，向班主任报喜，班主任也高兴的不行，她班上又带出一个重本的学生。外国语大学网站很快出了公示，这意味着她的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和相熟的同学分享了喜悦之后，沈檀很快着手做其他的事情，她开通了微博，很快就有几百个粉丝，不少人在论坛发帖询问这号是不是她本人，微博头像是她本人，不过一条微博都没有发。
　　沈檀通知了赵宇可以将通告放出，赵宇连声说好，润好稿子，附上录取名单的截图，立刻在网站公布了她的通告。
　　【“最美校花”沈檀没有进入艺术院校，而是被重本外国语大学录取，比你美的都在认真学习，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学习？】
　　这则通告标题以狗血吸睛的方式吸引到众多网民关注，一夜之间，沈檀这个名字风靡一时，她只要刷新一下微博，粉丝就以数以万计地增加，更夸张的是她还搜到了关于她的后援会论坛。
　　沈檀对这结果很满意，她关了手机，这一夜她激动得无法入睡，也时不时会为未来惶恐，在担忧和兴奋中凌晨时分才睡着。


第16章 斗兽场
　　确定了录取大学之后，沈檀的重心就放到了工作上，闻朝雨接到她的报喜电话，也愣了下，随即温和地说道：“我已经从网上看到这条消息了，昨晚这消息一出，消息就自动推送到手机上了，我不得不夸一句，你很出名，而且形象正面。”
　　“是吗？”
　　“不过你亲自打电话告诉我这消息，我很高兴。”
　　他低语莞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撩过沈檀的心弦，她不自觉地用手指卷着头发，假装听不懂，略过这个话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你这么快就想上班，不趁着考完有时间，先去玩吗，和家人旅旅游之类的。”闻朝雨想到她面试时说培训班太贵了，猜测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了然地说道：“不去也好，趁着你现在学习状态好，我看一下，这两天就有一个初级课程的入职培训。”
　　沈檀微敛着眼眸，这个年长成熟的男人想必猜到了原因，但他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追问，而是体贴地给她打了圆场，替她保留着自尊心。
　　她轻声说道：“好啊，我这几个月都有时间，我想尽快入职接受培训。”
　　“下周一开始的入职培训，为期时间是两个月，这两个月你会有基本工资。”闻朝雨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中移开，“我待会会给HR打电话，她会联系你做入职准备。”
　　“好的，谢谢闻总。”沈檀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再见。”
　　“沈檀，等等。”闻朝雨突然叫了她一声。
　　按掉电话的手指一顿，她拿起手机，“还有什么事，闻总？”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穿透着她的耳膜，“不要称呼我闻总，叫我Norman就可以了，还有你要提前想个英文名字。”
　　沈檀这才想起，他面试时说过这件事，如今他又强调了一遍，她只能老实照做，“遵命，Norman.”
　　被她俏皮的语气逗笑，闻朝雨笑着放下手机，秘书敲了门端上咖啡，瞥见他的笑脸，怔了下，和闻朝雨平时的笑容不同，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沉浸在恋爱中的笑容。
　　沈檀去学校收拾了私人物品，又鼓励同学们好好准备高考。回来的路上，她给中介小哥打了电话延长租约，往后她有正当工作，收入稳定，这套公寓住下来也舒适安全，她不准备搬了。
　　闲来无事，等菜做好的时候，沈檀上了会网，没想到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有人开帖黑她，讽刺她想出名想疯了，怎么不见杜若开微博。
　　她摇摇头轻笑了一声，没当回事。
　　吃过饭，再看这论坛，首页的帖子已经变成杜若开微博了，这打脸来的太快了，这位国民男神的号召力同样惊人，他获得的奖项拉出来溜一圈一页都贴不下，顶级学霸不是盖的。
　　沈檀很感兴趣地点开微博，发现杜若关注了她，她也点了个关注，两人算是互关了。
　　这下网上更热闹了，两人互关的八卦帖子就占了一页，沈檀只觉得莫名其妙，出名之后，任何的一言一行都被无限放大。
　　【帅死我了，我的A大男神杜若！】
　　【这种清冷的少年，颜和身材我都吃的呜呜呜呜，神颜，身材巨好，我的菜，太完美了，理想型。】
　　【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不是我的，羡慕他的同学，更嫉妒沈檀！】
　　还有奔放不矜持的，【这不就是我的老公吗？求艹！】
　　杜若的微博粉丝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着，他在这时发了第一条微博，没有配图，只写了一句。
　　【有些人连一个人的性格和人品都不知道，光看一张照片就说喜欢，这不是喜欢，这是买菜。】
　　这句话简直狠狠打了颜狗的脸，底下夸他的骂他的一堆，还有媒体记者为这句话写了通告，网络影响力极大。
　　沈檀在电脑屏幕前哭笑不得，没过多久，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果然是杜若。
　　“喂，我看到你在网上发的微博，恩，怎么说呢，果然是你的风格。”沈檀的话中透着笑意，带着几分揶揄。
　　杜若的声音倒是带着点抱怨，“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好啦，你不要生气了。”沈檀轻柔地说道：“找我什么事？”
　　杜若这才想起正事，“现在我们都考进大学了，还有4个多月的休假时间，我想找你去旅行，一起去办护照好吗？钱方面不用担心，我写代码编写了程序，赚了点钱，成年后再也不会拿那个人的抚养费。”
　　沈檀闻言，惊喜地说道：“你已经开始写代码了，好厉害！”
　　她的夸奖真情实意，反倒让杜若不太好意思，上次在陆怀瑾那里吃瘪后，他就决定，要靠自己生活，要成为沈檀依靠的存在，回来后就编写了一个筛选用户的程序，卖给科技公司，赚了80万。
　　“往后你的开销我会负责的，你不要担心。”
　　“我也很想和你去旅行，不过不好意思，我找到兼职了，我要自己打工赚学费。”沈檀抱歉地说道。
　　“什么工作？”杜若紧张起来，生怕她被骗和受人欺负，她长的太好，太容易让别人心生歹念。
　　“你放心，是正规公司，英语培训机构。”沈檀一五一十地将工作性质和内容讲给他听，杜若这才放心下来，“我下周要去入职培训了，暑假就可以上岗了，想想还是很紧张。”
　　“你可以的，加油。”
　　“你也是，有空来找我吃饭，公司就在金融街里。”沈檀笑着说道。
　　两人又聊了会如何利用大学入学前的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小时，杜若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周一，沈檀搭地铁来到AAA英语培训的大厦，人事很快帮她办理好了入职手续，上午十一点，偌大的讲厅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有负责初级培训，有负责雅思托福培训，还有负责更高端一对一商务英语的培训，新员工们都聚集在大厅内等候。
　　临近中午，负责主讲的讲师带领着新入职的老师们来到用餐的餐厅，公司采用自助用餐形式，天南海北，全球各地的美食应有尽有。讲师一离开，这些新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他们往盘子里夹少量的食物，也不吃，主要目的是攀谈交际。
　　那边的男人抬手间不经意露出百达翡丽的名表，另一边的女人们立刻注意到了，眼眸纷纷一亮。
　　“听说他刚从剑桥回来，一口英伦腔真好听。”
　　“他走过去了，走到谁边上了，这不是网上那个校花红人吗？她穿的什么牌子，包是什么牌子，你看的出哇？”
　　女人们矜持地交头接耳着，互相把场内的人打量个遍。背着顶奢Chanel，Dior的，衣服是Gucci高级套装，鞋是Ferragamo，中间层背LV老花，普普通通的Club monaco套装，再差点也要背个Tory bunch，有个性的背Alexander Wang.
　　这一通打量下来，每个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圈子。
　　“衣服看不出，是手工制作吧。”
　　“hand made？哇，不得了。”
　　“包呢？”
　　沈檀背了个黑色牛皮的托特包，放资料方便，不用折叠，还能装进去一台笔记本，牛皮的质感和光泽也不错。
　　瞥见那低调的logo，“噢——”有人拖了长长的音，“Kate spade，小女生的品牌，确实符合她这个年纪。”
　　如果她这个年纪一身顶级奢侈品牌才奇怪好不好？
　　沈檀听到了她们的评头论足，只不过没当回事，抬头朝前来搭讪的男人礼貌地笑了笑，互相知会了名字。
　　在他之后，又涌过来好几位男士，沈檀这边的男士越聚越多，旁边的女人们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沈檀抬眸朝她们笑道：“小姐姐们也不要聚在一起，大家都是同一期的同事，不如到窗边的长桌，坐下来互相认识下？”
　　她今年才18岁，叫她们小姐姐也无可厚非，女人们知道她有心让大家认识，笑着应了，纷纷走到长桌边，对沈檀的脸色也好了点。
　　这小妮子人不大，做人倒是很会。
　　沈檀随意找了个座位，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她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端起杯子喝水的时候，笑容微敛，冷漠地看着所有人。
　　坐在这里的人衣着光鲜，但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斗兽场。
　　午餐的气氛正热烈，说笑之间，有个沉稳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各位觉得食物如何，如果有特别想吃的食物，可以同负责餐饮的经理提，他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
　　“很美味，不比外面的餐厅差。”
　　“Norman，过来这里坐。”
　　几个女人热情地招呼闻朝雨坐下，他环视一圈，走到沈檀身边，“我坐这里，可以吧？”
　　沈檀怔了下，她还以为他会去笼络那几个从剑桥哈佛回来的名校毕业生，毕竟人才是一种资源，但他选择坐这里。
　　她笑道：“请坐，我的荣幸。”


第17章 暧昧
　　沈檀的午饭是少量的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很西式的口味，很清淡，闻朝雨侧头轻声说道：“这里和学校很不一样吧，能习惯吗？”
　　“我会努力的，我是来工作，不是来走秀的。”沈檀幽默地回了句。
　　“你啊。”闻朝雨宠溺地看了眼她。她挑起杏眸瞥他，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赏心悦目。
　　“不要勉强自己，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商量。”
　　“好的。”沈檀乖巧地应了声。
　　闻朝雨随意吃了点牛排，过了会便站起来，“我还有事，各位慢用。”
　　长桌前的人纷纷向他道别，直到那个气宇不凡的背影消失，女人们立刻爆发出娇俏的谈论声，“真的很帅，一对一面试的时候，看到他，我都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是啊，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事业有成，简直是钻石王老五中的顶级啊。”
　　“他对我微笑的时候，我要迷死他了。”
　　连在座的男士们都对闻朝雨赞叹加向往憧憬，白手起家的典范，能力超群，青年才俊。
　　“沈檀，Norman刚才对你说什么？”
　　不知道谁点了沈檀的名，众人刷刷刷地望过来，沈檀不急不躁，美丽的脸上露出天真又懵懂的笑容，“Norman看我年纪最小，又没什么资历，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就请教大家，我知道大家都很厉害很优秀，都是我的学习目标。拜托大家啦。”
　　“啊，原来是这样，我们当然会照顾你。趁这个机会，大家交换下微信号吧。”
　　众人纷纷应声，各自拿出手机。他们还建了一个同期的微信群，聊天聊工作，邀逛街去探访美食餐厅，开聚会派对都可以。
　　午休过后，职业培训开始，第一天下午是讲接下去两个月的大致培训内容和时间流程，前一个月是所有人在一起听课，后一个月是分级别的小班培训，初级讲师一个班，中级讲师一个班，以此类推。
　　职业培训最后有考核，考核不合格会被辞退，谁都是过五关斩六将的进来，这里福利也好，更何况付出时间精力，没人会懈怠。
　　听流程听的沈檀昏昏欲睡，又没什么重点，她靠在椅背上，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沈檀低头一看，是闻朝雨发来的，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睡着了？】
　　她来回在大厅看了看，在后门的地方看到西装革履的闻朝雨，他朝她挥了挥手，这种感觉真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
　　她很快回了条——【现在不敢睡了。】
　　没想到闻朝雨又发过来——【我批准你睡觉。】
　　【不扣分吧？】
　　沈檀逗趣的回复惹得闻朝雨笑了出来，他低下头回她，又看了会后回到办公室。
　　闻朝雨说可以睡觉，沈檀却不敢睡觉了，偷偷看到旁边的人都在记笔记，她只得睁大眼眸盯着PPT。
　　这举动让旁边的男人觉得可爱极了，她皮肤雪白，肤如凝脂，侧脸看的人怦然心动，好似回到高中时代一样，找回了初恋的感觉，各自发挥优势对她献起殷勤来。
　　晚上七点，第一天的培训结束的早，沈檀婉拒了男人们要送她的请求，走出大厦翻了下微博，有个人偷拍了她低头看培训资料的照片，放到微博上，但还算好，没透露商业机密，也没透露她在上什么培训。
　　那条微博写着，近距离接触下来，沈檀本人超女神，身材皮肤脸蛋没的挑，毫无死角，比照片漂亮一万倍。
　　下面有人评论，up主还学的进去吗？有人却不信，随手拍的照片都很惊艳，那真人岂不是要上天？
　　沈檀无语地退出去，在等车的时候思忖着，她的生活该由她自己分享公开吧，晚点和闻朝雨商量下，她什么时候可以透露她在参加培训，要以什么方式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正等着的时候，突然间，一辆黑色的悍马闯入了她的视线，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棒球外套，黑牛仔裤的高大男人，他五官硬朗，身材健硕，很有男人味，正是危开霁。
　　他开着车像是闯入了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一样，因为他的样貌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下班高峰，不时有穿西装的男士和衣着光鲜的OL经过，他们频频侧目，又因为危开霁凶悍的外表，事不关己地赶紧走开，生怕惹到麻烦。
　　对上视线的时候，沈檀吓得瑟缩了一下，该不会是来找她吧？知道她有钱了，让她全部拿出来。
　　七想八想之间，危开霁早就移开视线，连打招呼的想法也没有，他堵到了一个中年上班族，两人上了路边的悍马，中年男人下车的时候，脸色发白。
　　所以，是来收账的？
　　危开霁拿出手机查账，后座的阿泽讽刺道：“借钱出去嫖|妓，这男人做的真失败。”
　　“阿泽，别这样，他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危开霁冷冷地说道，透过车窗看到正擦着虚汗的中年男人，“年过五十，离退休还有5年，所有存款给儿子在这座城市付了婚房首付，每个月的工资是不少，但扣掉五险一金和个税，剩下的缴房贷，余下的钱要给老婆家用，信用卡又被老婆掌管着，当然没什么钱。”
　　“这样还要嫖|娼？啧。”阿泽嫌恶地说道。
　　危开霁毫无悲喜的声音响起，“这个年纪的男人也是有性|欲的，却羞于启齿，因为会被人唾弃，对着皮肤松垮的老婆提不起劲，只能花钱买妓|女。”
　　他的唇角露出一个嗜虐的笑容，“但就是这样，我们才会有生意。”
　　“危哥，你说的对。”阿泽突然瞥到车窗外的沈檀，“咦，那不是最美校花吗？听说她考进名校大学了，又找到了这里的实习，有那样的父母，还能这么优秀真是难得。”
　　危开霁幽深的黑眸盯着沈檀，她排队等出租车过来，就是不看他这边，不敢看过来吗。
　　他这次注意到她的穿着，冷声问道：“阿泽，你翻过她家，发现了什么？比如说她的衣服。”
　　“这个啊，她的衣服都看不出牌子，但材质剪裁很精良，看的出是好东西，问过她妈才知道，她每年只买两件衣服，夏季的连衣裙冬季的大衣都到楼下裁缝铺的老裁缝那里做。其他衣服都是她姐姐买的或者不要的旧衣服和校服，她的鞋子和包也要买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危开霁冷冷地看着她，“宁可买一件贵价货，也不会买十件廉价货的女人。怪不得，她不会是我的放贷对象。”
　　他说着发动了车子，阿泽在后座嘀咕道：“但是，她是好女人吧？好女人注定是别人的。”
　　危开霁没出声，油门一踩，悍马从沈檀眼前疾驰而过。
　　沈檀看着那辆车开过，在心里嘀咕，肯定是压榨别人的钱换的车，正腹诽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豪车停到她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闻朝雨清俊的侧脸，“沈檀，这里不好等到车，你前面还有这么多人，我送你回去吧。”
　　沈檀望了眼排队的人还有不断涌入地铁站的人群，她犹豫再三，直到旁边人的视线压迫，她赶紧钻进车内。
　　手忙脚乱地准备系上安全带，结果越想快点反而动作迟钝。
　　前面一个红灯，闻朝雨稳稳地停好车，侧过身替她去弄安全带，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又过来了，他高大健壮的身体近在咫尺，手干燥温暖，男人的体温是比女人要高，从她手里接过安全带，顺利地系好安全带，还很体贴地替她把黑发从安全带中拿出来。
　　“好了。”
　　狭窄的空间内，对于男人的离开，那种莫名的压迫感消失，沈檀松了口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我可以在公司内拍照片放到微博上吗？过段时间，培训结束后还可以通知媒体发一则通告，还有，还有，我想拍vlog。”沈檀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闻朝雨瞥了眼她眉飞色舞的模样，轻笑了下。
　　沈檀注意到后，吐吐舌头，尴尬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吵了。”
　　“不，你很有活力。”闻朝雨认真倾听着，“不过vlog是什么？”
　　“vlog就是……”沈檀点开手机下载的视频app，点开一段，伸过去给他看。
　　闻朝雨在路边停好车，凑到那小小的手机屏幕前。
　　“以前不是流行blog吗，用文字记录生活，很多网络美女都是从博客时代红起来的。现在就不流行文字而是流行用视频记录下来，像是那些YouTube达人一样。”
　　“是这样啊，我还真不知道。”闻朝雨思索了下说道：“反倒是说，现在的人都没有耐性认真读文字，而是在用视觉捕捉信息。”
　　对于他的一针见血，沈檀点头赞同，“这个主意怎么样？不过得等同事之间熟悉后才行，不然太没礼貌了。”
　　沈檀说着抬起头，正巧这时闻朝雨也抬起来，两人鼻尖对鼻尖，四目相对，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


第18章 修罗场二
　　过于逼近的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闻朝雨呼吸都要停止了，那柔软的嘴唇轻启着，仿佛在诱惑般，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身体内部有什么欲|念正在涌出，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压抑着冲动。
　　闻朝雨侧过身，深吸一口气，平和亲切地说道：“那你要尽快和同事们搞好关系，不过我想他们不会介意的。”
　　“说不准的，有些人表面上说不介意，暗地里肯定会吐槽我。”沈檀皱皱眉。
　　“怎么会。”闻朝雨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沈檀低头看了看其他人的视频，试图从里面得出剪辑灵感，说做就做，她还得学习如何剪辑视频。
　　车子很快开到了她的公寓楼下，沈檀一心想着晚上要学习的事情，和闻朝雨打完招呼就赶紧跑了。
　　闻朝雨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轻笑一声，果然是小女孩，该懂的那些都不懂，接收不到他的恋爱信号。
　　他坐车里休息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饭局邀约来了。晚上时间8点，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他开车前往聚会的酒店，门一推开，里面的人纷纷站起来，要罚他酒，闻朝雨委婉地推了，以茶代酒，在座的都是年龄三四十左右的成功人士，纷纷嚷嚷着他不给面子。
　　闻朝雨也不应声，笑着和人交谈几句。
　　有人拍了拍身边的莺莺燕燕，两个女人穿着超短裙，尽显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一左一右地拉着闻朝雨，他礼貌地把手臂从波涛汹涌中抽了回来。
　　“老于，你这干什么，出来玩的谁不知道Norman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今晚正好，还有个人和你一样，清心寡欲，玩都提不起兴致，你们就扎堆坐一块去吧。”那人笑呵呵地指了指边上的陆怀瑾，站起身搂着女人的细腰，女人们立刻像没了脊骨一样，软软地贴到男人身上，室内一时之间乌烟瘴气起来。
　　闻朝雨若无其事地入座后，笑道：“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吗，Aaron。”
　　“老样子，不闲不忙。”陆怀瑾和他碰了下杯子，“你呢，Norman？”
　　“还不错。”
　　“看你心情很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陆怀瑾揶揄道。
　　闻朝雨回想起沈檀漂亮的脸蛋，细腻的皮肤触感，他拿出一根烟，立刻有女人乖顺地替他点烟，他朝她点点头，女人娇娇地笑了两声，那脂粉味比烟草味更快一步冲入鼻腔，他漫不经心地想到，还是沈檀身上的味道好闻些。
　　淡淡的少女清香，清冽而真挚，他无法抵抗这股吸引力。
　　旁边的陆怀瑾见他不回答，没趣地转到旁边问陪酒女，为什么做这一行，难道家里有困难？别说陪酒的女人尴尬不已，搞得大家都嘲他是不是要救风尘女，说说笑笑又是一通喝酒。
　　闻朝雨随便吃了点菜，就听陆怀瑾半醉地自言自语，“我最近碰到个让我上心的小女孩，以前的方法在她身上都不管用，我一开始还以为钱花的太少，你想啊，这世上有什么是钱办不成的事情，如果有，肯定是钱花的不够。”
　　闻朝雨暗想，巧了，他也碰到了钟情的对象。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竟谈论起了恋爱技巧，闻朝雨垂着眼眸，掸了掸烟灰，“Aaron，你这样想，就是在把她当成物品，她是人，她有感觉，自然离你远远的。你可以不爱她，对她只有欲|念，但不可以羞辱她。”
　　“我不明白。”陆怀瑾只觉得奇怪，从前沈檀看他的眼神里饱含着爱慕和憧憬，女人怎么能变这么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难道是身边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了？
　　不怪他没把杜若当对手，在他这个年纪，男人的巅峰状态，强健的体魄，相貌英俊，事业有成，又是单身，经济基础、社会地位都有。无数女人抢着来到他身边，小才小貌的女人太多，见多了全都一个样乏味，个个以为自己是撩汉高手，争当他最后一个女人，那点把戏在商场上都不够他们玩。
　　可他偏偏踢到沈檀这个铁板。
　　“追女孩子可不能这样。你觉得你三十了再谈感情很累，那不如放手吧，不要拿钱去侮辱她。”闻朝雨委婉地说道。
　　“你这么有经验？”陆怀瑾支着下巴笑道。
　　“没有。”闻朝雨淡淡地否认了。
　　不过男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令陆怀瑾意识到对方也有个棘手的对象，他眯了眯桃花眼，笑道：“我看你已经陷进去了。这样不好。”
　　闻朝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十点半，饭局结束，闻朝雨没喝酒，自己开车回去，陆怀瑾叫了助理送他回去，一行人在酒店门口分道。
　　沈檀可不知道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上网找了视频学习如何剪辑视频，一直忙到十点，临睡前又看会第二天的讲义，才沉沉睡去。
　　既然要拍vlog视频，第二天沈檀就拿着相机出门了，她也是新手，午餐时拿出相机拍的时候，一个年纪轻的男生经过她身后，不经意说道：“这个角度不太好，太中规中矩，你斜着点拍。”
　　拍出来的画面看上去舒服了点，沈檀抬头朝他道谢，“你对拍摄很在行啊？”
　　“没有，没有，我大学时选修过摄影课。”对方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记录生活啊，把培训中的一点一滴记录下来，拍成影片珍藏。”沈檀笑眯眯地说道。
　　男生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很少有你这么懂生活情趣的女孩子。”
　　“不过我才刚开始尝试，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懂的话不如教教我？”
　　“行啊。”男生殷切地说道。
　　她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午休的时候，沈檀找男生讨教了一会，拿出之前拍的视频，对方细致地讲给她听，怎么样拍效果会好一点。
　　沈檀找他的频率不太频繁，午休时见到就问几句，没见到也不会主动找他，如果为了自学拍视频，而落人口舌，让人会错意，更加麻烦。
　　她和谁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没人能接近她，她对人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感，闻朝雨看在眼里。
　　一晃两个月的培训接近尾声，考核过后，公司在最顶级的酒店举办派对，所有学员都盛装出席。
　　沈檀一袭端庄的小黑裙，配上她白皙剔透的皮肤，妆容简单，涂着淡淡的口红，整个人在灯光下如同在发光一样，她毫无疑问是人群中的焦点人物，残酷的事实是，哪怕女人们费尽心思美容和买名牌装点全身，都比不过年轻和美貌。
　　“你今晚真美。”闻朝雨轻声赞叹，目光绅士。
　　见她垂着眼眸，他紧接着问道：“不喜欢这种场合？交际应酬也够了，不如我们去露台透下气。”
　　一听他提议，沈檀立刻同意，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奢华的场合，这种感觉会带她回到上辈子一样，回想起来不寒而栗，她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闻朝雨脱下西装，披到她的身上，淡淡地笑道：“露台风大。”
　　他离得很近，从他身上传来酒味和宝格丽的香水味，很淡，沈檀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小巧的相机，给他看视频，“你看，这是我最近拍的，有点水平了吧？”
　　闻朝雨当然不会打击她，更何况他喜欢她洋洋得意时的模样，低头耐心看了起来。
　　“等我回去剪辑完就可以发了，上面绝对没涉及商业机密，向你保证。”沈檀开玩笑地说道。
　　“没事，发吧。”闻朝雨看完了，把相机递回去。
　　沈檀又低头检查起画面，他伸出手拉过她小巧的下颚，让她抬起头来，视线在那唇上流连，这一举动惊得她睁大了杏眸。
　　“我有时候觉得你懂，却在假装不懂，或许我该强势点才能得到你的全部关注。”
　　沈檀当然明白，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他的魅力，她四两拨千斤地假装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被比她年纪大很多的男人吸引，大抵是从小缺爱的缘故。
　　这次她可不想傻傻地一头栽进去。
　　“什么？Norman，我不太明白。”沈檀无辜地说道，配上她那双潋滟的杏眸，说服力十足。
　　闻朝雨收回手，微微叹气，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想接，看到人名后还是接了起来。
　　挂掉电话对她笑道：“抱歉，我喝了几杯酒，可能酒精上头了，你……”
　　“我想先回去了。”沈檀忙不迭地说道。“我又不会喝酒，还是不要扫大家的兴了。”
　　“那好，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闻朝雨送她到电梯口，转身回了举办派对的大厅。
　　沈檀站在电梯里不由松了口气，给赵宇提前打了电话，让他在她发视频的时候，配合她发通告，对方立刻表示合作愉快，赶着去写通告了。
　　她拿着手机打电话，没注意到外面，电梯门在19层的位置开了下，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对方笑眯眯地看着她讲电话。


第19章 
　　直到沈檀注意到, 她吓了一跳，陆怀瑾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也太巧了。
　　他打量着她的穿着, 披着男士的西装外套, 语气微妙，“怪不得拒绝了我，看来你找到了别的男人。”紧接着他欺身而近，“那个男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人莫名其妙！”沈檀推拒着他的靠近，无奈男女力气悬殊。
　　她急中生智要去按电梯的紧急求助按钮, 陆怀瑾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 他冷冷地盯着她，视线中带着强烈的兽性，“这次我不会先去洗澡了, 要洗的话, 我们一块洗。”
　　“不要！你放开我！”沈檀朝电梯的摄像口呼救。
　　陆怀瑾捂住她的唇，笑道：“有个朋友建议我不要纠缠，应该放了你，但小檀你知道吗, 我这个人执念很少, 不过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沈檀不住地摇头，张嘴咬下他的手指，陆怀瑾吃痛，但他不是暴力的人，没有动手, 只是一双桃花眼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好似要把她扒皮抽骨。
　　电梯门“叮”的一声又打开了，沈檀看到外面的人眼睛一亮，湿润的杏眸无声地传达着她的讯息。
　　陆怀瑾注意到后，正想回头，脑袋突然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沈檀慌忙推开他，危开霁动完手还冷漠地站在原地，摄像头就在上方，他不遮不挡，也不跑。
　　情急之下，她拉着他的手臂，走出电梯，“你还等着干什么，快走！”
　　“等一下。”危开霁冷静地说了句，把她拉回来，直接按了地下二层的按钮。电梯到后，他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沈檀跟在他身后目瞪口呆。
　　“你有没有自觉，你刚才打了谁？”沈檀无奈地问道。
　　“不知道，无所谓。”危开霁侧头冷冷地回道。
　　他朝她伸出手，沈檀一愣，不知道该不该去握这手，直到危开霁不耐烦起来，他淡漠地说道：“给钱，我救了你。”
　　“……”沈檀气到发笑，“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收钱。”
　　“你想欠人情债也可以。”
　　“……多少钱。”人情是还不完的，沈檀宁可还钱，“记得替我还到沈和平的利息上。”
　　“可以。”危开霁想想也不亏，他回头说道：“一万五千，网银转账，明天12点之前打过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那辆悍马，把沈檀晾在原地。
　　听到身后传来保安的惊呼声和叫救护车的声音，她调整了下呼吸走到一楼，打车回家。
　　惊魂未定地回到公寓，沈檀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好点，她给危开霁转去“感谢费”，在心里不断腹诽他爱财如命。
　　夜深了，她却毫无睡意，抬头就能看到闻朝雨的西装挂在衣帽架上，想着明天再给他送去。
　　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编辑视频，筛选好要放上的视频片段，再配上柔和的音乐，光影的处理也很好，画面看着很舒服，她希望做出能让人看着享受的视频。
　　快到早上的时候，她终于编辑完，给赵宇打了个电话，互相配合下，又在微博@了AAA英语培训的官微。
　　【两个月没有更新微博，这两个月我正在准备一件大事，现在终于可以和大家分享了（微笑.jpg）】
　　视频放到网上正是早上上班高峰期，无数的人一刷新微博就能看到她这条，再配合头条八卦的推送，点击量瞬间飙升。
　　视频开头是极具生活化的泡咖啡，听着水声倒入，咖啡的香气似乎能透过屏幕传过来，画面清晰，音乐轻柔，配合着干净整洁的背景，一下就抓住人的眼球。
　　咖啡杯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拿起来，沈檀的身影出现在视频中，她低头喝着咖啡，侧影极其秒人。
　　下一个画面便是她将相机放在另一旁，快速化妆的过程，看到的人无不惊叹，骗人，刚才还是素颜？化了淡妆后和化妆前根本没差别啊！
　　化完妆后，她又对着全身镜照了下穿着，镜头切换到了马路边的林荫道，再到地铁飞驰的画面，一切都那么自然，好似是他们的生活一样。
　　接下去的音乐变得明快起来，AAA英语培训的大厦出现，紧接着打卡上班，培训上课，午休时分又拍了可口的午餐。还有很多生活化的片段，吸引着人看下去，比起网红们做作地在镜头前摆拍，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妆容，不断撩拨头发，搔首弄姿，尴尬地要命，这种生活化的视频令人耳目一新。
　　比如和同事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店买咖啡，去逛街，拍到了可爱的猫咪，街边正盛开着绚烂的樱花，和同事们去酒庄品酒，暗中吐舌头苦恼地表示根本不懂红酒，大方承认自己的短板，不强行装逼。
　　更有空闲的午后，阳光洒在书桌上，手机屏幕中播放着最近正流行的韩剧音乐，引发女生们的共鸣，原来她的小爱好和她们也一样啊。
　　最后结束培训时，她换上典雅的小黑裙，卷好头发，化上得体又符合年纪的妆容，清丽可人。镜头在高级酒会上一闪而过，看视频的人都得出这是个高品位的场所，人人衣着光鲜，端着鸡尾酒，觥筹交错。
　　如果是上班族，看过视频的人早就明白了，是职业培训。原来沈檀刚考入外国语大学，就立刻去了英语培训机构打工，太酷了，完全是个正能量的学霸美女啊。
　　她的粉丝数极快速度地上涨，很快就突破了500万，这个数字非常惊人了。发完视频，沈檀这时才有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一会，培训机构的上班时间一向是人家上班上学，他们休息，人家休息，他们上班。
　　她的上班时间是从下午3点开始到晚上9点，一开始的课时不多，每天上2节课。
　　为了养精蓄锐，她准备去睡一会，手机却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时，她极其抗拒，不愿意接，但想想人家昨晚才帮过自己，不接也太无情了。
　　按下键，电话那端传来那个冷漠的平调男声，“收到。”
　　“啊？”她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的钱我收到了。”
　　“哦，你不用特地打电话过来。”沈檀强忍着睡意，那边沉默了会，她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
　　“我看了你发的视频。”
　　“我还以为你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沈檀不屑一顾。
　　“你错了，我有兴趣。” 危开霁抬头看着电脑画面，化完妆后切到近景，她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美得不同寻常，他慢慢说道：“网络是好东西，只要让别人对你产生兴趣，就能产生巨额报酬。”
　　“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展现着你的自身优势，把自己进行包装品牌化，你的生活让人心生向往。”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沈檀不太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用意，她又打了个哈欠，真的很困了，“昨晚谢谢你，我提醒下你，你打的人很有钱有势，你小心点吧，再见。”
　　沈檀言尽于此，设好闹钟，补眠。
　　下午精神奕奕地来到培训机构，发现前来咨询的人多了很多，一路和同事打招呼，不少课程顾问都给她送了入职的小礼物，有星巴克的马克杯和咖啡粉，还有低热量的零食，有坐垫靠枕，小毛毯，都是办公室常备的物品。
　　她笑着将物品摆到办公桌，分给同一办公室的人零食，欣喜地说道：“大家都好热情啊。”
　　有经验的同事笑道：“才不是这样，我们来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因为你啊，今天来访的客户特别多，课程顾问按照提成拿钱啊，成交的单子多他们高兴着呢，现在人来的多他们能不巴结你吗。”
　　“是这样吗？”沈檀天真无邪地说道。“能帮上忙也很好啊。”
　　几个同事对视一眼，从眼中看出同一讯息，小女孩果然什么都不懂，她们摇摇头，聊起了备课的事情。
　　沈檀今天到的早，她备完课，掐着上课前的时间，拿着纸袋出了办公室，旁人以为她去更衣室换衣服，也没多关注。
　　她来到顶楼闻朝雨的办公室，事先发了微信给他，他知会了秘书，沈檀敲了敲门走进去。
　　闻朝雨正在打电话，他神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见到她的时候倒是朝她笑笑，低头说道：“那Aaron没事吧？没事就好。”
　　沈檀不动声色地听着，安静等待着，她知道Aaron是陆怀瑾的英文名，但不确定这个Aaron是不是他。
　　闻朝雨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她，“我朋友Aaron在酒店电梯里晕了过去，正好是我们开派对的那家酒店，幸好没什么大碍，晚上就从医院回去了。”
　　“这样啊。”沈檀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明显不感兴趣，她提起纸袋，“谢谢你的西装，我来还你。”
　　“原来是这个啊。”闻朝雨的眼中浮起笑意。
　　沈檀环顾了下宽敞的办公室，看到衣帽架，她站起来，说道：“我替你挂起来，西装不能一直这么放着。”
　　她拿起衣架，手拎起西装，她的手指葱白，和西装颜色产生鲜明的对比，闻朝雨也站起来，走到她身后，长臂一伸，几乎将她搂在怀中，从她手里接过衣架，他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沈檀乖顺地放手。
　　闻朝雨只要一低下头就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颈项，皮肤紧实又细嫩，堆雪似的白，衬衫颜色是灰粉色，衬的她越发柔美动人。
　　男人结实的躯体紧贴着她的后背，闻朝雨伸手正想揽住她的细腰，沈檀侧头笑道：“快3点了，我得去准备课了，第一次正式上课，好紧张啊。”
　　“去吧。”他的手慢慢放下。
　　沈檀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Norman，那我先走了。”


第20章 
　　沈檀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回到办公室, 准备好了上课的课本去教室，适当地向同事表现下紧张, 她穿过走廊, 来到小教室。
　　她现在是负责初级课程的老师, 整个小班不过10个人，为了最大限度地照顾到每个人，人数不能多，有刚上小学的儿童，还有成年上班族想重拾英语, 她一进来, 教室内的学员就爆发出惊叹声，他们是中彩票了，能碰到她上课。
　　沈檀笑着用英语自我介绍, 紧接着让同学们各自介绍名字, 适当地聊了几句，炒热气氛后，开始正式上课。
　　一节课两个小时，为了保证学员的注意力, 中间休息10分钟, 5点下课后，沈檀回到办公室就喝水。上辈子她当学员，只觉得这里环境好，课程轻松又有趣，没想到当老师是那么累的事情。
　　她去餐厅用了晚餐, 晚上6点半，她还有一节课，带另外一个班，一直到晚上8点半，她终于上完课。
　　站了半天，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下课后，学员们又缠着她问了很多问题，沈檀走在回去的路上，这一天下来真不轻松，但却很充实和快乐。
　　出了大厦，她正等着出租车，闻朝雨的车停到她身边，稍微寒暄下，沈檀上了车，车子缓缓行驶在市中心的道路，汇入车流中，车内气氛静谧，她稍微放松了点。
　　见她迟迟不说话，闻朝雨笑着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今天能赚多少钱。”沈檀幽默地回道。她还真算了一下，闻朝雨给她的合同很大方，她的底薪是5000元，一节课时费是1000元，光是今天一天就赚了2000，打听下来堪比国外部的同事，学习真是太有用了！
　　她一个人在那笑得甜蜜，闻朝雨宠溺地看她一眼，“小财迷。”
　　沈檀不服气地看他一眼，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她的微博不断跳出提醒，她看了下微信，有夸她的，有明褒暗贬的，求聊的，各种私信都有，竟然还有淘宝代购店铺要给她寄美妆产品，找她做美妆广告。
　　“还出了3万块！”沈檀惊奇地睁大了眼眸。
　　“什么事？”车子到达沈檀居住的公寓楼下，闻朝雨奇怪地问她。
　　她神情生动地说道：“有家淘宝店要出3万块买我一条微博做广告，这真是太疯狂了。”
　　怪不得未来那几年美妆博主如雨后竹笋般冒出来，女生们争相拍视频在镜头前展现自我，一旦成名了，赚钱的渠道立刻铺开。
　　闻朝雨不由莞尔，“看来我要多付点钱请你发广告了。”
　　“哇，既然你认识到了我的价值，难道合同每个月都要更新一次？”沈檀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闻朝雨认真地看向她，嗓音低沉，“我早就清楚你的价值，不然我不会请你来。”
　　沈檀关上手机，定定地回视，男人伸出手来，她的呼吸不由紧张起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落到她的脸上，而是落在她的头发上，动作轻柔舒缓。
　　“头发上有根羽毛，小孩子笔上的吧。”
　　沈檀望着他手里一小片粉色的羽毛，猜测着应该是课堂上小学生的，小女孩用的笔花哨点。
　　闻朝雨垂眸笑道：“怎么，不答应那位淘宝卖家发广告微博？白白少赚3万了。”
　　“不，我得等粉丝再多点，到时候身价水涨船高，品牌公关肯定来找我。”
　　“小滑头。”闻朝雨亲昵地说道。
　　和他道别后，沈檀下了车，她靠着电梯墙暗想，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近了，似乎在朝着一个可以预知的方向，变得越来越亲密。她不知道该停止而是继续下去。
　　沈檀的生活逐渐上了轨道，在英语培训机构兼职也习惯了，很快就到了6月份高考的日子，她和杜若等人去同学们考试的考场替他们加油，又请了假参加同学聚会。
　　高中就在愉快又伤感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大家也都想好暑假怎么过，有准备去旅行的，去国外做义工的，有学车的，还有兼职打工的，或者在家宅，或者深夜蹦迪去，总之终于解放了。
　　沈檀隔了段时间见到杜若，见他精神气不错，人又长高了点，肩膀也越发宽阔。席间不断有人灌他酒，她偷偷叫上他，发了短信给朋友，两个人溜走了。
　　他们乘着夜风来到高中母校，不过才短时间没来，这里却盛满了回忆，两人坐在操场的长椅上。
　　杜若在聚会时喝了几杯酒，他侧过头就能看到她，黑长发扎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脖颈，光是坐在那，整个人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有话想对你说，上次在咖啡店里没有说完的话。”
　　沈檀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她望着他俊美的脸，上辈子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杜若的心脏更是加速到无法冷静，他像是没处理过这种状况，薄唇微启，“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周围的蝉鸣越发刺耳，他眼见着那双杏眸变得湿润起来，她的唇微微张开，嘴唇在颤抖，杜若心一紧，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抢在她之前说道：“等一下，你不要说了。”
　　她没理清对杜若的感情，到底是真心的喜欢还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是爱还是感动？她还没搞清楚。
　　“如果你在大学里碰到了其他女孩子，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杜若摇摇头，“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办法喜欢上其他人了。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成熟，我只是传达了我的感受，你先不要有负担，听我说完。”
　　沈檀却突然笑了出来，“我觉得你现在就很成熟，没有站起来立刻就走。”
　　“听你说这话，我感觉之前的我是挺幼稚的，我还在想风花雪月的事情，从自己的角度揣测你，对你有些不满，你已经要为自己，为家里负责打算。”杜若声线干净，语气中没有怒气，“上次碰到陆怀瑾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很幼稚，在一起时，一直是你照顾我的感受。我根本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照顾你，但我会改变的。你能好好考虑下再回答我吗？”
　　“你这么说是在挽回尊严吗？”沈檀开玩笑道。
　　“你说是就是吧。”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人又说说笑笑起来，不用立刻回应他，沈檀原本沉重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紧接着的暑假到来，沈檀每天的行程排得满满的，时不时要去参加同学间的小聚会。
　　这天中午，和同学分开后，她和杜若躲到商场里吹冷气，正坐在一间甜品店吃饭后甜品。
　　杜若的神情突然变了，沈檀回头一看，一位穿着干练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只听到杜若叫了声，“妈，你怎么在这？”
　　杜母走了过来，坐到沈檀对面，她转身对着杜若，“我瞧瞧你大热天的，三天两头往外跑在干什么？”说完，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沈檀。
　　沈檀礼貌地笑道：“阿姨你好，我是沈檀。”
　　“我知道，你不知道有多出名。”她特地在“出名”那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檀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妈！”杜若冷声叫了声，妈妈出现在这已经够尴尬了。
　　“怎么了，我就不能出来逛商场？走了点路，杜若，你给我去点杯饮料。我现在叫不动你了是不是？就当妈妈求你了，买杯水都不行了？”
　　杜若抿了下唇，不情不愿地走到点单处。
　　杜母终于支走了杜若，她开门见山问沈檀，“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阿姨知道，你们都考上好大学了，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再谈那些老花样说事也太落伍，但是呢……”
　　“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沈檀微敛笑意。
　　杜母直直地看向她，“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家那点事在小地方传的有多快，你和杜若在一起，那不是要让杜若背起你们一家，先不说钱的事情，就这名声也不好听。”
　　沈檀心平静气地听完了，说道：“我们没谈恋爱，现在就是普通朋友。”
　　“你不要骗阿姨，普通朋友两个人在甜品店吃甜品啊。”杜母一脸不信，“阿姨也不想多说什么，你看你这么漂亮，读书也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不要缠着杜若了。”
　　沈檀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她维持着平和的笑脸，“阿姨，我下午还要去打工，我先走了，再见。”
　　经过杜若的时候，同他打了招呼，提前离开了。
　　下午1点，沈檀回到办公室，现在正值暑假，暑假是旺季，是培训班最热闹的时段，学生们都放假了，赶着来补习。她上一天的课，一个月下来月薪就能突破10万，而且伴随着她的名气响亮，选她课的学员很多，每次都要抢着上才行，她的教师身价也水涨船高。
　　刚坐下，同事们就凑上来，笑道：“会计部的Tina她们中午出去吃午饭，看见你和A大男神杜若在一起，微信群里一发，整幢大厦里的人都知道了！你男朋友好帅啊！”
　　“……”职场的八卦传起来也太恐怖了，沈檀解释道：“没有啊，还有其他同学，我们一起吃饭，其他人先走了。”
　　同事们露出“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神情。
　　沈檀拿出手机一看，真的有人拍了两人坐在甜品店的照片，还有一条闻朝雨发的微信。
　　——到我办公室来。


第21章 
　　沈檀来到闻朝雨的办公室, 门口的秘书室里空无一人，猜想着她们应该去餐厅用餐了, 她敲了敲门, 室内传来男人的沉稳的声音, “进来。”
　　“Norman，找我来是什么事？”她望着办公桌后的闻朝雨，没有坐下，心里不断猜测着他找她来的原因。
　　闻朝雨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她走到他身旁, 他拉下她的手，沈檀眼见着要跌到他身上，伸手扶住了椅子的扶手, 她惊慌地抬起头, 和他四目相对。
　　“晚上有时间吗？和我去吃个饭。”还没等沈檀想办法，闻朝雨就把后路堵上了，“我看过你的课表，你今晚没课, 能给个面子应邀吗？”
　　沈檀想了下, “看在你是大boss的份上，我当然得答应了，谁叫我只是个小员工。”
　　闻朝雨低笑了两声，结实的胸腔不断鼓动着，他近距离地看着她年轻漂亮的脸, 伸手将她的长发往身后撩，“你是在说我拿架子压你了。”
　　“我可没这么说。”沈檀正准备站起来。
　　她柔顺的黑发往后，露出纤瘦白皙的肩胛骨，天气热，她穿了条真丝的印花裙，中央空调打的冷时，还会披件针织衫，不过刚从外面回来，她没套针织衫。
　　“有时候觉得我不年轻了，你是不是更喜欢和同龄男生在一起？”闻朝雨握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揉捏着。
　　沈檀的手一抽，想把手抽回来，男人的力气变大了些，握住她细长洁白的手指。过了一会，他才放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约定了，6点我来找你。”
　　“不用，我们在停车场见。”沈檀生怕在职场出现更多的流言蜚语，她赶紧说道。
　　闻朝雨温和地笑了下，“那好，停车场见。”
　　沈檀不知道是用什么表情走进电梯的，她想，闻朝雨这是在暗示她，不对，是明示她怎么还不开窍？和十七|八岁的同学们待久了，她的心思也没那么复杂，更何况少年时期的爱恋总是纯真点，而成年人的则相对危险。
　　但她最害怕的是重蹈覆辙。
　　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手机不断在震，杜若打了很多电话，又发了很多信息来询问安慰她，他妈妈是不是说什么过分的话了。她没心思解释，或者反过来照顾他的情绪。只回了条她暂时想静静，杜若就没再发信息给她。
　　上完课，忐忑不安地等到6点，沈檀和同事打了招呼，先行离开，来到停车场，闻朝雨早就等候在那。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开，来到一家高级日料店，沈檀有上辈子的经验，当然识货，人均消费在5000，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一餐就能吃掉。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跪坐着拉开和室的门，入座后，闻朝雨笑道：“我自作主张选了日料，能吃生鱼片吧？”
　　沈檀点点头，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哪怕服务生声情并茂地解释着这位日本师傅的刀工如何如何好，食材是如何如何新鲜，当天从筑地市场空运过来的。
　　撤下的盘子中还是剩了些，吃到一半，日本师傅直接找了过来，沈檀目瞪口呆，闻朝雨直接笑出声，“你看你，他以为你对他的手艺不满，想询问你的意见。”
　　“我不是有意的。”沈檀羞赧地说道。
　　“没关系。”
　　和室的门被拉开，服务生充当起翻译，将日本师傅的话翻译给沈檀听，沈檀怎么可能说今天她心思乱的很，根本没注意菜好不好吃，偏偏日本人执着的很，非要出来道歉，搞的她自己都觉得很失礼。
　　闻朝雨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只觉得她很可爱，摆摆手正想让他们离开，走廊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有个客人纳闷地出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服务生正领着陆怀瑾去预定的和室，走廊里杵着两个人，他不由好奇出了什么事情。
　　闻朝雨听这声音耳熟，站起来一看，“Aaron是你啊，出了点小插曲。上次的伤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陆怀瑾扬起唇角笑笑，桃花眼瞄了眼和室内的人，只看到一截肤如凝脂又骨感的脚踝。
　　见两人寒暄起来，服务生们鞠了下躬，周到地离开了。陆怀瑾瞥了眼他那间和室，依稀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没看清相貌，他笑道：“怎么，佳人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檀坐在里面心都提了起来，过了会又想想，她紧张什么？她光明正大出来吃饭，又不是在偷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介绍你们认识了。”
　　“Norman，你这次真栽了。”陆怀瑾摇摇头，抬脚正准备走，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想见见那个女孩。他拉开和室的另一扇门，朝里说道：“你好，我是陆怀瑾……”
　　当陆怀瑾看到她抬起头来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张俊脸表情从温和笑意转到惊讶再到愤怒，他回头看向闻朝雨，咬牙切齿道：“怎么是她！你上次说的人就是她！？”
　　“Aaron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识？”闻朝雨来回看看两人。
　　“陆叔叔，你好。”沈檀不冷不热地打了招呼。
　　两个男人对视了下，电光火石之间，瞬间就想明白了那晚聊的人，原来他们在聊一个人！
　　陆怀瑾吃味地说道：“那天你披着的西装外套是Norman的，你的新男人是他对不对？他有什么好，我有哪方面比不上他！”他紧蹙着眉，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沈檀啊沈檀，你知不知道他其实……”
　　像是知道他会说出什么，闻朝雨打断他，“Aaron！”他也明白了陆怀瑾上次说的女孩子是沈檀，望着她清丽动人的脸庞，她脸上带着疑惑，似乎在疑惑陆怀瑾为什么没说下去。
　　“既然如此，我们公平竞争。”
　　陆怀瑾气极反笑，嘲讽道：“你还当自己还是毛头小子啊，搞什么公平竞争。”
　　他上前一把握住沈檀的手腕，拉她起来，沈檀吃痛叫了一声，“上次在电梯中被你朋友打伤的事情还没算账呢。”
　　“是你活该。”沈檀的杏眸毫不畏惧地望向他。
　　“出什么事情了？Aaron你不要动粗。”闻朝雨拦在两人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吵起来了。
　　沈檀冷冷地看向陆怀瑾，“他想强|暴我，正好我有个认识的人撞见，打晕了他。”
　　闻朝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挡在沈檀面前，“Aaron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陆怀瑾冷哼了声，卸下虚伪的温和面具，“你也别装什么君子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打这个主意？”
　　“你不要胡说。”闻朝雨侧头看了眼沈檀，“我希望的关系是一步步来，而不是单纯的肉|欲。”
　　陆怀瑾眼神阴鸷，觉得闻朝雨谈情说爱的简直浪费时间，他的视线落到沈檀脸上，“沈檀，你的朋友有点本事，毫发无损度过了一段时间，但今天可说不准，我找了更多的人去教训他。你猜他是进ICU还是好端端的？”
　　“你别太过分了！”事情因她而起，危开霁只是帮了她的忙，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也犯不着受那么大的罪。
　　陆怀瑾扬起唇角冷笑了下，拨打了一个电话，沈檀见状，赶紧联系危开霁，电话刚接通，传来他冷漠的声音，紧接着就被钝击的声音取代，手机中一阵嘈杂。
　　沈檀蹙着眉，冷声问道：“你让你的人去了哪里？”
　　“你这么担心他，他是不是和你也有关系，否则那天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帮你？”陆怀瑾目光森冷。
　　“没有，你简直莫名其妙！”电话被挂断，沈檀又打了个电话，危开霁还是没接。她抬眸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怀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漂亮的脸，缓缓说道：“求我。”
　　闻朝雨冷着一张脸，“Aaron，你别太过分。看在我的面子上，告诉我她的朋友在哪里？”
　　陆怀瑾不理会他，桃花眼紧紧盯着沈檀，只见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极其迷人，沈檀无所谓地说道：“你打吧，反正我和他不熟，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吗。”陆怀瑾收起手机，见她不肯服软，“你不要后悔，有个无辜的人因为你要进医院了。”
　　沈檀心底也不由生出火气，上辈子的种种从眼前闪过，她提高了音量，杏眸微红，“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我不该朝你搭话，不该对你产生好奇，不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想着要好好爱一个人！”
　　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陆怀瑾愣在原地，连一旁的闻朝雨也震惊了。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说送人就送人，美名其曰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其实只是快点甩掉她，好腾出位置给下一个女人，她和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差别。她哭泣的样子也美得动人，沈檀沙哑着声音道：“但我始终是个人。”
　　闻朝雨上前扶着沈檀的肩膀，用敌意的眼神看向陆怀瑾，“Aaron，让开。”
　　陆怀瑾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往旁边让一让，他的心情五味陈杂，他不想谈感情，过往身边的女人你情我愿，可以用钱解决最好，偶尔有两个要死要活，再多加点钱就能解决，他不愿触碰感情。
　　他要的是一晌贪欢，想要品尝她年轻可口的身体，她却不止要那些物质，他给不了。
　　真到了这地步，他反倒退缩了，沉默地让开。
　　闻朝雨拥着她来到车内，细心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你才18岁，你的一生还很长，还能爱上别人，不要对爱情失望。”
　　“真的还可以吗？”沈檀情绪爆发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就止住了泪水，抽泣着问道。
　　闻朝雨微笑着点点头。
　　“你现在还喜欢Aaron吗？”
　　“我不喜欢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到不爱不恨。”沈檀也笑了起来，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这才想起，“糟了，危开霁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22章 
　　电话是危开霁打来的, 沈檀询问他人在哪，得到一个地址后, 转头说道：“Norman, 拜托你可以带我过去吗？”
　　两人来到市区某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沈檀还以为能看到危开霁狼狈不堪的模样，结果他好端端地立在车旁抽烟，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保全全都被打趴在地上，他毫发无伤。
　　“什么事？”危开霁冷眼看着走过来的沈檀和闻朝雨。
　　沈檀一时语塞，她难以言喻地说道：“我知道你会出事, 所以来看看, 没想到……”他武力值爆表，场面一面倒。
　　危开霁蹙眉思索了下，又低头看了看那群哀嚎的人, 他抬起黑眸, 毫无波澜地说道：“怪不得最近来找茬的人变多了，原来是你的缘故。”
　　“我提醒过你。”沈檀讪讪地说道。
　　“无所谓了。”危开霁按了下车钥匙，不远处的悍马响了下，“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沈檀赶紧给他让开, 直到危开霁上了车, 她转头对上闻朝雨若有所思的眼眸。
　　他委婉地问道：“那位是？”
　　“认识的人。”
　　“你没说实话。”
　　沈檀勉强笑笑，和他回到车上，拉上安全带，“好啦，告诉你, 告诉你，我爸爸欠他钱，他是债主。”
　　闻朝雨一惊，他回想起她那时说培训班太贵了，参加自主招生立刻想工作，没想到这中间有这样的原因。“你需要提前预支薪水吗？高利贷的利息很可怕，利滚利起来能让人倾家荡产。”
　　他看到她脸上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面露疑惑。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笔钱，从此买断我这个人。”沈檀自嘲地笑笑。
　　“如果我做了这么卑劣的事情，在你心目中一定毫无地位可言。Aaron这么做了是吗？”闻朝雨一下就猜到了，他轻摇头，“你为什么没答应他？”
　　“他是那种会用金钱糟蹋人的人，他拿钱给我的时候，还有今天威胁我，我只觉得如今的他很卑鄙。因为我没钱，所以就要连我的尊严也剥夺了。我不想过任人糟蹋的生活，更何况……”
　　用钱能买到的女人，沦落成了一件精美的商品，随时出售着自己。
　　“没用的。”沈檀低下头，垂着眼眸，他能清楚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我爸爸那种人，从我小时候就开始赌钱，输掉了唯一的工作后，长期在家酗酒，给这种人再多钱也没用，很快会花掉，只有让他自己工作，才能清楚赚钱有多不容易。”
　　闻朝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当他知道更多她的事时，更了解她，对她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他开车到了她的公寓楼下，沈檀的心情不太好，她情绪低落地同他告别。
　　闻朝雨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放心，我会保密的。”
　　沈檀朝他笑了笑。
　　她回到公寓，洗完澡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茶，心思很乱的时候，她情愿看书，上班之后，她可以参加级别更高的培训，不断充实自己，听了会BBC新闻，上网看了看国外的新闻报道。
　　临睡时，沈檀突然接到危开霁的电话，她接通之后，对方也没废话，直奔主题。
　　“今晚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你没和他在一起吧。”
　　“没有。”沈檀一头雾水，“你特地打电话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为什么？”
　　“别和他在一起。”危开霁没有回答她，只是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沈檀盯着黑屏的手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人一向说话说半句，她总不能猜测危开霁看上她了吧，一想到这，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搓双臂，狂摇头，将空调温度调高点，免得冷气太强把自己早上冻醒。
　　她设好闹钟，睡觉去。
　　第二天沈檀就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周末开始了，培训大楼里来了更多的人，不少上班族趁着休假来学习英语，或者咨询英语培训的事情。
　　也有人特地来“偶遇”沈檀，为的是合影，对于这点小事，只要没影响到课程，偶尔合个影也无伤大雅。
　　她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把照片po上微博，对于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平易近人不说，重点是她不是照骗！无论是哪张合照，她的形象都没有崩，自拍和他拍都一个样子，太美了！
　　靠着美颜和英语能力吸粉，沈檀的粉丝中竟然是女粉丝占比更大，来找她的人，女孩子也颇多。
　　“你妆化的也好自然，下次能专门出个教程吗？”
　　这样的呼声越来越高，沈檀也开始琢磨出美妆视频，第一个美妆视频是她平时的妆容。她化妆步骤不复杂，用的产品也不是样样大牌，贵价的底妆搭配平价的眼影，比起看其他博主的照片，还是视频更加生动。
　　她一个月只出两支视频，月中的是美妆类，月末是一个月的vlog，这两类的视频都受到极大欢迎。在如今，美妆博主还停留在静态的时代，她这样的美妆博主极其稀缺，再加上视频剪辑精美，注重细节，吸粉无数。
　　很快就有大品牌公关找到沈檀，无偿寄给她美妆护肤产品，邀请她参加彩妆发布会。
　　她斟酌良久，选择了其中一个品牌YSL，确定了那天傍晚没课，沈檀前去参加该品牌的时尚展。
　　展览位于时尚地标，一走进去就是LED屏幕上播放的高级美妆广告，各种产品琳琅满目，整排整排的口红更是吸引眼球。她拍了视频，又和其他人合影，还见到了不少时尚博主和明星。
　　品牌公关对她的宣传视频没什么要求，沈檀也依照着自己的习惯，试色时将合作方坦白地讲出来，用口红的时候也会提一句。
　　视频放上网的时候，无数的人在下面评论。
　　【很少见这么真心诚意做广告的美妆博主，粉了！】
　　【每天看着你的脸就赏心悦目，心情大好，和明星合影也不输，身材和脸都好完美！】
　　【随便化都好看，真是太美了！美颜盛世！】
　　【我的女神啊呜呜呜呜】
　　还有不少向往去参加时尚展会的评论，那么多的口红一次性能拥有，她们表示羡慕嫉妒恨！
　　除此之外，很多高级品牌也找到沈檀，光是粉底，各种颜色都送她一瓶，她都不用去买护肤彩妆品了。
　　光是暑假两个月和美妆品牌合作，加上她英语培训的工作，收入加起来就极其可观，直逼七位数。
　　趁着开学前的休假，沈檀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危开霁，她要还清所有的欠款。
　　危开霁开的开霁金融公司位于一幢大厦之中，走进去才发现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门口有前台，还有几位员工。
　　沈檀战战兢兢地来到他的办公室，“我想替沈和平还掉所有钱，连同利息一起。”
　　危开霁瞥了眼她，让阿泽拿来沈和平的借款合同，按照利息，算好钱，他平淡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你还了钱，要让他回来吗？”
　　“不。”沈檀直视他，强调了下，“不要让他回来，一直到这笔钱还清为止，不要让他回来。”
　　危开霁敲了敲桌子，了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他存钱，把钱转而给你妈妈？”他想想这笔钱还可以再利用到放贷上，倒也同意了。“可以，这方法够迂回的，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你明白这种人有多贪得无厌。”沈檀盯着他，说道。
　　危开霁扬起唇，难得笑了笑，网上银行收到沈檀的转账后，在合同上盖好章，“到今天为止，沈和平的本金连同利息全部还清。你倒是很明白，外行只觉得我们做这一行很可怕，但我认为来找我借钱的人也很可怕，他们借钱的原因五花八门，有赌徒，有嫖|娼的人，有吸|毒者，还有的人想钻高利贷的漏洞，借钱不还。”
　　她才不想听他的生意经呢，沈檀神色冷淡地站了起来，转身正要拉开门，回头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打交道。”
　　危开霁不置可否，他点开她的微博页面，撑着下巴想到，这应该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等一下，你和上次那个男人没在一起吧？”危开霁突然想到这一点，问道。
　　“没有。”沈檀奇怪地停下脚步，“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他的关系，到底为什么，你说清楚。”
　　“如果你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谈恋爱再加上还清欠款，也许就不会拼命赚钱了，更不会好好经营微博了，这样对我不好。”危开霁坐在办公桌后，解释道。
　　“啊？莫名其妙。”沈檀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泽从楼下买了美式咖啡上来，正想叫住沈檀一起喝咖啡，结果人走了，他把咖啡递给危开霁，见他还在看沈檀的美妆视频，视频中的她化完妆，切换到近景，美的不可方物。
　　阿泽咬着吸管问道：“危哥，你到底是看上她了，还是怎么了，还有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危开霁晃了下咖啡，冰块发出沙沙声，他沉默地喝了一口。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后冷冷说道：“让她进来。”
　　进来了一个年轻女生，她害怕又犹豫地说道：“我看到这里能借钱，不需要担保人，我想借5000元。”
　　危开霁放下咖啡，问道：“借钱做什么？”
　　女生犹豫了会，“买口红，买新出的YSL方管口红！我要all in，全部色号我都要拥有！”
　　闻言危开霁冷笑了下，阿泽顿时明白了，他睁大眼眸，心里激动不已，不愧是危哥！
　　那年轻女生借到钱离开，阿泽望着她的背影，无语道：“这女人是不是傻？要那么多口红做什么，她只有一张嘴啊，那些颜色在我看来根本没差别。”
　　他转而嘿嘿一笑，“不过危哥，我算是明白你让沈檀专心经营微博的原因了，你在想方设法帮她排除分心的障碍啊。”
　　还有一个原因，危开霁没告诉她。


第23章 
　　沈檀还清沈父的欠款, 就停掉了给沈母的家用，她的家用由沈父打工支付, 而她个人的支出由自己来负责。她现在完全可以毫无负担地支付学费和生活费。
　　这天是难得的休假, 沈檀在咖啡店里备课, 备课备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人名，直接按掉电话。
　　没想到电话孜孜不倦地打过来，她烦得关机了。
　　陆怀瑾直接找人定位了她的所在位置, 开车过去, 在车上，他不断回想着她，初见时的青涩, 依稀从她那精致五官中看的出大美人的影子, 眼看着她一年年长高，在高中后更是翻天覆地地变美，他总觉得沈檀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然而, 从开学那天起, 她就脱离掌控，他还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以前的她。
　　直到昨天在公司碰到王总，对方笑着说他很久没去风月场所了，难道最近忙的很。
　　他不闲不忙，连陆妍都说他难得收心, 没有去鬼混，当然原话更加讽刺。外面的女人似乎没那么吸引人了，他看谁都差不多，个个都没有她美，没有她有趣。
　　今天难得是个周末，陆怀瑾知道闻朝雨会去个地方，他特地去找沈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回邮件，抬起那双潋滟的杏眸时，眉宇中闪现过厌恶。
　　陆怀瑾不以为意地坐到她对面，点了杯咖啡。
　　沈檀一声不吭，当他是空气，低头下继续回邮件，排下周的行程，她要去培训机构上课，参加时尚美妆活动，还要去拍摄广告照片，再加上开学就要军训，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无心理睬他。
　　陆怀瑾就耐心地等着，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沈檀甚至听到了旁人拍照的声音，还在暗暗地讨论他们的关系。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陆叔叔，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等我们上了新闻，我就公开我们的关系。”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
　　“陆叔叔，你疯了吗。”沈檀讽刺道。陆怀瑾出了名的爱玩，从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和未婚妻，她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
　　陆怀瑾抬起手，看了眼时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沈檀警惕地瞪着他。不怪她，他给她的印象着实糟糕。
　　“去了就知道。”陆怀瑾神神秘秘地笑了下。
　　沈檀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待会你说的地方是酒店怎么办，我不去。”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
　　他那么好说话，反倒让沈檀疑虑重重，她低头写回复邮件，再抬头的时候陆怀瑾已经不在了，坐到了她旁边那桌。
　　从咖啡店门口走进来一位高挑的精致美女，她摘下墨镜放下包，朝服务员笑笑，点了杯咖啡，“怀瑾，你正好在这啊，怎么想到来找我。”
　　“今天正好有空。”陆怀瑾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沈檀。
　　他搞什么？相亲？沈檀冷冷地想到，她很想立刻走掉，但这样太过显眼。
　　“对不起啊，上次你送我去Norman的派对，结果在电梯里晕倒，我都没空去医院看望你。”
　　“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客气。”陆怀瑾端起咖啡，似笑非笑，他转过头看向门口，“你看，Norman和Alice过来了，他们每周都到书店来挑选英文儿童书啊。”
　　“是啊，他是AAA英语的创办人，特别重视教育，如果Alice的英语不好，那岂不是要让人笑死。”女人凉凉地说道。
　　正说着话，两人转过头，女人脸上露出笑意。
　　沈檀随着两人的视线看向门口，脸色唰得变白了，心头一跳，闻朝雨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推开咖啡店的门，他侧着头低语，神色温柔，小女孩的手里还拿着卡通书和玩具，她跳下来，跑向那个女人，“妈咪，妈咪，你看，爹地给我买了泰迪熊。”
　　女人站起来拥着小女孩，“Alice你已经有很多个泰迪熊了。”
　　“这个不一样……”
　　“有礼貌点，这位是Aaron叔叔，你小时候见过的。”
　　“Aaron叔叔。”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人。
　　这几人其乐融融地说笑起来，闻朝雨透过人群看到沈檀，神色大变，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紧张，在女儿拉他手的时候，表情很快变了回去。
　　陆怀瑾察觉到后，嘲讽地笑笑，回头一看，沈檀已经戴上耳机，低着头打字。
　　“好了，Alice和陆叔叔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我再待一会，你们先走，Norman你难得和Alice她们在一起，送送她们啊。”陆怀瑾婉拒了去她家做客的提议，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闻朝雨，闻朝雨抿了抿唇，冷冷地回视着他，但搂着小女孩往外走。
　　闻朝雨不放心地不断回头，可惜沈檀再也没抬起头来。
　　陆怀瑾继续坐回沈檀的对面，他伸手摘掉她的耳机，见她脸色不太好，他扬起唇角笑道：“你看到没有，Norman他结过婚的，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继续和他在一起，是什么状况？在他心里，始终是女儿比较重要，你算什么。”
　　沈檀一言不发，收拾了桌上的物品，随意地塞进包里，背着包赶紧离开。
　　陆怀瑾拉住她的手，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跑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在车上，她烦躁地用手将头发撸到耳后，将脸埋在手心中。怪不得，上次陆怀瑾的话说到一半，幸好，幸好她没有傻傻地付出真心。
　　闻朝雨送完她们回去，开车折返回咖啡店，没见到沈檀，但陆怀瑾还等着那。
　　“Aaron，你故意的！”闻朝雨大步走过去，质问他。
　　陆怀瑾抬起头，冷笑了下，“我当然是故意的，一想到你们在办公室谈恋爱，卿卿我我，我就寝食难安，我没得到的女人你也别想得到！现在她知道了，按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我已经离婚了！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向她交代这段婚史，但被你破坏了，你实在太卑鄙了！”闻朝雨压着怒火，冷声道。
　　“呵，我和安歌从小认识，又是大学同学，亲眼看着你们大学谈恋爱四年，一共谈了六年，之后你们结婚了。但是呢，爱情会随着时间变淡，后来没爱情了是不是？说离婚就离婚。”
　　陆怀瑾的脸颊抽动了下，气愤道：“结婚本来就是男人的坟墓，女人对男人的要求很严苛，男人却希望找女人来寻欢作乐，承认吧，你也不过如此！”
　　闻朝雨倒吸一口气，不再和陆怀瑾多说，他推开门打电话给沈檀，但她没接，他心急如焚地开车去她家。
　　在马路边上看见沈檀一个人独自走着，他拉下车窗叫了她一声，她头也没回。
　　闻朝雨停好车，快步走到她身边，“沈檀，你不要误会，我已经离婚了，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结束了半年的离婚程序，我早就是单身。”
　　他跟了沈檀一段路，到最后沈檀忍无可忍，转头说道：“这有差别吗？你之前从未流露出这些讯息，你的手上甚至没有戴戒指的痕迹，你对我有所隐瞒了。”
　　沈檀望着他俊美的脸，蹙眉摇摇头，“对不起，我知道之后，真的不能接受，请你不要再跟过来。我们不能这样，还是做回正常的上司和员工，我不会再接受你的好意了。”
　　她快步跑进公寓楼，闻朝雨在楼前停下脚步，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脏突然一阵抽痛，她可以及时抽身，他却不行了。
　　沈檀已经无法照顾他的感受了，她回到公寓，脑海中闪现出许多画面，其实陆怀瑾和危开霁早就在暗地里提醒过她，危开霁更是直言不讳告诫她，她也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侥幸还是茫然。
　　沈檀向公司人事请了假，正好再过不久她就要开学了。
　　闻朝雨第二天特地去沈檀的办公室外看了看，一天下来都没见到她的人，问了人事才知道她请假了，请了两星期的假准备开学。他编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向她解释和道歉。
　　沈檀在家休息了一天，傍晚时收到闻朝雨的信息，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着，信息中闻朝雨没有说一句前妻的坏话，礼貌且有风度，他们少年时代相识，大学时代相恋，毕业后就结婚。婚后很快就有了女儿，但因为他事业的关系，新婚没过多久，两人就过起了无|性|婚姻。
　　彼此沟通之后，都不想蹉跎下去，互相耽误，他们都还年轻，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两人做回朋友后反倒轻松了。
　　沈檀打了字又删掉，反反复复，最终发了三个字给他——对不起。
　　当她的手指划过杜若的微信时，不由将这种情况代入到两人之间，他们也是年少就相识，上辈子就没有缘分走到最后，当爱情退去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会走到这一步。她给他发了对不起，她现在还不想谈恋爱的微信。
　　这一下子她拒绝掉了两个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沈檀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原本应该剪辑片子，却毫无灵感，她索性拍了个新的化妆视频，化妆的时候却不自觉流下眼泪。
　　化完妆，擦掉眼泪，微笑着，她马上要迎接崭新的大学生活了。
　　令她没想到的时候，这个临时录制的化妆视频一放到网上，一夜爆红，甚至火到了国外。


第24章 
　　“哇, 怪不得请了这么久的假期，她出什么事情了？感情不顺？不是吧, 这么美的女生情路坎坷, 让我们怎么办啊？”
　　“是不是上次那个国民校草, 你看这帖子，有他们的同学爆料，暑假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时，据说杜若他妈妈不太喜欢沈檀，两个人明明挺般配的。”
　　“你替她发什么愁, 她既年轻又漂亮, 大把的男人排着队求娶，还是想想你自己，晚上的联谊去不去？”
　　“等等, 我要学下她这个妆……”
　　闻朝雨沉默地从秘书室经过, 他回到办公室，搜索了下沈檀两个字，关于她的通告就跳出来，他点开最上方的一个视频。
　　视频中的沈檀坐在梳妆台前, 背景是干净整洁的家, 桌上的绿植和小摆设显示着女生的品位，她的生活精致又美好。伴随着英文歌的响起，沈檀素颜出现在镜头中，她从底妆开始化，选择了粉底上妆。
　　谁都看的出她的心情不好, 果然在下一秒，她的杏眸湿润，水盈盈。紧接着是眼妆，切换了近景，她的眼眸通红，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淡淡的眼妆后是腮红，再选择了香奈儿的口红，浅浅的玫红色，如同桃花瓣一样娇美的颜色，整个妆容结束后，泪水终于从她的眼眸中滑落，她却扬起唇角，微笑着整理头发，秒人无数。
　　这个妆容重点是裸妆，清新自然，却惹人怜爱，女生们大呼这是伤心分手妆，实在是太无辜清纯了！口红的颜色也超美，纷纷种草了这款，要去购入同款的口红。
　　男生们看了之后则表示很吃这种柔弱型的妆，女人味十足，又不是夸张的日系欧美系，反倒能激发他们的保护欲和照顾欲了！
　　这则视频以沈檀没想到的速度快速传播分享着，微博直接上了热门，还有粉丝替她分享到更大的视频平台YouTube上，伤心却又故作坚强的沈檀立刻俘虏大批追随者，男男女女都有，追踪到她的微博来。
　　沈檀顺势开通了YouTube频道，趁着YouTuber还没变成一项职业，现在的竞争还不算太大，她将视频发上去，国外的粉丝也不断增加着。
　　她没想到无心的一个视频让她火遍互联网，香奈儿的同款口红更是卖到缺货，连代购也顺势涨价，淘宝上很多代购链接都打着“最美校花沈檀同款口红”的旗号，还有其他品牌的口红借她的东风打出同款色号，也很好卖，这让更多的品牌公关想找她带货了。
　　闻朝雨关掉视频，他的心脏微微抽痛，沈檀自己觉得她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她现在及时刹车了，却仍流露出痛苦。他只觉得很对不起她，也许从一开始就该对她坦白过去。
　　过往几个月积累的好感付诸东流，他和陆怀瑾又站在同一起跑线前，但他不想放弃。
　　闻朝雨站起来看向窗外，思忖着，不能太逼她，应该给她一段时间整理心情，让彼此都冷静些。
　　杜若只以为是因为他妈妈的缘故，他总以为自己长大够成熟了，没想到恋爱还在妈妈的掌控中，沈檀自然不喜欢没有主见的男生，他需要时间去改变，成为更优秀，更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发了短信给她，他也不再烦她。
　　这两个男人没有不依不饶地纠缠，让沈檀松了口气，微博下出现了很多评论，有安慰她的，有询问她出什么事情的，也有人发了很多人生经验的私信给她。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多建议，有很多现实中不认识她的人在关心她，她们素昧平生，却对她释放出善意。
　　沈檀打起精神重新排好行程，联系好了赵宇做采访，开学报道那天，不乏有新闻媒体守在大学门口，采访新生。
　　八月末，骄阳似火，大一新生入学。外国语大学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家长们大包小包地送子女来学校报道。
　　沈檀一个人来到学校报道，刚到校门口就有不少学长殷勤地带她去报道。
　　托他们的福，她很快办好了手续，她没有选择住宿，因此省去了很多时间。参观完学校，沈檀在食堂吹冷气，等到了满头大汗的赵宇，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摄像师。
　　“这鬼天气，热死我了！”赵宇不断擦着头上的汗，怨声载道，“车子都开不进来，全堵在外面，这学校也太过分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抓紧时间采访。”
　　沈檀适时地递给他冰凉的矿泉水，连带着摄像师也有一份，摄像师腼腆地道谢，脸红的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燥的，赵宇咕咚咕咚灌下水，舒服了不少，在心里嘀咕这小狐狸会做人。
　　“赵记者，《头条八卦》在新媒体行业算是站稳脚跟了吧，我看同事里好多都看你们家的八卦消息。”沈檀笑眯眯地说道。
　　“那还用说！明星八卦，社会民生新闻，时事政治，包罗万象。”赵宇得意洋洋道。
　　沈檀笑了笑，不急不慢道：“您一定认识很多媒体行业的人，如果有什么关于我的恶劣报道，您可要帮我这个小忙。”
　　“这还用说，你是我们公司罩着的，有黑料我替你看着。”赵宇向她保证道。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沈檀的独家新闻每次都第一时间给他，他好处可得了不少，自然不能损失她。他眯了眯眼睛，小声问道：“你是担心那支伤心分手妆的视频，背后有人想做文章？那你说说，这视频背后有什么故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未雨绸缪，我只是普通学生，您是记者，消息门路比我多，我还要担心你翻脸不认人。”沈檀神色忧郁地说道。
　　赵宇咬下牙，无语地想到，拜托，她粉丝都快一千万了，堪比一个小明星，在网络有话语权的很！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开学前压力太大。”沈檀转移了话题。
　　赵宇无奈地让摄像师录上，“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接着，沈檀在校园内的林荫道接受了赵宇的采访，诸如成为大学生的感觉如何，对这学校印象如何，这四年有什么计划，她大方自信地侃侃而谈。
　　不远处，不少媒体原本在采访一个女生，有个记者突然喊了声“最美校花在那里！”媒体记者们闻风而动，匆匆跑向沈檀的位置，将那女生晾在原地。
　　女生怔愣了下，随后恨恨地跺了下脚，低骂一句，“搞什么鬼？沈檀？这名字很耳熟，那不就是她？”
　　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好奇地走近了些，看清了沈檀的样貌，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身材极棒，一双长腿纤细匀称，五官又明艳动人，她不由嫉妒地咬了下嘴唇。
　　她在生活中也是个小美女，大眼睛高鼻梁，身材比例匀称，从小到大都有人追，但到了沈檀面前，就被比的什么都不剩了。
　　“霏霏，你接受好采访了没，妈妈晚上是不是能在电视里看见你了？”衣着光鲜的女人打着伞走了过来，拉了下女生的手臂，让她躲到伞下，别晒到太阳。
　　“妈，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播，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季霏霏转过身，不耐烦地说道。
　　“那怎么行，你上电视了呀，我肯定要守着电视看。”季母挽着季霏霏的手。
　　季霏霏走在父母中间，眼眸闪了闪，“爸、妈，你们还记得我小学时候的事情吗，我小学四年级以前都是在郊区小镇上念的，后来你们觉得市区的教育水平更高，搬回爷爷奶奶家。”
　　“记得啊，那种小地方的学校师资力量差，能教得好学生吗？我们一调职，立刻就搬家了。”季母拍了她的手，疑惑道：“霏霏，你怎么问起这件事？”
　　“没事，我就确认下，确定自己没记错。”季霏霏回头看了眼被记者们围住的沈檀，唇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第二天是新生开学院大会的日程，新生先在班级里开小班会议，再去学校礼堂听领导们碎碎念，之后一个礼拜则是军训生活。
　　沈檀对此新鲜不已，上辈子她没上大学，坐在车里看到大学校门，大学生们成群结队欢欢笑笑，总归有点怅然若失。
　　她在班级里，在学校里都是风云人物，她们班级女生多男生少，在辅导员的建议下，每个人都上讲台自我介绍，她一上去，台下的人都笑道：“我们都认识！沈檀Esther！”
　　沈檀笑了笑，还是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她一下讲台，前前后后的女生立刻围起她，问她大大小小的事情。
　　班级会议后，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礼堂，她们挑了某一排坐在一起，正好奇地互相打量时，沈檀的肩膀被拍了下，她回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女生面孔。
　　女生染着张扬的金棕色头发，化了完整的妆，眼睛大大的，皮肤也白，称得上可爱漂亮，看上去是个喜欢用心打扮自己的人，她朝沈檀笑了笑，“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沈檀疑惑地问道。
　　“我是你小学同学季霏霏啊，我们以前是同桌啊，你说巧不巧，正好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
　　随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沈檀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很久远，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你是季霏霏？”
　　“是啊。”季霏霏嘟起唇，佯装不满道：“你都不认识人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不，我想起来了。”沈檀冷淡地回道。她终于想起这位是谁了，小时候害她遭受过校园暴力，带头欺负她的罪魁祸首。
　　季霏霏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瞥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关注着两人的交谈情况，提高音量问道：“对了，你家里还在卖鱼吗？”


第25章 
　　“卖鱼？沈檀她家是卖鱼的？什么鬼？”
　　“不会吧？她英语超棒, 美式发音，我还以为她出身高知家庭, 气质也好, 只有那种优越的家境才教的出这样的人吧。”
　　“不敢置信, 她看上去和那种家庭毫无关系啊。”
　　“你们不知道啊，她家在菜市场里是摆水产摊的。”季霏霏转头故作惊讶，环顾四周，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歉意地看向沈檀, “对不起, 我不该说这些的！我无心的，无心的。”
　　“没关系。我爸爸是在当船员。”纵然被她当面讽刺，沈檀的表现依旧云淡风轻。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沈檀见季霏霏脸上扬起不屑轻视的神情, 她冷静地说道：“你小时候在大庭广众说这些话是童言无忌，但你现在已经是十八岁了，是大学生，那就是口无遮拦, 没有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
　　季霏霏的脸上瞬间闪过恼怒,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她又气又急，却也不能发火，一开学就崩了人设，她强压住怒气, 把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沈檀记恨上了。
　　“别理她了，大会快开始了。”沈檀身边的女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沈檀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季霏霏气得要死，她还以为能破坏沈檀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想再大肆散播下八卦，但旁边的人没兴趣地转过头。
　　学院大会开好之后，就到了新生军训的日子，这是女生们叫苦不迭的日子，因为灿烂的阳光会把她们晒成“黑人”，谁都知道一白遮三丑，女生爱美的天性强烈拒绝军训，却又没办法。
　　沈檀特地带了防晒霜到学校，送给班级中的女生，女生们各个惊喜不已，“哇，是安耐晒金瓶，听说涂了这个去海边都晒不黑，有救了有救了！”
　　“2个小时就要补涂一次，别忘记了。”沈檀被女生们围在中间，细细讲解着，“如果实在怕晒黑的，又不是痘皮肤质，早上早起，像敷面膜一样敷一层厚厚的防晒霜，再抹匀。白天2小时补涂，晚上回去记得卸妆，一定不会晒黑的。”
　　“这样小小一瓶就要300块，好贵啊，沈檀你拿过来这么多瓶，你人好好。”
　　沈檀笑道：“是品牌公关送给我的，放着也会过期，我又用不完，不如拿出来分享，班长还准备了急救物品和矿泉水，就和中暑急救的物品放一起，大家都是为班级着想，谁要用都自己拿，不要客气。”
　　“好啊，谢谢！”女生们拿起金瓶涂了起来，互相说着使用感受，其实她们都买了防晒，一听说这瓶效果好，都想试试。
　　军训的时候，她们班的教官找了块有阴影的空地，看到沈檀白皙的脸泛着粉红，见她出汗厉害，还以为她中暑了，不时叫她去临时医务室休息。沈檀推脱了好几次，她真的没中暑，但旁边的同学们都不信，叫她不要逞强，她无奈地接受了好意。
　　整个军训顺顺利利度过，沈檀非但没晒黑，还在女生中博得了很好的人缘，她大方分享防晒霜还有美白面膜，让女生们没晒成“黑人”，只比之前黑了一两个度，正常范围内可以接受。
　　看看其他班级的女生有的晒得又黑又黄，她们不由嘚瑟起来。军训最后一天的夜晚，女生们坐在草坪上三三两两地聊天，有好几个女生提醒沈檀。
　　“沈檀，你和那个季霏霏认识吗？你不住校不知道，她一直在女生寝室散播你的八卦是非，好讨厌啊。”
　　沈檀不以为意地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家境很差，家里是摆水产摊，拿着姐姐被包养的钱买化妆品，没准你也……也……”女生尴尬地说不下去了。
　　沈檀抱着膝盖轻声说道：“你们相信吗？是不是因为出身会看不起人？”
　　“怎么会呢！我们当然不信！”
　　“不会的，谁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看不起你，我们都看过你的vlog知道你在AAA英语当培训老师。”
　　女生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安慰她，沈檀的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划过，脸上露出感谢理解的神情，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有多少人是真情实意，有多少人是虚情假意，实际上指不定在心里嘲笑她。
　　但她无所谓，她表面功夫做好了，别人想做文章都没有地方做。沈檀朝她们虚弱地笑笑，明显不想多言，话题很快就换成了学校的迎新活动，十一放假前的新生迎新活动可是大节目。
　　沈檀默默听着她们八卦谁会参加迎新晚会，哪个社团会出节目，风头最劲的莫过于舞蹈社，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暗想要解决掉这些谣言，但具体方法她还没想到。
　　大学正式开学后，关于沈檀的谣言越传越离谱，虽然知道是从谁那里传来的，源头是谁，但人心是最难掌控的，她们只会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谁也无法去撼动别人的思想。
　　沈檀和同学们表面上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一些人知道她的性格和人品后站在她这边，或多或少会担忧八卦谣言对她的影响。
　　迎新晚会前，班里的几个女生准备合唱英文歌，还差个表演节目，纷纷推选沈檀出个节目，她想了想，也不推却，报了个节目上去。
　　大学里的活动全部由学生主动组织，沈檀去学生会办公室提交了报名表，路过的其他学院学生暗中瞥了眼沈檀，窃窃私语着。
　　“是沈檀啊，听说她家里很差劲的，爸爸好赌，妈妈没工作，姐姐给人当二奶，她有个姐姐和弟弟，这太夸张了！”
　　“不是吧？什么年代了？我们这种地方还会有三个子女的家庭，大家不都是独生子女吗？”
　　“很奇葩吧，听别人说她的公寓化妆品护肤品都是包养她的男人出钱……”
　　“还有啊，她好会说谎啊，她中学同学说她曾经透露过父母在南方做生意。”
　　“咦——她不是吧，好虚荣。”
　　沈檀对这些谣言采取放任的态度，她也不解释什么，询问质问她的人在网络上却一路追着她骂，说被她骗了。连辅导员也找她谈过一次，沈檀只回了句，她会处理好的。
　　辅导员也没办法处理，毕竟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有实质证据，他明里暗里指责她太过招摇，平时低调点，别以为是个微博红人，就不拿学校当回事。
　　沈檀知道人的印象会随着谣言而改变，她没气急败坏地辩驳，坦然处之，平日里该上课就上课，该打工就打工。
　　赵宇依旧比她爸妈还紧张，事情没过多久就打电话问她，“最近有很多抹黑你的报道，我都帮你压下来了，但这不是办法啊，现在看在我面子上能压下来，再过段时间，你就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骂！女人最是善变，光是嫉妒你就能往你身上编假料，造谣的成本太低了！”
　　沈檀下课后正在家里练习迎新晚会上的节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赵记者，你别急，我有办法扭转现在的局面。”
　　“你有什么办法？”赵宇不信邪地问道。“你请了水军，还是请了公关？”
　　“都没有。”沈檀淡定地说道：“我自己有办法，你就等着看好了。”
　　赵宇有点怀疑，见她这么笃定，又不确定起来，“我最多再帮你挡一阵。”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沈檀心情不错地说道。
　　她挂掉电话，打开电脑看着上面真真假假的爆料，有些是真的，而有些完全是无稽之谈。
　　季霏霏洋洋得意地看着论坛的帖子屠版，各种八一八最美校花，最美校花出身大起底的帖子层出不穷，直到现在，网民才开始好奇她的家庭状况，从她的vlog看的出她用的吃的住的都不错，家境肯定不错，结果没想到，来了个大反转，她出身那么差！光是这点就够他们嘲了！
　　现在的社会拜|金严重，有钱人像是镀了层金般被崇拜被仰望，而一旦知道沈檀其实很贫穷，各种她被金|主包养的谣言帖言之凿凿，活像他们躲在沈檀床下目睹到了一般。
　　一场网络暴力开始针对沈檀。
　　沈檀早就过了看帖子发火的年纪，她面目改色地看着咒骂侮辱她的评论，可以想象这背后的人有多得意。她微敛杏眸，眼神冰冷，她一定不会让季霏霏得意太久。
　　闻朝雨好些天没在AAA英语培训的大厦见到沈檀，哪怕知道她的课表，也来不及去堵她，她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说她下了课就走，看样子最近忙的很。
　　他有心想找她，握着手机停在她的电话上，始终没有按出拨出键，秘书在外敲了敲门，“Norman，外国语大学外联部的部长和副部长来访。”
　　闻朝雨这才想起，有个日程是该大学的外联部来拉赞助，他回过神点点头，“让她们进来。”
　　进来两位大三的女生，她们很好地掩饰了紧张，心情忐忑地讲述着来访目的，并拿出了精心制作的PPT。
　　闻朝雨二话没说同意了提供赞助费。
　　女生们脸上抑制不住兴奋，拿出入场券给他，“闻总，这是我们学校迎新晚会的入场券，您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这是我们学校的荣幸。”
　　闻朝雨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微笑道：“谢谢，有时间我会去看看。”
　　“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女生们压着惊喜的表情出门，近距离接触下来，两人没有出声，做着口型，“男神啊！”她们窃喜加暗爽地走进电梯。
　　闻朝雨瞥了眼入场券，不太感兴趣，随手放进抽屉。


第26章 
　　“最近那个最美校花被黑的好惨啊。”阿泽盯着手机, 刷新评论，跟在危开霁身后, 见有人过来赶紧把手机塞口袋里, 他发给一个女生带着公司信息的纸巾。
　　等人走过了, 忍不住又回头看看，“不愧是大学城，这里的妹子都好正点，随便走过去一个都挺漂亮的。”
　　危开霁目不转睛地走在前面，来到大学城里的某家咖啡店, 堵到了一个男生, 男生对面的女生见情况不对，赶紧溜了。危开霁和阿泽坐到他对面，点了两杯咖啡。
　　阿泽砰地敲了下桌子,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都跳了起来, “到还款日了！为什么还不还钱！”
　　男生畏缩地看了眼周围，“小声点，小声点，等我妈给我打生活费立刻给你转过去, 拜托不要声张。”
　　“你给我小心点, 你的学校信息还有家庭信息都在我们掌握中，你跑不掉的！”阿泽恶狠狠地威胁道。
　　危开霁喝着咖啡，低头瞄了眼男生脚上的新球鞋，价格不菲，借钱买了限量发售的名牌球鞋啊。
　　“拜托你们走吧, 我一定会还钱的，让我同学看到就不好了。”男生害怕地说道。
　　“不行！我们非得等到你还钱。”阿泽回头看了眼围观的人，瞪了回去，那些人纷纷转头事不关己地各管各。
　　危开霁淡定地等着，注意到桌上的海报，抽出来一看，是外国语大学迎新晚会的海报，上面列出了几个吸引眼球的节目，他一眼就看到了沈檀Esther这个名字。
　　阿泽等的不耐烦，不断催促着男生，抬头一看，见到沈檀站在门外，“危哥，你看，说曹操曹操到，最美校花在外面啊。”
　　“不准和她打招呼。” 危开霁冷冷地说道。一句话浇灭了阿泽正想挥手的心，“让别人知道她和我们有关系，你还嫌她的黑点不够多吗。”
　　“是，是这样啊。”阿泽讪讪地放下手，转而继续催促男生还钱。
　　危开霁瞥了眼她就收回视线，他一点也不担心沈檀会被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击垮，能镇定自若和他讨价还价，还解决掉赌徒老爸的女人，远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心理强大。
　　他回过头看着那男生，男生给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钱这才转过来。危开霁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入场券揣到了口袋里，男生刚想发表意见，见到他冰冷的眼神，只得赔笑道：“没事，你拿去吧，我再找同学要一张。”
　　沈檀在门外就看到危开霁他们，她神色一变，见他们没兴趣搭理她，她才松了口气。
　　在门口没等一会，杜若就到了，他正想开门进咖啡店，沈檀拦住他，“我想喝奶茶了，我们换家店吧。”
　　“好啊。”杜若瞥了眼室内的情况，和沈檀转身离开。
　　两人来到附近的奶茶店，杜若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见她精神和气色都不错，就知道她没被网上的事情影响，他犹豫着问道：“上次，我妈妈对你说什么了？我替她说声抱歉，她也是为了我。”
　　“没什么，只是说我们现在还小，分辨不出感情。”沈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下，随意编了个理由。
　　杜若一张俊脸立刻就冷下来，“你说谎，我知道我妈会对你说什么，她一定是觉得你未来会拖累我，贬低你抬高我，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从没这么想过。”
　　“她说了什么重要吗？”沈檀冷静地抬眸，随后露出笑容，“我们不要说这件事了，如果你找我出来是为这件事，那我回学校了。”
　　“好，我们不谈这件事，最近过的怎么样？”杜若岔开了话题。
　　说到这个，沈檀从包里拿出了迎新晚会的入场券，“我最近都在忙这件事。”
　　“什么？”杜若凑上前，拿过入场券看了眼，他蹙眉道：“你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节目？”
　　“对啊。”沈檀愉快地说道：“我准备了舞蹈节目，你到时候有空的话过来看啊。”
　　杜若盯着纸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看她的笑脸，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说道：“这样子太高调，沈檀，你在网络上已经够出名了，生活中也是，你非要出这个风头吗？到时候会有更多的非议和谣言。从你一开始接受采访的时候，我就认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不明白你非要在风口浪尖上再表演节目的用意是什么。”
　　被一下打击了积极性，沈檀收起了笑意，她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从没小看过网络的影响力，我靠着它获得了关注度，获得了工作的机会，我拍的美妆视频有那么多观看者和评论，能将这个爱好变成事业。它当然有利有弊，有来自各方的恶意，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我认为没有必要，网络只是虚幻的，过好现实生活更重要，你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了。”杜若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的话让沈檀意识到他们观念之间的分歧，杜若从不理会网络，沈檀却想着利用网络实现事业。
　　“随便你那天来不来，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再见。”她尽量平和地说道，起身离开。
　　“沈檀……”
　　杜若作势想从椅子上起来，但还是放弃了，他手里握着一个u盘，他本想给沈檀，里面是他写的一个程序，可以识别出网络上针对她的恶意留言，不让它们出现在她眼前，伤她的心。
　　望着她的背影，仔细回想从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突然意识到沈檀没有他想的那么柔弱，相反，她远比他成熟。
　　沈檀回了趟公寓拿下午上课的课本，回学校时迎面就撞上季霏霏，下午有大课，系里的学生都坐在一个大教室里。
　　季霏霏心情不错地走在校园里，连先前路过的人发纸巾和传单，她都照单全收，回到寝室一看，竟然是关于借贷方面的公司发的纸巾。她家境不错，当然用不上，随手扔进抽屉中。
　　季霏霏抬头看见沈檀，她毫不掩饰恶意的表情，似乎在说“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沈檀理都不理她，坐到同学帮她占好的位置，大学生可不是小学生或者中学生，还搞撕|逼，校园暴力那套，有爱出风头的，有凑热闹的，还有独来独往，不爱搞事的，小团体很多，季霏霏再想搞以前那套，也要看清楚环境好吗？
　　季霏霏见她还有人缘，倒是气急败坏起来，好好一个女生搞得戾气很重，逢人便说沈檀的坏话，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离谱，认识她的女生渐渐敬而远之。
　　很快就到了十一放假前，迎新生晚会的当天夜晚，沈檀在礼堂准备好了，上台前不断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的节目排在中间的位置，不怎么好的位置，学生会排节目的人只以为她的舞蹈不会太爆，毕竟看她之前根本没表演经验。
　　晚上七点，闻朝雨下班回家时，鬼使神差地拿出那两张入场券，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碰到沈檀了，不知道她在学校过的好不好，大学生活符不符合她的期待。
　　正坐在车里犹豫去不去时，陆怀瑾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去饭局，他直接给拒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抢女人都抢到他头上了，他还和他客气什么。
　　挂掉电话，闻朝雨调转方向盘，直接开车去外国语大学。
　　陆怀瑾坐在车里，看着他开车的方向，冷笑了下，开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开进大学校园，闻朝雨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陆怀瑾，陆怀瑾厚脸皮地说道：“Norman，真巧啊。”
　　闻朝雨走进礼堂，门口的保安和学生会的人员检查入场券，他从西装口袋拿出来，查到旁边的陆怀瑾，他笑眯眯地拍了下西装口袋，无奈地说道：“啊，我来的太匆忙，忘记带了，Norman你不是有两张吗。”他对学生会的女生放着电，“我和他一起来的。”
　　“……”闻朝雨冷冷地看着他。
　　外联部的人一听说赞助人来了，立刻找了学生带两人进去，走到大厅门口，学生提醒他们小心脚下，礼堂内黑灯瞎火，只有舞台上有灯光。陆怀瑾低头注意台阶，一抬头看见杜若站在门口，似乎正在犹豫进不进去。
　　他笑着打招呼，“这不是杜若吗，我记得你是A大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杜若一听这声音，就没什么好脸色，转身想走，又想想凭什么，他走进礼堂，去寻找位置。
　　陆怀瑾不以为意，对闻朝雨笑笑，“认识的人家里的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他很眼熟。”
　　清冷又英俊的少年，气质出类拔萃，闻朝雨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是他。”
　　“是啊，和小檀在网上传出了国民初恋绯闻的那位校草，网民似乎认为他们是一对。”陆怀瑾轻声笑道：“你看，她有这么多追求者，你觉得她会喜欢上一位’奶爸’吗？”
　　闻朝雨抿抿薄唇，冷静地说道：“像Esther这样难得的女孩子，年轻漂亮，有魅力又有活力，身边的追求者当然多，竞争也激烈，但我至少不会卑鄙到主动破坏她和他人之间的关系。”
　　他意有所指，陆怀瑾无所谓地耸耸肩，闻朝雨是君子，他可不是。两人来到礼堂的前排，特殊位置，特别照顾，连校方领导都过来同他们握手寒暄着。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公布下一则节目。
　　“由沈檀Esther带来的K-POP舞蹈，歌曲是《river》和《humble》！歌曲风格前一首另类摇滚，后一首是嘻哈说唱类，让我们看看她能会如何演绎这两首歌！大家期待吗！”


第27章 
　　“期待！”台下的气氛早已被炒热, 有舞蹈社的热舞在前，大众对舞蹈类的节目特别期待, 反倒对弹钢琴竖琴那种高雅的节目没兴趣。一听到沈檀的大名, 众人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舞台上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又亮起红色的灯光，紧接着是明亮的灯光，不断变换着光线，沈檀走了出去，在台上摆好定点pose, 音乐响起的那瞬间, 她猛地抬起头。
　　她今天的装扮极其简单，黑色的外穿小吊带和高腰黑色牛仔裤，踩着黑色的8厘米高跟鞋, 这身装扮将她身材优点全部显露出来, 纤腰翘臀，胸以下简直全是腿，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纤细白皙，白得发光。
　　伴随着音乐, 她开始动了起来, 几个动作之后，她踩着节拍走到台前，一撩长卷发，台下瞬间爆发出尖叫声，前一段舞蹈妩媚又撩人, 轻轻摆动，扭动着身体，散发出性感的魅力。
　　不经意间的眼神和笑容瞬间燃爆全场。
　　“Esther！太美了！我的女神！”
　　“Esther我老婆我老婆啊！”
　　台下的女生们反而比男生更加疯狂，她们惊喜地欣赏着她的舞蹈，偶尔几个甩发的动作，撩得台下的人嗷嗷直叫。
　　她的独舞非常有力量，一点也不像是新手，动作连贯又女人味十足，她微笑自信的样子征服了台下所有的观众。
　　这一刻，她的美发挥到了极致，随便一个手的动作都吸引着人的视线，陆怀瑾没想到能看到她这一面，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去挖掘。台下的观众站起来兴奋地挥舞着双手。
　　紧接着音乐一变，音乐变成了说唱音乐，她回到舞台后方，穿上一件棒球外套，舞蹈动作变得帅气起来，动作凌厉，极其有力度，偶尔几个突出臀部的动作，台下的人都要疯了！
　　“Esther我爱你啊啊啊！”
　　又撩又欲又帅气，偏偏她的脸是那么美丽和清纯，还能从舞蹈中看出性感和清纯，这种混合着的矛盾感突出了她的美，发挥魅力到了极致，她真的太美了！
　　沈檀在舞台上做了最后一个帅气又cool的定点动作，听着台下的女生大喊“我已经弯了”，愉悦地笑了下，男生的声音又大了些！她简直男女通吃，原本应该停下的音乐没有停下，沈檀只好随意再跳了一段，她这时才注意到台下的陆怀瑾等人，她极其挑衅地做了个手指向下的手势，又甩了下长卷发，笑着朝台下挥挥手，音乐声终于停了。
　　沈檀心脏怦怦直跳，她感觉很好，回到台下，摄影部的同学立刻大叫着太棒了，拿来录到的影像给她看，“Esther这段一定要放到学校官网上，可以吗可以吗？”
　　沈檀调整着呼吸，检查了下画面，笑道：“可以啊，拍的也很清晰。”
　　那位同学激动地离开了，沈檀脱下高跟鞋，换上运动鞋，她套上黑T恤低调地从后台离开。她前脚刚走，杜若正循着人问过来，没在后台找到她，反倒被其他女生缠住。
　　沈檀一走出礼堂，走到大厅，手臂就被人握住，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压在墙上，她又惊又惧，定睛一看，那双桃花眼极其熟悉，她不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问道：“陆叔叔，你又想给我什么惊喜？”
　　她来回看看周围，陆怀瑾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笑道：“放心吧，Norman正在和你们学校领导寒暄，他没空过来。”表演刚结束，陆怀瑾就将闻朝雨推给旁边的领导，闻朝雨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
　　“那你能不能放开我。”沈檀动了下手腕，她的手腕被他固定在头顶，她的杏眸闪了闪，视线落在陆怀瑾俊美的脸上，他健硕挺拔的完美身材包裹在银灰西装中，深蓝的衬衫解开了几颗扣子，衣冠禽兽这个词正适合他。
　　陆怀瑾答非所问，如同喟叹般轻声低语，“你今天真迷人，迷的我神魂颠倒。”
　　闻言，沈檀愤怒地瞪了眼他，她今天上舞台，化的妆浓了点，那双杏眸熠熠生辉，那一眼又倔强又撩人，陆怀瑾心动了下，心里暗想，她真可爱。
　　沈檀哪知道他旖旎的心思，只觉得这男人真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女人对他来说越神秘越有情|欲，得到手了却弃之如敝履。
　　周围明明人来人往，但陆怀瑾的穿着和学校格格不入，再加上沈檀整个人被挡住，他们只是暧昧地笑下就跑开了。
　　她挣脱了下，怒道：“你放手！”
　　陆怀瑾低下头，温和道：“小檀，从前是我不对，我会学着尊重你，不如我们重新开始，你上次都承认你对我有感觉了。”
　　是啊，那是上辈子，这辈子她可不想再踏进这块泥沼中。
　　沈檀冷静了下，面上无辜可怜地问道：“真的吗？那你放开我，我的手腕好痛，我们好好谈一谈，你会和以前的女人都断了吧，以后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们会结婚吗？”
　　她搬出结婚这两个字就够陆怀瑾吓着了，但没想到，陆怀瑾竟然笑眯眯地说道：“好啊，等你到法定年龄，我们就去领证。”
　　这下沈檀吓的不轻。
　　陆怀瑾见状，扬起唇角危险地笑了下，另一只手攀上她的细腰，“被你骗一次就够了，哪会上第二次当，一旦放开你，你就会跑了。”
　　“我不跑。”沈檀微笑道。
　　“我不信。”陆怀瑾欺身上前，他着迷地埋在她的发间，视线停留在那鲜艳欲滴的红唇上，她在舞台上的热舞让他欲|火|难平，只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他久经欢场，对美色诱惑几乎麻木，可是她在舞台上不经意间的小眼神，却让他动情了。
　　他凑上前，沈檀立刻侧过头，不让他碰。
　　陆怀瑾笑道：“你和Norman的事情还没闹到网上，如果人尽皆知了，你猜会如何？”
　　“你什么意思？”沈檀警惕地望着他。
　　“意思是别人不会了解你的实力，他们只会以为你是靠桃色交易上位，到时候新闻可就精彩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
　　“你想怎么样？”
　　他炙热的唇贴到她的唇前，暧昧道：“我要封口费。”
　　一语双关。
　　“……”沈檀抿起唇，不让他碰，她的视线突然看到一人，杏眸不由睁大了些，像是看到了救星。
　　陆怀瑾见状，退后了些，狐疑地问道：“又耍什么把戏，这次可不会像上次在电梯里一样……”他的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只手强硬地掰过去，一拳直接打在他脸上，陆怀瑾看见了拳头挥过来，但速度太快，只能堪堪地避开，拳头从脸侧擦过，脸颊上顿时火辣辣得疼。
　　沈檀嗤笑一声，讽刺道：“谁说没有第二次，事情就是这么巧，陆叔叔。”
　　“你搞什么鬼，干嘛非缠着她。”危开霁冷冰冰地看着陆怀瑾，他还指望沈檀变得越来越成功，成为拥有千万粉丝的美妆博主，那样子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女生效仿她，在此之前，他可不想她被其他男人毁掉。
　　沈檀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管如何，这人又出手救了她一次，哪怕他当保镖的价格很高昂。
　　“谁叫小檀那么可爱。”陆怀瑾站稳后，来回看看两人，他早前就调查过危开霁的身份，愠怒道：“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了，你别出现在她周围。”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此一举！”沈檀扯着危开霁的手臂往后退，“我们走吧。”
　　危开霁低头看了她一眼，沈檀生怕他爱财如命，转眼又改了决定，好在他没有什么举动，从她手里抽回手臂，转身离开。
　　沈檀看了眼陆怀瑾，无话可说，回过头跟上危开霁，一直到他的车子前，她犹豫着开口道：“谢谢了，多少钱？还是一万五千吗？”她说着就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他转去钱。
　　“不用。”危开霁出声道。对上沈檀疑惑的眼神，他淡定地解释道：“我说过，你不当美妆博主，对我不好，我帮你，也是在为我自己。”
　　沈檀听得一头雾水，她尴尬地收起手机，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这？”
　　危开霁没理会她，开车门上车，沈檀耸耸肩，好吧，肯定又是学校里的人借了钱，他来催债。
　　车子发动了起来，沈檀自觉地让开，目送着黑色悍马离开，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没过十分钟，她就走到了公寓楼。
　　卸妆洗澡之后做完皮肤护理，已经是深夜，沈檀这才有空打开电脑，她的名字又一次上了微博热搜，她点进去一看，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拍下了她跳舞的片段，率先放在微博上。
　　这下，微博上瞬间炸了，沈檀身材高挑完美，脸蛋漂亮，英语好，才艺好，性格好，自拍和他拍都很美，什么短板都没有，堪比明星，不对，连明星的业务能力都没她强！网民一致表示对她嘲不起来，全都沉沦在她的魅力之下。
　　家境差怎么了？人家照样靠着自己逆袭成为女神！这才是妥妥的正能量啊。
　　学校方面当晚放出沈檀跳舞的高清视频，无论是什么样的视角抓拍，连表情都完美，网民早就忘记先前是如何嘲她的，如今对她简直又佩服又欣赏，再加上她美颜盛世，一时之间，风向又变了。
　　当天晚上，沈檀趁着这股热度没下去，又放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视频，视频一出，全网对她迷之怜惜。


第28章 
　　视频的标题就足够吸引人看下去——关于我的50件事, 关于我的家庭情况，我是如何过上现在的生活的, 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的我等等。
　　一向神秘的沈檀首次袒露她的现实情况, 连《头条八卦》都在第一时间放出通告吸引流量过去, 无数的人彻夜难眠，反正第二天是假期，不如通宵看八卦！
　　沈檀之前想了很多种方法试图澄清自己，在微博发文字长微博，又或者再通过《头条八卦》, 坏处是又会让人怀疑她炒作, 这样子黑红黑红下去，早晚会耗尽人气，flop的速度会急剧加速。她虽然没想过要当美妆网红一辈子, 也清楚这是青春饭, 但这人气的基础要打下。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扳回来，在网上对她评价形势好的时候放出这个视频，结合她贫穷的家境, 大众对她的印象反倒是会提升。
　　“出这个视频是因为最近网络上很多关于我的谣言, 真真假假都有，我希望通过这个视频能让大家更了解我一些。”视频中的沈檀化了和平时没差别的上班上学的淡妆，看不出精心准备的成分，她接着说道：“第一条是关于我的家庭，我确实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是亲弟弟，不是我姐姐的私生子。父母都在，爸爸目前在当船员，在国外打工，妈妈是家庭主妇。家里条件是不好，高三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要负起家庭的责任。”
　　“第二条是为什么当美妆博主，一开始是想分享我在AAA英语的工作生活，和大家在微博分享各自的生活一样，我通过视频更直观地分享生活，发现很多女孩子喜欢看我化妆，我就找到了方向，品牌公关也会联系我，寄送产品给我。”
　　“第三条我是如何过上现在的生活？”视频中多次出现的小公寓又一次出现，白色为主基调，宜家的家具，简洁又干净，到处摆满了绿植，桌上是大牌美妆品，女孩子的理想房间，“这个小公寓是我租的，因为在学校拍视频会影响同学，至于租金还有生活费，买东西的费用，都是靠我在英语培训打工和当美妆博主赚来，除此之外赚来的钱也提供家里人生活。”
　　“网上传言我被包养，还有更多有金主揣测，没有这回事。”
　　“第X条在中学时说谎骗同学。”沈檀读到这条时，抬起杏眸，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就当观众以为她要卖惨否认时，她点点头，承认道：“是的，我说谎了。”
　　“因为我也有自尊心，小学的时候坦诚家里的情况，结果在学校里被孤立，被嘲笑，遭受过校园暴力，他们说的话过去几年我还是历历在目，我害怕中学同学会用相同的方式来对待我，我很害怕。”
　　她微笑着说着，不时抬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说到后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谁不想出身在富裕、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里呢，我也想，我也想当公主，但我不能选择我的出身，却能选择我想过的生活。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积极生活，暑假末的时候我就感到压力很大，但我扛过来了。”
　　一直到最后一条，看完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抓着别人家境贫穷和说谎的点不断攻击她，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不就像小学生在搞校园暴力一样吗？
　　要说家庭条件，比她家境好的数不胜数，长的没人家好，英语没人好，学习没人好，跳舞也不会，还只会在网上自怨自艾，从来没想过改变自身的现状，没有沈檀美，连她的行动力也没有！
　　这下子，整个网络热闹了一晚上，有后悔自己之前言论的，有找到人生新奋斗目标的，有想活成沈檀那样的人，大部分人都被这个十八岁已经背起整个家庭的美女学霸折服了。
　　一个晚上过去，她的微博粉丝人数直逼1500万人，讨论她的帖子和热度始终没下去，网媒夸她赞她的更是不少。到这时，终于有人发帖询问到底是谁在造谣，结合沈檀视频中所说的小学遭受校园暴力，再加上外国语大学的学生爆料，情况很快锁定在她同系的同学上。
　　网民义愤填膺，试图人肉扒出那个学生的信息情况。
　　【这个女人好恶毒啊，造谣能毁掉一个人啊，看着Esther那么伤心，幸好她没有被打败！重新站了起来，也只有有实力才不怕谣言！】
　　【@外国语大学，你们学校出了个败类，亏你们还是重点大学】
　　【替沈檀鸣冤，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女孩子，靠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差一点被谣言毁了，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不只是颜美，人也超级励志！爱你啊！】
　　整个十一假期可热闹了，直到假期的后半段，关于沈檀的消息终于风平浪静了些，她假期都去英语培训大厦上班，同事们纷纷给她抱抱，安慰她，让她不要被网络影响了，沈檀当然是表示没事了，活力满满地上课。
　　周围的同事和她相处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家境，他们只以为她家境殷实，逢年过节就去国外才练成一口好英语，没想到全靠她自己苦练，人美，有活力，也不浮躁，还踏踏实实，不想着走捷径，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上完一节课，沈檀拿着学员们送的礼物回到办公室，他们很有心，借着十一这个节日送她礼物，有国外出差带回来的小香水，有台湾的凤梨酥伴手礼，有精美的钥匙扣，东西不贵，但都很精巧。还有学生鼓励她，让她加油生活。
　　一时之间，沈檀觉得自己像是被宠爱着长大了一样，她从小没得到多少宠爱，爸不疼妈不爱，现在却得到了很多关心。
　　课间休息时间，沈檀给赵宇回了个电话，赵宇对她一通猛夸，“你真有办法，换成是个明星，公关都没你沉的住气。对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檀扬起唇角笑道：“真实是怎样的都没关系啊，因为大家都喜欢听顺耳的谎言。”
　　赵宇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对对对，我果然没看错你，要不要我找人公布你那个同学的信息，到时候她肯定会被骂死，嘿嘿。”
　　“不用了。”沈檀想了想，拒绝了。赵宇也不追着问，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倒不是圣母善良，只是觉得无所谓，就不在意，她根本没把季霏霏这个跳梁小丑看在眼里。
　　季霏霏在十一黄金周和爸妈去日韩游，迎新晚会前就拎着行李箱去机场，一下飞机就到酒店商业街，等回酒店有空了，一上网才发现网上对沈檀的评价一面倒的好！
　　怎么回事？她翻看了好几个帖子才明白所有的事情，沈檀竟然坦诚了她的过去，网民都夸她真诚不做作，家境贫寒却励志，转眼这黑点竟然变成了她的优点！
　　她气的一晚上没睡，又在论坛开帖黑她，只不过这次没人相信她，还评论她说蹭沈檀的热度，讽刺她是不是钻在沈檀家的茶几下啊，知道的这么详细，嘲讽她人丑心毒。
　　没人相信她了，紧接着又有同学爆料出她的信息，一听网民要人肉她，季霏霏害怕地赶紧关了电脑。
　　第二天，季霏霏心烦意乱地跟着爸妈逛街，她满脑子都是沈檀的事情，仔细研究了她的视频，怎么下面的人都在夸沈檀，沈檀说什么，别人都相信。她说什么，却没人信。
　　关键就是她微博没多少粉丝，她只有1200个粉丝，有同学有朋友，攒了好久才这么点。要想在网上有影响力，粉丝必须得多，网红有难，粉丝必来帮忙撕|逼。
　　“霏霏，你想什么呢，你看我戴上这串珍珠项链好看吗？”季母拉了拉她的手臂。
　　季霏霏抬起头来，她想到了，她也要成为美妆网红，把沈檀的风头压过去。而当美妆网红的第一步是什么，是买更多的化妆品，新品测评，试色必须有。
　　“妈，给我再买点化妆品好不好？”季霏霏撒娇道。
　　“还买？你在机场免税店不是买过了？”
　　季霏霏拉着她爸妈来到隔壁的商场，整个一楼都是各种大牌美妆柜台，“出来玩肯定要购物的呀，给我再买点吧。”
　　季母溺爱地看看她，“行行行，我们去看看，你要买什么就买什么。”
　　季霏霏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爸妈的资助下买了不少，虽然说一件价格不算贵，但一只CPB隔离霜就要五六百，十几样小东西加在一起可不得了，汇率一换算下来七|八千没了，季霏霏见季父一脸不高兴才收手不买了。
　　回国后，她立刻拍了第一个视频，她去日韩旅行的战利品。没想到视频放上去，过了一会就有点击和留言，她兴奋不已，想想沈檀出手大方，光是YSL口红就有一打，还有香奈儿，Tom Ford，Dior，那些大牌美妆包装精美，拍照拿在手上补妆也极其有面子，她也都要拥有！


第29章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我平时上学的妆容, 用到的产品我会打在下面，做好基础护肤, 现在是冬季, 我用的护肤品比较保湿, 雅诗兰黛小棕瓶精华打底，再涂上科颜氏高保湿面霜，再用CPB隔离，这个隔离真的很好用，我是在日本旅游时带回来的, 你们看这个光泽感……”
　　“粉底是Armani持妆粉底液, 色号是……再用NARS双色眼影，腮红也是它家最出名的，显色度超好, 颜色超美。睫毛夹是植村秀的, 搭配HR睫毛膏，口红我今天选择Dior变色润唇膏打底，再淡淡地涂上一层MAC的chili色，一款清新舒适的妆就好了。最后再喷上祖马龙的英国梨与小苍兰香水, 出门！”
　　各种大牌美妆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完全是同年龄女生消费不起的档次，季霏霏迅速在视频网站上崛起，也拥有了一些粉丝。
　　然而这还不够，不入美妆坑不知道，一入才吓一跳, 各种大牌的粉底液，粉饼，都要五百块以上，还有眼影，腮红，高光，修容，口红，样样不便宜，要配合不同的妆容，总不能只买一盒吧，有时候同款要买不同的色号。
　　还有上妆的刷子，一套专业刷子价格不菲，还有卸妆产品，卸了妆要好好护肤，高级护肤品光是贵妇精华液就要将近一千，没个几千块买不下一系列。为了营造舒适的气氛，她买了香薰蜡烛，还有香水……
　　短短一个月，季霏霏把生活费和考上大学爸妈发的奖金挥霍了干净，她还要买衣服，买包包，沈檀背轻奢，她就要背大牌，LV托特包立刻买下。
　　这还不够，还不够！
　　头发要染色，要养护，牙齿要美白，指甲要做美甲，从头到脚都要精心对待，还要买最新的时尚杂志学习上面的妆容，再买新产品。不能落后沈檀，她有什么新上市的美妆产品，她也马上去购买。
　　季霏霏迅速蜕变起来，如果说她之前只是个小有姿色的小美女，一番打扮下来立刻在女生众多的外国语大学脱颖而出。上大课的时候，她得意洋洋地想到沈檀面前耀武扬威。
　　“沈檀，你这包包是Prada杀手包吧，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好贵啊！”
　　“真的诶，哇，这个矢车菊蓝好好看！”
　　沈檀笑着解释道：“我上次去参加时尚活动，品牌公关给我了折扣，她们有员工内购会。”
　　“真好啊，就算打了折我还是买不起。”
　　女生们羡慕的声音此起彼伏，季霏霏不甘心地坐到位置上，没想到沈檀也升级了，那她要买更贵的奢侈品包。
　　下了课，季霏霏就直奔市中心最高级的商场，拿出爸爸给的信用卡，在门口犹豫了会。过了半小时，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拎着Celine笑脸包的袋子，一脸轻松和满足。
　　最终还是下决心入手了，季霏霏回到家立刻拍了个开箱视频，抚摸着笑脸包，她陶醉在其中。
　　除了美妆视频，季霏霏还拍穿搭视频，时不时再做一个奢侈品包评测视频，吸引了一大堆女生，纷纷在下面夸她。
　　【小姐姐真漂亮，白富美啊】
　　【羡慕这样的生活，天天买买买，好开心！】
　　季霏霏沉迷在这些评价之中，上课的时候也不忘刷新评论，只有一有粉丝说——【什么时候做个NARS双色眼影的全部色号测评？】
　　她下课后把所有色号都买了。
　　【霏霏，Dior999口红好美，你不买一只吗？我还想看看Dior和MAC的色号对比。】
　　她买了，做了试色视频，不断地上传美妆视频，不断地买买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学期末到了，考试周到了。
　　其他同学都忙着去图书馆复习，季霏霏总算回过神来，收心想看书，却忍不住看看沈檀在做什么。
　　沈檀最近除了上课打工，就是在家复习功课，她下学期准备选修法语课了。
　　“看看她最近拍了什么视频。”季霏霏无心学习，打开笔记本电脑，沈檀的粉丝多到足够她嫉妒，她的颜和人格魅力使得她粉丝死心塌地，她最近出了个和韩国品牌IOPE合作的气垫bb霜测评。
　　“妈，我们学校要搞一个游学，我想去美国15天，恩，不贵，大概要2万块。”
　　“那妈妈给你打4万块，出去玩多带点钱，签证要准备材料吗？妈妈给你准备好。”
　　钱一到手，季霏霏直接把市面上正在发售的韩国气垫全部买了，出了个测评，视频点击量蹭蹭蹭往上涨，粉丝又涨了些，只不过……
　　“可恶，粉丝就是没有沈檀的多。”
　　正值期末考，天气寒冷，校园里学生少，沈檀考试前二十分钟来到考场，坐在她后座的同学悄悄地说道：“那个季霏霏啊，最近都没住在寝室，偶尔来一次，她室友说她护肤品啊化妆品啊全部都是顶级。她家里条件算不错，一个月3000的生活费，也不够她这么花啊。还有那只笑脸包三四万块了吧。”
　　沈檀这才打量起季霏霏，对方从头到脚都是大牌，照她的生活费算下来，远远不够她的消费。
　　“你说她是不是被男人包养了，不是我说的啊，她们都在传。”女生摆摆手解释道。
　　“……”沈檀懒得说人是非。正巧考试铃声响了起来，她回过头专心到考试上。
　　季霏霏不知道是怎么出考场的，一直到考完最后一门，她都浑浑噩噩，直到季母打电话质问她，“霏霏！你怎么搞的，辅导员打电话来说你前面考试的几门学科都挂了，学校也没有去美国的游学，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烦躁地挂了电话，接着季父打电话过来，冲她吼道：“你用我的副卡买了什么东西，一下就好几万，你把信用卡刷爆了！”
　　季霏霏挂掉电话，上网看沈檀的微博，她最新一个视频是在收拾出国行李，寒假她准备参加AAA英语培训的短期游学项目，去纽约，顺带着她还收到了美国那边一个美妆品牌的邀请，机票酒店完全是公费。
　　她也要得去更高端的地方，但是去纽约哪那么容易，她需要一笔钱，还要办签证，她现在连签证费都没有。
　　季霏霏回到寝室，同寝的同学收拾了物品拖着行李箱回家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各种化妆品，打开小小的衣柜，里面堆满了闪耀的奢侈品包，那logo像是有魔力一般，她心情突然就变好了。她才没有乱花钱，只要拥有它们，她就心满意足了。
　　正收拾的时候，在抽屉里看到被压在下面的纸巾，上面是一间金融公司的电话，无需担保人就可以借钱，比办信用卡容易多了。
　　季霏霏犹豫起来，借高利贷这是不是不太好。她打开电脑，看着最新的评论和留言。
　　【我发现那个叫Fei的美妆博主手残啊，化妆根本在乱化，没什么技术含量】
　　【她最近的视频看到都没点开的欲望，用的产品也只有那些，还是在国外的美妆博主更新快】
　　【妆容，穿搭，一点个人风格都没有，完全被流行趋势牵着走，毫无借鉴意义，你们粉她什么？】
　　看到这些冷漠的留言，她的心抖了下，化妆品护肤品买的越多就越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好想要，好想要更多的美妆品，粉底，眼影，腮红，香水，越高级的品牌她越想要。
　　季霏霏按照纸巾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她忐忑不安地问道：“请问是开霁金融公司吗，我看到广告说上面可以借款。”
　　“你好，可以借款，你的身份是学生还是上班族？”
　　“学生。”
　　“大学生？”
　　“是的。”
　　“那好吧，你先到我们公司来一趟，拿好证件，我再酌情借款给你，地址是……”危开霁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
　　办公室门被敲开，阿泽刚接到一个客户，他拿了客户的身份证学生证复印件过来给危开霁看，纳闷道：“危哥，最近找我们公司借钱的年轻女孩变多了，以前明明都是些中年男人，现在这社会怎么回事啊。”
　　“社会正在发生巨变，互联网产业开始升级，人的消费方向也改变了，当然我们的业务也要与时俱进。”危开霁利用征信社查了对方的家底，才放了贷款出去。
　　半小时后，季霏霏忐忑不安地来到这家名叫开霁金融公司的借贷公司，见到门口有女生前台，里面还有很多人在咨询借款的事项，她心里有了点底，不是那种电影里的恐怖分子。
　　阿泽带她去危开霁的办公室，危开霁看着复印件，“外国语大学的大一生，是大学生根本没办法还钱啊，你回去吧，我不会借给你钱的。”
　　“怎么这样！你让我白跑一趟，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啊。”季霏霏恼怒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有兼职吗？能还上利息吗？”危开霁不动声色地问道，唇角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她上钩了。
　　“我在当美妆博主，我和淘宝卖家合作，一条广告微博发出去就是3000块。”
　　“是吗。” 危开霁打开电脑，“你的微博名叫什么，季霏霏Fei，好，我找到了，粉丝数是5万人，所以发一条广告是3000块啊。”他对上季霏霏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粉丝越多，发的广告价格越高，50万粉丝的博主发一条广告价格在3万-5万人民币之间。”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来这里借钱啊，我要买更多的美妆品，只要有一个视频爆红，我就能火了，钱一定会有的！”
　　危开霁抬眸看着她，似乎在思忖，“只能先借给你5000块，等你有了更多的价值我再借给你，我们这里的利息是十天五成利息，十天后来还款。”
　　“才5000块，能买多少东西。”季霏霏嫌弃地说道。她想了想可以先去办美国签证，“好吧好吧，你先借我。”
　　危开霁叫来阿泽准备合同，季霏霏签下合同，走出公司的时候，钱已经打到了银行卡上，迎面碰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等人走进去了，她想了想，刚刚那个人好像也是在搞美妆视频的人，对方是个上班族。
　　办公室里，危开霁对着YSL口红女生说道：“你说还不上欠款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减免你的利息四成了。”
　　“工资一发，我就买了个Prada杀手包，我还欠着信用卡，我刷爆了好几张卡，我没钱了。”女生犹犹豫豫地说道。
　　危开霁神色冷然，“这样可不行，你不是要当美妆博主吗？好好实现自己的梦想啊，你看看她们，十八岁就明白经营自己的社交媒体，利用微博赚钱，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比她们落后那么多，得再加把劲才行。”
　　“对，你说的对。”YSL口红女生瞬间被说服了，已经在美妆上服饰上投入了这么多钱，她不能放弃，一定要变得成功。
　　危开霁扬起唇角，虚伪地笑了笑。
　　阿泽再一次进入办公室，危开霁扔给他一个相机，“去隔壁房间，拍下那个女生的照片存档，她已经同意去夜总会兼职还债了。”
　　阿泽拿着相机，打开隔壁房间，他在心里一惊，危哥对这些年轻女人都很关照，有时候减免利息，有时候让她们晚一点还款，还鼓励她们变美，实现梦想，他简直温柔耐心得可怕。
　　但他实际上是恶魔。


第30章 
　　沈檀最近发现网上的美妆博主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听赵宇说，有进娱乐圈的新人见她红了, 纷纷效仿她, 搞什么C大校花, D大女神，只不过都没有炒出热度。
　　网民不是傻子，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红，后面跟风的就没意思了，再加上沈檀有人格魅力加持, 她的热度才能居高不下。况且除了美妆博主, 她还有学生和英语培训老师的身份在，网民们就是对她迷之好感，用娱乐圈的话来说就是有观众缘。
　　期末考结束后, 沈檀在家休息了两天, 上网看看其他人的视频，一眼就看到季霏霏的视频，她发视频的频率很高，一星期有三支视频, 有美妆类, 有保养类，还有ZARA，H&M等快消类衣服的开箱穿搭，粉丝也持续增长着，对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姐姐很有兴趣, 在一众美妆博主中势头很好。
　　沈檀照例保持着原来的步调，没有把重心全部放在美妆博主这上面。寒假又是补习培训的旺季，她争取更多了更多的课时，这边下了课，那边自己还要上更高等级的英语培训，非常忙碌。
　　晚上下了课，沈檀正准备回去，没想到闻朝雨等在走廊里，周围的女员工和女学员见到他，纷纷上前打招呼，缠着他邀请他去酒吧喝一杯，他人气高的很。
　　闻朝雨绅士地拒绝了她们的请求，抬头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沈檀，她似乎觉得她们在这挡路了，低着头等她们都散了。
　　他三言两语让女人们早点回去，走到她跟前说道：“跟我过来下。”
　　避无可避，沈檀跟着闻朝雨来到了餐厅，他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她轻声道谢了，两人一时之间无话，过了一会，闻朝雨才说道：“我以为你会辞职。”
　　“为什么这么问？”沈檀双手捂着纸杯，抬眸问他。
　　闻朝雨穿了件黑色的半高领毛衣，外穿件长西装呢大衣，俊美的脸上架着银边眼镜，温润如玉。他轻笑了下，“你发一条微博就能有几万收入，一个月发两条微博就能赚普通人一年的工资，我以为你不想那么辛苦。”
　　“但是那些都是快钱，这里的工作对我来说帮助更大。”沈檀突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眸， “你不是想辞退我吧。”
　　闻朝雨哭笑不得，“因为你拒绝我，所以我就把你辞退，Esther，我没那么小气。”
　　沈檀笑了笑，尴尬地吐了下舌头。
　　“你终于笑了。”闻朝雨的视线温柔，“我看的出你和我独处很紧张，我也知道你很介意我的过去，但是，能不能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别拒我于千里之外，那样的话，我很受伤。”
　　“Norman，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沈檀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她确实有躲开他，闻朝雨什么都好，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不经历点什么，但她暂时接受不了。
　　“那是我伤到你了，我和你说声抱歉。”闻朝雨低声道。
　　沈檀几乎要对他的温柔体贴再一次动心，他进退得当，把她前后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朝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好吧，只是朋友。”
　　闻朝雨重新露出笑容，“那么朋友送你回家也是可以的，现在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沈檀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到电梯，闻朝雨问道：“我听Aaron说，你的债主还在纠缠你，我很担心你，你也知道他们这种人很可怕，最近经济上有困难吗？”
　　沈檀蹙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他下一句就是要开口包养她了，心颤了下。
　　“你不要误会，Aaron调查过他的公司，他最近给很多高校女生和女白领借钱，再收取高额利息。”
　　“是这样啊，不过我没找他借过钱，Norman你放心吧。”
　　电梯一路下行到了一楼，沈檀先出公司，站在路边等闻朝雨去车库取车，她盯着皮鞋尖，对危开霁这个人的感觉很复杂，他是帮过她两次，但他确实不是好人。正七想八想的时候，回头看见从投资银行那幢大厦走出来的女人和危开霁，女人穿着羊绒大衣，踩着高跟鞋，装扮优雅大气。
　　两人很快在门口分开，女人急匆匆地拦了出租车，看她的样子惊魂未定。
　　危开霁目不斜视地经过她，沈檀忍不住出声问道：“她为什么会找你借钱？”那个女人是在投资银行工作的，收入一定不菲，没有理由找高利贷借钱啊。
　　危开霁停下脚步，神色冷漠，“买口红，Tom Ford口红，是这个牌子吧。你也在这里上班，这些女人上班像是在走秀，女人之间的攀比少不了，穿假货又会被看不起。”
　　他侧过身，黑眸微眯，很有压迫感，“花呗，借呗，信用卡，所有的平台都借过了，到这时候她们就会想到向我们借钱。感谢你们这些美妆博主，负责种草，让她们沉迷于买买买，为了匹配上她们的年纪她们的脸蛋，从而催生了新的生意。只要有你这样的大美人在，那些女人就会源源不断地借钱，她们以为有了那些东西就能成为你。”
　　沈檀不敢置信地睁大杏眸，神色苍白，她这时候才明白危开霁先前所说的话，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沈檀，这里的家伙差不多全部都是以貌取人的人呢，用品牌来表现自我，没钱的人会变成奢侈品牌的奴隶。”危开霁冷笑了下。
　　她不寒而栗，说不出那你为什么要借给她们钱这种话，因为……
　　“没错，愚蠢女人的基本就是虚荣心，没有匹配的能力却硬要穿的光鲜亮丽，享受那一瞬间的优越感。她们是最佳的借款人。”
　　沈檀恍惚了下，危开霁扬起下巴冷冷地警告道：“不要在路上朝我搭话。”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不要靠近我。”
　　沈檀的脑子很乱，直到他消失在路灯下才回过神来，手捂住唇，想要吐。没过一会，闻朝雨开车过来，见她样子不对，赶紧下车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Esther，你怎么了？”
　　沈檀摇摇头，眼神惊恐，她控制不住地拥抱住闻朝雨，寻求温暖，危开霁那个人太可怕了。
　　一直到她手握咖啡杯，她才回过神来，身上披着羊毛毛毯，抬头望着水晶吊灯，周围都是品位和价格不俗的奢华家具。
　　“好点了吗？你刚才模样很吓人，连嘴唇都发白，我就带你回我家了。”闻朝雨换了身家居服，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
　　“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想到危开霁的话就想到过去的自己，如果是上辈子的她，当知道闻朝雨在市中心有套三联排的豪宅别墅，只怕会立刻点头答应和他在一起，因为那些奢侈品曾经对她来说也像是毒|品一样。
　　沈檀望着水杯里的水，“我突然间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对的事情，我放在微博上的照片，或者是vlog视频，如果给人带去了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闻朝雨冷静地想了想，随后说道：“Esther，时尚业有很复杂的产业链，你只是其中一人，无法撼动整个时尚帝国，况且你也不能对别人的人生负责，她们的人生是她们的，你的人生是你的。”
　　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拥着她的肩膀，沈檀没有反应，听了他的话还是没走出危开霁带给她的阴影。
　　“如果觉得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你不是要去纽约吗？我可以带你去逛逛。”闻朝雨轻声说道。
　　沈檀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见闻朝雨难得露出愉悦的笑容，“想什么呢，我是去出差，你是去游学，只不过时间上会有重合。因为你遇到了Aaron，我觉得你现在看谁都草木皆兵。”
　　“……”她不由放下心来，暂时换一个环境也好，不用去想其他人的事情。
　　闻朝雨换上外出的大衣，回头说道：“Esther，我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络我。”
　　“好，谢谢。”沈檀从他手上接过大衣，围上围巾和他出了别墅。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沈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忍不住又想想杜若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网上的人气好比泡沫，美丽却很快会消失。
　　睡不着，她拿过笔记本开始看美国那个品牌的邮件，由美国那边的公关公司发来，他们筛选了很多人，最后在AI的帮助下，选出了亚洲地区最合适的合作人。
　　她的频道已经引起了上层人员的注意，对方品牌伸出橄榄枝要和她合作出联名款美妆产品，在亚洲地区发售新款美妆。
　　两星期后，沈檀飞去美国纽约，直到住进高级酒店，她才放下心来这不是一场骗局。
　　刚放下行李，公关公司邀请她去EM品牌公司，该品牌最近几年在平价美妆界崛起，正需要大量美妆博主来推广产品。
　　EM公司很正规，背靠的母公司是著名的L’Oréal化妆品公司，给出的合同也很大方，沈檀恍然地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前，她的身旁都是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上辈子的她可能只是他们的玩物，而现在，她坐在会议桌前商谈营销合作的细节，她大方得体的表现和流利的英语让周围的人都很认可，频频点头。
　　直到在合同上签名线上签下她的名字，那心悸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功了的欣喜感觉，她觉得她实现了又一个梦想，她还有更多的梦想要实现。


第31章 
　　虽说是推出联名合作款, 但其实商业上的决定全都是由EM公司决定，沈檀拿到了该品牌的全线产品, 包括粉底, 眼影, 腮红，修容，刷子，满满几箱子全部运到她的酒店房间，她需要在最近的几天想出如何推销这些商品。
　　她的点子先前在会议上就提过, 她想要拍一个全部用EM品牌化的妆, 但是普普通通地测评他们的产品，又没多大意思，引不了关注。
　　沈檀思索了一整晚, 试用了很多颜色搭配, 最后才决定好一种符合国内女生的妆容。她抓紧时间休息了会，起床后又和同事学员们去大学游学，感受国外大学的氛围。
　　中午在大学附近的餐厅用餐，沈檀放下手里的相机, 同旁边的同事说笑着, 点餐的服务员礼貌地询问了句，“你们从哪里来？韩国？”
　　“不是。”
　　同事撞了撞她的手，指着一个脸涂得很白的女生说道：“那个是韩国人，那一桌的是日本人，腮红那么重, 亚洲人分辨起来超容易的，也只有老外认不出我们从哪里来。”
　　沈檀边用餐边透过窗观察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愧是大都市，梦想的城市，各色人种各个国家的人都有，有些女生看上去是亚裔但是一股ABC的感觉。
　　她观察着观察着，灵感突然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她急忙抓住这个点子，存在手机备忘录里。
　　下午的游学项目结束的早，其他人不想窝在酒店，约了一起去逛街shopping，沈檀婉拒后一个人回了酒店。
　　她在琳琅满目的产品中搭配起来，不时在手上脸上试色，力图搭配出更好的效果，一直忙到晚上，她才想起没吃晚饭。
　　叫了客房服务，随意地吃了点东西，沈檀打电话给EM公司的美容顾问，询问她欧美妆容的重点，琢磨到深夜时分，她忙完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下午没有课，沈檀去了EM公司，那边的员工拿了联名的样品给她看，当她拿起小小的遮瑕膏，抚摸着上面EM x Esther的字样时，那种喜悦的感觉难以言喻，心脏怦怦直跳。
　　和工作人员商谈完拍广告的细节内容，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了，沈檀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街上还很热闹，这让她没那么害怕了。
　　经过某条街时，迎面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不断开口嘲讽着她亚裔的身份，沈檀知道她是碰到种族歧视者了，她怕他们是神经病，不敢正面冲撞，只想默默地离开。
　　“嘿！你们在干什么！”从旁边的餐厅里正巧走出一个高大的男生，他神色冷峻地喊道：“你们是种族歧视者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你们还是男人吗？”
　　他的严厉指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那些人见状悻悻地咒骂了几句，转身离开。
　　沈檀抬头看了眼男生，他是那种很阳光的运动型大男生，肩膀很宽，肌肉结实，黑发两侧铲青，眉眼深邃，很酷很有型。
　　“你没事吧？”
　　“谢谢。”她说了声谢谢，绕过他就跑。
　　那个男生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长卷发随着跑动飞扬，她为什么那么害怕，他很可怕吗？他抓了下头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转身回餐厅。
　　沈檀哪知道那么多，在异国他乡，她独处的时候异常警惕和敏感，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生是不是和刚才那群人一伙的？
　　她赶紧跑回附近的酒店，到了酒店大厅才放下心来，手臂被人猛地握住，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见到是谁，神情才放松下来，“Norman，你吓到我了。”
　　“你才吓到我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闻朝雨刚下飞机，他特地让秘书挑了和沈檀一起的酒店，正办入住手续时，回头就看见她匆匆忙忙回来了。
　　沈檀简单地叙述了下经过。
　　“下次我来接你，你一个人不安全。”闻朝雨安抚地看着她。
　　沈檀也不勉强自己，轻轻点点头，心安了点。和他在房间门口分开，她回到房间继续研究彩妆品搭配，终于大致将点子的雏形实现，紧接着还要想台词，在视频里说些什么，如何介绍产品。
　　第二天趁着上午没课，白天光线也好，沈檀先试着拍了一支美妆视频，检查效果后觉得不太满意，又拍了一次，反复几次，说话说的口干舌燥，终于过了自己这关。
　　她在白天抽空拍视频，有几次妆容还没来得及卸掉要去上课，同事直呼她最近的妆变了好多，看上去很不一样，沈檀神神秘秘地笑道：“要想知道为什么，记得关注我的视频啊。”
　　她的谈笑自若丝毫没有引起同事们的反感，倒是认为她很幽默，表示会关注她的频道。
　　两节课中间的休息时间，沈檀在大学里随意地走动着，看看国外大学的环境，不时有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不远处的草坪上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晒太阳，她甚至在礼堂里看到有学生趴在舞台上全神贯注地写作业，旁若无人。
　　“嘿！你，你不记得我了？”
　　沈檀停下脚步，从马路的另一边跑过来一个高大的男生，他穿的很运动，连帽卫衣加外套，单肩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男生跑了几步来到她面前，疑惑地抓了下头发，嘀咕道：“我还以为我们一个国家的，没想到是韩国人啊。”
　　沈檀盯了他一会，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替她解围的男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啊。因为妆容的关系，还把她认成了韩国妹，她将计就计，笑道：“是的，上次谢谢你，我有事所以走的比较急。”
　　“没关系，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不，我参加了游学项目，马上要出发去另一座城市了。”
　　男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神情，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很元气地介绍起自己，“我是Rhys.”
　　两人交换了名字，男生带着她参观了校园，直到一通电话打来，他才歉意地说道：“我要去参加学习小组了，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bye.”
　　沈檀礼貌地同他道别，Rhys离开的时候总觉得她的微笑中带了点恶作剧的成分，他不太明白，想想这不过是一段美好的邂逅而已，见她没有往下发展的意思，他也没有追着要她的联系方式，异国恋可是很痛苦的。
　　几天之后，Rhys参加学习小组，来到教室，放下书包，发现同组的女生们正凑在一起看视频，他凑过去一看，是女孩子非常感兴趣的美妆视频，正兴趣缺缺地转过身，发现视频中的女孩子非常眼熟。
　　“抱歉打断下，我问一下，她是谁？”
　　女生们头也没抬，“Esther，YouTube上很火的亚裔美妆博主，她最近和EM品牌合作出了联名款，这个视频里的所有妆容都是用那些产品化的。”
　　Rhys越看她越像那天的女生，正巧女生们重新看了一遍，他盯着视频标题和开头，突然间哈哈大笑。
　　【用EM产品打造种花家妹，樱花妹，韩妹，ABC的妆容，get到差别了吗？】
　　封面是她化完妆的效果，四张照片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了差别，这明显是四个人啊！
　　“她太酷了，她掌握了亚洲各国妹子化妆的精髓。”其中一个女生夸奖道。
　　沈檀在这个视频中展示了四种不同的妆容，种花家妹子的妆容偏向自然清爽，大地色哑光眼影，淡淡的腮红和唇釉显得气色很好，突出了自然白皙效果。
　　而樱花妹的妆容则用了假睫毛，突出眼妆和腮红的部分，苹果肌配上卷发，粉嫩可爱，日系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韩妹的妆容则注重底妆，奶油肌是重点，眼妆不浓，一字眉显得无辜，配上咬唇妆，镜头拉近的时候，她睁开眼睛展示着妆容，那种娇柔又楚楚可怜的气质立刻散发出来。Rhys就是被她这个妆容骗到了，他还以为她就是韩国人。
　　最后一个妆容是ABC女孩的混血妆容，她大胆用了很多种修容和高光，用修容打造出高颧骨和深邃的轮廓，挺直的鼻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外国人喜欢丰唇，丰润的唇是她们的审美，她戴上咖金色的美瞳，配合着大波浪卷发，一个五官立体又妖艳的妆容完成了。
　　Rhys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女人到底会有多少面，他回想起那天她唇角边狡黠的笑容，现在后悔没找她要联系方式了，不过没关系，既然知道她是谁，以后总会有机会碰到。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产品发售的时间，准备发售那天下课后就去买，EM的定价超级平价，单颗眼影5美元，六色眼影盘15美元，唇釉6美元，刚上市还会有打折活动，再加上沈檀联名产品的包装超级少女心，有质感，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
　　沈檀刚放上这支用心打造的视频，视频的点击量不断往上涨，在国内的反响更是热烈，纷纷大赞她好厉害，已经能和品牌推出联名款彩妆了！
　　她的微博从来没有打过淘宝广告，接的广告都是大牌子，这让她的粉丝很放心，她没有肆意地挥霍网络上的人气，这次的联名更是让EM这个欧美牌子一下子进入大众视线。
　　EM为什么会请沈檀来，就是为了她能带动起销量，视频的反应随时被公司监控着，面对不断上涨的点击量和讨论数，公司方极其满意。沈檀在拍摄广告的时候还接受到夸奖。
　　广告是在一个大型摄影棚内拍摄，她化好妆后由摄影师拍摄照片，照片会刊登在社交媒体和官网上，旁边配上产品，展示产品效果，吸引人购买。
　　沈檀第一次在摄影棚拍摄，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新鲜和令人兴奋，闪光灯不时闪到她的眼睛，摄影棚周围站满了工作人员，她配合着妆容时不时展现出不同的风格，种花家妹的笑容较为恬淡冷静，樱花妹的可爱，韩妹的无辜清纯，以及混血妆容下她是自信又性感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完美啊！】
　　【她化妆水平其实很高超啊，手法专业，每一步都很细致，我还以为她都是靠颜在撑，Esther女神我错了！】
　　【超级真诚不做作，坦荡荡说出和EM品牌合作了，一下子火到了ins，外国粉丝也超多的！】
　　广告照一拍摄好，沈檀就率先放到她的社交媒体上，预告下以此来达到炒热的目的，品牌方再顺势放出各位美妆博主的联名产品，EM的产品在网络上爆红。
　　发售当天，直接被抢购一空。
　　30美元在欧美地区免邮，在当地美妆店内也能购买到，50美元直邮到亚洲，产品一上架，源源不断地销售着。
　　当天就有粉丝在微博晒出产品的照片——【买到了EM Esther合作款，大地色眼影哑光色，颜色超级美，手残也能化出Esther同款妆容】
　　【平价又实用，唇釉美哭，全all都不贵，我爱Esther！】
　　还有好多网民晒出了订单截图和沈檀的妆容照片，买好了买到了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檀的带货能力毋庸置疑。
　　EM品牌在当地最大的商场发布了一场美妆时尚会，沈檀被邀请过去为时尚活动造势，那天她已经飞到另一座城市游学，只能再飞回去参加活动。
　　时尚活动办在商场，人气异常火爆，现场很热闹，沈檀和前来的人留影合照，不少是留学生粉丝，其中有一人的出现让她吃惊了下，季霏霏出现在了这里，她还很期待同沈檀合影。
　　沈檀只得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在旁边打了下招呼，没过一会，等沈檀回过神来，就见不到季霏霏的身影了。
　　32
　　【受邀参加EM品牌的美妆会，和同校人气美妆博主Esther在纽约碰头！为她感到骄傲！】这则视频一上传网上就引起了广泛关注，沈檀在视频中一闪而过直接给季霏霏带去了5万粉丝的上涨量，哪怕被某些粉丝蹭热度，季霏霏也不在乎了，她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花了这么多钱，她一定要成功。
　　从一开始她进入这一行的目的就不单纯，如果说之前只是个喜欢打扮的小女生，到现在，她已经泥足深陷，一天不买东西就难受。季霏霏好不容易安抚好爸妈，给他们看了申美签的凭证，爸妈这才相信她，不敢指责她花钱太凶，只让她把握好出国的机会，家里会全力支持她。
　　季霏霏持续不断地借钱，反正每次只要还利息就可以了，她现在发几条微博轻轻松松就能月入过万，这点利息她没放在眼里。
　　收拾了行李她直奔纽约，又是拍vlog又是逛美妆店，一刻都没有停，粉丝也很爱看出国这类型的视频，她吸粉的速度又加快了些。不少人在视频下面羡慕她和沈檀认识，季霏霏嗤之以鼻，回复的时候却写到我也很荣幸，朋友有这么高的成就。
　　沈檀在飞机上看到后简直无力吐槽。这种塑料花姐妹情她不想要好吗，想到季霏霏先前是如何黑她的，她这次可不会放松警惕了。
　　结束了和EM公司的合作，对方对于她的带货能力非常欣赏，第一次合作还没结束，就提出了第二次合作。沈檀自然是同意了，这次工作下来她全程都受到礼遇，报酬也极其丰厚，合作的很愉快。
　　暂时放下工作，沈檀将满脑子的想法都暂停下，享受起游学的快乐，游学虽然是走马观花，但她还是很喜欢待在大学中，沉浸在学术氛围中。碰到过各个国家的学生，世界各地都有，如同在与世界对话一样，交流和表达自我变得很有意思。
　　十八天的游学很快结束，沈檀再一次飞回纽约，闻朝雨的出差步入尾声，最后在纽约的时间，他带着她去了艺术馆和书店，沈檀淘了不少艺术类书籍杂志，她知道培养审美不是一夕之间能改变，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没有这个条件，但现在起她可以慢慢被熏陶。
　　一天下来，两人来到一间米其林餐厅用餐，沈檀知道这顿晚餐挺正式的，特地换上香槟色的吊带真丝裙，披了件羊毛围巾，长卷发挽起，露出白皙长颈和诱人锁骨。
　　闻朝雨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在烛光中，俊美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Esther，你今晚真美。”
　　“谢谢。”
　　沈檀入座后，服务生仔细介绍起餐点，桌上摆满玫瑰花，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和闻朝雨低声交谈着。
　　“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比在国内的时候好多了。”闻朝雨温柔地说道。他体贴地没有追问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换了个环境，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心情自然放松了。”沈檀微笑着回道。
　　距离甜点上来的间隙，她态度大方地去一趟洗手间补妆，餐厅的走廊很暗，昏黄的灯光下她和一个高大的男生擦身而过，男生穿着黑衬衣打着黑领结，用中文嘀咕着，“舅舅搞什么，情人节还要两个大男人一起出来，真尴尬……”
　　沈檀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涂口红的时候才想起2月14日是什么节日，今年过年的时间晚，这些节日加在一起她索性不过了，加上工作忙碌，她早就忘记了。她情不自禁地唉声叹气，这样是不是会让闻朝雨误会，她以为只是普通的一顿正式dinner而已。
　　走出洗手间，她忍不住叹了声气，旁边传来一个关心的声音，“你还好吧？”
　　沈檀抬起头一看，和那男生四目相对，两人瞪圆了眼睛，彼此“啊”了一声，“是你。”
　　上一次见面，这两人穿着休闲，这次撞见时都穿的人模狗样，彼此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Esther，你没忘了我吧。”男生笑眯眯地说道。“你那个时候骗了我，我还以为你真是韩国人。”
　　被拆穿后沈檀神色微妙，“我没想到你也看美妆视频。”
　　Rhys一张俊脸表情生动，他急忙解释道：“不，不是我在看，是我同学在看，我恰好看到你的视频。”
　　沈檀一脸随便他说什么她都不信，Rhys更着急了，她笑着打趣，“你女朋友在看我的视频？”
　　“我没女朋友。”Rhys解释着，“自我介绍下，我的中文名是段攸宁。”
　　“沈檀。”
　　“你不是去另一座城市了吗？”段攸宁受不了地说道：“啊，你果然又骗了我。”
　　“抱歉，这件事真没有骗你。我之前是在另一座城市，昨天转机过来，明天我就飞回去了，国内的大学要开学了。”沈檀真情实意地说道。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这大男生看上去没什么坏心思，还帮助过她，她看着他一身正装的模样，发现他是那种既能和人去街边汉堡店畅吃，换上衣服又能出入高级餐厅的人，很特别，一点也没有那些人高高在上的脾性。
　　“那就好，不然我真的要伤心了。”段攸宁手捂着胸口，假装伤心。
　　沈檀几乎被他逗笑，等回过神来，想起闻朝雨还在餐厅等她，“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她歉意地朝他低了下头，段攸宁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她整个人散发着柔美的气息，美人如玉，很平和，相处起来毫不费劲，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可能没有男朋友，他无奈地耸耸肩膀。
　　沈檀回到位置，发现餐桌旁加了把椅子，疑惑地看向闻朝雨，坐在上面的人转过身朝她笑笑，那双桃花眼多情的很。
　　“……”陆怀瑾他为什么阴魂不散！
　　沈檀来回看看两人，“Norman，甜品我不想吃了，我们能提前回去吗？”
　　闻朝雨顺势站起来，被陆怀瑾按下手臂，他笑道：“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我和外甥两个大男人吃饭多尴尬，正好遇到你们，小檀，你说这有多巧，不如再开一瓶红酒。”
　　“我不会喝红酒……”沈檀冷下脸，淡淡地拒绝着。
　　“舅舅，你坐在别人这一桌干什么，这多尴尬！”段攸宁来到预约的位置没见到人，在服务生的带路下来到不远处的桌子，他一眼看到沈檀，神色变得讶异。
　　沈檀也惊讶地看着这两人，陆怀瑾索性邀请他们都坐下，两人也经不起旁人的侧目，只得坐下来。
　　闻朝雨朝沈檀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他早该知道陆怀瑾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偶然，就是要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
　　段攸宁侧头小声问道：“你和我舅舅认识？”
　　“是啊。”
　　段攸宁听出了她说这两个字是多么咬牙切齿，他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对沈檀来说想必一定是段不愉快的回忆。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送他出国念书，就是怕他跟着舅舅学坏。
　　“攸宁，是取自君子攸宁，这名字的含义很好。”闻朝雨称赞道，紧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至少比怀瑾好，名字符合你这个人的性格。”
　　“其实我更习惯别人叫我Rhys，您好，我是段攸宁。”
　　陆家和段家两家唯一的继承人，段攸宁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偏偏他身上还没有任何富二代的劣迹，闻朝雨很喜欢谦逊的年轻人。
　　沈檀垂着眼眸，细细品着红酒，对桌上的风云涌动毫不关心，任他们三人谈笑风生。
　　一顿晚餐吃到后面堪比鸿门宴，沈檀胃都泛酸，回去的时候还得拒绝他们送她回房间的请求，到了房间，卸妆洗澡后倒头就睡。
　　“舅舅，你今天不是故意选在这餐厅吃饭吧？”段攸宁立在车旁，揶揄地问道。
　　“想什么呢，我难道是那种介绍我喜欢的女人给你认识的人，我有那么大方吗？”陆怀瑾神色阴郁地瞥了他一眼，他微眯起眼眸，警告地看向段攸宁。
　　段攸宁会意，他笑道：“你放心，我可不会和你抢，她对我根本没意思，整个晚上都懒得看我一眼。不过这一点，比派对上的女孩子要好，她不花痴，也不拜金。”
　　站着聊了一会，司机过来开车，送两人回去。段攸宁打开后车门时朝陆怀瑾戏谑道：“恕我直言，我看她对舅舅你也没什么意思。”
　　陆怀瑾气到胸闷，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当天晚上，微博上一组照片被转发多次，照片是两个年轻人站在走廊里，男帅女美，脸上的神情轻松，最后两张还是在餐厅中拍到，男生侧过头和女生说什么，动作亲密。
　　发微博的博主异常激动，仿佛活生生地目睹到了八卦，“在纽约一间米其林餐厅偶遇最近大热的人气美妆网红，她旁边的男生是谁啊？新男友？大家快来八一八啊！”
　　一个晚上还没过去，这则八卦在这个年假快过去的夜晚引爆全网，有知情人士爆料，和沈檀在一起的男生是个超级富二代，豪门中的豪门，很快就有新媒体发文。
　　【当美妆网红，和品牌合作推出联名款，交富二代男友，最美校花如今成人生赢家】


第32章 
　　哪个女孩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没做过嫁入豪门的梦, 要不然韩剧中总裁爱上灰姑娘的狗血桥段哪会百看不厌，和段攸宁的绯闻直接把沈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沈檀没有那种出名了的兴奋感, 现在她的微博粉丝已经超过两千万, 就连YouTube的平台上也直逼一千万粉丝, 和EM的合作同时带给她知名度，她可以说是亚洲地区最成功的美妆博主。
　　然而这则绯闻八卦之后，她隐隐有些担忧，那些女孩子看到新闻，会不会觉得成为美妆博主之后就等同于有机会嫁入豪门, 认识富二代？她希望这是她在杞人忧天。
　　在飞机上度过了15个小时, 沈檀回家后倒时差，等倒完时差再看网上的风向，关于她和段攸宁的绯闻无影无踪, 打电话问赵宇才知道陆家出手干预了。
　　赵宇忍不住问她和豪门富二代的关系, 她只回了句在饭局上认识的朋友，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赵宇再也不敢小看她。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小姑娘是个软柿子任他揉捏呢，光是认识的人，踩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沈檀在家做开学前准备, 她给周围的人都买了手信, 倒不是她烂好人，只不过她深刻明白为人处世圆滑的好处。
　　开学后，沈檀将礼物赠送给同学们，连辅导员都有一份，那位看她带着有色眼镜的辅导员脸色也好了点, 叮嘱她不要荒废学业。这学期开学她开始学习新的语言，法语，学习一门语言就如同打开新的一扇门。
　　正将化妆品等小东西分给同学，大家忙着试色，有人突然说道：“沈檀，我从季霏霏的视频中看到她也去纽约了，她真的被EM邀请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檀摇摇头，“我只在活动现场见到她，不过据我所知，EM只请了拍广告的几位美妆博主。”
　　她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就明白了，互相对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季霏霏骗粉丝说她被邀请了，好虚荣啊。
　　“她现在粉丝挺多的，我看她买东西都是大牌了，全身上下都是。”
　　“对的对的，买起来超夸张，全色都买，她用的完吗？”
　　“你没看她最新一个视频room tour，展现她的化妆品收纳，她房间堪比一间美妆店啊。”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沈檀默默地听着，下课后查看了下季霏霏的粉丝数，过去一个寒假，她粉丝翻几番，一下子就突破30万粉丝，她还真是把这事业当成全职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下，沈檀看了眼人名，不是很想接，一接起来就语气生硬地问道：“你不是说不要接近你吗，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危开霁没想到沈檀的语气咄咄逼人，他窒了下，冷声道：“我打电话来不是和你叙旧，有人在我这里借钱要找你当担保人，我提醒下你而已。”
　　“是谁！？”沈檀心里一惊，头皮发麻，是她爸爸，她姐姐，还是……
　　“季霏霏，你的同学。”
　　“什么！她找你借钱了？”沈檀惊讶地说道。“所以你们会直接借给她钱，还是要经过我的同意，总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就借给她钱吧。”
　　“当然是要经过你的同意。”危开霁握着手机，冷淡地说道：“总之我通知你一下。”
　　他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沈檀握着手机不敢置信。下午在上课前终于堵到了季霏霏，一开始季霏霏压根不愿意跟她谈谈，直到沈檀说出高利贷三个字，季霏霏才跟着她来到食堂。
　　食堂一楼，午餐时间已过，除了两三个正在打扫的阿姨，没什么人在。
　　季霏霏恼羞成怒，“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是不是想告诉别人，你去说啊，我才不怕你。”
　　沈檀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道：“我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是那家金融公司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你想利用我当担保人，替你还债？你想的也太美好了，我不同意的话，你根本没机会得逞。”
　　季霏霏不甘心地咬着唇，冷哼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沈檀调整下呼吸，“我劝你收手吧，把借款全部还掉，拖下去的话只会万劫不复。”
　　“我自己搞的定，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季霏霏抬起眼眸，居高临下地轻蔑道：“我和你根本就是不同层次的人，你也不看看你父母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能一直成功下去？别做梦了，我一定会比你成功，你少看不起人！”
　　季霏霏说完拎着包离开，沈檀急忙站起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收手吧，逾期的后果很严重，你不要再陷入其中了。”
　　“说的这么好听，那你替我还钱？”
　　沈檀倒吸一口气，无语道：“我为什么要为你的错误买单，你是我什么人？”
　　“哼。”季霏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意思摆明了就是那还说什么说。
　　危开霁挂了电话，丝毫不担心季霏霏的事情，在他看来，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会安分守己地过着与自己相称的生活，大街上那么多女人，也不是个个都沉迷奢侈品，总有理智清醒的人，而季霏霏不在这其中。
　　很快，学校里传出了季霏霏在做援助交际的传闻，同学们都不敢和她有多交流。她在网络上的名声也越发不好，一面倒地嘲她只会买大牌，接广告接到手软，这么差钱？推广的效果不好，渐渐也没有商家厂商来找她打广告，她的收入立刻就少了一大截。
　　再加上有帖子爆料从前在网上黑沈檀的人就是这位美妆博主季霏霏Fei，还装模作样地靠近沈檀，没看到Esther女神在她视频里笑的多尴尬。
　　这一下沈檀的粉丝不干了，下场撕季霏霏，在她视频下科普她的黑历史，新粉丝马上被吓退，连老粉都脱粉了。
　　没了广告营销收入，季霏霏还要还借款的利息，她死活不肯卖掉那些奢侈品，这些是她的命，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想起了那些微博上发给她的私信，她很快就赚到了几万块。
　　去还款的时候，危开霁询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钱？”
　　“不关你的事情。”
　　虽然她不说，但年轻女人能快速赚钱的方法无非是卖肉，他查完账，在她离开的时候，开口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你很快便会尝到苦头，如果不想继续下去了，把一切告诉你父母，他们会替你还债的。”
　　不行，不能告诉爸妈。季霏霏出了公司，来到一个宾馆前，微博私信里价格都谈好了，她搭乘电梯来到房间门口，敲开门，里面是个面容模糊的中年男人，她先去浴室里洗个澡。
　　等裹上浴巾出来，迎面就撞见破门而入的警察，她的眼前一黑，只觉得所有一切轰然倒塌。
　　季霏霏长期没有出现在学校，她的微博再也没有更新，系里的流言四起，后来她退学了。
　　听说是警察扫黄扫到她卖|淫，被拘留了。
　　听说她买化妆品的钱都是借高利贷的，还借了10万去纽约见世面，结果要还一大笔利息，好在家境不错，她父母卖了名下的商铺还上了。
　　好可怕啊，好虚荣啊……
　　沈檀在那之后就没听到季霏霏的消息，大学同学之间没有太深厚的友谊，大一第二学期还没结束，大家早就把这人忘掉了。也许她换了个城市生活，也许她会参加明年的高考，重新来过，也许……
　　沈檀最近听说房东准备卖房子炒股，她顺势买下了她居住的公寓，接下去忙着装修。暑假的时候她要和AAA英语培训填续约合同，闻朝雨有意让她拍摄广告，当代言人。
　　沈檀正巧对当美妆博主有点厌倦了，她转而换了件事情忙，偶尔和杜若联系，询问他在做什么。
　　杜若说他和师兄准备接项目，帮某些公司制作开发app，他问过沈檀绯闻的事情，当她说他们只是刚认识时，他罕见的动摇了。幸好他妈妈没看到这条八卦，否则只会大呼她没有看错人，这些人都是一个样，不择手段往上爬。
　　也许当他变得更优秀，变得更成功，就能站在她身边了。
　　杜若假期的时候也不忘和师兄接项目，在咖啡店里等那间公司的老板过来，等危开霁到了后，杜若蹙眉，厌恶地说道：“怎么是你！？”他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准备走，旁边的师兄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让我给他的公司做项目，做梦吧。”


第33章 
　　危开霁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 他平静地看了两人一眼，朝那位师兄说道：“看来今天谈不了公事, 等你们商量好, 我们再联系。”
　　“好的好的, 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师兄连声道歉，见危开霁离开了，他回头问好不容易被他稳住的杜若，“你搞什么？那是甲方啊, 是他出钱请我们做项目。”
　　“你知不知道他的公司是在做什么？”杜若冷声问道。
　　“知道啊, P2P网贷，网络借贷，他想要出一个金融方面的理财平台, 个体投进去钱, 他再放贷借给有需要的人，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项目。”
　　杜若忿忿不平道：“这不就是高利贷的互联网化？他赚的是黑钱。”
　　师兄定定地看着杜若，突然笑了出来，他拍拍他的肩膀,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我们有钱赚就可以了，你搞明白，他是甲方，他在挑选人替他搭建平台，你傻了啊, 我们不做，还有很多人排在后面挤破头要接这项目。”
　　“总之我不会替他做事的。”杜若生硬地拒绝了。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店，师兄在后面拦也拦不住。
　　杜若想不明白，危开霁做这种违法的生意怎么还敢明目张胆地构建平台，开发app，他越想越胸闷，打电话给了沈檀。
　　沈檀从杜若这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任何资本累计都经历了剥削压榨，危开霁完成了原始积累，他要开始往更高的位置发展了，发展的好，他会顺利洗白，发展的不好，他跑路或者遭受牢狱之灾。
　　沈檀更偏向第一种猜测，因为目前为止，国家还没有针对性的监管，危开霁还擅长把握人性中的弱点，总有人贪婪成性，想要那高的不可思议的利息。
　　“沈檀，你在听吗？我无法为这种人做事，他的生意是罪恶的。”杜若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认同。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沈檀窒了下，她迟疑地说道：“做生意本身就是这样的，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
　　杜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你认同他的发家之路，认同他的做法？”
　　“我不是认同他。你有没有想过，就是有需求，市场才会应运而生，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需要借钱。”
　　“为什么他们会向那种人借钱，就为了新手机？”杜若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考方式。
　　除了手机，奢侈品，还有赌博等等，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沈檀没有说出来，她明显感觉到杜若的思维模式太过理想化，他的骨子里带着清高，他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他无法感同身受，自然不懂这些人的困境。
　　当然，也不懂她。
　　沈檀回想起沈父不工作后，沈母有困难时找亲戚借点钱，他们碍于面子会借给他们一点，但是他们的白眼，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她们，看，你们这一家乞丐。
　　为了不遭受亲戚，家人，朋友的白眼，人就是那么奇怪，宁可找借贷公司借钱，因为这不涉及人情，不会被说三道四，不会被看不起，不用把自尊心踩在脚底下，平等的借贷关系而已。
　　这些杜若也不会明白，沈檀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她最近忙着拍AAA英语培训的广告，新一季的广告，还签署了新合同，待遇她非常满意，底薪和课时费一年一涨，再加上广告费，她的年薪直逼千万。
　　短短一年时间，她的身价涨了很多，被她的励志人生吸引而参加英语培训的学员更多。
　　拍摄的时候沈檀难得穿了职业正装，质感良好的白衬衫加上及膝的A字窄裙，高跟鞋，长发拉直了些，淡妆，微笑，增加亲切感，她的形象符合人们对于培训老师的期待，看上去既专业又美貌。
　　不少人在网上直呼希望有这样的英语老师，如果有这样的英语老师，他们的成绩应该会更好吧。
　　她拍摄的照片不仅要用在网站首页，宣传手册上，甚至是地铁中的广告牌上。
　　公司里广告部的同事拿了最终样给沈檀看，沈檀拿起文件看看，广告部想出的标语是——英语改变生活，加入AAA英语培训，和我一起学习英语。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没什么问题，也就没有提出什么修改意见，这让广告部的同事们大呼解放了，不用加班了，他们争相邀请她去附近的餐厅聚餐。
　　闻朝雨正好路过，听说了之后，笑着让他们去吧，他来报销。
　　众人欢呼雀跃地去了附近环境优美的意大利餐厅，和同事们聚完餐，沈檀还有休息时间，她又点了份下午茶，边看书边享受下午茶。
　　她突然间感受到某个人的视线，从书里抬起头一看，惊喜道：“Rhys，你怎么在这里？”
　　段攸宁笑着看了下对面的位置，沈檀会意后笑道：“请坐。”
　　段攸宁这才坐了下来，他点了杯咖啡，放下菜单后，“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忘记我是谁了。”
　　他暑假刚回国，对国内的环境也不太熟悉，在国内更是没什么朋友，正循着网上的美食地图找来，碰巧来了这家意大利餐厅，从庭院中的落地窗看进去，她靠在椅背上，表情平静，纤细白皙的手指翻过一页，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在夏季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她皮肤白到发光。
　　不少人鬼使神差地走进这家店，段攸宁也走了进去。
　　沈檀合上书，杏眸挑起，“我倒是觉得你忘记我是谁了。”
　　段攸宁闻言苦恼地低下头，“是啊，你是Lisa，还是Fanny呢。”见到沈檀故意冷起脸，他笑道：“Esther，我没忘记你。”
　　沈檀也不再装模作样，她好奇地问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怎么在这，假期回国玩？”
　　“我本来要和同学去纳米比亚当国际义工，结果走漏了消息，我妈害怕我去非洲出意外，严令我不准去，我只能回来蹉跎时光了。” 段攸宁唉声叹气，“我在国内根本没有朋友，幸好遇到了你，没你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檀被他的话逗笑，她莫名其妙被划入了他的朋友一类，场面话而已，她也没有当真，耸耸肩无所谓。
　　“你呢，假期还在看书？”段攸宁看到她看的书，不是打发时间类的，而是专业工具书。
　　“我下午还要去打工。”
　　说到这个，段攸宁了然道：“我知道，我在地铁里看到你的广告牌了，Norman是那间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抬头见沈檀的笑容微妙，段攸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以为你这种人不会搭地铁。”沈檀意味深长地说道。
　　段攸宁也不遑多让，坏笑道：“我也以为你是在天上飞的仙女，但没想到你是脚踏实地的人。”
　　“……”沈檀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损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哭笑不得，段攸宁挥挥手说：“不闹了，对了，你在和Norman交往吗？那我舅舅看来彻底没戏了。”
　　“就算没有Norman，我也不会和陆怀瑾在一起，这辈子就没有这个念头。”沈檀敬谢不敏。
　　“好严重的声明。”段攸宁惊讶道。“为什么？我舅舅其实也不差，样貌，身材，家底，学识等等……”
　　“他是个花花公子。”沈檀打断了他，“花花公子怎么会有真感情呢，他过去只是觉得我有新鲜感，现在只是想和Norman竞争，他不能输掉面子。”
　　“好吧，那你和Norman在一起了？”段攸宁喝了口咖啡问道。
　　“没有。”
　　“难道是因为情人节的时候我和你传出绯闻的缘故？”
　　“如果情人节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也许会。”沈檀朝他笑笑，没有透露太多，当时的气氛正好，她在洗手间叹气的时候就是在纠结，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忘掉Norman有女儿的事实，但陆怀瑾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浇灭了她的冲动。
　　沈檀一直觉得爱情是需要冲动的，是需要感觉的，如果没有那股吸引力，再怎么勉强都没有用。回来之后，两人冷静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就是没有在一起。”段攸宁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英俊的脸上扬起笑意，“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气死舅舅，替那些被他辜负的女孩子惩罚他。”
　　“……”你和陆怀瑾什么仇什么怨？那一瞬间，沈檀像是看到了段攸宁头上长出了恶魔的小尖角。
　　她摇摇头，“还是不要试，万一陷入其中就不好了。”
　　和段攸宁的相处很舒服，他见多识广，不会冷场，是个会聊天的人，但他们不来电。而且他是那种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他做事情的时候投入其中，一旦目的达到了，立刻抽身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噢——你怕爱上我？”段攸宁拖长了音，开玩笑道。
　　沈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怕你爱上我，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
　　段攸宁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Esther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喜欢和你做朋友，恋人就不要了，和你在一起会痛苦。”
　　两人的交流可以称得上相谈甚欢，沈檀对他的见闻啧啧称奇，他去过尼泊尔教孤儿们英语，还去过法国葡萄园当园丁，在澳大利亚照顾小袋鼠，生活多姿多彩。
　　“既然不能去纳米比亚保护花豹，那我就去参加大熊猫保育。能尽情做自己的时间有限，我不会放弃，等我大学毕业了，就再也没机会疯玩了。”
　　“Rhys，我不羡慕你的出身，但现在我羡慕你的生活态度。”沈檀真心实意地说道。段攸宁是典型的“Work hard，Play hard”，积极乐观的心态让她很欣赏。
　　“你也很cool，我有看你的视频。”段攸宁朝她眨眨眼。
　　沈檀失笑了下，她看了下时间，正准备和他道别的时候，站起来就看见杜若冷冷地站在一边，他走了过来，浑身冒着寒气，比这里的空调温度更低。
　　“这位是……”段攸宁站起来，看了眼沈檀。
　　“是我的朋友，他叫杜若。”沈檀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紧，从杜若的脸色中就知道他误会了，“这位是段攸宁，你可以叫他Rhys，我们在纽约的时候认识。”
　　“我知道他是谁。”杜若抿了下薄唇，他的眼神如芒带刺。
　　段攸宁也想起来了，睁大眼睛，惊讶道：“你是杜叔叔的儿子，这世界可真小。”
　　“是啊。”杜若冷冷地讽道，转头问沈檀，“你说过你和他只是认识，为什么要和他在这里约会？”
　　“我没有约他，我们只是偶然碰到。”
　　杜若的表情明显是他不信，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段攸宁看看两人，略微挡在沈檀面前，他沉着冷静道：“嘿，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但不是每队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喝杯咖啡就是要暧昧，或者进入交往，现在是什么年代？我只是偶然碰见Esther，Esther也没有给我恋爱的信号，我们聊的很愉快，不代表就要进一步发展。我一个学习小组的女生更多，难道我和她们聊两句就是要勾搭她们，老兄，现在这世界没那么迂腐吧。”
　　“你说谁迂腐。”
　　段攸宁没辙了，他朝沈檀无奈地耸耸肩，沈檀心也很累，和杜若在一起，时刻要照顾着他的情绪。她安抚地说道：“我们真的是偶然碰见，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如果Rhys的话冒犯到你，我和你说声抱歉好吗。”
　　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杜若的心一抽，他定定地看了沈檀一会，转过身就离开。
　　沈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段攸宁明显不爽了，没见过这么情绪化的人，他侧头说道：“Esther，他配不上你。”
　　沈檀没做声，她收拾物品，待会还要回公司上课。
　　杜若走出这间意大利餐厅，迎面就撞上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师兄，师兄急忙拉住他，“你又去哪里？不是说好好聊聊的吗。”
　　见杜若一直看着某个方向，师兄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段攸宁打开车门绅士地让沈檀坐进车内，他再走回驾驶位，跑车一会驶离了街道。
　　师兄是个明白人，“别看了，你们是一个高中的又怎么样，你看看她，现在已经是女神级别了，她自己的年收入就在千万，自然有更高等级的男人追她。”
　　他拍了拍杜若的肩膀，“我们呢，混的好点，进huawei，我之前的师兄就进去了，工资是高，天天加班，再高也只是工薪阶层。只有创业才能摆脱打工命，追你想追的人。不然你以为网络上夸你是国民男神你就真的是男神了，不出人头地，你也只能泯然众人。社会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学校里的那点成就真的不值得一提，你要是听的进师兄的话，就不要太死脑筋，不要太清高。”
　　见杜若的神色动摇了些，师兄也不逼他，“你好好考虑下，再给我答复，不过要快点，时间不等人，我们是乙方，那边才是甲方。”
　　杜若和师兄在地铁口分开，他乘着地铁回去，在晃荡的地铁中思来想去，地铁停站了，从车厢中看到了沈檀的广告牌，他很少想以后的事情，也不知道恋爱要做点什么。他以为的恋爱是两个人在一起，逛街吃饭，偶尔去国外旅游，平凡的幸福。
　　但如果，沈檀并不期待这些，她不期待那种生活感表露无疑的生活，围着茶米油盐转，也不想要那些用完即弃的衣服，他能负担起她想要的生活吗？他的心脏微微抽痛，从心底涌起无力感，他从前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等长大了，在某个瞬间忽然能明白了。
　　从微博上得到消息，赵宇在餐厅外用长焦相机拍下不少三人争执的场面，看看，这三个人的长相和故事比起电视上正在播的偶像剧还精彩，偶像剧要是找这三人去拍，一定不用愁收视率。
　　赵宇正坐在车里检查照片，有人在敲车窗，他只以为是交警，按下车窗，随口说道：“马上走，马上走，别罚我啊！”
　　有个人将他的领子一把拎起，赵宇抬头一看，是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全，他想用嬉笑掩盖过去，“怎么回事啊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跟我们过来下。”
　　赵宇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全押到了另一辆车上，坐车里的是个桃花眼的男人，男人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张名片，赵宇双手接过，一看这来头可不得了，“陆总，抱歉，抱歉，我马上把你外甥的照片删掉，肯定不会放到网上的。”
　　陆怀瑾笑眯眯朝他伸出手，赵宇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记忆卡，心在滴血，头条新闻飞了。
　　赵宇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陆总，我可以回去了吧。”
　　“等一下。”陆怀瑾又递给他一张名片，“你不是记者吗，有没有兴趣接私活，去暗访下这间公司，惩恶扬善，另外有报酬。”
　　赵宇胆战心惊地下了车，等陆怀瑾的车开走了，拿起那张名片看看，上面写着——开霁金融公司。


第34章 
　　在走下地铁的那一瞬间, 杜若给师兄打了电话，他同意接危开霁公司的项目, 师兄连声说好好好, 他挂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认同危开霁的做法，他只是在工作而已。
　　他莫名地有一种沈檀和他差距拉大了的感觉，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 再不做出点成绩, 他会被她远远地抛下。
　　“好，我知道了。”听说杜若那边搞定了，危开霁也算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你们先进行平台的搭建研发, 费用按照之前说好的，平台名称是开霁网贷。”
　　“可以，网站在三个月内会上线，到时候我们会向你报告。”
　　“明天来我公司签合同。”危开霁冷淡地说道。
　　他挂了电话抬头看向阿泽和一个年轻男人, 阿泽回过神来解释道：“这位是新客户, 过来借钱。”
　　“你借钱做什么？”危开霁接过阿泽递过来的身份证工作证复印件，扫了一眼，青年24岁，职业是公司文员。
　　青年被他看了一眼，危开霁的眼神很冷, 那一眼还满含威慑，不由心虚了下，冷汗都流了下来，“我，我赌球输了，我赌外围输完了，借我2万，我今晚就能翻盘的！”
　　“不行。”危开霁冷冷地打断他，仔细观察着青年的表情。
　　赵宇坐在外面的车里看着暗访的画面大骂实习生白痴，紧张什么，这也太明显了，要被他看出来了！赵宇也没那么傻，明目张胆地亲身上，正好有个实习生刚跳槽到报社，以前的证件也保留着，他抓了他就过来暗访。
　　在青年的钢笔里装上针孔摄像头，钢笔再夹在衬衫口袋上，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为，为什么不行？”青年结巴地问道。
　　“你是第几次借钱？”危开霁询问道。
　　“第一次，我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你们这家公司的。”青年像是适应了环境，回答流畅起来。
　　危开霁坐在办公椅里思索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个女员工领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进来。
　　赵宇在车上都快跳了起来，就是这个！希望他们谈些劲爆的内容。
　　女人穿着凸显身材的超短裙，浓妆艳抹，随着走动，那对大胸呼之欲出，随意的一个妩媚眼神，看的青年目瞪口呆。
　　女员工冷漠地说道：“老板，她说她还不了钱。”
　　女人坐下来后，撒娇道：“危哥，能不能用上|床抵债，我活很好的。”
　　危开霁平静地说道：“不行，我要钱。”他朝门口扬起下巴，“出去。”
　　“哼！”女人跺了下脚，嗔怒地瞥了他一眼，见到阿泽和青年，不屑地白了眼他们。
　　阿泽无语地耸耸肩，女人走了，办公室里一股香水味。危开霁像是毫无知觉，倒是观察到青年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女人身上，差点跟着女人离开。他对青年说道：“一开始只能借你5000块，如果你信誉良好，我会考虑多借给你点。”
　　“没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阿泽拍了下青年的肩膀，示意他回神了。
　　接下去是审核的流程，十天五成的利息，明显是高利贷没跑了。青年签下合同后顺利借到了5000块，他出了大厦连走带跑，上了赵宇的车，大喘气道：“吓死我了，这种活真不是人干的，我还以为被他看出来了。要是被看出来了，我会不会被打断腿？”
　　青年将针孔摄像机交给赵宇，赵宇思忖着，好像没拍到什么劲爆的消息，叮嘱道：“十天后你再来。”
　　“还来！？”青年哀嚎了一声。
　　“你想不想快点度过实习期。”赵宇笑着问道。青年这下不说话了。
　　在这人走了之后，危开霁拿出青年的工作证复印件，查到他公司的电话，打电话过去，“您好，我这边是瑞南有限公司的Hr，正在做入职人员的背景调查，XX是你们公司的文员对吗？他目前在职吗？”
　　“啊，他啊，他四月底就离职了，事情都过去好久了，他现在才找到工作啊。”
　　“好的，我清楚了，谢谢。”危开霁语气礼貌地挂了电话。
　　危开霁唇角边扬起一个冷笑，早就看出这人有点不对劲了，那么到底是谁派他过来的。
　　十天后，青年过来还钱，同时来“提升额度”，暗地里最好能拍到更加劲爆的画面。
　　危开霁等的就是他，拿起电话叫上次的超短裙女人过来，女人还以为这次危哥改变主意了，她不用还钱了，笑容满面地进来却被告知，去向那个青年套话，套出有用的信息，这次的还款就算了。
　　女人撩了下长发，这还不简单吗，就像是在夜总会里陪酒一样，说点真真假假的信息，骗取同情。
　　青年正坐在休息室里等待，还钱的程序很快，借钱的程序则慢一点，这种小额借贷公司也是要信息审核，进行业务流程风险控制啊。
　　女人推开门，坐到青年身边，手大胆地抚摸着青年的大腿，“我还没凑齐钱，你帮帮我好不好。”
　　青年身体一抖，眼睛不时瞄向那对大胸，他吞咽了下口水，这女人的水准毫无疑问是夜总会的公主类型，肤白胸大，但是……他低头看了下那针孔摄像头，犹豫了起来。
　　女人却把手收了回来，“你也来借钱，怎么会有钱呢，我真是倒霉，我本来想借钱给弟弟治病，却被他们骗进了夜总会。”
　　青年一听有爆料，立刻振作起来，他小声地说道：“你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女人抬起眼眸，眨着大眼道：“真的吗？你能替我曝光他们吗？我真的好害怕。”
　　青年点点头，他生怕女人不信，暗暗地说道：“不瞒你，我其实是个记者过来暗访的，你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要是赵宇看了，只怕会骂这人白痴，但他这次没跟过来，只等着青年拿材料回来看看就行。
　　“事情是这样的……”女人随便编了点小说里的料，什么弟弟生病，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不凑齐不能做手术，她逼于无奈才会借高利贷。
　　青年气愤不已，连借款都不要了，急忙赶回公司，他一定要曝光这家“逼良为娼”的无良高利贷公司。
　　“套到话了吗？”危开霁坐在办公桌后问道。
　　“套到了，是个记者。”阿泽站在桌前，担忧地问道：“危哥，是不是有人针对我们。”
　　危开霁二话没说，走出大厦，跟踪那个青年一路往前走，直到看到他上了一辆车，那辆车的车牌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等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时，他立刻想起来他查过这个男人。
　　而和这个记者联系在一起的人是……
　　赵宇坐在车里吹着冷气，喝着冰饮料，看了看拍下的视频，放下饮料，双手一拍，直叫道：“干的好！这下人证物证都齐了，你马上写一篇报道出来曝光这家公司！”
　　“好的，主编。”青年义愤填膺地应道。
　　赵宇喜滋滋地点了根烟，打电话给陆怀瑾报告情况，能搭上陆总这条人脉，他就发了啊。
　　沈檀下班后回到家，她刚从出租车下来，迎面就看见危开霁等在公寓楼前，黑T恤和黑牛仔裤，他静静地等在那里，异常显眼。她抬头看看公寓大楼，难道这幢楼里有人找他借了钱，他的用户简直遍布整个市区。
　　沈檀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危开霁开口了，“我找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沈檀停下脚步。
　　“是不是你叫赵宇派人来调查我的公司。”
　　沈檀诧异地回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危开霁仔细分辨着她的表情，似乎在分辨她有没有说谎，沈檀纳闷地问道：“我没有做这件事，我为什么要找记者曝光你的公司，这样对我根本没好处啊。”
　　“是吗。但是那个记者是你认识的人，也许你从朋友杜若那里听到了点关于我的消息，两个人想要阻挠我。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曝光后，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危开霁声音森冷。
　　“你简直莫名其妙！我说了不是我。”沈檀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要往大楼里跑。
　　危开霁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提起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年轻漂亮的脸蛋，“也许我一开始就做错了，当初就该借给你那5000块，然后让你钱债肉偿。”
　　沈檀在炎炎夏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扬起另一只手给了他一巴掌，巴掌声异常清脆响亮，危开霁动也没动，直到脸上浮现起五指印。
　　“你够了啊。”
　　“真的不是你，那会是谁？”危开霁现在察觉出奇怪之处，他一开始，理所当然地把赵宇和沈檀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你去找赵宇问清楚，无所谓你是威逼还是利诱，还有不要牵扯上我。”
　　沈檀挣脱了他的手，警告了他一句，正准备离开，不远处传来警笛声，一辆警车停在了两人身边，从车上下来两名警察，其中一人拿出手铐在沈檀的目瞪口呆下，将危开霁的双手铐了起来。
　　“危开霁，我们怀疑你非法经营，和我们走一趟。”


第35章 
　　被摆了一道。
　　危开霁被铐住的时候沉着冷静, 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和辩解，比起他来, 沈檀的反应还比较正常, 她神色讶异, 比他还紧张。
　　一名警察注意到她后，询问道：“你认识他吗？也是受害者？不要害怕，和我们回去做个询问笔录。”
　　沈檀在心里暗道糟糕了，她现在去警察局，被蹲守在警局的记者拍到, 明天的新闻热点一定就是她了。
　　“我看她漂亮, 在和她搭讪而已。”就在这时，危开霁回头冷冷地解释道。
　　警察看看两人，再一次询问沈檀, “情况是这样吗？”
　　“是的。”沈檀冷静下来, 她捂着胸口，“刚才吓死我了，他说要请我喝酒，还拉着我的手, 幸好你们来了。”
　　其中一位警察推了把危开霁, 厉声道：“老实点！”
　　危开霁有恃无恐。
　　沈檀见没事了，朝他们点下头转身走进公寓大楼，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危开霁很顺从地被带上了车，神色如常, 在这种情况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不清楚他的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
　　沈檀心情复杂地看着警车扬长而去。
　　回家后，她始终静不下心做事，脑子里全都是危开霁的事情，她好不容易下决心打电话给赵宇，结果赵宇没接电话。
　　赵宇这会正在警局里做笔录，看了眼来电寻思着沈檀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接。他义正言辞加言之凿凿，“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管管，这种公司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社会上，对人们的影响太大了，多少无辜少女被他们害了进去。”
　　警察快速打着字，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重点，问什么答什么，配合点。你是从哪里知道这间公司存在非法经营的情况的？”
　　“是线人爆料给我。”
　　“视频证据从哪里来？”
　　“我派了记者进去暗访。”赵宇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警察很快给他做完笔录，赵宇拿了回执单，刚走出大门，迎面就看到陆怀瑾，他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陆总，您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
　　“辛苦。”陆怀瑾笑了笑，看了一眼助理。
　　助理会意，将赵宇拦下，公事公办道：“关于报酬的支付方式，您跟我来下……”说着，就拉走他，赵宇想上前邀功都没办法，他心里暗骂有钱人真不是东西，利用完就扔。等手机里转眼多出了几十万，他立马喜滋滋起来。
　　陆怀瑾事先打了招呼，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在询问室内的危开霁，见他被手铐铐住还不惊慌，面色沉静，微微有点不爽，他施施然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危开霁，“你打我的那两下，我可没忘。”
　　危开霁冷眼看着他，看来是陆怀瑾这个人找来的记者，仇家寻仇，公司竞争都被他排除在外，就只剩下私人恩怨这个原因了，很好，眼下的情况不算最糟。
　　但为了一个女人闹到现在的处境，危开霁在心底发笑。
　　“你想怎么样？”
　　“我倒要看看你进监狱了，还怎么缠着小檀。”陆怀瑾一脸不屑，对旁边的警察说道：“再加一条，故意伤害，我的伤情鉴定书还留着呢。”
　　“哦，好的。”
　　陆怀瑾离开的时候，没见到危开霁诚惶诚恐的模样，有点失望，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人都被他弄进去了，这人出来后多半也废了。他和领导打完招呼，心情不错地离开警局。
　　沈檀纠结一个晚上，等赵宇打回电话问她什么事情时，她反倒问不出来，随意找个理由敷衍他。凌晨的时候怀着心事小睡一会，一大早就醒过来，不知道自己是该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
　　打起精神做了早餐，吃起来也食不知味，她的手机响了下，沈檀看下人名接起来，电话对面的杜若语气微妙，“今天我和师兄来危开霁的公司签汇报工作进程，他人不在，倒是听到了奇怪的传闻，说他昨天被警察抓了。”
　　“是吗？”
　　“但是他的员工让我们按照正常的流程架构网站，这不是很奇怪吗？按道理说，老板都被抓了，这家公司离倒闭也不远了。”
　　沈檀猛地意识到点什么，危开霁似乎并没有坐以待毙，他难道事先有准备？不过这些事和杜若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等，你同意替他工作了，你之前不是极力反对吗？”沈檀问道。
　　“我有自己的原因，现在锻炼一下也好，有了工作经验以后创业的时候，人脉，经验都用的上。”杜若沉吟了下，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不生我气吗？那天是我误会你了，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当场丧失理智，是谁都好，为什么是他，是段攸宁。这让我觉得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有个好出身。”
　　“你不用拿自己和他比，你也很好。”沈檀轻声道。
　　杜若嗤笑了声，怎么能不被比较，如果他们两个是毫无关系的人也就罢了，但偏偏他们的家庭关系复杂，他无法不在意。
　　“我也没生你的气，我永远不会生你气。”
　　听着她柔软的声音，杜若的喉咙动了动，她的话让他觉得他对她是特别的，但又觉得女人是若无其事会说谎的生物，“高三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后来我妈妈对你说了点话，让你产生误会，我也觉得自己有不够成熟的地方。现在你继续对我说些令人误会的话，到最后会让我觉得受伤。”
　　沈檀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唇却没法说话，她先前是不是利用了他的真心，只有她知道。那个时候，上辈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她害怕，她恐慌过，只觉得杜若是身边最能信任，最可靠的人。
　　“我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情，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最好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会同意的。只不过你真的能接受吗？”
　　到那时，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和她在一起。杜若自嘲地笑笑，是啊，他总是敏感和自傲的，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他就觉得很累，要追上她，不能被她甩下，等她的身边陆续出现更好的男人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患得患失。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
　　她和他在一起时，时时刻刻要照顾着他的情绪，还远不如她和段攸宁在一起时相处放松。杜若的心脏一阵抽痛。
　　沈檀也清楚他的个性，回想起上辈子杜若勉强自己在饭局上喝酒的模样，她诚恳地建议道：“并不是要经商成为有钱人才是成功的人，也许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在社会这个红尘中打滚，只要耐心寻找，遵循自己的本心，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
　　她话说的委婉，其实是在告诉他，他在勉强自己迎合着社会对于一个精英人士的要求，名校生，大学时接项目自己赚钱，以后肯定要走上创业的道路，怎么样都不能比其他人混的差吧。就是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偏偏他心高气傲，某些观念转不过弯来。
　　杜若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怒意，他思索着回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杜若回了趟家去拿换洗的衣服，他们几个人在学校附近租了办公室，工作起来时没日没夜，通宵达旦是常事。
　　他一回家就碰到杜母坐在沙发上，她一脸不悦，劈头盖脸就问道：“你为什么去找那个人！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了！”
　　“妈，你冷静点。”杜若蹙眉道。他经过她，回自己房间拿衣服。
　　“那你说说你找他做什么？你说你在校外和师兄做项目，到底是真是假，你是不是觉得有个富爸爸比较好？”杜母跟在他身后，将他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质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不好吗？你毕业后考个公务员，工作稳定，再相亲娶个家底清白的好女孩，过两年生个一儿半女，日子别提有多好，为什么非要去肖想更好的生活！我为什么那么苦，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杜若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是想成功，想变得优秀。”
　　“你已经够优秀了，妈妈以你为荣。”
　　“这还不够，还不够啊。”杜若的心底涌现起无力感，他回想起那个人的话，男人天生就是要争权夺势，他不甘心只当个小员工，一辈子为房贷累死累活。
　　成功就像是毒|品，吸引着人不断往上往上，不知满足。
　　他现在也有了从前不屑的野心，杜若拿好物品，和杜母道别后，再次回到办公室。


第36章 
　　沈檀隐隐意识到杜若有了点不同, 和他聊完之后，她不再心烦意乱, 复习了会法语的课程, 剪辑好视频传到网上, 经过了季霏霏的事件，她发美妆视频不再频繁，视频内容变成分享下学习英语的心得，或者是生活经验，比如买奢侈品的理念, 买衣服贵在精不在多, 奢侈品的对应词是奢华，很多人觉得买不起奢侈品的人就是贫穷，其实不然, 奢华的反义词是粗俗, 没有必要陷入奢侈品的消费陷阱，哪怕没有太多的钱理性消费依旧可以过得有品位。美妆视频配合品牌，偶尔会出一两个。
　　她以为这样子粉丝不会再继续上涨，毕竟没人愿意看一个人碎碎念讲人生经验。
　　没想到这些聊天视频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粉丝们直呼她是正能量女神, 哪怕收入提高了，也不是天天在买买买，或者是发家后连拖鞋都要买香奈儿，依旧是那么亲切，她本身就极有品位, 不跟着流行趋势走，她就是流行。
　　她在一众美妆网红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因此才脱颖而出。网上大赞她是集美貌与智慧一身的女神，还不爱作妖，和其他网红抱团，每天都在学习，待人亲切，不少人在AAA英语培训大厦就能偶遇到她。
　　第二天又是AAA英语每年一次的酒会，培训老师们晚上没有课，回去准备下，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沈檀没花太多的心思，回家后站在衣柜前挑选下，拿出一条剪裁得体的浅蓝真丝连衣裙。
　　门铃响了起来，她从猫眼往外看一眼，是两位身着正装的人，一男一女，男生手上捧着礼盒，礼盒上还绑着蝴蝶结，女生礼貌地表示他们是奢侈品店的店员，将礼服裙和高跟鞋等配饰送到这里来。
　　沈檀开门让他们进来，手机上收到了闻朝雨的信息——【我清楚你有多美，但不介意我锦上添花吧。】
　　好吧，她无奈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等人离开，她打开礼盒，一条Dior的吊带薄纱长裙，最新一季度成衣款，她化好妆，穿上高跟鞋，又喷了香水，见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叫车，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闻朝雨等在楼下，沈檀披上外套走了下去，闻朝雨下车替她开车门，她笑道：“今晚你让我感觉自己是公主。”
　　“不，仙女应该配仙女裙。”闻朝雨笑容温柔，眼神中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艳，很好地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
　　两人前往酒会，他们到的比较早，但还是有不少人提前到场，举着香槟应酬社交，她们纷纷夸赞沈檀的长裙漂亮。
　　闻朝雨陪了她一会，过会不得不失陪下去应酬其他人，围在沈檀周围的女人们得到了八卦的信号，不由询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Norman成熟体贴，段攸宁又是豪门贵公子，Esther我简直要羡慕死你了！”
　　她们还不忘沈檀和段攸宁的绯闻，“你到底要选谁啊，是我根本选不出来。”
　　沈檀抿了口香槟，浅笑着摇摇头，“感情的事情要讲感觉。”她没有直接回应，很好地打了擦边球，见到有另一群人找她过去，她微笑了下，走了过去。
　　等人一走，女人们聚在一起八卦起来，“你说她会不会真成为我们老板娘，到时候就要仰望她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看十有八|九，Norman对她多好啊，要是我，早就扑过去了！”
　　“矜持点，ok？你就是那么恨嫁才比不过人家小妹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听说Norman结婚生子了。”
　　她们瞪圆了眼睛，等听到那人说，闻朝雨早就离婚了，纷纷露出无语的表情，“我还以为有什么劲爆八卦，结果人早就离婚了，有孩子怎么了，倒贴Norman想给他养孩子的女人不在少数。”
　　“话说回来，Norman的前妻是什么人？”
　　“她去年来过酒会，是个作家，在时尚杂志有专门的专栏，家世好着呢，名字是安歌。”
　　她们正八卦的时候，安歌和陆怀瑾正在附近的造型工作室，陆怀瑾纯粹想去凑热闹，借着安歌的面子前往酒会。
　　他换好西服，安歌还在挑礼服裙，他笑道：“用的着选这么久吗？你想做什么？”
　　“被你看出来了。”安歌挑起眼眸，她坐下后，一位工作人员替她吹头发，另一位替她做美甲，她闭上眼睛，又睁开，“从前我觉得Norman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他没时间陪我，又不陪我定居英国，总是待在国内。等离婚后在外和其他男人约会一圈，比来比去，才发现还是Norman最好，其他男人根本比不上他。”
　　安歌瞥了眼陆怀瑾，陆怀瑾微眯着桃花眼，“所以你是想……”
　　“我想复婚，今天当然得穿的漂漂亮亮的去，让他觉得我还是很有魅力和性|吸引力的。”安歌笑道。
　　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我支持你，Alice也还小。”
　　得到好友的支持，安歌心情不错地手指着ipad上的一张秀场图，问公关人员，“这条裙子能找到吗？替我问下店员，让他们紧急送过来。”
　　公关人员打电话去品牌店询问，结果被告知，那条裙子早前就被预定了，国内目前就只有一条，要想买得从巴黎预定，安歌的神色立马不对了。
　　陆怀瑾看了眼裙子的照片，“不就是一条裙子吗？”
　　“你懂什么，谁买了它？”安歌回头问道。公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品牌对客户的身份进行保密工作。
　　安歌也没法，挑了另一条大牌的长裙，和陆怀瑾一同前往酒会。
　　酒会的举办地依旧是在市内顶级酒店举办，陆怀瑾站在电梯里还能回想起那天被打晕的情形，幸好罪魁祸首已经被他送了进去。
　　安歌一来到酒会，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沈檀穿的那条长裙，正是她先前看中的那条，被人夺了心头好，她精致的脸上不由闪现出怒意，等看到闻朝雨对沈檀微笑的时候，心情更糟。
　　陆怀瑾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正在人群中找沈檀的身影，见安歌望向某个方向，眼神带着寒气，转过头一看，再看沈檀身上的裙子就明白了。
　　他扬起唇角坏笑了下，和安歌走到两人旁。
　　闻朝雨见到安歌前来，先是蹙眉，看到陆怀瑾后，神色更加不悦，一张俊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Aaron，你又搞什么鬼？非要破坏我的感情吗？”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和朋友来参加酒会。”陆怀瑾无辜地说道。
　　“你……”闻朝雨神情一窒。
　　只听到安歌冷笑了下，“怎么了，前妻来参加你的酒会派对都不可以，现在是要赶我走了？”
　　沈檀惊讶地看向安歌，她的脸和当时在咖啡店里的女人重合在一起，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妆容，绯红的嘴唇，从头到脚都保养得当，身材也好，高贵优雅。
　　安歌则嫉妒地看向沈檀，年轻女孩很美，那种美是不添加修饰的美，重点是沈檀年轻，比她年轻很多，哪怕是她十九岁的时候也比不上她美，更何况现在，她盯着闻朝雨，冷声道：“Norman，你现在是在告诉我，男人三十几岁了还是可以找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吗？你太过分了！”
　　闻朝雨无奈地说道：“安歌，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追求女孩和你没有关系。我没有向你耀武扬威的意思。”
　　“怎么会没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现在拉个十八岁的小鲜肉来，你也毫无感觉？”
　　“对，我没意见。”他冷冰冰地说道。“我们离婚的时候谈好了，请你不要无理取闹。”闻朝雨压低了声音。
　　“Norman！”安歌尖叫了一声。
　　陆怀瑾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沈檀对他简直发不出脾气，在事情闹大前转身就走，闻朝雨想上前解释，被安歌拉住手臂，“你不准走，你还买了我看中的礼服裙给她，过分的是你！”
　　陆怀瑾一个箭步跟了上去，拉拉扯扯之间来到了走廊中，“小檀，你也看到了，和Norman在一起，他的家务事就有的你烦了。”
　　“我更希望你不要来纠缠我，陆叔叔。”沈檀在叔叔这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这怎么行。”陆怀瑾拦在她面前，打量她，明艳动人的五官，气质独特，她比之前更漂亮了，现在的她就像一朵开放得绚烂的玫瑰，美得惊人，“我要把你身边的追求者一个一个铲除啊，到最后你只能回到我的身边。”
　　“你有病。”沈檀瞪了他一眼。
　　被她潋滟的杏眸一瞪，陆怀瑾没有丝毫不悦，沈檀绕过他，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问他，“危开霁的事是你做的。”
　　“是啊。”陆怀瑾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沈檀停下脚步，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踌躇起来，陆怀瑾抓住了她这一表情，在她耳边调情道：“怎么，你想救他？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很清楚这要付出什么。”
　　“随便你。”她狠狠心冷声道。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亏他还帮过你不是吗。”陆怀瑾假惺惺地喟叹一声。
　　沈檀往前走了几步，听到陆怀瑾的手机响了几下，他接起电话后声音难掩讶异，“什么，人放出来了，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多证据都告不了他？”
　　沈檀回头看到陆怀瑾表情变得阴沉，她敏锐地觉得他是在说危开霁的事情，顾不上酒会正进入高|潮阶段，她拿了外套就出去，叫了出租车赶到警局，下车时正巧看到危开霁走了出来，他身旁的老警察关系不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走吧。
　　她还以为能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结果这期望又一次落空了，他毫发无伤，淡定地走出了警局。
　　危开霁对她出现在这里，神情毫无波澜，连个表情都懒得给她。
　　沈檀出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人证是假的，记者录到的女人翻供，她没有被强迫被送到夜总会，她是自愿入行的。”根本没什么弟弟，代价是她的欠款一笔勾销。
　　又没有其他决定性证据，出于疑罪从无原则，再加上危开霁使了点小手段，24小时的治安传唤后放了出来。
　　“就这样？”沈檀睁大眼眸，“陆怀瑾没再做点什么吗？”
　　“他能做什么，法律又不是他说了算。”
　　危开霁转过身，长臂一伸，握住她修长的脖颈，将她往他那边带，那双漆黑的黑眸冷冷地盯着她，被那双眼睛盯着，沈檀不由颤栗了下，怔愣着。
　　“就因为你的追求者，浪费了我24个小时，你要怎么赔我。”
　　“……”沈檀呼吸急促了些，“你想怎么样。”
　　“不要再靠近我。”危开霁说完这句话就放开了她。
　　沈檀回过神来，无言以对，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搞清楚，是你来找我的。”
　　危开霁走在路边，背着她的时候唇角微扬，路边的一辆黑色悍马静静停在那里，阿泽探出头来，大声道：“危哥！我就知道你这会被放出来，特地开了你的车过来接你！那警察一听我说要把他向金融公司借钱的事情抖出来，立刻就帮你的忙了，不然他警察都没的做，嘿嘿嘿。还有那有钱人的伤情报告书一看就是医生收钱伪造的，有钱人就是屁事多！”
　　危开霁打开车门，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冷冷道：“闭嘴。”
　　沈檀不敢置信地听完了全部过程，他们的手段可真多。
　　三个月后，危开霁的开霁借贷网站正式上线，他同一时间提出要让杜若他们开发借款app，并准备让他们技术入股。
　　杜若的师兄欣喜地表示赞同，杜若却动摇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第37章 
　　“你还犹豫什么！”师兄侧头问道。“现在这家是创业公司, 以后无论发不发展的起来，我们都不亏。你同意了就是股东, 你竟然还迟疑。”
　　杜若抿了抿薄唇, 他对危开霁说道：“我要考虑下。”
　　危开霁沉默地看着他, 点点头，将开发app的工作交给他们，他们可以再招收工作人员来协助他们，这一点上给了他们很大的权限。
　　杜若回到买下的公寓，因为作息时间不规律, 他也从学校搬了出来, 他的账户里是多了很多钱，但他毫无感觉，也没有快乐的感觉。
　　在网站调试上线的时候, 他短暂地快乐了下, 那种喜悦感很快跌了下来，只有小阶段地获得成功时，他才感到快乐，成功的味道就像是毒|品, 怎么样都不够。
　　杜若回学校上课, 课业方面他依旧毫无压力，经过学校宣传栏时，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则大学交换生项目的公告。
　　杜若这边工作顺利，沈檀最近几个月过的并不顺，很多品牌叫停了和她的合作, 公关们明里暗里提醒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网上更有时尚博主批评她的妆容和穿搭一塌糊涂，都是她的脸和身材在撑，网络上的风向最易被影响，连视频底下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美妆博主的工作受挫，沈檀索性将重心放到AAA英语这边，结果公司出了她是小三破坏闻朝雨婚姻的传闻，哪怕公司特地出声明发到员工内部信箱澄清，也挡不住谣言的传播。
　　沈檀一开始以为是陆怀瑾阴魂不散，后来闻朝雨告诉她是安歌搞的鬼，他最近也被她纠缠得焦头烂额。
　　“Esther，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已经从上一段感情中move on了，离婚的时候她也和我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又提出复婚。”闻朝雨好不容易找到空闲时间，来见沈檀，望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他心疼到无以复加。
　　明明她没有什么错，因为他的追求，却让她承担了不少压力，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沈檀轻声问道。
　　闻朝雨不想将坏情绪带给她，他温和地说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等她想通应该就好了，她早就想和Alice移民英国。你最近想休息的话可以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沈檀也不推辞，索性请假休息，连学校那边也请了，EM品牌的第二次合作发来，她要飞去纽约工作。
　　闻朝雨让沈檀不要担心，其实他自己满腹疑虑，因为安歌请出了双方的父母，这周要家庭聚餐，想拉拢父母打亲情牌来游说他。他眉头紧锁，仔细回忆着过去的事，离婚的时候明明和平分手，再说都过去一年多了，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地步？
　　“我看你，就是犯贱。”陆妍冷眼看安歌，“从前没人和你抢的时候，你觉得没什么，等有人和你抢的时候，你又发现Norman的好了。”
　　“陆妍姐，我怎么知道。”安歌抱怨道。
　　“你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劝你不要离，你妈劝你不要离，你呢，非要离不可，你说过什么，你说，这世上又不只有闻朝雨一个男人，离开他你的世界依旧多姿多彩。”陆妍夹了一筷子菜，没吃，“结果呢，兜兜转转，还是觉得Norman最好，你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这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陆妍冷笑了下，讽刺她，“我对你说过，Norman是这世上少数派的好男人，他和你结婚期间，从来不偷吃，这件事你别否定，我问过怀瑾，他很确定。”
　　“你在外面玩乐，他都不会管你。”
　　“就是因为他不管我，我觉得没劲透了，生活缺少刺激，过的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我不要。”安歌娇纵的很。
　　“那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守护好家庭，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可你偏偏不肯听我们，一言不合就离婚。”
　　安歌惆怅地说道：“陆妍姐，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这几个月去找Norman，想要挽回过去的感情，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他三心二意，那就不是Norman了。他已经认定你是他的过去，他早就向前看，是你一直停在回忆里，想起他的好。”
　　安歌不由沮丧着脸，她双眼泛红，“可是我后悔了，我现在想和他在一起。要不是那个叫Esther的狐狸精，他不会这么容易变心的。”
　　陆妍无语地按了下额头，不过这个人名她有点耳熟。
　　“他还找她当公司代言人，他太过分了！”
　　商业上的合作，哪有那么简单，陆妍瞥了眼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看到一个清爽的美少女，她的眼眸沉了些。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和攸宁传出绯闻的就是这女孩。
　　“啊，上次和Rhys传绯闻的也是她，一看就是那种一心往上流社会钻的女人，Norman真是鬼迷心窍。”安歌气愤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吵的我头疼，饭都吃不好。”陆妍打断她。
　　安歌噤声，正巧这时陆怀瑾推门进来，她抬头笑道：“Aaron，等你好一会，我们就先吃起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陆怀瑾入座后，瞥见安歌的手机屏幕。
　　“还不是聊Norman的事情，多亏了你替我想办法，让他的父母劝他，到时候再加上Alice，我相信他会改变主意的。”
　　“哪里，我们是朋友啊。”
　　陆妍一听，就知道陆怀瑾给安歌出了不少鬼主意，她还不知道她这个弟弟表面笑嘻嘻，其实一肚子坏水吗。按道理，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和Norman的交情也平平，男人是什么样她还不清楚，都会替兄弟朋友掩盖的人，他这么好心，肯定有古怪。
　　陆妍不动声色地吃着菜，见陆怀瑾看了眼安歌的手机屏幕，顿时了然了，怪不得他这么热心。她还想起上次攸宁的绯闻，正好是情人节，那段时间陆怀瑾去美国出差，看望下攸宁，攸宁还朝她抱怨，要和舅舅这个节去吃饭太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陆怀瑾用完餐，提前回公司，他还有个会要开，甜品就不吃了。
　　陆妍慢条斯理地吃着甜品，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怎么连个小女孩都搞不定。”
　　安歌委屈地望着她，突然明白了，见陆妍表明了态度，唇角扬起，摇晃着她的手臂，“陆妍姐，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一定要出手帮我好好整治她。”
　　“你啊，活这么大岁数，都不知道过到哪里去了。”陆妍看了眼安歌，他们两家是世交，安歌从小被宠的无法无天，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没长大，明明都生了孩子，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沈檀整理了行李飞去纽约，以为又是一次平常的出差，她顺利入住酒店倒完时差，便前往EM品牌的公司。这次的合作他们给予她更大的自由，她可以参观工厂，亲自设计包装，选色，还会推出新的指甲油系列。
　　合同签订之后，她全情投入工作之中，第一次挑战设计，这让她兴奋不已。EM赋予了她很大的权力，让她进入研发小组，她跃跃欲试起来。
　　沈檀思索着女生们最喜欢的化妆品是怎么样的，一定是包装精致堪比艺术品的化妆品，光是拥有它就是一种享受，简而言之就是舍不得用。她最后敲定用黑金两色，黑色的壳，烫金的繁花英文字体印在上面，简洁大气。
　　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38章 
　　黑色的亮面壳, 质感很好，拿在手上就爱不释手, 再配合沈檀挑选出来的英文字体, 黑金搭配就有一种高级感。在眼影颜色的选择上, 她想出一款适合全球，适合各种场合的盘子，色彩包括日常的大地色系，适合舞会派对的偏光色系，这样一来, 眼影盘的色彩就扩大到16色。
　　沈檀为了准备这个项目, 没日没夜地开会，选色，否定设计, 再提出新意见修改, 再否定，再修改。
　　经过了三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产品系列的雏形出来了，黑色和金色系, 方管唇釉也包装精美, 颜值极高，选色也告一段落，沈檀等待EM高层人员的决定，这段时间她飞回国内参加考试，考完再飞回来。
　　她犯的第二个错误便是EM品牌没有将产品定价告知沈檀, 虽然她有很大的决定权，但商业上的决定她没有权力涉及，她也没有提出异议或者留个心眼，像上次那样安心地交给EM公司了。
　　参加完考试，沈檀手边正好有全系列的新产品，她在家里先出了一个宣传新品的视频，发给EM的公关人员过目，对方很快回邮件告知她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她就将视频发到了网上。
　　沈檀配合着产品出了新手日常妆，派对妆，浪漫的约会妆容，每一种都很有诚意。
　　她信心满满地等待着评论，几分钟后一刷新，视频就有几万的点击量，下面的评论都是新系列高大上，种草了，买买买之类的好评。
　　然而过了一晚上，视频下面的风向却变了，网上出了一个测评的文章，文章还是发布在国际上最出名的时尚杂志网站上，撰写人安歌毫不客气地批评EM品牌的美妆产品在某国进行动物实验，配图则配上了沈檀视频中的截图，她手拿着EM X Esther的产品进行宣传，另一张则是动物被残忍注射美妆原料的照片。
　　安歌义无反顾地揭露出来，这一行为得到了动物权利保护组织的响应，在国际上开始抵制这一品牌，而人气极高的美妆博主Esther因为这则报道也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安歌的报道网上到处都是，连带着沈檀的那张视频截图也出名了，网友大呼对动物太残忍了，更有人在沈檀的社交媒体下留言——【你的美丽也掩盖不了你的残忍。】
　　事情进一步发酵，EM品牌发布这一系列时就受到极大的阻力，公关发布了声明，声明他们公司并没有进行动物实验，但没有人相信，讨伐声一面倒。
　　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候，产品发布也遇到重重阻力，包装成本上升导致价格上涨，16色眼影盘的定价在55美元，唇釉30美元，这个价格堪比大牌，有这个钱她们买什么不好，要买一个美妆网红出的联名款？
　　下午茶的时间，安歌约了杂志主编喝茶，正品着红茶，她笑着推过去一个信封，杂志主编打开看看。
　　安歌说道：“也没什么好送的，正好前段时间和几个品牌的总监吃饭，他们买下杂志的版面发广告。”
　　“这有什么好提的，一点小事而已，你的专栏可要一直在我们杂志常驻。”主编顿时喜笑颜开，她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去开会，下次再联络。”
　　安歌轻笑着点点头，送走了杂志主编，她又迎来两位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对着工作人员她没那么客气，“我要你们找一些美妆博主，寄送EM产品给她们，让她们说产品的缺点，使用感不好，大致方向我给了，具体内容你们负责想。”
　　收钱办事，一向是公关公司的准则，她们按照安歌的标准，挑选了大大小小的美妆网红，有人不接，安歌直接将价码提高，反正她有钱。这样一直找下去，总有网红见钱眼开，更何况，金钱能激发人心里最坏的部分。
　　这还只是开始。
　　安歌扬起红唇笑笑，她优雅地享用着下午茶，她要将沈檀打到谷底，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按照粉丝数量分等级算价格，公关公司找到了粉丝百万，几十万，几万的十几位网红，她们收到产品和钱之后就开始拍视频。
　　视频网站上突然就多了这些测评视频，视频名称是入手了Esther的新合作款，或者开箱评测EM新品是不是好用。
　　按照公关公司给的剧本，结论当然是不好用，大大小小的网红对着镜头摆出嫌弃和无奈的神情。
　　“看看这眼影飞粉飞的，啧啧。”
　　“唇釉的颜色我不喜欢，香味我真的不喜欢，大家不要买。”
　　“包装很重，不适合出门携带，毫无实用性。”
　　“总而言之，EM和Esther出的这个系列，实、在、是、很、糟、糕。”
　　“同等价位的专柜货好用多了，买包装的话我干嘛不买YSL或者Tom Ford，这其实是Esther的圈钱系列吧？”
　　关注美妆博主的粉丝年纪都不大，一听说这些，立刻动摇了，原本想入手的人也被她们的测评打消念头，说实在的，价格是贵，产品质感好又怎么样，有质感的美妆品多的是啊。
　　粉丝的不买账，让产品销量一直低迷，甚至出现了滞销的现象。当最新的销售数据报告摆在沈檀面前时，她真的愣住了。
　　偌大的会议间内，高层人员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她完全没有能力带动起销量了！
　　沈檀翻看着报告，很快从这次失败中找到了原因，成本上升后产品价格提高，而EM品牌的定位一直是平价美妆品，她一开始的客户定位就错误了！
　　EM品牌的最大受众是上学党和刚入职场的上班族，买家也有头脑，她们宁可选择市面上其他平价品牌，比如日系开价，或者韩系美妆品，也不会出专柜的价格买EM.
　　价格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沈檀的选色虽说满足大部分场合的妆容，但16色实际上不实用，她们更愿意购买单颗眼影，少一点颜色的日常眼影盘。再加上EM这次的品控做的糟糕，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导致这次系列的大失败。
　　“Esther，经过商量，我们要解除同你的合作，停掉你的合约。”工作人员冷冷地说道。
　　出了这样的结果，沈檀也坦然接受，然而工作人员的下一句话让她怔住了。
　　“你需要为EM此次的失败负责，赔偿我们的损失。”
　　沈檀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地回道：“合同中有说明，这系列是由你负责的，如果造成销量上的低迷，你需要为此负责。”
　　沈檀睁大了眼眸，望着会议桌上的高层人员，他们一脸冷漠，她倒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我要回去再看一遍合同，并找律师来。”
　　“请便。”
　　沈檀胸闷地回到酒店，EM完全将这次产品失败推到了她的头上，她是负责产品的外观和颜色上有把控权，但是品质监控和商业上的决定是由EM那边负责，现在却让她背上锅，还要赔偿损失？
　　她回去翻看了一遍合同，又连夜找了国内法务部的同事帮忙看合同，对方从床上被她挖起来，声音带着倦意，“Esther，在你的签名线下有附加条约，你再往后翻一页，附加条约他们明确告知你，我很怀疑这是他们设下的陷阱。销量上升，EM获利，销量低迷，EM也不会有损失，商场上的小计谋而已。”
　　“……”沈檀沮丧地捂着脸，上次的合作愉快让她完全放下戒心，她呻|吟着问道：“我该怎么办？”
　　“找当地的律师和他们谈赔偿金，尽可能的压低，只有这个办法了。”
　　沈檀心不甘情不愿，她忙了这么久的时间，天天忙工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不仅没有赚到钱，还要倒贴赔偿金。
　　他们冷漠的面孔和冰冷的眼神在告诉她，她真天真，沈檀的心脏像是受到重击一样，喘不过气来。
　　这则消息不胫而走，在国内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美妆网红Esther带动不起销量，反被品牌要求赔偿金。有喜闻乐见者，有唏嘘不已的人，往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品牌找她打广告了，商人就是这么势利和无情。
　　祸不单行，沈檀隔天起来查看邮箱时，收到了一封律师信，上面指控她侵权，她在EM美妆视频里运用的背景歌曲未经授权，被该音乐公司起诉了！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眼前模糊成一片，她那时候明明将视频发给过公关人员检查了，在注重版权的国家，公关人员也没有提出异议或者提醒她。
　　她大意了。
　　这一击更是狠狠地打醒了她，商场如战场，普通人是玩不转的。
　　没过几分钟，外网上都出现她被起诉的消息，国内的八卦论坛更是出了八卦帖子——【美妆网红Esther在美被起诉了，她完了吧？】
　　【最美校花沈檀官司缠身，负面消息不断！】
　　沈檀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脸色白了些，她终于意识到一点，她被EM摆了一道！


第39章 
　　谁有那么大的权力能够影响一个品牌的决策？
　　答案肯定就是她惹到了不该惹不能惹的人物, 有人出手要整治她，不是打打闹闹的小儿科, 一出手就不会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沈檀握紧了拳, 她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手机铃声响起来令她回过神，她尝到一丝血腥味，伸手触摸下嘴唇，手指上一片殷红，她不自觉地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和不断跳出来的信息, 沈檀调了静音, 一个也不想接一个也不想看。
　　她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毫无安全感。
　　就这样安静地躺了一会, 脑袋里却没法安静下来, 赔偿金的事情，版权诉讼的事情，她被限制出境的事实，许多人的脸从她的脑中一一闪过, 她几乎分不清这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她痛苦地捂着脸，想让这些景象从脑中消失。
　　门铃响了几声，她懒得去开门，接着门铃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几分钟后, 沈檀终于有力气爬起来，她调整了下情绪，从猫眼看出去，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门口。
　　她打开门，惊讶道：“Rhys，你怎么在这里？”
　　段攸宁出现在门口，他朝她挥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之前告诉过我你住在哪间酒店，你忘了吗？”
　　沈檀开门让他进来，转过身给他倒水，段攸宁放下背包，坐在沙发上，从她手中接过水杯，他笑道：“真让我吃惊。”
　　“什么？”沈檀双手捂着咖啡杯，喝了几口热水，感觉好一点了。
　　他揶揄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把这里的东西都摔碎，你知道，女人发起火来有多可怕。但没想到你这里还是那么整洁和干净。”
　　沈檀靠在流理台边上，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我没心情开玩笑，Rhys.”
　　“是，是，我在网上看到消息了。”段攸宁笑道：“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生意场上经常碰上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是一次失败。
　　说起来简单，对于段攸宁来说当然是件小事，他的出身和家底摆在那里，还可以东山再起，但对沈檀来说，她没有试错的成本，这次失败了，她就真的失败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怎么来找我了。”
　　“舅舅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他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想要跳楼自杀的冲动。”段攸宁眨了眨黑眸，开玩笑道。
　　他的玩笑让沈檀的心情变好了点，至少他没有虚情假意地安慰她。她也没想到陆怀瑾是真关心他，她以为他只是在逢场作戏。
　　“我还好。”沈檀轻声说道。
　　段攸宁挑起眉，望着她苍白的脸颊，她的脸色毫无说服力，她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没有血色，眼神带着点茫然，时不时恍惚下，连嘴唇也破了点，渗出鲜红的血丝，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Esther，你有没有想过要接受舅舅的好意，他很乐意为你效劳。”段攸宁终于说出了正事，“他会为你摆平所有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很简单，你只要开口，交给他就可以了。”
　　只怕连人都要交给他吧，沈檀在心里想到。
　　她抬起头，一双杏眸直直地看着他，“我现在知道你是来做什么了，你是来当使者，负责游说我。”
　　段攸宁笑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她走了过去，坐到段攸宁的身边，段攸宁一时不明白她要做点什么，当那张漂亮的脸蛋楚楚可怜看向他，他的大脑暂时性地空白了下，沈檀的手按住他放在沙发上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凉，过于逼近的距离能让他闻到她身上清冽的香味。
　　她靠在他的肩头，过了会微微抬起头，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你不觉得比起他来，你更有让我勾引的资本吗？”
　　她在说笑？还是玩真的？
　　段攸宁面露疑惑，当那两只洁白的手臂环绕在他脖颈时，她侧着头看他，清纯又妖娆，他诧异地扬起唇角，只能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舅舅，抢就抢了，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可没有约定俗成的先来后到。
　　陆怀瑾正在国内让秘书订机票，结果秘书没有订到机票，他火大地问道：“什么叫不准让我出境，我去趟美国都不行了？”
　　“是另一位陆总说的。”秘书垂着头小声说道。
　　他蹙着眉将文件合上，啪的一声甩在办公桌上，秘书吓得瑟缩了下。陆怀瑾大步走到陆妍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推门进去，办公室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同陆妍告辞，在火山爆发前赶紧离开。
　　陆怀瑾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思索着在哪里见过他们。
　　“这么生气，出什么事情了？”陆妍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在文件上签完名。
　　“你限制我出境，解除掉，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陆妍抬起头，嗤笑了声，“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她一出事你就要飞过去，你真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子？为了她推掉多少豪门千金的相亲聚会，别说闻朝雨，我看你才是晕头的那个！”
　　陆怀瑾面色阴沉，被人限制出境已经够让他难堪了，陆妍还什么都知道，也就是说针对沈檀的事件是他姐搞出来的，他憋着气，“姐，你犯得着和一个小女孩过不去吗，你想做什么，她那么小就让她背上官司，她承受不了压力怎么办。”
　　“哦，所以你心疼了？”陆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怀瑾，你已经三十一岁了，别和我说，你现在找到你的真爱了？你现在也不过是冲动加怜惜，等这件事过了，我会给她点钱补偿她的。”
　　那还来得及吗，陆怀瑾被她一说，仔细斟酌着他对沈檀的感情，从一开始的玩弄不屑，没把她当回事到后来的争风吃醋，他只是为了面子，出于竞争的心理吗？
　　陆妍见陆怀瑾不说话，还以为他冷静下来了，正想让他出去，陆怀瑾却认真地对她说道：“是，我确定了，我喜欢她，我费尽一切心机想要得到她。”
　　陆妍砰的一切拍了下桌子，她站起来，厉声道：“那我就更不允许你飞过去看她了！”
　　陆怀瑾狠狠瞪着她，“你知道攸宁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国内吗？”
　　他岔开话题，陆妍一愣，陆怀瑾冷冷说道：“因为你就是个控制狂！控制我们还不够，连找个老公都要找个受你控制的！攸宁就是不想受你控制，宁可待在国外，等他大学毕业后，你肯定准备了个牢笼给他。”
　　陆妍被他气得嘴唇发抖，指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字。
　　陆怀瑾说完后转身就走，他去取车的时候，打了很多朋友的电话，要借他们的私人飞机用，结果他们一致表示陆妍已经打好招呼不让他们借给他。
　　她这根本就是有备而来，陆怀瑾开车到AAA英语培训的大厦，略过前台的询问，直接按了电梯找闻朝雨，闻朝雨的助理急急忙忙地拦住他，“陆总，不好意思，Norman正在开会，紧急会议。”
　　“这种时候？”陆怀瑾诧异地问道。
　　“是，股东大会，临时会议，针对最近Esther的负面消息，连带着AAA英语的名誉受损。”
　　陆怀瑾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助理直接撞在他身上，他在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陆妍和安歌这两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她们设了个局给沈檀钻，EM品牌早就要放弃用沈檀，而AAA这里，闻朝雨也会被施压，撤掉代言人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针对的人不是沈檀，陆怀瑾也要拍手称好，赞一句这计谋很精彩。
　　会议室内，其中一位股东冷静地说道：“这是一场公关危机，代言人的形象受损会让我们品牌蒙受损失，我提议换掉这个Esther，改用现在正当红的明星。”
　　“我同意。”其他股东纷纷附议。
　　“让公关放出通告，我们马上要停止和Esther的合作。”
　　闻朝雨蹙眉道：“等一下，Esther作为代言人以来，我们公司的业绩明显上升，现在这么做，不是摆明了在告诉众人，我们过河拆桥。”
　　“是及时止损。”有位股东冷哼了一声，“Norman，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存在潜规则的关系，你让她当代言人，目的不单纯，现在还要力保她，你当我们都瞎了吗。”
　　“你不要胡说，我们之间没有潜规则。”闻朝雨冷声道。
　　“争吵没有用，举手表决。”其中一人提议道，“我提议撤掉她的代言人，终止与沈檀Esther的合约，并且开除她，同意的股东请举手示意下。”
　　在座的人都举起了手，除了闻朝雨，他愁眉紧锁，现在的形势很明了了。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股东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去，闻朝雨走在最后，沈檀不接他的电话，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忧心忡忡，抬起头便看见陆怀瑾靠在墙边等他。
　　两个男人来到闻朝雨的办公室，交换了下彼此的情报，很快就拼凑出事情的真相。摇摇头无奈地感慨，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很强烈很可怕。
　　陆怀瑾坐在办公椅上，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之间笑了，闻朝雨奇怪地看向他。
　　陆怀瑾见状笑道：“其实这样也好，你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
　　“试想一下，小檀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状态，她那么美丽那么好控制，换作是我，肯定想把她藏起来，把她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再也不放手。”
　　“……”闻朝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提醒他，“这是犯罪。”
　　陆怀瑾露出了“你真没意思”的神情。闻朝雨看了眼时间，“我出发去机场了，你请便。”
　　当闻朝雨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女儿Alice虚弱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出现在手机那端，“爹地，我头好疼，你快过来。”
　　她生病了，闻朝雨心急如焚，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出发去机场找沈檀，另一个是去见女儿，他罕见地迟疑了，不知道该选哪个。
　　陆怀瑾在心里给安歌鼓掌，高，真的太高了，利用Alice牵制住闻朝雨，断了他的念头。
　　陆怀瑾的手机刚响了一下，他立刻接起来，段攸宁的声音很元气，“我替你去见过Esther了，她目前没事。”
　　一旁的闻朝雨听到后，放下心来。
　　段攸宁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旁边的沈檀抢过去，按掉电话，顺便替他调了静音，再抛给他。
　　他笑道：“Esther你不要胡闹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嗯？”


第40章 
　　“我想……”沈檀站起来朝他微笑了下, 两个人衣冠整齐，几分钟之前还是暧昧的气氛, 好似有不可描述的交易要发生, 现在却消散全无。
　　她短暂拥抱了下段攸宁, 他没有推开她，这让沈檀意识到，段攸宁对她的感觉没那么单纯，也许只是出于“想睡她”，男人总是在各方面想证明自己魅力非凡。
　　她放开他后, 歪着头开玩笑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段攸宁黑眸睁大了些, 随即意识到什么，他的眼中弥漫着笑意和捕捉到猎物般的兽性，他面上无辜地抱怨, “Esther, 你欺负人。”
　　大男生装可爱，沈檀站起来搓搓双臂，她望着窗外的风景，段攸宁见她不理他, 拿出手机就给陆怀瑾打电话, 电话打到一半就被她抢走了。
　　沈檀转过身，突然间想明白了，她貌似有很多种选择，她可以选择段攸宁发起复仇，选择跑到陆怀瑾怀里哭诉她的悲惨遭遇, 又或者将这些全部抛下，安安心心地回归校园生活。
　　她还没走到绝路。
　　“我想请你介绍好的律师给我。”沈檀笑着对段攸宁说道。
　　“就这样？”段攸宁失笑了下，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思忖片刻，他抬头道：“我会让律师来联系你，全美负责版权方面最知名的律师事务所。”
　　“那就再好不过了。”她的笑容中多了点感谢的成分，转过身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她的脑中飞快盘算着。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环在她的细腰上，段攸宁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从窗户玻璃上印出两个漂亮的年轻人相拥在一起，沈檀心一跳，握住他的手臂，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是报复你刚才玩弄我的感情。”他压低了声音，唇贴在她的耳旁暧昧道。在她转身推拒他的时候，他快速放开她，背起包，已经拉开酒店房间的门，朝她挥挥手道别。
　　沈檀的视线停留在他灿烂的笑容上，不由哭笑不得。
　　她回过神来，给一个人打了电话，“我现在不能回去，你能来纽约吗？”
　　“最快一星期吗，好，我等你。”
　　段攸宁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有律师打电话给她，沈檀向律师说出了诉求，她要先解决音乐版权的问题，交涉下来，音乐公司要求沈檀赔偿一首歌15万美元的版权费用，又顺势挖出她之前视频中的音乐，总共4首歌，要求60万美元的赔偿费用。
　　枪打出头鸟，她被盯上只能怪她太大意，沈檀付了这60万美元，对方爽快地撤诉。
　　几天之后，音乐公司发出通告，表示沈檀已经补齐版权费用，4首歌曲的使用权归她所有，在通告最后假惺惺地表示合作愉快。
　　一旦听说她肯付钱，像盘旋在海里的鲨鱼一样闻风而动，这么个大肥羊不宰，怎么能错失机会，他们抓紧时间找她视频中的漏洞，妄想在诉讼上赢一杯羹，因为这钱也太好赚了！
　　沈檀收到消息后，赶在他们之前，当即撤下所有她的视频，连带着微博也注销，这一举动惹怒了EM品牌，公关正式起诉她，将她告上法庭。
　　官司接二连三，国内的粉丝大感意外，关于沈檀的八卦帖子开了一个又一个。
　　【知道那个最美校花吗，她微博粉丝两千万，YouTube上一千万粉丝，现在微博注销，YouTube上删掉视频。】
　　【好好的美妆网红搞成这样，她到底在干什么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她彻底完了，这次EM肯定要让她赔的倾家荡产。】
　　【别说EM了，她的老东家AAA英语都不保她，看看官微发的微博已经单方面解除合约，如果她有异议，回国后还有官司等着她。】
　　【等等，她还回的来吗？】
　　【不会吧……好好的大美女要去监狱？】
　　网上的猜测众说风云，也有阴谋论者猜到她惹到不能惹的人，但帖子很快被删除，真相总是被谣言所掩盖。
　　就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有留学生目睹她和之前的国民男神杜若在美国自驾游，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网民简直无力吐槽，这个女人算是废了。
　　EM刚提起诉讼，但她的人身自由还没被限制，闷在酒店里也只会七想八想。
　　沈檀接到了杜若的电话，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惊喜地和他拥抱了下，异国他乡能见到朋友，心理好受了点。
　　杜若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她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浅笑。
　　“你怎么在这？”沈檀惊讶道。
　　“我申请了学校的交换生项目。”杜若淡淡地说道：“我看你心情也不会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他说的出去走走是拿上护照就飞到其他州，沈檀大感意外，但很快放松下来，索性和他一起走马观花起来，他们去了很多景点，见识到了不同的风景。
　　交谈过后，沈檀理清了杜若来这的前因后果，他已经帮危开霁的公司完成app开发，app上线之后的用户数也持续增长，他却没有留下来当股东，反其道而行，回归学校。
　　在金门大桥附近，风吹得两人头发飘扬，杜若平静地说道：“我赚够了钱，这些足够支撑我留学深造了。我也想过你那时候说的话，继续留在那只会磨灭我原本的追求，我的个性也不适合社会。”
　　“我问过自己，我想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吗？为了钱，为了社会地位，尊严能值几个钱，连脸都不要了，在世俗社会中变成了奴隶。我想了很久，最后的答案是，我不要。”
　　他转过头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黑发，“沈檀，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呢。”
　　“你还要一直一直成功下去吗？”
　　沈檀心情轻松地笑了笑，没说话，眼前的风景非常美丽，足够她沉醉其中，忘记那些不愉快的遭遇。
　　“赔偿金还差多少，你需要的话我的钱全部给你。”
　　她惊讶了下，很快调整了表情，“如果我将积蓄全部拿出来的话，能够填满这个漏洞，你不用帮我啦。”
　　杜若看了她一眼，“但你不甘心对吗？”
　　沈檀垂着眼眸没说话，无论什么时候，身边有个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康概解囊，这是雪中送炭，她感动得无以复加，“你对我真的很好，谢谢。”
　　“感动却不是爱情。”杜若回过头，也和她一样望着美景，“我多希望我们的时间能停在校园，校园时光最单纯，那段时间我也很快乐，喜欢你的同时我也得到了快乐。”
　　随着他的话，沈檀能回想起那段最平常的时光，每天的生活是坐在教室中，埋头写试卷，午后的阳光散在课桌上，试卷散发的油墨味，平淡又令人怀念。
　　他选择回到象牙塔里去，她选择继续斗下去。
　　两人在机场分道扬镳，沈檀飞回纽约，她在上飞机前收到了杜若给她的英语短信，翻译出来便是——【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行程你左手的原子可能与右手的来自不同的恒星，这是我所知物理学中最富诗意的东西。】
　　【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这也是她听过的最浪漫的告白。
　　结束了旅行，沈檀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当危开霁推开了酒店附近的咖啡店门，一眼就在金发碧眼的人中看到了她，他从人群中穿过去，第一句话便是，“这个生意让我飞了15个小时，你最好是有特别大的生意。”
　　沈檀扬起的笑容僵住，撇下唇，替他叫了杯美式咖啡，两人坐下后聊正事。
　　“EM品牌要我为他们的失败背上两千万的赔偿金，我是拿的出来，但我拿出来了，我就完了。”沈檀开门见山道。
　　危开霁晃了晃咖啡杯，一双漆黑的眼眸波澜无惊，“你不愿意？”
　　“没错，我不愿意，律师劝我付钱，和品牌商对着干没有好处，影响我以后的事业。”沈檀盯着褐色的液体，“但是，我不想摇尾乞怜了，无论是向谁。”
　　“你说过的，要主宰金钱还是被金钱主宰，我考虑好了。”
　　危开霁瞥了她一眼，冷淡道：“你想怎么样。”
　　沈檀抬起杏眸看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买下EM！以后EM50%的利润归你，你借不借这个钱？”
　　危开霁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间扬起唇，露出一个冷笑，“这还不够，把你自己也抵押给我。”
　　沈檀怔了下，没有多考虑，也笑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最近网民们吃瓜吃的开心的不得了，网络上的八卦层出不穷，而就在关于沈檀的热度下去没多久，又有一则新消息引爆全网。
　　【EM销量低迷，沈檀出资1.2亿元收购EM品牌，将品牌名称变更为同名品牌Esther！】
　　网民惊呆了，纷纷表示这是什么操作！
　　律师团连夜准备好了文件，在EM公司，当她签下名字后，合同正式生效，EM品牌变成她的了。
　　沈檀和危开霁走出大厦，走在熙熙攘攘的异国街头，周围大厦林立，她抬头看着他冷酷的侧脸，笑道：“你看，我也是价值一亿的女人了。”
　　危开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沈檀纳闷道：“不好笑吗？”
　　“不好笑。”
　　一阵冷风吹过。


第41章 
　　沈檀没碰到过这么不接她茬的男人, 怔愣片刻，危开霁人高腿也长, 没一会将她甩在后面, 他也不会回头等她。
　　她小跑几步跟上他, 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们这个样子不像是刚完成收购项目的企业家，谁能想到我们刚完成以亿元为单位的生意呢。”沈檀没有看他，低头说道。
　　“你最好是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危开霁提醒她。
　　“我知道了。”沈檀回想起这十多天的收购过程，EM品牌销量持续低迷, 早已变成弃子, 有人肯接盘，母公司立刻派出律师团谈判，最终以1.2亿元成交。她成为这家公司的唯一董事, 危开霁没有入股, 他只负责出钱借给她，而之后EM的盈利都要交给他一半，实实在在的高利贷生意。
　　但是也有好处，这间公司是她一个人的, 没有人可以更改她的决策, 她吸取教训，商业上的决定都由她来掌控。
　　坏处就是，如果失败了，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这就像是娱乐圈中的对赌协议，明星同经纪公司签署协议, 公司给明星最优秀的资源，捧红他们，而明星要在一年或者两年内为公司获取最大的利益，通常也是以亿元为单位。完不成的明星通常要疯狂接烂剧，到最后只会消耗人气，逐渐flop，消失在大众视线中。
　　这是一场豪赌。
　　沈檀和他并肩走着，他一声不吭，大抵是那种非常不会讨好女生的男人，其实他也用不着讨好她。
　　她没话找话道：“你今年几岁了？”
　　危开霁奇怪地瞥她一眼，“21。”
　　她睁大眼眸，吃惊道：“那不是只比我大2岁，你以前是怎么样的人？”见他神色冷峻，没有诉说的欲|望，她讪讪地补救了一句，“不说算了，我随便问问的。”
　　危开霁停下脚步，表情意味深长，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我爸爸是个赌徒，我妈妈跟人跑了。”
　　“是这样啊。”沈檀神色一窒，“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生意？”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对某人产生好奇心的那个瞬间，忍不住猜测他在想什么的时候，这种想要去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就是喜欢的开始了。
　　“没什么原因，赚钱。”危开霁低声道。他直直地看着她，突然说道：“你话很多。”
　　“你说我聒噪？”
　　“……”危开霁无言以对，女人真是难以言喻的生物。
　　“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样让你的品牌起死回生吧，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钱买了一堆垃圾。”
　　“这还用你说。”沈檀倨傲地扬起唇，“第一件事就是……”
　　危开霁对她的表情和举动都很满意，他欣赏地看着她，两个人相视一笑，不是情侣之间的甜腻微笑，而是狼狈为奸的笑容，她褪下了羊皮，露出了本性。
　　他们从泥沼中走出来，并肩走在这高楼大厦林立的大都市，反抗着原本的命运。
　　外媒刊登了这则化妆品界的新权力动向，年仅19岁的沈檀上任了，她是同名化妆品牌Esther的CEO，也是唯一股东。外媒对此并不看好，她太年轻，毫无经验，再加上此前的风波，EM明显是在找人接盘，她很难扭转目前亏损的局面。
　　报道上附上沈檀签约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沈檀穿着中性的YSL吸烟装，挺阔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黑色高跟鞋，黑发柔顺，妆容精致，一点也没有憔悴的模样，身材修长纤细，表情冷酷，面无表情，抓拍的摄影师抓到了这恰到好处的神情，既有优雅的魅力又带着股英气，粉丝大呼她变了，变成了女总裁。
　　沈檀和危开霁在酒店中讨论品牌Esther的下一步动作，她决定将该品牌搬回国内，全面打开亚洲市场，暂时放弃欧美的市场，将原来的EM X Esther系列改版，再开发新的系列。
　　而她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连本带利地从安歌那里讨回来。
　　沈檀回国的时候，机场内的记者媒体蜂窝而至，场面熙熙攘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当红明星来这，粉丝都跑来接机呢。安检奇怪地望着出口处，连普通人也停下脚步想看看他们在堵谁。
　　“来了！出来了！”
　　“是沈檀！”
　　沈檀从海关出来后，一群记者像疯了一样，为首的赵宇更是激动，他大声问道：“沈檀，你是如何买下EM的！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利益交换！”
　　“对于Esther系列的失败，你有什么想说的？”
　　危开霁比她快一步走出去，他两手空空，在大包小包的旅客中显得很特别，但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青年，他们的视线全部聚焦在沈檀的身上。
　　沈檀依旧穿了一身西装，外面披着一件大衣，她全身散发着冰冷且强势的气息，当那些话筒递到她跟前，她摘下墨镜，扬起唇笑道：“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哦，有一点可以说，Esther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告在时尚杂志V上诽谤我们的专栏作家。”
　　她朝镜头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眼神却很冷，像是在对那人说话，“等着收律师函吧。”
　　“你的意思是要将专栏作家和杂志方一起告？”
　　“再说几句吧，沈檀！”
　　记者们对她围追堵截，在助理的阻止下，沈檀戴上墨镜，出机场，乘上一辆黑色保姆车。
　　这一段视频很快被传到网上，沈檀的颜粉喜极而泣，她变了，但是这种转变也很好，有谁能一直少女下去呢。经过EM一事，她迅速蜕变，不少人对着她的全新形象大呼，“被撩了被撩了！总裁请来潜规则我，我愿意，我要去应聘Esther这间公司！”
　　沈檀一落地，马不停蹄地去看新公司，公司在市中心的金融街，不过几天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办公设备，人员招聘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安歌正在和闺蜜朋友享受下午茶，当杂志社的编辑通知她这个消息后，她点开ipad，看着屏幕上傲慢的沈檀，贝齿轻咬嘴唇，什么玩意？就凭她也敢动她？
　　安歌思索了下，给陆妍姐打了电话，陆妍对此不屑一顾，“你放心，没有一家媒体会刊登你的消息，哪怕真上了法庭，我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你不用出庭丢脸。”
　　她这才放下心来，转眼又给闻朝雨打电话哭诉，“Norman，你知不知道那个Esther要告我！我怎么能惹上官司呢！”
　　闻朝雨稳住她，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沉吟了下。
　　“如果我惹上官司，你让Alice怎么办，没有妈妈在，她一个人多害怕啊。”安歌搬出了女儿，果不其然闻朝雨动摇了，安歌的脾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如果出了这件事，她受了气，那Alice不就成了出气筒。
　　闻朝雨边敷衍她，边打开电脑搜索沈檀的消息，她在机场和会议桌上的照片刷屏，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锋芒毕露，像是有了坚硬的盔甲一样。
　　面对她的时候，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毕竟AAA英语已经背叛她了。
　　头疼地挂掉安歌电话，外面秘书室内一阵骚动，他拿起电话问秘书，一问才知道，沈檀来了，她来拿她的私人物品。她一走进这大厦就引起了轰动。
　　沈檀来到那间办公室，恍如隔世，同事们的表情也都很僵硬，有课的找借口跑了，没课的那些人干巴巴地和她打招呼。
　　她笑着一一回应，找了个箱子装私人物品，边将东西放进去边疑惑，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月，为什么觉得这里很陌生。
　　沈檀和同事们道完别，抱着箱子离开，迎面就在走廊碰到闻朝雨，他迟疑地问道：“Esther，你是不是在怪我？”
　　“恩？”沈檀抬起眼眸看向他。
　　“我没有飞去纽约帮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局面，雪上加霜的是AAA还撤掉了你的代言人身份。”闻朝雨的表情略带压抑，“我也不想的。”
　　沈檀朝他笑笑，“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
　　“你就是在责怪我，我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驳，是我对不起你。”闻朝雨一向温柔的眼神中带着痛苦。
　　沈檀抬步要走，闻朝雨挡在她面前，她笑道：“还有什么事？”
　　他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请你撤诉好吗，关于你的损失，我单方面来赔偿你，我们约个时间详细说这件事。”
　　“噢——”一听他要为前妻安歌出头，沈檀意味深长地噢了声，她的神色逐渐冰冷，果断拒绝，“不要。”
　　她绕过闻朝雨，按了电梯，走进电梯间，在他怔愣的时候，朝他冷冷地说道：“再见。”
　　闻朝雨清楚沈檀是不肯善罢甘休了，他不顾众人的惊讶，跑向楼梯，在她出公司大门前拦住她，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什么表情，他握着她的肩膀，恳求道：“Esther，不要继续下去，放弃吧，你和她们斗是不会有好结果，你斗不过她们的。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
　　那些大企业之间盘根错节，经营多年，有共同的利益链，她只身挑战，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沈檀惆怅地笑了笑，闻朝雨一如她想的那样，他是那么好，“Norman，谢谢了，当我跨过这扇门，我们就没关系了，连上司和员工都没的做了。”她顿了下，“以后碰到也不要打招呼，就这样吧。”
　　闻朝雨神色复杂地松开手，看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她转过身，他心底忽然涌起希望，却听她说道：“如果我早生几年，或者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不过没有如果，再见。”
　　他的喉咙动了动，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忍不住苦笑了下。
　　沈檀正式给安歌和杂志社发了律师函，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安歌和杂志社赔偿她名誉损失，精神损失等费用共计一千万元，这其中60万美元是她买下歌曲的版权费，其余的则是利息。
　　她说过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疯了才付给她一千万！”安歌随手将律师函扔到一边，“贱女人，抢东西抢惯了！”
　　“本来就是。”陆妍神色淡定地坐在办公椅中，她一点也没将沈檀的举动放在眼里，网络上只要一出现安歌的相关信息就会被删除，那些媒体也都打过招呼，谁敢替沈檀发通告，无异于在同她们作对，没有人会这么傻。
　　不过她奇怪的是，沈檀买下EM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她查过陆怀瑾和段攸宁几人的账户，两个人的资产都没有问题，这个女人背后的人是谁。
　　陆妍思忖了会，见安歌还在抱怨，吵的头疼，她按着额头，“你就放心好了，她掀不起什么波浪。”
　　“恩，说的也是。”安歌露出放心的笑容。
　　谁都知道，当一个案件在网上引起热议的时候，谁掌握舆论谁就有机会获得有利条件，而摆在沈檀面前的是，她毫无发声的机会，所有的路都貌似给她堵死了，一听说是她的新闻，传媒纷纷摇头，上面有人发话，想播都不能播，连网络舆论都被监控着。
　　如何突破这个难点显得至关重要。


第42章 
　　“死丫头, 有钱了，就不接电话了。”赵宇看着暗掉的屏幕, 上面一排拨出电话, 名字都是沈檀, 他自言自语着，“话说回来，她的钱到底哪里来的，一亿啊一亿！”
　　他光是想想眼睛都要红了，用记者的身份去调查过沈檀的身家, 她名下有两个收入大头, 一个是AAA英语的代言合同，另一个是EM的联名款合作，其他都是零碎的收入, 七七八八加起来最多两千多万。
　　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但对于明星还有网红就简单多了，要不然为什么现在这么多女孩子书都不读了，去开淘宝去搞直播，还不是看别人漂亮点就能赚钱, 不甘心啊, 自己收拾收拾也上了。
　　赵宇摇头晃脑地走进停车场，按了一下车钥匙，车响了两声，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正准备开车门, 突然间一辆黑色的悍马气势汹汹地闯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稳稳地停在他身边，他心脏都快停了。
　　从悍马上下来两个青年，径直朝他走来，赵宇害怕的往后一缩，走前面那人凶神恶煞，他急忙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哎，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阿泽大力地推了一把赵宇，把他推到角落中，赵宇贴着墙壁瑟瑟发抖，阿泽望着他胆小如鼠的模样，嗤笑道：“危哥，你看这家伙不认识你了，这才过了几个月啊？”
　　他轻蔑地拍拍赵宇的脸颊，“老大哥，你把危哥害得进了趟局子，这么快就忘记了？”
　　赵宇这才反应过来，越过阿泽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青年，他全身都是黑色，一张脸很英俊，但他气质太冷太狠，以至于见到他都会本能地忽略他的长相。
　　这个青年是之前那家开霁金融公司的老板危开霁。
　　说起来这家开霁金融公司也是很神奇，三个月的时间网站上线，又过了三个月app上线，因为批款快速，用户数量多的不行。他们顺势推出了智能理财项目“霁定盈”，一开始人们对这种新型理财服务抱有警惕性，但架不住年化利率20%的诱惑，银行的年化利率不过5%，一些人尝到甜头后纷纷投钱进去，吸引了不少用户。
　　赵宇这才想起他自己干过什么事情，危开霁24小时候就放了出来，当时他胆战心惊地打电话向陆怀瑾求助，结果人理都不理他，他担心了一个月，见没人来寻仇，就把这事情忘记了。
　　没想到，大半年后，人家亲自找上门了！
　　危开霁冷冷地说道：“想起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了吗。”
　　赵宇脸上连忙堆起谄媚的笑容，他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那个危哥，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又没什么事情，就放过我这次吧，行不行？”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要不我告诉您是谁指使我的，就是陆怀瑾，陆家的二公子，他有钱有势，我也是逼于无奈办事的。”
　　“您看看，我一个小人物，怎么和陆家那么大的公司斗，当然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危开霁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宇狡辩，他话一套一套的，表情真挚，好似收钱办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泽目瞪口呆，对这个记者狗腿的模样已经无语了，赵宇说完后就开始求饶。
　　阿泽无语地问危开霁，“危哥，要拿他怎么办？”
　　危开霁没说话。
　　赵宇见奉承的也够了，转而色厉内荏道：“你们还想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这停车场可是有摄像头的，往那边瞧瞧，要是你们敢动手，马上就进局子，我再写篇报道，看看你这公司还开的下去吗！”
　　阿泽神色一变，正想发火，危开霁冷声道：“我没说过要对你做什么。”
　　一见危机解除，赵宇顿时得意忘形起来，他哈哈大笑两声，推开阿泽，假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起下巴傲慢道：“哼，那就是来吓我的，你以为我是谁，被你吓两下就怕了？我碰到来找事的当事人可多了，让开，让开，别拦着我回家。”
　　阿泽气急，危开霁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没说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不做，不代表他不做。”
　　什么？赵宇疑惑地看向两人，从两人身后的车上又下来一个青年，比起他们来显得瘦弱不少，两人让开，赵宇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正是之前他派去开霁金融公司暗访的实习生记者，只不过事成之后，他收了陆怀瑾的钱，转头就把这实习生辞退了。
　　“主编，你说过暗访成功后就让我转正的。”实习生露出一个晦涩的笑容，难看的要命，他逼近赵宇，大声喊道：“我需要钱啊，大学的贷款要还，房租要钱，吃要钱，坐地铁也要钱啊！我缺钱啊！你还开除我！”
　　“你冷静点！”赵宇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五千够不够，不够是吗，那一万？”
　　“我要工作啊！”实习生梗着脖子大喊道。“利用完就把我一脚踢开，自己收了那个有钱人五十万，给我这么点零头，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他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威胁道。
　　赵宇后背发凉，他哆嗦地说道：“一半，一半，我给你一半！有25万呢！”
　　“我要全部！”
　　他惊恐地看着实习生一步一步走过来，看到危开霁和阿泽站在不远处，他急忙求救道：“危哥，危哥，帮个忙好不好？把他弄走，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要你做一件事，把沈檀提起诉讼的事情公开。”
　　“这不行啊！上面已经发话了，她的事情不能公开，她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现在被封杀，你让我做这件事，不就是让我和上面的人对着干吗！”赵宇死死贴着墙壁，面前的实习生挥着刀子，冰冷的利刃贴在他的脸颊上，实习生一把按住他。
　　“不行啊不行，我会完蛋的。”赵宇抖着身体喊道。“救命！有没有人啊！”
　　他边喊救命边在暗中拿出手机拨打110，实习生眼尖，一眼就看到，把手机抢夺过来，扔到一边。赵宇绝望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这一举动惹怒了实习生，他疯了般恐吓他。
　　危开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赵宇，我再问一次，做，还是不做。”
　　“做！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赵宇扬起脖子，杀猪般地叫道。
　　危开霁朝阿泽点了下头，阿泽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实习生从赵宇身上扒开，按着他的双手把他送上了车。
　　赵宇这才虚脱地瘫倒，危开霁上前蹲在他面前，给他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刚才争执的录音，赵宇立刻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把你受贿的证据给你的领导，还有他……”危开霁回头看了眼实习生，“他会像厉鬼一样缠着你。”
　　赵宇看看那实习生，实习生贴在车窗上，朝他狰狞地笑，他的身体颤抖了下。
　　“你要怎么做？”他吞了口口水。
　　危开霁一把拎起他的后领，将他带到车上，赵宇一开始不愿意，直到后面才消停下来。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幢大厦停车场，他们坐在车里等待，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实习生像疯狗一样的眼神快把赵宇逼疯了，他怀疑这人根本就得神经病了。
　　好在他们在车里待了半小时，半小时后，从停车场门口走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白领OL，她鬼鬼祟祟，来回观察着周围，确认没有人看到她，才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白领女神色紧张，她一上车就问危开霁，“如果我把开会时的视频证据给你，你能免掉我的债务，还不会告诉我爸妈和男朋友？”
　　危开霁点点头。
　　赵宇从她胸前的工作证上得出她的身份，时尚杂志V的美妆编辑，白领女纠结一会，很快下了决定，反正这件事曝光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她拿出一个U盘给危开霁，然后迅速下车。
　　白领女下车之后，危开霁打开笔记本查看视频内容，视频是一次会议记录，谈到其中一个版面的内容，讨论关于EM品牌是否使用动物实验的这篇报道要不要刊登。
　　“安歌的这篇报道根本就是在针对品牌EM和美妆博主Esther，这会不会不太好？况且她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你知不知道安歌每年给我们杂志带来多少广告版面，你们的工资都是靠她在发！不要管那么多，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直接将报道登上去。”
　　“但是，不属实的报道不就是诽谤？”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说登就登……”
　　赵宇睁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对新闻的敏锐性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他探头过去，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这个安歌是时尚专栏作家，她家底殷实，是个标准的白富美，我记得她结过一次婚，后来又离婚了，前夫是……AAA英语的闻朝雨。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沈檀原来是得罪她了！”
　　危开霁将U盘递给他，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又拿出一份档案，里面是安歌的征信资料。
　　赵宇接过来，那U盘像是个烫手山芋，这新闻毫无疑问能大爆，但问题是爆了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一定会被《头条八卦》开除的。
　　见他神色晦暗，危开霁补充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赵宇心惊胆战地瞥了眼他们，他们的脸像是恶鬼一般，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抖着拿出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在危开霁压迫性的视线下，他哆嗦着打字，不一会儿，一份通告就写好了，只要越过上司，再上传到他们的网站和官方微博就行。
　　他手指抖的不行，那个“enter”键始终按不下去，旁边的阿泽看不下去了，替他按了，报道发出去了，赵宇眼前一黑。
　　阿泽嘿嘿一笑，“磨磨蹭蹭的，不就是发个报道。”
　　“你知道什么！得罪有钱人的后果你们知道吗！”赵宇一把挣脱挟制，红着脸大声道。
　　危开霁神情恐怖地盯着他，那一眼满含威慑，赵宇马上消停下来。
　　危开霁讥讽地说道：“我讨厌你这种人，在有钱人跟前低声下气，跟在有钱人屁股后面刮点油，说是拿钱办事，拿了钱就跑，背后还不忘插刀。”
　　全部说中，阿泽哈哈大笑起来。
　　赵宇老脸一红，骂骂咧咧道：“我哪里有错了！尊严能值多少钱，不就是个点头哈腰的事情吗，在这社会上就别和钱赌气！”
　　危开霁又放了刚才那段录音，实习生提醒他转钱给他，赵宇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银行网站转账，做完这些后。
　　“把他扔下去。”危开霁冷冷地说道。
　　阿泽拉开门，一脚把赵宇踹了出去，赵宇“唉哟”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望着悍马绝尘而去，他妈的他们才是利用完就扔啊！
　　悍马一路开到市中心的某间破旧公房楼前，实习生乖巧地下车，哪里还有之前疯癫的样子，他一路小跑上楼，跑进合租房里，打开电脑一查银行卡账户余额，笑得合不拢嘴。
　　发了发了！
　　阿泽看着那实习生的背影，他无语道：“他还真听你的话，让他演场戏，他还挺乐意的，别说，演的还真好！”
　　危开霁调转车头，“他不是在听我的话，他是在服从钱的命令，被钱牵着鼻子走。”他漆黑的眼眸里毫无悲喜，因为金钱能激发人心里最坏的部分，贪婪，暴虐等等，做不到的事情也会做到。
　　危开霁打电话给沈檀，“事情办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沈檀心情不错地回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安歌用钱收买了杂志社，收买了美妆博主，那她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宇被赶下车后，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删除掉报道，但是没有用，视频和报道发上去的那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起来。网民们截图和录屏了，他们刚发帖就被删，一发帖就被删，想要讨论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讨论，这个事实成功激怒他们，网民愤怒了，给安歌取了绰号叫某不可说专栏作家。
　　视频虽然网上不能流传，但上传到网盘后，用各种下载工具下载下来就能观看，视频清晰明了，网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个晚上关于安歌和沈檀的帖子就刷屏了。
　　【我就说，网上突然间都是Esther的黑子，全在说她和她的产品坏话，肯定有内|幕，原来是收钱办事】
　　【太黑了！实在是太黑了！抹黑一个人也太容易了！】
　　【要不是这个新媒体官微手滑发出来，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这间杂志社也太恶心了】
　　【我不得不怀疑，沈檀的微博是被官方删号了，就因为她得罪了一个白富美】
　　无数的网民涌向杂志社的官方微博，在底下愤怒地评论，为什么要刊登没有查清楚的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时尚专栏作家，这给沈檀带去了多大的损失！
　　有人戏称这间杂志社原来是靠安歌发工资的，不知道它的母公司出版集团答不答应，这个主编真是各种倒贴有钱人，非常之不要脸。
　　网络的影响力再加上民众“仇富”的情绪一点燃，形势瞬间一面倒，不少人都支持沈檀告他们，他们既诽谤又侵犯她的名誉，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
　　赵宇一回到公司，公司里灯火通明，所有人被紧急叫了过来，上司见到他，劈头盖脸就骂道：“你在干什么！谁叫你发这些东西的，技术员发现账号是从你的笔记本电脑上登录的，你怎么敢发这些东西！你被辞退了！”
　　赵宇脸色发白，冷汗狂流，差点站不住。
　　这个晚上注定不是太平的夜晚，安歌刚敷了面膜睡下，随便点开一个节目，上面就插播了最新的娱乐新闻，关于时尚杂志V主编收受贿赂的消息，还有一段采访录音，记者采访了曾在杂志社工作的实习生，实习生的声音变过声，“那个主编啊不知道收过多少好处，我们杂志随随便便一个广告版面要150万，你看看她拉到几个了。这还不算啊，平时她跪舔有钱人的嘴脸，我可能是学校里待习惯了，真的看不下去。实习期满我就滚蛋了，这种地方表面光鲜，实际上乌烟瘴气的很。我劝那些想要进去的女生想想清楚。”
　　新闻确实没有提到半点安歌的事情，但知道点八卦的都知道这个主编和谁有关。
　　“啊——”安歌恼怒地朝电视机扔了个枕头。
　　这件事越闹越大，杂志社的出版集团立刻公关起来，撤销了这位主编的职务，从总公司派了调查组来调查。
　　沈檀新注册了一个微博，得到认证后，她发的第一句话便是——正义不会迟到。
　　第二条微博就是将发给安歌和时尚杂志V的律师函公之于众。
　　杂志社马上有人和她取得联系，在事情更严重前要和她达成和解，沈檀的律师开出了一千万的和解价码，对方斟酌再三后答应了，并为此前刊登不实报道公开道歉。
　　剩下的就是安歌了。
　　安歌一大早打电话给陆妍，陆妍被她惊恐的声音吓的清醒了，了解情况后，问道：“哪家传媒那么大胆！我明明都打过招呼了。”
　　“有家新媒体叫头条八卦，陆妍姐，你快封了这家公司！他们说把发布的人开除了，那又怎么样，网上到处是我的信息，还有人扒出我的社交账号，念过的学校……现在已经扒到Norman那里了！我要怎么办啊？”
　　陆妍按按额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找了最优秀的公关团队分析之后，他们一致表示，一味地压制报道使得效果反弹，现在沈檀占据舆论优势。她提起诉讼，不是为钱，而是重新炒热她的名声，这对他们反倒是劣势，那么大的公司欺负一个小女孩，民众都站在她那一边，要是闹到国际上，事情也太可笑了。安家的公司股价今天开盘下跌，他们只怕会被牵连。
　　陆妍神色阴沉，她不相信一个小女孩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让她继续闹下去，不知道又会被挖出什么。
　　她微眯眼眸，思索了会，就想好办法，她给陆怀瑾打了电话，让他陪安歌去和沈檀谈判，争取在上庭前达成庭外和解。
　　安歌不情不愿地跟着陆怀瑾来到私人会所，沈檀正坐在位置上，旁边是她的律师，两人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见人前来，她微笑道：“现在有兴趣和我来谈判了是吧。”
　　陆怀瑾笑眯眯地看着她，安歌则咬着红唇，冷哼了一声。
　　沈檀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安歌女士公开向我道歉，道歉声明要登报。二，赔偿金两千万。”
　　“你这是坐地起价，之前明明是一千万。”安歌瞪圆了眼睛，气愤道。
　　沈檀朝她露出一个“随你怎么说”的冰冷微笑。
　　“哼，乞丐就是乞丐。”安歌轻蔑道。
　　“三千万，否则我们法庭见。你再多说一句，我再加价。”
　　“你……”安歌神色一窒，脸不由涨红了。
　　陆怀瑾伸出手，示意安歌不要说话了，他笑道：“小檀，我记得是谁说过，贪婪是罪这句话，你现在的表现可不像从前的你。见好就收吧。”
　　“Aaron，你还和她废话什么！”安歌扯了下他的手臂。
　　陆怀瑾冷冷地看过去，安歌吓得噤声了。
　　沈檀没理会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神色淡定地看向陆怀瑾，“此一时彼一时。”
　　陆怀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光彩，他觉得从前的沈檀就像是一只嗷嗷叫的小猫咪，但没注意到其实是只老虎的幼崽，她迅速转变着，现在的她更加让他有征服欲。
　　“我原本只要一千万，我赔偿了音乐公司60万美元，损失了AAA英语的代言合同，如果我没有买下EM，我要付两千万的赔偿金，我的损失和谁说？”沈檀冷冷地抬起下巴，“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后续，现在来指责我贪婪，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生意场上可没对错和道德，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手下留情，没有吧！”
　　陆怀瑾眯了下桃花眼，他也轻笑出声，低下头又抬起头看向沈檀漂亮的脸蛋，在安歌诧异的眼神中，他动情般地说道：“我真是爱死你现在的样子了。”
　　冷酷又迷人，如同一个阴险狡诈的野心家。
　　沈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不能露怯，最后在律师的谈判下，安歌极其不情愿地签下支票给她。
　　连本带利获得了赔偿，沈檀下一步就是要办正事了。


第43章 
　　“恩, 谈妥了，我和出版集团各支付她五百万, 总额是一千万, 钱对我来说是不多, 但我不甘心啊！”安歌气呼呼地和陆妍通电话，转身看到陆怀瑾，她叫住他，“Aaron，你刚才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爱上她了？你疯了吗？”
　　“我清醒的很。”陆怀瑾若有似无地瞥她一眼, “你还是琢磨下那份道歉声明要怎么写, 我待会还有会议，你……”
　　“我要去和闺蜜下午茶，你送我到国金中心吧。”安歌不客气地坐上他的车。
　　陆怀瑾微笑了下,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神色不愉了, 偏偏安歌可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他开车送她去国金中心，看着一群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了进去，还没开远就听见安歌的抱怨声。
　　红灯, 陆怀瑾靠在车窗上, 回想起沈檀的模样，她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光是坐在那里就极有存在感，他敢打赌，当时在场的男人没有人可以抗拒她的魅力, 几乎可以忽略安歌的存在，她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疯狂。
　　这么想想，安歌除了投胎赢过了沈檀，其他方面还真赢不过，做生意？开玩笑，她开什么赔什么，安家索性让她去写写时尚杂志专栏，经过这件事，现在这事业也吹了。她的人生只剩下逛街shopping，和闺蜜下午茶，酒吧狂欢了。
　　陆怀瑾收回手，调转方向盘，他在心底对沈檀的期待更大了，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惊喜给他。
　　沈檀将这一千万全部投入了公司中，公司正是急需资金的时候，虽然她背后有危开霁，资金链不会断掉，也不用低声下气地去银行贷款，但危开霁更可怕，找他借钱，她有一种会被他扒皮抽筋的预感。他们约定的年限是一年，如果沈檀这一年连一亿元都赚不到，那么他将执行合同内容，将Esther卖掉，而她本人的命运就难说了。
　　所以现在，她真的没有时间去迷茫，去感慨人生，她一回到公司就马不停蹄地召开会议。
　　会议内容是关于改进原本的合作款，沈檀在美国熬收购案的时候抽空想了很多点子，整夜整夜地失眠，她还调查了市面上热卖的产品，做了市场调查。
　　会议室内正投影着员工做好的PPT，不同年龄的女生消费何种价位的彩妆品，他们的定位应该放在16-26岁这个区间，这个区间的女生消费欲望最为旺盛，当课业压力不大时，有钱有闲，接触到了化妆这件事，女生们就会在这上面投入。
　　年纪再大的女生购买力是变强，但消费逐渐趋向理智，残酷的事实是，再加上结婚生子分散她们的消费方向，她们更为理性。
　　报告叙述完后，沈檀讲解了她对原本Esther这个项目的新改革，她要投入成本，全力加强品控这方面，要打造出一款明星产品，打响知名度。包装更换，降低成本，采用哑光的磨砂黑壳，简洁的白色英文，有质感。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会亏本。”有员工提出异议。
　　“是的，如果卖的不多，我们会亏本。但只要超过了某个销售线，我们就能实行薄利多销的模式。”沈檀认真地回答道。
　　“那之后的宣传营销费用怎么办？”
　　“砍掉这块。”沈檀笃定地说道。
　　砍掉宣传费用，该说她艺高人胆大，还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员工们面面相觑，他们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沈檀能不能成功，他们只是拿工资做事，真正的决策人是沈檀，从上到下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会议过后，沈檀就开始跑工厂和实验室，她还忙着去市场局备案，让产品的备案尽快通过，每天的行程都很忙，她在学校请了假，学校倒是不会通融她，该如何就如何，如果她期末考试挂了，该挂科就挂科。
　　她在车上还要看专业书，特地高薪聘请了个会法语的助理，时不时请教对方。
　　这段时间内安歌和时尚杂志双方都刊登了对不实报道的澄清，不仅在国内，在国际上也公开，然而人们的深刻印象已经留下，不会轻易对Esther改观。
　　沈檀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澄清，她沉寂下来，哪怕她的微博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粉丝关注她，她不再高调，也不再拍视频。
　　等她彻底消失两个月后，粉丝们开始想她，市面上的美妆博主多归多，却没有她有趣和美丽，有粉丝直言道，如果Esther在，哪轮得着这群妖魔鬼怪霸占视频首页。
　　两个月以来，沈檀没日没夜地准备着新项目，新的彩妆品包括唇膏，唇釉，刷子，腮红，修容，眼影等，其中眼影花费了她最多的心思，各种颜色的单颗眼影摆在一起，价格全都很平价。
　　产品悄无声息地登录了沈檀开设的天猫店铺，天猫店铺刚开第一天，就有人在论坛发帖子。
　　【美妆网红Esther开天猫店了，你们知道吗？】
　　【她还没过气吗？】
　　沈檀从前的人气摆在那，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特别是出了被人诽谤案件后，她的知名度又上升了。帖子立刻被回复了几百楼，吸引了不少人流量，有人流量那势必会有成交量，看着29元一只的唇膏，19元的单色眼影，这么平价，随便买买也不吃亏。
　　而沈檀看中的就是第一批购买的人的评价，很快就有人收到购买的彩妆品，在论坛发了个反馈帖，瞬间一堆人种草了。
　　【不是在开玩笑，她这个眼影的质感和我大牌的比比，打开之后，粉很细腻，而且这么多种颜色，我又想入手了】
　　【口红也超漂亮，黑管超级精致，一点也不像这个价钱的】
　　也有人质疑她们是不是托，但每隔几页就都是好评，这让她们脑中有个念头，是不是真这么好用？
　　微博上的安利也被卖了起来，不少人闻风而动，想要借着沈檀的名气炒红自己，越是有这样的人，她的产品越是不愁卖。一个又一个，买了的人安利没买的人，原本没兴趣的人心头痒痒的，想去入手。
　　很快，Esther的产品就出现在美妆博主的视频中，她们都声称这是自费购买，不存在吹嘘造假的成分，然而一用就大呼性价比高，适合新手，包装大方。也有人拿新款和老款EM的系列做对比，答案当然是新款完胜，由此可见她真的用心了。
　　她这次真真切切地在做彩妆品，没有用自己来营销，没有花大钱请模特，没有请美妆网红们造势，而是一传十十传百，靠着口碑慢慢起来了。
　　只要谈到有哪些好用又便宜的产品就会有人安利Esther这个牌子，购买便利，品质不输国外开价产品，有什么理由不买？沈檀原本的粉丝更是不管不顾地入手，入手后直言入坑，性价比高。
　　成交量在不断上升，沈檀也没有松懈下来，她和国内的其他电商巨头谈了合作协议，保证在各个网站都能购买到Esther的产品，有些人买书买保健品顺带着凑个单，这背后的销量也极其可观。
　　除此之外，她已经委托杜若帮忙开发app，短期之内就能上线，各种线上购入渠道全部打开，销量持续上升，营销部的人简直喜上眉梢。
　　沈檀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紧随而来的恶评她也不敢怠慢，成立了专门的法务小组来应对，从音乐版权的事件中，她知道，有多少人伺机而动，想要不劳而获，从她这里分一杯羹。
　　投诉也接踵而至，市场局来调查，这次沈檀不再慌乱，她的所有产品通过合法备案，又符合商标法，没有漏洞给这些人钻。哪怕是产品广告用的歌曲也是她购买下来的音乐，创意也独一无二。
　　经历了挫折，摔过了跟头，她快速成长着，从一个美妆网红蜕变程一个女商人，女企业家。
　　就在一切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时，沈檀在公司里讨论新产品的方案，从前台那里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人找她，而那个人的名字是——沈茹！
　　她姐姐？
　　沈檀放下文件，赶到公司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穿着黑大衣的女人，她的头发染回黑色，穿的也保守，只不过眉目之间还带着点轻浮，女人转过身来朝她笑笑。
　　沈檀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倒是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姐，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之前过的好不好，去哪里了？”
　　“还能怎么找到你的，我看电视啊，按照工商执照上的地址找来了。”沈茹看着她说道：“我之前的事情，说起来一言难尽，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沈檀侧身，带着她进公司转转。


第44章 
　　带着沈茹转了一圈公司, 沈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和眼神，发现她参观时兴趣缺缺, 两人来到沈檀的办公室。
　　干净明亮的办公室内, 助理端进来两杯咖啡, 沈檀摆弄着咖啡杯，抬头看了眼沈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沈檀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她正准备开口, 沈茹先开口了, 第一句话就让她很惊讶。
　　“你过年回家吗？”
　　“啊？”沈檀一愣，这才算起日子，又是一年过去, 农历的新年快要到了, 她垂着眼眸，“我忙起来连什么日子都忘记了，我想应该不会回去。”
　　“是这样啊，我回过家, 看了下妈妈和萧萧, 他们还不错，也问起你来。”沈茹也低头看着咖啡，比起血浓于水的亲人，两个人更像是陌生人一样。
　　沈檀自嘲地笑了下，“不说这个, 你之前去哪里了，我们有去你的公寓找过你，但是你消失不见了。”
　　“我有给家里打钱。”
　　“我不是说钱的事情。”沈檀无奈。
　　沈茹沉默了会，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被赶出来了，你也看到了，男人都不是东西，到最后还是回到大老婆身边。不过我拿到了一大笔钱，对我来说很多了，去G城开了家小服装店，慢慢安顿下来。”
　　“生活还可以吗？经营有困难吗？”沈檀问道。
　　“还不错，直接去工厂拿货，附近又是大学城，不愁销路。”
　　“那就好。”两人一问一答，沈檀搞不清楚沈茹来找她的用意，她清楚有多少人见她发家了，用着过去的情义来找她，通常的那些人她不太理会，交给其他人酌情去办，但这次不一样。
　　办公室内又安静下来，助理在外面敲了下门，提醒沈檀该继续会议了。
　　沈檀应声后，回头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不要再铺垫了。”
　　“好，我见到妈后，她把你做的事情告诉我了。”沈茹的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得不夸你一句，做的好。”
　　她是指把沈父送去国外渔船打工的事情，沈檀安静地看着她，试图从沈茹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她静待下文。
　　果不其然，沈茹犹豫地说道：“但是够了吧，差不多过去两年了，妈妈很想他，该让他回来了吧。”
　　一听到这件事，沈檀的心就迅速冷却下来，态度变得冰冷。
　　“哼。”沈檀的眼睛逐渐湿润起来，眼眶泛起红，“怎么够了，他逼得你中学辍学去打工，高利贷追债的时候要把我抵押给他们，如果那个人是变态，我现在不会在这里，好端端地和你聊天。他偿还的了吗？生下来却不负责任，这年头当父母确实不需要考试。”她看着沈茹惊讶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道：“让他回来？我不要。”
　　沈茹轻轻叹了声气。
　　沈檀却不明白她姐姐在想什么，犹记得当时去借钱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调整了呼吸问道：“姐，你不恨他吗？你那个时候明明恨的要死，你变了。”
　　“当然有过，特别是逢年过节，看到我同学，她们还在高高兴兴上学的时候，我都不敢正面碰到她们，躲到旁边的小巷子里，等着她们走过。”沈茹回想起从前，惆怅地说道。
　　她似从回忆中回过神，“但是，仔细想想，当时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如今反过来怪他们也于事无补。怨恨，怨恨，有什么用呢？对了，我现在报名了夜大，还是要考个文凭傍身。”
　　一听到沈茹重新学点东西，沈檀为她感到高兴，但也仅限于此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你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话，我不想谈下去了，我还有事，要去开会了。”
　　沈檀站起来走到门口，沈茹在她身后开口，恳切道：“你考虑下吧，妈妈年纪大了，就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沈檀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出答案。
　　没过多久，沈茹就从公司离开，沈檀开完会，依旧想不明白她来这的原因，起初沈檀是保持着警戒心，留了个心眼看看沈茹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在公司里谋个一官半职，从她身上获得些利益。
　　就像是赵宇那样，他被头条八卦辞退了，而头条八卦这家新媒体后期因为发布情|色信息被有关部门关停，无论这家公司是出于什么原因关停了，她可不敢用赵宇，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反咬她一口。
　　但沈茹没有，她很快就走了。
　　沈檀反倒是揣测不了她的用意。
　　沈檀坐在办公桌后思考了很久，出去走动的时候听到员工们在讨论年假的事情，她让财务部从公款中批了年终奖和过节补贴，让员工回去过个好年，有特别困难的可以向公司提出申请，内部邮件一发，她的这一举动让员工们欢欣鼓舞，喜气洋洋地完成最后几天的工作。
　　深夜，公司的灯全关了，下班前沈檀给危开霁打了电话，两人约在地下停车场见面，她从电梯走出来，正巧看见他立在红色的自动贩卖机前买饮料。
　　扑通一声，饮料掉了下来。
　　他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饮料，察觉到视线，转过身来。沈檀走过去，从包里找了一会，才找到一点零钱，不够钱买热饮。
　　她将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他，迟疑地问道：“他，还活着吗？”
　　危开霁奇怪地看她一眼。
　　“会不会被人扔到海里喂鱼了？”
　　“你想多了。”危开霁随意地拿着易拉罐，没有看她，语气平淡，“怎么，你想让他回来了？两年时间，以还债来说确实差不多。”
　　沈檀不自觉地握住拳，转头对他说道：“但我不相信这种人能变好，他回来的话，一定会再伸手向我要钱，哈哈，这次可不会是小赌了，我猜他会飞去澳门赌，账单让我来付。再多的钱都不够这种人败。”
　　危开霁淡淡地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他变正常了。”
　　闻言，沈檀不屑地冷笑了下，“那你输定了，赌注是什么。”
　　危开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拉开她握紧的手，放到她手里，和其他硬币放在一起，沈檀疑惑地睁大眼眸，抬头看他，那双杏眸像是会说话一样，无声地在对他说，就赌一块钱？
　　“你明明那么有钱了。”沈檀嘀咕道。
　　“一块钱也是钱，不要小看它。”危开霁的语气不容反驳。
　　沈檀用手里的零钱买了饮料，她双手捂着温热的热饮，想了很久，危开霁也不催她，两个人就站着。
　　最后她轻轻点头，“好，那我们来赌。你让他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接下去的几天沈檀心神不宁，其他人或多或少是因为要回家过年或者放年假，她则是为沈和平的回来而感到不安，有好几次想发信息给危开霁，字打到一半又删掉。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正常，他回来后是不是要报复她？或者有其他阴谋，联合媒体告她？被稀奇古怪的想法塞满了大脑，沈檀想的头都疼了。
　　除夕那天，危开霁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履行赌约，沈檀只得憋着一口气回家去。
　　终于在这种忐忑中，除夕夜到了，沈檀久违地回去了那间老公房，这个家里的人整齐地聚在一起，没有吵架，没有冷脸，这种场面还真是难得。她走进去，一如醒过来的那天，恍如隔世，原本破旧发霉的墙壁被重新粉刷一遍，客厅里也添置了新家具，沙发，茶几，电视机一应俱全。
　　她的弟弟沈萧长大了，她上辈子根本没看过他长大后的模样，现在的他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怕生的他躲到沈母身后，探出头看她。
　　沈母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闪烁，沈檀转头看向沈和平，他一改从前虚浮的模样，身体强壮了些，精神气也好了，他轻咳一声，“都坐下吧，坐下说。”
　　餐桌上摆满了家常菜。
　　沈檀吃不准这人的态度，她坐下后，没有喝饮料，也没有动筷子。
　　沈母拉了一把沈父，他喝了杯茶润润喉，过了一会，才看着沈檀和沈茹，“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不会原谅我了，其实我也不原谅自己。”
　　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鳄鱼的眼泪？沈檀冷眼看着，静观其变。
　　“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们两个女儿。听我说，一开始，我在俄罗斯的渔船上，很痛恨小檀，恨不得把你……”沈父咳了一声，没说下去，“我逃跑过，被水手抓回来了，他们打我，又找医生治好我。一来二回，我也不折腾了。没办法，只能干活，后来碰到了一个人，和我同住一屋的男人，他是自愿出国打工的，他说他没文化没本事，只能靠苦力挣钱，知道这里工钱高，打个几年工供女儿去美国读书，再打几年供女儿的生活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我一开始很不屑，后来我真是惭愧啊。”
　　说到这里，沈父露出懊悔的神情，沈檀却狐疑地看向他，再看看沈茹，她们两个面面相觑。
　　沈母呐呐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看你们现在也过的好，小茹开了服装店，小檀大房子住着……”
　　她一说这话，沈檀警惕地看她一眼，怀疑她后面一句就是把钱和公司拿出来给你弟弟。
　　沈母吓得立刻住口了，瑟缩道：“我，我不是要从你们这里拿什么。老头子工作的钱够了，够了。”
　　“不用，以后我们不用你们养，我再去打几年工，等退休后也存够退休金了。”沈父急忙补充道。“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特别是小檀，肯定有很多媒体要找你麻烦，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沈檀大感意外，她神色难以言喻地说道：“我没那么简单原谅你，你当初说过的话你自己记好。”
　　她说完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年夜饭也没碰。沈茹追了上去，追到楼梯口，问道：“你不吃饭了？”
　　“吃不下。”心里堵的慌，沈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不吃就不吃了，那，再见。”沈茹迟疑了下，朝她挥挥手道别。
　　沈檀只觉得她姐姐太心软，但转念一想，她是不是心肠太硬？只不过她真的放不下从前，他们说过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转过身刚迈出几步，沈茹叫住她，追上她，外面没什么人，天气又冷，沈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原因的。”
　　“噢？”沈檀挑起眉看她，等她说下去。
　　沈茹看着她，“有人出钱让我接近你，获取你公司的商业机密，我做小本生意也知道点门道，应该是商业竞争对手，你自己小心点吧。”
　　沈檀笑了下，“我知道了。”
　　“那就再见吧。”沈茹也轻松地笑了出来，“我在家再待两天，之后我也回去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来烦你。”
　　沈檀愣了下，眼眶又变红了些，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她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和姐姐待在一起，每次姐姐放学，她从楼梯上跑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她身上。她们一起玩，确切的说，是沈茹带着她玩。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长大了，感情再也没小时候亲密。
　　沈檀伸出手，在沈茹惊讶的视线中，伸手拥抱了下她，“姐，我走了。”
　　沈茹站在原地，怔愣片刻，蹲下来痛哭出声，“谢谢你不嫌我脏。”
　　沈檀诧异地止住脚步，侧过头，哽咽道：“你胡说什么，你一点也不脏。”
　　过了好一会，沈茹才擦干眼泪，走回家。沈檀站在楼下，平静了下心情，抬起头就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悍马。
　　她走上前敲敲车门，危开霁对她提前出来并不惊讶，他摇下车窗，冷冷地说道：“上车。”
　　车子开回市中心，沈檀一路无话，直到开进她所在的小区后，她瞥了眼他的侧脸，轻声道：“那个赌，你赢了。”
　　“恩。” 危开霁冷漠地应了声。
　　他一点也不意外，沈檀不知道他从那些细节看出沈和平会改变，还是说他特地安排给沈和平那样一个“好爸爸”室友？她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生怕刚才只是沈和平的演技，转而又想想，他没那么好的演技。
　　“你早知道了？”
　　危开霁没回答，他将车停到公寓楼前，看了她一眼，沈檀还以为他问她要钱，在包里翻了下，拿出一块钱给他。
　　危开霁面无表情地收下了，随后往窗外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该下车了，沈檀从没碰到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她的身体先有了动作，凑上前去，亲了下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道：“新年快乐。”
　　危开霁怔了下，回过头的时候，沈檀早就下车，快速跑进公寓楼了，他盯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里聚集起他从没有过的情绪，明明都让她不要靠过来了，她非要靠过来。


第45章 
　　年假过后, 员工陆陆续续地回到公司，没有人辞职, 上班第一天, 他们交换着家乡的特产, 边吃着零食边聊着八卦。不辞职的原因很简单，这家公司虽然CEO很年轻，只是个初创公司，一切要在国内从新开始，但老板沈檀有她独特的魅力吸引人追随。
　　“真的, 天天对着她那张脸, 我什么工作压力都会忘掉，她对我笑一下，我简直要飞升。”一员工说起这个满脸憧憬。
　　他的话遭到其他员工的唾弃, 他们笑闹之后, 有人说道：“一开始我就想捞一笔工资就跑路了，你想想，她都砍掉宣发的费用了，指不定把工资也砍了, 没想到后面产品卖那么好。”
　　“笨, 因为她本身就是个IP，哪还用的着请明星模特，那么多风投、杂志媒体来找她，为什么？还不是看中她堪比明星的影响力和粉丝，她就是个极好的炒作题材。”
　　“对对对, 行业里那些金融才俊，投资人打着投资的旗帜来找她，她都没有去社交，去拉投资，精力放在公司上，不然以她的样貌，那些人捧着钱过来都说不准。”
　　有人听着点点头，“所以我才没辞职，我上一家公司是创业公司，都过了A轮融资，老板年轻，还浮躁，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嚣张跋扈，幸好她不是这样。要不然我的幻想就破灭了，真人也那么有气场。”
　　“不是吧，你这么惨，创业公司听听就很可怕，十家里有九家死翘翘。”那人生动活泼地抹了下脖子，“这家幸好有底子，从外企变中企，底子还是在那。”
　　“不过我很奇怪。”其中一人看看周围，员工们聚了起来，“她的资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之前EM收购案我研究了下，全程没有提到，会不会是她背后有人……”
　　这些人对视一眼，从各自八卦的表情上看到了同一点，但是到底是谁呢？这么一个大美女，普通男人肯定是hold不住的，是哪位商业巨头，还是富二代？
　　“不会是那个豪门富二代吧？”吃段攸宁和沈檀这对绯闻组合的某女员工兴奋地猜测着，“你们说呢？”
　　其他人见到她身后的人立刻闭嘴了，脸上露出矜持礼貌的笑容，女员工奇怪地看着他们，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就看到沈檀站在他们身后，她微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哦，我们在聊女明星的八卦，有个女明星给豪门富二代生了三个孩子还嫁不进去。”有个人急中生智道。
　　沈檀很给面子地惊讶了下，也没有拆穿他们，和他们打了招呼，又收到了员工给她的手信，她抱着零食们回到办公室，从办公室内能清晰地看到各部门的员工，他们有的在电脑前开始工作，有的还没从节假日中缓过神来，整个公司有80多位员工，仓库和实验室还有40多位，她回想起沈茹的话来，不知道有没有商业间谍混迹在其中。
　　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等事情发生后再弥补，次数多了，声誉也毁了。
　　沈檀看着外面的人想到了一个主意。
　　上午10点，公司各部门开会，总结上一年的部门成绩，展望下一年，设立好新的目标，每一个部门都拿出了PPT，大家口才也很好，沈檀全程认真听着，辨别着他们的神情。
　　中间休息时间，餐饮公司配送盒饭过来，她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她也能像危开霁那般洞察人心就好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赶紧挥挥手。
　　旁边的人还以为她觉得这里闷，默默开了扇窗通风。
　　下午会议继续，部门的报告挨个发布完之后，就轮到沈檀总结了，她点了下遥控器，屏幕中出现她自己做的PPT，简洁明了不花哨，一目了然。
　　会议桌旁的员工们睁大眼睛，惊讶道：“这是新产品？”
　　“对，Esther还没有一款底妆产品，因为粉底液的配方更为严苛，工艺要求高，配料成分也很复杂，之前不敢轻易涉及，但我们现在的基础系列一直在热卖，我要发售一款粉底液作为Esther的王牌粉底液。”
　　屏幕上的图片是此前设计部设计出的包装样本，滴管粉底液，磨砂透明玻璃瓶，盖子是滴管式。
　　沈檀按了下一页PPT，“成分方面我会请美国的化妆品专业团队过来调试配方。”
　　“主打的特点是轻薄防晒，产品最终定价在百元以内，定位依旧平价。其他方面待补充，产品研发部近期拿出方案给我。”
　　有了要开发新产品的策略，各部门只能又忙碌起来，但是这次沈檀竟然没有像从前那么急迫，她隔三差五去一趟工厂，和厂方沟通产品的包装生产，又去实验室追研发进度，在公司待的时间少之又少，一个月下来，和管理层的会议开的都没以前勤快。
　　员工们难免哀声载道，聚集在茶水间内讲老板的是非，他们捧着咖啡杯，八卦道：“你说她是不是膨胀了？她到底在干什么？公司正在上升的势头，她要开发新产品了，ok，这没问题，但怎么弄的像甩手掌柜一样。”
　　一人从手机前抬起头，举起手机给其他人看，神情无语，“我以前公司一同事拍到的，我们的老板正忙着受人追捧呢。”
　　在类似金融峰会的场所，行业内大佬云集，沈檀的周围围着好几位男士，他们脸上都带着殷切的笑容。
　　众人只觉得心里一凉。
　　有个人还提出了更可怕的猜想，“她不会去忙着找金融才俊相亲，不管公司了吧。哦我的天，最怕这种开来玩玩的公司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其中一人暗暗地发笑。
　　又过了几天，他们得知沈檀飞去韩国出差了，说是出差在他们看来和游玩逛街没什么差别。回国的时候，沈檀的消息和照片还上了微博热门，比明星还红，至少她不用买热搜。
　　照片上的沈檀穿着休闲时髦，拍到的几张照片，她在排队入关时，还不忘补妆。微博热门底下的评论都是一片倒地夸她美美美，颜值巅峰，公司里的员工无言以对，有几个都琢磨起找下家了。
　　刚才韩国飞回，她过几天又忙着去饭局，一点心思也没放在新款产品上。
　　沈檀在下班时候来到公司，经过他们时，员工们只能抬头看她一眼，却不能抱怨她不按时上班，毕竟是她在付他们工资，只不过心里都有些不满。
　　她拿回来粉底液最新的进展近况，包括成分配方，将U盘交给了助理。助理正想将U盘收好，沈檀在办公室内叫她进去，她放到抽屉里，急急忙忙跑进去。
　　没过多久，微博上有一个美妆网红创了个新的美妆牌子，她自创的品牌首推的就是一款滴管粉底液，并且利用她在互联网上的影响力开始售卖起来。
　　Esther的公关部第一时间获知此消息，他们赶紧将此事通报给沈檀。会议室内人心惶惶，而众人的焦点沈檀正在低头玩手机，这让员工们心塞又愤怒，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玩手机？她真是太过分了。
　　沈檀对着手机屏幕轻笑了下，众人憋着一口气，不再看她。
　　“沈总，现在我们的情况很严峻，这家新的化妆品公司抄袭了我们的创意，我们的广告，我们的包装，连后期的营销套路也抄袭过去。她已经请了数位美妆网红造势，又做了免费申请的营销方案，这是营销部想出来的策略，一个两个是巧合，第三个，和市面上同价位的粉底对比，和大牌粉底对比。这个方案也被照搬！”公关部经理神色严肃地说道。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过了会沈檀才慢悠悠地说道：“哦，那又怎么样，我们出我们的新品。”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又亮了下，她伸手去拿，公关经理忍无可忍大声喊道：“沈总，麻烦你尊重一下我们！我们在开会，我现在在说对公司很严重的事情，这不是小儿科！”
　　沈檀不顾他的喝止，打开手机查看起信息来。
　　“如果我们跟在她之后出这款滴管粉底液，用户会认为我们是在抄袭，这会影响我们的声誉，对品牌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声誉，沈总！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公关经理还没爆发，其中一人愤怒地站了起来，朝她喊道：“你什么意思！之前浪费我们的心血，现在还无视我们！我不干了！”
　　会议室内针落可闻，沈檀这才抬起头，仔细辨认着那人的长相，她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冷漠，“哦，那你就别干了。”
　　说辞退就辞退，毫不留情面，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员工心里发寒，颇有几分唇亡齿寒的味道。
　　“走就走！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你仗着自己漂亮，开了公司就想嫁进豪门，拿我们这些员工当玩的！你没了公司，不愁吃穿，你有的是凯子，公司倒了，我们可是没你这么好的命！大家说是不是？”这人环顾一圈，周围几个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们的内心动摇一万遍，这人继续鼓舞他们，“我们一起跳槽，待在这种公司能有什么前途！”
　　沈檀抬起眼眸，冷冷地看向那人，在众人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开口了，“这款滴管粉底液已经上市，确实对我们没有影响，因为我们的新品不是它。”
　　“什么！”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第46章 
　　“从头到尾, 我就没打算将滴管粉底液上市，这只是Esther处于研发中的一款产品, 尚不完善。”
　　沈檀站起来, 走到大屏幕前, 对着呆若木鸡的众人说道：“你们也不用觉得自己的心血白费了，毕竟你们中间有多少人是认认真真在做事的？营销部照抄了大牌的营销方案，设计部有拖延症，天天搞加班，实际上白天在看淘宝看明星八卦, 生产部门呢, 见我没有盯着，早就三天两头打渔晒网，连我根本没和玻璃工厂签合同都不知道。”
　　底下的人神色一变, 纷纷紧张起来, 她明明没来公司，为什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幸好，公关部门还在干活。”沈檀朝着公关经理笑了下，对方一窒, 脸上升起薄晕。
　　“还有销售部, 业绩很好，财务部和人事行政部就不说了，恪尽职守。”
　　销售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是因为他们部门特殊，是按提成拿钱, 也不可能这么拼。
　　“我拿一个月的时间试探公司目前的情况，结果已经很明了。”沈檀朝他们摊了下手，“如果有人觉得我有哪里说错的地方，站起来告诉我，我一定给双方满意的答案。”
　　沈檀看了一圈，见他们脸上神色都浮现起反省的意味，她继续说道：“没有异议的话，接下去继续开会。”
　　众人再也不敢造次，收起了不满的心，她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之前看她年轻，轻视她的员工心里立刻响起警钟，她虽然比在座的人都年轻，却是这家公司不折不扣的CEO，她在建设公司的秩序。
　　沈檀在揪出商业间谍的同时，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有事情都握在手里，亲力亲为，死死盯着员工做事，公司规模只会停滞不前，员工必须主动实现自己。她将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不是CEO，而是类似于策划人的位置，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他们的工作，没有以自我为中心，反倒看的更清楚。
　　“你说的新品不是滴管粉底液？那是什么！”提出辞职的人脸色发白地问道。他刚想忽悠人一起跳槽，眼下早就没人响应了。
　　沈檀按了下遥控器，大屏幕中出现新的PPT，新产品在大家面前揭开面纱。
　　“这包装也太美了吧。”在场的女性员工赞叹道。
　　“对，市场上没有同类型的产品！好特别！”
　　两款气垫bb霜，一款口红六色，两盘十色眼影盘，钻石形状的美妆蛋，最特别的是气垫和口红的包装，采用八角形的形状，大理石图案，配色烫金色的边和英文字母Esther，一股性冷淡风格，特别又有高级感。眼影盘是长方形，一盘是哑光大地色，另一盘则是色彩跳脱的偏光盘。就连配套的手提袋和礼盒也有了雏形模板，这是要弄礼盒？
　　沈檀自上而下地分享信息，“气垫bb的产品原料从韩国本土进口，我从中间商那里获得消息，飞去韩国考察产品质量，原料进口后通过海关运到实验室，包装的订单现在已经下到工厂。”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前段时间忙着去金融峰会，原来是去找厂商合作，包装这么特别已经选了很久的材料。还有，除去公司内的设计部，她又请了一间外包设计公司来做事，设计部的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为了加快上市的步伐，沈檀天天往市场局跑，磨的化妆品科室的科员快一点递交她的检测申请，这才没空在公司露脸。
　　“那这些新款要什么时候上市？”有人弱弱地提问道。
　　“明天，从零点开始发售。”沈檀看了眼时间，“距离现在还有十多个小时，抓紧时间，我相信你们可以完成广告海报设计和上架链接。”
　　这也太赶了！但是一想到之前他们都在磨洋工，沈檀现在要求他们加班也无可厚非，他们不敢心生抱怨，想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工作价值，不想被淘汰。
　　“明天是白色情人节，在这一天限量发售首批进行试水。”沈檀不敢大批量发售，准备观望过后再做决定，她转头看看营销部的经理，“再配合节日，官网和天猫店做一套打折促销的方案，尽快。”
　　“好的！”众人蠢蠢欲动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注意到那位辞职的人，他们惋惜地看了一眼，沈檀则单独留下了他和法务部的经理。
　　人都走光了，会议室内只剩下这三人。
　　沈檀冷冷地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是谁让这款滴管粉底液面世的，我想你再清楚不过。”
　　“我，我……”被发现后，那人发出两个字后就死死咬着下唇，反正她又没证据，他打死不认就可以了，再说他早就找好下家了，他才不怕。这样一想，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抬起头说道：“是啊，是我泄露了消息给那个网红，连你都能做美妆品牌，有了你这个先例，那些美妆网红早就蠢蠢欲动了，这么好赚的钱干什么不赚！”
　　沈檀侧头问法务，“这种情况可以告他泄露商业机密吗？我要起诉他。”
　　那人心里一抖。
　　法务一板一眼地回道：“根据《刑法》以及《反不正当竞争法》的规定，你违反保守商业秘密的要求，披露和使用商业秘密，造成盈利，我这边会将你起诉。”
　　“谁说我盈利了？我没有！”那人急忙辩解道。
　　“粉底液都上市开卖了，你说有没有盈利？其他的事情上法庭说。”沈檀冷漠地看着他。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保安走进来后架走了那人，那人被架走时，倔强地喊道：“我才不怕你，我早就有下家了，那家公司会出钱保我的！你走着瞧！”
　　法务了解情况后，准备搜集证据和写报告起诉对方，沈檀回到办公室，休息片刻，她看了看外面，员工们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赶着deadline。
　　手机又响了下，沈檀接起来，危开霁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
　　原来之前开会时，她不是在玩手机，而是在看危开霁给她传来的员工账户资金报告，哪些人有异常一目了然，只有那人在短期内收到了大额的汇款转账。她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经过这次，她明白了一点，金钱的流动最能够展示出人的行动。
　　一个人的喜好和消费层次，从购物情况上可以看出，从消费的地图轨迹也能评估出他的收入水平。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从投资的理财产品上看出，激进敢冒险的人投P2P，炒股票，胆小理智的人投货币基金。有的人月光，有的人注重储蓄，有的人收着黑心钱出卖着公司利益。
　　为了生存，就要用到钱，而钱最容易体现一个人，也是这个社会用来衡量人的标准，危开霁充分明白这一点。
　　“查了那么多人的资金状况，谢谢你了。”沈檀微笑着说道。
　　危开霁将她的道谢照单全收，她能从这方面入手调查也让他高看一眼，他靠在椅背上问道：“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起诉那个泄密的人，我会让这人后悔的，而且，那家公司的粉底液绝对不会热卖，他不可能会走运。”沈檀确定地说道。
　　“你在粉底液的配方成分里动手脚了？”危开霁对此很感兴趣，他的唇边扬起冷酷的笑意。
　　“怎么会呢，这可是用在脸上的化妆品，我可不想毁别人的脸，对女人来说，脸真的很重要。”
　　这一点危开霁不反驳，沈檀的Esther才刚上了基础系列，就已经扭转了亏损的局面，并且盈利在持续增长中。
　　“我以前当美妆博主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想法。”
　　危开霁静静地听着。
　　“美妆博主们手拿着产品进行宣传销售，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变成了一件商品，消费品，厂商品牌不断消费着她们，吸引用户购买。而女人认为有了这些斩男色口红，就能受男人欢迎，归根结底，她们成为了男人最大的消费品。”沈檀顿了下，轻笑出声，“由我这个美妆公司的老板说出来是不是太讽刺，所以，我想从这漩涡中摆脱出来，从其他角度看待这件事。”
　　危开霁听完后，唇角微扬，“我要挂了。”
　　“等一下。”沈檀叫住他，“继续帮我追查这笔资金的来源，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知道了。”
　　危开霁说完后就挂了电话，沈檀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心情放松一会，又为接下去的限定款开卖紧张起来。没有什么一定热卖的产品，一切都要看消费者的反应。
　　深夜，大厦内的其他公司静悄悄，只有沈檀所在的公司灯火通明，一部分员工不用加班回去了，而留下的人如同打了鸡血般认真工作着，工厂和仓库那边的人都严阵以待，等待着开卖后的发货。
　　这场没有任何宣传的限定新款上市，众人的心里都没有一个底。
　　零点一到，官网、天猫、app三家率先改变了广告页面，部分商品进行限时打折，产品一上架，立刻就有人购买。
　　明明是该休息的时间，有些青年熬着夜，当刷到这条Esther出了新款美妆品的消息时，睡意全无，登时醒了，她们点开官网一看，官网变成了一片白色，配合着白色情人节的气氛，上市了大理石系列。
　　产品图底色运用了白色和粉色，配合着大理石花纹的产品，这个配色，这个质感，一下就击中了大部分女人的心，符合她们的审美，她们蠢蠢欲动起来。
　　再刷刷微博，看看有没有人做功课，没有。
　　但是有人发了沈檀在机场的照片，照片上她涂的正红色口红早就引发讨论，好多人猜测是哪个大牌还未售卖的款，现在再一辨认，她用的是自家的产品啊！
　　公司内的员工对沈檀则是佩服不已，原来她那时上微博热门的用意是这个，她做的事每一件都有用意。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理由而怀疑质疑沈檀的员工，早已收起轻慢的心。
　　口红配合着她的机场照在网上刮起一阵风，包装太精致了，价格明显是她家的高端线，但也只有大牌口红的一半价格。
　　犹豫来犹豫去，又看着沈檀的照片，不少人被安利着，心一动，鬼使神差地购入了。
　　当天凌晨限定的1000件拍完下架，顾客的订单一下，仓库那边立刻打包发货，物流送出去。白天就有人收到产品，一拍照发上网，观望的人纷纷留言询问产品如何，官网打出的日期是这系列只卖一天。
　　【包装美腻，没的说，磨砂面，拿在手里超级美，气垫按照官网解释是从韩国进口的，果然是高颜值高逼格！】
　　【充当小白鼠，我买了气垫，口红和钻石美妆蛋的套装组，美妆蛋太太好用了，惊为天蛋！气垫妆效等我下午反馈。】
　　【被Esther的颜值种草的口红，管身是金色，上面刻着Esther的英文，外包装也是大理石花纹，沉甸甸的，在公司里拿出来瞬间成为焦点，非常非常显色，下面是试色。】
　　这些评价一出来，没买到的人捶足顿胸，跑到Esther的官微上留言，官微在下次产品上线后发了微博通知，至此引发了一阵短暂的狂热购买潮。
　　女人听到哪些词会失去理智，限定、美妆、打折，这些词加在一起足以让她们失去理智。
　　Esther最基本的系列，拥有众多颜色的眼影和口红，打折力度超级大，几乎到了半价，只有这一天打折，女人们争相购买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买就吃亏了！
　　这一天的销量是惊人的，销售部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忙到深夜，当白色情人节还没过去，新系列早已售罄，基本款系列的热门色号被拍下架，女人的购买力真的太惊人了。
　　最终计算出的营业额除去成本，利润可观，沈檀总算放下一颗心，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凭借着这一天，Esther这个化妆品的名气扩大了，更多的人认识到国内有这个品牌，在购买时也会考虑。
　　硝烟过后，行业内的美妆公司盯上了沈檀的Esther，他们拿她的品牌史研究，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她的这次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没有宣传，没有美妆发布会，甚至没有请明星当代言人，请模特试妆，没有杂志广告，新产品上线的时候静悄悄，一点风头都没有，上线后却热卖，连带着旧款的销量上升。
　　为什么客户会买她家的产品？除了她本身的号召力，有些消费者想借着沈檀的热度炒红自己，吸粉。其他就是在产品本身，只有真的平价好用，超出客户期待，她们才会拥护，致力于产品本身的质量使她成功了，在消费者中赢得了口碑，增加好感。
　　大理石系列过后，有超过3万人在官网留言要沈檀重新售卖限定款，因为她这一系列在Instagram上走红，这一系列的产品是拍照利器，随便拍拍都有逼格，它顺利变成了一个网红品牌，在国外留学党看来Esther变成了新晋国内化妆品公司。
　　打在她身上的烙印终于不再是美妆网红，而是美妆公司的CEO。
　　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需要招聘更多的人，hr有一天发给沈檀一份离职员工的简历，正是之前那位泄露商业机密的员工。
　　原来他在离开Esther后，转投了美妆网红的公司，滴管粉底液没有如他们预想的大爆，反倒是差评连连，消费者听信其他美妆博主的宣传，买下后用到脸上，干，干，干，上脸一小时，脱皮暗沉，使用感差爆，幸好没有毁容，气味类似于橡胶的味道，粉底拿到手的时候还水油分离，这是什么鬼？
　　【我都没有勇气上脸，佩服敢用在脸上的人，真勇士。】
　　【一百块就当扔掉了！有这个钱我不如多买几只Esther的口红！】
　　真实的反馈一出，有网民才凉飕飕地发表意见——【底妆这种东西本来就要用大牌子，一分价钱一分货，眼影口红这些没关系，粉底怎么能乱来？】
　　紧接着扒皮扒出那网红出的粉底液没有经过检测和市场局备案，三无产品几个大字在消费者的脑中闪现，她们在网上追着安利粉底的网红骂，这网红算是洗不清了，捞到一笔钱就跑路，从此在网上消声灭迹。
　　【不是哪个人都能出化妆品的，Esther的前身是EM啊，至少有鼎鼎有名的母公司，现在哪怕分开了，沈檀也不敢乱来，你上药监局查查她的备案，一应俱全，毕竟她出了1.2亿啊！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化妆品了。】
　　沈檀看着那员工的简历，那粉底液的成分确实没有研发完成，他却急不可耐地将情报拿去给其他人，贸贸然地想捞一笔赚黑心钱，造成的后果也只能他自己承担了，他被起诉后，化妆品行业内的公司都不会用他，他无可奈何只能回到老东家。
　　沈檀眼眸一沉，随手将简历塞进了碎纸机中。
　　Esther算是正式上了轨道，高价位的产品和低价位产品线都有，工厂和公司也磨合完成，从赔钱期顺利度过。
　　是时候考虑下一步，她有想过将Esther推到亚洲其他国家，韩国、日本本身就自带优势，女性接触化妆品的年纪早，但化妆品牌百花齐放，她一个外来品牌没那么容易打进去，思量再三，听取了其他管理层的意见，她还是将这件事搁置，着力放在本土市场上。现如今，外国都要来抢占国内市场，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的市场。
　　在这上升的势头中，不少杂志媒体盯紧了沈檀这块肥肉，邀请她上电视，上杂志，加入峰会，她暂时都拒了，树大招风，指不定早就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沈檀下午去学校上课，她不想荒废课业，她在语言上极其有天赋，这让她有完成学业的信心。
　　刚到学校门口，她接到危开霁的电话，上次那笔资金的流动他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笔资金到那名员工手上时转了好几个弯，网红发给他，再查网红的资金从哪里入账的，是境外的一个账户，查到最后，果然有惊喜。
　　“她那么大的人物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沈檀一听这名字，脑袋里嗡得一声。
　　陆家主要做的是实业生意，房地产，商场，在本地是知名企业，现在的掌权人是陆怀瑾的姐姐，陆妍。
　　危开霁沉着地说道：“EM的那件事你还没忘吧，她和高层私交甚好，品牌当然会给她面子，只是没想到中间你截胡，既然名气臭了，EM索性把公司卖给你。他们不相信你能让它起死回生。”
　　还有陆怀瑾，段攸宁的事情，沈檀不敢想象，这女人是不是早就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还处于震惊中，在校园里走着，从前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个被辞退的员工。
　　“沈总，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辞职员工不知道从哪弄来她的行程，专门在学校堵她。
　　沈檀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稳住他，“你冷静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这件事可以商量。”
　　“可以商量就好，那你能不能撤掉诉讼，我收到法院的传票了！我好害怕啊！”
　　怕，你还做这件事？沈檀在心底不屑地嘲讽道，面上冷静地说道：“我说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谈，这里是学校，被人看见不好。”
　　辞职员工瞬间怒了，“我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公司法务，快点！”
　　恐吓到她这里了，沈檀拿起手机，辞职员工想想又不妥，“你是不是要报警，把手机给我！给我！”
　　他一个大男人伸手过来抢夺她的手机，沈檀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不远处，她赶紧跑了起来。那人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手机正在显示通话中，他被激怒了，追了上去。
　　没追几步，正要追到沈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在青年面前停了下来，坐在车里的男人冷冷地说道：“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要撞了。”
　　“你有本事撞我啊！”
　　车子还真的前进了几分，辞职员工慌张地退开，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被赶来的学校保安逮住。沈檀从他手里拿回手机，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危开霁笑了下，他没什么反应，车子径直从校园开走了。
　　沈檀的手机上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小心点。
　　辞职员工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带走，沈檀跟着警察去做了个简单的笔录，那名员工被拘留起来，再加上有官司在身，短期时间内不会被放出来了。
　　助理敲了敲陆妍的门，向她汇报了情况，沈檀那边在查她，陆妍也不忘查沈檀背后的人。她蹙眉道：“有人在追查那笔资金的去向，还被人查到了？”
　　她气地拍了下桌子，正巧陆怀瑾拿文件进来，他朝助理使了眼色，助理赶紧跑了。
　　陆怀瑾坐在办公椅里，将文件往她桌上一放，“姐，你说你无不无聊。”
　　陆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陆怀瑾笑道：“你等着看吧，小檀不出一年就能成为行业内的彩妆大鳄。”
　　“不可能！她才20岁，怎么可能做的到！”陆妍嗤笑道。她想了想，又给一家公关公司打电话。
　　陆怀瑾毫不在意，等她挂了电话，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游戏里的boss一样，送小怪去给小檀练级。”
　　陆妍气得朝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她签完字就把文件丢给陆怀瑾。
　　陆怀瑾施施然地离开了，他不相信沈檀会失败，陆妍可不信，在国内，这些商家最怕的是什么？
　　是山寨。


第47章 
　　沈檀从酒店门口进入到宴会厅, 将外搭的小外套递给了门口的侍应，侍应态度恭敬地推开门, 入目的便是一派奢华的景象, 穿着体面华丽的男男女女杯觥交错, 低声笑谈，不时发出悦耳的碰杯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以及欲说还休的荷尔蒙。
　　沈檀一走进去，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注意到她，他们端着香槟却不喝, 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她。这是一场本地的酒会, 聚集了大大小小的管理层，也有年轻的创业者畅谈各自的想法，交换信息, 最好能够得到一两个投资人的赏识, 实现融资。
　　有人的话语说到一半，看到沈檀后，后半段就忘记要说什么，他想要将话题继续下去, 但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一时冷场这也没关系，因为他对面的投资人也顾着欣赏美女。
　　二十岁的她，已经美到了极致，精致的晚礼服包裹着完美的身体曲线，纤腰大长腿, 皮肤雪白紧绷，深邃的杏眸明亮，随意的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诉说她的故事，她的灵魂。过去两年的时间，她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人生经验沉淀在沈檀身上，让她更富魅力，比上辈子还多了几分自信。
　　美的女人有很多，明星模特，任何类型都有，每一年都有最美新面孔刷新着人们对美的认知，但她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混杂着女人味，再加上她CEO的身份，为她添加了一层迷人的外衣。
　　她不再是男人身旁的装饰品，也不会是任何男人的附属品，光是这一点，就让男人们对她蠢蠢欲动，想要挑战她，看谁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会场内隐隐有暗流涌动，沈檀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其中，委婉地拒绝了几位男士的邀请，她看的出他们眼中的目光不一样了，如同发现猎物般兴奋的光芒，而上辈子看她只是在看一件商品，亦或者欣赏一件艺术品。
　　而这辈子，他们是在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她，沈檀一开始觉得很兴奋，但后来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有点厌倦了。她根本不用在意他们的想法，也不用顾及别人是什么看她的了。
　　酒会进行到一半，沈檀看到了闻朝雨，他一如既往，如同醇厚的美酒吸引着女人，他的目光接触到她的，想要径直走过来和她打招呼，沈檀转个身就离开了，闻朝雨在原地露出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沈檀抬起头，目光又移到了别处，眼神却正好和陆怀瑾撞了个正着，她在内心呐喊，别过来，别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
　　陆怀瑾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沈檀避无可避，只得冲他虚伪地笑了下。他一来到她身边，她旁边的人就自动退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人。陆怀瑾熟稔的打招呼，语气亲昵，“好久不见了，小檀。”
　　她一出现在这里，陆怀瑾就移不开眼睛，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在作祟，既有他发现的宝物闪闪发光得到众人赏识的窃喜，又有生怕被人捷足先登的恼怒。
　　和她装？沈檀也不怯场，她早就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她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算是打个招呼，“陆叔叔，你好，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你叫Norman的英文名，却称呼我为陆叔叔，这让我有点伤心啊。”陆怀瑾从容地说道。
　　“那不然我要怎么称呼你？”沈檀朝他虚伪地甜甜一笑，一下子从自信独立的女总裁变成小女生。
　　好在陆怀瑾招架住了，他神色温和，语气中带着对她特别的宠溺，“你也可以叫我Aaron，不过叫叔叔也别有趣味，你说是不是？”
　　沈檀气得想把手里的酒泼到他脸上。
　　好在她忍了下来，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着，陆怀瑾的眼光不自觉带着欣赏，她变了，她真的变了，变成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他像是亲手挖掘到了一样珍宝，眼看着她变得越来越合他的口味，有种突如其来的满足感。
　　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我真没想到小檀你能够走到这一步，你比杜若那小子厉害多了，我也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真没想到啊。”一株菟丝花变成了参天大树。
　　“那还要多亏了，陆叔叔你啊。”沈檀语带深意。
　　陆怀瑾不置可否，靠近了点，暗暗说道：“对了，最近要不要我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你最近会碰到麻烦。”
　　他笑语晏晏，靠近了会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沈檀对待他总是带着戒备，这戒备中还混合着厌恶，“不要。”
　　“不要？无情的拒绝啊，我现在是想通风报信。”他朝沈檀眨眨桃花眼，笑容中带着几分纵容，“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他会这么好心？沈檀又冲他假假地甜笑，“不用了，那我宁可去问段攸宁，他好歹也是我朋友，多亏了陆叔叔介绍他给我认识。”最后一句拖长了音。
　　陆怀瑾这次有点不开心了，他调整下情绪压下骚动，笑道：“你越挑战我的底线，我就越爱你。”
　　爱你个头！沈檀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上辈子干什么去了！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他甚至从没对她说过爱这个字，这辈子已经是第几次听到了！
　　沈檀露出个敬而远之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你疯了吗？”
　　“小檀，你看我身上这么多优点，不要只记得我的缺点好吗？你对Norman就不是这样。”
　　“对，你身上是有一个优点。”沈檀看着他装模作样的伤心面孔，俏皮地说道：“死皮赖脸。”
　　陆怀瑾的眼里又升起兴味，沈檀没有戳中他的痛脚，倒是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生他的，还是生上辈子的自己？
　　她对陆怀瑾敬而远之，但架不住这人像牛皮糖一样贴上来，他如今这副甘当护花使者的模样让她抓耳挠腮地生气。
　　沈檀在酒会上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的时候刷了下手机看到危开霁的电话，她鬼使神差地打电话给他，知道他在哪里后，她回去换了身低调的装扮。这年头的狗仔不仅跟明星，连企业家也不放过。
　　危开霁他正在江边，沈檀远远地就看到他的车子，她走了过去，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坐到危开霁旁边的长椅上。
　　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初夏时节江边的风吹过来非常的舒服，不时走过去几个牵着狗散步的人。
　　沈檀喝完一瓶水，心情平静了点，她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好几分钟的沉默后，危开霁大概意识到沈檀在和她说话，他没回头，眺望着远处，语调很平淡，“这里很舒服。以前没钱的时候，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一边喝啤酒一边看对面。”
　　她本能地顺着他的话望过去，江那边高楼林立，在大都市里是稀松平常的场景。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你以前的事情。”
　　“是吗。”危开霁不感兴趣地应了声。
　　他浑身充满谜团，黑色的短发，漆黑渗人的黑眸，光是坐在那里，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偏偏她吃这一套了，再危险也好却吸引人一探究竟。沈檀侧头看着这个男人，他没有刚才酒会上那些人的修养，也没有他们体贴风趣，但他却有独特的魅力。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和陆怀瑾也没什么差别，低着头蹙眉思索。
　　不对，陆怀瑾那种人，天生高人一等，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道貌岸然，思维扭曲，又想想危开霁也不是好人，恶魔一样，但为人处世上可能还带着一丝人性？
　　“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危开霁见她一会皱眉，一会看他，一会又懊恼，表情丰富的可以，情绪也多，他冷冷地问道。
　　“没有，我回去了。”沈檀喝完了一瓶水，站起来将瓶子丢进垃圾桶，转身就回家去了。诡异的是，她觉得和他坐在这里吹风喝矿泉水，比在高级酒会端着香槟，更舒服一点。
　　危开霁从她的背影上收回视线。
　　这场酒会过后，暑假就到了，沈檀的Esther公司迎来了很多实习生，大学生各个朝气蓬勃，她们中有的是沈檀的迷妹，有的是冲着化妆品公司的名头来，对这行业充满好奇。
　　实习生的招募沈檀用不着操心，各部门会录取适合的人才，她不会插手，然而就在这堆实习生二面的时候，沈檀在中间看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段攸宁来面试。
　　他坐在一堆实习生中朝她笑笑，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沈檀头都大了，他是不是想要借她气死他妈妈，还是在往她这边拉陆妍的仇恨值？还嫌她麻烦不够多吗？
　　沈檀回到办公室，直接对人事部提了个要求，“不要录用那个叫段攸宁的。”
　　“诶？沈总，这是为什么？他的履历很优秀，大学绩点接近4，参加过很多课外实践活动，又会多国语言，在这批实习生了是佼佼者。”
　　他用得着实习吗？直接空降到行政总裁这个位置都够了，沈檀没把这话说出来，她调动起耐性，微笑道：“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大神，总之你找个理由拒绝他。”
　　hr还是觉得很可惜，语气中都带着惋惜，“好吧，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沈檀处理起公事，学校里的考试完成了，万幸的是，她全部通过，没有挂科。如果挂科了，这几天的微博热门应该就是——【人生是公平的，她是Esther的总裁，但她大学考试也挂科。】
　　一连看了上两个季度的销售报表，沈檀脑袋涨了些，想叫助理送杯咖啡进来，抬头一看，助理不在她的位置上，她站起来，自己去茶水间倒杯咖啡。
　　拿着咖啡杯走到办公室外，她一抬头就看见段攸宁走了过来，他穿的不算正式，介于休闲和正装之间，他唇角带着笑，沈檀脑中警铃大作，直觉不妙。
　　“Esther，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录用我这个实习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段攸宁的后一句话拖长了音，带着点特别的暗示。
　　这让办公室内的员工们停下动作，好奇又八卦地看着两人。
　　沈檀矜持地朝他笑笑，“Rhys，人事部门录取谁有他们的准则，我也不能开后门让你进来，原因的话，不然我替你问一下面试你的hr和经理？”
　　“是这样吗。”段攸宁兴味的目光萦绕在她的脸上，“那好吧。其实我真的很有诚意过来学习一下，既然如此，不是那晚的原因就好。”
　　恩？这个大帅哥在说什么？办公室里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连同打扫的清洁阿姨都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动作停顿一秒，过了这一秒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沈檀被他反将一军，不由一愣，没想到段攸宁委委屈屈地说道：“我还以为是那晚，让你对我有了隔阂，那晚在纽约的酒店，你很失落……”
　　众人的头上飞快闪过去一堆弹幕，啊啊啊啊，他们真的有一腿！其实都是成年人了，看这件事跟看八卦热闹一样。纽约、酒店、女方失落、男方安慰，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众人已经脑补了一出狗血言情偶像剧，还是男主角不惜抛弃家业来帮助女主角的版本。
　　沈檀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现在的八卦变成了什么版本，职场上从不缺八卦，传来传去，乐趣就在匪夷所思上。
　　沈檀从唇间挤出几个字，“你给我进来。”
　　两个人走进了办公室，身后的员工们瞬间叽叽喳喳起来，他们是什么关系？不会在一起了？还是沈总玩弄了段攸宁？
　　段攸宁坦然自若地坐在沈檀对面的椅子上，他若无其事地观察一圈，对她的品位表示很认可，沈檀想拉下百叶窗，但转念想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收回心思，微眯着杏眸，眼神中带着点防备，“我以为你会去拯救濒临灭绝的珊瑚，怎么有空回来？”一回来还非要找事做。
　　“我说过，我在国内只有你这个朋友。”段攸宁的表情中带着可怜巴巴的成分，“听说你发家了，我来投靠你都不行？”
　　沈檀狐疑地看着他，“你说老实话。”
　　段攸宁收起了散漫的表情，依旧笑着，“实话就是，我和我妈吵架了，她很恶俗地冻结了我的资产。”
　　沈檀一脸不信，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富爸爸”，更何况她就不信他没有信托基金，有钱人最爱搞那一套，他每年都能从基金里领取一大笔钱。再不济，她真的不信段攸宁没办法赚钱，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同，各方面的人脉也多，实在不行……
　　“你不会让我去出卖男色吧。”段攸宁一语道破沈檀的想法，“从你的眼神我就看出这一点了。”
　　“……”她用难以言喻的神情道，“你可以接拍广告，当模特，你长那么高，正好。”
　　“不，我就想来这实习。”
　　“你别这么无聊。”沈檀冲他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来胡闹的？”
　　“我可以签就业协议，干的不好或者提前走了，到时候付你的赔偿金如何。”
　　沈檀斟酌再三，美目流转之间，好似有很多个阴险狡诈的念头在此刻划过脑海，她还记得陆怀瑾的话，她近期有麻烦，那个麻烦的源头是谁，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从段攸宁那里或许能提前知晓情报。
　　但放他在公司里，又太危险，沈檀举棋不定。这大概是每个当老板都会有的心路历程，疑心病重，下属有能力怀疑对方要跳槽，下属能力一般又觉得他浪费他发的工资。
　　用不用，这是个问题。
　　到最后沈檀还没决定，“那你说说我们产品的有点，为什么会热卖？”她就不信段攸宁还有空研究美妆产品。
　　“你们的产品啊，胜在价格，质量也好，产品丰富，色彩丰富，限量款炒作人气，产品还不含防腐剂，低敏配方，适合大多数人，不过敏。”
　　他还真做了功课。沈檀垂眸想了想，又抬头问道：“缺点呢？你能提出什么改进的意见。”
　　“缺点就是……”段攸宁看着她的眼神炽热，“你录用我，我就告诉你。”


第48章 
　　可惜, 沈檀不吃这一套，她悠然自得地靠在办公椅上, 朝他笑笑, “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身体向前, 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让助理送他出去。
　　段攸宁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按在她按键的手上，她抬头看他，眼神带着轻慢倨傲, 好似在告诉他, 搞清楚现在的立场，她不是受人威胁的那方。
　　大男生脸上又露出了无辜的神情，带着几分服软, “ok, Esther，我说，如果这是一道面试题，我一定完完整整地答完。”
　　沈檀这才收回手,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能说出什么门道。
　　“缺点就是产品容易被复制, 你怎么能保证你的产品不被别人复制呢。申请专利没有用，在这个山寨大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在乎正版版权的。Esther的产品包装, 甚至是颜色都能被复制，随便一间小作坊都能制作化妆品。”
　　沈檀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地听着，段攸宁说的这一点确实直击要害。消费者买化妆品，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是上阿里巴巴去查下有没有假货，那是全国最大的假货批发地。
　　原本以为消费者为了脸，不会草率，但想想有人都敢买网红制作的粉底，也不确定是不是在无菌的环境下生产，就敢买的人，怎么会不贪便宜买假货呢。
　　“Esther，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产品定价很低，其他厂商没有办法做到更低廉，甚至连开一次机都收不回成本，所以就觉得放心了。”段攸宁了然地说道。
　　这确实是沈檀想过的一点，定价便宜到制造假货会亏本，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产品的销量也节节攀升，因为没有假货，没有中间代理商，零售业的模式让资金全部向公司聚集。
　　说到底，化妆品刨去人工和营销概念费用，成本很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暴利行业，Esther都不用营销，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持续盈利。
　　“那如果假货出现了，你有什么对策？”沈檀轻声细语地问道。
　　“这要看用户粘性。最好能培养稳定的客户群。”段攸宁抬起眼眸，把话说了一半，他笑道：“我可以来上班了吧。”
　　沈檀思量再三，他目光炯炯，一张俊脸上带着期盼，她也不好拂他的意，笑容明媚，“好啊。”
　　“真的？”段攸宁惊喜道。“我该去哪个部门呢？”
　　沈檀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顺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望过去，段攸宁面带不解。
　　“给我倒杯咖啡。”她就是要指使他做点端茶送水的活，好看看这大少爷能忍到什么时候，或许十分钟，或许一天，总之她不信段攸宁能忍下来，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在云端漂着，没尝过社会的辛酸苦辣。见他愣了下，沈檀冷嘲道：“怎么，不愿意吗？”
　　段攸宁才不怕她的小伎俩，事实上他倒是期待她还有什么招，他拿起咖啡杯的时候弯腰，在她正前方，幽默道：“美丽的女士，愿意为你效劳。”
　　装，比他舅舅更装模作样，他们不愧是一家人。
　　段攸宁出去之后，沈檀也跟了出去，他一到茶水间，员工们就围了上来，纷纷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入职了。
　　段攸宁眨眼的功夫就和这些人打成一片，这个功力沈檀都自愧不如，她在群体之中也是受欢迎的那类人，但远没有他那般能让人敞开心扉。要不怎么说，美女难交到知心朋友，她到现在一直是独来独往，身边没有个女性朋友，异性朋友，有啊，就是这位段攸宁，但他也带着非分之想。
　　咖啡杯被摆上了办公桌，段攸宁像是进入了助理的角色，“沈总，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沈檀吹了吹咖啡，总觉得捉弄人也没捉弄到点子上去，她这样也太失败了。
　　“我决定让你去供应链部门，Esther没有经销商，所有网络上的订单都会发到这边来，供应链部门主要是和工厂协商制定生产计划，保证仓库的库存合理性。但是现在，该发展线下实体了，入驻商场的方案就交给你了。”沈檀笑着将一份文件扔给他。
　　段攸宁打开一看，这是……他的眼中浮现起笑意。
　　沈檀心里打的主意便是利用他完成Esther进驻商场的方案，开展线下实体主要是为了方便消费者试色，这么多的色号盲选也不靠谱，参照别人的测评也不准确，人的皮肤分暖皮冷皮，总要选择适合自己的产品。因此线下实体柜是她早就有了的想法，他一到来，沈檀顺势抛给他这个工作。
　　出来做生意，总是要被算计的，不是她就是他，但如果这点风险都不能抗，那她还做什么生意。让段攸宁和自家商场谈进驻方案，他这点事都搞不定，她有理由怀疑他到她身边的目的了。
　　沈檀重新埋首在销量报表上，这两个月的销量还是呈现上升趋势，隐隐有些疲软。她想起刚才两人的谈话，打开阿里巴巴看了一眼，快要晕倒。
　　Esther普通版本的口红一只4.8元，180天内成交额在27.8万元，限定版的大理石花纹口红8元一只，成交额在15万，再往下拉，好多商家打出了仓库直发的噱头，声称是从厂家直接拿货。
　　在买下Esther的时候，品牌就拥有自己的加工厂，工厂的监管极其严密，不允许工人私自拿货倒卖。
　　她搜索下来，假货的页面只有两页，这也不得了了。下午的会议上，她和管理层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下。
　　“假货猖獗，会影响我们产品的声誉，用户用了假货使用感不好就到网上发帖，造成不利影响。还有一点，不明真相的人会去买那些产品，造成销售量下滑。”其中一人发言道。
　　不用她要求，在座的人开始出谋划策。
　　“最简单的办法，告他们侵权，杀一儆百。”
　　“这是一个办法，但是罚款额太少了，他们宁可交了罚款再继续造假，造假的利润可观啊，直接拿过去就成，我们在这里想点子想设计，还比不上他们的造假速度。”
　　“国内就是这点不好，山寨猖獗，假货横行，监控不严，法律还拿这些人没办法！”
　　沈檀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她分享了她的主意，“假货山寨已经出现，这也确实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现在我要做的第一点是，从线上发展到线下，铺开线下购买的渠道，和经销商合作，商场专柜，丝芙兰、屈臣氏、万宁的合作协议也要提上日程。”
　　发展线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现在的实体商家都经营不善，呈现亏损，转而投入到网上，也只有沈檀敢反其道而行之。但往好处想，货源全部铺开，要试色要买东西也就方便了。
　　她看着众人的神情，点点头，“消费者对用在脸上的产品肯定会小心再小心，我们就是要给她们这些信心，增加用户粘性。”
　　“对，沈总说的有道理。”
　　沈檀就这个项目又公布了些要求，其他就交给下属去做事了。管理层从会议室出去的时候，她单独留下公关部的经理。
　　“沈总，还有什么问题？”
　　“多注意下网上的舆论，微博和官网，还有一些人流量大的论坛，我怀疑会有造谣者出现。”
　　“好的。”
　　沈檀又叮嘱了一遍，结合陆怀瑾的话，这一波的操作她倒是能洞悉一二，要毁掉一个品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造谣，假设产品对身体会造成健康，那就真完蛋了。
　　相反，她要利用这次舆论战让限定的大理石系列重新上市，之前都没有借口上。一来都说是白色情人节限定，后面随便哪里都能买到，那不是在涮消费者玩吗？消费者的怒气可不能小看。而现在，如果有了借口，她就能顺势重新上市，再借这一波，发布新品。
　　段攸宁此前提醒过她，见她下午就开会讨论这个问题，还把公关经理留下，就猜测她有事情要做。没有急着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没有发律师函，而是等着。再加上最近几天，设计部的人通宵赶工，神神秘秘的，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想接着这波颓势反过来炒作Esther，反向炒作。他喜欢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
　　沈檀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几天，公关部果然监控到了，有人在微博发布了Esther的检测报告，声称它家的眼影和口红会令人致癌。
　　【最近Esther的产品不是网红产品吗，我本来不用这么平价的口红，但后来还是忍不住种草了，结果擦一次唇部就发炎了，去医院看，医生说是过敏反应。然后我就留了个心眼，送去有关检测，结果出来的报告显示口红中的羊毛脂和染料都有较强的致癌性。在这里提醒大家，一分价钱一分货！】
　　配图是该消费者唇部发炎的照片，蜕皮加上红肿，使得嘴唇看上去触目惊心，几张这样的照片之后是质监局出具的检测报告，各种学术名词看不懂没关系，只要看到后面两个大字“超标”就可以了。
　　咦——好恶心啊。看到这图的人再看看自己拥有的Esther的口红，顺利不敢用了，就算不信的人看着这恐怖的图片也要掂量下要不要使用。
　　这条微博下面有人替博主@了Esther的官方微博，也有人@了沈檀的微博，语气恶劣。
　　【看看你家的产品，别出事了就一声不吭！】
　　【站出来给个说法啊！是不是捞够本了就不管了？】
　　【up主一定要维权，支持维权】
　　【不敢用了，我以前就从不买国内的产品，国货实话实说，就是一个字烂。】
　　这都上升到了国货优劣了，更有恶俗的新媒体跟风造谣——【Esther又摊上大事了！继动物实验之后又传出致癌风险！】
　　沈檀等的就是它！由于早就有预警，这次的公关危机处理起来，大家得心应手，连会都不用开，一个个指令传达下去，员工们相互配合。
　　公关部门早有应对的措施，首先在微博放出了准备好的公告，第一波先控制住舆论，站稳立场，他们的产品没有任何致癌风险，采用的是低敏配合，如果有，这位顾客就是特例，公司会妥善处理。
　　公告表明一开始先对这位顾客的遭遇感到抱歉，随后表示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Esther会派人亲自登门拜访，负责医疗费和赔偿金。然后第二条就话风一转，消费者需要拿出医院的证据和订单的截图。
　　在其后的公关声明中，更严厉地表示，如果这是抹黑造谣Esther，将追究这位当事人的责任。最后一点直接点名了造谣的媒体，发了律师函，并且放出了此前安歌和时尚杂志V的道歉报告，以此证明动物实验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那位当事人也不怕，随后在微博放出了天猫订单截图和医院证明，双方就此在网上开始了一场舆论大战。看热闹的网民为这件事开了n个帖子，从各方面分析这事件，有站顾客的，也有站Esther的，更多的人害怕了反转，选择不站队。
　　一时之间成为网上的热门事件。
　　公关部门联系了该位当事人，对她的订单和检测报告产生疑问。公关经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想要息事宁人的意味，“王小姐，我是Esther的公关经理，姓李，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在网上看到你的投诉，请问你目前有什么诉求？”
　　王小姐还以为吓一吓这家公司，他们就怕了，她恼怒地说道：“什么诉求也没有，我就是要曝光你们这家黑心企业！不能让更多人的受害。我还要像药监局投诉你们！”
　　“但是这问题还没有查清楚，您这么说我们很难办，我们这边会派人来取你的口红用于检测，或者你快递过来，顺丰到付也可以。情况证实之后我们会给出合理的解释。”公关经理礼貌地说道。
　　“那种口红我早就扔掉了，看着就心烦，我会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开完笑吗？看看我的嘴唇，好好的变成了这样，现在说话都不方便，你还要打电话来，你简直要气死我了！”王小姐劈头盖脸一顿骂。
　　公关部的人都偷偷暗笑起来，公关经理依旧是好脾气，他温和地说道：“对，对，这一点非常不好意思，有任何问题请和我们联系，我们将负担你的所有费用，检测费用，治疗费用以及误工费，精神损失等。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王小姐一听，眼珠一转，有了新的主意，她不情不愿地说道：“恩……登门拜访就不用了。”
　　公关经理立刻听明白了，“那么您需要，不对，您提一个数字就可以。”
　　王小姐控制不住贪婪的心，报了二十万，公关经理虚与委蛇后挂了电话，看向一边的沈檀。
　　沈檀朝他点点头，问另一位员工，“录下来了吗？”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点点头。
　　这场公关危机不涉及的部门都下班了，段攸宁下班后来到陆怀瑾家，他忙了一个星期，终于将计划书做出来了，给沈檀看之前，决定给他舅舅过目下。
　　两人在车库碰到，段攸宁直接扔给他一份计划书，陆怀瑾接住后，疑惑地看向他。
　　“喏，你要的东西。”
　　陆怀瑾打开一看，里面是Esther要入驻商场的计划书，从报价到柜台的尺寸各方面都很详细，他随手翻阅一下，段攸宁上前卖乖道：“怎么样，计划书做的不差吧，我可是真情实意在为Esther做事，可惜她很防我。”
　　再防你还不是把你弄进去了，陆怀瑾唇角扬起嘲弄的笑容，和自家人在一起，总会放松点，再把套路般的敷衍面孔戴在脸上也烦。
　　“一般，还有改进的地方。”陆怀瑾可不想他骄傲自大，他扫了眼段攸宁，“原来她把你留下来也有这样子的用意，她真是只小狐狸，胆子还真大。”
　　话音最后，带了点宠溺又像是向段攸宁夸奖自家人的优越，段攸宁直接打了个寒颤，“舅舅，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我妈在给Esther设置障碍，你在这边给她扫清其他障碍，然后是我，成为了无辜的炮灰，免费的劳动力。”
　　“我不是有别的事情让你做吗。”陆怀瑾斜睨了他一眼。
　　“我记着呢。”段攸宁往电梯方向走去，按了下电梯，“回家去太烦，爸爸那边也不想去，我就上你家了。还有……”他的笑容带着狡黠和撒娇，“这个计划书你可得通过啊。”
　　“当然。”陆怀瑾合上计划书，他会让Esther的线下实体店发展顺利。可惜，隔天陆妍就收到消息，她要单方面在实体行业封杀掉Esther。


第49章 
　　陆妍可不是说着玩, 她转身就和其他几间连锁化妆品店的高管通了气，不允许通过Esther进驻的方案, 这几间锁化妆品店进驻商场时, 都要仰仗陆妍, 一听说她有意减免租赁费，范围是他们全国内的商铺，纷纷点头应允。
　　唯利是图才是商人的本性。听着助理的报告，陆妍很满意，她扬起唇对陆怀瑾笑道：“这份计划书没有我的签字是无法生效的, 怀瑾, 你死心吧。她想利用你来完成线下的实体扩张计划，你也别傻傻地被人利用了。”
　　陆怀瑾不恼，一贯的笑容带着些从容, “这没关系, 我也想看看小檀接下去还有什么应对的招。”
　　她能有什么招？哼，陆妍嗤笑了一声，至少在国内Esther没有办法进入任何一家化妆品店。
　　陆怀瑾微笑着站起来，突然想到什么, 对她说道：“对了, 姐，这份计划书是攸宁做的，做的还不错吧？”
　　陆妍神情一窒，睁大眼眸，又低头翻看那份计划书, 她顾不得质问责怪陆怀瑾把她儿子弄到Esther那鬼地方去了，仔细翻看起计划书，她儿子做的商业计划书，她当然得好好看看。
　　陆怀瑾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姐，你有没有发现，你从前经商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不管是攸宁还是小檀，他们很年轻，拥有互联网思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看上去不靠谱，但实践下来公司反倒能快速崛起。”
　　他是在嘲讽她的做法老套保守，陆妍心里气极，冷静下来后，不得不重新考虑起他的话来。
　　Esther发展实体的计划受阻，市场部的人前去那几间连锁化妆品店提出合作协议的时候频频遭受冷遇，早上意气风发地出去谈合作，晚上回来时个个垂头丧气。
　　沈檀索性将这一计划搁置，交给市场部的人其他工作，他们一听，眼眸瞬间一亮，接下去的几天就再没见到他们人。
　　直觉告诉段攸宁，沈檀有另外的计划，他突然觉得来这间公司待上两个月也不是坏事。
　　经过了一天时间的发酵，Esther产品有致癌风险的消息在网上受到热议，众说纷纭，这就是沈檀乐意看见的场景，她见网上的热度炒得差不多了，让公关部门展开反击，逐一击破各个谣言。
　　第一波反击是否定检测报告的真实性，沈檀让公关部门将食药监局抽检的检测报告放到网上，国内盈利性的检测机构可能出现失误，但质监局总不会错了吧？连质监局都质疑，那还有哪家机构是公正公平的？再对该消费者出具的检测报告持怀疑态度，按照检测报告编号，无法在其官网上查到正确的数据，有理由怀疑这是一份伪造的检测报告。
　　第二波反击，质疑该消费者购买的产品是山寨品。山寨侵犯公司的利益，产品出现问题的锅还得Esther背，这也太冤了。之所以怀疑她买到的是山寨品，是因为Esther的产品上市后均采用信息化技术手段，实现一物一码，可以上官网查询真实，也可以通过它的app扫码查询真伪。
　　得知这一情况的人纷纷拿起手边的Esther产品进行查询和扫码，一扫下来果然有真实可靠的数据，连生产日期，保质期，成分等数据都一目了然。
　　大数据时代，沈檀自然对这一块项目上心，她委托了杜若他研发程序，算是将程序部外包给了他，他目前在硅谷成立了一间程序公司，他有了帮危开霁上线运营的经验，Esther的程序运营更加得心应手。
　　山寨品这个名词一出来，众人看着热闹，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沈檀了，紧接着，在声明中质疑该消费者是商业竞争中，敌对公司派来抹黑造谣的。在这条证据中放出了此前同该消费者沟通的录音证据，消费者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十万！一旦和钱扯上关系，网民原本对该消费者抱有的同情荡然无存。
　　看热闹的人随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啊，原来是行业竞争，有预谋地要黑Esther。
　　沈檀有理有据，没有利用她的公众人物形象实行舆论碾压，这让网民对她维持了很好的印象，那点顾虑立刻打消，在微博上为她摇旗呐喊，声援她。
　　这两波反击打的当事消费者懵了，但她没有认输，继续在微博上蹦跶，拍摄了视频证明她的嘴唇确实出现问题，以及指控Esther的公关经理挖了陷阱给她跳，指责沈檀“以大欺小”，消费者的利益得不到维护。
　　Esther的第三波反击顺势展开，沈檀让实验室采购了一堆山寨品，将山寨品和正品进行对比，再请教了国内知名大学的权威教授，指出了山寨品的危害。
　　“化妆品的生产要在严密的无菌实验室中进行，在上市之前会反复进行实验和改良，而山寨化妆品，它们在隐秘的小作坊中生产，也许隔壁就是厕所，产品标识不清，生产的厂家连营业执照都没有，更不可能通过药监局的备案，你连用在脸上是什么都不清楚，看看这个菌落总数超标啊，为了美，也要保持理智。”
　　视频最后放出了如何鉴别真假货的小细节，但害怕造假商会根据这些再更改包装，随后放出Esther的有效购买渠道，呼吁网民不要上当购买到山寨品。
　　这一天的热闹看下来，事件早已清晰明了，沈檀的逻辑清晰，思路流畅，反倒是那名受害者一直在卖惨谴责，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看完全过程的人坚定地站在沈檀这边，并为她主动平反，也有新媒体写了稿子描述这一场公关危机。
　　然而还没有完，Esther的官微放出了第四波消息，由于大理石系列在网上假货很多，Esther决定重新将这一系列上市，此举立刻赢得了彩妆爱好者的热烈拥护。
　　买到限定版的消费者表示理解Esther的这一举动，与其让其他人买到山寨不如还是出正品吧，没买到的消费者则欢欣鼓舞，没想到真的盼到了限定款重新上架。
　　临近深夜，看完热闹的人要休息了，而就在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第五波反击开始了，Esther的官网率先放出了新品预告。
　　而自从新开微博以来，只发过两条微博的沈檀又发微博了，她的微博放出了Esther的新品，微博刚一发布就上了热搜。
　　Esther发布了同名的新品星云系列，和大理石系列的产品相同，不过气垫和口红都是平常的形状，但它的产品包装充满梦幻气息，光是这个名称就能窥知一二。
　　星云系列的底色采用深邃的静谧蓝，在这片蓝色上有一大片闪烁的星星，如同银河般璀璨闪耀，产品图已经满足不了大众的好奇心，看到视频介绍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要买的心再也控制不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片星河，包装美到极致，非常非常梦幻的一系列，符合Esther一向的高级感。
　　沈檀在微博中写到——【Esther在希伯来语中是星星的意思，也是指希望之星，此次事件中谢谢各位粉丝的理解和不离不弃，怀抱希望，继续前行。】
　　这话一出立刻吸粉无数，没有狗血的卖惨，也没有狗血的自我营销，只是感谢下支持的粉丝，这让粉丝深深觉得她们是受重视的，也达到了沈檀固粉的目的。
　　当天夜晚零点一到，Esther的官网等购物网站放出了预售的页面，同时还有促销打折，连刚发布的星云系列都有折扣，怎么能不入手？产品如预期般热卖，它的热卖让其他国内外的化妆品公司眼睛都红了，到底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热卖的？
　　Esther不但摆脱了“致癌门”这一公关危机，还在这次公关中炒作一把，发布新品预售，一连串的举动早有预谋，在危机中重获新生，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这个案例也是可以写进教案中的典型，反向炒作成功的典型。
　　这次的促销活动持续了三天，这三天来工厂和管理部门都忙的不可开交，终于提前将星云系列发出，拿到货的人再一反馈，行成良性循环，订单源源不断地进来。
　　而与此同时，沈檀又有了新动作，在这忙碌的时刻，她和市场部的人一同出差，飞到其他三地。借着新产品发布的势头，将Esther在香港、澳门、台湾三地的化妆品店里上架售卖。
　　这三地本土的连锁化妆品店有sasa、康是美，Esther全面打入其中，让顾客可以在实体店购买到新产品。
　　这一举动惹恼了国内的消费者，凭什么不在国内先上，要上这三个地区，明明是国内消费者的购买力度更大吧？结果Esther去跪舔其他地区的消费者！？
　　Esther立刻发布声明，指明在同国内化妆品店合作的过程中遇冷，不是不想开设柜台方便购买，而是他们有心无力，有人阻挡Esther的线下发展进程。
　　这一声明再结合化妆品店的相关人士爆料——【Esther早就派人来谈合作，诚意也很足，但管理层就是不同意，Esther市场部的人还来了好几次，肯定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先从其他地区开始。】
　　爆料者有这家化妆品店的，有另一家的，不可能是事先串通好的，消费者了解情况后，频频去线下实体化妆品店询问Esther什么时候能入驻，在官网留言不说，又发邮件给投诉信箱。
　　【凭什么不让Esther入驻？】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们也想在实体柜试色和购买啊！】
　　好几家连锁化妆品店在短期内收到大量要求Esther售卖的邮件，这一举动早就引起管理层的关注，他们迫于压力，立刻和Esther的市场部重新取得联系，寻求合作。
　　这一次市场部的员工们可不用低声下气地去求人了，他们仰着下巴等人过来，沈檀就是要这个效果，她满意地看着市场部签下的一份份合作协议。段攸宁也是服气的，她的决策成功化解一场危机不说，还利用舆论成功化解线下发展受阻的状况。
　　“Esther，我算是上了一课。”段攸宁假模假样地朝她笑道。
　　沈檀瞥了他一眼，笑容揶揄，“那你负责的项目呢，能顺利完成了吧。你现在过去谈合作就是给你妈妈一个台阶，你妈妈一定会顺势走下来，别端着了，快去。”
　　“是，是。”段攸宁转身出了公司，她连这点都算到了，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头脑和策略。
　　他开车到陆家的公司，电梯门在某一层一打开，陆怀瑾正好走进去，两人打了个照面，陆怀瑾见到他后露出了然的笑容。
　　两人进到陆妍的办公室，见到儿子，陆妍当然要关心几句，听到他带来的是Esther的合作建议书，心里不太满意。商人最重利，一听Esther如此热卖，那几间连锁化妆品店的高管早就撕毁原本和她定好的协议，转而和Esther合作了。
　　“你啊，自家的公司不待，跑去给别人打工，还帮别人的公司发展。”陆妍不满地看着段攸宁，轻咳一声，“把建议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段攸宁很给面子地递了过去，陆怀瑾也清楚陆妍这是因势利导，儿子亲自出面，她算是妥协了。
　　陆氏这里会成立一个项目小组专门同段攸宁对接，他长大了，该让他有所锻炼，陆妍也打了这个主意。
　　段攸宁向沈檀报告了成果，听着她略带得意的声音，他笑了笑，挂掉电话转身见陆怀瑾过来，他的眼中有光芒闪烁，“舅舅，我之前说过不和你抢，但我改主意了。”
　　陆怀瑾停下脚步，眼眸发沉，冷冷地看着他。
　　Esther的线下实体扩张计划发展顺利，生意越做越大，沈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自家的加工厂已经不能满足，她需要和更大的工厂合作，外包一个工厂进行生产。
　　与其同时，S市的时装周快要开始了，沈檀在这段时间还见了不少新锐设计师，有种要往时尚方面发展的趋势。公司里的员工早已不会大惊小怪，或者怨声载道，认为她不务正业，因为沈檀做某件事时，总有她的用意。


第50章 
　　S市的时装周有些名气, 是属于发展的比较好的时装周，沈檀抽空去看了看新锐设计师的设计作品, 她不算是奢侈品行业的行家, 但上辈子买的多, 也知道些门道。
　　新锐设计师为了成立一个品牌，自然需要资金的支持，对于沈檀的到来，除了人民币玩家，其他人都隐含着期待, 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 得到她的投资，但沈檀还真不是来当伯乐的，或者投资其中一位, 她是看中时装周的影响力。
　　时装周开幕的时候, 沈檀就投了五千万的赞助费，这件事在媒体上一报道，网友纷纷夸她不仅大力发展国货，还扶持国产品牌, 人美心善。
　　时装周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秀场速递新闻，而在秀场后台中，也能看到沈檀的身影。
　　她自费聘请了化妆师，组成一个化妆师团队免费为时装秀的模特化妆，她时不时弯腰替模特们化妆, 化妆技术纯熟和快速，无论是裸妆还是绚丽的舞台妆，她都得心应手。
　　这些画面落在网友眼里，她们这才回想起来她当初当美妆博主的时候，在欧美也是以化妆技术纯熟而出名，当时的伤心分手妆让她一炮而红，现在只要稍一搜索都能看到别人上传的视频。而之后和EM合作时的亚洲不同妹子的视频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粉丝们一时怀旧起来，如果她没有转行当总裁，而是继续当美妆博主该多好。
　　时装秀后台还有模特和工作人员争相和她合影，自从她开公司后，鲜少有照片上传到网上。
　　沈檀的合影发到微博上就能上热搜，细心的人早就注意到后台所用的化妆品都是Esther的，一排排色彩丰富的眼影壳子上印着Esther的字样，还有化妆师手里拿的刷子，在潜移默化中让人产生这彩妆品牌很专业的印象，都是时装周后台化妆师专用的牌子。
　　五千万的赞助费值不值，从不少媒体将Esther的名号换成“S市时装周秀场专用化妆品牌”就可以看出效果显著，Esther以沈檀这个灵魂人物出名，而以其质量好固粉，保持用户粘性。
　　这次的赞助最直观的影响就从销量上看出，Esther的销量在时装周期间呈现火箭似上升趋势。
　　沈檀看着报表，微笑了下，与其花大价钱请明星代言，邀模特拍照，寄产品给美妆博主，花费大力气拍广告在电视上进行营销，不如将钱投资在更值得的地方。
　　在无形之中，宣传了品牌，又提升了品牌逼格和好感度，增加用户的忠诚度。
　　时装周告一段落后，沈檀再把注意力放到线下实体的扩张计划中，段攸宁在公司时邀请她一同去巡视商场的进驻情况，检查下工作进度，他们没办法跑太多家，先去了离公司最近的商场。
　　段攸宁领着她来到商场中设立的Esther柜台，黑色亮面的柜台，精美的产品图，led屏幕中播放着产品广告，柜上一大排色彩丰富的眼影和口红一字排开，场面极其壮观，BA正在拿出产品给顾客试色，温柔的声音不断传来，在柜台前围满了年轻的女生。
　　“产品可以任意试色，不喜欢交流的人也没关系，可以在app中领取试用装来柜台兑换，柜台的BA经过培训对待客户热情有度，不会太有负担。”段攸宁介绍道。
　　线下的实体柜一出现，Esther在本土迅速发展起来，沈檀像是被风推着往前，从线上到线下，各种项目一个个地相继推出，底下的员工会为她一一完成，她需要决策，好的决策帮助一个公司快速发展。当老板是很爽，但她隐隐也感受到了压力。
　　沈檀刚一出现，原本在试色的顾客们立刻注意到她，眼中浮现起惊艳，夏季她穿了套干净清爽的白色OL西装套装，内搭真丝吊带衫，脚上的8cm高跟鞋显得她身材高挑挺拔，黑长发柔顺，五官精致，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身边陪着的男生也极其英俊。她低头冷漠地听商场经理讲解，走动之间，举手投足，干练优雅。
　　顾客们早就无心购物，目光早就放到她身上，她又美艳又帅气，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Esther！我是你的粉丝！”
　　“我也有一直关注你的频道！你现在不拍视频了好可惜，不过你的事业越来越成功也很好！”
　　“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粉丝们迅速聚集起来，沈檀无奈地看了眼段攸宁，段攸宁留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无辜眼神，谁叫她那么受欢迎，大有男女通吃的感觉。
　　“谢谢你们。”沈檀面带微笑地回应着。
　　一位粉丝举起手，好奇地问道：“Esther，你身边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她这话一出，引起了其他粉丝的热议，只要关注着沈檀的人，就知道这是和她传过绯闻的富二代男朋友。
　　段攸宁在女生们的目光中怡然自得，他微笑着转头看向沈檀，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要怎么回应呢”。
　　沈檀淡定地将皮球踢还给他，“这就要问他了，不如你们问问他？”她的语气俏皮，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有距离感，让粉丝们很有亲近感，只有段攸宁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幸灾乐祸。
　　他很有修养地回道：“我是Esther的朋友，现在在她手底下打工呢，不过我也很想从朋友再进一步。”
　　“噢——”粉丝们发出揶揄的笑声，似乎明白了他的心。
　　沈檀对他发射的信号不以为意，她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坐在车里的时候，一刷新微博，上面就有沈檀和新男友出双入对的绯闻，她和段攸宁同进同出，连公司里的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只是没有宣布，彼此心照不宣。
　　她看了几个八卦帖子，上面讲述了豪门之间的恩怨情仇，比如两人在一起不受祝福，豪门贵公子索性离家出走，帮助女友发展事业，等时机成熟再得到家庭的祝福，好一出豪门狗血剧。
　　坐在她身边的段攸宁嘴角噙着一抹笑，明明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忽悠人，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动着，沈檀觉得碍眼的很，杏眸微眯，问道：“Rhys，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这么做倒像是故意在让别人误会。”
　　“恩？”他拖长了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才将这则绯闻发给陆怀瑾，自然是在舅舅面前好好炫耀下。
　　上次段攸宁在陆怀瑾面前发起挑战，没想到陆怀瑾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无情的态度像是在说，沈檀连他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你呢。这让段攸宁伤了自尊，发誓要找回面子。
　　“这话该怎么说，我都甘当你的备胎了……”
　　沈檀狐疑地“恩”了一声。
　　段攸宁抬起头，幽默地说道：“那是小兵？还是工具人？”
　　在爱情的游戏里，就是有这种甘心当被利用的对象，但沈檀可不觉得段攸宁会是这种人。他是那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将自己的人生完美规划着，偶尔有超出线的地方，下一秒就会被他拉回，他太理智。
　　“如果能出现让你失去理智的女人，我觉得那会是很奇妙的场景。”沈檀冲他虚假的甜笑。
　　段攸宁也冲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Esther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高，这回应很高，他的话很好地把她的话堵了回来，沈檀无语地看向他。
　　“我和舅舅说，我准备追你，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还不忘记要捉弄他啊，我当然不在意他有什么反应了。”沈檀这才想起去年两人开玩笑的对话，段攸宁想要气死陆怀瑾，她觉得如果她童心还在，亦或者没那么忙，他们会是一对。
　　一对一起恶作剧一起玩闹的朋友。
　　段攸宁想借这个绯闻给陆怀瑾看，而这则绯闻八卦则传到危开霁那边，阿泽颇有自家的白菜给别人拱了的哀怨，“沈檀怎么能找那样一个小白脸！危哥，你看，他还要靠她吃饭。”
　　危开霁点开微博，看到这两人的照片，照片是粉丝拍摄的，拍了两人的背影，如果是正面照只怕立刻被撤下了。照片上的两人穿着西装，一黑一白，很登对，站在一起很有气场。
　　在阿泽的抱怨声中，危开霁拿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看到你上半年的财报了。”
　　电话对面的沈檀一接到他的电话，还以为他也看到绯闻来质问她，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离不了钱，沈檀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敷衍地应了几声。
　　车内的段攸宁收起了散漫的态度，一双眼眸像是洞察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神情淡淡的，眼神透着点失望，这可有意思了，她在和谁打电话？
　　沈檀察觉后，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他收起了探究的心，很有风度不去偷听女士讲电话。
　　车子开到公司后，沈檀让段攸宁下车回去，她还要去另一个地方。老板去哪里，确实不是下属能多过问的，段攸宁下车后，笑着朝沈檀挥挥手道别。
　　沈檀回到公寓，在公寓楼中的地下车库见到了危开霁，他坐在车里抽烟，见她走过来，才将烟熄灭。她上车后，危开霁侧头问道：“知道叫你过来干什么吗？”
　　“知道，不就是到’还利息’的时间了吗。”财报一出，他就迫不及待地来要钱，沈檀私下也关注过他的公司，促成的交易金额已经超过50亿元，他app的注册用户超过600万人，他不止给她的公司借贷，也投资了其他公司，不然20%的年化利率从何而来。
　　“不，你的财报很漂亮，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公司闻风而动，会要求入股，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原来他是来问她接下去的发展计划，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生意越做越大，大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线上就不说了，线下马上要发展到整个亚洲地区，紧接着外包工厂生产，研发部门，还有仓库扩大，物流链加强，管理部招收了很多人，办公室也越租越大，越来越多的地方她难以像一开始时监控到。这些全部朝着一个很好的方向发展，收不住扩大的脚步，人的心也难免浮躁，而现在危开霁冷漠的声音暂时让她清醒了。
　　对啊，接下去要做什么？要上市吗？还是收购其他化妆品公司，为自己所用，发展一个集团出来。她很久没考虑过这些事，一直有个动力推着她往前，防着算计，想着销售报表，有时候会很恐慌，害怕这些一夕之间崩盘。只有在他的身边时，她可以短暂地放松下，真正地想自己要什么。
　　危开霁见她的表情沉淀下来，眼神也更加明亮，就知道她正在思索接下去的路，这确实要好好考虑。
　　见她不说话，静静地待在他旁边，他难得起了个话题，“今天和你在商场巡店的人是谁。”
　　沈檀愣了下，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不像是会关注这一点的人，果不其然他下一句话便是……
　　“你不该把这个人放在身边。”危开霁淡淡地说道。
　　“有句古话是富贵险中求，如果畏首畏尾，不适合做生意，我利用他顺利完成了商场进驻的计划，比预想的报价要低，如果没有他，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沈檀抬起眼眸看他，“他只会待两个月的时间，开学后他就飞回纽约了。”
　　她又看了他一会，眼神大胆了些。
　　忽然地朝他一笑，危开霁依旧面无表情地看她，只听到她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故作暧昧道：“还是说，你有更私人的原因，不想让他留在我身边。”
　　“……”危开霁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你愿意用谁就谁。”
　　沈檀的修炼还是不到家，垂下眼眸不高兴起来，他还好死不死地加了一句，“你喜欢谁也是你的自由。”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的身边就不缺追求者，想想某一个还把他弄进了局子，偏偏还要不顾他的反对，靠近他的身边。从纽约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沈檀气呼呼地下车了，危开霁发动车子，她隔着车窗对他低语一句，“我不喜欢他，好吗？”
　　危开霁的唇角微扬，仅仅是一瞬间，沈檀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车子很快开了出去，开出去几百米，她又眼看着黑色悍马倒车回来，危开霁没转过头，隔着车窗问她，“那你喜欢谁。”
　　沈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心跳加快，这种感觉就像是当时决定买下EM时的心情一样激动，无需多言，危开霁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的神情，湿润的杏眸，他克制着自己，最后一次告诫她，低沉地说道：“靠近我，你不要后悔。”
　　她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其他男人远没有他有魅力，这就像是一种强烈的性|吸引力，无法违背身体的感官。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沈檀望着他。
　　危开霁似有所动，他冷嘲道：“你还真擅长刺激我。”
　　他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开车离开，沈檀站在原地愣了下，就这样？她回家的时候，反复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指她把段攸宁放进公司的事情，还是指她之前说过的话让他产生动摇了，她左思右想，又没想明白。
　　如果是后者，感谢段攸宁故意制造的绯闻，在不断的动摇中，他总会确认到自己的心意。
　　第二天，沈檀竟然在公司见到了陆怀瑾，他来替段攸宁办离职手续，昨晚就将他打包送上飞机。沈檀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拉陆妍的仇恨值了，她老是给她下绊子，她还要分出心思一一应对。
　　沈檀不想碰上陆怀瑾，直接回办公室，没想到陆怀瑾也推门而入，他的桃花眼眯起，笑着说道：“小檀，我说过的吧，我会把你身边的追求者一一赶走。”
　　也没外人在，沈檀对他也没什么好气，嘲讽道：“陆叔叔，你放心吧，Rhys不会会错意的，他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趣和新鲜感。他那么聪明，他只是逗你玩呢。 ”
　　她坐回办公椅，很是倨傲地说道：“既然离职手续办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怀瑾就坐下，他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的肯定，“我之前很好奇你从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笔钱，从你身边的人猜，Norman肯定不是，这么大一笔钱，安歌肯定要发疯。或者是有什么其他人我不知道的，我想到一个人，起初我认为不是他，但没想到……还真是他。”
　　陆怀瑾从西装中拿出手机，推过去给沈檀，沈檀警惕地接过来一看，屏幕上的照片是她和危开霁在地下车库时的场景，他们亲密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陆怀瑾的心。
　　不只是刺痛，还有不敢置信，愤怒，以及不甘，陆怀瑾自负的很，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这样的家伙。
　　沈檀抬眸看他，原来他让段攸宁过来是来确定她背后的人是谁，还真是有舍有得，得到了某些东西，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你想怎么样？”沈檀不敢怠慢，沉稳地问道。
　　“公司一旦和高利贷扯上关系，信誉会大打折扣，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化妆品事业不只是会停滞不前，还会一落千丈，你甘心吗？”陆怀瑾慢悠悠地问道。
　　当然不甘心，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将Esther做起来，中间碰到了大大小小的挫折，吃过亏受过教训才发展到现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没睡过几个安稳觉，时不时要承担来自各方的压力。
　　沈檀反客为主，嗤笑道：“陆叔叔，你不会拿两张照片来威胁和你在一起吧，这太老土了。”
　　“我怎么会那么无聊，这样想，你就太小看你陆叔叔了。”陆怀瑾虚伪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循循诱导的意味，“我想收购你的Esther，它是一个成功的品牌，不如在最巅峰的时候将它卖给我，我会出一个令你满意的价格，你也好尽早还清一亿元，不要做那家伙的赚钱机器。”
　　“不行！”沈檀脱口而出，Esther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单单一个品牌，而是怀抱着感情。
　　“收购并不是那么肤浅，CEO的位置还是你坐，只不过股东换人，将公司上市，难道你不想将它发展起来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吧。有顶级百货公司作为后盾更有实力。”陆怀瑾从容不迫道。“我不是在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向你谈这些，而是以投资人的身份，你好好考虑下。”
　　他说完这些，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先给了一棒子，又发了颗糖，沈檀想不明白他要这家化妆品公司的原因是什么，又为即将爆发出来的丑闻担忧，好在陆怀瑾没有限定时间让她回复，而是让她慢慢考虑。
　　沈檀第一时间和危开霁商量，这是段品牌不光彩的历史，平时没人重视，而一旦被摆到台面上势必会引起争论和非议，如果Esther发布了股票，股价也会因为这些消息而大跌，现在他们没有股票，那么会让销售情况提前进入寒冬。
　　危开霁听说之后，淡淡地回她一句，“随便你怎么做。”


第51章 
　　对沈檀来说, 经营一家公司就像是培养自己的孩子，孩子还小的时候她能控制, 但孩子长大了, 有条件能够发展得越来越好, 她还要将他牢牢握在手心里吗。
　　她还没有孩子，就莫名其妙有为人父母的担忧，既想要Esther在她身边，又不能阻止Esther继续发展下去。
　　现在Esther发展得够顺畅了，难道就能满足于此, 不要忘了, 化妆品行业中还面临着欧美和日韩企业的激烈竞争。
　　本土消费者购买化妆品第一考虑的是欧美品牌，其次是日本，再是韩国, 有些消费者宁可买这些国家生产的开架产品也不会考虑国货。她也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进军到亚洲其他地区，再是欧美地区，但是凭她一个人做的到吗？
　　深夜，办公室里的员工走完了, 沈檀陷入了巨大的思考之中, 是放手一搏让Esther越来越成功，还是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任何企业到了后期都会呈现疲态，一来是跟风的企业多，分走了市场和流量。
　　二来是企业需要不断不断地创新，才能站稳地位, 但凡市面上的化妆品都属于某个化妆品集团，集团下的品牌还分一线，二线三线等等，比如最著名的L’Oreal集团，顶级品牌有HR，二线有兰蔻，三线有契尔氏，彩妆品牌有YSL，药妆品牌理肤泉，还拥有香水，美发品牌等，止步不前会面临其他大集团的收购。
　　她现在就拥有Esther一个平价品牌，之后还要往高端市场进军，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一年期限要到了，和危开霁当时签订的合同中要付他一半的利润，这种霸王条约还要继续下去吗？她完全有能力付清合同中的金额后，再运作Esther，投资人带资入股，设立董事局，重组管理层人员，建造属于Esther的大厦。种种事情考虑的她头大，偏偏他还来一句，随便她怎么做。
　　沈檀对他隐隐有点怒气，她需要得到建设性建议，他却不在乎Esther的发展情况，只重利。
　　一时半会也考虑不出结论，沈檀不能够轻率地做出决定，她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旁。
　　暑假刚过，秋风起的时候，电商行业开始筹备起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双11，经常有传闻说双11一天的销量是前面大半年销量的总和，虽然夸张了点，但这个节日确实很重要。
　　双11之前全公司加班加点，促销的方案营销部就想出了好几个，提前半个月预售，产品卖到脱销，链接再上架，订单如雪花般飞向工厂和仓库，工人们不堪负荷，外包的工厂也承载不了这么大量的生产，工厂再外包业务给其他小工厂，沈檀一开始不满意他们的做法，担心产品质量会下滑。工厂采取抽检的方式进行产品质量检测评估，质量符合标准才会出厂。
　　这一件事情就让她有了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沈檀则专心到了双11发售的新品唇釉套装中，唇釉依旧采用基本款的包装，黑色简约大气，价格平价，刚在网上放上预售页面，30分钟内就卖脱销。
　　双11零点到的时候，成交额不断上升上升，数字不断攀升，短短5分钟就破千万元，这一天的销售额超出了沈檀的预期，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但一想到陆怀瑾的话，这种感觉又变成站在悬崖的恐慌感。
　　双11的硝烟后，有专业机构评估了沈檀的Esther，她买下EM以来将销量翻了好几倍，这一年下来的销售额在4.2亿美元左右，也就是说Esther目前市值4.2亿美元。
　　这与陆怀瑾提出的价格也不谋而合，他提出这个价格收购Esther，沈檀表示在考虑之中，外界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她卓越的成就也引起了外媒的注意，有杂志邀请她拍摄封面，沈檀思索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手段，便也答应了，飞到纽约去参加拍摄。
　　拍摄照片对沈檀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身着西装的照片很快登上了杂志封面，照片上的她面带微笑，独立自信。令国内粉丝大呼神奇的是她没有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不是要顺便进入娱乐圈造势，而是登上了福布斯杂志，这种反差让人大呼她太厉害了，重点是她才20岁啊！
　　沈檀，名牌大学的学生，曾经的最美校花，订阅量千万的美妆博主，过去的这些头衔和这个比算的了什么？
　　别人的20岁已经拥有4.2亿美元的彩妆公司了，放眼世界上也没有几家彩妆圈的品牌能做到这么快的增速，Esther已经是国内化妆品界的业界翘楚。
　　沈檀被杂志选为30位30岁以下的精英其中一人，她接受杂志采访的时候，也见到了其他人，在世界上还有更多的精英人才用自己独特的思维创新运作着他们的公司，他们的商业手法有些是她闻所未闻的，沈檀也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回国后，她约了危开霁出来，两人每次见面都有种偷情的感觉，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沈檀的身份和样貌引得外界关注，平时没有过多接触，她生怕将危开霁暴露在大众视线中，毕竟他以高利贷起家，这种做法会令人唾弃，连带着公司也受到声誉损害。
　　虽然在公司的发展中，他一直在暗处帮助她，但被挖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陆怀瑾能怀疑到他，是因为早就接触过危开霁这个人，而陆妍等企业家真心想要追查，没过多久也能查到他身上。
　　沈檀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问道：“如果我现在出售Esther，你有意见吗？你看，很多创业者都是这么做的，将创业的公司卖给大集团，再进行下一轮的创业。”
　　危开霁沉吟了下，以很现实的角度分析，“一亿元连同这一年来的利润，你完全能连本带利地付给我，销售额是4.2亿美元，去掉各项成本支出，利润在3.5亿元，你个人能得到1.75亿元，而我，实现了翻倍的利润，一年时间赚到这个钱，你想喊停就停吧。”
　　冬天江边的风很大，吹得沈檀头疼，她略带烦躁地看着他，语气颇有点无理取闹，“你就不能阻止我下？放贷难道不看中长远的利益？”
　　危开霁漆黑的眼眸冷静地望着她，毫无悲喜，“这是你的选择，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
　　“哼。”沈檀冷哼了一声，“失去一个赚钱机器，难道你就不犹豫下，还是你觉得我没办法让公司继续扩大？”
　　危开霁蹙眉，很快放松表情，冷冷地说道：“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没有你，Esther也会继续发展下去。”
　　相反，风一停，摔下来的速度也快，丑闻爆出的话，企业会一蹶不振，止步于现在，沈檀明白了他的话，她踌躇纠结了一段时间，选择也是被选择。
　　她想让Esther继续扩张下去，那么势必要放弃某些东西。
　　这一年下来她不断地成功，成功也像毒|品一样不断地侵蚀着她的神经，麻痹着她的感官，她一直在考虑生意，生意，如何提升销售量，有多久没考虑自己的事情了，长期下去她能够一直负荷的了吗。
　　两人又沉默地站了一会，直到太阳从江边升起，沈檀终于下了决定，她想要保护Esther，保护危开霁，“我会和他们谈判，考虑出手Esther。”
　　危开霁淡漠地点点头。
　　他冷漠的态度让沈檀有点失望，但凡他说一两句阻止的话也好，她可能会犹豫，重新考虑下去，但他一句也没有，像个旁观者一样。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对她，是不是只有单纯的压榨而已，那些暧昧的片段闪现过去，好似她一个人在唱独家戏。
　　离开的时候，她转过身看着他黑色的短发，在利益面前，就算是曾经的同盟也会背道而驰，对他来说，钱摆在第一位，剩下的就没有了，其他的人或事情连分量都没有。
　　很快就有Esther和国内数一数二的陆氏集团展开谈判的消息，陆氏集团旗下拥有地产和百货生意，看中Esther的发展潜力，想要收购也不足为奇，集团想从沈檀手中买下Esther，而不是入股，集团达到100%控股，沈檀作为Esther的灵魂人物，保留其CEO的位置，这将造成全新的权力动向。
　　消息一出，有了大公司做后盾，还传出陆氏之后会在S市出资6亿元建造研发大厦，进军海外百货市场的计划也提前走上日程，这利好消息让Esther的产品销量持续上涨，消费者普遍很看好。
　　很快就到了谈判当天，沈檀带领着她的团队来到会议室，双方就这个并购案开始会议。各大媒体当天就收到消息，双方达成了4.2亿美元的收购协议，陆氏收购仅成立一年的Esther。
　　然而就在签订协议前的董事会上，有一方毁约了。


第52章 
　　董事会当天, 陆怀瑾等团队的人神色平静，沈檀则将紧张压在心中, 她已经想好之后要做什么了, 她会顺势辞掉行政总裁的事务, 要去国外大学深造，再创办新的公司，具体是什么项目她还没考虑好，在此前的协议中，员工和管理层都不会变动, Esther会保留原样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双方看协议的时候, 沈檀身边的律师提醒她，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律师清冷的声音却将沈檀的怒意一下子点着了，她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冷冷地问陆怀瑾, “之前协议的收购金额是4.2亿美元，为什么在合同上显示的是4亿美元？还有，Esther的运作将交给安耀集团运营，为什么会牵扯到第三方, 执行董事是谁？”
　　陆怀瑾像是现在才知道这条消息, 他拿过合同装模作样看了下，讶异道：“确实是有这回事，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重新评估之后我们的审计提出4亿美元的价格。”
　　“这是在压价。”沈檀忍着跳动的神经，她尽量平复怒气, 忍耐道：“我带着很大的诚意来签约，只是希望Esther能发展的越来越好，而不是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抹掉个零头卖给你！这不是0.2亿美元的事情，你这是在得寸进尺！”
　　“稍安勿躁。”陆怀瑾神色如常，他微笑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中，“现在媒体上都已经传出并购的消息，如果你今天不签，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况且，一旦某个消息公布，会有更可怕的情况在等着你。”
　　他最后一次句话语带深意。
　　沈檀却无法冷静下来，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她和这里的办公氛围格格不入，她趾高气昂地走到沈檀面前，“从你签下名字开始，Esther就属于我了，我要把公司名称也改掉。”她转过头对陆怀瑾说道：“Aaron，协议什么时候能签完？”
　　随后她施施然地坐到办公椅上，随手将名牌包甩在桌上，陆怀瑾对她的行为面带不满，不过没表露出来，他一脸兴味地等着沈檀的反应。
　　沈檀的脸从白转到红，她从没这么生气过，陆怀瑾用外界媒体的压力施压迫使她今天一定要签下这“不平等条约”，而Esther的执行董事将变成安歌。
　　她一手培养的公司没有得到更好的发展，反倒是要送给安歌这个后妈？沈檀的眼角染上绯红，她咬牙切齿道：“陆怀瑾，你别欺人太甚。”
　　安歌却是不耐烦地扬起唇笑道：“别让我等太久，我还要去喝下午茶，签下名字你拿了钱就滚吧，这么一大笔钱够你这个乞丐花一辈子了。”
　　沈檀砰地拍了下会议桌，周围的其他员工全都吓了一跳，“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说话！你不过是个拿着家里钱挥霍的米虫，离开安家你是什么？你就是个屁！”
　　她粗鄙的言语让安歌面红耳赤，粗俗，粗俗不堪，这女人真是粗鲁！闻朝雨到底看上她什么！
　　安歌心里气急，她哪里受过这样的骂，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自然觉得世界都围着自己在转，沈檀的话深深刺激到了她。她恶毒地看向沈檀，早就有了将她公司毁掉的冲动。
　　在针落可闻的寂静中，陆怀瑾发出了短促的笑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见所有人都望向他，他打了个抱歉的手势，笑道：“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你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沈檀心里不断冒出来粗口，她朝律师伸出手，“把协议拿过来。”
　　律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战战兢兢地将协议递给她，安歌不屑地冷哼一声，到最后这人还不是要签。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檀没有拿起钢笔在合同的下划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将协议撕掉了！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律师都来不及阻止她的行动。
　　沈檀将协议撕成碎片，她的眼神倨傲不屑，直接将这些纸片扔向陆怀瑾和安歌的脸上，纸片如雪花般飞落，在座的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难以置信，在陆怀瑾炙热的眼神中，沈檀冷声道：“我无法忍受你们这么侮辱我，这场收购协议取消！”
　　“沈总！”律师站起来，刚张嘴想要说什么，沈檀那阴郁充满威慑的眼神成功让他闭嘴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充满了黑色的情绪，律师不敢有所行动。
　　陆怀瑾伸手拿走沈檀头上的一片纸片，温和的声音中带着虚伪，“一时负气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不好。”
　　“是啊，你没听说过这句话，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一旁的安歌冷冷地出声道。
　　“那是在说你，有脾气，没本事。”沈檀怼了回去。
　　安歌一时吃瘪，她“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们走。”沈檀阴冷地瞥了眼陆怀瑾，那一眼冰凉刺骨，带着浓重的失望，好似看清了他这个人。
　　沈檀带走了她的团队，一行人来到大厦底楼就遇到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媒体，律师让人先去开车过来，沈檀则毫不惧怕地接过记者的话筒，律师怎么拦也没用。
　　“Esther！收购协议完成了吗？你是否还是会担任CEO？”
　　“Esther下一步会如何发展，请透露两句吧！”
　　沈檀接过话筒，她的心里突然涌起很多的感情，过去一段时间做出艰难选择的焦灼，Esther产品销售量突破几十亿的喜悦，发展越来越顺利的欣喜和惶恐，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能够年收入超过亿元。
　　她应该满足的。
　　一开始，她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来之不易的人生，不要想着走捷径，不要违背道德，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来越往上走，她触及不到她的人生天花板，唯有向前。
　　很长时间等不到沈檀的回答，媒体记者们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碎纸片，他们张口结舌地等着她的回应，一个不敢想的可能出现在他们的脑中。
　　“收购案取消了。”沈檀沉着地对着镜头说道。“在事先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陆氏在签订协议时单方面降低价格，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我在此宣布，Esther将作为独立品牌运营，不接受任何公司的收购，不出售给任何集团！”
　　她的豪气宣言不只是让现场的媒体震惊，连身后的员工们也惊呆了，好在车子很快开到门口，他们护着沈檀赶紧坐进车子中。
　　对于媒体来说，这就是一条惊天大爆的消息，他们赶紧跑回公司编写新闻，这件事没过几分钟，就有第一家媒体公布了这个消息。
　　无数的男男女女通过手机，电脑，在各种媒体端了解到了消息，画面中的沈檀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她冷若冰霜地宣布着这个劲爆消息，这种气场完全不属于一个20岁的女生。
　　新闻标题还取的很吸睛——【不甘受辱，Esther当场撕毁并购协议！】
　　【此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收购案，以失败而告终，Esther之后的路会如何呢？】
　　“噢？她真的这么做了？”陆妍看到这个消息后，问了几个在场的员工，对方点点头，她的脸上倒是难得地扬起微笑，似乎是很认同沈檀的做法，沈檀意外地有骨气，她将夸奖的话语吞了下去。
　　董事会之后没几天，Esther公司立刻出现了动荡，原因是有媒体记者披露出了一组照片，这组照片是沈檀和危开霁暗中见面拍下的。如果是绯闻倒没什么，但该记者宣称男方是一家名叫开霁金融的金融公司老板，而这家公司以高利贷起家，并且威胁过他的生命安全！
　　随后在报道中对沈檀当时以1.2亿元买下EM的案子产生质疑，当她的收入明细展现在人的面前，明显没有那么多的收入足以入手EM，那么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很明显，是从开霁金融借来。
　　该记者宣称害怕被报复，直到现在才敢将知道的事情披露出来。
　　这一举让Esther内部也人心惶惶，员工们面面相觑，他们的心里有个大大的疑问，这不会是什么骗局吧？他们的工资难道都是从高利贷那里来的，钱来的不干不净，这也太可怕了。
　　沈檀一连几天没去公司，她日夜颠倒，突然间没有了方向，难得将手机开机后，又是一连串的电话和信息，直到看到最近一条信息，她连忙跑到停车场。
　　在那辆黑色悍马停的附近，地上积满了烟头，可见他等了多久。危开霁见到她后，将烟按灭，他仔细打量下她，瘦了点，眼睛泛着红，略带憔悴，有种病美人的美感。
　　沈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走过去的时候忐忑不安。
　　危开霁扬起唇，微微笑了下，开口问道：“爽吗？”
　　沈檀不解地看向他。
　　“我问你，在那么大的场合撕掉协议，爽吗？”
　　沈檀失笑出声，原来他在说这个，她轻松地笑笑，“超级爽的，看着那些人的表情，真是太过瘾了哈哈！”
　　笑过之后，她又惆怅起来，“只不过，之后要怎么做，我完全没什么头绪。”
　　“沈檀。”危开霁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沈檀疑惑地看向他，他沉稳地说道：“以前，放贷虽然是违法的，但对急需钱却哪里也借不到钱的人来说，我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你在纽约时，毫无办法，想到我，找到我，因为我会是你最后可以依赖的人。”
　　沈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危开霁神色冷峻道：“别害怕。”


第53章 
　　在这次谈话之后, 沈檀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照例去公司露面, 并且在公司内部邮箱群发了一封邮件, 大意是她将继续带领Esther的员工前行, 此后Esther会坚持不出售给任何集团，不会变成股份制企业，依旧作为个人独资企业，对企业承担债务等无限责任。
　　员工们看到后面面相觑，其实按照当时的情况, 如果开霁金融入股也就算了, 但沈檀没有让他入股，而是坚持独资，他们的公司以后不会惹上民事官司吧？
　　但和管理层开会时, 看沈檀的模样,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经理私下问过她这个传言，沈檀故作诧异地回道：“他当时是出资帮助过我，但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债务纠葛了。”
　　言下之意便是该处理的早就处理了，没处理的也是他们的私事。
　　不会惹上民事官司就好, 然而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对Esther也产生了打击, 网上有人怀疑沈檀利用相貌优势进行桃色交易，各种污言秽语对她进行羞辱，但也有人为她发声，认为她比那些妄想嫁给富豪的女生要强一百倍吧，她靠自己发展生意。更何况, 她可以走捷径嫁入豪门，却没有这样选择，比那些有这心没这本事的人强多了。两方持续在网上发生骂战，粉丝之间撕逼起来比流量小生小花的粉丝都厉害。
　　丑闻持续发酵，销售额也逐渐下降，比天气更冷的就是他们的销量了，由于并购案的取消再加上沈檀本人带来的不良影响，造成了销量的寒冬。
　　公关部急得要命，他们想让沈檀出来给一个指令，哪怕让他们揪出记者或者发一则谴责声明也好，但她没有，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正值年末，她认真地看起书来，她要期末考试了。
　　这让公司里的员工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
　　渐渐地，他们的小心思也就消停了，她一个大股东都不急，他们急什么？急有用吗？也许正是因为是事实，沈檀才没办法告那个记者诽谤罪。
　　临近年末，所有的事情在这段时间收一收，沈檀也看了这一年的财报，Esther的增长率超过25%，再过几年时间，她完全有能力冲击10亿美元的年销售额。她不能急，也不能被打击了就一蹶不振。
　　沈檀回学校考试的时候，经过大礼堂时看到闻朝雨的演讲海报，看看时间，发现时间早已过了。他来这所大学演讲过，可惜她没有时间来听，也不再关注过他的动向。
　　她望着他的海报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沈檀回到公司后立刻开了一个会议，她宣布辞去行政总裁的职务，成为董事，而行政总裁让公关部的经理担任，那位经理临危受命，脸上的愕然止都止不住，不知所措得像个要上讲台演讲的小学生。
　　“沈总，你真的要这么做？”
　　“沈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会议桌两旁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沈檀点头道：“我决定暂时休息一下，说到底CEO不过是一个职位，随着企业人员的变多，管理层也不是一成不变。不过办公室替我保留好，我可不想连个办公位都没有。”
　　这一决定让其他管理层心里微凉，看那位公关经理跟看个倒霉鬼一样，该不是她要跑路了，然后把公司随便交到一个人手上吧？他会不会顶替她坐牢？下个月的工资发的出吗？员工们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
　　沈檀还真不是随便做出这个决定的，一来这位公关经理为公司考虑很多，站在公司的角度上做事，而不是“他只是雇来的”，二来行政总裁的职务和他的工作中有重叠的地方，他完全能胜任一个决策者的身份。相对的，她可以离开这个位置，再一次从客观的角度看待公司。
　　沈檀开完会和危开霁打电话，她自嘲地笑笑：“我把自己炒鱿鱼了。”
　　“哦。”危开霁的声音波澜不惊，一点也不惊讶她所做的任何事，“你接下去想做什么。”
　　沈檀讶异了下，心想他可真了解她，她在办公椅中转了一圈，开玩笑道：“想法有了个雏形，但还没成型，这次你要不要投资我的创业公司，我让你入股。”
　　“好啊。”危开霁果断地应了。
　　“到时候赔的什么都不剩你可别怪我。”沈檀哈哈笑出声来。
　　办公室外的员工透过玻璃窗看到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纷纷摇头。
　　“不怪你。”
　　沈檀神情窒了下，脸上莫名其妙地升起薄晕，她对他的回应大感意外，还以为他会说等着看到价值再说。
　　她又扯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既然自己炒了自己，她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她打电话让助理订了去美国的机票。
　　助理胆战心惊地替她订了机票，这一举动被同事看在眼里，传到公司里又变成，沈檀是不是真的要跑路了？
　　他们Esther也要继“老板和小姨子跑路了”变成下一个传说。
　　Esther的公司内部人心惶惶，风雨动荡如同风里的小白菜，就在沈檀飞去美国的时候，网上的媒体又爆出了一则大消息。
　　开霁金融正式在纽交所挂牌上市，交易代码KJJR，开盘后每股10美元，这则新闻给关注着此前丑闻的大众狠狠一击，这可是在美国上市了的公司，怎么可能和高利贷有关系呢？
　　胡说，一定是胡说的！
　　哪怕真的是这样，那这位创始人的发家之路也够传奇了，普通人能做到吗？其中佩服加憧憬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更是给此前造谣沈檀的人狠狠一巴掌，她没有和不良企业扯上关系，人家公司正正经经还在美国上市了，看到的人好奇地搜索了下开霁金融的app，这无形之中又进行了一次营销，连带着Esther也火了，又上了一次新闻。
　　Esther的员工这两天接受的冲击一个接一个，首先是老板可能要跑路了的消息，接下去便是老板不可能跑路，因为她背靠大树，倒不了，怪不得他们的资金链从没有断过，不用担心工资发不出了。
　　此前对沈檀的信心摇摇欲坠，现在对她的信心就变成了双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怀瑾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满屏的财经新闻都被这条新闻刷屏，开霁金融成为国内P2P企业第一家在海外上市的公司，它的成功影响深远，网上普遍看好的形势让他额旁的青筋微跳。
　　他的助理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陆总，危开霁早在两个月前就向美国证券交易所递交了招股说明书，他以0.0001美元的价格向公众募集1亿美元，超过2000名股东购买了他的股票。他的公司现在在美顺利上市。”
　　原来是这样，陆怀瑾收敛起笑意，开始思考这中间的环节，如果危开霁早就有上市的想法，那之前沈檀想要出售Esther，他为什么不阻止，是他在试探她？不对，他完全没理由放过沈檀这个赚钱机器，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这则利好消息让公众重获对Esther的信任，公司内的员工也欣喜若狂，看那新上任的CEO终于不是用凉凉的眼神了。紧接着的一段时间，销售额开始回暖，并且有继续往上冲的趋势。
　　沈檀到达美国后，和危开霁通了电话，她佯装生气道：“你当时是在故意试探我吗？”
　　“不，停下来也是一个选择，你现在不就停下来了。”危开霁淡淡地说道。
　　当他在新闻上看到沈檀当众撕毁协议毁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是他要找的人。现在这个社会上，太多要面子，却没里子的人，骨气是什么，在钱面前，早就被抛之脑后。但他看中有底线的人，即使多腐败的人，也要有不可出卖的牵绊。
　　就像她的爸爸，他好赌，游手好闲，不负责任，厚颜无耻，人性的恶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在被送上渔船后，被打过，渐渐受到同屋的室友感化，可以称得上最后一点的良心发现，直到目前为止，他还在认真打工。
　　“当时你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怕？”沈檀回想起他来找她的那一天，他对她说别害怕，不可否认她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紧接着他说道，这些人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丑闻。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相信他所说的话。她想，哪怕是泰山崩于前危开霁脸色都不会变。
　　“历史总是经过美化，人也是这样，当一个人非常成功，他的过去，他的缺点都会被美化。”危开霁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没人会关注我的过去，他们只看到我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我是个成功的人，仅此而已。就算有人抓住我的痛脚，也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认同我的方式，为我说好话。所以，流言不足为惧。”
　　沈檀算是明白了，当一个人越成功，他就越受认可，瑕不掩瑜。就像是古代的古人，流传下来的都是他们光鲜亮丽的事情，近代的科学家艺术家，他们的成就盖过了他们的缺点，旁人只看的到好，看不见其他的缺点，哪怕知道，也嘲不起来。
　　总之Esther那边算是毫不费力地度过了一关，她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来。接下来她要冲击10亿美金的销售额，让安歌这个bitch闭嘴，还有陆怀瑾，她对他的怒气简直无处发泄，而与其同时，她要开始她的新生意了，她有了初始的资金，还不用其他投资人来投种子投资，分走她的利润，她要再创业，创办一家新的公司。
　　沈檀挂了电话，开车来到一幢大楼前，她远远地看见杜若等在大楼门口，她冲他挥挥手。这里没有特别豪华的高楼大厦，反倒都是朴实无华的二三层楼宇，她一路过来时已经看到了不少鼎鼎有名的科技公司，它们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扮演着不可缺少的角色。
　　她来到这里，深感到自己的渺小，这次过来不只是开拓眼界，也是为了和杜若再次寻求合作。这里是IT创业公司聚集地，无数顶尖的IT人才聚集于此，她在游玩之余，也带来了新的创业点子，想要将此付诸于实践。
　　得益于重生，有了先见之明，沈檀清楚这生意绝对会成功，并且在目前看来还是小众，没有其他竞争企业，她要将这块饼彻底吃下。


第54章 
　　杜若带着沈檀参观了最著名的几间科技公司, 他们的公司均是开放式格局，一栋楼就是一个部门, 庞大有序, 工作氛围自由, 就连餐厅也都大得不可思议。
　　正值午饭，有认识的人带路，沈檀和杜若一起来到餐厅用餐。
　　他们排队取餐，一杯冰美式咖啡放到沈檀的托盘中，她回头对杜若说道：“……emmm当时签署协议的时候, 我深深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我不能忍受他们这么羞辱我。我旁边的律师等人一定想让我息事宁人，但我不愿意。”
　　杜若深有同感，两人正聊着这一年来各自的变化, 大概是这里的阳光灿烂, 周围的人和他有共鸣，他变得更阳光和成熟了。
　　他端着托盘找了一个位置，“我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当我面对我爸爸时候, 他也给我那种感觉, 在他看来，靠入赘这种方法走向上流社会一点也不无耻，反倒会得到他人的羡慕和憧憬。”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危开霁能得到大众的认同，整个亚洲地区的思维观念是’慕强’, 从学校开始就接受强者为尊的概念，陆怀瑾、安歌这种人在社会上备受崇拜，为什么？因为他们有钱。”沈檀对这种思维也了若指掌，因为她上辈子就是那样的人，抛弃自尊在他们后面摇尾乞怜，等待着有钱人的施舍，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然而事实是，接触下来后，发现他们也不过如此。”杜若清冷的声音十分理智，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贬低其他人。
　　从前的他会为出身这件事感到自卑，感觉无法打破阶级的鸿沟，但来到这后，他才发现这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也明白了沈檀为什么能一直向前冲，因为她内心强大，她和危开霁一样拥有强者的自信。
　　沈檀喝着美式咖啡，杏眸不时看看周围的人，在这里三分之一的人是华裔，三分之一是印度裔，三分之一是欧美人，他们穿着简单，连带着她来到这也穿的更简单，灰色帽衫和靛青色牛仔裤，素颜，谁也不会想到她在国内还是个名人，她已经不需要外在来武装自己。
　　这里的人外表朴实无华，但他们脑中有各式各样的想法要改变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用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来判断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到了夜晚，附近的住宅中会有专家演讲，杜若带她前去见识下。
　　沈檀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氛围，没有奢华的酒会，没有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周围的人穿着T恤和牛仔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到处都在谈论想法话题，改变世界的想法也许会在这里诞生，惠普、苹果、谷歌这几家世界巨头的诞生都是从一间车库。
　　沈檀来到这，最大的感受便是他们不仅在赚钱，而是在用更好的方式做事，用技术改变数百万人的生活。
　　她突然间感受到自己的思维打开，过去一直固步自封，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沈檀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她对杜若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做一个直播的平台。”
　　“直播？”杜若重复了一遍。
　　“是的，一开始我是从AAA英语那里得到灵感，他们注重线下实体班级，人得跑到他们的大厦上课，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让人能在任何地方上课。我可以在家里，在咖啡店里上课。”沈檀的杏眸闪闪发亮，杜若逐渐被她的想法吸引了。
　　“就像是在地广人稀的国家，有一部分孩子可以在家上课，而老师可以在家可以在教室传授他们课程，这个点子早就有了，就是没有推广出来。直播课程让更多的人随时随地地学习，如何盈利，他们通过购买课程来进行学习，也可以用这流量来赚钱。”
　　“远程教学培训。”不远处有一人替她总结道。
　　沈檀看向那人，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但是，这只是我一开始的想法，我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脸书、YouTube的成功让我意识到很多人喜欢看别人的生活，那么为何不让这些人直播他们的生活吸引人观看。”
　　“直播的人既可以推广自己，又能赚钱，而看直播的人也从中间得到乐趣。”
　　沈檀突然感到一阵口渴，旁边的人递给她一杯水，她道谢后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还有从卡戴珊的真人秀中，我发现人们最爱看什么？看那些富人、成功人士、明星、网红、电子竞技者是如何生活的！人们好奇憧憬，更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天生有一种羡慕的情绪在，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沈檀赤|裸|裸地说出了最后一点，传统的商业现实，实现利润。
　　她充满热情地看向杜若，“我们来做一个直播平台吧，让那些人为我们赚钱，现在国内还没有一家大平台。”
　　杜若微笑地看着她，他不会再说她天方夜谭，环顾周围，在场的人都被沈檀的观念吸引了，好的点子不足为奇，也许早就有1000个人想到了，但还没有人能做大，不是缺乏资金，就是缺乏执行力。
　　“我负责资金方面的事务，提供点子，杜若你的团队来做网站开发和app开发。”沈檀询问着他的意见。
　　“让我想想。”
　　要搭建一个完整的直播系统，杜若思考了技术架构以及数据采集，前处理，编码，传输，解码，渲染各方面的问题，他需要组建至少10人的技术团队，10人的团队运营，光是前期就需要2000万元，而后期则需要1亿的融资，资金烧起来，当然是越来越好。
　　“等等。”沈檀见他脸色沉静，她马上就想到是资金的问题，她给危开霁拨去了视频通话，三个人在走廊里站着开会，沈檀兴奋地手舞足蹈，又讲述了一遍她的创业计划。
　　在她看来，她完全比不上这里的其他科技人才，因为她有金手指，她作弊了，她知道未来会往哪一块发展，而这里的人凭借着自己卓越的见识就能预见未来，就能改变世界。
　　“危开霁，你说过你会投资的，不如你在国内替我们完成公司的注册等事务以及投资，在股份上，我们三人各持有30%，剩下的10%分给技术团队的元老员工。”
　　杜若诧异地看了一眼沈檀，她的理智没有被热情烧没，她在谈判时还不忘将股份持有讲清楚，他的心里对她的喜欢正在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了更惺惺相惜的认同感。
　　危开霁考虑了一会，他唇角微扬，对着杜若说道：“你比你师兄有远见，你师兄当时听到开霁金融的技术入股就已经觉得足够了，而你，现在拥有了一家公司的30%持股。”
　　杜若的心里也升起期待，他从她的话中就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用户数会带来巨大的流量和利润，“是的，当时我拒绝你，是因为不想让你赋予我某些权力，再加上理念不合，而现在我能自己创业。”
　　他的意思是同意了。沈檀听到他的话，难免想到危开霁以前的话，电话挂了之后，她心情复杂地说道：“我觉得危开霁同这里的科技创业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有近乎偏执的自负，他们相信自己是对的，改变世界，而不是被世界改变。”
　　杜若点头道：“我从前只看到危开霁的缺点，但我现在看到他的优点了，他就不是那种期待那些掌权者，有钱人赋予一点权力，赏赐一点资源，沾沾自喜，自我满足的人，他也在寻找和他有着相同见地的人。”
　　曾经的陆怀瑾靠着一点钱就想买断沈檀这个人，他认为她只有那么点价值，一套S市区的公寓，一辆超跑，仅仅值这么一点，但是危开霁对她说，她很珍贵，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自从想法有了雏形之后，杜若就开始忙起来，程序员忙起来最要命，每时每刻都在白板前思考，此外他还要负责招聘适合的人才来帮他。
　　#
　　皮埃罗最近过的很拮据，事实是他一直过的很拮据，他数次想创业却无疾而终，此时他正在硅谷内的一间咖啡店内对投资人讲述他的想法，“……这种技术还可以运用在时装周上，让人们能够直观地看到后台模特的状况，女人对模特简直充满迷之崇拜，还能看到衣服动态的状况。还有……”
　　他努力营销着他的想法，对面的投资人微一蹙眉，他就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过了两三分钟，投资人看了眼时间，不顾他的挽留起身离开了。
　　皮埃罗失落地坐回位置，将电脑放回双肩包里，他的桌上突然多了杯咖啡，他奇怪地抬头看看，一个亚裔的女孩子坐在那里，他没有“yellow fever”，对亚洲女人没特别的喜好，也看不出她的美丑，但看周围人的反应，她应该是受欢迎的亚裔女孩。
　　“我对你刚才说的内容很感兴趣，你觉得这种技术还能用在哪里？”女孩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皮埃罗喝了口咖啡，丝毫不介意分享，狗屁的“公司的文化是秘密”，他根本没公司，没有任何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愿意投他。
　　“还有足球赛，篮球赛，分走传统媒体的流量，捣乱这些旧行业。”皮埃罗没有丝毫同情心地说道。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硅谷的精神就是捣乱？”沈檀对此有所耳闻，她感兴趣地看着他。
　　“是的！互联网的崛起当然能淘汰这些旧行业，他们赚够钱了，该被市场淘汰了。像那些财经节目，那些主持人教人炒股，赚着根本不可能赚到的钱。”皮埃罗一口气喝完了咖啡，他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沈檀，“说了这么多，自我介绍下，我是皮埃罗。”
　　“你可以叫我Esther.”沈檀笑眯眯地说道。
　　皮埃罗看着她，目光真诚，“我能点份简餐吗？”
　　“当然可以。”沈檀很大方地让他点，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汉堡和薯条，她手撑着下巴笑道：“我觉得还有一类人会看直播，有些人喜欢看别人吃饭，看那些大胃王吃饭。”
　　皮埃罗差点呛到，他抬起眼眸，“网络让这些人的怪癖再一次放大。”
　　刻薄，一针见血，却很有远见，这是沈檀对他的印象，他们认识十分钟后，她下了决定。
　　“你刚才同投资人在谈投资吗？你需要多少投资金额？”
　　“第一轮种子资金，25万美金。”他含糊不清地回道。
　　“如果我出了这笔钱作为请你的月薪，再以1%的股份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你愿意吗？我的公司拥有三位创始人，各持有30%，其他的10%会分给技术员工。”
　　皮埃罗吃饱后，随口敷衍她，“好啊。”他不认为这个女孩子能出这么一大笔钱，他将自己的账户告诉了女生，反正他负债累累，每个月都为信用卡账单发愁。再加上股份的邀请，谁不会吹得天花乱坠，他可以怀疑这是场骗局，反正为这段演讲，他已经混到一餐饭了。
　　他用桌上的纸巾擦擦嘴，满不在乎地说道：“谢谢你请我吃饭，再见。”
　　他背上双肩包，刚走到门口，准备推门离开，裤子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皮埃罗奇怪地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他有一笔入账金额。
　　“fuck！这是多少个0！”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一看，真的是25万美金，他倒吸一口气，回头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坐在原位，朝他挥挥手机，他不敢相信这个馅饼砸到了他的身上。
　　硅谷有多少传奇，每天都有无数人都想创造属于的神话，但受到眷顾的人少之又少，风投看中的是利润潜力，没有潜力，只有为社会的贡献远远不够。
　　十分钟前两人认识，沈檀请皮埃罗吃了一顿饭，五分钟后，两人谈妥了合作的细节。
　　沈檀给杜若打电话，“我的电话大概能让你从成堆的简历中脱离出来，我替你找到了一个人，他有成熟的想法。”
　　皮埃罗认为能出的起25万美金的女生势必有一个很大的团队，等他到了才发现他们正在一间普通的二层楼中办公，他刚来到会议室，放下背包，就把杜若写在白板上的方程式改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开设了一个新的网站上线，进行了域名注册。


第55章 
　　域名以Esther这个名字注册, 在国内上线时会称为艾斯特直播，皮埃罗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注册, 就像他不明白沈檀为什么要用高薪聘请他。
　　他的点子算是有点想法, 但那些投资人之所以看不上他, 是因为在国外，脸书、推特、YouTube、Instagram分走了大部分的流量，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此基础上增加直播的功能，所以他见了这么多的投资人，没有人愿意投资他, 不看好他同大公司抗衡。
　　而皮埃罗在加入后, 也知道了他们的网站和app会在哪里上架，在一个没有脸书、推特、YouTube、Instagram的国家上架，这听上去很不可置信, 但他的想法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这个软件对用来来说替代了这些社交媒体。
　　写代码的过程中，他也上网查了下沈檀的身份，诸多外媒对她进行报道，夸赞占大多数, 她甚至上过福布斯杂志, 他不由嘀咕着，原来她这么有名。
　　在这过程中，他也看到了亚洲的市场有多大，她一个人就有用数千万的粉丝，完全是克里斯马型权力的人物, 这类人充满个人魅力，吸引人追随，光是宣传营销就能省下一笔费用。
　　沈檀名下还有一家化妆品公司，她完全不用担心直播烧钱，只需要担心这两家公司谁为她赚的多一点而已。
　　团队迅速组建起来，他的同事来自世界各地，在没日没夜的架设准备中，三个月之内，网站初步上线了。
　　沈檀这时候飞回国内了，她在S市设立了办事处，前期如何营销直播平台是个关键。她计划在这直播平台旗下出一个艾斯特英语的子公司，再引流过去，说来容易，但做线上英语培训机构第一步就是招聘好老师，其次是编写教程，然而这些都还在准备之中。
　　如何才能吸引第一批人气，巩固好第一批用户群，第一批人很大程度上显示着这是什么层次的网站，因此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沈檀为此想了很多个方案，比如说直播英语教学，但生怕吓退一帮人，上学上班就够累了，回来还要学习？她自认自己的魅力还没大到能让人认真学习。
　　虽然粉丝们曾说过有她这样的英语老师，他们的英语能提升不少，但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思来想去，她想想她的粉丝占比是女生比较多，终于想到了一个吸引人的老点子。
　　艾斯特直播的网站刚上线，沈檀就在微博上发出了直播的预告链接，长达三个月的失踪，让不少人关心她的去向，她们在评论里询问收购案失败之后她的去向，Esther明明还在运作，还发展得越来越大了，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沈檀只转发了这条微博，宣布答案都会在直播中揭晓，而要看到直播，需要在直播平台注册。不少粉丝赶紧点开链接进行注册。
　　这条微博迅速吸引了国内的网民和媒体关注，无需买通告买热搜，自然就有媒体为她写了通告——【她又给自己找了事情做，除了美妆生意，这个女孩的生意做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她已经涉足科技领域，想在互联网中分得一杯羹，媒体迅速调查了这家公司，企业领导是另一间金融公司的老板，而她则担任起CEO的职位。
　　当天的预告一放出来就有超过10万的人注册了直播平台，刚接触直播这个概念，更多的人心存疑虑，直播是什么？
　　网站页面是黑白的配色，简约大气，和市面上花花绿绿的俗气网站感觉不一样，再点开这个网站一看旗下有游戏，音乐，体育，新闻，美妆，聊天，吃播，教育，股票等分类，点开其中的视频能看到实时的讯息，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有人早就上这网站尝试着打游戏直播，还有人唱起歌进行才艺表演，还真吸引了不少人看。
　　同时上线的还有手机应用，黑色的界面上有Esther的白色英文字母，只需要用户注册下就能点进去，主页面上显示着哪些人正在直播，右上角是观看人数，再加上付费鼓励的提示，整个页面简洁，运作起来流畅，视频观看起来也不卡。
　　他们这个团队烧了一亿元用来承担宽带成本。
　　很多人好奇地点来点去，看到这个人那个人出现在屏幕中，一下子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都消失了，他们颇有新鲜感。再等晚上沈檀上线的时候，观看的人数不断往上升，观众的心里好奇得不行，沈檀要直播什么？
　　晚上7点，她们终于等到了直播的内容，沈檀出现在手机或者电脑屏幕中，她坐的桌子前面摆满了Esther的化妆品，有些是旧款，还有一些则是新品，她一一介绍着产品的特点和用处。
　　“收购案子失败后我就飞去其他地方散心，在那里接触到了不同的世界，原本我已经想好’退休’计划，但这次回来还是带来了不同的东西，直播就是利用视讯方式进行网上现场直播，就像是我们现在这样。待会我准备化一个妆。”沈檀对着镜头微笑了下，许多人在下面的框中发着评论。
　　【女神回来了就好！】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沈檀直接回复着留言，有时候还读了一遍，这种更加直观的方式让粉丝们一下子就接受了，比起在微博上等待她翻牌，利用直播不是能更好的沟通联系吗！
　　早就从她是美妆博主开始关注的粉丝蠢蠢欲动，心里大喊她又回来了，呼朋引伴地让大家来看，沈檀又开始出化妆视频了！看不到的人也没关系，这款直播软件有回放的功能。
　　沈檀的影响力毫无疑问是巨大的，当天晚上观看的人突破百万人次，一些人毫无预警地被种草了不少化妆品，或者新的口红颜色，连带着Esther的销量也节节攀高。
　　手机直播软件在年轻女生中快速掀起热潮，主打女性向，有女生和沈檀一样在上面直播化妆，还有女生直播购物，直播生活等情况，更是继微博之后，快速吸颜粉的渠道。有特长的人在上面直播吉他演奏，书法，也有淘宝卖家看中这一方式，率先开始在艾斯特直播上展示衣服给买家，比起照片，更真实更直观。
　　明星、网红也在这款软件上和粉丝们互动，无形之中带动了口碑，为了他们而前来注册的用户数不胜数。
　　Coco是个大学生，她平时爱美妆爱自拍爱玩社交媒体，也是沈檀的粉丝之一，艾斯特直播上线当天她就注册了，看完沈檀的视频后，她当即直播了个“Esther仿妆”，很多女生被这个标题吸引进来，和她聊天互动，她边化妆边回答，视频结束后她还收到了网友发来鼓励的奖励金。
　　在手机后台一查看，这个奖励竟然能变成钱，虽然不多，只有仅仅100多元，这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大学课少的时候，她就上线化化妆，弄个“get ready with me”直播，分享护肤心得，没想到靠这个吸到了一批粉丝，也算是额外收获。
　　Coco的同寝室室友一看这么容易就能赚到零花钱，她也想试试，但又没什么出众的技能，灵光一闪，不如分享美食，每次去挖掘美食的时候都用手机直播，也吸引了一批同城粉丝看她。
　　除了大学生，还有女白领，在上面直播“我的包中有什么？”或者分享下最近买的轻奢包包，替人拔草。
　　还有声音好听的人在上面讲故事，也获得了不错的成就。
　　优质美观的内容吸引了精确的人群定位，app的用户群稳定在年轻女生上，这与Esther的目标yoghurt不谋而合，至此建立起一个高消费高素质的用户社区。
　　平台也和各种时装秀，明星电影活动进行合作，砸钱也砸的毫不手软，在宣传营销的同时，更迅速地吸引着用户数增加。在此基础上渐渐地与一些人气主播进行签约，达成分成协议。
　　平台上线后迅速盈利，这是沈檀也没想象到的。
　　运营中间还碰到最恶俗的事情，有人在网站上直播涉|黄的视频，幸好美国那边的团队及时反应下来，快速删除内容，并进行封号，app才没有被下架，否则第二天的新闻热点肯定是这一条，公关也迅速行动，在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下公关掉这一新闻。
　　沈檀连夜打电话给杜若，出谋划策，要招聘更多的审查人员对内容进行审查，并且直接下架另一个版本的手机应用。
　　“你这样不是放弃了另一些人的市场？”杜若就这点上和她产生分歧，“在上线初期，我们需要更多的用户维持流量，你索性直接砍掉了一批人？”
　　沈檀为了这件事一夜没睡，但精神很好，“如果让某些用户趁虚而入，会毁掉原本的用户群，毁掉原本的定位，让用户群变low，原本的高质量用户会选择离开，不再玩了。那么这些low的流量我还不如不要。”
　　两人争执起来，作为创始人中的第三人危开霁听到他们争吵的言论，他倾向于沈檀的意见，这确实是个直播流量井喷的时代，作为目前市场上唯一的产品，吸引了不少人注册，但同样的，人员素质良莠不齐。面临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砍掉。
　　“听她的。”危开霁作出了决定。
　　两票对一票，最终在她的说服之下，杜若同意了她的意见。
　　沈檀只上线了ios版本的app，将另一系统完全摈弃，除此之外，她不允许恶俗的内容上线，连传统对主播的印象，公主风直播间，女生前的话筒都不能出现在屏幕中。
　　设立了审查的模式，拒绝低俗的内容，只要在后台数据中一监测到违法信息的苗头，就直接封号。
　　时尚，潮流再加上小清新的干净页面，主播颜值高，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在直播着他们的私生活，使得这款软件迅速蹿红，成为高消费人群的直播和打发时间首选。
　　在网站上则以游戏直播为主，电子竞技吸引了一大票人花钱鼓励主播，在游戏这上面他们从不手软。
　　沈檀在不太忙的时候，也会上去和大众互动聊天，询问他们改进的意见。
　　上线三个月后，艾斯特直播第一季度就取得了2.4亿元的利润，直播平台运行的顺利，市场上还没有类似的直播平台来阻击它，她顺势发展起子公司，艾斯特英语。
　　#
　　一听说沈檀重新开始教授英语，从前的那批粉丝又卷土而来，正好是大学考四六级前的时段，她尝试着将教材又编了下，以一种更直观的方式上课。
　　首批课程上线的时候每节课只要1元钱。
　　某大学寝室内的一女生惊叫道：“你知道Esther吗？”
　　另一女生拿出她的化妆品来给她看，原先的女生惊叫道：“不是这个，其实也是她，她出了英语课程，只要1元！”
　　“什么情况！？”
　　大学里被四六级折磨的不行的大学生纷纷上线购买，一元钱有什么出不起的，一瓶矿泉水都要几块钱。她们秉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下载艾斯特英语的app购买课程，进行观看。
　　一元课程顺利扩大了受众，听课的时候下面还有评论可以发出，有类似管理员的老师回复她们的疑问，再加上沈檀的讲解流畅，让她们快速熟悉题型，讲解解题技巧，帮助人记单词，这使用感极好。
　　况且这还不用跑出去上课，无论何时何地，买了课拿出电脑就能观看，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还附送学习材料。听了沈檀的试讲后，许多人就动心了。
　　“买啦，680元，跑出去的成本都不止这个价格，我们四个人还可以合买。”女生提议道。
　　对啊，她们四人合起来买不就行了，到时候一起学习。也有学生没什么犹豫，动动手指直接就买好了，等着上课。
　　除了四六级，艾斯特英语还有考研，雅思托福，专四专八，出国游学等内容，涵盖大学生到出社会的方方面面，再加上题库清晰，赠送资料，一下子迎来了疯狂的用户增长。
　　这些流量还被引入了艾斯特直播平台下的教育频道，可以在这个频道看到不同老师的免费试讲课，按需选择，相对的也顺势发展起来。
　　AAA英语培训机构大厦的会议室中，面对新一季度销售量的下滑，闻朝雨蹙眉，会议室内寂静一片，他缓缓开口道：“有人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是有新的竞争对手，还是这一季请的明星影响力不够，又或者有什么公关危机是我不知道的？”
　　会议室中的人面面相觑，有一人举手回答道：“Norman，是因为市面上出现了新型的英语培训机构，该机构同直播平台合作，教师们在线上进行上课，同时可以和学生进行线上互动，它摆脱了传统的上课模式，也用互动的新模式吸引了学生过去。”
　　“噢？”闻朝雨疑惑地看向那人。
　　那人见他像是真的没听说过，咬咬牙说道：“他们打价格战，一年的课时费在680元，对于高消费人群来说，这不过是一双鞋一只包的价格，却能用来学习，投资自己，何乐而不为，她的理念吸引了不少的人。不用租教室，也没有过多的实体成本，交互性良好，app迅速上线，再加上她的人格魅力加持，很多人对她有感情，流量被这家机构分去了。”
　　闻朝雨奇怪地看着众人，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他直接问道：“这家英语机构是……”
　　“艾斯特英语。”
　　Esther，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她！沈檀Esther！”一人忿忿不平道。“她曾经是我们的明星教师和代言人，冲着她的学员有很多，我们培养了她，她现在这么做根本就是忘恩负义！”
　　闻朝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压制住了，“市场部交一份分析给我。”
　　他回到办公室后五味陈杂，AAA英语曾经的明星教师直接出走，组建了一家新的公司。
　　市场部很快交上了分析报告，艾斯特英语是在直播这个大环境下顺势出现的培训机构，它快速吸引了年轻人下载它进行英语学习，付费课程虽然便宜但是单日营收就超过1000万，预计今年的营收超过5亿元，在报告中，市场部的人说英语培训的在线时代来临，知识付费新模式。
　　闻朝雨的AAA英语虽然也有在线课程，但大多是出于营销的目的，对课程进行录播，在这块上并没有多加重视，他们的重点是地面班，一年几万的学费务必要让学员学到东西。
　　艾斯特英语广告上的沈檀让他一下就想起了曾经的她，标语是“和Esther一起学习英语”，当时她也是作为代言人拍摄了广告投放到市面上。如今她教而优则立，一手培养的明星老师成为行业竞争对手。
　　他想了很久，拨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沈檀见到这久违的来电显示，她心情不错地接了起来，电话那边的闻朝雨语气温和，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好久没有联络你了，你过的好吗？”
　　“当然。”沈檀笑道：“我正在互联网推动网络教育，帮助上不起AAA英语的人继续学习，实现教育平等。”
　　闻朝雨哑然失笑，他随即想到什么，“你这是在报当时代言人被撤下的仇吗？”
　　“别说的我睚眦必报，我早就忘记这回事了。”沈檀的声音轻轻柔柔，“我只是看准了我的优势，不能荒废掉英语。既然当初AAA英语背叛了我，我就只能再开一家超越它了。”
　　闻朝雨神情一窒，“Esther，我们真的要闹到这地步吗？你非要和AAA英语对着干吗。”
　　“不要说的我像是个意气用事的人，说起来这个创业的灵感还是从你那边来的，谢谢你了。”沈檀的语气变得强硬了些，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同为教育培训行业，那么接下去的商业竞争也避无可避了。”
　　闻朝雨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他心中微堵，他不需要质问沈檀为什么也要选择这个行业，因为这行业对她来说有着天然的优势，她待过教育培训行业，又有英语特长，不选择发展下去，难道选择短处来创业吗？
　　“既然是竞争行业，到时候你不要责怪我就好。”闻朝雨直接向她挑明了。
　　沈檀在电话那头嗤笑了声，明显表示无所谓，暗示他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在生意场上，可没有太多的感情在。
　　这通电话过后，AAA英语立刻在网上发布公告指责沈檀忘恩负义，他们培养了一位明星教师，如今的情况倒像是农夫与蛇的情况，明讽她是条毒蛇，闻朝雨当时就不该捡她。
　　消息一爆出，沈檀同AAA英语的恩怨瞬间在网上大起底。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可不得了，亿万富翁，名下拥有两家公司，她既是CEO又是知名投资人，因此吸引了无数的人来围观这场撕逼。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员工出走后成立新公司，老东家不满新公司发展，开始舆论攻击。


第56章 
　　艾斯特直播上线运营以来, 度过了“涉|黄”视频这一难关，确定了以年轻人为主的高质量消费群体。上线半年后, 国内跟风的企业逐渐多了起来, 融资后烧钱, 试图将艾斯特直播打压下去，然而艾斯特依旧稳坐直播类软件下载量第一位，月均活跃人数在2500万人，每天增加100万人的新用户。
　　用了六个月时间，迅速成为国内前十的社交网络之一。
　　其他直播平台只好吸收另外层次的消费群体, 迅速动作起来, 有一家直播软件索性吸引平均学历低于高中的用户群体，市场逐渐被几家直播平台瓜分完。
　　沈檀将她的精力转到了互联网教育这一块，专心打造艾斯特英语, 艾斯特直播CEO的位置转而让杜若担任, 皮埃罗担任首席技术官，人员配置再一次发生变动。
　　公司上线后在两座城市均设有办公室，员工人数以一种无法估计的速度增长着，硅谷的人从一幢二层的小楼搬到了更大更豪华的大楼中。
　　艾斯特英语也拥有一层的办公楼面, 开放式的环境, 不像格子间那般拥挤，精心打造的办公氛围，员工们可以来坐班也可以在家直播教学，这种外企式自由又让人有尊严的公司文化吸引了一堆人往这里投简历，人才资源也储备起来。
　　和AAA英语在网上的撕逼更是让沈檀再一次进入大众视线, 关于她的报道再次多起来，其中有褒有贬。
　　【她就是个不近人情的bitch！别被她赚了钱还在对她感恩，她野心勃勃，利用身边的一切！曾经的上司对她多好，转个身就做出背叛的行为，整个就是白眼狼本狼！】
　　也有人欣赏沈檀。
　　【像沈檀这样的女孩子，年轻漂亮，名牌大学毕业后找个体面的工作，然后开始相亲，我说的对不对？她们大多数幻想着天上能掉馅饼，嫁给一个富豪，或者找个高管，从此过上衣食无忧买买买的生活。不是judge她们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但和她比起来，她们太平庸了！就像和真正的天才相比，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
　　沈檀对网络上的争议毫无兴趣，她就当是他们在替她宣传了，她凭借着自身两项长处赚钱，美妆和英语，只不过生意比其他人做的大，做的成功。
　　由于她本人没有出面解释，不少媒体找到她，想要采访她，沈檀全部拒绝了。她自己就是做直播这一块，还需要媒体来报道她？
　　为了回应这个问题，沈檀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来宣传。
　　艾斯特直播网站页面的首页出现了沈檀的精美照片，旁边的宣传内容是沈檀的首次演讲——我为何要做直播+英语的相关创业？这个宣传标题一出来，消息就迅速在网络上传播，网民乐得看这两家打擂台。
　　依旧是晚上7点，沈檀的直播间早就涌入千万人来观看，观众们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暗色调，屏幕上出现“Esther”的白色英文字母，而前面的舞台什么也没有。
　　没过一会，沈檀走到了台中间，她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配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妆容简单，长发柔顺，整个人干练优雅。
　　演讲的舞台也是她特别要求的，找了一个简单的场地，大概是从苹果发布会得来的经验，中外大大小小的企业家都喜欢这样的发布模式。
　　沈檀站在台中，台下空无一人，面前只有一台摄像机将她的影像传输到世界各地的人的手机或者电脑屏幕上。
　　她微笑了下，说道：“我现在正站在S市一幢大厦的演讲厅中，这里没有一个人，但我却能依靠自己将自己的想法说过你们听，不用借助任何记者，不用借助任何电视媒体，不用借助那些复杂的机器，为什么呢？”
　　沈檀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因为手机，因为互联网的发展，人们获得资讯的方式不再那么狭窄，过去的人获得知识的方式有从书本报纸，从电视收音机，亦或者更加传统，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口述知识。”
　　观众立刻被她的演讲吸引住了，她站在台上却能吸引人看下去，她充满自信和魅力，进入直播间的人数不断突破着记录，不断有人发着评论，从她身后的屏幕中闪现出来。
　　沈檀突然换了个话题，“大家都经历过高考吧，我就经历过，我在S市区的郊区小镇读书，那里的师资水平比不上市区中学，大家只能拼命地读书，争取考上更好的中学，这样子进入大学的门槛会降低一点。我上了一个不错的重点中学，这在我的百度百科里有。”
　　她的幽默让观看的人会心一笑，继续看下去。
　　“ok，到了重点中学，里面的竞争更加激烈，除了学校的课，课后学生还要补习，上几万块的补习班，然而我上不起。差距就是这么越来越拉大。”沈檀走了几步，又对着镜头说道：“听到这，有些人肯定认为我不努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请再听一个故事。”
　　“越来越多的高考状元出身高知的中产阶级家庭，他们衣食无忧，享受一线城市的教育资源，节假日去外国游学，开阔眼界，而有些人完全避开了高考，他们在小学时就有环境和资源学习法语和西班牙语，高考前直接申请到了国外名校。”
　　“你说那些上不起补习班的家境不好的人都这样了还不努力？谁没有不努力，天天十几个小时埋首书本中，每天睡几个小时，只不过他们不拥有那些优越条件，就要被打上不努力的标签吗？”
　　“不对，在起跑线上他们就输了。”沈檀无奈地摊下手，“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你不能轻易批评他人不努力。”
　　她说完这段暂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观看的人这时候已经被深深吸引住了，她的话引发了众人的共鸣，他们中有的深有同感，有的哑然无声，脑中乱成一片，后面的评论被大段大段的文字刷着屏。
　　沈檀转过身，喝水的时候抽空看了几眼，很多人赞成她的意见，还有的人讲述着自身的经历证明着她的观点。
　　她回过头继续演讲，“起跑线就输了，不代表你之后就输了，可怕的是你被固化了思维。而如果有的人渴望更新鲜的知识，他不甘心，他要上进，他从哪些渠道获取新知识？”
　　“过去可能没什么渠道，去大学蹭课，省吃俭用上个昂贵的补习班，但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沈檀的声音大了些，神情坚定，“互联网时代！直播的技术改变了现状，再加上国内的大家版权意识苏醒，知道要买正版，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时代。”
　　“我要做的是一款互联网和教育联系起来的产品，解决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实现真正的公平教育。英语，有的人从出生就开始说，有的人从小学在学校里学习，而有的人到了中学才开始，更多的人没有接触过。你没有好的英语学习平台，又觉得补习班昂贵，上艾斯特英语，用最少的钱实现你的学习理想。”
　　不少人被她的演讲完全煽动了，在内心上认同了她的观点，这一场演讲下来，艾斯特英语的流量增加了几百倍，卖出去的课程也源源不断，听着演讲，一个冲动购入的人不在少数。
　　沈檀最后低了下头，又抬起头，眼神真挚，“我想到了，之后就这么做了，不在乎对世界有什么影响，先做了再说。个人的努力能改变世界，但这么做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我做了。”
　　说完最后一段话，她朝镜头鞠了下躬，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演讲厅，上面的评论还在持续不断地刷着，观众们久久没有回味过来，直到关掉直播间，他们依旧不断思考着她的话。
　　被她的情怀和故事打动的人，点开艾斯特英语的页面，选择适合的课程，点击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第一波造势以来，沈檀以完全压倒性的个人魅力胜出，更多的人被她的理念折服，成为她的追随者。
　　“典型的营销手法。”
　　一间静吧内，陆怀瑾坐在吧台边上，用手机看完了整个直播演讲，他依旧保持着理智，并且客观地做出评价。
　　“但是连你也下载了艾斯特这个直播软件。”闻朝雨忍不住蹙眉道。“你看，这就是Esther的成功之处。”
　　“对，她那么迷人，迷得所有人神魂颠倒。”陆怀瑾用亲昵的口吻形容着沈檀，“教育家，顶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做着无趣的工作，更加让人感兴趣了。”
　　闻朝雨对他的话不敢苟同，下了班之后他来到这里喝一杯放松，意外地碰到陆怀瑾。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一直谈不上多好，但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你在准备打击她的事业之前，居然还提前和她打招呼，该说你绅士呢还是要提前给她预警。她转瞬之间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可不是你。”闻朝雨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归根到底是你和安歌设局惹怒她。”他有些头疼，女人啊女人，为什么那么小心眼，当初安歌连同其他股东撤下沈檀代言人的身份，而在今天的董事会上又让他出谋划策，他向来平和的心态也忍不住崩了，生出怒气，因果，因果，有因当然有果，他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互联网直播加上教育的新鲜劲头很快夺取了AAA英语的用户，现在虽然还不是
　　陆怀瑾露出一个无语的神情，他家里的生意都在实业方面，沈檀做什么都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也撼动不了他家的资本，他更乐得看热闹，在闻朝雨旁边出起了坏主意。
　　“从目前的大方向看来，市场确实会被分流，但是产品好不好，要以用户评价为准，短期内看不出好坏。第二，她的艾斯特直播捣乱了传统媒体的生意，体育竞技有直播，明星活动有直播，就连财经股票也有直播，多少人为此不看电视了，那电视节目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你觉得这些人会轻易放过他们吗。第三，艾斯特的团队有三个创始人，你离间其中两人就解决问题了。或者进行股权收购，你知道如何展开资本的恶意，你也成为股东之一，她不就从创始人又变成给你打工的了。第四，你真的看好直播这个行业？说不准用户很快厌烦，没过多久就倒闭了。”
　　闻朝雨看陆怀瑾的眼神这下微妙了，看他就跟看在皇帝面前进献谗言的奸臣一样，但不可否认，他有点被说动了。


第57章 
　　当天夜晚, 闻朝雨打出了应对艾斯特英语的计划书，他索性放弃直播这一块, 不去和她打擂台, 专注到线下的学校, 在学校里学英语，小班教学，外教授课，当场改正错误发音，他必须让课程21800元的价值体现出来, 庸俗点说, 一分价钱一分货，普通人都懂的道理。
　　他的AAA英语在国内英语培训界稳坐第一把交椅，连续十几年在业内建立起的口碑和声誉, 不可能被新兴的知识付费模式立刻冲垮。
　　深夜的书房内, 闻朝雨对着电脑打完了计划书，想到沈檀，他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 她已经开始进入资本市场的进程, 但这个资本主导的金钱游戏，没那么容易玩转，她很快就会碰到困局。他为她担心，又觉得欣喜，她不是他手中的金丝雀, 她在纽约举步维艰时没有寻求他的帮助，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
　　如果当时他果断一点，强势一点，要和她在一起，现在的局面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既然做出选择了，就要对后果负责，和他温和稳重的外表比起来，他并没有如外貌那般优柔寡断。
　　闻朝雨重新戴起眼镜，打电话给传媒界的人，他们或多或少因为新兴的直播行业而受到冲击，有什么办法能扼制住他们的进程。
　　沈檀结束了直播演讲，从公司出来后直接到了停车场，有一辆黑色且其貌不扬的车正等在那里，她拉开后座的位置，坐了上去。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启动，开往机场。
　　她旁边坐着的是危开霁，他正拿着平板电脑看文件，一贯的黑色休闲穿搭，和他们要去的地方倒是不谋而合。
　　由于人员配置变动了，艾斯特的股权分配也要相对变动，这次他们连夜飞去美国和创始团队开会，她演讲完就下来和危开霁一同出差。
　　从市中心去机场至少要一个小时，坐在车里她又不想刷手机打发时间，也从包里拿出了法语的课本看，又带上耳机，同行时，两个人也是互不打扰的状态。
　　沈檀刚看了一会，计划出个法语培训的系列，虽然她本人还没有成为语言大神，但她可以重金邀请他们加盟，并不是每个企业家都是无所无能，他们有一点做到顶尖就可以了，例如如何让优秀的人为自己所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挡在她的面前，她回头看他，危开霁淡淡地说道：“车里的灯很暗。”
　　“但你也在看资料。”沈檀很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不过礼貌性让她克制住了这一冲动。
　　危开霁一眼就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天使投资。”
　　天使投资是权益资本投资的一种形式，是指富有的个人或公司出资帮助具有专门技术或独特概念的原创项目或小型初创企业，进行一次性的前期投资。
　　在美国硅谷就有专门的中间公司，他们像天使一样帮助小型初创企业吸引投资人，投资人也能从他们手中投项目，谁的资本越多谁就是大金主。优步的起步是从一台车开始，有个人每周空闲的时候去接客，他将他的独特想法告诉中间公司，中间公司替他拉来了天使投资人，优步成功了，改变了现今的交通系统。
　　沈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许她也该投资几个未来有发展潜力的创业公司，她完全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其他人面对的是行业趋势不可预知性和极大的风险投资，她能避开这些坑。
　　危开霁黑眸微眯，他冷冷地说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似乎有什么想法。”
　　“没有。”沈檀朝他虚假地笑了下，见他面无表情，她妥协地说道：“好吧，有，在互联网行业，投资需要准确的洞察，赌一个产品有没有潜力。如果我知道某个行业未来会有发展，你不觉得这像是作弊吗？”
　　“世事无绝对。”危开霁对她的话并不感冒，“互联网行业崛起快，被淘汰的速度也快。”
　　“……”沈檀觉得他的话在打她的脸，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投艾斯特？”
　　“既然它在崛起，那它肯定是在为我赚钱。”危开霁朝她露出一丝冷笑，“在行业崩溃前，我会及时抽身。”
　　沈檀不由负气，现在直播行业一片大好，再过两年马上就迎来巅峰，他现在就唱衰，她冷淡地撇过头，不再说话。
　　机场到了，两人轻装上飞机，没有任何要托运的行李，过了海关就等起飞。危开霁在候机区的咖啡店买了饮料，放到她的手边，沈檀从书本中抬起头，瞥了眼咖啡，听他说道：“我对你说的，某个行业会发展这句话很有兴趣，你有兴趣讲讲吗？”
　　沈檀拖长了音“恩”了一声，明显不想讲，她对他假笑，“也许我该开个演讲，对我的想法畅所欲言，你到时候来听就可以了。不知道为什么，国人总是很忌讳分享这件事，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恨不得藏起来，但事实是点子有很多人想，但没有人去实现，缺资金没时间，也许有小企业实现了却止步不前，又有哪项创业是一帆风顺的呢，而有一家企业不断发展完善就成功了，脸书不就是这么来的。”
　　危开霁也不以为意，他简明扼要地回她，“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么大的商机他都不想听，沈檀对他更是赌气起来，她转头看看他的侧脸，剑眉，鼻梁挺直，薄唇，很冷漠。
　　机场里传来飞机延误的消息，一众人只能在凌晨的机场干等着，沈檀继续看书。
　　她听到他叫了声她的名字，她没有抬头，随意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他说了句。
　　“我用不着听你对哪些行业有预言，因为我早就有了最成功的投资。”
　　沈檀猛地抬头，看到危开霁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猛地意识到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在说他最大的投资就是她？鼻尖开始泛酸，脸上的温度莫名升高，眼眶也变得湿润，她努力控制着表情，不想被他当成傻瓜。
　　危开霁的唇微微扬起，难得有了几分揶揄的感觉在，他的黑眸向下瞥了眼，又看看她，“你的手在抖。”
　　沈檀慌张的低头一看，握住自己放在书上的左手，想要冷静下来。
　　“我今天看了你的演讲，做的好。”
　　沈檀这次简直不敢相信，危开霁竟然在夸奖她，然后，果不其然，他接下去的话是……
　　“很有煽动性和蛊惑性，让他们从心里生出盲目的自信，认为上那么点课就能拥有你一样的流利英语，他们是理想主义者，在心里对未来有憧憬，想要改变，你激发了他们跨出去一小步的勇气。”
　　“……”沈檀立刻冷静了下来，在心里想到，你能闭嘴吗。
　　好在机场广播通知登机，两人来到商务舱，位置又被排在一起，起飞后，沈檀盖上毯子准备睡觉，她中途醒来后，睁开眼就见到危开霁侧头睡着的模样，她不由露出微笑。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之后，他们去租赁处租了车，直接开往艾斯特位于硅谷的新办公楼。
　　新办公楼是全透明的玻璃大厦，依旧是开放式办公室，比之前大了很多，来往的员工对他们的到来很好奇，却不多过问，忙着自己的事情。
　　杜若带着两人参观了一圈，他送两人去附近的酒店时，临下车时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你们好好休息，我还要回去忙。”
　　沈檀去前台check in，开了两间房间，拿了房卡递给危开霁一张，还没走到电梯，危开霁回头看门口的杜若，杜若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他转头对沈檀说道：“看来这里有点事情，明天的股权分配不会太顺利，做好心理准备，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新要求。”
　　危开霁说的话第二天还真实现了。


第58章 
　　杜若这个CEO最近当的焦头烂额, 沈檀和危开霁全面放手，上升为类似董事的人物, 危开霁就不说了, 他完全是投资人的身份进驻艾斯特, 而沈檀就微妙点，她前期帮助艾斯特迅速在国内崛起，独特的点子也是从她身上来，那么她的股权该占艾斯特的多少？
　　这要怎么算出来？
　　最棘手的不是他即将面临他们两人的股权分割，而是以皮埃罗为首的技术团队, 他们想和他一起拥有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并且数次拉拢他到他们这边，他几乎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在美国西海岸的互联网巨头频频打了华尔街那群精英的耳光，互联网仅仅诞生了30年, 30年前那帮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是如何赚钱的？他们有家底, 几个投资人聚在一起商量出钱投资某个行业，消息闭塞，行业要发展至少需要二三十年，这就是为什么有钱的越来越有钱, 没钱的人只能被压榨的原因。
　　然而现在, 时代不同了。
　　互联网行业经济快速发展，以月来计算成就，目前为止，艾斯特现在的市值在70亿元，他被推着往前走, 由不得自己，兴奋过后，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开始暴露。
　　没有人天生懂所有的东西，连自认为智商不错的杜若也要靠慢慢摸索，才能想出解决的方法。
　　皮埃罗一收到沈檀他们到公司的消息后就打电话给杜若，“按照业态，天使投资人的股权应该在后期被稀释掉，他们两个人就持有60%的股份，我和其他9人只有10%，这不公平！”
　　“我知道。”杜若当然考虑过为了激励员工留在艾斯特而奖励他们股权，但这意味着，要从他们创始人中的抽掉股权让给他们，涉及到利益的事情，谁那么容易让出？
　　“我们要求更多的股权，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我们付出了比你们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你们三人却占了90%，足足90%啊，这已经让我们很痛苦了。”皮埃罗直言道。
　　“我知道。”杜若再一次出声，试图稳住他，“一切等明天的会议再谈。”
　　“好吧，朋友，我是信任你的，我们明天见。”皮诶罗挂掉了电话。
　　杜若也挂了电话，神情晦涩，目前的局面还不算太难看，但到明天就说不准了。
　　皮诶罗最近过的春风得意，原因无他，他有钱了，跻身千万美元富豪俱乐部，他可不想像从前那般低调，在附近购置了豪宅，买了新车作为代步工具。
　　而距离硅谷不远处的城市是洛杉矶，洛杉矶最出名的是什么？是好莱坞。那里聚集着成千上万的美女演员试图闯荡娱乐圈名利场，但往往大部分人还在餐厅当服务生填补家用。
　　皮埃罗交了个演员女友，在和他交往之前，女友只是个端餐盘的服务生，美名其曰在等待电视剧试镜机会，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去拍三|级|片或者去拉斯维加斯跳钢管舞。
　　他的出现让她欣喜若狂。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享受那种拯救他人的快|感，就像当时沈檀对他做的那样，他如法炮制。
　　搭乘私人飞机前往旅游地，在拉斯维加斯享受两万美金一晚的酒店后，皮诶罗望着那美丽的吊灯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获得更多。当晚，他就飞回去，找律师谈谈，律师同意他的观点，建议他争取更多。
　　皮诶罗开始游说创始团队的其他人，约他们去吃午餐，“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他们两个创始人只是出了钱，却占据了这么多的股份，如果我们不抗议，他们不会在乎我们的感受。是时候告诉他们我们的需求了。”
　　技术团队中的人几乎都站在他这边，皮诶罗渐渐向杜若表明了态度，“我们有共同语言，我们都来自斯坦福大学，他们能听懂我们在说些什么吗？不，他们听不懂。你怎么能容许他们对我们的产品指手画脚呢？Esther曾经要求下架安卓系统的应用，我知道这让你很不满，但你力单势薄，无法和他们抗衡，你根本没有决定权。但如果我们一起反抗他们，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了。”
　　杜若紧紧皱着眉，“创业初期，融资的钱都是由他们出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是不是违背了契约精神？”
　　“他们得到的够多了！”皮诶罗手势夸张地喊道，“我在争取我应得的！”
　　杜若思来想去，认为他的话有多分道理，但是这也意味着，技术团队和创始人之间有了利益冲突。
　　一旦种子被埋下，就一定会爆发，只有时间上的问题。
　　沈檀对此还没有清醒的认识。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后先看了助理给她发的邮件，边用早餐边回复邮件。美妆公司也会定期向她汇报业绩以及动向，今天艾斯特英语那边也发来了最新的动向。
　　闻朝雨的AAA英语官博删掉了针对沈檀的讽刺微博，还发文向她致歉，并表示此后会专注在自家的产品和用户反馈上。
　　原来昨晚的演讲过后，成千上万的人涌到AAA英语的微博下面评论，讽刺他们跪舔富二代，穷人是不是连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了，连教育都成了有钱人的游戏。
　　AAA英语的公关危机再一次出现，他们很快做出了反应。
　　沈檀对闻朝雨一向是服气的，他的品格一直在线，艾斯特英语的出现打的他措手不及，他却迅速调整好心态。不像其他人一样将精力放在公开诋毁竞争者上，而忽略了产品和市场变化，他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
　　沈檀回邮件回复助理，让艾斯特英语的公关部也出一份声明，大致方面便是握手言和。明面上是这样，但暗地里的暗潮涌动是消费者也能感受到的。
　　处理完国内的公司事务，沈檀和危开霁前往艾斯特的大厦，他们和创始团队的人一同走进会议室，再加上律师和翻译等人，偌大的会议室被塞满了人。
　　杜若环顾周围，轻咳了一声，“那么今天的会议是关于股权持有而展开。”他看向沈檀两人，神情严肃，欲言又止。
　　沈檀敏锐地察觉到会议室内的紧张氛围，她看看杜若，又和危开霁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变得严肃下来。
　　“你该不会没和他们提吧？”皮诶罗出声道。见杜若不回答，他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坐在桌边，双手交叠，朝那两人说道：“我代表员工对你们持有那么多的股权表示不满，现在艾斯特直播市值10多亿美元，换算成你们国家的货币值70亿，也就是说你拥有21亿，他也拥有21亿。”
　　皮诶罗的视线看向危开霁，“但是我和另外9人，我们只有9亿！一个人只有0.9亿，投资人比我整整多出20亿。”
　　沈檀不出声，调整呼吸静静地听着。
　　“Esther，你出了点子并且帮助公司进行产品营销，你也是我的伯乐，但我不得不对此提出异议。”
　　“你想怎么样？”沈檀望着他，神色看不出喜怒，她尽量平静地问他，不让皮诶罗抓住一丝机会。
　　“你们让出股权。”
　　“如果我不同意呢？”沈檀挑起眼眸看他，丝毫不让步。
　　“首先，艾斯特的用户基数马上就要攀升至八位数，我来告诉你会出现什么情况，网站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稳定性问题，产品的修复会遭遇瓶颈，运营的改进也会停滞不前，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天天为那些代码烦恼。你们呢？你们不用烦恼这些，只要坐着收钱就可以了。”
　　皮诶罗在谈判中渐渐亮出了筹码，他锋芒毕露，“其次，艾斯特的网站每天都频繁遭受黑客的攻击，光是解决这些，就需要很多位程序员。”
　　“第三，我完全可以拉走这里的技术人员另起炉灶，我们将股权套现后，再通过天使投资融资，到时候我们将掌管所有的控制权。”
　　皮埃罗在谈话中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如果我们都不作为，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皮诶罗！”杜若厉声喊道。他反应过来，急忙拿出笔记电脑开始修复程序，见到他第一次出现如此紧张的神情，沈檀也慌张起来，她抬头问皮诶罗，“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没有阻止黑客的攻击。”皮诶罗神色淡淡地说道。
　　沈檀拿出手机一看，国内的微博上出现了这样的评价。
　　【突然打不开艾斯特了，怎么回事？】
　　【前一分钟直播得好好的，突然掉线了？】
　　【网站瘫痪了吧！？】
　　【一看就知道遭到黑客的恶意攻击了~】
　　“皮诶罗。”沈檀咬牙切齿地看向他，她的头“嗡”的一下就炸了，焦躁不安起来，视线不经意间对上危开霁时，对方依旧沉着冷静，不怯场。
　　沈檀不清楚他为什么那么冷静，她整个人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翻来覆去的焦躁，好不容易才没让手继续抖下去。
　　十分钟后，情况终于得到解决，杜若满脸怒气地盯着皮诶罗，后者冲他们虚伪地笑笑，“我觉得这样展现给你们看更直观，现在你们可以重新考虑了吗？”
　　沈檀气得发抖，十分钟他们会损失多少用户！对此公关部还要出面回应，造成的影响巨大！
　　一直没有反应的危开霁终于出声了，他对皮诶罗说道：“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
　　“那么我们明天见。”皮诶罗神色悠然。他和技术团队的人一同离开，呼啦啦离开了一堆人，会议室又变得空旷起来，沈檀坐在原位上，一时之间脑中很乱。
　　情况像是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第59章 
　　剩下的三人干坐着, 杜若将手按在额头，他和沈檀才21岁, 就要面对数以亿计的生意, 三人久久不出声, 杜若疲惫地说道：“抱歉，我没有事先向你们开口说这些事情。”
　　“你不说，代表你赞同他们的举动。”危开霁一针见血。
　　沈檀不敢置信地看向杜若，她声音提高了些，“你应该提前向我们告知这件事, 你是我的朋友, 我一开始来找你当合伙人就是信任你，但是你完全不站在我的利益上考虑事情！”
　　杜若抬起头，冷声回道：“你也说是你的利益了, 那皮诶罗他们争取自己的利益有什么不对, 归根结底，所有人都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平时没什么，一旦侵犯到自己的利益, 谁会任人宰割？”
　　沈檀被他的话堵了回来, 他清冷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像是股清流，让她冷静了些。她低下头，思索着现今的局面，是啊，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理所当然地将杜若和危开霁视为自己人，谁能明智到站在上帝视角看待一切，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没人能，哪怕她比他们多活过几年。
　　杜若是聪明人，危开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聪明人，他们也没办法做到。
　　她突然之间哑口无言，将喉间的血腥味咽下去，对他们说道：“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明天的会议我会出席的，现在先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杜若和危开霁朝她冷静地点点头。
　　这让沈檀原本就复杂的情绪中生出了些郁闷，他们很冷静，好似只有她一个人处在风暴中心。
　　沈檀开车去附近转转，漫无目的，过了好一会，感官恢复，才觉得有点饿，买了咖啡和汉堡，她停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她边眺望风景边用餐，额边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亲手找来的“千里马”联合其他人背叛，她的青梅竹马兼合伙人站在他们那边。
　　她突然自嘲地笑笑，《社交网络》说的没错，不能和朋友合伙做生意。
　　但转换角度，从技术团队的人身上考虑全盘，她仅仅提供了点子和资金，还有营销，前期的事情全都是他们在操作，不断修改着代码，调试产品，没日没夜。再加上很多人是外国人，他们的思维模式和沈檀不一样，在国内，可能很多人压根不敢吭声，在国外，他们可以抗议，可以罢工，争取自己的权利，为自己而战。
　　从这方面想，他们没错。
　　沈檀呼出一口气，再想想，她也没错，产品的概念是由她提出来的，出资找人来完善产品的也是她，凭什么她要退让妥协。
　　他们都没错，她不能责怪任何一个人。矛盾的点在于她又面临了Esther美妆公司收购时的艰难抉择，索性撤掉技术团队，这对艾斯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替代的人。
　　杜若当时找人加盟的时候，每天看三四十封简历，能找出三个人来面试就不错了，这个节骨眼再去挖人，哪有那么容易。
　　艾斯特直播会被黑客攻击，从而被其他直播平台成功阻击，被取代掉。
　　答应已经很明显了，沈檀其实早就做出决定，但她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往阿Q的方面想，她上辈子对这些领域根本没有涉及，她只是依附着有钱人生存的米虫，走到现在这个程度是她没想过的，她成功挑战了自己。
　　沈檀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还是没缓过来，直到下午，她才平静了下来，开车回去。
　　沈檀回到酒店，试探性地敲了敲危开霁的门，他没有开门，她正拿出手机拨打他电话的时候，门开了。
　　“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她收起手机，和他面对面，望着他沉静的面容，她说道：“能让我进去吗，我需要和你谈谈。”
　　危开霁侧过身让她进房间。
　　沈檀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把房间砸了。”
　　危开霁毫无幽默感，接都不接话，他转过身来，冷声问道：“想通了吗？”
　　“没想通。”沈檀坐到沙发上，抬起杏眸看他，“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好歹也要争取下，不能让他们认为我们好欺负。”
　　危开霁从冰箱中拿出矿泉水给她，他喝了一口，沈檀手握着矿泉水，一直看着他。
　　“你准备怎么做？”沈檀问道。
　　“我决定让出股权，继续当艾斯特的股东。”危开霁放下水，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为什么！？”沈檀决定听听危开霁的分析，再做打算。
　　“很简单，我看中长远的利益。现在我拥有21亿元，我大可以套现走人，但我不会这么做。眼光放久远一点。”危开霁侧头看她，淡淡地说道：“我不仅仅看到了一个价值70亿元的艾斯特，也许未来两年它值70亿美元，翻了数千倍的利润，连你都说过未来两年是直播行业的元年，我不能现在放弃。”
　　沈檀回过神来，他确实有远见，不只是凭她的话，也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未来两年绝对会是这个行业的黄金时段，她不能让艾斯特在这里结束，至少也要等巅峰时期过了。
　　危开霁看到她的眼神变了，就知道她确定了心意，不需要他再去游说她，接下去就是持股比多少的问题了。
　　第二天，沈檀请了中间公司还有一个律师团队来帮他们算这笔账，开会讨论一直到了晚上，在场的人争论不休。
　　沈檀要求他们三位创始人的占比要超过百分之六十，但皮诶罗等人不同意。最后在数次协调下，直到深夜，按照对艾斯特做出的贡献，股权重新的分配出来了。
　　杜若作为创始人及CEO持股25%，沈檀拥有21%，危开霁作为天使投资人股权降至15%，皮诶罗持股11%，另外做出贡献的技术员工分辨有9%和8%，其他7位共同持有11%。
　　杜若从份额中最后拿出5个点作为普通员工的奖励，艾斯特最大的股东依旧是沈檀。
　　沈檀头昏脑涨地从大楼出来，走到停车场，折腾了一天，她的大脑极度缺氧，眼前一黑差点要摔倒，一只大手扶住了她，见她站稳了，危开霁想放手，她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拜托别那么不解风情，就靠一下。”沈檀的声音沙哑。
　　危开霁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还以为她睡着了，他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好几分钟后，才传来沈檀不甘心的声音，“不走，我要再待一段时间，继续开会，我要把艾斯特英语从这里面剥离出来，作为单独的公司，而不是子公司，我要出钱买下来，落在别人手里，开董事会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新的变数。”
　　危开霁没什么反应，她要买就买，他沉吟了下，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回酒店了。”
　　沈檀的喉间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揪着危开霁T恤的领子，睁大杏眸道：“还不许我为失去的钱悲痛下啊，那是9个点啊，值多少钱，你损失了一半，你竟然一声不吭，你真的是危开霁？你为什么不耍点手段，而是来到美国西海岸，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危开霁淡定地站着，对她的无理取闹没什么反应，口吻微妙，“我来之前调查过这里的情况，创始人被投资人逼出团队的不在少数，带走团队索性再开一家。现在的情况算是在我的掌控之中，经过多轮融资，天使投资人的股权会逐渐稀释，现在已经在盈利，不如摆到台面上算清楚，反正投资人的股权普遍在15%-20%之间。”
　　沈檀忿忿不平地抬头，“原来你早有打算！”
　　危开霁莫名其妙道：“我顺着局势的改变做出选择，就像杜若，他为了巩固他在员工心中的地位，从自己的股权中拿出了5个点，明智的选择。”
　　“总之你们都好理智好聪明，我倒是变为蠢人了？”
　　“你不蠢，做了对的选择，艾斯特的最大股东还是你。”危开霁就事论事，“每一次危机你都做出了对的选择，你很棒。”
　　沈檀突然之间不吭声了，她心跳的厉害，转过身说道：“我们回去吧。”
　　危开霁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她一下就能甩开，她却没那么做，回头看他，月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她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你很受欢迎，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的身边就不乏各种追求者，但你一直是单身。”危开霁黑眸微眯，嗓音低沉，“你为什么不选择他或者他？”
　　他的眼神麻痹了她的感官，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酥麻感，她扬起唇角笑道：“大概是因为，我们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大家半斤八两，配起来刚刚好？”


第60章 
　　沈檀自认为她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 她屏息期待着他的回答，两人对视了一会, 危开霁移开了目光, 往车停着的地方走去。
　　沈檀的自尊心瞬间受到重创, 向她表白，表达爱慕之情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而她主动示好却什么答案也没换来，她敢肯定危开霁一定听懂了，他又不是白痴, 但他什么话也没说。
　　她在他身后, 原本平静的心情又开始起伏，她突然喊道：“我收回刚才的话，谁和你配起来刚刚好, 你别扭得像根麻花。”
　　危开霁背对着她, 向来冷酷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唇角轻扬，打开车门，调转了车头。他开车到她旁边, 车窗下拉, 说：“你回不回去？还是要在公司睡觉。”
　　“……”沈檀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走到另一边，上车望向窗外。
　　酒店没一会就到了，她又憋着气回到房间。
　　危开霁将她的小情绪看在眼里，对他来说,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得如陌生人般保持距离。
　　沈檀回了酒店房间，思来想去，很想去敲隔壁的门，但她忍住了，情场也如商场，她不能提前崩溃，谁爱的多谁就输了，被偏爱的那人有恃无恐。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够多了，她得好好休息，平复情绪。
　　而另一边，精力旺盛的人们开起了派对，皮诶罗心情大好，他顺利跨入亿万富翁俱乐部，成为互联网科技新贵，他做到了！他终于成功了。那些狗屎的投资机构都见鬼去吧！一连投了好几十家风投机构都被拒绝的皮诶罗终于证明了自己！
　　派对一直持续到早上，喧闹过后，他倒头就睡在自家的豪宅中，醒过来接到了一通咨询公司打来的电话，他如今身价大涨，很多人排着队来见他，是时候积累人脉了。
　　地球的另一端，陆怀瑾早就收到艾斯特直播股权变动的消息，他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手中转了一圈，给闻朝雨出谋划策的时候，他倒是也动了投资的念头，获利如此快速的行业，谁都想插一脚。
　　马上准备了私人飞机飞去硅谷想见一见技术团队的人。
　　两天过后，陆怀瑾和皮诶罗碰了一面，在斯坦福大学附近的大街上，这条街道上驻扎着许多孵化创业公司以及风投机构，他也是经过一间风投机构的创始人介绍，才能那么快见到皮诶罗。
　　会面定在一间咖啡店中，这里的人到处都在谈事情，皮诶罗点了杯咖啡，开始讲述这段神奇的经历，“……我当时就坐在这向好不容易邀请到投资人讲述我的想法，但是投资人没兴趣，然后Esther过来请我喝杯咖啡，又请了份午餐，十五分钟后，我们就决定合作了。”
　　陆怀瑾笑眯眯地回道：“所以，她花了一点小心思就得到了你的大力协助，她可真幸运。”
　　皮诶罗微笑了下，没有回应，镜片后的眼神清明，看着这位华人投资人，经过中间公司介绍，他已经很清楚他的身份，眼前的青年家族资产达到6000多亿元，富可敌国。
　　“我知道你们刚进行了股权分配，其实我也意向加入到这个行业之中，增资入股，只不过艾斯特拒绝追加投资人。”陆怀瑾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皮诶罗则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哦，你想从我们手中收购股份，先生，这算的上是恶意收购了吧。”
　　“别说的这么绝对。”陆怀瑾浅笑道：“现在你们的持股公布后，三位创始人的股权依旧是超过半数，他们对公司拥有控制权，而你们技术团队依旧无法抗衡，不如将股权套现，你们从艾斯特出走，完全有能力再成立一家公司。皮诶罗先生，听你刚才说的话，你也是个创业人才，何必为他人打工呢，不如无拘无束地开家自己的公司。”
　　“但这样一来，你不就是艾斯特的最大股东了，你的股权持有将超过Esther，你拥有绝对的掌控权。”皮诶罗说到这，想明白了，他摇摇头，“不，我是不会出售我的股权的。”
　　看来开一间属于他的公司这个策略也吸引不了皮诶罗，陆怀瑾眼眸微沉，“为什么不出售呢？你完全可以拿了7.7亿元离开，再创业，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资产。如果你是觉得我的诚意不够，我可以提供8亿元给你。”
　　皮诶罗对他的大方，故作惊讶，依旧摇摇头。
　　谈话陷入僵局，陆怀瑾不明白这么大笔钱还不够吗，轻轻松松就获得了8个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更多的人想都不敢想！
　　皮诶罗笑了笑，说道：“恕我直言，你比不上Esther，甚至连危都比不上。”
　　这句话显而易见地激怒了陆怀瑾，他的视线变得更加冰冷，语气森冷，“皮诶罗先生，请你解释下这句话的意思。”
　　“你觉得Esther只是请我吃了一顿饭就获得了一家市值过亿的公司，超级简单？超级幸运？”皮诶罗嗤笑了声。
　　“你根本不懂，从0到1的创新有多难，在Esther朝我搭话之前，我被无数的人拒绝，没人看好这个行业，她却反其道而行，在你们国家出了这款产品，光是对趋势的判断，她就超前了。”
　　“你出身在富有的家庭，是众多领域的佼佼者，你甚至可能是某种程度上社会的’统治者’，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不过是游乐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此你肯定受很多的人崇拜。”皮诶罗条理清晰，他几乎看透陆怀瑾这个人。
　　“但是，你只是平庸群体中的杰出精英，当遇到比你更出色的人时，你妒忌他们，在他们身上找缺点，不惜一切代价要击垮他们，满足你的心理优势。”
　　“你是说我平庸？”陆怀瑾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评价，透过皮诶罗的眼睛，他像是看到了沈檀一样，不过是个小女孩，出身差，仗着一张好皮囊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她怎么可能超过他。
　　“你只看到了7.7亿元，我看到的可不止这个价钱，艾斯特未来一定会值得更多，我不能放弃。”皮诶罗暗讽他目光短浅。
　　“你看，这一点上你就比他们都平庸。你是某种程度的成功者，投胎成功，相貌、头脑都处于社会水平之上，受人仰慕，当你遇到了能够超脱出身限制的强者后，你的心理优势荡然无存。换而言之，你在我们眼前，什么都不是。”
　　陆怀瑾表情冰冷，偏偏皮诶罗继续说道：“平庸的人各有各的平庸，优秀的人却是相似的。对于不懂的行业，你还是少说话。再见，Aaron先生。”
　　他走出几步后，又转回来，陆怀瑾起初以为他要道歉，没想到皮诶罗拿走了桌上的咖啡，朝他笑道：“你请客，对吧。”
　　陆怀瑾的怒意上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沈檀来到公司后，听员工说看见皮诶罗在街上的咖啡店里见投资人，她不由生气了，她和危开霁给予了他应得的，他还不满足吗？他大可以提出来，大家再开会，协商解决，而不是背着他们去见投资人。
　　冲到他的办公室没看见人，结果在娱乐室听到他正在吹嘘。
　　“你们真该看看，我的话狠狠羞辱了那个富家子弟，到最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只能气急败坏地看着艾斯特壮大起来！”皮诶罗手握着游戏手柄，大笑着说道。
　　“……”沈檀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走到会议室的路上，思索着他们公司的人员配置，她是负责营销方面的人，杜若既有技术背景又能兼任好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他理智客观，是拥有广泛职权的一号人物。还有一声不吭就掏钱的金主危开霁，皮诶罗这个技术大牛，无论是哪家公司这种配置应该都没问题了。
　　解决了股权分配的事情，普通员工对于能持股也受到了激励，产生良性反应，沈檀的心情好多了。
　　经过了被黑客攻击这一难关，公关部门出具声明补偿当时正在直播的人一笔钱，按照他们的流量按比例补偿他们，再给观看用户发了现金券，这一通砸钱砸下来，成功挽回了在用户心中的位置。
　　沈檀率先来到会议室，出差以来，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艾斯特风头正劲，今天的会议就是关于是否让广告登录艾斯特，推出广告的计划。
　　不少广告商联系到他们，有饮料界的巨头，有跑车车商，还有时尚方面的品牌，花样繁多，一旦通过了这个计划，也意味着艾斯特要增设一个销售部门，不但要找到销售主管，还要找销售人员，这不是个小工程。
　　参与董事会议的人渐渐到齐了，众人围在会议桌前各抒己见，技术团队的人这次完全插不上话，懂的人感兴趣，不懂的人少说话，沈檀当然同意这项计划通过，她极力想要促成。
　　“在移动广告上，和广告商的合作会为我们带来不菲的收入，我们也可以学习YouTube，将利润分成给主播，只要有一个点击了广告并且不跳过，看完了，主播就能获得钱，还有什么比钱更吸引人？”
　　“你还真有野心。”皮诶罗出声道，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会忙不过来的！”
　　“你可以多请些人，现实总是越来越残酷，你一个人无能为力。”沈檀的话带着淡淡讽刺，又朝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皮诶罗没话说了。
　　杜若不太情愿，他和皮诶罗的审美一致，两人做出了简洁漂亮的网站页面，不想让花花绿绿的广告破坏美感。
　　沈檀见他蹙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转头说道：“杜若，你不能用你的爱好来处理事情，公司不只是你一个人，你想想你手里的员工，你要负担那么多人的工资，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它能有额外的盈利。”
　　基于公司的利益，杜若很快被说动了。
　　整个会议下来，多数股东同意了这项计划，会议中有个举手问道：“但是，销售主管从哪里找？通过猎头？”
　　“关于这点，我准备……”沈檀笑着提出了她的预想人选。
　　皮诶罗听到后大惊失色，“你疯了吗！你准备去挖雅虎的销售主管！？”
　　这不就是在虎口里拔牙！？


第61章 
　　【你怎么不去把脸书创始人找来, 那我们就能有3000多亿美元市值的公司了。】
　　沈檀从众人的表情上看到了同一种吐槽，她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行业内巨头的人她当然不敢说挖就挖, 你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凭什么挖人, 但是雅虎已经走向没落了。
　　她毫不尴尬，朝他们笑笑，表情自然地说道：“总之先让我试试，如果完不成，再请猎头为我们挖合适的人选, 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 趁着人都在场，沈檀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后，又提出了下一项议题。
　　她提前交了计划书, 要将艾斯特英语从艾斯特直播中剥离出来, 作为她单独运营的公司。
　　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影响。因为艾斯特直播只是起到了引流的作用，艾斯特英语有个单独的网站，对于如何脱离出来, 沈檀想了一个办法, 采用分成的协议，付费课程的大部分利润属于艾斯特直播，因为云端的数据库用的是艾斯特直播的。
　　英语老师在线直播后，有的学员没及时看到课程视频，是不是就看不到了？情况当然不是这样, 真这样用户要吵翻天的。
　　这些视频要保存在互联网的云端中，学员想看的时候再点开。这需要一个极其庞大的数据库，沈檀也不准备再找一家机构谈云端的数据存放，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平衡双方的解决方式。
　　经过投票，她的这一计划通过，当天就有项目小组负责跟进这个计划，撰写合同款项以及更改公司各项证件。
　　会议还谈到了各项问题，推进进程，批预算等等，一直持续到深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要运营好一间公司耗费的精力太大了。
　　开完会的当天晚上，危开霁飞了回去，他自己的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沈檀则回到酒店看邮件到凌晨。
　　一直忙碌几天后，艾斯特的人还以为她忘记要挖角的事情，她倒是没忘记打听对方会出席什么论坛。雅虎的现任销售主管叫丹尼森，他在那里供职将近10年时间，在此之前他在其他互联网巨头中工作过，是位经验老道的老将。
　　周五晚上，丹尼森会去出席一个年轻创业者的论坛，年轻人们在台上畅所欲言，不一定是为了拉到投资，也可能是为了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论坛场地不大，演讲者站到中间，其他听众坐在他周围，毫无距离感。沈檀听到了各种不同的人的演讲，有关于半导体研究的，有关于新能源与环境的课题，还有如何改变天气的研究，这些演讲都脱离不了人性，创业者就是为了改变世界而生。
　　在上台之前，沈檀很害怕在这些人面前班门弄斧，她不是物理学家，更不是科学家，但她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好在周围的人都给了她鼓励的掌声。
　　她的开场白就赢得了众人的微笑，沈檀笑着说道：“我知道和聪明人在一起是有益的，但我从没想过能和这么多聪明人在一个空间。”
　　“我想来谈谈关于我的白日梦，关于未来几年之间会实现的情况。”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出门会带三样东西，手机、钱包、钥匙。然而我认为钱包和钥匙未来不将需要，钱包会被电子钱包取代，在我的国家有一种移动支付是支付宝。”
　　这个名号一搬出来，周围的人点点头，表示知道这家知名企业。
　　“你可以用手机里的电子钱包购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渐渐地，就不需要钱包这样物品了。钥匙，一旦出现用手机控制的智能锁，你只需要轻点一下app，门就会打开，这方便了忘带钥匙的人。”
　　“ok，未来的我带了一只手机和一副眼镜出门，我为什么要带眼镜稍后说。我用手机刷卡乘车，到了一家商场门口，这时候，我会用手机查查里面有什么餐厅和品牌店。到了未来就不需要，我戴上一副眼镜，AR（增强现实技术）会帮助我直接看到这家商场里有什么店，用户评价如何，我看到哪个方向，那里的信息就会跳出来。就是这样的便利生活。”
　　沈檀转动了下身体，“假如我不想出门，那么我能在家里享受什么？对了，这时候的家居装饰应该都不用了，可以戴上眼镜，你想要美式风格或者北欧风格只是按一个键的时间，不用煞费苦心装修，然后和你的家人产生矛盾了。”
　　众人对她的幽默笑出声了。
　　“在家里肯定难免要看电影或者玩游戏，而VR（虚拟现实技术）能让人身临其境，玩累了，我想吃东西，只要用app点餐就可以了，app中囊括了我附近所有的餐馆。我所说的都不是未来科幻片里的构想，而是不久后就能实现的现实。因为在这里，大家都在创新，每天都有无数的点子变成现实，感谢所有的创业者。”
　　短短几分钟的演讲，沈檀说完后就下来了，接着她的人也上去了，她的心情过了一会才平复下来，回头就看到丹尼森正朝她微笑，很好，刚才的演讲，她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压低声音说道：“有想象力是好事，你的想法很棒，为什么不挑一个好好地发展下去。”
　　“首先，谢谢你的夸奖。”沈檀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称赞，她笑道：“其次是我也很想将它们一一实现，走在前沿，但我没有技术背景。”
　　“噢？”丹尼森对这个年轻女生的兴趣倒是变大了，“那你为什么来这个论坛听演讲？”
　　“我是来找你的，丹尼森先生。”沈檀开门见山道。她礼貌地递上了名片，丹尼森也从西装口袋中拿出名片，两人互相交换名片后，丹尼森对着名片念道：“Esther，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看向沈檀的眼神热烈了点，“对，对，对，我从一个风投公司的人那里听说过这家公司，你知道的，在硅谷50%的投资机构不赚钱，20%的才能实现翻倍收益，他们时刻关注着行业动向。你抢到时间窗口，跑到了其他人前面，连那些知名社交网络都没开始直播这项功能。”
　　丹尼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么请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想邀请你来艾斯特担任销售主管。”沈檀笑着回道。
　　丹尼森脸上的笑意不变，他动作很轻，站起来，给了她一个眼神，沈檀跟了上去，两个人来到旁边的会议室谈这些公事。
　　“两个很简单的问题，第一，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了接近我，过来听一个和你学术范围好不关系的论坛。”丹尼森头脑清醒，眼神清明，局面就像是他在面试沈檀一样，而不是沈檀来挖角他。
　　“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去你的小公司？”
　　“根据我所知的浅薄知识，我来回答你这两个问题，谷歌当时也是个初创小公司，两个年轻人来到雅虎要卖出他们研究的算法，雅虎拒绝了。再到后来，脸书要被雅虎收购，雅虎单方面撕毁协议，成就了另外两家公司。现在这两家互联网巨头，无需多言，就算是行业外的人也看得出它们巨大的价值。而你所待着的公司呢？它一次又一次地对行业的趋势评估错误，丹尼森先生，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沈檀用一段话完美地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
　　庸俗点说，就是你的东家一直在给别人送人头，快别干了吧，赶紧到我这里来。我这里虽然是个小公司，当初谷歌也是个小公司好吗？你看看人家现在的发展。
　　丹尼森果然如沈檀所料陷入了沉思，沈檀也不去打扰他，她已经把要做的都做了，到时候自会有分晓，实在不行，再请猎头公司寻找那些离职的销售业务人才。
　　“我经历过美国互联网经济泡沫，那时候我的同学都选择去大公司，IBM、惠普等等，去小公司无异于自找死路，我也这样选择了，不过你的话给了我一点新启发。我在那里该做的都做了，也许是时候改变下人生轨迹。”丹尼森思忖着说道。
　　他这么容易被说动，沈檀倒是不敢相信，心生疑虑。
　　丹尼森抬头对她说道：“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那么，我先离开了，再见，丹尼森先生。”沈檀站起来正准备离开。
　　丹尼森叫住她，出声问道：“无意冒犯，请问下我是你第几个来游说的人。”
　　“啊？”沈檀纳闷地回道：“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
　　“哦，我真荣幸。”丹尼森煞有其事地惊喜了下，沈檀被他的表情搞的哭笑不得。


第62章 
　　一个月之后, 丹尼森完成职务交接，来到艾斯特公司, 这则新的权力动向让业内震惊, 沈檀的名字也逐渐在业内被人所熟知, 她没有技术背景，但这不妨碍她是个眼光精准的投资人。
　　艾斯特大楼的会议室中，丹尼森和杜若签完了合同，双方握手交谈，丹尼森看着这个年轻的执行官, 艾斯特的员工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 这是一家年轻的公司。他似有所感，“我离开原公司并没有办公室政治这个原因，我只是觉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欢迎你的加入。”杜若沉着地说道。他也做出了改变, 从一个为了实现梦想的人变成一个背负起公司的人。
　　丹尼森的到来对艾斯特来说如虎添翼, 正如他所知艾斯特是家年轻的公司，他的经验能帮助艾斯特绕过前人走过的坑，这也就是为什么沈檀要找经验老道的老将来，经验能弥补创新上的不足, 让企业走得更远, 保持增长的势头。
　　沈檀的眼光足够毒辣。
　　丹尼森成功地谈来饮料、零食类的巨头公司作为赞助商，第一季度就有1300万美元的广告分成，他预计一年下来能有5亿美元左右的广告盈利。
　　这家年轻的公司早就不用再依靠投资人，而实现了自己负担运营费用，并且以难以预计的速度增长着。
　　沈檀在这个计划上又添加了一项计划, 为其他四大社交网络巨头提供直播的技术支持，帮助他们增加这项功能，艾斯特直播不单单作为公司运营，还将培养更多的科技人才输送出去，他们不断保持着创造力和活力。
　　公司迅速发展起来，从原本的大楼又扩张到隔壁大楼，部门的人快速增加，等回过神的时候，艾斯特已经是一家拥有1500名员工的跨国公司。
　　沈檀回国之后，主动推动了国内在线教育的发展进程，她主做英语类，但教育培训涉及方方面面，她又投资了其他类似公务员考试，考研，考教师证等培训机构，帮助他们添加直播的应用，完成互联网化。
　　六月份，沈檀完成答辩，从外国语大学毕业。
　　毕业大会上，和她同期的学生只有一个感慨，她们在网上吹嘘的资本又变多了。
　　一开始可以在某乎回答这些问题，和网络红人一间大学是什么感受？最美校花有多美？网红平时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到现在变成，和亿万富翁共处一间大学是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那当然是羡慕嫉妒。但她们根本没有沈檀的本事和头脑，她做的事情，想的事情就已经和她们不同了。她们在买买买，努力变漂亮的时候，她开了美妆公司，她们在社交网络上发自拍，想吸粉出名的时候，她开了科技公司。
　　思维模式已经不在一个量级上了，这也是沈檀和她们不同的地方吧。
　　沈檀给自己的母校也投了一笔赞助费，并且给想要兼职的同学打开了新的大门，到艾斯特英语兼职，可以帮助学员练习下口语，也可以给学员批改下作业，每个人发挥自己的长处，这份兼职时薪高，比她们当家教赚的多多了，还轻松许多。
　　拍完毕业照，沈檀从学校回来，她穿的很简单，干净合身的白T恤和牛仔裤，怀里抱着一束花，是同学们祝贺她毕业而赠送的，她准备放到办公室去。
　　从停车场搭乘电梯，她正准备按上按键，不远处跑来两个青年，她特地等了下，让这两人赶上电梯。
　　其中一个青年戴着墨镜，他低声对沈檀说道：“谢谢。”
　　沈檀朝他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
　　另一个青年倒是嘀咕道：“拽什么拽，也不看看他是谁……”等他看清沈檀的长相后乖乖闭上了嘴巴。
　　三个人按了一个楼层的按钮，戴墨镜的青年似乎是个自来熟，他摘下墨镜，露出俊美的脸庞，朝沈檀笑笑：“我来试镜一个广告片，不知道能不能过，真希望能通过啊。”
　　墨镜男身边的青年捅了捅他的腰，用眼神示意他快闭嘴吧！
　　偏偏墨镜男无辜地望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对沈檀说道：“你是这家公司的员工？还是也来试镜的？”
　　沈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回答他，“不是。”
　　“你的意思是，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还是不是来试镜的？”墨镜男单纯地问道。他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发散着他的魅力，“我叫凌恒，这是我经纪人叶哥。”
　　沈檀那双大大的杏眸又瞥了眼经纪人叶哥，经纪人汗都下来了，尴尬地笑笑，用力扯他的衣服，努力阻止着凌恒卖蠢。
　　“不是来试镜。”沈檀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真是可惜，看你的外形我还以为是哪家经纪公司的新人。我拍了几部电影，不知道你看过吗？”凌恒笑道。
　　“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时间看电影，有时间我会看看的。”沈檀没什么表情，说话礼貌，但让人有种距离感。
　　说话之间，电梯到了，凌恒做了个让沈檀先走的手势，沈檀也不矫情，点下头就离开了，还没走到她的办公室，就听见身后爆发出了女生的尖叫声。
　　她回头看看，正好对上凌恒带着笑意的眼神，目光稍一接触，她就移开了。
　　经纪人叶哥护着凌恒从女生堆中出来，凌恒签了几个名字，遗憾地表示待会有时间替她们再签，跟着广告部的员工来到会议室。
　　趁着会议室里没人，叶哥总算不用再压抑他的情绪，低声喊道：“你疯了吗，那是沈檀！Esther！你不知道她是谁？你活在哪个时代啊？”
　　凌恒悠然地回道：“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朝经纪人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你不觉得我刚才演的不错？”
　　“……”叶哥转念一想，原来这小子是在给沈檀留下深一点的印象。
　　“你想啊，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又是CEO，她周围什么男人没有，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不给她面子，或者不认识她的人，对她来说不是很新鲜吗？”
　　叶哥眼眸微眯，暗想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
　　凌恒唇角微扬，坏笑道：“沈檀，22岁，白手起家，亿万富翁，名下拥有2家公司，又持有艾斯特的股份，是大股东，她有样貌，有身材，有头脑，被这样的人潜规则，多少人巴不得。如果我能和她传出绯闻，可比公司安排的女明星传绯闻强多了。”
　　“有野心是好事，不过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叶哥到底比凌恒大几岁，脑袋还清醒点，见凌恒一脸虚心请教，他警惕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网上传她是无性恋者，对异性和同性都没兴趣。从她成名开始，这么多年只有绯闻却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她和男人交往过，再说同性，同性相斥，她这么漂亮，学生时代起女性朋友都很少。这种天才肯定和普通人想的不一样，没准连那项需要也没有。”
　　“……”凌恒不太相信这八卦消息，他自己也是明星，网上对他的造谣可不少，他沉吟了声，回道：“就看这次试镜能不能过了，如果过了，说明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外面响起敲门声，这两人才不再谈论八卦，当广告部的人进来时，凌恒早已换成业务式的笑容。
　　下午，艾斯特直播开始会议，会议是关于拍摄宣传片，邀请哪一位明星进行广告拍摄，以达到扩大影响力的目的。
　　沈檀如今已经变成了坐在会议桌后，做最后拍板的人。
　　广告部的人按下PPT播放的按钮，从上面出现几位明星的资料，包括他们的长相，代表作品，获得的奖项，微博上的粉丝数，网络评价等等。
　　“凌恒，25岁，主演过票房超过10亿元的大热电影，被网民称为新一代的流量小生，粉丝超过三千万，女粉丝年龄普遍在18-30岁左右。”
　　“下一位是……”
　　公司选择明星拍广告，肯定要从各方各面来考虑，沈檀拿着平板研究了一会，又点了点，直到会议结束，数据终于出来了。她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凌恒来拍吧。”
　　她的这一决定让公司里的女生们兴奋起来，凌恒啊，多帅啊，身高超过180公分，长相俊美，从屏幕中出来一点也不差，真人帅，上镜也是真上镜，拍他们公司的广告，意味着又能接触他了。
　　很快广告部的人就给凌恒的经纪公司发去通告，确定好时间档期，叶哥从公司收到消息，连忙应声，“好，好，我知道了。”
　　他抬头兴奋道：“成了！你知道这广告艾斯特出了多少数吗？”
　　一听到这个报价，凌恒也激动了下，拍广告就是比拍电影电视剧赚钱啊。兴奋过后，他坐在保姆车里懒洋洋地说道：“叶哥，我就说吧，她肯定会对我有兴趣。”
　　叶哥兴奋地搓搓手，“你小子，有你的啊。”


第63章 
　　【美女CEO沈檀钦点凌恒为其公司拍摄广告, 他们二人是否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当沈檀在家里工作的时候，看到这封报告邮件时, 她的脑中只能出现一句话“What the fuck！？”她和这个凌恒根本不熟, 充其量就是在电梯里聊过两三句话。
　　她有时对媒体的胡编乱造感到无奈, 正准备让公关部公开一份声明，伸向手机的手顿了下，随即收了回来。
　　沈檀的眼眸中升起几分兴味，这个男明星想要利用她炒作人气，那么她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 突然间计上心头。
　　她回复完当天的邮件, 起来去浴室洗澡，她目前住在市内的顶级公寓中，顶楼, 挑高的楼层, 巨大的全透明落地窗，落地窗外是游泳池，客厅内是白色的沙发和银色的落地灯，面前是大屏电视机, 书桌放置在另一角, 整个空间大得不可思议，东西也少得不可思议。
　　“关掉客厅的灯。”客厅立刻暗了下来，只要她一说话，智能管家就能按照她说的运作起来，她往楼上走去, 每走一步，沿着台阶的灯就会亮一下。
　　毫无人情味的极简公寓，正是她最近喜欢的。
　　沈檀给父母在市区买了别墅，也安排了管家和佣人给他们，每个月会定期划钱过去，对于曾经要将她卖去夜总会的父母，她仁至义尽。大姐则在另一座城市居住，她也拥有了从前不敢想的巨额收入，平时的工作只是出于兴趣。他们普通地生活工作着，没人知道他们的亲人是艾斯特创始人之一。
　　她貌似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善，但如今陪伴她的只剩下冷漠的机械音。沈檀坐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想想还是不要想念亲情了，频来亲也疏，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洗完澡，睡前沈檀又听了会法语听力，跟着读了一遍，等困了之后睡觉。
　　广告拍摄很快提上日程，沈檀最近偶尔上一节课，下面的评论全都是在刷关于两人的八卦绯闻，富豪和明星，这几乎是绯闻的标配啊。现在两人的性别换了下，更是引起全国热议。
　　“Esther，要不要让公关部以公司的名义发一份律师声明？”助理看了眼沈檀的脸色，提出建议。
　　“不用了，随它去吧。”沈檀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
　　她的表情让助理琢磨不了她在想什么，沈檀真的喜欢那位明星，所以才容忍他们的绯闻肆意传播？
　　助理回到位置上，打开电脑，上面的八卦帖子不断更新着，已经有凌霄的粉丝发帖——【沈檀肯定也是我们家凌恒的粉丝，没准就是看了他演的电影让他出演广告的~】
　　下面的粉丝大力地赞她，好像这变成了事实，更为了自家偶像@沈檀的微博来推销凌恒。
　　【小姐姐，我们家凌恒185cm，个高腿长，八块腹肌，无不良嗜好，业务能力在线，演戏唱歌跳舞都会，他偶尔会犯蠢，但他实际上是个大暖男，你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希望你能带给他更多的机会。@沈檀Esther】
　　助理无力吐槽，据她所知，沈檀这两年的兴趣都是法国电影啊！沈檀为了学好法语，自己也下了苦功夫，这种拉郎配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助理再一次敲了沈檀办公室的门，拿出ipad，递给她看。
　　沈檀一连翻看了好几个帖子。
　　助理小心翼翼地辨别着她的神情，又问了一遍，“Esther，这会让你很困扰吧，要不还是通知下法务部那边……”
　　沈檀扬起唇角，表情似笑非笑，助理却是一寒，她肯定自家boss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被个男明星牵着鼻子走。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做事吧。”沈檀将ipad递还给她，助理这才出去了，原本的忧心忡忡变成了期待一出好戏，竟敢把主意打到boss身上，看她怎么收拾他！
　　另一边凌恒的经纪公司，他这段时间广告邀约还有综艺邀请接到手软，那些综艺节目看中他目前的人气，主持人频频问到他是不是有圈外女友了？
　　这圈外女友能是谁啊。
　　凌恒也不傻，不可能直接说沈檀是她的女朋友，那他就等着她杀上门，直接撕逼了。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暧昧地回答，只见过一面，目前没有这个情况。
　　目前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啊？看他回答的多有水平。
　　经纪人叶哥更是喜得直夸他，“做的好啊，其他人又不知道你们根本没关系，好多人想攀上沈檀，都邀请你去饭局呢。她那么多钱，却没涉足过娱乐圈，电影公司想拉她当投资人，还有编剧想出她的纪实类电影，就是见不着她人，现在一看你和她有点关系，想借你的人脉关系呢。”
　　凌恒做这些事时一点疑虑都没有，要上位当然得不择手段，沈檀看的上他最好，大家来一段露水情缘，看不上他也没关系，只要他拍了艾斯特的广告，他就能借她的势。
　　广告拍摄当天，上午在艾斯特公司谈完了拍摄细节，凌恒到停车场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看到沈檀正坐在车里等人，从他身后蹿出个助理，抱着文件。他马上给叶哥使了个眼色。
　　叶哥看明白了，让保姆车的司机弄坏了轮胎。
　　他们在停车场里折腾了一会，直到沈檀的车过来，副驾驶上的助理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叶哥看了看这辆低调的豪车，他笑道：“沈总，我们的保姆车出了点问题，您能不能先把凌恒送到摄影棚，他得提前化妆试衣服，要是让公司再派车来，时间上来不及。你说他至少也是个明星，搭出租车过去难免被粉丝堵住。”
　　后座的沈檀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依旧是凉凉的，过了好一会，她才笑道：“好啊。”
　　叶哥拍了下凌恒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把握好机会。
　　凌恒打开车门坐到后座，和沈檀并排坐在后面，助理还偷偷看了一眼，虽然凌恒极力想找个话题，但无奈双方差距太大。
　　“沈总是准备去……”
　　“参观下AR技术的研发公司，准备将其应用。”
　　AR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用？出于男人的面子，凌恒问不出这个问题，“沈总平时还有什么爱好吗？”
　　沈檀侧过头朝他微笑了下。
　　凌恒不觉得这是她在示好，他混娱乐圈的，还不会看脸色吗。她是叫他不要说话，打断她的思考。他是找不到共同话题了，也懒得讨好她，回想起来，他从小到大也是被女人捧出来的，因为是帅哥的缘故，交往的女友都不用他费心思。
　　女人喜欢什么？美妆，名牌包，淘宝，电影，明星八卦，要是沈檀喜欢明星八卦，他一定说给她听，连带着一星期都不重样的，问题是她压根没兴趣啊。凌恒乖乖地闭嘴了。
　　一路相安无事，司机开到了拍摄的摄影棚，凌恒做足姿态，道谢后下车。下车的时候不忘将车门打开，头朝里微笑，两旁边等候的粉丝见状，激动到不行。
　　凌恒在保全的护送下，走进摄影棚，开始广告拍摄。
　　沈檀的车则被堵在外面，过了好一会才冲出粉丝包围圈，当下微博上的热点就变成了……
　　【沈檀亲自探班凌恒的拍摄现场，凌恒从其车中走出来，两人关系亲密】
　　【凌恒粉丝虽然伤心，但祝福两人会有好结果】
　　助理一刷新，就看见自家boss上热搜了。
　　沈檀无心关注这些，到了AR技术的研发公司，先是观看成果，她准备将这项技术运用到直播上，将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融合，她要抢先布局起来。
　　结束参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沈檀在研究机构吃过饭了，也不准备再吃，推掉了饭局。车子送她回到她住的大楼。
　　助理望着她的背影，很想对她说，boss你再不有所行动，不赶紧辟谣的话，凌恒和你的粉丝都要求他去上’爸爸去哪儿’了！
　　沈檀从邮件中看到了提示，这些目前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等到了电梯，按好密码，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这幢大楼的业主都很神秘，平时打不到照面，没想到今晚却见到了。
　　凌恒被经纪人叶哥逼着给沈檀打了个电话，“沈总，谢谢你今天送我去摄影棚，不是你的话，我就迟到了。”
　　“小事情而已，毕竟你接了我们公司的广告。”
　　“还有一件事，网上那些绯闻需不需要我澄清下？”
　　沈檀这次倒是要高看凌恒一眼，他借势的样子也不是太难看，没做的太绝，哪里都不得罪，很圆滑，很聪明。
　　“关于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沈檀礼貌地回道。
　　“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沈总吃个饭，你喜欢什么国家的料理？”
　　青年悦耳的声音不断从手机中传来，扩散在电梯密闭的空间中，沈檀还没回答，危开霁拉过她的一只手，将她按到电梯墙上。
　　沈檀近乎挑衅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另一边冷静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我的行程，要先问过助理。没有其他事的话，再见。”
　　电话挂断了，危开霁看看她的手机，又看看她。


第64章 
　　“你再不放手的话, 保安十秒内就要赶过来了。”沈檀对上他波澜无惊的黑眸，淡定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 电梯中的视讯设备就出现一个声音, “沈小姐, 请问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过来？”
　　危开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放开手，和她并肩站立着，不用做过多深入思考，他也清楚沈檀和男明星传绯闻一定有她的用意, 不过私人时间还来邀请她, 他不可否认有受到点刺激。
　　电梯平稳地上升着，沈檀侧头瞥了眼他，晚上九点, 按道理夜生活正开始, 他却回家了。试想一下，一个身家几十亿的男人周围会缺少女人吗？多的是女人主动追求他。
　　沈檀转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危开霁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语调毫无起伏, “你干什么。”
　　“闻闻有没有香水味。”沈檀朝他笑了笑。
　　“……”
　　没有一丝味道, 连烟味都没有，其实比起她来，他更像是个无性恋者，沈檀还问过一直跟着他的下属阿泽，危开霁的私人时间在做什么？结果得到的结论很惊人, 他除了上班工作，其他时间就回家，不论何时都这样，从没钱起就如此。
　　沈檀从他淡漠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她故意说道：“有一个年轻有为，又愿意为女人花钱的男人，有谁会拒绝呢。”
　　危开霁望着她，慢悠悠道：“我的钱不用在女人身上。”
　　对啊，想想他的过去，怎么能指望一个从女人身上收钱的人再反过来给女人花钱，沈檀被怼得哑口无言。
　　电梯到了顶层，门一打开，危开霁就看到她家的装修，没发表任何感想，按了另一个楼层和密码，回过头看见沈檀没出去，他了然地说道：“你是想去我家做客？”
　　“可以吗？”出于礼貌问了一声，但她的架势就是要去看看。
　　危开霁也不阻拦，他唇角微扬，“你想知道我的私人时间在做什么，不如直接问我，何必兜个圈子去找阿泽。”
　　被他说中了，沈檀恼羞成怒，还没反应过来，他家的楼层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感觉就像是去蓝胡子的房间。该不会他真藏了个女友在家？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
　　门打开了，入目的是和她家没区别的长长走廊，然后过了一会，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好几只猫咪从客厅里跑了过来，喵喵叫着。危开霁走到客厅，动作自然娴熟地给它们倒了猫粮。
　　沈檀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冲击来形容，她扶着额头，不敢置信。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猛地想起来，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们不熟的时候，每次在晚上碰面，这个人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比如某一次被陆怀瑾找来的人袭击，又比如晚上从来不会开车顺路送她回家。原来他是急着回家喂猫……
　　他的钱不是用在女人身上，是用在猫咪身上了。
　　沈檀看看他冷漠的侧脸，又看看正在吃饭的猫咪，这种反差，她的神情难以言喻。
　　过了好一会，她才适应这个情况，在落地窗边的猫爬架上逗猫咪，有一只猫戴着伊丽莎白圈，安静地趴在架子上，“它得什么病了？”
　　危开霁摸了摸猫的头，低声道：“它得了抑郁症。”
　　“猫也会有抑郁症？”沈檀抬头问他。
　　“我越来越忙，没时间照看它们，有一天发现它把自己肚子舔秃了。”危开霁单独给它喂食，给了它足够的关注度和注意力。
　　沈檀注意到他养的猫品种都不一样，有折耳猫，也有中华田园猫，大概都是被遗弃的，好几只身体上有残疾。她一直逗猫玩，直到深夜，危开霁提醒她，“你该回自己家了。”
　　沈檀穿过走廊，危开霁送她到玄关处，靠在墙边，看着她走进电梯，她回头说道：“你真的要让我回家？不留我下来？”
　　这已经是足够大胆的暗示了，沈檀心里既期待着他的回答，又希望他这个人不要让她失望。
　　危开霁神色平常，淡淡地说道：“你家就在上面。”
　　沈檀突然就笑了出来，在电梯门还没关上的时候，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他一下，极其短促的触碰，“我觉得我也需要你的注意力。”
　　她动作很迅速，一会就后退到电梯里，电梯门关上，危开霁站在原地了一会，直到有只猫在他脚边打转，他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
　　凌恒为艾斯特拍摄的广告登陆了，一登陆就为平台吸引了不少流量和人气，和沈檀之间的绯闻更是为二者赚足热度和话题讨论度，可以称得上是成功的广告营销。
　　网上的帖子从猜测两人在一起，到扒两人在一起的证据，一出闹剧眼看着越来越离谱。
　　凌恒那边有恃无恐，他得到了更多的工作机会，既然沈檀说她会看着办的，他也就放心大胆地借势了。
　　沈檀的助理都在为沈檀着急，不能白白被人利用啊，眼看着情况要持续发酵，凌恒的女友粉开始在网上公开炮轰沈檀，不乏威胁谩骂，认为她仗着自己有钱，就请喜欢的男明星出演广告。
　　【@沈檀Esther，讽刺的是，你在现实世界推行公平教育，但是对我们这些粉丝来说这一点也不公平！我们为了见到凌恒在他的公司门口等着，想上厕所都不敢去，生怕错过了他的出现。为了去接机，从早上6点多等到下午3点，他出来的时候我们嗓子眼都提了起来，看到他一眼，我们就觉得很幸福！现在你拥有了他整个人和全部时间！这不公平！】
　　【我真的觉得我们这些凌恒的粉丝很心酸，你和他同乘一辆车，好歹考虑下我们的感受，不要露面啊。】
　　【不能给凌恒拍广告的艾斯特直播公司招黑，但我呼吁我们抵制Esther的美妆品和艾斯特英语直播！】
　　【不只是教育，连追星都变成有钱人的游戏了！】
　　心理失衡的粉丝涌向沈檀的微博评论中控诉她的所作所为，为了一己私欲就能请喜爱的明星拍广告，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些辛苦追星的粉丝！
　　这场单方面的粉丝骂战在网上引起热议，看热闹的人做出评判，就是粉丝嫉妒沈檀能和她们追不到的明星共处，心态不满急需发泄口。
　　【脑残粉惹不起啊，那些粉丝有沈檀漂亮，会赚钱吗？谁叫人家有钱，要不你也请一个试试？】
　　【人家正主没发话，这群粉丝就开始吠了，要是惹怒了Esther，小心你们偶像的合约保不住！】
　　【没逻辑没道理，还抵制人家其他两家公司，你们算了吧，艾斯特直播最大的股东还是沈檀，绕来绕去你们都在给她赚钱，消停吧。】
　　舆论的声势越来越大，沈檀见情况铺的差不多了，她提前和凌恒的经纪公司打了招呼，要澄清状况，对方表示理解。
　　当天晚上7点，沈檀在一个演讲厅发布艾斯特的AR战略计划，吸引了超过几亿人的观看，她全程使用英语演讲，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屏幕之前，坦然自若，这种气场就是普通人没有的。
　　“在今天的主题演讲中，我先来澄清一件事，我知道我最近在网上又很红。”
　　她的开场白总是能吸引人看下去，并且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她是一个出色的演讲家，充满人格魅力。
　　“我为什么会选凌恒作为广告拍摄的人选呢？”沈檀往旁边走了几步，抬起头笑道：“很多人认为我是他的粉丝，我看过他的电影，我觉得他很帅，总而言之，我就像是娱乐圈文里的金主一样，为了捧他，给他资源，而凌恒是个被我压榨的无辜小可怜，他敢怒不敢言。”
　　观众们笑了起来，这次的演讲还邀请了不少现场嘉宾，场地很大。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开玩笑。事实上在他试镜那天第一次见到他，此前也没看过他的作品。”沈檀调皮地笑了下，伸出手环顾一圈，“我知道你们不会信的，对吧？”
　　“那么回归正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选择凌恒。”
　　她的这一问题抛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在保姆车里拿着手机观看直播的凌恒都很好奇。
　　是啊，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以艾斯特的实力想请哪个明星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沈檀望向镜头，她美丽清纯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说出了一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话。
　　“是因为，这是人工智能计算出来的结果！”
　　场中一片安静，过了一会，爆发出响亮的窃窃私语声，而场外，拿着手机观看直播或者对着电脑的人都满含疑问。


第65章 
　　“没错, 这是AI计算出来的结果。不好意思让各位失望了，我们确实没有在一起。”沈檀微笑着看向镜头, 直播下方的评论飞快地变化着, 观看的人数又一次创了新高。
　　坐在餐厅里拿着手机观看的女生们聚在一起讨论着, 在办公室看着电脑屏幕的人，还有的人坐在地铁里接收着这个全新的讯息。
　　什么？请明星拍摄广告竟然要用到人工智能，大部分的人虽然早有耳闻，谁没看过几部科幻片，但人工智能竟然真的能运用到现实生活中, 还用在这个领域上？
　　这是在逗我呢？还是逗我呢？观看直播的人满脑子就只有这个念头。
　　沈檀在平板上按了一下, 身后的巨大屏幕中出现了算法模型，她侧过身介绍道：“在过去，一部电影会不会大爆, 票房能不能大卖, 其实很多人都在赌，投资人在赌，导演在赌，编剧在赌, 明星也在赌。哪怕你自认为很懂电影, 去好莱坞投资电影，精心挑选了十部电影，还比不上盲投十部，盲投十部能不亏本，精心挑选反倒是亏损。”
　　“市场是不可预期的, 在呈现给观众前，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现在……”
　　沈檀停顿了下，“有了AI算法，可以较为精准地预测电影票房，谁还要赌，只要输入数据，AI能帮你预测出来大致的票房。因此我选择凌恒，不是我这个人在选择，而是AI选择了他。我输入了广告部提出的全部人选，AI告诉我，谁能成为话题人物。”
　　她对着所有人微笑，那笑容美丽又冰冷，“你们看，它成功了。”
　　场内一片哗然，连观看的人都倒吸一口气，凌恒成为最近网上的话题人物，原来是人工智能的推测。因为凌恒的带动，连带着艾斯特直播又火了一次，很多人都在玩这款软件，这背后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沈檀和凌恒的绯闻不攻自破，更是狠狠打脸了网上某些凌恒的脑残粉，他们在网上发帖超热度，其实在帮助艾斯特直播又一次进入大众视线，从一开始，沈檀选择凌恒拍摄广告，所有的结果都被AI预测到了，它推选出了凌恒。
　　这情况令人有点不寒而栗。
　　不只是直播的评论，网上的八卦帖子不断更新着，吸引着更多的人前往观看直播。
　　【你们看今晚沈檀的直播了吗？她说选择凌恒是人工智能的选择，不是她的选择！】
　　【很恐怖啊，我们也成了人工智能计算中的一环。】
　　【这特么是拍科幻片吧？哪个编剧快拿这个题材拍一部，我相信不用AI计算，肯定也能大火！】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凌恒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自认为是自己魅力无限，或者某一点吸引到沈檀，亦或者是运气好，入了她的眼，但这些全部被否定掉了。
　　他抬头看看叶哥，叶哥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张口结舌。
　　凌恒苦笑了下，原来他们的那点心思全都逃不过沈檀的眼睛，她很擅长洞察人心，能拥有那么大公司的人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到最后，获利最大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他以为自己利用沈檀炒作，抬高自己的身价，没想到自己只是人家营销中的一环而已，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关于艾斯特直播的新闻一下就在网上铺天盖地地出现。
　　沈檀淡定地说道：“很多人在网上抨击我是个投机者，我确实没那么厉害，但我能借助AI，各位也不用太恐慌，你们手机的siri不就是人工智能中的一种。ok，我们有了个很棒的开头，接下去我要谈谈另一项新科技——AR。”
　　还有新的科技？本来就已经够惊吓了，观看的人脑中都蹦出这个问题，但不可否认，好奇吸引着他们看下去。
　　“AR是指增强现实，也可以称作混合现实，主要的范畴在娱乐消费方面，大家不用太惊慌。”沈檀安抚地笑了下，“我们艾斯特直播目前的直播仅能支持一个人直播，但这项技术能帮助你再增加一个人，两人一同进行直播。”
　　沈檀拿出了手机，她点开自己的直播间，大屏上出现她的脸，紧接着她又邀请了一人，邀请了杜若，杜若的人像出现在右上方的小窗口中。
　　他神情淡淡地打招呼道：“各位晚上好，我是艾斯特直播的执行官杜若，我在硅谷的公司同你们打招呼。”
　　帅哥总裁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这场直播观看人数持续攀升中，有人退出，更多的人在点进来观看。
　　沈檀和杜若聊了几句后，关掉了他的窗口，她笑道：“这就是第一项功能，这项功能马上将运用在艾斯特英语上，小班的在线课程可以自定义人数，实时地解决学员的发音问题，教育信息化迈入AR时代。这项功能还可以运用在企业会议，明星见面会上。下面我们来看第二项功能。”
　　大屏中出现了凌恒为其拍摄的广告中，他用3D图形添加在人像上，时而带上墨镜，时而有猫咪的胡须，又萌又可爱，活灵活现地实现了各种动态效果。
　　“很多人问，广告中的这些图像是不是后期加上去的，实际上并不是，这些动态的图案重叠于我们现实周围，它是虚假的，却能和现实融合。目前可能是如此，但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沈檀按了下ipad，大屏上出现对AR技术未来的设想，两个身处不同地区的人，在外接设备的帮助下，出现在另一人身边，模拟了对方现在的情况。
　　这不就是科幻片里的场景吗！试想一下电影中的片段，众人围坐在一个会议桌周围开会，他们的人没有飞过去，只是虚拟影像投影，却能开远程会议，就像是复仇者联盟中的场景一样。
　　观众还来不及震惊，沈檀毫无缓冲又给了他们新的冲击。
　　“第三个功能，AR营销，众所周知，艾斯特直播是有广告的，但是现在的广告换了个方式，AR广告平台，比如说喝一瓶可乐，主播要插|播广告时会变成这样……”
　　屏幕中出现了一位女性主播，她做出了喝可乐的动作，接着，真的有虚拟的可乐图像叠加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吃泡面等的内容。
　　这也太有意思了！
　　在直播过程中，用户们纷纷去更新艾斯特直播，自己尝试玩了一把AR过过瘾，而没有下载的用户则赶紧下来尝一把鲜。
　　艾斯特直播又火了一把，大有全民都拿出手机玩的趋势，明星网红的效应是巨大的，然而让艾斯特直播变得更成功的人是沈檀。在其他互联网巨头还没拿出这项技术时，她走在他们前面，在原来的直播功能上添加上这些功能。
　　在硅谷公司的员工同样看了她这场直播，直播观看的人数造成了数据压力，让他们不敢放松警惕。丹尼森认为她是个营销天才，她成功推销出去产品，也让她这个人变成一个品牌，颇具影响力。
　　直到沈檀挥手结束直播，观看的人还意犹未尽，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太令人惊叹了。
　　演讲厅的会场中，沈檀刚从台下走下来就被一群人包围，有的是记者，有的是对此感兴趣的投资人，还有这方面的研究人员，他们都想找机会同她攀谈。
　　“Esther，谈谈你为什么率先涉足AR？”
　　“AR+直播，你是如何想到的？”
　　“未来你看好哪些领域，能先透露一下吗？”
　　沈檀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微笑着离开现场，她被拥着来到地下停车场。一人追到了停车场，不顾员工的阻拦朝她说道：“你的演讲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来不知道科技发展这么快，你带给了人们新的概念，新的知识，也为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
　　沈檀客气地回道：“谢谢你的夸奖。”
　　“我能和你聊一下吗？就耽误你一点时间。”这人提出了他的要求。
　　“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去公司和我的秘书预约下时间，现在这个场合恐怕不太方便。”说着，沈檀准备离开了，她打开车门。
　　没想到那人冲过了工作人员的阻拦，跑到沈檀的面前，在她面前展示了证件，沈檀愣了下，等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再抬头看看这个青年。
　　青年一头清爽干练的黑发，五官端正，身材高大，穿着灰色休闲西装，他的长相是那种颇具正气的类型，他的眼神清明，冷声道：“沈总你好，我是检察官晏既明。”
　　他放下举着证件的手，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现在有这个资格邀请你了吗？”
　　沈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危险的信号。


第66章 
　　沈檀和晏既明在楼上找了一间餐厅, 露台位置，视野开阔, 尽享夜晚的美景, 只不过这两人却是无心欣赏风景, 沉默地坐着。
　　沈檀递给他一张名片，晏既明礼貌地双手接过，并且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公职人员没有名片。”
　　“没关系。”
　　沈檀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检察官，他看上去二十六、七岁, 气质沉稳, 很有修养。
　　服务生给二人端上柠檬汽水，杯中的气泡不断冒起，沈檀在等, 等晏既明开口, 他来找她的目的还不明确，她需要沉住气，然而脑中则闪现无数个念头，他找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和什么案子牵扯在一起了, 金融方面还是版权方面, 亦或者是专利技术？
　　要知道，在她是美妆博主的时候，就有人盯着她的视频找出漏洞，Esther的美妆公司更是收到职业举报人的举报，依托《广告法》, 找出他们淘宝网页上广告的失误，从这方面得到赔偿。
　　各种各样的投诉，那么他来找她到底是因为哪件事？她朝晏既明客套且敷衍地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在气泡不断涌上来的时候，对面的青年终于说话了，晏既明的声音同样听不出情绪，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沈檀的伪装，从另外的话题入手。
　　“你美的不像真人。”
　　“这是玩笑，还是夸奖？”沈檀的神情似有讶异，她放下杯子。
　　晏既明开口道：“网上有谣言说你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出生前修改了基因，你看，你聪明，漂亮，身材好，事业成功，连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也恰到好处，你已经达到人类的完美状态。你赢得财富、成功，并控制命运，因此有这样的谣言也不足为奇。”
　　沈檀听完之后，摇摇头无语道，“你也说是谣言了，纯属无稽之谈，他们只是在为我的经历增加奇幻色彩，我本人并不是这样的人，科技没有蚕食我的人性，我只是个普通人。”
　　“就像是今晚，你公开消息说选择凌恒拍广告是人工智能的选择，你在为艾斯特直播添加科幻色彩，让人们对它的印象变得神秘和高大上。”晏既明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沈檀的脸上，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她微笑了下，笑容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
　　沈檀坦然承认，笑道：“这确实是营销中的一点，但我只是说出了事实，在开会时，我将几位明星的数据输入进去，系统给出了一个答案。”
　　“人工智能没有那么神奇，但你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了凌恒的性格特点，顺势为艾斯特直播造势。”晏既明敏锐地指出这一点。
　　“确实没那么神奇，人工智能要达到科幻片或者科幻小说的程度，至少还要发展下去，也许20年，也许50年，谁也说不准。但我认为它的进程会不断加快，现代人类每天都创造数以亿计的数据，一年产生的数据就相当于从原始人进入现代化的历史总和。”沈檀见他久久没有进入正题，也不着急，和他随意聊了起来。
　　“人工智能能预测那么多事情，那沈总能不能预测到下一件大事什么呢？”
　　“你说的是哪个领域？每个领域都在瞬息万变。”
　　晏既明缓缓说道：“不如我来预测下艾斯特下一件大事？”
　　沈檀的脸色沉了些，警惕地看着他，她隐隐有预感，他冲着他们公司而来。
　　晏既明见好就收，不再激怒她，他换了个话题，“沈总平时应该很忙吧，我去你的公司尝试过预约时间，由于不是紧急公务，要排到两个月之后，我等不了这么久。”
　　沈檀静观其变。
　　他抬起眼眸，两人对视一会，晏既明冷静地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藏了很多秘密。”
　　“……”沈檀对他的发散性话题有点烦躁，她看了下时间，“检察官先生，如果你是来浪费我时间的话，我真的没空，我接下去还要和硅谷那边的人开会。如果你有事，请找法务部，我会让相应的人来对接。”
　　晏既明丝毫没有被她打断思路，他沉思着说道：“你的眼神我在另一个人上也看到过。好，言归正传，我来找你是因为一个人——危开霁。”
　　沈檀的眉细微地蹙起。
　　“我准备起诉他。”
　　她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沈檀甚至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你知道他是艾斯特的投资人吧，如果你起诉他，是以什么罪名？我们的公司是合法的。”
　　“我要以敲诈勒索罪起诉他。”晏既明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两张照片，放到桌上，推到沈檀的面前，沈檀的眼眸一缩，两张照片上的人一男一女，女的是花季少女，男的是位眉目精明的中年男人。
　　这两个人是……
　　“一位是你曾经的大学同学季霏霏，另一位是娱乐记者赵宇，你认识他们吧？”见沈檀没回答，晏既明也不着急，他继续说道：“这两人都曾被危开霁敲诈勒索过，哪怕他现在是亿万富豪，也洗不白这些违法事实。在询问他们的时候，我得到了其他情报，我知道你也曾是他的受害人之一。”
　　晏既明见沈檀神情不变，他知道他很难说动她，但他依然要试一试，因为她是最具影响人的证人，有她指证的话，再加上民间舆论，极有可能将危开霁判刑。
　　他收回照片，看着沈檀的眼睛说道：“不要替他掩盖罪行，我们一起合作揭发他，我今天看到了你拥有的影响力，只要你发声，一定可以扳倒他。”
　　沈檀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后，她嗤笑了声，“检察官先生，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正义的伙伴。我为什么要将投资人送进监狱，出了丑闻，这不是让艾斯特走向衰败吗？我疯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好忽悠？”
　　“不，我是来告诉你，他对你做的事情，借给你钱开公司，鼓励你反抗命运，这一切都不是善意的帮助，别被他欺骗了。”
　　沈檀没出声，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她慢慢问道：“能请问下你追查他的原因吗？这么多的人，我就不相信其他人的经历都是干净的，你为什么不查别人，非要针对他？”
　　晏既明纠结了下，拿出手机，打开照片库，放大一张照片，推给沈檀看，沈檀望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年轻男生，他们笑的很灿烂，一个明显是更年轻的晏既明，另一个是……沈檀狐疑地看了一眼他。
　　“不要误会，这是我在就读法学院时的室友，我们关系不错。”晏既明顿了下，“但是后来，他没念完大学，大二的时候迷上赌球，欠下债后，从教学楼一跃而下。事后，我追查到，他向一家叫开霁金融的借贷公司借了钱，借贷公司不断威胁他还钱，让他的爸妈还钱，他受不了逼债和父母失望的眼神，跳楼自杀了。”
　　沈檀听完之后，冷淡地回道：“我承认，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然而你想说什么呢，谴责借贷公司逼死人，还是指责你的朋友不该沉迷赌球，放任自己堕落呢？亦或者是——”
　　“承认你自己的无能，你没有及时注意到他的异常，没有帮助到他，在回忆中不断痛恨你自己没有拯救朋友。”
　　沈檀的话毫无人情味，但却一针见血，晏既明承认她说的都对。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眼神冰冷，“看来我们只能谈到这了，我明确回答你，我不同意作证。我还有会议要开，再见。”
　　说着，她准备站起来，晏既明比她更快一步拦住她，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还掌握了其他证据。”
　　沈檀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他，见他手抖地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洗好的照片，那张照片让她睁大了眼眸，听到他的话后，心理明显受到了冲击。
　　“这是我的前女友，她向危开霁借钱买化妆品，说起来她也是受了曾经以你为代表的美妆博主的影响，不断地买口红，买奢侈品，她说为了匹配上她这个最好的年纪，她不应该亏待自己。”
　　晏既明难看地笑了下，“我和她发生了争执，我不让她再买下去。她说，网上说连300块口红都不给你买的男人留着干什么，留着过年吗？还是趁早分手！我知道不该谴责你一个人，她是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思考，但她确实是受到社会上消费主义的影响。”
　　“她之前是白领，现在在夜总会全职工作。因为白天的工作不能够负担她的奢侈生活，她索性辞职，选择了一条其他的路堕落下去。”
　　他的话将沈檀的思绪回到了很久远的记忆，久到她都快忘记了，却在这个时刻回想起来。
　　晏既明沙哑着声音，带着极大的悲愤质问她，“你真的要袒护这样的恶魔？”
　　“恶魔不会因为你漂亮就放过你，他只是在缓慢地玩弄你，压榨你的剩余价值，还让你心存感激。”


第67章 
　　长久的沉默之后, 沈檀推开他的手，冷漠地看着晏既明, “我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伤, 但很抱歉, 我无能无力。”
　　晏既明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他妥善地将照片收好，在她离开的时候，低声说道：“过去的你为了抗争，挑战权威, 但在不知不觉中, 你也被同化了，你也成了那些冰冷凉薄的人中的一份子。”
　　沈檀脚步不停，餐厅门口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后, 簇拥着她去停车场, 她回头看了一眼晏既明，从他的背影中，她能看出一点属于他的悲痛。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紧接着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助理还以为她怎么了, 连连叫了好几声。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行走着, 助理边走边替她连线会议，沈檀到达车内后，对着电脑屏幕，刚好赶上会议的结尾。
　　其他人见到她后也没说什么，她按了按鼻梁, 听着会议报告，屏幕那边的杜若看见她疲惫的神态，还以为她累了。
　　沈檀只赶上听最后总结报告，回去之后还要补完整个会议，她正想关掉摄像头，杜若走上前，沿着会议桌靠着，其他人全都出去了。
　　他对着大屏问道：“沈檀，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累。”
　　很久没有收到朋友的关心，沈檀的鼻子一下子发酸，眼眶微红，为了成功和财富，她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她的精力全都放在公司上，哪怕空闲时间也用来提升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然而现在晏既明的话道出了真相。
　　“杜若，你有没有觉得我正在越来越接近陆怀瑾那样的人？”沈檀抱着电脑，和朋友聊天，“有个人说，我也变成了其中一员。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勇士打败了巨龙，他看着巨龙守护的财宝，慢慢长出了尖角、鳞片和尾巴，也变成了恶龙，盘踞在财宝上。我曾经有多讨厌他，现在却变得和他一样了。”
　　“你们当然不一样。”杜若清冷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安抚，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了男人，从一个只顾自己情绪的少年迅速成长着，成为了照顾所有人情绪的人。
　　“我认为你最好休息下，接下去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紧。”
　　情况像是调转过来一样，杜若从前要让沈檀来安抚，极其不成熟，而现在，角色位置换了。
　　沈檀也觉得自己该休息下，她向他请了假，合上笔记本电脑后，脑海中不断出现晏既明的话，那些照片也刺痛着她，她看着窗外的风景，灯火通明。
　　杜若说她和陆怀瑾不像，但她觉得自己正在往那方面发展，同样的冰冷，毫无人情味，他只是在用一张笑脸当假面，骨子里高高在上，而她也带上了面具，那个正能量的面具，给予很多人虚假的希望，活成了别人羡慕憧憬的人。
　　她正在变成她所讨厌的人。
　　沈檀魂不守舍地下车，给危开霁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家后，她按了他家的楼层号。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心情很差，晏既明说的事情都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电梯门打开后，危开霁从走廊走过来，他淡淡地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沈檀反驳了一句。
　　危开霁见她神色可怕，直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她的脸，冷声道：“你刚才的会议没参加，去见了什么人，还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他问的简洁。
　　沈檀抬起眼眸看他，“一个检察官，他要起诉你，来找我当证人，我猜他除了我，已经掌握了季霏霏、赵宇等证人。”
　　危开霁黑眸微眯，他思索了一会，马上想起这两人是谁，也知道检察官要调查什么。他没什么反应，转身走向客厅，沈檀跟在他身后，不由出声问道：“你怎么没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危开霁停住脚步，淡定地转过身回道。他的语调毫无波澜，“惊吓，害怕，不安，还是赶紧找人去行贿？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沈檀愣愣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在开玩笑？”。
　　危开霁的口吻极其淡漠，“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放高利贷会被判刑的。第一，借贷利率超过银行4倍，法律不予保护，不予保护的范畴该如何判刑？第二在刑法中没有相关刑法条例，它只能靠民法通则来进行具体分析，第三——”他的目光停在沈檀脸上，“检察官来找你当证人，说明他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来定我的罪。凭这三点，就不涉及刑事责任。”
　　“那如果被行政处罚呢？”沈檀轻声问道。
　　危开霁面无表情道：“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沈檀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的语气咄咄逼人，“你准备威胁他们，该如何让季霏霏这些女人闭嘴，因为你拍了她们的裸|照！你会找出那些照片让她们闭嘴！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
　　沈檀抓着头顶，手指伸入黑发之中，喉间发出抓狂痛苦的声音。
　　晏既明拿给她看的照片正是年轻女人穿着内衣的照片，正面，侧面和背面都有，这些女人会去夜总会坐台，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给一些老男人作陪，接受他们的揩油和肆意侮辱。因为她们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女人，谁会善待她们？
　　就像她上辈子一样，她只是一件物品，不是人，毫无人格和尊严可言。这个事实让她好不容易忘记的记忆又复苏了，那种可怕的心情，她不想回想起来。
　　危开霁没有被激怒，他冷淡地说道：“看来你清楚知道这一点，我再告诉你，我过去是怎么让她们的父母还钱的，用她们女儿卖|淫的事实威胁他们。”
　　沈檀气得发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危开霁动也没动，沈檀捶打着他的胸膛，尖叫道：“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厌恶陆怀瑾那样的有钱人，因为他不把人当人，但是你的做法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你和他没有区别！我讨厌你们！”
　　被打了数十分钟，危开霁连还手的意思都没有，只不过她的指甲一直刮到他的眼皮，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两只手腕都握住，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她的眼眶通红，杏眸里湿润一片，她打的也累了，不断地喘着气。他不明白她有什么气好生，为那些女人，呵，完全不值得，她们全部都是自愿去坐台的。
　　“我没有逼迫任何人，就算是对你，我也给过你选择。”
　　“我现在要感谢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一马？”沈檀挑衅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倔强，“我讨厌你！你根本就是个恶魔！我不该对你这种人心存期待的！”
　　“够了。”危开霁嗓音低沉，他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也警告过你，你不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主动靠过来后，又想离开。”
　　“我现在后悔了还不行吗！”沈檀恨恨地说道。
　　“晚了。”危开霁握住她的双手，突然低下头，沈檀猝不及防地被他吻住，他的吻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炙热又危险，他的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冷，他的唇却是热的。
　　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离开，他索性放开她的手，拥抱着她纤细的身体。
　　沈檀退无可避，她捶打着他结实的后背，但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到后来，她真的打累了，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她的胸腔在颤抖，既为这粗暴的触碰感到欣喜，心里又觉得痛苦，在这种矛盾折磨中，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太阳穴也感到一阵刺痛。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明知道他是条毒蛇还去捡，既然捡了，就要负责。
　　一旦开了头，这个吻像是无法结束，感受着她短促的喘息，声音听上去极其甜蜜，危开霁在她唇前低声说道：“你可能自己没有自觉，你在我身边时就像是在诱惑我，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危险的冲动，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恩？”
　　沈檀的心跳加速到无法冷静，她盯着他的黑眸，他的视线有着兽类的嗜虐，被捕捉到了，她本能地颤栗起来。
　　“我想把你弄得一塌糊涂。”危开霁的话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极好地刺激了情|欲。
　　沈檀整个意识要分裂了一样，一半对他的触碰欢欣鼓舞，接近了喜欢的人，另一半痛苦非常，因为他就像是毒|品，想要抵抗他的吸引力，却不知道要做出怎么样的选择。他就像是她的阴暗面，甩不掉，不得不正视，危险又引人堕落。


第68章 
　　凌晨, 晏既明回到办公室，白色的黑板上用吸铁石贴着几位重要人物的照片, 放在中间的是危开霁, 他是个有分寸的犯罪者, 日常生活低调，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这张照片还是他几年前进警局的时候拍的，然而他逃脱了惩罚，连案底都没留下。
　　狡猾、诡异, 这是晏既明对这个人的评价。
　　这个社会上, 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多的是，他们发家了之后，普遍会变成暴发户, 就像是中了巨额彩票的人, 他们的学识和阅历无法操控这么大一笔天降横财，通常用在吸|毒、赌博、买私人飞机、游艇，理财能力又有限，投资根本不熟悉的领域, 最后变得穷困潦倒不在少数。
　　危开霁却很诡异, 他没有肆意挥霍，依旧过着平静且克制的生活，没有被巨额的财富冲昏头脑。那他变成有钱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主宰金钱？
　　晏既明想不明白，他侧过头，看向危开霁照片的旁边一张, 照片上的女人极其美，见过沈檀真人后，她远比照片漂亮，她是少数能向危开霁借钱后成功脱身的人，聊天时她的思路清晰，态度冷漠。
　　他先前是从赵宇口中逐渐拼凑出了整件事的雏形，直觉告诉他，她和危开霁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盯的有点久，晏既明转动了下僵硬的脖颈，他手扶着脖子，身体不小心撞到了办公桌上的座机，从座机里传来两通留言，让他的心凉了些。
　　第一通是年轻女生的声音。
　　“晏检，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做不到，我好不容易拥有现在的生活，爸妈为了我换了城市生活，他们现在只能找普通的工作，生活水平比起以前下降很多，都是我害的他们变成这样。我也考上新大学，今年大四，马上要毕业了，这件事再被翻出来，一旦上了媒体，我的过去一定会被扒出来，我不能赌……对不起，我已经受到教训，不想再拿自己的未来赌。”
　　是季霏霏。退学之后，她和父母在这座城市无法生存下去，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太可怕，卖掉房子，全家搬去另一座城市全新开始。
　　另一通是赵宇的。
　　“检察官，别开玩笑了！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怎么可能去得罪他们，你让我提供关于沈檀的资料，我都提供了，麻烦你别再来找我！”
　　晏既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们选择明哲保身，但他查到的一切都白费了，全被打回原形。
　　在安静的办公室内，他轻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追查危开霁，从毕业进入公检法系统后，他就有一个执念，要将毁掉无数个家庭的危开霁送进监狱。
　　他正想躺办公室上的沙发对付一晚，座机里又来了一通留言，赵宇的声音支支吾吾，“我是看危开霁不顺眼，看他发家了也眼红，但我不敢对付他，不过有个人可能对晏检有帮助，这个人是……”
　　晏既明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第二天，他将消息告诉同组的人，他们一致表示很惋惜，毕竟追查这么久，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事情就是这样，起诉失败了，两位证人都撤诉，我最后找的沈檀，如今和危开霁有利益关系，他们是一个利益集团，从她昨天的态度看来，她不可能出庭作证。”晏既明分享了最新的情况。
　　“那，这个案子结了，我们换个案子查？”一人问道。
　　“不。”晏既明神色严肃，“有人提供了一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他的名字是陆怀瑾。”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贴上陆怀瑾的照片，“他是著名企业陆氏的二公子，现今的掌权人，我想他不会忌惮危开霁的身份。据我查到的资料，他曾经将危开霁送进警局，他们二人一定有隔阂。这是很重要的突破口。”
　　“马上打电话给他，我想今天之内能和他见上一面。”晏既明转头说道。对方来头和派头都很大，他还是希望能尽快见一见。
　　很快就有消息回来，陆怀瑾答应和他见一面，晏既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他在陆氏大厦的小型会客室等人，等了十多分钟，陆怀瑾终于到了，他对迟到感到抱歉。
　　晏既明表示不介意，两人寒暄后，很快进入正题，“陆总，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和危开霁发生冲突的原因是什么？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你们没有任何交集。”
　　陆怀瑾的桃花眼眯了下，他打量着这位年轻检察官，他笑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是因为我追求的女孩。”
　　晏既明蹙眉，还没等他问，陆怀瑾就泰然自若地说下去，“这个女孩是沈檀，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确实不是我这个年纪该做出的事情。但你身为男人也清楚她有多吸引人，从前还好，她是个无依无靠的美貌少女，而现在，连我也无法掌控她。”
　　晏既明将所有的事情又梳理了一遍，他向陆怀瑾说明了来意，希望他能提供更多的证据。
　　陆怀瑾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危开霁做的这种买卖没有合同可签，他只不过是在唬那些借钱的人，防止他们报警，将事情闹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怎么取证？”
　　“是的，他很狡猾。”晏既明下了结论。
　　陆怀瑾抬起手，手指撑在脸侧，思考了一会，扬起唇角温和地笑笑：“我倒是能提供一个新的思路，不如你以商业诈骗罪来起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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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檀从危开霁的床上醒来时，订了一张机票，她回家洗个澡换了衣服，拿上证件就去机场，也不想管危开霁回来没看到她人是什么反应，这大概是典型的睡了就跑。
　　然而她一向艺高人胆大。
　　AR的项目告一段落，她有了一段假期，去飞机场的路上，她心乱如麻，她的脑中回想起昨晚的场景，情|欲将两人的理智烧得一点都不剩，长久的禁欲以来，他们更激烈地纠缠在一起。
　　她的大脑放松下来，将一切都交给他，无论是公司的事情，还是晏既明的事情，通通在性|爱中忘掉，她全新的感官体验都来自于他，他是她的心跳。
　　他们在床上做|爱，偌大的室内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
　　车子按喇叭的声音将沈檀带回现实，她回过神来，认为是时候停下来思考一下。她漫无目的地飞到地球的另一端，开始旅行之后就停不下来，她去了不同的地方，见识到不同的风景。
　　整趟旅行的最后一站才是艾斯特直播公司，她也不是来出差，就随意参观下。
　　皮诶罗又换了个女友，这一任的女友是位厨师，邀请众人去他的豪宅聚餐，沈檀欣然前往。
　　晚餐的气氛其乐融融，直播市场的元年马上要开启，流量再加上通货膨胀，艾斯特直播的市值大涨，他们持有的股份足够他们几辈子吃穿不愁，谁会嫌钱太多呢？
　　皮诶罗举着酒杯在餐桌上夸夸其谈，沈檀就那样看着他，杜若注意到了她情绪不高。
　　晚餐后，沈檀和杜若拿着酒杯来到阳台。杜若开玩笑地说道：“这次出走有什么收获？”
　　“我随意地逛了逛，没有目的，连邮件都不想回。”沈檀靠在阳台上，她侧头看他，“我觉得你变得成熟和陌生了，你竟然连发生什么事情这句话都不问我。”
　　“你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用意，只是从前的我不懂而已。”杜若自嘲地扬起唇，他没有笑，只是在想，那时候的自己懂这些就好了。
　　“如果我能喜欢上你就好了，这样子的话我就不用那么痛苦。”沈檀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不要说这种暧昧的话。”杜若的语气意外的严肃，他斜睨了她一眼。
　　这一眼魄力十足，很有上位者的气势。
　　“抱歉。”沈檀歉意地朝他笑了下，他的神色才放松下来。她暗自想着，谁能解释的清楚，喜欢这件事，被谁吸引，这是不可控的。
　　沈檀靠着阳台，望着漆黑的夜空，“我上次说的勇士变恶龙故事，你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过去的增长就够惊人了，然而这种增长还在持续。”杜若惆怅地说道：“我从没想到我们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因此接下去我会更小心，我不能在错误的时间做出错误的举动，而让公司衰败。”
　　沈檀抬起杏眸看看他，看来现在的他极其坚定，她却在人生这条路上迷茫了。
　　幸福感如果有一个阈值，现在的阈值太高，她感觉不到幸福，什么时候最幸福，当美妆博主的时候刚刚好，自己取得一点点成就，就能让她兴奋半天。而现在，无论是多少亿的生意谈下来，她也体会不到那种简单的快乐。
　　沈檀朝杜若笑了下，开玩笑道：“我有在考虑卖掉两家公司。”
　　杜若刚好在喝酒，他呛了下。
　　“但这不代表我要过从前贫穷的生活，我还拥有股份，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沈檀解释道。
　　杜若点点头，艾斯特直播也聘请了副总裁，“让合适的人来当CEO，可以考虑。”
　　得到朋友的理解和支持，总比孤注一掷要好，沈檀笑了笑，开始思索起这个选择。


第69章 
　　在直播元年开启之后, 直播发展从2.0时代一下跳跃到4.0时代，AR直播开启, 信息全面爆发, 迎来了全民直播年代。各种直播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直播行业开始大乱斗，然而艾斯特直播依然稳坐国内第一把交椅，平台用户规模数亿人。
　　一个市场不会只让一家公司独大，但一个行业只允许支持少数几家公司获得发展。
　　沈檀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看部门发给她的预测报告, 她知道这是即将爆发的一年, 然而这一年之后，直播事业会如何？她写了一些关于直播未来发展侧重点的报告发给杜若，她将目光放到游戏领域, 他们的平台最好提前与国内的游戏开发巨头取得合作, 再扶持自家平台上的人气游戏主播，她将这两点列为重点发给了他，其他的事情会有专门的项目小组负责，她得慢慢放权。
　　除此之外, 她接下去的时间决定要放到Esther美妆公司上。
　　下飞机后, 沈檀让司机来接她，她让中间公司准备“卖出”Esther美妆公司的消息，这消息刚一放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买家”。各大国际美妆集团蠢蠢欲动，Esther发展至今, 拥有10亿美元的市值，在国内市场一片大好，它值得被收购。和美妆集团拥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其他资本集团。
　　沈檀下车后，已经收到一排的消息，看来她可以“待价而沽”，但其实她心目中已经有一家买家。
　　她低头看完手机上的信息，正想关掉手机时，屏幕中出现简短的一行字——到我家来。
　　危开霁给她发信息了，那么多天没有联络她，在她回来的时候，倒是准确无误地找到她，她原本想拒绝见面，但想想他连她的行程都了若指掌，肯定背后找了征信社的神秘人。
　　沈檀不情不愿地走上电梯，电梯直达危开霁家，一开电梯门，就看见他冷冷地等在那，他的黑眸眯起，眼神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
　　沈檀在他的目光下莫名变得局促起来，等等，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就是睡过一晚，这么想着像是给了她勇气，她抬起头，同样冷冷地看着他。
　　危开霁看见她的神情，扬起唇角，似笑非笑，“落荒而逃？”
　　沈檀见他这个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抓狂道：“我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别把我当白痴。”
　　她的解释像是在掩饰，危开霁像是为了不要伤及她的自尊，了然地点点头。
　　沈檀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她出走一圈在他看来倒是像笑话。
　　危开霁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神情淡淡的，“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了第一次，可以有第二次吧？”
　　沈檀死死盯着他的俊脸，从薄唇间挤出几个字，“现在是白天，麻烦你正经点。”
　　“看来要等到晚上。”
　　危开霁用她的话将她一军，气得沈檀转身就走，她刚转过身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强壮的手臂拥住他，双手扣着她的腰，低下头吻她，含着她的嘴唇，缓慢又煽情的吻。
　　她被吻得措手不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上床能让这人变得主动，她应该早点这样做。情侣之间的亲密动作，她以为这个人永远不会有，但他真的这么做了。
　　“跑得那么远，还跑到你男性朋友那，你还真擅长刺激我。”危开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沈檀的心脏几乎麻痹，她的杏眸变得潋滟起来，他的眼神则更危险，又一次覆盖上她的嘴唇。
　　两人正吻得激烈时，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这个缠绵的吻。
　　危开霁放开她，拿出手机接听电话，沈檀听出电话那边是阿泽，他咋咋呼呼地大喊道：“危哥，不好了！你快看新闻！”
　　危开霁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站在电视机前面，还抱走了挡在前面的两只猫，沈檀跟了过去，电视屏幕中正在实时播放一条新闻，新闻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惊慌地看向他。
　　“今日，银监会、公安部及其他部门联合发布《网贷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此前网贷平台盛行，庞氏骗局、传销、跑路事件频发，缺乏有效监管手段，而现在《办法》的明确提出，将有效监管这些平台。”
　　“P2P公司不得违法集资，不得自身为出借人提供担保，不得发售金融理财产品，不得提供融资信息等服务……”
　　“P2P公司需要和银行合作达成资金托管，也需要到当地政府机关进行备案，取得合法证件，这一系列举措证明……”
　　沈檀听下来脸色一白，这其中的好几项禁止行为危开霁全部都有涉及，她转头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依旧很冷静沉稳，她都忍不住替他恐慌。
　　陆怀瑾在电脑前看到这条最新发布的新闻，脸上不由露出愉快的笑容，国家终于出手干预这个发展速度过快，野蛮生长的行业，P2P行业面临大洗牌，绝大多数的企业将被淘汰，哪怕不淘汰，规模也要缩减。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晏既明打了个电话，“晏检，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你不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时机，你看他违法了哪几项，存在自融的现象，踩着非法集资的红线，又违规放贷。”
　　“这个《办法》的出台帮助了我搜集他的犯罪证据。”晏既明在办公室也看到了最新的新闻，他不由兴奋起来，这对他打击犯罪极其有利。
　　危开霁久久没说话，沈檀知道他在思考，但不妨碍她替他着急，她拉了拉他的手臂，“这个《办法》发布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危开霁侧过头，表情一路既往地冷淡，“没有什么影响。”
　　沈檀刚想松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他说到。
　　“不过就是明天的股价会大跌。”
　　沈檀的心又提了上来，满脸的紧张，他沉默地看着她的神情，没有出声。
　　他说的是开霁金融在美发售的股票，关于公司不利的消息一出，第一波受影响的必然是股价。
　　危开霁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只接了其中一通，对方在电话中说道：“现在的办法出台，要让银行作为资金托管机构，对客户资金进行监督，我们现在必须和一家银行签订存管协议，寻求合作，晚了的话，我们的公司就完了！”
　　但是要和银行签订协议，需要满足银行的准入门槛，如果签订不成功，找不到相应的银行，开霁金融将面临出局的危险。
　　这个情况连沈檀都为他捏一把汗，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听对方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地说道：“准备好材料，让员工去各家银行进行沟通。”
　　电话那边的人挂了电话后马上行动起来，危开霁低头看了眼神情紧张的沈檀，她尽量平静地问道：“你，还有你的公司会没事的？”
　　危开霁微不可查地点下头，低声道：“回去吧，我要出门了，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
　　沈檀的脚步往门口走去，目光却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上，她想了想，说道：“我会来帮你喂猫的，所以，不要担心。”
　　过了一会后才传来他淡漠的声音，“好。”
　　她收紧了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另一边，陆怀瑾一连给好几家银行的人打了电话，示意他们不要同危开霁的公司合作，他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新办法的细则，他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穷了，沈檀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危开霁在寻求银行合作的时候，果然遇到了阻力，办公室内的员工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到最后，拿着电话哭丧着脸朝上级摇摇头，目前为止，没有一家银行和他们合作。
　　“肯定是有人在搞鬼！怎么就我们找不到银行！”阿泽忿忿不平地说道。
　　危开霁没有看他，冷静地说道：“不要着急，至少还有一年的缓冲期，而且有能力为我们公司提供业务的银行也屈指可数。”
　　“对，对，危哥你说的对。”阿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事情真的会顺利解决吗。


第70章 
　　事情果然不太顺利。
　　在直播行业如火如荼的时候, 网贷监管条例的出现让行业开始了大洗牌，要么改, 要么死, 整个行业可谓进入寒冬。
　　第二天, 开霁金融的股票狂跌，每股直接跌了6美元，造成的动荡可想而知，大股东比小股东更敏锐，和察觉市场的动向, 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 让小股东来接盘，小股东则让散民接盘，散民手里的钱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被收割。最上面的人安然无事, 遭殃的都是散民。
　　而董事会成员面对拥有的资产大幅度缩水, 在会议室里争吵得不可开交，危开霁冷眼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我想到办法了！”
　　周围的人连声问道：“什么办法！？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看向危开霁，慢慢说道：“把公司卖给另一家网贷机构, 据我所知, 现在已经有公司同银行取得合作，派了两三十人的团队在与银行对接，我们公司既然拿不到合作，索性出售给其他公司，让他们接管。不然等政府查到我们有违规操作, 那我们不是完蛋了！？”
　　这就是市场的选择，选择了一两家公司发展下去，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公司要么在夹缝中生存，要么死。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有人低喃了一句。
　　之前吵闹的声音渐渐暂停，大部分人坐下来开始思索起这个提议来，提出建议的人不断鼓动着其他人同意，只要超过半数同意，这个建议将被通过。
　　然而开霁金融最大的持有者是危开霁，他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同意。”
　　“为什么！”
　　危开霁冷冷地看向那人，眼神如芒带刺，黑眸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在这个社会上，让别人有机可乘之后马上会吃亏。”
　　“那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手里的钱不断地蒸发着，那是以亿元为单位啊，你以为是你以前收高利贷时候的几百一千块，你清醒点好吗？”那人大声说道。
　　危开霁黑眸微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一场董事会开到最后还是没个结论，无论是持乐观态度的还是唱衰的都先回去等候休息。会议室内，阿泽还没离开，他看危开霁坐在那静静地思索着，忍不住出声道：“危哥，这才过了一天，我都不着急，那帮傻子急的冒泡，你慢慢想，肯定能想出办法。”
　　“实在不行啊，我们再过以前的生活，我看阿佑那小子发达了就目中无人，对你也不像以前那样尊重了。他上次跟我说，真看不上以前为了几百一千块追在人家屁股后要债，现在赚钱真他妈容易。”阿泽嬉笑道：“但是现在啊，百来万的跑车开着，豪宅住着，美妞泡着，也不过就那样。”
　　危开霁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钱，举到阿泽面前，阿泽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忽然下一秒，危开霁松开手，一块钱掉到了地上。
　　阿泽顺着硬币掉落的轨迹，向下看去，他弯腰捡起来，把一块钱放到桌上，笑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想办法了。”
　　危开霁将视线放到桌上的硬币上，当一个人拥有的财富越来越多时，他就会丧失对钱的敬畏之心，从而变得膨胀。他不由想到另一个人，沈檀也没有变得傲慢和贪心，至少现在，还没变成一个美丽的空壳走来走去。
　　接下去开霁金融公司的情况并没有变得乐观，不少大股东放弃股东身份，出手自己拥有的股份，普通投资者接盘，危开霁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很快，相关机构盯上了开霁金融公司，要求公司提交某些交易的细节，之后对其公司进行正式调查。危开霁本人也受到机构的约谈，消息一出，股价持续下跌。
　　早就抛掉股票的股东对着还持有股票的人说风凉话，“还是要有先见之明啊，再这么下去，你手里的股票都是废纸。”
　　不少人见情况不妙，一下就被说动了，在低价位时抛售股票。
　　沈檀也时时关注着开霁金融的状况，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她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危开霁的人了，那只得了抑郁症的猫此时正用后腿蹬自己，试图挣脱伊丽莎白圈，想要再次舔毛缓解它的焦虑，沈檀摸了摸它的脑袋，帮它戴好伊丽莎白圈。
　　她正在忙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没存入的号码，她接听起来，电话那边是个冷静沉着的声音，“喂，哪位。”
　　“沈总，我是晏既明，你给过我名片。”
　　原来是那位检察官，沈檀一下子警觉起来，她打起精神问道：“对，我还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其实是这样，根据近期调查下来的结果，你的Esther美妆公司曾经受到过开霁金融公司的帮助，不，说帮助这个词也太善意了，他出借钱后向你收取了大笔利息。”晏既明问道。
　　沈檀抬起眼眸，微笑道：“没有这回事。”
　　“你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他在利用你获利，与其包庇他，不如站出来。现在对网贷行业的监管，要让这个行业变得更加公开透明安全，但很明显，危开霁所做的交易都是见不得光的。”晏既明停顿了下。
　　“我知道你和他不是同一类人，你一直在很多领域做出贡献，你赞助学校，设立奖学金，帮助在线教育发展，你的良知还在，何必站在他那一边。这样做反倒是徒增烦恼。”
　　沈檀拿着手机走了几步，一直听完了他的话，“虽然有句古话叫做无商不奸，但晏检这么看的起我，是我的荣幸。”
　　又兜了一个圈子，晏既明锲而不舍地说服沈檀，他换了个角度，“我知道你和他有亲密关系，但你想过吗，你爱的人害了多少无辜女人，你们举着香槟酒在感叹良辰美景时，有女人正在遭遇不幸。”
　　晏既明敏锐地听到沈檀的呼吸声变重了，他马上意识到一点，沈檀不能容忍危开霁做这件事，也许是同样身为女人让她感同身受，他决定将这一点作为突破口。
　　“你觉得自己独善其身，但从前，另外的那些女人在出卖肉体，他为什么要放贷给年轻女人，因为年轻女人借多少钱都能从她们身上收取利息，只要让她们去卖。他能从夜总会那边获得分成收入，还有妓|女直接支付的利息，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她们很可怜。”
　　沈檀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回道：“我一点也不同情她们，因为她们咎由自取，如果不是爱慕虚荣，她们怎么会任由自己堕落。你千万不要说那里的女人都是被迫的，她们都是自愿的，因为……”因为她也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想法。
　　“她们想要不劳而获，出卖身体只是第一步，再往后是出卖道德，她们的道德底线会越来越低，等待她们的将是地狱。你说，她们和危开霁比起来谁更可怕，当然是她们无尽的欲|望更可怕。”
　　沈檀猛地挂掉电话，她用手捂了下脸，很快从这段谈话中意识到什么，她通过中间公司发布消息，已经有大公司要收购Esther美妆公司，正是之前出售EM的L公司。曾经以1.2亿元的价格卖掉EM，如今，沈檀要它以1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回去，算是报了当时被暗算的仇。
　　晏既明听着电话中的嘟嘟声，知道沈檀将电话挂断了，他不由苦笑了下，希望他的话至少让她的内心动摇下。
　　他紧接着又拨打了另一个人的电话，要打通这个人的电话可难多了，电话经过层层转接，终于接通了，电话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年轻男声，晏既明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检察官晏既明，正在调查危开霁这个人，请问杜总是否为他的开霁金融公司进行过上线运营？”
　　“是。”
　　“网站和app都是？”
　　“是。”
　　“能否提供当时为其工作时的数据，我们需要他的客户资料。我知道，你早已离职，脱离原来的技术团队，离开的原因是和他的观念不合，从这件事上我发现杜总你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
　　“第一，客户资料是核心秘密，我签过保密协议。第二，我现在在和他合作，从这点上你应该发现我不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杜若冷冷地说道。
　　晏既明发现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棘手，在追查的过程中，他发现，他们有很多共同点，年轻、漂亮、聪明，玩转世俗社会。
　　杜若不冷不热地表示他无能为力，晏既明也只能作罢。
　　沈檀最终以13亿美元的价格让L公司收购了Esther，消息一出，网上立刻就热闹了，有人为她感到可惜，有人也觉得不错，往后大公司出品，Esther的产品质量有保证。
　　更有人对这段沈檀与L公司的“恩怨情仇”做了总结，如果当初L公司好好让沈檀当代言人，出Esther系列，不要因为沈檀的一次失败就让她背上官司，别做的那么绝，现在更没必要花上13亿美元收购。而收购完成只是一个阶段，接下去Esther能不能继续畅销才是L公司需要关注的。
　　还有人直呼不用为沈檀可惜，她持有Esther百分百的股份，套现之后她的个人资产就让人咋舌。
　　沈檀解决掉一件事后，同杜若商量另一件事，两人视频通话，交换了最近的情况，彼此都说到一个人——晏既明。
　　“他对危开霁的事情紧追不舍，国内网贷行业出了新规定对他来说如虎添翼。”杜若淡淡地说道。说到下一件事情时，他微微蹙眉。
　　沈檀坐在电脑前，问道：“你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危开霁准备出售他在艾斯特直播的股权了。”杜若顿了顿，抬头看向沈檀，“一个大胆可怕的猜想，他要跑路了。”


第71章 
　　这验证了从前沈檀的猜测, 她的脸色变白了些，神情恍惚, 杜若放缓了声音, “沈檀, 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叫我怎么办？现在焦头烂额，有一堆烂摊子的是他。”沈檀勉强笑了笑，笑容十分难看。
　　杜若轻叹一声，“我是说，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在朋友面前, 那强势的伪装早已卸下, 沈檀的眼眶一下子变红了，“我也不知道。”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下，那边的杜若一下子慌了, 他连声安慰她。
　　沈檀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 应该是在伤感她的情路为什么总是那么坎坷，喜欢上一个人，结局总是不太美好，上辈子是这样, 现在还是这样。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 杏眸湿润，鼻尖泛着红，声音变得低沉嘶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的会议就先这样。”
　　“恩, 再见。”杜若颔首，关掉了通话。
　　手机响了下，是短信的声音，沈檀急忙起身拿起手机，发现是晏既明发来的信息，上面给她列举了一些受害人的情况，他在最后写到，如果危开霁一走了之，多少人会因为他去跳楼，或者在父母坟前自杀，你一定要留住他。
　　沈檀看的头皮发麻，她无法说出这些人活该这种话，危开霁利用了这些人的贪欲，那些试图赚一票就跑的羊毛党。然而崩盘就近在眼前，谁也想不到那么大的公司说倒就倒。
　　沈檀怔了怔，电梯到达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急忙站起来走过去，她一把拥抱住危开霁，危开霁愣了下，过了好一会，他也伸出手抱住她。
　　“这段时间你做什么去了？”沈檀埋在他的颈间问道。
　　“找律师。”
　　沈檀退出他的怀抱，死死盯着他的脸，他依旧是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他，她的唇角牵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来拿证件跑路。”
　　“你错了。”危开霁冷淡地说道。沈檀的心刚放下去，又为他的另一句话提了起来，他说道：“我被限制出境了。”
　　“那你找律师，是要他帮你逃脱法律制裁？”
　　危开霁的黑眸中像是有一片深渊，她望进去看不出所以然，她突然间火大起来，为什么她要爱上这样的人，她恨恨地扬起手，在打到他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是恨我，还是恨你爱的人并不是好人。”危开霁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她缓慢地说道：“你爱上的就是一个人渣。”
　　是啊，他从没有掩饰过这一点，是她，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喜欢上他，明明身边有许多优秀的男生，却还是喜欢这个人，这种喜欢逐渐让她感受到了痛苦，在这一刻被他坦然地说出来。她终于明白当她说那句他们都不是正儿八经好人时，那天危开霁不理会她的用意，他想将他们划分开，他想让她明白他们不是一类人，然而她还是紧追不止，泥潭深陷。
　　沈檀死死咬着嘴唇，手颤抖得厉害，她放下手，低声说道：“你不能一走了之，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要对自己的公司负责到底。你走了，那些普通投资人怎么办。”
　　危开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低头看着她漂亮的脸，他嗓音低沉，“我小时候被人打了，没有钱请医生，在裁缝店里让裁缝给我缝针，那个时候的我有很多怨气，我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些怨气，直到有个人敢拥抱我。”
　　沈檀讶异地看着他，她不太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她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是在讨论解决方法。”
　　她的话音刚落，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物业处的管理员带着身穿制服的人到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晏既明，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衣领处别着徽章，他拿出证件，严肃地通知他，“危开霁，我正式以商业诈骗罪起诉你，这是拘捕证。”
　　沈檀像是踩在棉花里一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表情悲伤，危开霁一言不发地跟在两名检察官身后，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毫无紧张和担忧的神色，平平淡淡，极其配合。
　　晏既明望着他被抓走的背影，回过头对沈檀说道：“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实现正义，哪怕你不配合，我掌握的证据也足够起诉他。”他朝脸色惨白的沈檀点点头，跟上他们一同离开。
　　这些人到的突然，离开的也快，沈檀的心砰砰直跳，她仔细回想着危开霁对她说的话，首先他想到他会被检察院传唤，事先找了律师，然后是他对她说的那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她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惴惴不安，只能抱起他家里的猫，才有一丝安全感。
　　晏既明和同组的同事坐在另一辆车上，他前座的同事完成抓捕人的工作，回头对他笑道：“刚才那个是沈檀吧，她很有名的，危开霁被抓前都要来见她，可见对她用情多深。”
　　晏既明不置可否，“这种人怎么会有感情，他利益至上，女人不过是他榨取金钱的工具。”他看向窗外，摇头道：“沈檀恰好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却认为他爱她，还深信不疑。”
　　“是这样吗？”同事回过头，自言自语着。
　　当然是这样，他欺骗了她，让她心甘情愿为他赚钱，除了这样的理由，晏既明想不出其他的。
　　一行人回到办公室，马不停蹄地开始审问，危开霁拒绝认罪，他们也不是机器人，不能时时刻刻地审问他，案件暂时陷入僵局。
　　24小时后，危开霁和律师见了一面，双方坐在会面室里，隔着一张桌子，他的神色毫无改变，“将开霁金融进行清算，主动补偿投资人的损失，这样做之后我有出来的机会吗？”
　　律师回道：“只要能够体现出你将资金用于合法经营活动，以及合法履行约定，就有机会，现在又主动采取补救措施，有可能减免刑期。”
　　有可能，危开霁将这三个字重新咀嚼了一遍，他没有发怒，依旧很平静，“我会坐多少年牢？”
　　“因为涉及的数额巨大，最长可能坐15年牢。”
　　15年，危开霁回去的时候在思考这个数字，现在的发展日新月异，15年后，他一定会废掉。他又回想起前段时间见到陆怀瑾的场景，那个男人冷笑着说，这是他们愚弄他的代价，看他进监狱了还怎么和沈檀在一起。
　　15年之间发生的变数太多了，沈檀早就是别人的了，也许若干年后，他们在街头擦身而过，也许根本不可能再遇到。
　　24小时后有一次打电话通知家人的机会，危开霁打电话给阿泽，阿泽惊慌地喊道：“危哥！公司里来了一帮律师说按照你的吩咐开始清算，你现在怎么样？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我是有一件事。”危开霁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情？”
　　危开霁的眼前浮现起沈檀的模样，他冷酷地说道：“阿泽，替我杀了她，我的女人不能给别人。”
　　阿泽结结巴巴地回道：“危危危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不是不敢，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但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是。”危开霁干脆俐落地回道。
　　“那好。”阿泽茫然地应了一声。
　　一分钟的通话时间结束了，危开霁走回拘留室，走廊突然变得很长很长，他能清晰地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嗵嗵嗵，和心脏的跳动声重叠在一起。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公园外的长椅上，她哭的很伤心，青涩稚嫩的脸庞上，眼睛很明亮。第二次是在学校外面，他知道了她的学校，她的身边有个同年龄的少年。第三次是在她家的公寓楼，她害怕得不知所措，却做出了让他惊讶的举动。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她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的心里。
　　她过往的模样，笑容，哭泣，不服气，倨傲的，坏笑的，一一从他的眼前闪现，在走到拘留室的门口，危开霁回头说道：“我要再打一个电话。”
　　他要打给阿泽，撤销刚才的决定。
　　电话还没接通，危开霁的唇角扬起，自言自语道：“我认输了。”
　　他真的爱上她了。


第72章 
　　阿泽接到这个电话后, 知道他是危哥最信任的人，既然这样, 他也不能背信弃义, 他开着车来到沈檀的公司楼下, 恰巧这时，沈檀从公司出来，她的身边跟着助理等人。
　　过了几秒，助理走到另一旁打电话，看她的神情, 应该是在催促司机快点到。
　　阿泽的脚踩在离合器上, 只要松开，再换到油门上，他就能撞死她。但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不是害怕被抓进去, 像他这样的人, 说的难听点就是社会的渣滓，爸妈是瘾君子和妓|女，他从小生长在最底层，没有人管他, 同学老师看不起他, 嘲笑他殴打他，他用暴力武装自己，犯过事送去少管所，几进几出，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但是直到某天, 他遇到了危哥，人生轨迹改变了。
　　虽然做着打法律擦边球的工作，但能生活下去。
　　阿泽抬起头看看沈檀，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自信强大，从淤泥里生长出来，比温室里的玫瑰更加漂亮。
　　他的脚渐渐松开。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阿泽的嘴唇开始发抖，如果真这么做了，一切无法回头，危哥肯定自己也走不出来，对生活也失去希望。
　　就在阿泽纠结万分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急急忙忙拿起接听，听到危开霁的话后，如释重负。
　　他就知道。幸好他犹豫了，没有做出悔恨一生的错误举动。
　　阿泽挂了电话，看看沈檀，她和助理上了车，车子很快开走，他也调转车头，回公司去善后。
　　一场危机有惊无险地化解。
　　一夜休息过后，晏既明收到开霁金融开始清算的消息，他拿出冻结财产通知书看了看，在抓捕危开霁的时候就开始执行冻结他个人的资产，他名下的资产非常清晰地列了出来。
　　他查看了几遍，终于发现奇怪之处，危开霁投资了很多公司，然而有一家公司的股权不在其中。
　　晏既明神色严峻，抬头对同组的同事说道：“我要再一次提审危开霁。”
　　双方在会客室坐下，晏既明盯着危开霁，眼神带刀，对方神态淡定，姿态放松，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
　　晏既明冷冷地发问，“这是一场骗局，你吸收了众多投资者的金钱用于现金流，设立现金池，过去的法律法规模糊，然而现在已经出台有效的法律，承认吧，你的骗局败露了。”
　　危开霁扬起唇角，笑了笑，“检察官，我做的是合法生意，有具体的项目计划书，只不过投资回报率高，就让你大惊小怪。”
　　“是披着合法的外衣吧。”晏既明言辞讽刺。
　　“不，是真的有投资项目在进行。”
　　“但是你的公司正在撤回资金，进行清算。”
　　“没错，正常结束经营。”
　　晏既明“砰”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走到危开霁的身边，他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活动了一下，他直觉危开霁有什么阴谋，他的眼睛漆黑一片，透着诡谲。
　　他靠近危开霁，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最大的一笔资产，艾斯特直播的股权在哪里？不，换个问法，套现之后，钱在哪里？”
　　危开霁和他对视着，良久，冷声说道：“晏检察官，你是不相信我在拿自己的钱弥补其他人的损失吗。”
　　弥补？这种爱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晏既明当然不相信危开霁会吐出自己的钱弥补普通投资人，他气愤地拎起危开霁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少给我装模作样，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说，是不是转到了国外的银行？”
　　危开霁平静地看着他，冷淡地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挥霍任何一位投资人的钱。我没有家人，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没有赌博、吸|毒等恶习，我名下的房产有一处，车子也只有一辆，我的女人比我更富有，她不需要我的钱。所以，你觉得我的钱在哪里。”
　　晏既明愣了下，难道说他将自己的钱全都填进公司了，这怎么可能？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晏既明随后被进来的人员拉开，在双方争执的时候……
　　开霁金融对外宣布由于没有银行对接，也为保障各位投资人的合法权益，公司进行正常清算，无论是大大小小的投资人在账户中都提现成功，一家老小毕生的积蓄总算保住，不用跳楼了。
　　剩下的借款人还以为不用还债了，哪知道他们将债卖给了其他公司，欠债的依旧要还钱，投资的则拿回本金加利息。董事会剩余的几位股东收到了不菲的回报，比先前抛出去的股票市值高多了。
　　截止公司结束营业，正常发放全部员工薪水和遣散费，这样一通下来，按照正常流程解决了大部分事情。
　　“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晏既明大声地质问他。身旁的工作人员拉住他，防止他上去动粗。
　　危开霁知道，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他经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清零重来！
　　很快就到了法庭庭审的阶段，法庭上，危开霁表现得从容不迫，他的辩护律师极其强势地否定了控告提出的证据，以证据不足，他的行为早于《网贷暂行办法》出台，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溯及力，不能进行定罪量刑，再加上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和影响为依据进行无罪辩护。
　　由于控方这边罪证不足，无法指控危开霁商业诈骗罪成立，在加上他主动上交违法所得，判非法经营罪，情节不严重，得以判处判三缓三，政府随后将拍卖他的财产充公。
　　直到法庭宣判，晏既明无法相信他脱离了指控，危开霁被押着离开法庭时，二人擦身而过时，晏既明心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他压抑着情绪问道：“你没有负罪感吗？没有悔恨感吗？”
　　危开霁侧过头，语调平平，“我原本可以连这场官司都逃脱，但我留下来了，处理好一切。”
　　“噢，你觉得你散尽钱财，很伟大，就能弥补过去你犯下的罪恶了？你害得那么多无辜的人进入地狱，我的朋友跳楼，我的女朋友去卖|淫，还有无数的人因为你而痛苦！”晏既明双眼通红。
　　“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忏悔。如果你往后要选择恨某一样东西承担你的执念和怒火……”危开霁神色淡淡地说道：“去恨金钱吧，一切都是从’钱’开始，已’钱’结束。”
　　晏既明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庭审过后，危开霁进入监外执行的程序，除了沈檀和阿泽，有个出人意料的人来探望他。
　　“很惊讶？”陆怀瑾微微笑了下，“隔着玻璃窗见到你的时间就剩现在了，我怎么能不把握呢。”
　　危开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知道他是来嘲笑他，他也不搭腔。
　　陆怀瑾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做工精良的西装甚至没有一丝褶皱，他假惺惺地开口道：“我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谁叫你树敌太多，总归会撞到枪口上，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放弃那么一大笔钱，15%艾斯特的股权，艾斯特现在市值100亿美元，15亿美元说放弃就放弃，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魄力。”
　　危开霁没有接话，早在《办法》出台的时候，他就为自己打算好了，如果他被抓，出售股权的钱全部充入公账中，将账填平，补上财务漏洞。
　　他可以带着开霁金融集资的钱，那些投资人人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逃跑，加上股权的钱足足有200多亿元，放到瑞士银行，或者设立信托基金，他在国外逍遥法外。
　　然而他选择留下来，承担责任。
　　危开霁突然问道：“知道你为什么打动不了沈檀吗？”
　　“……”陆怀瑾神色一变，很快恢复正常，桃花眼眯起，微笑了起来，“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了。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阶下囚，羁押出去之后，你身无分文，是个穷光蛋。”
　　“而她是什么人？她如今是名人，亿万富翁，你们的身份云泥之别。撇开这些，你们之间存在无数差异，最简单的一点，受过的教育不同导致三观不同，你不自卑吗？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她也不会接受你。”
　　危开霁冷冷地盯着他，就在陆怀瑾自认为找回心理优势而洋洋自得，感到满足的时候，危开霁站了起来，他冷漠地回道：“你错了，她会和我在一起，她和你不同，你最爱的是自己。”
　　说完这句，他就让工作人员带他回去。
　　只留下陆怀瑾一个人在会面室内，他不甘心地想到，没有看到危开霁狼狈不堪的模样，从高处摔落的人通常都会惊慌失措，但他没有。他也没有任何自卑的情绪在，还是说他对他们的感情充满自信，亦或者是对沈檀充满了自信。
　　陆怀瑾起身离开会面室，坐上车，然而他不信，沈檀也是个女人，女人是什么样的生物他再清楚不过，他扬起唇角冷笑了下，静待着他们的悲剧。


第73章 
　　陆怀瑾去探访的事情, 沈檀完全不知情，她近期正忙着另一个项目, 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会议室内, 除了双方的律师团队在看合同, 剩下的两人平静地聊着天，气氛融洽。
　　“真的这么决定了？”闻朝雨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时看一眼沈檀。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沈檀微笑着看向他，“你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让教育事业更好地发展。”况且, 她信任他的品行。
　　闻朝雨沉吟了下, 事实上，在沈檀找他要将艾斯特英语合并进AAA英语时很吃惊，在线教育的势头很好, 长期发展下去, 一定会有不错的盈利，然而她选择止步。
　　沈檀说道：“我知道，我可以更出名，更有钱, 不只是国内, 我还可以涉足国外，但我现在满足了。Norman，我很感谢你，你当时让我进入了公司，让我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闻朝雨仿佛还能看见当时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子, 坏笑着说当美妆博主只是快钱，英语培训老师才是长久的事业，他很意外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很务实。如今的她还是当时的她，没有被金钱改变成另一个人。
　　“我可以当模特，当演员，当投资人，当作家，涉足各个行业，我知道凭现在的我，可以一直风风光光下去。但我很满足了，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我拥有很多，我不用想着要从哪方面再去大赚一笔，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沈檀看向面前的咖啡杯，晏既明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她这才惊觉她是不是变了，在不断成功的时候，她逐渐丧失了对普通人的同情和某一部分人性，变得越来越冷酷，开始糟蹋人和金钱，内心变得卑劣和丑陋。
　　“我庆幸自己及时醒悟。”
　　闻朝雨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你让我觉得，喜欢过你，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我很嫉妒那个得到你青睐的男人。”
　　“别说暧昧的话。”沈檀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
　　闻朝雨很配合，歉意地点点头，他对她有过欣赏，喜欢，怜爱，但他不可否认，如果她只是在他羽翼下，不会长成现在这么动人的模样，经验和阅历让她气质独特，更富魅力。
　　合同修改完成后，双方在合同最后一页签下姓名，艾斯特英语并入AAA英语之中，直播平台依旧采用艾斯特的，这中间涉及的员工分配，利润分配都写得明明白白，沈檀拥有一部分份额，AAA英语比她多，最大头的则是艾斯特直播。
　　签完合同后，沈檀和闻朝雨握了下手，她笑道：“我把艾斯特英语交给你，是相信你能管理好，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闻朝雨温和地笑了下。
　　结束这些工作，沈檀身上又卸下一个重担，这则消息一传出，很多人又在为她惋惜，她可以更成功的，为什么要止步，太没远见了！
　　她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她没有想要当女首富，也不用变得更有钱，走到今天，已经是她从未想过的了。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变得贪心和傲慢，做出决定后，反而很清醒。
　　沈檀来到市区一间别墅中，这是阿泽给危开霁准备的房子，他怕危开霁出来没地方住，毕竟连他家未开封的猫粮都被拍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阿泽给他腾出房子，自己搬去公寓住，忙前忙后，超级忠犬。
　　她给猫咪们来喂晚饭，看着它们，那只得了抑郁症的猫最近和她亲近了些，看来她每天对它说话，效果明显。
　　她正抚摸着猫咪的下巴时，它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走到门口，围着一个人的双脚打转，伸出爪子按在那人的腿上，喵喵叫着。
　　沈檀跑出来一看，兴奋地走过去，主动抱住他，危开霁见到她后，没有表现出太惊喜，“你怎么在这？”
　　“我来喂猫。”沈檀开玩笑道：“如果你的猫是名品种，只怕现在你也看不到它了。”
　　危开霁将猫的爪子从身上拿下来，他走进去观察了下房子，沈檀跟在他身后，“你一个人住这，不如我也搬过来陪你一起住？”
　　他停下脚步，黑眸瞥了眼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住这。
　　沈檀没好气地走到他跟前，“我怕你去贩|毒。”除了高利贷，还有哪一行那么容易赚钱，就只剩下这个了。
　　危开霁凉凉地看她一眼，声音毫无悲喜，“你想多了，我不想被杀。”
　　沈檀尴尬地朝他笑了下，她知道危开霁在这三年中要接受社区矫正，他的手上戴着电子腕表，用于定位，不能超出活动范围，每天都要去司法所报道，进行学习教育。
　　两人走到二楼的卧室，这间别墅的装修处处透着样板房的味道，挑高的楼层，客厅极大，上面则有三间卧室，危开霁随便打开一间，衣橱里也挂好了给他准备的衣服。
　　沈檀提前解释道：“这不是我准备的，我也想给你准备，不过你朋友动作太快了，什么都弄好了。”
　　危开霁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拿出衣柜里的衣服，往浴室走去，沈檀见状，只好到楼下无所事事起来。
　　危开霁洗完澡下来，沈檀正坐在客厅看电影，他走到厨房，不咸不淡地问道：“你不忙？”
　　“我把两家公司都交给其他人打理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孵化创业公司，成熟了就交给别人。”沈檀自嘲地笑道。她凑过去，坐到流理台边上，看着他打开冰箱，利落地做菜，“所以，我现在有很多的时间，有很多的钱，你在做什么？我也要吃。”
　　沈檀手撑着脸颊，促狭地笑了笑，“我知道生活不容易，但是我给你找了个好工作，你不想听听吗？”
　　危开霁转过头看她一眼，简洁道：“说。”
　　“当我的保镖。”
　　危开霁微扬起唇角，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撑在流理台上，低下头，靠近她说道：“你现在又不是CEO，你被害妄想太严重了。”
　　那双杏眸瞪了他一眼，沈檀不服气地说道：“因为我太漂亮和有钱，我怕会被人绑架不行吗！”
　　危开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檀扬起下巴，妥协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不如我给你另一个选择，和我结婚，你马上又步入亿万富豪俱乐部。”她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怎么样，选吧。”
　　她的语气和当年的他如出一辙，危开霁转过身，将面端给她，不再和她废话。
　　晚餐之后，沈檀还没忘记这个选择题，拉着他问东问西，“你明明可以拿着一大笔钱跑路的，干什么留下来，你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吗？我都提出来了，你不能无视掉。”
　　她将他按在沙发上，低下头看他，氛围突然变得静谧起来，她的长黑发垂在他的脸颊两旁，她低声说道：“我真的很高兴，你不是那种人。”
　　她不知道何时起没有带着固有观念来看待他，危开霁神情淡淡，黑眸望进她的眼睛，“你还想要什么？”
　　白皙的手按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探入他宽松的运动裤中，沈檀低下头，在他耳边像个妖精般吹气，“我想要男人。”
　　危开霁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黑眸眯起，他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要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他吞入口中，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亲吻她，她柔软的身体散发着致命的吸引人，他们急不可耐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啊！”沈檀突然短促地叫了下。
　　危开霁亲吻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他咬着她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我还没进去。”
　　沈檀推了下他，他转过头往身后一看，猫咪坐成一排在那边围观。危开霁抱起她，往楼上的卧室走去，肌肤相触后她发出煽情又细微的声音，他的心中早就涌出无尽的欲念。
　　当她发出崩溃又荡漾的呜咽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怨气和脾气都消散了，他从前不会需要人拥抱，接受他，他不懂这些，但他现在明白了，她是他的心跳。
　　#
　　生活平静地过下去，半年之后，危开霁习惯了缓慢的生活节奏，他不能在缓刑期间出任何事情，他的生活起居保持着原有的水准，沈檀以为是阿泽在负担，阿泽以为沈檀在负担，两人为了顾及危开霁男性的自尊没有去问他，钱从哪里来？
　　晚餐后，沈檀坐在沙发上查看时事新闻，她为了某项考试提前准备着，她无意间看到一条新闻，惊叹道：“现在一个比特币竟然涨到了5000美元，早知道我该入手一些。”
　　等等她又自己否定道：“还是算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炒比特币一天，相当于炒股市一年，我还是不要做一夜暴富的美梦了。”
　　危开霁冷不丁地回了句，“我有。”
　　“啊？”沈檀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眼中闪出不敢置信，惊愕，“啊？”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很怪异，“你的财产都被拍卖了，你把比特币放在哪里？”
　　危开霁看向那只患过抑郁症的猫，它这半年来摆脱了抑郁症的困扰，脖子上带着项圈装饰，难道那是个u盘？沈檀瞪圆了眼睛。
　　危开霁朝她微扬起唇角，沈檀倒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情一一从眼前闪现，他到底为自己准备了多少条后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他难道早就准备抽身？一连串的问题让她脑袋发晕。
　　“怎么了。”
　　“不，我觉得有先见之明的你更有魅力了。”
　　“……”


第74章 
　　“你们说, 她的资产有多少亿？”
　　“100亿？”
　　周围一圈人的眼神变得惊悚起来，100亿啊, 无论怎么花都花不完, 豪宅, 跑车，私人飞机，游艇，奢侈品，化妆品, 俗气一点的, 要请喜欢的明星专门演戏给她看。
　　“加上艾斯特的股权，200亿？”
　　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们望向彼此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个讯息, 这么有钱了, 为什么还要来工作？工作真的是出于兴趣了。
　　各种若有似无的眼神瞄向沈檀，有不解的，有疑惑的，有啧啧称奇的, 总之都不平静, 在这一届的外交人员中，沈檀毫无疑问是最出挑的那位。
　　沈檀坐在一座学校的大讲堂里，这里马上要开始公职人员的培训大会，起初她只是不想荒废掉她的英语和法语，想着去当翻译, 翻译一些国外的文学作品，当字幕组翻译也不错，既能看电影又能运用英语。实践起来处处碰壁，人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拜托，她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和别人抢饭碗？
　　几番折腾下来，沈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能发挥外语优势的还有一种职业。
　　一旦确定目标，她上网在线学习，参加了考试，经历了三天的轮番轰炸，除了英语笔试、听力、口语还有心理测试和综合能力测试，任何一关都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索性她经历过的大场面多，沉着应对。再经历结构化的面试，又经过了漫长的审核期，她终于成为其中一员。
　　这似乎是一条要走到底的路，但她考之前就想清楚了，她已经不缺钱，不缺成就，生活几经起伏，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很快就要活到上辈子死亡时的年纪，上天给她的金手指马上要失效，她无法看透未来几十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她得给自己找一份事业。
　　除了能发挥语言优势和找到新的事业，沈檀还觉得当外交人员是极其风光的，这可能有点想当然。
　　入职之后，沈檀在S市的本部工作，一进去上面一视同仁，大家都是实习生，做最琐碎的工作，写那些写不完的材料。除了日常工作，周围人对她的兴趣直线上升，不仅是她的外貌还包括她背后的资产。
　　晚上和同一批进来的同事去西餐厅聚餐，同事们自我调侃大家都是菜鸟，彼此交流工作上的心得，说说笑笑起来，沈檀也只谈工作上的事情，酒过三巡之后，聊的东西就私人了些。
　　“沈檀，我们都很好奇你择偶标准是什么？你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找借口来我们部门兜一圈，就为了和你套近乎。”她一说这话，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着。
　　“有吗？”沈檀故作惊讶，她知道部门里有几位男生优秀，有人脉，更有家庭背景，不少女生对他们蠢蠢欲动，但不敢和她撞上同一目标。在众人揶揄的表情中，她笑道：“我没什么标准。”
　　“肯定有。”她们旁敲侧击想套出她的喜好类型，“说说看啊。”
　　沈檀抬起头思索了下，“身高在185cm以上，身材好，脸英俊，有男人味，话少。”她想了想危开霁的外形，简单地描述着。
　　她第一条就已经否定了大部分人，同事们面面相觑，然后听着她的条件越讲越细，比如说有爱心，喜欢猫，会做菜，当义工。其中一人听明白了，她抬起手说道：“慢着慢着，我听你这意思，怎么觉得你的身边已经有这么个人了。”
　　沈檀这才慢悠悠地回道：“对啊，所以我说我没什么标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噢——”原来是这样。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她们的眼中闪着八卦的讯息，谁不知道沈檀当时和男明星凌恒的绯闻啊，闹的还挺大，连那么帅的明星都看不上，她男朋友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人啊。
　　“他现在没工作，在家里搞点投资的生意，顺便炒炒……股。”沈檀把比特币那几个字吞了下去，现在的比特币一个都要突破1万美元了，她不知道危开霁挖了多少个，但从他的个性推测出来，肯定也有不少。比起她这个重生的人，他更像是天选之子。
　　她正在发呆的时候，众人看沈檀的神情可就微妙了，她们对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女强人也不太好，太强势，选择余地太小，比她有钱的要么年纪大得可以当她爸爸，要么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能力比不上她。现在她们这职业又不能找外国人当配偶，这不，她养了条小狼狗……
　　哪怕没她美，没她有钱，一想到这，大家的心理平衡了些。
　　沈檀还没意识到，危开霁已经被同事们脑补成富婆包养的小狼狗了，她倒是突然感觉，同事们对她的善意和好感又往上提了。
　　“这样也好啊，你想想，我们以后肯定要外派的，你男朋友到时候就能跟着你一块走了。要是男人在这里有事业的，哪里肯走啊，分居两国，之前有个前辈就是这样闹离婚。”
　　“还别说，这离婚率确实是一大问题。”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单位的八卦来，得出结论，沈檀这样的选择也不错。
　　沈檀端起面前的水默默喝着，恍然一想，她24岁了，结婚这件事突然被提上日程，但她并不着急。婚姻应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结婚并不能让人变得像个人，该幼稚的还是幼稚，该不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并不会发生外人说的“结了婚就好”这种事。
　　一顿饭其乐融融地结束，到了买单的时候，众人提出AA制，沈檀也不拦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抢着买单也许还会给其他人留下炫富的印象。
　　服务生拿着账单过来后，礼貌地表示她们这桌的账已经有人结了。她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沈檀，沈檀无辜地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不是我。”
　　沈檀抬头问服务生，“请问是哪一位结账的？”
　　“是段先生。”服务生抬起手示意了一个方向。
　　段先生？她认识的姓段的只有他了。沈檀越过服务生，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朝她挥挥手，是段攸宁，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西装，内搭着白T恤，又休闲又贵气，风度翩翩。她朝同事说道：“是我一位朋友，既然他结了，那就这样了。我去和他打声招呼。”
　　说着，沈檀走过去和他聊了几句。这一幕落在同事的眼中，又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这个人是谁？和沈檀挺般配的，等等，我好像看过他们的绯闻，是个富二代！”
　　“那不就是强强联手？她之前说的人是不是他？”
　　她们举起手指轻点，想法不谋而合，似乎窥探到了秘密一样，沈檀说的那些条件段攸宁都符合，网上开八他的身世时，还专门写到这位富二代喜爱去各国当义工，完全符合条件。
　　沈檀同段攸宁简单地打了下招呼，今天太晚，约了其他时间聚一聚，随后和同事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下班时，同事们亲眼见到沈檀上了段攸宁的车，跑车一下就开出去一段距离，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晚上，阿泽买了菜带过来，他有了点小钱当本金，做起正经的买卖，开了家电商公司，卖网红女装，得到危开霁的指点后，订单量直线上升，跑这更是跑的勤快，天天给危开霁做菜。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危开霁养猫，这让他更加佩服了。沈檀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佩服的，大概就像是追星的粉丝心态，有一层滤镜。
　　这天是危开霁和司法所的人打电话汇报情况的时刻，危开霁的心情非常不好，他感觉自己头上戴了个紧箍咒，时刻被监视着，每次汇报完，心情总是很糟糕。
　　阿泽做好菜，等危开霁坐下后，闷头吃了会饭，他小时候饿过，吃起饭来狼吞虎咽，没什么仪态，长大后也改不过来。抬头看看危开霁吃饭，他是那种大口大口吃饭，还不发出声音的人。
　　等吃完之后，阿泽忍不住问道：“危哥，沈檀这几天去哪里了？”
　　“昨天是单位聚餐，今天是朋友聚会。”
　　“她怎么事情那么多。”阿泽抱怨了一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危开霁的表情，“危哥，你也不看紧些，外面那么多贱狼，要是她被骗走了怎么办？”
　　“……”危开霁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我就关注了下她同事的微博，从上面的蛛丝马迹看出来的，这危机意识该有的，还得有啊。”阿泽急忙解释道。
　　阿泽收拾完了，离开别墅。
　　危开霁坐在流理台前，打开电脑，点开微博，按照搜索，查找有哪几条微博@过沈檀，再看看发微博的人粉丝数，普通人的粉丝很少，搜出来一目了然。
　　今晚最新的微博是一张偷拍照片，照片还是倾斜的，照片中的两人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用餐——【偷拍到沈檀和一个大帅哥吃饭，帅哥是富二代里最帅的段攸宁吧！这么多年，还是有联系，是不是有发展？[花痴.jpg]】
　　危开霁冷冷地想到，这舅舅和外甥两个人是不是有病，天天盯着他的女人做什么。


第75章 
　　餐厅内, 落地窗旁的位置很好，侧过头就能看见夜景, 段攸宁端起红酒杯, 朝沈檀笑了笑, “真让我惊讶，你突然改行了，而且这跨度还挺大。”
　　沈檀淡定地回道：“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说不准，没准投资拍电影，你自身的经历可以拍一部电影, 电影名称就叫艾斯特, 我说，这是个好主意吧。”段攸宁眼神一亮，突然有了兴致。
　　沈檀很果断地拒绝了, “我没那么自恋, 况且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段攸宁惨遭拒绝，他了然地点点头，不再提这点，他认识的女孩子之中, 也就沈檀敢和他抬杠。
　　他突然凑过去, 笑眯眯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
　　沈檀低头用餐，动作都没停一下，冷淡地回道：“不想知道。”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段攸宁肯定不会将这个话题打住。
　　果不其然，段攸宁笑道：“他去Y国了, 被我妈逼得没办法，他准备先去弄个试管婴儿出来，拿孩子来堵住我妈催婚的嘴，我们家要多个混血宝宝了。”
　　“那很好啊。”沈檀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抬头瞥见段攸宁失望的神情，她知道，他在试探陆怀瑾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如果一开始陆怀瑾在她心中占据了很多分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早已慢慢退去。
　　沈檀抬起杏眸，朝段攸宁微笑了下，段攸宁瞬间起了防备心，对付她可不能掉以轻心，她笑道：“既然你舅舅要有孩子了，你觉得你妈妈下一个催婚对象是谁？”
　　段攸宁的表情生动，深刻演绎了什么叫做由喜转悲，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不是吧”。
　　“我还这么年轻，谁会在这个年纪结婚？”
　　沈檀朝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虚伪笑容，她将食物放入口中，惊叹道：“好吃。”
　　段攸宁觉得约她吃饭是在给自己添堵，好在他在之后扳回一城。
　　晚餐过后，两人来到露天停车场，各自叫了代驾司机过来，站在一旁闲聊的时候，段攸宁笑道：“我看你的代驾司机来了。”
　　沈檀抬头一看，危开霁他正朝二人走过来，他穿了黑T恤和黑色的牛仔裤，黑发黑眸，浑身散发着寒气，对于他突然的出现，她好像没对他说过她在哪里吃饭。
　　段攸宁的唇角扬起笑容，他伸出手指向下，指了下危开霁手上的定位手环，明亮的眼眸闪现笑意，他挑衅道：“你没超出活动范围吧，只是为了争风吃醋，超出范围跑到这，被警察带走可不太妙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啊，哪有现在这么舒服，你说对不对？”
　　危开霁冷漠地瞥了眼段攸宁，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应，他低头对沈檀说道：“可以走了吗？”
　　“恩。”沈檀点点头，和段攸宁道别。
　　哪知道段攸宁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借着他的身高优势，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这姿势暧昧非常，他低声说道：“他看上去像是会家暴的类型，还像是会诈骗掉你钱的类型。”
　　沈檀难以言喻地看向段攸宁，危开霁一把搂过她的腰，强势地带上她。
　　段攸宁唯恐天下不乱，在两人身后开口道：“Esther，我会记住我们在纽约那一晚的美好体验。”
　　那是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况且什么也没发生！沈檀回头惊讶地看他，正想说他不厚道，三番两次拿这件事说事。危开霁拦着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段攸宁被他警告地瞪了一眼，站在原地摊手，自言自语道：“看吧，果然是那种危险的类型。”
　　危开霁一言不发地开车，沈檀坐在旁边，时不时观察他的神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啊，她只好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吃醋了？”
　　“没有。”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虽然Rhys做过坏事，但也做过好事，看人不能太绝对，对吗？”
　　沈檀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她以为他介意那句话，酒精正好上头，她的举止大胆撩拨起来，她侧过身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那句话根本没意思，他就是在挑拨我们，况且我这辈子的第一次是不是你的，你最清楚。”
　　危开霁的喉咙动了下，沈檀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回头平静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坐好。”
　　“……”沈檀气呼呼地坐好，这么撩都没新鲜的回应。
　　少了她的骚扰，车子很快开回别墅，沈檀到家后，喝了点水，冰凉的水冲淡了醉意，脑袋清醒了点，她拦住危开霁，“等等，你现在是在生闷气，但我也该生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质问道：“查了我手机的定位？还是找了征信社的人帮忙？你侵犯了我的隐私，还在这里控诉我？”
　　危开霁一动不动地任她摇晃，淡淡的红酒味传来，他清楚这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有多厉害，过了一会，沈檀见他没反应，自己又开始生气，“你无耻！你恶劣！”
　　他突然开口回道：“微博。”
　　“什么微博？”沈檀拿出手机一看，微博上面的热搜有一条是——【偶遇沈檀和富二代吃饭】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低声骂了一句，再抬起头，危开霁早就回卧室了。
　　沈檀拿上衣服洗了个澡，等酒精在体内彻底散去，她的理智总算归位，今天还是危开霁向司法所报道的时间，每到这天他的心情就会很差，但他从不会对她发脾气。
　　她走到卧室，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危开霁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这是她之前给他选的英语入门书籍，她早就想到过外派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危开霁不会和她一起出国。但如果他不想出国呢，他在国外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也不同，没有他发挥的地方，想到社会新闻中随子女定居国外的退休老年人生活无趣的时候，她也隐隐担忧。
　　她不想那么自私，剥夺他的未来，好在他竟然自觉地学起语言，做起准备。
　　沈檀从危开霁背后拥抱住他，“对不起，我说话太过分了。”
　　危开霁没什么表情，他侧过脸说道：“酒醒了？”
　　“恩，醒了。”沈檀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
　　“那今晚的课还上吗？”
　　“……”沈檀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她认命般地和他一起看起小学阶段的英语。为了通俗易懂，她特地选了全彩的绘本，这种类型更能看明白，沈檀陪他看了一会打起哈欠，醉意过去，她开始犯困了。
　　挣扎着爬到床上，危开霁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睡，“我还有几个单词不会念，你起来教教我。”
　　为了鼓励他的学习精神，沈檀强忍着睡意，开口念了一遍，“不会的明天再说，要不然你上网看我的培训课程，我想睡了。”
　　“这可不行，你不是当过英语初级课程的培训老师吗，听现场的发音比较好。”
　　危开霁一把扔掉书本，扔到床下，沈檀见他一言不发，被他直直的眼神盯得发毛，靠在枕头上问道：“怎么了？”
　　他俯下|身，在她唇前说道：“你再念一次，我搞清楚发音。”
　　说完，就堵住了她的唇，沈檀的眼眸不自觉睁大了，舌尖互相缠绕嬉戏，令她的身体酥麻，脸红心跳。
　　危开霁直起身，脱掉上衣，拉下牛仔裤的拉链，黑眸盯着她的眼睛，微扬起唇笑道：“教教我啊，老师。”
　　沈檀的心跳加速，她的脸上泛起粉色，不止是脸上，身体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粉红，她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她很快话都说不出了，他用行动证明了无耻和恶劣。
　　沈檀过了个周末回到单位，发现对她感兴趣的男生都退避三舍，毕竟她的追求者那么大派头，不是谁都敢竞争的。婚姻和恋爱不同，到了二十来岁，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双方的家境互补，或者旗鼓相当也行。沈檀自身的标准太高，追求者的标准也高，吓退了一帮人。
　　她倒是乐得清净，平日里就好好工作，下班就回家，平静的日子过起来很快。
　　艾斯特直播在这一年上市了，沈檀让危开霁还没发售前就先买下股票，新股的盈利就够他这辈子不愁吃穿。
　　没过多久，第一年入职培训后，沈檀要被外派了，定向指派，在国外三至四年任期，但危开霁目前无法离开本市。


第76章 
　　外派是成为外交官的重要一步, 每个外交官职业生涯的一半时间都在其他国家，可能是在发达国家, 也可能是在非洲地区的国家。
　　三至四年的任期后, 沈檀才能回国待上三年, 再外派至另一个国家，而下一次外派的国家是未知数，命运未知，未来不会局限在一个框架内，她能去往不同的国家生活, 不会过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许对某些人来说, 离开从小生长的土地难以忍受，但她喜欢这种未知的挑战。
　　但沈檀不确定，危开霁喜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职业规划小组根据沈檀学习的语种和职位的开放, 再加上她的个人形象特别好, 她被派到欧洲的一个小国家F国担任大使。
　　外派下来后，沈檀先去和父母说明了情况，她很少去看望他们，幸好他们的身边还有儿子沈萧陪伴, 她看到刚上小学的弟弟, 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不是说隔代就有沟通障碍，相隔那么多岁，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她和沈萧从来不亲近，也不想变得亲近。
　　沈萧放学回家见到她后, 礼貌地打了招呼，没有见到陌生人的局促和不安，大方得体，打完招呼很快便上楼了。
　　沈檀没有留下来吃晚餐，她从沈萧小小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听说他念书很好，比她还聪明，早熟的厉害。
　　之后和大姐沈茹通了视频电话，时间太少，她不能飞去G城，听说沈檀的决定后，哪怕沈茹不太会说话，她也表达了祝福和叮嘱。
　　沈檀挂掉电话，感叹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就连家人也是。人生就像是一趟旅行，她坐在列车上，每一站都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在身边，有些人到站了，下车，她一路前行，转过头的时候，能看到身边的人。
　　她不希望他会下车，她希望他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哪怕这个希望很自私。
　　沈檀为此特地约了阿泽出来，两人约在宽敞明亮的中餐厅，她叮嘱道：“我有一年半的时间不在他身边，你一定要看好他。”
　　“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他，不让危哥在缓刑期间出事。”阿泽拍了下胸，大声回道。
　　沈檀微笑着看着他，这笑容看得阿泽发毛，心想他说的不对吗。
　　“要不然还有什么事？危哥的吃喝穿玩，我都能负责好。”阿泽疑惑地说道。
　　沈檀看了下周围，这家中餐馆的位置离得有点距离，她凑过去，低声说道：“你应该看好他身边会不会出现凑上来的女人，如果有，赶走她们。”
　　阿泽盯着沈檀漂亮的脸蛋，心里暗想，这根本不可能，她是没见过危哥以前收账的时候，哪怕夜总会老板让他随便挑女孩子，他眉毛动都不会动一下，收了账就走。在危哥心里，沈檀的位置比金钱还高。
　　“知道，我会帮你盯紧的。”想归想，阿泽郑重地点了下头。
　　沈檀见状才满意地笑了下，她也觉得危开霁对女人的兴趣很低，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你可不能帮他打掩护，我宁可知道真相，也不想蒙在鼓里。”
　　“你就放心吧。”阿泽摆摆手，要是让她知道危哥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连杀她的想法都有了，她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他比较担忧的是她的身边会不会有贱狼出没，毕竟是那么遥远的国家。
　　阿泽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正斯文用餐的沈檀，他略带惆怅地说道：“但是，一年半后，危哥真的要去你待的国家，那我不就见不到他了。”
　　“对啊。”沈檀应了声，抬头看看阿泽的神情，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一个大男人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狐疑地眯起眼眸，这个阿泽别是……
　　她放下筷子，正了正神色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阿泽被她的问题一打断，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啊”了一声，打量起身檀来，她皮肤白，五官明艳漂亮，身材高挑，该有的都有，穿着简单也看的出曲线曼妙，从眼角到手指都散发着女人味。他愣了下，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干巴巴地回道：“很漂亮。”
　　“还有呢？”沈檀追问。
　　“身材好，皮肤白，有学问，很有钱？”阿泽夸人的词汇有限，他烦躁道：“你问这个到底想干嘛？”
　　沈檀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危开霁喜欢的是我，女人，漂亮的女人。麻烦你不要在他面前泄露你的心思。”
　　她在说什么？她干嘛强调她很美，欺负他读书少吗，阿泽敷衍地应了一声后，埋头吃饭，等一顿饭吃完，他终于悟出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檀结完账，就听到阿泽的大嗓门嚷嚷着，“艹！老子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危哥，我那是单纯的崇拜，男人之间的羁绊你懂不懂？我有妹子，喂，沈檀，你听到没有！”
　　这个阿泽反射弧也太长了。沈檀早就走进停车场，唇角扬起，露出个得逞的笑容，她开车回家。
　　危开霁在家里接到阿泽的电话，电话中的他支支吾吾，解释着自己的性向，在阿泽说更多的废话前，他果断按掉电话，不愿意听下去，他看着手机，冷冷地说了句，“喝醉了吗。”
　　刚挂掉电话，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沈檀回到家，她径直走过来将他扑在沙发中，危开霁看她就和看那只得抑郁症的猫一样，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
　　她最近粘人的程度上升，沈檀挂在他身上，她以为她在恋爱中可以保持清醒理智，但随着关系变得亲密，她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时时和他在一起。
　　沈檀抬起下巴，看着他，用目光描绘着他英俊的脸庞，剑眉，鼻梁高挺，她闷闷地说道：“我们有一年半的时间见不到面。”
　　“恩。” 危开霁不冷不热地应了句。
　　“你不能做任何违法的事情，积极参与改造，争取早点服完刑，开车也要小心，不能犯交通肇事罪。”
　　“恩。”
　　“你不能出轨，女的不行，男的也不行。”
　　“恩。”危开霁的黑眸和她对视着，阿泽的那通电话，他大致上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得禁欲这么久的时间，你忍得住吗？”沈檀手按着他的腹肌，直起身问道。她见他神情依旧淡漠，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以前是怎么解决欲|望的？”
　　危开霁侧过脸，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脸蛋，对视的时候脊背如同有电流通过，沈檀调整下呼吸，转而说道：“你会过来的吧，过来我待着的国家。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以后你的生活只剩下我。在国外，你没有朋友，语言不通，我去的国家没什么娱乐，食物也一般，除了风景和空气，生活肯定比不上这里，如果你后悔的话……”
　　“我从不反悔。”危开霁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他强硬地拉过她的下巴堵住她粉色的唇瓣，她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又毫无防备，他的心里涌出甜美的破坏冲动。
　　一吻过后，她面红耳赤，他在她唇前低声呢喃着，嗓音沙哑性感，“既然都要开始禁欲了，你还在等什么。”
　　先过完这段时间的性|生活再说，两人不再多说废话，沈檀的声音在颤抖，“你不能反悔，要有契约精神。”
　　“恩。”危开霁感受到她煽情动人的那一面，他应了一声。
　　离别近在眼前，两人时时刻刻在一起，沈檀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着他的心意，危开霁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她。
　　沈檀出发的时候，危开霁不能到机场去送她，机场所在的位置超出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开车送她到半路，分别时也没有情侣间肉麻感人的话，他淡淡地说道：“注意安全，我会来找你。”
　　沈檀拥抱了下他，坐上另一辆车，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人影越来越小，她的心里从没有这么空落落过，明明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他们可以在网上聊天，但她还是害怕，她不得不承认，她比她想象中更喜欢他。
　　沈檀来到机场，过了海关，来到商务舱，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到达了北欧的某个国家最大的城市，大使馆的同志来接她，这次只有她一人来到这个国家。
　　沈檀和同事打过招呼后，几人帮她将行李搬上车，带着她先去安顿。
　　“我们在这有宿舍，你要是住不惯也可以去外面住。”来接她的同事开玩笑道：“明天一早，我们再带你去工作的地方。”
　　“这个季节是夏季，现在的天气是极昼，晚上十一点还是白天，你一开始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到了冬天，每天天亮几个小时。待在这里再久……”那人拖长了音，笑道：“可能还是不习惯。”
　　“这里的人英语很好，交流完全没问题。还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你到时候遇到提出来。”
　　沈檀笑着应了，到达住宿的地方，房子外观偏工业风，里面则是极简的北欧风，她收拾完行李，和危开霁通了视频电话，报了平安。她看看周围的环境，目前的一切对她来说很新奇。


第77章 
　　沈檀倒完时差, 充分休息后，第二天, 大使馆的同事接她去工作的地方, 大使馆坐落在市中心, 由几幢两层楼的建筑组成，门前是一大片草坪，周围风景优美，绿意盎然，配合着湛蓝的天空, 整个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街上的人也比国内少，沈檀光是看着心情就不错。
　　“这里到晚上十点还是白天，但是又没什么娱乐, 你想要娱乐只能去爬山。”
　　沈檀听到后惊讶了下, 再想想怪不得外国人天天开派对，因为娱乐项目匮乏。
　　同事带着她参观了一圈，将她领到办公桌前，办公楼的建筑面积很大, 因此一人一间办公室, 她也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装饰办公室。到了中午，隔壁一幢小楼是餐厅，午餐是煎鳕鱼和煎土豆，摆盘不别致，不过味道她能接受。
　　下午, 沈檀开始熟悉工作，她和同事主要负责文化宣传，重要领导来访时的工作，如果有必要，她还要担任翻译。领导来访时的工作是高强度的，而没有领导过来的时候，平时工作时就没那么快节奏，每天下午还抽一个小时听新闻，练习英语。
　　工作之外，这里的节假日和国内一样放，平时有正常休息的时间。正如那位同事所言，娱乐活动很少，街上的人和人之间也保持着距离，有距离感，稍显冷漠，国人很少遇见。
　　在最初的新鲜过后，沈檀逐渐适应了这里，这里环境非常冷清，物价也高，好在她可以轻松负担。一个月后，她从宿舍搬出去，单独找了一幢工业风格的房子，客厅有巨大的全透明落地玻璃窗，内部也以白色和铁灰色为基调，粗犷又实用的家具，她没事的时候还能在草坪上晒太阳看书。
　　买了车，周末开车到海边看海，吃地道的海鲜，生活简单平静。
　　这里的一切步调都慢下来，如果她之前的人生是趟高速列车，刹都刹不住车，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现在更像是辆慢悠悠闲逛的观光车，整个人都慢了下来，人也变得平和了些，不用时刻提防竞争对手，天天尔虞我诈，现在则提前过上养老生活，还是孤寡老人的生活。
　　沈檀闲着的时候就会骚扰危开霁，同事们都知道她有个感情不错的男朋友在国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陪她。
　　午休时间，沈檀在办公室里和他视频通话，她不服气地自嘲道：“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出轨。”
　　“因为审美不同？”危开霁简洁扼要地猜测着原因，他在暗指沈檀的长相到了国外就不是他们的审美了。
　　“不。”沈檀才不会承认这个原因，她无语地说道：“这里人很少，想要见到很多人，只能去商场，你能想象到这个场景吗？在国内，随便一条马路上人都好多。”
　　危开霁默默地听着她说话，她有时候话很多，就像他们认识之后，关系相对平和时，她就敢问他的事。
　　“除了看风景，真的没有娱乐，我还可以逛街，你说对不对，我那么多钱留着干什么，结果这里根本没什么好逛的，商店关门的时间还特别早。”
　　“这里真的很无聊，我很想你快点过来。”沈檀说完这句，期待着他的反应。
　　等了一分钟，危开霁淡淡地’噢’了一声，气得她当下就想合上电脑，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女生，脚步凌乱，敲门也没来得及，沈檀见有人来急忙合上笔记本电脑。
　　女生哭丧着脸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的护照不知道掉哪里了，还有钱包，都没了，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回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呜呜……”
　　沈檀急忙抽了纸巾安慰她，她安抚道：“你先冷静下来，护照丢了可以补办，你想想你今天去过哪里？”
　　“我去爬山……”女生捏着纸巾抽泣着回道。她睁着红肿的眼睛，转过头看沈檀，“肯定是在山上的时候掉下去了，这下糟了，我连回去都没办法回去了。”
　　“没关系，你先休息下，缓一缓。”沈檀站起来，倒了杯水，将杯子塞到女生手里。
　　女生愣愣地接过，盯着杯子发呆，沈檀决定先问清楚。
　　“报警了吗？”
　　“报了。”
　　“你可以先给我报警单吗？还有，有没有保留好护照复印件，找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有的话就可以补办。”
　　沈檀和同事说明情况，两人按照正常流程给她补办护照。
　　女生从包里拿出单据，没找到复印件，拿着笔开始填申请表格。办理护照需要一段时间，女生茫然地说道：“那怎么办，我只待到明天，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会不会被遣返？”
　　“你不要激动。”沈檀稳住她，“这边给你开旅行证，你回去上学，再补护照，下次可要保管好随身物品。”
　　见女生脸色惨白，像是三魂丢了七魄，沈檀递给她一点钱，“补办旅行证的钱我替你垫着，这些钱你先拿着应急，吃饭交通的费用，对了，你住的酒店在……”
　　“今晚还有地方住，明天就没有了。”女生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又不知所措起来。
　　“明天你再过来一趟，带好行李。”沈檀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这女生走后，同事无奈地说道：“这种事时常发生，这里还比较少，在小偷比较多的城市，每天丢护照的事情就处理不过来。”
　　第二天，女生带着行李过来，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她总算是回过神，找出证件的复印件一起交上资料，准备先办理旅行证，搭火车先回学校报到。
　　处理好这些，沈檀带她去了使馆附近的酒店，帮她办理入住手续，交齐了费用。女生不好意思地对沈檀说道：“我现在身上没钱，你能不能和我换一点现金，我在网上转账还给你。”
　　沈檀笑着摇摇头，“不用还我，回去的火车票买了吗？”
　　“还没有。”女生刚想表示太麻烦对方了，沈檀就在酒店前台替她订好了火车票，她顿时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红地感激她。
　　沈檀解决掉这件事，就回去工作了。几天之后，女生拿到旅行证，踏上了回程的火车，她还特地和大使馆的这位热心工作人员合影了，在火车上编辑了微博发到网上。
　　【在海外感受到了来自同胞的温暖，护照钱包在爬山过程中丢失，多亏大使馆的热心工作人员借钱给我渡过难关，还替我安排了住宿，谢谢你[爱心.jpg]】
　　火车还没到站，这条微博就已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传播着，评论里充斥着惊愕加羡慕的表情，女生惊讶不已，普通的一条感谢微博，怎么她就要红了？
　　【热心工作人员……这个称呼，我竟一时无法与她曾经的身份联系起来？】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个愚人节玩笑吗？】
　　【up主真好运啊，我在国外就没碰到这么热心的[工作人员]你没发现她特别漂亮特别眼熟吗？】
　　【语气有点过分但不是讽刺，真心求问，up主是不是脸盲？】
　　女生这几天都忧心忡忡，护照丢失后就在酒店里乖乖待着，出门时还疑神疑鬼，哪里有空看美女。现在再回想下，帮助她的女生确实很漂亮，黑发白肤，身材高挑，说话很有力量，能稳住她慌张的心。重点是，她好像还在哪里见过她。
　　她再次确认了一遍照片，照片是在使馆的办公室拍摄的，再翻翻底下的评论，大脑一片空白，无数个卧槽在脑中闪过。
　　【那是沈檀Esther啊！】
　　她辞掉CEO的职位后，又将名下公司转手，在网上更是消声灭迹，时间久了，大众也逐渐忘记她了。偶尔有一两个帖子会询问沈檀之后干嘛去了，底下的评论也偏向她这么有钱，去环游世界，或者和富二代结婚了，这不，前段时间和段攸宁的热搜也能证明这点，她可能会嫁入豪门，没准过段时间就能出个世纪婚礼什么的，但没想到……
　　沈檀竟然成为了一位外交人员，成了大使！她的形象瞬间升华了，从前大众看待她，只是个商人，而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说不上来，莫名让人有种敬畏感。
　　#热心工作人员#这条微博迅速上了微博热搜，不少人还开玩笑道，不知道以后有多少人会假装丢护照“碰瓷”沈檀，好在他们只是开玩笑。
　　沈檀更没想到一件小事能在网上传播开，也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特殊，领导知道后，特地让她好好以外交人员的身份做宣传，以正面的形象展示风采。
　　沈檀将这条感谢微博转发了，表达了关切的意思，又祝女生学习顺利。一得到认证，网上更热闹了。


第78章 
　　【试想一下, 你朋友圈里的人在那晒车，晒包包, 晒奢侈品, 晒旅行, 晒头等舱，晒出入了哪些高大上的场所，恨不得把价格都全部标上，又想装逼又想让别人高看他，真正有钱的人却还在默默地为国家做贡献, 这种差距可想而知。】
　　【从前有人说她不是平庸的人, 我嗤之以鼻，商人逐利，有什么值得追捧的,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 她比那些一天到晚晒欧洲游的网红高端太太太多了！】
　　【她的不平庸，是指眼界，是指格局！身边有拆二代，富二代有点钱就不工作了, 天天飞这飞那买买买, 打打游戏。沈檀是开了挂吧，赚够钱后开始实现自己的梦想！】
　　【拿沈檀和网红比，开玩笑？履历拿出来就吊打某些自称’名校’毕业的网红，她经得起扒皮，更别说英语水平, 看她演讲时候的气场，哪是那些假脸网红能比的。】
　　自从知道沈檀的新身份后，网民们又多了一条渠道关注她，她的身影不再出现以娱乐为主的版面上，而是出现在正式新闻，例如和某国领导的会面上，照片场景多是大气严肃的会场，身后摆满了国旗，又或者在长长的会议桌两旁，一边是高眉深目的外国人，另一边是美丽大方的沈檀，她还会出现在领导身后，担任翻译人员，严谨专业的模样俘获了大批粉丝。
　　网民们又关注到她的着装，通常是简单衬衫和西装，亦或者是剪裁精良的连衣裙，得体有质感，配上她的长相，简直是合照中的一股清流。
　　外人看她游刃有余应对所有正式场合，但其中的辛酸苦辣也只有沈檀自己品尝的到。
　　一开始接触这么高端的会议，沈檀的太阳穴立刻会突突地跳着，期间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学习，要随时提着心留意身边的状况，她和同事开玩笑说，这对心脏不好。不过她的翻译水平直线上升，每天都在学习，成长起来飞速。领导渐渐让她参与到一些外事活动中，在这个过程中她开阔了视野。
　　结束了一次访问接待后，沈檀迎来了休假，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带她去周边国家旅游，和他们一起去，更能够深入感受风土人情，沈檀欣然前往。
　　他们在一间餐厅里聚餐，品尝地道的海鲜美食，工作上的事情放松下来后，其乐融融地聊着下一个项目，去听一场音乐会。
　　餐厅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众人停下说话的声音，沈檀转过头一看，声音是从靠门的那一桌传来。
　　一个亚裔的女孩子坐在那，桌上摆放着甜品，她举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Fucking Asians！”
　　有个白人青年站在那桌边上，不断用侮辱的话辱骂那位女孩，周围的人侧头看着，却都事不关己，没有人站出来。那女孩也出现抗拒的神情，但她人单力薄，害怕被打，她没有出声，也不敢和青年有对视。
　　沈檀一下子愤怒起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起来，在她身上发生过相似的事情，当时她也选择当鸵鸟，不怼回去，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现在不同，也许是责任感提升了，她站起来，走到女孩子那一桌，怒视对方，朝着青年喊道：“滚开！你是种族歧视者吗？离开这里！”
　　白人青年被人反驳，愣了下，正想骂回去，看到她身边还有人后，悻悻地骂了两句，转过身就走了。
　　同事们见她站起来，也惊讶了，“沈檀，你吓死我了，你竟然不说一声就站出来！幸好这个人也胆子小，被你骂回去了。”
　　沈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我那是知道我有强力的后盾，才敢站出来，没有你们在，我也不敢逞英雄。”
　　“看来我们做了坚强的后盾，给了你勇气，不过说实在的，做的好。”其中一位夸道。
　　“谢谢你们，我不敢还嘴，我真的害怕。”那位女孩子受到帮助后，感谢地看着他们。
　　沈檀安慰了她几句，“在国外，亚洲人当然要互相帮助。”
　　这只是一段在旅行中的小插曲，夜晚，沈檀换上正装，和同事们去听音乐会，而在这期间，她的这一段影像被放到网上。
　　拍摄的人恰巧也在餐厅中，他在微博上写到——【我很惭愧，也很怂，和朋友旅行到这个国家，在餐厅里撞上有对亚洲人的种族歧视者，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上前，只想等这人骂够了走开。但是沈檀站出来了，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民族自豪感。这种感觉只有在外才能体会到。】
　　视频很简短，只有短短几十秒，还是斜着偷拍的，一点开就能看到沈檀站出来义正言辞地骂退了对方，对方落荒而逃的结局让他们拍手称快。
　　也有人认为她冲动莽撞，这种行为不可取。
　　但更多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感同身受，他们在网上发布着留言。
　　【被歧视的时候，当时我感觉很屈辱，但我不敢，只能默默承受，周围也没有人帮我，沈檀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说的对，认为她做的不对的人，可能没试过在街上被小孩丢垃圾，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司机故意开走，在马路上莫名其妙被骂’fuck off’，如果我有勇气，我也会骂回去。】
　　【我只想说，看她骂走对方，真的很爽。她说出了我们这些受过欺负的人最想说的话！】
　　这则新闻很快被搬到了亚洲其他国家的论坛上，受到帮助的女孩在naver论坛上也表示了感激，她的举动非常帅气，当和她握手的时候，心灵受到了鼓舞，因为她的帮助，没有毁掉期待已久的旅行，反倒有了更多的意义。
　　论坛里又搬运沈檀的清晰照片，在下面发布了她过去的履历，这个国家最喜欢美貌的人，加上夸人的方式一向浮夸，对沈檀的赞美快要溢出屏幕。
　　【资产过亿的富翁生活却那么亲民平和，没有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施舍，我们国家的某些人也学学吧。】
　　【欧尼完全可以当电影明星了，神赐的美貌。】
　　同时被讨论的当然是她外交人员的身份，不少人表示让这样出色的人当外交官，对于文化交流和关系更有帮助吧。她以惊人的美貌，出色的业务水平和勇敢果断的行动红遍亚洲。
　　沈檀在听音乐会的过程中，被领导一个电话找了出去，一听说事情又“搞大”了，她也是哭笑不得，赶紧编写了一份声明，避免事情“越搞越大”。
　　在声明中，她先是检讨了自己冲动的行为，示意普通人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碰到持枪者，她这种情况就不适合他们了。她当时是在一间格调不错的餐厅，又有同伴陪同，店内还有监控，她才敢上前阻止。同时在后面提到，很多人对我国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身为一名外交人员就是要将信息传播出去，打破固有的印象，相互了解才是重点。
　　哪怕声明带着官腔，但不妨碍人们对她的好感和尊敬。
　　沈檀的旅行依旧在继续，他们来到了另一座城市，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坐在大堂中的沙发上休息一会，旁边有一辆婴儿车，看着车的人是一位年长的亚裔女人。
　　沈檀没有猜测她的身份，倒是被婴儿车里的宝宝吸引了注意，宝宝金发白肤，大大的蓝色眼睛，粉嫩嫩的嘟嘟脸，朝她笑着，连一向对小孩不感冒的沈檀看着心也化了。
　　大概是她看的时间有点久，年长女人将车拉过来，沈檀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她太可爱了，是女孩子？”
　　“对，是女孩子。”
　　“真的很可爱，她几个月大了？”沈檀又真心诚意地夸了一句。
　　“十个月。那是肯定的，我们家先生基因很好。”年长女人笑呵呵地应了一句。
　　同事走过来告诉她入住手续办好了，沈檀这才将视线移开，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男人，他身旁的助理办理好手续，拿着行李，他看了看婴儿，抬头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陆先生，刚才有个小姐夸宝宝可爱，我和她聊了几句。”
　　“下次不要搭理无关紧要的人。”陆怀瑾冷淡地说道。
　　“是，我知道了。”保姆应了声，推着婴儿车跟在两人身后。这一行人也进入了酒店的电梯。
　　第二天中午，其他同事上午观光后回酒店休息，沈檀在酒店旁的咖啡店里和危开霁视频通话后，挂了电话。
　　酒店转角过来就是一条有名的步行街，街边两侧是名品店，无数游客和市民行走悠闲地行走着，时不时有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游客经过，配合着这座城市美丽的建筑，午后的阳光，咖啡店内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这是个惬意的下午。
　　沈檀推开店门，迎面看到昨天见到的保姆和婴儿，她推着婴儿车，正准备上前面的黑色轿车，不知道谁在她身后推了一把，保姆摔了一跤，手没抓稳，婴儿车往前滑了段距离，沈檀连忙上前，拉住婴儿车，随后她的肩膀被行人撞了一下。
　　她来不及反应过来，抓紧了婴儿车，街上的行人经过短暂的懵之后，跑动起来，婴儿车被撞歪了，她眼疾手快地将宝宝从车里抱起来。
　　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保姆的身影，但是只看见神情慌张的行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檀贴着墙边，大脑短路了一两秒，随着一声枪响，人群爆发出尖叫声，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眼眸睁大了些，她不敢置信地想到，那些自认为很遥远的事情正发生在她的眼前。
　　是恐怖袭击！


第79章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陆怀瑾走出酒店大堂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他走到一旁, 示意助理和保姆先到车上去, 他们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国家, 飞回国内。
　　他走到大堂一旁接听电话，街景普通，然而过了几分钟，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人群尖叫着奔跑，他一开始没想到发生什么事情, 赶紧挂掉电话, 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保姆的身影，看不见人，他冲过去的时候, 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他, “先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留在这里！”
　　他哪里会留下来，他冲到马路上，助理正扶着保姆站起来, 避免她被踩踏, 陆怀瑾抓着她的手臂，大声质问道：“孩子呢！”
　　保姆手指了个方向，陆怀瑾在混乱的人群中才看到那辆婴儿车，此时正被慌乱的人随意推搡着，眼看着就要进入路中间。他连忙跑过去, 跑到婴儿车旁边，往里一望，刚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孩子不见了？
　　他的女儿不见了。
　　“她在这里！”
　　突然间他听到一个女声，陆怀瑾只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在尖叫声此起彼伏的街道中，他唯独听见了那个声音，他抬起头一看，眼睛睁大了些。
　　两人对视，四目相对，沈檀也惊讶地睁大眼眸，在异国他乡，能遇到熟人的机遇有多渺小，但他们偏偏遇到了。他们不止遇到，还一起碰上了恐怖袭击。
　　短暂的震惊过后，陆怀瑾正准备抬起脚朝两人走来，远处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以及玻璃橱窗破碎的声音，有女人大声惊叫着“我的孩子在哪里，有没有人看到他们”，还有人满脸鲜血地走在街道上，浓郁的血色刺激着眼球，令人不断滋生出害怕的情绪。
　　一辆白色货车横冲直撞，冲向人行道，冲向聚集的人群，人群四散逃跑，眼看就要撞到陆怀瑾，沈檀瞠目，尖叫道：“小心！”
　　那一刻，动作在她看来都像是电影中的分镜一样，缓慢又真实，她能清楚地看到货车压到了那辆婴儿车，陆怀瑾身上西服衣角扬起，他震惊又严肃的神情，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她的心脏急速跳动着，眼睛睁大，在这一瞬间，她只希望他能没事。
　　陆怀瑾堪堪地闪避开，然而货车直接往前冲，要撞向一旁的沈檀她们，她的腿突然之间就软了，她抱着的孩子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爆发力，沈檀急忙往旁边闪去，危急时刻，陆怀瑾又跑过来护着她的头，充当她和孩子的肉垫，三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檀亲眼看到她之前坐着的咖啡店橱窗被撞坏了，惊叫声顿时四起，那辆白色货车往后倒着。
　　陆怀瑾冷静地喊道：“起来！快走！”
　　沈檀迅速站起来，她全身的感官都像是麻木了，抱起孩子往前跑，陆怀瑾紧随其后，两人刚跑了几步，在他们前方的一个人就中弹了，这激发了群众的恐慌情绪。
　　仅仅是一步之遥，如果杀手的枪再偏一点，就要打中他们，沈檀终于体会到了死亡的威胁，脸部僵硬。
　　陆怀瑾拥着她不断往前跑，“不要看，不要停下来，快跑！”
　　好在前面就有一家超市，里面有人拉着大闸锁，不断朝他们招手，一行人涌入这家超市中，门口的人立刻拉起大门，杀手就在距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大街上扫射。
　　沈檀惊魂未定，她抱着怀里的孩子瑟瑟发抖，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大部分人开始啜泣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悲伤的气氛。
　　“你抱太紧了，放松点。”陆怀瑾冷声道。
　　沈檀这才反应过来，双臂放松了些，她看看怀里的婴儿又看看陆怀瑾，大脑开始运转起来，这是陆怀瑾的孩子？他们一点都不像，谁都不会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他们看上去毫无血缘关系啊，怀里的宝宝明明是白种人。
　　陆怀瑾的桃花眼中也没笑意，他扯了扯嘴角，“提供卵子的是位白人女性，不用怀疑，她确实是我的孩子。”
　　沈檀低头看看可爱的孩子，心想，怪不得，接着又回想起段攸宁的话来，她张了张唇，想开口说话，一开口嘴巴里都是铁锈味，外面的枪响更是挡住了说话的欲|望。她沉默地抱着孩子，想找手机，结果发现裤子口袋中的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掉在街上，只怕被人踩碎了。
　　陆怀瑾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手机，递给她，“用我的。”
　　沈檀一言不发地接过，得益于社交网络的发达，事情才发生十几分钟，网络上已经有相关新闻了，是法语网站，她轻声念着：“警察已经来了，和恐怖分子在附近的餐厅展开对峙，他们劫持了人质。”她倒吸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发生二十分钟，这里一片安静，嘈杂声过去，只剩下偶尔几声枪响，坐在超市里的人惴惴不安，连呼吸都放轻了，沈檀的太阳穴疼得厉害，不断刷新着新闻动态。
　　又过了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场面一度僵持住，超市中的工作人员给避难的人分发了水和面包，沈檀喝着水，小口咽着，很快缓了回来。
　　她侧头看向陆怀瑾，“你怎么会在这？”
　　“谈生意，你呢？”
　　“和同事来旅行。”
　　陆怀瑾沉吟了下，“我很想说我们能在这里，这种场合遇到是缘分，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没心情听这些。”
　　“你知道就好。”沈檀斜睨他一眼。
　　陆怀瑾失笑了下，想从沈檀怀里抱过孩子，他伸出手臂的时候，牵动到伤口，脸色难看痛苦起来。她把孩子抱回来，“还是我来吧，你受伤了。”
　　陆怀瑾侧头看看手臂，西装袖子上沾满了玻璃碎渣，不知道有多少扎进了手臂里，他检查完后，回头看到沈檀在看孩子，开口道：“她叫Effie.”
　　沈檀轻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Effie不受影响，乐天地笑了起来，有小孩子在，周围紧张严肃的氛围也放松了点。
　　陆怀瑾微扬起唇，“你这么喜欢她，应该早点和我生孩子，你说对吗？”
　　沈檀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你伤口不痛吗，陆叔叔。现在还有空开玩笑。”
　　陆怀瑾打住话题，不再惹她，他侧头看着她，心里也柔软了些，他希望他们能一直待在这里，希望时间能延长点，可耻的愿望，外面的警察和恐怖分子再僵持一会吧。有一个词很符合现在这个危急又惊恐的时刻，一家三口，他垂下眼眸，咀嚼着这个从前不屑一顾的词。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在货车撞上沈檀的时候，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一步行动，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他侧头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还能在一起，小檀，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会学着爱人，并且只爱你一个。”
　　沈檀愣了下，听到他的话，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没有这种可能，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是吗。”陆怀瑾不再说话。
　　沈檀看向大门口，外面的街道上到处是警察，他们不断驱散着围观的人群，荷枪实弹地守在大门口，在货车要撞到陆怀瑾的那一刻，又冲向她的时候，在陆怀瑾和她一起逃跑时，见到有人中枪时，她的触动极其大。
　　她猛然间发现，所有的是非、黑白、对错、爱恨都在生命前淡淡隐去。她不再恨他，也不会爱他。她真正地放下了。
　　在生死之间能想通很多事，上辈子的她认为是陆怀瑾玩弄了她的感情，他是害她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是她也有错，错在一头栽进了金钱的漩涡，再也不肯出来，执迷不悟。
　　事发一小时后，伴随着几声揪心的枪响，大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警察朝他们挥手示意，可以出来了。
　　沈檀动了动麻木的手脚，走出超市，当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时，她仿佛又一次重生。
　　#
　　恐怖袭击在发生后一小时后就在全球的网络上发布消息，有恐怖组织承认是他们所为，全世界的人都得知这个消息，在社交网络上为被卷入恐怖袭击的人祈祷。
　　“危哥！危哥！你不能离开这座城市！”阿泽拦在危开霁身前，急忙抢走他的车钥匙。
　　危开霁推开他，转而走到别墅外面，准备去拦出租车。
　　“危哥！你现在飞过去能有什么用，等你到了欧洲，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阿泽抱着危开霁的脚，“你冷静点，说不定她没事的，你再打她电话试试。”
　　由直升飞机从空中传来的画面来看，危开霁知道，那个城市，那条街，那家咖啡店，正是沈檀和他通话的地方，就在事发之前，现在店门口被撞得支离破碎，打她电话也是忙音。
　　危开霁二话没说拿起护照，阿泽拦住他，避免他冲动，“要是跑出区域了，被列入黑名单怎么办，危哥，你再等等！”
　　危开霁沉着脸往别墅区外走，阿泽则死死拖住他，两人走在路上，路人奇怪地看向他们。
　　往前艰难地前行了一段距离，危开霁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危开霁按了接听键，只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紧接着听到她说道：“我爱你。”


第80章 
　　沈檀走在街上, 此时，直升飞机在头顶上空盘旋着, 警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受到惊吓的人们脸上的神色残留着恐惧,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整条步行街被警察用警戒线拉起围住，封锁了事发现场，救护车随即赶到，救护人员朝行人走来，当其中一人在询问她有没有受伤的时候, 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
　　伴随着一阵耳鸣, 沈檀突然回过神，“我没事，他更需要帮助。”她指了指因失血而脸色发白的陆怀瑾, 救护人员没有废话上前给他提供帮助。
　　陆怀瑾的助理和保姆随即赶过来, 沈檀将孩子交还给他们，孩子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确保无碍，她那么小, 当把孩子递出去的时候, 她才感觉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般，如释重负后，肌肉一阵酸痛。
　　将这几人送上救护车后，沈檀转过身想打电话报平安，就在这时, 一家Y国的媒体前来采访亲历恐怖袭击的人们。
　　“我们可以看到经历过这场意外的幸存者们，他们的神色恐慌，好几位人员不愿谈及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让我试着采访一下这位小姐。”主持人简洁又快速地描述着事发现场，他来到沈檀面前，语气带着安抚，“你好，你身体没事吧？如果可以，能接受下我的采访吗？”
　　灾难之后面对紧随而来的采访，沈檀实在没有心情，她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手机，“我想先给家人报个平安。”
　　“我完全可以理解，请。”主持人礼貌地回道。
　　沈檀不知道的是这是一场现场直播的采访，在另一个国家的新闻室内，两位主持人坐在演播厅，神情肃穆，“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位年轻的亚裔女孩子，她的身上和黑发上沾满灰尘，衣服上还有鲜血，可怜的孩子，希望她没有受伤，她离事发的地点那么近，与死神擦肩而过。”
　　“埃蒙，你能采访下她会对家人说什么话吗？”
　　名叫埃蒙的外景主持人神情庄重地点点头，他又回到沈檀身边，“小姐，再次打扰你，不介意的话，请问你在这危急关头最想对家人说什么？此时此刻最想对他说什么？”
　　外景主持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面对着黑洞洞的镜头，沈檀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上天啊，为什么要让她刚经历过生死劫难后就接受采访，她愣了很久，直到电话接通，她还不知道要对危开霁说什么。
　　偏偏主持人期待地望着她，沈檀对着镜头，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以往引以为傲的口才顿时消失，片刻后，她说了一句，“我爱你。”
　　“噢，她说了’我爱你’，我想我在经历过生死后也会对家人说这句，还想给他们一个拥抱。”外景主持人对着镜头打圆场道。
　　说完这句，沈檀莫名紧张起来，静待着危开霁的反应。
　　电话那边的危开霁，身处地球另一端的危开霁听到她说这句话，黑眸微眯，神情恐怖，旁边的阿泽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沈檀？她说了什么？是不是没事？诶，危哥，你说句话啊！”
　　阿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危开霁神色冷峻，他回了一句令阿泽张大嘴巴的话。
　　外景主持人埃蒙继续问沈檀，“你的家人对你说什么话了，请问你是在打给父母还是爱人？”
　　“我男朋友。”沈檀抽空回了一句。
　　“那么他是不是觉得很感动，你在生死劫难之后对他深情表白。”
　　“……”沈檀很想让这主持人赶紧走开，但她现在在国外，她代表的是她身后的国家，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会引起外媒的“高潮”。
　　她摇摇头，随即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神情，不仅是外景主持人，连演播厅内的主持人都好奇了，这位女士的爱人到底说了什么。
　　电话那边的危开霁冷冷地回她一句，“你是不是快死了。”
　　沈檀先是懵了下，随后就是哭笑不得，难道非要在她快死的时候，她才会说这句话吗，他以为她在说临终遗言？
　　她赶紧补救道：“不，我活的好好的，我没事，我没有受伤，我的手机掉了。”
　　危开霁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她没事就好。
　　沈檀不依不饶道：“我刚才对你说的那句话，你难道没有回应吗？”
　　“……”危开霁抿了下薄唇，淡淡地说道：“等我见到你再说。”
　　沈檀露出个微妙的神情，“好吧，那我先和你报个平安，先这样了，我挂了。”
　　“恩。”危开霁挂了电话，往回走。
　　走到一半，阿泽没跟上来，他回头看一眼，阿泽顿时惊喜地大叫，“我就知道她会没事的！危哥！你要吓死我了！”
　　沈檀收起手机，那位主持人看样子还想采访她，见她精神好点了，他安抚道：“小姐，你的男朋友说了什么？他是不是也向你表达了爱意？”
　　“是的，他说他很爱我。”沈檀睁眼说瞎话，她觉得危开霁那种冷幽默旁人无法理解，还是不要出现在媒体上了。
　　主持人随后给她做了个采访，当得知沈檀是C国驻F国的外交人员后，适当地表示了惊讶，“你能大致描述下事发时的经过吗？”
　　沈檀冷静下来，对着镜头说道：“我当时刚从咖啡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街上的人开始奔跑起来，我不知所措，中间抱起一个孩子，然后就看到一辆白色货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差点撞到我。”
　　看到这则直播采访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恐怖分子连儿童和女人都不放过，见人就杀。
　　沈檀回想起那一幕，她定了定心神，“然后我和另一人开始逃跑，有人就在我的面前中枪了。”
　　天哪，演播厅的主持人震惊地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听着采访。
　　“我和同伴逃跑到一间超市，超市里的人给我们提供避难所，在那里待了半小时，我想说，这是我生命中最长的一个小时。”沈檀心有余悸，她看向镜头，“但同时，我也感受到在灾难来临时，人们表现出来的团结，友善，最后希望世界和平。”
　　主持人对她的话表示认同，他点点头后，对着镜头做总结，“这位25岁的年轻外交官在灾难发生时，临危不乱，并且拯救了一名孩子，现在让我们给她留点时间平复心情。”
　　沈檀接受完采访，她走回酒店，街上的人们神情惊慌地讨论着，路边有被撞到变形的长椅，路上有有一大滩血，她恍惚地回到酒店，在大堂见到了焦急的同事。
　　事发时，他们待在酒店，因此没有遇到恐怖袭击，直到看新闻才知道附近就发生了恐怖袭击，打她的电话又打不通，他们的心都快提了上来。如今见她好端端地回来，总算安心了。
　　沈檀接收到了来自同事的关心，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总算缓过来后，喝着热咖啡，打开笔记本电脑，无论是哪个社交网络的平台，她的评论和私信都快爆炸，好多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应，同时祈祷她没事。
　　沈檀发了一条微博，告诉大家她很平安，又表达了感谢。
　　紧接着有人搬运了沈檀接受采访的视频过来，在庆幸她平安之后又关注到一条新八卦。沈檀在生死劫难后向男友深情告白，她有男朋友了！这算是在向全球公开？
　　而她和男友聊天的内容更是引起网民的猜测，有人猜男方求婚了，没有人会猜到危开霁说了那句话。
　　沈檀用网络和好友，家人一一汇报平安，杜若更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发私讯给她，她的大姐也发微信给她，她的心里涌起无限的感动。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断发出震动声，沈檀这才想起来，这是陆怀瑾的手机，她拿起一看，来电显示一排又一排，还有好多信息。
　　正拿着手机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段攸宁急促的声音，“舅舅！你怎么样！我妈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看到出事地点离你住的酒店很近，按道理五分钟前你们离开酒店了，到底有没有事情啊。”
　　“是我，沈檀。”沈檀等他说完，回道。
　　段攸宁明显愣了，他脑筋转的很快，狐疑地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檀当然知道他误会了，她解释道：“我们不在一起，正好遇到了。”接下去，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经历。
　　“那我舅舅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Effie也去做检查了。”
　　“你连Effie都知道？”段攸宁讶异道。
　　“我正好把她抱起来，事先根本不知道这是陆怀瑾的孩子。”沈檀无奈道。
　　听说家人都平安无事，段攸宁给陆妍打了手势，陆妍的心才算放下来，他笑道：“Esther，你看，你和我舅舅的缘分有多深，在异国他乡都能遇到，还一起面对生死危机。”
　　不愧是一家人，这两个男人说出来的话都是相同的，沈檀无语地说道：“这种孽缘还是不要了，我会把手机还过去，再见。”
　　和段攸宁聊完之后，沈檀换好衣服，和同事打了招呼，她去医院探望陆怀瑾，在酒店旁的花店买了花，街上已经有市民在出事地点，自发地献上鲜花进行悼念，沈檀又买了一束花放在路边。
　　前一刻她正在和爱人视频通话，而下一秒就有人被残酷地剥夺了生命，只有体会过才能感受到那种窒息和无力。从前看到这些新闻，是隔着屏幕，她可能只会轻飘飘地感慨世事无常，亲历过后才明白有多沉重。
　　沈檀放下花的时候，神情悲天悯人，这一幕恰巧被附近的摄影师捕捉到。
　　城市的公共交通暂时瘫痪了，路边不时有警察盘查行人，她捧着花，拦了辆出租车，在车上打电话给陆怀瑾的助理，得知他们所在的医院。下车时，从包里正准备拿出钱，出租车司机婉拒了，为了帮助受到惊吓的人们，他免费让他们搭乘出租车。
　　沈檀道谢后下车，她来到医院，医院里则有前来主动献血的人，陆怀瑾的助理在人群中朝她招了招手，带着她来到病房。
　　病房内的陆怀瑾正坐在床沿，他的一只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也贴着纱布，见到她来，朝她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笑容。


第81章 
　　沈檀向他递上手机, 陆怀瑾反应过来，伸手接过, 他半是委屈半是伤心地说道：“我以为你是来探望我的, 没想到是来归还物品。”
　　“很多人给你打电话, 我觉得应该早点还过来，好让你报平安。”沈檀淡淡地笑了下，情绪难辨。
　　助理替她将花拿出去，找个花瓶放好，走的时候还体贴地替两人关上门。
　　“别那么无情, 好歹我救了你。”陆怀瑾压低了声音, 语气带着邀功的成分。
　　现在是要清算了？沈檀没他那么厚脸皮，把救了Effie的事情拿出来讲，她语带深意, “我以为那种紧急的情况下, 没有人会考虑得失，或者考虑利益，你说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陆怀瑾了然地点点头, 眼中带着笑意。
　　这短暂的交锋倒是让沈檀生出点闷气, 好在她终于修炼到家，无论脸上表情还是内心都能做到毫无波澜。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在这里都能遇到肯定是缘分，如果我没有接一个电话，晚了几分钟, 也许我早就到了机场，你不会救到Effie，我也不会保护到你。”陆怀瑾望着她说道。
　　他这副伤患的模样说出这些话很容易让人动容，沈檀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我向你道谢，真挚的道谢，感谢你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保护我。”
　　陆怀瑾的桃花眼伤感地瞥了眼沈檀，“你非要这么见外，划分的这么清楚，你就不能为我着想下。”
　　“我为什么要为你着想？”沈檀奇怪地反问他。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陆怀瑾直直地看着她，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额上，脸上贴着纱布，嘴唇干燥，配上他俊美的脸孔，时间对他很仁慈，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如今一副病美男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深情款款。
　　沈檀没有任何动作，和他对视着，她轻声细语道：“我不爱你，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让我再提醒下你，你过去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给我设置了多少难关，你现在说爱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病也探完了，我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说完这些，沈檀毫不留情地转身要离开，陆怀瑾伸出手捂了捂胸口的位置，他胸闷，紧接着是心痛，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感觉。
　　“我的心都要碎了。”陆怀瑾在她身后开口道。
　　“拜托你别这么浮夸。”沈檀回过头，无奈地说道。
　　陆怀瑾直起身，拉住她的手腕，他扬起唇角，暧昧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但是我不介意当情人，反正他现在也无法过来，对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陪在你身边。”
　　沈檀瞪圆了眼睛，对于他自荐枕席要当男小三，她的惊大于喜。
　　陆怀瑾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他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第一，你看，和你年纪相同的男人同你没有共同话题，还需要你操心，但我可以和你谈天说地，陪你去任何地方，不会有经济和时间上的困扰。第二，你比我年轻，你完全不吃亏，等你玩够了，不想继续这段关系，可以离开我。第三……”
　　他的眼眸紧紧盯着沈檀，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低声说道：“我绝对不告诉他。全世界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而我只要你的一点时间。”
　　陆怀瑾这勾引人的本事从哪学来的，沈檀不断往后退，用身体姿势实力拒绝他的提议。他的皮厚程度令她叹为观止。
　　两人僵持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助理探头进来，目不斜视道：“陆总，领事馆的人听说你出事了，特地过来看看。”
　　“让他们进来吧。”陆怀瑾放开手，恢复了正经的神情。
　　沈檀正准备离开，领事馆的人鱼贯而入，他们走进来后，为首的是位领事，他见病房内还有人在，客套地微笑了下，就进入正题。
　　“陆先生，我们这次前来是来核实你的伤情，还有探望，对于你在这边受到恐怖袭击深表同情，请问你目前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我没事，感谢你们前来，让我受宠若惊。”陆怀瑾轻描淡写地说道。他的桃花眼瞄向沈檀，沈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沈小姐救了我的女儿，她还是F国的外交人员，我们在恐怖袭击中幸存下来。”陆怀瑾笑眯眯地说道。
　　“你好。”领事伸出手和沈檀握手，“年轻有为啊。你们二位认识吗？”
　　“认识。”沈檀从唇间挤出两句话。
　　领事笑道：“那就麻烦你多来看望下陆先生，表达下关怀，这也是我们外交人员应该做的事。”
　　“好的。”沈檀微笑着回道。
　　一行人表示完慰问后离开，随后网上就出现了总领馆发布的消息，核实了一名公民受轻伤的情况，短小的消息上附上了总领馆的电话和紧急电话。
　　沈檀回过头看看陆怀瑾，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她真的该回去了。
　　保姆抱着Effie走了进来，她不好意思地对沈檀说道：“沈小姐，能不能请你照顾下Effie，她很乖的，很少哭，我白天扭到脚，现在有点痛，要去看看。”
　　出于使命感和责任感，沈檀点点头，抱着Effie，把她放到病房中加装的小床上。
　　保姆还递给她一个奶瓶，沈檀坐在小床旁，将奶瓶放到Effie唇边，她立刻伸出小手握住奶瓶，睁着大大的蓝色眼眸，她的眼睫毛好长，蓝眼睛里像是有银河，不哭不闹，太可爱了，像是个洋娃娃一样乖巧可人。
　　陆怀瑾近距离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突然觉得有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她能将沈檀的心拉过来就更好了。
　　Effie喝完奶，很快睡着了，沈檀走出病房，同助理告知了一声，她回到酒店去。
　　经过了这次波折，沈檀的同事已经无心逗留，他们第二天返回F国。沈檀留下来，在步行街和人们一起进行追思活动。
　　摄影师将这些追思照片发布在网络上，有一张沈檀在死者遇难处放下花的照片被搬到微博，传遍网络，很多人都能从她的神情上看到悲悯和伤痛，对她的身份再一次改观。
　　沈檀照例来到医院探望陆怀瑾，事发三天后，按照伤情，他应该无碍了，脸上的纱布也拆掉了。
　　“陆怀瑾，你是不是该回国了，生意可耽误不得。”沈檀提醒他。
　　“和健康比起来，生意算什么，只有经历生死过才能感悟到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东西。”陆怀瑾说起来头头是道，他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带着几分随性，他抱起Effie，让女儿趴在他身上，他看向沈檀，“我知道曾经的自己错了，我把自己摆在第一位，自视甚高，但经过这次，你该知道，我把谁放在第一位。在货车撞上你们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停了。”
　　在她怔忡的时候，他拉起她的手，“看在我粘你到现在还不肯放弃，给我一个让我死心的机会。”
　　陆怀瑾的桃花眼中满是深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沈檀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会将危开霁从她身边，不只是身边，连心里也赶走。
　　沈檀抬头看着他，她低声说道：“不行。”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打开了，陆妍和段攸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段攸宁很无奈地揶揄道：“舅舅，你也太不要脸了，追女孩子追到这个地步。”
　　“你懂什么。”陆怀瑾冷冷地怼了回去，他回头看沈檀。
　　沈檀摊着手说道：“因为你迟迟不肯接受领事馆的撤离，我只好让你的家人来接你，我猜你比较喜欢自家的私人飞机。”
　　“小檀。”陆怀瑾叫她的时候加了重音，他微眯着桃花眼，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陆妍走上前，对沈檀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Effie的事情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任何人见到那种情况，也不会视Effie不顾。”沈檀得体地回道。
　　表达完感谢，陆妍斜睨着陆怀瑾，“跟我回去，爸妈都快急死了，你还在这里……”她又看了眼沈檀，没把话说下去。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沈檀笑着同他们道别。
　　她订了机票飞回去，在上飞机前，候机时和危开霁聊起这件事，她全程没告诉他，救她的人是谁，危开霁也没有追问。
　　沈檀回到F国，由于受到了多方关注，又得到了领导的关切问候，更是给她开了一条快速晋升通道。
　　而因为在这次恐怖袭击中的表现被外媒报道，她很快接收到外国记者的采访邀请，这可不是表现友善的采访，通常这种情况是外交官和外国记者进行一番唇枪舌战……


第82章 
　　沈檀在得知这个访谈邀请后, 领导以及上面极其重视，她做足准备, 搜集了一堆外媒提问的材料, 这访谈可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采访不同, 她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得小心斟酌，因为她代表的不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代表国家。
　　这大概是每个外交官都会走过的必经之路，在正式场合，应对咄咄逼人的外国记者, 他们会不断挖坑, 觑准时机，问出角度刁钻的问题，找到可乘之机, 尽力打压对方, 如同在辩论场上般紧张刺激。
　　沈檀这次受邀的是F国一档新闻之夜的节目，节目主持人是资深经济学家，资深主持人，履历拿出来同样吓人, 上这档节目的通常有世界政要人物和企业精英, 节目面向全球播放，在时政和知识界受众广泛。
　　无论此前如何紧张，时间总归到了那一天，该上场就得上场。
　　沈檀早早在演播厅等候，调整心态, 她和主持人在节目开播前握手交谈，两人开场客套寒暄一番，第一次交锋便开始了。
　　主持人是位三十五岁左右的白人男性，身材健壮，保养得当，金发蓝眸，眉眼深邃，面容精神，浅蓝色的眼眸中透着精明，不动声色之间已将沈檀打量完，“你看上去那么年轻，如果你在节目中出丑了，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博取大众同情。”
　　主持人身旁的年轻助理登时就笑了，众人露出好笑的神情。
　　沈檀没有恼羞成怒，甚至连怒意都没有，她浅笑着回道：“节目还没开始，Bryan先生说这话是不是为时过早。”
　　主持人Bryan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向周围的人摊了摊手，似乎在说“看她多有勇气”，周围的人纷纷露出笑意。
　　这明晃晃的挑衅，沈檀当然感受到了，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想节目结束后，你会收回这句话。”
　　Bryan浅蓝的眼眸盯着她的脸，眼神带刀，游刃有余地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锐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沈檀没有露怯。
　　演播厅内布置完成，两人面对面坐着，姿态放松，他们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屏幕中放出C国的国旗，面前则是不同角度的摄像机，不同的机位用于捕捉他们的表情，一丁点细微的微表情都不会放过。
　　沈檀和Bryan入座后，当时间指向9点时，访谈正式开始。
　　Bryan从容地说道：“我们今晚邀请到的是C国驻F国的外交人员沈檀，晚上好，沈小姐，欢迎来到节目。”
　　“晚上好，感谢邀请。”沈檀朝他点点头。
　　Bryan几乎没有任何预热，直接进入正题，他浅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神色冷峻，他问道：“我们都知道你前段时间亲历了一次恐怖袭击，对于这件事，你有没有后悔改行？”
　　“不，我没有后悔。”沈檀沉着应对道：“无论我当时的身份是什么，都不会改变遇袭的事实，恐怖分子开枪时不会看人们的资产有多少，他们肆意伤害无辜的民众。”
　　“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当亿万富豪了？你在科技界很有远见，你投资了一家上市公司，但你之后放弃了这些，从零开始。”
　　镜头切到了沈檀的近景，她端正美丽的五官经得起高清镜头的考验，她双眸明亮，神情没有那么严肃，在主持人问完之后，反应很快，“我离开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我没有技术背景，这些事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做，我只是提供建议的人。我也有自己的专业，为了发挥余热，我选择当一名外交人员。二是，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有了能力，能够帮助人，所以我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他人。”
　　“噢——”Bryan点点头，幽默道：“令人遗憾的是科技界少了一位女神，但外交领域多了一位’神奇女侠’。”
　　他这话一出，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场面看上去其乐融融，但沈檀不敢有丝毫放松，Bryan在卸掉她的防备心，从而让她自乱阵脚。
　　Bryan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沈小姐之前的科技公司名为艾斯特，据我所知，之所以能在C国发展，是因为C国没有脸书之类的社交软件，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你难道不认为国家在控制你们的网络环境？”
　　他开始挖坑了！
　　沈檀面上不动声色，脑中飞快地运转着，很快回答道：“你知道我国人口众多，全民上网，为了网络安全的发展考虑……”
　　Bryan淡定地打断她，“网络安全？据说在S市，有一幢军事大楼专门向全球发出大量网络攻击，这是谣言吗？”
　　“这是谣言。”沈檀守住立场，没有被他带过去，一口否认，没有丝毫犹豫。一旦有疑虑的表情，就会被观众怀疑。
　　“我不相信是真的，政府不支持任何这样的行为，并且坚决打击反对网络攻击。”
　　“那么，对于艾斯特在其他国家上线，我问一个大胆的问题，你们有没有设置’后门’，窃取用户的机密？”Bryan微扬起唇，笑看着她。
　　沈檀被这个问题打懵了一下，她很快回过神，立刻回道：“不，事实上艾斯特一直遭受网络攻击，我们也是受害者，正是如此，我才坚决反对这种行为。”
　　“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Bryan语气微妙。
　　沈檀朝他微笑，她从容的表情被镜头记录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请问你有脸书账号吗？”
　　“有。”
　　“那么这世界有没有多一个国家叫做’脸书’？没有。科技公司对于保管用户数据有责任。”
　　“但这也没有说明，艾斯特没有从事网络间|谍活动。”Bryan咬紧这一点，加入一个词，继续攻击下去。
　　“间|谍？”沈檀故意惊讶道。
　　Bryan点点头，头头是道，“你就像是007里的邦女郎那样性感，我不得不有这样的怀疑。”
　　沈檀面上失笑了下，控制好表情，心平气和地笑道：“如果我是间|谍，我现在也不会有时间坐在这里，接受访谈了。”
　　完美的回应，Bryan不得不承认，她用她的幽默化解了一项严厉指控，他对她的兴趣瞬间燃起来。
　　观看这场访谈的观众，更是被沈檀的睿智倾倒。她的黑发显得她那么神秘，明亮得如同猫眼睛般的双眸，完美的身材比例，面对主持人刁难的问题，机智回应。
　　国内的微博瞬间被沈檀的这一访谈刷屏，网络再次为沈檀这个人沸腾！有人发帖说已经被她帅哭，更有人对她在这么大的场合和主持人谈笑风生跪了，她也太酷了！
　　【如果是我被问到的话，我已经懵逼了，她为何这么迷人？】
　　【她形象出众，气质迷人，举止优雅，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语气很轻，回击很强。】
　　【主持人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性而手下留情啊！】
　　没想到主持人接下去就问到相关问题。
　　Bryan问道：“你是女权吗？不论是之前在商界，硅谷的女创始人很不容易，还是现在，你都在挑战男权社会。”
　　沈檀慢条斯理地说道：“借用你刚才问题中的一点，我不是邦女郎，我不需要邦德，也不会等着他来救我。”
　　观众们几乎要拍手称好，这一次的斗智，她再次巧妙地避开了Bryan的陷阱，没有和他在女权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
　　Bryan眼神清明，他露出笑容，“再问一个关于人权的问题，据维基百科上的资料显示，你不是独生子女，你有一位姐姐，还有一个弟弟，这么说，你是反对计划生育的？你不觉得这一项内容不符合人权吗？”
　　观看的观众简直要为沈檀捏一把汗，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会踩进Bryan的坑。沈檀说反对，那她就是在和国家唱反调，她说赞同，她本人又不是独生子女，无论怎么答都没有完美答案，这个问题也太刁钻了！主持人很狡猾，拿她的身世做文章，用这个问题来狙击她。
　　Bryan静待着她的慌乱，好乘胜追击。
　　沈檀确实被他这个问题打的措手不及，她平心静气地说道：“人权这个问题很大。”
　　“我们可以花一晚上来讨论。”Bryan说完这句，看看周围，露出一个得意又无辜的神情，“我不是在邀请你过夜，抱歉，当然我承认你很迷人。”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又一次挑衅了沈檀身为女性的身份，意在挑起她的怒火。
　　微博上的评论简直要炸了，这个主持人问出的问题敏感过分，还用男性的身份贬低沈檀，这个男人还有绅士风度吗！她们都想冲进屏幕揍这个主持人了。
　　沈檀依旧维持着从容的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并不轻松，她要回答的人不只是前面的主持人，还有成千上万的观众，她不能和他起冲突，到时候最难堪的人是她。


第83章 
　　外国人最爱揪着人权这点来抨击，沈檀的脑中迅速组织着词汇，回答时间拖得越久，Bryan就越得意，那么在这场交锋中她就落于下风。
　　沈檀突然朝他矜持地笑了下，就在Bryan认为她示弱了，以女性的姿态在祈求他放过她，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无情的人，对于美女总是宽容的。这时，她开口了，“这个政策是基于一个国家的国情制定的，在抨击这一点的时候希望世界以全面的角度来看待它。”
　　“那你是支持了？但你的父母明显不支持啊，否则不会冒着风险生下你了，如果支持，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Bryan无奈地耸耸肩，脸上嘲讽的意味十足。
　　“我不是在自相矛盾。那么请问你，你觉得你们国家的人权完美吗？如果完美，为什么会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大家都在为改善人权而努力，人权是随着国情的不同逐渐改善的，你同意我这点吗？”沈檀紧追其后，将皮球踢给Bryan。
　　Bryan收起得意的心思，镇定道：“我同意。”
　　沈檀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国依法保障人权，在这一点上，尊重其他国家的国情及人权。”
　　潜在意思便是我们有对其他国家的人权bb吗？没有。所以你也赶紧闭嘴吧。
　　怼的好！观众们听出了她的意思，她的态度强硬，又一次守住立场，没被主持人牵着鼻子走。
　　被她蒙混了过去，Bryan悻悻地说道：“我没有批评的意思。”
　　接下去Bryan又问了关于经济发展方向的问题，这个大方向正是沈檀之前的强项，当提到共享经济时，她侃侃而谈，“这是我国快速崛起的一项经济模式，但后续疲乏，要长久走下去需要走向共建共治。”
　　“你的意思是其他国家不能有共享经济？”Bryan反问道。
　　沈檀淡定地回道：“你难道没听说过Uber和Airbnb吗。”
　　Bryan尴尬地点点头，沈檀笑着看他，“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晚上来讨论这个话题。”
　　连机智的主持人都出了个洋相，观众们笑出声来，沈檀再一次用主持人的话怼了回去，还是那种礼貌的，令人憋屈的方式。
　　Bryan连连摆手，笑道：“我们有机会再讨论，今晚非常感谢你的到来。”
　　“不客气。”
　　节目时间到了，两人友好地握手，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Bryan低下头在她耳边轻笑道：“节目结束后，我很乐意听你聊这些，能赏脸去我家吗？”
　　他的手指暧昧地划过沈檀的手心，这性|暗示再明显不过，沈檀还没回答，Bryan又说道：“要知道，你的目光和身材对于我，就是一项挑衅。”
　　沈檀收回手，面上客套地笑道：“不如还是在演播厅内继续讨论。”
　　Bryan清楚她这是拒绝了，他哈哈大笑道：“好吧，女孩，我收回访谈前的话，你很棒，守住了立场，同时是那么睿智迷人，有一句话是智慧是另一种性感，我的心为之倾倒。”
　　“……”沈檀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离开电视台，沈檀坐在自己车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她趴在方向盘上，暗想，这种场合再来几次，她的心脏都要停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好几条信息，听同事们说这次的访谈反响还不错，在社交媒体上也是好评不断。她屡次被Bryan逼进死胡同，却凭借自己的才智反守为攻。
　　幸好结果不错。
　　沈檀休息了一会，开车回家，到家之后，洗漱完倒头就睡，睡着的时候还半梦半醒，回想着这场堪比辩论的访谈，睡得极其不安稳。
　　在国内的危开霁没有听说沈檀要上访谈的事情，他和阿泽在商场的餐厅里吃完饭，经过一家电器用品商店时，橱窗内的电视正在播放这场访谈，经过的人时不时看两眼，对她的卓越才能，啧啧称奇。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长的美已经比别人领先五十步了，又会经营，又有钱，现在还有大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对啊，不知道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诶？沈檀有男朋友？”
　　“你不知道？她上次在恐怖袭击后打电话给男友，美貌金钱事业爱情都有，好羡慕她。”
　　“应该羡慕她的男朋友吧，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入了她的眼啊……”
　　周围的人随意说了两句后，离开了，阿泽小心地观察着危开霁的脸色，发现他脸色一如往常，分辨不出喜怒。他当然觉得危哥超级厉害，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肯定认为他配不上她，令他担忧的是，危哥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念头。
　　危开霁侧头说道：“回去了。”
　　“好的。”
　　两人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电梯下一层楼的时候，见到一个男人走进电梯，对方见到危开霁后，扬起唇角笑着打招呼，“真是奇遇，在这里都能遇上，我正在给我女儿取预定的物品。”
　　危开霁不感兴趣地点下头。
　　陆怀瑾桃花眼弯起，笑得不怀好意，“小檀也很喜欢Effie，她简直拿她当洋娃娃养，大概是在上次袭击中救了她的关系，对Effie有特别的感情。”
　　上次袭击？救了陆怀瑾的女儿？危开霁侧头看了一眼他。
　　陆怀瑾从他这个表情上判断出危开霁不知道这件事，他敏锐抓住这一点做文章，脸上故作惊讶道：“小檀没有和你提这件事吗？”
　　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危开霁支开阿泽，他冷冷地扬起下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应该知道她在袭击中救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我女儿，而我也在袭击中救了她，换而言之……”陆怀瑾唇角的笑意更深，“在她最危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们一起经历生死，彼此的羁绊又深了些。”
　　危开霁抿抿唇，没有说话，阿泽远远望过去，从他的背影就能看出怒意。
　　陆怀瑾笑道：“你看到她今天在电视上的表现了吗？她是那么迷人，其他女人比起她来就像是美丽的空壳，只有她是有灵魂的。但是你，你只是一个囚犯，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陆怀瑾对待情敌采取的方法依旧是老方法，一方面抬高沈檀的身份地位，另一方面打压情敌，这招对杜若简直太有效了，他自觉地退出。
　　但是对危开霁，似乎没什么用。然而陆怀瑾不信，一对情侣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产生猜疑和嫉妒，特别是异地恋、异国恋，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陆怀瑾和危开霁对视着，过了一会，危开霁才慢慢地说道：“我说我有资格就有资格。”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离开了。
　　陆怀瑾愣了下，随后失笑出声，他在危开霁身后说道：“我和她身边的其他男人不同，因为我不知道放弃怎么写。 ”
　　自信过头的男人。危开霁头也没回，这是他对陆怀瑾的评价，陆怀瑾含着金汤匙出生，他的父母没有养废他，给了他极大的精神自由和自信，他是那种屡败屡战的类型。他身上还拥有很多成功人士具备的素质。
　　紧接着陆怀瑾收起笑容，转而冷冷地说道：“危开霁，你小心了。你连这座城市都出不了，还有一年时间，你猜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阿泽紧张地看着危开霁，那贱狼都向危哥正式宣战，准备挖墙脚了，是男人就忍不了！他生怕危开霁动手，幸好危哥没有理会对方。
　　危开霁回到家，喂完猫之后，看看时间，她那边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打了电话给她。
　　沈檀听到手机铃声，挣扎着接起，眼睛困得睁不开，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她喂了好久，正想挂掉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沈檀，我……”危开霁顿了一下，“也爱你。”
　　“……”
　　然后，危开霁就听到她发出呓语声，恩了一声后，将电话挂了。他盯着黑屏的手机，忽然觉得一个冲动打电话给她，这是个坏主意。
　　第二天，沈檀起床后，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猛然回想到昨晚好像接到危开霁的电话，他好像说了情话。
　　沈檀思忖着走回卧室，那应该是梦吧，她已经思念他到这个地步，连做梦也梦到他的声音？
　　她走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翻看着通讯记录，果真看到危开霁的来电显示，不是做梦！她赶紧拨打回去。
　　危开霁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你昨晚打电话给我，是不是说了你爱我？”沈檀期待地问道。
　　“……”危开霁否认道：“没有。”
　　这个男人，沈檀确定自己听到了，她懊恼地捂着脸，“我应该录下来的，这句话可不容易听到，而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只要上网就能搜索到。”
　　“……”危开霁微扬起唇角，“挂了。”
　　沈檀看了看手机，不清楚他昨晚为什么会打来，也许是他又一次感受到她的魅力？
　　无论如何，这次访谈的结果很好，沈檀目前的职位是随员，她很快得到了读研的机会，一边进修一边工作。
　　一段时间后，她受邀参加出席一个对外贸易的外交酒会，酒会有政要人员，还有企业家，在席间，她遇到了陆怀瑾，他脸上的伤口连痕迹都没留下，见到她的时候依旧风度翩翩。
　　怎么在哪里都见的到他……沈檀客套地同他打招呼，目光穿过他的肩膀，落到他身后一人身上，那人金发碧眼，相貌英俊，她脸色突然就白了。


第84章 
　　这张脸在沈檀的记忆中只出现过短短一次，她这辈子见过的外国人数不胜数，每天都见到许多人，形形色色的人，然而她无法忘记这个人。这张堪比恶魔的脸孔，她全身如同被冻住了一样，眼睛直直地看向某一处。
　　陆怀瑾很快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她的表情和细微动作都在诉说着一个词——惊恐，这神态比遭遇恐怖袭击时还可怕，他轻握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他一连问了好几声，沈檀才回过神，再定睛一看，早就没有那人的身影了，陆怀瑾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参与酒会的人正三五个聚集在一起聊天，很普通的场合，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这么惊恐？
　　陆怀瑾转过头观察着她的神态，她的眼眸中有动摇和惊惧，他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一旁休息的座位。
　　“小檀，你是不是有创伤后遗症？恐怖袭击后你没有去看心理医生，这可能是延迟出现的精神障碍。”陆怀瑾低声询问道。
　　沈檀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然后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是因为那次恐怖袭击，而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她无法说出来，也不可能对陆怀瑾说这件事。
　　她在人群中寻找那人的身影，结果再没见到，她在心里松一口气，也许是她看错了……
　　“可能是，有时间我会去看心理医生。”沈檀礼貌地回道。
　　陆怀瑾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他有必要变得绅士一点，“不要等有时间，我介绍一位心理医生给你，让助理替你预约个时间。”
　　沈檀想了想，没有拒绝，她坐了一会，服务生端来红酒，她抿了几口，里面的糖分让她回过神，糖分可以压惊，她的脸色好点了。
　　“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
　　酒会另一边有人朝陆怀瑾打招呼，陆怀瑾又安慰她几句，起身离开。
　　沈檀没有继续社交的兴致，惊恐之后，她情绪低落，她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对领导也有点抱歉，这是一场社交酒会，但她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离开。不过她苍白的脸色极其有说服力，领导和同事关心她几句就让她离开。
　　她走出宴会厅，来到酒店大厅，宴会厅前工作的员工正好不在。沈檀的脚步往门口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趁着员工不在，她快速走到笔记本电脑前，用怀里外套挡住手的动作，在文件夹中翻找出参加这次酒会的人员名单，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手机，调至静音，偷拍了整个名单。
　　“女士，需要帮忙吗？”门口的服务生见她站在这，朝她走了过来。
　　沈檀不动声色地将文件夹关掉，抬头微笑道：“我的司机因为塞车没赶过来，你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吗？”
　　服务生的脚步停在半路，朝对讲机说看一句，他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请这边走。”
　　沈檀颔首，抱起外套走向大厅，门外已经有出租车在等候，她坐上车，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脏怦怦直跳。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她为什么要偷拍名单？她到底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这一切都应该和她无关。
　　沈檀到家后，她将手机放在桌上，来回在客厅踱步，视线偶尔停在手机上，她觉得这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会涌出无尽的麻烦和灾难，她真的要追查那个男人吗？
　　她在宽敞的客厅走来走去，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她竟然为这件事思考了两个小时，她调出照片，想删掉，手指停在删除的键上，没有动作。她索性坐下来将名单抄在纸上，干净利落地删除照片。
　　随后沈檀去洗了个澡，为这件事她焦虑不已，温水让她的大脑暂时性地放松，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查一查。
　　得益于社交网络的普及，她很快就从酒会名单中找到这个人——Samuel，电脑屏幕中显示着他的主页，金发碧眸，相貌同她记忆中的男人合在一起。
　　他经营着一间跨国贸易公司。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信息，除此之外，沈檀还看到一点，他经常在他的豪宅中举办派对，和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放上一些合照。
　　他的贸易公司可能是幌子，说不准在暗地里他依旧做着恐怖的非法人口交易，沈檀洞察到这些，她焦虑地想到，但是那又怎么样，她该怎么做？是打电话报警？警察出动之后，肯定也盘查不到有用的信息。在真正的黑暗面前，她显得那么弱小。
　　手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下，沈檀一个激灵，发现是危开霁打来的，她接起之后，他淡淡地说道：“我看到你的社交账号在线，知道你还没睡。”
　　沈檀看了下显示在线的那一栏，她失笑出声，两人聊了会最近的情况，她犹豫着问道：“接下去我说的事情，有可能很匪夷所思，但我没有能诉说的人，你就随便听听，然后再给我点建议？”
　　“你说。”危开霁听出今晚她的情绪不高，说实话，声音中还透露出迷茫。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得知某个人正在做特别可怕的事情，你会去阻止吗？”
　　“不会。”危开霁冷淡地说道：“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惨案，就在我同你说话的这一刻，还在发生。”
　　看吧，这才是正常反应。
　　“难道我当作不知道？”沈檀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了什么。”危开霁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的一部分，严肃地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沈檀神情窒了下，立刻回道。
　　危开霁当然不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这个问题，肯定是她突然得知了某件事，还没来得及做，电话那边的他神情冷峻，开口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或者是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你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沈檀回过神来，“我知道。”
　　“不要再轻举妄动。”危开霁又重复一遍。
　　沈檀当然清楚，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纠结，试想一下，她现在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有资产，衣食无忧，同时拥有社会地位，受人尊敬。等危开霁刑期结束后，他们就可以结婚，顺其自然之后会有孩子，一家人在一起，时常在国内和国外转悠，生活富足美满。
　　她不想破坏掉这即将到来的幸福安逸生活，她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更应该把握好现在的美好生活，不应该执着于过去。
　　沈檀抬起眼眸，她都快把自己说服了，她笑道：“不，我今晚看了一部电影，电影讲述的是有人在欧洲做人口贩卖的生意，我觉得好可怕，因为离我现在的生活好近。以前觉得很遥远，但自从遇到恐怖袭击后，发现还是国内安全。”她顿了下，想到他，声音柔软了些，“我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啊，你不要有压力，一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把电影关了，去睡觉。”危开霁平静地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檀这边的时间快到凌晨，她先去睡了。危开霁挂掉电话后，盯着手机，直觉她不是在提出假设问题。
　　自从在酒会上见到那男人，像是打开了一个危险的开关，沈檀这段时间睡得很不好，接连几夜失眠，精神也处于高度紧张之中，走在街上更是会过度警觉，她自己最先发现这些症状，休假的时候自觉去看心理医生。
　　她对心理医生说了受到恐怖袭击的事情。
　　然而只有她知道，真正让她有创伤后遗症的是上辈子的事情。她的潜意识在回避关于上辈子的悲惨境遇，她回避着那些可怕记忆，想要从脑中删除。
　　心理医生给出她的建议是可以做催眠消除这部分记忆，亦或者战胜它。
　　前进，后退，两条路都有，这貌似不算什么难题，但是沈檀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该选哪一条。哪怕所有的箭头都指向消除这段记忆，她仍在犹豫，忘掉了就能解决吗？
　　从心理医生的诊所出来后，沈檀打电话给陆怀瑾，她向他道谢的同时，提到想要去参加Samuel的派对，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去拿邀请，但陆怀瑾一定是他会邀请的对象，凭他的身份可以轻松出入这些场所。
　　“Samuel？”陆怀瑾疑惑地重复了遍，不明白沈檀为什么指名要出席这人的派对，但对于能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不会错过。他扬起唇角笑道：“好啊，我会派人送礼服过来，今晚我们一同出席。”
　　“不用了。”沈檀果断拒绝道。“我有礼服。”
　　“噢，我知道你毫无负担，只不过欣赏美丽的女士是男士的责任。”陆怀瑾语调暧昧。
　　沈檀忍了下来，“陆怀瑾，我现在后悔这个决定了，看来我做了个错误决定，又给你希望了？”
　　“不，不，我在开玩笑。我知道你只是想借我出席这个派对，我一点也不介意。”陆怀瑾赶紧解释，将沈檀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如果有错误发生，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他说的话像是他们两个在偷情，然后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沈檀咬牙切齿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陆怀瑾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沈檀无奈地挂了电话，回家后在衣帽间挑选好礼服和高跟鞋，她这次去探访Samuel，原因无他，只是出于观察的目的，她不会，也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险境地。
　　她换上礼服，化妆的时候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看错了，认错了人，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晚上，陆怀瑾的车到了楼下，他绅士地邀请她上车，体贴周到。车子一路开向Samuel的豪宅，门口的保安核实了两人的名字，放他们进去。
　　豪宅的入口处有天使雕像，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空间很大，建筑风格和家居摆设偏向华贵的欧风，衣着光鲜的宾客们举杯社交，再普通不过的派对场景。
　　Samuel见两人前来，低声同面前的宾客说了句“失陪一下”，面露微笑朝沈檀他们走来。
　　国内，危开霁从沈檀说的话中判断出一两点可能，他准备去找个人询问这些事，见他一言不发，阿泽不知道他要去哪，怕他出事，急忙跟了上去。
　　危开霁停下车的地方让阿泽张大了嘴巴，夜总会？他的脑中瞬间蹦出沈檀的身影，这会不会不太好？这才下午，危哥就提前来了。
　　“危危危哥，你是不是忍不了了？别啊，你让我怎么对沈檀交代？”阿泽拦在他面前。
　　危开霁神色冷淡，蹙眉道：“让开。”
　　阿泽又急道：“不行，危哥你一时爽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沈檀和你分手的话怎么办？”
　　“……”危开霁推开他，正准备打开夜总会的门，从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对方笑道：“都到这了，怎么还不进来？”
　　“他误会了。”危开霁瞥了一眼阿泽，阿泽纳闷地来回看看两人。几人走进会所，会所没有开始营业，除了吧台前有灯光，其他地方一片寂静，男人笑了笑，拍着阿泽的肩膀，“这才几点，怎么会营业呢。”
　　他这么会知道，阿泽郁闷地想到。
　　危开霁淡淡地说道：“他没见过你，阿泽，这是我在征信社的朋友，以前帮我查借款人资料的人就是他。”
　　阿泽这才恍然，那男人穿着质地普通的西装，面容也普通，他很随和地说道：“我叫李德矅，叫我阿矅就行了。”
　　见这里确实没女人出没，阿泽打完招呼就到车上去等危开霁。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情？你还有一年刑期，该不会准备卷土再来，提前和我商量？”阿矅开玩笑道。他和危开霁坐在吧台前，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酒，替他倒了杯酒。
　　危开霁盯着杯中褐色的液体，声音毫无起伏，“你听说欧洲的人口贩卖吗。”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阿矅失笑了下，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台笔记本，上了洋葱网络，“这个洋葱浏览器是加密过的，避免被任何人追踪IP，从表层网络进入到深层网络后，你就能看见……罪恶天堂。”


第85章 
　　“正常浏览器没办法打开暗网，谷歌啊雅虎啊不行，百度更不可能，它以洋葱这个英文单词作为结尾，又像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加密掩盖着上网的人，所以叫洋葱浏览器。”
　　阿矅笑道：“我们所看到的网络只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其余的则掩藏在下面，是座巨大的冰山，喏，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毒|品，价廉物美的可|卡|因，假的身份信息，非法色|情视频，黑客服务，个人数据，只要你想的到，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阿矅停顿了下，淡定地说道：“女人，当然可以，这里也可以买卖性|奴，女人就像是件商品一样，标好了价钱，年龄、身高、体重、胸围、国籍和种族的信息都有，哇，是不是像买品种猫一样。”
　　“暗网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只要是人，谁都会有可耻的秘密，还有人为寻求刺激进入，将恶意无限放大。”
　　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影像印在危开霁的黑眸上，他冷淡地问道：“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阿矅狐疑地瞥了眼危开霁，他该不会想干一票大的吧，这生意不太妙，太难办，据他所知，危开霁不缺钱，怎么想到找他了解这事。
　　“从前，在欧洲的黑|帮组织从中东或者东欧国家诱拐女人过去，骗女人的花样种类繁多，去当模特啊，去当明星啊，去当女佣保姆啊，以高薪引诱女人，把她们骗过去之后用毒|品控制她们卖|淫。”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有一种方式更省时省钱省力，满足不同的客户群，还省下了运输的成本。”
　　危开霁抬起黑眸，看向阿矅，阿矅勾起唇角邪恶地微笑了下。
　　“直接绑架在旅行中的女人。”
　　那边，Samuel风度翩翩地朝两人打招呼，他友好地握了下陆怀瑾的手，两人明显不是第一次见面，Samuel有意同陆怀瑾交好，他的视线移向旁边的沈檀。
　　“Aaron，这位是……”他碧绿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轻佻，唇角微扬。
　　“我的朋友沈檀，她是驻F国的外交人员，此前也是一家上市公司创始人，艾斯特直播。”陆怀瑾为两人引荐了下。
　　“啊。”Samuel讶异了下，“我听说过这家公司，你好，沈，很高兴见到你。”
　　沈檀的杏眸捕捉着他的表情和动作，从那些细微处，当他得知她的身份，她知道Samuel对她的印象改变了，他收起轻浮的神色，变得尊敬起来。
　　“你好。”沈檀冷冷地点下头，Samuel想要执起她的手亲吻一下，她眼疾手快地抽出，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面上客套地朝他微笑了下。
　　Samuel没有发怒，他笑道：“你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很美，要是外交人员都这么美，网上的投诉一定会少点，你说对不对，Aaron.”
　　陆怀瑾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不附和，在来之前，他其实很纳闷沈檀为什么要接近Samuel，她的这副表情绝对不是对Samuel有好感。
　　沈檀看着他和陆怀瑾寒暄，那张英俊的脸同记忆中的那张重合，那个时候，她喝了酒，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开着跑车，她神情恍惚，迷糊地望着他，记不得细节，只记得他说了句“对不起”，她紧紧握着拳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又有客人进来，Samuel让两人好好放松，他转而去招呼新到的人。
　　陆怀瑾和沈檀来到一边，他看向沈檀的目光中带着点审视，沈檀靠在扶手旁，抬头问他，“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我在思考，你来这派对的原因。”他的桃花眼眨了眨，“可不要告诉我，你变心的速度那么快。”
　　“拜托你脑子里风花雪月的念头少一点。”
　　陆怀瑾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他当然知道沈檀不可能找外国人，她现在的身份按照法律法规是不准同外国人结婚的，也不能和危开霁结婚，谁叫危开霁正在服刑中。
　　沈檀的视线还留意着Samuel，对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
　　陆怀瑾靠在她身边，轻松地笑了笑，“那么你是在调查他？”沈檀看他一眼，他继续说道：“事实上，这个人确实很奇怪，他是个神秘的富豪，听我朋友说，他的贸易公司根本没有盈利，可能是家空壳公司，但是你看他的名车，豪宅，他过着奢侈的生活。”
　　沈檀的眼眸亮了下，也许她可以匿名举报给警方，让他们来调查，她就不用趟浑水了。
　　“沈，看看我见到了谁，我竟然在这见到了你。”
　　不远处几位女士走向沈檀，她只得暂时放下匿名举报的念头，转而同她们社交起来。
　　沈檀一离开，陆怀瑾无所事事地喝了杯酒，同一些人客套几句，Samuel拿起一杯香槟酒递给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沈檀，他赞叹道：“她很美，但是却很难搞定，她不缺钱，不缺身份，她不需要男人给她认同感。”
　　“有难度才更有成就感。”陆怀瑾轻笑着回道。
　　Samuel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他侧头低笑道：“如果你想找一个’她’的翻版，欢迎来找我，我会为你找来。”
　　陆怀瑾的脸上收起笑意，他不太明白Samuel这句话的含义，这人是在拉皮条？其实他在国内也见过这种中间人，他很快反应过来，淡淡地拒绝道：“不用了。”
　　“这没关系，你听听就好，Aaron你是我的目标客户呢，我的客户都是亿万富豪俱乐部里的顶层。”Samuel笑道：“特殊的客户，特殊的生意。”
　　直到他离开，陆怀瑾还在琢磨这句话。
　　阿矅又给危开霁倒了杯酒，“绑架通常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你看社会新闻里经常有人失踪，如果超过96小时，基本上就没有找回的希望了。绑架的女人也会被分门别类，处|女会卖出高价，可能是秃顶的教皇拍下，也有可能是政客，亦或者是中东的土豪，至于其他的女人会被送去卖|淫|接|客，当然无论哪一种，下场都不会好。”他夸张地摊开双手，“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噢耶。”
　　“暗网的买卖通常用加密货币比特币付钱，交易的时候会有一个类似于支付宝的网站存放比特币，交易时再用洗|钱后台洗掉交易记录，注重隐私，天才的想法。还有我听说……”阿矅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有人专门从事中间者的角色，为有钱人物色女人。”
　　危开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是危险的地方，对不对？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事？”阿矅摇晃着酒杯问道。
　　危开霁低沉地回道：“她在欧洲。”
　　她？阿矅回想了下，原来是指他的女友沈檀，他笑道：“既然是她，你可以放心了，没有哪个傻瓜或者组织会想着去挑衅一个国家，没有人敢动她。”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去涉险，危开霁知道她在某个程度上算是个理想主义者，不然也不会去当外交官。
　　危开霁了解到些皮毛，见营业的时间到了，他起身离开，阿矅说道：“不留下来玩一会？”
　　“不了。”危开霁拒绝道。
　　危开霁回到车上，阿泽正在刷手机，见危哥回来，他松了口气，之前他脑中都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是不想违背和沈檀的约定，另一方面是不敢背叛危哥，他矛盾得快纠结死了，好在危哥就是危哥，面对诱惑丝毫不动摇。
　　沈檀和陆怀瑾从派对中出来，在车中，陆怀瑾侧头严肃地警告道：“小檀，不要再和这个Samuel接触，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他在做什么恐怖的生意。”这之后，他肯定会避开这位人士。
　　连陆怀瑾都察觉到了，沈檀对他的敏锐感到吃惊，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间发生了未知的对话。不管怎么说，沈檀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Samuel的事情，停下你危险的举动。我不想看到你出事，特别是经历过恐怖袭击，我们应该更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陆怀瑾告诫道。
　　她当然知道。
　　回去之后，沈檀思索着得想办法向警方告密，但她又没有什么渠道，这些信息一旦输入到网络中，都会被追踪到，该怎么做才好呢？
　　沈檀陷入了茫然中，平日里她学习、工作和娱乐都恢复了正常，然而这件事还是时不时困扰她。
　　她如果去对杜若或者皮诶罗说这件事，他们的技术毫无疑问能帮助到她，不过他们一定会喋喋不休地追问她原因，比如你怎么知道这个Samuel在拐卖女人，你是特工吗，之类的问题。
　　沈檀偶然间听同事提起暗网这个名词，她脑中突然响起’叮’的一声，她可以利用暗网来向警方告密，利用Tor浏览器，然后暗网的交易货币是比特币，她身边谁有比特币。
　　危开霁有。


第86章 
　　好了，绕到最后，她不得不对危开霁如实交代，她特地为此做了下准备，比应对外国记者还用心，危开霁太聪明，又敏锐，他极有可能会发现什么。
　　交谈之中，她不能透露出她的秘密，只能找其他方法隐晦地提及如何发现Samuel在拐卖女人，至于这个锅就让陆怀瑾背好了。
　　因为危开霁不会无聊到去向情敌陆怀瑾求证这件事。
　　周末，沈檀找了个平静的下午，在草坪上边晒太阳边和危开霁视频通话，她率先铺垫了很多内容，聊最近的学习近况，工作顺不顺利，发现了哪家好吃的餐厅等他来了一起去，电脑屏幕那边的危开霁安静地听着，两人的生活目前没有交集，但她的聊天内容能让他了解她的生活状况，不至于一无所知，没有共同话题。
　　沈檀见聊得差不多了，她神色歉意地说道：“我需要对你坦白一件事，你得保证听完不会生气。”
　　“什么。”危开霁淡定地问道。
　　“上次在一个外交酒会上，我碰到了陆怀瑾。”当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见他神色平常，看不出喜怒，她放下心，继续说道：“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放心，我没有出轨。”
　　危开霁看着她的神色，微微颔首，“我相信。”
　　“我后来又和他去了一个派对，然后发现某件事……”
　　沈檀的话说到一半，被他打断，危开霁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在说后面一件事前，你是不是还有件事没对我说清楚。”
　　“什么？”沈檀被打乱阵脚，看着电脑屏幕，望着他冷峻的俊脸，心里不由一紧，脑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不知道他要提哪件事，所有念头在脑中跑了一圈，除了重生这件事，她对他没有其他要隐瞒的事情。
　　“上次恐怖袭击，你救了他的女儿，他救了你。”
　　原来是指这件事，沈檀放松下来，她用撒娇般的柔软声音道：“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说的，我也不是因为那孩子是陆怀瑾的女儿才去救，救人又不会先看看被救者是不是熟人，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你说对吗？在那种情况下，遇到任何不认识的人，我都会提供帮助的。”
　　“你不会介意这种事吧？你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对不对？”
　　危开霁的黑眸一眨不眨，他的嗓音低沉，“我就是担心你这一点。”她太过理想主义，在某些方面很正义，很单纯，他猜她接下去要说的事情也和她的理想有关。
　　危开霁从容地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还想说什么。”
　　沈檀知道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危开霁没有生气，她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我们去了一个派对，派对的主人名叫Samuel，通过他和陆怀瑾的对话，我怀疑他在从事组织人口贩卖的罪行。我想你帮我一个忙，在暗网上向警方暗中告密，因为这需要比特币交易。”
　　危开霁显而易见地蹙眉，他心平气和地回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檀听到他事不关己的冷漠话语，腾地往前坐了些，“为什么不行，你不会暴露身份，没有人追查到你，哪怕是政府机关的追踪手段，他们无法破解加密，永远不可能完全揭开用户的真实身份。”
　　危开霁抬起黑眸，直直地看向她，强硬地拒绝道：“我说了，不。”
　　“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小忙，帮帮那些受难的女人，或者未来即将受到磨难的女人，只要一点点帮助，你就能阻止这些悲惨事情发生。”沈檀的神色严肃起来，她的声音压低，不再向之前那般柔软。
　　“我为什么要帮，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就有无数人在受难，你帮的过来吗？我们看到的世界并非真实世界，在我们触及不到的角落，时时刻刻都有黑暗发生。”危开霁冷冷地回她。
　　沈檀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沙哑，压抑着愤怒，“这么说，你就是不肯帮我了。对啊，因为你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你诱使她们去卖|淫还债，你对她们根本没有同情心，她们不是人就是工具而已，我怎么能指望你帮我这个忙呢！”
　　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压抑着的激动表情，危开霁的神情毫无波澜，一点也不为所动，她那边像在刮起龙卷风，他这边则风平浪静。
　　危开霁沉吟了下，他思索着说道：“我发现你在这件事上特别激动，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女人被迫卖|淫这件事，又或者说……”他的黑眸如同鹰隼般锁定着她的细微表情，“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沈檀深吸一口气，她维持着往常的表情，嘴唇尽量不颤抖，保持着平静，“我从18岁就认识你，我的生活你应该很清楚。”
　　就是这样才奇怪。危开霁点点头，过了一会，他慢慢说道：“我会让认识的人来做这件事，但是你得和我约定，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情中，你答应吗。”
　　沈檀的神情由怒转喜，她立刻惊喜道：“你愿意帮忙？真的？你不要骗我。”
　　“在约定上，我从不反悔。”
　　沈檀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起起伏伏，她都要怀疑危开霁是故意的了，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同意这个约定，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再冒险。”
　　“既然如此，我会把这件事办了，先挂了，待会联络你。”危开霁起身准备关掉视频通讯。
　　“等一下。”沈檀叫住他，脸上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谢谢，我把Samuel的脸书主页发给你。还有，我爱你。”
　　危开霁动作停顿了下，随后他才关掉视讯，他的心中涌起陌生的情感，甜蜜得惹人讨厌。
　　当他将这件事告诉阿矅，让他帮忙搞定时，阿矅嬉笑出声，直言不讳道：“你向她妥协了，因为你喜欢她，你爱她。让我说什么好，你竟然会答应帮忙这种事，这根本不像你，那些女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情，她们又不是沈檀，你也没有好处可捞。”
　　阿矅边和危开霁通话，双手边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他找到一家暗网中的有名告密网站，向欧洲各国的执法机关发送了匿名举报信件，“搞定了，我同时向欧洲刑警组织发送了举报，至于查不查，就是他们的事情。”
　　他的椅子转了个圈，一只手拿起手机，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嘲笑道：“你变了，你否认也没用。”
　　危开霁一言不发地将电话挂了，阿矅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气得骂了一声，“利用完就把我一脚踹了。”
　　阿矅事情办的很快，危开霁回复沈檀的速度也快，他再次警告她要遵守约定。
　　了却一件心事，沈檀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这件事逐渐淡出沈檀的生活中，追查Samuel是警方的事情，追查人员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调查他，一切调查肯定是在暗中进行中。
　　之后的一年，沈檀认真学习工作，取得了国际关系硕士的学位，她的人生又一次经历重要转折，度过了外交人员随员的身份，升职加薪。而紧接着，危开霁结束刑期，他会飞来欧洲，结束这段为期一年半的异国恋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檀晚上和危开霁通完话，他刚定好机票，再过两天两人就能见面了，还没见到他，她的心情就有点激动，放下手机，她上网浏览下即时讯息。
　　这天晚上，微博上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她，远远超出平时的数字，她感到很奇怪，点进去一看，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自从危开霁找他了解欧洲人口贩卖的事情，阿矅上暗网的时候也时不时留意下，很快的，他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情。
　　暗网中有恐怖组织专门策划绑架案子，不只是单单绑架旅行中的女人，他们也会引诱女性出国，以获得绿卡，高薪职业为诱饵，这些都是常见的拐卖方式。还有一种诱饵，为某些拜金严重的女性提供中间服务，将她们介绍给有钱人，通俗点说，这形式有点像国外的“sugar daddy”模式，富有的干爹包养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通过找国外富豪过上好生活，然而到了国外，事情就不再受女人的控制。她们的下场就是被送去红灯区接客卖|淫，通过匿名论坛上的留言，上当的女人竟然很多。
　　那边，令沈檀惊讶的是，很多网民@她，寻求她的帮助，起因是微博上某个用户发出的微博。
　　那些微博语气组织混乱，读起来却触目惊心，最后一条是前不久才发的，时间是几分钟前。
　　【他们过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了，他们来抓我了，谁来帮帮wtegsh】
　　有网民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后面那串乱码是微博主没有打完，随意按下的，可见当时有多危险，这些微博让网民后背发凉，毛骨悚然，起初有些人纳闷地发评论，以为是开玩笑，这博主有被害妄想症，还帮忙@了网警，提醒微博主，造谣微博超过500转发要坐牢哦。
　　但是，很快有人发现，和这个微博主之前的几条微博联系在一起，这是一出绑架！
　　【我不敢出声，现在躲在酒店的保洁间里，帮我报警，帮我联系大使馆！拜托！】
　　【我现在在电梯里打这些字，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酒店前台没有人，是有人骗我出酒店房间，在酒店大堂我看见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前面站着几个中东人，见到电梯门打开就朝我走来】
　　【酒店前台是有毛病吗？三更半夜叫我出去，说核对下我的登记信息，有毛病~】附图是一张女人在电梯间里的自拍照，她穿着黑色的酒店浴袍，长卷发，在电梯间中搔|首|弄|姿，拍了好几张照片放上微博。
　　这几条微博迅速在网上引起轰动，网民们急忙@网警@知名人物，有人@了同在欧洲的沈檀，所以才有那么多转发数和评论数。
　　沈檀脸色一白，将笔记本往书桌那边推了下，猛地站起来。


第87章 
　　网民将这件事戏称微博报警，事情发生不到一小时，就在网上引起热议，有网民开帖分析这位微博主吴纯熙Abby小姐所在的位置，从她身上穿的浴袍来看，地点是在欧洲著名的时尚之都，该酒店还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敢在这么大的酒店作案，可见嫌疑犯的猖狂。
　　网民们集思广益，将线索提供给警方，网警那边很快接报，同大使馆取得联系，在微博上发出蓝底白字的警方通报，正在调查此事，切勿恐慌。
　　这一出下来，沈檀所在的同事群也热闹了，众人在微信群里讨论事情的发展，沈檀根据领导指示，发了条微博表示关注此事，让网民不要担心。
　　所有人加班加点，编辑短信提醒在F国境内的C国公民注意安全，结伴出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络大使馆。
　　沈檀忙完这些事，回到电脑前，想要看看事情的进展，这件事早就上了微博热搜，然而才不过几个小时，网民的评论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她看着那些帖子，黑色的字跳出屏幕浮现在眼前，脑子里突然就炸了，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很快有网民开始分析这位吴纯熙Abby为什么会被盯上。
　　首先这个微博名就很有槽点，网红通常喜欢用姓名+英文名的组合，好像这样比较洋气。
　　再是她的微博头像，网红假脸，闷青色长卷发，事发前的微博都是一段岁月静好的文字加上站在高级场所的照片，广角镜头拉长腿，时不时要秀秀手里的爱马仕包。
　　【不小心又买多了，谁让我是纠结星人~】附图是各种奢侈品的包袋。
　　【谢谢X先生的陪伴，愿美好的日子早点来临，愿生活多点甜[吐舌头.jpg]】配上的图片有巨大的玫瑰捧花，还有高级酒店的下午茶。
　　Casio自拍神器拍出来的广角照片和粉嫩脸蛋，这画风，妥妥的网红画风。
　　事情到这里，扒出她是个网红，生活富足，似乎没什么好惊讶的，但很快扒皮者扒出她是怎样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是靠有钱人包|养。
　　吴纯熙Abby的微博上有这么一条——【晚上出门去酒吧happy，看到有对小夫妻推着烧烤摊，年轻女人在后面推着车，是我就不会傻，跟这种没用的男人~那女人不如趁着年轻有点姿色，找个干爹，轻轻松松躺着赚钱~】
　　微博贴图是从车窗中拍到的一对夫妻推着烧烤摊的背影照片，旁边一张则是豪车方向盘的logo，极具讽刺意味。
　　这下，网上的评论立马炸了，接二连三扒出她在微博评论中嘲笑生活中认真生活的人，还以被包|养为荣，宣称应该在最好的年华享受了最奢侈的生活，被包|养有什么不好的。
　　有人截她在微博评论的图，单独开一帖，曾经有粉丝询问她以后怎么办，她大言不惭地回复说找个老实人嫁人呗。
　　网络风向立马改变，开始肆意攻击吴纯熙Abby，不少人心疼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因为时差，那边是大晚上，为了这么个人劳心劳累，简直不值。
　　【不要说我恶毒，这种女人既然喜欢做鸡，反正都是卖，卖给干爹和卖给外国人不是没差吗？】
　　【为什么会被绑架？活该！谁叫她奔着外国干爹去的！】
　　【这件事给那些网上云坐台的bitch们敲响警钟了，我老早看不顺眼了，在网上发裸|露的照片，是有裸|露癖啊，小心被变态盯上，呵呵】
　　【不要浪费警力和人力吧，反正这种人活该。】
　　这些字眼不时浮现在沈檀的眼前，她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呻|吟出声，因为吴纯熙Abby这个人的受害者背景不完美，所以网络上都在diss她，骂她活该，对她同情的人少之又少。
　　但沈檀能感同身受，对方当下的那种绝望，她内心受到诱惑来到浪漫的时尚之都，以为能过上理想中的好生活，结果等待她的是中东人的绑架。
　　她好不容易跑到保洁间躲起来，期望能逃出魔爪，逃出生天，但是没有逃出去，她被抓了。
　　那只手机也许还遗落在保洁间，被人踩碎了屏幕后，她才被绑架到黑色面包车上。
　　女人惊惧的叫声像是在沈檀耳边回响，她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姿势，拿出手机订了一张飞往浪漫之都的机票，欧洲这里的航班众多，她很快就订到了机票。
　　沈檀起来收拾行李，她换了身轻便点的行装，拿上一个包，往包里装了些物品，她拎着包，开车出发去机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向领导请了假，准备去事发地那里看看，然后她又发了条信息给危开霁。
　　上辈子，她在那种恐怖的危急时刻，感到无力绝望，她多么希望有人能从天而降，能拯救她出泥潭，但是没有希望，等待她的只有往她手臂上注射的毒|品，毒|品很快就能麻痹她的神志，她意识不清。
　　一味地希望别人去拯救世界，自己则缩在安逸的小天地里。当在微博中看到有缉毒警牺牲，有警察牺牲，有消防员牺牲，还有维和部队的人，特警，他们真正地是在保家卫国，而屏幕背后的人只会感叹一句——幸好有你们在，再附上一个蜡烛的gif图片，悼念就算结束了。如果他们都不作为，或者没有人再敢做这些事，人人贪生怕死，国家还会安全吗？
　　那些危险的事情总要有人做。
　　沈檀想通了这一点，从心底涌起勇气，时间紧迫，从被绑架那一刻起的96小时是黄金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极有可能找到对方的尸体。
　　候机室内响起了登机提醒，沈檀拎起包，走上飞机。
　　危开霁收到了沈檀发来的信息，信息简洁明了，上面写到——抱歉，我可能要违背约定了。
　　他神色一变，立马上网搜索到最新的消息，果不其然看到微博热搜是关于一女子在浪漫之都被绑架的消息。他立刻电话给航空公司更改机票的目的地和时间，顾不上带上行李，他直接驱车前往机场。
　　危开霁让阿矅在暗网上购买了枪|支，阿矅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他二话没说先在网上交易好。
　　“东西就放在机场出口的存放柜里，你到底要干什么？”阿矅紧张地问道。
　　“她可能会遇到危险，不，她一定会遇到危险。”危开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阿矅哑然，“那么我只能祝你用不上这玩意了，你小心点，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就说。”
　　“有，你帮我调查这家伙在哪里？”危开霁将Samuel的照片发给他，让阿矅去调查。
　　阿矅很快找到了Samuel所在的地方，“他也在那座城市。”
　　“好，定位发到我的邮箱，我马上要上飞机了。”
　　就算拐卖微博上那女人的不是Samuel，那他和欧洲那边的黑社会有关联，势必能从这人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危开霁神色凝重地挂掉电话。
　　“明白。”阿矅迅速着手调查起来。
　　欧洲的各个国家之间离的很近，沈檀很快下了飞机，时间已经是当地时间早晨了，她一夜没睡，却毫无疲惫，神经亢奋。
　　出机场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有个年轻的小伙子马上凑上来，笑道：“嗨，去市区的出租车很快，我能和你分摊吗？”
　　沈檀瞬间起了警觉，她警惕地看着那人，面上点点头笑道：“好啊。”
　　两人乘坐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小伙子不断和沈檀搭话，“你的黑头发真漂亮，你从哪里来？”
　　“C国，我来旅行，浪漫之都，你知道，我从小时候起就憧憬这里。”沈檀微笑着说道。她的眼眸不断打量着对方，将他的样貌记住，棕色卷发，蓝眼睛，相貌称得上英俊，发音纯正，看上去接受过良好教育，是个能让人放松警惕的帅哥。
　　“哦，说了这么多，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Bruno，我可以给你介绍下路过的景点，你愿意听吗？还是更想睡觉。”
　　“当然愿意听，你讲吧。”
　　年轻小伙子给沈檀介绍起这座城市著名的景点，他说的声情并茂，逗的沈檀笑出声来，车子很快停到市区一家酒店前面，沈檀朝他道别，走了进去。
　　沈檀没有去前台登记，而是来到大堂边上的书架旁，边翻看着杂志，边注意着那小伙子的身影，他迟迟没有离开。
　　年轻小伙子下车之后，站在对面的街上，打量着酒店，对着手机说道：“一个年轻女人，单独出行，年龄在18-25岁之间，亚洲人显小，我分辨不出年纪，总之是个年轻女人，身材高挑，C国人，皮肤很白，房间号让酒店里的人查。”


第88章 
　　那年轻人很快乘上另一辆车，沈檀望着他乘坐的车离去，她敢肯定，这年轻人会再回到机场，在机场狩猎年轻女性。
　　她放下杂志，出了酒店，经过4S店时买了辆车，直接从展厅提车。她开车前往吴纯熙事发的酒店，酒店今天照常营业，沈檀走进去，来到封锁的五楼，保洁间门口有警察拉起警戒线，走廊上则有大使馆工作人员，他们正在和警方沟通。
　　沈檀突然看见同期的一位同事，挥手引起她的注意，对方见到她出现在这，面露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好在这附近，过来看看，这怎么回事啊？”
　　同事拉着她的手臂来到僻静处，她朝沈檀摇摇头，“目前寻人的工作交给警方负责，大使馆的人负责辅助工作，确认她的身份，从前台也确认了她的名字是吴纯熙，我们要将她的家人从国内接过来。事发在现场发现一只被踩碎的手机，她的行李也留在房间内，警方正在盘问酒店员工。”
　　沈檀静静地听着，问了句，“人能找回来吗？”意识到不对，她又换了个问法，“找回来的希望大吗？”
　　同事露出不妙的神情，她神色凝重，“不好说。据现在的线索来看，酒店内有内鬼同当地黑|帮有联系，受害人被绑架后，很快会送到西欧其他城市，找起来的难度太大了。”
　　沈檀的脸颊僵硬，参与救援的人都尽了自己的职责，但这里是其他国家的领土，C国官方不能擅自行动，只能不断和当地警方交涉，谁都希望能尽快找到人。
　　“你一个人要不要紧，要不找位男士送你回去，现在人心惶惶，最好不要单独出行。”
　　同事回头想找人送沈檀回去，沈檀婉拒了，要了负责案件警察的联络电话后，她向同事道别，离开事发酒店。
　　沈檀上车后，开车回到此前下车的酒店，她从路边一家咖啡店买了点食物和水，锁好车门，在车里闭目休息。
　　她是被车窗的敲击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天黑了，车窗旁边是几个年轻高大的青年，吓了她一跳，他们嬉笑着邀请她去不去夜店玩。
　　沈檀警惕着摇头，那几个青年见状，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地走远了。她松了一口气，看看时间，时间刚入夜，她喝了杯白天买的咖啡，咖啡都变冷了，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她打开手机一看，看到危开霁给她发的信息，他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跑过去，也没有骂她愚蠢或者圣母病发作，信息很简短，直接问她在哪里。
　　沈檀发了定位截图给他，望着手机屏幕，她的眼眶和鼻子不自觉发酸，不由伤感起来，明明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他。
　　如果她不跑来这里，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她只需要窝在他的怀里，感慨幸好他来了，外面的世界好可怕。他们就在网上追看救援的进度就好了，反正遇到危险的又不是她，或者认识的人。
　　在屏幕后面，聊这件事的进度，骂当地的警方无用，怎么会找不到人呢？这么大一个人都找不到。
　　但是她做不到，每每想到受害人的遭遇，她的心脏不自觉地收紧了，她将那个受害人看成了上辈子的她，她无法做到漠视不管。在最绝望的时候，她多么希望电影中的情节能发生，有人来拯救她，她上辈子没把自己当人，其他人也不会当她是人，她这辈子活出了人样，不代表就要将过去舍弃，她需要战胜它。
　　沈檀又休息了一会，她不敢轻举妄动，仔细盯着酒店门口。时间很快深夜，街上的店铺早就关门，路上没几个行人，昏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进入她的视野中，它停在了酒店门口。
　　果然来了，沈檀睁大眼眸，从车上只下来一个男人，他拿着手机打电话，来回张望，得知没有单独入住的亚裔女性，他咒骂了几句，又上了车。
　　沈檀猫着腰，趴在方向盘上，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忙接起来，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让她心跳加速。
　　“你还在那里吗？”危开霁省去了任何开场白，冷声问道。
　　“我还在。”沈檀压低声音说道。她边打电话边注意着那辆黑色面包车的行动，黑色车开始移动了，沈檀没有丝毫犹豫，跟了上去。
　　“我好像发现了绑架人的团伙，现在跟上去看看。”
　　“不准动。”危开霁警告道。他将护照递给海关，快速出关，他行色匆匆，神情冷峻，“你不准跟上去，不要以身犯险，我刚下飞机，等我。”
　　一听说他也到了这座城市，沈檀的心怦怦直跳，从心中涌上来的是愧疚，把危开霁也卷了进来，她不想那么做。
　　“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绝对不会贸然行动。”沈檀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跟上前面的黑色面包车，“我发誓。”
　　“你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危开霁冷冷地打断她。
　　“对不起。”沈檀承认错误的速度很快，承认的态度也很好，可是这不妨碍她正在做危险的事情。“一旦知道他们的窝点，我会告诉警方，我没有那么傻，也没有个人英雄主义。现在我要认真开车了，先挂了。”
　　沈檀狠狠心，将电话挂掉，把手机放到旁边的位置，专心跟着前面的面包车。
　　面包车一路往前开，离开市区，开到了偏向郊区的位置，跟在他们后面，沈檀的心跳狂飙。车子开到了一条街上，一幢有着红色大门的房子前，大门打开，那辆车开了进去。
　　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这幢房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沈檀不敢轻易下车，这里有难民，有吉普赛人，路过的人个个眼神不善，她再次确认车门已经锁好，拿出手机拍照。
　　手机不断发出震动声，危开霁每隔一分钟都打来电话，她拍好照片，发给跟进这件绑架案的警察。做完这些，她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刚放下。
　　就在这时，有人举起石头敲碎了她的后车窗玻璃。
　　那是视觉盲点，她只顾专注到前面的红色大门房子，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车后方，那人动作很快，不顾碎玻璃，扯着她的头发，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道：“你是谁！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沈檀顾不上惊叫，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立刻开出去几十米，由于冲撞力，那人头猛烈地撞在车顶，发出闷哼声后，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人甩出了车子，在街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音，一波未平一波未起，街上的人注意到了沈檀的车，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下，走向这辆车。
　　从后视镜就能看见，好几个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来，沈檀的肾上腺狂飙，她正准备踩油门的时候，有个人将手伸进后车窗，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沈檀来不及发出惊叫声，表情维持在惊恐的状态。
　　#
　　接啊，快接电话，危开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断拨打电话，那边的沈檀依旧没有接电话。
　　危开霁出了机场，在机场的存放柜中拿到了枪，他将枪塞好，联络阿矅，帮他找了一个黑市的士司机，他对这座城市不熟悉，一点也不清楚路线，需要人带路。
　　的士司机也不废话，拿到钱就拉人，也不管这人要去做什么。
　　自从第一个电话打通之后，后面的电话她就没有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危开霁的神色越发恐怖，他先来到了沈檀之前所在的酒店，她不在那。
　　危开霁站在异国的街道上，视线来回巡视，找她的身影，结果没有。他坐上车，打开邮箱，将另一个定位给司机看，司机点点头，车子重新发动，开向富人区的一幢豪宅。
　　危开霁下车后，站在街对面，从窗口望进去，可以看见里面觥筹交错的场景，他注意到豪宅门口有黑衣的保全拿着名单，进去的人都需要邀请函。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Samuel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坐进了一辆黑色豪车中。
　　这人要去做什么，危开霁也坐进车中，让司机跟上前面的豪车。
　　豪车一路开到了闹市区的一间夜店，夜店门外有不少年轻人排着队等候入场，Samuel从VIP通道进入，危开霁则排在队伍后面，很快就轮到他，穿着西装的黑人保安看了看他的证件，放他进去。
　　夜店里，此时正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染着白发的DJ兴奋地在台上扭动着身体，台下的男男女女神色亢奋，危开霁在二楼的卡座上见到了Samuel。
　　他走上二楼，随意找了个位置。
　　危开霁点了一瓶酒后，立刻有穿着火辣的外国女人上来，在他面前跳着性感惹火的舞蹈，他晃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盯着女人，从酒杯的反射观察着Samuel，Samuel正在和另一个人聊天，看样子是在谈生意。
　　女人见他神色不变，舞蹈变得更加性感撩人，危开霁神色淡漠，给了她小费，让她离开。
　　Samuel从卡座中起身，走向洗手间的位置，危开霁也跟了上去。走到洗手间门口，他猛地拿出枪抵着Samuel的后腰。
　　周围一片嘈杂，不时有高昂的女声，Samuel老实地举起手，连忙说道：“别杀我！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危开霁将他推进一间洗手间隔间，Samuel惊慌地说道：“你要钱？我有很多，嘿，朋友，小心你的枪！”
　　“安静点。”危开霁神色恐怖，冷声说道。
　　Samuel颤抖着声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无冤无仇！不要杀我！”
　　“不，我们有。”危开霁言简意赅，他拿出手机调出沈檀的照片，“这个女人在哪里？你的手下有没有抓她？快回答！”
　　Samuel的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到手机屏幕上，上面是个亚洲女人，他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危开霁揍了他一拳，Samuel胃里一阵翻滚，又翻出另一个受害人吴纯熙的照片，他死死盯着Samuel，冷冷地问道：“这个女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拜托，你放了我，我一定给你想办法。”Samuel求饶道。他在暗中按着手机，想要打电话给保镖，危开霁立刻发现他的不对劲，从他裤子口袋中找出手机，他命令道：“打电话给你的手下，找到这两个女人，让他们放人！”
　　Samuel犹豫着没动作。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危开霁打开枪的保险，神情冷酷地开了一枪。


第89章 
　　随着“砰”的枪声，Samuel整个人都紧张得缩在一起，他死死闭着碧绿色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冷酷的亚裔男人，身上没有疼痛的感觉，他低头一看，子弹擦着他的西装裤，打穿瓷砖，在地板上留了个弹孔。
　　“打电话问，有谁绑架了亚裔女人。”危开霁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Samuel算是回过神来，在危开霁冰冷的视线中，他颤抖着手拨打了电话，过了好一会，抬头无奈地说道：“我们没有做，是另一伙中东人做的……”
　　“那你不是没用了。”危开霁不疾不徐地威胁道。
　　“他们会给我面子的！相信我，我打个电话就能搞定！”性命收到威胁，Samuel根本顾不上什么特殊客户的名单会不会泄露。
　　他的话音刚落，洗手间外传来询问的声音，Samuel眼眸一亮，大声喊道：“我在这里！你们这些废物快来救我！”
　　三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见老板迟迟没有出来，来到洗手间，听到呼救声，他们对视一眼，下巴一扬，准备冲进去找人，将洗手间里的人清走，三人拉开枪的保险，慢慢走进去。
　　危开霁一连几拳打在Samuel的脸上，力道狠准快，对方脸上立刻就是血，Samuel被打懵了，毫无反抗能力，危开霁来到他身后，他的手臂扼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举起枪，抵在Samuel的太阳穴边上，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这里气氛焦灼，外面的DJ又放了一首热门英文歌，场内气氛热络，没人注意到其中有几人穿梭在人群中，赶到了二楼的位置。
　　一人对着耳机说道：“尽量不要伤到现场的人，将伤害降到最低。”
　　另一人回道：“知道，但这样就打草惊蛇了，我们会暴露的，之前跟着Samuel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总之我们上楼了，来到洗手间前，clear.”
　　其他人从人群中涌出来，他们的手放在后腰的位置，一有情况就会拔枪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正准备打开洗手间，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他警惕地往旁边靠着。
　　这些人提着心，屏息等待着Samuel等人走出，结果走出来的是那个亚裔男人，为首的那人戒备地看着他，拔出枪指着危开霁，另一只手拿出证件，“我是欧洲刑警组织的调查人员，你是谁？别动，把手放在我看的见的地方。”
　　调查人员大声警告危开霁，他边探头过去，察看洗手间里的情况，里面的保镖和Samuel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小心注意着亚裔男人的动作，边让同事上来，同事进去探查一番，出来报告情况，“都晕了，要叫救护车吗？”
　　“替他们叫救护车，不要打草惊蛇。”
　　危开霁举起双手，让调查人员从身上找到了护照确认身份，调查人员给他铐上手铐的时候，他冷静地开口了，“我的妻子是外交官，我在国外享有豁免权。”也就是说，他可以享受特殊待遇，他们无权逮捕他。
　　调查人员的手果真停了下来，他和同事带着危开霁来到夜店外的车上，他们盘查一番后，有人向外交部证实了沈檀的身份，她确实是外交官，亚裔男人手机里也存放着他们两人的大量合照，照片中的两人行为亲密。
　　“我们已经跟了Samuel一年，你为什么来找他！？为什么会和他发生冲突？”
　　“我的妻子失踪了，我怀疑和他有关。”
　　刑警们对视一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严重性又上升了。
　　“但他说是另一伙人干的。”在这种情况下，危开霁依旧冷静沉着，他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们，“我要找到她。”
　　“等一下，现在事情变得复杂了。”有一人替他梳理着目前的情况，“有C国公民在境内被绑架，你的妻子去追查，后来没有接电话，你担心她出事，所以你就来找Samuel.”
　　“那么这中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知道Samuel和国际人口贩卖案有关？”那人逻辑清晰，见危开霁没有回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危开霁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看到发信人，他的黑眸睁大了些，是沈檀，她又发了新的定位过来。
　　危开霁拿上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门，那辆的士一个急刹车正好停在外面，他拉开车门直接坐上去，车子快速开出去。
　　一名刑警追下来，正举起枪瞄准，他的同事拦住他，“住手！这会不会引起国际争端？我们先跟上去看看。”
　　的士内，危开霁打开信息，将定位给司机看，司机比了个ok的手势，一路飞驰开往郊区。
　　#
　　沈檀的车里坐上一个陌生人，她刚想大声尖叫，戴着口罩的陌生人就朝她大喊：“快开车！快！”
　　沈檀顾不上询问他是什么人，脚用力踩着油门，听从着他的指路，将车开的飞快。
　　车身后的中东人见状，纷纷打开街旁边的车，坐了进去，开车追击他们。
　　追击到一半，他们看到有警车迎面开过来，慌乱之间又调转车头逃跑，警车又追上去，街上一片大混乱。
　　沈檀从后视镜看到这情况，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位陌生人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她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拿出防身的电击器。
　　陌生人拉下口罩，举起双手说道：“放轻松，放轻松，如果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就不会帮你逃跑了。”
　　“也许你是在让我放松警惕。”沈檀的视线所及处看到了一个交警，如果情况不对，她有必要寻求帮助。
　　“不，我知道你是谁，我有看过你的发言，你在新闻之夜中的表现让人惊艳。当然，你今晚的飞车逃跑更惊艳。”陌生人笑着说道。“我的名字是Peter，是一个人道组织的成员。”
　　沈檀没有放下电击器，她神色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人道组织？”
　　Peter正色道：“是的，志愿者都是为了阻止人口贩卖在奔走，根据联合国发布的全球人口贩运问题报告，受害者多为妇女，主要是性|剥削，而女童的贩卖比率也在逐渐上升，妇女和女童占受害者总数的70%以上。”
　　“我们主要的成员分布在西欧，东欧边境，为的是打击人口贩卖。我们中有的是受害人的家属，有的是为了正义和理想，我的妹妹也曾被拐卖过，因此我志愿加入，哪怕明知道最后的下场是死亡。”
　　他说出的最后一个字让沈檀感到震撼，望着他剔透的蓝眼睛，她神色严肃地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Peter没有生气，他放下一只手，指了指口袋，“我带了身份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恶魔不会说自己是恶魔。”沈檀冷冷地说道。她从他口袋中拿出蓝色的身份证，放到他的脸旁，对比了一下，确实是他本人的身份证。
　　“你在找谁？”Peter问道。
　　“一个女人，失踪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嫌疑犯是中东人，运输工具也是黑色面包车。”
　　沈檀从手机中调出照片给Peter看，她的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举动，他接过手机看了下照片，“我和其他志愿者盯着这伙人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昨晚没有送女人回来。那幢房子，有红色大门的那幢，也是提供性|服务的地方。”
　　“那他们还会将人带到哪里？”
　　Peter抬起头神情苦涩，“我们不知道，因为志愿者提供情报导致他们多次遭到打击，他们的人口贩卖行动越来越隐秘。”
　　沈檀咬着唇，体内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些大脑为了自我保护而删掉的记忆重新回到她的脑中，她想起那个地方在哪里了。
　　沈檀将周围的环境大致向Peter描述了下，Peter严肃地回道：“我想我知道是哪里。”
　　离之前红门房子距离不远，郊区和市区的交界处，几幢别墅矗立在那，不时有车子停下来，这里似乎是默认的红灯区。
　　沈檀手脚冰凉，脸部表情僵硬。Peter望向窗外，用手机暗中拍了照片，传给其他志愿者，“我会假扮嫖|客进去，去里面找找有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待在车里等警察过来。”
　　Peter一下车，沈檀就发动车子，她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志愿者。
　　Peter走进别墅，宽敞的大厅中摆放着桌椅，供人等候的时候休息，还有男人替人端上了一杯酒，他笑着接过来。
　　穿着黑西装的负责人走了出来，将女人们从房间内带出来，一字排开供他挑选。
　　负责人见他不太满意，指了指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女人，“她是第一次来，你喜欢吗？”
　　Peter端起女人的下巴，女人的脸上化着浓妆，神情恍惚，裸|露的手臂上还有针孔，是毒|品注射的痕迹。他仔细打量了下女人年轻的脸蛋，随后满意道：“不错，我就要她了。”


第90章 
　　Peter搂着女人的肩膀走进别墅内一间房间，房间内的灯光是暧昧红光，一张双人尺寸大床，窗户被封死了。他紧张地打开门缝，观察了下外面的走廊，很安静，转过身拍了拍女人的脸颊，“嘿，嘿，你还好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很好。”女人的意识像是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她双眼茫然。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也不知道身处何地，但她感觉轻飘飘的，甚至无意识地露出笑容。
　　她的神志目前清醒不了。
　　Peter再次辨认着她的长相，确认无误后，握着她的肩膀，打开房门，他准备带她偷偷溜出去。
　　走廊内空无一人，Peter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女人很安分，两人来到大厅，那扇黑色大门距离他们只有几步距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糟了，他在心里大叫一声，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Peter清楚他们这些志愿者一旦被人贩组织抓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些罪犯比恐怖分子还可怕，严刑逼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会少，只有多。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有无数人加入志愿者，旨在打击人口贩卖。
　　“你在做什么？慢慢转过来。”那人大声叫了起来，同时示意其他人出来帮忙，他朝走廊那头挥挥手，让同伴过来。
　　趁着他转头的一瞬间，Peter推了一把女人，低声叫起来，“跑！快跑！”女人还是没回过神，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
　　别墅外，沈檀发动车子，往前开了几米，她又急忙踩住刹车，脑子里很混乱。如果Peter真的是人道救援组织的人，目前这么危急的时刻，她一走了之，扔下他们，警察还没到来，Peter肯定求助无门。
　　沈檀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最后一次发给危开霁信息后，手机已经没电了。她现在离开，就能摆脱危险，和他汇合，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她发誓以后要离这些破事远一点。
　　然而当她的眼前闪现出Peter的脸，他说过的话，所有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头疼得厉害，身体里的血一会变热，一会又发冷，她到底要怎么做？
　　电光火石之间，她抬起眼眸，下了决定，她决定选择相信Peter。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正义，也不缺善良的人。从什么时候起，在网上见到被杀害的战地记者，看到某国暴动撤侨的新闻，留学生在异国失踪，很多人在网上大骂他们闲着没事干，谁让他们跑到国外，活该！毫无怜悯和同情心，讽刺替他们发声的人圣母，不要管这些事情，各人自扫门前雪就好了。
　　他们的意识和言论无意之间助长了人口贩卖的犯罪，没有人敢站出来，但这个世界的善恶是平衡的，有这些人的存在，也有像Peter这样善良正义，不求回报的人存在。
　　沈檀想明白了，她一个倒车，停在别墅门前，那扇黑色大门恰巧这时被打开，她睁大眼眸，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场景，几个大汉抓住了Peter和吴纯熙，正拖着他们往里走。
　　Peter惊恐的表情印在她的眼前，他大喊着：“快跑！快离开这里！”
　　沈檀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勇气，她走下车，大声朝他们喊道：“住手！”
　　里面的人停下动作，奇怪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你找死吗”，他们马上举起枪对着沈檀。
　　Peter的脑袋被砸了下，头破血流，他早就绝望的时候，看到沈檀不仅没开车逃跑，还走下车。他难以置信，现在这种情况，她出现也无济于事，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她尽量保持着冷静，不露出一丝胆怯，“我是C国的外交官，那是我的两个朋友，放了他们，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或者你们是想和一个国家作对！我发誓，如果我在这里出事了，我们国家的军队会铲平你们的窝点。在国际上，杀害一名外交官的罪名会让你们时时刻刻被警察追踪。”
　　沈檀举起她的工作证，让他们看的更清楚点，“你们以为你们能逃脱追踪？在你们的头顶上方，就有卫星监视着你们的行动，你们说的话，你们犯过的罪，全都会一一记录下来。”
　　几个大汉看向一旁的西装男子，他是这里的负责人。
　　“别动！”沈檀又举起她的手机，厉声呵斥道：“看来你们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会打电话给外交部。”
　　沈檀一连串的威胁让负责人没来得及想明白，见她的手指按向手机，他出声阻止道。
　　“等一下。”负责人忙打了手势让手下将枪收起来，他使了个眼色，手下放了Peter他们。
　　时间像是静止了，沈檀几乎不敢呼吸。
　　Peter抓住机会，带着女人跑出别墅，经过沈檀的时候，和她对视一眼，他们赶紧坐上车。沈檀也赶紧上车，踩下油门，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疾驰而出。
　　负责人反应过来，回过头对手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将房子里的商品转移！快走！”
　　大概是度过了惊恐的情绪，沈檀不再紧张，她眼明手快地驾驶着车子，一个急转弯，Peter捂着头，大笑着说道：“你真神奇，你太勇敢了，竟然敢和他们谈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檀冷冷地打断他，“我害怕得要死，害怕他一枪打过来，我的脚现在还在发软。”
　　“噢，真是看不出来。”
　　同人贩谈判，换回了两个人，和死神擦肩而过，事情发展到目前，已经够好莱坞了。沈檀从没想到自己的一天能惊险刺激成这样。
　　而更好莱坞的情节在后面，她开着车飞快地行驶在路上，同一辆的士擦过，她往那边看了一眼，而车上的人正好抬头，沈檀急忙踩了刹车，车子停在旁边。
　　另一边，那辆的士也停下来，危开霁走下车，沈檀也走了下来，那一刻，所有压抑的惊恐和害怕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她跑向他的时候，双腿软的使不上力气，他冲过来的身影让她感到安心无比，眼眶一瞬间就发红，湿润的眼眸望着他。
　　危开霁紧紧抱住她，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发往耳后撩，黑眸紧紧盯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他吻上她的唇。
　　后面一辆车见状停下，下来几名穿着防弹衣的人，询问沈檀的情况，当得知他们是欧洲刑警组织的刑警后，沈檀赶紧朝他们说明了情况，带上刑警前往那几幢别墅，到的时候，人贩正在将女人往车上带，他们一举将人贩全部抓获，顺利解救出被拐卖的女人。
　　从沈檀提供的情报，第二天在机场，成功将那位在机场狩猎女人的年轻人抓获，从他交代的信息，顺藤摸瓜，又抓住一伙在酒店内的内鬼，行动快速又隐秘，将这伙中东人贩集团一网打尽。
　　医院里，吴纯熙打着中和毒|品的点滴，她的神志渐渐恢复，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她害怕得嚎啕大哭，沈檀拥抱着她，轻声安慰她。她目前的情况没办法做笔录，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得知有中间人给她发了信息，替她购买机票，办了酒店入住，她一开始以为是跨国“游行”，国外伴游陪玩，外国金|主满意的话，这段关系能长久点，但她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死亡之旅。
　　沈檀在内心为吴纯熙庆幸，这段惊魂之旅的最后一站不是地狱，她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未来，不对，从现在起，要好好生活，忘掉以前的事情，好好地活下去，活得像个人，好吗？”
　　吴纯熙抬起头，抽噎着点点头，如果不是沈檀追查过来，她不知道她还能活着吗。
　　欧洲刑警组织这次抓到了一条大鱼，他们很快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了抓获人贩组织，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并且成功解救出C国被绑架的人质。
　　C国外交部立刻发文感谢他们的帮助，消息传到国内，为这件事揪心的人放下心，无论吴纯熙这个人如何，幸好结局是好的。
　　而沈檀提供情报的功劳在新闻上并未披露，为的是保护她的人生安全，以免被其他人贩组织打击报复，但她的功劳不会被遗忘，欧洲刑警组织和人道组织将此情况上报。
　　外交部更是对她的英勇行为进行表扬，她的升职调令马上就会下来。
　　危开霁在医院走廊等着沈檀出来，他的手机响了下，他神色不变，接起来一听，电话另一边是阿泽叽叽喳喳的声音。
　　“危哥！你现在在哪？见到沈檀了吗？你出国了，行李也没带，还有你的猫，你不是千叮万嘱让我办手续送上飞机的吗？你没带上它们啊，它们急的要命，那只得了抑郁症的猫还以为又被抛弃了，发病了，别抓，别抓我啊……”
　　危开霁按掉电话。
　　沈檀看望过人后，走出病房，抱着危开霁，她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擅自行动，让你东奔西跑，还像个绝命司机一样开车。”
　　“沈檀，你有几条命。”危开霁低头看着她，声音中难得带了一丝情绪，“几条命都不够你这么玩。”
　　“对不起。”沈檀抬起头，凑在他的下巴处，可怜巴巴地祈求他的原谅，“我下次不敢了，我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我也不知道自己胆子竟然那么大。”
　　她轻轻地亲了下他的嘴唇，垂下眼眸，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求饶，他不为所动，“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不要不理我。”
　　危开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漂亮的脸蛋做出这副讨好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软，他开口道：“外交官大人，你忙着拯救其他人，有没有空拯救下我，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沈檀自动忽略他明褒暗讽的词，疑惑地看着他。
　　“我非法持有枪|支，还揍了Samuel 和他的保镖，伤人罪，欧洲这边的警察就要来逮捕我了，我马上又要进监狱了。”
　　沈檀心一跳，她伸手捧着他的脸颊，心痛起来，“我要怎么帮你？”
　　“我骗他们说，我们结婚了，因为你是外交官，我在国外享有豁免权。”危开霁淡定地说道。“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没空查证，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去查证了。”


第91章 
　　沈檀的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盯着他的俊脸，她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唇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现在是在向我求婚？”
　　危开霁握住她的腰，黑眸毫无波动，“你说是就是，你可以当做是求婚。”
　　沈檀扬起唇角，笑容中带着点小得意，她的目光不断扫着他冷峻的脸，“你是不是很爱我？”她亲了下他的嘴唇，垂下眼眸说道：“我知道你爱我，不然你也不会奋不顾身地出现在那里。”
　　“对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她当然愿意和他结婚，无关乎背后的财产，但她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危开霁低头看着她，她笑着说道：“你先原谅我这次鲁莽的行动，我再认真考虑下。”
　　“……”危开霁沉默了会，明显不同意。
　　沈檀打了下他的肩膀，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
　　两人正腻在一起的时候，有国际刑警过来要找两人谈话，沈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他们问起Samuel的事情，你就如实告知他们，我不相信他们会将你抓进去，毕竟你戴罪立功了，按照程序会进行询问。”
　　沈檀说这话的时候瞥了眼他，杏眸抛过来的眼神像是在说“你骗不了我的”。
　　危开霁微扬起唇，似笑非笑。
　　事实也正如沈檀所猜测的那样，在询问危开霁的时候，警察特别留意到这点，从他这里得到消息后，再去询问沈檀。沈檀将派对上的事情告诉警察，她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上发现Samuel在进行人口贩卖。
　　“还有一点。”沈檀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神色从容，“我发了一封匿名邮件给欧洲刑警组织。”
　　“那封举报邮件是你发的？”两位刑警盯着沈檀。
　　她平静地回道：“是的，因为我知道Samuel的行为不是个人行为，他背后一定有恐怖大型的组织，负责策划犯罪。我一个人无法抗衡，我也相信警方，而这一次我还遇到了人道救援组织，非政府组织却在为普通人奔走，民间力量再加上警方的力量，我相信一定能抓捕他们。”
　　沈檀所说的话没有矛盾的地方，刑警低头看着她的资料，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要用暗网的形式发送邮件给我们？”
　　“第一，我害怕暴露身份，我会被他们杀掉，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我选择利用网络来帮助我举报他们。但是这一次，我们国家的公民被绑架了，我无法坐视不管。”沈檀思维清晰，她继续说道：“第二，技术无罪，我利用网络的技术帮助我达成目的，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为什么要拘泥于举报的形式。我也庆幸我的举报是对的，因为你们正在追查Samuel.”
　　两位刑警点点头，他们感谢沈檀提供的帮助，她很勇敢，也拥有人道主义精神。
　　沈檀站起来在门口同他们握手，她犹豫着问道：“那我的……丈夫会没事吧？毕竟他带着你们抓住了那伙人。”
　　“放心，他的行动没有打草惊蛇，我们会继续追查Samuel的组织。我们按照程序对他进行询问，他在这里也不会被追究司法责任。我们不会带走他。”刑警微笑着回答。
　　沈檀心里却咯噔一下，她觉得这像是个监禁，她走出审讯室，危开霁在走廊等着她，见她出来，刚将手臂放下，沈檀拉着他的手臂急匆匆地走出警察局。
　　“干什么，急急忙忙的。”危开霁的语调毫无起伏。
　　“结婚。”
　　“为什么你又同意了。”
　　沈檀没好气地回头看着他，“我怕你被送到马提尼克岛上的监狱服刑。”
　　沈檀打电话租赁了一架私人飞机，定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对点飞行，乘客是两人，上飞机后直接起飞，避免了浪费赶飞机的时间。来回十个小时，他们很快从拉斯维加斯飞回来。
　　为什么飞到拉斯维加斯，因为那是世界上结婚最快的地方。
　　中间省去了无数浪漫的过程，沈檀对这个事实还没任何真实感，他们回来后，又接受了一次例行询问。
　　一个星期后，沈檀的升职通知下来，由于表现突出，加上部门竞争上岗的原则，她晋升到了二秘的位置，相当于副处长的职位，这种晋升速度如同坐了火箭般，在她之前的人没人能在26岁担任此职位。
　　同时，吴纯熙被送回国内，国内外交部发言人主持了例行记者会，回答中外记者关于此事的问题。
　　有记者提问那位匿名的救援者是谁，但官方采取了保密的形式，没有泄露沈檀的名字，在部里却是一个皆知的秘密。
　　有网民敏锐地注意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在网上发帖说沈檀救了被绑架的网红，还顺手端掉了中东人的人贩集团，然而这帖子没什么实锤，下面的评论都讽刺发帖者想太多，帖子很快消失在网络中，没有水花，也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
　　在重新投入工作之前，沈檀有一个长假可以休，她和危开霁回到F国，F国的冬季，下午三点天就黑了，两人踏着厚厚积雪走下车，她打开门，侧头看了一眼他，他们终于结束异国恋，可以在一起了。
　　危开霁走进去，打量下她居住的环境，偏向工业风的极简装修，处处显示出她的品位，他站在现代火炉前，她从身后拥抱住他。之前的一周，两人都没时间温存，她要打报告汇报上级，他则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过分，一直以来由着性子，单身的时候还好，但以后她得为他考虑。
　　“这么多天过去，你原谅我了没。”沈檀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我小气？”危开霁重复一遍，嗓音低沉。
　　他转过身，将她顺势压到沙发上，他居高临下地问道：“对于你违背约定，这件事怎么说。”
　　沈檀知道他想玩什么，她主动凑上去亲吻他，在家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亲热，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又甜腻的吻，她发出短促的喘息，替他脱去外套，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身体，看来他一年半的时间也没疏于锻炼，她的动作变得大胆又撩拨，隔着衣服抚摸着他的身体，点燃欲|望，他却依旧不为所动，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沈檀就像是撒娇的猫咪一般躺在他的身下，主动索吻，不断蹭着他。危开霁的喉咙动了下，将这样的尤物压在身下，除非是性冷淡，他当然有感觉，而且快抑制不住。
　　她的双臂软软地拥抱他，诱惑着说道：“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情人间的甜蜜低语，是最好的催|情|剂。危开霁低头看着她，黑眸一眨不眨，“是吗，怎么惩罚都可以。”
　　“是啊……”她有意识地散发着魅力，蛊惑人的魅力。
　　危开霁直起身，坐在沙发上，侧头说道：“不，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你真坏。”沈檀很快缠上来，拥着他的肩膀，见他真的认真看起电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过了会，不由生起气来。站起来，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喝，喝完水，她冷静了些，朝他笑道：“我带你上楼看看。”
　　危开霁跟着她来到楼上，楼上的卧室一面墙都是巨大的透明落地窗，正对着茂密的森林，现在是下午，天色暗了，外面的雪落下时闪烁着白色萤光，一片静谧的气氛。
　　暖炉使得卧室的温度适宜，危开霁正想转身，一双洁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腰间，她低声说道：“你知道吗，这里下午三点天就黑了，外面没有娱乐活动，我们能在家里做什么？”
　　“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下，继续诱惑道。
　　沈檀使坏的小心思表露无遗，危开霁还是上当了，他转过身将她压在墙上，狠狠地亲吻上去。


第92章 
　　危开霁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皑皑白雪的景象，落地窗外的白雪大片大片地落下，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天气阴沉，没有阳光。醒过来后，他丝毫没有倦意和疲乏，伸手触摸了床的另一边，人不在，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声，她应该在楼下。
　　沈檀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去楼下吃了早饭，她走上楼的时候就看到危开霁正坐在床上抽烟，他上半身赤|裸着，露出精壮的身体，肌离分明的腹肌，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黑色短发，黑眸微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很迷人，有种低调的性感。
　　察觉到有人，他的视线顺着她白皙纤瘦的脚往上，沈檀爬上床，从他嘴里抽出烟，她轻柔地说道：“烟灰要掉下来了，我还挺喜欢这床单的。”
　　危开霁将烟放到床边的香薰蜡烛上，蜡烛点燃之后，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混杂着尼古丁的香味。
　　沈檀坐在他身上，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再买一套，或者让我再买一套。”
　　危开霁黑眸盯着她，淡淡地回道：“现在的人都不珍惜物品，坏了也不会修，因为换比修快。”
　　同理，对感情也是。
　　沈檀愣了下，她很快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直起身，解开浴袍，压低声音道：“那你想不想看我换了什么内衣。”在他耳边吹着气，轻咬着他的耳朵，对于撩拨人她驾轻就熟，“特地为你准备的。”
　　危开霁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什么，其实穿和不穿没什么差别，但穿了更加性感。她皮肤白皙，腰肢纤细，靠近他的时候，微微直起身，他视线向下，那柔软挺翘又白嫩的臀部就令他想入非非。
　　情侣之间增加情趣的方式，沈檀还是很乐意尝试的，见他黑眸发沉，她坏笑着扬起唇角。
　　眼前的她披散着长卷发，穿着黑色性感内衣，杏眸时不时瞥向他，勾魂摄魄，外面的天气恶劣，卧室里却是一派春色，温暖的温度，惑人的香气，所有一切加在一起，刺激着情|欲。
　　危开霁低下头埋首在她的胸前，沈檀伸手摸着他的黑发，轻笑道：“不，不，我认为你最好先下去吃早餐。”她推开他，转个身就走下床，穿上浴袍，看着外面的天气，“然后我再带你去附近逛逛，我们可以去餐厅吃饭，再去滑雪场滑雪。”
　　危开霁盯着她的笑脸，清楚她是在报复昨晚他说过的话，但他不介意，他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在身下，亲吻了一下她的唇，光是亲一下，他的兴致就高涨起来，沈檀的脊背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她试图抵抗下但无济于事，双臂主动拥上他强壮的后背，抚摸着他的肌肉，将自己身体交给他，她积极的反应让他按耐不住。
　　她想要诱惑他，让他看的到却吃不到，却没想到，他的存在对她来说也是无声的诱惑。
　　在异国，特别是这座稍显冷漠的城市，夜晚一个人孤枕难眠，他的到来令她感到喜悦。
　　缠绵地拥吻在一起，这个吻很快就变味了，变得色气起来，他微扬起唇，低笑道：“我不去外面。不是你说的，这里的娱乐活动很少。我们有时间，有精力，为什么还要其他娱乐。”
　　看着他英俊的脸，她很快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在上床的时候也惜字如金，很少甜言蜜语，但低声喘息的他是最刺激的，她很快眼角发红，无数电流在体内流窜，全身哆嗦。
　　接下去的假期，两人在家中不分场合地亲热，她时不时被他压在门上，或者按在沙发上亲吻，这种肆无忌惮的激情一直延续到假期结束。
　　危开霁的行李送到了，连带着几只猫咪经历了长途跋涉，安全到达，沈檀数了下，他收养的猫咪又多了几只，一共是七只猫咪。他又买了猫爬架，在家里组装起来，多了它们，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他买了很多猫咪用品，还给它们煮鱼做猫饭，细心温柔的程度让沈檀嫉妒不已。
　　沈檀担心那只患有抑郁症的猫到了这里，没阳光晒，抑郁症发起来更严重，没想到它时时粘着危开霁，没病没灾，活蹦乱跳。
　　她好不容易将猫从他的身上扒下来，猫咪围在两人的脚边喵喵地不肯离开，沈檀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你有了它们，就不陪我了，前几天你明明那么热情。”
　　“……”危开霁不明白她和猫在比什么，他一言不发地吻住她，在她大脑缺氧，满脸通红的时候，她很快就忘记之前在吃猫咪的醋。
　　危开霁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他在家中弄了健身房，白天健身工作，看投资项目，喂猫养猫，生活和国内没有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时不时会接到阿泽打来的哭诉电话，缺少了憧憬的人，阿泽的日子过的像是少了什么。
　　通常这种时候，他是直接按掉电话，奈何阿泽一直没有放弃，甚至动了也要跑来北欧的念头。
　　沈檀回去上班，她的工作内容又发生改变，正式场合上，不再陪同领导，跟在他们身后翻译，她通常站在中间的位置，游刃有余地同领导人握手交谈，应对外国记者，淡然亲和，举止得体大方。
　　沈檀还在家中举办过派对，将危开霁介绍给同事，他们已经低调结婚的事实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这则小道消息很快在网络上传开，很多人不敢想象沈檀会和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她聪明漂亮，气质优雅，在国际新闻中发言的时候睿智又迷人，语言水平过硬，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俘获她的芳心？
　　自从她在恐怖袭击后当着全世界对男友表达爱意，这位神秘男友这么快就上位了？
　　根据她外交官的身份，外国人肯定就pass掉，那么就是C国人，是青梅竹马共同创立公司的杜若，还是豪门富二代段攸宁，网上众说纷纭，然而这两人在近期没拍到和沈檀同进同出的照片，根据他们的下属说法，根本没人见过沈檀，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对于网上的八卦帖，沈檀哭笑不得，她拿起ipad给危开霁看，挑起杏眸看向他，“他们不相信我结婚了，都说是谣言。网上还说我是事业心极其重的女人，想象不到我私下恋爱的表现，什么嘛，我也是正常人，难道和你谈恋爱，我还要拿出谈判的架势。”
　　危开霁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
　　这些八卦没把危开霁气到，倒是让沈檀不满起来，好在她心态调节起来快，很快就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她倒是担忧危开霁会不会受其他人言论的影响。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多余了。
　　周末的早上，沈檀最喜欢赖床，她喜欢依偎在他的身边，两人什么也不做，光是肢体交缠就让她心满意足。她半梦半醒间，见到危开霁在捏着她的手指，她醒过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抬起手一看，无名指上有一枚钻石戒指，她猛地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像只猫咪一样蹭着他的脸颊，“什么时候准备的？给我的惊喜？”
　　危开霁看着她像个小女孩一样伸出手指欣赏戒指，她嘴角抑制不住的喜悦，过了会，沈檀才蹙眉道：“但是这太高调了，出席会议有点不方便。”
　　危开霁淡淡地回道：“我知道，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沈檀高兴地亲了他一下，他神色不解道：“有这么值得高兴吗。”要是她想要，她完全负担的起。
　　沈檀蹙眉，拉着危开霁来到衣帽间，衣帽间的中间有一个展示柜，摆放着她的首饰手表配件等物品，犹如一个小型精品店，“自己买，和别人送，完全是两个概念。”
　　她又取出一个盒子中的铂金戒指，戒指细细地一圈环在纤细手指上，很低调，她看看，满意地笑道：“出门就带这枚好了。”
　　危开霁拉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手指，黑眸盯着她，低沉地说道：“你喜欢就好。”
　　被他突如其来的浪漫举动搞的措手不及，沈檀只觉得心跳加快，灼热感烧的她心直慌，光是亲一下手指就有感觉，向来冷冰冰没情趣的人搞起这套来，简直太犯规了。
　　沈檀伸手拉下他的头，直直地吻了上去。
　　一枚戒指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很快就有细心的网民发现沈檀在照片中带上了戒指，低调内敛，她是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大众，她结婚了。
　　这下网上可热闹了，网友在网上哭诉，女神结婚了我还单着怎么办？她的神秘老公到底是谁，被她藏得也太好了。这一天沈檀莫名其妙就又上了一次微博热搜。
　　过了段时间，沈檀忙着一个国内文艺团过来F国演出的事宜，为了加强两国之间文化交流，文艺团会在音乐厅进行表演，舞蹈彩排过后，大使馆安排了一次聚餐，在氛围不错的西餐厅中举行。
　　危开霁作为家属也过来参加聚餐，他的外表冷漠，脸上写满生人勿进，通常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他也默默地坐着，等沈檀下班。他的座位旁边来了一位舞蹈演员，她身材纤细，长相温柔亲人，她不确定地问道：“请问你的名字是危开霁吗？”
　　危开霁侧头，黑眸平静地看着对方，对方见状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起来，“果然是你，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样子。在这么遥远的国家竟然遇到了，我是跟着文艺团过来演出的，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工作人员吗。”
　　他冷漠地问道：“你是谁。”


第93章 
　　寻仇？这是危开霁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念头，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将这个女人和任何事情联系在一起，他过去所做的放贷生意，和许许多多的人产生联系，其中不乏有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像晏既明那样大大方方来寻仇的人很少，有几个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女人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你不记得了？也对，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以前是一个初中的，我的名字是舒芮。”
　　“我想不起来。”危开霁冷冷地回她，语气中不含一丝歉意，如同平铺直叙一件事。
　　通常被这样的语气对待，是人都会生气，但舒芮没有生气，她大方地说道：“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中学时候经常有小混混来学校找我，在校门口堵我，跟踪我回家，我那时候害怕的要命，又不敢对爸妈说。好在有一次在校门口，你一脚踢飞那个混混，我当时觉得超帅气。”
　　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还能回想起那一幕，不由露出小女生般腼腆的神情，她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考上艺校，去了另一个区，接着大学也是舞蹈专业，毕业后选拔进舞蹈团。”
　　舒芮侧头看他，见他没有露出烦躁的神情，她还是道歉着，“抱歉，一直在说我自己的事情，你呢。你过的怎么样？”
　　危开霁面无表情，直接拒绝她，“我不想谈我的事。”
　　“哦，没关系。”舒芮很有活力地笑道。眼前的男人冷冰冰，一点也不好相处，甚至是基本礼貌都没有，但她没有生气，反倒觉得他没变。如果他变成圆滑世故的人，那样才比较奇怪。
　　她突然注意到他握着杯子的手上戴着铂金戒指，凑上前仔细观察着，确认后，抬头惊诧道：“你结婚了？”
　　“是的。”
　　舒芮张了张嘴，对此有点哑然，“我从没想到你会爱上一个人。”这句话脱口而出，危开霁奇怪地看她一眼，她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忙解释道：“因为那个时候，我看你一直是一个人，除了和年级里的李德矅说几句话，其他时候你谁也不理。”
　　她连阿矅都知道，危开霁这次终于认真地辨认起她的脸，过了好一会，他还是记不起来。
　　算了，回头让阿矅帮忙查下，危开霁冷冷地想到。
　　“这次我会在这停留十几天，你方便给我你的电话吗？”舒芮笑了笑，问道。
　　沈檀一开始没注意到危开霁这边的状况，直到和文艺团的带队老师打完招呼，回过头就看见这一幕，身为女人，她自然是警惕任何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气质出挑，身穿黑色高领毛衣，肩颈线条流畅，长相是偏温婉的类型，肤白腰细腿长，脸也很小，黑色的头发扎起，五官端正清新，沈檀坦然地承认，她带着东方传统美。
　　在她打量那女人的时候，对方竟然凑近危开霁，两人的距离离的很近，她心里不由生起气来，哪怕知道危开霁对那女人没什么意思，然而过了一会，她开始怀疑起这个猜测。因为危开霁竟然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对视了一会。
　　沈檀感到心塞起来，她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女人再问他要电话，她从容地将手搭在危开霁的肩头，朝对方笑道：“这位女士，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可以找我们大使馆，他不是工作人员。”
　　“啊。”舒芮站了起来，沈檀伸出手，她握住沈檀的手，打招呼道：“你好，我是舒芮，舞蹈演员。”
　　“你好，我是沈檀，负责这次活动的外交人员。”
　　“我知道，你很有名，全世界都有你的粉丝。”舒芮见两人动作亲密，看看她，再看看危开霁。她低头再看看沈檀的左手，手指上同样戴着低调的戒指，看见沈檀点点头。
　　沈檀微笑道：“是你想的那样。”
　　舒芮面露惊讶。
　　惊讶的神色还快压下去，舒芮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祝福你们，我去那边拿点食物。”
　　舒芮很快离开，和她的同伴坐到另一桌，沈檀从她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人走了，她则气鼓鼓地看向危开霁，拉着他往餐厅外的停车场走去。其他的事情她交给了同事。
　　上车后，沈檀可以不用顾及她的形象，作起来了。
　　“一想到婚内出轨是不是很刺激？如果我不打断你们，你是不是要给她电话，然后开始用手机发信息暧昧？”沈檀怒视着他，见他神态自若，问出了在这个情况下所有女人都会问的一句，“她是谁？”
　　“我不知道。”危开霁转动着方向盘，边开车，边回答她，“她说是我的中学同学。”
　　车子行驶出一段距离，沈檀已经脑补好一出校花爱上校霸的校园偶像剧，以舒芮的形象气质，当然符合校花的形象，再联想下危开霁的学生时代，一出狗血剧就这么浮现在脑海中。她好像变成阻碍两人再续前缘的人了？
　　她莫名生起气来，生气的点在于舒芮参与了危开霁的过去，她知道过去的他是什么样子，说不准还是他的白月光，她越想越生气。
　　危开霁没有辩解，他打了个电话给阿矅，手机放在前方的防滑垫上，电话很快接起，那边传来阿矅漫不经心的声音，“喂，找我什么事？”
　　他开门见山问道：“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们有个中学同学叫舒芮，我和她有没有过节。”
　　沈檀在那里脑补校园偶像剧，危开霁想到的却是复仇美剧。
　　“舒芮？你怎么想到这个人？我也记不清，我帮你查查吧。你等一下，不要挂断。”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一会，阿矅的声音靠近手机，“我想起来了，她确实是和我们一个中学的，从小就是学舞蹈的，现在跟着文艺团在世界各地演出，怪不得你问我，她到了F国啊。”
　　“她的爸妈，亲戚，朋友或者男朋友有没有找我借过钱？有没有人死了还是残了？”
　　“按照她的社交轨迹显示，没有。你别草木皆兵，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她暗恋你，想和你’再续前缘’，我记得她中学有段时间一直跟着你，你不记得了吗？”
　　看吧，果然是这样！沈檀神色微妙地看向他。
　　“不记得。”危开霁冷淡地回道。
　　电话那边的阿矅无奈地耸耸肩，“那没事了，我挂了。”
　　沈檀突然转头对危开霁说道：“我想要问这个人一个问题。”
　　“你问。”危开霁没有阻止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将手机递给她。
　　沈檀同这位阿矅打好招呼后，阿矅唯恐天下不乱，兴致勃勃地说道：“美女，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该说的我一定说，不该说的我也会说。”
　　“我想知道，那个舒芮是不是他的初恋？”
　　电话那边的阿矅哈哈大笑两声，他直接否认道：“不是，你放心吧。顺便再告诉你，他的初恋是你。”
　　沈檀听到后，还来不及问更多的细节，车子开到了家里的停车库，手机就被危开霁拿走，他一只手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按掉电话，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你说过，只问一个问题。”
　　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车厢内的空气像是变少了，沈檀捧起他的脸颊，亲吻着他的唇，在他唇前警告道：“你不可以出轨。啊，还有，不准去同学会之类的聚会。”因为同学会最容易追忆过去，还很容易产生奸|情。
　　危开霁点头，他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道：“你的初恋是谁？是杜若还是陆怀瑾，又或者是闻朝雨？”
　　沈檀立刻紧张起来，心悸得厉害，她换上可怜又无辜的神情，眨着杏眸，向他示弱，“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你以为认错就会没事。”危开霁低声说着，沈檀眼疾手快打开车门想要下车，他的动作更快，一把拉上车门，将她按在椅背上，他的吻极其强势，一吻过后，看着她气喘吁吁，脸颊泛红的可口模样，他微扬起唇角，“那你就错了。”
　　半个月后，舒芮所在的文艺团在音乐厅演出成功，临行前的酒会上，她才见到危开霁一面，她笑着说道：“看来我能在知乎上回答一个问题，中学同学中最成功的人是怎样的。很高兴再见到你，危开霁。”
　　危开霁神色淡漠地看向她，没有任何表示。
　　舒芮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在飞机上，她仔细回想着中学时的经历，十几年了，很多记忆都模糊掉，连曾经的女生朋友的样貌都开始淡忘，她却仍然记得危开霁当时踢飞小混混的景象，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她后来遇到过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带给她那种震撼感。她对他有过青涩的好感，有过好奇，想要靠近他，却被吓退了。她想回到过去，但时光不能倒退。
　　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后，当沈檀都快忘掉舒芮这个人，她目前的生活很平静，有爱人，有猫陪伴，生活无忧无虑，然而老天就是不想让她的生活太平静。
　　欧洲刑警组织的国际刑警找上门来，舒芮失踪了，他们怀疑她被暗网上的变态组织绑架了。


第94章 
　　“她失踪了，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们。”危开霁冷冷地问道。
　　潜在意思便是关他们什么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刑警面露尴尬，沈檀握住危开霁的手，朝刑警笑道：“你们来找我，他担心我会遇到麻烦，请理解他身为丈夫的担忧。”
　　沈檀侧头看了一眼危开霁，两人四目相对，危开霁明显不想管这件闲事，他看了会她的眼睛，过了会才移开视线，不再出声。
　　“我们当然理解。”刑警们见沈檀神情淡定，有意愿听下去，其中一人说道：“女士，你能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听一个我们的请求吗？”
　　“请说。”沈檀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舒芮，也就是这位受害人一开始并不是犯罪组织的目标。目标是她所在文艺团旗下正接受培训的一位18岁少女，也就是舒芮的师妹。她在前段时间收到了来自其他舞团的面试邀请。”刑警打开笔记本，向沈檀展示了事发时的邮件来往截图。
　　“少女收到邀请后，和她的妈妈准备一同飞来欧洲接受面试考核，舒芮听说后，不放心她们，作为指导老师也一起过来。”
　　后面几张截图是三人从机场出来，搭乘出租车的画面，事情到这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收到舞团面试邀请，少女也有两位成年人陪同前往，不存在冒失，主动涉险等因素，相反，她们考虑周全。
　　“在面试的前一天，三人还来到考试的地点踩点，确定了有舞团在剧院面试。第二天，我们可以看到舒芮先到了剧院，她先进去等待。”刑警给沈檀播放了一段监控画面，舒芮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神色平常，在室外等候一会，接了个电话，随后走了进去。紧接着少女和她的妈妈出现在画面中，也进入剧院。
　　“少女忘记拿证件，她们又返回酒店，在半路耽搁了一会，过二十分钟才到。”
　　刑警按了暂停键，“事情就奇怪在，少女和妈妈进去面试的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她们以为搞错考试地点，出去问其他人，查询招考名单后，才发现她不在邀请的名单之中。少女还来不及沮丧，事情过了一小时，她妈妈发现舒芮老师不见了，打她的电话也不接。”
　　“她们很快联络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陪同她们寻找，在确定找不到人后，他们报警了。到这里，距离她失踪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沈檀听到这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她没猜错，这是一场跨国的人口贩卖犯罪。人贩子先确定好目标，发钓鱼邮件给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等有人上钩后，又假借舞蹈团面试的名义，骗取她们的信任，当女孩走进面试的教室后，紧接着就实施绑架。
　　舒芮先进去教室等待，人贩误以为她就是那位少女，将她绑架了。
　　“但是，舒芮她是一名成年人，身高168cm，她昏迷着被带出剧院，总会有人发现或者注意到奇怪的地方。”沈檀提出了她的疑问，“难道没有人来询问她有没有事情吗？她是如何被带出去的？监控没有拍到吗？”
　　刑警示意她稍安勿躁，对于她的连环问题，他们也想到了，点开一段视频监控，上面是一个男人拖着行李箱的画面，他到达门口，还同警卫闲聊两句，很快来了一辆车停在剧院外，男人拉着行李箱上车了。
　　“事发的当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世界各地的舞蹈生飞来参加面试，因此拖着行李箱也不足为奇。”刑警淡淡地说道。“再加上以舒芮的身体柔韧性，她极有可能被人贩塞进了行李箱，带出剧院。”
　　飞来横祸，无妄之灾，还被塞进行李箱，沈檀不由倒吸一口气，握住危开霁的手紧了紧。
　　危开霁听完后，眉头也没皱一下，“说完了吗。”
　　两位刑警面面相觑，他的态度也太冷漠了，其中一人紧接着说道：“我们认为，这么精密的绑架案不可能由一个人实施，这后面必定是一个犯罪团伙。追查到邮件后，查找不到用户，还有一点，人贩是如何得知少女的生活情况，综合以上的因素，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是普通的绑匪。这是暗网中的变态组织，他们买下大量用户数据，从社交网站上进行筛选，筛选出18-25岁以内的女性，进行绑架，还省去了交通费，让受害人主动飞来欧洲，拥有跨国的庞大人口贩卖网络。”
　　沈檀思索着刑警的话，事实上，每个人的用户数据都在不断被出售，如果她今天搜索怎么养好猫，引擎抓取她在社交网站上的发言，那么很快她的信息会被卖给各大广告商，然后接连会收到宠物医院、宠物用品的广告。
　　搜集用户数据很快就能拼凑出一个人的消费模式，样貌甚至是性格，所有人都毫无隐私可言。
　　“暗网中的变态组织其实是从台面上转到更深层的网络之中，他们平时道貌岸然，可能还拥有正当职业，但是到了暗网中，带上面具，他们就是臭名昭著的人贩。”
　　沈檀脸色白了些，听下去后心惊肉跳，这个世界上的黑暗远比影视剧里的更可怕。
　　“我们现在没有追查到舒芮的踪迹，但她极有可能会被拍卖，根据此前追查Samuel的报告来看，他会选择美貌的女人，特别是处|女，卖给有钱人，根据暗网上的言论来看，通常被中东的富豪拍下，他们玩腻了会给手下，或者转送给其他人。”刑警的声音低沉了些，“还有一种情况……”
　　危开霁反手握住沈檀的手，无形之中给她力量。
　　“直接喂给老虎。”
　　沈檀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她的心不断动摇着，被这些比恐怖故事还可怕的事实撼动着，现实远远可怕的多，人心也十分黑暗。
　　颤着手拿起咖啡杯，喝了点咖啡压惊，沈檀回过神来问道：“那么，你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得知了Samuel的拍卖会，想让你帮一个忙。”
　　帮忙？沈檀不知道她能帮什么忙，Samuel的犯罪行动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她庆幸的是当时和危开霁结婚了，顾及到她的身份，Samuel不敢实施报复。
　　但是刑警找她帮忙？她又不能假装女同性恋去参加拍卖……
　　“Samuel此前一直同这位先生有联系，有意和他交好，他似乎将他当成目标客户。”刑警调出一个人的档案，上面的照片让沈檀惊了下。
　　是陆怀瑾。
　　“欧洲刑警组织这边找过他，想说服他假扮客人进入拍卖会，但陆怀瑾拒绝了，他拒绝参与到危险行动，还讽刺了我们一番。”刑警神色从容地说道：“我们是可以打造一位富豪接近Samuel，但时间不等人，计划要重新部署。”
　　“陆怀瑾是一位不错的卧底人选，我们希望你能说服他参与救援。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直到现在，两位刑警说出了此行来找沈檀的原因，沈檀却为这件事开始伤脑筋。送走了刑警，她必须尽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也许再过一会，舒芮就会被运出欧洲，送往中东，从此再也见不到她这个人。
　　一想到她可能会丧命虎口，沈檀的心底发寒，不由拥住双臂。
　　危开霁走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管他们，你不是英雄，你不必管这些事情。”
　　“我知道。”沈檀伸出手环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以前确实恨过陆怀瑾，讨厌过他，厌恶他，有过不甘愤怒，她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一同经历过恐怖袭击后，对他的感情才趋向平淡，不爱也不恨，但这不意味着她要让陆怀瑾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
　　她说服的举动可能是在送他去死。
　　“你是不是不忍心他遭到危险。”
　　“不，我对他没有暧昧。”沈檀抬起头，看着危开霁，赶紧撇清，她思忖着说道：“陆怀瑾只是个普通人，好吧，是个普通的傲慢自大的有钱人。”她强调了个后缀。
　　“……”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把他再牵扯进来。”沈檀复又低下头，“但是舒芮怎么办？她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她的家人，朋友，同事，学生一定担心死她了。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不担心，交给警方。”危开霁淡漠地说道。
　　好吧，最后一句话是她在无理取闹。
　　留给沈檀的考虑时间不多，她在纠结的时候，另一边，舒芮睁开眼睛，她的手脚被手铐铐住，无法动弹，全身软绵绵，整个身体蜷缩在一个密封箱子里，嘴巴被胶布死死贴住，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惊恐叫声，挣扎的时候脖子有点疼。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想起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在剧院门口接到学生的电话，她们母女两人回去酒店拿证件，她就提前进去候考的教室。
　　打开门后，有一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应急反应让她不断挣扎着，那人用针头刺向她的脖子，那种情况下，疼痛的反应很迟钝，她想看清坏人的脸，想要大声求救，但发不出声音，视线所及的范围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
　　然后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头晕脑胀，缺氧让她大脑混乱，如果她安静下来，她就能发现她正在移动中，她身处的行李箱塞在一辆普通轿车的后备箱中。
　　这辆车很快开进了一辆白色大型货运车中，完美地掩盖了踪迹。


第95章 
　　白色货车开到一处庄园内，绕过前厅来到后院，车中的两名男人搬下行李箱，中间还磕了下，这一颠簸让舒芮清醒了点，当她意识到自己被塞进行李箱后，惊惧地睁大眼睛。
　　其中一个男人咒骂了声，“小心一点，商品受损卖不出去怎么办？”
　　另一个男人不满地附和着，随后对待行李箱的动作轻了些。两人从后门进入，来到电梯前，按了电梯，电梯直达地下，他们将行李箱搬进其中一间房间，打开它。
　　舒芮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遭遇到绑架，她害怕得发抖，但是那两个男人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更害怕的是以后无法跳舞了怎么办，极度的恐慌和担忧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行李箱打开了，舒芮侧躺在行李箱中，双手被铐在身后，她一时不适应光线，等视线能聚焦后，目光所及的是两个男人，他们戴着黑色面罩，看不出长相，其中一人见她醒来，又给她注射了一针，她的意识陡然变沉。
　　两人将她的衣服脱去，拍摄了商品照片，其中一人检查她的体貌特征，在检查她的口腔时，这人皱眉道：“她不是18岁，她年纪更大，年纪在28岁左右，牙齿的磨损程度不是18岁拥有的，年纪越大牙齿磨损程度越严重。”
　　他转身对同伴说道：“告诉Samuel，我们绑错人了。”
　　同伴神色一变，转身来到走廊，打电话给Samuel，Samuel正在庄园的前厅检查派对餐点，主厨向他讲解今早运到的鱼子酱，以及相配的香槟，撒上金箔的精致蛋糕，连甜点都是顶级，带来一切奢华味蕾体验。
　　手机响了下，他向主厨歉意地微笑了下，转过身接电话，当得知他们绑错人后，Samuel不由恼火起来。
　　“我们不能放了她，也不能平白蒙受损失。”Sameul冷冷地说道。“将错就错，也许有客人会喜欢东方人，因为她们皮肤光滑。如果没有客人买她，把她送到其他地方接客，直到收回成本。”
　　同伴回到房间将Samuel的决定告诉了那人，他们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替舒芮换上性感内衣和高跟鞋，“好吧，祈祷有人今晚拍下你，不然……”她将被送去红灯区的妓|院里。
　　令他们意外的是，她竟然是处|女。
　　舒芮想惊恐地尖叫，但她无法发出声音，面部神经像是瘫痪了。
　　沈檀在家中走来走去，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备受煎熬，替被绑架的舒芮担忧，又不知道该不该听从国际刑警的建议，说服陆怀瑾混入拍卖会展开营救。
　　危开霁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焦虑不已。
　　沈檀抬头看看时间，转头见他毫无忧虑意识，面无表情，她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点什么啊，拜托对我说点什么，别去管这事，或者勇敢去做吧，我想要你的意见。”
　　说完，她期待地看向危开霁。
　　危开霁神色淡淡，“你希望从我嘴里说出什么话。”
　　沈檀盯着他的俊脸，过了会，才挫败地低下头，算了，他还是不要说话了。为什么她总是要面对这么纠结的选择，再来几次她的心脏会受不了，良心也不断在进行着谴责。
　　想了三十分钟，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下了决定。
　　危开霁侧过头看着她走到窗边，沈檀拿出手机打给之前的刑警，“你好，根据你们刚才的提议，我愿意尝试一下说服他。”
　　“那太好了，我们立刻为你准备私人飞机。”
　　沈檀挂掉电话，她转头想对危开霁说她的选择，发现他已经穿好外套站在门口，冷冷地对她说道：“走吧。”
　　她扬起唇角，沉重的心情不由缓解了些，拿上外套和他一起出门。两人开车来到机场，在机场早就有私人飞机等候，他们一搭乘上去就直接起飞。
　　飞机上，沈檀正在犹豫该如何说服陆怀瑾，一他不缺钱，利益诱惑没有用，二他的态度没准和危开霁一样，认为没有必要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三是那份买家名单，他们的身份神秘，你永远不知道在和谁作对。
　　沈檀再一次苦恼起来，她想问危开霁，但她不好意思开口，她和陆怀瑾再牵扯下去，危开霁虽然不说，肯定也有所不满，转换立场，她肯定也不想看到他和某个女人牵扯不清。
　　危开霁睁开黑眸，低声问道：“上一次，我问过你，你的初恋是谁，是他吧。”
　　沈檀不知道为什么他将话题扯到这上面去，她犹豫着没回答，见她不出声，危开霁立刻明白了，“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了。”
　　他侧头看见她露出委屈又想哭的神情，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没有生气。你想说服他，不如直接告诉他你的想法，你的话他也许会听。”
　　沈檀一时无言，飞机很快降落，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据刑警说Samuel的派对在今晚举行，拍卖会也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进行。
　　下飞机后，沈檀见到了人道救援组织的Peter，两人打了招呼，Peter惊喜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再次参与救援，感谢你的到来，希望我们今天的行动也能顺利。”
　　“但愿如此吧。”沈檀对此表现得忧心忡忡，她看着Peter的后脑勺，她希望她也像他一样，少一点自私，多一点大爱，不会被黑暗侵蚀，永远那么有正义感。
　　“放轻松，我们上次收到你赞助的资金，报了一个安全培训班，让专业人员来训练我们，我相信我们的伤亡因此也会减轻。”Peter微笑着说道。
　　知道她的资金帮助到人，沈檀不由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人道救援组织做的都是没有工资没有安全保障的工作，他们可以说也在打击人口贩卖的第一线，和无国界医生，战地记者一样都是在拯救生命。
　　车子停在市区一间酒店前，沈檀和危开霁下车后，立刻有刑警接应，他们确定陆怀瑾正身处酒店套房，听说沈檀会来，他愿意等上一时半会。
　　危开霁和刑警组织的人等候在隔壁套房。
　　沈檀做了心理准备，伸手打开酒店套房门，见到陆怀瑾的那一刻，他正背对着她，往高脚杯里倒红酒，闻了闻红酒散发的香气，听到动静，回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桃花眼眯起，轻笑道：“你来了。”
　　两人好像不是来商量救援计划，而是来约会一样。
　　陆怀瑾递给她一杯红酒，沈檀接过来，他刚想和她碰杯，想到什么，放下杯子，拿起桌上手机，给她看他的手机屏保，手机屏幕上是Effie的照片，她长大了些，金发长了，穿着公主裙，脸颊粉嘟嘟的，笑着看向镜头，蓝色的眼眸里像是有小星星，眼眸很亮，纯真无邪。
　　“比你上次见她，她长大了点，更可爱了。”陆怀瑾垂下眼眸，低语道。见沈檀点点头，他的声音温柔，“所以你觉得我会舍得Effie，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冒险吗？”
　　沈檀的神情一窒，这一场谈判她还没开口，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陆怀瑾继续说道：“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去以身犯险，所以，不如我们好好地喝完这瓶红酒，然后各自回去。”他看向她的手指，意有所指。
　　沈檀听出来了，他对她一声不吭就结婚满含怨气，她无奈地放下酒杯，抬头看他，“陆怀瑾，我们不要兜圈子，你要怎么样才配合欧洲刑警组织的行动？”
　　陆怀瑾伸出手想要碰她，在碰触她的脖颈前收回来，然而他的目光像是情人般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
　　“我能提个卑鄙的要求吗？”
　　“什么？”
　　他盯着沈檀漂亮的脸蛋，时间对他仁慈，对她也同样，她依旧那么美艳动人，为无关紧要的人着急时，眼神是那么清冽而真挚，更加吸引人。他凑近她，语气暧昧，“陪我睡一次？”
　　也许试过之后，他就能对她死心，正是因为求而不得，他才对她念念不忘。
　　沈檀听到他这个要求，从心底涌出无奈，他还是没变，还是那个习惯用金钱糟蹋人，内心卑劣的混蛋。
　　沈檀没有动怒，朝他露出个镇定的笑容，“相信我，你会被危开霁杀了的。”
　　陆怀瑾抿了口红酒，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是谈判失败了，我不介意，只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就算不是因为我，看在国家的份上。”
　　陆怀瑾觉得很好笑地笑出了声，摇摇头，沈檀这下真的被他激怒了，她想起她上辈子因为他的出现，而开始了自毁式的人生，她毁了自己，上辈子她死后，他根本不会记得沈檀这个人是谁。她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想明白。
　　“很好笑吗？”沈檀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因为你出入都有车接送，有仆人供你差遣，你活得高高在上，你认为你所在的世界永远不会碰到黑暗，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发出嘲笑吗？你没有同情心，只会玩弄人心，玩弄之后还要责怪对方投入感情，你根本不是人！ ”
　　陆怀瑾收起笑意，眼神危险地看向她，“小檀，你不要激动。”
　　“我没有激动，我只是在说实话。”沈檀冷冷地说道。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套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危开霁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直接拔出枪，将枪抵在陆怀瑾的额头，冷声问道：“现在，可以答应她的请求了吗？死，还是去救人？”
　　“……”沈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隔壁房间的刑警们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人小声问道：“这是不是不符合规定？”
　　没有人回答他。


第96章 
　　“你们不管一下吗？看到有公民正受到人身威胁，为什么不抓住他？”哪怕额头抵着把枪，陆怀瑾依旧镇定自若，冷静地对着冲进来的刑警说道。
　　沈檀惊讶过后，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她伸手握住危开霁的手臂，朝他摇摇头，恳切地看着他，试图阻止他危险的动作。
　　任何一个男人当得知有人想睡自己的老婆都会是这样激烈的反应，如果不为所动才奇怪吧。
　　危开霁黑眸微眯，死死盯着陆怀瑾，神情冷峻，好不容易压制中心中的怒火。当他听到陆怀瑾要挟沈檀上床的时候，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想到这，抵着陆怀瑾额头的枪又用力了些。
　　“选吧。”危开霁语调平静地说道。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旁人觊觎自己的老婆，在场的刑警也是男人，当然清楚危开霁的感受。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走上前露出息事宁人的微笑，“陆先生，不是我们不作为，但他是外交官员的家属，他拥有豁免权，我们无权抓捕他，抱歉。”
　　陆怀瑾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根据法律规定，危开霁在境外享受特殊待遇，他将视线转向危开霁，从薄唇间挤出几个字，“好，我选第二个。”
　　“那你就是选择救人了。”危开霁冷冷地说道。他这才放下枪，沈檀紧张地握住他的手，避免他激动起来，真的会开枪。
　　刑警们立刻上前，将两人分开，一位刑警握住陆怀瑾的手，感激道：“陆先生，感谢你做出的决定，谢谢你协助我们办案。”
　　陆怀瑾气愤地挥开他的手，他侧过头，对沈檀委屈地说道：“小檀，你永远不知道你爱上的是什么人，比起我来，我更担心你以后的人身安全。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婚吧。”
　　沈檀没好气地看向他，连周围的刑警也露出惊愕的神情，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劝人离婚的。
　　陆怀瑾转头看向刑警，强调着，“我是同意协助你们，但我不是贪生怕死，我是卖她一个人情，是看在她的份上，还有一点，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得了吧，刑警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有钱人最惜命，要不是危开霁突然行动，搞得大家都不知所措，陆怀瑾一定不会同意协助的。
　　“好的，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刑警保证道。
　　时间紧迫，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出酒店，坐上一辆黑色商务车，在车上商量对策，其中一位刑警递给陆怀瑾耳机和钢笔，向他解释使用方法，以及他需要做的事情。
　　“我们会以你的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只需要你查探清楚Samuel的拍卖会情况，你向他透露你有兴趣参加，最好是今晚就参加那场拍卖会。如果今晚的拍卖会受害人在其中，我们就有充足的证据抓捕他们这伙人。”刑警严肃地说道。
　　陆怀瑾仔细听着的时候，抬头看看沈檀，他之前还在奇怪，欧洲刑警组织为什么会得知Samuel邀请过他成为客户，看来是沈檀告诉他们的。
　　沈檀接触到他的视线后，悻悻地转过头，不管是不是她的意愿，她都将他拖下水了。陆怀瑾看过去时，猛地接收到危开霁警告的眼神，他不以为意。
　　陆怀瑾回过头，听完刑警的解说，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黑色商务车很快开到一座庄园前，庄园前的街道两边停着一排豪车，从车上下来打扮得体的男男女女，各界的名流权贵涌入庄园内，有几位还没走进去，在门前的红毯就攀谈起来，街道两旁有高大的保镖守候着。
　　哪怕有刑警会假扮保镖跟进去，陆怀瑾下车前还是紧张了下，他心情复杂地瞥了一眼沈檀，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绝对不会冒险去救无关紧要的人。
　　“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你不想要牵涉到这些危险之中，我却将你牵扯进来，关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沈檀坐在他对面，低声说道。
　　陆怀瑾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她知道就好，不是谁都像她这样伟大的。
　　直到现在，她的心态不再迷茫，眼神明亮，“我是出于使命感和责任感要帮助受害人，我知道你不是，你是被他威胁而来的。但请你想一下，如果Effie出事了，如果你的女儿有一天被这样对待，你还能坐视不管吗？”
　　其他人当然是管她们怎么样都好，他自私凉薄的本性在体内蠢蠢欲动，然而沈檀一提到Effie，他的女儿，他的心柔软了点。他安全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保镖保护Effie。
　　陆怀瑾整了整衣领，随后凑上前，对沈檀低语道：“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个人。”
　　沈檀怔了怔。
　　其中一位刑警换好衣服，佩戴好枪等物品，准备好后，同陆怀瑾一起下车，危开霁也跟着他下车，在沈檀惊讶的神情中，他一把将门关上。
　　陆怀瑾转头纳闷地问刑警：“他跟着去干什么？”
　　“他自愿充当你的保镖，跟你进去的同时确定受害人的身份。”
　　危开霁戴上了墨镜和耳机，黑色的墨镜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冷酷地看向陆怀瑾，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陆怀瑾突然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他怀疑危开霁准备借这个机会弄死他，他过去害他进过一次警局，帮助晏既明搜集证据让他坐牢，背上三年的缓刑，在危开霁拘留的时候不断讽刺挖苦他，这三年里他还不断找机会接近沈檀。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陆怀瑾突然想回到车上，但危开霁站在他身后，箭在弦上，他只能往庄园的方向走去。
　　沈檀和其他刑警守候在黑色商务车中，她的神情很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非常紧张，危开霁知道如果陆怀瑾出事了，她会对他一辈子愧疚，因此他不顾危险也跟过去。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中，沈檀的神经完全紧绷起来，她陷入了未知的恐慌之中，明明好端端地坐在商务车中，却觉得自己如临深渊，动一下就会坠入无尽深渊，她非常害怕他会出事情，担忧的同时又有点后悔，不该把他们都卷入其中。
　　危开霁递上邀请函，门口的保安检查了邀请函，确认了名单，放他们三人进去。庄园的场地很大，陆怀瑾先是和一些人社交了下，他游刃有余地举杯交谈，派对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络，这时，Samuel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嗨，Aaron，我没想到你会来，还喜欢这个派对吗？”Samuel主动上前攀谈道，他的视线瞥向陆怀瑾身后的两人。
　　“很不错的派对。”陆怀瑾客套地笑道。见Samuel看向身后两人，他坦然自若地说道：“我的两位保镖，我从前不带他们，但你知道，我上次在欧洲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我的家人很担心我。”
　　可怕的事情便是指恐怖袭击，Samuel露出恍然的神色，他明白地点点头。两人又聊了点无关紧要的事情，陆怀瑾低下头，压低声音说道：“Samuel，老实说，回国之后，我对你说过的事情有点好奇，你能带我去见识下吗？”
　　“你有兴趣了？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Samuel还以为陆怀瑾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碧绿色的眼眸中闪现着笑意。
　　正好有其他人上前搭话，Samuel体贴周到地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带重要客户去参观，失陪一下，我很快回来。”
　　Samuel带着陆怀瑾来到二楼一间房间前，推开房门后，里面是一部黑色的电梯，装修高级，有专门的服务生守候在电梯前。几人走了进去，服务生按了一个按钮，Samuel笑道：“今晚正好有一位客户缺席，如果你看到喜欢的商品，拍下商品后，我可以让你立刻晋升为会员。”
　　这生意竟然还搞会员制，陆怀瑾微笑了下，称赞他，“Samuel，你可真是会做生意。”
　　Samuel谦虚道：“我很注重客户评价，你们拥有决定权，但是有几点规定，这是特殊的生意，没有退货，没有换货，没有售后，钱货两清，你可以随意处置商品，拥有绝对的决定权。”
　　危开霁冷冷地看着他们，Samuel注意到他的一位保镖，他侧头看了几眼，对方戴着黑墨镜，看样子冷酷无比，他一时辨认不出这人是谁，正好电梯到了，穿着西装的服务生按好电梯门，低着头等候他们走出去。
　　从电梯里走出去，别有洞天，整个地下的面积很大，顺着铺设着大理石的走廊走进去，连装饰的吊灯和油画也是高品位，再走进去些，转角还有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端着香槟经过，管家动作优雅地敲开一间房门。
　　这里肯定不只有一个入口，这些神秘买家必定会通过其他出口离开，危开霁打量着周围，暗暗想到。
　　影视剧里的性|奴拍卖会逐渐展现出冰山一角，刑警们屏息等待着情况。
　　坐在车上的沈檀则坐立不安，她和Peter坐在一辆车上，其余的刑警坐在另一辆车里，监听现场的情况，沈檀无法得知他们怎么样了，目前是什么情况。
　　她的内心又开始焦灼起来，Peter看出她的焦虑，递给她一瓶水。
　　沈檀时不时瞧瞧窗外，越看越紧张，在Peter不注意的时候，她打开车门，也从车上下来了，Peter拦都拦不住，又不能阻止她，大声喊叫，这会引起街道上的保安注意。
　　沈檀走向庄园的大门，这几步的距离之中她想清楚了，她不能守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他面临危险。如果舒芮真的在里面，危开霁又救了她一次，恐怕舒芮这辈子都会对他念念不忘。试想一下，上辈子那种危难关头，如果有人奋不顾身地来救她，她恐怕都得爱惨对方。
　　沈檀下车后，径直过去，门口的保安注意到她，神情严肃地盯着她。她没有邀请函，但她的工作证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保安检查了下证件，没有为难她，直接放她进去。


第97章 
　　Peter将沈檀进入庄园的消息立刻告知了警方，通知完后，他也赶紧下车，他没有溜进去的方式，见到开进庄园的白色货车后，眼前一亮，贴着货车的一边顺利混了进去。
　　白色货车停下后，他躲在一边的草丛内，眼看着车上下来两个戴着黑面罩的男人从货车里搬下一个行李箱，那个行李箱里发出敲击声，他的眼睛睁大了些，赶紧用手机录下这个画面。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辆货车以送食材的名义进来，而实际上是人贩运送受害人的车辆。
　　趁着门没关上，还留着一条缝，Peter急忙上前，推开门进入庄园，他步履匆匆，走过一段距离后，才冷静下来，神色平静地穿过厨房来到走廊，经过一位服务生的时候，还从他手上的托盘拿了杯香槟。
　　他低着头将手机上拍摄的视频传给警方，在他正前方的一位保安看了他几眼，走上前询问他的名字，“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我确认下你有没有在名单内。”
　　保安手持着平板电脑，目光警惕地看向Peter，Peter镇定地笑了下，“我是陪一位女士来的。”
　　“请问她的名字是……”
　　Peter随便编了一个人名，保安输入姓名查询后，抬起头冷漠地说道：“没有这个人。”他朝Peter后面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他是跟我来的。”沈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保安转过身，看到她，歉意地弯下腰，“真是抱歉，原来是这样，请二位继续享受派对。”说完这句，几个保安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眼睛不断扫视着现场的人群。
　　Peter不由舒出一口气，他拉着沈檀来到角落的位置，神色兴奋地说道：“看看我拍到什么了，这肯定是他们作案时的车子，你看这个行李箱，和受害人失踪时那男人拉的是一个款式一个颜色，事情没有那么巧合，那位受害人一定在这里。”
　　沈檀神色严肃地凑过去看Peter拍摄的这段影片，看来舒芮真的被绑架到这里，作为商品即将出售。她转过头看看浮华的酒会，衣着光鲜的人们觥筹交错，而在地下，有无数无辜少女被拍卖，进行惨无人道的交易，而这些酒会很好地掩饰了Samuel的犯罪事实，谁能想到，一个英俊，风度翩翩的年轻富豪暗中从事着残忍的人口买卖，他是那么有欺骗性，人们只会看到他光鲜的外表，从而放松警惕。
　　在庄园的保安室中，整面墙上安装着无数个同等大小的显示屏，用来监控庄园内的情况，各个角度的摄像头都有，Samuel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有人已经发现Peter混入其中，通知其他保安，看到沈檀和Peter在一起后，几名穿着黑西装的保安行动起来。
　　“我们发现可疑人员，他们正在移动，尽量安静地抓住他们，不要惊扰客人。”
　　沈檀和Peter快速走到后门口，之前的保安再次要求检查她的证件，她递上前后，身后突然有个人出现，她从前面那人的胸针倒影上看到有人接近她，对方一个手刀快准狠地劈向她的后颈，她来不及躲开，只是侧了下脖子，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有人从身后扶着沈檀和Peter，门口的男人对其他客人笑道：“他们喝醉了，我带他们去休息室。”
　　客人们瞥了一眼，不太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过身继续攀谈社交。
　　沈檀只感觉后颈一痛，然后便失去意识，她睁不开眼睛，努力想要让自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醒过来啊，快醒过来。她费力地掀起眼皮，看到同样被打晕的Peter，他死死闭着眼睛，不知死活，沈檀莫名害怕起来。黑色电梯下到地下室，她被人扛着放进一间房间，Peter也被扔进来。
　　保安人员做完事后离开了，两个男人对着沈檀和Peter犯起了难，该如何处置他们？Samuel正在向新客户介绍情况，他们不能打电话给他。他们搜出两人身上的证件和手机，从她的身份来看，她毫无疑问是属于不能动的那类，怪就怪她多管闲事吧。
　　“怎么处置？”其中一人闷声问道。
　　“或许可以作为商品拍卖，只要让她离开欧洲，没人能追查到她的踪迹，哪怕是她的祖国。”
　　“另一个男人呢？”
　　“安静地解决掉。”他瞥了眼昏迷中的Peter，从腰后拔出手枪，安装好消音器，有客人在上面，为了不引起骚乱，得尽量安静。
　　他将枪抵在Peter的头上，这会减少出血，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马上就要扣动扳机。
　　“等一下……”一旁的沈檀费力地开口道。她见那两人惊慌起来，嘴角不由牵扯出一个笑容，“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吧？你们为Samuel工作能有多少收入，卖掉一个女人能赚多少钱，5万欧？10万欧？还是50万欧？放了我，我能出更多的钱。”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为谁工作？”
　　沈檀暂时动弹不了，她扬起唇角交涉道：“上维基百科搜索下我的名字。听着，我们无意间来到这里，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那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搜索了沈檀的名字，得知她真的是亿万富豪，惊讶不已，他将手机递给另一人看。
　　另一人点点头，反正沈檀两人也没看到他们的长相，这笔买卖不亏，“你花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不只是我的，还有他。”沈檀看了眼Peter，她靠着墙坐起来，笑道：“但是我只付给一个人，看你们两个谁更有本事了，秘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钱，越少的人分才越好，不是吗？”
　　“你说的对……”
　　沈檀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实际上她是在引起这两人内讧，如果他们争斗起来就更好了，他们为了什么铤而走险？肯定是钱，因为钱能激起人心中最坏的部分。
　　绕到最后，都离不开金钱。
　　Samuel带着陆怀瑾和危开霁等人来到一间房间，房间装修得很有格调，也隔音，红色高级的实木家具，头顶有一盏昏黄的灯，面前是一个电子竞价器和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上会显示商品的具体信息，旁边是竞价器，按一次后台就会接受到，5万欧元起拍，加价一次是5万欧。”Samuel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把灯打开。”
　　灯一打开，危开霁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里面是一个环形的舞台，周围是单面透视玻璃，他们能看到里面的景象，里面的人则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些房间都能看到舞台内的商品，却无法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人是谁，设计得极其巧妙和狡猾。
　　Samuel看看时间，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笑道：“那么祝你有愉快的享受，拍到喜欢的商品，我得上去了。”
　　陆怀瑾虚伪地点点头，他坐下来后，朝危开霁吩咐道：“替我叫一瓶香槟。”
　　危开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灯关上了，再次打开的时候，有两个人押着一个女人上来，房间内响起一个机械的女音，“一号商品，年龄18岁，身高174cm，人种白种人，发色金色，眼睛颜色深蓝色……”
　　女人穿着带闪钻的内衣，踩着高跟鞋，如同喝醉了般，来回晃动着身体，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整个人很茫然很飘。
　　危开霁望着这个女人，他的脑中响起沈檀曾经质问的话语，她为什么关心女人被迫卖|淫这些事，又为什么痛恨陆怀瑾不把女人当人，还有她如何得知Samuel在进行人口贩卖的事情，这一切似乎都有关联。
　　见危开霁直直地盯着透明房间内的女人，陆怀瑾开玩笑道：“你不会有兴趣吧。”
　　“没有。”危开霁冷声回答道。
　　陆怀瑾嗤笑了声，接下去走进来的女人都是来自东欧的美貌少女，她们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金发蓝眸，符合某些男人的喜好。
　　“五号商品，年龄28岁，身高168cm，黄种人，发色黑色，眼睛颜色为深棕色，绝对是处|女……”当被推上来的女人晃动身体的时候，危开霁和另一个刑警对视一眼。
　　失踪的舒芮，找到了。
　　“拍下她。”危开霁对陆怀瑾说道。
　　陆怀瑾伸手按了下竞价器，“拍下她就可以结束了？”价格一路从5万欧元往上狂飙，不知道和他竞价的是哪一个变态，陆怀瑾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特工行动”。
　　价格最后定在50万欧元上，机械的女音播放着内容，“成交，拍卖结束后您可以直接领走您的商品。”
　　陆怀瑾恨不得立刻就离开，然后拍卖会还在继续，一同跟来的刑警脸色越来越沉重。
　　“最后一件商品，通常最好的留在最后。”女音继续播报着，又上来一名少女，竞拍结束后，“请各位领走你们的商品。”
　　危开霁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第98章 
　　拍卖会开始后，地下室的另一间房间内，其中一人似乎被沈檀说动了，她拥有财富，光是靠敲诈她就能安然度过一生，他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另一人，另一人后退一步，讪笑道：“你不会真的相信她会把钱给你吧？她出去后马上就会报警。”
　　“我付给你比特币。”沈檀尽量冷静地说道。“能和现金流通，具有匿名性，又安全，绝对隐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支付方式。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就付给你一笔钱。”
　　见那人动摇，她补充道：“我才二十几岁，我不想死，请相信我，谁会舍得那么一大笔钱去死，如果我死了的话，钱依旧在账户上，你又拿不到，不如选择让我活着。”
　　“闭嘴！”另一人大喊一声。
　　通过观察，沈檀发现这两个绑匪，其中一个具备专业性，头脑冷静，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可能是医护人员，或者从事相关工作。另一人则莽撞暴躁点，他说话时运用的词语简单，明显没受到过高等教育，身材结实，通常干的是体力活，然而极其粗心，在搬运行李箱的时候还会磕碰到台阶。这两人平时一定经常发生矛盾，因此她不断地说服那位理智型的绑匪。
　　“她说的对，我早就受够你这个白痴了！”再加上Samuel分钱的时候通常他拿大头，他忍受着和白痴共事的烦恼，却要承担更大的风险，那名理智型的绑匪怒道。
　　“你说什么！”
　　理智型绑匪转过头对沈檀说道：“原则上，我们不接受这种生意，你没有决定权，但是你特例，你是准备自己付赎金，还是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来付？”
　　她成功说动了这个绑匪，将一起谋杀案变成了绑架案，然而另一位暴躁型绑匪却不同意他这么做，声称他坏了规矩。
　　就在两名绑匪对峙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位保安听到争吵声过来敲门，“嘿，你们在干什么？安静点解决掉他们，不然我就通知Samuel过来。”他低头打开对讲机，话还没说出口，对讲机那边只听到闷闷的一声，搞不清状况。
　　保安室的人不得不通知Samuel，Samuel正在同楼上的客人社交，听到后，神色不满地按了电梯下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今天的拍卖会怎么状况频出？
　　沈檀的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然后她就看到那位理智型绑匪用装着消音器的枪枪杀了那名保安，保安的尸体被他很快拖进来，扔在她身旁，他的眼睛依旧睁着，她的喉咙紧张地动了下，脸颊僵硬，战战兢兢地挪远了点。
　　又眼尖地发现保安佩戴着枪，她从尸体上摸出一把枪，藏在大衣口袋里。
　　“你杀了他！你是疯了吗！”另一名绑匪见状从腰后拔出枪，对着他。
　　这两个绑匪互相僵持着，沈檀趁着这个机会拍拍Peter的脸颊，Peter很快清醒过来，他们对视一眼，使出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打开门，沈檀在走廊跑了几步，见Peter没有跟上来，她回头一看，他正倾斜着身体努力按住那扇门。
　　房间内响起了一声枪声，沈檀吓得一个激灵，Peter朝她喊道：“你快离开这！”
　　危急时刻，沈檀转过身就跑，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那部黑色电梯，那部电梯正好停下来，“叮”的一声打开了，她的脚步猛地停住，Samuel的身影出现在电梯中，旁边还有一个服务生。
　　Samuel明显愣了下，他很快恢复笑容，“我记得你，你是那位外交官，你是走错路了吗？”他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会意想要从她身后抓住她。
　　“是啊，我走错了……”沈檀马上从大衣里拿出枪，枪口对准Samuel，又移向服务生，对着服务生喊道：“你进去！Samuel，你慢慢走出来！举起双手！”
　　当她拿出枪的时候，Samuel立刻紧张起来，他举起双手，老实地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绑架了我国的公民！”沈檀死死盯着他，她的手伸向电梯，按了上去，电梯往上运行。
　　而楼上，大批警察出动，将这座庄园团团围住，封锁住所有出口，欧洲刑警组织的人将保安一一撂倒，盘查在场的客人，国际刑警们来到那间房间。
　　黑色电梯来到楼上，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门口的刑警严阵以待，拔出枪对准电梯，服务生一上来就见到这个场景，他惊愕地举起双手。
　　沈檀将枪对准Samuel，她学着刚才那个绑匪，打开了枪的保险，Samuel小心翼翼地说道：“拜托，小心走火，我承认这是个失误，我们可以解决的。”
　　沈檀瞪了他一眼。
　　也许是沈檀的眼神太过恐怖，Samuel吓得瑟缩了下，沈檀二话没说试着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他的小腿，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臂发麻，Samuel惊叫一声，整个人吓得跌坐在地上，他苦苦哀求道：“不要伤害我，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的……”
　　“不。”沈檀深吸一口气，她的脑中回想起上辈子的记忆，Samuel转过身的背影，她的手不断颤抖着，眼眶因为情绪激动而通红，声音沙哑地说道：“你永远补偿不了。”
　　Samuel狼狈不堪，撑着手臂不断往后退，他伸出手阻止她，在他看来沈檀像个恶魔一样步步逼近，他颤着声音恳求她，“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无冤无仇……”
　　“我们有仇。”沈檀神情凶狠地说道。她的脸颊抽动了下，深吸一口气说道：“上辈子。”
　　“你在开玩笑吗？这种情况下一点也不好笑……”Samuel不断摇着头，“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我们可以商量下……”
　　沈檀扣着扳机的手指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去，按下去的话，她报仇了，然而她真的要越过法律实现自己的复仇吗？
　　突然，有只手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挣扎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危开霁握着她的手，从她身后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不要怕，我来帮你。”
　　Samuel死命地摇着头，生死之间，他转过身，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到电梯口，用力按着按钮，额前的金发散落下来，他嘴里念叨着：“电梯快来，快来啊！”
　　沈檀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危开霁举起她的手，瞄准了Samuel，她的呼吸声猛地变重了，喘息着摇头，不，她不能这么做，她侧过头朝他摇摇头，危开霁的黑眸盯着她的眼睛。
　　沈檀的感官这才回来，她紧紧拥抱住他，冷静过后，回头冷冷地对Samuel说道：“不，我不会开枪，我也不会杀了你，我要送你进监狱去，我想监狱里的犯人很喜欢你这种类型。”
　　“下地狱去吧！”
　　Samuel终于等来了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几名刑警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铐上手铐。
　　他们这边暂时安全了，沈檀抬头问危开霁，“陆怀瑾呢？”
　　陆怀瑾见危开霁先离开了，他在另一名刑警的保护下，走出房间，然而没走几步，和一个带着黑面罩的绑匪撞了个正着，刑警一边保护他，一边和这个人搏斗，一时之间枪声四起，在缠斗中，刑警踢走他手里的枪。
　　那名绑匪见状扼住陆怀瑾的脖颈，用他当人质，陆怀瑾呼吸困难，正挣扎着自救的时候，侧过头看到危开霁又折返回来，他拉过绑匪的肩膀，一拳打向他的脸上，动作又快又狠。
　　陆怀瑾好不容易能够呼吸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可以来的更晚一点。”
　　危开霁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他拉下那名绑匪的面罩，从他身上找出证件，这名绑匪竟然是位医生。
　　在危开霁身后的刑警立刻将绑匪抓获，他们快速搜查了整个地下室，在一间房间里找到一名保安和一名绑匪的尸体，Peter则在绑匪开枪射击门的时候，慌乱中躲进保洁间，暗中观察到人贩的运输路线。
　　警察在一个出口处抓获了正在将少女们运送出去的人贩，成功解救出受害人。
　　警察准备了一间房间让受害人暂时休息，通知救护车前来，沈檀在人群中找到舒芮，她低声安慰着她，“现在没事了，我们找到你了，看着我的眼睛，回神，回神！没事了。”
　　她脱下身上的黑大衣，给舒芮披上，等了一段时间，药效过后，舒芮终于缓过来，她还无法控制面部表情，抽噎着抱住面前的沈檀，放声哭泣起来。
　　出动了近一百名警察，这毫无疑问是件大新闻，闻风而动的记者来到庄园前第一时间播放新闻，直播画面中出现这幢巨大的庄园，记者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不敢相信，在这座美丽的庄园内竟然掩藏着如此黑暗的交易，警方根据线人的线索破获了一起同暗网性|奴市场联系在一起的跨国人口贩卖大案，欧洲刑警组织在一年前就跟踪调查这个人贩组织，最终在今天行动成功。”
　　“这座庄园的拥有者是一位三十岁的年轻富豪……”画面中出现Samuel的照片，“从照片就能看出这是位英俊的美男子，然而他却是道貌岸然的犯罪者……”
　　画面中又出现了受害人披着棕色毛毯由医护人员护送上救护车的景象，沈檀跟在舒芮身边，舒芮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不肯松开握住沈檀的手，她跟着舒芮上了救护车。
　　欧洲刑警组织的发言人正在镜头前接受到场媒体的采访，“我们得到了一位女士的协助，她勇敢无畏，面对犯罪组织毫不退缩，同时机警聪明，帮助我们破获了这起跨国大案。”
　　“能透露下这位女士是谁吗？”
　　“她是……”发言人转过身，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沈檀的身影。
　　然而沈檀的事迹又一次传到了上级耳中，大使馆的人赶来医院，探望在这次案件中受到惊吓的舒芮，同时询问沈檀，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进行公开发言。


第99章 
　　“上级认为这是一次弘扬国威，展现大国风范的机会，你的勇敢举动拯救了我国公民以及其他国家的公民，一旦作为国际新闻经过各国媒体报道，有助于C国的外交事业，实现我国一直提出的世界和平政策。”前来探望的领导思忖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站出来担当发言人，当然出于你自身安全考虑，我们也可以理解。无论你做出哪种选择，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沈檀在这紧要关头站出来，必定是要上国际新闻的，然而称赞荣誉来了，潜在的危险也不容忽视，她先后两次协助警方破获人口贩卖大案，无异于是人贩的头号劲敌，她也许会被成为打击报复的对象。
　　沈檀对此也考虑了很久，她担心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但她不站出来，难道人贩集团就无法知道是她告密的了吗？若是他们想要打击报复，肯定能从暗网中找到黑客或者侦探来调查这件事。
　　一想到这，她对上领导的视线，说道：“说实话，我很害怕，之前我也很害怕，不过我愿意担任发言人，呼吁人们加强警惕，共同对抗黑暗。”
　　领导赞赏地点点头，“很好，那先给你一段时间准备，警方会和你商量下，在细节方面达到口径一致。”
　　沈檀扬起唇角，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她点点头。
　　她知道她的身份再一次发生改变，她不只是一位外交人员，而是承担着更多责任和话语权的人。每一次她的身份发生改变，都伴随着无奈和成长，然而这次，她是主动自愿的，她愿意成为领导者，先驱者亦或者是革命者。
　　警方的人过来前，危开霁来到她身边，她侧过身拥抱住他，他的手臂动了下，紧紧回抱着。
　　沈檀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才感到后怕，但是有你在身边，我就不害怕了。”她蹭着他的脖颈，两人肌肤相贴，她觉得极其满足。
　　危开霁抚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散发的自然香气，他垂着黑眸，之前见到的景象再一次回到脑中，她就那样背对着他站着，脊背僵硬，挺得直直的，背影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和伤痛，她说上辈子。她过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他脑中闪过，他敏锐地抓住一点，她为什么那么有先见之明？也许在她身上发生过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想到这，他又抱紧了些她。
　　然而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他选择将这个猜测埋在心底最深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多管闲事？”沈檀抬起头问道。
　　危开霁没有回答她，他过去觉得她太单纯和利他主义，“不会。总之你的身份必定会伴随着旁人的关注，我习惯了。”
　　沈檀神情似笑非笑，“所以，现在聘请你担当我的保镖，合约是一辈子好不好？”
　　“好。”危开霁淡淡地应道。沈檀对此的回应是热烈又积极的亲吻，不断变换着角度的深吻，直到过了一会，她才停下来，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两位刑警站在门口，得到应答后，走进来，同她对发言内容。沈檀正襟危坐，询问他们，“其他人怎么样了？”
　　“客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经过盘查后先放他们离开，考虑到隐私，我们不会对外公布名单。陆先生接受治疗后，立刻飞回国了。受害人在这间医院接受询问，等待亲人飞过来，嫌疑人正在被连夜审讯，警方准备将整个组织连根拔起。”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沈檀也算松了一口气，打进舒芮体内的麻醉剂也过去了，剂量把握的正好，不会影响身体，可能是其中一位绑匪是医生的缘故，说起这位绑匪，他铤而走险加入犯罪集团为他们检查女人的身体是否健康，是为了给他患病的女儿筹集手术费用。
　　令人唏嘘却产生不了同情，他明明是有女儿的人，却将其他人的女儿送进地狱。
　　当天夜里，国内时间是下午，网络再一次因为沈檀这个人而沸腾，她的身影出现在发言人的位置，她和欧洲刑警组织合作，将一个跨国人贩组织一举抓获，警方发言之后便是她的发言。
　　国内官方频道的新闻也播报了这条新闻，一时之间，沈檀成为人们口中热议的对象。
　　暗网，性|奴拍卖，少女失踪，欧洲刑警组织，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出恐怖故事或者是好莱坞的剧本，然而这些是真实发生的。所有人不禁冒出疑问，沈檀是怎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面对着记者镜头的沈檀从容不迫，她神色淡定地说道：“我国公民在境内失踪，经过欧洲刑警组织的排查联络到我，希望我帮忙协助。”
　　“公民失踪，为什么没有立刻告知大众？”一位记者提问道。
　　“为了保护受害人，也为了不让公众过度关注此事，引起嫌犯加快犯罪的进度，以及民众不必要的恐慌。事实证明，在事发不到12小时之内，警方成功解救人质，因此现在才公开此事。”沈檀转过头冷静地回答。
　　“请问警方所说的线人是你吗？”
　　“是我，也不是我。”沈檀微微一笑，回答巧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正义的理想主义人士为了拯救无辜的人而奋斗着。具体的案件细节请等警方披露。”
　　见记者提问的差不多了，沈檀收起笑意，神色严肃，“无论是国内国外，人身侵犯案件频发，这为全世界的人们都敲响警钟。请不要觉得事不关己，因为在你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你的姐妹，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有可能遭遇险情，越来越多的黑手正从一个黑暗的，没有国境的暗网中伸出来。我们能做什么，在黑暗产生的时候，它的对立面也会出现，这个世界上的善恶是平衡的，有恶肯定有善，我所做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我们许愿的时候会开玩笑地许世界和平，而我国在国际上的立足点也是希望世界和平，希望这个世界上少一点恶，有恶也不要紧，因为有奋起反抗的人。”
　　简短的发言到此为止，然后国际上的媒体铺天盖地地称赞沈檀的英勇行为，国内的媒体也为她撰写报道，她俨然成为新女性的代表，网友也认为她比那些天天在网上鼓吹两性婚姻平等的女性格局更大，眼界更高。
　　沈檀在这之后捐赠了一笔钱设立了帮助受害女性走出阴影的基金，对她们伸出援助之手，鼓励她们自强自立，进入社会。真正的展示出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的几番举动受到国际认可，她本人也受到世界关注。
　　获救的少女经过技术处理，没有露出真面目和真实声音，在接受新闻采访时对沈檀表达了谢意，少女们的亲人也对她感激有加。
　　在这一年的联合国会议中，颁发给沈檀杰出青年奖，她穿着米白色正装，上台发言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身处的地方是某一季的时装周。
　　就在网上为她感到骄傲的时刻，有一个帖子被悄悄挖坟了，正是此前网红吴纯熙Abby获救时的帖子，发帖者认为是沈檀救了那网红，此前评论者不相信，然而这件事过后，他们不得不相信，沈檀一直致力于拯救受害女性上，她是真正地在帮助人，而不是在发言时夸夸其谈，不做实事。
　　有新媒体为此写了浮夸又赞扬的文章——【她把人生过得跌宕起伏，没错，又是她，最近一次获得联合国颁发杰出青年奖的沈檀，她的开挂人生背后，曾经是……】
　　【前阵子联合国颁发出的杰出青年奖让沈檀再一次进入大众视线，话说她都红了好多年，我是不是暴露年纪了？然而这种红伴随着人们的尊敬和佩服。她曾经的画风是这样……】配图放上沈檀十几岁时的网红照片。
　　【她好美好美，但是和其他网红差不多，对不对？然后人家一怒买下了美妆品牌，当起了美女CEO~】图片找的是沈檀登上福布斯杂志封面的照片。
　　【再后来，她认为科技能够帮助人实现梦想，她曾经的艾斯特直播公司创始成员几乎个个是亿万富豪，放上一张他们创始初期的照片，十多个人挤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里，创业就开始了。】
　　【到此为止，沈檀已经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然而她的开挂人生还没有结束，她当上了外交官，平时帮妹子补补护照，出席高大上的国际会议，放上和国际领导人的合影。也经历过恐怖袭击，再和外国记者唇枪舌战一番，往往堵得他们心服口服，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代表。】
　　【然后，她又帮助受难的女性，协助欧洲警方破获了人口贩卖的案子，亲身进入敌营，小编仔细研究了第一次案件公开的内容，沈檀也参与了救援，第二次就更不用说了，她的勇敢和机智得到全世界人民的认可！最后，你以为她的开挂人生结束了？】
　　【没有！人家结束外派的三年任期回国了，这之后她又会有什么发展呢，无论有没有发展，她目前的人生已经把其他人几辈子都经历不了的事都经历了……】
　　结束了在F国的任职，沈檀和危开霁一起回国，她一下飞机就遭到各方记者的围追堵截，她的名气比大牌明星还大，更有粉丝举着接机牌来见她。
　　沈檀微笑着朝他们挥手，歉意地拒绝采访，采访需要向外交部申请，只要是正常通过申请的，她都会参加，这种亲和更是吸引不少好感。机场内人来人往，很快就有人拍到沈檀的照片上传到微博。
　　路人拍的机场照，她都那么美丽，网民在赞叹的同时，注意到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有个戴墨镜的高大男人一直拥着沈檀的肩膀，举止亲密，有人转发这条微博的时候愤怒地写到——这个保镖想干嘛？手干嘛一直握着女神的香肩？？？


第100章 
　　沈檀回国后先是休了一个长假，她的调职还没下来，但基本已经确定了，是外交部发言人的位置，她的形象出众气质佳，头脑冷静，思维逻辑清晰，再加上她的群众基础，出众表现，是个令人信服的领导者，完全能够担任这个职位。
　　沈檀本人对于职位晋升没有过分的期望，不过她的升职之路倒是挺顺遂的，在参加下一次的工作前，她回到国内，开始了久违的假期。
　　她和危开霁搬回之前的顶楼公寓，因为那里安保措施完善，公寓在他们回国前就委托设计师重新装修一番，有品位的家居装饰加上七只猫咪在室内行走，显得既有人情味又温馨。
　　出机场后，车子一路从郊区开往市区，沈檀坐在车上的时候闲着没事看了下手机，一刷新就看到有人开了个帖——【沈檀身边这位黑墨镜保镖什么来头？怎么她的每张照片都有他的身影？】
　　危开霁几乎和沈檀形影不离，重要场合上更是少不了他，网民从外国媒体上扒到的图，只要有沈檀在，他也在。
　　帖子下面的网民讨论着讨论着就变味了。
　　【从半张脸我就能判断出这是个帅哥，瞧瞧这长腿，这棱角分明的下巴，这抿着的薄唇……】
　　有网民大骂这人花痴，不过还都想看他墨镜之后的长相。
　　沈檀感到很好笑，发出短促的笑声，她笑着对危开霁说道：“网上的人都在说你这个保镖举止过分亲密，还在讨论你帅不帅。”
　　危开霁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感兴趣，车子一路开到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他接到阿泽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阿泽兴奋的声音。
　　“危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在酒店给你摆了个接风宴，你今晚过来，不对，今晚你要倒时差，要不明晚，随便你找个时间，我都可以！”
　　沈檀走在他身边都能听到阿泽的大嗓门，从他的语气中都能听出欢呼雀跃。
　　危开霁将手机拿远了点，然后冷酷地按掉电话。
　　沈檀见状，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点，“你太过分了。”她替他接起电话，对阿泽说道：“那就明晚吧，一起吃个饭。你要带上你的未婚妻？好啊。”
　　她将手机递过去，牵着他的手说道：“时间过的太快了，你看，连阿泽都要结婚了，不过在国内结婚压力超大的吧？”
　　他们走进电梯，沈檀晃了晃他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他女朋友是怎么样的？你知不知道？”见他点头，“你说说看啊。”
　　电梯到达公寓，沈檀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问阿泽的女朋友，他们哪里认识的，谈了几年，八卦的不得了。
　　危开霁打开电视，电视里的官方频道正在放她从机场出来的画面，播放她回国的新闻，对外，她是那么成熟睿智，严谨有气场。
　　然后一旦到了私下，危开霁回过头就看着她孩子气地将身上的衬衫和窄裙脱下，直接跳进了阳台的游泳池，室外的夏季阳光正灿烂，他走到泳池边上，语调平稳地回她，“是在他的网店担任客服的一个女生。”
　　“啊？”沈檀从泳池里冒出来，双手靠在泳池边上，柔顺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脑后，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流畅的五官线条，纤瘦的体型，她抬起头看他，“我还以为他会找个网红女朋友，给他店里衣服拍照的不都是好看的网红吗？没想到他不喜欢网红，喜欢上自家客服了。”
　　危开霁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阿泽的女朋友那么好奇，就像他不明白这女人怎么在外和在家里有那么大反差，她到底是怎么切换自如的。他的视线向下，看到她唇角露出一丝坏笑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想干什么。”危开霁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檀撑起身体，从泳池里起来，她身上布满水珠，他能清晰地看见有几滴水顺着她修长的颈项一路向下，划过她纤细的腰，顺着完美的身体曲线，划过紧实的白嫩大腿。
　　她伸出手推着他往后走，走到躺椅的位置，让他坐下，“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的老公，他们认为你只是个保镖，你心里没有不满或者不平衡吗？”
　　危开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沈檀愣了下，她随后笑了起来，抱着他笑道：“说的也是。”
　　她带着湿气的拥抱将他身上的黑色T恤打湿了，水珠顺着他的额前低落，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冷声道：“如果我生气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啊？”沈檀故作苦恼地自言自语，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她动作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颊，“那当然是……”
　　然后猛地将他拉起来，把他推进了游泳池，“当然是让你冷静下。”
　　因为恶作剧得逞了，她在泳池边发出肆意又欢快的笑声，危开霁钻出水面，拉住她白皙纤细的脚腕，随着她的惊呼，将她也拉下来，两人在泳池里闹了一会，过了一会，彼此对视着，气氛立刻变得旖旎起来，她搂着他的脖颈，他搂着她的腰，忘情地亲吻她。
　　这时差一倒就倒到了第二天下午，两人的手机陆续响起来，危开霁比沈檀先醒过来，柔软的大床上她赤|裸着身体贴着他的手臂睡觉，他用另一只手接起电话，尽量将手机音量调低。
　　电话对面是阿泽，他提醒他们不要忘记饭局，哪怕手机音量调的再低，沈檀也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两人一直腻到太阳下山，他们洗漱好，换好衣服之后出发去附近的酒店。当车子开出公寓楼的停车场，有辆车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沈檀和危开霁来到酒店的包厢，一共就四个人聚餐，但阿泽为了给危开霁接风，搞搞排场，特地挑了个大包厢，还请了私厨，他们坐在那边看风景边用餐，私厨在旁边做菜。
　　“危哥，沈檀，这是我未婚妻。”阿泽在提到未婚妻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追她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得到她家里人认同。”
　　危开霁冷淡地朝阿泽未婚妻点下头，沈檀就友善点，她打招呼道：“你好。”她打量了下对方，对方比她想象中更朴素点，个子不高，白皮肤，五官标志柔和，笑起来和紧张的时候都会露出浅浅的酒窝，没什么攻击性，有种小家碧玉感。
　　阿泽的未婚妻在见到沈檀到来的时候，处于一种完全懵逼的状态，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关注些网红，她以前上学时就关注过沈檀，后来看到沈檀发展的越来越好，看到她成为联合国大使，出现在时政新闻中，除了感慨惊叹，便就是，这是和她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生活在屏幕之后的人。
　　然而在被阿泽叫出来和他尊敬的大哥聚餐时，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沈檀，她愣愣地看向阿泽，这是梦吧？她如梦似幻地坐下来，如梦似幻地举起杯子碰杯，夹菜吃饭。沈檀还亲切地问她吃不吃辣，这梦是不是真实过头了？
　　阿泽在说起他们怎么在一起时，一个大男人也腼腆地笑了笑，“她怎么着都是大学生，她爸妈嫌我学历不高，两个人没共同语言，我本来想怒怼回去，这些大学生还不是我发的工资，不过我忍下来了。争取到她的心意，平时又上门去拜访她爸妈，终于得到他们认同。有一次他们说我们以后肯定会分开，我真想拿危哥的例子怼回去，嘿嘿。”
　　阿泽的未婚妻这才想起来，阿泽有一次对着她正在看的新闻说过这件事，她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那些遥远到不可及的人就在她的眼前。
　　饭局末，沈檀和阿泽的未婚妻到露台看风景。
　　“阿泽，你幸福吗。”危开霁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淡淡问道。
　　阿泽的眼眶莫名就红了，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在这种情况下想哭，他哽咽道：“我很幸福。”
　　“那就好了。” 危开霁微扬起唇角。
　　十多年前，有两个青年走在江边，他们身无分文，没钱没学历，干起了被人痛恨厌恶的高利贷生意，危开霁问过阿泽，“你想要怎么样的未来？”
　　阿泽对着江面，想了很久，低声说道：“我想要个家。”他埋下头，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掉了下来，落进江里。
　　“会实现的。”危开霁沉默了一会，沉声静气地回道。
　　阿泽没有抱希望，他害怕失望，直到后来生意有了起色，像一辆高速列车般前进，生活越过越好，再然后，危哥差点又坐牢，好在他熬过来了。阿泽抬起头，看着未婚妻的侧影，她对着沈檀紧张激动到脸红，看起来超可爱，为了他不顾一切和家里反抗的她也很有勇气，她没有很美，没有很聪明，没有完美身材，但她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人。
　　饭局结束后，沈檀没有喝酒，她来开车，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偷偷亲了下危开霁，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烟味，喝多了之后静静地坐在那，低调又性感，光是坐着就有吸引力，她瞥了眼红灯的时间，又偷亲了下他，车子很快开了出去。
　　这只是他们日常的一幕，然后跟在他们之后的车子中的那人放下相机，将车停到路边，恶狠狠地笑道：“没想到跟了一天就拍到要拍的东西。”他给几家新媒体打了电话，“我是赵宇，我拍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很快，当天晚上，这组照片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网上，伴随着一个吸引眼球的标题——【美女外交官出轨保镖，当街在车内豪放热吻？】
　　对明星和公众人物的八卦极其关心的网友们又一次充当侦探，这组照片能看到沈檀的侧面，她主动亲了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男人的侧面经过网民比对，还真是那位保镖。
　　有人讽刺她为了出轨还甘心当司机，太不要脸了急着开房吗，她已婚啊拜托！她老公知不知道他的头顶发绿了？哪怕她受人尊敬又有地位，但这明显是作风问题！
　　这则八卦越来越快地发酵，网友们又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夜晚，准备看沈檀如何进行危机公关。
　　沈檀睡到半夜，接到连环夺命call，领导知道新闻后，赶紧打电话给她，她半梦半醒间听着电话内容，哭笑不得，看了眼睡得正沉的危开霁，唇角抽了下。
　　第二天，外交部特地为她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沈檀神采奕奕地出现在现场，全然没有窘迫和不知所措，她的出现倒是在记者中引起骚乱。
　　“请问你知道你已婚了，还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否感到羞耻？”一位记者严肃地问道。
　　“我没有感到羞耻啊。”沈檀笑着回了过去。
　　“你……”对方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明显愣了下。
　　“你担不担心你的晋升到头了？”
　　“不担心。”沈檀坦然地露出笑容。
　　众多记者也是没辙了，头一次见到因出轨被追问的对象如此淡定的，在保安的阻止下，记者们回到位子上，沈檀坐到台上，她先是对引发骚动而感到抱歉，接着就到了人们最关心的环节，“关于我和他在车内接吻这件事，我对此的回应是……我没有出轨。”
　　“我们结婚了。”
　　“啊？”在场记者以及全国网民都惊呆了。
　　沈檀微笑着又重复一次，“我和他结婚了，所以，我向我的爱人表达爱意，并且是在车里，在私密的场所，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没什么不妥吧？你们说是吗？”
　　记者们倒吸一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沈檀这是在公开她的神秘老公了，原来她的老公一直在她身边。这条八卦直接引爆全网，沈檀比那些流量明星更厉害，造成了微博瘫痪，又引起其他八卦论坛的帖子大爆炸，她的实时搜索排在第一位。
　　有细心的网民这才发现他们每次出现在一张照片中时，戴着的戒指都是相同的款式，他们真的在一起！那么这位神秘老公的身份到底是谁？网络是强大的，很快就有人出来爆料。
　　“快，快看啊，沈檀的老公竟然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艹，能娶到这么有钱又漂亮的老婆，真是赚了！哪个男人那么好运！”一间破旧的办公室内，一人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人，另一人从盒饭里抬起头来，看到电视新闻中出现的男人，哪怕他戴着墨镜，他也知道对方是谁。
　　是危开霁。
　　他住着豪宅，开着跑车，老婆是旁人高攀不上的美女，有地位有身份，而他呢，窝在一间破烂办公室内，吃着十几块的盒饭，上面的菜泛着一层油光，想到这，他就一阵倒胃口。
　　凭什么，凭什么，他过的那么好！
　　那人将盒饭扔进垃圾桶，打开电脑，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我知道她老公的身份，他的名字是危开霁，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中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进了少管所，放出来之后还因为放高利贷背上经济罪，他有过前科，个人财产全部充公，不信的上网搜搜开霁金融案，这些在网上有迹可循！】
　　谁都没有想到沈檀会找个混混当老公，因为以她的样貌，身份，地位，有的是霸道总裁，官二代，或者男明星对她大献殷勤，她却选择了这样一个人。
　　【她是不是被他下蛊了？】
　　【她应该是疯掉了，看男人的眼光也太差了，这种类型哪怕再帅再酷也不能当老公啊！快醒醒喂！】
　　【真没想到她老公不是杜若或者段攸宁，她到底看上这个混混哪方面了？难道是性|能力比较强？】
　　诸如此类的恶意揣测和羞辱频繁出现在网络上，在讨论的同时，网上大呼他们不般配。
　　沈檀是硕士，危开霁中学都没毕业，学历就差了一大截，沈檀富有，危开霁没钱，沈檀是国际知名的外交官，他只是担任她身边的保镖而已，再说外貌，这一点倒是没人敢嘲了，但是除了外貌这一点，危开霁根本配不上沈檀。
　　有人大胆猜测他是为了沈檀的钱，准备再次实施诈骗，还有人@沈檀，让她快点离婚，没她这么倒贴的！太丢女人脸了！
　　“好，我知道了。”危开霁找了阿矅帮忙，一下就查出是谁在网上披露他的过去，是他过去的下属阿佑，当年他卖掉开霁金融的股份，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后来钱在澳门输光，老婆也和他离婚，他不得不重操旧业，干起讨债的活。
　　阿泽听说后，恨不得去砍死那个祸害，好在他未婚妻拦住他。
　　这件事闹到现在，沸沸扬扬，沈檀都被上级找过谈话一次，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哪怕要她当场辞职，她都不会离婚。
　　沈檀回到家，看到危开霁神色如常地喂猫，她没有提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从身后拥抱住他，“阿泽正在选结婚的地点，他拜托我帮他看一个场地，你陪我去好不好？”
　　危开霁沉默地点点头。
　　两人开车来到市区一间教堂，这座教堂极其有名，有解说人员带着他们参观，中途沈檀离开了一会，解说人员带着危开霁来到台上，“新郎通常是站这个位置，然后新娘从门的那一边走过来，我们有专业的音乐团现场演奏，音乐响起，结婚仪式就开始了。”
　　危开霁站在那里，平静地听着，解说人员借口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教堂里，他抬头看着精致的雕像，面无表情。
　　突然之间，教堂里响起了音乐，一个演奏团莫名其妙出现在教堂边上，他们身着黑色礼服，边走进来边演奏着。
　　危开霁蹙着眉看着从侧门又进来一些人，这些人他都认识，有沈檀的家人，她的朋友，还有阿泽和阿矅也到了，他们自觉有序地坐到教堂的椅子上。
　　教堂的正门打开了，沈檀穿着婚纱的模样印在他的眼中，抹胸式精美长款婚纱，长长的白蕾丝头纱披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仙气十足，她双手握着捧花，他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目光所及的阿泽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很傻气。
　　悠扬美妙的音乐响起，危开霁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是那么美，他们过去相遇时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浮现，他习惯没有感情，对什么事情都不动感情，她试探的接近，他不想这样，一次次地警告她不要靠近他，然而，和她在一起，他渐渐感受到了感情。
　　沈檀手捧着捧花，她慢慢走了过去，少女时期的她当然期望穿着婚纱，在旁人羡慕又祝福的目光中，接受全世界的祝福，那个时候她从没想过她会嫁给怎么样的人。
　　她知道爱情是怎么样的，有过痛苦有过难堪有过快乐，也有过愚蠢，她从没有轻易爱过一个人，每次都是真心的，努力的，没有结果的爱情之后，在心里却期待着爱情的再一次降临，她始终对爱情抱着期望。
　　世人一边赞美爱情的伟大，在教堂里，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和新郎在神的面前发誓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会抛弃对方，另一边用阶级、金钱、地位、外貌来评判两人般不般配。
　　爱情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沈檀走到了危开霁的面前，危开霁朝她伸出手，在他平静的目光下，她握住那只手，在心里说道，我爱你。



本书由 许我一世安稳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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