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VanillaPudding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嫡女归来》 作者：姜粉糖 文案 前世她喝下贴身丫鬟晓晴端来的养生汤后七窍流血， 在弥留之际看到母亲身边的许嬷嬷疯狂杀死了她另外个丫鬟晓雪， 还刺伤了闻声赶到的父亲、母亲，重生之后她对晓晴各种防备， 还百般提醒母亲，许嬷嬷并非善类，然而真相却并非她想得这么简单…… ================== 第一章噩梦 过了夏至之后，天气是越来越热，再加上已有半月多未下雨，热得整个京城好似被置放进了火炉里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 白天挥汗如雨，恨不得躲在阴凉处不出来。 到了晚上，手中的蒲扇“扑哧扑哧”的不停扇动着，烦躁地在翻来覆去。 在大家都因闷热的天气睡不着而干瞪眼的时候，沈如意却沉沉地了梦乡，而且还因为从脚底升起的凉意，闭眼摸索着把薄被盖在身上，然后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微微颤抖着。 她梦见她死了。 死得很惨，七窍流血而死。 那种痛苦让她觉得自己不在梦里，而是在现实里。 挥动着双手想要从这个梦境里挣扎出来，背后却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她，让她的身子不断地往下沉，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沙哑的呼唤声。 她费力地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头发凌乱，满脸污渍，衣服皱得跟十天半月没换过，身上还散发出阵阵腐臭味道的许嬷嬷。 许嬷嬷是她母亲的心腹，平日里最注重仪容，就算是生病躺在起不来，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而眼前倍显沧桑而又满身狼狈的许嬷嬷简直跟往日里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人觉得陌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死！ 沈如意张了张嘴，向许嬷嬷求救，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继而满含期待地望着许嬷嬷。 然而，许嬷嬷如看着死人那般，望着她喃喃的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不！ 不晚！ 只要抱着她去找母亲，母亲肯定能救她的。 要知道母亲可是沈家家主，有名的巫医，她肯定能救自己的，就算母亲不行，还有祖母，祖母是上一任家主，医术在母亲之上…… 然而，许嬷嬷根本听不见她心里的阵阵呼唤，撇下她，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许嬷嬷又回来了，手里还拖拽着她的贴身丫鬟晓雪。 见此，沈如意的眼睛里再次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来。 下一瞬间，光芒渐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惊恐。 许嬷嬷当着她的面把晓雪杀了！ 一刀又一刀的把手中的匕首捅进了晓雪的胸口。 鲜血四溅，染红了她的双目，也把她给震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许嬷嬷要杀晓雪？ 因为她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像，所以让她下来陪自己吗？ 可显然不是。 在她的父亲、母亲听到晓雪的惨叫声闻讯赶来的时候，许嬷嬷握着手中带血的匕首，狞笑着刺向了他们……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 沈如意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入目眼帘的是脸圆圆的，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机灵劲的贴身丫鬟晓晴。 这个晓晴…… 她记得，在梦里就是她端给自己的养生汤。 喝完没多久，她就觉得不舒服，腹痛难忍，然后吐了一口血出来，最后鼻子、眼睛、耳朵也相继流出血来。 画面太清晰，那种逼近死亡的绝望也太逼真，沈如意无法把那梦当梦。 所以，对于亲手把放了毒的养生汤端给她喝的晓晴，沈如意也完全生不出亲近的感觉，反而是满带疏离和警惕，抱着薄被往床里面躺，冷淡的对晓晴说道：“我没事，你下去！” “小姐……” 晓晴很担心沈如意。 在外屋值夜的时候，她被沈如意压抑的呼救声吵醒，急急忙忙地小跑进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撩开幔帐后看见沈如意双手抓着被子痛苦的，满脸都是汗，忙推醒她。 醒是醒来了，神情却不对。 没有往日的温和不说，还带有种令人不舒服的尖锐。 眼前的小姐是小姐，但是很陌生。 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三四日的时间了，每晚小姐都做梦，醒来之后都这样，尤其是望着她的时候，眼神犀利的好似要把她看穿，让她不敢跟小姐对视。 所以她很担心，站在原地没有听话的离开，还小心地看着沈如意的神色，建议说道：“小姐，您梦靥也有一段日子了，要不要跟夫人说说，让她给您看看？开了方子吃了药，兴许……” 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就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喝斥说道：“下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晓晴心中一窒。 她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还从没如现在这般厉声跟她说话过。 看来小姐是真病了…… 在沈如意阴冷的眼神之下，晓晴满腹心事的放下幔帐，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 等晓晴走后，沈如意强装起来的疏离立马瓦解，双手抱着膝盖，无助地缩在床角，眼神空洞的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痛、血、狠。 一回忆，她的脑海里就满满的充斥着这三个字。 沈如意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从自己的脑海里给甩出去，可才没摇几下，她又停了下来，强迫自己仔细地去回忆。 这个梦境，算上今晚已经持续有四天了。 真实得都快让她觉得梦境里的一切曾经都发生过。 可如果真得发生过，那她现下又算是怎么回事？ 转世重生？ 想到这四个字，沈如意好似被触电了般，身子猛地一颤，而就在此刻，天空突然响起了震天响的闷雷，紧接着如利剑般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沈如意原本涣散的眼神在这电闪雷鸣中开始聚焦。 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把她包围在小小雕花架子床内的纱帐。 月白底的轻薄纱幔绣着各类的花鸟虫草，栩栩如生，看着又热闹非凡。 这是她及笄之前最爱的纱幔。 在即将及笄的时候，她的爱好变了，自觉已经长大的她认为这种透露着股俏皮的纱幔不适合她，拖着父亲到街上挑选了顶水红色绣着花开富贵牡丹的花帐。 父亲笑话她俗气，不如之前的帐子好看。 她执意要这顶花帐，也因为父亲的话，跟他足足怄气了小半月，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她哄好，也因为这父亲用了他一大半的私房钱买了一面半身的西洋镜给她。 父亲是入赘沈家的。 本家是贫穷的农户，吃了这一顿没下一顿，所以吃穿用度皆来自沈家，而家里对父亲的吃穿用度只能说刚好，不会克扣，也不会有过多的结余，手上最多给他留个一两银子。 这半身的西洋镜市价一百五十两。 可晓而知，父亲为了哄她是费了多少的力，简直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思及至此，沈如意急急忙忙地下床，趿着绣花鞋小跑向了旁边的耳房，打开了黑漆描金的祥云方角柜，里面塞满了她各季的衣服，满满当当的，不留空地。 沈如意把衣服拨到一边。 衣服后除了柜子的木板之外就再无其他。 那面半身的西洋镜因着是父亲动用私房钱买的，所以为了不让祖母和母亲知道，特意藏在了这柜子里面，如今柜子还在，西洋镜却没有了…… 不，不止西洋镜。 还有那幔帐。 仔细回忆对比的话，其实眼下的摆设都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沈如意无措地愣在原地，迷茫的环顾四周，一时间竟搞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低头看向圆润的手指头。 沈如意抿了抿嘴角，最终张口狠狠咬了几下。 血珠子立马从指尖蹿出来。 十指连心，沈如意从而感受到了十倍的疼痛，也从而感受了从未有过的清醒。 呵呵，什么做梦？ 这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那些都是真的！真的发生过！ 而她也是真的死过一回！死在了她及笄的前一晚！ 因为那晚太过痛苦，所以她一直在逃避，宁愿相信自己是在重复做着可怕的梦境，也不愿意相信事实…… 包裹着残酷现实的假象被裸，沈如意跌跌撞撞地跑回内室，一溜烟地钻进被窝。 好似被窝就是她的保护屏障般，沈如意不再压抑，配合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尽情地哭泣。 泪水就跟外面的倾盆大雨般，不住地往外流。 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被角给哭。 沈如意放开哭湿的被角，抓起另一端干燥的被角继续哭，直把四个被角都给哭湿之后，沈如意这才停止哭泣，双手抓着被褥，一下一下地打着泪嗝。 痛哭了一场之后，沈如意觉得好受多了，呼吸都比刚才顺畅不少。 也深刻地认知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因为再这样下去，今世的她还会走上前世的老路，而那时候她也许不会再幸运地重生。 沈如意开始静下心来想那晚的事情，寻找突破口。 越想越觉得最可疑的还是许嬷嬷和晓晴。 她们…… 一个是母亲的心腹，另一个是她的心腹，真的背叛了吗？ 沈如意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唇。 不管是不是，明天向母亲请安的时候，她都得向母亲提提，让她私下里注意下许嬷嬷，免得许嬷嬷生出了外心也不知道，至于晓晴的话，就由她自己来料理，先把她经常接触的人都摸清楚，再梳理出可疑的人来，或许真相就能大白了…… 想着想着，沈如意的眼皮就跟有千斤重般，不住地往下沉。 不知不觉的，黑暗侵袭了她，抱着被子，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在她入睡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娇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了内室，望着睡得正酣的沈如意，圆溜溜的双目中充满了晦涩不明的眼神。 在床前停驻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如来得时候那般，悄声离去。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本文，谢谢！！ 第二章告密 昨晚上下了倾盆大雨。 到了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眼望去朦胧胧的，清风吹在脸上还带有微微湿意。 而这股湿意不仅把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炎热掩盖下去了不少，也拂去了因为炎热而从心底升起的燥意，大家的脸上充满了洋洋的喜气，热情的互相打招呼，就连枝头的鸟儿也欢快地叫个不停。 沈如意在这热闹的早晨悠悠醒来。 因为昨晚上哭得太厉害的缘故，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只能睁开一条缝。 不过精神气倒是很足。 沈如意捂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另一只手摸索着叠放在床头的衣服。 听到内室窸窸窣窣的声音，晓晴端着盛了温水的脸盆推门进来，把脸盘小心地放在脸盆架上，走到床边，撩开垂挂下来的幔帐。 看到沈如意红肿的双眼，晓晴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如意瞥了她一眼。 晓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微张的嘴巴闭上。 沈如意从床上下来，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微微蹙起了眉头。 晓晴把浸湿的巾子递给沈如意擦脸，之后嘴角噏噏，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之后，这才才鼓起了勇气，探身轻声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到厨房拿几个煮好的鸡蛋来给您敷敷眼？” 言语中充满了小心翼翼。 正在擦脸的沈如意拿下巾子，望向了晓晴。 晓晴被沈如意看得毛毛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搅动着，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沈如意转回头，把眼神收回去。 晓晴大松了一口气。 沈如意却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晓晴是家生子。 父母兄弟皆在沈家做事，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胜在是沈家三代的家奴，根基深厚，府中上下无人敢轻视他们家，再加上晓晴是她的大丫鬟，旁人待她就更只有讨好的份，日子过得颇为顺风顺水，继而也养成了咧咧，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现在变得这般畏畏缩缩，估计是这几日被她冷漠的态度给吓到了。 前世的事情晓晴也是参与者。 极大的可能，那事已经在暗中悄悄地进行着了，所以她不能打草惊蛇。 因此，沈如意把身上的寒意给收起来，如往常那般，带着笑意，轻快的对晓晴说道：“就按照你说得那般办，去拿几个煮好的鸡蛋来。” 晓晴一怔。 很快地，脸上爬满了雨过天晴后的笑意，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脚步飞快地出了内室，直往厨房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在晓晴离开之后，沈如意拿着梳子，对着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思绪飘到很远。 她这个样子是不好去见母亲了。 等明日眼睛消肿了…… 正想着，她的母亲沈芳菲和父亲严建元不知何时来了香善院，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沈如意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去迎接他们，并困惑地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对沈芳菲和严建元的突然到来，沈如意很是吃惊。 也不怪她会这般反应。 自她五岁从母亲的佰草院里搬出来另居之后，按照沈家的规矩，香善院就是小型的府邸，除了香善院里的人之外，其他人没有得到沈如意的同意不得随意进出，就算是沈如意的血亲也是如此。 多年来，沈家上下一直谨遵这个规矩。 唯一的破例是沈如意八岁那年突发水痘，香善院上下乱成一团，沈芳菲过来亲自坐镇。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肿得跟核桃般的双眼直皱眉，二话不说，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沈如意被沈芳菲的举止给搞得一愣一愣的，望向站在沈芳菲身后的严建元求助。 严建元瞄了眼沈芳菲的神色，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掩嘴轻咳了一声，问沈如意道：“你最近是不是睡得特别的不踏实，每晚都在梦靥？” 沈如意心中一惊。 这事只有贴身伺候她的晓晴、晓雪知道。 不由得，沈如意的心中迅速激起了一股怒气。 一定是晓晴！ 一定是她在母亲面前多嘴了！ 沈如意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反驳说道：“没……” 严建元打断她的话，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还没呢，你摸摸自己的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说了一通之后，又谆谆劝说道：“如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沈家虽然重要，但是在爹跟你娘的心里，沈家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别太沉迷在医术上……” “咳咳！” 沈芳菲瞪了眼严建元，警告说道：“建元，慎言！母亲要是听到你这话，该生气了！” 严建元立马闭上了嘴，还惶恐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大松了一口气。 沈如意见严建元这老鼠见到猫的举止，不由一扫晓晴告密的不快，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严建元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又瞪了几眼取笑他的沈如意之后，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那般，继续对着沈如意谆谆劝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在爹跟你娘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百善孝为先，为了我们，你也应当好生保养好自己！” 好似想到了什么般，微微停顿了下，又道：“听闻项太医家的大小姐约你明日去游船？你也别老闷在家里，多跟同龄的小姑娘接触接触，沈家的事现在还有你娘撑着……” “咳！！” 沈芳菲再次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严建元的话。 严建元自知失言，不再说话，摆出一张苦瓜脸给沈如意看。 在沈家，最有权威和话语权的是沈如意的祖母沈婉柔。 别看名字特别的女性化，听起来娇滴滴的，实则性情比男子还刚硬，特别的说一不二，也是典型的大家长，一辈子都在为发扬沈家，为推沈家再上一层楼而奋斗，而且不仅要求自己终其一生为沈家，也每天耳提面命的鞭笞沈芳菲和沈如意。 因沈芳菲的资质有限，沈婉柔把全部的希望压在了沈如意身上。 所以，平日里最听不得有人纵容沈如意偷懒，不上进。 不过，沈如意也知道严建元是心疼自己，也知道严建元向来最怕沈婉柔，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鼓足很大的勇气，为不费他的一番心意，沈如意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就听爹爹的！明日就应约项家姐姐去游船。” 又俏皮地对严建元眨眨眼睛，说道：“爹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祖母，是你怂恿我去的！” 这回换作是严建元咳嗽了。 沈如意歪着脑袋望着窘迫的严建元嘻嘻地笑。 第三章不信 时光未央，岁月静好。 此时此刻，沈如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恬静，连日来因为噩梦而导致的心情不佳，也在这嬉闹之中如拨开云雾见天日般的明朗。 前世的不幸，她不会任其在今世再次上演！ 想到这，沈如意渐渐收起了笑意，望了望沈芳菲的身后，问道：“娘，许嬷嬷呢？” 向来许嬷嬷是寸步不离沈芳菲。 沈芳菲抬了下眼皮，很快地又垂了下去，加重了力道按着沈如意的脉搏，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身体都虚成这样了，也不告诉我们，就算不跟我们说，你自己也是懂这些的，就不会为自己好生调理调理？” 沈如意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道：“你们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沈芳菲沉下脸。 沈如意顿时噤声，不再说话。 见此，一旁的严建元对着作反思状的沈如意咧嘴露出无声的笑。 沈如意不服输，立马朝严建元吐舌头反击。 沈芳菲眉头微蹙，用凌厉的眼风扫了眼这对闹得正欢的父女俩。 严建元立马把脸上的笑意收起来。 沈如意也不敢再搞怪，一本正经地坐好。 见这对父女俩终于安分下来了，沈芳菲侧头对严建元说道：“如意没什么大碍，只是少了些觉，你先回去吧。悄悄的，别让母亲知道我们来如意这儿了。” 严建元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说完，站起来，对沈如意嘱咐道：“丫头，记得我刚才说得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话一出，沈芳菲的眉头立马蹙得紧紧的，脸色黑得好似狂风暴雨要来临。 严建元的话也让沈如意心里“咯噔”了一声。 爹怎么这么大意？ 不是跟他说过，丫头这个昵称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唤她吗？ 又不是不知道祖母非常不喜欢他这么唤她，就是娘也不喜欢，觉得丫头这个昵称是在侮辱她，跟唤小丫鬟似的，为这事祖母还曾经罚爹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娘也是大半月不理他。 严建元也自知失言，一时无措地愣在原地，不安地望着沈芳菲。 沈如意见状，忙撒娇似的挽着黑脸的沈芳菲，岔开话题说道：“娘，您刚才还没回答我您那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许嬷嬷怎么没跟着呢。” 边说着话，边朝严建元摆摆手，让他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走。 严建元感激地朝沈如意拱拱手，抬脚连忙离开。 沈如意松了口气。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不悦的问道：“你爹是不是在私下经常这样唤你？” 不然不会这么自然地叫出来。 沈如意装傻，说道：“娘，您在说笑吧！您又不是不了解爹的性子，怕祖母怕得要死，何况上次为这事还跪了三天三夜，就算是头牛也该长记性了，就算不长记性，我又怎么会让爹这么叫我？娘，您想多了！” “是吗？”沈芳菲怀疑地上下打量沈如意。 沈如意挺直了腰板，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当然！的确是您想多了！” “这样就最好！”沈芳菲警告说道。 沈如意再次认真地点点头。 见沈芳菲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沈如意又询问了遍许嬷嬷。 提到许嬷嬷，沈芳菲无奈般的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还不是听说你接连好几日梦魇，怕带着人过来惊动了你祖母，她老人家会觉得你抗压力不行，再以毒攻毒的扔几本医书把你关上十天半月的让你专研？” 原来是这样呀…… 她还以为许嬷嬷背着人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去了。 对于沈如意多次提起许嬷嬷，沈芳菲也是不解，平时也没见她多关心许嬷嬷，不由问道：“你今天怎么老是提到她？” “这个……” 沈如意欲言又止。 她再生的事情太过悬乎，实话实说的话，娘肯定不信，以为她把现实跟梦境给搞混了。 思量良久，沈如意决定换个婉转的方式把她前世的遭遇告诉沈芳菲。 因此，她试探的问道：“娘，您相信有些梦能够预示未来吗？” 沈芳菲沉吟了会儿，反问道：“这就是你梦魇的原因？” 沈如意点点头。 沈芳菲再问：“那你梦到什么了？” “我……” 沈如意抿了抿嘴，犹豫了会儿，这才说道：“我梦见在我将来及笄的前一晚上，晓晴端了碗养生汤给我喝，喝完没多久，我就腹痛难忍，七窍流血。然后许嬷嬷进来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不仅没设法救我，还把晓雪给杀了，并且还拿着血淋淋的刀去伤您，还有爹。” 未完，还问沈芳菲道：“娘，您说这个梦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什么暗示？” 沈芳菲听后沉吟了会儿，问道：“你认为晓晴对你不忠，许嬷嬷背叛了我？” 对于沈芳菲一针见血的分析，沈如意眼睛一亮，直点头，说道：“是，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警示，不然为何我会接连好几天都做这样的梦？就算不是，小心为上也是好的，把晓晴、许嬷嬷平时接触的人都梳理一遍，看看她们有没有……” 正说得热闹着，沈芳菲叹着气打断了沈如意的话，说道：“如意，许嬷嬷跟晓晴都是从小跟着我们的，我们还不知道她们什么秉性吗？况且从她们祖辈开始就已经在沈家扎根了，几代下来，就算我们还把他们当外人，他们早已把沈家当作自己将来落叶归根的地方了。” “可……” 沈如意欲争辩，沈芳菲抚摸着她秀丽的长发，语重心长的再道：“如意，人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好比你祖母，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发扬沈家的上面，现在我也是，将来你也会这样。” “许嬷嬷和晓晴虽然没有这么大的目标，可她们有家人，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我们的手里，对我们忠诚是她们最好的出路，有一点歪脑筋的话，全家都会跟着陪葬，你说她们会这么傻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冒险做拖累全家的事？” “况且，你的怀疑不过是你做了噩梦而已，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最后，沈芳菲特别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道：“如意，警惕是好事，但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牢记这句话，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个是当家人最为忌讳的。” “娘……” 沈如意无力地垂下肩膀。 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娘一点也不起疑许嬷嬷和晓晴，还反过来教导她，这让她很挫败。 不过，话虽如此，娘的话倒也给了她启示。 许嬷嬷和晓晴的确不会贸然的做拖累全家的事，能让她们铤而走险，这背后肯定有着巨大的利益引诱着她们，而这利益不仅能给她们带来比待在沈家更好的好处，还能保她们全家。 因此，在沈芳菲走后，沈如意陷入了沉思。 思考着对沈家有敌意，还能提供许嬷嬷和晓晴优渥条件的对手都有哪几家。 而在这个时候，晓晴端着一碟子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 第四章发怒 沈如意瞟了眼晓晴，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晓晴把碟子放在沈如意的面前，拿起俩枚已经剥了壳的鸡蛋，询问沈如意道：“小姐，鸡蛋煮好了，让奴婢给您敷敷眼吧！” 沈如意朝晓晴摊开左右手。 晓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手中的鸡蛋递了过去。 鸡蛋温温的，敷在红肿的眼上，沈如意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晓晴局促地站在沈如意的身边，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那种锐利的感觉又来了，总觉得小姐对她充满了戒心和疏离，可她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 沈如意握着鸡蛋，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见晓晴满脸的纠结和迷茫，因为内心的不安，身体还微微颤抖着，沈如意烦躁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哼，装得还挺像！ 虽说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要打草惊蛇，可一想到前世是晓晴把放了毒药的养生汤端给她喝，沈如意内心的愤怒怎么也忍不住，就跟煮开了的水般，“咕噜咕噜”地不住往外冒。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 沈如意把身子转回来，直接了断的问晓晴道：“刚才爹和娘来过，是不是你透露出去我这几日梦靥，睡不安稳的？” “啊！” 晓晴正想着怎么消除沈如意对她的戒心和疏离，听到沈如意这么问她，原本红润的脸瞬间惨白，连忙摆手摇头的否认说道：“没……没有！不是奴婢透露出去的！” “不是你？难道是晓雪不成？”见晓晴不承认，沈如意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晓晴沉默了下来。 小姐梦靥的事情就她和晓雪知道。 既然不是她，那就是晓雪了，可问题是晓雪昨天一大早就出府回家探望她娘亲了，如果真是她泄露出去的，老爷和夫人也不会今天才过来，所以到最后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晓晴无力反驳，只得抿着嘴，垂着头，不住地循环说着“不是奴婢”这句话。 沈如意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般直接把话给撩开，还是想给晓晴坦白的机会，结果她……呵呵，连这点小事都敢做不敢当，更不用说前世毒害她的大事了！ 这可把沈如意给气得当下把手边炕桌上的茶盅、茶盏等器皿通通砸到地上。 叮叮当当的，响了好一阵。 晓晴缩在角落，看着突然发火的沈如意害怕的身子直抖，也因为从未被沈如意如此对待而委屈的眼泪直掉。 看见晓晴哭，沈如意越发的烦躁，不禁对着晓晴大发脾气道：“哭什么哭？要哭给我出去哭，别在我眼前碍眼！” 晓晴立马噤声，把眼泪擦干，唯唯诺诺的说道：“小姐，奴婢不哭了。” 虽然没哭了，只是因为哭过，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再加上她畏惧沈如意而表现出来的怯生生模样，比之以往那活泼机灵的可爱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沈如意看了之后，是怎么看晓晴怎么不顺眼，更觉得她在自己眼前演戏，还想到自己对她如此信任，结果却换来她无情的背叛，这心中的火气就跟火山喷发似的，怎么也压不住，恨恨地瞪着晓晴，厉声驱逐她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小姐……”晓晴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沈如意。 见晓晴不仅不走，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给她看，沈如意一脚把身边的炕桌从临窗大炕上给蹬下来，手并指着欲说还休的晓晴，大声喝斥道：“耳朵聋了是不是？我让你出去！出去！给我滚！滚！！” 晓晴被沈如意的怒火给吓得不敢再留在内室，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一等晓晴离开，大发了脾气的沈如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身心疲惫地仰躺在临窗大炕上。 被背叛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对待，慢慢剥茧抽丝的把真相给找出来，结果对着一脸无辜样的晓晴还是忍不住要发火，怎么压也压不住。 沈如意郁闷的直叹气。 静静地躺在炕上，把心情给平复下来之后，她扬声对着屋外喊道：“芸香，你进来下！” 芸香是香善院的二等丫鬟，平时就给晓晴、晓雪打打下手，守着主屋不让闲杂人靠近，沈如意在唤她的时候，她正站在屋檐下，小声的跟同是二等丫鬟的荷香八卦着沈如意为何对从未说过重话的晓晴发这么大的火。 听见沈如意唤她，芸香精神一怔，高声回应道：“诶，奴婢这就来！” 撇下荷香，抬起脚就往里走。 荷香叫住她，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道：“小姐刚对晓晴姐姐发了火，你进去可得小心。” 芸香心里有打算，不过她并没有对荷香言明，只是笑着说道：“放心好了，小姐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人。”说完，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进了内室。 荷香看了眉头直皱，搞不清楚芸香在高兴什么。 要是换做是她被小姐叫进屋里，早就怕得双腿直打哆嗦了。 不解地摇摇头，继续尽职的守在屋外。 芸香进去内室之后，看见内室里满地的狼藉，只在起初看到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下，随后很快的把眼神从碎了一地的陶瓷器皿上收回来，恭敬的垂手站在离沈如意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沈如意的吩咐。 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毕恭毕敬的芸香，问道：“晓晴出去之后，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现在在哪里，是在院里，还是出去了？在院里是在哪里，出去了又是找谁去了？” 一听这一连串的问话，芸香的心情异常的激动，眼里还快速的闪现过一抹兴奋。 就知道小姐叫她进屋是问这些的。 而且很有可能，如果这些问题她答得让小姐满意的话，自己的位置或许还能再升升。 想到这，芸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不紧不慢的说道：“回小姐的话，晓晴姐姐是红着眼睛出去的，看起来虽然很想哭，可又忍住了，还再三交代奴婢跟荷香不要开小差，随时注意小姐您的动静，把小姐您伺候好，之后就回了她自个儿的屋子，没再出来。” 沈如意听后，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沉默了好久之后，沈如意再问道：“听说在我们院里，你有个名号叫‘包打听’？” 芸香想也不想的就要否认，因为她知道没有主子会喜欢底下的人乱打听，她要是承认了，会从此被小姐打入冷宫，别想被重用，更不用说再进一层了。 不过，就这么直接否认了也不太好。 小姐是知道她“包打听”这个名号的，否认了虽然撇清了她不是乱打听的人，可却显得不够诚实，比承认了还糟糕，最后思来想去，芸香这么回答道：“这都是她们浑说的，奴婢从来不会特意去打听旁人的隐私，只是比较喜欢跟人聊天而已。” 沈如意盯着芸香，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倒是比别人会聊天。” 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芸香却是心中一紧。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赞赏她，还是讽刺她？ 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沈如意，观察她的神色来分析她话里的意思，不巧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吓得芸香立马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一眼。 第五章埋线 芸香回避之后，沈如意并没有把视线收回去。 而且，比之刚才芸香进来的时候，更加仔细地打量她，盯着她看。 在足足过了半刻钟左右，沈如意才把视线收回去，漫不经心般的说道：“能聊天是好事，我也喜欢会聊天的人。” 芸香心中一喜。 这说明刚才那话，小姐是对她赞赏并非讽刺。 不过，还没喜多久，沈如意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沈如意眼睛微眯，脸上锋芒毕露，带着锐利的语气，说道：“不过凡事不能太过，一旦过了界限，好事也会成为坏事，你是一点就通的人，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芸香明白。 这是暗暗警告她不该打听的就不要乱打听。 因此，忙不迭的点头，并保证说道：“小姐对奴婢的教诲，奴婢铭记在心！” “嗯，这就好。” 沈如意微微颔首，接着再道：“最近我们院里人心挺浮动的，有心想出手整治整治，可未免又有点小题大做。就好比刚才，不过说了几句晓晴而已，她就委屈的哭起来，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对她做什么处罚，可要是不处罚的话，会把她的心给渐渐养大了，那也不好。” “总而言之，我是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觉得先观察她一段日子再说，但是又不能让她察觉，察觉到的话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就不是想要的实情。而你很会聊天，能在聊天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还不会让对方有警惕。所以，这件事情如果交给你的话，你能圆满完成吗？” 这个可是往上爬的机会。 她不答应就是傻子。 芸香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并保证说道：“小姐，您就放心的把这事交给奴婢吧！” 沈如意满意的点点头，叮嘱说道：“她一有什么异动你就立马来回禀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望着底下比别人聪明还通透的芸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道：“免得她脸皮薄，做出什么傻事来。” “是，奴婢省得的。” 沈如意就挥挥手，让她下去。 芸香心中满揣着即将高升的喜悦下去，在走至门口的时候，沈如意叫住了她，说道：“别忘了，除了晓晴，还有院里的其他人，只要有异动的，不管是谁立马来回我！” 听到这刻意提醒的话，芸香的心中立即转了无数的弯，再联想沈如意刚开始那句“最近我们院里人心挺浮动的，有心出手整治整治”的话，立即恍然大悟，并对晓晴充满各种羡慕。 原来晓晴不过是幌子呀！ 她还以为小姐是拿晓晴为靶子，以此来警示其他人心有躁动的。 结果并不是这样。 晓晴只是小姐整顿香善院的借口。 说不定之前小姐的发脾气和晓晴的哭泣都是在演戏而已，为了就是能有这样的借口。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时她才能如晓晴这般，成为小姐可以畅所欲言，彼此说话不用藏着掖着的心腹？ 芸香心中有些怏怏不乐，面上还是很积极的应下。 在芸香走出内室之后，原本腰板挺得笔直，主子架子十足的沈如意一下子颓废了下来，软软地依靠在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疲惫地用双手按摩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 这话中有话的说话模式实在是太累了！ 比研究老祖宗传下来的医书还费脑，差点没把自己给绕进去。 可不这样不行。 因为娘之前对她说得不无道理。 晓晴是她的贴身心腹，不仅伺候多年，在沈家的根基还深，贸贸然的调查她，牵扯太多，也太容易动摇人心。 而人心不稳就容易乱。 所以，她想调查晓晴就得师出有名。 最好的就是师出有名中放烟雾。 别人看着是借晓晴来整顿香善院，实则是借香善院来调查晓晴。 不仅达到了目的，也不会伤了人心。 只是这样，她的脑子就伤了，尤其想到这才刚开始，将来要动脑子的地方更多，沈如意就觉得身上的乏累更重了，好似有个小人拿着锤子在击打她的脑子般，痛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如意不由烦躁地翻了个身子，把脸蛋埋进松软的大迎枕里。 在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心中的躁意也渐渐消散之后，沈如意重新坐起来，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唤在门外伺候的芸香、荷香进屋，收拾满地的狼藉。 在收拾的差不多时候，沈如意对芸香说道：“你去厨房把陈妈妈叫来！” 陈妈妈是沈如意的乳母。 按照沈家家规，在沈如意搬出沈芳菲的院子另外独立居住之后，身为乳母的陈妈妈不得再如以往那般贴身伺候沈如意，要么是拿着丰厚的赏金出府，从此与沈家再无关系，也不得再与沈如意联系，要么是留在厨房当厨娘，负责沈如意饮食，但不得再插手沈如意任何事情。 陈妈妈选择的是后者。 留在府里之后，一直勤勤恳恳的待在厨房，从未越矩，连踏进沈如意内室的次数都很少，这么多年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芸香听了之后更加断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 小姐这是打算大刀阔斧的整顿香善院呢。 要知道不仅陈妈妈守着规矩，轻易不来正房，就连小姐也不轻易唤陈妈妈过来，要是开了口那肯定有事，上次叫陈妈妈来正房还是两年前小姐来了初潮，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屋里伺候的都是没多少经验的，不得已之下才请了陈妈妈过来。 想到这，芸香满脸的兴奋，自觉的离成为沈如意心腹的目标又拉近了一点。 只不过…… 芸香觑了眼正背对着她收拾床铺的荷香，欲言又止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心领神会，指着空荡荡的茶壶对荷香说道：“你先别收拾了，到茶房烧壶水来。” “诶！” 听到沈如意的吩咐，不知其中事的荷香快速把凌乱的被褥折叠好，随后拿起沈如意手边的茶壶出了内室。 等荷香出去之后，沈如意问芸香道：“什么事？” 芸香神秘兮兮地靠近沈如意，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奴婢见晓晴姐姐从她的屋里出来了。” “出来了？去哪儿了？”沈如意皱着眉头问道。 芸香摇摇头，说道：“具体去哪里，奴婢也不知道，只看到晓晴姐姐从自个儿屋里出来的时候神色很凝重，连奴婢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一个劲地往前走，并且出了院子。不过看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庆荣堂。” 庆荣堂？ 她去祖母的院子干什么？ 不！不对！ 晓晴的娘刘妈就在庆荣堂的厨房当差。 沉默了会儿，沈如意追着问道：“然后呢？晓晴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芸香摇头又点头，说道：“回来了，在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晓晴姐姐就回来了。” “不过，在她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个巴掌大小，用粗布包起来的东西，然后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厨房的烟囱就有烟冒出来。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还不到做中饭的时候，估计是跟晓晴姐姐带回来的布包有关，可能是什么吃的。” 第六章布局 听到晓晴带了个布包回来，而且这布包里很有可能是吃的，联想到前世那碗下了药的养生汤，沈如意顿时觉得有股冰凉彻骨的冷气从脚底蹿进来，冻得她身子阵阵发冷。 晓晴这是被她刺激得要动手了？ 提前动手了？ 沈如意恨恨地咬紧了牙关，双拳紧紧握住，充满了力量。 感觉到沈如意身上的怒意，不知实情的芸香缩了缩脖子，暗道小姐跟晓晴太会做戏了，明明调查晓晴不过是幌子而已，看起来倒是真要把晓晴给怎么样了似的。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小姐要整顿香善院的决心以及整顿香善院的力度。 想到这，芸香挺直了腰板，把脸上的怯意收起来。 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不然，小姐会以为她不能委以重任。 沈如意努力把心中的怒意给压下来，脑子快速地运转着，理智地思考着对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芸香说道：“你先去厨房把陈妈妈叫来，要是陈妈妈问你叫她何事，你就说叫她过来是商量我们香善院往后的伙食问题，说我看院里的人近些日子不仅没有精神头，人也浮躁，打算用食疗的法子给大家提提神，去去躁！” 最后一句话里不仅充满了力量，还带有强劲的气势。 虽说整顿香善院只是借此调查晓晴的烟雾弹，但香善院的确也该整顿整顿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沈如意很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芸香听出沈如意话里的信号弹，精神立马一震，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去厨房找陈妈妈。 刚从内室出来，芸香就遇到了煮好茶回来的荷香。 见芸香急匆匆地往外走，荷香出于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干嘛去？” 边说着话，还边探头往内室看了看。 芸香停下脚步，没有隐瞒的把实情告诉她，说道：“小姐让我去厨房找陈妈妈过来。” “咦？” 荷香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有心想问问小姐找陈妈妈何事，可又顾忌着小姐就在里屋，怕她听见觉得她乱打听主子的隐私，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并且还朝着芸香摆摆手，催促她道：“那你快去吧！” 话一说完，抱着茶壶就往屋里走，脚步匆匆的，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你……” 望着荷香离去的背影，芸香怒其不争地抿紧了嘴。 她又不是没把门的大嘴巴，没小姐的准许，她能把小姐交代她的事情往外说吗？ 真是不开窍的榆木脑子！ 有往上爬的机会也不懂得珍惜！ 荷香的不识趣让芸香原本高涨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整张小脸都紧紧地绷着。 不过，在转身往厨房去的时候，芸香调整了心态，重新挂上了如阳光般灿然的笑颜，热情地向遇到的丫鬟、婆子们打招呼，在踏进厨房后，笑颜和热情越发浓厚。 芸香要找的陈妈妈此时正站在灶台前，用铁制的笊篱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油锅里炸得金黄的南瓜条，余光看见芸香进来，陈妈妈手中继续不停地忙碌着，问芸香道：“是不是小姐让你过来的？” 芸香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厨房一周。 先对站在陈妈妈身侧，帮着陈妈妈打下手的晓晴友善的点点头，又瞄了眼放在灶台旁边四方桌上，被南瓜染了色的粗布，这才笑着回陈妈妈的话道：“您真是料事如神，一下子就猜中了是小姐让我过来的！” 说着，又俏皮的问：“那您能猜中小姐让我过来是干什么吗？” 陈妈妈把油锅里炸好的南瓜条捞起来，放进长方形的瓷碟里，说道：“小姐早上没用早膳，是饿了吧！这南瓜条很快就炸好，等下你把南瓜条和小米粥一起端过去。” 芸香笑着说道：“您猜错了，小姐不是饿了，让我来是叫您过去的，说是有事跟您商量。” “什么？” 陈妈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姐竟然找她过去，还有事相商。 可见芸香满脸的认真，陈妈妈确定自己没听错。 既然没听错，那小姐找她是有大事了！ 陈妈妈火急火燎地忙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抬头见芸香还是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陈妈妈不由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小姐找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又想到沈如意难得叫她过去，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为了心里有底，陈妈妈忍着心中的怒气，拉着芸香到角落，小声问她道：“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陈妈妈数落，芸香心里有点不舒服。 面上却不露半分，还反过来安抚陈妈妈道：“您别着急，小姐找您过去，是为了商量咱们院里今后的伙食问题。说是近些日子，大家伙儿不仅没有精神不说，人也浮躁，打算用食疗的法子给大家提提神，去去躁。” 陈妈妈听后，沉默了下来。 静静思考了会儿，陈妈妈很快就明白了沈如意的用意。 小姐这是打算整顿香善院懒怠松懈的氛围。 而且打算先从厨房开刀。 陈妈妈的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多犹豫就把眼神落在了坐在灶台后，趁着旁人不注意，一直往嘴里塞东西的生火丫头秋菊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走回灶台，把炸好的南瓜条重新垒放，垒成了金字塔形状。 之后，端起这满满一叠的南瓜条，对秋菊说道：“先把手头上的活计放下，替我把这南瓜条端给小姐，再提醒小姐这月是大月，让小姐别疏忽了。” 听闻能去小姐的闺房。 秋菊喜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不确定的连连追问陈妈妈道：“您真的让我去？”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另外找人……”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深怕陈妈妈反悔，秋菊连忙从陈妈妈手中把装有南瓜条的瓷碟抱在怀里，再跟陈妈妈确定了要跟小姐回复的话之后，抬起双脚就往外走，没一会儿功夫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望着秋菊离去的方向，厨房的其他人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觉得陈妈妈偏心。 明明秋菊是厨房里最不靠谱的一个，不仅贪吃还懒做，结果却能得到这么一个轻快而又可能高升的活计。 陈妈妈把大家的不满看在眼里。 不过并没说什么，继续去炸剩余的南瓜条。 晓晴不知道陈妈妈的用意，只觉得陈妈妈平时挺能干的一人，今个儿也跟小姐那般，变得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知道实情的芸香看戏般的把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 在看到晓晴满头雾水的样子，芸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晓晴太会演戏了，明明是知道内幕的，仍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装得这么像。 不过从此也可以看出，在晓雪和晓晴俩人当中，小姐最信任的还是晓晴。 不然也不会在晓雪离府的时候，才出手整顿香善院，晓晴并在这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芸香顿时起了想要好好巴结晓晴的心。 因此，一直逗留在厨房不离去，找尽机会跟晓晴套近乎。 晓晴被沈如意斥责的事情，香善院上下都知道。 陈妈妈当然也知道。 在芸香没过来传话的时候，她也以为小姐是因为最近天热，心情烦躁才对晓晴发了无名之火，听了小姐让芸香转述的话才知道，小姐这是在为整顿香善院而做的局。 不过，看样子晓晴并不知情，以为小姐是真的斥责她，对此事耿耿于怀，心情很不好。 陈妈妈无法对晓晴解释，怕坏了小姐的事，只好替她解决一直缠着她的芸香，对芸香说道：“你回去替我跟小姐说声，说我炸完这南瓜条就过去！” “啊！哦……” 芸香恋恋不舍地望着晓晴。 她不想走。 因为她还没打开晓晴的心扉…… 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豆腐，也只好顺着陈妈妈递过来的台阶离开了厨房。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芸香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跟晓晴套近乎，迅速地建立起亲姐妹般的友谊，在准备抬脚进正房的时候，她被突如其来狼嚎般的哭声吓得狠狠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第七章入局 内室。 秋菊如烂泥般，瘫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大哭，对着沈如意喊冤道：“小姐，您冤枉奴婢了，奴婢没有偷吃！真的！” “没有？那你数数这碟子里的南瓜条还有几根！”沈如意冷声说道。 秋菊抽抽噎噎的去数。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二十一根！” “少了十根，你还说没有偷吃？”沈如意笃定的说道。 见沈如意一根不差的说出自己偷吃的数量，秋菊的脸色白得就跟雪似的，眼睛也睁得跟铜铃那般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如意，不相信沈如意竟然知道她偷吃，还知道她偷吃了多少。 “还不承认吗？”沈如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直狡辩的秋菊。 秋菊虽然不知道沈如意是怎么知道她偷吃，还知道她偷吃的数量，但心里很清楚，现如今想要活路，不被赶出府去，也只能咬牙坚持到底，不承认自己有偷吃过。 因此，越哭越大声，极力的为自己喊冤道：“奴婢没有偷吃！真的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冤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如意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声，“荷香，你去把装南瓜条的厨娘叫过来，她应该很清楚这碟子里原本到底有多少的南瓜条！” “是！”屋外伺候的荷香应声而去。 听到沈如意对荷香的吩咐，秋菊的脸色就更白了。 装盘的是陈妈妈，让她过来对质，那她偷吃的事情不就无所遁形了？ 秋菊咬紧了下嘴唇，偷偷摸摸地觑了眼放在沈如意右手边，垒放得跟陈妈妈交给她的没有多大差别的南瓜条，秋菊心中存有侥幸。 陈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还数过数量吧！ 只要没数过，就算数过了，跟小姐说的数量对不上，她就还有机会翻身。 想到这，秋菊为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原本坍塌下来的背脊又重新挺直了起来。 秋菊的细微动作没逃过沈如意的眼睛。 不过，不管她怎么挣扎，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然，她设下的局就不能圆回来了。 想到这个费脑子的局中局，沈如意就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自作孽！ 谁叫她太过冲动，沉不住气，对晓晴发了火，打草了惊蛇呢？ 好在一切顺利，按照着她预想的发展着。 沈如意捧着茶盏，满意地嘴角微翘，静静地等着陈妈妈过来。 等发落了秋菊，清理了香善院其他懒怠的下人，再跟晓晴解释跟她发火不过是出手整顿香善院的借口，这个局就算圆满落幕了。 不！不止圆满！ 还有意外收获。 不知真正事情内幕的芸香经过这件事情，肯定会认为晓晴是她的第一心腹，而按照芸香她那一心往上爬的性子，知道晓晴在她的心里地位，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晓晴，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着晓晴，以求晓晴能带带她，帮她高升。 到时候晓晴有什么异动，她就能轻而易举的从芸香那里知道，还不会惊动了晓晴。 只是…… 从小伺候，并且还是家生子的晓晴都能背叛她，何况是从外面买过来的芸香了。 不由得，沈如意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 她该怎么样才能不让芸香背叛她？ 钱、财、权？ 正想着，芸香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秋菊的身侧。 沈如意瞥了眼手边的南瓜条，很肯定的问她道：“这个南瓜是晓晴弄回来的吧！” 芸香在进厨房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之前看到晓晴手里捧着的布包就是放在灶台边上，被南瓜染了色的粗布，因此由此推论，晓晴拿去厨房的布包里，里面包得就是南瓜。 遂而，芸香点点头，回答道：“正是，这南瓜正是晓晴姐姐拿回来的。” 听到“南瓜”这俩个字，正思考着如何摆脱眼前困境的秋菊立马支起耳朵偷听。 沈如意扫了她一眼。 秋菊立马垂下头。 不过，背脊仍旧挺得直直的，以示自己的清白。 沈如意收回眼神，手拿起炸得金黄酥脆的南瓜条，仔细地看了看，又放鼻下闻了闻。 没有什么异样，就一普通的南瓜条。 又抬头仔细观察了下偷吃了有十根南瓜条的秋菊。 除了揭穿她偷盗的行为，脸色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苍白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异样。 由此说明，这南瓜条没有问题。 也说明之前她太小看晓晴了，以为责骂几句就会把她给刺激得露出狐狸尾巴，提前动手。 幸好！ 幸好她在听芸香说晓晴带了个神秘布包去厨房的时候，没有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不然，她得用更复杂的局来圆。 沈如意心有余悸的把手中的南瓜条放回碟子里。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叹着气指着南瓜条对芸香感慨的说道：“这晓晴也是有心了，南瓜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却不是时令的瓜果，她必定是托她母亲刘妈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听话听音。 芸香看了眼秋菊，顺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可不是！晓晴姐姐拿来南瓜的时候就跟揣着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拿着，深怕给摔到地上，还怕其他厨娘处理不好这南瓜，让陈妈妈亲自来做得南瓜条。” 又故作不知的样子，仔细瞅了瞅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南瓜条，问沈如意说道：“小姐，陈妈妈的手艺很好吧！奴婢看这碟南瓜条比陈妈妈让秋菊拿过来的时候少了不少。” 沈如意说道：“陈妈妈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不过这南瓜条滋味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咦？这是为何？” 沈如意就望向秋菊。 芸香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是秋菊……偷吃了？” 未等沈如意说话，芸香生气地指着秋菊的脑门一顿大骂：“你这作死的小蹄子！饿死鬼投胎的是不是？连小姐的吃食也敢偷！” 大骂之后，芸香观察了下沈如意的神色。 见沈如意满是纵容之色，芸香更加有底气了，义愤填膺的向沈如意提议道：“小姐，秋菊这样的绝不能姑息！今天她能偷小姐的吃食，指不定明天能偷小姐您的金银首饰，旁人看在眼里也会觉得小姐您好性子也跟着轻狂起来！”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姑息秋菊行为的恶性后果。 第八章试探 秋菊听着沈如意跟芸香的对话，是越听心里越打颤。 她根本不知道这南瓜得来的这么费力。 以为不过是很常见的南瓜而已，偷吃点也没什么，而且这满满一叠的南瓜条，就算少了几根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姐竟然知道！一清二楚的知道她偷吃了几根！还让荷香找陈妈妈过来跟她对质…… 这……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此时此刻，秋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暗恼当时没管住自己的嘴，把原本好好的差事，硬是把自己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秋菊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沈如意。 看她现在认错还能不能来得及。 沈如意察觉到秋菊在偷偷观察她，也大概猜测到她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因而嘴角微微勾起，望着忐忑不安的秋菊，默默地又给她挖了个坑。 她道：“你也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秋菊了，她说不是她偷吃的，还向我喊冤，看她满腹冤屈的样子，说不准还真不是她。” “不可能！” 芸香反驳了沈如意的话，道：“小姐，您别被秋菊这个小蹄子给骗了！我在厨房看得真真的，陈妈妈亲手把装了南瓜条的碟子递给秋菊！”又怒声怒气地质问跪在地上的秋菊，“你这上不了台面的小蹄子！瞧着小姐性子好，好欺负是不是？这么不要脸的谎话也说得出口？ 秋菊听着沈如意的话，觉得小姐也有点相信她没偷吃南瓜条了。 如果她现在认错的话，那就是打小姐的脸了。 就是陈妈妈那儿…… 秋菊有些纠结。 正犹豫着要不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还是继续装沉默的时候，沈如意又说话了，道：“不管她有没有说谎，等陈妈妈过来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到时候如果她真得没有偷食，就升她为二等丫鬟，不用在厨房当个烧火丫鬟了，算是弥补冤枉她的委屈。” 秋菊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丫鬟往上升可不是易事。 尤其是她这种做粗活的，要没有机遇，可能一辈子都在厨房里烧火。 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都在厨房熬。 等她升了二等丫鬟，不仅可以不用再干粗活，月例银子也会跟着上涨，就是周边的人也会对她另眼相看，不会如从前那般，对她大呼小叫的，什么人都可以使唤她。 秋菊心里美滋滋的，好似现在她就是二等丫鬟了。 至于刚才关于认不认错的纠结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背脊挺得笔直静静等待着陈妈妈。 她就不信了！ 陈妈妈当真会无聊的数了南瓜条的数量，也不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 摆在眼前往上爬的机会，她不会任由白白的错过！ 沈如意淡淡一扫秋菊，看她满脸的坚毅就知道，这个坑她又顺顺当当地入了。 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又看向了满脸愤慨的芸香。 芸香跟秋菊都有颗不计任何后果往上爬的心，如果给她想要的，她是否就能忠诚自己？ 念头才一闪而过，沈如意觉得自己太傻太单纯。 如果这样就笼络住芸香了，将来有人给予芸香比她给得更好，芸香还不得照样背叛？ 沈如意苦恼了。 她想到了祖母。 祖母的手段如钢铁般强硬，听说在她当家的那会儿，沈家上下严谨得就跟纪律严明的军营差不多，大家按部就班做事，无人敢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就算现在祖母已退居二线多年，她老人家的余威仍在，无人敢忤逆。 祖母所住的庆荣堂也比其他院落压抑。 每次她去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总有股看不见的压力压着她，让她大气都不敢喘。 她都这样了，更何况底下的人了。 各个走路跟猫儿似的，不出一点儿声，呼吸也比其他人轻上许多，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角落，一动不动的。 以前她觉得祖母管理太严下。 可有了前世的经历，才觉得祖母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起码下面的人怕自己，不敢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 心动不如行动。 沈如意决定明天就去庆荣堂，找沈婉柔取经。 想好之后，沈如意好似解决了一件大事般，轻松了不少。 不过，余光看到仍旧跪在地上的秋菊，沈如意才松懈下来的弦又紧绷了起来。 “小姐，陈妈妈来了！” 在这时，荷香撩开晶莹剔透的珠帘子，引陈妈妈进来。 陈妈妈在来之前简单的梳洗过，看起来比在厨房的时候干净利落多了，也没有仗着自己曾经奶过沈如意，自觉劳苦功高，一进屋就规规矩矩地向沈如意请安问好，随后双手垂立在大腿两旁，静静等着沈如意问话。 沈如意也不着急问，眼神扫向芸香，说道：“还不给陈妈妈端个座来？” 芸香是个机灵鬼。 早在陈妈妈进来的时候，双脚移到了摆放在角落的绣墩边上。 一听沈如意的吩咐，连忙高声应下，热络地把绣墩端起来，放在沈如意的右手边，然后殷勤地请陈妈妈坐下。 陈妈妈没有推辞，方方地向沈如意道谢。 等陈妈妈坐下之后，沈如意终于开口了，不过并没有直接奔向主题，而是说道：“陈妈妈，你管理厨房辛苦了，看你好像瘦了点，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天气炎热没有胃口的缘故？” 陈妈妈腰板笔直地坐在绣墩上，听到沈如意的问话，有条不紊的回道：“小姐您严重了，厨房的事是老奴份内的事情，说不上辛苦，也多谢小姐您的关怀，老奴身子无碍，只是最近天气热，没有什么胃口。” “苦夏难熬，妈妈要好生保养自个儿的身子，平日里多食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我年纪轻，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将来还需要妈妈你在旁多多指点、扶持。” 这话让陈妈妈心中猛地一跳。 沈家的头条家规就是不允底下的下人越过主子指手画脚。 因此，陈妈妈忙不迭地站起来，弯下腰身，战战兢兢的说道：“小姐，您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年纪再怎么的年长，也只是任凭主子吩咐的奴才。” 也就是说资历再高，她也不会倚老卖老。 这回答让沈如意很满意，觉得陈妈妈可以用。 先不管她将来会不会背叛自己，起码知道进退有度，有自知之明。 人有了自知之明做事就会有分寸，不会轻易狂傲起来。 也就是说，如若有人引着她背叛自己，也会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第九章对质 沈如意的心情从内而外的愉悦起来，身上的锋芒也收敛了不少。 身边总算有个可以暂时相信的人了。 也因此对陈妈妈升起了一股亲切之感。 她抬手让陈妈妈重新坐下，又侧头嗔怪芸香说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蛮机灵的，这会儿子怎么就不开窍了？妈妈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给妈妈倒碗茶来解解渴？” 最后三个字，沈如意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 芸香一直有注意着沈如意跟陈妈妈你来我往的对话，从中也听出了些门道来。 小姐这是要重用陈妈妈了。 在去茶房的时候，打开放着各种茶叶的柜子，芸香迟疑了下，回想沈如意刚才刻意加重语气的“解解渴”这三个字，她没有选那些上等的茶叶，而是泡了杯沈如意独家秘制解渴解暑的凉茶。 陈妈妈从芸香的手中接过刚泡好的茶。 见茶盏里只有泛着碧绿色的茶水，没有茶叶，闻起来还有股清凉之感扑面而来，陈妈妈心中有些困顿，不知道这是什么茶。 低头尝了一口。 凉丝丝的。 从味蕾渐渐散开，这种清凉感瞬间传遍了整个口腔。 咽下小小的一口。 好似那茶水把心中的燥热都给冲刷了般，陈妈妈觉得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陈妈妈忍不住低头又尝了一口，再尝了一口，最后一口气全部喝完。 “呼……” 现在连哈出去的气都带有股凉意。 陈妈妈还想再来一杯，又不好意思张口，用那满是老茧的指腹摩挲着杯沿，问沈如意道：“不知道这茶是什么茶，老奴尝着挺新鲜，从来没有尝过如此好的茶！” 沈如意笑着说道：“妈妈你过奖了，不过是我无聊之时制出来的凉茶而已，既然妈妈你喜欢喝……”侧头吩咐芸香说道：“去帮妈妈再沏一杯来，再把那凉茶打包一份送给妈妈。” “老奴多谢小姐的厚爱！”陈妈妈站起来，弯腰向沈如意道谢。 同时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 小姐把自己亲手制的凉茶赏给她，说明是信任她了，视她为自己人，也从中说明刚才那番让她多多指点、扶持的话只是在试探她。 幸而她心中本就没有杂念，只想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 要不然…… 陈妈妈借着喝茶的动作，眼睛瞄向了坐在上头的沈如意。 小脸紧绷，嘴角紧抿，眉头微蹙，看着充满了威严之气，把脸上的稚嫩都给掩盖了下去。 小姐，长大了！ 虽然她常年待在厨房，与小姐不大接触。 可不代表她不关注小姐。 之前她从别人口中的描述以及自己所看到的，觉得小姐是个没有多少城府，带有几分纯真的娇蛮小女孩，而现在满脸肃穆的样子到有几分未来当家主子的架势。 这让她很欣慰。 刚才小姐对于她的试探，她也一点儿都不生气，更多的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因为她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只有小姐好了，底下的人也才能跟着鸡犬升天。 更何况小姐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心里也是把小姐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天下父母心。 哪有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 相对于陈妈妈对于沈如意的成长而发自内心的喜悦，秋菊此时此刻就跟热锅里的蚂蚁般，急得差点跳脚，眼睛骨碌碌地直转动，一会儿偷瞄下沈如意，一会儿又偷看下陈妈妈，没一会儿安静的时候。 小姐怎么还不问陈妈妈关于南瓜条的事情呢？ 早问早完事，她那二等丫鬟的位置也好早点坐上去呀！ 秋菊在心里殷切地催促着。 不过，在时间渐渐消逝之下，秋菊急切的心随之慢慢地消褪了，从心里头突然窜起的不安反而在等待中逐渐成长，最后越长越大，占据了秋菊的整个心，使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宽大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呃…… 她的二等丫鬟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想到这里，秋菊紧咬着下嘴唇望向了已经喝了三杯凉茶的陈妈妈。 她不会真数了南瓜条的数量吧！ 秋菊躁动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可又害怕的不想知道。 在这纠结的天人交战中，秋菊只觉得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快要被折磨地昏过去。 也不去想陈妈妈到底有没有数南瓜条了，只想知道答案，尽快地知道！给她一个结果！ 沈如意看着秋菊冷汗直流的样子，知道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归正题了。 是以，打住跟陈妈妈的寒暄，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请妈妈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这南瓜条的数量少了，问秋菊，秋菊说自己没偷吃，为了不冤枉她，也为了还原真相，还请妈妈告诉我们，这南瓜条原本到底有多少的数量。”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望向了陈妈妈，等着她的回答。 尤其是秋菊，焦躁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还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就好似那强弩之末，随时随地会倒下去。 陈妈妈目不斜视地望着沈如意，毫不犹豫地回道：“总共有三十一根！” 抬头又看了下放在沈如意手边的南瓜条，接着说道：“这碟子里的南瓜条比老奴交给秋菊的时候整整少了十根！” 这个回答，沈如意毫不意外。 因为陈妈妈早已透过秋菊告诉她碟子里南瓜条原本的数量了。 是以，她微抬着下巴，质问秋菊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还要抵赖自己没偷吃吗？” “奴……奴婢……” 终于尘埃落定，不用为等待结果而承受心理上的折磨了。 秋菊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犹如一滩烂泥般，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不过，在听到沈如意质问的时候，尚存下的点点力气又立马聚齐起来，开口为自己求情。 只是因为身体才经历了大起大落、一紧一松，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因此，这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挤不出来。 而越着急越出不了声，把秋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啪”地直往下掉，看起来特别的楚楚可怜，委屈极了。 芸香见了嫌弃地“切”了一声，很瞧不上秋菊这个样子，不用沈如意暗示，自行指着秋菊怒骂道：“你这个作死的小蹄子，还有脸哭？有陈妈妈指证，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可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下贱胚子！” 又转而向沈如意再次提议道：“小姐，秋菊如此的冥顽不灵，有人证物证摆在面前还不承认，这样的小蹄子可不能姑息，要不然底下的人会有样学样，也跟着轻狂起来，到时候可全都乱套了！” 第十章处置 沈如意正等着芸香这话。 因而，顺着话茬，应和道：“话糙理不糙，你说得不无道理，秋菊这样的是不能姑息！一开始也不应该给她机会，要不然也不会纵容得她蹬鼻子上脸，不仅不主动承认错误，还有脸子对我委屈的哭了。” 说完，又对陈妈妈说道：“秋菊是妈妈你底下的人，她就由你处置了。” 这也算是给她的脸面了。 不过，因着秋菊只是整顿香善院的一个引子。 陈妈妈知道，对于秋菊的处置不能太轻。 微微思索了下，陈妈妈回道：“虽说秋菊是老奴厨房里的人，但老奴也不能因着这点就轻饶了她。正如芸香所说的，今日对秋菊轻罚了，底下的人根本不会因此重视起来，从此严律守己，反而会觉得我们香善院规矩不严，就算做错点小事也无碍，所以……” 扫了眼因为说不出话而一直哭的秋菊，陈妈妈顿了下，随后又毫不犹豫的说道：“所以，老奴觉得先把秋菊押到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打上三十大棍，然后叫人牙子来把她逐出府去！” 这个处置沈如意很满意，也正是她心里所预想的。 是以，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就按照妈妈你说得那样办吧！” 陈妈妈就站起来，朝沈如意屈了屈膝领命，随后走向了瘫坐在地上的秋菊。 秋菊很清楚，倘若自己被逐出府去会有何凄惨的下场。 也正因为如此，强烈的恐惧冲破了身体的障碍，秋菊终于能发出声来了。 在陈妈妈走到她身前的时候，为了能够留下来，她豁出去了，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抱住陈妈妈的双腿，大声哭喊道：“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听话！再也不偷食了！求您帮我在小姐面前说说好话吧！别卖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虽说南瓜条的事是个局，可要是心中无贪念，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对于秋菊的求饶，陈妈妈根本无动于衷。 秋菊见陈妈妈没有一丝为她求情的意思，还企图要强拉她走，知道走陈妈妈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也不再浪费时间，瞅着机会从陈妈妈的腋下钻过去，朝沈如意扑过去。 芸香正站在沈如意的身边。 见秋菊朝沈如意扑过来，抓住她的衣襟，扬起手就朝她的脸狠狠扇过去。 力道很足。 秋菊被扇打的左脸立马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流淌出来，整个人也因为突如其然的力道给扇得跌坐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痛得她呲牙咧嘴，狼狈至极。 芸香居高临下地对着秋菊冷笑，指着她鼻子骂道：“作死的小蹄子！你想干嘛？还想对小姐不利吗？找死是不是？”撸起袖子，又对不远处的荷香说道：“快和我一起把这小蹄子弄出去，免得脏了小姐的屋子！ 荷香不仅没听芸香的话上前，反而倒退了几步，十分畏惧此时面露凶恶的芸香。 她认为芸香太过了。 大家同是奴才，就算秋菊有错在先，也不应当下如此的狠手。 而芸香见了，很鄙夷荷香的胆小，心里还有些许的不舒服。 她是看在同屋和平日里的情分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在小姐面前创造表现的机会，结果她不仅不珍惜感恩，现在还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哼！不领情就罢了，将来休想再让她提携！ 芸香气呼呼的，自个儿去拉扯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着不肯离去的秋菊。 因为心里带着气，芸香拉扯起来也就没有了轻重，痛得秋菊更加放肆的尖叫、哭喊。 也由此，屋子里满满充斥着秋菊尖锐的哭求声。 不仅如此，哭声还传到了屋外，整个香善院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不由好奇地放下手头上的活计，踮起脚尖，朝着正房东张西望，有些胆子大的还跑到正房墙根下去偷听。 沈如意端坐在临窗大炕上。 眼睛瞟了下屋外，知道秋菊的哭喊已经惊动了整个香善院里的人。 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沈如意故意扬高了声音，对被芸香暴力的行为给吓住的荷香说道：“秋菊的蛮劲太大，陈妈妈和芸香制不住她，你去叫几个粗使的婆子来，让她们带根捆人的麻绳和堵嘴的破布，把秋菊弄到院子中央去！再跟晓晴说声，让她把香善院上下的人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说！” 突然被点名的荷香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应道：“是，奴……奴婢这就去！” 大概被吓得太狠了。 荷香走起路来非常的吃力，也非常的慢，好久都还没从屋子里走出去。 芸香看不惯荷香这样，对沈如意说道：“不如就让奴婢去吧！” 沈如意抬下了手，并不同意，道：“就让荷香去！她留下来也制不住秋菊。” 芸香低头看了看不住扭动地秋菊，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任由荷香这么慢吞吞的，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由得，芸香开口催促荷香说道：“快别磨蹭了！等你把人叫来，天都黑了！”因为对荷香刚才的不领情还带有气，话语里充满了不耐烦，也带了丝尖锐。 这可把荷香给吓得一个激灵。 脑海里还窜跳出芸香对她各种动粗的恐怖画面，促使得她一下子就走出了屋外，脸上还布满了惊魂未定的表情。 一见荷香从屋里出来，有好奇的丫鬟立马上前询问道：“荷香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边说着话，边伸手朝屋里指了指。 荷香哪里敢乱说，也怕这丫鬟的问话声让屋里的沈如意听到，手忙脚乱地捂住这丫鬟的嘴巴，拉下她指向屋里的手，并扯着她远离正房门口，惊魂未定的警告说道：“没……没什么事情，你别乱打听！也别向我打听！” 说完这些之后，把这打听的丫鬟甩到后头，急急忙忙地朝厨房走去。 因为太过急切，也因为心里头太过害怕的缘故，荷香走路极其的不稳，磕磕绊绊的，还险先被脚下的小石子给绊倒。 众人把荷香怪异的举止看在眼里，再加上刚才沈如意若隐若现的说话声，两件加起来，总觉得这事充满了诡异，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心里不住地打鼓。 看来是真得有事发生了！ 并且还是大事！ 第十一章聚齐 沈如意把屋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也因此而微微翘起。 事情看样子还挺顺利的！ 接下来就该上重头戏了。 之前对于香善院的管理，沈如意从未上心过，只要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行，现下要一本正经的拿出主子的威严来整顿，沈如意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那种人上人的兴奋。 也莫怪人人都想往上爬了。 这种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旁人都听自己差遣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而她的前世也真是算白活了。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也没有上进心，赶鸭子上架似的被人推着走。 不怪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之前还觉得祖母为人太过强势、精明。 现在的话，只有满满的崇拜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庆荣堂，向祖母取经，探讨如何驭下。 也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一想到自己对祖母天差地别的改观，沈如意就忍不住发笑。 轻轻摇了摇头，沈如意抬起手，用帕子掩了掩嘴，用此来掩饰嘴边越扩越大的笑意。 在沈如意终于抑制住笑意，放下手的时候，屋外传来了熙熙攘攘，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紧接着，珠帘被办事回来的荷香掀开。 晓晴跟荷香一前一后的进来，在她们身后还紧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这两名婆子的手上分别拿着大拇指粗细的麻绳以及破破烂烂的碎布。 荷香进到屋子里后，没有立即向沈如意回禀，而是不时地朝晓晴的方向看。 以此来暗示由她向沈如意禀告。 晓晴也没有推托，朝沈如意屈了屈膝盖行礼之后，开口回复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叫来了两个婆子，香善院上下的人也已经在院子里集中。” 话语清清淡淡的。 不过，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说话的声音带有微微的颤音。 晓晴，这是在怕她？ 沈如意眉头微皱，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从进屋到现在一直缩着脖子，规规矩矩不敢抬头跟她对视的晓晴。 单从外在看，晓晴看起来的确是在怕她。 可联想前世对她下得暗手，沈如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晓晴会怕她。 沈如意不由烦躁地抿了抿嘴，眉头也跟着越皱越深。 一看晓晴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深吸了好几口气，沈如意这才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深深地再看了眼始终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晓晴，沈如意手指向了晓晴和荷香带来的两名粗使婆子，对她们说道：“把秋菊绑起来，押到院子里去，当着众人的面杖打三十大棍！” 三十大棍！ 这打下去，可会去掉半条命！ 晓晴惊得身子猛地一颤。 她是从小就伺候着小姐的，长这么大还真从没见过小姐对下人用如此大的刑罚。 不知事情缘由的俩个婆子也是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眼中读取到了无比的讶异和惶恐。 不过，讶异归讶异，惶恐归惶恐，这俩个婆子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拿起手中的麻绳三五下地就把秋菊给捆绑了起来，并往她的嘴中塞进破布，堵住她尖锐的哭喊声，手脚利索地把陈妈妈和芸香俩人合力都险先制不住的秋菊给轻轻松松地扛到屋外去。 屋里少了秋菊的鬼哭狼嚎顿时清静不少。 沈如意又对芸香说道：“你嘴皮子比较利索，把秋菊为何会受罚的事情跟众人说清楚。” 这个可是芸香的强项。 芸香忙不迭地应下，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把事情的原委好好跟大家说清楚的。” 在芸香出去之后，沈如意接着吩咐陈妈妈，道：“那秋菊后面的事情就麻烦妈妈了。” 陈妈妈弯腰说道：“小姐您放心，老奴会办好此事的。” 等陈妈妈也出屋子之后，就只剩下沈如意、晓晴和荷香了。 屋里就这么三个人，荷香倍感压力，更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沈如意，会落得跟秋菊一样的下场，因此站在边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给隐身了。 沈如意瞟了眼荷香。 见她这副畏畏缩缩，深怕自己会把她给怎么的样子，也跟芸香一样很瞧不上她。 由此，沈如意很不耐烦地朝荷香挥挥手，道：“你去外面守着屋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一听可以不在屋子里待着，荷香喜不自胜，深怕沈如意会反悔似的，急急忙忙地应下，又飞快地出了屋子，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跟之前让她去叫婆子来的情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沈如意不禁觉得很无语。 她又不是什么老虎狮子，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 沈如意收回眼神，继而落在了同样表现出很怕她的晓晴身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让人感到很害怕吗？” 现在屋子里就沈如意和晓晴两个人。 晓晴知道沈如意这是在问自己。 经过前头沈如意对她的无名之火，再加上连日来沈如意的阴阳怪气，以及对秋菊的重刑，晓晴还真得怕了沈如意，怕她这会儿子还好好的，下一瞬间就突然变脸了。 但她不敢把真话说出口。 当然了，也没有那胆子说假话。 因此，低垂个头，沉默不语，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沈如意明白了。 顿时，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窜跳起来。 哼！ 真怕她的话，前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了！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手中的茶盏给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晓晴缩在一边，耳边听着沈如意明显加重的呼吸声，心里越发胆颤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凝重。 尤其外面的婆子已经开始对秋菊行刑，打得秋菊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继而清晰的传到大家的耳朵里，使得屋里的气氛不仅凝重，而且还很压抑。 沈如意努力地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过了好久好久之后，这才再次开口说道：“你知道秋菊为何会受刑吗？” 这回晓晴没有犹豫，爽快地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 “南瓜是你拿回来的吧！秋菊这丫头把你辛苦弄来的南瓜给偷吃了十根，不仅不承认还抵赖，我给了她好几次改错的机会，她硬是不知悔改，心里还存着陈妈妈没数过南瓜条数量而侥幸着，这样奸猾的丫头我不打她打谁？” 听到这话，晓晴终于抬头望向了沈如意。 关于南瓜条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亲眼看到陈妈妈把装有满满一碟的南瓜条交给了秋菊。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秋菊竟然敢偷吃。 偷吃之后还死不承认。 这种行为不管放在哪家都是要受罚的，管家严厉的甚至还会打卖出府去。 如此的话，秋菊被杖打那也是她活该，而不是小姐无缘无故地发火了。 也因此，晓晴对于沈如意的畏惧减轻了不少。 第十二章说开 沈如意仔细观察着晓晴脸上的细微表情。 见她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不少，沈如意接着再说道：“秋菊不过是厨房里普普通通的生火丫头，就这么个毛丫头也敢偷主子的东西，被揭穿后还敢胡搅蛮缠的喊冤，其他人还不得更加无法无天了？” “你跟着我这么久，也是知道我脾气的，对待下人不说有多么的好，起码没有苛待过谁。” “可你看看她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就跟她们才是主子似的，办事拖拖拉拉，人呢也没精神，整天拉长了脸，比起祖母的庆荣堂，我们香善院就跟院子里那扭扭歪歪的葡萄架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散架了！” 关于这点，身为沈如意贴身丫鬟，天天跟下面的人打交道的晓晴深有感触。 的确如小姐说得那般，那些人办事很不牢靠。 只要不是小姐亲自吩咐的，一件小事也能拖上好久。 由此，晓晴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见此，沈如意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香善院早晚有天会出事！今个儿秋菊能够随随便便偷食了主子的东西，明个儿说不准就会被外面的人收买，在我的食物里下毒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如意意味深长地望着晓晴。 未完，还故意问她道：“晓晴，你说是不是？如果再不好好的整顿整顿，早晚有天，我会死在这群不敬主子的奴才手里！” “小姐……” 晓晴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般，惶恐地望向沈如意。 “你觉得不可思议？”沈如意问道。 随后不等晓晴回答，自顾接着说道：“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好好的百年家族被几个奸猾的奴才给搞得七零八落的例子不是没有，原本住在梅花胡同的董家不就是因为这败落了吗？” “仗着主子得意了，在外面为非作歹，背着主子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最后把黑锅甩给了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的主子身上。” 说到这里，沈如意又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想要搞死它，一时是不能的，就算用锯子去锯，一时半会儿也锯不断。但要是自个儿从根部开始腐烂了，不用锯子锯，它自个儿就先倒下了。而我们香善院就跟大树底下的小树苗一样，如若不好好爱惜根部，还没等长成参天大树就先死了。” “所以……” 沈如意站起来，伸手把晓晴拉到自己的身边，问她道：“所以，现在你该明白了，我为何会对秋菊如此重刑了吧！” 晓晴点点头，嗫嗫嚅嚅地回复道：“奴婢明白了。” 边说着，边跟易惊吓的小猫咪般，抬头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沈如意。 见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而那笑容充满了真诚，如春日的阳光般温煦，晓晴觉得曾经爽爽利利的小姐又回来了，忍不住放下心中的畏惧，主动开口多说了几句话，道：“小姐，您说得对极了！秋菊是应该用重刑！” 沈如意满意地微微颔首，笑着说道：“你终于开窍了！” 除此之外，还伸出修长的手指头，亲昵地点了点晓晴的额头。 晓晴原本黯淡的眼睛，顿时如璀璨的星光般被点亮了起来。 在小姐还没变得阴阳怪气的时候，也是时常会点点她的额头。 晓晴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真好！ 小姐又回来了！ 心结慢慢被打开，晓晴这会儿子也不用顾忌沈如意好端端的会突然发火了，诚心诚意的开口建议沈如意道：“小姐，听您说了那些话之后，奴婢觉得我们的香善院也的确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这次说话的语音终于没有带着颤音了，就跟往日里一样，带着股亲昵。 沈如意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可算把之前对晓晴突然发火而做下的冲动事情给渐渐扭转了回来。 不过，这还不算完。 沈如意抬手指向外面正在受刑的秋菊，回应晓晴说道：“这不，不是已经开始整顿了吗？” 又问晓晴道：“你可知道近日来我都做了什么噩梦吗？” 晓晴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 好奇地望着沈如意，等着她的答案。 因为小姐的阴阳怪气就是从小姐每晚的梦魇开始的，她很好奇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才会导致小姐性情大变。 沈如意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梦到我们院里出了个吃里扒外的，诱惑你背叛了我！” “啊！怎……怎么会？奴婢怎么可能受别人的蛊惑而背叛您？” 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否认。 脸色也因为乍听到这件事情而变得惨白。 “刚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接二连三的老是梦到这种梦，看到你就忍不住生气。” 晓晴听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莫怪这几日老是觉得小姐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尖锐，好似要看穿她一样。 为表明自己的清白，晓晴跪下来，抬手发誓说道：“小姐，请您相信我！奴婢就是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背叛您！也不会背叛您！奴婢从小就伺候着小姐，小姐您待奴婢就跟亲姐妹一样，奴婢敢对您做一丁点不利的事情，那简直是猪狗不如！” 沈如意扶晓晴起来，说道：“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把那梦告诉你了。” 说得也是。 晓晴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只要小姐相信她就好。 沈如意拍拍晓晴的手背，又道：“你也别怪我，本来我受噩梦缠绕已经够烦心的了，可没想到早上爹和娘突然来香善院，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我近日做噩梦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就你跟晓雪知道，你知道我当时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愤怒吗？” “还以为噩梦灵验了，所以才会问你是不是你把这事透露出去的。” 提起这件事，晓晴忍不住再次为自己辩白道：“小姐，这事真不是奴婢说出去的！” 又为晓雪辩白道：“也肯定不是晓雪，她跟奴婢一样都是对小姐您忠心耿耿的。”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和晓雪，在对你发了一通火之后，我就知道我错怪你了。何况这事虽明面上只有你跟晓雪知道，但我们这院里的人也不少，只要有心留意也会知道。你不知道，在我把陈妈妈叫来跟秋菊对质的时候，还有人躲在墙根底下偷听呢。” “青天白日下的就如此胆大妄为，更不用说其他时候了。” “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整顿香善院的重要原因了，我们院里太散漫，也太没规矩了，仆不像仆的，今个儿能跑到我爹娘那里当耳报神，明个儿指不定会为外人办事了。刚巧，秋菊撞上枪口来，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拿她开刀，整顿香善院也就有了名目。”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晓晴说道：“这几日来也委屈你了，受了我不少的火气。” 晓晴连连摇头，说道：“小姐您严重了，奴婢不委屈！只要小姐您相信奴婢就好！”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不过，接下来我真有件事要委屈委屈你了。”沈如意说道。 晓晴毫不犹豫的说道：“小姐，您说，是什么事情？不说委屈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够帮到小姐您的，奴婢都愿意！” 第十三章真假 沈如意了下嘴唇。 犹豫了会儿，这才抓着晓晴的手，说道：“我对你发火的事情，现在香善院上下没有一人不知道的，不过她们肯定不知道我对你发火的真正原因……”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微微顿了下，突然又转到了秋菊的话题上，“她偷食的事情，我当着众人的面杖打她，三天五天的，我们院里那些平日里偷奸耍滑的肯定会尾巴好好做事，可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故态复萌，又成了原先的老样子。” “所以，为了长久之计，也为了我们香善院的未来着想，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闹大，把我们香善院的毒瘤趁着这个机会给割去！” “只是就单单秋菊的事情把这事闹大，底下的人会认为我小题大做，到时候即使把毒瘤给除去了，剩下的人觉得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好伺候，人心也就因此渐渐散了。而人心不在，香善院就与散沙无异，跟现在的情形也没多少的区别，所以……” 望着晓晴，带着恳切而又为难的神情，沈如意继续说道：“你是我身边的人，从小就跟着我，你我之间的情分就连晓雪也比不上，而擒贼先擒王，这事儿也一样，我想要把香善院给整顿好，就得先拿你开刀，如此才能让底下的人信服，也给她们一个警醒！” “就是，就是这事要委屈委屈你了……” 晓晴忙反握住沈如意的手，连连摇头，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够帮到小姐的忙，奴婢就不会觉得委屈！您就尽管拿奴婢开刀吧！” 并且还主动献上计策道：“小姐您说其他人并不知道之前您对奴婢发火的真正原因，不如就此将计就计，就说您查出奴婢偷偷向老爷、夫人通风报信，把您的近况透露了出去，当着众人的面责罚奴婢……不，仅单单责罚还不够，应该也跟秋菊一样，杖打个三十大棍！” “这样，真正给老爷、夫人当了耳报神的，有了奴婢顶缸肯定心安了，认为小姐一口咬定奴婢就是那通风报信的，行事不免也就轻率，露出马脚来，到时候我们就能把这人给轻松抓出来了。小姐，您觉得这主意如何？” 这主意当然好。 也正是她想说的。 只是…… 只是这话从晓晴的嘴里出来，未免就觉得她这是在以退为进了。 要不是有前世血淋淋的事实在，她还真会被晓晴给忽悠了，觉得她是忠心耿耿为自己。 也难为她豁得出去。 为了获得她的信任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由此，沈如意更加不敢小瞧晓晴。 她微微思索了下，说道：“三十大棍未免也太多了些，你身子单薄，就算让行刑的婆子故意放水，也承这么多棍，不如就十五棍吧，再减去你一年的月例银子，反正也只是做做样子，杀鸡儆猴的。” 晓晴摇摇头，说道：“既然要做就做得逼真些，而且就如您刚才所说的，擒贼先擒王，不把奴婢这个王给擒下来，做出重罚给底下的人看，她们心里也根本不会犯怵，从此踏踏实实做事。”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 沈如意犹豫着不肯应下。 “小姐！” 晓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沈如意道：“奴婢知道您心疼奴婢，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用上奴婢的时候，奴婢不应该退缩！如此才能不辜负小姐您平日里对奴婢的恩情！而且奴婢身强体壮的，三十大棍奴婢能扛得下来！您就应下了吧！” “这……” 沈如意皱着眉头，抿着嘴唇，迟迟不肯应下。 晓晴再次劝说。 这样一来一往的磨蹭了好久之后，沈如意才为难地应下，说道：“这事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千万别硬撑。我身边可就你这么一个可靠人，晓雪虽然也可靠，但是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你的。” 晓晴应道：“小姐您放心，奴婢省得的！” “那就这样了。” 沈如意走到窗边，看秋菊的三十大棍快到了，她叫了在屋外守着的荷香进来。 荷香所站着的位置正对着院中央，秋菊行刑时候的凄惨模样也因此一清二楚的落在了她的眼里，看到被打得秋菊从刚开始高亢的惨叫声到最后没了声，只有微弱的，吓得她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整个身子也跟随着婆子挥打下去的棍子，有节奏的一抖一抖着。 所以，在乍听到沈如意叫唤她的声音，差点没有被吓破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挪着沉重的步伐进屋。 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快缩成虾米状的荷香，说道：“你去把陈妈妈叫来。” 陈妈妈正在院中央盯着婆子行刑。 要去叫陈妈妈，那就要去院中央，那样会更加近距离的看到正在行刑中的秋菊。 荷香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应下。 然后蜗牛般的速度走出了屋子。 等荷香出去之后，沈如意对晓晴说道：“对秋菊的重刑还是有效果的，看把荷香给吓得，好似我是那会吃人的老虎一样，连头也不敢抬。”又扫了眼屋外，望向人群聚齐的院中央，再道：“那些个平日里仗着自己资历老就偷奸耍滑的丫鬟、婆子们也安分了不少。” 晓晴也跟着沈如意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附和道：“可不是，各个缩着脖子，耷着脑袋。” 说着，又对着沈如意俏皮的笑道：“等下把奴婢也往那春凳上一按，重重打上几棍子，奴婢估计她们会吓得好几夜都会睡不安稳！” 沈如意说道：“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们会睡不安稳，也是她们心里有鬼。等把秋菊给发落了，也责罚了你之后，其他人先不动，好好的晾上她们几日，如果她们最后还故态复萌，就把这些人全都打发出去，如有她们在府里当差的亲眷来求情，也一并打发出去，永不录用！” “啊，这……”听到沈如意后半截的话，晓晴犹豫了，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支吾半响。 沈如意的警惕心立马提高。 她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 晓晴摇摇头，说道：“也不是有什么不妥，小姐的主意也甚好，只是我们院里有好几个是府里几代的家奴，如果这些家奴里真有几个上跳下窜的，她的亲眷也来求情，真要把他们都赶出去，那老夫人、夫人哪里……毕竟这些人是分布在各个院里当差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那些人当中有晓晴的人。 也是她太低估晓晴了。 真有她的人，她怎么会这么直白的表现出担忧来？ 就不怕她怀疑吗？ 不！不对！ 她自己还不是简单粗暴的跟晓晴坦白了噩梦的事情，故作毫无保留的把她心里的怀疑和所想明明白白摊在晓晴面前？说不准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思，坦白下面包裹着另外的真相。 第十四章推辞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如意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能这么想。 那么晓晴说不准也会。 不！肯定会！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晓晴也会反面思考觉得她也另有保留，没有把真正的底牌给摊出来。 想到这，沈如意不由慌乱起来。 不过，当脑海里闪现过祖母面对再烦难的问题，也仍旧威严、镇定的画面时，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把慌乱的心努力给稳定下来，并开阔了思维，换了个方位思考问题。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晓晴又没有读心术，怎么就知道她说得那些不是真话？ 况且，晓晴并不知道她是重生者。 根据她的观察，晓晴也不是再生之人，知道她前世都经历了什么。 除此之外，她的那些话也并非全都是假话，十句里只有一句是假的，而祖母曾经也告诉过她，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句真，一句假，让人分辨不出哪句才是假话。 理通了思绪之后，沈如意彻底地镇定了下来。 只要她不自乱阵脚，露出马脚来，晓晴就不会知道她真正的目的。 因此，当作什么也没发现般，沈如意淡定自若地回答晓晴所担忧的问题。 她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把原委跟祖母和娘亲说了，她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尤其是祖母，之前她一直觉得我们的香善院太过松散，现在我认真起来管理了，她老人家不仅鼎力支持，还会打心底高兴我终于肯上进了。” 这个……的确是。 老夫人的铁腕那是全府上下都有目共睹的，只要她出手的事就没有人敢忤逆。 晓晴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奴婢就放心了。” 放心？ 你真的放心？ 哼，接下来看我如何一点点撕下你脸上的面具，露出真面目来！ 沈如意在心里冷笑着。 面上却不露半分，笑着说道：“你呀！这么操心，小心小小年纪就早生白发，嫁不出去！” 晓晴笑呵呵的回道：“嫁不出去才好呢！奴婢要一辈子都待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一辈子！将来再伺候小姐的小小姐！”话语活泼的调侃了回去，因为沈如意对她连日来的冷遇而产生的压抑和畏惧也在此时彻底一扫而空。 这下沈如意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总算把之前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捅破的“窗户纸”给糊回去了。 沈如意也如从前那般，亲昵的笑闹说道：“话别说得太早，你这会儿子这么爽快，等真到那时候了，估计你要哭着求我放你出去嫁人了！” “奴婢才不会！奴婢会永远守着小姐您的！” 正说笑着，荷香耷拉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撩开珠帘，引着陈妈妈进来。 一见陈妈妈来了，沈如意跟晓晴相视一笑，继而收起脸上的笑意，先把荷香支开，让她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最后才对陈妈妈说起了正事，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陈妈妈毕恭毕敬的回道：“秋菊的三十大棍已经行完，人牙子也已经在外候着了。” 沈如意瞟了眼屋外，看了下外面的情形，继而微微颔首，接着说道：“等下你出去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把秋菊交给人牙子，也不用讨价还价，人牙子愿意给多少银两就收多少，得来的银子直接赏给行刑的婆子。” 陈妈妈听后，微微顿了下。 秋菊卖身的钱不跟人牙子理论，那就是表明秋菊任由人牙子处置，今后会卖到什么地方那全靠她自个儿的造化了，而把秋菊的卖身钱赏给行刑的婆子，那是对香善院上下的一种无形施威和告诫。 陈妈妈不禁在心里偷偷抹了抹冷汗。 小姐认真行事起来真有几分老夫人的风格，让人不敢小觑。 由此，陈妈妈对沈如意更加敬畏了。 至于偷偷把沈如意当作自己女儿看待的小心思，那是根本不敢表露，也不敢再去想了。 沈如意见陈妈妈好端端地愣起神来，不由开口问道：“妈妈这是有什么异议吗？” 陈妈妈当即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没有没有！”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果妈妈有更好的提议可以尽管开口，不用顾忌，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不容人的主子。” 末尾的“主子”这俩个字，沈如意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借此来提醒陈妈妈不要因为重视她，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更忘记了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陈妈妈不是愚钝之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面对沈如意的时候越发谨小慎微。 对此，沈如意满意极了。 她接着说道：“把秋菊发卖之后别着急让人牙子走，让她替我寻些老实本分的小丫头来。” “是！”这回陈妈妈不敢再愣神，连忙应下。 沈如意又对晓晴说道：“我们院里进人的事情，你跟着陈妈妈一起看着点，把人牙子带来的人先在你们那儿过目之后，再把人带到我面前。” 两个人互相监督着才不会出幺蛾子。 而且，她很肯定陈妈妈目前没有什么异心，这样晓晴万一有异动，趁着这次进人安插帮手，她也可以从陈妈妈那里知道。 正想着这主意不错的时候，晓晴却把这事给推了。 她道：“小姐，这事奴婢不行，奴婢根本不会看人，而且奴婢也容易心软，怕到时候会选不出什么好人来，给我们香善院埋下隐患。”说着，还向沈如意推荐了晓雪，“她比奴婢稳重谨慎，心思也细腻，而且擅于察言观色，这事她肯定能够办好。” 沈如意皱紧了眉头。 她这是在避嫌，还是为了方便安插人进来？ 不管怎么样，沈如意都不同意晓晴推了这事。 因此，她微微拉下脸，说道：“你也别太妄自菲薄，晓雪是比较稳重、细腻，可你也不差，我既然把这事交给你，就是因为相信你能办好，你这样推辞了不仅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也是在质疑我。” 见沈如意生气了，晓晴忙摇头，解释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没质疑您……” “既然不质疑，那就相信我，也相信自己能把这事给办好，何况不还有陈妈妈帮着一起挑选吗？如果有疑问的可以向陈妈妈多多请教。” 晓晴想了想，最终应了下来。 第十五章同意 进人的事情敲定之后，沈如意就向陈妈妈提起了关于等下重责晓晴的事。 她道：“秋菊的事情虽然能敲山振虎的让院里那些偷奸耍滑的安分一段日子，可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没多久她们还会故态复萌，又成了老样子。所以我想着，反正秋菊的事情已经闹出了动静来，不如索性再闹大点，彻底绝了我们院里的不良风气！” 陈妈妈听出了些门道来，望向了站在沈如意身旁的晓晴，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沈如意顺着陈妈妈的目光，也望向了晓晴，说道：“擒贼先擒王，晓晴不仅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家人也全都在府里各个院里当差，所以拿她开刀竖威信，比打十个秋菊要来得强。” 陈妈妈赞同地点点头。 拿小姐身边最得意的人开刀，的确是最震慑人心的。 既然晓晴都上阵了，陈妈妈自觉得也不能落后于人，提议说道：“秋菊是老奴底下的人，她出了那样的事情，老奴也不能推卸责任，也当着众人的面打老奴几个板子吧！” 沈如意摆手否决了。 她会同意晓晴打她三十大板的提议，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打她几下，出出前世的气。 而陈妈妈前世又没有对不起她。 她又这把年纪了，不说身子受不住，脸上也无光。 所以，沈如意不同意。 没想到，陈妈妈的态度却很坚决。 她道：“小姐，老奴知道您这是体谅老奴，但不处置老奴，院里其他的管事妈妈们肯定不会以此为鉴，从此收心好好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人，所以还请小姐您听老奴一言，重则老奴！” “这……” 陈妈妈的话的确是有理，但她也有她的理由。 “小姐！” 沈如意朝陈妈妈摆了下手，示意她不用再说，道：“你让我再想想！” 见沈如意有了松动，陈妈妈也不再催促，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沈如意同意。 沈如意沉默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我思来想去打板子还是不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好？不过，你说得也对，秋菊毕竟是你厨房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不罚你也说不过去，就当着众人的面罚你一年的月例银子和米粮吧。” 说完后，还加了句，“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我会用我的私房钱填补罚你的。” 恩威并施，沈如意还是懂得的。 “小姐……” 听到这个安排，陈妈妈心里万分的感动，感动沈如意这般的为她着想，都说不出话来了。 沈如意在旁仔细地观察着陈妈妈，把陈妈妈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里，明白恩威并施对陈妈妈很是受用。她微微思索了下，侧头也对晓晴说了同样的话，道：“你也一样，当着众人的面重责你本来就只是一个手段而已，并非是你有这样的过错。” 虽然知道这小小的施恩手段并不能让晓晴绝了背叛的念头，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之后，还特意吩咐陈妈妈说道：“等下你跟行刑的婆子提前说好，对晓晴不用跟秋菊那样，每个板子都是实打实的，只要看起来比较用力，不让人看出破绽就行。当然了，真相是千万不能跟婆子说的，只跟她们说晓晴今后还要在我身边伺候，打狠了要是留下什么症状，不仅不能再在我身边伺候，今后带出去也有损我的颜面。” 陈妈妈屈膝应道：“小姐放心，老奴省得的。” “那就这样吧！出去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我跟晓晴再过去。”沈如意摆摆手对陈妈妈道。 等陈妈妈走后，沈如意又转头对满脸感动的晓晴再道：“等婆子们对你行刑的时候，不管痛不痛，你都要凄惨的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可千万别露陷了，知道吗？” 晓晴点头如捣蒜的说道：“嗯嗯！奴婢知道的！绝不会坏了小姐您的事！” “那就好！” 望着连连保证的晓晴，沈如意露出不明的笑意来。 晓晴感动的太早了。 这么好的出气机会，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眼前溜走的？ 她让行刑的婆子放点水是真。 可前提是要打出真实来。 而这真实打起来是真的会痛，看起来也特别的凄惨，但不会伤到筋骨。 此时此刻，沈如意非常期待晓晴被挨打的画面。 一定很爽！ 想着想着，沈如意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不过，怕一旁的晓晴看出什么来，沈如意立马把这笑意给压了下去，并顺手端起炕桌上的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陈妈妈来回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陈妈妈回来了。 她向沈如意禀告道：“小姐，秋菊已经让人牙子带走了，说是明日就带老实本分的丫头们来府上供您挑选。那人牙子给的五百钱老奴也已经当众赏给了行刑的婆子们，并且老奴也给那些婆子们悄悄说了，杖打晓晴的时候别用真格，只要别让人看出来就成。” 沈如意听后，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了。” 随后，朝身旁的晓晴说道：“我们走吧！”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屋子。 经过秋菊的当众杖打，原本有些闹腾、嘈杂的香善院这会儿子总算安静了不少，虽还是比不上庆荣堂那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可相比之前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对此，沈如意满意地环视了下四周，从台阶上慢慢地走下来，走到人群去。 一见沈如意出来，大家伙儿原本就低垂的头越发使劲往下按，深怕会被沈如意看见似的，一个个地往后缩，而在大家都对沈如意畏缩的时候，唯独芸香胆大的从人群中走出来，直直地走向了沈如意。 芸香大胆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目光随着芸香的走动而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尤其是荷香。 眼睛瞪得就跟铜铃那般大，小嘴也是张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一直盯着芸香。 这芸香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没看旁人都怕小姐怕得要死吗？ 她怎么还主动凑过去了？ 就不怕惹怒了小姐，也讨来板子吃吗？ 荷香是百思不得其解芸香的举止，并且觉得越来越不了解她，还觉得按照芸香这般胆大下去，迟早会出事情，心中不禁生出了今后要远离她的念头来，免得无故拖累了她。 第十六章抑扬 荷香的眼神太过直接，芸香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她不禁回视了过去。 刚才还紧盯着人家看的荷香，见芸香看了过来，唬得她立马垂下头去，不敢跟芸香对视。 芸香见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讽刺。 她又环顾了下四周。 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如荷香那般，齐齐地收了回去。 芸香撇了撇嘴，径自走向沈如意。 在走动的时候，芸香的背脊比之前挺得更直了，好似众星捧月那般，心中充满了骄傲，在回沈如意话的时候，那语气也是不比往日那般的讨好奉承，而是带了股不亢不卑的硬气。 她这样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已把秋菊的事情给大家说清楚了。” 沈如意瞥了眼芸香，微微颔首。 芸香在原地默默伫立了一会儿，见沈如意没有其他吩咐了，自动地走向了沈如意身后，先朝跟着沈如意后头的陈妈妈和晓晴友善地笑了笑，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在晓晴微微落后半步的地方站定。 沈如意一直有默默观察着芸香。 见到芸香这举动，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芸香机灵是机灵，可未免也太机灵了些，让人觉得有点滑头。可说她滑头吧，她还知道礼数退进，自动地站在晓晴的身后，没有凭着她对她的抬举就不把晓晴放在眼里。 沈如意不由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要说芸香这么的不好，重用荷香这种老实本分的吧，可荷香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根本不成事，她不过微微发威了下，就把她的胆给吓破了，连带着对在她面前得意起来的芸香也保持了距离，深怕把她给吃了似的，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让人很看不上眼。 所以，这如何用人，用什么人，可把沈如意给愁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要用人，沈如意还是愿意使唤芸香这种的，起码用得舒心些。 想到这些，沈如意就想到了明日进人的事情，怕陈妈妈和晓晴真给她挑选了如荷香这般老实本分但又胆小如鼠的人来，连忙提醒她们说道：“老实本分的虽好，可如果跟个木头似的，戳一下才能动一下，这样的人就跟蛀虫差不多，只会白占个地方。” 沈如意这话说得突然，也没头没尾的，陈妈妈和晓晴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 芸香见了，心中一喜。 知道这是让陈妈妈和晓晴真心接纳她的机会来了。 因此，趁着沈如意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晓晴的衣袖，在她的手心上写了“明日进人”这四个字来提示她。 晓晴经过芸香的提示顿时恍然大悟。 先是朝芸香投去感激的一笑，这才微微弯下腰身，回沈如意的话道：“请小姐放心，奴婢和陈妈妈会用心挑人进府的。” 经晓晴这么的一说，陈妈妈也醒过神来了，也跟着附和。 沈如意点点头。 不过，心里头还是不放心，想着等陈妈妈和晓晴把人筛选了一遍后，自个儿再用心挑挑。 拿定主意之后，沈如意收回心思，走向了院中央。 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又一言不发地扫了众人一眼之后，这才带着清冷的语调，问她们道：“秋菊为何会被杖打发卖出去，大家伙儿通过芸香的告知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你们对此可有什么异议吗？” 闻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随意接话，不知道沈如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如意就随意点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小丫鬟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个小丫鬟只是个粗使丫鬟，平日就干些打扫、除草的粗话，几乎没有机会在沈如意面前露脸，更不用说回话了，这会儿被沈如意当众点名，激动而又害怕的身子一个劲儿地抖，一张小脸蛋也是涨得通红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响，这才挤出一句话道：“奴婢没有异议。” 想了想，自觉这是在沈如意面前露面的机会，错过了这回，指不定下次要等到何年马月去，鼓足了勇气又加了句道：“奴婢觉得秋菊被杖打发卖出去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沈如意原本见这小丫头畏畏缩缩的，能回应她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曾想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很意外。 她不由笑了笑，问这小丫鬟道：“哦，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活该，为什么是自找的？” 小丫鬟为了不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带颤音，让沈如意觉得她上不了台面，深吸了几口气，又暗暗咬了好几下舌尖，把心中激动的情绪给压下去之后，这才稳稳当当的回道：“因为秋菊身为奴婢却没有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不仅没有把差事做好，还死不承认自己的过错！” “所以你觉得秋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自找的，对吗？”沈如意又问道。 小丫鬟重重地点了下头，回道：“是！秋菊这样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沈如意想了下，又问：“那你平日里可有好好的当差，把差事给做好？”说这话的时候，沈如意的眼角扫了下因为小丫鬟的回话而露出微微不满神情的个别丫鬟和婆子。 听了沈如意这话，小丫鬟有些委屈的说道：“奴婢当然有把差事做好！” 还伸出手，指了指种满花草树木的院落，再道：“这个地方是奴婢负责的，奴婢为了照顾好这些花花草草，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井边打水，小心地给这些花草浇水。等吃完了早饭，把长出来的杂草仔细拔掉，拿把大扫帚把拔掉的杂草弄一堆，扫进大筐里，最后拿到外面倒掉，到傍晚的时候，奴婢又去井边打水、浇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说罢，还捋起了袖子，露出衣服下黝黑的皮肤给沈如意看。 “您瞧，奴婢不仅脸上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连手臂也黑黑的。” 沈如意看了眼，说道：“是挺黑的，看得出来你是有在好好的当差。” 听到沈如意的夸奖，原本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小丫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垂下头去，喃喃的说道：“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这话一出，有几双锐利的眼神齐刷刷射向了这个小丫鬟。 小丫鬟并未察觉，还沉浸在沈如意的夸赞中，沈如意却看到了，故意站在那几个频频对小丫鬟发送不善眼神的丫鬟、婆子面前，故意问她们道：“你们觉得这小丫头说得对吗？秋菊的下场是她自找的。” 微微顿了下，再问道：“你们呢？有没有跟这小丫头一样，认认真真的把差事做好？” 第十七章顿挫 沈如意都这么问了。 这些个丫鬟、婆子们哪里敢唱反调？ 齐齐对沈如意讨好道：“那秋菊的确是她自找的！身为奴婢却没有做好奴婢的本分，整日的偷奸耍滑，奴婢们才不跟秋菊这个小蹄子一样，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把差事做好！” 听了这些人的回答，沈如意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而是漫不经心般地在她们面前走了一个来回。在她们等得整个心都提起来的时候，沈如意才悠悠地说道：“不跟秋菊那般偷奸耍滑就好！” 说着，话锋突然一转，语调也突然扬高，带着肃穆的语气，厉声对身后的晓晴呵斥道：“晓晴！你可知错！” 晓晴当场“扑通”一声跪下来，低垂个头，战战兢兢的回道：“奴婢知错！” “错在哪儿了？”沈如意粗声粗气的问道。 晓晴看着地面，小声回道：“不该向老爷、夫人通风报信，透露您的近况。” “你说什么？没吃饭吗？大声点！”沈如意呵斥道。 晓晴微微挺直了腰板，提高声量，说道：“不该向老爷、夫人通风报信，透露您的近况！” 沈如意居高临下地望着晓晴，说道：“你是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的，素来知道我的脾气，也知道我们香善院的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向旁人透露有关我的事情，就算是老夫人他们也是一样。而你明知故犯，比那些不知道的更可恨，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晓晴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回道：“奴婢自知有错，任凭小姐您处罚！” “哼！这会儿子倒是挺乖巧了！” 沈如意没有直接说怎么处罚晓晴，而是扫了眼因为突发的状况而懵掉的众人，问她们道：“你们说，该怎么处罚晓晴为好？”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人出来当先锋。 毕竟这晓晴可是小姐身边的头等丫鬟，不比秋菊，不过是厨房里的生火丫头，可有可无。 因此，无一人出来回话。 这个情形也在沈如意的意料之中。 她就问刚才那个粗使小丫鬟道：“你觉得呢？该怎么处置晓晴？” 话一问出口。 众人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落在这名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有了刚才的回话经历之后，胆子渐渐地大起来，也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而想也不想的就说道：“不管是谁，做错事情了就该处罚！就算晓晴姐姐是小姐您身边的大丫鬟也一样！” “这话说得好！”沈如意夸赞道，边说着还边仔细打量着这名小丫头。 刚才只觉得这小丫头胆子虽小，但好歹思路挺清晰，现在这些话出来之后，沈如意认为她小小年纪还是挺有魄力的，说出了旁人不敢说的，也不由对着小丫头起了兴趣，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正美滋滋地沉浸在沈如意的夸赞中，听到沈如意问她名字，不由愣住了。 在芸香戳了戳她，回过神来之后，小丫鬟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起来，激动地回道：“奴婢……奴婢叫小红，很小的小，红色的红！” “小红？”沈如意复述了遍。 小红猛点头，说道：“嗯！小红！” “这名字倒是挺容易记的。”想了下，觉得小红这小丫头挺机灵，看着也是肯吃苦耐劳，肯干活的，不把她放在身边也可惜，而且她在香善院里待了也有一段时日了，知道这里头的规矩，不跟新来的一样，还要重新教导。 因此，她问小红道：“你愿意在正房伺候吗？” 这回子小红不仅眼睛发亮，就连整个脸庞都闪闪发光，连连点头应道：“奴婢愿意！” 见小红毫不犹豫地应下，沈如意就对芸香说道：“这个小红就先交给你了，好好教导她。” 芸香本来见沈如意对这个小红这么上心，心里不禁警铃大作，怕小姐只记得小红，反倒把她给忘记了，现见沈如意把小红交给她教导，知道在小姐的心里，她在小红的前头，不由放下心来，连忙屈膝应道：“小姐放心，奴婢会教好她的！” 并朝小红朝了朝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站定。 小红喜不自胜地朝沈如意福了福礼，这才朝芸香走去。 关于小红被调动到正房当差，旁人看在眼里，那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懊恼刚才没有抢着回答，要不然也能够挪下位置，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在旁人后悔、羡慕、嫉妒的时候，也有少部分人秉着试一试的态度，向晓晴讨伐。 这些人的目的，沈如意很清楚。 她直接忽略她们背后的目的，顺着她们的话，道：“你们说得都有理！我也不会因为晓晴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就庇护她，该处罚的就要处罚，无论是谁！” 说罢，让行刑的婆子们把晓晴押到春凳上，道：“给我杖打三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婆子们不敢违令，持起手中的木棍就朝晓晴的臀部上挥去。 “砰砰砰。” 木棍打在肉上发出一阵阵的闷声。 之前沈如意虽有吩咐陈妈妈，让这些行刑的婆子们不要动真格，把晓晴给打伤了，但是又不让人看出来，所以这木棍挥打下去，力道也就足足的了，把晓晴给打得不用假装哀嚎，就已经情不自禁的流着眼泪凄惨大叫了。 这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把众人给唬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根本不敢直视。 即使刚才已经看了遍秋菊被挨打的模样，可还是吓得不轻。 沈如意让芸香从屋里搬了把太师椅出来，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底下晓晴被打得不住哀嚎的模样，心里头堵着的气一下子被释放了一样，说不出的舒爽。 早晚有一日，她不借着任何的借口，堂堂正正的把这胆敢背叛她的晓晴好好打上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沈如意又开口对底下的人说道：“你们现在可得看清楚了，不听主子的话，偷奸耍滑的会有什么下场！我也先把丑话放在这里，今后要还有人敢再犯，统统先杖打个三十大板再发卖出去！不管是谁！” “是！”众人齐齐弯腰，唯唯诺诺地应道。 沈如意就瞥了眼陈妈妈。 陈妈妈知道这是轮到自己了，不用沈如意说，自己先跪下来，请罪道：“秋菊是老奴手下的人，没有管教好秋菊，还请小姐您责罚！” 这陈妈妈一站出来领罪，其他的管事妈妈顿时在心里把她给骂得狗血淋头，怪她多事。 因为陈妈妈这么闹，今后其他管事手下的也出了乱子，那身为管事的也得自领罪责了。 但管事妈妈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各个支起了耳朵，听沈如意怎么处置陈妈妈。 沈如意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望着跪在脚边的陈妈妈道：“你的确是该责罚！把好好的厨房交给你，你却没有尽责管理好，竟出了秋菊这般偷奸耍滑的。不过念在你主动领罚，又是头次的份上，板子先免了，就罚你一年的月钱银子和米粮！” 陈妈妈低了低头，说道：“谢小姐开恩！” “先别谢得太早，今后若再出这样的事，就不仅仅是这样的处罚了！”又扫了眼其他的管事妈妈，再道：“你们也一样！如若让我知道同样的事情，先革去你们手上的职务，再把你们杖打出去！你们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奴婢们必定管教好手下的人。”管事妈妈齐声说道。 沈如意点了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十八章买走 这个局总算圆满落幕了。 沈如意背靠着太师椅，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当余光扫向还在行刑中的晓晴时，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紧绷了起来。 这个局虽然落幕了。 但是她跟晓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这回她定要赶在晓晴的前头，把真相给找出来！ 在想着如何对付晓晴时，沈如意的脑海里还浮现出了前世事件中另外个关键人物许嬷嬷。 对于许嬷嬷，她也不能松懈。 就是…… 沈如意苦恼地紧皱起了眉头。 许嬷嬷不比晓晴，她不仅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她母亲的亲信，母亲对她也十分的信任，并且经过早上对母亲的试探，想通过母亲的手调查许嬷嬷那是完全没有可能，所以对于许嬷嬷那就跟刚出油锅的油渣子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不由得，沈如意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的就是视沈家为死敌的仇家。 她知道沈家有同行的对手，也知道这些对手都是哪家，但是不惜下血本要弄垮沈家，下毒暗害她这个沈家唯一继承人的，她却想不出有谁。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哪天问问祖母即可。 祖母…… 提到沈婉柔，沈如意好似想到了什么重要情报般，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母亲不相信她所说的，那祖母会不会相信？ 不试永远就不知道答案。 沈如意想着明天就去试探试探。 如果祖母能信她，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了她老人家在后头帮衬着，简直是如虎添翼，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就算不信，她也损失不到什么，大不了继续孤军奋战。 哼哼！她就不信了，得到老天爷眷恋再生的她这世会不能翻身！ 想到这，原本有些颓废的沈如意再次斗志昂扬了起来。 三十大板打起来也快。 在沈如意想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板子已经打完了。 此时的晓晴奄奄一息地趴在春凳上，满头都是汗，眼睛也紧闭。 往下一看，她的臀部上满是血，染红了她翠绿色的裤子，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昏了过去。 沈如意瞟了眼就收回了眼神，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该说的刚才也已经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香善院是最不缺人使唤的！” 说罢，抬脚回了屋子。 满院里的人毕恭毕敬地目送沈如意回去。 在等沈如意走远之后，她们紧绷的心才松懈了下来，仿若死里逃生般，后怕地直拍胸膛。 “唉，你们说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厉害起来了？”有个婆子悄声问身旁的人道。 “可不是？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之前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也没见小姐生这么大的火气，不仅发落了秋菊，还把晓晴给打了，打得这么厉害，趴在春凳上都不动弹了。”这人边说着话，还边紧紧捂着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刚才发问的婆子叹气道：“所以我们今后都小心点吧！小姐连晓晴都打，更别说我们了！” 另外个人接话道：“我们呀！估计是只能落得秋菊那样的下场，不仅要挨板子，还会被发卖出去！说起来这个秋菊也是倒霉，好死不死的刚好撞到枪口上，小姐不拿她作法拿谁？” 提到秋菊，有人好奇的问道：“你们说秋菊最后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不管卖到什么地方去，反正不会是好地方！” “为什么？”那人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那秋菊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人牙子买了去总要花银子医治她，不把她卖个高价，那人牙子能依？况且，小姐让人牙子随意开秋菊的卖身钱，那是拐着弯的告诉人牙子，无论把秋菊卖到什么地方去都随人牙子，这人牙子还不得哪里高价哪里卖去？” “这……也是哦！”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而这叹气就跟会传染般。 一个人叹气了，其他人也跟着叹，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气氛越发憋闷。 在香善院里的人窃窃私语聊着秋菊最终的去处时，此时的秋菊正被俩个小厮从府里的后角门抬出来，然后“砰”的一声，随意往停在角门前多时的牛车板上扔过去。 买了秋菊的人牙子看着小心脏也随之猛地一跳，深怕把秋菊给扔坏了，转手赚不到钱。 不过，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还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子来，笑盈盈地对帮忙抬人的小厮说道：“多谢二位小哥帮忙了，这点碎银子是给二位小哥打酒吃的，还请笑纳！” 这两个小厮也不客气，把银子接了过来，并在手里颠了颠，满意地放进兜里。 之后，抬脚就往回走，当着人牙子的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人牙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暗暗咒骂了一声，并朝紧闭的房门啐了一口。 然后走向牛车，望着躺在牛车板上一动不动的秋菊摇了摇头，又深怕她死了，伸手探了探鼻息，感觉到她还有气，这才放下心来，自言自语的说道：“都说朱门绣户进去了有福享，可又谁知道这里头的腌臜呢？你落到我手上，也是你的造化，必会给你寻个好去处，天天有好吃好喝的，也不朝打暮骂，只要躺着把男人伺候好就成。” 说着说着，还咧着嘴无声笑起来。 之后，拿起放在牛车板上的鞭子，坐在前头的车辕上，驾着牛车离开。 在人牙子把秋菊刚带回自家院子不久，就有人上门来买秋菊了。 人牙子觉得奇怪。 她人才刚收，怎么这会儿子就有买主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有买卖上门，她才不会傻得给推辞了。 先把秋菊给安顿好之后，立马去迎接买主。 买主是个有年纪的老妇人，但穿戴齐整，身上衣服首饰看着也讲究，说话行事更是爽利，不似寻常的老妇人，看着倒像是哪家大户里有头有脸的嬷嬷。 人牙子这心中的困惑不由就更大了。 她仔细打量了番这老妇人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您真的要买我手上刚到的货？” 老妇人不说话，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人牙子。 在牙行里，普通的丫头一个可以卖二两银子，长得标致的也才四两，这老妇人一下子掏出了五两银子，抵得上人牙子卖俩个半的普通丫头了，就算卖到青楼里也赚不到这些银子，喜得人牙子眉开眼笑的，连忙接下银子，指着西屋说道：“那人就在里头，我带你过去。” 老妇人不言语，跟着人牙子过去。 站在乱糟糟的炕前，认真地看了看仍旧昏迷着的秋菊，这老妇人又再掏出了五两银子给那人牙子，说道：“这银子算是封口费，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来这儿买她的事情，今后要是有人问起她的下落，你只管推说卖给客商带走了。” 又有银子可以白得。 人牙子连忙接下，保证说道：“您放心好了，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情。”还殷勤的问道：“您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我帮您把她给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老妇人拒绝了，说道：“不用，你只要把她弄到屋外的马车上就行。” 还有马车？ 人牙子更加好奇这老妇人是何方神圣了。 也好奇为何会买秋菊这个半死不活的丫头。 但好奇归好奇，人牙子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并没有多加打探，只是把这好奇放在肚子里。 第十九章善后 秋菊的事情，沈如意既没有顺风耳，也没有千里眼，并不知道，而且她也没有把秋菊放在心上，回到屋子里之后，就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般，整个人软软的，腰酸腿也酸，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一趴在就不想起来了。 芸香站在床边，看着疲倦的沈如意，犹豫了下，最终半坐在床边，伸手捏沈如意的肩膀。 小红看着也蹲子，替沈如意捏腿。 有人伺候着，沈如意的身子越了，任由芸香和小红捏肩捶背。 陈妈妈进来。 看到沈如意毫无形象地趴在，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放轻了脚步，弯下腰身，轻声向沈如意回禀道：“小姐，晓晴已经挪回她的屋子里去了。” 沈如意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声音沙哑的问陈妈妈道：“她情况如何？醒了没有？” 陈妈妈道：“没醒，情况还好，老奴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看着比较厉害。” “嗯，那就好！” 沈如意微微抬了下上半身，指着床头上的黑漆木箱子，对芸香说道：“那里头有瓶活血化瘀膏，你拿去给晓晴敷上。这几天你好生把晓晴照看好，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忙了，来点个卯，在人前晃悠下就成，还有……” 望着芸香，沈如意刻意加重了这句话，道：“还有，晓晴她那里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得及时跟我说，别一个人在那里瞎琢磨，知道吗？” 然而，芸香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应下。 她咬了咬下嘴唇，欲言又止地望向了殷勤替沈如意捶腿的小红。 去照顾晓晴，她心里是愿意的。 因为这是搞好跟晓晴关系的重要机会。 只是，小姐的另外个大丫鬟晓雪还未回府，她又去照顾晓晴了，那小姐身边就只有小红了，这小红看起来也是挺有心计的，她担心就留小红在小姐屋子里，小红肯定可着劲的讨好小姐，小姐要是听了她的花言巧语，把她当作贴心人，到时候哪里还有她往上爬的机会？ 而且，小姐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小红交给她的。 到那时小红比她这个当师傅的还在小姐面前得意，她的脸该往哪里搁呀！ 所以，她心里很纠结。 既想去照顾晓晴，但是又想留下来看着小红。 沈如意见芸香迟迟没有去拿药膏，不由困惑地望向了她，见她满脸的纠结，微微一细想，她就明白了芸香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 她没有点破，只是催促芸香道：“怎么还傻愣着？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不愿意照顾晓晴？” 芸香哪里敢说不愿意。 也不敢把心里头的想法告诉沈如意，只得支支吾吾的搪塞道：“没有，奴婢只是想着那活血化瘀膏是要直接抹上去，还是把晓晴姐姐的伤口给擦拭干净了再抹。” 她反应倒挺快。 沈如意说道：“最好的是把伤口给擦拭干净了再抹，但是现下天气炎热，血也干的快，这血一干就不好擦，太用力的话反而会把伤口给得更厉害，到时候你把帕子浸湿，把能擦的给擦干净了，不能擦的也不用管它，把药膏多涂抹点就行。” 想了下，又吩咐陈妈妈道：“晓晴这几日的饭食给她单独做，清淡点，少盐少油。” 陈妈妈微微屈膝，说道：“是，这些老奴省得的。” 在陈妈妈下去之前，沈如意又加了句，道：“给晓晴单独做饭菜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每日做好了，混在我的食盒里，再悄悄地拿给晓晴，免得旁人知道了，也没有了个顾忌，晓晴的打也白挨了。” 另外也同样吩咐芸香道：“你照顾晓晴的事情也一样，别往外声张是我让你过去照顾的。” 她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想给院里的其他人造个她治下严厉的现象，更重要的是想迷惑那些人，造个晓晴在她跟前已经失宠的假象，免得见她对晓晴各种优待，院里的其他人各个往晓晴身边凑过去，各种讨好她，而晓晴就顺势利用这些人想要往上爬，在她跟前露脸的心思，蛊惑她们干些见不得人，对她不利的事情出来。 陈妈妈和芸香、小红她们不知道沈如意真正的想法，只觉得她对晓晴是真正的上心，费尽各种心思在私下给晓晴便利和优待，心中不免对晓晴各种羡慕。 尤其是芸香。 恨不得她成了晓晴，让小姐也这般为她着想。 而在这股念头蹿跳出来的时候，刚才还因去不去照顾晓晴的纠结突然烟消云散，释然了。 因为她想到，晓雪也同样是小姐的贴身大丫头，但是晓雪却不如晓晴得小姐的心，那肯定是晓晴有旁人没有的过人之处，如果她把晓晴照顾好，从此对她没有了防备，把她当作自己人，只要稍微提点下她，那可比自个儿瞎琢磨好上太多了。 至于小红，她自打进府就一直干着粗活。 要不是今日她走了运，今后估计会干粗活干到老，足以可见她就算有心计那也是有限。 所以，即使留她一人在屋里伺候小姐，也未必能够一下子就得了小姐的青睐。 想通了的芸香不再犹豫，麻利地根据沈如意所说的去打开箱子，取出里面放着的活血化瘀膏，并对沈如意说道：“那小姐，奴婢去晓晴姐姐的屋子里去了。” 临走前，还嘱咐留下来的小红道：“好生伺候着小姐，可千万别偷懒，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在屋外当值的荷香，她会告诉你的，就算不成也可以去找我。” 小红才刚到正房伺候。 本想跟着芸香后头好好学着的。 现见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人，心里头不免发怵，望着芸香欲言又止，不想她离去。 见小红这样，芸香就更想离开了。 如此，要是小红出点什么差错，小姐更会觉得她伶俐，记着她的好处。 这么的一想，芸香是一刻也待不住，再次嘱咐了句小红好生伺候好沈如意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陈妈妈也退下，去忙自个儿的事情。 屋里就只剩下沈如意和小红俩人了。 没有了人指点她，也没有人可以让她参照，小红局促地半跪在床前的脚踏上，忐忑地替沈如意捏着，这手上的活计也因为芸香的离开不如刚才轻重有度，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 沈如意没有斥责，半眯着眼睛任由小红。 过了好久，感觉到小红慢慢找到手感，不再紧张之后，沈如意开口问她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当初是怎么进府的？现还与家里人有联系吗？” 突然的问话让小红猛地一抖，手上也因此没了轻重，捏痛了沈如意，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可把小红给吓得不轻，立马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认错道：“小……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因为过度害怕，身子一个劲儿地抖，就跟枝头上那摇摇欲坠的秋叶差不多，随时都会倒下去。 沈如意抬头望向小红，温和说道：“快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 小红低垂个头起身，然后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替沈如意捏腿了。 沈如意抬抬脚，说道：“怎么不继续了？我觉得你捏得很好。” 小红一愣。 沈如意又放柔声音，催促道：“快别发愣了，继续帮我捏捏。” 见沈如意不像发怒的样子，还让她继续，小红这才放下心来，半蹲回去。 在小红重新上手之后，沈如意继续了刚才的话题，说道：“你刚才还没回我的话呢，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他们都好吗？你想不想他们？” 这回小红谨慎了许多。 先停下手中的活计，这才带着落寞而又愤怒的语气，说道：“奴婢家里上下有十几口人，在家排行老三，是奴婢亲娘最小的女儿，底下五个弟弟妹妹都是奴婢的爹后娶的继母生的。奴婢之所以会进府，是因为继母说要给六妹妹和八妹妹做衣裳，因为没钱才把奴婢给卖的。” 这身世有点凄惨。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看小红继母把小红卖掉的由头就可以知道，这个继母并非善类。 沈如意就安慰小红说道：“好歹你还有亲哥哥亲姐姐，他们应当对你不错的吧！你继母要卖你，他们身为子女的也是有心而无力。” 提起自个儿的哥哥姐姐，小红更生气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喘着粗气。 沈如意就问道：“他们也对你不好吗？” 小红委屈的说道：“何止是不好！那时继母说没钱给六妹妹和八妹妹买新衣服穿的时候，就是他们起得头，说奴婢太会吃浪费粮食，还说奴婢长得不出挑，将来也不会有富户人家娶奴婢，反倒要倒贴嫁妆，不如把奴婢给卖到大户人家里去，不仅省了米粮，还能得银子。”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的眼睛里布满了氤氲的雾气。 但是她怕沈如意会因此嫌弃她，硬是忍着没让泪珠掉下来，不过声音却带着哭腔。 她道：“奴婢在家的时候，吃得其实也不多，还怕继母嫌弃，奴婢硬生生的少吃一半，另外剩下的一半都匀给了他们吃，没想到他们还不念好，这样对奴婢。” “在把奴婢卖进府里之后，他们还时不时地托人向奴婢要银子，说奴婢在府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还有银子拿，也应该想想家里人，别以为自己在金窝里享福了就把自个儿的家人给忘记了。可奴婢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他们使？奴婢也是人，也要花银子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会花银子！” 因为实在是太过伤心，小红实在是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啪啪”地往下滚。 越哭越伤心，最后泣不成声。 第二十章心思 屋外当值的荷香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只隐隐约约地听见说话声。 起初她也没有多在意，继续当她的值。 在哭声传出来，而这哭声越来越大之后，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禁竖起耳朵细听。 发现这哭声是来自刚调动到正房当差的小红之后，当即把荷香给吓得差点没跌坐在地上，脸色也因此变得惨白惨白的。 这小红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为何哭得这般凄惨？ 想到被杖打了三十大棍的秋菊和晓晴，荷香忍不住整个身子猛地一抖。 不会是小姐动手打她了吧！ 很有可能！ 小姐连晓晴都打，更何况区区一个小红了。 荷香忍不住移动了下脚步，把自己往墙角缩，深怕被沈如意给看到，拿她出气。 有个小丫鬟路过看到荷香这怪异的举动，不禁大着胆子上前，询问道：“荷香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身子都快嵌到墙壁里去了。” 小丫鬟的问话让荷香尴尬不已。 为了化解这份尴尬，找回面子，荷香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什么身子快嵌到墙壁里去了？我这是看这墙上不干净，又一时擦不掉，怕小姐看见了生气，这才用自己的身体挡一挡的。” 这小丫鬟也不是傻的，知道荷香是随便编了个谎敷衍她。 为了捉弄捉弄荷香，小丫鬟故意把头探过去，说道：“哪儿不干净，我帮你一起擦擦？” 荷香立马紧贴着墙壁不让小丫鬟凑过来，并唬了脸，呵斥说道：“你这小蹄子，手头的差事可干完了？前头小姐可是说了，再发现如秋菊这般偷奸耍滑的可要一律杖打出去，你这样东游西逛的，小心我告诉小姐去，给你板子吃！再把你卖到山沟沟给穷苦人家当媳妇去！” 一听这话，小丫鬟立马如缩头乌龟般，怂了。 还的笑脸，对荷香讨好求饶道：“好姐姐，别呀！我错了还不成吗？” “哼！” 荷香冷笑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她。 见荷香对自己的讨好不仅视而不见，还得寸进尺摆起架子来，小丫鬟心里也是一肚子气。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头有再大的气，这会儿子把柄在人家手里，也不得不把这股气给暂时压下去，涎着脸说了一车的好话，直到荷香答应不在沈如意面前告状才停下。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小丫鬟脸上的笑意立马落了下来，嘴里嘟囔着，暗骂荷香道：“不过是个看门的有什么好得意的？叫你一声姐姐那也是抬举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人家芸香姐姐现在可是小姐面前的红人了，也没见她这样，在路上碰见了还亲热的喊我妹妹呢！” “哼！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活该到现在还只是个守门的！” 说完之后，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本来这小丫鬟的声音很小，不注意也听不见。 奈何荷香现在是草木皆兵，集中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因而一字不差的把那小丫鬟的话给听到了耳朵里，不禁又羞又恼的整个小脸都快成了肝色，本来心里头就对芸香一直往沈如意身边凑的行为很看不惯，这会儿子更是恨上了。 因为这事，她的心里还头次动了想要换个差事的念头。 免得下次还被人把她跟越发得意的芸香相比较，也免得被旁人嘲讽她只是个看门的。 沈如意的注意力一直在哭泣的小红身上。 对于外面的动静，她倒是没有在意。 在小红哭得差不多之后，她伸手朝枕头下探了探，摸出一块绢帕出来，递给哭得不住打泪嗝的小红说道：“快擦擦，哭成这样，难看死了！” 经沈如意这么一说，小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失态，竟然在小姐面前大哭特哭。 反应过来的她哪里还敢接沈如意递归来的绢帕，整个身子趴地上，向沈如意告罪道：“奴婢该死！想到从前的往事一时没忍不住……” 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起来起来！我又没生气！” 又把手中的绢帕往小红的跟前递了递，再道：“接着！好生擦一擦自个儿的脸！跟花脸猫似的！满是泪水、鼻涕，脏死了！” 小红战战兢兢地接过，又小心翼翼地擦脸。 在擦完之后，小红望着手中被自个儿泪水、鼻涕给弄脏的绢帕，又顿时成了苦瓜脸，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帕子都被擦成这样了，她还要还吗？ 沈如意看出小红的纠结，主动说道：“这帕子就赏你了！” 小红顿时红了脸，喃喃地谢恩。 在小红的情绪稳定之后，沈如意接着她家里的事情，继续说道：“下次你家里人要是再向你讨要银子，你不用理会他们，要是胡搅蛮缠，就让门房上的小厮把他们打出去。你既然进了我们沈府，今后就是我们沈家的人，没道理还受他们的辖制！” 这番贴心窝的话让小红再次红了眼眶，又有大哭的趋势。 从小到大，除了过世的娘亲之外，还从未有人这般维护她过，没欺负她都算不错了。 没想到，在她的心里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小姐竟然对她说出如此贴心的话来，让她是又喜又悲又感动，鼻头不住的泛酸，最后忍不住还是让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沈如意是不爱哭的。 今世和前世加起来，哭得最厉害的还是被事实给狠狠打击了的昨晚。 自己不爱哭。 她也不爱看别人哭。 所以，这会儿子见小红又哭得满脸泪，心头的烦躁忍不住蹿跳出来，张嘴就要呵斥她。 不过，在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她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劝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儿的哭法，等下眼睛可要红肿的不能见人了。” 闻言，小红停下哭泣，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伸手摸了下眼睛。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发红，但是能摸出眼皮那里的确是微微有些发肿了。 小红顿时不敢再哭了。 沈如意松了口气。 她要是再哭下去，自个儿的暴脾气可真要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小红平时是不是都这样爱哭的。 如果真这样，她可。 因此，她出言告诫小红说道：“你刚进府的时候，教导你规矩的妈妈应该有跟你说过，府里是禁止哭闹的，就算是被责罚也一样。今个儿念你是初犯，又情有可原，也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可不饶你了！” 小红忙拿起手中的帕子往脸上一顿擦，乖巧的应和道：“是！奴婢记住了！” “那就好！” 沈如意微微颔首。 接着，撑坐起来，摆出肃穆严谨的表情来，开始了她有意留小红下来的真正目的。 她道：“我是赏罚分明的人，今后你好好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你，要是敢生出不好的心思来，秋菊你是看到的，下场会比她还不如！” 小红一本正经地向沈如意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会好好做事的！” “这会儿子的保证不算，还要看今后你的表现。”微微敲打了下，话锋一转，又道：“芸香是我房里最拔尖的一个，也是最机灵的，你跟着她可要好好学着，认真学着，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苦再累也要做，可别露出不情愿的样儿来。” 小红猛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奴婢是最会吃苦耐劳的。” “仅仅吃苦耐劳还不行，还要会看会听，芸香在这方面是人中翘楚，但她不会把自己的老底儿都翻出来，细细教你去看去听，你要学会自己琢磨怎么看怎么听。” 小红听着似懂非懂。 觉得自己懂小姐的意思，但是又不是很懂，总感觉还有另外层意思。 细想了下后，小红开口问沈如意道：“小姐，这看和听是让奴婢仔细着看别人怎么做事，听别人怎么说话吗？” 沈如意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说道：“这只是表面的意思，你应该听过‘话中有话’这个词，意思就是表面听着是这个意思，其实话里还有另外个意思，也是说话人真正想要说的，你要学会怎么听对方的话音，解读对方的真正意思。” “而看也是一样，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并非是实情，不要被表面给误导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沈如意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想到了前世的情景，不由认真反思着，那晚她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会不会也只是表面，而并非实情？ 沈如意咬紧了双唇，思考着这事的可能性。 许嬷嬷她不知道，今世还没有开始着手调查，但是晓晴的话，今世已经露出可疑的端倪，好比今早上父亲、母亲到香善院的事情，她是最最可疑的，无论她怎么开脱也洗不掉身上的嫌疑，还有她推辞院里进人的事，从前安排她的事情她可从未推托过，这事怎么就…… 因而，思来想去，晓晴还是有重大嫌疑的。 在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沈如意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伸手揉了揉想得发酸的脑袋。 反正不管晓晴是否被冤枉的，等她调查清楚了就水落石出了，这会儿还是要防备着她。 想到这，沈如意就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却脑后，继续肃穆着脸问小红道：“了我的意思没有？” 小红仔细地琢磨了下沈如意的话。 继而，点点头，回道：“奴婢懂得了，就是不要被表面给糊弄了。” 这话够直接。 也显然小红是明白了。 沈如意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就好。” 既然懂了，沈如意就开始给小红布置任务了。 第二十一章动手 小红见沈如意的神情比之刚才还凝重，她也不由跟着肃穆起来。 对此，沈如意很是满意，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 沉默了会儿，沈如意说道：“有句话讲得好‘光说不练假把式’，你现在虽然大概懂得了怎么看，怎么听，可不去亲自体会下，还是跟不会看不会听一样，所以你平时要多练练，用心去听别人怎么说话，怎么做事。” 小红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沈如意这是在教她做事，忙猛点头，说道：“奴婢会的！” 沈如意又道：“我成日都在屋里拟写药方子，翻看医书也乏味。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每晚戌时初来我房里，跟我讲讲你一天的所见所闻，替我解解乏，顺便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你理解的对不对，也好过你一个人在那瞎琢磨。” 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有小姐亲自提点她，就算是十个芸香也比不上。 小红忙点头如捣碎的应下。 说得有点口渴了，沈如意端起放在床头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润了嗓子之后，这才接着说道：“你是刚提拔到我身边伺候的，要是让晓晴她们知道，你刚来就得了我的青睐，她们心里恐要不满，虽不会在我跟前露出异样来，但私底下估计会排挤你。” “所以，这事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要是她们问起每晚到我屋里干什么，你就推托说你家乡长有奇花异草，还有这奇花异草的传说，我对此事感兴趣，遂而讲给我听解闷的。” 未完，还问道：“你可明白了？” 小红长在复杂的家庭里，生性比较敏感。 所以，虽然芸香已经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能察觉到自己到来之后，她的紧张。 也由此，她很明白沈如意所说的，看见她得到小姐的青睐了，会有人在私底下挤兑她。 也因为沈如意这掏心窝子的话，小红特别的感动，不住地点头。 见小红明白了，沈如意就放心了。 前头她虽然有安排芸香时刻注意着晓晴的动静。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晓晴抓着芸香强烈的上进心而把她给收买了，那她可就功亏一篑，由主动再次变为被动了。所以，为了防备这个万一，才有了小红，引导着她怎么看怎么听，努力把她培养为黄雀，紧盯着前头狡猾的蝉和螳螂，及晓晴和芸香。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小红能否胜任这个任务。 可手头上也没其他人选，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可以用…… 不由得，沈如意长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她前面的日子可真是白活了，要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等明日人牙子来的时候，她可得好好挑选几个人进府，把她们慢慢给培养起来，当作心腹所用，也免得人到用时方恨少。 在心里头安排好明日的事情之后，沈如意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暂时松懈一下了。 这么的一松懈，人就容易犯困。 沈如意也不熬着，拉开被褥，重新躺下来。 正准备睡的时候，见小红因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而特别局促的站在原地，沈如意就对她说道：“我现在要睡一会儿，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趁着这会儿功夫，你可以在周边转转，熟悉熟悉，大概了解下哪些东西都放在哪里，又有哪些人都在什么地方当值。” 经沈如意的提示，小红有了事情，顿时眼睛亮堂了起来，欢快地应下。 沈如意见了，暗自摇摇头。 这小红目前是推一下再动一下，希望她是一时没适应才这样，不然她就要想法子换人了。 小红在等沈如意入睡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从里屋出来。 出来之后，她就开始仔细观察屋里的陈设，记住什么东西摆放在哪里，还按照着沈如意所说的，在正房的周边转了一圈，跟在正房当差的丫鬟、婆子们混了个脸熟。 大概的记下来之后，小红又觉得无事可做，无聊了。 之前的差事她是一天忙到晚。 就是还在家里头的时候，直到睡下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会儿手上没活，小红就觉得手心痒痒，闲不住，最后去寻了块干净的抹布来，开始打扫、除尘，无比的认真。 按照规定，除了沈如意安寝的内室，正房的其他地方是由在门外当值的芸香和荷香打扫。 一般在每天早上辰时打扫下即可。 其他时候要等沈如意吩咐。 所以，守在门口的荷香见小红这会儿子自作主张的拿着抹布除尘。 而且，刚巧小红这会儿擦的地方是她今早上负责的区域，这心里头就很不舒服了。 这让芸香看见了，还以为她偷懒，没打扫干净呢！ 荷香心中本来就存着气。 这气还全都来自芸香。 而小红是沈如意当众点名交给芸香带着的，这会儿小红还直直地往她的枪口上撞，荷香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气呼呼地冲到小红身边，二话不说就把她手中的抹布给夺下来，劈头盖脸的怒骂道：“你干嘛？没事找事是不是？这里明明已经擦得很干净了，你还再擦一遍，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想到小红毕竟是刚调到正房伺候的，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子跟她作对。 既然她敢，那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至于指使的人是谁，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除了芸香就没旁人。 荷香心里头就更气了，举起手中夺过来的抹布就朝小红的脸上砸去，并忿然骂道：“你这上不了台面的死蹄子！别以为抱了芸香的腿，你就可以作贱我了！我告诉你，在我们正房，可是讲究先来后到的！你想踩着我的头往上爬？没门！” 骂完之后觉得还不解气，荷香还伸手使劲拧小红的胳膊肉，力气大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明真相的小红完全懵掉了。 她没想到勤快也能招来一顿打骂。 要知道在家时是没有勤快到把命豁出去才会被棍棒伺候的。 而且，这荷香说得是什么意思？ 她没事找事？ 她是找事做，可没有没事找事呀！ 想到小姐告诉她听话别听表面的，要听话里底下的意思，小红不由仔细想着荷香这话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正想着呢，荷香又开始劈头盖脸的对她辱骂，还警告她。 这还不算完，竟然还上手了！ 小红虽然常年干粗话，这身上的皮肉比较粗厚，可痛觉很敏感，荷香又是使了吃奶的劲头，不由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又不敢哭，因为之前在屋里小姐告诫过她，在府里是不能随便哭的，只得把眼泪憋回去，用手去挡荷香，并求饶道：“荷香姐姐，我错了！别拧我！” “你错了？你这会儿子知道错了？晚了！” 见小红要哭不哭，又苦苦向她求饶的样子，荷香这心里头别提有多么的爽快了，越发的朝小红身上下死手，只拧得她连连喘粗气，额头上都累出汗来了。 手上的劲使完了，荷香就用脚。 这脚上的力气可比手上的大，还便利，只需抬抬腿就成，让荷香是越踢越上瘾。 而小红被荷香给作贱的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她不敢哭。 也不敢大声嚷叫。 因为沈如意在里屋睡觉，怕吵醒她，只得压低了声音，不住地向荷香求饶。 只是越求饶，荷香踢打得就更厉害。 小红只能暗自祈祷，祈祷着芸香能过来，把她给解救出来。 即便芸香不来，只要随便来个人，让荷香停止对她的虐打就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红的祈祷真灵验了。 一道娇喝声从天而降，“荷香，你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第二十二章晓雪 突如其然的呵斥声把荷香吓了老大一跳，尤其这声音还很耳熟…… 荷香忙放下高抬的脚，转头循声望去。 来人身形高挑，体态，上身穿了件天青色素面褙子，配了条嫩红色的马面裙，袅袅娜娜，妖妖娆娆。因背着门口站着，此时也早已雨过天晴，出了太阳，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就好似身上被镀了一层金箔般，特别的闪耀。 也刺得荷香睁不开眼睛，需用手遮光去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里透红的杏仁小脸，上头镶嵌着一对的犹如黑葡萄般的桃花眼，扑闪扑闪的仿佛会说话，小嘴如般小巧，红艳艳的都快滴出水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本来就甜美的相貌更添几分可爱，即使现在面有怒容，也因为这对梨涡而减少了气势。 除去她脸上的梨涡，再增添点慑人的威力，这人不就是小姐吗？ 不不不！ 小姐此时正在里屋歇息。 那这人就是小姐的另外个贴身丫鬟，并与小姐与七八分像的晓雪了。 见是她，荷香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晓雪向来是最和善的，从不与人争执，主张“以和为贵”，对待下面的人更是亲亲热热的，从未作贱过谁，就算底下的人有谁犯错，也从不责罚，只会轻声细语的教导。 因而，在小姐的俩大贴身丫鬟之中，她们最喜欢晓雪，也最愿意跟晓雪说话，有事也最喜欢求她。所以，即使当下被晓雪看到她打骂小红，荷香也不担心晓雪会把她给怎么样。 何况小红是新来的。 而她算是正房的老人了。 按照昔日的情分来说，不管谁对谁错，晓雪也应当帮她这个老人，而非小红这个新人。 思及至此，荷香更加安心，丝毫不惧晓雪的黑脸，还笑盈盈地主动上前，跟往常那般殷勤问道：“晓雪姐姐，你从家里回来了呀！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去茶房倒杯茶给你？” 晓雪抬手制止了荷香的话，指着被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小红，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荷香“呵呵”的干笑了几声，解释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这丫头不听话，我出手教训教训她几下而已。”又想到院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晓雪并不知情，荷香就把事情的大概讲述给晓雪听，并道：“所以，这小红就调到这儿来了，由芸香负责带她。” 晓雪听了，眉头紧皱，对荷香说道：“就算这小红不听话，你也不应该这般打她。” 荷香也不争执，顺着晓雪的话，说道：“是，晓雪姐姐说得是，我下次绝不会再这样冲动了，她要是再敢犯错，我就直接跟带她的芸香说，让她处置去。” 晓雪也就不好再说荷香什么。 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向小红走过去。 她蹲子，仔细地看了看小红胳膊、等被衣服遮掩住的淤青，温声问小红道：“你还好吗？还能不能站起来？” 还未等小红回答，一旁的荷香抢答道：“她肯定能站起来，别看我打她打得很，可我没有黑心到把她的筋骨给伤到了。” 晓雪没有理会荷香，望着小红，等着她开口。 小红盯着晓雪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她跟小姐很像，尤其紧绷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时候，小红差点把晓雪当成了小姐，又因为晓雪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听见晓雪问她话，小红哪里敢不答的，温顺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能站起来。” 说着，双手撑地，打算起来。 也不知道是坐得时间久了，双脚麻木了，还是被荷香打得狠了，痛得起不来，才刚刚离地，小红又“扑通”一声坐了回去。 晓雪不禁紧张地问小红道：“你没事吧！是不是痛得站不起来？” 小红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来，荷香又抢答了，恶狠狠地瞪着小红，说道：“她肯定没事！我又没把她给打瘸了，她怎么就起不来了？估摸着这是在装呢，装作被我打狠了，向晓雪姐姐你扮可怜！” 不动声色地又朝小红身上泼了脏水。 不过，晓雪没听信荷香的，还斥责她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快过来搭把手，一起帮小红扶起来，免得坐在这里，让小姐看到了，又是一场事故，你也不想被小姐斥责吧！不管怎么说，小红终究是你打的。” 晓雪的这番话，让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荷香顿时心虚了起来。 害怕如晓雪所说的，要是让小姐看到了，审问这事的缘故，不管她怎么往小红身上泼脏水，小红只要把身上累累的伤痕给露出来，她泼出去的水再脏，没有实证，也是站不住脚的。 因此，荷香心里头就是再不愿，也只得听晓雪的，伸手去扶小红。 小红下意识地躲开了荷香伸过来的手。 荷香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晓雪就对小红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再打你！” 又向荷香使了使眼色。 荷香自知理亏，不得不听晓雪的。 有晓雪调停，小红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乖乖地把手搭在荷香的胳膊上。 在荷香和晓雪俩人的搀扶下，小红站了起来。 晓雪又对荷香说道：“杵在这里更招眼，帮我一起把小红扶去茶房吧。” 荷香心不甘情不愿的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茶房，把小红安顿在椅子上之后，晓雪再次吩咐荷香道：“你去把活血化瘀膏拿来。” 这回荷香没有乖乖地听晓雪的话，而是撇着嘴站在原地。 晓雪就说道：“小红这身上的淤青这么明显，尤其是胳膊上，一眼望去都是黑青色，她要是略略抬抬胳膊，这淤青就露出来了。你说，这么大片的淤青，小姐看到了，她会不问吗？” 这…… 这说得也是。 荷香只好又去乖乖地拿活血化瘀膏来。 晓雪从荷香的手里接过活血化瘀膏，撩起小红的衣服，小心地替她涂抹上去。 小红不好意思让晓雪亲自抹药，红着小脸，伸手去拿晓雪手中的药瓶，说道：“晓雪姐姐，我自己能行，还是让我自己来抹吧！” 晓雪顺势捉住小红伸过来的手，说道：“你自己涂不方便，有些地方你看不见，也够不着。”说着，为了验证她所说的话没错，用指甲小心地抠了一小块药，均匀涂抹在了小红的后脖子上，并问道：“你这里虽然能够得着，但是看不见了吧！” 小红赧然地点点头。 替小红涂抹了大部分的淤青之后，晓雪看着小红稚嫩的脸庞，突然说道：“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依我看，你跟我就很有缘。之前你在别处当差，我就不认得你，现在你调过来了，还没相熟起来就替你抹起了药膏，亲亲热热的就跟久别重逢的姐妹一样，你说是不是？” 小红闻言望向满脸恬静的晓雪，陷入了沉思。 晓雪姐姐这话似乎另有意思。 按照小姐前头所指点她的，小红没有着急回答晓雪的话，而是细细琢磨着晓雪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说什么。 第二十三章调离 晓雪见小红不应答，她也没有硬逼着，继续说道：“在我们正房，有个规矩，就是不管是谁，曾经在哪儿当过差，亦或者刚采买进府的，只要到了这儿，必须跟所有人都和睦相处，不许打架拌嘴，即使发生了摩擦，也不能过夜，需要当日和解。” 又侧头望了望身旁的荷香，再对小红说道：“荷香刚才说得话，我是不全信的……” 听到这话，荷香不顾晓雪的脸色，急急地插嘴说道：“晓雪姐姐，我说得话都是真的！” 晓雪就狠狠瞪了眼荷香。 荷香顿时蔫了，撇着嘴不再说话。 晓雪转头带着笑颜，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但是，不管荷香说得话是真是假，就跟我现在说的，我们正房所有人要和睦相处，就算有了摩擦也要尽快和解。所以，我也不向你了解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想把你俩人的结解开，今后大家亲亲热热的，还是姐妹。” 小红仔细想了想，遂而点了点头，接受晓雪的调解。 她不是傻子。 就算不接受调解，按照晓雪话里的意思，她也不会把荷香给怎么样了。 况且，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刚刚到正房当差，要是一来就闹出动静来，今后她想在正房站稳脚跟，那可就难了。 见小红应下了，晓雪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夸赞她道：“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边说着话，边拉起小红的手，另一只手则去拉荷香，并把她们的手交叠在一起，笑着说道：“你们看，手拉手，好朋友，这样多好？” 小红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这会儿子被强拉着跟虐打她的荷香握在一起，就算心里再宽宏大量，那也别扭。 荷香比小红更尴尬。 可看在晓雪的面上，再尴尬那也得配合，继而僵硬地扯着嘴角，配合着干笑。 晓雪把小红和荷香的手拉着互相交握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放开她们俩。 之后，她又对小红提醒说道：“既然和好了，那这事可就翻篇了，今后谁也不许提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荷香知，不许第四人知道，尤其是小姐，可千万不能告诉她。今天的事情，你也是亲身经历的，要是因为这事，小姐要处罚荷香，把她给打卖出去，你心里也不落忍是不是？” 这回，小红犹豫了。 紧咬着双唇，没有应下来。 因为她答应过小姐，每晚到小姐的房里跟她讲述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 而且，在她的心里。 不管是芸香，还是跟小姐有七八分相像的晓雪，她把小姐的话是放在第一位，任何人都不能越过小姐去，所以这事她不想答应下来。 只是目前她不答应似乎也不妥。 小红抬头望向了晓雪和荷香。 前者原本带笑的脸庞此时已变得凝重起来，后者更是凶神恶煞的，好似要扑过来吃了她。 不如就假意答应下来，先过了眼前的危机？ 反正小姐前头也说过，每晚到她房里讲述一天所见所闻的实情不能告诉旁人，免得其他人嫉妒她，继而在私底下对她使绊子。 那么，换过来想，小姐也应当不会把这事跟别人说。 于是，小红决定先假意答应晓雪。 正准备开口，已经没有耐性等待的荷香黑沉着脸，气呼呼地对晓雪说道：“晓雪姐姐，你也不用费心为我周全了。她要跟小姐告状，那就让她告状去！大不了我豁出去了，被小姐打上几板子！反正我皮糙肉厚，也承受得起！” 晓雪安抚荷香说道：“事情还不到这地步，你先别着急。” 又转头望向小红，语重心长的说道：“老话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没必要吵吵嚷嚷的闹到小姐那儿去，小姐每天事忙，已经是够忙乱了，还要为我们这点小事烦忧，这不是给小姐添乱吗？我们做下人的，不说为小姐排忧解难，但也不能给小姐增添烦恼是不是？” 小红已经打定主意扯谎，假意答应。 因而，她连连点头，附和说道：“晓雪姐姐说的是，我知道了。” 晓雪笑了，说道：“你想通了就好。” 之后，侧头对荷香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小红已经答应我不跟小姐说了，你也别闹了。” 然而，荷香的气性已经上来了，哪里这么容易下去的？ 而且她也想清楚了。 之前她就有换差事的念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调离。 一来避免今后旁人拿她跟芸香相比较，明里暗里的埋汰她，二来她趁着这事情调离，让正房的知道，她之所以会离开正房，那都是小红搞出来的事情，小红背后的芸香给逼迫的。 于是乎，荷香坚持着不肯接受晓雪的安排和解，并对她说道：“晓雪姐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也承你的情。只是事情已经到这地步，我跟小红的结是解不了了，就算现在勉勉强强的和解，今后要是再有点什么小摩擦，估计更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不如就此撩开手吧。” 晓雪轻皱着眉头，问荷香道：“你的意思是……” 荷香就朝着小红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强硬的说道：“从此她走她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理谁！” 在对着晓雪说话的时候，荷香又软了语气，道：“晓雪姐姐，我想求你件事情。” 晓雪没有立即应下来，而是问道：“什么事情？” 荷香抿了抿嘴，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需你到小姐跟前说下，帮我换个差事，不拘在哪里，只要不在正房就成。” “你……”晓雪听后，万分的惊讶。 要知道，香善院上下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正房里挤的，即使只是个打扫除尘的粗活也好，就想今后小姐继承了沈府，真正的当家作主了，身边亲近的人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得意起来，而荷香竟然把别人做梦也想要的差事给主动的辞了…… 她是不是气昏头了呀！ 第二十四章成全 晓雪暗压下内心的翻涌，好言劝荷香道：“你别逞一时的气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要离开正房？你就算不愿意跟小红和好，今后可以少接触。所以，听姐姐一句话，不要冲动！这次你离开正房，下次你想通了，想回来，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还扯了扯小红的衣袖，给她使使眼色，让她先软下态度，也跟着劝说劝说。 小红是万万没想到，荷香竟然就为这事要离开正房，去别处当差。 这，这不是让她今后在正房难以做人吗？ 再说了，这事的源头又不是她作出来的，分明就是荷香先没事找事，找她的茬，还打她。 小红是不仅一肚子的委屈，还有满肚子的气。 可现下她再委屈，再生气，也只能暂时忍下来，要不然任由荷香调离，今后她将会受更大的委屈，更大的气。也因此不用晓雪提醒，她就软下态度，跟着劝说道：“荷香姐姐，你别这样，这事就当我错了成不成？我不仅不去告诉小姐，以后也不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荷香看也不看小红一眼。 她哀求地望着晓雪，说道：“姐姐，我是铁了心的，求姐姐帮我这回吧！” 晓雪沉思了会儿。 她问道：“你可想清楚了？今后也不后悔？” 荷香一见晓雪松口了，连连摇头，说道：“不后悔！要是这事成了，我一辈子都记得姐姐您的恩德！以后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晓雪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这样。” 听这话音，荷香知道晓雪这是应下了，忙朝着她弯腰道谢，还殷勤地泡了壶茶来，亲自端给晓雪喝，说道：“让姐姐帮忙在小姐面前说项，帮我换个差事已经是很难为姐姐了，所以我也不挑，只要能不在正房当差就成。” 晓雪接过荷香手里的茶盏，说道：“你都尊称我一声‘姐姐’了，我怎么会委屈你呢？” 想了下，说道：“秋菊既然被发卖了，厨房就有了个空缺。陈妈妈也是好相处的，我就跟小姐说声，帮你安排到厨房去吧，平日里帮衬着陈妈妈打打下手什么的，也不用干什么粗活，饿了渴了也比现在方便，你觉得怎么样？” 厨房可是个肥缺。 尤其不用干粗活，跟着陈妈妈就成。 荷香哪里不答应的，笑逐颜开的说道：“我就知道姐姐想着妹妹，照顾着妹妹，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你了！” 晓雪就打趣说道：“今后你在厨房了，可别忘记了我的恩德，也要照应着我，到时候向你要点热水、热饭什么的，可别拖拉着不给哦。” 荷香打包票道：“那是一定的！你可是我的姐姐！” 俩人说得热闹，倒把小红撇到一边。 小红见事已成定局，愁得眉头紧皱在一起。 荷香知道小红愁什么，故意问她道：“怎么，我为了避开你都躲到厨房去了，你还不高兴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心里不舒服，那也得给我忍着！退到厨房去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得寸进尺起来！” 小红连连摆手摇头，解释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哼！就算你心里这么想，也没事！我可不怕你！” 小红不应答，颓丧地低垂着头，不说话。 荷香才不理会小红，径自跟晓雪说话，可劲地讨好着她，直说到中午饭饭点，这才罢休。 晓雪就趁着这个机会打断荷香喋喋不休的话，说道：“不早了，你先去吃饭吧！等会儿小姐醒来了该忙得没空用饭了。” 荷香没走，而是热情邀请晓雪道：“那姐姐跟我过去一道吃饭吧！” 晓雪拒绝了，说道：“不了，今早上从家里头出来，我娘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吃得我都快撑死了，这会儿子还没有消化，估摸着晚饭我也不用吃，也饱着了。” 荷香只好自个儿去用饭。 在走之前，她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小红。 晓雪见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直到荷香走远之后，她才亲热地拉着小红的手，说道：“我知道这事还是委屈你了，这事的起因也肯定是荷香先挑起来的。你也别怪我将这事给压下去，实在是没必要闹到小姐那边去，让大家的脸上都没光。” 小红摇摇头，呐呐的说道：“晓雪姐姐，我不委屈，你做得很对！是没必要闹的。” 可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晓雪就摸了摸小红的头顶，说道：“今后有谁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在这正房里，她们还是给我点颜面的，你也别担心荷香走后，其他人会排挤你，万事有我在，这次已经够委屈，够对不起你了，可不能让你再委屈下去，不然我心里头也着实过意不去。” 小红抬头望向晓雪，感激道：“谢谢姐姐！” 晓雪笑道：“跟我说什么谢？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良心能安。” 即便晓雪这么说，小红心里头还是很感激她。 觉得晓雪姐姐是真正的好。 跟小姐一样。 晓雪把手中的活血化瘀膏递给小红，说道：“你药膏你先拿着，等晚上擦洗过了身子，我再到你屋里给你上药。”见小红嘴角翕翕有话要说，晓雪抬起手，阻止了她，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又探头朝外望了望，再道：“我们正房是分两批吃饭，等荷香吃过饭之后，你就过去吃吧，免得跟荷香坐在一桌，她又给你话听，怂恿着旁人排挤你。” 这正是小红想的。 她连连点头。 晓雪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就站起来，对她说道：“我要去看看小姐醒来了没有，你先在茶房坐着，等到第二批用饭了，你再过去。” 小红也站起来，说道：“我待在这里也无聊，让我也去吧！” 晓雪的目光就落在她满是瘀青的手臂上，说道：“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小姐知道了，前头所做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听我话，乖乖坐着，要是小姐问起你来，我会帮你圆过去的。” 小红只好重新坐下来，目送晓雪离开。 晓雪从茶房出来之后，站在屋外，长舒了一口气。 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去了正室。 第二十五章决定 沈如意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又用了一早上的大脑，身子特别的疲惫倦怠，一沾床就睡着了，还因此错过了中饭，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醒来。 一睁开眼睛看窗外的天还亮着，一时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撩开垂挂下来的纱帐，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晓雪端着脸盆进来，伺候沈如意起床。 沈如意接过晓雪递过来的湿巾子，盖在脸上，又轻轻了下眼睛，直到迷糊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之后，才把擦过的湿巾子递还给晓雪，并问她道：“你回来了？你母亲可还好？没必要这么着急回来，既然回去了好生待上几日也不是不可以。” 晓雪笑着回道：“小姐这是嫌奴婢了吗？奴婢可是想着小姐您呢，在家过了一夜就急巴巴地赶回来了。没曾想，小姐一点都不想奴婢，还让奴婢在家多待几日，真真伤了奴婢的心！” 说着嗔怪的话还不算，晓雪还做出西施捧心的样儿来。 望着跟自己七八分像的晓雪，做出自己平时根本不会做的动作，沈如意只觉得晓雪身上散发出了强烈刺眼的光芒，忙抬手遮住了双眼，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快把手放下，最见不得你这样！” 晓雪没有放，还故意问道：“那小姐想奴婢了没？” “想想想！非常的想！”沈如意敷衍的说道。 晓雪捂着嘴忍不住笑起来，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来，再加上她举手投足中透露着少女独有的迷人风情，沈如意竟一时看呆了，心中还涌现出丝丝的落寞和遗憾。 她好似从未如晓雪这般笑过，笑得这样有味道，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大概就是性情不同的缘故。 晓雪是温柔的解语花，而她则是易爆炸的爆竹，一点就炸开了。 尤其是前世。 一想到前世自己犯下的种种蠢事，沈如意就忍不住抚额。 因为前世的她简直就是个不懂思考，也懒得思考的炮筒，从来不留心身边事，可脾气却不小，以至于最后落得了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的凄惨而又可笑的下场。 沈如意忍不住为自己长叹了一口气。 晓雪见了，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声问沈如意道：“小姐，您怎么了？是被什么烦难事给困住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她凑近沈如意，小声问道：“您还在为近日的噩梦烦恼吗？” 沈如意又叹气。 如果那个梦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过几日也就丢到脑后，不用理会。 可惜的是，那不是噩梦，是事实，带着血腥的事实！ 晓雪见沈如意沉默不语，以为是真的为噩梦烦恼，不禁开口劝说道：“小姐，虽然奴婢不知道您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梦，但还请您别放在心上，这梦都是反的，做不得数的！” 沈如意轻轻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噩梦。 晓雪是知道退进的人，见沈如意无意深谈此事，也就收住嘴，不再言语，转身收拾床铺。 沈如意则是望着晓雪忙碌的身影发起呆来。 她可信吗？ 晓雪并非家生子，是在她搬进香善院另居的时候从人牙子那里采买进府的。 当时签的是死契。 之所以会进府，是因为晓雪的父亲病逝，欠债无数，留下的唯一薄田又被大伯家占去，而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娘家也不得力，任何她们娘俩自生自灭，走投无路才想到了卖身，为的就是能有口饭吃，好好活下去。 进了府之后，因为晓雪乖巧，拨到了她身边伺候。 这几年来，晓雪勤勤恳恳，做事脚踏实地，从不与人红脸，在下人当中还得了贤名。 父亲、母亲对她也甚是满意。 就连严厉的祖母也说晓雪稳重大方。 那晓雪可以相信了？ 沈如意想把真相告诉晓雪，身边也好有个得力人帮衬。 可话到嘴边了却说不出口。 不仅仅是发生了晓晴的事情，她对周边的人都产生了怀疑，还有的就是不想拖晓雪下水。 当年晓雪能被选中进府，最重要的是她长得跟自己相像。 因着她是沈家的独苗，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幼年的时候身体并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所以想找个替身挡挡灾病，本来打算找人做百来个木偶人放在房间里挡那些凶煞的，在看到与自己相像的晓雪之后，父亲、母亲改变了主意，由晓雪这个活人替她挡灾。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灵验。 自从晓雪来她身边之后，她的身子果然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身为挡灾的晓雪就惨了。 不是无端端的跌跤，就是被哪里伤到了，最严重的是有次她们一起从假山旁走过的时候，一块巨石因为连日的暴雨松动了，从假山上滚落下来，直砸向她们，是晓雪在关键时刻推开了她，她才得以躲了过去，但是晓雪却被巨石砸了个正着，当场左腿被砸了个血肉模糊。 即使经过及时的医治，晓雪保住了双腿，可她却落下了病根，每到下雨天左腿就发痛。 而这次可比巨石还可怕。 连背后的幕后指使人是谁都不知道，把晓雪拉进来，那到时…… 沈如意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晓雪血肉模糊的身影。 前世晓雪的死说起来也是被她拖累了。 她自认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什么好主子，但对于跟自己相像的晓雪，她的内心就忍不住柔软起来，不想她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因此，思来想去，她最后歇了把真相告诉晓雪的打算。 无知是福。 这世就让她安生的过日子吧！ 决定之后，沈如意长舒了一口气。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沈如意对忙前忙后的晓雪说道：“有吃的没？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觉得好饿。” 晓雪正在整理梳妆台。 闻言，她微抬了下头，说道：“知道您会饿，奴婢早已吩咐厨房把饭菜放在灶上热着了。” 正说着，荷香提了食盒进来。 晓雪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帮着荷香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 四个消暑小菜，配了一碗绿豆粥。 沈如意看着食欲大开。 净了手之后，开始开动。 荷香站在旁边没有下去，一直望着晓雪欲言又止。 晓雪对着她摆摆手。 沈如意余光看到她们俩个的小动作，没有开口询问，慢悠悠地用着迟来的午饭。 第二十六章性情 吃饱喝足之后，沈如意放下手中的碗筷，捧起晓雪放在她手边的饭后茶，小小地抿了一口，如生嚼了黄莲般，那苦到发麻的味道立马充盈了整个口腔，并直冲脑门，一下子吹散了她原本懒怠的精神。 等适应了嘴中的苦涩之后，沈如意又皱着眉头，连续抿了三四口。 那味道…… 即便才经过了一次苦味的洗礼，可仍旧苦到她差点吐出来。 但又不得不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苦意给咽下去。 因为从晓雪和荷香的言行举止中可看出，她们肯定有事要禀告，所以她得有精神气应付。 不过在把这茶喝了半盏之后，沈如意就感觉不到苦意了，回味起来还带有丝丝的甘甜，有种说出来而特别舒服的香气在嘴中萦绕，特别的沁人心脾，又心旷神怡。 沈如意犹如挖掘到了宝贝般，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把剩下的半盏茶全数喝完。 然后，半眯着眼睛，等待着惊喜。 不负所望。 喝完之后，整个人好似得到了升华般。 沈如意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跟踩在软软的棉花上差不多，可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对此，沈如意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茶原本是沈家独有的饭后茶，由沈家的老祖宗亲自拟的配方，至今也有百年的历史了。 她从小就喝。 祖母、母亲也是同样如此。 不过因着这茶着实太苦，实在难以下咽，可又不好废弃这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每次饮这此茶不过是沾沾唇，意思意思，而她们祖孙三人也就因此错过了这茶的奇妙之处，不知道这茶别有洞天。 唉，真是可惜了。 幸好她发现的及时，也不算晚。 重生至今，终于有件好事。 沈如意的心情愉悦非常，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 一旁的晓雪看着奇怪。 她知道沈如意是最畏苦的，饭后饮这此茶也不过形式而已，今个儿竟然全喝光了…… 更让她困惑不解的是，喝完之后还诡异地笑起来。 晓雪心里毛毛的，也替沈如意觉得苦，继而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又让荷香端来漱盂，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漱漱口吧。” 此时沈如意的嘴里满是甘甜，毫无苦味，根本用不着漱口。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了晓雪递过来的茶盏。 因为祖母曾经说过，要想当个出色的家主，那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宠辱不惊于身。” 在此之前，她觉得做这样的人太累，太深沉，也太虚伪，一直未把祖母的话给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这话太有道理。 把所有心事都摆在脸上，旁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内心所想。 其他人也就罢了。 落在有心人眼里，跟站在刀锋下无异，什么时候头上悬挂的刀就落下来了，还不知道这把刀的主人是谁，死了也是冤屈鬼。 前世她就是那可笑又可叹的冤屈鬼。 今世她要明明白白的活下来！ 生死不从于人！ 想清楚了之后，沈如意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不少，一张小脸紧紧地绷着。 在晓雪的服侍下漱完口后，如往常一样，沈如意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转圈消食。 一圈又一圈。 荷香看着头都昏了。 又因心里藏着心事，脸上不免浮现出些许的烦躁来，频频朝晓雪使眼色，示意她跟沈如意提她调换差事的事情。 晓雪朝她摆了摆手，让她稍安毋躁。 本来她想在沈如意用完饭之后提荷香的事，可这会儿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此时的小姐有些不一样，变得深沉了些。 因此，一时她也没把握要不要在此刻说那事。 在转圈的时候，沈如意一直有注意着晓雪和荷香，耐心等待着她们回话。 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动静，心里不免有些困惑。 当目光落在晓雪脸上，看到她时不时地偷看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烁着迷惑和不解，脸上也布满了忐忑不安的时候，沈如意垂下眼眸，仔细地一琢磨，又摸了摸自个儿毫无表情的脸，她顿时就明白了。 跟平日里对比起来，此时的她就有些反常了。 因为在以往这个时候，她会边走边跟晓雪天南地北的聊天，而不是沉默不言，紧绷个脸。 沈如意恨不得给自己一个棒槌。 祖母的话虽对，可往常她向来是喜怒哀乐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这会儿子装起深沉来，也莫怪晓雪会不安，何况早上才大动干戈的整顿了香善院，虽然那事经过精密的部署，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她平日里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可毕竟这般大的动静还是头一次。 这偶尔来这么一回也就罢了。 接下来都这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她性情大变，而她的性情变了，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也会针对她的性情而改变计划，变得越发难以捉摸，这对她就不利了。 沈如意不禁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幸亏她及时发现。 不然就酿成大错了！ 也不由得，沈如意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的很。 这算计、筹谋，果然比研究医书，拟写方子还头疼，稍不留神就落得个满盘皆输的境地。 今后她要更小心才行。 思及至此，沈如意不再装深沉，忙伸手轻轻拍了拍紧绷的小脸，又鼓了几下腮帮子，帮助放松脸上的面部表情，想借此把刚才装得深沉劲给消除干净。 晓雪见了沈如意的小动作，却觉得越发看不懂她了，也越发不敢随意说话。 不过，在下一瞬间，耳边响起沈如意娇蛮的说话声时，她在心里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沈如意在鼓着腮帮子的时候，觉得光把脸上的消沉给消除了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得解释清楚刚才她异乎寻常的举止，彻底消除晓雪的疑虑，并且解释起来还得自然，不能生硬。 左思右想。 最后沈如意想到了。 她继续鼓着腮帮子，发作着小脾气，一屁股坐在临床大炕上，向晓雪抱怨说道：“为什么我就学不来祖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才把脸给板起来就觉得难受得要死！”还伸手揉了下脸颊，指着被她揉得有些发红的脸，再道：“你看！才没学多久，我就觉得脸都僵硬了！” 未完，还用脚尖踢倒了放在旁边的镂花绣墩，又把放在她身后的弹墨大迎枕给扔在地上，把她以往娇蛮的小性子发挥到极致。 第二十七章解惑 这样的小姐才是小姐！ 在沈如意故意使得小性子下，才刚在晓雪心头升起的那股怪异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带着温柔的笑意，先把被沈如意踢倒的镂花绣墩扶起来，放在一边，又把仍在地上的弹墨大迎枕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靠在沈如意身后。 做完这些之后，晓雪又去重新倒了杯温水，递到沈如意的手中，笑着说道：“您不说，奴婢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好端端的，您就摆起脸子来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把奴婢给吓得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惹了您不快。” 又催促着沈如意道：“您快喝点水解解苦。” “适才见您喝下满满一杯的饭后茶竟然也不觉得苦，奴婢心里还犯嘀咕呢，以为您什么时候就不怕苦了，现在听您这么说呀，奴婢明白了，您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在学老夫人了？老夫人喝这茶的时候也是如您刚才那般，嘴里再苦也不会露出苦意来。” 沈如意没有回应，只顾着低头喝水。 喝完一杯之后，又让晓雪再倒了一杯，连续喝了三四杯才把手中的茶盏放下。 见此，晓雪忙递了绢帕给沈如意。 沈如意接过，用这绢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大呼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对晓雪说道：“那茶是真的苦！微微沾上那么一丁点就苦得我舌头都麻了，喝完之后这胃就不住地翻江倒海，可为了学祖母遇事不外露的样子，我也不得不忍下来……” 晓雪就问道：“您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学老夫人了？” 沈如意嘴才刚张开，看到还在内室的荷香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重新组织了语言，对荷香说道：“屋里没你事了，出去守着门，别让人靠近！” “是！”荷香不敢违抗沈如意的话，乖乖地应下。 在退出去之前，眼神不住地朝晓雪那里瞟，双脚也是跟灌了铅似的，好久也没抬起来。 晓雪就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荷香这才安心地离开。 等荷香走后，沈如意边把玩着放在炕桌上的茶盏，边悠悠地叹着气，问晓雪道：“今早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晓雪点点头，回道：“是，奴婢听说了。” 沈如意再问：“她们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晓雪面露迟疑。 早上的事情，荷香是第一个跟她说的，不过那时候荷香为了向她解释为何打小红，其他的事情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下，重点是在小红为何会调到正房当差。 可即便如此，荷香的寥寥几句话语也够让她吃惊不已。 小姐处罚偷吃的秋菊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晓晴给打了？ 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她立马瞅着空档去看了晓晴。 当看到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晓晴，她的心里就如那汹涌的海浪般，不住地上下翻涌。 小姐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虽说没有伤到晓晴的筋骨，可也被打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那地方原本是多么的白皙滑嫩，而且人也至今迷迷糊糊的，痛得直，看得让人着实心疼，也令人很是不解。 在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她是了解小姐脾性的。 火气是有点大，也容易被撩起来，可对身边人却极为的护短，即便她们再有什么不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她们颜面，不会如这次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杖打晓晴，还下如此重的手。 为了了解真相，她刻意在香善院各处转了转。 大家看到她已经回府，不用她费神去打听，早上的事情就跟雪花似的，铺天盖地的朝她飞过来，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掌握了事情的详情后，她就在私底下细细地琢磨小姐的用意。 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去梳理，总算弄明白了。 小姐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目的是为了整顿香善院，更知道了杖打晓晴、责罚陈妈妈，只不过是为了给香善院众人的一个示警，唯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去整顿香善院，以至于不惜拿晓晴开刀？ 关于这些疑问，晓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可她也深知沈如意的性子，除非她自己主动说出来，不然旁人是不好过问的，她也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见，如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现下小姐主动说起了早上的事，并且听她的口气似乎另有隐情，晓雪的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但小姐的问话……因为那些人跟她说起早上之事的时候，即使再压抑，言语中还是夹杂着对小姐的各种不满，这让她该怎么回答？ 实说也不好，隐瞒也不对。 晓雪是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老半响也没有回话。 沈如意见了，撇嘴讽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左不过是她们在你的面前说了我不好的话，所以你忧心说了实话，我会因此责罚她们，但又不想为她们在我跟前扯谎，我说得对不对？” 小心思被沈如意拆穿，晓雪红了脸，嘴角翕翕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你向来心软，我不怪你，你也不用替她们遮遮掩掩的，我心里头太明白这些人了。因着平日里多担待了她们，有些事情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曾想却惯得她们越发得意猖狂起来了，整日里偷奸耍滑的，长久下去说不准哪天能干出背叛主子的事！” “这……”晓雪脸上的红晕瞬间退了下来，说道：“小姐，您多虑了吧！” “多虑？” 沈如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可知道今个儿一大早，父亲、母亲偷偷来咱们香善院了？” “咦？老爷、夫人来了？”晓雪惊愕的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又再问：“你猜猜，他们因何来这儿？” 晓雪想了下，随后迷茫地摇摇头，说道：“奴婢猜不出，不过府里有规矩，我们香善院是禁止其他院里的人随意进出，即便是老夫人他们也是如此，而老爷、夫人却一大早的来，还是偷偷的，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沈如意似笑非笑起来。 晓雪看得心里毛毛的，不敢直视沈如意。 好半响之后，沈如意才帮晓雪解了惑。 她道：“父亲、母亲是为了我连日梦魇而来的！” 第二十八章后怕 “咦？” 晓雪讶异出声，问沈如意道：“老爷、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惊愕地捂住了嘴，说道：“是……晓晴？您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杖打晓晴是因为这事？奴婢还以为您打晓晴不过是杀鸡儆猴给那些人看的，打晓晴的理由也不过是编出来的，没想到是真的……” 说着，晓雪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好半响之后，又劝说沈如意道：“您也别生气，晓晴这般做也是因为看您连日来为噩梦所扰，不得已才把这事向老爷、夫人告知的，也正因为心里有您，才做下这等错事来，不是有心违背您的话，甚至背叛您的。” 晓雪的话就跟尖锐的芒刺般，句句扎进她的心窝里。 晓晴不是为她好，才违背她的！ 更可恶的是，还敢做不敢当！ 一想到这个，沈如意这心里头的火就迅速地燃烧了起来，一个没忍住把手边炕桌上的茶盏、茶盘等悉数扫到了地上，“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刺耳的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荷香正为自己的差事忧心着，因而全神贯注地支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见屋里传来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沈如意“呼哧呼哧”盛怒之中的粗喘声，吓得荷香立马把竖起来的耳朵收了回来，缩着脖子，紧紧地贴着墙根，恨不得与墙面形成一体。 小姐又发怒了！ 是不是晓雪提了她的事情才激怒小姐的？ 想到这，荷香怕得整个人如枝头上最后一片的秋叶般，不住地瑟瑟发抖。 如果晓雪真把她的事给办成了，今后她定要好好报答她，也不枉晓雪在今日冒着被小姐责罚的危险之下，为她求来体面又轻松，还不用如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差事。 沈如意的怒气把荷香吓得不轻。 不过，并没有吓到晓雪，只是让她更明白了自己的心中猜想。 原来晓晴被当着众人的面杖打是因为这个…… 估计大力度整顿香善院也是因这个而起。 不由得，晓雪微微蹙了蹙眉头，望着沈如意满带怒容的脸，她在心里想着：小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府里的确是有规矩，下一任家主院里的事情不得往外透露，可这也是为了锻炼其家主的独立性，不是一根筋的真不能透露，小姐就为了这事大张旗鼓的敲打，未免…… 晓雪不由在心中长叹了口气，更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万般小心，免得触了沈如意的逆鳞。 正想着，发了顿脾气，心里舒畅很多的沈如意开口推翻了晓雪的猜测。 她这样说道：“在父亲、母亲突然出现我眼前的时候，我当时也是想着是晓晴偷偷告诉他们的，还因此对着晓晴发了一顿脾气，并把她给骂哭了，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晓晴看起来是最有嫌疑的，但未必就是她，说不准是有人嫁祸的！” 听到“嫁祸”这俩个字，晓雪心中猛地一紧。 这小姐梦靥的事情，除了晓晴就她知道，没有第三人。 现听小姐排除了晓晴的嫌疑，那不就说明，小姐现在怀疑的对象是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晓雪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一连串的冷汗来，尤其是想到晓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惨样，晓雪就觉得她的臀部也在隐隐发痛。 小姐在没有直接证据之下都把晓晴给打了，现如今怀疑她了，那她估计也是同样的下场。 为了证明自个儿的清白，让沈如意相信这事也不是她往外透露出去的，晓雪忙开口为自己辩白说道：“小姐，这事儿与奴婢也是无关的！奴婢昨个儿早上就出府回家去探望母亲了，要真是奴婢通风报信的，老爷、夫人也不会今早才来。” “当然了，奴婢也没有向旁人透露过任何有关您的事情！” 说完之后，又觉得她这样为自己极力辩白，嫌疑就又到了晓晴身上，也是不妥当的。 想了想，还为晓晴分辨了几句，道：“奴婢也觉得晓晴再怎么忧心您为梦靥所扰，也应当不会违背您的意愿，偷偷向老爷、夫人通风报信，估计这事是除了奴婢和晓晴之外的人做的。”还问道：“您有问过老爷夫人，是谁当了他们的耳报神了吗？” 听到晓雪这问话，沈如意才舒缓下来的心情又顿时阴郁了起来。 这事儿在她母亲离开香善院之前，为不冤枉晓晴，也是心里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不是晓晴做的，继而悄悄地问了母亲，是谁把她梦魇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母亲却摇摇头说不知道，跟她说是父亲告诉她的。 当时她有些震惊。 那人竟然没直接跟母亲说，而是透露给了父亲。 不过，转而细细一想，她就明白那人的用意了。 如果告诉母亲，她询问母亲那人是谁时，母亲定会如实告诉她的，但是透露给父亲就不一样了，父亲向来心软，心又善，知道把那通风报信的人给供出来，她今后就会对那人有所防范，不会再重用，父亲就会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人，所以无论她怎么相问也不会说的。 如此，晓晴的嫌疑也就去不掉，仍旧属她最可疑。 当着晓雪的面，沈如意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她心中怀疑的对象还是晓晴。 她这般做，也是因为深知晓雪的心性，免得她这边要顾忌着跟她的主仆之情，那边又要顾忌着与晓晴多年来的姐妹之情，夹在她们中间为难，也怕她因此在晓晴面前说漏了嘴，破坏了她的计划。 所以，她半真半假的对晓雪说道：“我私下问过母亲，母亲说她并不清楚，还说这事还是父亲告诉她的。你也知道，我父亲那个人的性子，不管怎么问，他也不会说出那人是谁的。” “这……也是，老爷是最敦厚善良的了。”又问：“那您心中可有什么打算了吗？” 沈如意说道：“这也是我先头为什么问你有没有听说今早事情的原因了。” “咦？” 晓雪没明白。 沈如意解释说道：“我们院里偷奸耍滑的不少，平日里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还落不得好，在我背后嘀嘀咕咕，抱怨连连。现早上的事情一出，她们还不得更加变本加厉？” “这……” 因着这也是实情，晓雪也说不出话为那些人辩驳。 沈如意见了晓雪的反应，冷哼了一声，又问：“在你面前，这些人也没少拿话说我吧！” 晓雪还是不吭声。 沈如意知道晓雪的脾性，也没奢望她搭腔，带着愤慨的语气，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些人都敢私议主子，敢对主子不满了，赶明儿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所以，我深想了下，这向我父亲、母亲透露我梦靥的事情，看起来的确是忧心我，但换个角度一思考，也许那人正是利用这点才通风报信的，因为我梦靥也就你和晓晴知道。这事一泄露，我首先怀疑的肯定就是你们了，怀疑是不是你们在我父亲、母亲面前透露的。” 晓雪听了，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接着沈如意未完的话，问道：“所以早上的事情只是小姐您的一个局？您并非是因为对晓晴生怒才打了她？只是做给那真正透风报信的人听的，以此来混淆她的视听？” 沈如意点点头，验证了晓雪的猜测。 还说道：“正是，这也是晓晴她自己要求的，说是要做就要逼真些。”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再道：“也是难为她了，虽然我有在私底下嘱咐过那些个行刑的婆子，不要对她动真格，可不管怎么放水，皮肉伤还是难免的。” 晓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没想到早上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也没想到晓晴会为小姐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在晓雪发愣的时候，沈如意又问：“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何会突然想学祖母的行事作风了吧！虽然之前我一直觉得祖母待人太过严厉，可你看看祖母辖制下的庆荣堂，各个做事井井有条，规规矩矩，哪里像我们这里，吵吵嚷嚷的，一点规矩都没有，真像个市井的菜市场！” 晓雪点点头，应和道：“老夫人的庆荣堂的确比我们的香善院有规矩。” 犹豫了会儿，又仔细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斟酌的提了建议，说道：“老夫人治下的确是有手腕，可我们香善院毕竟也松散了这些年，想要一时跟老夫人的庆荣堂那般井井有条，恐怕会有些难度，也会因此激起那些人的反弹，反而……不太美。” 闻言，沈如意莫名笑了起来。 晓雪被沈如意突如其来的笑给搞得小心脏紧紧地绷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沈如意道：“小姐，是奴婢说错什么话了吗？您为何发笑？” 沈如意解释说道：“我笑是因为心中欣慰，欣慰你能中肯的提出意见来。不过，你也多虑了，我正愁着她们不反弹，死死地憋着这股劲，等这事过去了才发作起来，如此一来我也不好趁机把这些人通通给清理干净了！” 晓雪惊愕了。 原来小姐无端发笑是因为这个缘故，也没想到小姐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她还以为小姐给那些人个教训就算了，谁曾想是要把她们给连根拔起。 晓雪心里不禁闪现过些许的异样，然后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这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梦魇，受噩梦侵扰的缘故，行事起来不仅比以往凌厉多了，还时不时地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就好似雾里看花那般的怪异感觉。 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后她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 不然她也得跟晓晴一样，为证明对小姐的忠心而主动求挨板子了。 也因此，晓雪整个人就跟拉满的弓弦般，紧紧地绷着，看起来有几分如临大敌的意味。 第二十九章询问 而面对晓雪突然的战战兢兢，沈如意就如刚才晓雪被她莫名的发笑给吓到一样，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然后仔细回想着晓雪为何会这样。 想着想着，她就超级想给自己一个大巴掌。 晓雪应当是被她刚才莫名的笑意给吓到了。 也是。 任何人都会被对方突然的笑给吓到的，何况之前她已经有次怪异的举止吓到过晓雪了，现下她又好端端的笑起来，可不把晓雪给吓得战战兢兢吗？ 哎呀！ 她怎么这么不长记性？都好几次提醒过自己不能露出怪异的言行举止来，结果一个没忍住，嘴角就这么上扬了……把晓雪给笑得莫名其妙不说，还笑得她忐忑不安。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笑都已经笑了，只能想法子消除晓雪心头的怪异。 也由此，再次把她的祖母拉出来，拿她当挡箭牌。 遂而，她再次裂开了嘴角，问因为她刚才突如其来的笑而一下子变得恭敬谨慎许多的晓雪，道：“对了，我刚才那样子的笑有没有跟祖母很像？有没有学到她五分的真传？我回想了下，祖母有时候也是这样，突然之间就神秘莫测的笑起来，给人一种很高深的样子。” 晓雪：“……” 原来小姐又在学老夫人。 怪不得她觉得小姐怪怪的，浑身散发着那种令人发怵的气息。 如果真是这样，小姐刚才的发笑和凌厉的手段也不足为怪了，老夫人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晓雪认真地对比了下，回答道：“小姐您刚才可吓到奴婢了，吓得奴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您也不愧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微微这么的一学，不说有五分像，七八分也是有的。” “七八分？真的？”沈如意问道。 晓雪连连点头，说道：“嗯！真的，奴婢不骗您！” “这样就好！”沈如意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 看样子晓雪再一次的被她蒙骗过去了。 沈如意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跟晓雪说话，沈如意向来是有话直说，有什么不满也当场发泄出来，可现下不仅对旁人，就是对晓雪说话也要藏着掖着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情绪不能往外露出半点，沈如意不免觉得疲惫不堪，揉了揉发酸发胀的太阳穴，软软地仰躺在身后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 刚想歇歇，透过窗棂看到守在屋外，几乎要把自己的身子给镶嵌到墙壁上的荷香，沈如意不得不强迫自己精神起来。 本来想拐着弯问晓雪的，可才大力的用脑，精神疲惫得很，而她会用脑过度也是因这事而起，怕她再遮遮掩掩的相问又陷入了刚才的脑力循环里，沈如意就索性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晓雪说道：“对了，我先头瞧见荷香在一直不住地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有事吗？” 话问出去之后，沈如意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种话里有话的说话模式实在是太累了，也憋屈得很，不如有话直说来得痛快。 晓雪倒是被沈如意直接的问话给问愣住了。 她以为沈如意会如刚才的说话模式一样，一点点的从她口中探听，谁知道…… 不过，这样也符合她直率，有话就说的性子。 看她现在满脸疲惫的样子，估计刚才学老夫人学累乏了。 想到这，晓雪心中大松一口气。 幸而小姐只是学老夫人，如果她内里真跟老夫人一样…… 想想，晓雪就觉得额头冒冷汗。 真是幸好幸好！ 晓雪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说起了荷香想要换差事的事情。 “好端端的，她怎么想换差事了？这里头可有什么事故？”沈如意听后很讶异。 不是她自夸。 香善院上下，乃至府里，没有人不想在她身边近身伺候的。 荷香虽说只是个二等丫鬟，可好歹在她的正房正室里当差，这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巴不得荷香、芸香她们出点差错，好挪出空位替补上去，谁想荷香却自个儿主动让出来了…… 要说这里头没有个缘故，沈如意可不信。 晓雪也自知那事瞒不住，抿了下嘴，犹豫了会儿就把荷香跟小红间的摩擦全盘托出的说出来，并道：“因着这事，荷香死活要调离正房，说跟小红已经结下了梁子，如果在一处当差，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肯定还会有摩擦，不如大家各处安身，彼此少接触也少些事故。” 听完了缘由，沈如意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说道：“这荷香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又是个老鼠胆子，但发起狠来也挺令人侧目的。” 晓雪接腔道：“可不是，打得小红连吭也不敢吭一声。” 沈如意讽刺说道：“她这种人也就只会欺软怕硬罢了，要是换作旁人她敢吗？估计是她被别人给打得不敢吭声了。” 晓雪赞同地点点头。 沈如意继续说道：“欺软怕硬，又很懂得以退为进，硬生生的把自身施暴者的形象，伪装成了被挤兑的同情者，这样的人放在正房里当差，我也觉得膈应。”又问晓雪：“她可对你说了，她想调到哪里当差？” 晓雪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没说，只说无论哪里当差都好，只求不在正房里，跟小红大眼瞪小眼的。” “哼！说她很懂得以退为进都是贬低她了，简直是把以退为进给运用得炉火纯青！” 见沈如意的语气充满了对荷香各种的不满和不屑，晓雪也不好提把荷香调到厨房的建议，只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沈如意道：“那荷香……您心里是什么打算？”想到早上被杖打出去的秋菊，晓雪觉得依照着沈如意现下对荷香的厌烦，恐怕下场不大好。 暗暗思忖了片刻，晓雪再次开口说道：“您别怪奴婢多嘴，要是放在往日里，底下的人惹您厌烦了，大可大手一挥把她们给发卖出去。可今早您才大发了威严，现下又把荷香给撵出去的话，这就有些不妥了，会让底下的人惴惴不安。” “毕竟荷香说起来也没犯特别大的错，要论对错的话，小红也得要跟着荷香一起打卖出去，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如此，也不会有人私下说您偏袒小红，而小红呢在正房也少受些排挤，尽快在正房立足。” 未完，还问沈如意道：“您觉得呢？” 第三十章同意 话是有理的。 而且，本来她也没打算因为荷香打了小红就把她给撵出府去。 再者，经早上的事情，她心里就很不喜欢荷香，看不上她胆小怕事的样，打算着等明日采买了新人进来，从中挑选个机灵的，再找个理由把荷香给替换了，现下荷香主动提出调离也是正合她意，也免得她费神了。 因而，沈如意顺着晓雪的话，道：“你分析的很有理，这事儿不能闹大，也没必要重视。” 又问：“那你觉得把荷香安插到哪里比较好？” 晓雪知道实现对荷香承诺的机会到了。 不过，未免沈如意不同意，也为避免显得她主意大，晓雪并没有直接说去厨房，而是头头是道的分析道：“依奴婢看，荷香这人是不好把她安插在我们香善院比较重要的位子上，但除去重要的，也不能太差，荷香好歹也是从正房出去的，太差了也就跟把她撵出去无异了。” 沈如意微微颔首，赞同说道：“这的确是，不然表面看起来，还是因为小红的缘故，荷香才会从正房调离出去的。” 见沈如意同意自个儿的观点，晓雪知道荷香的事已有了九成把握。 由此，晓雪再接再厉，说道：“所以呀，荷香换得差事要看起来是让人羡慕的肥差。” 在说完这句话后，晓雪就不再开口了，静静等待着沈如意自己做决定，安排荷香的去处。 沈如意垂下眼帘，默默思考着晓雪提出来的建议。 过了会儿，她对晓雪说道：“那就把荷香调到厨房那里去吧，刚好顶了秋菊的位置。” 这正是她心里想的。 晓雪笑着应下，并说道：“这位置对于荷香是再合适不过了，小姐英明！” 沈如意笑笑不说话，重新又躺了下来，合上双眼小憩。 晓雪见了，从柜子里拿了床薄被，轻轻地盖在沈如意的小腹上，又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下，叫来小红守着沈如意，这才踏出内室，对着屋外正焦急等待着结果的荷香微微一笑。 荷香本来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看到晓雪自信的笑，心中压着的大石块终于可以落地了。 她的新差事有望了！ 荷香也立马扯开了嘴角笑，上前讨好的说道：“晓雪姐姐，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肩，倒杯茶来？” 晓雪摆摆手，推辞了，什么话也没有说，率先走在前头，往茶房的方向去。 荷香微微一愣。 垂眸一细想，脸上的笑意更深，遂而抬起脚也跟了上去。 走到茶房，晓雪正忙碌着煮茶。 荷香忙上前帮忙。 晓雪却轻轻推开了她，说道：“小姐最喜欢，也最习惯喝我给她煮得茶，你要是帮忙了，这茶的味道就不一样了，小姐也能喝出来，会以为我偷懒了。” 听晓雪这么说，荷香只好歇了帮忙的心思。 可干站着看晓雪干活，荷香也浑身不自在，何况她新差事的事情还没彻底的敲定下来，也没有从晓雪的嘴里得到验证，这心里就始终不踏实。 不由得，荷香的双手不住地扯着绢帕，嘴角翕翕的，满脸的焦急。 晓雪瞥了眼晓雪。 然后，“噗嗤”的一声，轻笑了起来。 她指着荷香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汗珠，说道：“瞧你急的，汗都出来了！放心，你的差事定下来了，等下我就带你去找陈妈妈。” “太好了！”荷香激动地忍不住欢呼出声，又连连向晓雪感谢说道：“晓雪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是我的大恩人！再生父母！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后你有什么吩咐，有什么烦难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找我！” 晓雪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连大恩人，再生父母的话都出来了，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何况你能调到厨房当差，最应该感谢的应当是小姐，要是小姐不同意，我再帮你也没法子。” 荷香嘿嘿的笑，说道：“可我知道，要不是晓雪姐姐你在小姐面前提了我的事情，我的新差事也只能在梦里想想罢了，所以我还是要感谢晓雪姐姐你。” 晓雪摆摆手，抿着嘴笑道：“算了算了，我也说不过你，你既然要感谢那就感谢吧！就如我之前所说的，将来向你要些热水什么的不拖拉就成，其他的我也没要求了。” “嗯嗯！”荷香连连点头，保证说道：“那是一定的！” 差事可算尘埃落定下来了。 荷香兴奋地嘴角一直高高扬起，喜得在茶房里直绕圈，憧憬的想着在厨房当差的美好。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芸香那小蹄子的得意样了！ 将来她向自己要水要饭什么的，可得好好为难为难下她，也好出出从她那里受得屈辱！ 正踌躇满志着，余光看见面带淡淡笑意的晓雪，想到前头沈如意屋里传来的响动，荷香这满嘴的笑意立马耷拉下来，满含歉意的对晓雪说道：“晓雪姐姐，之前内室的动静我都听见了，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晓雪解释说道：“那不关你的事情，小姐……”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微微停顿了下，把后头未完的话硬生生地给斩断，咽回了肚子里，又觉得这般太过生硬，轻笑了几声来掩饰，并说道：“反正那不关你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为我担心，我是从小在小姐身边伺候的，早已习惯了小姐的脾气。” 荷香听了晓雪这解释，不仅没让她放宽心，这心里头反而越发过意不去了。 可再多歉意的话和感谢的话也抵不上实际行动。 荷香暗暗地下定决心，今后只要是晓雪的事情，她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她。 对于荷香心里的躁动和面上表露出来的情绪，晓雪没有再说什么。 淡淡地瞟了一眼，继续煮自己的茶。 等茶慢慢地出色，煮得差不多时候，晓雪用火钳子拨了几下炭火，让火慢慢小下去，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干净抹布，把抹布细细裹在茶炉子的手柄上，随后握着缠了抹布的手柄，慢慢提起茶炉子，并微微抬高，对准事先准备好的茶壶，小心翼翼地倒进去。 在把茶壶灌满之后，晓雪把茶炉子放回去，继而提起茶壶上的手柄，对荷香说道：“趁小姐现在歇息，我带你去陈妈妈那儿，再跟陈妈妈打声招呼，今后多多照应些你，免得你初来乍到的，受厨房那些老货们的排挤，她们看我亲自送你过去，想必也应当不敢随意欺凌你。” 荷香感动万分。 感动晓雪这般的为她着想，亲自替她周全事宜。 是以，嘴角噏噏的，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说道：“晓雪姐姐，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晓雪提着茶壶走在前头，说道：“怎么又说这话了？前头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今后你在厨房了，问你要点热水什么的多多照应点就好！” “可……” 荷香觉得这种感谢方式太小家子气了。 晓雪截断荷香未完的话，说道：“可什么？你的心意我明白，今后在厨房好好当差，别惹什么事端，这个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也不枉费今为你奔波！” “嗯嗯！”荷香连连答应，点头如捣蒜。 第三十一章心态 因为秋菊的事情，厨房处于低气压中。 平日里无所顾忌的嬉笑玩闹，现下各个跟被割去了舌头那般，缩着脖子，埋头干活。 不过，做事效率倒是“蹭蹭”上去了。 放在平时要大半天，甚至一整天才干完的活，不过半会儿功夫就完事了。 事情做完之后，大家也不敢歇着。 没事也找事情来做。 拿着抹布擦擦这，洗洗那儿的，把原本有些脏乱的厨房给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干净许多。 陈妈妈看着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自责没管理好厨房，让底下的人偷奸耍滑的混日子。 也想着，小姐当众罚她是对的，她的确是管理不善，更想着小姐要是私下贴补罚她的银两和米粮，她绝对不能要，因为她受之有愧！ 正想着，晓雪提着茶壶，领着荷香进来。 一看到沈如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来，厨房里的人越发干劲十足，深怕被晓雪抓到错，告状到沈如意那里……也因为这样，想到秋菊那凄惨的下场，还有晓晴被打得血淋淋的画面，厨房里的众人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头，干着手中的活计。 陈妈妈看到晓雪过来，到没有跟其他人那般的慌张，而是淡定的迎上前去，问道：“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晓雪笑着回道：“也不算什么吩咐，是让我把荷香带过来，今后她就在你这里当差了。” 话头一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小姐这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好端端的把荷香从正房弄到厨房是干什么？ 是想让荷香监视她们？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大家对荷香充满了戒备，还有疏离。 陈妈妈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晓雪说道：“荷香不是在正房当差吗？怎么把她调到我这儿来了？” “这……”晓雪微微迟疑了下。 大家看晓雪回答不上来，内里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 晓雪扫视了一周，见大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晓雪面上不由一红，赶忙想好荷香之所以会调到厨房当差的托词，开口解释说道：“这……这不是秋菊被打卖出府，厨房就少了一人嘛，所以小姐怕厨房这里缺少人手就让荷香过来支应支应了。” 这借口…… 怎么就让人难以信服呢？ 陈妈妈也跟其他人想得一样，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 如果真是这样，把荷香调到厨房来，那正房不是也少了人，也缺少人手了吗？ 何况晓晴被杖打三十，正躺在床上养伤，荷香这么一调过来，可就少了俩人了。 不过，小姐既然这么安排，那应该是有她的一番打算。 陈妈妈没有深究下去，顺应着晓雪临时想出来的理由，说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秋菊虽然是个不顶用的，可少了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乱。”又笑着望向站在晓雪身旁的荷香说道：“今后你就跟着我吧！刚巧我身边也少个搭把手的，你来了，我可轻松不少了。” 这跟晓雪当初和她说的一样。 跟在陈妈妈后头，不用去干粗笨活，有些事也比在正房时便利，是个讨巧又轻松的差事。 荷香哪里会不满意，笑逐颜开地忙不迭应下，并温顺地向陈妈妈屈了屈膝，乖巧的说道：“陈妈妈，你别看我长得瘦瘦小小，没多少斤两的样子，但干起活来也是一把手，还望妈妈今后不用太怜惜我，尽管使唤我！” 陈妈妈呵呵笑了，拉着荷香左看右看，对晓雪说道：“这可真是个乖孩子！光看着就觉得是个能干的！今后我可省了不少事了！” 晓雪接话说道：“要不是个好的，小姐也不会让她到这儿来了。” 陈妈妈笑着回应道：“这话在理！小姐是最懂得知人善用的了！” 陈妈妈跟晓雪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厨房里的其他人听着，是越听越觉得先头的猜测很对头，荷香来厨房就是来监视她们的，不由觉得人人自危，对于荷香产生了各种心理排斥，不过面上不显露半分，对着荷香笑嘻嘻，各种客套着，但也仅限客套，接纳是不可能。 荷香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这些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看她们对自己如此和善，还微微带有点讨好，以为是真心接纳她，心里喜得跟什么似的，嘴角一直高高翘起，也因为这些人对她的示好，虚荣心暴涨，尤其是想到今后芸香也会对她如此，不免没放正心态，有点飘飘然，与厨房的那些人对话的时候，带有点轻浮和高高在上。 厨房的这些人虽然常年被烟熏。 可眼睛却明亮得很。 一看荷香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头是什么想法了。 这世上就没有谁会喜欢被旁人看轻。 本来就对荷香有排斥心理，现见她还如此不自重，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心里头就越发对她不待见，微微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去干自己的活。 荷香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多想。 反而如上位者那般，在厨房到处边转边看。 陈妈妈把荷香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这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当着晓雪的面什么也没有说，只夸荷香是个好的，才来就努力的融入她们当中。 晓雪掩嘴轻轻地咳嗽了声。 然后，提起自己手中的茶壶，说道：“我刚泡了壶小姐平日里最爱的茶，也不知道是我的手艺退步了，还是这茶不对，总觉得不够入味，听说妈妈你在茶道上面有些造诣，不知道能不能到妈妈屋里，好好讨教讨教？” 听话听音。 陈妈妈听出了晓雪有事要私下商量。 她谦逊的说道：“什么造诣？不过是平日里瞎琢磨的而已，既然姑娘不嫌弃，那就随我来吧！正巧我也渴了，自早上喝了小姐赏得茶，就觉得喝什么都不对味。” 说罢，率先走在了前头领路。 晓雪略落后陈妈妈几步，对在厨房无聊乱转的荷香说道：“你好好干！好好听陈妈妈的话！可别辜负了小姐对你的期望！” 期望？ 果然如此！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荷香身上。 荷香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却没领会到她们真正的意思，自以为是羡慕嫉妒的目光，因而挺直了腰板，亲热的回复晓雪的话，道：“晓雪姐姐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不会辜负的！” 晓雪笑着点点头。 随后，加快脚步，跟上前头走的陈妈妈。 等陈妈妈和晓雪一走远，厨房里的人立马离荷香远远的，谁也不搭理她。 气氛不免就有些怪怪的。 然而，沉浸在对新差事极度满意之中的荷香并未察觉出来，自顾地到处溜达。 第三十二章讲明 陈妈妈是沈如意的乳娘，身份本就比别人高些。 再加上她现下又是厨房的管事。 因而，所住的房间不比普通的仆妇、丫鬟们，还要跟人挤在同个房间，她不仅在香善院拥有歇息的房间，在沈府后面的小巷子里还置下了一进的四合院，供全家居住生活。 晓雪是沈如意的贴身大丫鬟。 她住的房间当然也是单人的，而且地理位置、采光什么的比陈妈妈这间还好。 所以，踏进陈妈妈的房间之后，不比其他没单间的到处转悠，东摸摸西摸摸的，微微环视了下就收回了眼神，客套的对陈妈妈说道：“妈妈不愧是勤快人，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可比我那屋顺眼多了。” 陈妈妈拉开紧挨着四方桌摆放的长凳，又开了柜子，拿了软垫放在上头，这才请晓雪坐下，并说道：“姑娘说笑了，姑娘你是小姐身边的大红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小姐的体面，哪里会比我这屋差的？” 晓雪把手中的茶壶放在四方桌上，在陈妈妈拉开的长凳坐下，捂着嘴，轻笑道：“妈妈真是会说话！我不过说了句实话，你就夸得我飘飘然了。” 陈妈妈回道：“我说得那也是大实话，是姑娘谦虚了！” 俩人互相夸赞，又寒暄了半天，这才正题。 陈妈妈品着晓雪带来的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姑娘这泡茶的功夫比我还高，茶水清澈透亮，茶香扑面而来，把茶的所有特性都给泡出来了，所以姑娘说向我讨教茶艺，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又指指自己，继续说道：“我这人呢是个直肠子，有话憋不住，如果有什么言语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担待！”说着，轻轻清了下嗓子，最后开门见山的问道：“现下屋里就我们俩人，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晓雪接话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我年纪轻经事少，不比妈妈你有阅历，也请妈妈多多担待！适才并非有意把话藏着不说，而是实在不好当着别人说，还请妈妈见谅！” “理解理解，妈妈懂得你的为难。”陈妈妈轻轻拍了拍晓雪的手背说道。 晓雪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其实荷香之所以被调到厨房来，不是因为秋菊被打卖出去，小姐担心厨房缺人手才调过来的。” 这个陈妈妈在心里头猜测过沈如意把荷香调过来的用意。 因此，现下听了这话，陈妈妈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的样子，淡定的问道：“那是为何？” 晓雪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是荷香自个儿作妖，因为心里头不爽快，借着由头把小红给狠打了一顿，刚巧被我抓了个正着。她自知理亏，大概也觉得芸香现下得了小姐的青睐，并且越来越重视芸香，今后旁人难免会把跟芸香同屋又同进香善院的她相比较。” “而这人呢，向来是踩高捧低的，估计荷香现下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所以，借着这事以退为进，主动换差事，调离正房。” “小姐听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觉得荷香这人吧……怎么说呢，反正是挺讨嫌，也挺令人看不上眼的，只会捏软柿子欺负。” “本来是要把荷香借此赶出府去的，但早上才闹了一通，再把荷香给赶了，小姐怕会引起底下的人恐慌，过犹不及，所以就暂时随了荷香的意，把她调离正房了。而她把弄到厨房，那也是有小姐的考量，不管怎么说，荷香也是从正房出来的，这换得差事不能太差。”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陈妈妈听后，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荷香既然是因为这样才调到厨房的，那她就不用纠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了。 正想着，晓雪又继续说道：“所以，荷香留在厨房那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随便抓住个她的错，就把她赶出香善院去。” 陈妈妈了然地点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了之后，晓雪站起来向陈妈妈告辞。 陈妈妈送她到门口。 等晓雪走远，看不到身影之后，她才转身回到厨房。 厨房里除了荷香之外，其他人都在埋头干活。 自秋菊的事情之后，陈妈妈自我检讨了一番，对于偷奸耍滑的是一点也容不下，现下见荷香就跟个大小姐似的，背着手到处转悠，什么活也不干，心中很是不喜，本想上前说她一番，但是想到晓雪的话，这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任由荷香瞎逛。 厨房的其他人看了，心里就很不平衡了。 可碍着陈妈妈是管事，她们都只是陈妈妈底下干活的人。 官大一级吓死人。 她们再有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抱怨。 对于荷香则是越发的看不顺眼。 荷香在正房的时候，活计虽然比较轻，但也是有活干，不比现在什么活也没有，瞎逛着混日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觉得无聊透顶，可习惯了之后，就是看见有活，也不想干了。 她见陈妈妈回来，本来想扮乖找活干的。 但是陈妈妈对她和颜悦色的，只吩咐别人干活，并没有叫她，看她瞎逛也没有说什么，还笑眯眯的，荷香懒筋一上来，也不想扮乖了，继续闲着。 毕竟这世上谁不想闲着？ 既然能闲着，那当然要闲着的喽。 这样闲着就能拿钱的美差事，荷香要不是顾及着现在厨房，她都想仰头大笑几番了。 这边荷香正在因为得了好差事而欢天喜地着，正房那边沈如意的心情却是乌云满布。 在前头晓雪离开内室，去找荷香之后，刚合上眼假寐的沈如意就睁开了双眼，半蹲在她身旁，正专注替她捶腿的小红的衣袖。 一掀开，入目眼帘的是一道道淤青。 她扣起来的衣领。 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特别的触目惊心。 沈如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荷香！ 下手也太狠了些！ 也太让人瞧不起！ 沈如意的表情由此变得十分阴郁。 小红是满头的雾水。 尤其沈如意掀开她衣袖，她衣领的时候，就跟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般，下意识地死死捂住，最后又不得不屈服，任由衣袖被掀开，衣领被。 现下见沈如意看到她衣服底下的身体之后，心情瞬间转变得很不快。 小红的心情也随之转变。 变成了恶霸欺凌她，事后还不满意的那种委屈，可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可怜样。 第三十三章相信 沈如意看完之后，抬头看了眼小红。 见小红要哭不哭的受辱模样，想到自己刚才那如恶霸欺凌小媳妇的行径，沈如意的面上不由爬满了红晕，不好意思地掩嘴轻咳了一声，再掩耳盗铃般的帮小红把掀开的衣袖放下，解开的衣领给扣回去，拍拍她的小脸蛋，说道：“快把眼泪收回去！我又没怎么着你！” 还没怎么着呢？ 她的身子都快被看光光了。 小红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因着虽有几分小聪明，可到底不是城府深沉之人，面上就不由显露出内心的点点情绪来。 看起来还真像被恶霸给欺凌了一样。 沈如意见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原本阴郁的心情也由此消散不少。 小红被笑得莫名其妙，睁着她那双如黑葡萄般锃亮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沈如意，在呆傻之余还不忘抽出手来，捂住自个儿的衣襟口，深怕沈如意会再次解开她的衣扣，化身好色的恶霸对她为所欲为。 沈如意被小红下意识的行为再次给逗笑了。 好一会儿才把脸上的笑意给收敛起来，随后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小红说道：“你身上的伤是被荷香给弄的？”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充满了肯定。 小红被沈如意的问话给惊愕住了。 小姐怎么会知道的？ 晓雪姐姐，或者是荷香告诉小姐的？ 可想想又不对。 晓雪姐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她不可能先违背她们之间的承诺，跑去跟小姐说。 至于荷香的话，那就更不可能的了，她可是施暴者，不论她怎么在小姐跟前颠倒黑白，往她身上泼脏水，但是她身上的伤是无法掩盖的证据，荷香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去。 既然如此，那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小红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沈如意，期望从她的神色之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然而，左看右看，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沈如意问小红说道：“你在看什么？” 小红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这事儿就晓雪姐姐、荷香，还有奴婢知道，小姐怎么知道的？”并且还把晓雪让她承诺不准把荷香打她的事情透露给第四人的话也告诉了沈如意，“所以奴婢困惑，困惑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情。 想到晓雪先前跟她所说的话，沈如意的心里不禁起了疑心，疑心晓雪的用意。 思忖片刻，沈如意沉着脸对小红说道：“你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本来小红就没打算瞒着沈如意，还想着晚上的时候再说的。 而且现在说，跟晚上说也没差别。 于是，小红就没有犹豫的把当时的事全部给说了出来。 对于小红的爽快，让自重生后，变得多疑多虑的沈如意不禁多想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肚子里瞎想，自个儿在那各种猜测，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小红说道：“你不是说晓雪让你保证不把这事往外说吗？现在你告诉了我，不就违背了晓雪的话？” 小红被沈如意问得莫名其妙，很是直爽的回答道：“可小姐您是奴婢的小姐呀！”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让你保证，只要我让你说，你都说？”沈如意问道。 小红连连点头，回答道：“那是当然的！而且奴婢当时在答应晓雪姐姐的时候，心里就想着，等晚上跟您讲述起奴婢一整天的见闻时，也把这事跟您说的。” “可你这样不就失信于晓雪了？”沈如意再问。 小红一脸天真的说道：“只要小姐您不跟晓雪姐姐说，晓雪姐姐也不知道呀！而且，奴婢之前就答应过小姐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小姐的，这事也包括在内呀！奴婢可以答应晓雪姐姐，但是不能跟答应小姐的事儿冲突，如果起冲突，当然是先顾忌着小姐您了！” 这回答让沈如意满意之极。 她也没看错她。 沈如意毫不吝啬地夸赞小红，“你这话说得很对！而且思路也很清晰，知道该对谁忠诚！” 脸皮薄的小红被夸得红了脸，喃喃的说道：“奴婢虽然不聪明，可奴婢自打进了香善院，这心里头就很清楚，只有小姐您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只听您的！” 沈如意听着想起前世晓晴笑容满面地端给她放了毒药的养生汤，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小红见沈如意好端端地叹起气来，不由担心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沈如意再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如果她们都跟你一样省心就好了。” 小红不明白了。 沈如意也没打算解释给小红听，坐起身子，满脸肃穆的对她说道：“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小姐，也只听我的，今后不管谁要你干什么，说什么，或者让你保证什么，事后都要偷偷的告诉我，知道吗？也千万不要把你告诉我的事又宣扬出去！尤其是我跟你说得每一句话！” 见沈如意满脸的认真，小红也跟着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应道：“奴婢知道！” “那就好！” 沈如意打算试着相信小红。 至于晓雪的话…… 起初没在意，可现下仔细地想想，这疑心就跟雨后春笋那般止不住地往外冒，是越想越觉得晓雪对于荷香的事情未免太上心了些，一个劲地当着好人。 要是放在以往也就罢了。 晓雪的性情向来都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在众人中得了贤名。 可经历了前世，事情还扑朔迷离着，晓晴虽然有着重大且洗不清的嫌疑，但也不代表着晓雪就可以洗清嫌疑了，在真相未明朗之前，整个香善院……不！整个沈府上下的人都有着洗不清的嫌疑！ 所以，晓雪在她的心里也因此有了抹不开的烙印。 并且，越想越觉得荷香的事情，晓雪参与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从小红的描述中还觉得晓雪有着在荷香面前当好人，拿她当坏人的嫌疑。 越想越觉得心惊。 越想越觉得晓雪可疑。 沈如意甚至觉得晓雪得来的贤名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真的也参与了前世之事吗？ 沈如意不敢去深想。 尤其想到自打晓雪进府，替她挡去的各种灾难……额，灾难？ 沈如意在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俩个字。 然后，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般，沈如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就因为她替自己挡了各种灾，受了各种苦，所以心生怨恨？ 可前世她的死又作何解释？ 许嬷嬷可是不仅放任她死去不管，还当着她的面捅死了晓雪，就连闻声赶来的父亲、母亲也没有放过，在这事中她看起来也是受害者的。 沈如意顿时搞不明白了。 脑子就跟浆糊般，迷迷糊糊的，还隐隐作痛。 前世！前世！ 前世那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劝说 沈如意不禁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小红见沈如意满脸的痛苦，还不住地按着头，心里也不由着急起来，俯身轻声问道：“小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来看看？” 又想到沈家就是靠精湛的医术起家的。 她面前服侍的柔弱小姐还是沈家的传人，下一代的家主，本身就懂得医理，这找外面的大夫看病不就是自打嘴巴？拆自个儿的招牌吗？ 小红自知说错了话，忙抬手朝自个儿的嘴巴打去。 沈如意抓住了小红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忧心我，心急之下才说错了话，我不怪你！只要今后不再说此类似的话，尤其是在老夫人面前，不然我就是有心想保你，也扛不过老夫人的威严。” 小红连连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再说错话了。” 微微顿了下，在心里头重新组织了语言，又默默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把话从嘴里吐出来，说道：“那小姐您现在怎么样了？头疼得厉害不厉害？要不要奴婢去拿什么药丸？虽然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可好在双腿利索，记性也好，就是拿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定会给您拿来您所说的药丸。”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只是想事情想多了而已。” “哦……” 只要不是身体上不适就好。 小红就顺着沈如意的话，劝说道：“既然这样，那您就事事放宽心些，把心放宽了，您也不会被头疼所扰了。” 放宽心？ 沈如意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她倒是想把心好好宽一宽。 但就怕她这心才宽了一点儿，那些个魑魅魍魉就竞相出来，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所以，她想宽。 可不能宽呀！ 沈如意不由就无奈地摇摇头。 小红越发忧心了。 药吃不了，根本的根源也不能解决，这可如何是好？ 小红的小脸蛋顿时挤在了一起。 看着小红如此为自己忧心，沈如意的心暖暖的。 就是…… 唉，希望她现下的赤子之心，在经历过风雨之后，也能如现在这般的纯真。 想着想着，沈如意又想叹气了。 她不是个爱叹气的人。 可自打再生之后，她就想时时刻刻叹气，而且越叹就越想叹，就跟着了魔，上了瘾似的，恨不得把心中的气给全部叹完才好。 只是这气哪里有叹得完的？ 除非人死了，鼻孔不再出气了，这气才会终结。 这般想着，沈如意又想叹了。 而且，还真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把存在五脏六腑的气都给叹出去。 最后没喘过气来，被呛着了。 小红忙上前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 因着跟沈如意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不似想象中那般难伺候，而且还很好说话，对她也很好，不会动不动发脾气，还能耐心地教导她，由此小红的胆子也就被慢慢地养大了起来，边拍着沈如意的背，边开口劝说道：“小姐，不是奴婢说您，这气是不能长叹的。” “为何？”沈如意深吸了口气，努力把紊乱的气息稳住。 小红解释说道：“因为经常叹气会把好运给叹没有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沈如意问道。 小红点头，轻轻“嗯”了声，还说起了自己的经历，道：“奴婢在家的时候，因着经常受继母他们欺负也是时常叹气，甚至频繁到每走一步路，每眨下眼睛都要叹下气，搞得整个人非常的压抑、消沉。” “也因为这样，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愿意跟奴婢好，说跟奴婢在一起会传染他们，也跟着奴婢一起叹气，也因为在外叹气习惯了，回家也叹，被家里的大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为这事，他们还骂奴婢是‘扫把星’，害他们被家里人打，奴婢也因为时常叹气也被继母拿着棍子狠揍，骂奴婢嫌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作起妖来。可那时奴婢并不懂这些，只觉得委屈，这越委屈就越想叹气，到最后根本停不下来，直到晚上闭眼睡觉了，这气才不会叹。” 说着说着，想到在家时非人的待遇，小红就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 又想到府里有规定下人是不能随意流眼泪，小姐也是不喜欢她哭的，硬生生地把即将从眼眶中滚落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然后为了舒缓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往外叹气，把心中的不满通通都排出体外去。 不过，在叹到一半的时候，想到自己说这些是为了劝说小姐少叹气的，这会儿她自个儿却先叹起气来，还怎么说服小姐？ 思及至此，小红立马收住叹了一半的气。 也因为这样，把一张小脸蛋给憋得通红通红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眼看着小红快被自己憋死，沈如意忙去拍她的后背，说道：“快！快呼吸！别憋着了！” 小红听话地张开了嘴。 “呼……” 憋在嘴里的浊气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般，一下子倾泻而出。 然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因为着实憋得太过厉害，胸口隐隐作痛，小红站都站不稳，蜷缩着身子半蹲下来。 沈如意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脸黑线的亲自给小红倒了杯般，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捧在心里，慢慢地品尝着平淡无味，却在小红眼里如甘霖般甜蜜的白开水。 小姐对她是真的好！ 能让小姐亲自给她倒茶，估计她是香善院……不，应该是沈府上下头一份的了。 小红的嘴角弯弯，说不出来的喜悦，还有满足。 苦尽甘来。 她现在真得是苦尽甘来了。 那个老阿婆说得没错，她是有个后福的，之前的受苦都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幸福。 老阿婆…… 对了！ 小红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她还没彻底劝服小姐少叹气呢，怎么把这个正经事给撇到一边去了？ 此时此刻，小红哪里还有心思去细细品味沈如意替她倒的白开水，“咕噜咕噜”的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见了底。 看着原本满满的茶杯空荡荡的。 小红又后悔喝得太快了。 这可是小姐亲自给她倒的水！ 覆水难收。 她又不能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小红只好忍着遗憾不去看空荡荡的杯子，收敛起懊悔的情绪，继续投入让沈如意少叹气的说服中去。 她问沈如意道：“小姐，您知道奴婢为何不叹气了吗？” 经刚才小红那么一闹，沈如意的心情好受了不少，也不怎么想叹气了。 见小红又老话重提，也知道她是为了劝说自己少叹气，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沈如意的搭话让小红内心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她神情亢奋的说道：“因为有个好心的老阿婆告诉奴婢，这人的气都是有数的，过一天就会少一天的量。本来日日都在减少了，再时不时地叹气，可不加速减少身体内的气了？这气足了，人才有运，气少就总会有倒霉事情。” “比如说奴婢吧，因为不知道这气的重要性，无时不刻都在叹气，这霉运就跟长在奴婢身上似的，不是走在平路上摔倒，就是上山去割猪草的时候被镰刀给划伤了手，回来之后还要被继母骂，有时候还要被提着粗木棍打。” “在听了老阿婆的劝，奴婢尽量少叹气的时候，这霉运就突然少了不少，不仅不平白无故地跌跤，镰刀也不会突然往手上割去，还结交了隔壁村年岁差不多的闺友。进了咱们香善院就不更用说了，好运的在小姐您身边伺候，您还对奴婢如此好，照顾有加。” “所以，奴婢觉得这气还是不能随便叹的，越叹心情就越不好，还把气运给叹没有了。” “那老阿婆还说，多叹气不如多笑笑，说什么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奴婢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也希望小姐您能听一听奴婢的话，还是少叹气为好。如果您真忍不住要叹，那就……”想了下，自告奋勇的说道：“不如让奴婢来叹气，这样小姐的气运就不会变少了。” 第三十五章说笑 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的主意好，小红又诚恳地说了遍，道：“小姐，以后您再想叹气就让奴婢代您叹吧，这样您不仅不会少了气运，还能把烦愁也给叹走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如意没有应下，而是问道：“这样的话，你的气运岂不是变少了？就不怕霉运上门吗？” 小红笑着摇摇头，说道：“奴婢不怕！只要是对小姐有益的事情，奴婢就是天天走路摔跤，手指被刀割，身边也没有可以说贴心话的朋友，也是没有关系的！” 怕沈如意不相信，小红还伸出了手指，作发誓状，道：“奴婢可以对天起誓的！” 沈如意按下小红高举的手，说道：“我信你就是了。” 小红兴奋地笑起来，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小姐可不能再叹气了，如果要叹，那就只能找奴婢帮您叹气！” 这叹气的事情旁人怎么替代？ 不过，看小红这般兴致勃勃，沈如意也不忍泼她凉水，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小红顿时开心得眉眼弯弯的。 她终于能帮得上小姐了！ 而沈如意看小红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禁无奈地直摇头。 真是小孩子心性！ 与此同时，沈如意的脑海里也浮现出前世那事还没发生，她每每作小女儿状，向父亲、母亲撒娇的时候，他们也是用这话说她的情景，对比她现在老气横秋的把这话套在了小红身上，这两相比较之下的明显差距，沈如意忍不住又想叹气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的小孩子心性在前世的残酷磨砺之下，不知不觉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小红见沈如意沉默不语，眉头还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渐渐地紧皱起来，知道她又在烦恼，看样子还又想叹气了，小红忙出声说道：“小姐现在是要叹气了吗？您可千万别叹，由奴婢帮着您叹！” 还未等沈如意做出任何反应，小红就地叹了好几口气。 叹完之后，还问道：“小姐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再叹几下？” 本来沈如意觉得很忧愁，恨不得连连叹气，以此来发泄心中的苦闷，还有无人可倾诉的那种憋闷，但在小红夸张的肢体语言之下，她不仅不想叹气了，还忍不住明媚地笑起来，手指着小红，笑骂道：“你呀！可真是个活宝！” 小红权当沈如意是夸奖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这么一笑闹之下，沈如意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也不想叹气了。 见沈如意心情愉悦，小红在心里是地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法子奏效了！ 小红嘴角弯弯，心里头说不出的高兴，还有骄傲。 在低头看着手里紧握的茶杯时，小红的嘴角慢慢地垂落下来，暗暗后悔刚才喝得太快，没有细细品味沈如意给她倒得茶，而她也没有胆子再让沈如意倒，一张小脸不禁纠结了起来。 沈如意不知道小红的小心思。 只看她一直盯着手里空荡荡的茶杯看，还露出副可惜又渴望的神情来，以为她很喜欢手中的杯子，而她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主子，平日里对待晓晴、晓雪就跟亲姐妹一样，在世人眼中再珍贵的东西也会赏出去，何况一个小小的杯子。 因而，沈如意大方的说道：“你要是着实喜欢手中的杯子，那就送给你了！” 小红一愣，抬头呆呆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抬手指指她紧握着的杯子，问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那就算了！” “不不不！奴婢喜欢！” 深怕沈如意会抢走她的杯子般，小红如捧着稀世宝贝那般，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如意看了，不由再次笑了起来。 小红则是心满意足地对着杯子左看右看。 虽然不能再喝到小姐亲自给她倒得茶，但是现在能拥有曾经小姐给她倒茶过的杯子，那也是不错的，而且杯子不比水，水就算是不喝，放在那里迟早会变臭，最后变没有，杯子可就不一样了，好好珍藏着，说不定还能世世代代，如家传宝般传承下去。 家传宝…… 嘿嘿！ 小红在心里乐了起来。 这个主意真不错！ 小红决定就把这小姐赏给她的杯子当作家传宝，传给她将来的儿子！ 想到未来她郑重其事的把手中杯子交给下一代的情景，小红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笑声就跟叹气一样会是传染的。 看小红不过得了个杯子而已，竟然笑得如此开怀，沈如意看着也跟着乐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说不出来的和谐。 晓雪从陈妈妈那处回来，在走到正房的廊檐下，听到屋子里爽朗的笑声时，因为好久没听到沈如意笑声的她不禁愣了一愣，随后带着困惑，加快了脚步进屋，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哄得小姐如此开怀。 见屋里就沈如意和小红俩人，晓雪很是讶异。 她没想到竟然是小红。 沈如意看晓雪踏进屋里，想到前头自个儿的猜测，这嘴角真心实意的笑就慢慢地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公式化的微笑，随后漫不经心般的问道：“已经送荷香到陈妈妈那儿了？” 晓雪微微屈膝，回道：“是。” “嗯，那就好！明日会有新人进府，本来是让陈妈妈和晓晴一起挑选几个合适的丫鬟，只是晓晴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让她拖着病体硬撑着，就由你顶了晓晴的事，跟陈妈妈替我好好掌掌眼，选些老实可靠，不偷奸耍滑，但知道进退的人进府。” 晓雪再屈了屈膝，应道：“奴婢晓得的。” 吩咐完之后，沈如意又软软地重新依靠到弹墨大迎枕上，并让小红拿着美人捶，坐在她身边，好生替她捶捶，解解乏。 至于晓雪的话，沈如意没有任何的吩咐，随她自便。 因为她现下心力憔悴，不想再动脑，也没有心力去细细琢磨晓雪对她有没有起了异心。 晓雪嘴角翕翕的，显然有话说。 可见沈如意满脸疲惫的样子，她也不好打扰，就朝小红做做手势，让她起来，由她替沈如意捶腿、按摩。 小红没有立即起来，而是望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只是假寐。 听到身边的动静，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对小红说道：“让晓雪来吧！” 虽然对晓雪有了疑心，可到底是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终归有着旁人没有的特殊情分。所以疑心归疑心，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她的，也省得因为她突然转变对晓雪的态度，让晓雪心里头有了警惕。 第三十六章问话 晓雪一直想找机会跟沈如意说话。 奈何沈如意根本没有说话的，在她的细想伺候下，还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等晓雪吩咐，小红轻手轻脚地把薄被盖在沈如意身上，免得她着凉。 晓雪也收起了美人捶。 屋里落针可闻。 晓雪朝小红做做手势，俩人一起出去。 她们一走出寝室，沈如意就微微睁开了眼缝，侧头望向了晓雪和小红离开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们的动静。 她虽然疲惫地想再睡上一觉。 可心中有心事，被疑心的晓雪就在旁边，过度的她还哪里敢熟睡？ 不过半醒半睡着而已。 晓雪轻轻合上隔断内室的碧纱橱，领着小红在外屋坐下，压低了声音，询问她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小姐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如现在这般疲惫，昏昏沉沉的一直想睡？” 小红没有隐瞒，直点头。 其他的就什么也没说。 小红才调到正房来，晓雪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见自己问一句，她才答一句，以为她是那不开窍的，也没有多想，继而继续问道：“那在我来的时候，小姐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这回小红不好直接点头回应了。 她简略的说道：“是我看小姐一直闷闷不乐，还老叹气，就劝说小姐少叹气，还跟小姐说起了我在家时，因为经常叹气老是霉运上头的事。” “就这样？”晓雪有些不相信。 这有什么好笑的？ 还这么开心？ 见晓雪满脸的怀疑，尤其晓雪跟沈如意有几分相像，小红这心里头不由特别的着急，就好似是沈如意不相信她般，连连点了好几下的头，语气急切的寻求信任。 她颤着音的说道：“晓雪姐姐，这是真的！小姐真的因为我说了在家时候的事才笑的，我还跟小姐说，今后小姐要是再想叹气，就让我帮小姐叹，因为老叹气会把气运都给叹没有了，后来小姐不知怎么的又想叹气了，我就忙帮小姐叹了几口气，小姐就突然笑了起来。” “就像这个样子……”边说着话，边做了几下她当时叹气时候的样子。 动作夸张，面部表情滑稽。 晓雪看着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相信小姐是被小红给逗笑的了。 “晓雪姐姐，你也笑了！该相信我说得话是真的了吧！”小红问道。 晓雪轻捂着嘴，笑道：“信信信！我什么时候说不信你了？” 终于被信任了，小红也开心地笑起来。 俩人笑了一会儿，晓雪又开口问道：“那小姐有没有问你关于荷香的事？” “咦？问她干什么？”小红下意识地反问道。因为当时小姐的确没有问她荷香的事，只是问她身上的伤，还有荷香打她和晓雪善后的经过。 “没问？” 晓雪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小红摇摇头，回道：“是没问。” “那你身上的伤，小姐知道吗？”晓雪指指小红因为刚才夸张叹气，而把衣袖下的青紫瘀青给露出来的手臂问道。 小红这回提高了警惕。 她答应过小姐，不管是谁相问，都不能把她们之间的对话传出去的。 所以，就算是跟小姐有几分相像的晓雪也一样。 是以，小红仍旧摇摇头，说道：“小姐不知道！” 还加了句道：“我很小心的。” 说完，拉了拉往上卷起的衣袖，把在外的手臂死死遮住。 晓雪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碧纱橱后的沈如意在听完晓雪跟小红的对话之后，也陷入了思考当中。 她的疑心没错。 看样子晓雪是真的有问题。 要不然问小红这些干什么？ 分明是想从小红嘴里套出话来，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对她起疑。 沈如意双拳慢慢地紧握起来。 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们的？ 怎么一个个竞相背叛她？ 是对她们太好了吗？ 沈如意恨恨地捶了下的临窗大炕。 “小姐？”刚捶完，听到动静的晓雪轻轻推开紧闭的碧纱橱，探出脑袋，对着躺在临床大炕上的沈如意轻唤了声。 为避免晓雪发觉到她之前没睡着，沈如意没应答，而是翻动了子，背对着晓雪。 在翻动的时候，还故意弄出刚才手捶大炕的声音。 晓雪迟疑了会儿。 又小声唤了下沈如意。 沈如意还是没应她。 晓雪缩回身子。 小红在旁说道：“小姐看起来好累，不会这么快醒来的。” “嗯……”晓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该问的都问了，沈如意又睡着，屋里也没有什么活计，晓雪就站起来，把放在暖阁里的针线筐拿来，轻手轻脚地内室，坐在临床大炕上的小杌子上，开始做起了针线。 因着背后晓雪坐着，沈如意也不敢乱动，索性假睡变真睡，也免得干躺着难受。 这么一睡，沈如意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 外面漆黑黑一片。 屋里也就点了一根蜡烛，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沈如意直愣愣地望着上方。 在眼睛适应了黑暗，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之后，这才转头看了看四周。 屋里只有她一人。 原本坐在她旁边做针线的晓雪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见小红身影。 沈如意抱着薄被坐起来，探头朝屋外望去。 跟内室一样，灯火很暗。 沈如意不由清了清干燥的嗓子，对着门外唤了声，道：“晓雪？小红？替我倒杯茶来。” 话音一落，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久，由晓雪领头，带着小红进屋来。 小红去倒水。 晓雪则是服侍沈如意坐好，把蓬松的弹墨大迎枕塞在她的腰后，又把薄被仔仔细细地替她掖好，接过小红递过来的茶水，细心地喂沈如意喝下。 看着递到她嘴边的茶盏，沈如意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推开。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一旦对谁起了疑心，身体就会自动地对那个人有所防范，不愿意她靠近。 不过好在，理智尚在。 沈如意及时阻止了，硬生生地把推改成了上前捧着，包裹着晓雪的手，慢慢地饮下。 干燥的喉咙得到缓解。 沈如意舒了一口气。 而恰在这个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晓雪体贴的说道：“小姐，奴婢让灶上煨了鸡汤，要不要盛一碗？” 一想到鸡汤，沈如意首先想到的是油腻。 刚睡醒哪里吃得下油腻的东西？ 这晓雪…… 因为对她有了异心，所以对她的生活起居也不尽心了吗？ 沈如意心中很是不快，皱着眉头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太腻味了，给我弄碗小米粥，还有几样可口的小菜配着就成了。鸡汤的话，你们分着吃吧！” 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叮嘱晓雪说道：“给晓晴也送一碗过去。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是！奴婢知道的！”晓雪微微屈膝应下。 在原地站了几息时间，见沈如意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晓雪提着四层的红漆雕花食盒回来了。 小红机灵地上前帮忙，支起炕桌放在沈如意的身前，又帮着把食盒里的米粥、小菜等一一摆放在炕桌上，当看到食盒里还有碗漂着几缕葱花的鸡汤时，她停下了手，望向晓雪。 小姐不是说过不要鸡汤吗？ 怕沈如意看见了生气，小红直接拿起食盒盖子盖上。 晓雪笑着按住小红的手，没让她盖上，并在小红的目瞪口呆之下，把那碗鸡汤端了出来。 她在干什么呀！ 小红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在小红的认知里，小姐的话就如圣旨，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都要去执行。 可晓雪…… 顿时，小红对晓雪忤逆沈如意的行为生出点点不满来。 小姐和善。 尤其对待近身伺候的更是好。 可也不能因此顺竿往上爬，不把小姐的话当话呀！ 第三十七章强硬 不光小红不满，沈如意的心里头也很是不高兴。 都说了不要鸡汤，怎么还端来？ 沈如意皱着眉头望向晓雪，语气清冷的说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分着吃吗？” 面对沈如意明显的不悦，晓雪还是坚定地把鸡汤摆放在了炕桌上，并且还放在了沈如意的手边，在沈如意怒气攀升，抬手要把这碗鸡汤打翻的时候，晓雪率先扶住这碗鸡汤，笑着劝说道：“小姐，您先别恼，听奴婢把话说完。” “什么话？”沈如意硬邦邦的问道。 晓雪丝毫不惧沈如意的怒意，脸上也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极具耐心的解释说道：“奴婢知道您刚醒来是不适合食用腻味的东西，所以在吩咐厨房煨鸡汤的时候，特意嘱咐她们要把油去掉，尽量做得清淡些。” “那灶上的也有些本事，奴婢事先尝了一口，果然很清淡，要不是亲眼看到厨娘宰了鸡，闻着也有鸡汤的香味，奴婢都要以为这烫是白开水兑的了。” 怕沈如意不相信，晓雪又从食盒里取出了空的白瓷小碗，把这白瓷小碗放在炕桌沿，再从食盒里取出小汤勺，捏着这把小汤勺从放在沈如意手边的碗里舀出几勺鸡汤来，倒在那白瓷小碗里，最后捧起舀了几勺鸡汤的白瓷小碗，对站在她身边的小红说道：“你帮小姐尝尝。” “啊！” 小红没有接下，而是望向了沈如意，心里头也埋怨晓雪，明明是她自己擅作主张，惹小姐不高兴，最后还把她拉下水，着实讨厌！ 也因此，本来因为晓雪跟沈如意面貌相似而产生的好感，在这间慢慢消逝了。 沈如意朝小红点点头，示意她接下。 她倒要看看，这晓雪在玩什么花招！ 小姐都同意了，小红也只好很无奈地接过白瓷小碗，心不甘情不愿地舀了一勺鸡汤。 闻起来很香。 很有鸡汤的香味。 小红被这香味给勾得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可再香又有什么用？ 小姐都说不喝了。 小红不住地催眠自己要顶住这香味的诱惑。 伸出舌尖，浅浅地尝了下。 没有什么味道。 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的油腻。 清清淡淡的。 就跟晓雪刚才所说的，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厨娘宰了鸡，这碗鸡汤都要怀疑是白水了。 小红很严谨。 浅尝了一口之后，她又喝了一口。 跟第一口那般，鸡汤的确不油腻，味道也不重，而且还挺好喝的。 小红放下被她喝完的白瓷小碗，实事求是的对沈如意说道：“小姐，这鸡汤的确很清淡，味道也很好，奴婢尝着觉得很不错！” 很不错？ 沈如意越发怀疑晓雪的动机了。 按下心中的疑虑，沈如意对晓雪说道：“费心了！这般千方百计的让我喝下鸡汤。” 晓雪直接忽略沈如意的阴阳怪气，不紧不慢地解释说道：“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也请您别怪奴婢自作主张，实在是奴婢见您这几日太过心力憔悴，没有精神，所以去找了陈妈妈商量，陈妈妈说鸡汤补血益气，滋阴润肺，尤其是体虚者最合适不过。奴婢就让厨房煨了盅鸡汤，想好好给您补一补。” 沈如意听了，神色舒缓不少。 不管晓雪说得话是真是假，起码表面上还是替她着想，为她的身体忧虑的。 即使只是表面关心她…… 想想，她也未免太过容易满足了些。 晓雪跟晓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有了异心，她竟然还能被她们刻意的暖心感动……这，这真是也够贱的！她也活得太自卑了！ 沈如意很是唾弃自己。 这个毛病一定要改！ 她也不能老是压着她的坏脾气了！ 想发就要发！ 况且，这会儿晓雪已经几次忤逆她的话，逼着她喝什么鸡汤，再忍下去她都快成王八了！ 也不是她了！ 越想越觉得不能忍，沈如意阴森着脸，态度强硬的对晓雪说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不管这鸡汤喝了有多少好处，我说不要就不要！” 小脾气发出去之后，沈如意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嗯！就该这样！ 管他什么计谋不计谋，惊蛇不惊蛇的，舒心是最主要的！ 面对沈如意的怒火，晓雪则跟温顺的小白兔一样，屈膝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奴婢谨记，不会有下回了！”满含期待地望着沈如意，盯着她手边的鸡汤，“只是这回还请您……” 沈如意直接无视，并打断晓雪未完的话，指着她手边的鸡汤，对小红吩咐说道：“把这碗鸡汤端给芸香，她照顾晓晴一整天也累了，未来的几天还要她多多照看着，让她也喝点，补补身子，免得照顾晓晴力不从心。” 她已经明确告诉晓雪她不喝，就算这鸡汤不油腻，说过不喝就是不喝，竟然还试图让她喝这碗鸡汤！着实可恶！ 眼不见心不烦，她把这碗鸡汤赏给芸香，总该没话说了吧！ 晓雪很是失落，也很受伤。 嘴角翕翕的，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地服侍沈如意用饭。 小红看着，心里特别钦佩沈如意。 因为换做是她的话，心里就算不想喝，可也架不住晓雪的各种劝，多多少少会喝点，可小姐就是小姐，她偏偏不喝，晓雪也拿她没办法，也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不妥协就是不妥协。 小红胡思乱想着，按照沈如意的吩咐，端起那碗鸡汤放进食盒里，去了晓晴的房间。 晓晴在芸香的帮忙下，喝了汤药，涂了伤药，正慢慢地躺下，准备歇息。 看到小红提着食盒进来，晓晴问她道：“这又是小姐让你送来的吗？” 刚才已经送了碗鸡汤过来。 小红一直谨记沈如意的话，要听话听音，别只盯着字面上的意思。 因而，把晓晴的话放在心里仔细地嚼了嚼。 小红明白了。 晓晴姐姐误以为这回提来的食盒还是给她的。 小红也不好直接说不是，继而伤了晓晴的脸面，把话语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自觉不会引起误会之后，才把话从嘴里吐出来，回道：“是，是小姐让我送来的，说是芸香姐姐照顾晓晴姐姐辛苦了，喝碗鸡汤补补身子，免得把晓晴姐姐给照顾好了，自个儿却累倒了。” “这是……给我的？” 芸香听后，不可置信地指指小红提得食盒，然后又指指自己。 小红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呀！小姐点名说要给芸香姐姐你的，我听得真真的，绝不会听错的！”把食盒放在小四方桌上，端出还有几丝热气的鸡汤，再说道：“芸香姐姐你快趁热喝了吧！我还要回去跟小姐回话的！” “啊……哦！” 鸡汤来得太过突然，芸香有些愣愣的。 没想到她也有鸡汤可以喝。 在小红第一次送鸡汤过来的时候，闻着鸡汤诱人的香气，别提她心里有多么的馋。 这个“馋”倒不是馋鸡汤，而是馋小姐对晓晴的厚爱和关怀。 还在心里想着，要是她有一日也能如晓晴这般，喝到小姐特意赏下的鸡汤那就好了。 没想到，才刚想着，还真送来了。 芸香不禁有些飘飘然的。 小姐这是把她放在心坎上，跟晓晴一样疼了。 第三十八章姐妹 芸香捧着盛着鸡汤的白瓷小碗，就跟捧着个大宝贝似的小心翼翼。 想喝又舍不得喝。 微微尝上一口，宛如喝了什么神仙仙露差不多，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真是太好喝了！ 晓晴懂得芸香此时的心情，想当年她头次得到小姐赏赐的时候，那是比芸香还夸张，激动的整宿都没睡，接连好几天都处在亢奋中。 为了让芸香好好品尝鸡汤，晓晴朝在旁等待的小红招招手，问道：“小姐可安寝了？” 小红摇摇头，说道：“没有，正用着饭呢！” 正在慢悠悠喝鸡汤的芸香听了，催促小红说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回去伺候小姐呀！”边说着，边“咕噜噜”地加快了喝汤的速度。 小红说道：“没事的，晓雪姐姐在旁伺候呢！” 晓晴也说道：“你慢点喝，别着急，晓雪是个妥贴人，没有小红在旁不碍事的。” 在晓晴说完话之后，小红也跟着点点头，并道：“在我来之前，小姐还让我问问晓晴姐姐怎么样了，问明白了，我回去才好回话。” “哦，这样……那你好好问吧，也省得小姐忧心。”芸香重新坐下，捧着鸡汤慢慢喝。 “嗯嗯！我知道的。”小红乖巧地应道。 晓晴伸手拉了拉被她放在墙角的薄被，盖在她的腰腹下面，嘱咐小红说道：“你回去的时候，就跟小姐说我好多了，等再养个三四日就可以回去当差了，让小姐不要担心！我没事！” 又望向正背对着她们喝鸡汤的芸香，说道：“再跟小姐说句，芸香把我照顾得很好，事事贴心，事事妥贴，省了我不少的麻烦，也着实辛苦她了。” 闻言，芸香心里乐开了花。 她贴心照顾晓晴，目的就是为了晓晴能够在小姐面前美言几句，也好提拔提拔她。 原本以为要到晓晴的伤痊愈之后，才会在小姐跟前夸赞她的。 才照顾了一天就…… 不过，好事不嫌早。 芸香哪里不乐意的。 可也知道做人要谦虚，如此才能更得旁人的喜欢。 因此，芸香心里头即使恨不得晓晴再多多说几句关于她的好话，嘴上却是连连推辞说道：“晓晴姐姐，你说得是哪里的话？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也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我可是把晓晴姐姐你当作自个儿亲姐姐看待的。” 晓晴笑道：“就因为把你当作妹妹看待，所以才更要小姐面前提你的辛苦，你的贴心。” 这话的意思是…… 哈哈！ 总算辛苦没有白费，晓晴这是接纳她了！ 芸香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放下手中的白瓷小碗，过去坐在床边，亲热地拉着晓晴的手，撒娇说道：“晓晴姐姐，这话可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而且小红也在这里听着，今后可得把我当作亲妹妹看！” 晓晴点了下头，说道：“这是自然的！我说话算数！” 得到晓晴的保证，芸香高兴得整个人都亮起来，尤其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顿时觉得原本昏暗的房间也提亮了不少。 有道是“退则是进”。 现在这样，芸香更加坚持不让小红在沈如意面前提自己了。 她道：“既然姐姐把我当亲妹妹，那就别让小红提我的辛苦了，这都是我应该的。” 见芸香坚持，晓晴也只好对小红说道：“那就听芸香的，你回去向小姐回话的时候，只要小姐不主动问起，就不要提芸香了。” “哦，好！”小红心不在焉地应下，愣愣地望着眉飞色舞的芸香。 小姐说芸香很精明。 当时她还没彻底懂得小姐的意思，只认为芸香很聪明。 现在听芸香跟晓晴一来一往的对话，再仔仔细细地剖析她们话里的真正意思，这才搞明白了小姐为何说芸香精明了，的确好精明，才照顾了晓晴一天而已，晓晴就把她当亲妹看待了，要知道晓晴可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之一，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说晓晴要认谁当妹妹的。 小红是真心佩服芸香。 也暗暗下定决心，好好学学。 她学这些也不是说，也跟芸香一样，认个什么姐姐妹妹回来。 而是学怎么跟人打好交道，跟人交好。 她虽然不聪明，可也不是笨到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是对她另眼相看，私下耐心教她怎么为人处事，还不嫌麻烦的让她把一天的见闻告诉她，帮她细细剖析她的见解对不对。 但她觉得除此之外，小姐还有另外的打算，联想秋菊的处置，陈妈妈和晓晴的当众惩罚，她认为小姐也是想通过她的眼睛，来看看院里还有什么人是不服管教，有了外心的。 其实她也觉得目前的香善院人心挺散的。 之前她是个粗使丫头，要干所有脏活、累活，每天跟个陀螺一样，没有休息的时候。 可也因为她地位低下，有些东西比高高在上的小姐还接触的多，也知道的更多。 有些人的确是太不象话了！ 拿着小姐的银子，但是却不好好做事，背地里还对小姐言三语四的。 想想，她就生气，也替小姐抱不平。 要不是小姐，她们连饭都吃不饱呢！ 哪里有如现在，不仅吃得饱，还穿得暖，头上还有片遮瓦的。 她们太不知足了！ 所以她小姐把这些人挑出来，赶出府去！ 小红满满的壮志雄心。 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缺陷，为人做事什么的不够老练，心底还自卑…… 总而言之，还有好多事情要多多向别人学习。 而她的学习对象…… 小红的眼神在晓晴和芸香之间来回徘徊，最后还是锁定了芸香。 按理，晓晴是从小在小姐身边伺候的，见识、经事什么的比芸香多，处事也比芸香老练。 她应该选择晓晴，接近晓晴。 然而，因为她长在复杂的家庭里，从小有颗敏感的心，察觉到芸香对她有排斥心理，不得不放弃晓晴。 其实，如果芸香只是稍微有点排斥也就罢了。 就算芸香对她刁难，忍忍也就过了。 可不是。 芸香的排斥心理非常的强，她稍微靠近点小姐，或者是晓晴，芸香就全神戒备，对她各种防范，深怕小姐、晓晴她们待她比她好。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把学习目标放在芸香身上吧。 反正小姐刚开始也是让她跟着芸香的。 也让她好好学学芸香的各种“精”。 思及至此，小红立马付诸行动，刻意地跟晓晴拉开距离，殷勤地跟在芸香后头，还不等吩咐，跑去厨房要了热水，放在芸香的身边，等着她把鸡汤喝完之后，好用热水洗脸、漱口。 第三十九章发现 芸香非常的受用。 本来还担心她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小红会因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现在看来，小红还算上道。 芸香心安理得的用小红端来的热水漱了口，又洗了脸。 洗完之后，小红很有眼色的抢先去倒掉。 芸香阻拦了。 虽然小红的讨好，她很受用，可毕竟晓晴在这，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她多多少少也要收敛点，免得对她影响不好，把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好感因为这给击垮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芸香从小红的手里拿过洗漱水，准备自己去倒掉。 小红不让。 芸香说道：“快别忙乎了！你帮我拿来热水，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让你去倒？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快坐下来歇歇吧！等下你回去后还要伺候小姐，可没有功夫偷闲了。” 小红笑着摇了下头，说道：“芸香姐姐，你忘了吗？小姐把我交给你来管教，所以论理，你是我师傅，我是你徒弟，师傅跟徒弟怎么会一样呢？况且，你照顾晓晴姐姐一天了，也着实辛苦了，这水还是由我来倒吧！” 再次把洗漱水从芸香的手里接了回来。 芸香愣愣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可置信地望着口齿清晰很多，说话也活络很多的小红，问道：“你这丫头，来正房才不过一天的功夫，怎么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硬是让我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嗯？” 这回换作是小红被问住了。 然后，垂下眼眸仔细地想想，还真如芸香所说的，她比以往会说话了很多。 只是她什么时候变得会说话的？ 回忆了下，无迹可寻。 抬眼见芸香正等着她的回答，小红忙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应答。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说得伶伶俐俐的，这会儿子就跟舌头被猫儿给叼走了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小红不由涨红了脸愣在原地。 芸香笑道：“才刚夸你，这会儿就泄气了。你呀，可真是不经夸！” 不过，也因为小红变得迟钝，芸香放心了许多。 要是小红变得比她会说，她的光芒可不就被掩盖了吗？ 这对她可是很不利！ 晓晴看着，主动替小红解围，对芸香说道：“她刚才的话因为是出自肺腑，真心把你当师傅来看，拿你当师傅来孝敬，所以话才说得溜。这会儿子你问她缘由，她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薄，又不会那些油嘴滑舌，当然是说不出来了。” “这样呀！” 晓晴的一席解释让芸香乐开了花。 她侧身对小红说道：“既然你待我如此真心，我硬是拦着你，好似也说不过去，让你觉得我没把你真心当徒弟看。” 说着，指指小红手中端着的洗漱水，再道：“这水今天就让你倒了，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我虽然是你的师傅。可同样的，我们还是共同伺候小姐的人，理应跟姐妹般亲亲热热的相处，不分彼此才是好。” “嗯！”小红温顺地应道。 不过，她并没有把芸香这话当真。 话是真是假，是真心还是客套，她还是分得清的，当然也是因为她了解芸香对她的排斥。 小红端着洗漱水出去。 没多久，又回来了。 因着芸香的鸡汤已喝完，晓晴的情况也已了解了，小红也就不久留，提着灯笼回去。 才刚把灯笼点上，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来的时候没有下雨。 小红当然也就没带伞了。 晓晴就对芸香说道：“我放了把伞在屋里，就在那立柜的后面，你看看有没有。” 芸香按照晓晴的话去找。 果然有把伞。 晓晴把伞拿出来递给小红。 只是小红左手提着食盒，右手举着灯笼，实在腾不出手来。 芸香就帮她把伞撑开。 看小红的右袖子上因为刚才倒水的时候弄湿了，芸香就好心地主动帮她卷起来。 没曾想，小红却躲开了，有些慌张的说道：“没事，风吹吹就干了。” “这凉飕飕的贴着皮肤怎么好受？别看现在是暑热天，但还是要注意的。”芸香是头次在没有其他因素下对别人贴心，这头次的贴心刚出手却遭遇到了拒绝，她哪里会罢休的？硬是小红的衣袖给卷起来。 在芸香的强势之下，小红的衣袖被撩了起来。 也在这同时，衣袖下触目惊心的淤青也暴露了在芸香的眼中。 “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芸香满脸的惊愕，指着小红手臂上的淤青问道。 小红放下手中的食盒和灯笼，把被荷香撩起来的衣袖放下，找了个借口，解释说道：“没有谁欺负我，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胡说！”芸香带着丝怒气，反驳小红说道，“这明明是有人掐你才留下的淤青！” 芸香当年也是从粗使丫头，一点点爬上来的。 在当粗使丫头的时候，她也没少被那些婆子、媳妇，还有大丫头欺负，脏活、累活不仅都推给她不说，有时候还会受皮肉上的欺负，就跟小红手臂上的淤青一样。 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小红的淤青不是自己在哪里碰到的。 并且看这淤青还新鲜的很，不像是早些时候留下的，倒像是今天刚出现的。 而小红才今天调到正房伺候。 还是小姐当着全香善院人的面，把小红交给她管教的。 现下有人竟然背着她欺负小红，那就跟欺负她一样一样的。 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这口气。 也如论如何，也要逼问出，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小红！ 芸香努力按压下心头的怒火，拉着小红坐下，好言好语的哄劝说道：“你别怕，不管是谁欺负的你，我都会为你做主的！你尽管把欺负你的人说出来，你要是不说出来，她还会以为你好欺负，下次还会再欺负你，你想天天被她欺负吗？” 可小红不想节外生枝。 在荷香欺负她后，她一个人在私底下仔细地琢磨了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荷香之所以会没事找她的错，欺负她，全是因为芸香得到了小姐的青睐，比荷香得意，荷香心里就不平衡了。 所以，要是她说出了实情，依照芸香的聪明，肯定也能猜测出内幕，了解到荷香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欺负她。 芸香呢，肯定是怎么也不会把这口气给咽下去的，到时候就又是一场事故了。 而她呢。 即使那时出了口气，可也成了靶子，不知道真相的只会觉得她仗着芸香的势欺负荷香。 所以，她何必去招惹是非呢？ 除此之外，她也答应过晓雪，这事不能往外泄露的。 跟小姐说不一样。 小姐是她的小姐，她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小姐给予她的。 其他人的话，能保守还是要保守当时的约定。 因而，小红打定了主意不说。 芸香气得恨不得撬开小红的嘴巴，“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是被那人给欺负怕了吗？都说了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可担心，可怕的？” 小红还是沉默不语。 芸香恨不得抬脚踹几下小红，看看能不能踹出几句话来。 可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相问，小红也不会把欺负她的人给供出来，芸香只好向晓晴寻求帮助，看她能不能有法子从小红的嘴里套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第四十章夜谈（一） 晓晴笑着朝小红招招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也不开口相问是谁欺负她的。 只是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衣袖，见到上面触目的淤青，晓晴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抚摸着，关怀的问道：“疼不疼？有没有抹了药膏？” 小红摇摇头，说道：“不疼，只是看着比较厉害而已，药膏我也抹过了。” “抹得什么药膏？”晓晴和颜悦色的问道。 怕小红连这个都不说，晓晴解释说道：“是药三分毒，要是用错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小红乖乖回道：“抹得是活血化瘀膏，擦上这个药膏之后好了不少。” 晓晴点点头，说道：“嗯，这个药膏的确对你身上的淤青有用。不过，这活血化瘀膏只在我们正房，其他地方是没有的，所以这药膏是小姐给你的吗？” 小红摇摇头。 见状，晓晴明白了。 仔细地把撩起来的衣袖放下来，对小红说道：“估摸着小姐那边也用完饭了，等下小姐估计要沐浴更衣，你快回去，不然晓雪一个人忙不过来。” 小红站起来，说道：“那晓晴姐姐，我先回去了。” 晓晴朝小红摆摆手，说道：“去吧！雨天路滑，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晓晴姐姐！”都还没问到到底是谁欺负的小红，晓晴怎么就让她走了？ 芸香着急地望着准备妥当要抬脚离开的小红，又不解的看向目送小红走出屋子的晓晴。 等小红彻底走远之后，芸香再也忍不住了，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晓晴姐姐，你都还没有问出是谁欺负得小红就让她走了呢？俗话讲‘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红今天被欺负得这么惨，她还不敢告诉我，日后那欺负小红的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 面对芸香的不满，晓晴并没有生气。 她好脾气地拍拍床板，示意芸香坐在她的身边。 芸香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依言坐下。 然后，她开口对晓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晓晴姐姐就不过问小红，谁欺负的她。” 晓晴笑着说道：“因为小红已经告诉我是谁了。” “啊！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怎么没听见？”芸香满脸的惊讶。 刚才她深怕漏了什么重要的话，注意力非常的集中，可也没听小红说是谁呀！ 晓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荷香被调到厨房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嗯？” 怎么话题转到荷香身上了？ 芸香心里困惑着，可还是如实回答道：“这事呀！我知道，在去吃晚饭的时候，我就听人说了，还说是小姐把她调过去的，晓雪亲自送荷香到的厨房，今后就跟在陈妈妈后头做差事，也不用干什么粗话，月例银子也照旧。有不少人羡慕荷香，说她得了小姐的青睐，才得了这么轻松的好差事。” “那你相信吗？”晓晴再问道。 芸香想也没想的就摇摇头，说道：“不相信！” 不是她心里看不起荷香，甚至是嫉妒她。 她是真不信荷香会得了小姐的青睐。 荷香是个胆小怕事，给她个往上爬的机会不仅抓不住，还会远远地躲开的孬种。 就这样的，小姐能重视她？ 真是笑话了！ 小姐可是个慧眼识珠的人，荷香这样的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所以，在她听说荷香得了小姐的重视，被调到厨房当差，还传言她是当小姐的眼睛，去监督厨房的时候，她心里是嗤之以鼻的，非常不信荷香能有这么大的造化。 晓晴在听到芸香的回答之后，又接着问道：“你为何不相信？这件事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我在屋里养伤的都听说了，可见这事是全香善院都知道。” 芸香瞥了瞥嘴，说道：“那又如何？传言永远只是传言，做不得数的！” 还反过来问晓晴道：“那晓晴姐姐，你信吗？” 晓晴也摇了摇头，说道：“不信！厨房有陈妈妈，小姐很放心陈妈妈，根本不会放什么人去厨房，更何论说什么监督不监督了。” 听到晓晴跟自己想得一样，也认为荷香不是因为什么监督才去得厨房，芸香就好似找到了同盟那般，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兴奋的问晓晴说道：“那晓晴姐姐，你说，荷香是因为什么才去得厨房？我觉得吧，肯定不是因为小姐重视她，才把她往那里调的！” 晓晴认同芸香的话。 她还道：“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荷香是因为小红身上的伤才被调过去的。” “啊！” 这答案来得太突然，把芸香打得措手不及，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是说，小红是被荷香欺负的？” 芸香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推论。 荷香的胆子这么小，又是个怕事的，她竟然敢打小红？ 而且好端端的，小红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惹事、挑衅的，她打小红干什么？ 可看小姐的处置，明显就是荷香理亏。 芸香的面色不禁渐渐沉重了起来。 莫非这其中有她难以置信的事？ 芸香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又不敢去证实，不由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芸香鼓起勇气，向晓晴求证，问道：“晓晴姐姐，那你觉得荷香为何打小红？” 晓晴见芸香眉头紧皱，小脸紧绷，显然是猜测到了，可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眼神飘忽，呼吸也在等她答案的时候逐渐加重。 晓晴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嫉妒，因为嫉妒，有时候嫉妒是最能蒙蔽双眼，也是最能让人迷了心智，做下种种错事的。” “嫉妒呀！” 果然跟她猜测得没错。 小红挨打，全是因为她在小姐面前得意，得到小姐的重视，而惹得原本同屋，又同时进香善院伺候的荷香心生不满，生出各种嫉妒，所以拿由她管教的小红出气。 小红……也算是受她的牵累。 芸香的情绪非常低落。 也莫怪小红不肯说出是谁欺负的她。 这是怕她心中气恼，去找荷香的麻烦。 芸香忍不住叹了口气。 晓晴见了，出言安慰芸香说道：“你也别这样，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荷香这是糊涂人办糊涂事，你犯不着为这事伤神，反正她被调到厨房去了，你见到她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嗯……”芸香还是打不起精神。 早上的时候，因着荷香各种没眼力劲，对她抛出去的橄榄枝也不接，她心中是很恼荷香的，还想着远离她，免得拖了她的后腿，但没想到，还没等她远离，荷香就先出手了。 这让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四十一章夜谈（二） 唉…… 芸香的情绪非常低落。 事情的真相有时候太出乎人意料，也太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 芸香突然想起一件事，提起精神，很有求知欲望的问晓晴说道：“晓晴姐姐，小红什么也没有说，你也没问她是被谁给欺负的，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小红身上的伤是被荷香给打的？” 晓晴没有隐瞒，解释说道：“我刚不是问小红有没有抹药膏吗？” “是呀！你是有问。”芸香点点头。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膏药跟荷香打小红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小红说她身上抹得是活血化瘀膏，而这活血化瘀膏只我们正房才有，一部分放在小姐的寝室里，另一部分是由我和晓雪收着。我又问小红，活血化瘀膏是不是小姐给她的，她说不是，那就只有晓雪了。” “嗯，然后呢？”芸香追问道。 “晓雪是出名的贤人，她向来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小红被荷香给欺负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那这事肯定是由晓雪经手的。但小姐是眼里容不得丁点沙子的，她要是知道荷香无端欺负小红，还把小红打成这样，就算不把荷香打上一顿板子，也不会让她在正房伺候。” 经晓晴这么一点拨，芸香明白了。 她道：“所以荷香被调到厨房当差，正成了她打小红的证据了。” “对！而今天我们正房也就荷香她被调离出去，根本不用猜。” 芸香对晓晴的洞察世事崇拜得五体投地，“晓晴姐姐，你可真是厉害！就这么几句话，你就从中把真相给理出来了！”想到刚才因为自己的迟钝，而对晓晴的埋怨，芸香羞红了脸，双手不住地搓着裙摆，向晓晴道歉说道：“还请晓晴姐姐别生气！别计较我的愚昧、无知！” 晓晴笑道：“这有什么？我以前也是经常犯蠢，下回不要再犯就行了。” 见晓晴没生气，芸香打蛇随棍上，厚脸皮的求道：“晓晴姐姐，你……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什么？”晓晴问道。 芸香微红着脸，闪烁着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语气坚定的说道：“就是，就是教我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对方才说几句话，就能理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晓晴姐姐，你别看我长得一副机灵相，可有些地方就迟钝得很，要对方多透，我才能明白。” 想到这里，芸香不禁暗暗庆幸。 庆幸今早小姐试探她的时候，她没有会错意，好运地理解了小姐话里的意思。 不然的话，她还只是个守门的。 哪里能现在这样，坐在小姐身边的大红人面前，厚脸皮地向她讨教。 “这事呀！” “嗯嗯！求求你了，晓晴姐姐！就教教我吧！” 晓晴垂眸想了下，说道：“让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听晓晴的口气，是同意教她的，芸香喜得双手顿时都没处安放，性子急得不等晓晴把后半句的话给说完，芸香就连忙追问道：“就是什么？晓晴姐姐你倒是快说呀！只要晓晴姐姐你能教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闻言，晓晴捂着嘴轻笑了起来，说道：“哪里有你说得这么严重？还上刀山，下火海呢！” “那是什么？” “也没什么。”晓晴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也是能经常见到小姐的，也看到了小姐近日的精神不好，可底下的人又不让小姐安生，让小姐是烦不胜烦，无奈之下小姐在今早发了威，暂时震慑住了那群偷奸耍滑的，但也只是暂时而已，等过了这阵风声，她们肯定会死灰复燃。” 芸香听出了点意思来，试探的问道：“那晓晴姐姐你的意思是……” “我们做奴婢的，又是贴身伺候的，平日里得了小姐的眷顾，才能在府里过得风生水起，被人尊称一声‘姑娘’。现在小姐有烦恼了，也是我们投桃报李的时候了，有事没事的多多注意身旁的人和事，把那些不好的挑出来，等积累到一定程度了再往上报，让小姐一次性发落了，也省得小姐时时忧心底下的人不听话，闹出事情来。” 芸香听了之后，微微一愣。 这跟小姐暗地里吩咐她的一样，也是让她多多注意香善院的所有人。 不由得，芸香更加对晓晴各种崇拜了。 真不愧是小姐的贴心人，连小姐的心思也能摸得这么准。 由此，芸香迫不及待地想学晓晴一身的本领。 至于晓晴说得这事…… 本来这也是沈如意私下吩咐过她的，芸香哪里会不应，连连点头，回道：“晓晴姐姐，你放心！我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小姐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平日里我会细细留心的！” “那就好！不过那些人狡猾的很，所以千万别把我的话给泄露出去，不然她们会有所防范，在我们面前脚踏实地的勤奋做事，等我们一转头，看不到的时候又偷起懒来了。” “嗯，这个我知道的，也会注意的。” “另外，如果你有抓到一两个耍滑头的，千万别急着上报给小姐知道。小姐的性子你不知道，有些急，还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要是知道了，会隐忍不住的。到那时，剩下没有抓出来的可就因此逃过一劫，想要再把她们从众人中挑出来也就不容易了。” 这…… 芸香迟疑了，没有立即应下。 晓晴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是当时小姐吩咐她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姐说，一旦谁有异动就立马上报给她知道。 但晓晴姐姐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芸香不禁苦恼了起来。 她现在好不容易拉近了跟晓晴的距离，要是知道她没有听她的话行事，心里头肯定会不高兴的，那时候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也会因此坍塌。 可要是违背小姐的话也不妥。 若被小姐知道了，肯定比晓晴知道了更严重。 但晓晴是小姐跟前的红人，得罪晓晴的话，要是晓晴在小姐面前说她什么不好的话呢？ 结果也是不容乐观。 芸香好纠结，也好为难，更好痛苦。 晓晴看芸香迟迟没有应下，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芸香还是知道跟小姐的对话不能往外泄露。 就算是晓晴也一样。 所以，她没有向晓晴说出自己真正的烦恼，只是换了个类似的。 她这样说道：“也不是说为难，为小姐分忧这是我理应做的。就是我突然想到，要是有谁非常的不开眼，动静闹得很大，这个该怎么办？也暂时不告诉小姐吗？小姐事后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原来是为这事呀！”晓晴毫不犹豫的回道：“那肯定是要告诉小姐的，然后劝着小姐先隐忍不发，等到一定程度了，再给一窝端了。” 这个主意好！ 如此她也不用左右为难，怕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了。 芸香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起来，拍着晓晴的马屁，说道：“晓晴姐姐不愧是晓晴姐姐！一下子就把我的烦难给解决了！” 晓晴摆摆手，笑着说道：“就你的嘴巴甜！” 又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晓晴再道：“雨是越下越大了，你再不回去可就回不去了！” 芸香是跟荷香同屋的。 荷香现调到厨房去了，那她所住的屋子也会有所调整，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搬出去。 而且，现下已经知道小红身上的伤是拜荷香所赐，她怕回屋了，她会忍不住脾气，更加加深矛盾，闹出事情来，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她在小姐跟前也会因此落下不好的印象，有种棒打落水狗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所以，在没确定荷香搬出去之前，她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那她就只能留下来了。 芸香厚脸皮地拉起晓晴的手，撒着娇道：“这是老天爷留我呢！晓晴姐姐可不能违了老天爷的意思，赶我回去哦！” 晓晴无奈般的摇摇头，说道：“真是怕了你了，为了留下来，连老天爷都给搬出来了。要是我不答应你，岂不是不给老天面子？罢了罢了，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吧，我还想着你照顾我一天也累了，回去也能好好歇歇，养养精神的。” 又费力地支起上半身，左右看了下，再道：“我的床有点小，你要是不怕挤的话，那就留下来吧！晚上的时候，我若要起夜什么的，还要继续麻烦你，辛苦你了。” 最后，还问道：“你要睡里头，还是外头？” 能留下就好。 她还哪里敢挑东捡西的？ 因此，芸香乖巧的说道：“我不拘睡哪里，只要晓晴姐姐方便就好！” “那你就睡里面吧，我睡相不是太好，怕半夜里把你给挤下去。”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身子，留出了个空位出来。 芸香去把门关上，又熄了烛火，摸黑，把外衣脱掉，这才躺下身来睡觉。 合上眼没多久，芸香就沉沉地睡着了。 晓晴却没有丝毫睡意，眼睛睁得的，歪着脑袋望着沈如意所住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四十二章反转（一） 同样很有精神，没有睡意的还有沈如意和晓雪。 在沈如意用完迟来的晚饭，准备泡个热水澡，解解乏的时候，晓雪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又好似破釜沉舟那般，坚定地开了口，对沈如意说道：“小姐，奴婢背着您……背着您做了件事情。”在说这话的同时，晓雪也“扑通”一声跪在沈如意的跟前，满脸的愧疚之色。 晓雪突如其来的言行举止把沈如意给吓了老大一跳。 这……这难道说前世真正的黑手是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晓雪被许嬷嬷所杀似乎可以解释了。 也不对。 许嬷嬷在杀晓雪之前，可是眼睁睁看她中毒而亡，还拿刀捅向了闻讯赶来的父亲、母亲。 唉，还是一团乱麻。 想不通，沈如意也不自己在那胡乱猜测了。 反正晓雪已经主动站出来承认，那就直接问她好了。 沈如意坐直了身子，满脸肃穆的问道：“哦，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她又仔细地想了想。 如果前世晓雪真是黑手的话，那她怎么会轻易承认的？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不准是除了前世之外的另外件事情。 所以，她要先探探晓雪说得事情到底是哪件事情。 晓雪低垂个头，回道：“奴婢私下给荷香设了个局。” “嗯？” 晓雪的回答令沈如意惊讶地微张了嘴。 是这事？ 这貌似跟前世没有关系嘛。 沈如意不禁在心中暗暗拍胸。 幸亏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傻傻地直接问。 要不然传出去，可不得给真正的背后黑手一个警醒，让他们有所防范了吗？ 沈如意敛了敛神色，把脸上的后怕给收起来，接着晓雪的话，问道：“好端端的你给荷香设什么局？她是哪里得罪你了？不过是欺软怕硬，不成器的东西而已，也让你这般大费周章的去设计她？” 又想到小红被荷香欺凌的事情，沈如意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继而不可思议的问道：“荷香打骂小红这件事情，总不会是你在背后撺掇的吧！” “啊！” 这回换作晓雪被沈如意离奇的猜想给惊愕住了。 她连连摇头，说道：“怎么会？奴婢怎么会去撺掇荷香欺凌小红？在荷香发狠打骂小红的时候，奴婢刚从家里回到府中，看到了荷香拳打脚踢小红的情景，也还是奴婢上前阻止的。” 这个要想证明晓雪的话是否真实，还是可以查证的。 只要派人询问门房的婆子，问她晓雪什么时候回府的，再问下小红，大概什么时候荷香对她下手，也就能知道晓雪到底有没有扯谎了。 沈如意也就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晓雪到底有没有撺掇荷香欺凌小红的事上。 她只想知道晓雪给荷香设了什么局，为什么设局。 于是，她抬了下手，示意晓雪不用再解释有无撺掇荷香的事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直说便是，我没有心思跟你绕弯，费精神猜来猜去的。” 还指指晓雪跪在青石砖上的膝盖，再道：“你好久都没有对我下跪过了，看样子你这是做了非常对不起我的事了？” 晓雪还是摇头。 她言辞恳切的表着忠心，说道：“奴婢的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要不是当年小姐您买奴婢进府，奴婢这会儿子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或许为了一口吃的，沦落到见不得光的地方去了，哪里能如现在这般，吃饱穿暖，在府里受众人爱戴，过着锦衣玉食副小姐的生活？” “还有奴婢的娘，要不是小姐您私下时常接济奴婢，让奴婢拿银子回家，奴婢的娘早已不在人世，坟头的草也要跟奴婢一般高了。” “所以，没有小姐，就没有奴婢和奴婢的娘今日的光景，您就跟我们再生父母一样，给了我们新的生命！奴婢也决不是那种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如果奴婢做下那等对不起您的事情，就让一道雷把给奴婢和奴婢的娘活活劈死！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投人！在地府受油炸之苦！” 这话够毒。 不过，尽管晓雪对自己和她娘发毒咒，沈如意这心头的疑虑还是没有消掉。 除非调查清楚了谁是前世真正害她的，她对晓雪的疑心才能放下。 但现在晓雪都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使她心里有疑心，也不好表露出来，而且如果晓雪真是前世的凶手，那她就更不能表现出来了。 因而，沈如意站起来，亲自扶晓雪起来，又微微弯腰，亲自替她掸了掸腿上的灰，佯装生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信你了？平白无故的说出这样的毒话来，还把你娘给牵扯进来，也不怕你娘骂你不孝顺！” 晓雪摇摇摆摆地顺势站起来，说道：“奴婢对您是一片诚心，就怕您对奴婢有疑心，所以为了消除您对奴婢的疑心，也不得不说出这些话来，让您放心。” 在沈如意的搀扶之下，站直了身子之后，她又道：“每次奴婢回家的时候，奴婢的娘要先过问小姐您有没有安康，知道您万事平安后才问奴婢在府里如何。等回府的时候，也是先嘱咐奴婢要好好伺候您，才叮嘱奴婢注意身子。要是她老人家知道小姐您疑心奴婢，不等您发落，奴婢的娘先把奴婢打个半死了。” 沈如意歪着脑袋看着一直在表忠心的晓雪，说道：“你这些话倒是像在吃我的醋。” 晓雪脸上立马爬上了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的，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响之后，她才小声的回道：“不瞒您说，奴婢的心里头是有些吃味的，觉得在奴婢娘心里，您排在第一位。” “小的时候，还因为不懂事，跟她生了好大的气，等渐渐长大，懂了事之后，才深深觉得奴婢当时太过幼稚，也深深觉得奴婢娘是正确的。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的今日，所以奴婢也跟奴婢娘一样，心里头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 是吗？ 沈如意在心里默默问晓雪。 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笑着拉晓雪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嗔怪道：“你呀！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不过问了一句而已，你就拿一车的话压我！说起来还不是你先吓唬我的？平白无故地向我下跪，还说了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又催促晓雪说道：“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设计荷香什么了？我是被你吊足了胃口，急得心里头就跟有只野猫在挠我一样，难受得要死。可你偏偏却老是跑题，东扯西扯的，你这是诚心的是不是？” 第四十三章反转（二） 晓雪刚想张口要作答。 突然，她的面容扭曲了起来，露出痛苦之色，弯下腰身，伸手不断地去捶左腿。 沈如意见了，问道：“可是旧疾发作了？” 晓雪似乎很痛苦，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含糊地点点头。 身子也是越来越蜷缩，都快弯成了一个虾米状，手上的力道也是越来越重，把腿给捶得“咚咚”直响，配合着外面滴滴答答的下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沈如意下意识地伸手替晓雪揉了几下。 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沈如意就想把手给伸回来。 因为她一想到晓雪可能对她有异心，这心里头就十分的不舒服，恨不得晓雪活活痛死才好。可又想到晓雪之所以会有旧疾，也是因为她的缘故，为了救她才落下的病根，只得又强迫自己继续替晓雪，心里并不住地安慰着自己，权当是答谢当年晓雪对她的救命之恩了。 揉了好一会儿之后，晓雪才缓过来，抬头对沈如意说道：“谢谢小姐，奴婢没事了。” 沈如意没说话。 就跟在和自个儿较劲一样，又替晓雪揉了好几下。 之后，她站了起来，把放在床头暗格里的银针取出来，指了指临窗大炕，对晓雪说道：“你把腿放上去，我给你扎几针。虽说你现在缓解不少，可等下还是要继续发作的，扎上几针，你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 晓雪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把临窗大炕上的小炕桌挪到一边，把自个儿的脚抬上去。 沈如意撩起晓雪的裙摆，又再把她左腿的裤管捋起来，当看到她小腿肚子上那碗口大小的伤疤时，沈如意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探手轻轻来回摩挲着那比周边肌肤要来得薄，又丑，还凹凸不平的伤疤。 好似又回到她们路过假山，上头的大石头滚落下来，砸向她们的那日，沈如意抚摸伤疤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颤着声的问晓雪道：“还疼吗？” 晓雪摇摇头，说道：“早就不疼了！” 伸手并握住沈如意那抚摸伤疤的手，很肯定的再道：“小姐，奴婢真的不疼了！奴婢也很庆幸当时及时把您推开了，不然奴婢也无颜在这府里待下去。所以，小姐您不用介怀，能替小姐您受伤挡灾，那是奴婢的福气！” 沈如意没有说话。 此时的她心情很是复杂。 反思着她的疑心是不是太重了，也太过了，怎么可以对救了她的晓雪起疑心？ 晓雪如果真有异心的话，当时就不会推开她，任由她砸在石块之下了。 沈如意手指紧紧捏着银针，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也在此刻，沈如意产生了自再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彷徨。 她该信谁？ 又该疑心谁？ 到底谁才是真正为她着想，忠心于她的，又是谁才是真正想害她的？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姐？”见沈如意紧紧盯着她的伤疤看，还出了神，晓雪担忧地轻唤了下她。 沈如意回过神来，整了整情绪，笑着回道：“我没事，只是接连几晚都在做噩梦，搞得我精神很不好，拿起针来也颤抖，怕给你扎错了穴位，没给你减轻病痛，反倒让你更痛苦。” 晓雪伸手握住沈如意冰凉的手，鼓励说道：“小姐，您尽管扎就是，奴婢相信您！” 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烦恼暂时抛到脑后去，捏着银针，开着玩笑，说道：“那这可是你说的，等扎错了，可别喊着疼。” “不会不会的！能让小姐替奴婢扎针，那可是奴婢的福气！您就扎吧！” 沈如意就让晓雪躺平，一手摸着她的穴位，一手对着穴位下针。 针刚扎下去的时候会有点跟蚂蚁蛰了一下，隐隐地作痛。 晓雪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沈如意因为心里有事，被吓了一跳，也跟着颤了一下。 见状，晓雪忧心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怕你疼。” “奴婢不疼，刚才只是还没适应，您继续扎吧！” “好！” 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扎下了第二根银针。 越扎越稳，后面沈如意就没有再颤了，恢复了往日里在行医时候的稳重，直把晓雪的腿给扎成了刺猬样，沈如意才停下手，并问晓雪的情况，道：“你觉得怎么样？” 晓雪微微动了下左腿，说道：“奴婢觉得好多了！那种钻进骨子里的痛减轻了不少，现在的痛是奴婢能够承受的。”又伸长了脖子望了望窗户外面，看那雨水就跟瀑布那般从屋檐上倾泻下来，不禁感叹说道：“雨是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沈如意顺着晓雪的目光也望向了窗外。 然后很快又收回了眼神，转而落在晓雪的左腿上，神色复杂的说道：“还是不要下了！” 如此，她也才能不受晓雪腿上旧疾的干扰，做出正确的判断。 晓雪也跟着点点头，说道：“奴婢也希望明天不要再下了，这晚上下雨还好，夜里睡觉也凉快些，可白天里要四处走动，雨下得大了，身上不免湿漉漉的，难受得紧，做起事来也因此束手束脚的，太不方便了！” 一面说着，还一面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沈如意沉默不语。 在过了一刻钟左右，沈如意把扎在晓雪腿上的银针一一拔下来，经过特殊的清理方式之后，又把拔下来的银针收回放银针的布袋子里。 晓雪从炕上下来，在原地转了几圈，又弯腰轻揉了几下小腿肚子，随后满是感激的对沈如意说道：“谢谢小姐！经您这么一扎呀！奴婢现在是一点都不感觉到疼了！” “这也只是暂时的，睡觉前你再热敷一下，巩固巩固。” “嗯！奴婢知道的！” 看晓雪欢天喜地的样子，沈如意内里的心情却与之相反，因为她心里还存着事。 沈如意喜欢速战速决。 今日事，今日毕。 于是，她抬手指着放在临窗大炕旁的小杌子，对晓雪说道：“刚扎了针就不要站着了，坐下来吧！” 晓雪知道沈如意这是要继续刚才因为旧疾打断的话题。 也不扭捏，方方地坐下。 等晓雪坐下来，沈如意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又为何好端端的要给荷香设局？” 第四十四章反转（三） 晓雪坐直了身子，直挺挺地就跟屹立不倒的松柏。 沈如意看着，脑海里浮现出了秋菊的身影。 当她指出秋菊偷吃南瓜条的时候，秋菊也是如晓雪现在这般，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偷食，背脊也是挺得笔直笔直的，就好似背脊挺得越直，越能说明自己是无辜的一样。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与秋菊表现出来的相反。 不由得，沈如意的疑心再起。 晓雪的这番举动是不是说明她跟秋菊一样心虚？ 因为心虚才要急欲表现出她的冤枉？ 沈如意不知道。 在调查前世真相的路上走得越远，她反而越看不清了。 沈如意烦躁地甩甩脑袋。 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为好，先听听晓雪怎么说，等听完之后再来判断。 为了让自个儿的注意力集中，仔细听晓雪的解释，以便私下好分析晓雪说这些话的背后目的，沈如意暗暗拧了下自己的大腿肉，又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顿时，浑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晓雪并没有一开口就解释，而是先说了长长的铺垫。 她道：“奴婢本来是没想去设计荷香的，在那之前也根本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可当奴婢看见荷香就像变个人似的，发狠拳打脚踢小红，在被奴婢现场抓住，反倒倒打一耙，赖说是小红不好，奴婢这心里头就有些异样了，而后当奴婢又听说了今早您大力整顿了香善院，连晓晴也没有放过的时候，奴婢心里就蹿起了这个念头。” 沈如意听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按照晓雪的说法，之所以会对荷香设局，是想暗地里帮衬她整顿香善院？ 真的假的？ 沈如意心头的疑心再加重了一层，对晓雪的说辞持保留意见。 晓雪在说话的时候，微微抬眼看了下沈如意，见沈如意不怒不喜，认真倾听的样子，晓雪下意识地又挺了挺已经够笔直的背脊，继续说道：“奴婢的这个念头刚起，荷香就跟我说，要调离正房，说是怕跟小红同在一个屋檐下，大眼瞪小眼的又再起事端，再三求奴婢在您面前说句话，把她的差事换换。” 沈如意端着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随意地点了下头，说道：“这些你跟我说过。” 言下之意，你什么时候跟我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晓雪不知道是因为听出了沈如意话里的意思，还是也觉得自己东扯西扯太多，光滑细腻的脸上慢慢地爬上了红晕，白里透红的，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沈如意借用手中的茶盏，微微抬高，挡住了坐在她下首的晓雪。 她怕看着与她面貌有几分相像的晓雪，从而心里再起什么涟漪，失去正确的判断和思考。 晓雪再次挺了挺胸膛，挪了下屁股。 自觉地坐得更端正之后，接过沈如意的话茬，红着脸说道：“奴婢知道这些话跟您说过，不过这些话里，奴婢当时跟您说得时候，漏了几句。” “漏了几句？漏了什么话？” 在晓雪带小红去厨房的时候，沈如意又悄悄地问了小红，询问她当时的详细情景。 所以，两者一比较，她是知道晓雪到底有什么话没有跟她说。 不过，为了不让晓雪察觉到她问过小红，继而故意露出惊讶表情，等着晓雪把那话补上。 晓雪羞愧的说道：“在荷香央求奴婢在您面前提她差事的时候，奴婢向她许诺，会帮她调到厨房去，在陈妈妈的手下当差，并保证是个轻松的活计。” “哦……”沈如意恍然大悟般的谓叹了声，道：“所以，先前在我面前提起荷香之事时，你打着为我好，为香善院好的旗子，扯出各种理由不让我把荷香打卖出去，还千方百计地引导着我把荷香调到厨房去，就是为了实现对荷香的承诺？” 晓雪又摇头，又点头。 她道：“承诺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奴婢在向荷香主动提起帮她调到厨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她设局、挖坑了。” 沈如意垂眸思索了下，问道：“荷香现在已经在你的坑里，最后你会把她怎么样？” 晓雪抬起头，眼神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沈如意，在沈如意的注目之下，她铿锵有力的说道：“借用她，把残留在香善院的毒瘤全部清除出去！”说完这句话之后，声音又低了下去，“在奴婢送荷香去厨房的时候，奴婢还找陈妈妈私下说了会儿话。” 听到这里，沈如意的心里顿时升起了熊熊怒火。 没想到她还找过陈妈妈！ 沈如意深吸了好几口，尽量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平静的问晓雪，“你找她说了什么？” 晓雪双手拽着衣摆，说道：“奴婢把荷香因为私人恩怨，欺凌小红以及您对荷香的厌恶一并告诉了陈妈妈，还对陈妈妈说，把荷香调到厨房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香善院又恢复平静的时候，会随便抓个荷香的错，把她赶出府去。” “因着荷香是奴婢亲自送去厨房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好生夸了荷香，告诉厨房的人，荷香之所以会调到厨房，是因为秋菊出府之后，您担心厨房缺人手，所以才……” “厨房的人不知道真相，以为荷香到厨房来是因为您器重她，对荷香各种讨好，荷香也因此飘飘然起来，变得有些轻浮……” “按照荷香这般不自重下去，就算是因为您对她器重才调到厨房去的，可久而久之就会惹人厌烦，她在厨房待得越久，也会更受厨房众人的排挤，到时候想把荷香赶出府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有人觉得不妥，更不会觉得荷香冤枉，只会觉得痛快，您英明！” “但总有几个人是脑子不清醒的，不脚踏实地，只想投机取巧，妄想通过荷香在您面前说上话，甚至是借着荷香的势欺人，形成一个小团体，横行霸道。那时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从香善院清除出去了。” 一口气把自己所做得事，还有做这事的预想，通通说出来之后，晓雪从小杌子上站起来，再次“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青石砖上，磕头向沈如意请罪，说道：“奴婢虽然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小姐您，但也深知这些事情是背着您去做的，于情于理都是不应该，就算要做也应当先向您打声招呼，奴婢自知有错，还请小姐责罚！” 沈如意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久久都没有说话。 这个晓雪…… 她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单纯的为她好？ 本来因为荷香的事情，晓雪表现出来的异常举动，在她的心里起了很重的疑心。 可现下晓雪把她异常的行为全盘托出，并且还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这让她……让她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疑心，还是该相信晓雪的真心了。 沈如意左右迟疑着。 在这时，小红从晓晴处回来了。 第四十五章赏赐 看到晓雪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小红愣在了门口，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犹豫了会儿，小红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来，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沈如意的跟前，好似看不到晓雪那般，神色如常地向沈如意福了福礼，恭敬的回话道：“小姐，送过去的鸡汤，芸香姐姐已经喝了，还托奴婢向您道谢，并且明日会亲自向您磕头谢恩。” “嗯。”沈如意淡淡地应了声，问道：“晓晴如何了？” “晓晴姐姐让奴婢转告小姐，她已经好多了，还说等再养个三四日就可以回来当差，让小姐不要挂心！”说完晓晴让她传达的话之后，小红又把自己亲眼所见的告诉沈如意，“奴婢自己观察了下，晓晴姐姐现下的状况比白日里好很多，精神也不错，拉着奴婢说了好长的话。” 小红后半句的话让沈如意很是意外。 早上的时候，她还以为小红是推一下才走一步的那种。 现在看来，并不是。 能够自己独立思考，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知道替晓晴向她传话之外，还能主动地细细观察晓晴的真正情况，这让她很是满意，如果小红到死都能够对她忠心耿耿，那就更好了。 因为小红意外的表现，沈如意的心情好上了许多，脸上也带了些许的笑意。 她对小红吩咐说道：“等明天，你再去趟晓晴那里，让她不要着急回来，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别留下病根。”又问起芸香，说道：“她可有好好照顾晓晴？” 怕小红顾忌着芸香是带她的人，多多少少会偏向芸香，沈如意再道：“你实话实说便是。” 小红本来就没想隐瞒，也没想在说话的时候偏向芸香。 在她的心里，她的主子只有小姐。 她也只听小姐的。 只有在小姐跟前，她才能把自个儿内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以及把她看到的，听到的，不掺杂任何偏颇的话，百分百真实还原。 因而，小红根本不用去组织语言，也用不着费心去想怎么回沈如意的话，直接把当时的情景转述给沈如意听。她道：“晓晴姐姐对芸香姐姐很满意，还让奴婢跟您说，芸香姐姐把她照顾得很好，事事贴心，事事妥帖，省了她不少的麻烦，还道辛苦芸香姐姐了。” “不过，芸香姐姐却不让奴婢带这话，跟晓晴姐姐说，她照顾晓晴姐姐虽然是奉了小姐您的命，可也是因为真心实意地把晓晴姐姐当作她自己的亲姐姐来看待，所以才会格外的贴心、体贴，执意不让晓晴姐姐让奴婢在小姐您面前提起她……” “晓晴姐姐也说把芸香姐姐当妹妹来看，最后依了芸香姐姐的意思，还请了奴婢做见证，认了芸香姐姐为异性姐妹。” 沈如意听后，心里有些讶异。 没想到，这个芸香手脚倒是挺快的。 才一天的功夫而已，就这么快认了晓晴当她姐姐了。 要知道晓晴可从来不兴这一套。 要不然，依照晓晴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些年月里，她的身后该要跟着一大串的姐姐妹妹了。 沈如意很想知道芸香是怎么把晓晴给收拢住的。 奈何她的脚边还跪着晓雪。 而她对晓雪的疑心并没有因为她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而消除。 所以，沈如意就算心里再好奇，也只得暂时压在心里，不再追问小红当时的详细情景。 沈如意笑着对小红说道：“那可是喜事了！” 又抬手指了指她的梳妆台，再道：“你把那个放在第一个抽屉里的大红漆金的木匣子拿来，既然是喜事，我这个做主子的也理应送上一份贺礼，让她们姐妹俩好好高兴高兴。” “诶！”小红乐滋滋地应下。 按照沈如意吩咐，小红打开梳妆台第一个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捧出大红漆金的木匣子。 在往回走的时候，看着仍旧跪在沈如意脚下的晓雪，小红嘴边的笑意渐渐往下垂落，不如刚才笑得灿然。 晓雪这是又犯什么错了？ 从她回来到现在估摸着也有一刻钟了，小姐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估计晓雪是彻底把小姐给惹怒了。 想到之前鸡汤的事情，小红对晓雪不顾小姐的意愿，硬是让小姐喝鸡汤的行为，她很是不认同，觉得晓雪有点恃宠而骄，仗着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对着小姐指手画脚。 也因为这样，她一点都不同情晓雪跪了这么久。 反而为小姐打抱不平。 沈如意见小红不住地盯着晓雪看，眼神里还流出愤懑的意味来，再抬头望向她的时候，又是满满的不平之色，沈如意心中很是欣慰。 也不想根基不深的小红跟晓雪撕破脸，于她今后不利，更对她掌控香善院不便，沈如意出声打断了小红的愤慨，说道：“怎么愣着了？可是匣子太沉，你拿不动？可我记得这匣子里也没多少东西，不过是些寻常的首饰而已。” 小红收回眼神，听到沈如意调侃的话，巴掌大的小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双手捧着大红漆金木匣子，连连摇头，说道：“不沉不沉！奴婢这就来！”走到沈如意的跟前，并刻意地跟晓雪拉开距离，把手中的木匣子交给沈如意。 沈如意从小红的手中接过木匣子，扭开木匣子的钥匙扣，打开木匣子。 木匣子放了一对绞丝金镯，赤金缠南洋珍珠耳环一对，比目鱼玉佩一个，彩色缨络一个。 沈如意记得这个木匣子里还有对莲子米珠花的，怎么没有？ 为了找到莲子米珠花，沈如意上下仔细翻找了遍，最后还把木匣子里的首饰都倒在临窗大炕上，再翻找了下，的确没有。 跪在下头的晓雪见了，出声问道：“小姐可是在找那对莲子米珠花？” 闻言，沈如意望向了晓雪，问道：“你知道在哪里？ “嗯！” 晓雪点点头，说道：“早些时候小姐您戴过，说这莲子米珠花小巧可爱，您十分喜欢，打算近日都要戴，让奴婢直接放在梳妆台上的。” 沈如意回忆了下。 然而她并不记得有这事情。 大概是她还没再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沈如意就让小红去梳妆台上去看看。 果然有对莲子米珠花。 小红把这莲子米珠花送到沈如意的手上。 沈如意接过，仔细地看了看，又递还给小红，说道：“把这对珠花给晓晴和芸香，她们俩人分别一人一个，也算是全了她们的姐妹之情。” “是！”小红小心接过，收到怀里。 沈如意探头看向摆放在外间的西洋大笨钟，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晓雪从她跪下到现在大概过了两刻钟，如果再跪下去，她本来就有旧疾的左腿会更加重，甚至严重到会成为瘸子。 第四十六章半夜（一） 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晓雪对她有异心的情况之下，沈如意不会冒然出手弄废她。 相反的，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对自己是真心时，沈如意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的信任她。 是以，微微地惩戒了番，出了出晓雪背着她设局荷香的不满，沈如意就让晓雪起来了，并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着想，为我殚精竭虑，可是你要清楚一点，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身边的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在背地里做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把我当作了睁眼瞎来耍！” 沈如意没有让小红回避。 小红当然也不会主动离开。 在听到沈如意对晓雪的呵斥之后，她对晓雪的印象是一落千丈，仅剩的好感也全无。 她没想到，晓雪除了强迫小姐做她不愿意的事情，竟然还在背地里做小姐不知道的事！ 这简直是比恃宠而骄还严重！ 小红很生气，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起来，小脸也紧紧地绷着，望着晓雪的眼神很不善。 沈如意留下小红的目的，本来是想借晓雪敲打小红，不要学晓雪一样，自以为得到她的青睐就可以忤逆她的话，甚至在私底下做着她不知道的勾当。 没曾想小红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看她的神情和身体上的反应就知道，小红对于晓雪的行为很是反感。 如此，也不用她费心去敲打了。 沈如意就把全身的精力都放在晓雪身上，继续说道：“你是从小就伺候着我的，也知道我的脾气，要是换做旁人的话，早打上个三十大板，唤来人牙子发卖出去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引以为戒！下次如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单单只是跪俩刻钟的问题了，到时候也别怪我不念多年来的主仆之情！” 晓雪磕了个头，连忙保证说道：“奴婢再也不会了！” “起来吧！” “是！” 只是因为跪了太久，晓雪挣扎许久也没起来，就是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呢，又摇摇摆摆地跪了下来，折腾了这么一小会儿，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子。 沈如意就朝小红使了使眼色，让她把晓雪扶起来。 小红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去扶。 晓雪搭着小红的手，顺势起来。 这么的一闹腾，外面都敲起了二更鼓，时候也不早了。 沈如意也没有了泡澡的心情，草草地洗漱了下，安寝。 养了一天了，她的双眼已经完全消肿，明天该向祖母他们请安了，顺便向祖母讨教讨教。 一想到明日的事情，沈如意的精神亢奋起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晓雪正在熄屋里的烛火，听到动静，走到床头，轻声问沈如意道：“小姐，您可是渴了？” “没有，只是白日里补了几次觉，这会儿子并不困。”想了想，又道：“你跟小红去歇息吧！晚上有事我会叫小红，你就不用起来了。” 闻言，晓雪哽咽了起来，说道：“奴婢知道小姐这是心疼奴婢，是奴婢不好，惹您伤心。” 才不是！ 沈如意在心里撇撇嘴吐槽道。 她说这话，是不想在半夜里看到她，尤其晚上还做前世噩梦的话，她怕会控制不住情绪。 当然这些实话，沈如意是不会告诉晓雪的，顺着晓雪的话，说道：“你知道就好！” “嗯嗯！奴婢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下去歇息吧！” “是！” 在晓雪走至门口的时候，沈如意又叫住了她，开口叮嘱道：“你那腿……临睡前用热水敷上一刻钟，再好好几下，直到腿发热。”不管晓雪是不是对她有异心，该有的关心还是要给的，不管是收拢她也好，还是做出已经信任她的假象也好，动动嘴皮子也不是很费事。 晓雪再度哽咽起来。 沈如意可不耐烦听晓雪哭，隔着帐子朝她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别杵在这里了，快下去歇息吧！” “嗯！”晓雪朝沈如意屈了屈膝，举着烛台下去。 顿时，屋子里的光亮下去不少。 沈如意重新躺好。 望着头顶上轻薄的纱幔，沈如意感觉有些不真实。 尤其是今天的事情，好似在梦里一样。 沈如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 说明她不是在做梦。 沈如意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或者说是她死后的幻想，那她就不可能找出凶手了。 正想着，她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并来到了她的床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沈如意翻了个身去看。 果然有个人影倒映在幔帐上。 沈如意以为是小红，或者是晓雪，不由困惑的问道：“怎么还不去睡？” 没有人回答。 那肯定不是小红了。 小红不会不回答她的话。 那是晓雪？ 本来就对晓雪有戒心的沈如意顿时提起了万分的戒备。 敌不动，我动。 沈如意主动出击，撩开了幔帐。 空荡荡一片。 哪里有什么人影，鬼影都没有一只。 她刚才看错了？ 不可能呀！ 明明感觉到有人站在她床边的，她还真切地看到了那人影。 沈如意非常地困惑，心头也涌上了不祥之感。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角，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了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 沈如意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了匕首，她就安心许多，如若有人对她不利，她也可以不用客气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管她怎么伸手去抓，也抓不起那把匕首，好似手是透明的一样，每次要碰到匕首的时候，手就穿了过去，根本触摸不到匕首。 沈如意就抬起双手看了看。 不透明呀！ 手很正常呀！ 沈如意决定再试上一试。 突然，“啪”的一声响，原本昏暗的内室亮堂了起来。 沈如意一时没适应，拿手去遮，心头也涌上了熊熊的怒火。 这玩笑也开得太过了吧！ 在眼睛适应了突然的亮光之后，沈如意黑着脸，怒斥道：“够了！晓雪！” 下意识的，沈如意叫了晓雪的名字。 潜意识的认为这都是晓雪在捣鬼。 不过，在下一瞬间，沈如意就跟被定住了一般，愣在那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什么人也没有！ 沈如意觉得这件事诡异异常，怕再出什么怪异的事情，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唤小红和晓雪，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还是也跟她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亦或者晓雪露出了真面目，把小红给……反正不管她怎么喊，就是没人应答。 第四十七章半夜（二） 此地不宜久留。 沈如意也不奢求小红她们应答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屋外走去。 “救，救命……” 在快走至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而且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沈如意转过身子，循声望去。 在她身后的架子，趴着一个身穿米白色亵裤的女人。那女人披头散发，双手不住地抓挠着的被褥，就好似在忍耐极致的痛苦般，被褥都被她抓出了一道道裂痕来。 这女人是谁？ 什么时候出现她身后，出现在她的？ 诡异！ 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沈如意不敢上前，远远地跟的女人保持距离，试探的问道：“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想干什么？”接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这女人因为痛苦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没有回答沈如意任何一个问题。 “你！” 沈如意气恼不已。 这都是些什么事！ 也不管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了，沈如意面朝着她，慢慢地往门口挪去。 “砰！” 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沈如意支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是从外室传来的，听那脚步声，应该是有俩个人，一个脚步沉重，另一个好似被人拖着走一样，没有规律的脚步声，只有衣服与地面的摩擦声。 还是诡异。 为以防万一，沈如意没有出声。 在察觉到那俩人正往内室走来的时候，沈如意连忙躲了起来，跑到床前的大立柜后面。 也在这个时候，沈如意不经意瞥了眼不住的女人，清晰地看到了那女人的面容。 她，她不是…… 沈如意全身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手脚冰凉，就跟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沈如意双手紧抓着大立柜的边缘，静静等待着屋外那俩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拖着小的走，在拖至床前的时候，老的举起手中的匕首，凶狠地捅向手里那个小的。 看到这里，沈如意一软，扶着大立柜，慢慢地滑了下去。 那不住痛苦的是她自己…… 而那一老一少，老的是许嬷嬷，少的是晓雪。 就跟前世的那晚一样，她喝了晓晴端给她的养生汤后中毒，许嬷嬷满身狼狈地赶来，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毒药侵蚀，随后又把晓雪拖了进来，当着她的面刺死了晓雪…… 这都是前世的事情。 而且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为什么还会上演？ 在她的眼前上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如意满脑子的疑问。 屋外又响起了杂乱喧嚣的声音。 沈如意知道是她的父亲、母亲闻讯赶来了。 想到许嬷嬷接下来的举动，沈如意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从大立柜后面出来，试图去夺取嬷嬷手上的匕首，可就如刚才她企图去拿匕首防身一样，还没摸到许嬷嬷的身子，她就从许嬷嬷的身体穿了过去，而许嬷嬷也跟看不见她一样，根本没理会她。 等沈如意转身想再夺第二次的时候，许嬷嬷已把手中的匕首刺向了母亲。 “不！” 在许嬷嬷刺第二下的时候，沈如意忙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母亲面前。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许嬷嬷杀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嬷嬷看到了她。 许嬷嬷拿着匕首停了下来，双眼喷出怒火的火光，死死地瞪着她。 随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个嗜血的笑意，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朝沈如意刺了过去。 沈如意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许嬷嬷刺过来的匕首。 就跟之前的一样，她的手穿过了匕首，而匕首也穿透她的身体，直逼向她身后的沈芳菲。 沈芳菲的胸口被刺中。 许嬷嬷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身子微微往前倾，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贱人”，然后再使力把匕首拔出来，又用力地刺了进去，如杀人魔般，发出刺耳的笑声，对嘴角流血的沈芳菲，说道：“贱人，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会逃出来吧！” 又回头望向了已中毒身亡的另外个沈如意，道：“她死了，你就下去好好陪她吧！” 再奋力地一捅，沈芳菲痛苦地倒了下去。 之后，许嬷嬷阴森森地转向了严建元。 沈如意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在她的面前，而她却无力去救，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般，“啪啪啪”地不住往下掉落，现又见许嬷嬷还要伤害她的父亲，沈如意发起飙来，也不管有用没用，扑倒许嬷嬷的身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拦她。 结果，还是徒劳，她的身体还是没能挡住许嬷嬷，又穿了过去。 沈如意不由心急如焚。 见阻拦不住许嬷嬷，沈如意就朝严建元大喊，让他快跑。 严建元是想跑，但他的身体就跟灌了铅似的，根本就移动不了。 许嬷嬷哈哈大笑，道：“想跑？我既然能从你们的魔爪中逃脱，就已经计划好让你们下地狱了，又怎么会让你跑掉的？你太天真了！也太蠢了！也莫怪会跟这个贱人搞在一起！” 后半句话许嬷嬷是望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沈芳菲说的。 等说完之后，许嬷嬷毫不留情地用匕首割断了严建元脖子上的大动脉，又划花了他的脸，言语激动地大骂道：“都是你！都是你的缘故！没有你，事情也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就慢慢等着血流干，眼睁睁地等着去死吧！” 话音一落，手腕一转动，许嬷嬷把手中的那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满脸悲呛的仰头大喊道：“小姐，老奴替您报仇了！老奴现在就下去陪您！” “砰”的一声响，许嬷嬷倒了下去。 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沈如意，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的泪水。 “爹，娘，你们死得好惨！死得好惨！” 想到她父母双亡，而她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许嬷嬷一手造成的，沈如意站了起来，对着许嬷嬷的尸体拳打脚踢，即使次次没打中许嬷嬷，次次从许嬷嬷的身体穿了过去，她仍旧没有放弃，并且还加重了力道。 “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沈如意终于踢到了！也打到了！而她的脚尖、手指也相应地传来彻骨的疼痛，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第四十八章问话 晓雪带着小红在外间值夜。 好梦正酣的时候，耳边隐隐传来了压抑的哭声，紧接而来的还有悲呛的怒吼声。 也在这凄厉的怒吼声中，晓雪、小红同时醒来，抱被迷茫地望着对方。 “晓雪姐姐，你有听到吗？”小红看了看昏暗的四周，有些心有余悸的问晓雪道。 这大半夜的。 又是哭声，又是怒吼声的，着实诡异。 小红自觉没有做坏事，不怕鬼敲门，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害怕，挪着朝晓雪靠过去。 晓雪却立马掀开了被子。 衣服也来不及披上，趿着绣花鞋，急匆匆地往内室里一路小跑着过去。 小红见了，也掀开杯子，翻床，紧跟了过去。 刚走至门口的时候，内室里又传来了一声巨响，是什么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只不过，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晓雪就对跟过来的小红，说道：“去把烛台点亮！” “诶！” 小红又跑到了外间去。 不一会儿，拿着明火的火折子进来，把内室里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 有了亮光就看得真切了。 小红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沈如意的架子床前。 看到沈如意裹着被子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摔昏过去了，双眼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也因着沈如意是趴着摔下来的，看不到她胸口到底有没有在起伏，是不是…… 顿时，小红脑中蹿出了不好的念头来，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跑到已半蹲在沈如意旁边的晓雪，颤着声的问：“小姐，小姐没事的吧……” 语气中充满了迟疑。 还在问的当口，伸出右手的食指来，预想去探沈如意的鼻息。 “啪”的一声。 晓雪打下了小红伸出来的手，并厉声呵斥说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小姐当然是没事的！难道你还想小姐有事不成？” “没没没！我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我有事，也不能让小姐有事呀！”对于晓雪莫名的火气，小红觉得很委屈，也更加不喜欢晓雪，觉得晓雪是真的恃宠而骄了，明明白日里的时候，荷香欺负她，晓雪还挺温柔，对她也很好的，结果越相处越觉得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回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跟晓雪一起，把沈如意抬回到去。 见沈如意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小红不等晓雪吩咐，端着脸盆自动地去打水。 小红出去之后，屋里就只留有晓雪以及昏睡着的沈如意俩个人了。 沈如意连日来的噩梦，晓雪是知道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沈如意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沈如意也从来没有跟她和晓晴提起过。 对此，晓雪很是好奇。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噩梦，才能导致沈如意有时说话行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曾经听一位老人家说，人在熟睡的时候，问对方话，对方会无意识的说出来，并且说出来的话会比酒后吐真言还来得真切。 晓雪紧抿着嘴巴，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如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晓雪肃穆着脸紧握了下拳头，随后又松开，直挺挺地站起身来，移动到房门处，双手巴着门框，朝四处张望了下。 外面夜色正浓。 黑压压的看不真切，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而小红是断不会直接从井水打来冷水给小姐洗脸的，会去厨房要热水。 这个时候了，热水哪里会这么容易得来的？ 起码要先把值夜的厨娘叫醒，再重新开火烧水，等把冷水烧开，起码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晓雪并不担心小红会突然回来，撞到她趁着沈如意昏睡问话的事情。 晓雪把内室的房门轻轻阖上。 在摸到门栓的时候，她想了想，最终没有闩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小红真半路杀回来了呢？ 还是别闩的好，只把门阖上，到时候也好找理由解释。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晓雪重新回到架子床，并在床边坐下，俯身轻轻地对着昏睡的晓雪唤道：“小姐？小姐！您醒醒？” 沈如意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晓雪放下心来。 如此，她就可以开始问了。 晓雪紧张地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口问道：“小姐，您做什么噩梦了？梦里有什么？” 望着沈如意额头上不住往外冒的冷汗，晓雪又想到，人在做梦的时候，有时候是分不清自己在做梦，会把梦境里的一切当成是现实，是真正在发生的。因而，晓雪换了个问法，再道：“小姐，您现在在哪里？是在我们府里，还是在府外？遇到了什么事？” 问完之后，晓雪开始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沈如意的回答。 然而，沈如意并没有回应，还是如刚才那样，双眼紧闭，嘴巴也紧闭。 不由得，晓雪有些失落。 看样子老人家说得话未必就是对的。 正当晓雪要放弃的时候，沈如意微微张了张嘴，含糊不清的说道：“在府里……有人，有人……啊！啊！救命！救命！救我！！” 沈如意突然猛叫了起来，声音又尖又锐，充满了凄厉和恐惧，把晓雪给吓得不轻，也跟着弹跳起来。等回过神来之后，立马俯身去查看沈如意的状况，急切的追问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有人怎么了？那人是谁，想对您做什么……” “啪！” 还没等晓雪把话给问完，晓雪就狠狠挨了一巴掌，在她那雪白的脸上留下了红色手掌印。 “小姐……” 晓雪被打蒙了，捂着被打得左脸，愣愣地望着双眼紧闭，双手不断胡乱挥舞着的沈如意。 正在愣神的时候，又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 晓雪因为疼痛，缩回了放在沈如意身上的右手，望着右手上红红的手指印，晓雪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禁在心中暗道：小姐，打得可真狠，足以可见这个噩梦是有多么的可怕了。 因为怕被打，晓雪也不敢再靠近沈如意。 可放任着沈如意这样也不行。 晓雪只好提高了音量唤沈如意，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 这会儿子她是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小姐在做什么噩梦了。 只想小姐快点醒来。 “晓雪姐姐，你怎么把门给关上了？”正在这个时候，小红端着盛着热水的脸盆回来了。 听到小红的声音，晓雪如来了救兵一样，欣喜地去迎接她。 “刚才我见有风吹进来，怕小姐着凉，我就把门给合上了。”走到紧闭地房门前，把门打开，侧身让小红进来，还问道：“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语气里有点埋怨小红手脚太慢，回来太晚。 小红在心里撇撇嘴。 冷水烧成热水总要时间的。 她这还算快的了。 想着只是给小姐擦脸用的，不拿来喝，有点热度就起锅端来了。 不过，面上还是平静地解释说道：“厨房没热水了，我让厨娘现烧的。” 把手中的脸盆放在脸盆架子上，探头望向架子已经安静下来的沈如意，再道：“小姐怎么样了？可有醒来？”在把手巾放进脸盆浸湿的时候，借着烛光看见晓雪左脸上红红的手指印，小红忍不住惊讶地捂嘴轻呼出声。 她手指着晓雪的左脸，问道：“晓雪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低头一看，晓雪右手的手背上也是红彤彤一片，不禁越发惊讶了。 第四十九章线索 这是被谁给打了？ 小红在心里默默地猜测着。 可在香善院里，除了小姐之外，谁敢动晓雪一根寒毛？讨好都来不及了…… 火石电光中，小红的脑中蹿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屋里进了外人？ 小红顿时全神戒备起来，忙扔下手中的巾子，小跑着往架子床去。 俯身仔细地看了看沈如意的脸，见她脸上除了有细小的汗珠之外，并没有如晓雪那般有手指印，小红这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了一大半，再仔细地看过沈如意的手背，见也没有异样后，小红这才彻底把心放下。 她后怕地拍拍胸口，呼了一口长气，劫后余生般的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进贼了。” 晓雪听了，不禁满脸的黑线。 她道：“真进贼了，我也不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说话了，你想得也未免太离谱了些。” “那你脸上，还有你手背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你自己打的吧！” 晓雪被问得无语凝噎。 “嗯？” 小红紧盯着晓雪，势要问出个答案来。 看到晓雪被打，小红心里特别的畅快，也有种替小姐出了口恶气的痛快。 谁让她都不听小姐的话，还阳奉阴违的。 被打那也是活该！ 就是很好奇打她的人，等问出来了，她要好好感谢那人，感谢他她为小姐出气了。 晓雪被小红问得尴尬。 尤其她被打也是自己作出来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本想蒙混过去的，可小红追着不放，支吾半响才说出了实情，道：“是被小姐打的。” “啊！是小姐？” 小姐真英明！ 小红在心底愉快地欢呼。 脸上是满满的好奇，追问道：“小姐为什么打你？” 是不是又惹小姐不高兴了？ 小红幸灾乐祸地想着。 晓雪说道：“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小姐突然梦靥起来，不停地大喊大叫，双手也胡乱挥动着，我怕小姐伤到自个儿就去捉她的手，没想到……就这样被打到了。” “这样的呀！” 那还真是活该了！ 然后，忍不住又在心底欢呼了句：小姐真是太英明了！睡着了也知道该打谁！ 小红暗地里偷乐着，面上是不显露半分，还关心的问道：“这印子挺明显的，要不要用热水敷敷？再不然用那什么活血化瘀膏擦上试试？或者我让厨房给你煮几个鸡蛋来？” 本来只不过是客套的问几句而已。 没想到晓雪连连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出来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小红只好去给晓雪拿活血化瘀膏，又去厨房给她煮鸡蛋，把东西都弄齐全，拿给晓雪的时候，看到晓雪正在用她刚才打算给沈如意擦脸的巾子敷脸，这心头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涨，暗骂晓雪不要脸。 晓雪这会儿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脸上，哪里有心思去注意小红的？ 她方方地接过小红递过来的活血化瘀膏和几个鸡蛋，道了几声谢，又望向还在昏睡着的沈如意，说道：“那小姐你先照看着，我先去把药膏涂上，这脸上的印子要是不消掉的话，明就没法出门见人了。” 呵呵，那我就要祝你消不掉了！好让大家都知道你被小姐给打了！ 嘴上却是无比乖巧地应道：“嗯！好！晓雪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小姐的，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会叫你的！” “嗯！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照顾小姐怎么会辛苦！” 脸上笑盈盈的，直到晓雪出了内室，小红高高扬起的嘴角才弯下来，并对着晓雪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 本来给沈如意擦脸的热水被晓雪私用了。 小红只好再去厨房要。 在临去之前，她走到床边看了看沈如意，见她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心地离开。 小红离去没多久。 原本沉沉睡着的沈如意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睛又明又亮，完全没有那种刚醒过来的迷糊。 其实在她从滚落的时候，她就醒来了。 只不过，一直没睁开眼，思绪一直在那个梦境里，努力思考着许嬷嬷说那些话的意思，分析着她刺伤父亲、母亲以及晓雪的背后内幕，尤其是她那句“小姐，老奴替您报仇了！老奴现在就下去陪您”，这话让她很是耿耿于怀。 许嬷嬷不是母亲的人吗？ 她口中的小姐不就是母亲？ 可为什么又要刺死了母亲，还出言不逊地骂母亲是贱人？ 这不是互相矛盾的吗？ 沈如意想了又想。 突然想到许嬷嬷不是一开始就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她大概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才沈府。 本来像母亲这样家主的身份，这身边伺候的都是要从小的，虽说许嬷嬷进府的时候，年纪也算不大，但是用为贴身伺候，甚至将来要当心腹用的，那就太大了点。 一般来说的话，挑选家主未来的贴心人，在家主出生前就要物色了，待等家主出生，会把物色好的抱到家主身边养着。 就好比她身边的晓晴，真的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晓雪不一样，情况特殊。 可再特殊，也没有如许嬷嬷这般，十三四岁了才进府的。 并且，这么晚进府，还能得到她母亲的信任，在沈府牢牢地站稳了脚跟，不得不说她厉害，也不得不说她可疑。 越想越觉得许嬷嬷有问题，沈如意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问母亲，关于许嬷嬷的来历。 正想着，她的身体被晓雪和小红合力抬到了去。 没多久，听到小红离开了，只留下晓雪守在她的床边。 又过了会儿，她察觉到了晓雪的异常，然后耳边传来了晓雪的问话声。 她很确定晓雪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醒来，那晓雪的这番问话就跟酒后吐真言一样，想趁着她熟睡之际，套她的话了。 而且，问话的内容让她很是心惊！ 晓雪竟然问她做噩梦的内容！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问她也就罢了，如此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 本来就对晓雪有疑心。 晓雪的这番举动更加加深了她的疑心，就好比那落到良田里的草籽一样，不住生长。 她的疑心是对的。 晓雪果然很可疑！ 只是为什么？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待她不好，亏待她了吗？ 竟然如此对她！ 越想越生气，为了心中堆积的怒气，沈如意索性演到底，当作自己是真的梦魇了，狠狠地打了晓雪一巴掌，力道大得她的手掌心也在隐隐发痛，不过心里堵着的那口闷气却好受了不少。 晓雪！！ 如果说之前对晓雪还保留有点点信任。 经过这回她偷偷摸摸地趁她熟睡套话的行为，让她心中仅存的信任也化为了灰烬。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养了头白眼狼！ 不过，想到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祖父辈也都在沈府娶妻生子，落地生根的晓晴，也是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不顾家里人生死的去背叛她，晓雪一个外面买来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做人的失败呢？ 一个又一个贴心的人背叛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待她？ 到底是为什么？ 第五十章玩闹 为了这个问题，沈如意后半夜就没再睡着。 不过好在白日里断断续续地睡过几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也还算不错。 晓雪和小红就不行了。 因着怕沈如意再梦靥，后半夜她们一直守着床边没离开，实在太困了也只是靠在床柱子打个盹儿。才眯了一小会儿，天就大亮了，沈如意也醒来了，她们也不得不强撑着伺候沈如意梳洗，忙碌起来。 由此，严重睡眠不足的她们就跟酷暑之下被晒坏的蔬菜，无精打采，还连连掩嘴打哈欠。 这个哈欠是会传染的。 晓雪、小红哈欠连连，把原本不困的沈如意也给引得打起哈欠来。 今天她可有不少的事情要忙。 沈如意就对她们说道：“等下趁我去祖母他们那里请安的时候，你们回屋去补个觉。” “小姐，奴婢不困！”小红强撑着睡意说道。 刚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晓雪没有拒绝，方方地向沈如意道谢，还劝说不想回屋补觉的小红说道：“我们精神了，才能更好的把小姐伺候好，不出任何的差错，等下你跟我一起补个觉。” “我……” 小红还是不想。 刚想再拒绝，沈如意微微摆了下脸，强硬的说道：“让你睡就睡！” 小红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地应下。 沈如意的面色舒缓了不少。 今个儿的天气很好。 没有下雨，也没有如早几天那般的热，都快把人给烤干。 天气好，心情也好。 收拾妥当之后，沈如意一个人去了佰草院，她母亲所住的院子。 沈芳菲站在小院里，一人高的药架子前，认真地整理近日刚收的草药，严建元则是在小院里背着手遛弯，时而低头看看草木，时而抬头看看天空，十分的惬意。 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沈如意的心底就好似有道暖流流淌而过，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父亲虽说是个上门女婿。 可跟母亲的感情却非常的好，成亲这么多年来，很少有红脸的时候。 少有的翻脸，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通常都是因为对她的管教出现分歧。 这么恩爱的夫妻，在前世却…… 沈如意的心情有些低落。 再生都好几天了，她对前世的事情还是一筹莫展。 严建元在低头查看君子兰的叶子时，余光看到呆愣愣站在院门口的沈如意，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坏笑，继而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边，就跟顽皮的大男孩一样，猛地一拍她的肩膀，大声吼道：“快醒醒！你这是不是没睡醒出来的？跟丢了魂似的，在这风口傻站着。” 沈如意并没有被严建元的恶作剧吓着。 但却因为想到昨晚上的那个梦，想到严建元惨死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那个血腥的画面让沈如意从心底生出浓厚的无力和恐惧感，使得她颤抖着身子扑进了严建元的怀里，眼泪“簌簌”地不住往下掉落。 沈如意可不是爱哭的姑娘。 自打记事以来，她哭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如今却哭得这般伤心，又这么的凄厉，还当着满院子里的人哭，这可把严建元给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自己的恶作剧吓到她了，手忙脚乱地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连连道歉道：“我的小如意，是爹不好！是爹错了！爹向你认错！只要你不哭，你让爹做什么，我都答应！” “建元，如意这是怎么了？” 听到身后沈芳菲的声音，严建元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越发低声下气的求沈如意道：“我的小祖宗，快别哭了！你娘过来了，要是你娘知道我把你吓哭了，我的皮不得被她给揭了？你就权当可怜可怜我，别哭了好不好？” “噗哧！”严建元的可怜样把沈如意给逗笑了。 “笑了笑了！你再不笑呀，爹可要抱头痛哭了！不然你娘准不会饶了我！”严建元望着怀里直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的沈如意，可怜兮兮的说道。 “不饶你什么？” 走过来的沈芳菲只听到严建元的最后一句话，不禁困惑地望着这对腻歪在一起的父女。 严建元讨好地朝沈如意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沈芳菲知道。 沈如意朝严建元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过，在面对着沈芳菲的时候，她的脸上换上了灿然的笑意，放开严建元的腰身，转而扑进沈芳菲的怀里，闻着沈芳菲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沈如意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撒着娇，说道：“还是抱着娘舒服，软软的，又香香的，好想这样一辈子抱着娘不撒手，一直到我老。” “你这是怎么了？” 沈如意突如其然的热情让沈芳菲很是困惑，也有点招架不住。 “谁知道她怎么了，刚才也是抱着我不撒手，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撒娇。”望着一脸满足地抱着沈芳菲腰身的沈如意，严建元伸手狠狠刮了下她的鼻梁，再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刚才还死命抱着我不撒手，这会儿见到你娘了，倒嫌弃我来了。” “哼！就嫌弃你！” 沈如意朝严建元吐吐舌头。 严建元见了，又探手去捏她的鼻梁。 不过，被沈芳菲给挡住了，并呵斥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就是就是！爹，您都这么老了，怎么还这么闹腾呢？您看看娘的头发，年纪轻轻就长出了几根白发来，肯定是被你给气的！” “你这死丫……” 脱口而出又要说“丫头”这个字。 沈如意心中一紧，为防难得的温馨时刻又被这个昵称给破坏，沈如意急急地打断严建元的话，说道：“你丫？我还我丫呢！爹，您说话越来越粗俗了！” 又佯装向沈芳菲告状说道：“娘，您管管爹！” 沈芳菲抚着沈如意的黑发，笑而不语。 沈如意就继续跟严建元斗嘴着，总算把他刚才的口误给圆了过去。 俩人齐齐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在俩人的眼神互相对视的时候，他们又不禁偷笑了起来。 沈芳菲看看严建元，又看看沈如意。 最后，伸手点了点沈如意，宠溺的说道：“你呀！一肚子的鬼主意！” 又问：“可用了早饭？” 沈如意依偎在沈芳菲的怀里，撒娇道：“还没有呢，想着陪您和爹用早饭，然后一起去庆荣堂给祖父和祖母请安。” “你想吃什么？娘吩咐厨房给你做。” 沈如意想了想，说道：“那些厨娘的手艺我都快吃腻了，我现在只想吃娘您做的，不管什么都好，只要是娘做的，我都爱吃！” “好！娘这就给你做！”沈芳菲爱怜地轻抚了下沈如意的脸庞，转身去了厨房。 严建元在旁轻笑出声，取笑沈如意道：“真是越大越爱撒娇！” 沈如意朝严建元重重地“哼”了一声，凉凉的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又祸从口出了，要不是我，那人指不定又要跪祖宗的牌位了！” “你这死丫头！” 严建元报复般地狠狠捏了下沈如意的鼻子。 沈如意嫌弃地推开了严建元。 严建元伸手又要去捏。 沈如意再躲开。 俩父女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小院里玩闹了起来。 院里的婆子、丫鬟们见了，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个胆子大的，还为沈如意助威。 在小院里跑了几圈之后，沈如意气喘吁吁地扶着手臂粗细的桂树停下来，对着身后追赶她的严建元，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跑不动了！再跑下去我腿都快断了！” 嘴上虽说很累，可精神却非常的好，眼睛闪闪发亮，就跟夜空里的星子那般。 严建元取笑说道：“你这丫头，体力可真够差的！才几圈而已就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今天你可是要赴约去的，你这个样子可别从游船上掉下来。” “咦？赴约？什么约？” 沈如意完全不记得了。 严建元没好气地用手指弹了下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我的，今天跟项太医家的大小姐出去游船。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健忘呢？” 经严建元提醒，沈如意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第五十一章生怒 不过，沈如意不想去。 今天她的事排得满满的，不想因为玩乐而耽搁了。 是以，沈如意随便找了个理由，满带遗憾的说道：“今天恐怕不能去赴约了，我要……”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满脸笑意的严建元突然黑了脸，厉声呵斥沈如意说道：“做人要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人家，就算今天天上掉刀子，你也得去赴约！” 态度非常的强硬。 “爹”沈如意丝毫不惧严建元的怒颜，还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摆撒娇着。 严建元把衣袖从沈如意的手里奋力抽出来，完全不理会沈如意的撒痴。 吹胡子瞪眼睛的。 满脸写着“这事没商量！” 沈如意没辙了。 她爹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十足的文弱书生相，但倔性子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况且，她自再生之后，特别珍惜与父母之间的相处，并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护他们今生的安康，也就不愿意因为游船的小小事情惹得她爹不开心了。 所以，即使心里头不想去，也只好应下。 然而，严建元的脸色丝毫没有舒缓，继续摆着臭脸，教训说道：“昨天是你自己应下的，现在也是，到时出门的时候可别又使什么小性子，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不然，别说你爹的脸面挂不住，不好面对项太医他们，整个沈府的声誉也会被你拖累！” 见严建元把话说得这般严重，都上升至整个沈府去了，沈如意也不敢嘻皮笑脸的，站直了身子，满脸肃穆的应下，保证说道：“爹，您放心吧！女儿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更不会做出给我们沈府丢脸、抹黑的事！” “嗯！”严建元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的笑容，满脸严肃。 沈如意单手托着下巴，思考着怎么让严建元重新展开笑颜。 她转了转眼珠子。 随后，眼睛一亮，就跟没骨头那般，软软地靠在严建元身上。 还未等她开口撒娇，严建元就伸手推开了她，紧绷着脸，呵斥说道：“儿大避母，女大避父，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往我身上黏糊？若被你祖母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带坏了你！” 声音又尖又锐，话语里不仅充满了愤怒，还有疏离。 “爹……” 沈如意被严建元的这些话给伤到了。 她知道祖母不喜欢父亲，也知道祖母不喜欢她亲近父亲。可她从来没有听从祖母的话，去疏离过父亲，认为父亲会带坏了她。但父亲的这些话……不得不说，真的有点伤到她了。 不过，伤心归伤心，她心中更多的是困惑。 困惑父亲的脾气今天怎么这么火爆，就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炸开了。 明明刚才俩人还有说有笑，互相打闹着，一听她不去游船，这火气就跟火山爆发一样，接二连三地往外喷，直喷得她完全找不到北了。 这去不去游船有这么重要吗？ 换句话说，她不去游船，爹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沈如意不想在自家亲人面前，还费尽心机地去各种套话，用各种小心眼。 因此，直接把心中的困惑向严建元发问。 她道：“爹，您这是怎么了？我不是答应您去赴约了吗？怎么还发这么大的火？还‘儿大避母，女大避父’的话都出来了。既然这样的话，刚才您为何还跟女儿我不分大小的玩闹起来？这不是于礼不合吗？与您说出来的话也背道而驰了吗？” 严建元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是越发难看，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在严建元再次发怒之前，沈如意缓和了语气，关怀的问道：“爹，您心中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平日里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 想到刚才严建元那句“若被你祖母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带坏了你”，沈如意猜测着，父亲是不是又被祖母责骂了，所以才借着游船的事发泄心中的不满。 越想越觉得有谱。 沈如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严建元的神色，试探的问道：“是不是祖母又说您了？” 严建元没应声。 沈如意当他是默认了，不由开口劝解道：“祖母的性子就是这样，府里上下哪个人不被她说上几句的？就是祖父，也时常被祖母指着鼻子骂，您……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您心里还有气，那您就再说我几句，骂我几句，把心里头的不高兴都发泄出来！” 严建元欲张口。 可最后却化为了叹息，揉了揉沈如意的脑袋，颇为感慨的说道：“骂你，我怎么舍得？” 经昨天的历练，沈如意的察言观色上升了好几个高度。 从父亲的反应中，轻轻松松可以看出，刚才父亲那莫名其妙的火气果然源自于祖母。 也知道，在她的劝解之下，父亲的怒气消了不少，沈如意不由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颜，顺着严建元的话，对他调侃说道：“那您刚才怎么舍得了？” “舍得什么？” 沈芳菲从厨房出来，走向严建元和沈如意，不解的问道。 沈如意转头扑进沈芳菲的怀里，问道：“娘，早饭做好了？”回避了沈芳菲的问话。 沈芳菲爱怜地摸摸沈如意的脑袋，满脸慈爱的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爱撒娇了，我才去了厨房多久而已，你就跟那猴儿般，朝我扑过来，恨不得挂在我身上。” “娘” 沈如意闻言不依地更往沈芳菲怀里钻，“我喜欢娘，想一辈子都抱着您。” “这孩子！”沈芳菲紧紧地回抱住沈如意，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娘也想一辈子抱着你，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最后一句话，语音变得有些凌厉。 严建元在旁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沈如意从沈芳菲的怀里抬起小脑袋，拉严建元过来，一手揽抱着沈芳菲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揪着严建元腰侧的衣服，满脸幸福的说道：“我有爹，有娘的爱护，哪个瞎了眼睛的敢伤害我？我也会拼我的全力，好好护着爹和娘的！” 这也算是她内心里的宣言了。 “好！等你长大了，我跟你爹就等着你来护了。” “嗯嗯！”沈如意重重地点了下头。 严建元还是没搭声，只是微笑着看着沈芳菲母女。 一家三口就这么亲密无间地站着。 虽不言语，但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在三人中间流淌着。 而在这个时候，有个令沈如意生怒和戒备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刻温暖的宁静，“夫人，早膳摆放在哪里？是在厅堂，还是在这小院？” 第五十二章早膳 闻言，沈如意循声望去。 只见脸如银盘，眉如柳叶，身着竹绿色褙子，年岁不到四十的许嬷嬷正领着两名着靛蓝色印花褙子的小丫鬟，弯着腰身站在庑廊下，态度恭敬地等着沈芳菲回话。 一看到嘴角带笑的许嬷嬷，沈如意脸上的笑意就一下子落了下来。 紧接着，前世那不堪回首的血腥记忆就跟开了阀门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不住地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尤其是许嬷嬷手持沾满鲜血的匕首，疯狂刺向她父亲、母亲的那段，瞬间激起了沈如意暂压在心底的仇恨，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朝许嬷嬷扑过去。 “如意？” 沈芳菲正想问沈如意在哪里摆饭，低头偏见沈如意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把她吓了一跳。 顺着沈如意的目光看过去。 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如此尖锐是因为许嬷嬷，联想到昨天早上，沈如意跟她提起关于梦魇的事，沈芳菲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看来如意还在对那梦耿耿于怀。 更相信那梦是在预示未来。 沈芳菲不禁暗自摇头。 这孩子，她可是沈家的未来，将来要统领沈家走上辉煌的，怎么对小小的梦这么记怀？ 等找个空档，她要好好开解开解才行。 为防许嬷嬷察觉到沈如意对她异样的态度，继而生出事儿来，沈芳菲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下脚步，挡住了沈如意的视线，再次温声细语地开口问道：“如意，你喜欢在哪里用饭？” 沈如意在沈芳菲的呼唤下回过神来，把锐利的眼神收了回来。 又调整了下因为愤怒而沸腾起来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盈盈的笑意，拉着沈芳菲的胳膊，撒着娇道：“只要跟爹和娘在一起，不拘在哪里用饭。” 沈芳菲看了看满是绿荫的院子，提议道：“在院子里如何？宽敞，还能看看风景。” “好！” 沈如意没有异议。 在沈芳菲吩咐许嬷嬷在院子里摆饭前，沈如意侧头询问严建元道：“爹，您觉得呢？” 沈如意的问话让严建元微愣。 现在沈府是沈芳菲当家做主，大小事情都是由她来安排，他这个上门女婿是不能插嘴的。 何况是佰草院，他们日常的居住地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劳烦不到他，他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甩手掌柜。 严建元摊摊手，笑着回沈如意道：“你们母女俩决定就好！我不拘在哪里用饭。” 沈芳菲宠溺地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满是无奈的语气，说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转性了？以往霸王一样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问别人的意见，也不许别人有意见，今个儿倒是乖巧得很。” 沈如意嘿嘿地笑。 在前世，她的确如母亲所说，性子很霸道，不容任何人来置喙。 经历了死亡之后，她的心境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家人多了依赖，希望家里人能够和和睦睦，健健康康，万事安好，也就多了耐心去倾听家里人的意见。 不过，这些话沈如意只放在心里，并未表露。 因为刚才她有察觉到母亲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挡住了她对许嬷嬷直视的举动。 母亲不信她昨天的话。 多说无益。 所以，不如自己默默行事。 也为不让母亲担忧，沈如意尽量不看向许嬷嬷，免得又想起前世的事，激起心中的愤怒。 许嬷嬷对这些暗涌倒并没有察觉到。 她忙碌而又有条不紊地领着底下的小丫鬟们搬桌子、搬椅子，又亲手传菜，把各色小菜按照主子的口味一一摆放好，在等严建元他们落座之下，她又站在了沈芳菲的身侧，指挥着小丫鬟给主子们布菜，没有一刻得空的时候。 在许嬷嬷忙碌的时候，沈芳菲也没闲着。 她一直注意着沈如意。 本来她见沈如意对许嬷嬷有抹不开的疙瘩，想找个由头把许嬷嬷远远支开的。 在看到沈如意克制了下来，没有对许嬷嬷再露出刚才那阴厉的眼神，沈芳菲松了口气，也大感欣慰，觉得沈如意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懂得控制自己，也就歇了把许嬷嬷支开的念头。 食不言，寝不语。 一家三口在许嬷嬷她们的伺候下，默默地用着早饭。 因着沈家是以医道起家，平时特别注意养生。 在用完饭之后，略略在原座位上坐了会儿，就各自起身，在佰草院各处闲庭信步地消食。 沈如意亲昵地挽着沈芳菲的胳膊，没有目的地的走着，也没有说话，可就算如此，心里头也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满足，嘴角带着甜甜笑意，一会儿抬头看看清澈的蓝天，一会儿又低头看看碧玺的草地，整个人惬意非常。 沈芳菲挥退了跟随着的丫鬟，不动声色地带着沈如意走入四面临水的双层飞檐六角亭中。 湖面微风习习。 周边的花草树木随风摇曳。 深深吸一口气，夏天清晨独有的清新味道钻入鼻中，特别的沁人心脾。 沈如意站在六角亭中，迎面吹着暖暖的风，呼吸中带着醒脾的清香，整个人轻飘飘的，浑身上下通透无比，就跟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贪婪地再深吸了一口气后，沈如意笑着对沈芳菲说道：“还是娘会找地方消食！” 又往身后看了看。 之前跟在她们身后的严建元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根本不见他的身影，不由掩嘴轻笑了声，摇头晃脑地对沈芳菲说道：“可惜爹没跟着来，不然肯定也会跟我现在这样，夸您会找地方！会享受！” 沈芳菲笑道：“什么享受不享受的，不过是凑巧走到这里而已，你的嘴是越发甜了。” “嘿嘿，哪是我嘴甜呀！”沈如意挨着沈芳菲坐下，郑重其事的说道：“本来就是娘会找地方，之前我用完饭之后可没想到来这里，只会在屋子里瞎转悠，绕得头昏不说，消食也没有消好，跟完成任务一样死板。” “那你今后就别在屋子里消食了，多来这边走走。” “嗯嗯！那是一定的！今后我不仅一日三餐之后来这里，得空的时候也来，这样才能弥补上我之前所缺的。” 看着沈如意一本正经的样子，沈芳菲忍不住发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沈如意皱皱鼻子，做出搞怪的动作。 母女俩嬉笑了好一阵。 等玩闹过后，沈芳菲收起了笑意，开始说起了正经事。 第五十三章教导 沈芳菲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沈如意道：“你是不是还在介怀近日梦魇的事？” 听到这个问话，沈如意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逝。 她知道她是瞒不过母亲的。 也知道方才在院子里，母亲一直在注意着她，深怕她再对许嬷嬷表现出异样来。 垂眸思考了下，沈如意最终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 “如意……” 沈芳菲无奈般的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沈如意的手，谆谆劝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梦终归只是梦，你万万不可太过沉迷梦中，这对你并没好处，还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沈如意解释说道：“娘，我知道，我也不是沉迷，只是心里有了疙瘩，不去亲自的话，这心里头就不舒服。不过，您放心！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轻易外露自个儿的情绪！” 见沈如意的意思还要纠结那个梦魇，沈芳菲愁得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久久没有说话。 沈如意不想沈芳菲担忧。 但也知道，骗着母亲说放下，母亲也不会相信，在她今后调查许嬷嬷的时候，阻碍也会多一层。思来想去，沈如意想到了个解决办法，反过来去说服母亲支持她理清那个梦魇。 她道：“娘，您别这样！我知道许嬷嬷从小在您身边贴身伺候，她不仅仅是您的心腹，这么多年了都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了，我这会儿子却因为一个噩梦就怀疑她的忠心，您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怪我做事鲁莽，也不够稳重，担心我做出不可收拾的错事来。” “其实刚开始我对这梦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只是又的重复着这个梦，就跟滴水穿石一样，久而久之的就在心里留下了印记。这印记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任其放着发酵终归是隐患，所以我才要主动出击，这个梦！” 沈芳菲听后，眉头松快了不少，但仍旧皱着。 沈如意知道她的这些话起作用了，卯足了劲头，继续游说道：“我也知道您的顾虑，怕这事传出去的话，许嬷嬷心里会因此存了疙瘩，认为您疑心她。您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现在已经着手调查晓晴了，但是她并无所觉，还积极配合着我。” 为了击垮沈芳菲最后的防线，沈如意把昨天香善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不过，对于晓雪的怀疑，沈如意保留了下来。 她怕说出来，母亲会觉得她疑心太重，看谁都不是好人，继而毁了之前的努力。 沈芳菲得知沈如意当着众人的面杖打晓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知道晓晴可是家生子，祖辈都在沈家，关系错综复杂。 这平白无故的打了她，就如把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由此激起千层浪，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 幸好！ 幸好最后如意妥善的圆了回去。 沈芳菲高高提起的心，也在沈如意说完昨日之事后放了下来。 只是放是放下了，但还是心有余悸。 万一…… 一想到沈如意因为梦魇的事情搅得沈府上下人心惶惶，沈芳菲就觉得头痛不已。 想揪着这一点劝说沈如意把心结放下，不要再纠结那个梦魇，但知女莫如母，沈芳菲很清楚自个儿女儿的性子，一旦下定了某种决心，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会改变心意，何况她把昨天香善院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目的也是为了让她支持她。 沈芳菲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说起来如意的性子跟她和建元都不像，大部分遗传了她母亲的个性，比较专制。 也因为这一点，母亲对如意抱有很大的期望。 如果如意觉得在她这里行不通，跑到母亲那边寻求帮助…… 一想到母亲的铁血手腕，已行事多年的沈芳菲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事还是不要让母亲插手的好。 而且，还不能让她知道！ 沈芳菲怔怔地望着沈如意，想着既能解如意心结，还不起波澜的妥善法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 思来想去，沈芳菲觉得只有顺着如意，帮着她调查许嬷嬷和晓晴，洗刷掉她们身上的嫌疑才是上上之策。 最终，还是沈芳菲妥协了，但为防沈如意做事不着调，再闹出如昨日的事情来，沈芳菲坐直了身子，摆起脸子来，训斥沈如意道：“你太胡闹了！万一这事没有处理好，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吗？” 言辞严厉，不过话语里的语气并不尖锐。 听话听音。 沈如意知道母亲已经松口，不再阻挠她调查许嬷嬷、晓晴，喜得她差点跳起来，余光瞥见沈芳菲紧绷的脸，这才把心中的激动按压下去，乖宝宝般的低头认错说道：“下次我会注意的！在行事之前必定先计划好，安排得万无一失了才行动。” 沈芳菲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如意的嘴角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翘了起来。 沈芳菲瞄了她一眼。 沈如意埋进沈芳菲的怀里，撒着娇，软软的说道：“娘，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别看我现在年纪还小，但是做起事来是不会被年纪给局限的。只要把梦魇的事情彻底理清楚了，洗清了许嬷嬷和晓晴的嫌疑，今后我绝不会再提起这事，也不会再疑心她们！” 沈芳菲沉默着。 良久，她才松了口，说道：“万事小心！别闹得太出格了！” “嗯，我知道的！”沈如意忙点头保证，语调轻松得都快飞起来。 沈芳菲知道自己的决定做对了。 这件事的确不能硬拦着。 还想着，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不能过多干涉，毕竟她不能陪伴孩子一辈子，将来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自己去把握。 想明白了之后，沈芳菲心情轻松了不少。 也就不再板着脸子，语气柔和的叮嘱沈如意说道：“你是知道你祖母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了，就算只是件芝麻大的小事情，也会被捅破天去。所以，你千万不能在你祖母面前露出一点点风声来！” 第五十四章询问 这个…… 沈如意汗颜。 她心里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现在听母亲这么说，放在心里头仔细地想想，的确是不好告诉祖母，让祖母知道。 祖母跟她一样。 也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而且，手段比她狠辣。 先不管梦靥是真是假，直接把许嬷嬷和晓晴列为叛徒，严密看管外加严刑拷打。 这样好是好。 可就是太粗暴了些。 也容易打草惊蛇，惊动许嬷嬷、晓晴背后操纵的指使者。 是以，沈如意赞同地点点头，并向沈芳菲保证说道：“您放心，我不会在祖母面前走漏一点风声的！” 沈芳菲知道沈如意的性子。 做下保证的事，就会说到做到，心里头也就放心了。 终于把母亲给成功说服，拉入自己的阵营，沈如意也觉得整个人松快不少。 时间不等人。 沈如意向沈芳菲了解关于许嬷嬷的事。 她问道：“娘，按照我们家里的规矩，家主身边的贴心人不是应该先物色，再着重培养，渐渐成心腹的吗？为什么许嬷嬷不一样？她十三四岁才进府，按照她的年龄和来历，当个管事妈妈已经算是顶天了，但是她能一路过关斩将，在沈家站稳了脚跟，成了您身边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沈芳菲笑着点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呀！现在真是草木皆兵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家主身边的贴心人未必就要从小培养，只要家世清白，能力顶尖，家主也喜欢，她就有任何的可能性，不会因为一个死板的规矩而局限。” 是这样吗？ 沈如意心里还是打着边鼓，总觉得许嬷嬷能有今天的成就并非这么简单。 因此，她又问道：“那她哪里地方得到您的青睐了？” 沈芳菲微微思索了下，说道：“这个，我倒真没有去细细想过，只觉得她做事妥贴、办事老道，相比其他人，她最合我的心意，久而久之的，我身边的事情就离不开她了。” “那她当年是怎么进府的？”沈如意再问道。 沈芳菲也不觉得烦，仔细地回忆当年，说道：“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貌似那年刚好府里缺人手就让人牙子带人来，我看她长得白白净净，行事什么的也有一定的章法，不比其他的小姑娘，看见我就跟见到老虎一样，怕得不行，在众人间比较突出，我就留下她了。” 沈如意听着，默默点头，嘴巴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听母亲的诉述，虽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但是仔细想来，还是有些怪异。 许嬷嬷当年进府的时候，年岁虽有十三四岁，可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为何她就比别人稳重？见到未来的主子没有忐忑？这不正常，饶是心里再强大的小姑娘，初到一个陌生地方，面见决定她未来的主子，心里头多多少少总会惴惴不安的。 而这样淡然处之的许嬷嬷，就跟在进府前被人刻意教导过一样，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沈如意皱着眉头，凝重的问沈芳菲道：“娘，您知道许嬷嬷在进府之前干过什么吗？” 沈芳菲没有隐瞒的说道：“她曾经在梅花胡同的张家干过几年，因着她伺候的张家小姐病逝，张家夫人想念女儿，整日里郁郁寡欢，卧病不起，张家老爷就把张家小姐惯用的物件收起来，并封锁了张家小姐所住的阁楼，还把张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也一并发卖了出去。” “哦，这样呀！”沈如意恍然大悟。 想了下，沈如意又问道：“那这个张家是什么来头？” 会不会跟她家有什么过节？ 所以，暗暗地把许嬷嬷沈府，最后在她及笄的那晚，下了黑手。 沈芳菲也大概猜测到了沈如意这话的意思，因而正色说道：“不过是普通的行商人家而已，你别乱想，乱怀疑，张家跟我们家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在张家小姐病逝不久，她家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亏了家底，一家人搬回老家去生活了。” “哦……” 那这样子看来，张家的确没有什么嫌疑。 许嬷嬷的线索也就在这断了。 沈如意不甘心。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她就不信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张家暂时没有什么可查的，沈如意就把方向放在了与沈家有芥蒂的。 她问沈芳菲道：“那跟我们家过不去，或者是曾经有过嫌隙的都有哪几家？” 沈芳菲笑道：“我们家以医道起家，传承了上百年，多多少少会与其他家有过矛盾，但都只是些小矛盾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果真要说出几家的话，那就是同为医道起家的世家了，同行相争总会有纷争，但这个纷争也只是纷争，不会为了这些个纷争去做你梦里的事。” “为什么您这么肯定？”沈如意不解。 “傻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尤其是同行同业的，今日能成为竞争对手，明日说不定就会成为并肩作战的同壕了。”为了验证这话，沈芳菲还举了个例子，问道：“你还记得去年淑妃的事情吗？” 沈如意垂眸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记得，淑妃初次有孕，在临近生产的时候却出了意外，掉入了荷花池里，动了胎气，提早生产。” “是！当时太医院乱成了一团，圣上连夜召我进宫。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在医道上，独占鳌头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平日里进宫的时候，没少被太医院的那帮人使绊子，找麻烦。可那夜进宫，他们却好生待着我，看着我的眼色行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沈如意懂。 母亲专攻妇科、小儿科，平日里跟后宫的娘娘们交好。 淑妃出事。 如果龙胎不保的话，首责是太医院，其次是母亲，因为淑妃肚子里的龙胎不是母亲负责的，是太医院在跟进，圣上就算怪罪，母亲也不会受多少的责罚。 沈如意把自己的看法告知了沈芳菲。 沈芳菲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淑妃的龙胎保下来，那是太医院跟娘的功劳，保不下来，太医院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而我专攻妇科这方面，比太医院的人有把握，所以为了他们自个儿头上的脑袋以及身后的家人，平日里纵对我有诸多不满，那也得忍着，不仅忍着，还得捧着我。” 说完，又问沈如意道：“现在你明白了没？在同行同业上，就算有纷争，也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尤其是那种断人香火的事情来，这个可是真正的要结仇了，而且还是世仇。” 第五十五章对比 沈如意明白。 可就是因为明白，她心里头就更愁了。 这不是。 那也不是。 前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她现在就好似身在浓雾之中，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 沈如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忧愁。 沈芳菲摸摸沈如意的脑袋安慰。 沈如意顺势依偎进沈芳菲的怀里。 一时间，母女俩相对无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个时候，有个身着粉色绣花比甲的小丫鬟从远处走过来，在六角亭的台阶下站定，先向沈芳菲和沈如意屈膝行礼，这才垂头恭敬的说道：“老爷说时辰不早了，遣奴婢来跟夫人和小姐说声，该去老夫人和太老爷那里请安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沈芳菲问。 小丫鬟垂首回答道：“现下刚过辰时三刻。”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你去跟老爷说声，我跟如意这就过去。” “是！”小丫鬟应声退下。 沈芳菲回头又再三叮嘱沈如意道：“等去了你祖母那儿，你脸上可别露出一丁半点来，她老人家虽年事已高，可眼睛却明亮的很，有任何痕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去。” 沈如意连连点头，说道：“我会小心的。”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来。 沈芳菲看了，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母女俩亲密地挽着手走出六角亭。 在路上，沈芳菲提醒沈如意道：“你昨个儿没去请安，我跟你祖母说，你在研究时疫的方子，正在紧要关键的时候，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眼睛红肿得不能见人，所以才没能给她老人家请安，等下在你祖母面前，你可别说漏了嘴，对不上话来。”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幸好，在前世未出事之前，她正着手研究时疫，并且还捏写出了防时疫的方子。 沈芳菲却心中担忧。 也懊悔着，昨日里没有跟沈如意事先通气通气。 她不由问沈如意道：“说你研究时疫是我一时编造出来的借口，你祖母向来对你用心，等下肯定要询问你的进展，你可有对应之策？” 沈如意笑盈盈的说道：“有的，保证祖母不起疑！” 说话的语气很有力度。 “那就好！”见沈如意信心满满，沈芳菲也就不再过问。 俩人不紧不慢地走出小花园。 严建元正负手站在院门口，微微仰着头，专注地望着长得格外茂盛喜人的金银木。 金银木葱翠欲滴，繁茂的枝叶间开着朵朵小白花，配合着严建元身上深青色直裰，绣着缠枝米白小花，倒像是融入了这景色似的，说不出的淡定优雅、玉树临风。 见严建元三十有二了，还如此的飘逸宁人，跟个年轻小伙子似的，沈如意心里满满骄傲。 她又回头望向了沈芳菲。 母亲比父亲小两岁。 近距离看，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细纹清晰可见，脸上黯淡无光，眉头轻蹙，再加上不喜装扮，头发就只随意绾了个纂儿，插了支紫檀镶玉的木簪子，耳挂了对鎏金嵌珍珠耳钉，身上的衣服又是那种素面藏青色褙子，硬生生地把才三十而立的年纪打扮成了四十不惑，比许嬷嬷她们还素净、简单。 远远地看着，不像是沈家家主，倒像是底下的嬷嬷、婆子。 不过，好在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浑身的气派不是那些下人可以比拟的。 可话虽如此…… 沈如意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严建元身上。 这样风姿卓越的父亲，这样面露老态的母亲，他们俩个走在一起就有点不协调了。 不知道怎么的。 沈如意越对比，心里头就不安。 也不知道这股子不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喜欢看到父亲越活越年轻，可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细纹时，又不希望父亲仍旧这般清新俊逸，引得过路的小丫鬟频频侧目，含羞带怯。 左思右想。 实在憋不住，沈如意最后出言小心翼翼地提醒沈芳菲道：“娘，虽然你身为家主，又有了我这个即将及笄的女儿，不好穿那种鲜亮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也该好好善待自己，多多关注自己身上的事。” 沈芳菲斜睨了眼沈如意，问她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 顺着沈如意的目光，看向了正专注赏花的严建元，又望了望庑廊下大着胆子偷看的小丫鬟，心中不禁了然，不免又气又笑地点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这个鬼灵精！” 又觉得沈如意不会无端说这种话，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 沈芳菲不禁沉下脸，肃穆的问她道：“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怕沈如意顾忌着她的心情，又维护着严建元，就是有什么也不说，沈芳菲就换了个问法，说道：“父母之间起争端，夹在中间的孩子是最为难的。不过想要不为难也简单，那就是坚定立场站在有理的那方，帮助那方未雨绸缪，把所有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如此，父母才能和睦，孩子也能无忧。” 最后，还问沈如意道：“你说对不对，如意？” 沈如意听后，满脸的黑线。 母亲在她那番话的提醒之下，想得太多了。 她并没有看见父亲做出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只是不想母亲不注重自己而已。 此时此刻，沈如意特别的不好意思，也非常的懊恼。 早知如此，她就不说那话了。 沈如意硬着头皮解释说道：“娘，您别误会！我说那话不是爹干了什么，我知道了什么，只是……只是不想母亲一心扑在方子上头，而把自己给忽略了，希望您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多疼惜自己而已。” 又指着沈芳菲发间的几根白发，再道：“您今年才三十，我们家也没有早生白发的。您看祖母的那头乌压压的黑发，可您却……娘，我是真心心疼您！”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 沈如意的这几句，让沈芳菲犹如被灌了加倍的蜂蜜般，甜得喉咙都隐隐发紧。 她伸手捏了捏沈如意粉嫩的脸颊，又摸了摸肉肉的耳垂，再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颇为感慨的说道：“我家的如意是真正的长大了，都晓得心疼为娘了。娘今后会注意的，你别担心，把你自己顾好了，娘也就安心了，就算长出一头的白发，娘也心甘情愿。” “娘……” 沈如意扑进沈芳菲的怀里。 沈芳菲紧紧地回抱住她。 听到动静的严建元转头，看到她们母女俩紧抱在一起的情形，无奈地摇摇头，出声提醒说道：“你们母女俩再腻歪下去，去庆荣堂请安可要迟了！” 第五十六章庆荣堂 庆荣堂是座三进带花园的院子，坐北朝南，处在沈家的中心位置。 院里种满了各类的花草树木。 树木以樟树为主，棵棵枝繁叶茂，高大雄伟，需三人双臂展开才能合抱；花草则种类繁多，有普通的，有珍奇的，错落有致地遍布在各个角落，多姿多彩，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好似深处在花海之中。 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的芳香钻入鼻内，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 跟着严建元、沈芳菲身后走进庆荣堂的院内，抬首看了看四周，还是跟往日一样寂静，仆妇、丫鬟们个个垂首守在各自的岗位之上，兢兢业业的干着自己手上的差事。 不过，大概因为昨日下过雨，洗刷了连日烦闷的缘故，这些人的脸上不如以往紧绷肃穆。 沈如意看着，希望老天多来几场大雨才好。 庆荣堂规矩是严，上下看起来也井井有条，但太过死气沉沉，一走进院子就有股无形的压抑扑面而来，让人连喘个气都不敢随心所欲。 本来沈如意曾还暗暗打算把香善院也给整成庆荣堂这个样子的。 现在看看，还是算了吧！ 规矩严是好，但是严过头了，自个儿也不自在。 严建元他们一踏进院门，站在屋檐下伺候的小丫鬟忙向前几步屈膝行礼问安，并向屋内通禀，然后殷勤地撩开帘子，请他们进去。 屋内就跟外面的院子一样，也布满了各类的花草。 整个室内芳香扑鼻。 沈如意的祖母沈婉柔正歪在临窗大炕上，拿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听见动静也不曾抬下眼皮，继续盯着书本看，而沈如意的祖父华康顺的反应则跟沈婉柔完全相反。 本来他正弯腰站在沈婉柔的右下角，手里拿着块白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摆放在他面前，开得正旺盛的米兰盆栽。 一听到动静之后，立马抬头看向门口，见是严建元他们几个，眉眼立马飞扬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还朝沈如意招招手，献宝似的对她说道：“如意，你快过来看看祖父亲自照料的这株米兰花！花开得多好！多旺盛！” “本来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冻得快死了，没想到开了春又活过来了，抽出了不少嫩芽，今早我去花房一看，竟然开了这么多的花！可着实把我给欢喜坏了！忙让人把它从花房给搬出来，好等你们过来的时候也来看看，一起欢喜欢喜！” 还未等沈如意说话，原本正在认真看医书的沈婉柔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不过是株开了花的米兰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亏得你把它当成宝贝一样，日日夜夜让人看着！”又对沈如意说道：“如意，你过来！别理你祖父，你祖父这是玩物丧志，你可千万别学他！” 夹在中间的沈如意尴尬不已。 祖父的性子跟她父亲一样，比较散漫。 喜欢带着她各处玩耍，给她看各种认为自己比较稀奇好玩的物件。 祖母性情严谨，追求完美，做事一丝不苟，上进心也特别特别的强，最看不惯祖父和父亲的散漫行为，也不喜她接近他们；母亲因为祖母生母亲的时候，伤了身子，无暇照顾母亲，祖父亲自教导过几年比较好些，没有祖母这般的强制，可也希望她能够多多用心在医术上头。 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这两对夫妻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但他们却走到了一起，共渡了几十年、十几年的光阴，让沈如意不得不在心底惊呼奇迹。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 缘分到了。 不管是身份差异，性格的差异，注定要在一起，还是会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沈如意因为被夹在华康顺、沈婉柔中间而产生的尴尬顿时消逝了不少，不顾沈婉柔的黑脸，走向了华康顺那边，笑盈盈地跟着华康顺看他那连连夸赞不绝的米兰花，还认真的评足论道着，“的确不错，枝干粗壮有力，叶子葱翠欲滴，开出的小花就跟黄金一样黄澄澄的，不用细闻自有股清香扑面而来，足以可见祖父您照料得很好！” 听到沈如意毫不吝啬的夸赞，华康顺喜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嘴角高高扬起，还得意地朝沈婉柔抬抬下巴炫耀。 沈婉柔冷冷地瞥了眼华康顺。 随后，绷着脸招沈如意到自己身边来，问她道：“听你母亲说，你最近在研究时疫的方子，现在进展怎么样？可有什么头绪？”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齐齐望向了沈如意。 尤其是沈芳菲，怕沈如意回答得不好遭沈婉柔呵斥，紧张地双手直拽着帕子。 身为当事人的沈如意却是一派轻松，笑呵呵地坐在沈婉柔的身边，眉飞色舞的说道：“祖母，我跟你说哦，经过我连日来的努力，我已经研制出了一张能够预防时疫的方子！” “哦？真的！” 听到这话，沈婉柔坐直了身子，并微微向沈如意倾去，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紧绷着。 “嗯嗯！”沈如意连连点头，“而且这方子也不繁琐，只需三味药即可！” “嗯？”沈婉柔惊讶。 每年夏天，总有时疫发生，或大或小，虽能压制住，却无法彻底根除。 如果出了张有效的预防时疫的方子，那简直是天下百姓之福，沈家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 沈婉柔不由满脸的喜悦，催促沈如意道：“你快说说，是哪三味药？” 沈如意也不卖关子，信心满满的说给沈婉柔听，“这三味药也不是什么稀罕药，普通的药铺就能买到，就是甘草、大黄和皂荚，它们的药量分别是甘草两钱，大黄两钱，皂荚一钱，用水两盏，煎至成一盏，去滓，空腹趁热服下，保证时疫不侵体！而且也方便！” “这能预防？”沈婉柔表示深深地怀疑。 面对沈婉柔的质疑，沈如意毫不怯弱，胸有成竹地直点头，并保证说道：“肯定能预防！”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她有去时疫病发地给那些未染上疫病的村民服用过，效果非常的显著，只要服用了她给的汤药，就算近距离接触那些患病的，也不会被染上。 不管沈如意如何的信心十足，沈婉柔心里还是没能全信，觉得这方子太过简单，用得药也太过普通，未必就能抵挡住时疫的来势汹汹。 沈芳菲的想法跟沈婉柔一样。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不信，还夸赞着沈如意，说道：“如意都还没及笄，小小年纪就能拟写出预防时疫的方子也算是厉害了。” 沈婉柔瞪了眼出声的沈芳菲。 她不喜欢沈芳菲捧着沈如意，觉得这样会让沈如意膨胀，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因此，沈芳菲的话一落下，沈婉柔立马紧跟着打压沈如意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毕竟没有试验过，谁知道能不能真的预防，要是不能的话，那可会被外人给笑掉大牙，觉得我们沈家惯会吹牛，没有真本事！” “娘……” 沈芳菲不赞同沈婉柔的话。 沈婉柔冷冷瞥了眼沈芳菲，反问她道：“你这是在质疑我？” “女儿不敢！”沈芳菲在沈婉柔锐利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哼！谅你也没这胆子！” 一时间，气氛降至到了冰点。 第五十七章吵架 华康顺和严建元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开口相劝沈婉柔和沈芳菲母女。 沈如意瞄了瞄冷着脸的沈婉柔，又望了望脸色涨得通红的沈芳菲，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 祖母也真是的。 母亲现在好歹也是沈家的家主，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母亲留，当着他们的面呵斥。 毕竟这争端也是她惹出来的。 沈如意也不想母亲太过难堪，硬着头发跳过这话题，指着外头明晃晃的日头，对沈婉柔说道：“祖母，我连日来都闷在屋子里研制方子，整个人闷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刚巧项太医家的玉琴姐姐约我今日去游船，所以我接下了邀约，等下就出门。” “你应都应下来了，还跟我说什么？” 沈婉柔的语气很不好，硬邦邦的，脸色也仍旧铁青着。 沈如意笑嘻嘻的说道：“因为您是孙儿的祖母呀！祖母是最疼惜我的了，我这个当孙女的也不能不知好歹，当然要事事向您汇报，免得您有事找我却寻不到人，心里担忧着。” 边说着，还边殷勤地替沈婉柔续茶。 沈婉柔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沈如意见了，凑到沈婉柔的身边，替她捏背捶腿，再道：“祖母，您也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要不要您今天随我一起出去游船？” “咳咳！” 原本一声不吭的严建元突然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引得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严建元尴尬不已。 尤其是触及到沈婉柔凌厉的眼神，硬生生地忍着喉咙的瘙痒，不咳出来。 沈如意看着，心里心痛不已。 父亲是真心怕祖母。 看他忍得着实辛苦，脸都涨红了，沈如意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道：“爹，您喝点水，润润嗓子。” 严建元没有接下，而是看向了沈婉柔。 沈婉柔撇撇嘴，说道：“看我干什么？难道我是那种刻薄的人，连口水都不给你喝吗？” “没……没有。” 严建元低垂着头，忙接过沈如意手中的茶盏，“咕噜咕噜”的一下子就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给呛着了的缘故，严建元再次咳嗽起来，而且比刚才还厉害，咳得唾沫横飞，背脊也弯了下来，眼里蓄满了盈盈的泪花。 沈婉柔看着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赶着人，“没用的东西！喝口水都能给自己呛成这个样子！出去出去！别在我眼前碍眼，惹我生气！” “咳咳……是！”严建元咳嗽着退出去。 因为咳得着实厉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在走至门口的时候，还险先被门槛给绊着。 “说他没用，还真的没用！” 沈婉柔把手重重地拍在了手边的炕桌上，震得上面的茶壶、茶盏叮叮当当直响。 沈芳菲的头低得更低了。 沈婉柔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要再次训斥。 沈如意见了，忙拉扯着沈芳菲，对沈婉柔说道：“祖母，我看爹咳得挺厉害的，我跟娘去看看他，您别生气。”说着，拉扯着沈芳菲迅速出了屋子，气得沈婉柔当场抓起炕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如鹰隼般尖锐的眼神射向了还唯一留在屋内的华康顺。 华康顺全当没看见，抓起之前被他放在一边的抹布，继续低头擦着米兰花的叶子。 这可把沈婉柔给气得嘴都歪斜了，指着背对着她的华康顺，大骂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芳菲也不会这般没用，找了一个比她还没用的男人！还撺掇着我孙女对我不孝、不敬！” 华康顺置若罔闻，不生气，也不接话。 沈婉柔的气就更不顺了。 麻利地从临窗大炕上下来，把华康顺面前的米兰盆栽一把推倒，嚣张地瞪视着华康顺。 华康顺抬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沈婉柔，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被沈婉柔推倒的米兰盆栽，轻描淡写的开口道：“你既然这么不喜欢米兰，那我下次就不种它了，我这叫人把它扔出府去！” 说完，走到门口，招手让门外伺候的小丫鬟进来，吩咐说道：“把那米兰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别让你们老夫人看见！也跟花房的工匠们说一声，今后也别采买米兰进府了。” 屋子里的动静，小丫鬟是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沈婉柔现在正在气头上，忙不迭地应下，弯着腰身，低着头，轻手轻脚地把那倒在地上的米兰盆栽迅速搬出去。 华康顺就在沈婉柔的对面坐下，问她道：“现在气可顺了？” 沈婉柔恶狠狠地瞪着华康顺，到底没有再发火。 华康顺就笑道：“你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似的，动不动就发火，也不看看有什么人在场，脾气真是比年轻那会儿还暴躁了，你还是学医的呢，不知道肝火旺对身体不好吗？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控制下，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 “要你管！”沈婉柔黑着脸，倔强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免得管多了，到头来又埋怨我！” “哼！” 华康顺看着沈婉柔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无奈叹气。 略略坐了会儿，华康顺背着手出去。 沈婉柔叫住了他，问道：“你去哪里？” 华康顺指指外头的太阳，说道：“天气这么好，不出去走走岂不是可惜了？我可不想天天闷在屋子里，要不是项家的闺女邀请如意去游船，我这个老头子不方便跟着去，不然我也要去游船。”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沈婉柔不悦地指责道。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找些乐子哄自己开心，难道要跟你一样，一天到晚四处撒火，惹得大家对你避之不及？”华康顺不咸不淡地反问道。 “你！” 沈婉柔的火气再次被挑了起来，手怒指着一派悠闲样子的华康顺。 华康顺丝毫不惧沈婉柔，还加重了语气，说道：“别你你你了，要出来就出来！” 说罢，也不等沈婉柔会做何反应，抬脚就走了。 沈婉柔顿时气得胸口上上下下不住地起伏，红着眼睛把屋子里能砸的物件都给砸了，吓得在屋外伺候的婆子、丫鬟们各个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呼吸也放缓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准备 沈如意他们一家三口并未走远，还在庆荣堂。 听见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显露出满满的无奈。 气氛有些尴尬。 沈如意清了清嗓子，问因剧烈咳嗽，脖颈微微发红的严建元道：“爹，您怎么样？” 严建元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瞅了眼垂头丧气的沈芳菲，靠近沈如意，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只要不在老太太跟前，就算是患上了疑难杂症也立马变得生龙活虎！可在老太太面前一杵呀！我就算是条龙，也得乖乖变成一条虫了。” 未完，还耷拉着嘴角，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沈如意被逗得捂着嘴轻笑起来。 沈芳菲斜睨了他们父女俩一眼，对严建元说教道：“就你会作怪！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爱玩爱闹的……” 还没唠叨完，华康顺朝他们走过来，打岔道：“芳菲，你别这样说建元，他就是这个性子，当初你看上他，不就是因为他爱玩爱闹，能哄你开心吗？这会儿子，你倒嫌弃他来了，你可别学你母亲，动不动就对身边的人发火，惹得身边的人都不敢亲近她。” “是！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会注意的。”沈芳菲乖乖认错。 站在一旁的沈如意再一次觉得尴尬。 不得不说两夫妻相处久了就会同化，会互相沾染上对方的习性。 祖母是随时随地，不管谁在场，看不过眼就教训人。 祖父现在多多少少也这样了。 不过，好在言词没有如祖母那般锐利，字字句句扎人心窝子。 可就算如此，沈如意也想当场挖个坑，好把自己给藏起来，免得母亲难堪。 等华康顺说完沈芳菲之后，沈如意再次担当贴心小棉袄，挑话题化解尴尬，问华康顺道：“祖父，您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屋里待不住，出来随便走走，晒晒太阳。” “哦，外面的太阳是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去游船？等下可要热起来，不好出门了！”华康顺关切的问道。 沈如意抬头看看天，说道：“巳时初差不多吧！” “那你好回去准备准备了，把解暑的药丸带上，惯用的东西也捎上，还有衣服也让你身边的人准备个几套，外面天气热，容易闷出一身热汗，免得到时候还要差人回来拿……”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大堆琐碎事情。 沈如意仔仔细细地听着，面带微笑地应下。 华康顺看着，嘴角也高高扬起，说道：“还是我的如意乖！听得进去话！” 这话意有所指。 沈芳菲满脸的尴尬。 沈如意更尴尬。 严建元则是在旁轻轻地笑着，心情无比的好。 沈如意实在待不下去了，怕华康顺会再次揪着沈芳菲唠叨起来，在他的那话说出来之后，她忙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了！” “嗯！去吧！”华康顺挥挥手。 沈如意向严建元、沈芳菲道别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一走出庆荣堂，沈如意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就好似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大石块骤然间被搬掉了一样，走起路来都不怎么费劲了。 回到香善院，踩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沈如意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补了眠的晓雪、小红神采奕奕，脸色非常的好。 沈如意坐在临窗大炕上，吩咐晓雪说道：“等下就要出门去游船，你去把解暑的药丸，我平时惯用的物件，还有衣服收拾出来。”等晓雪应下之后，又对小红说道：“去趟厨房，请陈妈妈过来，我有事找她。” “是！”小红应声而去。 沈如意懒洋洋地靠在弹墨大迎枕上，想着今后对香善院的规划。 香善院的规矩是要改改。 但是不能改成庆荣堂那样，太过压抑。 至于跟祖母取经的事…… 一想到适才在庆荣堂的时候，祖母那几顿脾气，沈如意就纠结地直揉额头。 祖母的火气太过火爆了，她可不想变成火药桶子。 母亲的话…… 常年在祖母强势压迫下的缘故，母亲有时候会表现得有点怯弱，被祖母牵着线走，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祖母太强，母亲又弱。 沈如意就想着，既然她们俩人都不能全部照搬学着，那就吸取她们身上的优点？ 嗯，这个主意不错！ 沈如意仔细思量了下，觉得可行。 等游船回来之后，她就找母亲学学怎么管她的佰草院，再问下祖母她平时怎么驭下的，然后把她们的各自优点写在纸上，摘录下可以用在香善院的，等整理出整套的规矩之后，再在香善院彻底实行开来。 越想越激动，沈如意摩拳擦掌着要大干一场。 在小红的带领之下，陈妈妈垂首走进了屋里，恭恭敬敬地站在沈如意下首的位置。 小红则是站在沈如意的右手边。 抬头仔细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思索着要不要给陈妈妈搬个凳子什么的，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沈如意的声音，对她吩咐说道：“你去把绣墩搬来，请陈妈妈坐下。” 闻言，小红忙去搬。 小心翼翼地放在陈妈妈身后。 陈妈妈道了谢，方方地坐下，也不开口问，等着沈如意说话。 沈如意瞄了眼正忙着收拾东西的晓雪，说道：“是这样的，今天不是人牙子要带人进府吗？本来是让你和晓晴一起掌掌眼挑选几个合心合意的小丫头进府添置人口，但晓晴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了，就打算让晓雪帮衬着你，但晓雪等下要跟我出府游船也不得空，所以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陈妈妈微微讶异。 不过，很快地恢复平静，站起来回话道：“请小姐放心，老奴会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的。”犹豫了下，又开口询问道：“请问小姐，在人选的方面上，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实在是沈如意说得“合心合意”太过笼统了，她怕最后挑选的人没有合小姐的心意。 “就跟我昨个儿说的那样，要老实本分的，但也不能太老实本分，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要有一定的眼力劲，可这眼力劲也不能太有眼力。”沈如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五十九章驭下 这个……就比较难了。 陈妈妈愁了起来，并觉得倍感压力。 尤其这事就由她全权负责，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可再难，她也得应下，而且还要让小姐满意，毕竟这是她自入府以来，小姐头次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她不能不圆满完成。 陈妈妈满脸凝重地应下，并保证说道：“老奴定不负小姐所托！” 沈如意抬手让陈妈妈坐下，说道：“我相信你！”又问起陈妈妈的独子张大富，“他今年十六了吧！你对他可有什么打算？继续让他当个小门房吗？” 听到这个问话，陈妈妈的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 小姐的意思是要提拔她家的大富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妈妈的内心瞬间翻滚了起来，整个人激动异常，良久才按压住兴奋的心情，恭敬的回道：“老奴能有什么打算？他只要把眼前的差事当好，老奴就放心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道：“他自进府就是主子的人，主子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得勇敢的去！不然也不配当老奴的儿子了！也不配当主子的奴才！” 沈如意笑了。 她似乎摸到怎么驭下的诀窍了。 沈如意的笑让陈妈妈的小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沈如意，耳朵高高竖起，深怕漏掉了一句一字。 她就只有大富一个孩子。 本来也不奢求他能有什么大出息，办什么大事。 可机会既然摆在眼前了，她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拼一把。 陈妈妈的急切，沈如意看在眼里。 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这才在陈妈妈的殷勤期盼下，开口说道：“陈妈妈的儿子，我是放心的，也就因为放心，所以想着把他调动到我身边来，以后管着我出门的事宜。” 出门在外，没有府邸的高墙抵挡，容易有危险。 所以，她需要个信任的人护着她的安全。 但放眼整个香善院，她目前并没有找到，琢磨来琢磨去也就陈妈妈的儿子堪堪合格，想着陈妈妈现在是不用怀疑了，她对自己是忠心的，那她的儿子也应当不会越过陈妈妈，干出什么事来。 而且，从陈妈妈反应来看，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儿子，捏着她儿子，也就等于捏住她命门。 果不其然。 听到要把张大富调动到沈如意身边伺候，管着她出门的事宜，陈妈妈喜得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沈如意行礼道谢，说道：“承蒙小姐看得上他，老奴那家小子看着虽闷声不吭，但办事还是老道的，定不会辜负小姐您的一番心意。” “如此，你现在就跟他说，去把马车，还有随行的人员安排好，等再过半个时辰就出门。” “是！老奴这就跟他说去！”陈妈妈朝沈如意再次屈膝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沈如意又懒洋洋地重新靠回弹墨大迎枕上，屋外陈妈妈喜悦的声音一阵阵地钻入耳中。 听着外面的动静，沈如意的嘴角也随之高高扬了起来。 她又望向了正帮着晓雪收拾东西的小红。 目前小红用着还是挺顺手的，就是对于她的忠诚度以及她今后的忠诚，沈如意心里没底。 小红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况，拿捏她的家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看重的人。 沈如意有些发愁地皱紧了眉头。 不过，很快的，沈如意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每个人都有弱点。 日子长久了，她总能抓住小红的命门。 沈如意坐直了身子，招小红到身边来，对她说道：“你去晓晴的屋子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昨晚上睡得好不好？伤口可止住血了没有？” 小红的命门，她目前没有抓到，芸香她是抓得牢牢的，一心一意地想往上爬。 她这会儿子派小红去看晓晴，芸香必定各种羡慕，增加了她往上走的野心，而她想实现自己的野心那就只能忠诚于她。 听了沈如意的吩咐，小红心里也是羡慕不已，忙不迭地应下。 过了会儿，小红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芸香。 对此，沈如意并不意外，越过了小红，直接问芸香说道：“晓晴的伤可好些了？” 芸香笑着回道：“好多了！昨晚上睡得也很沉，直睡到早上天大亮了才醒来，刚才还喝下了一小碗的米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说话也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无力了。这会儿子因为喝了药，又沉沉地睡过去了，依奴婢看，晓晴姐姐再养个十几日就能痊愈了，请小姐放宽心。” 沈如意毫不吝啬地夸赞芸香说道：“有你照顾着，我很放心！” 芸香笑得越发甜了。 沈如意扬声唤了下晓雪，说道：“把我妆台上的那副珍珠耳环拿来！” “诶！”晓雪应下，照着沈如意所说的，从放首饰的木匣子里取出珍珠耳环。 沈如意朝晓雪抬抬下巴，示意把珍珠耳环给芸香。 晓雪一愣，把手中的珍珠耳环递过去。 芸香没有接。 沈如意说道：“你照顾晓晴也着实辛苦了，这是赏你的！” 芸香知道是赏她的。 可就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接，接下了就说明她照顾晓晴是另有目的，并非出自真心了。 因而，芸香连连摆手摇头，说道：“小姐，奴婢不能接这个赏！因为晓晴姐姐现在已经是奴婢的姐姐了，妹妹照顾姐姐是天经地义，是情感使然，并非是因为其他的外界因素。所以，奴婢斗胆，请小姐收回这个赏赐！” 话说得很冠冕堂皇。 沈如意很佩服芸香的口才。 她赏赐珍珠耳环也不过是试探而已，试探芸香在她的刻意引导之下，她的野心有没有壮大，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 顺着芸香的意，沈如意让晓雪把珍珠耳环给收起来，并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再强硬让你接下这个赏赐，反而会伤了你跟晓晴之间的姐妹之情，那就随你的意吧。” “多谢小姐成全！”芸香屈膝行礼说道。 沈如意抬抬手让芸香起来，说道：“晓晴那边离不了你，你先回去吧！一有情况就立即跟我说，万万不可自己私下拿主意，做决断！” “奴婢省得的！” “嗯！” 芸香走后，沈如意又躺了下去，阖上眼睛养神。 见此，晓雪和小红俱放轻了手脚，继续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在沈如意昏昏欲睡，差点睡着的时候，晓雪轻轻推了推她，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要带着的物件也准备齐全了，是要现在出门，还是再等等？” 第六十章欢喜 沈如意在晓雪的伺候下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说道：“我换身衣服就出门。” “是！那奴婢去通知张大富！” 晓雪走出屋子，离开香善院，去了马房。 陈妈妈也在这里，正站在一个十六七岁，长得人高马大，国字脸，皮肤黝黑，小厮打扮的小伙子面前，嘀嘀咕咕说得热闹。 晓雪在离他们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并没有上前打扰。 背对着晓雪站着的陈妈妈不知道晓雪来了，站在陈妈妈对面的小伙子，也就是陈妈妈的儿子张大富看到了，眼里迸发出浓厚惊喜，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丝丝笑意，出声打断陈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说道：“娘，您先别说了，晓雪来了！” “晓雪？” 陈妈妈回头一看。 果然看见晓雪站在她身后，不由嗔怪张大富道：“晓雪姑娘来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未等张大富解释，晓雪笑着说道：“是我怕叨扰你们母子俩说话，所以我才没有出声的。” “晓雪姑娘太见外了！不过是叮嘱他几句好生伺候着小姐，高高兴兴的出门，平平安安的回来，没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陈妈妈也同样嘴角带笑的回道，还问晓雪道：“姑娘来这儿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晓雪点点头，说道：“小姐让我来传话，说等下就出门。” 一听，陈妈妈顿时紧张了起来，回头又对着张大富唠叨起来，说道：“你可给我警醒点！把小姐好生地带回来！别出任何的意外，千万别丢你娘的脸面！” “娘，我知道的！”张大富觑了眼面带微笑的晓雪，红着脸应下。 “我知道你知道，就怕你出了门就忘记了！”陈妈妈不厌其烦地再次对张大富滔滔不绝地说起各种注意事项。未完，还转身亲热地抓着晓雪的手，诚恳的拜托道：“我这个傻儿子往日里就知道守门，还从未跟着主子出门过，还请晓雪姑娘你多多照应下他，提点下他。” 晓雪看了眼不敢正眼瞧她，却一直偷看她的张大富，欣然应允道：“这是自然的，大家是同为伺候小姐的，理应互相照应，不分彼此。” 这话说得极为妥帖，不骄也不躁。 陈妈妈看晓雪的眼神就不由带着几分真诚的喜欢，张嘴直夸晓雪，道：“不愧是小姐跟前贴身伺候的大红人，说话办事就是比别人上道。” 听陈妈妈夸晓雪，张大富就跟夸了他似的，一直站在旁边傻呵呵地笑。 晓雪也甜甜地笑。 一时间，马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房里的沈如意则是恍恍惚惚的，连连掩嘴打哈欠，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不养神还好，一养神倒把瞌睡虫给养了出来，一直犯困。 小红看着，不用等沈如意吩咐，自动地打了凉水来，把巾子浸湿、拧干，递给沈如意，说道：“您擦擦脸，醒醒神！” “嗯！”沈如意浑浑噩噩地接下，把湿湿的巾子摊开，覆盖在整张脸上。 凉凉的。 沈如意顿时清醒了许多。 小红就伺候着沈如意更衣，重新梳头。 晓雪回来，帮着沈如意选首饰。 大概一刻钟之后，沈如意穿戴整齐，带着晓雪、小红以及张大富、几个护卫出了门。 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细细的风吹来都带着一股热意。 稍微动一动，额头上就不住冒汗，手心湿答答的，烫得就跟火炉一样。 晓雪、小红在一旁不住拿着扇子替沈如意扇风，可沈如意仍然觉得燥热，神情蔫蔫的，靠在松软的大靠枕上，不住抱怨说道：“这么热的天游什么船？待在家里多好呀！这个天气出门简直是活生生的受罪！” 这话，小红不敢接，垂着头，使劲地扇风。 晓雪笑着安抚说道：“您别这样说，既然项家大小姐提出这个时候去游船，肯定出门游船比待在家里凉快的，项家大小姐可惯会享受的主。”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非得中途找个理由回来！”她还有很多事情做呢，要不是为了父亲，她才不要出门，宁愿在家里被各种事情烦着。 晓雪笑笑没有再接话，放下手中的扇子，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用小被子包裹着的木匣子，并掀开小被子，打开木匣子，拿起缠着细布的冰锥子，从木匣子里的大冰块上砸下几块碎冰，放进续了半杯凉水的茶盏里，双手捧着递给沈如意，说道：“您喝点水，消消热！” 沈如意接过，轻轻地呷了几口，满嘴的清凉。 吞进肚子里，浑身的热意被消散了不少。 沈如意舒服地眯起了双眼。 直把茶盏里的冰水全部喝完，沈如意才把茶盏放下，瞥见晓雪、小红满脑子的汗，衣襟都湿透了，她大方的说道：“你们也弄点碎冰尝尝，去去热！” 闻言，小红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咽了好几口唾沫。 冰呀！ 除了冬日的寒冷季节之外，她还没尝过在夏天尝冰块是什么滋味呢。 是不是特别的凉？特别的爽？ 小红两眼紧紧地盯着装着大冰块的木匣子。 晓雪斜睨了眼小红，抿着嘴，对沈如意笑说道：“您看小红这馋样！就跟没见过冰似的！” 我就没见过，咋滴！ 小红在心里不满地腹诽着，面上则是傻兮兮地笑着。 经过昨晚，她是真心地讨厌晓雪，所以对于晓雪说得每句话，她都会掰开了揉碎了，仔仔细细地琢磨，而且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去猜测。 越想，这心里的厌恶就更深。 不过，她隐藏的好，没有在晓雪面前表露出一丢丢来。 即使…… 双手捧着晓雪递给她的，杯中漂浮着点点小碎冰的茶盏，小红垂下眼帘，眸中充满不满。 她明明看见晓雪砸下了块鹌鹑大小的碎冰。 结果，给她就这么点点，跟雪花似的，飘在上头。 喝一口，就跟没放冰一样，丝毫感觉不到冰凉彻骨的寒意，还不如喝井水来得痛快。 小红不禁抬起眼皮，看向晓雪手中的茶盏。 跟她的一样。 细小的碎冰漂浮在上面，没一会儿就融化在了茶水里，看不到碎冰的影子，跟普通的茶水没有什么两样。 小红的心里不禁好受了不少。 至少跟她的一样。 晓雪察觉到小红在往她的茶盏里张望，心里微微一思量就知道小红在想什么，也不点破，而是笑着打趣说道：“小红，你可真是贪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自己的都还没喝完呢就惦记上我的了，不是我小气不给你，是怕你头次吃这个，担心你肠胃不适应，等下闹肚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小红顿时被晓雪几句软刀子般的话给说得面色通红，低下了头去。 过了好久，双手紧拽着两边的衣角，压着心头的怒火，解释说道：“晓雪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贪吃，是不经意的看见你碗里的碎冰比我的还少，想把我碗里的拨点给你。” “这样呀！”晓雪轻笑一声，说道：“那你有心了！我这是故意给你多点的，你不是从来没在暑热天气吃过冰吗？趁着小姐给下的恩典想让你好好尝尝。” “谢……谢谢晓雪姐姐！”小红心有不甘的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都是伺候小姐的，不用这般外道！”晓雪大方地摆摆手。 “是……” 小红捧起茶盏喝起手中早已融化的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久了的缘故，再次品尝的时候觉得这茶水变质了，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即使咽下了，喉咙也不住地发紧作痛。 第六十一章项家 沈如意闭目养神着，听着晓雪和小红的对话，觉得平日里真得是对晓雪太过忽略了。 在没有对晓雪疑心之前，她是觉得晓雪各种妥帖，对旁人各种和善。 可有了疑心之后，用心去听她说得每句话，这才发现她的和善下面隐藏着各种软刀子。 表面上是各种为小红着想，忧心她贪凉吃坏肚子。 其实是看不起小红，还挤兑着小红。 沈如意不由忧愁地揉了揉额角。 这样内外不一的晓雪，她竟然才发现！ 是她太迟钝？ 还是晓雪隐藏得太深？ 不管如何，沈如意都深深地唾弃自己，连身边人有了异心也毫无察觉。 看到沈如意揉着额头，小红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自动地过去，让沈如意靠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按捏着沈如意的太阳穴。 晓雪把用过的茶盏器具收起来，放轻手脚整理着。 等收拾完之后，晓雪也过去帮着沈如意捶腿。 城外有条又宽又阔的护城河。 项家大小姐项玉琴邀请沈如意游船玩乐的地方就在护城河。 从沈府到护城河大约要花上半个时辰左右。 沈如意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到了。 在晓雪和小红的服侍下，沈如意下了马车，走向早已在岸边等着她的项玉琴。 小红落后沈如意三步左右跟着。 晓雪还在马车旁边，拉着张大富在阴影下说话。 张大富满脸的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晓雪，面色酡红，嘴角噏噏的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暗暗掐了好几下大腿上的肉，在剧烈的疼痛帮助下，才期期艾艾的蹦出几个字来，问道：“晓雪，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说，我一定办到！” 晓雪望着紧张的张大富轻笑了几声，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能能能！能的！”张大富连连说道。 晓雪抿着嘴笑，也不说话，把手里用绢帕细细包起来的东西递给了张大富。 随后，甜甜一笑，转身加快脚步，去追走在前头的沈如意她们。 张大富满头的雾水。 晓雪这是什么意思？ 用绢帕包裹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而且还湿湿的。 张大富迫不及待地打开绢帕，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鹌鹑大小，边缘不规则，冒着阵阵凉气的……冰块！ 冰块？ 竟然是冰块！ 张大富激动地差点把手中的冰块给丢到地上去。 小心翼翼地拿好之后，对着这小小的冰块傻笑了起来，如对待稀世珍宝那般，捧着冰块对其舔了一口，又轻轻咬了一下，然后不舍得用绢帕仔仔细细地包回去，又傻兮兮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东西他要放在哪里？ 大热天的容易融化。 把它给吃掉吧，他心里又舍不得，想永永久久地保存着。 正苦恼着，张大富手里的冰块又小了一大圈，融化后的水滴滴答答地从手指缝中流淌出去，滴在黄泥地上，很快地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张大富顿时心疼地都快哭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这可是晓雪给他的！头次送给他的东西！ 张大富的为难，沈如意并不知道，她正带着满脸的笑意跟项玉琴打招呼。 项玉琴比沈如意大两岁，中等个子，曲线玲珑有致，鹅蛋脸，柳叶眉，皮肤如雪般白皙，在太阳底下折射出莹莹的光辉，嘴角含笑，看人的眼神亲热却又不让人觉得唐突，身上穿了件翠绿色的十样锦绣花褙子，配着同样色系的马面裙，衬托得她整个人如三月的春风般温婉动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项玉琴亲昵地拉着沈如意的双手，笑盈盈说道。 她还真的这么想过。 沈如意笑呵呵地说道：“项姐姐邀请，我怎么敢不来？” 环顾了下四周，见河面上的游船都启开了，不由困惑地问项玉琴道：“项姐姐，我们不是来游船的吗？船呢？不会是忽悠我到这儿来晒太阳的吧！” 项玉琴捂着嘴，轻笑说道：“你这小妮子，天天闷在屋里头，晒下太阳对你身体有益处。”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就算是有天大的益处，我也不要晒太阳！我可不像项姐姐你，天生的好肌肤，怎么晒都不会黑，我是一晒，到了冬日才能白回来的！” “就你嘴甜！拐着弯的夸我！” 项玉琴笑得很开心，毕竟哪个人女人不喜欢另外个女的夸赞自己的？ “我这哪是夸你呀！分明是带着嫉妒的语气，实话实话而已。” “好好好！我收下你的嫉妒，你的实话了！” 项玉琴的嘴角一直高高扬起。 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儿。 见项玉琴没有要去其他地方的意思，沈如意再次开口问了，“项姐姐，你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呀！我快热得不行，都快中暑了！” 正说着，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凉意。 沈如意没有在意。 想着应当是晓雪、小红在帮她打扇。 她继续缠着问项玉琴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真的！再在这里站下去，我就跟雪人一样快融化了！” 项玉琴笑眯眯的，似哀怨又似羡慕的语气说道：“你真是好命！我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沈如意满头的雾水，问项玉琴道：“项姐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命不命的？你这话真奇怪，我听不明白！” 项玉琴就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嗯？ 什么意思？ 沈如意更不明白了。 她身后不就是晓雪和小红吗？ 因为她们，所以她才好命？ 这话怎么这么的搞笑呢！ 不过，想是这么的想，沈如意还是转过了身子，向后看。 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她身后站着的，替她扇风去热的并不是晓雪、小红，而是十七八岁，身穿天蓝色杭绸直裰，高大结实，风流倜傥，如清风明月般风姿俊朗的少年郎，项太医家的嫡出二公子项临风。 此时他正浅浅的笑着，对着她轻轻摇着手中画着几枝墨竹的折扇。 沈如意满脸的惊愕，连连后退了几大步。 本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严谨，男女之间微微走得近些就会被言三语四。 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更何况她对项临风没有一丝丝关于小儿女的心思。 项临风尴尬地放下手中的折扇，满脸受伤的说道：“沈家妹子，你……你也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用得着这样避开我吗？” 沈如意看着项临风的言行举止，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项临风的举动，再加上先前项玉琴突兀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在拉郎配呢！ 她最讨厌的就是赶鸭子上架！ 项临风和项玉琴还兄妹联手，齐齐触犯了她的底线！ 是以，沈如意没看项临风，而是望向了项玉琴，非常不满的说道：“项姐姐，你们这是闹得哪出戏？知道他站在身后也不提醒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在戏弄我，还是耍着我玩？” 面对沈如意的指责，项玉琴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说道：“沈妹妹，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哪里是在戏弄你？耍着你玩？是我二哥看你着实热得厉害，心有歉意，才站在身后替你扇风的，并非是有意冒犯你！如果你觉得是在冒犯你，那我回去让我爹打他一顿，让我娘骂他一顿，把他禁足个十天半月，替你出气如何？” 话听着是向着沈如意，但其实是把皮球踢给了沈如意。 因此，沈如意比之刚才还不高兴！ 如果是前世的她，她肯定不当一回事，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她不想就这么揭过。 明明有错在先的是项临风，被项玉琴三言两语的一说，反倒成了她的错了！ 第六十二章巧遇 沈如意呵呵地冷笑了几声，说道：“出气？我可不敢！闹腾起来，项二公子是无所谓了，传出去也不过是风流事，说不准还会被夸上几句，赞扬项二公子好本事呢！我的闺誉可就毁了！项姐姐，你也是女儿家，理应知道闺誉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如何的重要吧！” “沈妹妹，这怎么又扯到闺誉上了？严重了！”项玉琴也拉下了脸。 “严重？不严重吗？” 沈如意讽刺说道：“看来项姐姐是不怎么看重闺誉呀！也莫怪不把这事当回事了！” “你！” 项玉琴气得嘴都歪斜了，身上散发着的饭都混不上，还时不时地被他的兄弟姐妹，还有下人们欺负。 沈如意看不过去，曾经悄悄地接济过他。 但这人骨头硬气的很，分毫不差的又给退了回来。 沈如意当时气得差点吐血。 这会儿子竟然主动找她，沈如意不禁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或者是天上出现了什么异象。 “你在看什么？” 项临时见沈如意不看他，反而抬头看，还自言自语的，不由困惑地问她。 沈如意实话实话道：“我在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亦或者出现了什么异常。” 项临时起初觉得莫名其妙。 垂眸仔细地一想，立即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脸瞬间就烧了起来，变得红彤彤的。 “我找你就这么奇怪吗？”项临时问道。 沈如意反问，“不奇怪吗？你这么硬气的人竟然会主动找我这个女流之辈，简直奇怪到不能再奇怪了！” 项临时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别这样说，我不接受你的帮助是不想让自己因为贪图你的帮助而变得失去了斗志，不是不领你的情，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 当时生气。 目前，她不生气了。 今世她要忙着查前世的真相，哪里有功夫去生无关紧要人的气。 沈如意淡淡的语气使得项临时抬头望向了她，见她表情舒缓，嘴角带笑，就跟他在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项临时的心里顿时有点微微失落，就感觉回到幼年时候，他私养得那只小花猫突然走失了一样，说不出来的难受，犹如心被人给剜去。 一时间，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微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过了好久，沈如意受不了这种寂静，率先开口询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吗？”没事肯定不会找她，还找到这儿来，说不准还是大事，大到让项临时软了他那连狗都啃不动的骨头。 “嗯？” 沉浸在自个儿悲伤世界里的项临时没有反应过来，迷瞪瞪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如意不禁无语望天。 这人！ 是不是饿肚子饿得耳朵失聪了！ 没办法，沈如意又再问了遍，还很贴心地加重了声量。 项临时听后，满脸的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话这么大声？”说完，还很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双眼紧紧盯着从周边走过的丫鬟、仆妇们，好似她们是监视他们的坏人一样，小心翼翼的问沈如意道：“你是看见谁了吗？我二哥和大妹妹他们？” 沈如意再次无语了。 看来项临时不仅饿得耳朵失聪了，脑子也不正常了，变得神经兮兮了。 沈如意无奈的解释说道：“我刚才问你话，你不是没听见吗？所以我就提高了音量，免得你又听不见，又再问！” 项临时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耳尖都红了。 沈如意看了，再次叹气。 真是的！ 已经决定少叹气了。 结果，为了个傻不愣登的项临时，她又叹上瘾了。 使出平生最大的耐性，沈如意再一次的询问项临时道：“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第六十三章绝望 说到正经事，项临时抬起了头。 不过，他仍旧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望向了紧紧跟在沈如意身后，对他满身戒备，如果他一有异动就对他亮利爪的小红。 他困惑地询问沈如意说道：“她是谁呀！平日里跟着你的不是晓晴，或者是晓雪吗？” “这……” 沈如意本来想说“这不关你的事”，才说了一个字，最后又止住了话，向项临时介绍说道：“她是小红，昨日才提到我身边伺候的，晓晴留在府里，晓雪在雅间。哦，对了，你那二哥和大妹妹也来了，也在雅间里。” “他们在这，我知道。” 项临时面色凝重地望着沈如意，说道：“我找你就是因为他们的事情。” “嗯？什么？”沈如意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问道：“他们什么事情让你找我呀！” 项临时没说，而是看向了沈如意身后的小红。 沈如意心领神会，吩咐小红说道：“你去路口看着，一有人靠近就高声提醒我们。” “小姐……” 小红从未见过项临时，不太放心沈如意跟项临时独处，所以并没有听话的立即离开。 沈如意知道小红的担忧，因此手指着项临时，解释说道：“他不是什么坏人，是项太医家的三少爷，也是现在正在雅间里坐着的项姐姐和项二公子的弟弟。” “啊！！” 小红被这一信息给炸得嘴都合不上，不住地上下打量项临时，越看越觉得项临时不像个锦衣玉食的项家三少爷，倒像个落魄吃不上饱饭的穷酸秀才，尤其跟刚才那对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兄妹相比较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根本不像一家子骨肉，说主仆倒还有点相像。 被小红上下审视的项临时倒不觉得尴尬，也不觉自己的装束有何不妥，方方的任由小红看，还很和善的对她点点头，笑了笑。 相对于项临时的落落大方，小红就跟正在盗窃的偷儿被当场抓到那般，慌里慌张地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不敢接触项临时的眼神，并自觉给沈如意丢了脸面，也不用沈如意催促，自动地退到了路口去，帮他们哨探。 “你把她给吓着了！”望着落荒而逃的小红，沈如意幽幽地对项临时说道。 项临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嘴上却很是无辜的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她打量我，我就大方的任她看，也没什么错呀！” “哼哼！”沈如意白了眼项临时。 项临时忙说道：“那就当是我的错吧！等下我给她赔礼道歉？说我不应该方方的由着小红姑娘打量，应该把自己遮着藏着才是。”话语充满了打趣，但是说这话的时候，项临时却是满脸的正经，好似他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沈如意再次的无语望天。 感觉每次跟项临时说话，她总有种被他打败的挫败感。 语凝了好一会儿，沈如意老话重提，说道：“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俩人了，你也不用顾忌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项临时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下，走近沈如意，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邀请你出来游船吗？”他们自然指得是项临风和项玉琴。 起初沈如意是不知道的。 后来就知道了。 沈如意也不瞒着项临时，实话实说道：“我知道，拉郎配！” 说这话的时候，沈如意满脸的不屑。 “你知道？”项临时惊愕出声，音量也由此扬高，“你知道还出来应约？” 项临时充满质问的话让沈如意很不满，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 “你……”项临时被反问的说不上话来，神情也因此变得极为的落寞，嘴角带着丝丝的苦笑，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似哀似怨的小声嘀咕道：“是呀！你为什么不能呢？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年龄相当，家世也相配，为什么不能呢？是我自作多情了……” 最后一句话，项临时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沈如意没有听清项临时全部的话，只听到他在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郎才什么女貌，不由好笑出声，说道：“什么郎才女貌？我可不这么认为！难道我就没有才，只有貌吗？” 项临时以为沈如意默认了拉郎配，对项临风有情，有气无力的应付道：“你是全才全貌。” “这才差不多！”沈如意笑得很开心。 她可不想当个只有美貌的花瓶子。 将来她可要继承沈家，带着沈家走进辉煌时代的，美貌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沈如意嘴角的莹莹笑意，在项临时看来非常的刺眼。 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不由出声问道：“你很喜欢我二哥？” “什么？” 沈如意被项临时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话给问得惊呆住了。 这项家的人怎么老是喜欢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是他们家的家传吗？ 真够古怪的！ 项临时耐心地再复述了遍，“你喜欢我二哥？是不是！” 说完，双眼如鹰隼那般，牢牢地盯着沈如意看，好似要把沈如意看出个洞来似的。 沈如意不知道第几次的无语了。 她怎么可能喜欢项临风？ 油腔滑调不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跟娘们一样，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沈如意的不出声，在项临时看来是默认了，整个身子顿时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冷得他瑟瑟发抖，原本黯淡的唇色越发没有血色，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久久都没有出声，身子还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几大步。 “你……没事吧！”项临时突发的异常让沈如意很担忧。 她总觉得项临时从一开始就怪怪的，尤其是现在，简直怪到不能再怪。 项临时没有回应，只是如死寂那般盯着沈如意看。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如意被项临时看得毛毛的，浑身都不自在，就跟欠了项临时一样。 可她不欠项临时呀！ 要欠也是项临时欠她的，不领她的好意！ 沈如意气呼呼地瞪着项临时，可看他的脸色着实差得要死，就跟下一瞬间就会倒下来一样，她心中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弭了，上前几大步，抓住项临时的手腕，替他把脉看病。 项临时固执地要挣脱开。 沈如意死死地抓住，本来要说他一顿的，话都到嘴边了，斥责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还软和了态度，含希望的连连点头。 沈如意看着，心头的那点心虚就更加虚了。 哎呀，万一他真的掉入绝望的深渊可咋整呀！真诚希望他能够心想事成，把他那最重要的东西给找回来，不然她就作大孽了！ 第六十四章告知 正胡思乱想着，沈如意的手腕传来隐隐的痛楚。 低头一看。 不知道何时，原本握着项临时的手，反过来被项临时给握住了。 沈如意微微挣脱了下。 被抓得牢牢的，根本挣脱不了。 沈如意索性也不强行收回自己的手了，免得又刺激到好不容易劝说好的项临时。 因为沈如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避免多说多错的原则，她就没有说话，而项临时是想说话，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嘴角噏噏的，硬是没有把话给说出来。 由此，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沈如意受不了这种沉默，打破了僵局，说道：“你……” 正说着，项临时也在此时开口了。 沈如意尴尬地止住了后头的话，说道：“你先说！” 项临时也相让，说道：“没事，你先说！” 俩个人又互相让了起来。 按照沈如意平时的性子，她是有什么话就立即要说的，才不会去相让。 只是现下的情况不一样。 她怕接下来劝导的话会把项临时给刺激到了…… 所以，她坚持着让项临时先说，看他想说什么，她也好相应的把想说的话给改改。 最后在沈如意的强势相让下，话语权给了项临时。 得到话语权的项临时好似揣了个炸弹似的，面容极其的扭曲，想开口却又犹豫着，不知道是在顾忌还是在害怕，最后在沈如意的催促下，项临时就跟破釜沉舟那般，抬起头，双目紧盯着他面前的沈如意，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喜欢二哥，好不好？” “什么？” 沈如意觉得，项家人说话总是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什么时候喜欢项临风了？ 刚才项临时就问她是不是喜欢项临风，现在直接把她定为喜欢项临风了。 项家的人真是不仅喜欢说莫名其妙的话，还喜欢胡乱猜测，胡乱给别人下定论！ 沈如意不由皱起了眉头。 项临时看着，心中就跟被人用巨石砸了几下，痛得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抓住沈如意，深怕他一撒手，眼前的人儿就会从他的世界消失，“你……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项临风吗？” 这会儿，项临时也不叫项临风二哥了，灰败的神色也逐渐变得阴狠。 只不过，因着他的脸色本来就极为的差劲，阴狠的神色也只是衬托得他更为孱弱，根本就显现不出毒辣的味道来，唯有他那闪闪发亮的双眼才透露出他此时内心真正的心绪。 沈如意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项临时坚毅的眼神，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话还没有说话，项临时深怕会从沈如意的嘴里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紧咬了下牙关，抓紧沈如意的手，一鼓作气的把项临风刻意隐瞒起来的龌龊阴私事情全部给抖露了出来，“你不能喜欢项临风！他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不干好事的浑球！身边伺候的丫鬟全都染指了不说，他母亲院里的丫头也没有放过，留宿烟花之地更是平常之事！” “你别看他现在对你大献殷勤，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其实是为了你背后的沈家！他身为嫡次子，项家的家业与他无关，只能另谋其他出路，而你就是很好的选择！你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说完项临风，项临时又说起项玉琴，“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柔柔弱弱，特别温婉，特别贤惠的样子，其实心眼比针眼还小，善妒，见不到别人比她好，性情特别的暴躁，你所看到的项玉琴只是她刻意伪装起来的，在自个儿院里一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出气。去年还因为茶水太烫，打死了在茶房里伺候的小丫头，所以你可别跟她真交心，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卖掉了，你还倒过来替她数钱，夸她好！” 沈如意听着听着就笑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就觉得想笑，还不是那种假笑，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你还笑？” 项临时以为沈如意不相信他的话，气恼地胸口不住上下起伏，“你别不相信！项家是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别傻乎乎的被骗了！” 听到这话，沈如意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她上下打量项临时，打趣问道：“所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也会骗我是不是？” “我怎么会骗你，我……” 说着说着，项临时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句“项家是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包括了自己，脸顿时变得红通通的，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良家才咬着牙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当项家人！也不稀罕当！我才不跟他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想到项临时在项家连下人都不如的待遇，沈如意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建议说道：“那你就努力努力摆脱呀！光说不做，你永远只能在这里咬牙切齿，背地里仇恨他们！” “我有计划的！”听到沈如意支持他离开项家，项临时愤恨的情绪降低了不少，心里头还有丝丝的窃喜。 “什么计划？”沈如意追问道。 本来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可面对项临时，不知怎么的，她就想问问他今后的打算。 项临时也不隐瞒，还兴奋的分享说道：“我想要考取功名！谋个官身！” “这很好呀！”沈如意鼓励说道：“依你的天资，你一定可以的！”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项临时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沈如意看着，想起件事情，怕戳中他的痛处，不由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道：“你在府里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些下人们对你还那样吗？我看你脉象虚弱的很，面色也很差劲，风一刮就会被吹跑一样，是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过得很辛苦？我跟你说，身体好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垮了的话，你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说完之后，仔细观察项临时的神情，见他面色如常，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沈如意放下心来，接着说道：“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病倒的，所以呢今后你的身体就由我来负责了，我替你好好调养调养！” 怕项临时反对，不接受她的好意，沈如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事先跟你说哦，我这不是可怜你，同情你，是因为我是个大夫，看你病歪歪的样子就想出手救治你，而你又是个可造之才，将来能够成就一番大业，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我，所以我才伸手帮你的，你可千万别觉得我这是在践踏你的骨气！顶多……顶多算是挖掘人才，为我沈家铺路而已！” “你……”面对沈如意绞尽脑汁的向他伸出援手，项临时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般在不住上下翻滚、拍打，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表达。 之前他不接受沈如意的接济，骨气是一方面，另一面也是重要的一面，他想逼迫自己，逼迫自己在残酷的环境下迅速成长起来。 这让沈如意误认他是清高、自傲，再次对他伸出援手的时候就变得小心翼翼，没有如上次那般简单粗暴，直接拿银子给他，而是各种拐着弯，用各种名义帮他，体贴温柔地守护着他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如意…… 她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项临时垂头微微笑了，笑得甜蜜，整个人也如被投入了蜜罐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甜味。 “别你什么你了！反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沈如意受不了项临时的婆婆妈妈，见他反应不是很强烈，她就单方面的强制敲定了，“今后每天的申时，你到我……”本来想说“到我府上”来的，想想依照着项临时的骨气，估计他不会主动上门，就止住了后面的话，思索着项临时愿意去的地方，而且还不易被人打扰的地方。 正想着，项临时出声了，说道：“我现在不住项府了，目前暂住在白马寺里。” “咦，你不住项府了？”沈如意讶异，不过转而一想，不在项府更好，起码不会被各种欺压、白眼，因而笑眯眯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在寺庙里也挺好的，不仅清静，还能修身养性，白马寺里还有不少的藏书……你很会选择地方呀！那我每隔三天去给你把脉吧！” “不用这样麻烦……”项临时推辞。 不过，虽是推辞的话，力度却不如以往来得强硬。 沈如意直接忽略项临时的话，自顾的说道：“我每天被祖母拘在家里研读医书，拟写各种方子好累好累的，每隔三天去白马寺放放风也很不错！祖母也喜欢去寺庙，她老人家肯定会同意的！你别以为我是特意去给你把脉看病，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想天天闷在家里！” “你不知道，祖母和母亲对我的期望很高，恨不得我十二个时辰都扑在医书上，也因为这样我都没有交到什么手帕交，最熟悉的还只是你大妹妹。其实我也知道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的好，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我就只认识她呀！其他的姑娘家闻到我身上一股子的药味都避之不及，只有同为杏林世家的项姐姐才不会嫌弃我！” 第六十五章联手 “我也不嫌弃你……”项临时偏头瞄了眼正说得热闹的沈如意，喃喃的说道。 因为声音实在是太轻。 沈如意听不清楚，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项临时慌里慌张地连连摆手摇头。 “真的？”沈如意表示很怀疑，觉得项临时可能在说她什么坏话，不然为何看起来如此的慌张，脖子都红了。 项临时认真地点点头，说道：“真没说什么！”话一说完，想到刚才沈如意说得“我也知道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的好”，项临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固执的想要他在意的答案，由此老话重提，问沈如意道：“你真的喜欢上了项临风？” 闻言，沈如意抬头望向了天空。 “你真的喜欢了？”项临时不放弃的追问。 沈如意没好气地白了眼项临时，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上了项临风的？” “你没有？”项临时的声音不禁带着几分雀跃。 “没有！” 沈如意凶巴巴地瞪着项临时，还加了几句话，说道：“就算全天下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喜欢！所以！今后你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也不要胡乱猜测我喜欢他！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你还说了不止一遍，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说完之后，沈如意心里好受多了，总算把之前项临时塞给她的闷气给散了出去。 项临时也觉得心头的烦闷在沈如意这堆话中消散了。 原来如意不喜欢项临风，还讨厌他！ 如果不是沈如意在这里，项临时高兴地都想要原地蹦几下，再仰天大吼几声。 “你没喜欢上他真好！”项临时真心实意的说道。 “哼哼！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是是是！你不是瞎子！你跟包青天一样，明察秋毫，什么魑魅魍魉，妖精鬼怪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你明白就好！” “嘿嘿……”项临时傻笑。 沈如意看着傻乎乎的项临时忍不住再次抬头望天。 看来项临时是真得病得不轻。 身子骨不仅不好，脑子也不好，她想要把他医治好，有点任重而道远呀！ 项临时傻兮兮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下来，然后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正色的说道：“本来我还担心你喜欢项临风，正愁着怎么劝你……”见沈如意瞪他，项临时连忙收住未完的话，跳过这段，直接进入正题，“我来这里其实并非是偶然，是特意找你的。” “特意？”想到之前那道注视她的眼神，沈如意问项临时道：“从我护城河到这莲香酒楼，你就一直跟着我？” 项临时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 沈如意想了想，问道：“因为项临风吗？因为项玉琴给我拉郎配？” 项临时再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到的，而且他们还计划着让你出意外，项临风再出现‘英雄救美’，然后借口不能让你闺誉有损，上门向你提亲。” 那会儿乍听到的时候，项临时气得差点不管不顾地直接冲进去，把项临风和项玉琴好好胖揍一顿，好在理智拉住了他，默默的把他们的计划记在心中，又想着沈如意时常跟项玉琴待在一起，跟项临风也很熟悉，而项临风长得的确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沈如意小姑娘家家的总喜欢俏儿郎的，万一她喜欢上了项临风…… 所以，如果他直接把项临风和项玉琴的阴谋诡计告诉沈如意，说不定她还会将计就计。 他就把这事压在了心底，一直心焦地等着今日。 本来想直接破坏掉项临风兄妹不上台面的阴谋，但看到沈如意跟他们亲密在一起，三人说说笑笑的……想到她被刻意蒙蔽，不知道他们兄妹美好外表下的龌龊，最后决定窝在暗处，等着沈如意从雅间出来，把真相告诉她。 幸好，他临时做了这个决定。 不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意不喜欢项临风，甚至还讨厌他。 想到这里，项临时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看到项临时笑，沈如意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被他们给算计，你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项临时忙收住笑意，正色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如意双手摊开，说道：“没有，你有吗？” 项临时建议说道：“最保险的法子就是找个由头回家去！” “你这是让我当缩头乌龟呀！” 沈如意撇了撇嘴，说道：“况且，我今天能逃得过去，明日未必也能，他们总会想法子再设计的，难道要我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来？就算如此，他们也会想法子到我家来，折腾出毁我闺誉的事情来。再者，躲不是我沈如意的性格！迎面打击回去才是我的真性情！” 最后一句说得铿锵有力，激情飞扬，充满了自信。 项临时忍不住为沈如意鼓掌。 沈如意脸红了下，很快地又恢复了正常，问项临时道：“你愿意帮我吗？一起捣毁他们的阴谋诡计，让他们自食恶果？”顺便再替自己出出常年被欺负的恶气。 这句话沈如意放在了心里。 不管怎么说，项临时也是项家的人，有些话是不好放在明面上的。 想到这个，沈如意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让项临时参与的好，她背后有沈家，何况是项临风和项玉琴他们使坏在先，就算最后出事，项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项临时就不一样了，平日里都被欺负得不成人样了，跟着她反击那下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在提出邀请之后，未等项临时做出决定，她连忙又摆手作罢，说道：“还是算了，你还要忙着去考取功名，为自己谋个出路呢！我也等着你将来封候拜将，提携提携我沈家的，所以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伸伸小指头就能搞定！等搞定之后，我会派人送信给你的，让你也一起乐呵乐呵！” 对于沈如意突然态度的转变，项临时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并没有领沈如意的情，坚决的要参与，并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有些事情总归是不方便的！而且为了达到他们的阴谋，注意力肯定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想干什么都束手束脚，我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的眼里我就跟蝼蚁一样，根本不值得一提，也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沈如意皱紧了眉头。 这人不仅骨头硬，还很固执。 他难道不知道这事会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吗？ 好似知道沈如意在想什么似的，项临时再开口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早想反击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然没有这事，我也早早的给他们苦头吃了，所以参与之后我的处境会不会艰难，我早就思考过，反正再难也无非跟现在这样，不给吃不给喝不给银子花。” 沈如意想想，的确也是。 他目前的处境就已经很艰难了，身子虚弱的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最后，沈如意同意了。 见沈如意同意，项临时开心得就跟孩子一样，露出他那一排的大白牙。 沈如意无语凝咽。 在等项临时开心够了之后，沈如意问他道：“你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毁我闺誉吗？” 项临时吐出了俩个字“落水”。 沈如意恍然大悟。 莫怪会邀约她来游船呢！ 真是不怀好意！ 第六十六章发现 沈如意突然贼嘻嘻地笑了起来。 她想到了个好法子。 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想要跟项临时说她的这个主意时，小红的声音突然传来，“晓雪姐姐你怎么来了？是也来上茅厕吗？我跟你说，这里的茅厕好大，还有几个姐姐在旁边帮忙着打水、梳洗呢！” 沈如意忙打住了话茬，并示意项临时也不要再说。 项临时困惑不解。 晓雪不是如意的贴身大丫鬟，其中的一个心腹吗？ 可他怎么感觉如意对晓雪不是很信任的样子。 困惑虽困惑，项临时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乖乖地站在一边。 晓雪来这，是因为沈如意出来很长时间也不见回去，所以出来看看的。 来到后院，一下子就看到了沈如意的身影，她正站在花丛之中跟项家的三少爷项临时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俩人的面色非常的凝重，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 想也没想的，晓雪就走向了他们。 才没走几步，小红突然蹿跳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并且故意的大声说话，提醒不远处正说得投入的沈如意和项临时。 晓雪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 这小红真是够可以的呀！ 才刚刚来正房，都还没站稳脚跟呢，竟然就敢跟她作对了！ 还把她当贼一样防！ 晓雪的火气“蹭蹭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面对晓雪阴沉的脸庞，小红丝毫不怕。 因为小姐可是说了，任何人靠近都要提醒她的，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晓雪了，小姐可没有说晓雪除外！所以，她完全忽视晓雪铁青的脸庞，笑嘻嘻地继续说着这儿的官房有多么的大，有多么的干净，还几次催促晓雪也去感受感受。 晓雪瞥了眼说得正热闹的小红，道：“我可没有那功夫，我是来找小姐的！” “小姐呀！” 小红转了转眼珠子，手指着沈如意身旁站着的项临时，说道：“小姐正跟项三少爷说话呢！晓雪姐姐找小姐什么事？不如站在这里等等吧！等小姐跟项三少爷把话给说完。” 晓雪冷哼了一声，警告说道：“小红，我在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泥潭里呢，这些事还不用你来教我！你也别以为得了小姐的喜欢，你就可以无法无法，眼中无人了！小心骄傲过头，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 小红呵呵的笑，当作自己没听明白，无辜的说道：“晓雪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在小姐的心里，你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我也不是在教你姐姐什么，我只是告诉姐姐，小姐在跟项三少爷说话而已。” “是吗？”晓雪嘴角一勾，冷声说道：“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嗯嗯！是很清楚，晓雪姐姐被太阳晒糊涂了，说了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小红继续装傻充愣。 “呵呵……”晓雪冷笑，神色变得又阴又冷，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温柔可亲。 看着晓雪这个样子，小红就想到了那个什么项家大小姐。 乍见到的时候，她觉得那项家大小姐好漂亮，好有气度，看起来好好相处的样子，但是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了……生怒的样子就跟母夜叉一样，不！比母夜叉还不如，阴森森的样子可怕极了，还好小姐聪明，镇压住了，不然不是要被欺负了？ 哦，对了！ 小姐知道不知道晓雪这一面的？ 应该不知道的吧…… 不然晓雪也不会在小姐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还成了贴身的大丫鬟。 想到昨晚的事情，小红又觉得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小红纠结了。 最后决定，不管小姐知道不知道晓雪的真面目，她都要把现在发生的事情告诉小姐。 哦，对了！ 她每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仔细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到晚上的时候跟小姐说。 在今天她发现了件很了不得的重大事情！ 在下马车，小姐跟项家大小姐寒暄打招呼的时候，晓雪没有跟过来，而是站在了马车后面，不知道跟谁在说什么话，等晓雪跟上，她趁着晓雪不注意的时候看向马车，看见张大富满脸激动的从马车后出来，手里还紧握着一块绢帕，绢帕里还包着什么东西。 因为距离比较远，她并没有看清绢帕里的东西。 但是她很清楚，张大富手里握着的绢帕是晓雪送的！ 小红满脸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跟小姐说，求小姐分析分析，晓雪送张大富绢帕是干什么。 晓雪瞥了眼莫名情绪高涨的小红，不屑地哼了声，径自绕过小红，走向了沈如意。 一看晓雪要走向沈如意，小红忙要去阻拦。 晓雪狠狠地瞪向小红。 小红用笑脸反击回去。 在她们俩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沈如意走向了她们，问晓雪道：“是项姐姐让你来找我的？” 晓雪脸上迅速换上了盈盈笑意，也不提跟小红的争执，屈膝向沈如意行礼，恭敬的回道：“是！项家大小姐见小姐久久不回去就让奴婢来看看，奴婢心里也忧心着，看见小姐好好的，奴婢就放心了。”说完，又向跟着沈如意过来的项临时行礼。 项临时抬抬手，说道：“晓雪姑娘不用如此多礼。” 晓雪微微地笑着。 因着沈如意防备着晓雪，她也不好继续在这后院逗留，说她反击的计划，因而故意问项临时道：“项姐姐和项二公子也在，你要去打声招呼吗？” 项临时笑道：“既然知道家兄、家姐在此，我这个做弟弟的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上一面的。” “那走吧！我出来也好久了。” 项临时退到一边，抬手让沈如意先走。 沈如意也不客气，带着晓雪、小红走在前头。 走了没几步，晓雪突然回头望向了紧跟在后头的项临时，对其微微一笑。 项临时一愣。 眼眸快速地闪现过些许的厌恶。 莫怪如意不信任这个晓雪了。 长大了，心思也跟着大了起来，变得不安分了。 想是这么的想，项临时还是对晓雪回了笑。 晓雪羞怯地低下头。 小红此时正搀扶着沈如意走台阶，并不知道身后的动静，不过因着觉得晓雪是双面人，当面一套，背着人一套，在扶着沈如意走上台阶之后，趁着空档她忙朝身后张望，看看晓雪有没有背着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结果，并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前有她和小姐，后有项家三少爷，她想作妖也施展不开来。 于是乎，在回雅间的路上，小红就并没有时刻监视着晓雪。 第六十七章吃饭 春喜雅间包厢里。 项玉琴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花生，问项临风说道：“沈如意到现在没有回来，不会是借机跑了吧！” “跑？跑什么？她又不知道！”项临风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项玉琴问。 项临风摊摊手，说道：“那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你说得那样借机跑掉了，我们暗地里计划的事情她又不得知，好端端的她跑什么？我估计着是肚子不舒服，或者是身上的衣服皱了、湿了，要重新梳洗一下，所以才久久不归。” “呃，你说得话有几分道理。”项玉琴放下心来。 项临风看着项玉琴，叮嘱她说道：“等下她回来的时候，你不要再跟在码头的时候那样，跟她起争执，如果再起争执，说不准她真的要跑掉了！那我们的计划是真的要落空了。” 项玉琴不高兴了。 她沉着脸反驳说道：“我起争执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还说起我来了！如果真要论个孰是孰非，那时候之所以起争端也是因为你不好，冷不丁地凑到她身边大献殷勤，不管是谁也会被吓一大跳！” 项临风顿时被项玉琴说得哑口无言，连连认错，道：“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哼哼！”项玉琴不买账。 项临风就说道：“你不是看中了福来记的那个名叫有凤来仪，上头镶着各色宝石的金簪子吗？等今天的事情办好，我明日就买给你，当作是给你的谢礼！” 项玉琴不满足，“就这点谢礼？你如果真当了沈家的女婿，那可是相当于得了金山银山！” 项临风呵呵地笑，安抚说道：“怎么会呢？你二哥我是这么小气，过河拆桥的人吗？放心放心！金簪子只是开始而已！我若得了金山银山，绝不会忘记是你帮着牵线搭桥的！等你出嫁那日，定把你的嫁妆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你在婆家有面子！夫君、大小姑子们都捧着你！” 项玉琴终于满意，不再闹了。 俩兄妹坐等了半刻钟之后，沈如意带着晓雪、小红回来了，她们的身后还跟着项临时。 看到项临时，项临风和项玉琴面面相觑，问项临时道：“你怎么来了？还跟沈妹妹一起？” 项临时解释说道：“这儿的说书先生很有名，所以趁着空我就来听听，刚巧碰到了沈家妹妹，听沈家妹妹说二哥和大妹妹也在，想着既然知道你们在这儿，不上来打声招呼着实说不过去，以为我目中无人，所以跟着沈家妹妹一起上来了。” “既然已经打过招呼了……” 未等项临风把话给说完，沈如意插话说道：“出来玩乐，人多才热闹，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吧！”不等项临风、项玉琴答应，沈如意又问项临时说道：“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在这里听书吗？下午的时候还会去游船，听说你也挺喜欢的！” 项临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小心翼翼地望向项临风兄妹，说道：“愿意是愿意的，就怕二哥和大妹妹嫌我笨手笨脚的，不愿意带着我……” 沈如意故意讶异出声，说道：“怎么会？项姐姐是最和善不过的了，项二公子也很好说话，他们怎么会嫌弃你？”还故意问项临风、项玉琴道：“你们是不会嫌弃他的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们项家的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呵呵，怎么会？”项玉琴干笑着。 项临风也跟着说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哪里会嫌弃的？他再不好，也是我弟弟。” 沈如意就对项临时说道：“你哥哥、妹妹都不嫌弃你，这回可以安心的留下来了吧！” “嗯！”项临时羞赧地点头，并向项临风、项玉琴道谢。 项临风、项玉琴忍不住嘴角抽搐。 多了一个人原本会更热闹些。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项临时加入之后，包厢里除了呼吸声，以及偶尔的茶盏碰撞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气氛有些尴尬。 沈如意却觉得这样正合她的心意。 如果没有项临时，项玉琴对她亲热得会招架不住。 这样各自坐在座位上，互相不打扰，挺好的。 项临风、项玉琴心里头就不满意了，把项临时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锐利的眼刀子“唰唰”地射向项临时，恨不得把他扎成刺猬。 项临时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望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听得入迷。 因为实在是太安静，干坐着也着实难受，项临风就唤来酒楼小二，提早上菜吃中饭。 在上菜之前，项临风客气的询问沈如意道：“沈家妹妹可有什么忌口，爱吃的？你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这吃饭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沈如意扫了眼瘦弱、单薄的项临时，说道：“还真有几道菜想吃的！” “哦，是什么？你说，就算是凤髓龙肝，我也给你弄来！”项临风财大气粗的夸下海口。 沈如意笑道：“不是什么凤髓龙肝，只是几道常见的小菜。” “你说你说！”项临风催促道。 沈如意想了想，毫不客气的点菜，“热菜我要清炒木耳，肉丁炖豆腐，枸杞蒸蛋这三样，汤水的话就红豆排骨汤吧，不要放那些大料提味，清汤最好，然后再来个红枣小米粥，要炖得烂烂的，装在大碗上，你们也尝尝，这粥适合在饭后吃，养胃是最好的，吃起来也清爽。” 果然只是几道常见的小菜。 项临风放下心来。 说真的，他还真的担心沈如意要什么凤髓龙肝，不是怕花银子，是怕大厨弄不出来。 现见沈如意点的都是些很平常，也很容易，还不费工夫的小菜，项临风忙不迭地应下，叮嘱恭候在旁的店家小二，说道：“好好的把这位小姐所说的几道菜给拾掇出来，如果爷吃得好，几位小姐也吃得开怀，爷重重赏你！” “诶诶！爷您放心好了，准保您满意！” 项临风就挥挥手，让小二下去。 众人坐了两刻钟之后，菜就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先上桌的是项临风和项玉琴点的，有白灼虾、糖醋排骨、九转大肠、脱骨扒鸡、芙蓉干贝、原壳鲍鱼、肉末海参、宫爆鸡丁等十几道菜，并且全都是大鱼大肉，油腻腻的，几乎不见蔬菜类。 看着，沈如意就觉得没胃口。 略略夹了几口就不再动筷了。 早知如此，她就多点了。 同样吃不下的还有项临时，他还住在项府里的时候，不说吃肉了，齐整的蔬菜都难以吃到，没给他吃馊的都算不错了，等搬到白马寺去住之后，吃得都是些素菜，虽然清淡可好歹能吃饱饭，也颇为满足。 现在乍然要吃这些饕餮大餐，项临时很是不习惯，怕肠胃受不住，一口都没吃，就扒了几口米饭，也跟沈如意那样，放下了筷子。 吃得痛快的就只有点这些菜的项临风、项玉琴俩兄妹了。 他们见项临时只吃白饭，眼里满是不屑，当看见沈如意也不怎么动筷的时候，项临风忙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沈妹妹，你怎么不吃？可是不合口味？” 沈如意笑着解释说道：“最近天气太热，吃不下，你们吃吧。” “哦，这样呀！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沈妹妹你多少也要吃点。”项临风本想亲自给沈如意布菜的，手才拿起筷子，想到之前给沈如意扇风而闹出的事，不得不又放下筷子，用手肘捅了捅坐在他旁边的项玉琴，让她帮着给沈如意夹菜，别只顾着自己吃。 项玉琴白了眼项临风。 她又不是沈如意的贴身丫鬟！ 再者，前头刚来这雅间，她给沈如意夹那些小菜的时候，沈如意可是一口都没吃，现在沈如意都已经明确表示没胃口了，她还凑上去，不是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吗？ 所以，项玉琴不干。 项临风瞪她，张嘴无声的对她说了句“你还要不要金簪子，丰厚的嫁妆了？” 项玉琴顿时蔫了。 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殷勤地替沈如意布菜，还不住地劝着沈如意多少吃点。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给沈如意布菜的时候，项玉琴并没有用公筷，而是用她自己手上的筷子。 望着碗里堆得满当当的山珍海味，沈如意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尤其是看着那些大块的肉上面闪着油滋滋的光芒，想着这光芒里还掺杂着项玉琴的口水，沈如意不禁觉得胃部在翻江倒海，更没有吃饭的欲望了。 真是够恶心的！ 还是大家出身的闺秀呢！ 本来沈如意可以以牙还牙的，但是这种没品的行为，她真做不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在她点的菜终于上来的时候，沈如意忙把堆得满满当当的小碗移到一边去，让小红给她重新拿来白瓷小碗，盛了一碗红枣小米粥，并示意项临时也盛一碗。 项临时知道后来的那些菜都是沈如意特意为他点的。 为了不浪费沈如意的一番心意，那几道菜几乎进了他的肚子里。 最后，一桌子的菜，项临风、项临时、项玉琴吃得肚子圆溜溜的，唯独沈如意不饱不饿。 第六十八章理解 吃饱喝足之后，几人围坐在饭桌上消食。 沈如意捧着茶盏喝水。 再过个一个时辰差不多，他们就要登船游玩了，而项临风、项玉琴的阴谋也要上场了。 可她还没找到机会，跟项临时说她反击的计划。 正愁着，望着茶盏里清亮的茶水，沈如意灵机一动，故意重重地轻咳了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手一抖，手中的茶盏一歪斜，掉落了下来，砸在了桌面上，溅湿了袖口，还把坐在她身旁的项玉琴也给殃及到了，袖口同样沾上了茶渍。 沈如意、项玉琴带来的丫鬟们顿时忙乱起来。 擦桌子的擦桌子，清理袖口的清理袖口。 沈如意满是歉意的对项玉琴说道：“项姐姐真是对不住，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打翻了茶盏，还把你给连累了！等回去你把这身衣服给我，我带回去，让绣娘按着这件衣服的颜色、款式、料子，给你重新做件赔你。” 项玉琴穿的是翠绿色的十样锦绣花褙子，是件新衣裳，今天才上身。 所以，袖口被打湿，项玉琴很不高兴。 在听闻沈如意会原样赔她一件新的衣服，才耷拉下来的嘴角立马就翘了起来，不过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哪里能让你赔呀！你也是无心的，算了算了，不过是件衣服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怎么行？一定要赔给你的！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 “这样呀，那……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如意笑得开心，还不着痕迹的对着项临时笑了笑，并用手指不经意间的敲了下雪白的牙齿，又扯了扯溅湿的袖口，最后怕项临时没明白，还对他眨了眨眼。 项临时从头到尾都在默默地注意着沈如意。 所以，沈如意所有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一开始的咳嗽、打翻茶盏，溅湿袖口这一系列事情，项临时并没有猜测出沈如意是要干什么，不过他知道沈如意不是那种毛里毛躁的人，想着这其中必定有深意。 果不其然。 沈如意在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对他展颜微笑，用手指敲了几下她那雪白齐整的大门牙，还扯了下溅湿的袖口，最后对他眨了下眼睛。 项临时垂下眼眸仔细地想了想。 咳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打翻茶盏，溅湿袖口就是为何要引起他的注意了。 想到这里，项临时抬头望向了项玉琴的袖口。 她的袖口比如意的还湿。 既然如意是有意打翻茶盏的，那项玉琴袖口溅得比如意还湿肯定是有意而为之的了。 而茶水、水渍都是与水有关…… 项临时静静一沉思，很快就恍然大悟。 这是指下午的游船，项临风和项玉琴对如意的阴谋！ 了解了沈如意的用意，后面的暗语就简单了。 手指敲打门牙是告诉他“牙”这个字，扯溅湿的袖口指得是项临风、项玉琴对她图谋不轨，设计她落水，对他眨眼则是让他注意她的这些小动作，别忽略了，整成一句话就是项临风兄妹俩要暗害我，那我就以牙还牙，这就是我对他们的反击！ 解开暗语的项临时也掩嘴轻轻咳嗽了声，然后对着沈如意眨了几下眼睛。 沈如意放心了，微笑着拉着项玉琴去后院换衣服。 等换完衣服，又在雅间听了会儿书，一行人离开莲香酒楼回到码头。 项临风预订的是一艘两层高的画舫，雕梁画栋，精美异常。 沈如意把几个护卫，还有张大富都带上了船。 项临风见了，眉头微蹙，望向了项玉琴。 项玉琴心领神会，笑着对沈如意说道：“沈妹妹，你怎么把人全带上船去了？这船上配有身强力壮的船工，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而且只是绕着这护城河游玩一圈，很快就回来的。” 沈如意解释说道：“项姐姐办事向来老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想着岸上闷热，他们也难得出来，极少登上过这精美的画舫，我祖母、母亲也时常教导我，对待下人要宽厚，能给点便利就给，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也上来见识见识，并且还能保护我们安全。” “这……” “项姐姐不会这么小气不同意吧！也是，这画舫是你和项二公子花钱租下的，我带着这么多人上船的确不好。” 项玉琴听着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沈如意接下来的话又让项玉琴如陷入了泥潭里，进退不得。 沈如意环视了一周，指着另外艘画舫说道：“这艘船空荡荡的，貌似没有客人，我就自己出资租下，这样我就可以带着护卫他们上去，项姐姐也不用为难，而且我们也可以同游，站着各自的画舫上打招呼了，这样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妹妹！”项玉琴忙打断沈如意的畅想，说道：“这样多麻烦？还是同船游玩的好！” 项临风也加入劝说队伍，说道：“是呀！出来玩就应该在一起玩嘛，这你在这艘船上，我在这艘船上有什么劲，都不能好好说话。而且，你别看有船空着，说不准别人早就订下了，只是客人没到而已。” 沈如意坚持，说道：“不问问看怎么知道被人订走了？” 说罢，还对小红吩咐说道：“你去打听打听，可有空的画舫租给我们的？价钱不是问题！” 小红恭敬应下，抬脚就走。 项玉琴朝自己的贴身丫鬟珠儿使了使眼色。 珠儿忙去拦下小红，说道：“这位姐姐，你别急着去呀！你家小姐是跟你说着玩的！” 小红呵呵笑了几声，用珠儿的话堵了回去，说道：“这位姐姐，你也别急着拦我呀，说不准你家小姐也只是跟你说着玩呢！” 珠儿语凝，好说歹说的硬是拉扯着小红，不让她走。 小红就索性拖着珠儿往前走。 俩人拉拉扯扯的，引起了不少人围观注目。 “沈妹妹……”项玉琴苦着脸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微微一笑，也亲切地唤了一声“项姐姐”。 项玉琴见搞不定沈如意，只能无奈地望向了项临风，让他自个儿来劝说。 项临风斜睨了眼项玉琴，暗骂了句“废物”，继而笑着对沈如意道：“沈家妹妹，还是别再花钱租船了，既然你要带着你的护卫们上船，那就带吧！有他们在船上，也的确更安全！” 沈如意没有应下，而是望向了项玉琴。 项玉琴横了眼项临风。 早知道结果还是这样，那一开始就不应该反对！ 现在好了！ 倒觉得他们小气，连几个护卫都不让登船！ 心里不爽归不爽，项玉琴脸上还是带着盈盈笑意，对沈如意说道：“二哥说得极是！沈妹妹，你就带着你的护卫们登船吧！别再花钱去雇船了！我们在一处也好说说笑笑，热闹些！” “那就多谢项姐姐和项二公子了！”沈如意笑着说道。 “不谢！不谢！” 沈如意得偿所愿的带着护卫和张大富他们上船。 小红笑嘻嘻地忙推开珠儿紧跟着沈如意身后。 等所有人登上画舫之上，画舫慢慢地驶离岸边，划向了河中心。 第六十九章主意 船上比岸边凉爽不少，风“呼呼”的吹来。 尤其是站在船舱外，风更大，身体要是瘦弱些的，还真有被吹跑的可能性。 沈如意一登船，就直接坐在船舱内，透过窗户看岸边的杨柳，河中的波光。 她倒要看看，项临风、项玉琴会用什么法子哄她出去，让她掉入水里。 项玉琴坐在沈如意的对面，找着话题，指着外面在空中飞舞的燕子，说道：“沈妹妹，你看看这些鸟儿，飞得可真够快的，‘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你再看看那些鸬鹚，把头往河里一钻，再出来嘴里就叼着一尾大鱼！” 沈如意淡淡地搭着腔，说道：“是呀！好厉害的！” “坐在这里看不真切，站在甲板上看得更清楚，而且外面视线更开阔，比坐在船舱里看得更远，风也大，吹在身上凉丝丝的。沈妹妹，我们不如去甲板上吧！外面更好玩！”项玉琴鼓动说道。 项临风也加入了游说当中，说道：“是呀！外面更好玩！老待在船舱内多没劲？” 沈如意懒懒地靠在窗户上，摆摆手，说道：“不了，我觉得在这里挺好！” “怎么会？你去下外面就知道，待着这里非常的无聊！”项玉琴使劲的劝说。 沈如意还是摇摇头，说道：“无聊也挺好的！平日里我都闷在屋子里头看各种医书，拟写各种方子，一天忙到晚，这会儿子总算可以暂时抛开一切了，所以我现在就想无聊的待着。” 项玉琴无言了。 项临风也头疼不已。 他们兄妹俩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决定都出去，扔沈如意一个人在这船舱里，等待久了，听见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她总会禁不住诱惑出去的，到时候……嘿嘿！ 在出去之前，他们也把项临时也给带走了。 少了项临风他们，船舱内顿时安静不少。 没有了外人，沈如意就让晓雪、小红坐下。 这艘画舫又大又宽敞。 可毕竟是在水面上行驶，画舫难免会左摇右晃的，晃得她眼晕，晓雪、小红又站在她身边伺候，看着她们左摇右晃的，眼就更晕了，索性当回好主子，让她们也坐下来歇歇脚。 小红本想推辞的。 但想到早上，小姐让她去补觉，她推辞了，惹了小姐不快的事情，知道小姐是不喜身边人违背她的话，不管这个违背是否出自好意，所以她这回学乖了，忙不迭地乖乖坐下。 晓雪也没有推辞。 不过，她是在向沈如意道谢之后，这才坐下的。 小红看了，屁股下的椅子就好似长了尖刺那般，刺得她坐不安稳。 她没有道谢就直接坐下去了，那小姐会不会生气的！ 想再站起来道谢吧，可又觉得太晚了些，在晓雪的对比之下，显得她特别的没规矩。 就这样坐着也不好，更没规矩。 天人交战的纠结了好一会儿，小红最终硬着头皮站起来，红着脸向沈如意道谢。 沈如意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对于这些小细节，沈如意并不会太苛责。 只要她们能谨记，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就成，但再有第二次，她就没这么宽容了，绞尽脑汁地要往上爬的那些丫鬟们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会把那人想方设法地拉下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 想到这里，沈如意思考着，她要不要在正房里放一堆丫鬟，让她们互相竞争？ 念头才刚闪过，沈如意就否决了。 这肯定会乱套的！ 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充满了硝烟，还不如在每个岗位上放个备用的。 不过，这样也不好。 备用的人选放着虽然有督促的功效，可也免不了争斗。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沈如意才深刻地认知到她的驭下能力是如此的差劲！ 也不知道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仔细地回想下，似乎祖母和母亲也没有特意地教导过她，唯一每天在她耳边说得最多的是要上进，好好研读医书，写出张惊天动地，引领沈家更上一层楼的药方子。 唉！ 这也是导致她前世悲剧的重要原因。 不知道怎么驭下，所以连身边的人出现叛徒也不知道。 所以，如何掌握驭下的技巧很重要！ 她得加快这方面的步伐，尽快的让香善院进入正轨才行！ 小红仔细地观察了下沈如意的面色，见她没有特别大的情绪，对她迟来的道谢也没有露出怒意，小红心头压着的大石头这才放下来，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下回可不能这样马虎了。 她不着痕迹地望向了坐在身边的晓雪。 不管晓雪是如何的两面三刀，背后一套，人前一套，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规矩比自己懂。 所以，这规矩上头，她还是要虚心学学她的。 晓雪就算是坐下了，也没忘记伺候沈如意，不是忙着给沈如意添加茶水，就是伺候她用桌子上摆放着的几样零食点心，一刻没有得闲，就跟站着的时候那样。 小红有样学样。 不过，也没有争着抢着去伺候沈如意，而是默默地看着晓雪怎么做，然后她在后面收尾。 因而，船舱内也颇为的和谐。 船舱外就热闹非凡了，不时有欢声笑语传进来。 沈如意丝毫不为所动。 晓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伺候着沈如意。 小红是深怕错过了晓雪是怎么伺候沈如意的，根本没去留意船舱外的事情。 因而，项临风和项玉琴的打算是注定要落空了。 甲板上，项玉琴见久久都没有引沈如意出来，不由不耐烦起来，质问项临风说道：“你这主意到底行不行呀！沈如意根本就不好奇！就连她身边的俩个丫鬟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项临风也急躁得不行。 被项玉琴这么的一埋怨，心情就更不好了，反问道：“你有好主意？那你来呀！” “我……” 项玉琴没话说了。 她没有。 要是有的话，她早就用上了。 兄妹俩顿时觉得沮丧不已。 项玉琴的贴身丫鬟珠儿站出来，献计说道：“既然不能引沈小姐出来，那就引开她身边的俩个丫鬟？沈小姐比较沉得住气，但是丫鬟们难免爱玩爱闹些，比引沈小姐出来容易些。” 项临风、项玉琴听后顿时眼睛一亮。 对的呀！ 不能引沈如意出来，那就引开她身边的丫鬟嘛！ 真是好主意！ 项玉琴笑着夸赞珠儿说道：“珠儿，你可真是聪明！” 项临风朝珠儿抛了个眉眼，也跟着赞扬道：“珠儿真是不仅长得美，人也聪明，不愧是妹妹你的贴心人，也只有妹妹你才能调教出来。”后面的一句话是夸着项玉琴的。 “你知道就好！”项临风这么的一夸，项玉琴觉得心中的闷气顿时少了不少。 珠儿则是脸红得跟放在锅里煮过了一样，羞得不敢抬头直视项临风。 只不过，主意是有了。 但这个主意该怎么实行呢？ 这也是个大问题。 项临风提议说道：“你就借口说钓了一尾大鱼，要拿给沈妹妹看，但是拿不动，所以让珠儿把沈妹妹身边的俩个丫鬟叫出来一起帮忙？” 项玉琴摇摇头，否决道：“这个肯定不行！这得多大的鱼呀！才让这么多人抬，就算用这个借口，也只能哄骗一个丫鬟出来。依我看，不如说中午的时候，沈妹妹用饭不香，没有吃几口，想着这会儿子该饿了，就让船娘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但是因为船娘不知道沈妹妹的口味，怕沈妹妹吃得不香，想请沈妹妹身边的俩个丫鬟帮忙，去指点下船娘怎么下厨。” “你觉得如何？”项玉琴问项临风，虽是问话，可眉眼飞扬的样子，充满了信心。 项临风想了下，觉得可行，不遗余力的赞着项玉琴说道：“还是你的主意多！这个借口肯定能行，顺顺利利地就把沈妹妹身边的那俩个丫鬟给哄骗出来！” 项玉琴得意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项临风拱手向项玉琴作揖，哄得项玉琴越发开怀了。项临风又向一旁的珠儿眨了眨眼，拱手拜托说道：“珠儿姑娘，这主意虽好，可最后成不成事就要看你的了！” 珠儿红着脸回礼道：“二少爷您放心！珠儿不会让您和小姐失望的！” 项临风微微地笑。 珠儿的脸就更红了。 项临时躲在阴暗处。 关于项临风他们几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都听了进去。 如来时那般不惊动任何人，项临时悄无声息地离开画舫的客房，去船舱向沈如意报信。 第七十章引出 项临时走进船舱内。 沈如意笑看着他，带着深意的问道：“外面怎么样？好玩吗？” 项临时在沈如意的对面坐下，用着沈如意同样的话语，话中有话的说道：“他们正玩得起劲，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也挺无聊的，而且外面风也挺大，吹得我头疼，还不如待在这船舱内舒服。” 沈如意听明白了。 看样子项临风他们又要行动了。 沈如意就对项临时说道：“那陪我一起在这船舱内待着吧！看别人热闹着也是挺好玩的。” 项临时笑着回应道：“你说得极是。” 正在专心伺候沈如意的晓雪微微抬头，看了看满带笑脸的沈如意，又望了望眉眼充满笑意的项临时，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下，随后又很快低下头去。 没过一会儿，珠儿进入了船舱。 看见项临时也在，她的眉头微微蹙了下，很快恢复平静，上前向沈如意和项临时屈膝行礼，随后笑着对沈如意说道：“我家小姐担心沈小姐您中午用饭用得不香，这会儿该饿了，特命画舫上的船娘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 “只是奴婢刚才去看了下，虽说是精致可口的小菜，但看起来根本无法入口，奴婢怕小姐责备奴婢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去要挨几下板子，甚至要赶奴婢出府，所以大着胆子来求沈小姐，请沈小姐让您身边的两位姐姐随奴婢去趟舱底的厨房，指点一二那船娘怎么下厨，奴婢也好跟小姐复命。” 沈如意笑着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刚才我已用了这桌子上的点心，现在并不饿！” 珠儿立马“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道：“可……可我家小姐要是知道奴婢没把这事办好的话，是真的会责罚奴婢的！还请沈小姐您可怜可怜奴婢！奴婢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全家都指望着奴婢的这点月例银子过活，奴婢要是被赶出府了的话，那奴婢一家子可就没有活路了！还请沈小姐救救奴婢全家！” “你这话……严重了吧！项姐姐有这么的蛮不讲理吗？她看起来很和善呀！” 沈如意故意这么的问。 珠儿整个人趴在地板上，颤抖着身子，解释说道：“我家小姐不是蛮不讲理，而是对自己，对下人们要求严格！” “这样呀！”沈如意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脑子转得这么快。 “还请沈小姐救救奴婢！帮奴婢这个忙！”珠儿豁出去了，朝着沈如意用力磕头。 沈如意让小红扶珠儿起来。 珠儿一见有希望，硬是不起来。 沈如意犹豫再三，最终松了口，开口说道：“看你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岂不是背上了你全家的性命？这个我可担不起！”转头吩咐晓雪说道：“你跟着她过去看看吧！随便弄点，不要太复杂了！” “是！”晓雪垂首应下。 珠儿欢喜地连连向沈如意道谢。 只是余光瞥见小红的时候，她的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说好要把沈小姐身边的俩个贴身丫鬟都给哄骗出来的，可现在用尽了法子，就连苦肉计都使上去了，也只能骗了一个出来，这要是让小姐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尤其是二少爷……一想到二少爷那明媚的笑颜，还有那英俊的脸庞，珠儿的脸顿时如晚霞那般红艳艳的。 不行！ 这个任务她一定要圆满的完成！ 只是该怎么做呢？ 珠儿冥思苦想着。 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晓雪的声音，“厨房在哪里，我们走吧！” 说着，伸手就来拉扯她。 珠儿灵机一动，身子使劲地往下沉，可怜兮兮的说道：“这位姐姐，我起不来了！” 晓雪满头的黑线。 她觉得这个丫鬟古里古怪的，似乎一直在想尽法子引诱着她和小红出去，不知道是为何。 想到这里，晓雪望向了坐在沈如意对面的项临时。 难道是为了给项三少爷创造跟小姐独处的机会？ 可也不对呀！ 这个小丫鬟可是项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项大小姐向来不喜项三少爷，不欺负他都算是对他好了，更不用说主动帮他了。 这其中必有古怪！ 正在晓雪暗暗猜想的时候，沈如意发话了，说道：“晓雪、小红，你们俩个扶着她起来！” 珠儿听了，暗喜不已。 在暗地里，越发把身子往下地沉。 晓雪、小红俩人扶得特别的吃力，好不容易给扶起来了，珠儿又乞求着沈如意说道：“奴婢刚才因为害怕腿麻掉了，现在根本就使不上任何的劲，还请沈小姐您大发慈悲，让这两位姐姐扶奴婢出去！” 沈如意点点头，答应了。 珠儿忙欢天喜地的向沈如意道谢。 晓雪、小红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珠儿走出船舱。 在外面焦急等待着的项临风、项玉琴看到了晓雪、小红终于给引出来了，嘴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眼里充满了狂喜。 在项临风准备打手势，要向落单的沈如意下手的时候，珠儿的声音传来了，说道：“小姐、二少爷，三少爷并没有不见了，他现正在船舱里跟沈小姐说着话呢！” 项临时在船舱？ 项玉琴望向了项临风。 项临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咬着牙的说道：“这个野种！竟然敢坏我的事！” 项玉琴丝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道：“他起不来什么大风浪的，直接把他叫出来不就成了？亦或者，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给推入水中，如果能就此把他给淹死了，那岂不是更好？省得见到他就心烦，也省得母亲看到他就想起他那下贱的亲娘勾引我们爹的事情！” “你这个主意，甚好！”项临风摸着下巴，阴恻恻地笑了。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正当项临风下决心要把项临时也拖入水中时，沈如意的那些护卫们突然全部进了船舱。 这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是知道珠儿千方百计把晓雪、小红引诱出去的目的。 她就逗着珠儿，跟珠儿周旋。 在逗弄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让珠儿如愿。 珠儿看起来很高兴。 船舱外的项临风、项玉琴也很高兴。 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沈如意又开始了逗弄，叫了她的护卫们进入船舱，保护她。 她这么做就是想看看。 接下来项临风、项玉琴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想出什么法子引她身边人离开。 她拭目以待！ 透过窗户看到项临风和项玉琴阴恻恻，想要发怒却要极力忍着的样子，沈如意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对面的项临时看沈如意如此开怀，嘴角也不禁扬起一丝微笑。 他问沈如意道：“你就不怕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吗？” 沈如意毫无畏惧，说道：“我要的就是看他们怎么狗急跳墙！这样才有趣！也不枉费我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出来游船，这个可是重头戏！” “还是小心点为上！”项临时有些担忧。 因为他太清楚项临风、项玉琴的本性了，根本就是没有底线的人，手段极为的狠辣，他担心沈如意会吃亏，受到伤害。 “放心，不会有事的！”相对于项临时的忧心，沈如意信心满满。 她身边有这么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的项临风和项玉琴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个护卫也可以换人了！ 第七十一章偷听 计划再次落空的项临风脾气很暴躁。 项玉琴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哥，你说这该怎么办？”项玉琴问道。 “我怎么知道！”项临风烦躁地猛拍了下桌面，“谁知道沈如意会突然叫了护卫进去！” 项玉琴仔细地琢磨了下，问项临风道：“你说，她不会知道了吧！”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项玉琴不得不怀疑，沈如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可她怎么会知道？”项临风问，“这事就你知我知，难道是你我身边的人走漏了出去？”想想又不对，这事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底下的人要守住的，并且为防意外发生，他还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家人，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总不能不顾全家人的性命。 项玉琴也很不解。 既然不是身边的人走漏出去的，那会是谁呢？ 火石电光中，项玉琴想到了病恹恹的项临时，问项临风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杂种？” “他？”项临风觉得也不太有可能，“你怎么会想到是他的？而且他从哪里得知？就算知道，他有那个胆子去告诉沈如意吗？就不怕我们事后知道了收拾他？” “那这不是，那也不是的，总不能是沈如意自个儿猜测到的吧！她有这么神吗？” 这个怀疑的种子一落下，项玉琴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由狠狠地瞪向项临风，埋怨说道：“肯定是你之前对沈如意太过殷勤，让她心里有了防范！” 项临风不承认，反驳说道：“这……这不可能的吧！我也没对她做什么呀！只不过是给她扇了几下的风而已，怎么就引起她的戒备了？而且就算我的殷勤引起她的戒备，难道她就能猜想到我们想推她入水，再来个英雄救美，顺势上沈家提亲去？她又不是那能掐会算的神仙，还能算到这些！你想得太多了，我估计呀，这只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接二连三的事情让项玉琴无法相信那只是巧合。 “无巧不成书！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项临风摊手说道。 “这也是……”项玉琴长叹了一口气。 兄妹俩对坐无言。 他们在屋子里说得热闹，然而却不知道晓雪站在外面，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在这之前，她跟小红扶着珠儿出船舱后，就被珠儿拉着去了船底的厨房，小红也被强拉了过去，而且力气大的，小红几次想要强行挣脱都没有得逞。 珠儿的怪异举止再次引起了晓雪的注意。 到了船底的厨房，里面油烟滚滚，二十多岁的年轻船娘正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晓雪走过去看了看。 如珠儿之前所说的那样，船娘烧得菜的确是很精致，至于能不能入口，那就不知道了。 “晓雪姐姐，你别看这船娘烧得菜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吃起来味道就差远了，甜丝丝的，就跟放了糖似的，根本无法入口。”珠儿见晓雪满脸的怀疑，忙出声解释说道，并且为了验证这位厨娘烧菜真得不怎么样，她还夹了一筷子的清炒小油菜放在碟子里，请晓雪品尝。 当然了，也夹给了几次企图溜走的小红。 晓雪浅尝了一口，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的确是甜丝丝的，难以下咽。 她问珠儿说道：“这位厨娘莫不是从南方来的？” “咦，晓雪姐姐你怎么知道？”珠儿问。 晓雪解释说道：“我听我家小姐说过，每个地方的饮食习惯都不一样，还有南甜北咸，东辣西酸这一说法，这厨娘烧出来的菜甜丝丝的，我就猜想着应该是从南方来的。” “原来是这样呀！晓雪姐姐，真多！”珠儿奉承说道。 晓雪谦虚说道：“不是我懂得多，是我家小姐知道的多，我也不过听了这么几句而已。” “那也是晓雪姐姐你记性好呀！我就不知道这些，就算现在听你说了，转头也就忘记了。” “是吗？” “是的呀！我的记性真的很差！” 晓雪跟珠儿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把小红撇到了一边去。 小红一看机会来了，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碟子，放轻脚步慢慢地朝门口移去。 “小红，你过来！在我们正房当差，为了能把小姐伺候好，那就得知道小姐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趁着这个机会，我告诉你小姐的喜好，免得将来你不知道，莽莽撞撞的惹了小姐不高兴！”虽然跟珠儿说得很起劲，但是晓雪的余光一直有注视着小红，一看到小红要溜走，她嘴角微微勾起，忙扬高了声音叫住了她。 珠儿一看小红都快走出厨房了，也顾不得跟晓雪说话了，扑过去把小红死死拉住，说道：“小红姐姐，你干嘛躲这么远？你可别想偷懒，这船娘是为你家小姐在忙活，你不能溜走！” 小红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向了晓雪。 要不是晓雪，她早就跑了！ 这女人的心实在是太黑了！ 难道她就没看出来珠儿很怪异吗？ 想尽了法子要把她们从小姐的身边调开！ 现在她们都被强拉到这儿来了，小姐孤身一人……额，也不算是孤身一人，还有那项三少爷，可那位爷瘦瘦弱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指望他保护小姐，那还不如求菩萨呢！况且那项三少爷瘦弱是瘦弱，可也是男人呀！万一他兽性大发，趁着这个机会图谋不轨呢？ 越想越焦躁，小红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沈如意身边。 珠儿死死地抱住小红的胳膊，说道：“小红姐姐，你别这样嘛！怎么老是想着走呢？这船娘还在烧菜呢，你总得指点指点下她，不然你家小姐吃不惯甜的，不得又要饿肚子了？” “你找晓雪姐姐去！她最了解小姐的喜好！我不了解，在这里也是帮不了什么忙！”小红气哼哼的说道。 “可晓雪姐姐不是说趁着这个机会，要告诉你沈小姐的喜好吗？你不想听吗？” “以后可以再跟我说！”小红强硬，不为所动。 “要等到以后多麻烦？不如就趁着现在，我跟你说呀，这小姐的喜好是越早知道越好，不然你哪天犯了你家小姐的忌讳，你可是哭都来不及了！”珠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道。 “多谢你的好心！我不领！”小红坚持己见。 “诶，你怎么这样呢？我不会害你的！”珠儿说着，转头去找晓雪，让她现在就教小红。 谁知道，原本在她身后忙碌着指点船娘烧菜的晓雪早已不知所踪了。 不好！ 顾着看小红，没注意晓雪，就这么让她给溜走了！ 看到晓雪溜了，小红顿时气恼得脸都红了，恨恨甩开紧抱住她不放的珠儿，抬脚也要走。 晓雪已经溜了。 要是小红也溜走了，那她可就无法向小姐和二少爷交代了！ 因此，珠儿死活不让小红走。 小红恨得牙痒痒，为了能够离开厨房，她也顾不得珠儿是项玉琴的贴身丫鬟，对着珠儿毫不留情地亮出了她的利爪，希望这样就能够迫使珠儿放开她。 然而，珠儿的两只手就跟螃蟹的大钳子似的，死死地把她给夹着…… 第七十二章转告 晓雪从厨房出来之后，脚步不停地直往船舱走。 路经一间房门紧闭的客房，听见里面项临风、项玉琴压低的谈话声时，晓雪因为好奇停了下来，躲在角落里，贴着门板偷听里面的动静。 由此，就这么凑巧地听到了项临风和项玉琴企图对沈如意不轨的秘密。 晓雪垂下了眼眸。 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晓雪轻手轻脚地离开，站在甲板上，吹着丝丝的凉风，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好久，晓雪回到了船舱。 看到船舱内不知何时进来的张大富和几个护卫，晓雪望向了沈如意，猜想着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项临风和项玉琴企图推她入水，毁她清白的计划。 不过，不管小姐知道不知道，她都要把她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姐。 晓雪深吸了一口气，几步上前。 沈如意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回来了！小红呢？” “小红还在厨房，珠儿热情得拉着她不放，硬是让她指点船娘下厨，我看着没有我什么事，想着小姐身边没有人伺候就偷偷地溜回来了。” 沈如意笑了。 这晓雪说话也是有意思，用词更有意思。 尤其是“热情”和“偷偷”、“溜”这三个字用得最妙，很明朗的点出了厨房的情景。 只不过，她说话再有意思又有什么用？ 包藏祸心的人，即使把话说出花来，她也不敢重用。 正想着，晓雪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眼神还不住地瞟向了坐在她对面的项临时，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沈如意垂眸想了下，看向了项临时，说道：“不知道项姐姐和项二公子在做什么，刚才外面还吵吵嚷嚷的，热闹得不行，这会儿子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不会是在哪里躲起来了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 项临时知道沈如意这是要支开他，遂而知趣的站起来，接话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嗯！找到了他们回来跟我说一声，等下我去吓吓他们！” 项临时笑着应下。 等项临时出去之后，沈如意望着晓雪，说道：“现在没别人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晓雪知道沈如意是不能再清场了，把张大富和护卫也赶出去，就走到沈如意的身边，弯下腰身，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奴婢刚才经过间客房的时候，听到了项二公子和项大小姐的对话。” “嗯？”沈如意略微惊讶地望向了晓雪。 她惊讶的不是说晓雪听到了项临风和项玉琴的对话，而是晓雪竟然把偷听这事跟她说。 之前晓雪的种种行为让她对她充满了疑心，认为晓雪对自己不忠心。 如果真的不忠心，那别人要暗害她，晓雪理应置之不理才对。 可没想到晓雪竟然跑来跟她说了…… 这让她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那般，心中各种滋味。 晓雪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右权衡之下，沈如意决定静观其变。 因而，她按压下内心的讶异，顺着晓雪的话，假装不知道项临风和项玉琴的阴谋，皱着眉头，呵斥晓雪说道：“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理应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带着眼睛，带着耳朵的，尤其我们现在是在项姐姐他们的船上，万一被他们知道你偷听他们说话，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搁？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我可不敢再带你出门了！” 沈如意的这番话也让晓雪讶异不已。 莫非小姐并不知道？ 那她更要据实以告了。 在乖乖地听了沈如意的训斥之后，晓雪继续说道：“奴婢也是无意中听到的，本来也想快速离开的，可刚想抬脚，听到项大小姐埋怨项二公子对您太过殷勤，引起您的什么戒心。奴婢觉得有点怪异就凑近了仔细听，就听见了……” 说到这里，晓雪紧抿起了双唇。 沈如意追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晓雪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听到他们想设计您掉入河里，然后项二公子英雄救美，再到我们府里提亲……他们还猜测着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事，所以在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让您落单的时候总是不成功。” 沈如意听着，皱紧了眉头，没有承认她早已经知道这事，做出很是烦恼的样子，说道：“怪不得那项二公子对我大献殷勤，还亲自给我扇风，只是他为何要做这等上不了台面的阴私手段，他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上门提亲吗？” 其实关于这点疑问，沈如意有在暗地里默默揣测过，猜测项临风因为没有把握在正正经经地上门提亲后，自家能轻而易举地答应他的提亲，所以才用这损招想让她就范，逼沈家就范。而且这样的话，她和沈家会处于被动，任由项家和项临风宰割了。 晓雪摇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话语微微顿了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想了想，又道：“或许是因为项二公子对您爱慕太深，担心就算上门提亲了也未必能如愿，所以一时起了邪念，才想出这个损招来？不过，奴婢觉得项二公子挺听项大小姐的话，而那项大小姐行事也是不怎么的正派，估摸着这主意就是她出的。” “是吗……”她可不信项临风对她有真心的情意。 也觉得晓雪这话非常的偏向项临风。 见沈如意对自己的猜想有点反感，晓雪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反正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奴婢看项二公子和项大小姐并不罢休的样子，估计接下来还会有动作，不知道您可想出了对应之策？”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这事来得这么突然，我哪里会这么快想出来的？” 又问晓雪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晓雪紧咬了下嘴唇，犹豫了下，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奴婢有是有，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沈如意问。 “担心您对项二公子有情，会误会奴婢。” “嗯？”沈如意望着晓雪，笑着保证说道：“你放心！我对项二公子没有情！一丢丢也没有！所以，你就大着胆子，放心的去说你想出来的对策吧！” 晓雪迟疑了下，轻咬着嘴唇，最终开口缓缓说道：“奴婢有幸跟小姐您长得有些相像，当年也因为这个才有幸进府伺候您，所以奴婢生来就是给您挡灾挡病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看项二公子和项大小姐的架势，今天是无论如何，使劲各种手段也要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想要硬拼当然也可行，但如果能智取的话岂不更好？” 沈如意听着，隐隐猜测到了晓雪的对应之策。 她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听着晓雪把后面的话给说完。 晓雪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道：“这个智取的话就是让奴婢打扮成您的装束，让项二公子、项大小姐误认奴婢是您，让他们冲着奴婢来。等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的时候，您再出来，到时候项二公子就算以此为借口上门提亲，也站不住脚，您觉得这个对策如何？” 沈如意听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对策好是好，但是总觉得有点变扭。 因为之前晓雪的有些行为，让她对她的忠心有着深深的怀疑，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主意来，沈如意觉得这个主意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会不会是晓雪自个儿看上了项临风，想借着这个机会搭上项临风，逼项临风对她负责？ 反正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怎么相信晓雪是全心全意的为她，并为了她甘心付出一切。 思考再三，沈如意直接问晓雪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你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晓雪笑着说道：“奴婢的名声算什么？只要小姐您好好的，即使让奴婢把命给豁出去，奴婢也心甘情愿！也请小姐您放心，奴婢不会让项二公子占到一丝丝的便宜，奴婢还想一辈子在您身边，伺候着您，将来老了当了嬷嬷，再伺候小姐的小小姐。” 这后面几句话的意思是在向沈如意表明态度，她没有想利用这个机会搭上项临风。 由此，沈如意是越发看不懂晓雪了。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沈如意思考着要不要答应晓雪，顺着晓雪的意思。 晓雪也不催促，如往常那般，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沈如意的身旁，耐心地等待着沈如意做出最后的决定。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沈如意抬头望向了晓雪，说道：“好！就按照你说得这么办！” 就算晓雪心里头有什么想法，也得顺应了她这件事才能显现出来。 不答应的话，她永远就不知道晓雪在想些什么，在谋划什么，因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事情做得再怎么的妥当，收尾再怎么的圆满，终究也会留下印迹来，而她就可以根据留下来的印迹去顺藤摸瓜，找到真相！并由此揭开晓雪的真正面目，了解她对自己是否忠心！ 第七十三章行动 决定之后，沈如意和晓雪就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幸而船舱内有个小小的隔间，不用想法子到客房互换衣服。 沈如意在丹青上有些造诣。 在互换了衣服之后，沈如意亲自给晓雪细细描了眉，涂上胭脂，抹上些许的香蜜，把晓雪不像自己的地方遮掩掉，突出像的地方。 这么的细细打扮，又换上沈如意的衣服之后，晓雪看起来足有八分跟沈如意相像。 剩下的两分不像是长年累月熏陶之下的气质。 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不过好在只有常年处在一起的人才能分辨出来，类似项临风、项玉琴这种，只要不长时间接触是不能发觉到眼前的沈如意不是沈如意。 望着眼前改头换面的晓雪，沈如意连连惊叹，说道：“要不是知道你有亲爹亲娘，看着你的样子，我都要以为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了！真的是太像了！” 晓雪不安地扯了扯衣角，说道：“小姐您说笑了，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福气当您的妹妹？” 沈如意拉下晓雪不安的双手，笑着说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有，现在我可不是小姐，而是你的奴婢晓雪了！你可得记住，等下出去别出错了！” “是，奴婢……不，我知道了！” 沈如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也得改变我的自称了，得称奴婢才行！” “啊！这……这使不得！”晓雪连连摆手摇头，“您可以一直待在这小隔间了，等事情都妥当了您再出来！” “少了晓雪，他们会起疑的。”沈如意解释说道。 “可以说晓雪吃坏了肚子什么的呀！” “肚子哪里会这么容易吃坏的？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 晓雪见拧不过沈如意，只好同意，并很是尴尬的说道：“委屈小姐您了！也是我这个主意不完善，不然也用不着委屈您了！” 沈如意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难道你当我的丫鬟很委屈吗？” 晓雪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委屈！不委屈！我怎么会觉得委屈！能当小姐的丫鬟，伺候小姐是我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所以不委屈！还觉得很幸福！很幸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说下去，天都快要黑了！”沈如意打断了晓雪的话，并再三叮嘱她说道：“等下出去可千万别露出任何的马脚来，如果担心露出马脚，你就别说话，就算要说话，也要捏着嗓子，毕竟你长得跟我再像，声音还是有区别的，一听就露馅了！” 晓雪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 最后再调整了下，沈如意推开小隔间的门，学着晓雪平时的样子，扶着晓雪出来。 在老位置重新坐下来之后，沈如意对船舱内的张大富和护卫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属下明白！” “嗯！”沈如意微微颔首。 护卫们没有迟疑地退下，对于沈如意穿了晓雪的衣服，打扮成晓雪的样子，而晓雪又穿了沈如意的衣服，整成了八分像沈如意这件事情，护卫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的大步离开，守在船舱外。 张大富没有如那些护卫们般训练有素。 眼睛一直在偷瞄着打扮成沈如意样子的晓雪，觉得她现在这副样子让他觉得很是陌生，心中还产生了丝丝的畏惧，根本不敢直视晓雪的眼睛，就好似俩人之间隔了一条天河一样。 他真不喜欢晓雪这个样子！ 张大富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等张大富离开之后，晓雪担忧的出声说道：“小姐，我是不是扮得特别的不像？” 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晓雪，说道：“我觉得很像！那张大富一直偷瞄你，我觉得是因为我们扮彼此都非常的相像，所以觉得好奇。只是他不敢看我，这才一直时不时地打量你。”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我！” “嗯嗯！”晓雪松了一口气。 俩人静静地坐等着项临风、项玉琴的再出招。 过了会儿，她们没等到项临风兄妹的招，反而等来了项临时。 沈如意在晓雪面前是直接否认知道项临风、项玉琴在暗地里搞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也更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项临时跟她透露的，所以一见项临时进来，沈如意就特别的紧张，怕他露馅，拆了她的台。 可她又不敢大动作地提示项临时，引起晓雪的注意，只能挺直了腰板，盯着项临时看。 项临时一进来，看到坐在窗口的“沈如意”，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笑意，加快脚步上前，待走近的时候，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沈如意看起来是沈如意，但又不是沈如意。 眼神、气质、感觉都不对！ 项临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既然眼前的沈如意不是沈如意，那真正的沈如意呢？ 她去了哪里？ 项临时环顾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垂手站在“沈如意”身侧，一直紧盯着他看的“晓雪”，觉得这个“晓雪”跟他所认识的沈如意，不论是眼神、气质、感觉都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这个晓雪就是沈如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临时向真正的沈如意走过去。 才走了一步，沈如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朝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不让他靠近。 项临时忙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望向了扮作沈如意样子的晓雪。 突然，他明白了。 如意这是打算改变计划，让晓雪扮作她的样子，引诱项临风、项玉琴把目标放在晓雪身上，而且看如意不让他靠近的意思，晓雪是不知道他站在她们那边的。 不由得，项临时想到了还在莲香酒楼的时候，发觉沈如意对晓雪不是很信任的事情。 理通了思绪之后，项临时装作什么也没发现那般，转而走向了晓雪，用对沈如意的语气，对晓雪说道：“刚才我出去找了找，二哥和大妹妹他们正从客房里出来，一人拿着一杆鱼竿，正在外面钓鱼，还让我过来邀请沈小姐你一起垂钓娱乐。” 这垂钓就是项临风、项玉琴新想出来的招数？ 老是躲在船舱里也不是个事。 沈如意去倒了杯茶，放在晓雪的面前，提示她出去。 接到暗示的晓雪对项临时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项临时笑着说道：“二哥、大妹妹看见沈妹妹你总算舍得出去了，估计会高兴得不得了！还会夸我会办事！我的面子大！我这就跟他们说去，向他们讨个赏！”话里的意思是他要去告诉项临风、项玉琴，让他们做好准备，对“沈如意”下手。 这话沈如意听明白了。 晓雪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以为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轻轻地再“嗯”了一声。 等项临时走后，晓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可憋死我了！就怕多说一个字让项三公子听出我并不是小姐您。” 沈如意拍拍晓雪的肩膀，夸赞说道：“你不用这样担心！我看你扮得很好，那项三公子根本没发觉你并不是我，等下出去的时候，你按照刚才的样子来，肯定也能骗过项二公子和项大小姐的。” 晓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尽量！” 第七十四章开始 甲板上，项玉琴正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她问项临风说道：“沈家妹妹这回会出来吗？再不出来，天可都快要黑了！我们再强留，也不可能留下来了！那时候可真是前功尽弃，想要再找到机会约她出来就比较难了！” 项临风也没有把握。 他说道：“如果她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估计这回应当会出来的！这从头到尾都躲在船舱里不出来哪里像游玩的样子？况且这回我们派得是那个野种，沈妹妹再怎么不想出来，那也得给他几分颜面不是？” “一个野种还要颜面？我呸！”项玉琴嗤之以鼻，很看不起项临时。 “如果他真的让沈妹妹出来，今后我就给他几分颜面！”项临风高傲的说道。 兄妹俩正说得热闹的时候，项临时向他们走过来，报喜说道：“二哥，大妹妹，沈妹妹说她这就过来，说对垂钓很感兴趣！”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项玉琴激动地站了起来。 千呼万唤的，可算把沈如意给唤出来了！ “是真的！”项临时肯定的说道。 项临风不由带着几分酸意，说道：“还是三弟面子大呀！之前要请沈妹妹出来，她一直推三阻四的，没想到你这么随口一提，她就愿意出来了，好像我们是那洪水猛兽一样，会把她给一口吃掉！” 项临时忙说道：“二哥说笑了！不过是沈妹妹刚好在船舱内待乏了而已，哪是我面子大？” 这话说得，项临风听着十分的舒坦！ 就是！ 一个野种而已，他的面子能大过自己？ 不过是凑巧罢了。 项临风眉开眼笑地朝项玉琴使了使眼色，让她准备起来，迎接沈如意。 半刻钟之后，“沈如意”跟“晓雪”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项临风热情地忙迎上前去，说道：“沈妹妹，你可出来了！你再不出来呀，这船都快绕了一圈护城河了，到时候你什么都没玩到就要直接回家了，那多没劲呀！”双眼紧紧地盯着“沈如意”，丝毫没有觉察出来，他眼前的沈如意并非是沈如意。 项玉琴直接亲热地挽起“沈如意”的胳膊，拉着她走向栏杆，指着她的那根鱼竿说道：“沈妹妹，你在船舱里不知道，我用这跟鱼竿钓起了一条鱼，虽然比较小，就跟小拇指这般的大，但好歹也是我钓起来的，忙让人把这小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在桶里养着。” 边说着话，边指向了放在她左手边的木桶，里面还真有条小鱼在欢畅地游来游去。 晓雪怕嘴巴一张，直接给露馅了。 所以，面对项临风、项玉琴的各种搭话，她只是微笑着淡淡点头。 对此，项临风、项玉琴倒是并没有多在意。 因为他们的精神都放在了如何找个合适的时机使沈如意掉入河中。 虽说机会难寻。 但是机会也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项玉琴一直引着晓雪往栏杆边走，还引导着她身体趴在栏杆上，为了让晓雪看起来很是“意外”的掉入水中，项玉琴还装作很不小心的样子，一脚踢翻了她那装着小鱼的木桶。 小鱼顺着倒出来的水游回到了河中。 项玉琴一脸悲痛地趴在栏杆上，整个身子都往外挂，伤心地拉扯着晓雪的胳膊，说道：“沈妹妹！我的鱼跑掉了！我辛辛苦苦钓起来的鱼！” 疯狂地扯着晓雪的身子也挂出了栏杆外。 甲板上的风“呼呼”的刮着，挂在栏杆外的项玉琴和晓雪因此显得有点摇摇欲坠。 沈如意在旁默默地看着。 极为有耐心的等着，等着项玉琴把晓雪扯到河里去。 同样等待的还有项临风。 不过他没有沈如意有耐心，看着项玉琴和“沈如意”摇摇欲坠的挂在栏杆上，恨不得上前用力推一把，但是他最后忍住了！ 因为他不能落下把柄，被沈家拿着说事，不肯接受他的提亲。 他要让沈如意掉入水中纯属只是意外，而他是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救起了沈如意。 在晓雪大半个身子都挂出外面的时候，项临风打了个响指，原本驶得四平八稳的画舫突然猛地颠簸了几下，震得甲板上的人站都站不稳，需要扶着旁边的栏杆才能稳住身形，更不用说本就挂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的项玉琴和晓雪了。 只听见“扑通”的一声，她们俩人纷纷掉了下去。 一见到机会来了，项临风不顾没稳住晃悠的身形，连忙跳进河里，去搭救晓雪。 只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他的动作还来得快。 在还没等他抓住在水里不住“扑腾”的晓雪，皮肤黝黑的男人已经抱住晓雪往船上游了。 项临风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哪里甘心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破坏了，划动着手臂忙游了过去。 可才摆动臂膀，身后就跟被缠绕上了巨石一样，怎么也游不动，身后还传来项玉琴阵阵的呼救声，“二哥！二哥！救我！救我！我不会游泳！别丢下我！也不要让其他男人救我！”如果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其他男人从水里捞起来，那她的闺誉可就全毁了，会被迫嫁给救她的男人，不然的话就只有出家当尼姑这条出路。 她还年轻，她可不想后半辈子跟青灯常伴！ 因此，她死死地抓着项临风的衣服不放，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项临风气恼不已。 想也没想的就要从项玉琴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衣服。 可奈何项玉琴的手劲大得很，硬是没有扯开，而在这个时候，晓雪已经被救起。 “妈的！” 项临风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转头又对扯他后退的项玉琴骂骂咧咧的。 项玉琴那是满腹的委屈。 早知如此她就不以身犯险了。 机会已经失去。 项临风心里再懊恼，也不得不接受面对，把项玉琴救起来。 回到甲板上，项临风怒气冲冲地瞪着抢他戏份的男人张大富，然后又一副多情公子的面孔望向了浑身湿漉漉，身上披着干净衣服的晓雪，道：“沈妹妹，这男女授受不亲，你又在水里……被那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抱了起来，有了肌肤之亲，毁了闺誉。这事出在我租用的画舫上，于情于理这责任我是逃不掉的，所以我愿意负责！明就让我父亲上门提亲！” 被误认为是沈如意的晓雪不说话，低垂着头，在真正沈如意的搀扶下往船里面走。 “沈妹妹！”项临风拦住了她们。 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也相信，天下没有个女人会甘愿下嫁给区区的小马夫。而他不仅是项家的嫡出，人也长得仪表堂堂，除非是眼瞎的女人，怎么着也会顺势选择嫁给他。 因而，项临风绞尽了脑汁，搜刮上他脑子里所有情意绵绵的话，企图打动“沈如意”，“沈妹妹，我知道此时说这些话未免过于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我是真心实意的！其实不瞒沈妹妹，我对沈妹妹早已暗生情愫，所以即使沈妹妹你失去了闺誉，我也愿意让你当我的妻子！”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就算外面有人拿今天的事情抨击你，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恋你如当初！还请沈妹妹相信我一回！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负你的！” 第七十五章顺势 沈如意听着项临风“真心实意”的告白，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先话里话外的暗示着“她”已毁了闺誉，坏了名声，传出去的话将会引来舆论抨击，以此来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对他放下戒备，再表现出副重情重意，情根深重的模样儿来，迷惑“她”除了他项临风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男人会如此不嫌弃，顶着压力要“她”！ 呵呵！ 这项临风可真够会“说话”的！ 如果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小姑娘，估计会被项临风这番话给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非君不嫁了！ 项临风见“沈如意”低头不回应，不由催促说道：“沈妹妹，你别不吭声，倒是说句话呀！只要你点头同意，明日……不！一下船，我就去找官媒，让我父亲、母亲亲自上门提亲！” 说着，还上前了几步，企图去拉晓雪的手。 站在旁边的沈如意拽了一把晓雪，让其远离项临风，并出声讽刺道：“项二公子，你都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呢？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又毁闺誉的，我这不是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吗？项二公子，你的眼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连哪个是我都不分清楚？” “你，你……” 沈如意突兀的声音以及话里的内容，使得项临风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般的惊恐。 好半响，他才稳定情绪，忙不迭地看向始终低着头不吭声，自以为是沈如意的晓雪，在其脸上停留了几息时间后，又忙把目光落在不知何时换了衣服，误认为是晓雪的沈如意，就这样视线来来回回不停地转换，最后双目死死盯着真正的沈如意，满脸不可置信地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我什么？”沈如意无辜地摊摊手，说道：“我挺好的呀！项二公子何故这般的惊愕？” 项临风怒指着垂首不言的晓雪，质问说道：“她为什么穿着你的衣服？扮成你的样子？” 沈如意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露出她那口闪闪发亮的白牙，说道：“你说这事呀！我只是想跟项二公子和项姐姐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试试你们是否能认出我们来，结果你们还真的把晓雪当成是我了！并把我这个真主给撇到了一边去。” “不过，也幸亏我临时想出了这个玩笑，不然的话我也会跟项姐姐一样，成落汤鸡了！” 项临风哑口无言。 他怔怔地望着笑得一脸纯良无害的沈如意，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只是玩笑？ 而不是窥得了他们的计划所作出来的应对之策？ 项临风垂下眼眸，心思转了又转，最后唇角微勾，露出满脸的庆幸模样，说道：“幸而沈妹妹临时想出了这么个玩笑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沈伯母交代了，不过……” 说到这里，项临风的神情肃穆了起来，并走向了沈如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我对沈妹妹你早已情根深重，不能自拔，日想夜想的就想娶你为妻，与你共度余生……” 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歪着脑袋，很是苦恼的样子，道：“可我家是不外嫁，只招赘的！” 项临风的双目顿时如突然被点亮的烛火般，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沈如意的这句话是不是表明了，对他是有情意的？ 不然也不会说“不外嫁，只招赘”这种暧昧不明的话了。 越想越觉得沈如意对自个儿是有情意的，项临风信心满满地挺直了腰板。 就说嘛。 他可是众多男人之中的翘楚，不仅外表长得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内里……嘿嘿，只要是被他收用的女子，哪个不倚门期盼着再共度春宵的？ 所以，除非沈如意有眼疾，不然不会看不到他的好。 项临风使出平时勾搭那些小媳妇、小姑娘的骚浪劲，含情脉脉地望着沈如意，薄唇微张，不住地往外蹦肉麻死人的情话，“只要沈妹妹你心中有我，招赘又如何？即便是为你当牛做马，上到山下火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项临风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这样，说话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这颤音钻入沈如意的耳中，立即把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激了起来。 尤其是项临风此时此刻的眼神、表情，那种深陷爱情漩涡，不能自拔的痴情样儿，沈如意只淡淡地瞥了一小眼，就觉得眼睛疼，胃部不住地在翻江倒海着，身上还冒着丝丝的凉气，最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些话真恶心！ 沈如意低垂着头，不回应项临风的自说自话。 项临风还以为沈如意害羞了，自信心“蹭蹭蹭”地不住往上涨，说得越发来劲了。 沈如意可不想再听这些恶心死人的话，忙打断了项临风说得正上口的肉麻情话，指着被小丫鬟半抱在怀里，浑身湿漉漉，双手抱胸半蹲在栏杆上，冻得瑟瑟发抖不能站起来的项玉琴，说道：“项二公子，项姐姐看样子很不好，你快去看看她！” 项临风不耐烦地扫了眼项玉琴，说道：“没事，有丫鬟照顾着她，能会怎么不好？”说完，转回头，回望向沈如意，扫除脸上的不耐烦，换上刚才那副痴情的模样儿，继续说起被沈如意打断的肉麻话。 因为自觉沈如意对他是有情的。 还觉得在自己的情话攻势之下，沈如意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在说起情话的时候，项临风在话里掺杂了他的目的，又重新提起婚事，“沈妹妹，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我的心里占据过如此重要的位置，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 “我也知道你家的情况，外嫁是不可能的，只能招赘。本来男子入赘女方是极其没面子的事情，但是为了你，我愿意！为了能跟你早点相守在一起，明就让父母请官媒来，上你家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你看如何？” 不如何！ 沈如意心里对项临风各种厌烦，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飞，面上却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道：“我还小呢！都还没有及笄，而且我祖母也说了，让我把精力都放在医术和方子上，万不可被其他事给耽误了。祖母对我寄予厚望，所以我不能辜负她老人家！” 第七十六章当面 闻言，项临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沈如意的祖母，项临风是有耳闻的，在家时也曾听他的父亲念叨过，是有个铁血手腕，不输于男人的强悍女人，脾气也甚是不好，不仅在家里说一不二，彪悍强势，在外面也是不遑多让，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 由此，项临风发起愁来。 看来仅单单拿下沈如意还不成，还得把那难缠的老女人给解决了。 项临风的心思转了又转，最后略带忧伤的样子，笑着对沈如意说道：“老人家的期望的确是不好辜负的，但我不会就此放弃的！我会说服沈老夫人，就算我跟沈妹妹你结成连理，不仅不会耽误了你的前程，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还非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保证说道：“沈妹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沈如意笑笑不说话。 对于祖母的脾性，她是最了解不过了，只注重实际，甜言蜜语对祖母来说不过是糖衣炮弹，根本就不屑听，也更不会被打动。 即使真的油蒙了心，被打动了。 只要她对祖母说句，她目前只想潜心研究医术，不想被旁事扰她心绪，项临风的甜言蜜语再怎么的好听，祖母也会一巴掌拍飞他，主动替她清场。 一想到项临风吃瘪的样子，沈如意就觉得浑身舒爽。 不过，为了能好好教训项临风，出口恶气，沈如意不打算一开始就在祖母耳边吹风，她要等项临风自觉搞定了祖母，婚事能成，整个人飘在云端的时候，再狠狠地把他给拉下来！摔他个半身不遂！看他还敢不敢在背后阴她！ 想到这里，沈如意又望向了自作自受的项玉琴。 她认识的大家闺秀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能说上几句话，偶尔出来游玩的更是唯有项玉琴，虽然跟项玉琴也不算有多么的亲热，可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念着这份情，项玉琴有不好的地方，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包容了过去，结果却导致项玉琴觉得她好欺负，私底下联合她二哥，不顾她的闺誉名声背后设计她！ 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沈如意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项玉琴。 她又回望向了项临风。 接下来，项临风肯定还会有小动作的，她就借力打力，让项玉琴来承受这些小动作的后果！也不算浪费了项临风的一番筹谋！ 打定主意的沈如意轻笑了起来。 看沈如意笑，项临风也笑，心情非常的愉悦。 项玉琴却很郁闷，心里也很是委屈，尤其是看到沈如意、项临风明晃晃的笑脸，再看看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她就跟食用了整斤的黄连那般，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心中也很是不甘，不甘她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大却被忽略，被不闻不问地扔在角落里。 因而，为取得关注，项玉琴可怜巴巴地望着项临风，轻喊了一声“二哥”，柔柔弱弱的说道：“我好冷！身子好不舒服！” 趁热打铁。 项临风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用他那攻克过无数个少女、的甜言蜜语哄着沈如意，借此加重沈如意对他的情意，所以他很不满，也很不高兴项玉琴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是以，项临风板着脸地瞪向项玉琴，警告她别捣乱。 项玉琴本来就觉得委屈，如果项临风好声好气地哄哄她也就罢了，结果还给她脸色看，倔性子一上来，才不管她跟项临风之间有过什么约定，现下她只想把心中的委屈给出来，继而扬高了声音，再次打断项临风对沈如意的各种肉麻情话，娇蛮的说道：“二哥！我真的很不舒服！你快让船家靠岸！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去！” “玉琴！”项临风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沈如意贴心的说道：“项二公子，项姐姐看起来的确很不好，还是让船家靠岸吧！况且项姐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外男看到了，尤其是那些有心人，借此上贵府说些什么负责的话，那项姐姐的后半生可就毁了！” 项玉琴最怕的就是这个。 甲板上站着的护卫们虽很有眼色的背对着她，不敢偷瞄她，可其他画舫上的男子就不会这般有所顾忌了，她微微侧头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与他们画舫所临近的其他船只上的男男女女，正依着栏杆翘首朝她望来，眼神裸地恨不得了她的衣服。 不由得，项玉琴又羞又恼，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 在看见晓雪同她一起落水，成了落汤鸡，但没有她这般狼狈，身上还披了件干净衣服，遮挡住了内里的时，项玉琴心中的火气是“蹭蹭蹭”地往上蹿，呲牙咧嘴地对半抱着她的小丫鬟撒气道：“你是死人呀！还不把你身上的衣服来给我披上！” 觉得还不解气，项玉琴还伸手拧了几下小丫鬟的肉。 小丫鬟痛得泪眼涟涟。 不敢吭声，也不敢反抗的，乖乖地把身上的外衣来，披在项玉琴身上。 因着刚才一直半抱着浑身湿漉漉的项玉琴，小丫鬟的衣服也因此被浸湿，甚至渗透到了里衣，在脱去外衣之后，湿湿的里衣紧贴在雪白的上，外露了不少，勾勒出了少女特有的曼妙身躯。 项临风本来要告诫项玉琴别在外撒泼，免得引起沈如意反感。 没想到，眼睛这么一扫，看见了如此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原本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吞回了肚子里，轻声细语的对那小丫鬟说道：“翠儿，快扶你家小姐进去！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对项玉琴的关心，其实是对这名为翠儿的小丫鬟说的。 因为项临风的眼神一直没离开翠儿外露的。 对于项临风裸的眼神，翠儿羞红了脸，低垂着头，喃喃应下，吃力地扶项玉琴起来。 项玉琴太知道项临风的性子。 不分场合，不分对象，随时的暴露他那色鬼的本性。 换作平时只要别太出格，她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是自己的二哥，平时对她也算不错，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但是现在！她不想再纵容着二哥了！ 谁让二哥在她帮了这么大的忙之后敢无视她的，还对她粗声粗气，各种的不耐烦，那就别怪她用话刺他，挑拨沈如意，让他的亲事不这么顺利！ 遂而，项玉琴下巴微扬，眼睛一瞪，凶巴巴地对项临风说道：“二哥！你眼睛往哪里看呢！沈妹妹可还在这儿！” 第七十七章安抚 项临风慌乱地忙收回眼神，不敢再乱看。 还慌里慌张地转头往后看，张嘴就要向沈如意解释，结果哪里还有沈如意的身影，晓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身后空荡荡的。 项临风就望向了原本站在沈如意对面的项临时，眼神询问。 项临时解释说道：“刚沈妹妹跟她的贴身丫鬟回船舱了。” “那……沈妹妹有没有说什么？”项临风追问道。 项临时摇摇头，说道：“没有，就直接走了。” “这样呀……” 项临风纠结了。 沈如意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是因为不满他眼睛乱瞟，还是因为累了要回去歇息？ 更重要的是，她有没有听到项玉琴说他的那些话？ 项临风望着项临时欲言又止，不知道这话怎么开口问。 项临时不等项临风发问，自动的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说道：“大妹妹说那些话的时候，沈妹妹就已经带着她的丫鬟离开了，至于有没有听到，那我就不得知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不是在场听到的，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他哄女人的本事可不是浪得虚名。 项临风好心情地拍拍项临时的肩膀，说道：“你有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这外头终究比不上家里，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父亲、母亲可很担心你呢！” 项临时在心里连连冷笑。 他之所以离家，项临风还不清楚吗？ 还担心他…… 呵呵，这话够恶心的，也亏得项临风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还说得如此真实诚恳。 项临时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回应项临风道：“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忧了，我实在是没那个脸面回去，也怕回去后又做错事惹得父亲、母亲不高兴，还是……还是暂时不回去了。” 项临风也不过说几句客气话。 要是项临时真回去了，他还要愁着怎么把项临时再给赶出府去呢。 所以，见项临时没有回去的意愿，项临风当然没有再劝，只是摇着头，拍拍他的肩膀。 项临时看看项临风，又望望项玉琴，知道接下来他们兄妹俩有私话要谈，很贴心的离开。 不过，只是表面上的离开。 在拐弯的时候，他找了个不易被他们发觉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项临风很满意项临时的识趣。 在项临时离开后，他还屏退了所有人，命令他们远远地站着。 随后，项临风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向了项玉琴。 项玉琴跋扈惯了，一点也不怕项临风，还趾高气扬的威胁项临风道：“你想干什么？还打算打我不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不仅要怂恿着沈如意远离你，还要告诉爹娘去，让他们二老把你禁足几个月，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 项临风的面色更阴沉了，黑得就跟快下雨了似的。 他倒不怕项玉琴向父母告状，就是忧心项玉琴挑拨沈如意。 女孩子家家的最容易被煽动。 尤其他跟沈如意还没有交心，私定终身。 深吸了一口气，项临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笑着安抚项玉琴说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动你？你可是我的大妹妹！亲妹妹！欺负别人也不能欺负你呀！今天你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着也要好好报答你，除去我之前答应你的，你再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定满足你，如何？” 项玉琴转了转眼珠子，没有立即应下来。 项临风再深吸了口气，向项玉琴抛下诱饵，说道：“你也是知道沈家的家底，代代单传，钱财、人脉都集中在沈家家主一人身上，等将来沈如意继承了沈家，那沈家的所有可都是她的了，等我成了她的夫婿，她的还不是我的？你又是她的小姑子，为了讨好我，还不得处处捧着你，奉承着你？” “你也是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有一说一，等真成事了，我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这个的确是。 她的二哥的确是重诺之人。 只不过她心里头就是不痛快！ 是以，项玉琴虽然心里有些松动，嘴上仍旧气呼呼的指责道：“可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为了讨好沈如意，处处挤兑我，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这样时时在沈如意跟前落我面子，就算她成了我的二嫂，她还能忌惮我？捧着我？” “那还不是你自个儿不好？眼看着要把沈如意哄到手了，你偏来搞破坏，扯我后腿，我能有好话吗？”项临风反驳说道。 项玉琴被说得理亏，可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让你在我的帮助下把沈如意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却把我撩到一边，对我不闻不问的！你都不知道这河水有多么的冷！我心里有多么的害怕！深怕有不知好歹的看到我狼狈样子，大着胆子上我们家提亲！” 项临风对项玉琴的性情十分的了解。 知道项玉琴已被他说得松动了，只是心里头不痛快，嘴里还倔强着。 项临风也是那能屈能伸的。 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妹子，能够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亲妹子。 为了能让项玉琴解气，把心中的郁气给舒解开来，项临风各种的伏地做小，任由项玉琴指着他鼻子发泄不满。 等差不多的时候，项临风收敛起了脸上温煦的笑意，警告项玉琴说道：“你的脾气是该好好改改了，别动不动的就乱发脾气，要是因为你让我错失了得到沈家的机会，你也是知道我手段的，发起性子来，那是六亲不认的！” “我……” 项玉琴数落了一顿项临风后，原本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还隐隐有些得意，在乍看到项临风变了脸，语气也是从未有的凌厉，项玉琴顿时有些心虚，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她这个二哥对人向来是嬉皮笑脸，但真要发起怒来，还是很令人发怵的。 项临风瞥了眼项玉琴，把她的脸色尽收眼底，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你虽然在家里得宠，可儿子终归是儿子，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父亲、母亲不会毫无理由的站在你这边，而且你别忘记了，你要想在未来的夫家站稳脚跟，那还得看娘家兄弟会不会在背后挺你！” 项玉琴越发虚了，在项临风的眼神压迫之下，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了。” 项临风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项玉琴。 因为他太知道项玉琴的性子了，不彻底的给她个厉害瞧瞧，把她压到谷底，一有机会翻身，她还是老样子，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甚至会变本加厉的扯他后腿。 于是，项临风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项玉琴，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希望你能真的知道了！不然的话，我随时可以换人，在府里我可不止你一个妹妹，二妹妹可比你乖巧听话的多，父亲也正愁着给二妹妹找个依仗。” 第七十八章不谋 听到项临风这威胁的话，项玉琴的脸顿时就白了。 项临风口中的二妹妹是项玉怜，项府的庶出二小姐，生母是邓姨娘，颇得项太医喜爱，对邓姨娘很是爱护，即使项夫人手段了得，把府里的姨娘、通房丫头们给辖制得死死的，可也动不了邓姨娘。 爱屋及乌。 项太医对项玉怜那也是疼爱有加，在府里的待遇、地位跟嫡出的项玉琴一样。 有时候还凌驾在项玉琴之上。 对此，项玉琴是恨得牙痒痒，时不时地找项玉怜麻烦，可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有几次还捅到了项太医那儿，被项太医好一通的责骂，还连累了项夫人。 好在邓姨娘只得了项玉怜一个。 要是有个儿子，那邓姨娘和项玉怜可以和项夫人分庭抗礼了。 不过，也因为邓姨娘只有项玉怜，怕将来项玉怜出嫁后，因着没有娘家兄弟依仗被夫家的人欺负，没少在项太医耳边吹风，让项夫人所出的俩个儿子多多疼爱项玉怜，视她为亲妹妹，不要与项玉琴厚此薄彼。 项玉琴跋扈嚣张就是仗着比项玉怜有俩个亲哥哥。 要是项临风真成了项玉怜的依仗，那项玉琴在项府的地位将会有所动摇。 一想到项玉怜凌驾在她头上。 原本属于她的疼爱也被项玉怜给夺取，项玉琴就怕得身子直发抖。 不行！ 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项玉琴忙不迭地向项临风保证说道：“二哥，你放心！我会帮你把沈如意给搞到手的！” 为防项临风私底下去找项玉怜，项玉琴还说了一堆自己的优势，“我跟沈如意好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非常的相熟。可项玉怜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个庶出的贱坯子，沈如意的面都没见过几回，何况沈如意将来还是沈家的家主，未必会自降身份跟项玉怜交好。” 项临风似笑非笑地望着项玉琴，说道：“你说得这些我也知道，不在万不得已之下我也不会去找项玉怜，白白的成了她的依仗。但……” 饱含深意的对着项玉琴笑了下，继续说道：“但她也不是全无用处，父亲对邓姨娘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若是依着他老人家的话，对项玉怜照顾有加，父亲对我也会高看一眼，不会如平日那般，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来日分家产之时，顾虑着项玉怜也会多给点我，邓姨娘为了项玉怜也不会亏待于我，想想好处也是不少的。” 项玉琴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半响之后，才涨红着脸，说道：“可那样的话，你就不怕母亲伤心吗？” “母亲？” 项临风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伤到她的事情也不少，也不怕这一件了。” 项玉琴无语了，再一次被噎住。 她这个二哥的确很不着调，母亲对他很是头疼。 隐藏在暗处的项临时听到项临风兄妹的对话，脑子里立马想出了击散他们兄妹的对策。 不过，这个计策还需要沈如意配合。 项临时悄无声息地离开，去船舱找沈如意。 晓雪已梳洗打扮过，换上了干净衣服，正垂手站在沈如意身侧，听沈如意的吩咐，“等下就要下船回府了，你去看看小红怎么样了，怎么到这会儿还不回来。” 晓雪略微迟疑，说道：“奴婢还是等会儿再去找她吧，就您一人在这儿，奴婢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们不会再出手了，至少不会在这船上，何况外面还有护卫守着，就算他们兄妹俩在这，我也安全的很。” “但……” 晓雪欲还劝说，沈如意的脸顿时阴了下来，露出不悦之色。 见沈如意不高兴，晓雪也不好再说什么，屈膝应下，离开船舱。 项临时从另外扇门进来，望着晓雪离去的方向，想到去雅间的路上，晓雪对他的盈盈一笑，一股恶心感从胸间涌现出来，思考着如何跟沈如意说这件事，不由愣在了原地。 沈如意看到项临时，轻声喊了他一下，问道：“你在发什么愣呢？” 项临时回过神来，朝沈如意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犹豫再三，最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道：“晓雪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从小在你的身边伺候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对她不是很信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如意的眼珠子一下子瞪了开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项临时。 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结果却被项临时给看出来了。 那既然项临时都看出来了，其他人是不是也…… 不由得，沈如意慌乱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晓雪的眼里，她岂不是成了那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 “你怎么了？”见沈如意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项临时不禁担忧的问道。 “我……我没事。”沈如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前世的事情太过悬乎，她也不十分的信任项临时，所以前因后果她无法对项临时言说，只能打着马虎眼蒙混过去，也为了项临时不要追问这事，她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找我是有事吗？是项临风、项玉琴又在出什么鬼主意，想要再陷害我？” 对于沈如意的不坦白，刻意的回避和不信任，项临时心里很是失落，还隐隐地作痛。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中的伤痛后，项临时才顺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刚才我听到项临风和项玉琴在争吵，项临风还威胁项玉琴，若以后不乖乖配合他，他就去找项玉怜，让项玉怜接近你，帮他成事。” “项玉怜？” 对这个名字，沈如意印象不深。 想了好久，才想起对应的人，开口问项临时道：“她不是那什么邓姨娘的女儿吗？项临风怎么会想到她？就不怕项夫人气恼？” 项临时冷笑，说道：“你不了解项临风，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甭管对方是谁，就算是杀父仇人，他也照找不误。不过，他目前也只是说说而已，为的就是威胁项玉琴，免得她压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拖了他的后腿。” “哦，这样呀！”沈如意明白了。 垂眸一想，沈如意很肯定的问项临时道：“所以，你找我是因为他们的对话想到了绝妙的计策？利用项玉怜挑拨项临风和项玉琴的兄妹关系？” 项临时开心的笑了，一扫刚才的郁闷。 如意真跟他心有灵犀，俩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沈如意总觉得自她重生之后，周边的人都怪怪的，让她不想起疑心也难。 第七十九章执拗 项临风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红着脸，说道：“没什么，只是很开心你能跟我想到一块去。”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沈如意不懂。 不过，她没有细想，而是跟项临时商量起怎么去挑拨项临风和项玉琴，“那个项玉怜我并不相熟，贸然然的接近她，恐怕会引起怀疑的吧！但是要等着项玉怜上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又不知道项临风想……” 语气一顿，沈如意眼睛瞬间闪亮了起来，忙问项临时道：“你是不是打算透些风声给她？” 再一次的不谋而合。 项临时眼里满是笑意，耳朵根还红红的，望着沈如意，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 得到项临时的验证，沈如意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逝。 项临时不由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是有些不妥，你好不容易搬离了项府，清清静静地住在白马寺。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又要回去了？依我看，这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我自己能搞定，你还是潜心去读书，研究那些八股文，把心放在考取功名上吧！这个才是你现下应当要做的事情！” “不好！”项临时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沈如意瞪眼。 真是本性难移！ 又再犯他的一根筋的毛病了！ 沈如意耐着性子的劝说道：“怎么不好？我觉得再好不过了！你是个做大事，有个锦绣前途的人，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这小打小闹上头！”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小打小闹！”项临时很认真的说道。 “不是小打小闹，那也算是内宅之事，你是外男，不应该参与！”沈如意的态度很强硬。 “项临风不是内宅之人，他是外男！”项临时很坚持。 沈如意无语。 好一会儿，才磨着牙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我这不是固执！”项临时为自己辩解。 “那是什么？” 项临时没有回答，但是却红了脸，还不好意思抬头看沈如意。 沈如意再次无语凝噎。 她觉得自己也是挺能说的，可面对项临时的时候，总会被噎住。 “你挺适合当言官的！”沉默半响，沈如意很是诚恳的对项临时说道。 “为什么？”话题跳跃的太快，项临时有些跟不上节奏。 因为你有噎死人的本事！ 沈如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也学着项临时刚才的样子，不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打算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无语的滋味！ 结果，项临时毫不在意，继续挑起了刚才的话题。 沈如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一次的被无语住了。 这人可真是讨厌！ 见沈如意不言语，项临时努力的说着自己参与这事的便利和好处，“你不知道，邓姨娘这人最会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我在府里被欺压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她曾经伸出援手过。所以，这事由我来向她透露些风声，以她谨慎的性子更会相信，比你随便安排个人透露好！” 沈如意斜睨了眼说得正热闹的项临时，毫不留情的打击说道：“哼哼！邓姨娘也不是好人！不然应该在你受欺压的时候就出手的，你小心被她卖了也不知道，还傻乐的替她数钱！” 项临时摊摊手，说道：“就我这个穷酸落魄样子，真要把我给卖了，她还要赔钱呢！” 沈如意：“……” 他是真傻呢，还是在跟她装傻？ 沈如意不想再跟项临时周旋下去了，直接使出她的暴脾气，狠狠拍了下桌面，简单粗暴的镇压道：“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这事由我说了算！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瞎掺和了！” 面对沈如意的独断，项临时不仅不生气，还温柔的笑了。 他知道，如意这是在担心他。 见项临时笑，沈如意心里头是毛毛的，不禁在心里头暗暗腹诽：这人真的是病得不轻！对他好吧，他不领情，对他撒气反而笑得开心，简直是有毛病！就跟她家祖传下来的医书上所写的那样，典型的受虐狂！越虐他越高兴！ 项临时笑够之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很是认真的说道：“这事真的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好！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我不会因为这事回府的，而且你不知道，刚才在外头的时候，项临风就让我回府，我当时就拒绝了，所以我不可能回去的，至少近阶段不会！” “什么？” 听到项临时这番话，沈如意隐隐有种被耍的感觉，不由有些狰狞地瞪着项临时。 项临时满脸的无辜样子，说道：“刚才我就想说来着，可一直没有解释的机会。” 沈如意白眼。 她并不觉得项临时没有机会解释，反而还误导她，让她觉得他非回项府不可。 看来她的错觉不是错觉，她的确是被项临时给耍了！ 沈如意很生气，也不管项临时打算怎么向邓姨娘和项玉怜透露风声了，直接撂挑子，说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了！”语气带有点赌气的意味。 项临时心里有些着急。 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沉吟了片刻，自顾的说道：“邓姨娘好打扮，每隔个四五天就会带着项玉怜出府去那银楼，卖脂粉的店铺，亲自去挑选首饰、胭脂，到时候我就装作报恩的态度，把项临风的打算透露给她，邓姨娘正愁着怎么拉拢项临风，她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你的身份也是摆在那里的，若是项玉怜能够与你交好，那是只有益，没有弊。满打满算对于邓姨娘母女来说只有好，没有坏，她们不会不上钩！” “就是……” 说到这里，项临时故意地拉长了尾音，脸上也适时的露出担忧之色。 沈如意顿时被吊起了胃口，追问道：“就是什么？” 项临时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忧心邓姨娘太聪明，会怀疑我的动机！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只要老老实实的表现出对项玉琴不满，我想她也不会继续追究。” 沈如意欲言又止。 张口很想说，让他别管了，还是让她自己来解决。 可又想到刚才已经赌气撂挑子了，这会儿再接回来，她实在是放不下面子。 犹豫再三，沈如意变变扭扭的说道：“你到时候小心点！” “嗯！我会的，你放心！” 项临时的脸上再次爬上了笑颜，脸红红的，衬得他气色好了不少。 沈如意却不怎么开心了。 不知怎么的。 她觉得自己又被项临时给耍了，可又说不出她被耍的理由，耍在哪里。 第八十章契约 沈如意闷闷的，恨恨地瞪了眼项临时。 项临时自知理亏地垂下头。 见此，沈如意心里好受了些，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银子是行走一步都艰难，项临时是项府极度不受宠的，身上肯定没什么银子，现下又住在了外面，吃穿用度皆要自己想办法，手头上的银子就更缺了。 可也知道项临时很硬气，自尊心很强。 要是没有能说服他的理由，直接把银子给他，他肯定会退回来。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瞪了眼项临时。 家里的事情已经够烦，够令她操心的了。 项临时还要给她添乱！ 让她费脑子！ 真是讨厌！ 沈如意再狠瞪了眼项临时，从腰间取下绣着几支青竹的荷包，放在了项临时的面前，说道：“这里面有二十两银子……” 未等沈如意把话给说完，项临时就先推拒了，说道：“银子我有！” 就知道会这样！ 沈如意白了眼项临时，说道：“我给你银子又不是因为你没银子！而且这银子也不是白白给你的，一部分算是答谢你帮我的忙，另一部分算是在你身上的投资！你别想差了！” 伸手把荷包往项临时那边推了推，并催促说道：“快收下！” 项临时没有立即收下，垂下眼眸在思考。 过了会儿，他抬头望着沈如意，固执的说道：“我收下可以，但是我要写张契约！” “什么契约？” 沈如意觉得项临时莫名其妙。 项临时没有回答，站起来，去拿笔墨纸砚，在铺好的宣纸上“刷刷”写下了几行字。 沈如意略略扫了眼。 大意内容是她给他银子，给他资助，待等一日他飞黄腾达，加官进爵，会加倍奉还她的恩情，若没有就给她当牛做马来偿还。 沈如意顿时无语了。 这人可真是……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项临时在宣纸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然后把手中的毛笔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瞥了眼项临时，在项临时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也按了手印。 项临时又照抄了一份。 吹干墨迹后，项临时把契约小心叠好，递给沈如意，说道：“这份契约的期限是十年！若十年后我还是老样子，没有长进，我会自动上门签卖身契，给你当家奴！” 沈如意没应，只是默默收下契约。 有了这个契约约束，沈如意也不怕给银子伤项临时自卑了，又从怀里掏出了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项临时。 项临时微愣。 沈如意瞪眼，晃了晃手中的契约，怒问道：“你想毁约？” “你刚才不是才给我吗？”项临时解释。 “我再给不成吗？” 说完，直接把荷包塞到了项临时的手里，还蛮横的说道：“不要多问什么，反正给你了，你就好生收下！”又觉得她这样老给项临时银子，即使有契约约束，按照项临时那性子，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在侮辱他，得要想个法子，拐着弯的贴补他才行。 沉思良久，沈如意问项临时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场考试？” “下年的二月打算参加县试，四月府试，下半年院试。” 沈如意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大半年可以准备。 她再问：“你有多少的把握？” 项临时信心十足的说道：“十成！” “这么有把握！”沈如意知道项临时，他是不打诳语的，显然这几场考试后，他能如愿的成为秀才，不由打趣说道：“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项临时羞红了脸，喃喃说道：“我虽然有把握能够通过考试，但是想要县试、府试、院试均为案首就比较难些，还需要再加把劲努力！不过成为禀生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到时朝廷会按月发放粮食，你……你就可以不用给我银子了。” “吃是解决了，但你不穿不用不住，不去应酬吗？” “我会想法子解决的！” 沈如意就把手中的契约“啪”的一声拍在项临时面前，说道：“这个难道是签着好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如意挑眉看着项临时。 就知道他有契约，还是会想法子不接受她的接济。 也幸好知道他这个死性子，打算换个方式。 她问项临时道：“既然你对明年的下场考试这么有把握，那平日里不用日日捧着书本也没事，可以干些其他杂事了？” 项临时不知道沈如意问这话何意，还是老实点点头。 沈如意又问：“你的算术怎么样？会打算盘，会算账吗？” 隐隐猜测到沈如意的用意，项临时眼睛闪闪发亮地点头，说道：“可以！” 如果能自食其力就再好不好过了。 虽然也是因为有如意的帮助，但总比好过手心向上好。 沈如意就说道：“那你就当我的账房先生吧！每月开十两银子的月钱，目前呢就帮我清算下我手里有多少的银子，等我找好店铺，想好做什么生意的时候，你再当我铺面的账房先生，时间自由，你可以不用日日在铺子里待着，只要每月帮我结算下盈亏就成。” 她虽然独自掌管香善院。 可因为她还没继承沈家，成为沈家家主，所以她手里并没有田庄、铺面，只有每月的月例银子，有超额消费的话从公中账面上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想调查清楚前世的事情，钱是万万不能少的，有钱才能有人手，有人手才能调查。 所以，她提出让项临时当她的账房先生，不仅仅只是为了帮他。 就是不知道开什么样的铺子才能赚钱、盈利。 她问项临时道：“我很少出门，也不知道现下京城里都时兴些什么，大家都喜欢什么，你有什么主意吗？尽管说来，让我参考参考！如果生意好的话，年底给你分红！” 项临时直接忽略了沈如意最后那句话，提议说道：“钱的话，还是女人的钱好赚。女子常年待在四四方方的宅子里，鲜少有出门的机会，一出去大多会往那些卖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的铺子里去，就算不出门也会时常招这些店铺的掌柜把时兴的料子、首饰、胭脂送上门来，供这些内宅女子挑选。” 沈如意仔细回想了从沈府到这护城河，一路上所开的店铺。 有吃的，有玩的，有用的，其中银楼、绸庄什么的占一半，足以可见女子的购买欲望，的确是个生财之道，只不过竞争也异常的激烈，生意也是不好做的。 沈如意想了下，问项临时道：“有没有其他人没有卖的，但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喜欢的？” “这个……”项临时一时想不出来。 沈如意就说道：“没事，你慢慢琢磨，我也好好想想，做生意开店铺这事急不来！” 又估摸着晓雪也该带小红回来了，对项临时说道：“你在我这儿待久了，若是被项临风他们看到就麻烦了，你先回去吧！等三日后我们在白马寺相见！” 第八十一章护短 项临时离开没多久，晓雪带着小红回来了。 小红就跟受了非人的遭遇般，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东倒西歪，凌乱非常，才刚上身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在袖口上还有道长长的，身上也挂了彩，脸颊、脖子、手背有好几个被指甲抠出来，带有微微血迹的月牙形伤口，显然是跟干了一场，而且战况很是激烈。 沈如意看着眉头微皱，问小红道：“你打架了？” 小红有些不安。 她这是头次跟着小姐出门，却跟人打起架来，即使这个架不是她想打的，也非打不可。 但是打架总归不好。 因而，小红从一进来就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沈如意。 现听沈如意问她话，小红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抖着身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话刚说出口，觉得这是推卸责任，怕更会引起沈如意的反感，小红又连忙制止了这话，认罪道：“奴婢自知有错，还请小姐责罚！” 闻言，沈如意轻笑了起来，让晓雪扶小红起来，并问道：“你请罪是因为打架打输了？” “啊！” 沈如意的话出乎小红的意料。 深知沈如意脾性的晓雪倒没被惊到，笑着回道：“奴婢刚才去的时候，小红正把项大小姐的丫鬟珠儿，那珠儿比小红看起来还要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不说，头发也被揪下一大把，衣服下的皮肉更是青青紫紫一大片，尤其是胳膊肘那地方，奴婢瞧着都红肿起来了，有馒头那么大，估计不养个几日是消不了肿的。” “小红身上的伤都在明处，那个珠儿都在暗处，所以奴婢瞧着是小红打赢了！” 小红很恼晓雪自作主张的替她回话，还把她说得如此彪悍有心机，心里不由很是恼火。 可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 但实情的确是如此。 不由紧张地弯着腰身站在沈如意跟前，无言地等着沈如意发落。 沈如意从腰间摘下一枚羊脂玉的玉佩给小红，赞赏并鼓励道：“出门在外就该这样！虽然不能仗势欺人，但也不能被别人给任意欺凌！我知道你不是那张狂的人，会主动惹事生非，肯定是那珠儿一直拦着你，不让你离开，你心里惦挂着我，执意要回来，才跟她起争端的。” 一番话把小红给说得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眼泪“啪啪”地直往下掉。 这还是长这么大，头次有人这么信任她。 要是这事放在家里，先不论谁对谁错，肯定把她好好打骂一顿再问事情前因后果，就算问出来她是有理的一方，事后还会被押着道歉。 但是小姐却这么信任她，连问都不问下就觉得这事她不是过错方。 小红心里酸酸的。 泪珠儿更像不要钱似的，不住地往下滚落，很快把衣襟都给哭得湿嗒嗒的。 见状，沈如意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小红，笑道：“你看看你！我又没打你骂你，甚至还夸你了，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呢？快把眼泪擦擦！哭哭啼啼的难看死了！” 小红不敢接沈如意的帕子，从怀里掏出自个儿的，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抽抽噎噎的说道：“奴婢不哭了！” 沈如意站起来，道：“这样才对！现在哭完了，等下让你哭的时候，没泪珠了可怎么好？” “啊！”小红愣住了。 沈如意勾了勾嘴角，说道：“你被项姐姐的丫鬟给欺负得这么惨，总得要去跟她讨个说法吧！不然你不是白白被欺负了吗？我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底下的人也应当如此，不然会被外人认为我不过是外强中干，是个人都可以欺上头来！” “可那珠儿比奴婢还惨……”小红有些底气不足。 沈如意就问小红道：“那这事是你的不是，还是那珠儿？” 小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满脸愤慨的说道：“要不是珠儿一直拦着奴婢，不让奴婢离开，奴婢也不会跟她干起架来。” “这就是了！是珠儿欺负你在先，就是她不对！” 话是这么的说，可小红想到珠儿鼻青脸肿的样儿，她就不敢跟小姐这般理直气壮。 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小红，说道：“本来想让你稍微哭哭就行的，既然你这么没有底气，等到项姐姐那儿的时候，你就使劲的哭，哭得越凄惨越好！如此，就算那珠儿看起来比你还惨，但是你哭得这么厉害，就会觉得你才是受委屈的那方。” 小红想了想，明白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别人觉得她比珠儿惨，比珠儿更委屈！ 小红眼神坚定的对着沈如意连连点头。 对于小红的上道，沈如意满意地露出微笑，并对晓雪说道：“小红被珠儿伤得这么厉害，你去扶着她点，免得还没到项姐姐那儿，小红就倒下了。” 晓雪捂着嘴轻笑了下，从善如流的应下，伸手去搀扶小红。 小红内心很抗拒晓雪亲近。 所以，当晓雪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晓雪就对着小红似笑非笑。 小红也是个不服输的，况且现下小姐是为了她出头，最后咬了咬牙，压下内心的抗拒把手交给了晓雪，身子还歪斜着，靠在晓雪身上，做出弱不经风，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沈如意夸小红道：“嗯！就是这样，你表现得很好！” 小红被夸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不过，也因为这么一夸，小红那不服输的劲更上来了，势必沈如意打赢这场仗。 项玉琴此时还不知道沈如意要上门为小红讨说法，她正发着大小姐脾气，双手使劲地砸着迎枕，觉得还不够出气，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就要往地上砸，可又想到项临风就在隔壁，动静太大，项临风肯定会有所察觉，硬生生地又把茶盏放了回去。 珠儿、翠儿不敢招惹项玉琴，各个着脑袋缩在墙角。 一看她们俩个这样，项玉琴就更来气，捋起袖子，使劲地拧着她们的胳膊肉，把从项临风、沈如意那儿受得起全撒在她们身上，低声咒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吃白饭吗？一个连黄毛丫头都打不过，另一个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气！全都是废物！” 第八十二章开打 别看项玉琴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 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手劲却是大得很，把珠儿、翠儿俩人的胳膊肉给拧得当即就青紫了，痛得就跟有针在扎她们。 但身上再痛，她们也不敢吭声。 因为一旦吭声就不单单只是被拧胳膊肉这么简单了。 项玉琴又拧了七八下，只拧得额头冒汗，心头的气给发泄出来后，这才停手，甩着酸痛的双手坐在放了软垫的太师椅上，对着珠儿、翠儿很是不耐烦的叫嚷道：“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这么没眼力劲！没见主子我手酸吗？” 珠儿、翠儿齐齐请罪。 俩人纷纷跪在项玉琴的脚边，轻重适度地捏着项玉琴的双手。 项玉琴舒服地直哼哼。 “咚咚咚！” 紧闭的房门被敲响。 项玉琴不高兴地睁开双眼，眼神不善地射向房门。 什么人这么扫兴？ “项姐姐，是我如意，我有事找你！” 沈如意？ 她来干什么？ 项玉琴原本不善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厉。 她一脚踢翻了珠儿，喝斥道：“耳聋了吗？还不快去开门！” 珠儿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沈如意带着晓雪、小红进来，打量了眼脸上果然干干净净，不见伤痕的珠儿，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地往外扩散，微微侧头对着小红赞赏地点点头。 挺机灵的！ 打架的时候没往珠儿的脸上招呼。 如此，她们更有底气向项玉琴讨说法了。 沈如意紧绷着脸走向项玉琴，也不等项玉琴发话，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指着身侧站都站不稳，需要晓雪搀扶的小红，说道：“项姐姐，我这个丫鬟被你的丫鬟无端给打成这样，希望你能给个说法！” 项玉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好呀！ 我还没去找你呢，你倒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因为沈如意所受到的各种憋屈，项玉琴眼里、心里只想出气，早把项临风的警告给抛到了脑后，也不甘示弱的拉着珠儿，说道：“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这事！” 沈如意“噗哧”一声笑了，指着珠儿白白净净的脸，说道：“项姐姐，你说笑的吧！珠儿怎么了？被我家丫鬟给打了吗？不是好生生的吗？脸上一点伤都不见，可你看看我家的，不说那脸了，手都给抠成什么样了？不养个十天半月的根本就见不了人！” “项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宽厚的人，对待下人就跟自己亲姐妹一样，可你也不能为了包庇她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论谁见了，都是我家的丫鬟被你家的给欺负了！” 项玉琴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那是你家丫鬟聪明！虽然没在珠儿脸上招呼，身上的伤却不少！”说着，让珠儿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大片青紫，“你看看！这好生生的皮肉都成这个样子了！虽然外人见不着，可也疼不是？” 沈如意瞅了几眼，笑道：“不过是有几块淤青而已，能证明了什么？说不准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撞伤的呢！可你看看我家小红的，脸上、脖子、手背都是指甲给抠出来的伤，养不好的话，那可是要留疤的！” 站起来，朝珠儿走过去，趁着珠儿呆愣，沈如意一把抓起她的双手，啧啧了两声。 “看看！指甲里的血丝都还在！项姐姐，你还想包庇你的丫鬟吗？” 项玉琴脸胀得通红，恨恨地瞪向了珠儿。 这个蠢东西就不知道洗手吗？ 现在好了，被沈如意给抓着不放了！ 沈如意看了看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的项玉琴，又望了望缩头缩脑的珠儿，说道：“项姐姐，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只要你让珠儿站在船头，大声对我家小红说对不起，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你看如何？” 轻轻揭过？ 这还算轻轻？ 这是等于让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丫鬟轻狂，欺负了沈如意身边的人。 项玉琴气恼得重重拍了下桌面，指着沈如意骂道：“你别欺负人！你家丫鬟也打了珠儿！” 沈如意也不是那吓大的。 项玉琴拍桌面示威，她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往地上狠狠砸去。 而且，还是冲着项玉琴双脚砸的。 顿时茶水四溅，项玉琴的绣花鞋上还挂了几缕泡得舒卷开来的茶叶。 这还不算完。 沈如意微抬着下巴，挑衅地望着项玉琴，一副“你奈我何”的跋扈样子。 “你！你！” 项玉琴气恼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为了压下沈如意的嚣张，项玉琴猛地站起来，双手放在小圆桌下面，微微一使力，把整个桌子都给掀翻了，桌面上的茶壶、茶盏一个个往地上砸，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沈如意迅速闪身到一边去，并未被波及。 没让沈如意吃亏，项玉琴心头上的火更盛，也顾不得许多了，举起圆凳就朝沈如意砸去。 闻声赶来的项临风、项临时见这场面，心头齐齐猛地一跳，慌手慌脚地忙去阻拦，一个把项玉琴手中的圆凳抢夺过来，另一个则是双臂展开，站在沈如意面前挡着。 项临风、项临时对沈如意的维护，越发刺激到了项玉琴。 什么也不顾了。 就如同市井泼妇一样，抓到什么砸什么。 项临风见事态无法控制，扬起手来就重重扇了项玉琴一巴掌，怒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项玉琴捂着被打得左脸，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委屈的指控道：“我闹？是我闹的吗？是沈如意先找我闹的！她是沈家的小姐，我也不是我们项家可以随意打骂的奴婢，凭什么只能她可以闹，我就不可以？” 沈如意拉着小红站出来，解释道：“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不是我想闹的，我只是来给我家小红讨说法的！看看我家小红，被珠儿给打成这个样子，尤其是那脸，坑坑洼洼的给毁成什么样了？她可是我贴身的丫鬟，打她岂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能不来项姐姐这说道说道？” 项玉琴辩驳道：“珠儿也受伤了！她衣服下的皮肉青紫一片！看着是没你丫鬟伤得重，可她损伤的是内里，外面看不出来的！这都是你丫鬟奸诈！让我有苦都没地方诉去！” “是吗？”沈如意突然望着项玉琴冷笑了起来。 项玉琴被笑得发毛，问道：“你笑什么？” 沈如意道：“我觉得项姐姐才是奸诈的那个！” 说着，带着抹讽刺的笑意看向了翠儿。 第八十三章甩锅 顺着沈如意的目光，大家也跟着看向了翠儿。 翠儿此时正站在项玉琴的身侧，双手向上举起，拖着项玉琴的胳膊，搀扶着她，也正因为如此，翠儿的两只袖子就顺着细嫩的肌肤滑下来，露出了衣服下青青紫紫的掐痕。 沈如意就指着翠儿胳膊上的掐痕，说道：“翠儿可是跟项姐姐你一起的，怎么身上也有伤？而且还跟珠儿身上的伤差不多？难不成我家小红还有那通天的本事，隔着千山万水对这翠儿使坏？项姐姐，还请你解释解释！” 项玉琴被问得语凝。 项临风知道项玉琴对贴身的丫鬟向来是朝打暮骂，一不顺心就拿她们出气。 珠儿、翠儿身上的掐痕，不用说也知道是项玉琴的杰作。 项临风是真不想管项玉琴。 由着她去作死。 可不管不行呀！ 内里再怎么的闹，外人看来他们兄妹是亲密无间，无法分割的。 项临风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般地瞪了眼又想撒泼的项玉琴，摆出和事佬的样子，对沈如意说道：“沈妹妹，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事肯定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明摆的事实，还有什么误会可言？还是你们觉得我沈如意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反正这事不给我准确说法，我绝对没完！”沈如意对此事态度非常强硬。 项临风烦躁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样子得要推个人出来了，不然这事就会被沈如意揪着不放！ 项临风的目光在项玉琴、珠儿、翠儿三人来回看，最后落在了珠儿身上，审视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突然抬起手指着她大骂道：“贱婢！都是你搅出来的事！平日里就掐尖要强，对翠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趁着没人的时候没少欺负她，没想到你胆子大的竟然还欺上了沈妹妹身边的人，你活腻了是不是？” 珠儿一脸的茫然。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项临风就一脚踹翻了她，捂着被踹的肚子吐了口鲜血。 项临风又对沈如意说道：“沈妹妹，你有所不知，这珠儿是祖母拨给玉琴的，因为这样就自觉的高人一等，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还胆大妄为的插手玉琴的事。玉琴顾忌着她是祖母拨过来的，也不好罚她，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脾性来。” 沈如意不言语，只是对着项临风似笑非笑。 因为她知道，项临风这是把珠儿推出来当替死鬼，好保全项玉琴的。 项临风呵呵的笑了几声，硬着头发继续说道：“所以，珠儿打你们家小红的事决不是玉琴的意思！她是真的把你当作亲妹子来看待的，又怎么会让珠儿去打小红，去打你的脸面？也请沈妹妹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项临风看向了瘫在地上不住吐血的珠儿，语气里充满了阴狠。 沈如意突然觉得好生无趣。 项临风所说的交代，无非是把珠儿严惩，最狠的不过是打死她。 想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沾过人命，没道理今天反倒被硬生生的沾上一条。 沈如意就对项临风说道：“按照你这么说，这个交代不应该是给我！是给项姐姐！你们家养的奴婢不仅在家里作威作福，还跑到外面来乱咬人，这丢的可是你们项家的面子！损的也是项姐姐的闺誉！” “毕竟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有什么样的主子，珠儿如此猖狂暴虐，一言不合就动手，外人指不定也会这么想项姐姐了，项姐姐也是到了快议亲的年纪，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可得吓跑不少欲登门说亲的媒婆了！” 绕来绕去的，还是绕到了项玉琴身上。 这可不是项临风所想看到的。 项玉琴没想到沈如意的嘴皮子变得这般利索，把项临风挤兑得几乎无法反驳。 开口欲反击回去。 或者是豁出去大闹一场，把心中的怒气给发泄出来。 但沈如意的话才刚在耳边荡过，她真这般做了，岂不是刚好应了沈如意的话？ 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不由得，项玉琴心里头的这股气又憋在了肚子里，没法发泄出来。 项临风在脑子里左想右想，想方设法的把项玉琴给摘出来，才刚想到对应沈如意的话，沈如意却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项家的事，我这个外人插手就显得我沈家不厚道了！反正你们今后看着办吧！我这也是看在跟项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才说了那番不是很中听的话！你们自个儿斟酌吧！” “至于我家小红被挨打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谁打得她，谁向她赔礼道歉！其他的，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说完，也不等项临风说什么，带着晓雪、小红就走了。 项临风望着沈如意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这事闹来闹去，最后还是成了他们项家理亏了，还连带着损了项玉琴的闺誉。 不过，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沈如意会不会因此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把从项玉琴那儿受得气算在他头上。 一想到好不容易有了能拿下沈如意的希望，现今全给项玉琴给搅合掉了，忍无可忍的项临风扬起手朝着项玉琴就是一个大嘴巴瓜子，并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非要我去找……” 刚想说项玉怜的时候，余光看见项临时还在，正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兄妹俩。 项临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暗骂项临时没有眼色，嘴上的话却不带丝丝怒气，心平气和的让项临时去看看沈如意，说些好话、软话，还道：“你去打听打听，沈妹妹身边的那什么小红都喜欢些什么，你去弄来送给她，让那个小红劝着沈妹妹别生气，别太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对我们项家有了芥蒂。” 项临时愣愣地站在原地，涨红着脸，为难的直搓手。 项临风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问项临时道：“怎么，二哥我还使唤不了你？” 第八十四章记账 “不，不是……” 项临时缩着脖子，对着项临风连连摆手，却不说原因。 项临风可没有这个好耐性跟着项临时慢慢磨，直接指着项临时骂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让你回个话都能支吾半天，哪里有丁点的男人气概？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亲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丢人现眼！上不了台面！” 项临时低垂个脑袋，表现得唯唯诺诺的。 项临风抬脚踹他，催促道：“快点！还磨蹭什么？” 说完，又是一脚。 项临时都没有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脑袋也跟着垂得更低了。 好半响，项临时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哥，我……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怕项临风不相信，项临时接下了腰间那线头都蹦出来的破旧荷包，并把荷包打开，露出荷包内的几枚铜钱给项临风看。 项临风瞥了眼，嫌弃地直皱眉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日子的！堂堂项府三少爷的身上竟然只剩下几枚铜钱，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 爽快的摘下腰侧做工考究的精致荷包丢给项临时，叮嘱道：“这里面有五张十两的银票，省点用，别拿到银子了就大手大脚的，乱花钱！最主要的是，别花钱了，还没把事情给办好！” 项临时恭恭敬敬地应下，小心地把荷包接过。 项临风就朝项临时摆摆手。 项临时没多话，低眉顺眼的出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 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项临风怒吼项玉琴的声音。 项临时挺直了背脊，神情肃穆凝重，完全没有刚才在房间内时的怯懦。 在甲板上静静地站了会儿，项临时就去了沈如意那里，当着她的面把项临风给他的荷包直接转交给小红，说道：“这是我二哥让我给你的，说是让你去买些你自个儿喜欢的小玩意，希望你看在这些银子的面上，能够帮着劝劝你家小姐别生气，别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小红目瞪口呆。 她从没见过有人贿赂是当着主子的面贿赂的，还把贿赂的缘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是不是傻？ 小红根本不敢接，也不想接。 为了点银子而使得小姐不快，甚至失去小姐的信任根本不值得。 沈如意知道项临时的脾气，也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闹这一出，遂而笑着对满脸为难的小红说道：“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安心收下吧！” 小红犹豫了下，尴尬的把项临时递给她的荷包接下来。 任务完成。 项临时就向沈如意拱拱手告辞，不多说一句话。 等项临时走后，小红把荷包放在了沈如意的面前，道：“小姐，这银子奴婢收着心不安。” 沈如意说道：“有什么好不安的？你既在我身边伺候，将来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只要你别收得太出格，为了点金银出卖我，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也不会为难你。” “小姐……”小红还是伸不出这个手，把这个银子心安理得的收下。 沈如意见了，只好道：“那你去把纸墨笔砚拿来。” 小红不知道沈如意干什么，但只要别执意让她把这银子收下就好。 因而，舒了口大长气，麻利拿来文房四宝，伺候沈如意笔墨。 沈如意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唰唰地写了几个字，边写边问小红道：“你把荷包打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银子。” 小红应了声，从荷包里取出了几张银票，仔细数了数，回道：“有五张银票，就是……”望着手中半新不旧的银票，小红的脸涨红了起来，因为她会数数，可就是不认字，不知道银票上写了什么，面额是多少。 一旁的晓雪见了，捂着嘴轻笑了声，从小红的手中把银票拿过来，一张张翻看过去，然后替小红回答道：“总共有五张银票，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十两，共计是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沈如意讶异。 在沈家，如晓雪这般的一等大丫鬟月例银子也不过一两。 小红就更少了。 她是小丫鬟，之前还是粗使的小丫鬟，顶多三百钱。 晓雪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是五十两。” 沈如意笑了，说道：“没想到项家二公子出手挺大方的嘛。” 这话晓雪不好接。 遂而，晓雪只是笑笑不说话。 沈如意也没在意，她说那话也不过是牢骚而已。 重新执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又看了遍，确认无误才让晓雪、小红过来看看她写了什么，碍于小红不认字，沈如意指着宣纸上的黑字，向她解释说道：“上头写的是今天项三公子给了你五十两银子，想用这五十两银子收买你，在我的跟前替项二公子说好话。” 小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晓雪轻蹙着眉头望着沈如意，不知道沈如意写这些是干什么。 沈如意扫了她们俩人的神色，又拿起小红不愿意收下的荷包，重新递到了小红的手里。 “小姐……” 小红惴惴不安，视这荷包为烫手山芋。 沈如意笑着又往小红的手里推了推，说道：“你安心收下吧！荷包里的银子已经在我这里过了明路，我也记录在册了，算不上是项家贿赂你的银子，你可以当作是我赏给你的。” “啊！”小红讶异，还是不太明白，只觉得这银子的名头转变得太快。 晓雪明白了，也明白了沈如意的意图，因而劝说着小红道：“你就安心收着吧！主子打赏下人那都是平常事，也从来没有下人不敢要主子的赏。” 这话说得有点不中听。 什么叫做不敢要主子的赏？ 这不是成了跟主子作对吗？ 小红在心里腹诽着晓雪，不过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这五十两银子算是小姐赏给她的。 小姐赏的，她当然敢接。 欢欢喜喜的朝沈如意福了福身子，爽快的把荷包收下。 沈如意满意地点点头，对晓雪、小红说道：“今后我们院里，再有今天的事情，自愿上交的可以悄悄来找我，我会当着当事人的面清点财物，并记录在册，然后通过我再重新赏下去，也免得那些忠心于我的跟小红那样，自己收着心里不安，不收的话送的人不安。” 受贿来的财物毕竟是经过不正当途径得来的。 不过之前收得有多么的爽快，亦或者是迫于无奈才收下的，等无人的时候再望着那不义之财，多多少少还是会惴惴不安，忧心着哪天会被上面的主子查获，被按上吃里扒外的罪名。 如果把这些财物过了明路，那就不一样了。 不用再担心这些东西不能见光，还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使用。 底下的人受惠了。 对待主子就会更尽心。 而且，她也可以从中知道，谁贿赂了谁，为何而贿赂，不至于如前世那般被动。 第八十五章好学 想到这，沈如意再次觉得自己缺少得用而又忠心的人手。 因为她想暗地里查下香善院上下所有人的私产情况，只有清楚他们的私产，才能更直接的知道将来若有人收买他们，他们具体得了多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受贿来的银钱全部上交，说不准还会拿少量的银钱糊弄她，继而胡乱编造收买人的具体信息，以及背后的阴谋。 除此之外，还有把受贿的东西登记在册的事情。 她想移交给底下的人。 这些东西她不想亲力亲为。 她可是沈家未来的家主，眼睛就盯在这上头，格局也太小了点。 还有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对于晓晴、晓雪，她一个都不信任。 新提拔上来的小红、芸香还有待考验，直接推她们上来她用得不安心。 沈如意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这些都需要慢慢的实施起来。 可眼见着她就快要及笄了，身边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理清，不免就有些烦躁。 沈如意皱着眉头对晓雪说道：“你去问问，船什么时候才开回去，如果不能现在就开船回去的话，你就去找项二公子。” 晓雪屈了屈膝应下。 等晓雪离开后，小红扭扭捏捏地站在沈如意面前，支支吾吾的道：“小姐，奴婢想认字。” 沈如意正想着陈妈妈有没有挑选出几个得用的小丫鬟，见小红满脸通红的说了她想学认字的事情，沈如意挺讶异的，没想到小红这么上进，不由问她道：“怎么想到认字了？” 见沈如意没有驳了她的请求，小红激动得脸更红了。 也不隐瞒自个儿心里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刚才小姐您让奴婢看银票上面的面额时，奴婢一个字也不认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晓雪姐姐把数报给您。奴婢当时羞愧极了，深深感受到了认字的重要性，而且奴婢也不想因为不认字将来被人蒙骗。” 沈如意听了，点点头。 这个小红还挺有危机感。 如果将来她能经受住考验，留在身边伺候，能认字当然是好的。 沈如意同意了，说道：“等回去的时候，我拿本《三字经》给你，《三字经》是启蒙的书，对于你来说正合适。那晓晴也是能识文断字的，正好她在养伤，也没什么事情做，你看着空闲的时候，可以拿着《三字经》去找她，让她教你。” 让小红去找晓晴，而非晓雪。 那是因为她知道小红对晓雪非常排斥，晓雪也知道小红排斥她，让她教小红，说不准会教得乱七八糟。 晓晴的话，跟小红没有什么恩怨。 再者，当初她把小红交给芸香来带，芸香就算是小红的师傅，而芸香如今又照顾着晓晴，她们还是结拜的姐妹。所以，于情于理，晓晴也不会乱教小红，或者故意给教错。 除此之外，她还能借着这事，让小红监督点晓晴，算是一举两得了。 小红对于这个安排也非常的满意，欢天喜地的应下了。 沈如意想了想，又道：“如果有其他小丫鬟也想学认字的话，就由你教她们。” “奴婢？” 小红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说道：“奴婢自己也认不得字呢。” “你去向晓晴那里学了，不就认识了？” 小红想想也是哦。 想到自己一个大字也不认识，将来还能教别人认字，小红顿时觉得豪情万丈起来。 “奴婢会努力学！也会努力教好别人的！”小红站直了双腿，认真的说道。 “嗯，我相信你！”沈如意也满脸肃穆的说道。 小红的双眼立即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来，比之刚才得了五十两银子还来得兴奋。 沈如意见了，若有所思。 看来想要收拢住底下的人，只用钱财、权力的方式还是不行的，要适当的用言语夸赞。 没多久，晓雪就回来了，向沈如意回禀道：“小姐，船等下就开。” 沈如意轻轻应了声。 大约半盏茶后，船在往回走。 沈如意靠着窗户边，望着外面荡漾的河面，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今天的出游，可真是折腾呀！ 船一靠岸，沈如意就带着晓雪等人下船。 项临风、项临时站在岸边送沈如意上马车，项玉琴则没看到人影。 沈如意没有在意。 项临风却开口解释说道：“玉琴她在船上吹了点风，现在正闹着头疼，我就让她先在船上缓缓，等好些了再回府。” 越解释越欲盖弥彰。 项玉琴哪是吹了风这么简单。 沈如意当然也没有傻得去揭穿，毕竟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 遂而，沈如意就全当项玉琴真吹风受了寒，关切的说道：“那项姐姐要好生保养身子了，女孩子家身体是最弱的，稍不主意就会留下病根。” 项临风立马打蛇上棍，说道：“沈妹妹是沈家未来的家主，这医术肯定比普通的大夫要来得强，你们平日里又是玩得比较好的，等明天我就让玉琴去找沈妹妹你，麻烦你帮她把把脉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沈如意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就冷漠点，不搭这话了。 沈如意皱着眉头说道：“项二公子说笑了，府上的令尊可是太医院太医，能进太医院的那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项二公子怎么就舍近求远了？”怕项临风再纠缠下去，沈如意直接打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家里人该惦记了。” 朝晓雪、小红使了使眼色，让她们把车帘放下来。 项临风也只能目送沈如意的马车离开。 沈如意疲惫地靠在大迎枕上，颇为感慨的说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出来游船了。太累了！不仅身体累，也心累！” 小红默默地跪在一边，替沈如意着双腿。 晓雪在旁笑着说道：“出来玩都是累的，其实游船比那爬山什么的好多了，游船起码是坐在船上，爬山要双脚去爬，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想想都觉得累得慌，也热得慌。” 这话说的…… 沈如意不得不多想，感觉晓雪在为项临风他们开脱。 她又不是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看到 怀疑的种子一但撒下，沈如意就无法像从前那般毫无理由的信任晓雪。 总觉得她说得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另有深意，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 沈如意压制下内心的怒火，装作思考的样儿，顺着晓雪的话，说道：“你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爬山的确更累些。” 晓雪捂着嘴轻笑，说起了其他府邸的小姐、公子外出爬山而发生的各种囧事。 沈如意听着，越发认定了晓雪说这些是为了项临风、项玉琴开脱。 越听也心里越烦。 不由闭上双眼，关上耳朵，权当晓雪是在放屁。 在准备阖上眼的时候，风吹开了马车两侧的布帘子，沈如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带着身边满手提着各种礼盒和绫罗绸缎的小厮，走进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银楼。 怎么会呢？ 沈如意一下子坐了起来。 父亲的开销都是有数的，家里从来不会让他身上有过多的余钱。 就说前世那面给她买的半身西洋镜，对于父亲来说，那可是花去了他大半辈子的积蓄，从入赘沈家以来积攒下的私房钱，而现在她所看到的，毛略估计下都不止半面西洋镜了，几面全身的西洋镜都可以买了。 父亲这是哪里来的银子？ 母亲让他买的？ 想想不对。 母亲对吃穿的向来不是很在意，全权交给了身边的许嬷嬷打理。 许嬷嬷也不可能把这事交给父亲的。 那父亲…… 沈如意心里乱成了一团。 父亲应该不会背着母亲干了什么事吧！ 最主要的是，父亲买了这些东西是想给谁？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给女子所用的。 沈如意心里乱糟糟的。 晓雪停止住了话茬，望着突然坐起来的沈如意，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还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人来人往的。 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或人，能够引起沈如意如此大的反应。 听到晓雪的声音，沈如意回过神来，疲惫地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经常待在府里，很少看到外面这么热闹，有些好奇罢了。” 晓雪并没有怀疑，还说道：“现在的热闹都不算最热闹的，等初一、十五的庙会，那才叫热闹。一眼望去都是人头，多得都看不到尽头，说话声要是小点呀，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街道两边都是小贩们的摊子，卖什么的都有，可让人挑花了眼，也舍不得回家。” “是吗？”沈如意懒懒地应了声，“我都还没去过庙会。” 晓雪说道：“奴婢也是小时候没进府的时候去过，那时候奴婢的父亲还在，每当有庙会的时候，他都会把奴婢放在肩膀上顶着，牵着奴婢的娘亲去庙会看热闹，还会给奴婢买好多好多吃的玩的，只要奴婢想要什么，他都会买来给奴婢，母亲总说父亲这样会宠坏了奴婢。” 语气很怀念又充满怅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沈如意觉得，晓雪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可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在她的跟前得意。 不过，仔细想想，晓雪的确是有得意的资本。 想想他们一家三口，似乎还从没去过庙会，母亲总是忙，整天把自己关在药房里拟写药方子。父亲很闲，可也是不自由的，外出都要向母亲汇报，跟她想亲近也不能亲近，如果他也跟晓雪的父亲那般，把她顶在肩膀上，祖母、母亲肯定会大发雷霆，深怕摔了她。 至于她自己…… 唉，因为独生女的缘故，祖母他们都不愿意她外出，深怕有什么意外。 所以，在十岁之前，她鲜少有出门的机会，就算出门肯定是有祖母或者母亲亲自带着。 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庙会。 无非是跟自家一样的医药世家。 无趣又无聊。 跟在家也没多大区别，无非是换了个四方天而已。 后来她也不愿意出门了。 跟晓雪这么相比较，她的日子过得可真够单调的。 她父母亲也不如晓雪的父母感情浓烈。 在房里不知道，反正在她面前，也没见他们有亲密的举止，见得最多的就是母亲训父亲。 唉！ 沈如意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尤其想到刚才父亲嘴角带着甜蜜笑意的进入了银楼，她的心里就特别的烦躁，最后越想越烦，在即将要爆发的时候，忍不住冲着驾车的张大富喊道：“停车！停车！” 声音很急，又带着愤怒。 张大富忙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来。 “小姐？”晓雪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般，睁大着眼睛望着突然大叫的沈如意。 小红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 沈如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大概是中暑了，觉得头晕的厉害，想下车找个地方歇歇脚，喘口气。” 晓雪仔细地观察了下沈如意的神色。 的确是不太好。 不用等晓雪说，小红早已去倒了杯水，服侍沈如意喝下。 水里加了点碎冰。 沈如意喝了口，身上的躁意去掉了不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父亲、母亲的感情虽然不轰轰烈烈，如晓雪的父母般透了股甜蜜，可也是相敬如宾，鲜少有激烈争吵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母亲单方面的在发脾气，所以她还是相信父亲不是那种乱来的人，甚至背着母亲有了别的女人。 为了不冤枉父亲，也为了了解真相，她想去银楼跟父亲碰个面。 如果父亲看到她面色如常，那就说明没问题。 如果乍见到她的出现很紧张…… 沈如意忙慌乱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把手中的杯子递还给小红，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闲聊道：“我的首饰头面都是母亲让许嬷嬷从外面买来的，还从没自己去挑选过，刚看到了永兴银楼就在附近，据说永兴银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不少官太太、小姐们都在这家银楼订制首饰。” “我们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你们也去挑选挑选，要是有看到钟意的尽管跟我说，算是给你们压惊了，今天跟着我出门也着实受了不少的委屈。” “奴婢们不敢道委屈！”晓雪、小红齐齐说道。 沈如意望着她们说道：“你们有没有委屈，我心里清楚。走吧，再磨蹭下去，天就黑了。” 晓雪、小红也就不再多言，小心地服侍沈如意下了马车。 第八十七章想法 永兴银楼是独门独座的铺子，共有两层。 银楼里的店小二很热情，沈如意才走到门口，还没抬脚迈进去，店小二立马出来迎她们，挂着的笑脸，做出请的手势，引了她们上二楼，进了门口挂写着“金秋阁”的雅间。 也不先问沈如意来买什么，而是问她喜欢喝什么茶，要用什么点心。 小红还从没来过银楼，见店小二这番作态，不问困惑的问沈如意道：“小姐，这儿不是打首饰的银楼吗？这个店小二怎么不先问您要打什么首饰，反而先问您喝什么，吃什么？可这儿既不是茶楼，也不是点心铺子呀！” 沈如意笑着解释道：“这个就叫宾至如归。” 小红一脸的茫然。 沈如意就朝小红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再悄声的说道：“宾至如归是优雅的说法，粗俗的讲就是把我给伺候好了，还愁等下该出银子的时候不大方吗？” “哦！”小红恍然大悟。 明白之后，她觉得小姐粗俗的讲法还不够直白，其实店小二的行为就是变相的要银子。 沈如意瞥了眼恍然后满脸鄙夷的小红，暗暗摇了摇，抬头对店小二说道：“我不拘喝什么茶，用什么点心，你看着上就好。” 店小二恭敬地应下。 等店小二出去之后，沈如意从雅间出来，站在楼道上，观察整个银楼的布局。 二楼全是雅间。 总共有六间，分别为金秋阁、冬雪阁、梅香阁、青竹阁、雅居阁、碧水阁。 除了沈如意所在的金秋阁的大门大开，其他五间雅间的门都紧紧地闭着，竖起耳朵听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而且也不见有店小二从这五间雅间里进出。 沈如意有些困惑。 她又低头看了看楼下。 中间空了一大块，什么都没摆放，柜台都放在了四周，各有一个店小二看守着。 也没什么顾客。 就只有几个嬷嬷打扮的妇人进来过，然后跟掌柜模样的低语了几句，又出去了。 整座银楼显得有点寂寥。 最重要的是，她没找到她父亲的身影。 就好似之前的那一眼是眼花，亦或者在梦里。 但她很确定自己没看错。 或许是在她来银楼之前，父亲就已经走了。 沈如意顿时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总而言之心里空落落的，比之刚才还忐忑不安。 没过多久，店小二捧着茶和点心上来。 沈如意重新回到了雅间。 店小二把茶壶、点心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垂手恭敬地退到一边。 晓雪看了看茶杯，见挺干净的，就执起茶壶倒了八分满，递给沈如意。 小红在旁默默地看着，把晓雪的一系列动作铭记在心里。 沈如意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细细看了下，又闻了闻，眼里荡漾过讶然，抬头问店小二道：“这是玫瑰花茶？” 她以为店家会上碧螺春什么的。 店小二微微上前了几步，笑着奉承沈如意道：“小姐好眼力，正是玫瑰花茶。” 沈如意点点头，捧起茶杯微微抿了口。 花香中带有点甜味。 不仅润喉，沉重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又喝了几口，沈如意问店小二道：“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不知这花茶是现下时兴的，还是你们永兴银楼特有的？” 父亲的事情要调查，但也要为今后开店铺了解现在的流行趋势。 提起这个，店小二本微微弯下去的背脊渐渐挺了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说道：“回小姐的话，这花茶是我们永兴银楼特有的。您别看这只是玫瑰花茶，其实这里面还配有了其他特殊又难寻的药材，小姐们喝了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调理身体。” 沈如意听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还特殊又难寻的药材呢，不过是普通的枸杞和蜂蜜而已，这店小二可真会抬价。 店小二还不知道沈如意早已品出来了他口中特殊又难寻的药材是什么，一脸茫然地望着沈如意，问道：“小姐，是小的哪里说得不对，引了您发笑吗？” 还未等沈如意说话，店小二已经调整了茫然的神色，满脸灿烂的说道：“不过，笑一笑，十年少，小的能引得您发笑，也是小的功德一件了。” 还挺为自己贴金。 沈如意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晓雪、小红也是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笑了会儿，沈如意说道：“你的嘴巴上是抹了蜜吧，这么会说话。” 店小二笑呵呵地摸了摸脑袋，一脸实诚的说道：“小的是我们银楼里最不会说话，也是最笨嘴拙舌的了。” 沈如意就说道：“那请你们银楼里最会说话的来。” “啊！” 店小二愣住了。 “你不是说你是银楼里最不会说话，也是最笨的吗？可我想要个最会说话，最聪明的！” “这……”店小二为难了。 沈如意就看着店小二，默默地等着。 她也不是闲着无事要为难这个店小二，是她从这个玫瑰花茶里看到了商机，想和永兴银楼能当家作主的掌柜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谈个生意。 店小二静默了好一会儿，见沈如意坚持，只好说道：“那小的去请我们这儿的掌柜来。” “去吧！”沈如意朝店小二抬抬手。 没多久，一个身材发福，年岁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跟着店小二进了雅间。 店小二向沈如意介绍道：“他是我们店里的罗掌柜，是我们银楼里最会说话，也是最聪明的。”又跟这位罗掌柜解释道：“就是这位小姐要找您。” 罗掌柜几步上前，朝沈如意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小姐找我何事？” 沈如意指了指她的下首，说道：“您先请坐！” 罗掌柜思忖了下，依言坐下。 沈如意就把她面前喝了几口的玫瑰花茶推到罗掌柜的跟前，说道：“听店小二的说，这玫瑰花茶是贵楼特有的。” 罗掌柜细细地打量了下沈如意的穿着打扮，觉得她不是故意来找茬，亦或是讹诈的，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是我们银楼特有的。”又问：“不知小姐为何特意提起此茶，是喝得有哪里不妥，还是不合口味？” 第八十八章忽悠 沈如意没有回答，而是询问罗掌柜道：“请问罗掌柜懂医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罗掌柜越发不懂沈如意的用意了，但还是实话实话的摇摇头，说道：“在下不懂。” “那银楼里的其他人呢？”沈如意再问。 罗掌柜还是摇头。 沈如意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莫怪呢！” 罗掌柜满头的雾水，“小姐的话是何意？在下是越听越糊涂。” 沈如意还是没有直面回答，又问了个问题，“请罗掌柜别觉得我唐突了，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再了解下，其他的店家在客人上门时候最多是沏几壶普通的茶水，为何贵楼会想到用花茶招待客人？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听了沈如意这话，罗掌柜神色渐渐肃穆起来，并没有如刚才那般有问有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沈如意，眼神并有些犀利，想要看穿沈如意，还想知道她这一系列的问话是想干什么。 晓雪也不懂沈如意想干什么。 皱着眉头望着沈如意，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此刻的沈如意太深沉。 小红则是满脸崇拜的望着沈如意，觉得她家的小姐好厉害，几句话就把这个看起来老谋深算的罗掌柜给问倒了。 因为罗掌柜不回应，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沈如意轻轻咳了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笑着对罗掌柜解释说道：“我问这些并非是恶意，也并非是没事找茬，只是因为我本身是个医者，怕贵楼因为好心而办了坏事。” 罗掌柜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显得有点阴沉。 开门做生意的，就怕有不好的事上门。 沈如意虽然年纪小小，可也好歹是沈家下一任的家主，罗掌柜的这点脸色根本吓不了她。 所以，沈如意面色如常，还有点老神在在的等着罗掌柜回答刚才她问的问题。 罗掌柜左右权衡，思量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在三个月前，有客人上门也是用普通的茶水招待，后来少东家接手了这个银楼，觉得银楼做得都是女人的生意，自然是要把女顾客招待好，所以才想着投其所好，再有女顾客上门就用这些花茶、小点心精心伺候着。” 沈如意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贵楼的少东家也是不懂医的？” “是！” 沈如意叹了口气，道：“贵楼的少东家想法是挺好的，只是有一点他没有考虑到。” 罗掌柜沉吟了下，最后开口虚心求教道：“还请小姐指教。”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指教倒是算不上，只是本着医者仁心，所以才多嘴几句。”说着，抬手指向了她面前的玫瑰花茶，很肯定的问道：“这花茶里除了放有玫瑰干花，还放了枸杞和蜂蜜吧！” 这回换做罗掌柜讶异了。 给客人上得茶水都是把残渣给撇去了。 鲜少有客人能够品尝出来。 就算有喝出来的，也只是喝出了这是玫瑰花茶，再厉害的就是尝出了有放蜂蜜。 没想到这位小姐年纪看起来小小的，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了。 再联想到之前店小二跟他说，这位小姐没尝，只看了看，闻了闻就知道这杯是玫瑰花茶，不由让他觉得这位小姐是真有些本事的，并非信口雌黄，来闹事的。 罗掌柜的神色不由带了几分认真，并真诚的向沈如意请教道：“小姐的意思是这花茶有问题吗？这全楼上下就没有一人懂医的，只是看着什么好就用什么，至于这里面的道道是不太明白的，还请小姐能够不吝赐教。” 沈如意谦虚的说道：“贵楼的花茶做得很好了，味道甘甜，口齿留香，用此特意开个茶楼都绰绰有余，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这花茶虽是花茶，可也有些药性在。我们女人家身子本就弱，有很多东西是不宜食用的，尤其体质各异，同样的食物吃下去，有些人觉得精神比以往更好，有些的呢可能会觉得身体不适。” “贵楼是做女人生意的，来得女客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女眷，她们喝了贵楼的花茶没问题还好，有问题的话……贵楼能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银楼，肯定也是有几分的真能力在的，但就算有几分真能力，可也抵挡不住达官贵人们的爱妻心切不是？” 罗掌柜的面色很凝重。 而且越听，他的心里就越颤。 他还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花茶背后隐藏了这么大的隐患。 就算是少东家估计也不知道。 他很真诚的对沈如意道谢道：“多亏了小姐点拨，不然要真出了问题，我们银楼就算还能屹立不倒，可也会伤筋动骨，大伤元气了。” “哪里哪里，罗掌柜您严重了，我只是家里学医的，看到了这花茶，忍不住就多嘴了几句，也还请罗掌柜别怪罪，觉得小女子我多管闲事了。” 罗掌柜笑道：“如果我们银楼能天天有小姐您这样多管闲事的，那就是我们楼的福气！”又很是诚恳的询问沈如意道：“按照小姐您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楼今后最好不要给女客上花茶了？如果不上花茶的话，那上什么好？” 沈如意指着她面前的玫瑰花茶，说道：“小女子也不懂生意经，只觉得这花茶要是不考虑女客的身体差异的话，这花茶还是上上之选。就好比我面前的这杯花茶，玫瑰是花中之王，具有清火润喉，消斑，去皱纹，调和内脏的作用，还能疏肝解郁，是很好的美容圣品。” “但玫瑰花除去美容之外，活血散瘀也较强，女人有些时候是不能饮用的。” 罗掌柜在听到沈如意的前半句，心里是有些自得的，觉得自家的少东家还是很有想法的，后半句的话却让他险先没有惊得失态。 活血散瘀呀！ 怀有身孕的女子是最为忌讳的！ 罗掌柜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一连串的冷汗来，努力地回忆着银楼自改花茶以来，都有哪位饮用了玫瑰花茶，饮用玫瑰花茶的女客中有没有已经有了身孕的。 沈如意瞥了眼面色惨白的罗掌柜，继续说道：“还有那玫瑰花茶里的枸杞，枸杞也是样好东西，补肾益精，养肝明目，补血安神，是很好的滋补品。但因为人的个体差异，身体有炎症，伤风感冒，或者性情太过急躁，面色泛红的人是不宜用这枸杞的，不然会加重。” “再说说那蜂蜜，蜂蜜具有滋阴润燥、补虚润肺、解毒、调和诸药等作用，但腹泻、腹胀者是不宜食用的。” 罗掌柜听了直点头。 只觉得这花茶的道道太多了，也太麻烦，也太风险了点，还不如普通的茶水安全无忧。 好半响之后，他张了张嘴，感叹道：“我们银楼里都没有懂这些东西的，为了以防万一，看来今后还是不要随便给女客上花茶的好。”又再次感谢沈如意道：“多亏了小姐的提点，不然哪天出事了也摸不着头脑。” “罗掌柜，您客气了！”沈如意仍旧很谦虚，“而且我觉得没必要把花茶给撤掉。” 第八十九章男人 “可不撤掉，万一有女客喝出了问题……”罗掌柜对此还是心有余悸，就怕出问题。 沈如意笑着说道：“我虽然不懂生意经，可也懂得这么一句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果这花茶能够运用得当的话，还是能帮助贵楼的生意更加增增日上的。” “哦？还请小姐能够细说！” 一听生意能增增日上，罗掌柜的双眼就冒精光，暂时把花茶的风险给抛到了脑后去。 沈如意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女为悦己者容，这世上的女人没有哪个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一听说能够让自己更美，估计就算明知有很大的风险，也会有很多人飞蛾扑火。就好比我眼前的这杯玫瑰花茶，有活血散瘀的功效，有孕之人是不宜饮用的，除此之外排便不通畅者，脾胃较弱者以及阴虚之人也是不宜饮用此茶的。” “但是玫瑰花茶是美容圣品，长长久久饮此茶会面色红润，容颜细腻，身上也会带有玫瑰的清香，如此好的玫瑰花茶，我估计除了有孕的，其他如我所说的不宜饮用此茶的还是会不顾身体坚持喝的。” 罗掌柜听后，很是赞同地直点头。 就说他家里的老婆子，年纪都不轻了，还每天鼓捣着涂脂抹粉的，脸白得跟鬼一样，嘴巴红得好似那血盆大口，身上也不知道抹了啥，香得呛人。 他就是有意想跟老婆子亲近亲近，也被她的那副尊容给吓得退避三舍了。 可他这么一退，反而更激得老婆子好打扮了。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些女人。 都到了当祖母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打扮呢？ 他家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也跟她娘一个样，每天不做其他事情，就想着戴什么首饰，穿什么衣服，指甲涂什么颜色，研究着吃什么能够美容养颜……真的是搞不懂这些女人呀！ 想着想着，罗掌柜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说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对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这么疯狂呢？容颜就这么重要？” 沈如意听了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女人爱漂亮，还不是为了男人？ 为了留住男人？ 她家因为情况特殊，并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可其他府邸三妻四妾的却不少。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那个项临时家，为了争夺项太医的宠爱，后院的女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跟花蝴蝶似的。项夫人自持是正室夫人，不屑跟那些妾室斗艳，但也还是很注重穿着打扮，想尽办法寻找各种美容养颜的秘方，为的就是留住青春，留住项太医。 可结果倒好，女人这么努力打扮自己，男人还反倒奇怪女人为什么这么爱漂亮了。 如果女人不漂亮，男人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越想越生气，沈如意都想端起面前的玫瑰花茶往罗掌柜的脸上泼去了。 尤其想到她父亲买了一大堆女人的用品，想到父亲可能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嫌弃老妻不年轻，不漂亮了，私下去找了另外个年轻又美丽的女人，沈如意就气得恨不得冲到严建元面前，把他买得那些东西通通丢到河里去。 呼吸再呼吸，沈如意等把心中的气给暂时压下来后，才开口对罗掌柜解释说道：“我刚才说了嘛，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爱漂亮，还不是想心上人，自己的男人多注意自己些？况且，女人不比男人，从出生到死，一辈子都被拘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不鼓捣这些还能干什么？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也挺心累的，总要寻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来愉悦自己。” “再说了，自己的妻子收拾漂亮了，男人也觉得面上有光不是？” “您比我年长，见的事情也比我多，总没听说过有男人嫌弃自己的妻子太漂亮吧！” 罗掌柜仔细想了想，觉得沈如意的话很在理。 早几年他的老妻还年轻的时候，他总爱带出去应酬，就因为他老妻漂亮，会拾掇，长得精神，他觉得带着有面子，有几个不老实的瞄他老妻，他心里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得意。 想到这里，罗掌柜心里更加信服沈如意了。 他笑着对沈如意说道：“嘿嘿，小姐说得对，女为悦己者容，这花茶的确是不能撤掉的，就是跟您说的，每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这样胡乱捧了花茶待客，要是喝出了好歹可怎么是好？还请小姐能够指点一二。” 沈如意摩挲着杯沿，突然问罗掌柜道：“你觉得砒霜人吃了会怎么样？” 罗掌柜一愣。 这话题未免转得也太快了些，怎么好端端的扯上砒霜去了？ 不过也知道沈如意是有些本事的，被问这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也不恼，很是认真的说道：“砒霜是剧毒，人吃了会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听到“七窍流血”这四个字，沈如意的脑海里无端端的显现出了她前世惨死的模样。 双眼不由有些飘忽。 见罗掌柜正双眼灼灼地看着她，沈如意赧然一笑，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罗掌柜说得极对，正常人吃了砒霜肯定会必死无疑，但大千世界的事物都有其正反面，砒霜有毒，可有时候还是救人的好药材！而且砒霜也不是沾上一点就会死，只要不过量，顶多肚子疼。”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如意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词——慢性中毒。 砒霜虽然只要不过量不会当场毙命，可长长久久的每天少量食用，还是会去阎王殿报到。 这就让她想到了前世她的死因，猜测着前世或许并不是喝了晓晴端给她的养生汤而死的。 可能是长长久久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在毒药积累到一定的时候，再喝了晓晴那碗加了料的养生汤，然后才暴毙而亡。 仔细回想下，养生汤是在她及笄的前几个月才有的。 还是母亲特意给她配的。 有时候是晓雪端给她喝，有时候是晓晴，只是在及笄的前一晚是晓晴端给她的。 如果真的是中慢性毒药的话，未必就是晓晴毒害她的，晓雪也逃脱不了。 沈如意的面色不由有些阴沉。 怀疑是一回事。 可这怀疑被逐渐给证实了，沈如意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和憋闷。 因着晓雪跟她面容有几成相似，小时候又替她挡了不少的灾难，尤其为了她还被砸烂了腿，留下了后遗症，她是真心把晓雪当姐妹看待的，比家生子晓晴还亲厚几分，又因为她深得大家的喜欢，她对晓雪就更加多了几分信重。 可没想到…… 沈如意有个预感。 前世的真相会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甚至会震惊到她的心灵，无法接受。 第九十章淡定 罗掌柜见沈如意呆呆愣愣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她在想花茶的事情，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安安静静的等着沈如意沉思完。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沈如意才从自个儿的思绪里出来。 看罗掌柜耐心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沈如意颇为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道：“抱歉，刚才我在想些事情，走神了！” 罗掌柜很客气的说道：“是我们银楼的事情让小姐费神了。” “罗掌柜客气了！”沈如意也不欲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等把花茶的事情给解决了，她还想抽出点时间打探她父亲进银楼的目的，所以微微互捧了下，就进入了刚才的话题，说道：“我适才提起砒霜是想说，就算有毒的东西，只要不过量，对人的危害还是很小的。” “好比这玫瑰花茶，有孕之人是不宜饮用，可也不是沾上一点，胎儿立马就不保。我们人也不是纸糊的，微微捅下就不成了，所以罗掌柜也不用忧心之前给女客们上的花茶会出事，只要不是身子特别孱弱的，或者之前之后喝了与花茶相克的食物，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沈如意这番话，罗掌柜那高高悬挂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但按照这位小姐所说，喝上那么一点也没事，那之前又为何说那么多话吓人？ 罗掌柜能当上永兴银楼的掌柜，脑子可不是白长的。 仔细琢磨了下，他觉得沈如意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 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罗掌柜不敢再掉以轻心，提高了警惕。 沈如意扫了眼满脸戒备的罗掌柜，早已料到刚才她的那番话必定会让罗掌柜有了戒心。 对于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沈如意也不甚放在心上，好似没看出来罗掌柜的心理变化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但这个世上有个词叫做‘慢性病症’，喝点不合自己身体的花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可长此以往的下去终究是不妥的。” “小姐说笑了，我们银楼是卖首饰的，可不是专门卖花茶的，又何来喝出个慢性病症？”见沈如意又开始用病症吓唬他，罗掌柜忍不住出言讽刺。 沈如意双手捧起茶杯，望着茶杯里泛着红色的茶水，沈如意很是肯定的说道：“贵楼的确是不卖花茶，但是有不少女眷们因着贵楼的花茶好喝，时常过来喝上一杯吧！” 罗掌柜脸上的讽刺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她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银楼改用了花茶待客，时不时地就有女眷上门，喝他们银楼泡制出来的各种花茶，生意比用普通茶水招待的时候还要好，有些女眷觉得好了，不仅三五日里就来喝茶看首饰，回去的时候还让店里准备茶包带走。 别看现在银楼里没多少人。 那都是因为那群要来喝花茶的贵妇们早就来过了。 沈如意捧着茶杯，默默地看着罗掌柜。 她能猜测到这点，全亏了刚才的店小二，神神叨叨的跟她说花茶里放了特殊的药材，不仅能够调理身体，还能美容养颜。 女眷们听了这话能不掉入店小二的坑里吗？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贱。 明知道对方吊胃口，但还是心甘情愿地掉了进去。 而且她在观察了整个银楼的布局，后来又仔细地琢磨了下，觉得楼上的雅间似乎专门是给女客们准备的，各个雅间的门帘都是按照女客的喜好来布置，雅间里面也同样如此，都快整成了闺房样，所以她才想着这些女眷们应当时常来银楼，不然银楼不会下这么大功夫整改银楼，迎合女眷们的喜好。 至于现下的银楼为什么这般寂寥。 大概是时辰不对。 太晚了。 在看到罗掌柜满脸惊讶的表情，沈如意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她只需等罗掌柜自个儿先开口了。 才这么的想着，罗掌柜就说话了，涨红着脸，满脸羞愧的说道：“还请小姐别把刚才我那番话不逊的话放在心上，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如意也不摆架子，温和的说道：“罗掌柜严重了，论谁遇到我这么神神叨叨的说话都会恼火的。我也再向您申明一下，我说这些并非是故意找贵楼的麻烦，甚至想从贵楼里谋取什么好处，只不过家里都是学医的，我也略懂一二，看到了这花茶的不妥之处就忍不住多嘴几句，也还请罗掌柜别见怪！” “哪会哪会！”罗掌柜连连摆手。 沈如意正色着脸，再说道：“我虽不懂什么生意经，但还是觉得花茶有它的前景，也因为这样，我有个小小的提议是针对贵楼的花茶的。” “您请说！”罗掌柜很热情的说道。 “今后贵楼可以用花茶招待女客，但还是不要随便给女客任意喝各种花茶，尤其让女客把贵楼的花茶茶包带回去。” “茶包不让女客带回去容易，可怎么样才能够不随便给女客喝花茶？”罗掌柜好奇问道。 “对症下药！”沈如意回道：“根据客人身上的病症，再给客人喝什么花茶。” “可我们银楼不是药铺呀！” 沈如意想了想，询问罗掌柜道：“贵银楼有没有店小二或者小丫鬟面上有明显不适的？” “是怎么个不适？”罗掌柜追问。 “就好比脸上长疮，化脓什么的，不是天生的，是后天自个儿长的。”沈如意解释道。 罗掌柜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一旁的店小二见了，上前走到罗掌柜的身边，提醒他道：“掌柜的，在后院厨房烧火的，一个叫小柳的小丫头，脸上长满了红疙瘩，红疙瘩上头缀满了白色的脓包，看着可吓人了。” “有这么个人？”罗掌柜完全没印象。 “是，她来我们银楼也不长时间了，估计有三四年了吧，因为前几年脸上长了这些东西，怕她吓到了客人，也把我们给恶心了，就把她打发到厨房烧火了，等闲时候都不让她出来逛。” 罗掌柜听了店小二的话，就询问沈如意。 沈如意望着店小二说道：“那麻烦小哥去把这个小丫头叫过来。” “啊！”店小二惊愕，善意的提醒沈如意道：“小姐，这小柳长得真有点吓人的。” 沈如意笑着说道：“无碍，越吓人才越好。” 店小二就看向了罗掌柜。 罗掌柜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让店小二去把小柳叫来。 第九十一章敲定 没多久，店小二带着小柳上来了。 一看到小柳的真容，站在沈如意身旁的晓雪、小红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娘呀！ 长得也太吓人了！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罗掌柜，在乍见到小柳的模样，也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草！ 这副鬼样还是女人吗？ 被围观的小柳满脸的不安，在快速地瞄了眼雅间里的人之后，立马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立在店小二的身后，双手并紧张又无措地拽着衣角。 沈如意站起来，主动走向了小柳。 雅间里的人又被吓了一跳。 小红连忙紧跟其后，满身戒备地瞪着小柳，就好似这个小柳是那洪水猛兽，随时会发威。 晓雪本不想靠近这小柳的。 怕这小柳是患了什么会传染的病症，所以脸上才会这样。 毕竟哪有女人不爱美的？ 晓雪怕被小柳给传染了，脸也成了她那样。 但小红都跟着过去了，她不跟像什么样？ 也只好跟了过去。 还抽出了袖口里的帕子，轻轻地捂着口鼻。 对于晓雪这番做作的样子，小红嗤之以鼻，但想着谨慎一点也没有错，万一小柳脸上的红疙瘩会传染人呢？想想，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因此也抽出了她袖子里的帕子，不过她不是自己用，而是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摆摆手，并没有接下，慢慢地向小柳走近。 小柳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揭不开锅才被卖给了人牙子，后来永兴银楼买了她，本以为终于有了好日子可以过，结果脸上就冒出了令人作呕的脓包。 她也怕恶心到别人。 也惧怕别人恶心的目光，所以常年累月的躲在厨房的灶台后面不见人。 这会儿子见沈如意逐步向她靠近，小柳就跟受惊的小兔子般，不住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了，才带着哭腔的声音向沈如意求饶道：“这，这位小姐，奴婢长得很丑，还请小姐别再靠近奴婢了，奴婢怕吓着小姐您。” 沈如意笑着说道：“别担心，你吓不了我的。” 说话的同时，还伸出了手指，轻轻地抬起了小柳的下巴。 小柳十分的抗拒，不愿意配合。 小红是担心的小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对于沈如意的行为十分的不认同，忍不住开口劝说沈如意道：“小姐，小心……小心别染上了！”还执意地把她手中的绢帕递给沈如意。 沈如意置若罔闻。 小柳是被沈如意的行为给弄得都快哭了。 罗掌柜则是呆呆地望着沈如意，心里头佩服沈如意的勇气。 店小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想象着自己的手指头如沈如意那般，去碰触小柳脸上滴着白脓的红疙瘩，整个脸立马皱了起来，还不住地甩着手，再提溜起衣角使劲的擦手。 晓雪在看到沈如意竟然就这么直接碰小柳的红疙瘩，差点惊呼出声。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也太怪异了些！ 沈如意就这么在大家惊愕和佩服的表情下，仔细地看了看小柳脸上的红疙瘩，还摸了摸。 除此之外，她还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一看到闪着白光的银针，小柳是真的哭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着音的求饶道：“这位小姐！求饶了奴婢！奴婢甘愿给您做牛做马！”黝黑的眼睛还不住惊恐地瞪着沈如意手上的银针，身子则是紧紧地贴着墙，双手放在胸前推拒。 看小柳这般的害怕，沈如意出声解释说道：“你别怕，我不是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想挑出你脸上的脓包，看看是怎么形成的，你也不想一辈子顶着这张脸是不是？还是你想这辈子就这样了，永远缩在灶台后面，不嫁人？” 沈如意的话让小柳的害怕一下子锐减了不少，双眸里还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忙问道：“真能治好吗？奴婢也不求脸上的脓疱全部都不见，只要能别这么吓人就成！” “当然可以！”沈如意很有信心的给了小柳答复，“不过，前提是你要让我好好看看。” “行行行！您要怎么看都行！”小柳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还乖乖地仰着头任由沈如意看，即使在银针刺入她脸上的脓包，产生剧痛时，她也忍着不吭一声，就怕惹了沈如意不快，不给她治了。 罗掌柜见了，再次认知到了女人对漂亮脸蛋的追求狂热程度。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 要他脸上也长了跟小柳这般的脓包，遇到了能治好的能人，他也会不惜代价的去治。 这么的一想，他越发的认可了沈如意之前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 毕竟谁不想自己长得好看呢？ 其实不仅仅是女人。 男人也是同样如此的。 由此，罗掌柜看沈如意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沈如意看了看用银针挑出来的白脓，又俯身看了看小柳长了一脸的红疙瘩，最后又抓起她的手把了下脉，随后展开笑颜，充满信心的对忐忑不安等着结果的小柳说道：“你放心好了！你脸上的红疙瘩能治！不仅能治，而且还能痊愈！还你本来的面貌！” “啊啊！”小柳兴奋地直叫唤，跪下来要向沈如意磕头。 沈如意忙让她起来，说道：“别磕了，要是你的脸触碰到地上，沾了地上的灰，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留疤。” 一听说要留疤，小柳吓得不敢磕头了。 只是嘴里一直说着感谢沈如意的话。 沈如意转回身，看了眼罗掌柜，见罗掌柜的眼神比刚才的任何时候都要热烈，沈如意越发不敢浮躁，把心底的得意表露出来，而且一副老成的模样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来，有礼的对罗掌柜说道：“不知道罗掌柜能否借我文房四宝一用？” “当然可以！”罗掌柜忙吩咐店小二去拿。 店小二转身就去楼下。 沈如意在心里头想了想要写的内容，等店小二把纸笔拿来后，毫不犹豫地就下了笔。 等写完，沈如意把未干的宣纸递给罗掌柜，说道：“这小柳脸上的红疙瘩是血燥湿热引起的，用些凉血、祛湿的药就能痊愈，也不是什么难寻的药材，只两味药即可，就是当归和苦参。当归补血和血，润燥滑肠，苦参清热燥湿，还能治疗皮肤瘙痒，把这两样药材磨成粉末，制成茶包热水泡开，每日饭后饮用，连续用上半个月就能见成效。” “如果想要红疙瘩更快的消褪下去，还要每日泡一壶野，用这野的水洗脸，早晚一次。而且按照小柳的情况，目前她是不好在厨房继续当差下去了，因为厨房油烟太重，于她脸上的红疙瘩无益，还会加重红疙瘩的生长……” 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就感受到了来自小柳可怜兮兮的眼神。 沈如意知道，小柳是怕自己这几句话使得她不能在银楼待下去。 因为按照小柳的情况，除了厨房，其他地方是不适合她的，怕吓着别人，如果不能继续在厨房当差，估计就是被逐出永兴银楼了。 这对于小柳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但小柳也不想继续顶着这张长满红疙瘩的脸了。 这张相当于毁容的脸也差不多要了她的命，绝了她后半辈子的路。 所以，小柳也不知道是求继续留在厨房当差，还是要婉拒沈如意这份治她脸的好意。 沈如意安抚地朝小柳点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继续跟罗掌柜说话，“我建议把小柳放在前头，未免吓坏上门的女客，可以让她头上戴顶帷帽。如果有女客问起，罗掌柜可实话实说，而那些女客应该都是经常来银楼的，当她们亲眼看到小柳脸上红疙瘩的变化，我估计贵楼的生意会比以往更为昌盛，而花茶呢也会因此成为女客们争相争夺的美容圣品。” “但小姐您刚才不是说，花茶不是并非适合所有人吗？”罗掌柜问道。 “这就要说回我刚才所提的对症了。” 罗掌柜了然地点点头。 的确有道理，只要对症了就不怕有女客喝出问题了。 可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怎么知道能对症呢？ 罗掌柜很有求知欲的继续相问。 沈如意说道：“罗掌柜可以把贵楼所有的花茶品种一一罗列出来，弄出个类似菜单子一样的东西，根据花茶的名称把相对应的好处写出来，再着重列出哪些花茶不适合哪些人饮用，由着女客自个儿去挑选，问题不就解决了？这样就算出问题，也算不到贵楼的头上。” 罗掌柜兴奋地拍了下手掌，说道：“好主意！” 又真诚地向沈如意道谢，“多谢小姐耐心的提点点拨，在下感激不尽！” 沈如意笑着说道：“罗掌柜客气了，我还是那几句老话，我不过是本着医者仁心，多嘴几句而已，只要罗掌柜不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好！” “不会！不会！”罗掌柜笑得脸上就跟盛开的，望着沈如意的眼神就跟在看聚宝盆。 如此有想法，有生意经的小姐，如果能跟他们少东家凑成一对就好了！ 那银楼的生意肯定能日进斗金！ 想想那画面，罗掌柜觉得做梦都能够笑醒。 第九十二章打听 罗掌柜为感谢沈如意，提出只要沈如意看上什么就免费送什么。 沈如意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道：“罗掌柜，我说那些并非是为了能从贵楼得到什么。” 一看沈如意拉了脸，罗掌柜忙解释说道：“小姐您误会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既然不是这个意思，贵楼还是把我当作普通的女客来看待吧！”沈如意很坚持。 “这……好吧！”罗掌柜心想着，等这位小姐看上了什么首饰，他就算便宜点，再搭上几样首饰送出去，不然心里就真的不安，晚上也睡不好。 沈如意坐在座位上，看着罗掌柜吩咐店小二把永兴银楼新出的各类首饰搬到沈如意跟前。 对这些金银首饰什么的，沈如意跟沈芳菲一样，并不是很热衷，觉得戴在身上不仅沉，而且还碍手碍脚的，还有种炫富的成分在，觉得很是无趣。 微微扫了眼，她就对身旁站着的晓雪、小红说道：“刚才答应你们的，看上什么就给你们买什么，你们都来看看吧！不用拘束着！”最后一句话，沈如意是对小红说的，因为晓雪在沈如意说了这句话后，很落落大方的道了谢，小红则是满脸的为难。 “小姐，奴婢不会挑。”这是小红的大实话。 罗掌柜让店小二拿出来的首饰都是永兴银楼最好的，适合贵夫人和小姐们佩戴，丫鬟的话就有点不合适了，只能当作压箱底，传贝，而且小红也没有这个胆子真开口要了。 沈如意就对晓雪说道：“你帮着小红看看吧！” 晓雪推辞了，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奴婢可不敢揽，小红是最有主意的，要是奴婢挑了她不喜欢的，在小姐您跟前不会说什么，背后指不定要怎么埋怨奴婢呢。” 话是有些理。 可听着就是很不中听，有挑拨之嫌。 沈如意觉得自己前世真的是眼瞎、心瞎，怎么就觉得如此尖酸刻薄的晓雪善良石的金簪子，还有一对南珠的珍珠耳环，说是给家里的娇妻和娇女的，他跟着的小厮身上也是大包小包的，看着都是些绫罗绸缎，还有各种精美小吃。” “依我看，这男客着实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沈如意听着罗掌柜的描述，心里压着的大石块总算能够放下了。 原来父亲买的那些东西是给她和娘的！ 只不过，父亲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想到这个，沈如意心里还是有点慌慌的。 不过，一想到父亲这么想着她和娘，心里的这点子心慌也就不甚重要了。 反正依照父亲的性子，他不可能去偷去抢的，大概是平日里偷偷积攒下来的。 沈如意不由又想到了前世的那面半身西洋镜。 哼！父亲还说为了那面西洋镜花了他半辈子的体己银子呢。 结果呢，今世今天他花出去的银子可比他前世半辈子积攒的体己银子多了好几倍！ 沈如意想想，顿时有些不开心了！ 原来前世父亲是在骗她呢！ 害她当时还感动了一场。 回去的时候她要好好挤兑挤兑父亲！ 再好好的敲他一笔！ 想着想着，沈如意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地翘了起来。 今天也不算糟糕的一天！ 第九十三章首饰 沈如意暗自偷乐了会儿，晓雪、小红也选好了首饰。 晓雪选的是颗指甲盖大小，打磨得非常光滑，水滴形状的银饰项链吊坠。 小红则是一支小巧又普通的银簪子。 俩个人选得都不是很出挑。 小红看了看晓雪手中的项链吊坠，暗暗后悔自己选银簪子选错了。 因为她的簪子看起来好大，分量足。 可晓雪的那个小小的，连她簪子的三分之一分量都没有。 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她贪心了。 小红不由忐忑地望向了沈如意，深怕沈如意心里头也是这般想的。 然而，沈如意却觉得小红实诚。 因为小红的那支簪子真的非常普通，普通到一般般的银匠师傅闭着眼睛都能够打造出来，而晓雪的那颗小小的吊坠，看起来分量轻得很，但是胜在做工精巧，上头雕刻了水榭楼台，看起来栩栩如生，十分的逼真，又是指甲盖大小的吊坠，不是普通的银匠师傅能够做出来的。 所以，晓雪真的很精明，精明到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只觉得她好。 沈如意不由自我反省。 她前世……不！她前世今世可真够蠢的！ 沈如意不动声色的把心里想法深深藏着，笑着对晓雪、小红说道：“你们也太为我省银子了，选得都这么普通，小姐我手上银子不多，可还是有银子能够为你们置办像样的首饰的！” 听沈如意这般说，小红把高悬的心放下了。 幸好小姐没觉得她贪心了。 晓雪笑着说道：“我们能够进府伺候小姐，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哪里敢再要其他的。” 又看沈如意自个儿什么也没选，不由问道：“小姐不为自己添置些首饰吗？” 沈如意笑道：“我平日里也不爱戴这些。” 罗掌柜着急了。 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回馈沈如意呢。 因此，罗掌柜非常热络地向沈如意介绍店小二捧上来的各类饰品，说道：“小姐不爱戴这些，可以买回去看看。毕竟这金银首饰就好似女人的第二张脸，平日里可以不戴，但也得有这些东西不是？您看看，要是这些您觉得都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我们银楼的师傅们再造出些新款式来，如果您有什么想法的话，也可以把样子画下来，让师傅们照着花样子打造。” 说到这里，罗掌柜突然想到了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由很是不好意思地询问沈如意道：“您看我，真的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说这些多，竟然还没问小姐怎么称呼呢。” 沈如意也没有隐瞒，利落的回道：“我姓沈。” 至于其他的，沈如意没有多说了。 如果罗掌柜有心的话，他自然会知道的。 “哦，原来是沈小姐！”罗掌柜朝沈如意拱了拱手，脑子里却在努力搜索着关于姓沈的人家都有哪些，又回忆着沈如意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位沈小姐说她家是行医的，还说了好几次医者仁心。 姓沈，家里又是杏林之家。 罗掌柜想了又想。 突然间，眼睛一亮！ 莫非是那个沈家？ 以巫医著称，传承了百年，代代是独女的那个沈家？ 罗掌柜不动神色地仔细打量了下沈如意。 越看越觉得像。 沈家的医术那是有名的高超，虽不是正经的太医，可常年在后宫行走，为后宫的贵人娘娘们诊脉看病，圣祖还封了沈家的家主为超一品夫人，世袭罔替，这可是少有的尊荣，还是特封给女人的。 罗掌柜对沈如意越发的恭敬了。 不说刚才这位沈小姐对银楼的提点，就她那将来沈家家主的身份也不敢让他有半点造次。 再者，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结了沈家这个善缘，将来有什么疑难杂症的，也不至于没门路。 罗掌柜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招来店小二，附耳吩咐他说道：“去把我们楼里的师傅们都请来！全部都请来！不管手里有什么要紧的活计，都给我先停了，先把这位沈小姐给招待好了再说。” 店小二有些困惑罗掌柜对沈如意的热情。 但能在银楼当店小二的，机灵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暗压下心头的疑惑，爽快地应下。 沈如意听到罗掌柜对店小二的吩咐，也并没有阻拦。 她要是阻拦了，罗掌柜肯定还是要另想办法，讨她欢心的。 沈如意扫了眼桌子上摆满的各种价值不菲的首饰，问罗掌柜道：“没人男人佩戴的簪子吗？我想挑一支送给我父亲，最好的是能有支女用的，配成一对的簪子。” 父亲既然如此大手笔的给她和娘买了不少好东西。 她当然也不能小气。 “有！有！当然有！”罗掌柜热情地连连应道。 店小二去请师傅们还没回来，罗掌柜亲自下楼去捧了一大堆的簪子上来。 沈如意看了下。 不是金的就是玉的，还有些是金镶玉，看起来很华贵。 沈如意挑挑拣拣了下，都不是很满意。 她问罗掌柜道：“有没有木头雕制的簪子？我只想要简朴大方的！” 罗掌柜想了想，说道：“我再去找找看看。” “那麻烦罗掌柜了！”沈如意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罗掌柜连连摆手。 不一会儿，罗掌柜又捧了堆木头的簪子上来。 沈如意一下子就看中了老檀木做的一对叶子和不知名小花的簪子。 叶子形状的簪子是男用的。 简简单单，就这么光杆木头簪子，没有其他金呀玉什么的画蛇添足。 小花的簪子比叶子簪子要小一圈。 因为是女用的，所以花心镶嵌了颗红色的宝石，不过整体看起来也很是大方。 沈如意觉得这对簪子很配她父母。 红花绿叶。 说得也正是她父母。 母亲辛苦支撑着沈家，站在了沈家的前面，赢得了世人的关注，父亲就跟绿叶一样，默默无闻地守着后方，守着她们母女俩，付出了自己的青春，无私的用自己一生来衬托着她们母女的能干。 不是她夸大她父亲。 在父亲未入赘沈家之前，他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 如果不是遇见了母亲，她相信父亲早已入朝做官，为一方百姓谋福，并名留青史。 父亲为她们沈家牺牲太多了。 他真的是片很了不起的绿叶！ 也由此，越看这对簪子，沈如意就越满意，不由小心拿起这对簪子，对罗掌柜说道：“麻烦您把这对簪子包起来，还有我那俩个婢女挑选的首饰，您算下全部要多少银子。” 罗掌柜讶异的问道：“您自个儿不挑选些吗？” “我？”沈如意不爱这些，刚想摇摇头，余光看到了一支雕刻着累累硕果的木头簪子，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欣喜的拿起这支簪子，说道：“再加上这支！” 红花绿叶配成对，最后结了果子。 沈如意很满意自己挑选的这三支簪子，太对他们家了！ 罗掌柜满脸的为难。 他还暗想着沈如意多挑选些，他也好趁机好好报答。 结果，就这么几样东西。 还都不是名贵的。 沈如意看着就对罗掌柜道：“来日方长嘛！罗掌柜您别气馁，将来我还会上贵楼光顾的。” 经沈如意这么一提醒，罗掌柜醒过神来了。 对呀！ 他真的是老糊涂了！ 想报答，结善缘也不急于一时。 来日方长嘛！ 这么急巴巴的，反而会惹得沈小姐反感。 罗掌柜嘿嘿的笑着，说道：“沈小姐说得是，来日方长。” 沈如意也跟着笑。 她说得来日方长可不是罗掌柜心里头的那个来日方长。 今后她要跟罗掌柜，跟永兴银楼合作做生意，帮助她把店铺开起来。 第九十四章回来 等出了永兴银楼，天色已经微暗了。 沈如意急着赶回来。 这么晚回去，祖父、父亲、母亲该担心了，而祖母该发飙了。 果不其然。 马车才在门口停靠，就有门房小厮迎上来，满头大汗的对沈如意说道：“小姐，老夫人从申时就在询问您回府没有，这会儿子正在屋里着急，夫人和老爷现都在老夫人的屋里，正商量着等下要出府寻您去。”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在去庆荣堂之前，沈如意对小红说道：“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晓雪，先回我们院去。” 小红还不够晓雪老练，稚嫩了点。 又从没去过庆荣堂。 跟着她去的话，怕看到祖母发威吓着她，更惹得祖母不开心。 小红迟疑了下，把今天买的东西交给晓雪。 沈如意又对晓雪说道：“把买给祖父、祖母的找出来。” 在永兴银楼的时候，沈如意看回去的时候必定是要晚了，就拜托了罗掌柜去寻了稀有的花草种子，还有市面上少见的医书孤本。 种子是给祖父的。 孤本是给祖母的。 希望他们老人家看到这些东西，尤其是祖母，不要生太大的气。 晓雪翻找了下，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从晓雪的手中接过这些东西，亲自捧着去了庆荣堂。 一走进庆荣堂，沈如意就感受到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祖母正在屋子里大发雷霆，高声的在骂母亲，数落祖父、父亲。 听见底下丫鬟战战兢兢的通传，沈婉柔总算不再发怒，肃穆着脸坐在临窗大炕上，对着站在屋外迟迟没有进来的沈如意，冷声说道：“还站在外面干什么？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出去迎你不成？” 沈如意不敢再发愣，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才走到离沈婉柔四五步远的地方，沈婉柔又出声了，而且还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沈如意砸过去，瞋目切齿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震怒。 沈芳菲忙几步过去，把沈如意护在身后。 沈婉柔的茶盏就砸到了她的胸口上，茶盏里的茶水并打湿了她的衣襟，也砸得她痛呼。 “你这是干什么？”一直不出声，任由沈婉柔发火的华康顺忍不住了，指着沈婉柔说道：“如意不过是小孩子，贪玩点总是难免的，不过是晚点回来而已，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你嘴上说说她，骂骂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看看，把芳菲给砸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又走向捂着胸口的沈芳菲，担心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 沈芳菲无言的摆摆手。 华康顺就对严建元和沈如意说道：“把芳菲扶回去，好生歇着！” “慢着！不准走！”沈婉柔很不满意华康顺的擅作主张，猛拍了下手边的炕桌桌面。 沈婉柔发起怒来还是很可怕的。 沈芳菲、严建元不敢走，立在了原地。 沈如意则想站出来承担一切。 华康顺就伸手赶他们，“走吧走吧！有什么事有我顶着。” 也知道沈芳菲向来惧怕沈婉柔，但再怕还是抵不过对沈如意的疼爱，华康顺就对沈芳菲说道：“如意在外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早点歇息，她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太晚睡不好。” 一听这话，沈芳菲对沈如意的母爱直线上升，甚至超过了对沈婉柔的畏惧。 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道：“好！爹，您也早点歇息。” 华康顺苦笑说道：“估计是不能早了。”又见沈如意有话要说的样子，华康顺露出慈爱的脸庞，说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先回去吧！好孩子，乖！” “祖父！”沈如意把手中的医书和小纸包给华康顺，说道：“这是我在外面买的，纸包里是西域那边花草的种子，据说是我们这里没有的，希望您能喜欢。”又瞅了瞅华康顺身后黑着脸的沈婉柔，再道：“也希望祖母能喜欢。” “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华康顺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 又催促沈芳菲等人，道：“快回去吧！” 由沈芳菲带头，严建元、沈如意向沈婉柔、华康顺行了礼，退出令人透不过气的屋子。 他们一踏出门槛，身后就传来一阵打砸声和怒骂声。 沈如意在心中沉重地长叹了口气。 前世的时候，祖母也这样。 一不顺心就发脾气，大发脾气，逮着谁就骂谁。 她那时候也不甚在意。 也应该说是习惯了。 可等重生回来，再见祖母这样大发雷霆，沈如意就觉得好心累，并觉得祖母太不可理喻。 唉！ 想想，她还是不要学祖母的好。 肝火旺盛，对自己身体不好不说，发了脾气也不见得开心，身边的人还跟着心累。 她又想到了前世的事情。 母亲说得对，这件事不能向祖母透露半分，不然依照着她老人家的性子，非得搅得天翻地覆不可，谁也别想安生，也别想揪出幕后暗中操纵的。 想着想着，沈如意又想叹气了。 她现在可真是孤立无援！ 谁也帮不了她！ 一家三口慢慢地朝佰草院走去，晓雪跟许嬷嬷等服侍的在后面跟着。 沈芳菲紧握着沈如意的手，沉着脸问她道：“怎么这么晚回来？晚回来也罢了，也不派个人跟家里人说一声，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你祖母的火气虽然大了点，可你今天的行为的确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沈如意低垂着头，不吭声。 今天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觉得不该说。 项临风、项玉琴的事情就罢了。 但永兴银楼的事情，尤其是她想开铺子挣钱的事情，她不想让母亲知道。 母亲肯定是反对的。 怕她沉迷生意经，丢了本家的医学。 更怕她沉迷梦靥，出不来。 严建元见沈芳菲把沈如意给训得吭都不敢吭一声，忍不住开口为沈如意辩护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事情？如意已经不小了，又不是那三岁小孩，她知道分寸的！你看她难得出府一回还记得给她祖父、祖母买礼物呢，多孝顺呀！” 又问沈如意道：“你给祖父、祖母买了，那我们的有没有？” “当然有的！”提起这个，沈如意的心情好了点，还神秘兮兮的对沈芳菲夫妇说道：“绝对是好东西！还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很配我们家的！” “哦，什么好东西？”严建元被沈如意吊起了胃口。 沈如意不回答，只摸摸肚子，向绷着脸的沈芳菲撒娇说道：“娘，我肚子饿了！” 沈芳菲无奈叹气，说道：“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娘真好！”沈如意软软地依偎在沈芳菲身上。 严建元在旁边用鼻子哼哼。 第九十五章反应 回到佰草院，沈如意并没有急着用饭，而是拉着沈芳菲了内室，撩起她的衣服查看。 沈芳菲按住沈如意的手，说道：“没什么大碍，不用看！” “不行！”沈如意固执地就要看。 当那茶盏砸过来的时候，站在沈芳菲身后的沈如意清晰地听见了那茶盏砸到肉体上的闷声，而且沈芳菲当场脸色就不对劲了，虽然后来缓了过来，可还是痛得背有些弯曲。 沈芳菲拗不过沈如意，只好脱去了外面的衣服。 沈如意小心翼翼地撩起里头的衣服。 茶盏大小的乌青就映入了眼帘。 当即，沈如意的眼圈都红了，伸手去触摸，很是后悔的说道：“娘，都是我不好！那杯子应该砸在我身上的，是我连累你了！” “傻孩子！”沈芳菲爱怜地摸了摸沈如意的发顶，“当娘的护着孩子都是应该的。”拉开沈如意的手，并把衣服拉下来，说道：“好了，你看也看了，该去吃饭了。” 沈如意站起来，去寻找化瘀血的膏药。 等找出来之后，又亲自给涂抹上，并向沈芳菲保证道：“娘，我再也不让您为我受累了！” “好！娘相信你！”沈芳菲俯身亲了亲沈如意的发顶，眼里满是柔爱。 严建元站在房门口，催促道：“你们娘俩腻歪够了没有，我的肚子饿得都咕咕叫了！” “走吧！”沈芳菲拉着沈如意起身。 食不言，寝不语。 一家三口的晚饭用得很安静，只除了偶尔的咀嚼声。 等用完饭，又喝了茶，严建元问沈如意道：“你刚才说的礼物呢？” 提起礼物，沈如意就想起严建元今天买得大包小包，不由把手伸向了严建元，反问道：“爹就没有给我和娘的礼物吗？您是大人，您先拿出来！” 反正早晚都是要拿出来的。 沈如意很不客气的想着。 严建元讶异，而后伸手猛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你这孩子，还讨价还价起来了！”说着，起身走向了内室，似乎是去拿东西去了。 沈如意满脸的期待。 沈芳菲揉了揉沈如意被严建元敲的脑袋，说道：“疼不疼？” “不疼！”沈如意笑着说道。 其实有些疼的。 但为了礼物，也忍了。 沈芳菲皱起了眉头，朝内室的严建元警告道：“你别对如意动手动脚的！她是大姑娘了！” 内室的严建元含糊地应了一声。 没多久，严建元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是一盘水，笑着对沈如意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我今天摘了桃子？鼻子可真够灵的呀！” 拿出盘子上的水递给沈如意，再道：“尝尝，你祖父种出来的，说是什么新品种，看着长得挺喜人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祖父本来说还要再养养的，我看着再养下去估计要烂掉了，就趁着你祖父没注意偷摘了几个。” “就这些？”沈如意满脸震惊地瞪着水。 “那你还想要什么？你祖父种得葡萄？那个还不太成熟，等熟了，我给你摘几串来。”严建元拿起个水，咔嚓咔嚓地咬了几口，边咬还边说道：“还真挺甜的！你祖父还说不够成熟，幸亏我没听他的，硬是摘了几个来。” 又拿了个递给沈芳菲，“你也尝尝，挺不错的。” 沈芳菲摆摆手，说道：“你们吃吧！”又嘱咐沈如意道：“晚上少吃点，小心积食。” 沈如意拿着水五味杂陈。 父亲是故意的不现在拿出来，还是本来就没打算给她们母女的。 沈如意神游地咬了口水。 的确是很甜。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巴满是苦涩。 父亲…… 希望他还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父亲。 望着咬着水正欢的严建元，沈如意若有所思。 严建元一下子就把拳头大小的水给解决了，等解决完之后，他就把手伸向沈如意，说道：“好了，我的礼物你也吃了，那我们的呢？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吧！” 沈如意嘟着嘴，瞪了眼严建元。 父亲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呦呦呦！还瞪我！”严建元又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是你自己说有礼物的！” 已经警告过严建元了。 结果又敲了沈如意的脑袋，沈芳菲就彻底火了，怒视着严建元，当着沈如意和下人的面，训斥说道：“跟你说了，别对如意动手动脚的，你是耳朵聋了吗？还是想让我跟母亲说去！” 语气非常的不客气，还带着威胁。 严建元一下子萎了，缩着个脑袋不敢再吭声。 屋里服侍的也习以为常，垂手立在角落，等沈芳菲把火发完，再继续手头上的活计。 沈如意很尴尬。 也很同情父亲。 母亲的脾气跟祖母很相像，训斥父亲跟下人一样，不分任何场合，也不管都有谁在。 唯一不同的是，母亲很维护自己，每次训父亲都是因她而起，也鲜少对她发火。 沈如意小心地扯了扯沈如意的衣角，说道：“娘，爹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又朝着严建元使了使眼色，让他说几句软话服软。 严建元的嘴唇动了动。 半响过去之后，才闷闷的说道：“我以后不会对如意动手动脚了。” “哼！”沈芳菲冷哼。 沈如意看了看缩手缩脚的严建元，又望了望怒目而视的沈芳菲，在心中长叹地口气。 父亲、母亲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对呀！ 沈如意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尤其想到下午在永兴银楼看得那一幕，沈如意就烦躁得不行。 父亲这么畏惧母亲，应该不会做对不起母亲的事吧！ 而且，罗掌柜也说了，父亲买的簪子和耳环是要送给他的和娇女的。 这、娇女不正是她和她娘吗？ 沈如意不住地安慰自己，也不住地找严建元不可能背叛沈婉柔的理由。 深吸了几口气，把心中的烦躁给暂时压下去，沈如意朝身后的晓雪招招手。 晓雪上前，把手中拿着的木匣子递给沈如意。 沈如意接过，放在桌子上，并打开，取出里面的三支簪子，对严建元、沈婉柔，说道：“爹、娘，这是我在永兴银楼买来的，你们看看，喜欢不喜欢？我还特意挑了三支，我们一家三口都有份。你们再看看簪子上的花样，是不是很配我们家？” 沈婉柔拿起女用的簪子看了看，又望了望严建元手中的那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再看到沈如意手中的那支时，沈婉柔总算没黑着脸，表情舒缓了不少，嘴角还带着点点的笑意，夸赞沈如意道：“不错！很会买东西！”说完，还迫不及待地把头上原本插着的玉簪子取下来，把沈如意买给她的木簪子插上去。 并问沈如意道：“好看吗？” 沈如意很捧场地直点头，说道：“非常的好看！” 说着，也把属于自己的那支簪子插换在头上。 唯独严建元意兴阑珊，着手中的簪子，没有任何的行动，也没说任何的话。 “爹，您不喜欢吗？”沈如意问道。 严建元的脸上立马挂上了灿烂的笑意，说道：“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我乖女儿买给我的！还是从你出生到现在的头一次，我都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也舍不得把这簪子拿出来带在头上，恨不得拿个铁箱子把它锁起来，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话里充满了打趣的意味。 但沈如意觉得怪怪的，觉得她父亲不似表面上这般的开心，而且还很生气的样子。 沈如意不由仔细地观察着严建元的神色。 笑得眼角都出现了细纹。 嘴角高高扬起，都快裂到耳后根去了。 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可她的感觉却与她所看到的相反。 难道她了？ 或许真的是她了。 自从重生以来，她老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没有谁不被她怀疑的。 沈如意抿紧了双唇。 这个可不是好现象。 多疑不是坏事，可太太多疑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如意告诫自己，不能任由自己这般下去了，很容易草木皆兵，失去了真正的判断。 由此，沈如意笑着顺着严建元的话，说道：“爹，看您这话说的，好似我有多么不想着您和娘，我平日里不是很少出门吗？不过，我现在也大了，也不用担心我出门会不会被拐子给拐走，今后我每次出门必定给你们带东西回来，好好孝敬你们！” 严建元对着沈如意呵呵的笑，说道：“是你自己想经常出门了吧！你还好意思推到我们身上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的性子，恨不得天天把你关在家里，就说今天你才晚回家了那么一点，闹得差点把我们家的房顶都给掀了。” “所以，你还是别出门的好，乖乖地待在家里，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只要你有这个孝心，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说完，还问沈芳菲道：“夫人，你说是不是？” 沈芳菲点点头，难得的认同严建元的话，并叮嘱沈如意道：“你虽然不比小时候，不用担心拐子把你给拐骗走，但还外面还是有诸多危险的，能不出门还是别出门的好。” “这……” 沈如意满脸的纠结。 她还想每隔三天出门去白马寺的。 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第九十六章调教 等回到香善院已经是戌时三刻，差不多洗洗也该睡了。 陈妈妈带着六个今天新买来的小丫鬟，站在院门口迎接。 沈如意微微扫了眼。 长得都挺齐全，就是稍微瘦弱了点，身上没多少肉。 不过，这也不算事，会被卖身为奴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揭不开锅，身子单薄也正常，在府里好生养段时间就好了，最主要的是看着都挺老实本分的，眼睛没有乱瞟乱看，向她行起礼来也有模有样的，应该不难。 沈如意满意地向陈妈妈点点头，说道：“辛苦妈妈了，这些小丫头看着都挺好的。” 闻言，陈妈妈忙说道：“老奴不敢道辛苦，只要小姐您能满意就好。” 陈妈妈很谨慎稳重，突然被重用了也没有因此浮躁起来。 对此，沈如意放心了些，指着陈妈妈身后的那群小丫鬟，说道：“那她们就先交由妈妈来了，等她们懂了我们沈府的规矩，去了府外头不好的毛病，你再把她们带到我面前来。” “是！老奴定不负所托！”陈妈妈也很爽快地应下了。 沈如意带着晓雪回了正房。 小红早已机灵地备下热水浴桶。 沈如意很满意，侧头对晓雪说道：“你先下去用饭吧，这里有小红就行。” 小红正好有事情要向沈如意禀告，因此对晓雪非常的热情，说道：“晓雪姐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到现在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你就先过去吃饭吧，我还让陈妈妈给你备了爱吃的鸡蛋羹，凉了就味道不好了，小姐这里有我伺候着，你放心，要是有事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晓雪想了下，也没有多说，朝沈如意屈了屈膝下去了。 今天她真的是太累了！ 而且又饿又困。 既然小红这么上杆子往小姐面前凑，小姐也愿意让小红凑，她也犯不着硬留着不走。 反正小红再怎么凑，小姐再怎么对小红另眼相看，还能越过她去不成？ 晓雪走后，沈如意问小红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不然不会对晓雪这般的热情。 她看得出来，小红不喜欢晓雪，这个不喜欢还是从昨晚，晓雪几次违背她的命令开始的。 这让她对小红很满意。 不过，还不能百分百的信任。 小红涨红了脸，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小姐给看穿了，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沈如意看了，就往净室走，说道：“等你想说了，再跟我说。” 小红的脸就更红了。 净室内雾气袅袅的。 站在半人高的浴桶前，沈如意自行脱去衣服。 小红紧跟着进来，忙上前去接衣服，服侍着沈如意浴桶。 水温不高也不低，正好。 浴桶里还放了几片玫瑰，还滴了几滴玫瑰精油。 平时沐浴的时候，沈如意是不放这些的，大概从小在药草堆里长大的缘故，觉得这些花香还不如药香，晓晴、晓雪都是从小伺候她的，也知道她这些习惯，因此也从来不会在她的浴桶里放这些，今天的这些玫瑰，应当是小红擅作主张放的。 小红见沈如意撩起了浴桶中飘浮着的玫瑰，心里有些紧张。 正如沈如意心里所猜测的那般，这些都是小红自己做主放的。 其实在准备浴桶的时候，小红有特地去询问过晓晴的，也知道沈如意沐浴时的习惯。 只是想到回来的路上，沈如意疲惫的神情，小红就大着胆子去寻了玫瑰和玫瑰精油来，希望沈如意在泡澡的时候，舒缓上的疲劳，好好放松放松。 心意是好的。 但到底擅作主张了，小红“扑通”的一声跪下来，自动请罪说道：“是奴婢僭越了。” 沈如意没有让小红起来，而是看着手中的玫瑰花，问她道：“你哪里僭越了？说来听听。” 小红没有求情，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直接说道：“奴婢不该在没有过问小姐的情况下，就自己做主把玫瑰和玫瑰精油放在小姐您的浴桶里。” “既然知道这样不对，为什么还要放？”沈如意追着问道。 “奴婢……”小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觉得接下来的话再怎么说，都有为自己辩解的嫌疑。 沈如意把手中的玫瑰花放进水里，说起了玫瑰的药性来，“玫瑰花能行气解郁，和血止痛。玫瑰精油的功效比玫瑰花还多，养颜美容，抗菌消炎，缓解疲劳，减缓焦虑，助于睡眠，作用很多但是很稀少，非常的难得，因为上百株的玫瑰花也就能炼出三四滴的玫瑰精油来。你在浴桶里放这些，也是想让我舒服点，去去今天的疲劳，心是好的，但是！” 这个“但是”沈如意加重了语气，而且语气中带有凌厉。 “下午在永兴银楼的时候，我跟罗掌柜的对话，你也是听见的，玫瑰花、玫瑰精油虽然好，但是未必就适合所有人，有时候可能会变成砒霜！” “小姐！” 小红给吓得脸色都白了，还急慌慌地欲伸手去扶沈如意，“小姐，您先出来吧！奴婢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目前依我的身体状况，放点玫瑰花和精油倒也无碍。” 小红大松了一口气，也因为一紧一松，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喃喃的说道：“还好！还好！还好没酿成大错。” “起来吧！”沈如意对小红说道：“以后记得这教训！别自以为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作主张，这样的人我是断断不敢留在身边的！” 话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这样会斩断小红对她的体贴入微，以后做事会一板一眼，这样也不好，就放柔了语气，给了颗甜枣，“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问我一声，尤其是攸关我的吃穿住行，我好了才有你的好处！” “是！奴婢记住了！”小红慢慢地站起来，暗暗地把这个教训记在心里。 “嗯，能记住就好。”沈如意也不再多说，有些东西不是靠嘴巴说几句就成的，最主要的是对方心里有没有记进去。 第九十七章过激 泡澡不能多泡。 尽管浴桶里滴了金贵的玫瑰精油，沈如意还是如往常那般，在浴桶里待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出来了，晓雪也正好吃完饭，忙上前帮忙，跟着小红一起服侍着沈如意擦干身体，穿衣服，再把湿漉漉的头发绞干。 等把一切都收拾停当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亥时了。 实在是不早了。 经今天的这么一折腾，沈如意早已频频打瞌睡。 反正来日方长。 就算有再多的事情要处理也不急于一时。 沈如意就打着哈欠歇息，也让晓雪、小红歇息去。 小红望着沈如意欲言又止，最后见沈如意疲倦的很，也只得跟着晓雪离开，去拿铺盖。 在沈如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又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了！ 小红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 沈如意坐了起来，撩开了幔帐，探出脑袋，正准备喊小红的时候，晓雪听到内室的动静，趿着鞋子进来了，小红也紧跟在她的后头，问沈如意道：“小姐，您可是渴了？” 看到晓雪，沈如意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点点头，说道：“你帮我倒杯温水。” 小红积极地去倒。 晓雪则是把床头的幔帐拢到铁钩上，又帮沈如意披了件衣服。 小红端了水进来。 沈如意其实也不渴，就只喝了几口。 准备把杯子还给小红的时候，想着晓雪也在这，为了不引起她的疑心，又硬是把剩余的水全部喝光，最后导致她后半夜的时候起了几次夜。 不过，也因为这样，没有睡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总算没有再找她了。 转天一大早，沈婉柔派了小丫鬟来请沈如意过去庆荣堂。 沈如意才刚起身。 听到底下的人回禀，沈如意问道：“有说祖母找我什么事吗？” 来通传的小丫鬟摇摇头，说道：“没有，只说让您早点过去。” “哦，知道了。”沈如意打发了小丫鬟，对晓雪、小红说道：“你们动作快点，祖母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找我。” 晓雪是见过沈婉柔的厉害。 根本不敢拖拉，做起事来比平时麻利多了。 小红看在眼里，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帮沈如意把头发梳起来。 不过半刻钟左右，沈如意就收拾妥当了。 这回去庆荣堂，沈如意把小红也带上了，并在去的路上再三叮嘱她道：“庆荣堂的规矩比我们香善院的还要大，你进去的时候警醒点，看看晓雪人家是怎么做的，你也跟着怎么做，不要出任何的岔子，不然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小红也耳闻过沈婉柔的铁腕，现下又听沈如意这般郑重其事的叮嘱，她更不敢掉以轻心。 进了庆荣堂，小红就觉得胸口被压了大石块，气都喘不顺。 沈如意也是如此。 不管来庆荣堂多少回，她还是习惯不了庆荣堂的气氛。 见华康顺正站在院子里来回走散步，沈如意上前行礼问安，并小声询问道：“祖母一大早就派了小丫鬟叫我过来，祖父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华康顺瞟了眼沈婉柔所在的内室，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万事有祖父！” 看样子，祖父也不知道。 沈如意的小心脏不由提了起来。 深吸了口气，在华康顺的带领下，沈如意进去了内室。 沈婉柔正歪在临窗大炕上看医书，听到动静，她眼皮也不抬下，继续看手中的医书。 沈如意看了眼华康顺，然后上前向沈婉柔行礼问安。 沈婉柔没有应答。 沈如意就站着，等沈婉柔出声。 过了好久，沈如意都觉得小腿都站酸了，沈婉柔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只顾着看书。 华康顺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不是你一大早叫如意来的吗？现在孩子来了，你怎么视而不见了？” 沈婉柔还是不理。 华康顺就上前把沈婉柔手中的医书给夺走，并翻看了下，说道：“不就是本被你翻了几十遍的医书吗？有必要看得这么入迷吗？你这是拿着这本医书当幌子，作贱如意吧！有你这样当祖母的吗？” 沈婉柔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把把医书夺回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视而不见？那昨天晚上又是谁装聋子的？我还没发话让他们走，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现在就不能装装瞎子了？反正我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也是正常！”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华康顺手指着沈婉柔说道。 沈婉柔“啪”的一声把华康顺高举的手打下来，一点都不留面子的大骂道：“好你个华康顺！吃我沈家的，用我沈家的，现在竟敢指着我鼻子骂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要不是我沈家，你能过上今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吗？做人得要讲良心！” 华康顺的脸一下子就铁青了。 一般当上门女婿的，家境都不太好。 严建元如此。 华康顺也是。 况且，华康顺如今年纪都这么大了，已经当祖父了，再过几年就是曾祖父了，如今还被沈婉柔毫不留情的揭他老底，戳他的伤疤，华康顺气恼得拿起沈婉柔的茶盏就往地上砸，然后捡起茶盏的瓷片就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红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涌现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就在地面形成了一小滩。 动作太迅速，沈如意根本来不及阻止。 沈婉柔则是被华康顺突如其然的行为给震惊住了。 华康顺又用力挖开了伤口，望着沈婉柔不可置信的眼神，冷笑说道：“你不是说我吃你沈家，用你沈家的吗？我也自知还不起，身上有的都是你沈家的，唯有命不是！我可以给你！” 血立马如喷泉那般涌了出来。 沈如意上前欲把瓷片夺过来，华康顺躲开了，还不让沈如意碰。 沈婉柔是满脸的纠结。 最后，最终在华康顺愤然的眼神下，从炕上下来，然后伸手去夺华康顺手中的瓷片。 华康顺也仍旧不给，还呵呵的笑了几声，讽刺沈婉柔道：“怎么？要亲自动手拿吗？” 第九十八章争执 沈婉柔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欲要发火。 可看到华康顺沾满血的双手，最终还是没有把更伤人的话往外蹦，紧绷着脸，硬是把华康顺手中的瓷片夺了过来，手指则按住穴位，止住血往外流，最后才不冷不热地回华康顺的话，道：“我真要动手拿，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脏了自己的手，黏糊糊的，恶心不死人！” “呵呵，是呀！我倒忘记了你有一身的医术，医毒向来不分家。”华康顺不示弱地反击。 “你倒清楚的很！那你还多事的割自己的手？”沈婉柔被激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讽刺。 华康顺笑笑，说道：“就是为了恶心恶心你！” “你！”沈婉柔气得狠狠按了下华康顺的伤口，见华康顺痛得嘴角直抽抽，才松开手指。 一旁的沈如意听着他们的对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感觉就像是三四岁小孩的争执吵架。 沈如意在心里叹着气，吩咐着屋里服侍的把地面上的碎片、血迹收拾收拾，自己则是去拿药箱，帮着华康顺清理伤口，包扎伤口。 在此之间，沈婉柔的手指一直按着华康顺的穴位，帮着止血。 沈如意心想，祖母脾气虽大，对着祖父发起火来丝毫不留情，但是内心里还是有祖父的。 只是这相处模式…… 她真的不敢恭维。 伤口处理好之后，华康顺还没心没肺的对着沈如意笑，夸赞她道：“如意的手艺就是好！看看这伤口缝的，针脚可真细密，我就是动作大点，也不用担心线被崩掉了。”说完，还真得用力甩了几下受伤的手腕。 “祖父！” 沈如意满头的黑线，“您也别真为了检验我缝的线会不会崩掉就这么乱来呀！” 华康顺瞟了眼沈婉柔，说道：“我这也是为了证明给你祖母看的！免得你祖母老是说我跟你娘，跟你爹惯坏了你，没有好好把功夫用在正道上，把沈家的家业发扬光大。” “本来就是这样！”沈婉柔横了眼华康顺说道。 “什么本来就这样？如意才多大而已？犯得着这样逼她吗？也不怕拔苗助长了！” “什么逼她？我这是为了她好！你看看芳菲！她小的时候因为我身体不好，没工夫搭理她，都是由你教养着的，可结果呢？她干成什么事了？庸庸碌碌，依照着她的资质，能不能把沈家现有的荣耀给守住都是个问题！有她这样的例子在，我能不督促着如意吗？我可不想百年之后，没脸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沈婉柔突然冷笑了几声，看着华康顺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姓沈，不是沈家的人，你当然不着急，觉得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你没脸见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 “你！你这是还把我当外人是不是？”华康顺的脸又黑了起来。 “呵呵！”沈婉柔没说话，只是冷笑了几下。 这个意思不言而喻。 眼看着矛盾又要激化起来了，沈如意连忙打圆场，问沈婉柔道：“祖母，您大早的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沈婉柔瞥了眼华康顺，说道：“叫你来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要督促你的医术了！我可是个有脸有皮，有责任心的人，你的曾祖母把沈家交给了我，我当然不能任由它在我手中日渐败落的。从今往后，你就别回香善院了，就在庆荣堂住下吧！我要亲自管教你！” “啊！” 沈如意惊呆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问了。 住在庆荣堂不说不方便，而且她根本住不习惯，也住不下去，太压抑了！ “怎么，你不愿意？”沈婉柔沉着脸问道。 沈如意满脸的为难。 华康顺欲要开口，沈芳菲从外面走了进来，问沈婉柔道：“娘，如意什么不愿意？” 沈芳菲听说沈婉柔一大早就把沈如意给叫来庆荣堂，她急匆匆地连忙赶了过来，就怕沈婉柔还记着昨天的事情，责罚沈如意。 双脚才踏进去。 沈芳菲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这可把沈芳菲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还以为是沈婉柔对沈如意动手了，几大步走到沈如意的面前，仔细地打量她，见她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这才长舒了口气。 沈婉柔见了，怪里怪气的说道：“瞧什么瞧？我还能把如意怎么样不成？你犯得着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吗？如意是你手心里的宝贝疙瘩，难道就不是我的掌上明珠了吗？我们沈家可是只有如意一个独苗苗，谁想伤害她，先踏过我这个老婆子的尸体！”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芳菲解释。 沈婉柔完全不听，还咄咄逼人的说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如意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沈芳菲垂下了头去，不敢再跟沈婉柔争执。 在低头的那瞬间，看到了华康顺手腕上的伤，沈芳菲惊讶出声，也终于明白了刚才进屋的时候为什么闻到了血腥味，不由问华康顺道：“爹，您怎么受伤了？”还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沈如意的手艺。 沈芳菲下意识地望向了沈婉柔。 猜想着是不是母亲伤了父亲。 沈婉柔冷哼，一看沈芳菲这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得什么，望着华康顺讽刺道：“怎么伤的？他自己伤的！说要把命给我！哼，以为自己的命有多值钱似的，还想着学三太子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结果什么也没还成，倒是把我恶心得不成！” 闻言，沈芳菲不敢再追问了。 不用猜也能想得到，肯定是母亲大骂父亲，把父亲给气恼到了，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沈芳菲不由叹气，对华康顺说道：“爹，您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再过几年如意也该成亲了，您可得好生保养好自己的身子，看着如意成亲生子，看看您的曾孙女，得空了帮他们小夫妻带带孩子，好生的安度晚年。” “啊呸！” 华康顺还没说话，沈婉柔先抢话了，还很是鄙夷的说道：“你就别糟蹋我的曾孙女了！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你父亲从小带着长大的，结果呢？现在如何了？你有发扬我们沈家吗？保住沈家现有的荣耀都吃力！有你这样的例子在，曾孙女出生，我是万万不敢让他带的，看都不想给他看！” “祖母……”沈如意尴尬地唤了声沈婉柔。 前世的谜题还没解开。 她能不能活到及笄都是未知数，还成亲生子呢。 沈婉柔眼睛一瞪，不高兴的说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你想让你祖父帮着你带孩子？如意，你可不能这么没脑子！反正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愿意不愿意，我的曾孙女绝对不能再让人给带歪了！你呢，今后就住在庆荣堂，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学医术，把沈家给发扬起来，等你将来要成亲，你再搬回你的香善院去！” 还很是强硬的说道：“今天就搬！等下我就让人去把厢房打扫出来，把你平时要用的东西都给搬过来！我就不信了，有我日日夜夜的盯着，你还不能成才！” 沈如意的脸一下子就成了苦瓜脸，想着怎么让祖母回心转意。 沈芳菲是头次听到这样的事，很是不赞同沈婉柔如此的独断，也知道沈如意是绝对不习惯住庆荣堂的，大着胆子反驳沈婉柔道：“娘，您忘了我们沈家的家规吗？下一任的家主必须独立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任何人都不能插手的！况且，如意比我当年相比已经很出色了！” 沈婉柔冷哼，说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为了沈家的将来，家规改改又如何？我想，就算是列祖列宗知道了，她们也不会怪罪我的，只要如意能够成才就行，任何代价、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件事情你不用再说了，而且你最没资格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上进的娘，所以如意到现在还没长大，没做出番大事情来，打响我们沈家的名声！” “娘……” 沈芳菲还欲再说，沈婉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然后不再理会她，转头问沈如意道：“如意，你的意思呢？是今天搬，还是马上就搬！” 这俩个选择有区别吗？ 沈如意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为了能够说服祖母放弃她搬到庆荣堂来，沈如意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祖母不管做一切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们的沈家，为了我！所以我是同意的！” “如意！”沈芳菲惊讶。 华康顺则是皱着眉头望着沈如意。 唯独沈婉柔笑得开心，夸赞沈如意道：“不愧是我的乖孙女，想得明白，想得通透，比你那不着调的娘不知道好多少倍！那既然如此，现在就搬吧！一天之计在于晨，我们得抓紧时间，别错过了一寸光阴！” “不过，祖母……”沈如意突然来了个转折。 “什么？”沈婉柔此时心情很好，没有因为沈如意的“不过”而生气不满。 第九十九章全家 沈如意在脑子里过了遍将要说的话，觉得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张口，“我一直觉得庆荣堂比其他院落的规矩要好，我看着我的香善院就觉得太没规矩了，正想着好好整改整改，向您学学怎么把底下的人给好好管束着。” “所以，我也想每日每夜都在庆荣堂的，可现在香善院正在整改的初步阶段，这会儿子我长住在庆荣堂，那香善院没人看管着，岂不是比以往更乱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在庆荣堂住下是不是？”沈婉柔一针见血的说道。 沈如意直视着沈婉柔的眼神，说道：“祖母，我住不住这边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我每天早点过来，晚点回去，回香善院就睡个觉，跟住在庆荣堂也丝毫没有差别的！” “呵呵！”沈婉柔冷笑了几下，说道：“既然你觉得没差别，那从今往后就这么办吧！每天早上卯时过来，子时回去！” 沈芳菲闻言，粗粗算了下。 按照沈婉柔这个意思来办的话，沈如意每天的睡眠时间也就只有三个时辰差不多。 沈芳菲当即不同意！ 如意现下可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饱怎么能行？ 沈婉柔就笑着说道：“那就让如意直接住在庆荣堂好了！我保证让她睡得够够的！” 沈芳菲立即就噤声了。 在庆荣堂睡得时间够了，可心理上的那种压抑感就要从早体验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 沈如意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同意了白天在庆荣堂，晚上才回自个儿的香善院。 沈婉柔不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还朝华康顺得意的笑。 华康顺撇过头不理会她。 沈婉柔不高兴了。 不过，这回沈婉柔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冷不淡的对沈如意说道：“等下你也不用特意回去用饭了，直接在我凑合着吃吧，等吃完早饭就把这本医书抄写个五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你那香善院！” 说罢，沈婉柔把之前她拿在手里的医书扔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拿起医书，随意地翻开了下。 当即脸色就不好了。 医书看起来不厚，也就三十多页的样子，可书里面的字却很小，按照正常的字体大小来印刷的话，这本书可以印成将近一百页。 不说抄写五遍，就是抄个一遍，也让沈如意够呛了。 沈芳菲心疼沈如意，向沈婉柔抗议道：“娘，抄写五遍也未免太多了！如意的手嫩，骨头还没彻底的硬朗，会把手给写变形的！” “那就十遍！”沈婉柔强硬的说道。 沈芳菲立马不敢再替沈如意说话了，只道：“还是五遍吧！” 五遍也还是多呀！ 不过想想十遍的话，有了对比就有幸福感，沈如意也不敢向沈婉柔说什么了。 为了能够早写好，早回去好好歇歇。 接下来的时间，沈如意简直是争分夺秒。 早饭匆匆扒了几口，就在沈婉柔的眼皮底下抄写医书，这是为了防备沈如意找人代写。 抄写医书枯燥而又痛苦。 沈如意的手都快写僵硬掉了。 可她不敢停歇。 一停下喝口茶，甩甩酸痛的右手，沈婉柔的眼神就如箭般过来，嘴角噏噏的，张口就又要增加抄写医书的遍数，吓得沈如意根本就不敢偷懒，一直不停地抄写抄写，再抄写。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又匆匆吃了中饭，沈如意又继续伏在案头用功抄写。 华康顺看了心疼，趁着沈婉柔去上官房小解，忙对沈如意说道：“好孩子，快歇歇！” 沈如意的右手僵硬得笔都拿不下了，对着华康顺苦笑。 华康顺心疼地把笔从沈如意手中拿下来，然后轻轻地着她的穴位，说道：“你也不用如此用力，字写得慢些，只要在你祖母面前不停歇就成，反正别让她看到偷懒。至于能不能在今天抄写到五遍就另说，你只需把你用功的劲头给摆出来。” “可依照着祖母的性子，如果我不在今天抄写完，她肯定会生气的。”沈如意苦着脸。 祖母生气很严重。 还是少惹她发怒比较好。 华康顺听了叹气。 在这时，沈芳菲神神秘秘地过来了。 还紧张地左看右看。 华康顺见了，说道：“你别看了，你母亲正在官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沈芳菲松了口气。 她走到沈如意的旁边，从袖子口里掏出了四张写满小字的宣纸来，对沈如意说道：“这是你爹按照你的笔迹写的，总共就抄写了一遍，他现在还在写，等写好了我再送过来。” “爹？”沈如意很惊讶。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是呀！你爹听说你被祖母押着抄写医书，他立马就让我去把你要抄写的医书找来，然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埋头抄写，说是帮你分担分担。” “爹真好。”沈如意喃喃的说道，心里头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除此之外还充满了对严建元的愧疚，羞愧因为严建元没有及时拿出礼物就各种怀疑他，质疑他。 沈芳菲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傻孩子，他是你爹，当然要对你好了！” “嗯嗯！”沈如意直点头。 因为有了严建元的帮助，沈如意又一直不停歇的写，总算在丑时把医书抄写完了。 抄写了三遍的医书，沈如意觉得手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整个人也昏昏欲睡着，时不时地点头打瞌睡，随时都快要睡过去。 沈婉柔拿着厚厚一叠写满小字的宣纸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华康顺在旁说道：“看这么仔细干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这本医书！天都这么晚了，如意也抄写完了，就先让她回去歇息吧！你看看她，都困成什么样了！明天也让她先别来了，今天的抄写让她累得够不轻了，你再想她成才，也得顾着她的身体呀！” 沈婉柔不理会他，自顾地看着仔细。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沈婉柔终于看完了，对沈如意说道：“你回去吧！” 沈如意立马精神一怔。 总算可以回去了！ 看沈如意这么高兴，沈婉柔的脸立马阴沉下来，问她道：“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不过沈如意可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不然就真的不能回香善院，在自己的大床上肆意的来回滚，肆意的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想了想，沈如意满脸认真的回道：“祖母，我是很高兴，高兴不负祖母的希望，把医书给抄写完了，而且也心疼祖母这么晚了还陪着我抄写，现在您也可算可以早点歇息了！” 这个回答让沈婉柔的面色舒缓了不少。 她道：“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不像你那个娘一样，稍微对你严厉点就跟要把你害了一样。你是我的亲亲孙女，我能害你吗？不管做什么，我都是为了这个沈家，为了我们沈家的未来！就她不知好歹！没有一点大局观！真不像是我生的女儿！” 沈如意张张嘴，几次欲要为沈芳菲辩驳几句，但还是没有张开这个口。 她要是张了。 祖母又要该喋喋不休的数落了。 说不准又要大发脾气一顿，半夜三更的也不让人安宁。 华康顺也几次想说说，最后还是撇过头去，不理会沈婉柔对沈芳菲的数落。 大概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沈婉柔把心里头的不高兴都给倒出来后才停止了话茬，放沈如意回去，并道：“既然你知道祖母的苦心，明天也不要迟到了，我们说好的，早上卯时过来，子时回去。” 沈如意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蔫蔫的应下。 华康顺忍不住出声了，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她卯时过来，如意的身子骨弱，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沈婉柔不服气的说道：“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才经受不起折腾！如意往常的日子就是过得太舒服了，才身子骨弱，多锤炼锤炼就好了！她是我的亲亲孙女，我还能害她不成？这事你不要管，也不用你管！” “你！你又是这话！真是受够了你！”华康顺气得拂袖而去。 沈婉柔拿起茶盏就朝华康顺的后背砸去。 沈如意忙去挡了下。 茶盏被沈如意挡偏了，并没有砸到华康顺。 沈如意松了口气。 华康顺去而复返，仔细地查看沈如意的手，见她并没有砸到，也没有烫到，这才大松了口气，冷冷的对沈婉柔说道：“你砸吧！使劲地砸吧！总有天你会砸到你不想砸！再也砸不了！”说完，也不管沈婉柔会是什么反应，拉着沈如意就走。 他们才抬脚，身后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比平常的时候还要响，砸得多，似乎是想借此向华康顺证明，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砸得了！ 沈如意忍不住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叹气。 什么时候她家才能不再有这种打砸声？ 什么时候她家几口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各种的谈天说地，而不是互相指责、数落…… 第一百章芍药 严建元、沈芳菲正站在庆荣堂的院门口等着沈如意。 看到沈如意跟着华康顺出来，夫妻俩人连忙迎上前去，问沈如意道：“都抄写好了？” 沈如意点点头。 眼圈有些红红的，湿漉漉的，想扑进父母的怀里大哭。 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他们还在等着她。 沈芳菲揉着沈如意差不多僵硬的右手，脸上满是心疼，说道：“今后要是再有这样抄写的事情，你就少写点，你爹会帮你写的，他写字比你快，而且你的手还嫩着呢，字写多了，将来手指该变形不好看了。” 严建元在旁连连点头附和，道：“你娘说得对！我办其他事不行，但是写字还是在行的。” “嗯嗯！”沈如意带着浓重鼻音点头。 华康顺在旁说道：“好了好了，你们有话也别挑这个时候说，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说下去天该亮了，如意可是要卯时就来这儿的。” “卯时就要起床？娘也真是的，就不能晚点吗？如意才抄写好医书。”沈芳菲很心疼，欲抬脚想去找沈婉柔宽限宽限，让沈如意好生的歇息歇息。 华康顺拦住了她，说道：“别去了，你娘正因为我说了让如意好生歇息的话，惹得她又在屋子里大骂，砸东西出气了。反正你们先送如意回去，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沈芳菲想了想，无奈应下。 严建元半蹲在沈如意的跟前，说道：“闺女，上来！爹背你回去！” 沈如意不好意思上去。 她是个大姑娘了。 沈芳菲这回很赞同严建元的举动，并催促沈如意道：“就让你爹背回去吧！” 沈如意犹豫了下，趴在严建元的背上。 凉凉的，湿湿的 身上有很浓重的夜雾气息。 沈如意侧头看向沈芳菲。 仔细看，她身上外面穿的衣服也是有些湿润，耳边也被冻红了，但是却丝毫不觉得冷似的，一颗心都放在沈如意身上，还怕沈如意会冻着，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沈如意拒绝，说道：“娘，我不冷，您自己披着，小心着凉了！” 沈芳菲温柔的笑道：“娘不冷，你披着就好，女孩子家的可不能落下病根。”执意的把自己的披风盖在沈如意身上。 披风沾染上了沈芳菲的气息而暖暖的。 严建元的背犹如大床般宽又稳。 沈如意在这父母的爱意之下，睡意不住地向她袭来，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中午了。 沈如意大惊，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慌里慌张的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小红听到动静进来，说道：“小姐，您不用着急，刚才夫人让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您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叫醒您，让您睡到自然醒，不用着急着去庆荣堂。” “那怎么行！” 一想到祖母铁青的脸，沈如意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庆荣堂去。 晓雪端着洗漱的用品也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安心，奴婢刚才让人去看了看庆荣堂，老夫人并没有发怒。” 庆荣堂里头的事情，怎么会让小丫头随便打探出来的？ 沈如意快速地收拾了下自己，饭也没吃，带着晓雪、小红急匆匆的就往庆荣堂赶。 还真的如晓雪所说的那样，祖母并没有发怒。 当然了，也没有多高兴，脸紧紧地绷着，只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她身子可好些了没。 见此，沈如意心里头不由大为震惊。 晓雪是怎么打探出祖母没有大怒的？ 莫非庆荣堂有她的内应不成？ 沈如意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的冷汗。 趁着上官房的时候，沈如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晓雪道：“你让谁来庆荣堂打探的？怎么就知道祖母没生气？庆荣堂里头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轻易传出来的。” 晓雪没有隐瞒，回道：“就是昨天陈妈妈买来的小丫头，叫什么芍药的，脸蛋尖尖的，人小小的，不大喜欢说话，但是观察力很敏锐的那个小丫头。本来奴婢也没想让她去庆荣堂的，但是院里实在抽调不出其他人手，就想着从新买来的小丫头里找出一个人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了，还真是个机灵的。” 沈如意仔细回忆了下。 那买来的几个小丫头她觉得都长得差不多，瘦瘦小小的，一副没有营养的样子，实在跟晓雪所说的那个芍药对应不起来。 在晚上回去的时候，沈如意把那个叫芍药的找来了。 她黑着脸，沉声问芍药道：“早上就是你去庆荣堂打探消息的？” 芍药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主子的忌讳，不由“扑通”一声跪下来，战战兢兢的回道：“是奴婢去打探的。”说到这里，她还小心翼翼的瞟向了站在沈如意旁边的晓雪。 早上虽然是她去庆荣堂打探消息。 但这不是她擅作主张自己去的，是这个叫晓雪的大丫鬟让她去的。 沈如意顺着芍药的目光看向了晓雪，呵斥芍药说道：“你不用看她！只需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的问话！” “是！”芍药连忙收回眼神，恭恭敬敬地应道。 沈如意问芍药道：“你是怎么打探出来的？庆荣堂可不是你这个刚进府的毛丫头随随便便可以打探的，你是找了什么人，还是自个儿胡乱瞎蒙的？” 白天听了晓雪供出这个芍药之后，沈如意后来仔细地琢磨了下，觉得依照着晓雪的聪明，如果庆荣堂里真有她的什么内应，她应该不会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说了出来，这可是相当于自己挥刀斩断自己的臂膀，晓雪不会这般的傻。 所以，芍药能知道庆荣堂的消息，可能是这个芍药太聪明，要么就是凑巧而已。 芍药垂着眼睑，说道：“奴婢没有去找什么人，也没有瞎蒙，是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你怎么看！” 小小的毛丫头还能在没有任何人的带领之下进庆荣堂不成？ 芍药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道：“奴婢刚进府，陈妈妈就告诉了我们几个府里都有哪些主子，还跟我们大致说了下这几位主子的脾性，让我们小心伺候着，别犯了忌讳。” “奴婢一直铭记在心，早上晓雪姐姐让奴婢去看看庆荣堂，打探下老夫人有没有在发怒。奴婢有耳闻过老夫人很威严……想着如果老夫人发怒，底下的人肯定会打扫出瓷片什么的，奴婢就去了专门掩埋瓷片的，发现没有新的，所以奴婢就觉得老夫人早上时候应该没发怒。” 第一百零一章夜话 芍药的解释合情合理。 沈如意又问了芍药掩埋瓷片的地方在哪儿，怎么辨别瓷片的新旧，见她都回答得有理有据，说话的时候也不见慌乱，沈如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起来吧！” 芍药松了口气，慢慢地站起来。 她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站起来后仍旧低垂着脑袋，不敢乱看乱瞟，更不敢胡乱说话。 沈如意喜欢有规矩的。 芍药的言行，她很满意。 而且，机灵又不失本分。 她身边缺这样的人手。 沈如意想了下，问芍药道：“你是怎么进府的？家里都有哪些人？祖籍在哪儿？” 现如今，沈如意是不敢随意信重身边的人。 对于刚进府的更不会了。 等调查清楚了，排除了可疑，她才能安心，但也不敢全心信任。 芍药是心里通透的人，明白沈如意能问这些是有几分看中她的意思，不由越发小心谨慎，恭敬回道：“奴婢自打记事起就跟着姓钟的老婆婆在外流浪，乞讨着度日，不知道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父母双亲是否在世，上下有无兄弟姐妹。奴婢跟着的钟婆婆也并非奴婢的亲婆婆，在奴婢快饿死的时候，钟婆婆看奴婢可怜就收留了奴婢。” “跟着钟婆婆共同生活了大概有五年吧，钟婆婆生了恶疾，在三个月前病逝了，临终前钟婆婆再三叮嘱奴婢找个心好点的人牙子卖身为奴，进大户人家里当丫鬟，说虽为奴为婢，可好歹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奴婢有日长大，被地痞流氓欺负，甚至被强卖到青楼去……” “奴婢谨记着钟婆婆的遗言，找上了牙婆，跟着牙婆学了几个月的规矩，然后在今日有幸被挑中，进了沈府，伺候小姐。” 身世挺坎坷的。 除了前世遭遇，没有经历过人间苦难的沈如意听了不免有些唏嘘。 也难怪芍药会如此心细。 不警醒点，按照她当时的处境很容易出事。 沈如意沉思了会儿，对芍药说道：“既然你进了我们沈府，今后就是沈府的人了。在这里，只要你好好的办事，守着规矩不闹事，吃饱穿暖那都是很平常的事。若有府外的人欺负你，沈府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好好跟着陈妈妈学规矩，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是！”芍药屈膝，恭恭敬敬地应下。 沈如意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在庆荣堂她又抄书了，不过好在遍数不多，不用爹爹帮忙就在天黑之前完成了。 可也累得慌。 问完了芍药之后，她就让小红送芍药回去。 小红不喜欢晓雪。 也恨不得别人也不喜欢晓雪。 在回去的路上，她肯定会对芍药说些什么的。 沈如意笑着起身去净室梳洗。 本来沈如意想等小红回来，问问她前晚上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结果，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过去了。 而小红正如沈如意所推测的那般，在路上见四周没什么外人，拉起芍药的手，长吁短叹的说道：“你比我幸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里，生父母是否在世，可好歹你有钟婆婆，再苦再难也把你拉扯长大，临终前还帮你指了条明路。不像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可跟没有一样，除了小姐之外就没有真心对我好的。” 芍药听了，双眸微微一垂，安慰着小红道：“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小红笑道：“你说得没错，自打在小姐身边伺候，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还炫耀般的把头上的银簪子取下来，问芍药道：“很好看吧！这是小姐赏给我的！样式还是我亲自挑选的，我们家小姐是最仁厚的，只要对小姐忠心，小姐也不会苛待了我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芍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接着小红的话，表忠心道：“钟婆婆让我卖身为奴，进大户人家里当丫鬟，也是想让我遇到个好主子，下半辈子好安生的活着。现在好主子已经遇到了，这是我最大的福分了，没有人会让福分从自己的指尖溜走的。” 这些话说得有点含蓄。 小红却觉得这比有些人指天指地发毒誓保证来得令人信服。 她很高兴的点点头，说道：“会惜福的人不会过得太差的，你好好跟着陈妈妈学规矩，多看多学多听，眼睛更要睁得大点，学会分辨什么人能结交，什么人要远离些。今天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我们小姐，要是在项府，在项大小姐手底下当差，二话不说先打个半死，才不会跟小姐那般，由着你慢慢的解释。” 还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大前天与项家的几位少爷、小姐游船的事。 芍药从小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什么不幸的遭遇没见过？ 就在她进沈府的前几天，牙婆子拉来了个浑身是血的丫鬟，说是在府里犯了事被打卖出来的，由着牙婆子把那丫鬟卖到其他地方去。 一般这样的丫鬟是不会卖到什么好地方去的。 唯一的去处就是青楼等肮脏的地方。 那丫鬟的事情给她的冲击非常大，也才知道只光光卖身进大户人家并不等于下半辈子就无忧了，无非是换个地方继续艰难的生存。 在进沈府前，她一直琢磨着怎么当个不会落得打卖出去的丫鬟。 经刚才见了小姐，又听了小红的这番话，她明白了。 想活着，好好的活着，那就要无条件的听命于主子，忠诚于主子。 至于其他人的话…… 芍药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与沈如意有几分相像的晓雪。 小红话里的意思她明白。 不用她说，今后也会尽量远离着晓雪。 因为她是个记仇的。 今天的事情明明是这个晓雪让她去打探的，结果在小姐询问的时候，晓雪却置身事外，没有替她在小姐面前说一句话，要是小姐跟小红口中的项大小姐那样不分是非，她岂不是也要被打得满身是血，重新回到人牙子手中了？ 想想那血腥的画面，芍药就怕得忍不住发抖起来。 小红还以为芍药被夜风给吹着了，见该说的话也说了，就对她说道：“虽然是夏天，可也会伤寒，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就不送你过去了，我还要回去照顾着小姐。” 芍药朝着小红微微屈了膝，说道：“谢谢小红姐姐关心，小红姐姐有事就先回去吧。” 言行举止比刚才恭敬多了。 小红还头一次被人称呼为“姐姐”，不免觉得有点飘忽，有些不自然的朝她摆摆手，说道：“那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好！”芍药顺从的应道。 另外，她还一语双关的说道：“我会谨记小红姐姐的忠告。” 第一百零二章笼络 小红满意地回去了。 芍药目送着小红回正房，这才转身回她暂住居住的大通铺。 大通铺在香善院的倒座里，也就是在院门口那边。 这里通常是给没有等级，干些粗使活计的丫鬟、婆子们居住的，一个房间睡六个人。 算不上拥挤。 可也不宽敞，但比在府外的条件好上太多，每人都有干净的铺盖，有指定睡得地方。 芍药要求不高，现下的环境她已经很知足了。 就是…… 从外面一走进来，屋子里同住的小姐妹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道：“这么晚了，小姐叫你过去是干什么？是看你机灵，想把你放在正房里伺候吗？” 另外个眼睛特别大，名字叫茯苓的小姑娘却问了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道：“小姐长什么样子的？好看不好看？那天陈妈妈带我们去拜见小姐的时候，我都不敢抬头看，只看到小姐穿了一双超级漂亮的绣花鞋，鞋面上还缀了几颗闪闪发亮的小珠子，穿着这么漂亮的鞋子，小姐也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茯苓的问话引得其他同屋的捂着嘴发笑起来。 芍药见了，眉头微微皱着。 茯苓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涨红着脸，问道：“你们笑什么？我有说错了吗？能穿这么漂亮的鞋子，肯定长得也不差！” 几个小姑娘中长得格外标致的灵儿讥讽茯苓道：“你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有漂亮鞋子穿就一定长得好看吗？人家小姐可是我们沈府的独苗苗，将来未来的沈家家主，不说能穿漂亮鞋子了，就是闲着没事，剪着鞋子玩都可以。” 然后又指指自己的脸蛋，道：“我长得也不算差吧，在你们当中可以算是最标致的了，可我有漂亮绣花鞋穿吗？没有是吧！那是因为我不会投胎，托生到了连混口饭都艰难的穷苦人家里去了。” 这话是没错，可就是听着令人很别扭，心里头不舒服。 茯苓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芍药望着灵儿，忍不住出声说道：“虽然你说得话不无道理，但是小姐的确如茯苓说得那般，长得很好看！而且为人也很好，对我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还关切的问了我的身世。” 又警告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小姑娘，说道：“陈妈妈说过，背后妄议主子可是要受罚的，轻者打三十板子，重者打卖出府，你们也不想再被人牙子转手卖到其他地方去吧！” 当然不想！ 其他几个瞬间蔫了，各个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灵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道：“神气什么？不就被小姐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吗？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等你真成了小姐身边的红人再训斥我们吧！”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这么热闹？”正在这个时候，晓雪提着个三层的食盒进来了。 屋子里的人各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怎么来了，谁也不敢接话。 晓雪也当作没发现屋子里的异常，径自走到桌边，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并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用小碟子装着的各种精致小吃，对她们说道：“这本是厨房准备着给小姐当夜宵的，但小姐早早就睡下了，夜宵就搁置那儿了。现在天虽然没有早几天那般热，可要是把糕点放上一整夜，到了明日肯定就不好吃了。” “我想着你们刚到府里，不比院里的其他人，这些糕点都是能常吃到的，所以就拿来给你们尝尝味道，也落落你们的心，今后香善院就是你们的家了，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好好干活，做好份内的事情。” 灵儿上前，亲密地挨着晓雪站着，奉承说道：“晓雪姐姐真好！还特意给我们拿来糕点尝，我们谢谢晓雪姐姐！”弯下膝盖，朝晓雪行了个全礼。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灵儿。 芍药是最后一个行礼的。 晓雪没有客气地接收下她们的礼，指着桌子上已经摆好的糕点，说道：“快吃吧！” 能给沈如意当夜宵的糕点，那样子和味道当然都是一顶一的。 大家就跟恶狼下山似的，哄抢着桌子上的糕点，嘴里吃着，手里拿着，有些滑头的还偷藏了起来，总而言之非常的混乱。 芍药没挤进去，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灵儿她们抢夺，甚至为了块糕点大骂。 茯苓长得娇小，抢到了两块糕点。 不过因为抢得太厉害，这两块糕点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边边角角都碎掉了。 茯苓跨着脸。 等她捏起碎块尝了口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对芍药说道：“这糕点真好吃！”又见芍药两手空空的，不由问她道：“你怎么还站着呀！再不去抢都要被她们抢光了！” 芍药回道：“晚饭吃得有点多，肚子到现在还有点撑，怕再吃糕点下去，肚子会胀，晚上睡不好，明天陈妈妈可还要教我们熟记府里的规矩呢，精神不好的话，陈妈妈肯定要说的。” “这也是……”茯苓点点头，表示认同。 可见芍药干看着别人吃也着实可怜，她忍不住提议道：“你可以先抢几块，等明天吃嘛！小姐虽然不吃隔夜的糕点，可我们不比小姐娇贵，不说隔夜了，就是隔好几个晚上也没事。” 还指着抢得特别凶的，名叫石榴的说道：“你看她多聪明？一直往嘴里塞，这还不算完，口袋也给塞得满满的，手里也满当当的拿着。如果我能有她这么好的蛮力，我也要向她那样！” 芍药只是笑笑。 茯苓不知道芍药的心思，只觉得她孤伶伶地看着，自己吃着挺食不知味的，犹豫了下就把准备留着明日再吃的糕点，递给了芍药，说道：“你也尝尝吧！味道可好了！是我这辈子吃到最好吃的糕点！不尝下滋味可惜了！” 芍药怎么好意思接。 茯苓就摆着脸，生气说道：“你不接是嫌弃这糕点不好看了吗？” “没有，我只是真的吃不下而已。”芍药解释。 “现在吃不下，可以明天再吃嘛！”茯苓的神色好多了，继续劝着芍药接下她的糕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芍药也只好接下，并有了在今后照顾茯苓一二的心思。 她是跟恶狗抢过食的，很清楚食物的重要性。 可茯苓竟然能把唯二的糕点分给她，足以可见茯苓对她的好。 第一百零三章明白 芍药拿着糕点浅尝了一口。 甜糯糯的，入口即化，的确很好吃。 茯苓看着追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芍药点点头，说道：“的确很好吃！谢谢你！不然我就吃不到这么好的糕点了！” 茯苓满脸的得意。 下一瞬间，又满满失望地说道：“可惜我就只抢到两块，我抢不过她们。” 芍药安慰说道：“我们现在是沈府的丫鬟了，从此就在香善院扎根了，只要我们把差事干好，做好份内的事情，还愁今后吃不到糕点吗？把你给吃撑了都有可能！” 晓雪向她们走过来，接着芍药的话，说道：“这话有理，只要好好做事，糕点都是寻常事。”又望着芍药手中那块碎得不成样子的糕点，问道：“就只拿到这么一块吗？” 还未等芍药说话，茯苓抢先回答道：“芍药说晚上的饭吃得有点多，肚子还有点胀，所以就不跟我们抢了。” 晓雪望着芍药，意有所指的说道：“不争不抢，能礼让是好事，可事事这样就要吃亏了。” 说着，从袖口掏出了用油纸小心包裹着的精致糕点，递给了芍药，说道：“这是特地留着给你的，算是我的歉礼。刚才在小姐那儿，并非不是我不想吭声，而是小姐的脾性向来如此，如果嘴了，你就更不好解释了。” 芍药没有接下，而是说道：“晓雪姐姐，我没有怪你，而且小姐也没有为难我。” 晓雪松了口气，说道：“这就好，是我小人之心了，以为你会怪我。那这糕点就算不是歉礼了，只当我心疼你，特意留给你的。”说完，把手中的油纸包又往芍药跟前递了递。 茯苓在旁，流着口水的望着油纸包里的糕点。 她私心里是想芍药接下的，可再贪吃也知道，这接与不接是芍药的事，与她无关。 也就不作声，默默地盯着糕点看。 芍药看茯苓这么想吃，而且她也知道，不管晓雪出于什么目的，这糕点她都是非接不可的，也就不再犹豫，方方地把糕点捧在手心里，并向晓雪道了声谢。 晓雪满意地对着芍药微微笑着。 在离开之前，晓雪走向了刚才对着芍药说刻薄酸话的灵儿，问道：“你叫什么？” 灵儿受宠若惊，忙把塞了一嘴巴的糕点急急地咽下去，这才向晓雪福了福礼，口齿清晰的说道：“回晓雪姐姐的话，我叫灵儿，灵气的灵，机灵的灵。” “灵儿？是好名字，名副其实！”晓雪夸赞道。 灵儿的双眸顿时闪闪发亮，说道：“谢谢晓雪姐姐的夸赞，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晓雪叮嘱道：“好好跟着陈妈妈学规矩！” “是！我会的！”灵儿丝毫不压抑自个儿内心里的狂喜，喜滋滋地回应道。 等晓雪离开，灵儿仍旧沉浸在这份狂喜中，还对着芍药趾高气昂的，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有人呀！以为自己去了趟正房，有幸见了小姐就可以一步登天了，结果呢？还不是得回到我们这大通铺来？” 芍药不理会她，径自地打水洗脸，整理铺盖。 茯苓听着气哼哼的，想跟灵儿理论，芍药拉住了她，并对着她摇了摇头，说道：“随她去吧！反正她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少块肉！”又怕茯苓控制不住的脾气，芍药就用刚才晓雪给她的糕点做诱饵，说道：“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当听不见她的话，那糕点就全部给你。” 芍药的话一说完，茯苓的口水立马分泌了出来。 见诱饵起作用了，芍药还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话，拿出块糕点给茯苓，说道：“先给你尝尝味道。” 茯苓伸出双手接住。 然后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块完整无缺的糕点，又凑近闻了闻，这才伸出舌尖舔了舔，甜得她双眼都眯了起来，连连夸赞说道：“真好吃！比刚才的糕点还要香！还要甜！” “好吃是吧！那你就把自己的耳朵关上，等明早我会把剩余的糕点给你。” “你自己不留着吗？这糕点这么好吃！”茯苓困惑地问。 芍药摇摇头，说道：“全部给你，而且我觉得你刚才给我的糕点就挺好吃的。” “那是我赚到了！”茯苓开心的说道。 茯苓是个有吃的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人，对于灵儿的指桑骂槐，茯苓也当作没有听见，跟着芍药身后，整理自己的铺盖，洗好脸，洗好脚之后，快速地钻进棉被里，躲在被窝里细细地品尝着糕点。 芍药也随后在茯苓身边躺下，闭上双眼睡觉。 被自己指桑骂槐的对象根本不回应，灵儿心里就更加憋气了，说起话来也越发的随便，“晓雪姐姐不愧是小姐身边的头等大丫鬟，行事做派就是跟人不一样，还能想着拿糕点给我们尝尝，也莫怪会在小姐跟前这么得力，受大家的喜爱。” “我听说晓雪姐姐跟小姐有几分相像，还听说晓雪姐姐要是穿了小姐的衣服，根本分辨不清她们俩人谁是谁。你们说，这晓雪姐姐也太不会投胎了，怎么没投身到夫人的肚子里呢？要不然也是我们的小姐了，而且有这样能想着我们下人的小姐，那我们的日子该有多好？” 这话说得，好似沈如意有多么的苛待下人。 同屋的都不敢接话，还有些聪明的也学芍药、茯苓那般，当作没听见，直接钻被窝里。 “喂！你们怎么都不吱声？”唱独角戏太孤单，灵儿需要有人回应她。 然而她的那些话有谁敢回应？ 能出来为奴为婢的，大部分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饭吃。 现今好不容易有口热饭吃，还能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谁会想打破现下的安稳日子？ 原本只是觉得灵儿说话刻薄，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不着调，迟早会惹出祸事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当然没有谁敢跟灵儿为伍。 没人支应的灵儿觉得无趣，撇撇嘴，也就不再说话，带着一肚子的憋气睡觉。 等大家都熟睡之后，芍药睁开双眼，望着房梁，轻叹了口气。 那晓雪……可真会借花献佛，为自己博名声。 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小红的提醒，她也不敢深层次接触的。 第一百零四章想法 昨晚上睡得很熟，今早起来，沈如意的精神满满。 不过，精神虽好，可她心里头却烦躁得很。 明天就是与项临时约好在白马寺相见的日子了，可她还没有找到借口出府。 小红也是满腹心事。 在给沈如意梳妆的时候，一直对沈如意欲言又止，可碍于晓雪在场，她憋着就没说。 沈如意见了，不由轻蹙起眉头。 她猜想着，小红这般应该是有话要对她说，而且是有关晓雪的。 但她这样太不藏事了。 心里有点事情，脸上都露出来了。 晓雪这么精明，肯定会看出小红的不对劲来。 沈如意就故意当着晓雪的面，问小红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可是因为昨晚上没睡好，今个儿想跟我请假，但是又说不出口？” 又指指正在整理床铺的晓雪，提醒小红道：“这点你要跟人家晓雪多学学，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晓雪向来都是跟我直言的，从来不遮着藏着。当然了，她就是想遮掩也掩不住，小姐我是干什么的？望闻问切可是家学，这点都看不出来，小姐我也就白活了。” 经这几天的历练，小红对于话中有话的参悟简直到了质的飞跃。 细细一琢磨，就知道沈如意话中的意思了，忙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接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小姐说得是，奴婢受教了！昨晚上奴婢的确是睡得不太好，做了许多的梦，所以精神不太好，想跟小姐讨颗提神的药丸来吃。”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庆荣堂那边你就不用去了，让晓雪跟着就可以了。”沈如意继续打哑谜，如果小红想说得事不着急的话，她就会顺着这话留下，反之则会积极跟随。 小红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用！不用！小姐您是知道奴婢身体不适，可外头的人不知道呀，以为奴婢偷奸耍滑，底下的人就会跟着有样学样的！而且奴婢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只是精神头不太好而已。” 沈如意了解了，指着床头的柜子，说道：“那里有个贴了字的药瓶子，上面写着“薄荷糖”三个字，你把药瓶子拿出来，倒出来几颗，觉得没精神了就含在嘴里。” “谢小姐！”小红屈膝应下去取。 沈如意若有所思地梳着头发。 她得想个法子，找到个隐蔽又无人打扰，还不怕被人听墙角的地方才行。 不然的话，小红都无法向她汇报。 晓雪无时不刻地跟在她左右，实在不好打发，也不能打发，太刻意了，不免会引起注意。 而且，晓晴现在还在养伤。 等她养好伤，也该回来伺候了。 到时候身边有晓晴、晓雪，那真是两面夹击，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了。 沈如意心事重重地去了庆荣堂。 还是跟这几天一样，吃完早饭就抄医书。 这些医书，沈如意不说倒背如流，但也是熟得不能再熟。 每天这样抄来写去的，沈如意觉得很乏味，也并不觉得就抄写医书能把医术提升上去。 想到这里，沈如意突然灵光一闪。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望向了正倚在大迎枕上看医书的沈婉柔，说道：“祖母，我想跟您说件事情。”见沈婉柔眼皮也不抬下，沈如意知道如果不是有关沈家，有关医术上的事情，祖母都不会听进心里去的，沈如意就扬高了声音，说道：“我想跟您说有关提升医术的事！”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沈婉柔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抬眼望向沈如意，说道：“你说说看。” 沈如意在心里想了想措词，这才侃侃而道：“书上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我觉得这话也适用我们身上，不管医书读得再多，读得再溜，可要没有给病人看过病，见过那些疑难杂症，再会读书，也是个书呆子，您说是不是？” “你想出去？”沈婉柔直接揭开了沈如意话里的意思。 沈如意没有隐瞒，也很了当地承认，道：“是！我想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了解其他的大夫是怎么看病的，这世上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疑难杂症，更想提升下我的医术，将来光耀门楣，为我们沈家争荣耀！让沈家更上一层楼，在杏林界站稳脚尖，不敢小看我们沈家！” 沈婉柔最喜欢沈如意有志气。 沈如意的这番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这世道总归对女人有太多的限制和苛求。 即使沈家是女人当家，也当家当了好几代，可总有质疑声，觉得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跟男人争这争那的，也因此沈家的威名总不能再提升，在外行医也处处受制，被排挤，更不用说要把家族发扬光大了，能保持现在都算很不容易了。 可沈婉柔不服气！ 她不仅想把沈家发扬光大，还想把男大夫踩在脚下，仰望她们女人当家的沈家！ 是以，沈婉柔夸赞沈如意道：“你这个想法很好！” 沈如意眼睛一亮，问道：“您是同意我出去了？” “如果你出去能把自个儿的医术提高，有望把沈家发扬光大，我当然是支持你出去的，但如果你是借着这个借口出去玩耍，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沈婉柔沉着脸警告说道。 沈如意连忙保证，说道：“祖母，您放心！我不是那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子，还只知道玩耍！我现在就一个目标，就是发扬我们沈家，光耀我们沈家的门楣！” 为了增加沈婉柔的信任，沈如意还把项家拿出来说事，“您恐怕不知道吧，早几天出去游船的时候，那项家的二公子还向我表露私情了，我当即没有给他好脸色！我可是沈家的未来家主，将来要引领我们沈家走入辉煌的，岂能被这等小小的儿女私情给耽误了？” “我沈如意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小小女子！我是沈家未来的家主！” 这番话说得沈婉柔都激动了起来，连连拍手叫好，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们沈家的女儿就该这样！不能低头！更不能向男人低头！任何人低头！” 沈如意为了表明自己出府并不是为了玩耍，还道：“从明天开始，我会着手写日志！把每天的见闻，尤其是有关医术的事情记录在上头，一直写到我不能提笔，不能动弹为止。等到我百年的时候，我希望这本日志能够传承下去，作为我们沈家的医书宝典，您看如何？” 这个想法不仅仅是为了安抚祖母，同意她出府的，也是沈如意自个儿的心愿。 虽然沈如意没有沈婉柔强烈的上进心，但还是希望能够在世上留下自己的印迹。 第一百零五章反对 沈婉柔觉得连日来的闷气，都在沈如意这几句话里消散了。 她满脸笑容的点头，说道：“这当然可行！不仅要把日志在我们沈家传承下去，还要宣扬出去，让那些准备看我们沈家笑话的男人们看看！男人没办到的事情，我们女人却办到了！” 还兴致勃勃地追问沈如意道：“你准备去哪里？” 沈如意没有向沈婉柔隐瞒自己想去白马寺的事情，因此她编了些话，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想先到白马寺去！我听说白马寺有不少的藏书，而且僧人们若患病了，也从来不曾下山请大夫看病过，我想就是因为寺里有我们平日里难得见到的医书，所以才能自行医治。” 沈婉柔觉得有道理，并且急性子地催促沈如意道：“你明日就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到一年就要及笄了，及笄后就是大人了，可你现在还没有半点建树，将来怎么接你娘的班？有了建树，再接手沈家才会让人心悦诚服，外头的人也会高看你！” 目的达到。 沈如意忙应下。 不过，她母亲那里…… 沈如意有些顾虑。 她出府肯定要向母亲报备的，但母亲未必会同意，怕她在外受委屈。 见沈如意眉宇间的坚毅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犹豫，沈婉柔的脸色也不禁跟着沉了下来，不高兴的问道：“怎么，觉得我刚才的话不对？觉得沈家迟早是你的，你就可以不用用功了？”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沈如意忙否认。 “那你在发什么愣？”沈婉柔问道。 沈婉柔最忌讳沈芳菲纵容着沈如意，娇惯着沈如意，沈如意当然不敢把心里头的担忧说出来，遂而编了个理由，说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建树，怎么尽快的让世人认可我，本想着走捷径，找个患有疑难杂症的病患，把他的病医好，如此我也能因此名声大噪了，可又想着我才多大，才学了几年的医术，别人都医治不好了，更何况我了，还是脚踏实地的把医术提升上去了，再去想这些。” 沈婉柔的面色舒缓了不少，但语气还是很严厉。 她训斥着沈如意道：“你能有这个建业的心，祖母我就很欣慰了！可也不能妄自菲薄，觉得不如人家，不还有‘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吗？可见有没有本事是不看资历和年龄的。” “是！孙儿受教了！”沈如意乖乖地应道。 沈婉柔轻轻“嗯”了声。 明日出府的事情就这么在沈婉柔那里敲定了。 在沈如意想着怎么跟沈芳菲说的时候，沈婉柔很是高兴的派人把沈芳菲找来，向她说了沈如意的决定，并满脸笑容地夸赞沈如意道：“我原以为她在你们的娇惯下就这么废了，没想到出我的意料，心里头还是有成算的！” “如意要出府游历？”沈婉柔说了一大堆，沈芳菲就抓住了这个重点。 怕沈芳菲不同意，跟沈婉柔争执起来，然后闹得不可开交，沈如意向沈芳菲解释说道：“也不算是游历，只是不想整天待在府里，想到外面走走，长长见识。娘，您放心！如果我出京城的话，肯定是要跟您商量的。” “商量？商量什么？不用跟她商量！你只跟我说下就可以了！”沈婉柔不高兴的说道。 沈如意忙应道：“好，祖母。” 又伸手拉了拉欲反驳的沈芳菲，道：“娘，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您也放心，我也不是去很远的地方，明天只是去白马寺，去翻阅白马寺的藏书而已，不会有事的！” “如意……”沈芳菲皱着眉头。 沈如意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沈芳菲看了看坐在临窗大炕上，对着她横眉瞪眼的沈婉柔，只好暂时先作罢，不再出声。 等沈芳菲离开后，沈婉柔向沈如意抱怨道：“你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不成事，还想把你也教成她那个样子！你可别听你娘的！你娘只会娇惯你！把你给宠坏了，最后成了一事无成，连守住沈家的本事都没有的窝囊废！” 听沈婉柔如此贬低沈芳菲，沈如意轻蹙了下眉头，忍不住为沈芳菲辩解道：“我娘也只是担心我，天下父母心，不管我长多大，在我娘的心里，我仍旧还是需要她保护的女儿。” “哼！” 沈婉柔不悦地冷哼，“你还是被你娘给教歪了！还天下父母心呢！我不是她娘吗？我不为她好吗？说得我有多么的恶毒，就跟狠心的后娘一样！你们母女俩都被外人给教坏了！” 这个“外人”指得是华康顺和严建元。 华康顺现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沈婉柔的声音又不低，这番话肯定传出去了。 为防沈婉柔说更难听的话，沈如意忙主动认错，道：“祖母，您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沈婉柔不理沈如意，拿着医书翻了个身。 沈如意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翘首望向了院子里的华康顺，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修剪着花枝，沈如意才松了口气，坐下来重新执笔抄写医书。 今天还是一样。 等到了天黑，沈婉柔才放沈如意回去。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华康顺趁着沈婉柔去净室泡澡，拉着沈如意到角落说话，道：“如意，真是辛苦你了！让你这么小就要到外面受苦！其实你现在还小，还用不着谈什么建树不建树的问题，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我和你父亲，你娘也就安心了。” “你祖母那个人呢就是这个样子，好强！什么都想争第一，其实何必活得这么累呢？沈家能有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可你祖母就是不甘心，还想往上爬，殊不知高处不胜寒呀！锋芒太露，容易树敌！尤其我们家是行医的，这弄不好就被人栽赃嫁祸，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祖父希望你不要太听你祖母的话，去跟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绞尽脑汁的去跟人斗！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开开心心的活着有什么不好？” 沈如意也觉得沈婉柔太争强好胜了。 而且，在经过前世的事情之后，她是真心觉得只要全家人平安康健的在一起，比发扬沈家，争夺在杏林界的地位更重要。 因而，沈如意朝着华康顺点点头，说道：“祖父放心，我心里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华康顺欣慰的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第一百零六章大家 刚出了庆荣堂，沈如意就被早守候那里的沈芳菲拦住了。 “娘？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儿？”沈如意问。 沈芳菲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沈如意身上，唠叨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每天这么晚回去，也不知道让身边的人多带件衣服，你别看白天还热着，可到了晚上，夜风吹在身上还是冷的，注意点可别得了风寒！” 又呵斥晓雪、小红道：“你们都是怎么在小姐身边当差的？出来不知道多带件衣服吗？” 晓雪、小红齐齐跪下来领罪。 沈如意求情道：“娘，您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贪凉！” 沈芳菲就对晓雪和小红，说道：“你们起来吧！这次有小姐替你们求情就暂时饶了你们！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皮！” “是！奴婢们不会再犯了！”晓雪、小红站起来，又屈膝向沈如意道谢，“多谢小姐！” 沈如意朝她们俩个摆摆手，说道：“你们退远点，我有话要跟夫人说。” 沈芳菲的脾气比起沈婉柔来算是很不错的了，鲜少对底下的人发火。 尤其是对沈如意身边的人。 因而，沈如意觉得沈芳菲应该心里头有不痛快，所以才忍不住朝晓雪、小红开火。 果不其然，等晓雪、小红一走远，沈芳菲就跟机关枪似的，开始说起了沈婉柔，“你祖母也真是的！你才多大而已，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建立什么功绩伟业！外头都危险？她知道不知道？稍微不慎就掉入别人挖得坑里！到时候你若有……这不是在剜我的心头肉吗？” 原来是为这事…… 沈如意解释说道：“娘，这回您误会祖母了，出去外面走走的事情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我知道是你提出来的！可这不是你祖母希望看到的吗？这几天把你当作是犯人一样，关在她的屋里头，不管是谁都受不了的，何况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我看这根本就是你祖母设想好的，把你拘在她身边，就等着你受不了提出要到外面走走，现在不正是称了她的心吗？” “娘，您别这么想祖母！”沈如意劝说道。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祖母和母亲的矛盾会越来越激化，最后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不然让我怎么想？”沈芳菲恼怒的说道，并再三叮嘱沈如意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听你祖母的话，出了京城！外面的世界虽好，可有太多的危险，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要是你有什么差池，可让娘下半辈子怎么过？” 沈如意保证说道：“放心！我就在京城里，不出京城外，京郊也不去！您就放心好了，我会保护我自己的！而且，明天我只是去白马寺看藏书而已，不会有事发生的，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沈芳菲也知道沈如意出门的事情，她无力更改，也不得不答应。 沈如意趁机转移话题，问沈芳菲道：“我爹呢？他已经睡下了吗？” “他正在屋里头生闷气呢！”沈芳菲有气无力的回道。 “咦？”沈如意小心打量着沈芳菲的神色，问道：“你们吵架了？” 沈芳菲摆摆手，说道：“没有，还不是因为你出府游历的事情？你爹担心你，怕你出府后会受人欺负，但是又没那胆子跟你祖母顶嘴对抗，所以在屋子里头生闷气呢。” “我爹也不同意？”沈如意很讶异。 沈芳菲瞟了眼沈如意，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祖母会欢天喜地的希望你出门！出去到处游历！” 耳边听着沈芳菲的抱怨，沈如意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之前并不觉得，现在她是深深觉得家里人各个都有些问题，而且他们还严重的两极分化。 祖母一个人为一派，功利性非常的重，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提着菜刀，撵着她往前走，从此登上人生的巅峰，带着沈家走入辉煌；祖父、母亲、父亲三人又一派，他们则对她保护太过了，觉得一走出府门就会有洪水猛兽把她给吞噬了。 沈如意知道不管是祖母，还是祖父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但他们这种已经偏执的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哄了沈芳菲回去，等回到了香善院，晓雪望着沈如意欲言又止。 沈如意当作没看见。 晓雪抿紧了嘴巴，深吸了口气，问沈如意道：“小姐，您今后真得要出府游历去了吗？” 听到这问话，沈如意立马提高了警惕，反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晓雪摇摇头，说道：“奴婢不过是下人而已，能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太老爷、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外面的世界虽好，但也危机四伏，不说其他的就说早几日您外出游船，在船上发生的事情，连项大小姐这么亲密的人都算计着您，更不用说其他陌生人了。” “奴婢只是担心您，在外面受人欺负……” 这话说得…… 沈如意在心里连连冷笑。 难道在府里，她就没受人欺负了吗？ 在前世的时候，她可是被人欺负得小命都没有了！ 一提起这个，沈如意就满肚子的气。 不过，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而是要搞懂晓雪为何不愿意她出府。 她觉得如果晓雪真的对她有异心，就应该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只是因为怕她在外受欺负，而劝说着不让她出门。 沈如意沉思了下，紧盯着晓雪的双眼，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府里吧！祖父、父亲、母亲他们总会渐渐老去，甚至离开我，到时候我也窝在府里吗？那沈家是真的要败在我手里了！”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沈如意自觉的有点摸到晓雪的意图了。 “可……”晓雪想要反驳，但是却觉得语言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的道：“反正奴婢觉得外面挺危险的，况且沈家怎么会败在您的手里呢？夫人一直把您捧在手心里娇宠，不管如何也会帮您安排好后路，不用您太操心沈家的事情的！” 未完，还道：“太夫人逼您太紧了！其他府邸的小姐从来都不干涉府里的事情，整日里读书写字，描画样绣花，等到了年龄再择一夫婿嫁出去，婚后跟着夫婿甜甜蜜蜜的过日子。奴婢觉得这才是千金小姐该过的日子，您……太辛苦了！少了好多身为千金小姐的乐趣！” 沈如意双眼眯了眯。 晓雪这是想让自己成为一无是处的废人吧！ 祖父、母亲、父亲他们是她的亲人。 他们不愿意她出府是舐犊情深，总想把她揽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可晓雪算什么东西？ 字字句句都在阻止她上进！怂恿她成为纨绔！ 其心可诛！ 第一百零七章真心 沈如意忍着心头的怒火，装作听进去了晓雪的话，叹着气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别人家的小姐只想着怎么择佳婿即可，可我……尤其这几天祖母对我逼得这么紧，让我真有点透不过气来，甚至还幻想着如果我不是沈家的女儿，只是普通世家里的小姐该有多好！” “其实你不知道，我主动提出游历，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天被祖母拘在她身边太闷了，想到外面透透气。” “小姐，您真是辛苦了！”晓雪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说道。 沈如意摊手，说道：“那能怎么办呢？今世已经是沈家的女儿了，再想其他的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想再被拘在祖母身边了，太沉闷了！还不如到外面走走。” “也是……”晓雪跟着叹气。 一旁的小红听着沈如意跟晓雪的对话干着急。 她觉得晓雪太不怀好意了！ 怎么可以这样吓唬小姐？ 外面的世界虽有危险，可也没有这么可怕好吗？ 不仅如此，还怂恿着小姐不上进！ 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小姐是沈家的未来家主，将来要当家作主的！可不是其他娇滴滴的小姐，只需躲在后宅里就可以了！ 更让小红急得上火的是，小姐还似乎听进去了晓雪的谗言。 小红想也没想的开口就要反驳晓雪，沈如意瞧见了，在小红开口之前吩咐她道：“你去看看晓晴，她的伤怎么样了？从明天起，我会时常出府，不在府内，我们香善院总得有人看着，不能让我们院里乱了套。” “是！”小红带着心事离开正房，往晓晴的住所而去。 晓晴正喝了药刚躺下，见小红过来，忙让芸香扶她起来，问道：“是小姐让你来得吗？” 小红把烦心事压在心里，笑着回道：“小姐让我过来看看晓晴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晓晴探手摸了摸臀部，说道：“养了这几日已经好多了，伤口都结痂了，再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回到小姐身边伺候了。”又问小红道：“小姐近日可好？我听芸香说，小姐最近都在庆荣堂抄写医书，很晚才回来，你在小姐身边伺候，可得注意点小姐的身体。” 小红耐心地听着，等晓晴把话说完，她才道：“晓晴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小姐的，你现下最重要的是把伤尽快的养好。因为小姐明日起就要时常出府走动了，不在府里待着了。小姐让我来看晓晴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也是想让你在小姐不在府里的时候，把香善院给管起来，免得再乱套。” “小姐要出府？”这个晓晴头次听说，不免有些讶异。 小红点点头，说道：“是呀！小姐鲜少出府，大部分都在府里待着，这回出府主要的是想多长点见识。不过为了安全考虑，也不会去太远，就在京城里。明日是要去白马寺，看白马寺里的藏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小姐身上的担子太重，适当的放松放松下挺好的。” 晓晴对此也非常的认同。 她道：“你说得没错，小姐从出生就肩负太多，大部分的光阴都在府里渡过的，鲜少看见小姐开怀大笑的样子。”又百般叮嘱小红道：“出门在外总归不比家里，你可得警醒点，别出什么茬子！” 想想，还是不放心，因而对芸香说道：“你回去吧！我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也不需要你时刻守在我身边了。” 能回到小姐身边伺候，芸香当然愿意了。 而且，这还是晓晴主动提起的，芸香忙不迭地应下。 小红看着满心为沈如意谋划、担忧的晓晴，觉得比那对小姐只有表面好的晓雪顺眼多了。 也因为这样，小红对晓晴多了几分的敬重。 回正房的时候，小红不是一个人回的，还带了芸香。 看到芸香，沈如意微微有些讶异。 不等小红出声解释，芸香自个儿回道：“是晓晴姐姐让奴婢回来的！听说小姐明日要出门，怕小姐身边人手不够，所以遣了奴婢回来，也请小姐您放心，晓晴姐姐现下好多了，能够下床走动了，伤口也已经结痂，等再养上几日就痊愈了。” 原来是这样…… 也没想到晓晴竟然不阻止她出府，还给她添加了人手。 相比较晓雪的劝说，甚至恐吓，意图留住她在府内，晓晴的所作所为让她心里舒坦多了。 不过，再舒坦，前世的事情也不能让沈如意忘怀。 沈如意朝芸香点点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明就跟我一起出府吧！” 晓晴还是个被严重怀疑的对象。 她也怕芸香跟晓晴待久了，芸香也跟着起了坏心，欲对她图谋不轨。 只不过这样的话，晓晴身边就没有监视的了。 沈如意想了想，就对小红说道：“你去跟陈妈妈说声，让新来的小丫鬟芍药去照顾晓晴。” 那芍药心很细，也机灵，不比芸香差。 小红应声而去。 沈如意又开始细想着对晓雪的安排。 之前被晓雪的假象迷惑，只觉得她善良大方，人缘好。 现在只觉得她满满的包藏祸心。 她跟祖母说出府不仅仅是为了游历，也是想避开晓雪。 不然，她一举一动都活在晓雪的眼皮底下，想想都觉得慎得慌，小红也无法向她汇报。 所以，出府的事情，晓雪她是不想带着走的。 左右权衡下，沈如意对晓雪说道：“晓晴现下还不能回来，你跟晓晴是一样的人，都是我身边的左膀右臂，这院子里也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你就留下来帮我照看着香善院吧！有什么事情跟晓晴商量着来，如果不能解决的就等我回来，实在要紧的话就禀告给夫人，让夫人来处理。” 虽然不知道晓晴、晓雪是不是一伙的，但有芍药跟在晓晴身边，相信有什么蛛丝马迹，芍药会看出来，唯一犯难的是，如何把芍药抓在自己手里，只听她的派遣。 沈如意觉得，她目前最大的缺陷就是对如何用人的把握不够，也不知道怎么用人。 可惜她没有参照的。 祖母的铁腕，她是不想学了。 她怕自己会成为祖母那样，控制不住的脾气，无时不刻地在大发怒火。 母亲的话，说句实话有点软了，她也不喜欢。 正想着，晓雪推辞了沈如意的安排，说道：“小姐，还是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出府吧！奴婢不跟着，心里头不安生，外头这么的危险，小红、芸香再能干，她们也只是刚调到您身边伺候的，有好多事情她们还没有学会怎么处理，怎么伺候您。” 第一百零八章看到 晓雪不是担心她安危，而是怕她在外长了见识，想要上进吧！ 她要跟着也好。 做出在外贪图游乐的样子，也好让晓雪对她放松警惕。 沈如意顺着晓雪的话，继而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你也跟着吧！” “是！小姐！”晓雪微笑着屈膝应下。 府里府外暂时安排好了，沈如意也打算早早的梳洗安寝。 今晚也仍旧没有噩梦缠身。 不过，沈如意却睡得不是很安稳，就好似鬼压床般，身子沉重得很，但就是醒不过来。 隔天早上，沈如意的精神就明显不好了。 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有精神，沈如意连喝了两大碗的提神茶，也为了脸色好看些，在梳妆的时候，她特意让小红给她敷了点脂粉，衣着上也比平时穿得艳丽、娇俏些，这样看起来人也有精气神。 小红拿着梳子，笑着对沈如意道：“小姐，您这样真好看！” “是吗？”沈如意并不觉得，她还觉得这样子打扮挺累赘的，尤其是脸上的脂粉，虽然涂抹得不多，因为平时鲜少用这些，不免觉得别扭。 去庆荣堂辞别的时候，沈婉柔看着沈如意的打扮，也难得的夸赞了句。 这让沈如意十分的受宠若惊。 也不禁让她自省。 她平时是不是太随便，太不注重打扮了？ 夸赞的不仅沈婉柔，还有家里头的其他人，纷纷说沈如意现在这个打扮好看。 沈如意心里头囧囧的。 跟家里头告别后，沈如意带着晓雪、芸香、小红以及府里的护卫们出门了，前往白马寺。 白马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半的马车，沈如意他们才到白马寺的山脚下。 刚巧碰上了庙会。 到处人山人海的，马车根本不能前进。 沈如意撩起车帘着，望着外面人头攒动的人流，兴奋地对晓雪她们说道：“我们下马车，走过去吧！正好，我从来没见过庙会是什么样子的。” 闻言，芸香、小红都很激动。 晓雪劝说沈如意道：“小姐，您还是待在马车上吧，外面人这么多，万一冲散了怎么办？” 冲散了才好呢！ 沈如意心里吐槽着，面上却笑着安慰她道：“冲散不了的！就是冲散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白马寺集合就好了！”说完，也不等晓雪再说什么，兴冲冲地头一个从马车下来，也不等下身后的芸香、小红，还有晓雪，一下子就扎进了人堆里，消失在了人海里。 “小姐！您慢点！等等我们！”小红着急了，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也冲了进去。 “喂！小红，你等等我呀！”芸香紧跟其后。 晓雪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 这回出门赶车的还是陈妈妈的独生儿子张大富。 张大富怕晓雪摔着，伸出手来去扶晓雪。 晓雪瞥了眼张大富那双满带茧子的大手，嘴角几不可见的撇了撇，随后含羞带怯地抬头望向紧张得直冒汗的张大富，说道：“你别这样，小心别人看见，小姐会生气的！” 张大富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小姐早就跑远了！” 晓雪瞟了眼张大富，伸手拍了下他的手掌心，娇嗔道：“小姐虽然看不见了，可别人也会看见呀！而且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吗？见小姐不在跟前了，你就明目张胆的想牵我的手，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张大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解释说道：“我……我也不是想牵你的手，只是怕你摔倒，所以才……才伸出手的，你别生气！” 晓雪嘟着嘴，说道：“我才没生气！” 又伸手推了把张大富，道：“你走开，别挡我的道，我还要去追小姐呢！” “我陪你去找吧！”张大富跟在晓雪身后，说道：“人这么多，我怕他们撞到你。” “随便！”晓雪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张大富的嘴角立马裂开了。 其实沈如意并没有跑远，她只是躲了起来，想看看晓雪她们的反应而已。 没想到，还真让她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这晓雪……是在勾引张大富吗？ 她可以看得出来，晓雪并不喜欢张大富，而且还隐隐地有些厌烦他，但是却还是有意无意地勾引着张大富，让张大富对她神魂颠倒，傻乎乎地跟着她的步调走。 晓雪这是想干什么呢？ 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正在猜想着，身后响起了小红的声音。 她道：“小姐，您也看到了？其实前几个晚上，奴婢要跟您说得事情就是这件事。在项大小姐邀您去游船的那天，您走在前头跟项大小姐打招呼，晓雪落后了我们几步，奴婢就看见晓雪把自己的手绢给了这个张大富，手绢里还包了什么东西。” “是吗？”沈如意语气淡淡的，但是内心里如海涛般汹涌着。 小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继续说道：“前天晚上，小姐您让奴婢送芍药回去，后来芍药找奴婢，说她回去不久，晓雪也过去了，还是带着糕点去的，分给了这次新进的小丫鬟们。小丫鬟们都十分感念晓雪，觉得晓雪很厚道，还能想着她们这些小丫鬟。” 沈如意冷笑，说道：“她不是向来都如此吗？” 晓雪的确都是这般做的。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晓雪的用心，只觉得她善良，善解人意而已。 可如今看来…… 晓雪这是拿着她的东西收买人心呀！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世的事情是不是跟她也息息相关？ 她不知道，不知道…… 沈如意只觉得双脚打晃，软软地靠向了身旁的小红。 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沈如意心里对于晓雪还是存着想望的，希望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只是她的怀疑，只是她的胡思乱想，可等亲眼所见，所有的怀疑都推向晓雪，让她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沈如意觉得自个儿真有点难以接受。 这个就叫物是人非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零九章拼桌 小红搀扶着沈如意，有些担忧地轻唤了声，问道：“小姐，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下？” 沈如意摆摆手，抬首问小红道：“芸香呢？你有看见她吗？” 小红点点头，说道：“奴婢看见她往前面跑了。” “你去把她找回来，我有话要问她。” 她想知道晓晴真正的情况，有没有跟晓雪那般，渐渐地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 “可小姐您……”小红不放心沈如意。 沈如意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头，慢慢地挺直背脊，对小红说道：“没事，只是刚才人太多，被挤得有些头昏，现在已经好多了。”又指向了不远处的茶棚，说道：“我去那里坐等着，你去找人吧！” “奴婢先扶您过去。”小红很坚持。 沈如意也没有说什么，顺着小红的意思。 庙会的人很多。 不是你挤我，就是我挤你。 俩人又是在主道上，道路两边都是贩卖小玩意的商贩，人就更多了，挤来挤去的，差点把俩人给挤散了，得亏小红紧紧地抓着沈如意的手不撒开，整个人并紧密地贴在沈如意的身后，既护着沈如意不被来往人流挤压，也让俩人安全地从人群中挤到了沈如意所指的茶棚。 茶棚里也有不少人。 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人，男女老少的都有，很是的混乱。 小红左看右看，带着沈如意坐到了满桌子都是年轻漂亮女人的边上。 她的想法很简单。 同为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性。 小红还客气的对这一桌子漂亮女人说道：“各位姐姐们，我家小姐身子有点不适，其他桌子又都坐满了人，看姐姐们都挺和善的，所以想跟姐姐们拼个桌，还请姐姐们多多包涵！”除此之外，小红还让茶棚的老板娘上了几样可口的点心和上好的茶水，对这几个年轻漂亮女人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姐姐们能够不嫌弃！” 说话办事十分的老道。 沈如意诧异地抬头看向了满脸稚嫩的小红。 没想到她成长挺快的。 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有如此大的长进。 想想自己，活了十几年了，还不如小红有心思。 那个穿红戴绿，年纪看起来稍长的女人笑着对小红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小小的，礼数倒是挺周到的。你们想拼桌，我们不会阻拦，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小红连连摆手摇头，并还朝着这个年长的女人屈了屈膝，道：“多谢姐姐们大度，不然我家小姐都没有歇脚的地方了。”说完，又对沈如意道：“小姐，那奴婢去找芸香了，您在这里等着，可千万别去其他地方，不然奴婢该找不到您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不去其他地方！” 小红又看了看周边，记住了这个茶棚的大概位置，观察了下茶棚里的所有人，见他们也都不是凶神恶煞，会干坏事的，这才又挤进了人群里，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那年长的女人就对沈如意说道：“你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挺忠心的嘛！” 沈如意不欲与陌生人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年长的对察言观色很有一套本事，知道沈如意不想搭理她，也就不强行搭话，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跟身边同行的年轻姑娘抱怨说道：“今天庙会的人怎么这么少？坐得我腰酸背痛，浑身都是汗，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回去呢！” 沈如意听见了，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都人山人海了，这也叫人少？ 不过，吃惊归吃惊，沈如意面上丝毫不露，当作没听见那般，自顾地看着茶棚外的人流。 那年轻姑娘唉声叹气的接话道：“可不是吗？这生意可是越来越难做了！我今年都二十二了，再不多赚点存点银钱，这等将来老了可怎么办？白姐，我真的好担心！我们又都没有子女，就指望着银子养老了，可现下这光景……一想到将来呀，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害怕得不得了！怕自己到时候死了，也没有人给我收尸。” “呸呸呸！说什么呢！”另外个年轻姑娘轻捶了下她，说道：“你才二十二都担心成这个样子了，让我们大你好几岁的怎么办？天天坐在家里哭呀！人是要往前看，可也别看得太远呀！还等你老了呢，你离年老还有几十年呢，还早着！别想东想西的，你要想也得想想怎么赚银子！这个才是最实际的！” 忧心未来的年轻姑娘蔫蔫地应了声，不再说话了。 其他人也没有再说话，可这精神头也都很差，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沈如意不动神色地听着。 越听心里头越迷糊，不知道这几个姑娘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还有提到子女的事情。 难道她们全都不能生育？ 沈如意隐隐有了个猜测，可这个猜测才浮出点意思来，又很快地沉下去了。 算了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自己的事情都一团乱麻，希望有人能帮她理一理呢。 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 何况她只是个拼桌的，等小红把芸香找回来，她们也该离开这儿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天不从人愿，有个四十多岁，长得极其猥琐，双眸浑浊的男人从外面走进了茶棚，微微扫了眼，他就径自走向了沈如意她们这一桌。 看到有男人向她们走过来，这几个年轻女人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从怀里拿出小小的靶镜左看右看，补补妆，整整衣衫，然后双眼就跟探照灯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走过来的男人看。 有个年轻姑娘按捺不住，直接站了起来，朝那男人挥了挥小手绢。 那个被叫做白姐的，稍微年长的女人一把把这年轻姑娘拉回了座位上，轻声喝斥说道：“你着急什么？大家同为姐妹，出来招揽生意都是为了口饭吃，能出来的也都是不容易的，不说互相照应下，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不是？你是我们当中最年轻貌美的，客人第一眼看中的肯定是你，但是你还这样主动招揽，让我们其他人怎么活？不带这么欺负的！” 貌美年轻姑娘被白姐说了顿，委委屈屈的扁着嘴，反驳道：“难道年轻貌美是我的错吗？” “年轻貌美不是错！我们也想年轻貌美，可岁月不饶人！你安生坐着吧！是你的终归逃不了的，我们也想稍微公平点而已，由着客人自个儿挑选，这样一来大家也心服口服，不会怨怼你什么，你也不想被姐妹们排挤吧！”白姐苦口婆心地劝说。 第一百一十章解围 白姐的话一说完，其他几个姑娘纷纷响应。 那貌美年轻姑娘只好妥协，安生地坐在位置上，不再故意向那男人做出逗引的动作来。 不过，随着那男人越来越靠近，这几个女人的神情就越来越紧张，各个恨不得张开双臂扑过去，把这个男人揽在怀里，再也不撒手。 沈如意再怎么的不晓事，现下也知道了这几个女人的来历。 原来她们是…… 而她们口中所谓的生意…… 沈如意满头的黑线。 这也太巧合了吧！ 眼见着那男人就快要到跟前了，沈如意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免得被误会了。 刚从凳子站起来，准备去找其他空位的时候，那猥琐男人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挡住了沈如意的去路，目露淫色光芒，调笑道：“哟！小美人，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呀！就这么有自信，我会选你吗？” 又裸地打量了下沈如意，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脸，了突然干燥起来的唇瓣，淫笑道：“小美人是初次出来做生意的吧！看样子还是个处！我真是好幸运，捡到个宝贝了！” 边说着话，边朝沈如意伸出了手，欲抓她鼓鼓囊囊的。 沈如意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往后倒退了几步，并快速转身去拿桌子上的茶盅，准备砸这个男人的脑袋。 白姐看情势不妙，忙站起来挡在了沈如意的面前，抓住了那男人探过来的手，好言好语的哄劝道：“这位公子，您误会了！这位小姐不是我们这行的，不过是茶棚里没有了空座位，所以跟我们来拼桌的！” “拼桌？这么巧？”猥琐男人不相信。 “就是这么的巧！要不是这么巧，小女子又怎么能遇上公子您呢？”白姐软软地依偎在男人身上，还当着众人的面伸进男人的衣襟里，大胆地他，另外一只手则背着这个男人朝沈如意摆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沈如意真不想离开。 从小长到大，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迫于现实，她现在又不得不离开。 护卫们都不在，就连小红、芸香也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实在不妥。 何况，刚才在偷听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替她解围的白姐急需“生意”上门。 既然白姐缠住了这个男人，她也不能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气就破坏这个白姐好不容易上门的“生意”，想要出气的话，等白姐“生意”做完，随时都可以！ 反正她已经记住了这个男人的相貌。 然而，这个男人就看上了沈如意，见沈如意要走，他一把推开了黏在他身上不下来的白姐，挡住了沈如意的去路，色迷迷地调笑道：“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可是生气了？放心，我谁都不要，就只要你！” 说罢，展开了双臂，就要朝沈如意扑过去，“我的乖乖，让大爷我来抱抱，亲一口！” 望着如此猥琐又下流的男人，沈如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走了！ 不把这个男人好好教训一顿，她就不姓沈！ 沈如意取下头上的发簪就朝男人的手臂狠狠扎去。 痛呼声随即响起。 只不过，不是这个男人发出来的，而是白姐。 “喂！你干什么？”沈如意十分不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 谁会好端端地替陌生人受伤的？ 难道这“生意”就真这么重要？ 正当沈如意恼怒着要推开白姐，再去用簪子扎男人的时候，白姐的行动比她还快，举起她那流着血的手把沈如意推到了身后去，随后转身双手叉腰，怒斥着男人道：“你这个瞎了眼的王八羔子！我不过比这个小姑娘大了几岁而已，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了！想当年我白姐也是响当当的一枝花！你别以为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瞧不上我！” 怒气冲冲的，就跟市井的泼妇那般毫不讲理。 男人给吼得懵掉了。 白姐乘胜追击，故意扬起她那被沈如意扎伤的手不住地在男人眼前晃，“你看看我的血！红彤彤的！鲜的！跟我的脸蛋一样！所有人都夸我还跟小姑娘一样鲜嫩！就你这个不识货的王八羔子嫌弃我！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尝尝，要是觉得不新鲜，我倒赔你银子！” 好似那失了心的疯妇那般，白姐直把受伤的手朝男人的嘴巴贴过去，嘴里还一个劲的说道：“你别躲呀！好好尝尝呀！真的很鲜嫩的！” “疯子！疯子！”男人被白姐的行为给吓住了，连连后退。 “我是疯子？我才不是疯子！我个是大美人！还是漂亮鲜嫩的大美人！”说这话的时候，白姐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沾了点血，放进嘴里了，边还边露出陶醉的神色，对那男人说道：“真鲜呀！！” “啊啊啊！”男人再也，撒，连忙跑出了茶棚，挤进了人海里。 白姐朝那逃走的男人背影狠狠啐了口，骂道：“没用的男人！真是不惊吓！” 骂完之后，又走向了沈如意，望着她手中还滴着自己血的簪子，毫不客气的指责说道：“这位小姐，出门在外的还是不要随便拔簪子刺人的好！我虽然不知道你身后有多大的背景，但至少你现在孤身一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沈如意也不是个傻子。 从头看到尾之后，她知道这个白姐是为了护她才有刚才的“失心疯”。 沈如意虽不喜欢深陷泥潭里的女人，但也知道那些女人好多都是迫不得已，何况这个白姐又两次替她解了围，沈如意也不拘泥世俗的偏见，朝白姐微微屈了屈膝，真心的道谢说道：“多谢白姐出手相救！” 白姐讶异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沈如意会向她行礼，还向她道谢。 一般的千金小姐早就避之不及了，唯恐她们这些女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白姐一愣一愣的，早已没有了刚才倨傲的样子。 好半响，她才道：“没……没事，其实说起来，你也是受我们连累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如意也不欲在这话题上扯来扯去。 她指了指白姐被自己扎伤的手，说道：“我替你包扎下吧！” “不用！”白姐摆摆手拒绝了，“只是小伤而已，过几日自个儿就好了，没事！”还对沈如意道：“小姐你还是另外找个空位坐吧，我们这里……也是我的不是，刚开始就应该提醒你的，真是对不住！” 其实刚开始白姐有提醒过，只是没这么明显而已。 毕竟谁会大咧咧的介绍自己是做那个行当的，只能隐晦的说下而已。 而且，当时白姐心里头有个邪恶的小念头。 她想知道，当沈如意知道她们是干那行的时候，她会有什么反应，是愤怒还是厌恶。 所以，她故意跟身边的姑娘抱怨。 也不制止那几个姑娘渐渐地把自个儿的身份暴露出来。 结果，还没看到沈如意的反应，客人就上门来了…… 看到那男人纠缠沈如意，白姐很是懊悔。 懊悔自己的邪恶。 为了补偿，她而出解围。 原以为这样就能互不相欠了，结果沈如意却向她道谢了。 这让白姐心中的愧疚感加深，根本没那个脸面去直视沈如意的眼神，接受她的道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结交 沈如意是名医者。 看到有病患，哪里能看着不管？ 何况，这名病患还是她折腾出来的。 沈如意从袖口里摸出了瓶伤药来，执意要给白姐上药。 这瓶伤药是沈如意从家里带出来的。 原本是想着白马寺在半山腰上，自己又不是经常爬山，一时间运动量大了，身上总会有不妥，就算能适应，磕磕绊绊的总是免不了，所以就带了瓶伤药出来，就是可惜没带其他的，好比痒痒粉什么的，不然刚才就可以不用蛮力，直接用药物教训那个想要轻薄她的猥琐男了。 沈如意把这件事情暗暗记在心里。 等回去的时候，她要研制出几样防身的药物，以后经常出门肯定会用得上的。 之前沈如意拿簪子是想刺猥琐男的。 所以，这个力道着实不轻。 也因此，白姐手上的伤口也不浅，不住地往外流血。 沈如意把身上的绢帕掏出来，系在白姐的手腕上，压住血管。 等把血止住之后，沈如意又向茶棚的老板娘要了碗干净的温水，再向白姐拿了块绢帕，把绢帕浸到碗里，然后微微拧干，小心地擦拭着白姐的手，把她手上到处流淌着的血迹一一擦干净，等处理完之后，再冲着伤口撒下伤药。 这伤药掺了点薄荷，白姐凉得倒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药？凉丝丝的！” 沈如意解释说道：“是普通的伤药，能够止血，帮助伤口尽快结痂的。”又问白姐道：“你可还有干净的帕子？这药撒上后还是包扎下比较好，免得落了灰尘，亦或者不小心把药粉给蹭掉了，这样不利于伤口尽快愈合。” 未等白姐说话，先前忧心未来，怕死后无人收尸的年轻姑娘递了块手绢给沈如意，道：“用我的吧！这块帕子是我前个儿刚买的，还没用。” 沈如意接过，低头微微看了看。 小小的一块帕子上绣满了各类花朵，挨挨挤挤的，热闹非凡，可就是不适用包扎伤口。 但又没有其他的帕子可用，也只能将就了。 沈如意把这块帕子叠了又叠，刺绣的地方叠在一起，露出空白的地方，再用这空白没绣上花的对准伤口，小心地系上，然后打上结。 手法利落又干脆。 白姐心中微微有些讶异，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位小姐应该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不过，就算再不普通又能怎么样？ 她和这位小姐是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沈如意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想着这位白姐虽深陷泥潭，可本性却不坏，有着侠义之气，觉得倒是可以结交一二，况且白姐身处的地方鱼龙混杂，最容易打探消息，她想查清楚前世的事情，消息灵通是最主要的。 只是她怎么开口让这个白姐帮自己呢？ 望着自己手中紧握的药瓶子，沈如意突然有了主意。 她放开了白姐的手，把药瓶子给了她，并叮嘱说道：“我出来本只是游玩的，所以药瓶子什么的就只带出来这一样。这药我刚才说了，能够帮助止血，愈合伤口的，你每日在睡前从药瓶子里倒出些药粉来，量不用过多，只需把伤口能够覆盖住就成。伤口在没有结痂之前，你这只手最好也别沾水，辛辣的食物也最好不要吃，不然伤口好得比较慢，也容易溃烂。” “多谢小姐！”白姐真诚感谢道，心头的愧疚感也越深。 一般的富家小姐哪里会理她们这种人。 即使她们出手帮助了富家小姐，最多几两银子打发了就是，哪会亲力亲为地包扎伤口。 这么的一对比，白姐不仅对沈如意心有愧疚，也因此对沈如意很有好感。 叮嘱完之后，沈如意又很是不好意思地对白姐说道：“你这手着实被我伤得不轻，等伤口愈合结痂之后，说不准会留疤……” “啊！”听到会留疤，白姐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们这类女人，最忌讳身上有疤。 有疤了，客人看见会不喜，不喜就不会找她，不找就没有银子。 因此，白姐的脸都白了。 不过，她并没有向沈如意讨要赔偿，狮子大开口，只是神情有些蔫蔫的，自叹自怜的说道：“这也是我自找的！谁让我没有投到好人家去，被狠心的父母卖进那肮脏的地方。”说完，又很快振作了起来，“不过，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没有伤到脸上，彻底断了我的活路！” 沈如意听着白姐的自言自语，心里不免有些动容，还有些羞愧。 白姐的身世如此不幸，可她却如此乐观。 想想自己，三天两头的感觉到无力，对未来的迷茫，对比白姐，她真的太不应该了！ 沈如意提起精神，笑着对白姐说道：“就喜欢你积极向上的劲！你放心，我家里是学医的，我从小耳濡目染的也会配些药方，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不让你手上留疤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伤还是我给刺的，把你的伤给处理好，不是我应该做得吗？” 话是这么的说，但因为俩人的身份悬殊，就没有应该不应该了。 不由得，白姐对沈如意的好感是直线上升。 沈如意能明显感觉到白姐的情绪变化，不禁趁热打铁说道：“你住哪儿？等我把祛疤的药膏配出来，我好打发人把药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白姐的情绪一下子又变得低落了。 好半响，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还是……还是不要了，我那种地方，是不适合去的。” 听白姐这么说，沈如意真想抬手自打嘴巴了。 打人不打脸。 刚才她的话可是狠狠地打了白姐一巴掌。 可话已说出口，就好似那覆水难收，也就只能尽量补救了。 沈如意沉吟了会儿，之后满带歉意的对白姐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我把药膏交给这里茶棚的老板娘？让她转交给你？如何？” 经仔细观察，沈如意发现白姐她们应当时常在这茶棚里招揽生意，茶棚老板娘也应该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既然能让她们在这茶棚里揽客，那关系应该是不差的，让老板娘转交个东西也应该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白姐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可以！我跟这里的茶棚老板娘很相熟。” 说着，冲那正忙着给客人倒茶的老板娘喊道：“红娘！麻烦你过来下！” “等下，就来！”红娘高声应道。 过了会儿，红娘提着茶壶过来，问白姐道：“是不是要添茶水？” 不等白姐回答，自顾地拿起茶壶给桌上所有的茶碗上续了茶水。 白姐指着沈如意说道：“等过几天，这位小姐会派人送东西过来，你到时候把东西转交给我就成。”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铜钱给红娘，道：“辛苦你了！” 红娘不收，把铜钱推了回去，说道：“你跟我见什么外？快收起来吧！要是被我家的男人知道了，他会趁机敲竹杠，跟你要双倍的钱。再说了，你赚点钱也不容易，把钱存下来将来老了也有傍身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命运 白姐抓起铜钱，硬塞到红娘的怀里，说道：“你也说了，赚钱不容易，等老了只有钱才能傍身。你就好生收着吧，别让你家男人看见，不是我唠叨，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别老是想着以前的事情就觉得对不起他们家！你已经够好了！辛辛苦苦支撑着这个茶棚，把茶棚赚来的钱都拿给他们家花，不给自己留一个铜板，他们还想怎么样？” “总不能就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跟那男人和离，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你这么能干，肯定会过得很好！” 红娘叹气，哀怨的说道：“这就是我的命！没办法更改的！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肯定会好好争取，不理他们家！现下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前的事情让我坏了身子，我不可能再生育，我那男人又是一脉单传，总不能在我手上绝了子嗣？” “所以，我已经打算再攒点银子，给我家男人找个好生养的女人，也好为他们家传宗接代。我这样贤惠，为他们家着想，为了这份情面上，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坏的。而且，只要我占着正室的位置，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要叫我娘，老了给我送终，我也算是有依靠的了。” “你！你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白姐气不从一处来。 红娘苦笑，“这就是命，没办法，我认！” “你走吧！走吧！去忙吧！跟你多说几句话，我肺都要被气炸了！”白姐不耐烦地赶人。 红娘也不生气，微微笑了几下，提着茶壶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又拿了几样小吃过来，解释说道：“你刚才给我的铜钱，算是这几样小吃钱！” “你……”白姐顿时无语了，挥挥手让红娘赶紧忙去。 沈如意在旁默默听着白姐跟老板娘的对话，心里也是如白姐那般，对老板娘是怒其不争。 什么认命不认命的？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还说下辈子再争取…… 这辈子都不争取，谈何下辈子？ 万一没有下辈子呢？ 想想自己的遭遇，沈如意十分庆幸自己还有几分的血性，从来不认命，并勇于突破命运。 不然的话，她就直接乖乖等死吧！ 越想越生气，沈如意恨不得把那个红娘给揪回来，好好扇她掌，让她看清什么是命！ 她最讨厌那种自哀自怜又不自救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沈如意十分同情地望向了白姐。 这个白姐应该跟茶棚老板娘不仅仅是相熟这么简单，应该是密友的程度了，不然白姐也不会跟老板娘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而老板娘对于白姐的怒指也毫不在意。 可也因为有这样的关系。 那种怒其不争的感情就会越发的深刻。 所以，看老板娘如此不争气，白姐看在眼里，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反正如果是她有老板娘这般懦弱不自强的闺友，她是要时时刻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白姐察觉到沈如意的目光，看到沈如意目光中那可惜又同情的眼神，白姐有些讶然，搞不懂沈如意这种眼神从何而来？明明刚才得知她身份的时候目光很平淡的，看她就跟看平常女子一样，不过细细一回想，她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红娘。 想到红娘的种种懦弱，把自己越陷越深的行为，白姐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对沈如意唠叨道：“红娘的处境其实从开始就比我好，我以为她会是我们姐妹当中过得最好，最幸福的。可现在看来，真是比我现在都不如。我真是搞不懂她，怎么会把日子越过越差劲呢？” “从前我是多么的羡慕她！羡慕她好运摆脱了那个脏地方，结果……” 白姐摇摇头，又是一叹，“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她就好了，肯定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但是转念一想，我这个人天生带着霉运，就算成了她，估计也不会过好，还是不要去幻想不实际的，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正经。” 听完白姐的倾诉，沈如意心中有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在刻意注意着她，沈如意不禁凑近白姐，压低了声音，问她道：“如果我能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你愿意出来吗？” 她身边实在是缺少得用的人手。 尤其是忠心又有几分本事的。 跟这个白姐虽然相处了不过半个时辰，只说了几句话，但是从刚才猥琐男人想要轻薄她，白姐的仗义解围，还有白姐刚才对她闺友的怒其不争，沈如意觉得如果把白姐从那脏地方弄出来，她肯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认识白姐。 也没有人会想到她会用白姐这样身份的女子。 如此，把白姐放在暗处，于她调查前世的真相非常有利。 而白姐听到沈如意的话，惊愕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睁得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说那些话不过是心里憋闷了太久，又见沈如意对她没有丝毫的偏见，一时没有了设防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全都倒出来了，可从没想过想以此打动沈如意，帮她从那个脏地方摘出来的。 白姐想也没想的就要开口拒绝。 可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又舍不得拒绝了。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呀！ 她做梦都想离开那个脏地方！ 只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真成了那别有用心的了？ 因此，白姐犹豫着，迟疑着，矛盾着，嘴角噏噏的，愣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沈如意觉得白姐会犹豫那也是正常的。 不管是谁，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来说要把自己从脏地方解救出来，这心里总是要犯嘀咕。 沈如意就对白姐说道：“这件事情，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等想好了，再来答复我。”为了增加白姐的信任，沈如意把自己的身家全盘托出，“我姓沈，名如意，家里是杏林世家，你随便打听下就能知道我，沈家在京城虽不是顶尖的，但也不是籍籍无名。” “沈家？” 白姐仔细地在脑中翻找了下关于沈家的事迹。 下一瞬间，她的嘴角一下子翘起来，忍不住再次用手捂住了嘴，惊喜的说道：“没想到我来好运了！有天我也能离开那个脏地方！”说着说着，双眼氤氲了水雾，可又不敢让泪珠滚落下来，怕引起旁人的注意，给沈如意带来麻烦。 沈如意想了下，提醒白姐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先告诉你，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弄出来，并不是单纯的想帮你而已。” 丑话先说在前头。 如此，也好让白姐心里有个准备，免得等弄出来了，白姐又不愿意干了，或者不情愿。 对于这点，白姐心里已经有准备的。 而且，她也想好了。 如果沈如意真把她从那个地方弄出来，她这条命就是沈如意的。 是以，白姐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这点我心里明白的！” 沈如意道：“你也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干的，只是想让你收集消息而已。” 白姐连连点头，并道：“小姐，这事不用给我时间考虑了，我愿意跟随小姐！”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这事不急，你先考虑清楚了，我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所以等我派人把祛疤的药膏交给老板娘，你再答复我吧！” 话是这么的说，沈如意还是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都给了白姐，道：“这几天，你也别出来了，好好养伤，细细想想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人心 其实手上的那点伤并不妨碍接客的。 而沈小姐把银子给她，让她养伤别出来，大概是了解她急切想从那个脏地方出来的心。 白姐顿时感动不已。 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细腻又体贴的主子竟然让她给遇到了！ 投桃报李。 白姐对沈如意更上心了，再次催促沈如意离开她们这桌，“等下庙会的人会更多，过来找我们的男人也会更多，小姐您还是坐到别处去吧！” 沈如意点点头。 要不是想把白姐拢络到自己的麾下，她早换位置了。 一想起那个猥琐男人对她流露出来的色相，沈如意就觉得犯恶心。 白姐站起身来，去找红娘，让红娘安排个好位置。 红娘看了眼沈如意，什么也不多问，让沈如意坐在柜台边上的桌子。 如此，她也能方便照看一二。 对此，白姐很是满意，连连向红娘道谢。 红娘笑着说道：“只是小事而已，说什么谢？你太见外了！” 又重新给沈如意上了茶水和点心。 把沈如意安顿好之后，白姐又回到了她那桌。 她刚坐下，那最年轻貌美的姑娘就出言讽刺她说道：“哟！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刚才还说要公平竞争，让客人主动挑选我们，可结果呢？也不知道是谁，就跟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扑过去了！还把这头个上门的客人给吓跑了！我说你是怎么想的？” “为了个不认识的小姐断了自己的财路，你是不是早上起床，脑子被驴踢了？” “你以为你是谁？行侠仗义的女侠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的德行！” 其他几个姑娘也是满脸不解地望着白姐，纷纷认为白姐之前吓走客人的举止是多余的。 而且，她们也不明白白姐。 刚才那客人轻薄沈如意的时候，白姐为何要挺身解围。 甚至后来跟那沈如意神秘兮兮地在嘀嘀咕咕。 难道白姐不明白，她们这等身份的女人，跟沈如意那般的千金小姐是不同的人吗？ 白姐没有反驳，只是把沈如意给她的银子拿出来，分给大家，并很是歉意的说道：“刚才是我不对，是我没有遵守规矩！这十两银子算是我的赔礼，你们分一分吧！” 一听到能不劳而获的得到银子，大家的埋怨和不解顿时消失殆尽。 那年轻貌美的姑娘得到银子后，怒气也少了不少。 不过，她再也不听白姐的话，接下来只要有客人上门，她都主动出击。 其他姑娘抱怨连连，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最年轻貌美的姑娘把客人带走，然后齐齐望向白姐，希望白姐能跟之前一样，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白姐置若罔闻，当作没看见。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是有小脾气的，也并不是笨蛋，可以随便的被人当枪使。 不过，对于之前借她帕子，忧心未来，名叫芝兰的姑娘，白姐私下里又给了她二两银子，轻声说道：“好好藏着，别被妈妈给发现了！” “这，这我怎么能要？”芝兰推辞着。 白姐的心里又舒服了点，把银子塞到芝兰的袖子里，忍不住提点这个时常忧心忡忡的小姐们道：“不管我们现在如何的不堪，被人瞧不起，做人还是保存点善心为好，好心还是会有好报的，老天也还是开眼的。” 芝兰虽然思虑重，可人还是聪明的。 她看了下旁边的其他几个小姐妹，见她们都在忙着怎么招揽客人，没注意到她们在嘀咕，就是看见了也没格外放在心上，芝兰这才放心的开口询问白姐道：“刚才你拿出来的十两银子是那位小姐给你的吗？” 白姐没有隐瞒地点点头。 不过，对于赎她的事情，她没有说。 事情还没有落实，她不想嚷得大家都知道，也怕传出去之后，知道了，故意扣住她。 芝兰不由感慨道：“那位小姐真有些与众不同。” 又有些羡慕的对白姐说道：“你的运气真好！” 隐隐约约地觉得沈如意应该不止给白姐十两银子，但既然白姐不说，芝兰也就没有追问。 有些时候，话说得越多，反而越会拉远俩人之间的感情。 不如这样就好。 而且白姐也不是那种自己出息了就不管别人的性子。 她很仗义！ 尤其是对她有善意的，就算对方只给她一根生锈了的破针，她也会找机会成倍的回报。 沈如意坐在角落，默默地关注着白姐那边的动静，看到白姐为了避免跟其他同行姐妹的争执，把她给的银子拿出来，分给大家，安抚她们的情绪，沈如意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样的聪明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过得不差。 小红还没有回来。 不过，倒是有护卫寻了过来。 沈如意是个记仇的，想到刚才那轻薄她的猥琐男人，她告诉了护卫那男人的长相，让他们把那男人找出来，然后用麻袋套头，狠狠揍上几顿！ 护卫们领了差事又消失在了人海里。 沈如意也没有留任何一个护卫在身边。 她不想太依赖别人。 经过前世的事情，她的疑心变得很重，觉得相信别人能护她周全，还不如靠自己。 又坐等了好一会儿，小红带着芸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芸香涨红着脸向沈如意请罪。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没事，人多，你找不见我也是正常。” 小红看沈如意换了位置，不由困惑的问道：“小姐，您怎么坐到这儿来了？”抬首望向了白姐那桌，见她那桌的其他年轻姑娘跟过往的男人拉拉扯扯的，甚至满脸春色的携手陌生男人离开，小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白姐她们，“小……小姐，她们……” 沈如意瞥了眼，说道：“你不用这么慌张，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而已。” “可……可奴婢刚才让您坐在她们那里……”小红紧张地上下打量沈如意，问道：“小姐，您……您没有被骚扰吧！” 小红看见因为白姐那桌的小姐妹如此大胆的跟男人们调笑，由着男人揩油，促使了男人们色胆大了起来，把色爪子伸向了邻桌的姑娘身上，惹得那姑娘委屈大哭，陪她出来逛庙会的父母对那男人破口大骂，场面好不热闹。 而坐在邻桌都被骚扰了。 那跟白姐同桌的小姐岂不是…… 小红的脸顿时煞白，“都是奴婢的不是！让小姐您受委屈了！” 沈如意没有否认。 她沉着脸，说道：“这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惊醒，以后多长些心眼！别以为看着无害，就真的以为无害了！” “是！”小红忙不迭应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落实 看着沈如意跟小红一来一往的说着话，虽然话题很严肃，可芸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小红这小蹄子爬得挺快的呀！这么快就在小姐面前得脸了！ 就算做错事，小姐也不责罚！还耐心地教导她！ 芸香闷闷的，觉得当初去照顾晓晴还是亏了，要不然哪里有小红什么事？ 沈如意瞥了眼芸香，见她满脸的不甘心，眼神中充满了对小红的嫉妒，沈如意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觉得芸香的功利心太强盛了。 她真怕哪天会有人利用芸香的功利心对付她，把芸香给策反了。 沈如意烦躁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小姐？”芸香见沈如意心情有些烦躁，不由从不甘和嫉妒中挣脱出来，担忧地唤了声。 小红则是忐忑不安地望着沈如意，猜测着沈如意在白姐她们那桌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对此耿耿于怀，愁眉不展，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小红就自责得不得了。 看到芸香眼神中的担忧，沈如意糟糕的心情稍缓了点。 起码现在芸香对她还是有主仆之情的。 沈如意对芸香和小红说道：“你们都坐下来吧！” “奴婢们不敢！”芸香、小红齐齐摇头。 沈如意指指周边来来往往的人道：“你们不坐下，把位置占住了，等下就有人来拼桌了。” 这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有，谁知道等下跟她们拼桌的会是什么人？ 由此，芸香、小红出于对沈如意安全的考虑，不再迟疑，纷纷坐下来，把位置都给占了。 沈如意开口问她们道：“你们回来的路上没看到晓雪吗？” 芸香摇摇头，说道：“都是人，奴婢夹在人群里连转身都困难，一眼看过去都是脑袋。” 小红也同样摇头，“奴婢也没见着。” 离开茶棚去找芸香，小红满脑子想得都是尽快回去，哪里会去注意讨厌的晓雪？ 可见小姐问起晓雪了，小红不由懊悔，当时她应该多注意些的，又想到拼桌的事情，小红深深地觉得自己考虑事情方面不够周全。 芸香这几天都在晓晴身边伺候，还不知道晓雪的事情，不由热心的说道：“不如让奴婢去找找晓雪姐姐吧！庙会这么多人，晓雪被人挤来挤去的肯定难受，况且她长得比我们周正，奴婢担心晓雪姐姐会被欺负。” 小红冷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晓雪姐姐身边有护花使者！不会受欺负的！” 自从知道了晓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之后，小红是恨不得到处宣扬，让大家都看看晓雪的真面目，尤其是晓晴那里，在芸香去吃饭，她奉了小姐的命给晓晴送鸡汤时候，借此有意无意地在晓晴面前说过，可奈何晓晴根本就不信，还警告她不要以讹传讹，毁了晓雪的名声。 小红当时好生气！ 不过，后来想想也明白了。 晓雪跟晓晴可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她不过是小小的丫鬟，到正房当差才多久？ 晓晴当然不相信了。 所以，她就再也没在晓晴面前说晓雪的事情。 而芸香几乎都在晓晴身边，她呢也忙着伺候小姐，没空逮着芸香说晓雪的事，芸香也就一无所知了，还保留着以往的看法，觉得晓雪是难得的大贤人。 也由此，小红的阴阳怪气令芸香觉得很奇怪，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沈如意，对着小红皱眉头，道：“什么护花使者？你瞎说什么呢？” 芸香心里头虽然嫉妒小红在沈如意面前得脸，可看见小红如此作死，背后闲话沈如意身边的大丫鬟晓雪，她当下被吓得小心脏直跳，恨不得捂住了小红的嘴。 当然，她这不是怕小红得罪了沈如意，得罪了晓雪，她是怕沈如意因为小红的口不择言也把她给记恨上了。要知道，小红在明面上可是由她教导带着的，也就是说小红是她的徒弟。 所以，在明面上，小红若是有什么不好，就是她这个师傅教得不好。 小红撇嘴反驳道：“我才没有胡说！我是亲眼看见的！” “亲眼所见？”芸香心中讶异。 难道真有什么护花使者？ 芸香望向了沈如意，见沈如意没有出言阻止小红的话，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小红郑重地点下了头，说道：“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了，我也就不会说这话了！” “那，是谁？”芸香对此很好奇。 “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芸香在脑子努力地找出对应的男人，可就是想不出来，不禁催促小红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小红神秘一笑，说道：“陈妈妈的儿子张大富呀！” “他？”芸香大跌眼镜。 怎么会是他？ 根本不相配呀！ “张大富喜欢晓雪姐姐？”芸香问道。 小红却说道：“依我看，他们应该是互相喜欢！” “啊！”芸香被这炸弹似的消息给彻彻底底惊呆住了。 晓雪竟然会喜欢张大富！ 沈如意看了眼小红，喝斥她们俩人说道：“晓雪的事情你们别到处瞎嚷嚷，心里清楚就是了，晓雪毕竟是女孩子家，要是传出去的话，她的脸皮薄，你让她今后怎么面对你们？就权当不知道此事吧！千万别在她本人面前提起此事！” 顺着小红的话，索性把晓雪和张大富的关系给落实了。 小红很爽快地应道：“小姐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的！” 芸香也磕磕巴巴地应道：“奴婢也是……” 趁着芸香迷糊，还没从晓雪、张大富互相恋慕的震惊中回神过来，沈如意问她道：“你这几天都跟晓晴待在一样，晓晴自受伤之后，情绪上怎么样？可有什么异常？” 怕芸香会觉得疑惑，继而告知晓晴，沈如意解释说道：“那天行刑毕竟是当着全香善院上下所有人打的，我怕她脸皮薄，从此心里头落下了毛病，这心病可比身上的病来得难治，早发现早治疗，你可千万不能帮着晓晴瞒我，你这样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芸香摇摇头，说道：“晓晴姐姐挺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每天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努力养伤，还天天跟奴婢说尽快把伤养好，如此才能尽快回到小姐身边，伺候小姐您。对了！” “什么？”沈如意的心整个提了起来，觉得芸香的后半句话很关键，急急地催促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游逛 芸香回道：“晓晴姐姐说让奴婢多注意注意周边的动静，看看有没有那等偷奸耍滑的，然后把这些人记下来，上报给小姐您知道，说小姐您为了香善院的风气很是烦恼，我们应该为小姐您排忧解难。” “就这样？”沈如意问，“没有其他了吗？” “没有了！”芸香摇摇头。 沈如意垂下眼睑沉思。 这晓晴是什么意思呢？ 让芸香注意府里不安分的人，还让芸香上报给她。 是真的为她好，还是另有所图？ 沈如意脑子就跟乱成了一团麻，根本理不清头绪，也猜不出晓晴背后的真正意图。 在心中叹了口气，沈如意叮嘱芸香说道：“你让晓晴不要如此的多思多虑，养伤期间还在想着我的事情，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痊愈。” “奴婢也是这么劝着晓晴姐姐的，但晓晴姐姐心系小姐您，奴婢怎么劝也不管用。” “那你平时多看着她点，多注意她点，别让她累着了。” “是！奴婢晓得的。” 沈如意就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流。 见沈如意不言不语，芸香、小红互相对视一眼，也不敢无乱说话，免得惹沈如意心烦。 大约半个时辰后，护卫们回来了，向沈如意复命，“小姐，那男人我们套着麻袋打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估计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他是下不了床，也做不了恶了！” “你们做得很好！”沈如意夸赞道。 护卫们的头领周成拱手道：“小的们愧不敢当！若及时找到小姐，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小姐……”一旁的小红听了，也是满脸的愧疚，“都怪奴婢不好！” 沈如意摆摆手，对芸香、小红和护卫们说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再提了，我也没吃亏，那男人没占到我什么便宜，回去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众人齐齐应道。 唯独小红欲言又止，见沈如意不想再说那事，也只好把话憋在心里头。 沈如意微微颔首，让小红把茶水、点心的账给结了，打算离开这茶棚。 芸香问沈如意道：“小姐，我们去哪儿？” 沈如意说道：“去寺里，晓雪到现在还没有找来，说不准在寺里等我们了。” 在离开茶棚之前，沈如意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白姐，不动神色地朝她点点头，让她安心。 白姐心里一阵地狂喜。 这位沈小姐是想告诉她，赎她的事情不会食言！ 一想到能离开那个脏地方，白姐脸上的喜悦怎么也压不住，引得她同桌等着客人上门的小姐妹们频频侧目，心里头很是奇怪直到现在还没开张的白姐为何这般高兴。 芝兰看在眼里，倒是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不是很积极地拉客了，而是有意无意地跟白姐搭话。 白姐心里藏着事，也没多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回到主道上，沈如意又再次被人流挤压了。 不过，好在现下芸香、小红都在，身前、身后还有护卫护着，比之前只有小红在身边的时候好多了，不用担心会被人撞着、碰着，就是走路仍旧比较困难些，好似乌龟在爬行，走来走去仍旧还在茶棚附近。 现下太阳又渐渐升高，天气虽不比早几天闷热，但人多挤在一起，不热也热了。 沈如意被闷出了一头汗，踮脚看了看前头望不到头的人流，心里隐隐升起了股烦躁。 她看了看主道两边的各类小摊，对芸香等人说道：“我们不用急着去寺里，边逛边去吧！你们有看到喜欢的尽管去买，花费的银两算我身上，等回去的时候跟账房结算！” “谢小姐！”由芸香带头，跟着沈如意身边的人齐齐谢恩。 大家小心翼翼地护着沈如意到了小摊面前。 摆摊卖得东西都是些小玩意，看着小巧而已，价钱并不贵。 沈如意看着好的都买了下来，分给了芸香、小红，就连护卫们也有。 这些东西都是女儿家的玩意，护卫们红着脸不要。 沈如意说道：“成亲了的可以带回去给你们的妻子，没成亲的就给家里头的姐姐妹妹，既没成亲，家里又没有姐妹的可以给心仪的姑娘，如果连心仪的姑娘都没有的话，那就先放着，等有了再送出去，反正这些小东西放着也不会烂。” 听沈如意这么说，护卫们也不好再推辞，千谢万谢地接下来了。 这购物欲望一旦打开，就会跟奔腾的黄河之水那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到半刻钟，所有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提着，乐得街边的小贩们简直把沈如意当成了财神爷，各种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哄得沈如意的嘴角一直翘着。 手里提着东西，周边的人流不减反而增多，又要护着沈如意，芸香等人就更不好行走了。 沈如意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朝四周张望了下，指着不远处的馄饨小摊子，说道：“中午就吃馄饨吧！” 芸香、小红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听沈如意这么说，纷纷齐点头。 男人对于逛街总是反感的，尤其是碰到了喜欢购物的购物狂。 听到沈如意终于不再逛下去购物了，护卫们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的，还深怕沈如意会反悔似的，不用吩咐立马分成两拨人，一前一后地护着沈如意和芸香、小红往馄饨小摊子去。 现在离饭点还有点早。 在馄饨摊里吃馄饨的并不多。 等沈如意一行人进去坐下来之后，就立马把馄饨小摊给塞得满满当当。 馄饨摊是由对中年夫妇打点的，一看到沈如意他们，这对夫妇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殷勤的询问沈如意道：“这位小姐，您要吃什么馄饨？我们这里有肉馅的，素馅的，还有肉跟素搅在一起的馅。” “每样的馅料都来点。”又指着芸香、小红以及护卫们说道：“他们的话，随他们喜欢。” “诶！”老板高声应下。 老板娘见了，忙去问芸香等人的喜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相似 在等馄饨期间，沈如意想着下午该干什么。 不过，不管干什么，为了在晓雪面前营造出她出门游历只是为了玩耍，她就不能去白马寺的藏经阁里看藏书了。 唉，也不知道现下项临时在哪里，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来白马寺了，等下还要去找找他。 如果要去找他的话，可不能让晓雪跟在身边，免得被她知道些什么。 芸香、小红也最好给打发了。 还有护卫她的护卫们。 跟项临时接触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想着，馄饨摊的老板娘把刚出锅的馄饨端在了沈如意面前，热情的说道：“您尝尝，保证您吃了这次，下次还想再来！我们夫妻俩卖馄饨可是有些年头了，是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就操办起来的，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还从没有人说不好吃的！” “是吗？那我可要细细尝尝了。”沈如意拿起放在碗里的瓢羹，舀起一勺子的汤，微微地抿了下，鲜甜的味道立马充斥着味蕾，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老板娘满脸笑容地追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味道的确很鲜美。” “那是自然的！”老板娘满脸的骄傲，“这可是我家祖传的配方，这汤熬了三十多年，从来不断火，能不鲜美吗？曾经还有大酒楼的掌柜想要用重金买下这个配方，我家男人硬是不卖！可把那掌柜气得嘴都歪斜了！” 好似又想起了那掌柜被气到的模样，老板娘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别提有多么的得意。 沈如意对这老板娘有些反感。 她不喜欢话痨。 尤其不喜欢在她吃饭的时候，嘴巴不停地一直说话，她担心说话的人会把口水喷到她的饭里面去，所以在这老板娘说话的时候，她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被喷了口水。 芸香是个心细眼亮的。 看到沈如意的小动作，就笑着对那老板娘说道：“你就别在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我们都还没尝到呢，谁知道是不是真得很好吃！我们家的小姐可是出了名的仁厚，从来不会给人下不了台阶的！” 这话的意思是，沈如意刚才说馄饨好吃，不过是顺着老板娘说的。 这可把老板娘给激着了，冲着正在包馄饨的老板，喊道：“当家的！你听见了没有？人家小姑娘质疑我们家的馄饨呢！你可得把看家本事拿出来，别让人家小姑娘笑话咱们自夸！” “放心！保证让这小姑娘收回这话！”老板笑呵呵地应道。 老板娘也去帮忙。 沈如意这一行人可不少。 尤其护卫就有六个，大男人的胃口可是不小的，光馄饨摊老板一人忙乎肯定不行的。 这下子，沈如意终于是清静了。 等老板娘给芸香、小红和护卫们端馄饨的时候，沈如意已吃完了。 老板娘见了，又凑过去跟沈如意闲聊。 她上下打量了番沈如意，突然惊喜的问道：“这位小姐，您曾经是不是来过我这小摊子？” 沈如意笑着摇摇头，并很肯定的说道：“没有来过！” “怎么会？”老板娘不相信。 沈如意也不接话。 她是真的没有来过，老板娘如此问估计可能是为了跟她搭话。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碰到过。 老板娘不放弃地上下打量沈如意，嘴里喃喃自语道：“可看着真的好眼熟！”未完，还朝着她家男人喊道：“当家的，你过来看看，这位小姐是不是来过我们馄饨摊？” 老板没过来，只是看了几眼，然后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看起来的确很眼熟！” 沈如意的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很不喜欢被别人这么评头论足，感觉她是什么商品一样。 刚想发怒的时候，想到跟她有几分相像的晓雪，沈如意把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来，耐着性子地向老板娘打探说道：“我从前的确是没来过这里吃过馄饨，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准是跟我面容相像的小姐来过。” “有缘千里来相会，说起来我跟那位面容相像的小姐也是有缘分了，竟然都在你家摊子里吃过馄饨，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经常来吗？身边可带了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那位小姐，这是有多么巧合的缘分，才让俩个陌生人长得相像，让老板娘认错了人。” “啊！您真没来过我这摊子呀！”老板娘微张开了嘴巴，很是惊讶。 “是真的没有！”沈如意催促道：“你还是给我说说，那位小姐的情况吧！” 为了能够让老板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如意让芸香给了老板娘五两银子，“反正也是无聊，就当请你说故事给我解闷了。” 老板娘却没有收下，说道：“小姐您太客气了！我也正无聊着呢。” 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了下，她说道：“那位小姐大概在四五天前来我这儿吃过馄饨，她是坐着辆马车来的，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身边有小丫鬟伺候着，陪着她来的应该是她父亲，年纪三十多岁，满身的书生气，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沈如意面色舒缓了不少。 看样子应当不是晓雪了，晓雪的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卖身进府。 就是不知道老板娘口中的小姐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有缘。 她觉得有个长相相似的晓雪就已经很神奇了。 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一个。 不知道是太有缘，还是她的长相太普通，接二连三地能遇到跟她长相相似之人。 沈如意不由对老板娘口中的小姐很是好奇，追问她道：“然后呢？” “然后呀！”老板娘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了，尴尬的望着等着接下来故事的沈如意，说道：“那位小姐的脾气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要不然过了这么多天我还有点印象。” “脾气不好？” 说起来，她的脾气也真不算好。 比起其他熟读《女四书》的大家闺秀，她有点毛躁，很容易使小脾气，还不够沉稳。 老板娘点点头，说道：“刚开始那位小姐吃馄饨吃得好好的，也吃得很高兴，跟她父亲有说有笑的，还商量着下次再来。” “在打算喝汤的时候，因为人来人往的，进我们这馄饨摊子吃馄饨的客人不小心撞了下这位小姐身边的丫鬟，而这小丫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站稳，身子朝她家小姐歪斜了过去，碰到了她家小姐，然后她家小姐手中的瓢羹就掉进了碗里，馄饨汤就这么溅了出来。” “不过，也不是很多，也就衣襟口的地方沾了几滴馄饨汤。” “可就因为这几滴馄饨汤，那位小姐就生气了，当场把碗给扣到小丫鬟的头上，吓得那小丫鬟直跪地求饶，那小姐还不解气，又踹了几脚，把那小丫鬟踹在地上，还让她小丫鬟自打嘴巴。那小姐的父亲也不阻拦，还说这样不会伺候主子的小丫头不配留着身边，直接让人当场给卖了，卖给了路过我们馄饨摊的挑脚汉。” “那挑脚汉是又老又丑，年纪看起来大概有五六十了，估计孙子都可以娶媳妇了。牙齿是又黄又稀，一说话就有股难闻的气味，熏得人根本不敢靠近，脸上也全都是皱纹，还有老人斑，反正挺邋遢的一个人，算是半卖半送给这个挑脚汉的，就只收了半两银子。” “可能这挑脚汉是买来当孙媳妇的吧！”沈如意猜测道。 老板娘摆摆手，说道：“不可能的！那挑脚汉听说要把标致的小丫鬟卖给他，还只收半两银子，喜得他立马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都拿出来，还说自个儿当鳏夫已经有十几年了，做梦都想有个媳妇伺候他，还不知羞的说要再生几个儿子出来，向乡里乡亲的证明他还老当益壮！” “您听听，这么想当新郎官，他又怎么会把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让给别人？” “那小丫头一看自己要被卖给这样的老男人，当即吓得直哭，不停地向她家小姐磕头求饶，那小姐眼睛都不带瞥一下，根本不理会那小丫头。还在离开之前，把那小丫头的卖身钱送给了挑脚汉，说是恭喜他得了美娇娘，祝愿他早生贵子。” “这银子一送呀，挑脚汉就算良心发现，不娶这小丫头，也经受不住那位小姐这么一说呀！不娶也得娶了！还可能大张旗鼓的娶进门，小丫头想逃也逃不了。” 沈如意听了，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平日里脾气再大，也从没这般作贱过下人，顶多砸砸东西发泄。 前些日子被她打卖出府的秋菊不算。 她算是自个儿撞到枪口上了，不得不拿她立威，杀杀香善院其他偷奸耍滑之人的威风。 至于晓晴的话，那就更不算了。 如果前世的事情真有她的份，那她就不单单被杖打了，可以直接处死了。 可这位小姐却因为这么点小事情把身边伺候的人给卖了，卖也就算了，还找了这样的人。 沈如意唏嘘不已。 还觉得犯恶心。 就跟顶着她的脸干坏事一样，让人不得不介怀。 第一百一十七章爬窗户 芸香、小红旁听了老板娘的故事之后，面面相觑，深深地觉得沈如意脾气好，好伺候。 尤其是小红。 之前她把沈如意一个人丢在茶棚，因此险先受了委屈，可沈如意却没有罚她，只是口头上警告了她几句，让小红不得不感叹，主子也是多种多样的，不是所有的主子都跟她家小姐那般，对待下人宽厚、仁慈。 小红不由暗暗告诫自己要惜福！ 珍惜她家小姐对她的好！ 在馄饨摊吃饱肚子，又坐了会儿，听老板娘说了其他有趣的故事，沈如意就让芸香他们收拾收拾，拿好逛街买来的各种战利品，准备去白马寺。 在离开之前，沈如意让小红多给了老板娘五两银子。 虽然那个老板娘自来熟挺令人讨厌的，但是她的那些故事说得的确很精彩，尤其是把小丫鬟卖给挑脚汉的故事，直接把芸香、小红给震慑住了，言行之中也变得谨慎了不少。 这也省了她的功夫，费心调教了。 那五两银子，老板娘应该得的。 在沈如意的刻意之下，他们一行人晃晃悠悠的，直到路上的游人渐渐少了才到了白马寺。 一踏进寺里，晓雪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说道：“小姐，您可来了，奴婢等您等好久了！还以为您不见了，吓得奴婢差点想让张大富去报官寻人了！” 沈如意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丢？倒是你，你去哪里了？一路慢悠悠地逛过来，愣是没有看到你的身影，要不是想着张大富应该跟你在一起，我也要报官寻人了！” 晓雪指指白马寺的大门，说道：“奴婢跟小姐您失散以后，想着您终归会来白马寺，所以就来这儿等着了。幸好，青天菩萨保佑，总算让奴婢给等着了！”又关怀的问道：“小姐，您用过饭没有？要不要奴婢让寺里的师傅准备斋饭？” “不用了，我们在下面吃过了，倒是你，为了等我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您不见了，奴婢哪里还有那心思吃饭呀！” “那你去吃饭吧！我也累了，想找间厢房好好歇息歇息。”还对芸香、小红，说道：“你们也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难得出来，你们也到处逛逛吧。” 芸香、小红连连摇头，说道：“奴婢们哪儿也不去，就想守着小姐。” “那……好吧！”她还想趁着身边没人，在白马寺到处转转，去找项临时的。 看样子，到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在去厢房之前，沈如意向晓雪问起了张大富，“他去哪儿了？” 晓雪回道：“奴婢让他安置马车去了。” “哦，这样！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张大富，今天是庙会，外面人多，特别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不是身边有张大富护着，多多少少肯定要吃亏的。” 晓雪并不知道沈如意已经看到了，她跟张大富之间的拉拉扯扯。 因此，不疑有他的说道：“您说得是，的确是该好好谢谢张大富的。” “给他做件衣裳吧！”沈如意提议道，“我看他衣服挺陈旧的，跟着我出门，衣服太破旧了，外人还以为我们沈府连给下人置办衣服的银钱都没有，再者他还是陈妈妈的独生子，看张大富那个样子，不免会让人浮想联翩，传出不好听的话来。” “你的女红在我们香善院向来是出众的，又在我身边贴身伺候，给张大富做件衣服再合适不过了。陈妈妈看在眼里，也会高兴，更会为我尽心尽力办事，不让我有后顾之忧。” 晓雪听着，总觉得沈如意这些话怪怪的。 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毕竟这些话挺有理有据的。 沈如意没理会晓雪的呆愣，直接把这事拍板了，“这几天你赶紧赶慢的做出来吧！今后张大富可是要跟着我天天出门的！可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我的面子，丢了沈府的面子！” “是！”晓雪按下心中的疑虑应下。 到了厢房，沈如意就把芸香、小红打发出去了，见她们迟疑着不肯离开，沈如意说道：“在这里能有什么事？而且我非常不喜欢有人盯着我睡觉，怪慎得慌！你们也到隔壁的茶房好好歇息下，有事情的话我会叫你们的！等下晓雪回来了，也不要让她来打扰我！” 见沈如意态度坚决，芸香、小红只好退下。 她们一走，沈如意立马栓上门。 然后绕着屋子走了几圈，细细观察了下，最后走到窗户边，耳朵贴着窗户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觉得没有人在外面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打开，探头往外面瞧了瞧。 窗户外是个小花园，并没有什么人走动。 再看了看窗户的高度。 还好，如果想出去的话，搬个凳子也能爬上窗户，就是外面没有凳子踩着，要小心点了。 探察完之后，沈如意决定出去找项临时！ 说过今天要来白马寺找他的，他应该在白马寺。 不过，在出去之前她得要做些功课。 沈如意回到架子床边，把放在床头的枕头塞进了被子里，整出有人睡在被子下的样子来。 这种事情她小时候经常干，也算是熟能生巧，几下功夫就弄得有模有样了。 正打算搬凳子到窗户边的时候，窗户外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好似有人踩在枯叶上，不住地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并且正逐步地向她所在的窗户靠近，除此之外听声音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生怕会被别人听见。 沈如意的心猛地一紧，立马搬起凳子躲在了窗户后面。 她要看看哪个胆子这么大，竟敢偷摸到她的窗户边！ 那人敢进来的时候，她就用手中的凳子砸死他！ “如意，如意……” 在沈如意准备就绪，只等那贼人进来的时候，窗户外传来了项临时刻意压低的声音。 原来是他！ 沈如意放下凳子，从窗户边闪现出来，指着贴着外边墙上，正要往里面探脑袋的项临时，说道：“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小偷小摸，正准备拿凳子砸人呢！” 项临时被突然出现的沈如意吓了一大跳，忙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 见状，沈如意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说道：“你这人，还真不适合干偷偷摸摸的事情，我都没被你吓着，你自己反而给吓得不轻。”说着，把凳子挪到窗户边，对项临时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在外面等着，我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右手 “你小心点！”项临时站在墙外，伸手欲去扶沈如意。 沈如意踩着凳子，三两下就爬上了窗户，摆摆手让项临时站到一边去，说道：“窗户有点高，我跳下来有点难度，我把凳子递给你，你放在墙角下，把凳子扶好。” “好，你慢慢来，别着急，安全最重要，别伤到自个儿！”项临时紧张地叮嘱沈如意。 沈如意嫌项临时啰嗦，恐吓他说道：“你再说该把人引来了！” 项临时立马噤声，紧张地左看右看。 趁着这个时候，沈如意蹲在窗户上，弯腰去够屋子里的凳子。 项临时看得惊心动魄，怕沈如意会摔下去，双手大张，以环抱的姿势放在她的身侧，不过怕男女授受不亲，唐突了沈如意，项临时的双手并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 沈如意的手也算蛮长的了。 但因为窗户有些高，凳子又有些矮，沈如意够得很辛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凳子够着。 一够着凳子，沈如意连忙递给了身后的项临时。 项临时稳稳地接着，放在了窗户外的墙根边上，为了保证沈如意能踩得稳当，项临时使了不少力气把凳子的四条腿全部嵌进泥土里。 沈如意在窗户上等得着急，催促项临时道：“你直接放着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项临时没听沈如意的。 在把凳子腿土里后，他还上去，踩在了凳面上，觉得站在上面不摇摆之后，他才下来，对沈如意说道：“好了，你可以踩了。” “你真磨叽！”沈如意毫不留情地抨击。 就算窗户有点高，难道还能把她摔死摔伤不成？ 最多蹭破点皮而已。 项临时没有生气，反倒很紧张，在沈如意从窗户下来的时候，他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沈如意，盯着她脚下的凳子，深怕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直到沈如意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他才大松了一口气。 沈如意笑嘻嘻的说道：“安全着陆！这点窗户的高度还难不倒我！” 项临时望着沈如意笑，然后默默地收拾残局，掏出半新不旧的帕子去擦窗户上的鞋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打开的窗户门关上，之后又把沈如意从屋子里带出来的凳子藏起来，把这些都干完之后，才抬头对沈如意说道：“走吧，我带你去隐秘的地方，这里我比你熟悉。” “你带路。”沈如意豪爽的说道。 见沈如意对他这般的信任，项临时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就不怕我恶向胆边生，把你给拐卖了？” 沈如意挺了挺胸膛，说道：“那你把我卖了试试！” “不敢！也……舍不得。”最后三个字，项临时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沈如意并没有听清楚，只听清了前面“不敢”俩个字，不由得意地朝着项临时挑眉，说道：“就知道你不敢！”边走边看看了周边，景致还算是不错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打理得非常好，又问项临时道：“你住在哪里？也在厢房吗？” 项临时摇摇头。 要想住在厢房里是要给香油钱的。 他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闲银子，所以就借住在了寺里废弃的柴房里。 “那住在哪里？”沈如意下意识地追问。 项临时没告诉她，只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为防沈如意追问下去，项临时转移了话题，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间厢房歇息，还在你一回屋，我就过来了？” “我正打算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让小沙弥盯着吗？还是你躲在哪个角落里，一直在寺庙门口等着？”沈如意也不是傻子，知道项临时是故意转移了话题，她也大概知道项临时转移话题的缘由，那是因为他的住所在寺里的某个旮旯地里，所以不好对她开口说。 为了保全项临时的颜面，沈如意也只好装聋作哑，顺着项临时的话问。 不过，虽说是顺水推舟的，她心里还真有点好奇。 项临时说道：“你猜对了大半。” “另外一半呢？”沈如意问。 项临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我早早的起来到山下去接你。只是今天是庙会，人来人往的太多，站在人海里，我根本望不到头。所以我就去了来白马寺必经之路的路口，爬上旁边的树等着你，这样就不怕错过你了。” “哪儿的树？”沈如意半点没有注意到，只觉得人真多，挤来挤去的。 “就是你下马车的地方。” 沈如意回想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那里！然后呢？你怎么不下来跟我打招呼？” 项临时羞红了脸，说道：“等我下来，你就没影了。不管怎么找就是没找到你，我想着既然看到了你，你肯定要到寺里的，所以我就又赶忙回来，还拜托了小师傅注意下你，我自己就站在藏经阁上，那里是寺里最高的楼，而且正对门口，能够一眼就看见进出寺庙的香客。” “哦，那还真是折腾呀！”沈如意感慨。 “可不是？是挺折腾的！”项临时笑着回应道，左手却偷偷地抚上了受伤的右手。 其实他后来找到了沈如意，看到了她孤身一人坐在茶棚里，也看到了那个男人企图轻薄她。当时他想冲出来，去废了那个男人，结果还没等他行动，那个叫白姐的替如意解围了。 既然已经解围了，他就不好再现身了，不然会把事情闹大，于如意的闺誉无益。 可就这么让那个男人走了，他的心里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他偷偷地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用几两银子，哄骗他到了无人的小树林里，趁他没有防备把他给撂倒，揍得他肋骨断了几根，并踩坏了他的子孙根，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再亲近女人，只能当个太监！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本想着要揍得他瘫痪，不能下地行走，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只可惜，有人路过了小树林，他不得不放弃。 第一百一十九章邓姨娘 沈如意经过前世的事情，不仅疑心重，也变得极为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项临时身上隐隐散发着的戾气，不由侧头望着面无表情的项临时，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阴森森的？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联想几天之前在船上所说的话，沈如意的面色也跟着沉重了下来，问道：“你已经去找邓姨娘了？她给你委屈受了？” 项临时收敛起思绪，说道：“你想多了，邓姨娘长袖善舞，怎么会给我委屈受？刚才……刚才不过是想到了我的娘，所以心情有些低落罢了。”项临时不想把那些肮脏污秽事情跟沈如意说，她只需快快乐乐的就好。 原来是在想他亲娘了。 沈如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总觉得说什么都无法安抚项临时失去亲娘的痛苦。 好半响，她才说道：“只要你过得好，好生的活着，你娘在地下有知，也就能安慰了。” “嗯，我会努力的！”这个话题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伤感，项临时转移了话题，说道：“早几的确去找邓姨娘了，邓姨娘入套了，已经想着法子让项玉怜接近你。只不过，一时又没有门路，很是愁苦，但我想依着邓姨娘的聪慧，她们母女将会很快在你面前出现。” “你怎么说的？”沈如意好奇的问道。 “实话实说了。” “这么老实？”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个不老实的？”项临时笑着反问道。 这个…… 她觉得项临时不是老实，而是固执。 “我真不老实？”见沈如意沉默，项临时追问。 沈如意挠挠头，为难的说道：“你是老实又不老实，不老实又老实。” “这算什么回答？”项临时困惑地问。 沈如意摊手，无赖般的说道：“这个就是我的答案。”爱听不听。 项临时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细细想沈如意的话，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看着老实，其实他内心是不老实的，别人以为他是不老实的，但他却很老实。 跟邓姨娘说得话，的确是实话实说，没有掺杂任何的假话。 不过，有些语气则变了变。 至于邓姨娘有没有想岔，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别人的思想他无法控制。 想到这里，项临时叮嘱沈如意道：“不管邓姨娘说什么，你都不要承认，但也不要否认。” 沈如意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望着项临时，说道：“你果然是那种老实又不老实，不老实又老实的。”又很好奇的追问他道：“你到底跟邓姨娘怎么说的？你说清楚，等见到邓姨娘母女的时候，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我是真的实话实话了。”项临时满脸认真地说道。 沈如意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项临时也不会让她不管邓姨娘说什么，都不承认，也不否认了。 项临时就把当时的情景说给沈如意听。 两天前，项临时在项府外的小巷子守株待兔着，等着邓姨娘带着项玉怜出府。 直等得他双脚快麻了，邓姨娘母女所乘坐的马车才慢慢悠悠地从相府驶出来，往京城里最大的银楼、布庄而去。 项临时紧跟其后。 也不故意地躲着，而是半躲着，半把自己的踪迹露出来。 在邓姨娘母女挑选了钟意的首饰，离开银楼，往布庄去的时候，邓姨娘朝藏在银楼边上小巷里的项临时轻声喊道：“三少爷，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姨娘我躲起猫猫来？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藏头藏尾的像什么样子？” 项临时不紧不慢地从巷子里出来，拱手朝邓姨娘行礼，“姨娘安好！” 又朝着端坐在马车里的项玉怜，问候了一声。 项玉怜长得跟邓姨娘十分的相像，比起旁的女子看起来特别的我见犹怜，而且虽然很得项太医的宠爱，不过却不娇纵，见项临时向她问好，项玉怜也客气的回礼，说道：“三哥哥安好。”说完，又颇为关怀的样子，道：“三哥哥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可得好生保养身子。” “谢谢二妹妹关心。”项临时也客气回应。 邓姨娘上下打量了下项临时，说道：“三少爷自出府之后似乎精神好了不少，看样子在府外过得挺好的。早些日子，我还在老爷面前提了你，想着你还没成家立业，在外过得肯定不如府内，希望老爷把你寻回来，现下看来是不用了。” 项临时弯下腰身，又朝邓姨娘拱了拱手，“多谢姨娘能在父亲面前美言，临时感激不尽！临时在外虽过得艰辛些，可好歹没有人对临时各种约束，天南地北任由临时畅走，因此精神大好，只觉得外面天高海阔，眼界、心境由此也大有长进。” “既然外面这么好，那三少爷为何堵我？我可不信巧合，要想在京城见不到一个人，那是挖地三尺也见不到。三少爷，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也没那么多的功夫跟你在这风口上猜来猜去，本姨娘虽不是当家夫人，要管着府里上下所有的人，可也有不少的事情等着本姨娘。” 项临时抬起头，直视着邓姨娘的双眼，说道：“找姨娘的确是有事。” “什么事？”邓姨娘懒懒的问道，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在府里，邓姨娘有项太医的宠爱，就算是项夫人也拿她没办法。而项临时不过是不得宠的庶子，还是被赶出府去的庶子，邓姨娘下意识地觉得项临时找她是有事求她的。 项临时也没遮掩，直接说道：“是有关二哥和大妹妹的事，我想着邓姨娘对他们二人肯定有兴趣，所以得了消息就急巴巴地找姨娘您了。姨娘您也别误会，我找姨娘并不是为了谋取什么，只是想投桃报李，感念姨娘对临时的照顾。” 邓姨娘略微思索了下，对项临时说道：“好久不见三少爷了，不如到近处的茶馆喝喝茶，了解了解三少爷现下的处境，等回去见到老爷，我也好帮着说项说项，好歹拨点银子给三少爷使，穷家富路的，没银子可是万万不成的。” “多谢姨娘！”项临时再弯腰拱手道谢。 邓姨娘上了马车，吩咐人到近处的茶馆。 项临时步行跟在后头。 邓姨娘向茶馆的掌管要了间包厢。 项临时进去，不等邓姨娘开口，他就先说道：“姨娘大概也知道二哥和大妹妹邀请沈家未来家主沈小姐外出游船的事情吧。” 邓姨娘点点头，说道：“这我是知道，然后呢？” 项临时道：“那因碰巧遇到二哥和大妹妹，也在船上。也因为在船上，亲眼看到了些事情，知道了二哥、大妹妹不好宣之于口的打算。” “什么打算？”邓姨娘被吊起了胃口，急急地追问。 项临时也不故弄玄虚，爽快地告之，“二哥想要娶沈家小姐，不！应该说是想入赘沈家！您也是知道的，沈家代代独女，需要招赘才能把沈家传承下去。二哥心有大志向，但只是嫡次子，今后项府的继承与他无关，最多能得些银子、铺子。” “所以二哥想借助岳家的力量，帮他完成心愿，谋一个大业！” “而沈家的小姐就是上上人选。” “只不过沈家的小姐鲜少外出，亲近的人不多，大妹妹因着两家都是杏林世家，与那沈家小姐倒是有几分相熟，所以二哥想让大妹妹牵线搭桥。只是大妹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来不知相让是何物，沈家小姐的心里就有些恼……” “沈家小姐是未来的当家人，当然不会如其他人那般，小意哄着大妹妹，大妹妹也因此大发脾气，得罪了沈家小姐，而二哥恼火大妹妹屡次拖后腿，扬言要另外找个人帮他。” 说到这里，项临时停了下来，望向了邓姨娘，没有再继续说。 邓姨娘眼睛眯了起来，道：“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当然了，也不会把你的话给传出去，让其他人知道。” 项临时笑着奉承邓姨娘道：“姨娘您聪慧过人，我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应该知道二哥口中的另外个人指得是谁了。还有件事情，您或许是知道的，父亲曾经私下找过二哥，让二哥别只偏袒着大妹妹，好歹也要照顾下二妹妹。二哥嘴上没答应，但心里头还是动心的，毕竟父亲一直都很偏宠您，为了您开怀一笑，父亲愿意付出所有。” 邓姨娘手捧起茶盏，轻轻地呷了口茶，道：“他就不怕夫人知道生气吗？” “您还不了解二哥的为人吗？只要能对他有利的，还管夫人生气不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染指夫人身边的丫鬟，甚至把手伸向了那里了。” 邓姨娘又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二哥可是很防着你的！” 项临时面色微赧，道：“我是不小心听到的……二哥跟大妹妹吵得厉害，我本想着去劝上一劝，没想到……不过，虽然偷听是小人行径，但我并不后悔，也幸亏能听到这些，向姨娘您告知。” 又望向了坐在一边不吭声的项玉怜，“二妹妹善良惹人疼爱，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想二妹妹嫁人之后能够为她撑腰，只是我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能保证自己吃饱穿暖都算不错了。” 第一百二十章入坑 “多谢你还记挂着玉怜！”邓姨娘客气说道。 项玉怜也站起来向项临时微微屈了屈膝，娇柔的说道：“三哥哥对妹妹如此疼爱，妹妹会记在心里，感念哥哥的。” 项临时连连摆手摇头，“我只是想投桃报李，感谢邓姨娘对我的照顾而已。” “不管怎么样，你能跑来跟我们说这件事情，我们母女会铭记在心的。”邓姨娘望着项临时说道，“对了，你可知道那位沈家小姐喜爱什么？我们也好投其所好。” 项临时摇摇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她既然身为沈家未来的家主，那应该对医书比较感兴趣吧，我听说沈老夫人对沈家小姐期望很高，希望能够再创沈家辉煌，如果能赠予沈小姐失传的医书孤本，想必不仅沈家小姐会开怀，就是沈老夫人也会笑得牙不见齿吧。” 邓姨娘听了，若有所思。 随后，慢慢地朝项临时点了点头。 沈如意在听了项临时的讲述之后，开心地忍不住捂着嘴笑，“你可真是有一套呀！如果真能哄得邓姨娘赠与我医书孤本，我必定好好答谢你！” “那我就等着你的谢了！”项临时信心满满的说道。 “邓姨娘有？”沈如意问。 项临时笑道：“你难道忘记我父亲是干什么了吗？他也是学医的，又好交友。这么多年了，珍奇异宝的总能收藏几样。外人看他是御医，想要诚心结交，那必须得投其所好，医书就是必不可少的礼物了。而且父亲对邓姨娘甚是宠爱，为了她曾经想过宠妾灭妻，扶她为正房，所以邓姨娘想要什么，父亲肯定会想法子给她弄来，更不用说手上就本有的孤本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愁着能有几本市面上少有的孤本呢。”沈如意开心地抚掌。 项临时嘴角微微扬起，望着沈如意灿烂的笑脸，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不过，邓姨娘这个人多疑，你要小心应对，最好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含糊着，不给她透亮的话。最好的是就跟我刚才跟你说的，不管邓姨娘说什么，你都不要承认，但也不要否认，让她自个儿猜去。” “项玉怜也是同样的性子，别看她娇娇弱弱的，但是心眼却不少，实打实地像极了邓姨娘，可也多疑，喜欢在一件事情上反复的揣测。” 沈如意就问道：“咦，那你的实话实话，邓姨娘她们为何就相信了？” 项临时苦笑道：“因为我没有说谎的资本，你也别看她们表面上是信任我的，私底下肯定也会仔细调查的。如果她们真得相信我的话，应该在我告诉她们的隔天就想办法找你了，而不是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我也想快了，项临风最近想办个赏花会，邀你过府参加，但是项玉琴在家里闹着脾气，怂恿着夫人不给办，你这才没接到这个邀请。” “原来是这样。”沈如意恍然大悟。 俩个人一前一后地默默走着，往白马寺后面的小山坡去。 项临时解释说道：“那里比较幽静，一般的话不会有人去那里，方便说话。而且四面没有什么墙，不存在隔墙有耳的风险。” 沈如意点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项临时就忍不住问了，“你就不防着我吗？” 沈如意用眼睛斜视他，“防你什么？怕你占我便宜吗？” 项临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沈如意撇嘴，“你太瘦弱了，我一脚就能把你给踹翻了！” 想到之前在茶棚，沈如意用簪子扎人的那种狠劲，项临时笑着点点头，说道：“说得也是，你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样挺好的。” 突然之间被夸赞了，沈如意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有些不明白。 像她这样彪悍的姑娘，一般的男人不是都很厌烦吗？ 项临时怎么说挺好的？ 是安慰她？ 在沈如意的心里，这种安慰就跟同情无异。 她也最不喜欢别人同情她。 沈如意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男人是最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对于我这种动不动就硬拼的，不主动靠男人的女人是不得喜欢的，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需要安慰。” 见沈如意生气了，项临时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好半响，他叹着气，说道：“我说得是真心话，并不是安慰你！我始终认为，女孩子还是彪悍点好，起码能护得住自己。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娘就是那种遇事哭哭啼啼的人，如果她能跟你一样，稍微强悍一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呃……”沈如意尴尬了。 项临时不在意地笑笑，道：“所以，我刚才的话真不是安慰你，是真心觉得你这样挺好！” “哦，我知道了。”沈如意不好意思地接话道。 白马寺后面的小山坡是块菜地，种植了不少的蔬菜。 也莫怪项临时说这里鲜少有人来。 菜地有啥看头？ 俩人走进了菜地中央的小凉亭里，对面而坐下。 一坐下，沈如意就让项临时把手伸过来，她要给他诊脉。 项临时掩藏了受伤的右手，把左手摆在了石桌上头，并道：“别看我长得比较瘦弱，身体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生什么病。白马寺在别人眼里是清苦些，可好歹没有什么龌龊事发生，过得也颇为悠然自得。” 沈如意斜睨了他一眼，很是嫌弃的说道：“你再瘦下去，等刮阵风来，你要跟着风跑了！” “那我就抱住树。”项临时笑着应对。 “抱树？你看看这周围，有树吗？等你找到树抱，你早就被风给吹到天上去了！” 项临时望着沈如意呵呵地笑，“现在这地方的确没有树，可有这座凉亭。”还有你。 沈如意瞪他，“以前没看出来，你倒是挺会耍嘴皮子的！” 项临时笑而不语。 他的好多东西，如意都不知道，他希望有天如意能够有机会了解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帮忙 沈如意摸过项临时左手的脉象后，就让他伸出右手。 项临时慢悠悠地把左手收回，说道：“不用再诊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而且你不是已经摸过脉象了吗？左手右手的也没什么差别，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是大夫吗？”沈如意拿眼睛瞪他。 “是不是大夫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忘了，我父亲还是御医，虽然我不得他欢喜，但是基本的药理我还是懂些的，左不过身子有些虚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如意对项临时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是生气，“你真是不知好歹！外面穷苦人家生病了是不敢瞧大夫，因为口袋里没有银子，你倒好！给你白瞧，你还不领情！” “你别气！我没有不领情！”见沈如意生气了，项临时顿时着急起来，急切地解释。 “那你就把你的右手摆上来！给我瞧瞧！”沈如意也学项临时固执起来。 项临时犹豫。 沈如意猛拍了下石桌，道：“你拿不拿？” “你别拍！你别拍！这石桌硬得很，小心把手给拍疼了！”项临时心疼的说道。 “那你把不把你的右手拿上来？”沈如意板着脸怒问道。 “我这就拿上来，你别拍桌子了。” 未免沈如意把手给拍疼了，项临时只好妥协，把他那只受了伤的右手摆在石桌上。 手背青青紫紫。 尤其手腕处还有明显的手指印，红通通的，看起来很是渗人。 沈如意皱着眉头问道：“谁欺负你了？” 项临时摇摇头，很是认真地说道：“不是谁欺负我，而是我欺负别人了。” “就你？”沈如意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 “真的！因为欺负得太狠，那人就抓着我的手不放，想让我住手。”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会吹牛的。”并不理会项临时的解释，而是仔细地看他右手的伤，并摸了摸他的骨头，见只是皮外伤，沈如意才松了口气，说道：“这次出门我是打着来白马寺看藏书的由头来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膏药来，等明天我把祛瘀膏拿来，你这个淤青蛮严重的，不擦点膏药十天半月也消不掉。” “你明天还能来？”项临时就只抓住了这句重点。 沈如意白了眼项临时，道：“怎么，不欢迎呀！” “怎么会？我欢迎都来不及！”项临时笑得嘴都快歪斜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天天都跟如玉腻在一起。 沈如意心中舒服了点，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道：“我跟祖母说，我出府是为了游历，提高医术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放我出府了，所以我回去的时候得要上交点东西，让祖母安心。” 想到这个，沈如意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逝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项临时担忧的问道。 “担心怎么提高医术呢！不过，目前这个也不是最要紧的，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让你帮我做几件事情。”沈如意询问项临时道。 “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帮你！” 沈如意肃穆着脸，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想开间铺面做生意吗？我想到做什么生意了，不过目前不打算自己开店做生意。” 又问项临时道：“你知道永兴银楼吧，那天游船回来的时候，我去了这家银楼，给了个方子治他家脸上长脓包的小丫鬟，现在已经过去有三四日了，那小丫鬟脸上的脓包应该有些成效了，我想让你再带上我开得另外张方子，去找这家银楼的罗掌柜，把方子给他，就说是我拜托你给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 “好！你把方子给我，在天黑之前送到那罗掌柜手里。”项临时毫不犹豫地应下。 沈如意从袖口里取出偷偷写好的药方子给他。 “那还有其他事情呢？”项临时问。 “嗯，那件事情的话……”沈如意有些为难地看着项临时。 项临时见了，就道：“你只管说，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为你办到。” “也没这么严重，只是想着你文文弱弱的，别人以为你好欺负，到时候被人给诓骗了。” 闻言，项临时满脸的黑线，“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我只是比较瘦弱而已。” “那好吧，我想让你到赎一个人！” 项临时惊愕。 不过，很快就明了了。 如意是想赎那个替她解围的白姐吧。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这个也行！什么时候去赎？在哪家？” “这个的话要等等，等时机成熟了，你再去。” “行！随时都可以！”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了，不过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你。” “你问。” 沈如意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说，有些人为什么会叛变？背叛主子？” 她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应该换个角度去思考前世的事情。 项临时顿时闻到了不正常的气息。 又联想到之前在船上，如意对晓雪的各种避讳，而那个晓雪对他的各种有意识勾引，项临时觉得如意身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精神不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想直接问如意是不是晓雪背叛了她，但是见如意又没有直言，他戳破了也不好，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认真思考如意提出来的问题。 良久，他才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部分叛主的是被有心人用大量的金银财宝给收买了，当然了也不排除是有私仇的，因为家族恩怨潜伏在主子身边，等着机会报仇。” 沈如意点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晓雪平时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的爱财，至于家族恩怨的话，那就更不可能的了。 她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 要不是她爹早早去世，家里的田地、房子被族人占去，也不会为了活命卖身进府。 她就算要恨，也该恨占她家财产的族人去，没道理恨她的。 那晓雪是不是因为嫉妒她呢？ 她生来就是沈家的小姐，未来的当家人，高高在上，而晓雪虽跟她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身份却是天差地别，要干着伺候人的事情，小时候因为她多灾多难，晓雪还要为她挡灾挡难，是不是因为这样心生记恨？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就因为这样就要杀了她，那也……太荒谬了吧！ 她若死了，母亲肯定不会放过晓雪的。 想到这里，沈如意想到了在船上，晓雪假扮自个儿的事情。 晓雪不会以为凭借着那几分相像就能替代她吧！ 别人是瞎子，母亲可不是！ 血溶于水。 母亲再怎么着也不会认不出谁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还有的就是许嬷嬷。 按照晓雪想要替代她，偷偷下毒毒死她的猜测来走，许嬷嬷后来持刀杀死晓雪虽然能解释得通，可后来又拿刀捅父亲、母亲就说不过去了。 那有没有这个可能，前世晓雪、许嬷嬷是为了不同的事情叛变呢？ 也有这个可能…… 还有的就是晓晴。 今世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但也未必就是清白的，说不准是扮猪吃老虎。 第一百二十二章未回 猜测太多，但实捶的证据却没有，沈如意烦躁地用额头抵在石桌子上。 项临时下意识地就要把手伸过去，让沈如意把脑袋放在他手心上，可想到男女有别，他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出声劝说道：“石桌子凉，快别趴着了，好歹用帕子垫着。”从怀里掏出他那块半新不旧的帕子，见那帕子上面有几处污渍，想到之前他用这帕子擦过窗台，又只得揣回怀里，懊悔出门的时候没多带几块帕子。 石桌冰凉的触感让沈如意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项临时看着心疼，安慰说道：“不忠诚主子的下人就直接打卖出去，犯不着为这种白眼狼伤神，愁眉不展。” 沈如意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 这也算是间接地透露了她身边的确有叛变的下人。 项临时直接觉得这个叛变的下人就是晓雪！ 只是不知道晓雪除了暗地里勾引他之外，还干了哪些背叛如意的事情，项临时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套出来。他问沈如意道：“很棘手吗？如果棘手的话，可以请沈夫人出手。沈夫人是你的母亲，还是当家人，肯定会帮着你把这事圆满解决的。” 沈如意摇摇头，道：“帮不了，谁也帮不了。” “怎会？”项临时劝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再烦难的事情，大家一起想招，总会把事情给解决掉的。” 沈如意叹气，不想再说了。 前世的事情，她不会再跟任何人讲的，风险性太大了。 不仅没人会信她，反而会打草惊蛇。 况且她现在还没分清楚哪个是敌，哪个是友。 跟项临时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了，沈如意站起身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不然被发现我不在屋子里会有麻烦。我明天还会来白马寺，你不要乱跑，还到厢房里找我，我把祛瘀的药膏给你。” 项临时欲言又止，见沈如意执意要走，也只能道：“你万事小心！如果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来找我，大家一起想法子，就算倾诉倾诉一下也好，免得憋在心里憋久了，心里不痛快，生出毛病来。” 沈如意点点头。 按照原路，项临时送沈如意回厢房。 也是爬窗户进去。 不过，有了经验，熟能生巧了，这回爬窗户，沈如意比之前出去的时候顺当多了。 站在屋里，沈如意对项临时摆摆手，说道：“你快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项临时等擦完了窗台上的脚印，这才转身悄悄离去。 沈如意把窗户合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因着鲜少出门，又从没像今天如此疯狂购物过，沈如意的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昏睡过去。 一醒来，外面的天都黑了。 沈如意慌里慌张地忙起身，拔掉门闩，轻声喊了几下晓雪她们三个。 没一会儿，晓雪、芸香、小红三人急匆匆地从隔壁的茶房出来。 沈如意问她们道：“现在什么时辰？” “快到戌时了。”晓雪站出来回道。 “这么晚了？”沈如意惊愕不已，并很着急的说道：“这可完了！现在赶回去肯定要被母亲说的！而且我今天也没有去藏经阁里看医书，祖母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晓雪说道：“小姐您安心，奴婢看您睡得沉，怎么唤也唤不醒，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打发人回府去跟老夫人、夫人报信了，说您遇到了本好书，看得入迷，想一口气看完，但是寺里的僧人又不愿意外借，所以打算晚上借住在这里，不回府了。” “那报信的可回来了？祖母和母亲怎么说？可答应了？”沈如意急切地追问。 晓雪点点头，说道：“已经回来了，老夫人让您不用惦记着回去，说游历就该有游历的样子，太念家了成不了什么大器。夫人很担心您，又增派了五名护卫过来，并让您明天定要回府，不可在外长时间逗留。” 沈如意松了口气，夸赞晓雪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提早打发人回去。” “这是奴婢应该的。”晓雪屈膝福了下礼，谦虚的说道。 小红瞄了眼前头站着的晓雪，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芸香见了，面色突变，伸出手来暗暗扯了下小红的衣角，并瞪了她几眼，警告她。 小红嘟嘟嘴。 芸香眉头紧锁。 她是非常不明白小红，怎么就跟晓雪过不去？ 难道她不知道晓雪是小姐身边的大红人吗？ 若不是晓雪不跟她一般计较，她小红早就被打回原形了！ 真是一得意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迟早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红瞥了眼芸香，也觉得芸香迟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晓雪这么两面三刀的人，她都看出来了，芸香怎么就没察觉到一丁点呢？她眼瞎吗？ 沈如意扫了眼小红、芸香，最后视线落在了小红身上，问道：“既然不回去了，可准备了晚饭？睡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小红微微弯了下膝盖，恭敬回道：“准备好了，是寺里的斋饭。” “那就端上来吧。” “是！”小红垂手应下，退出屋子去拿晚饭。 小红走后，芸香望了眼伺候沈如意喝水的晓雪，“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如意面前。 芸香的举动太过突然，沈如意吓了一大跳。 她问芸香道：“你这是干什么？” 芸香满脸羞愧的说道：“您把小红交给奴婢教导规矩，可奴婢没有那本事教，还请小姐恕罪！”芸香觉得小红对晓雪的排挤太过明显了，而且她不仅仅是排挤，简直是到了厌恶的程度，如果是争对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人是晓雪，晓雪是什么人呀！她可是从小伺候小姐的，又跟小姐长得有几分相像，在香善院甚至是整个沈府都非常的有脸面，如同二小姐。 这样的人给得罪了，今后在香善院还能有活路吗？ 晓雪只要微微伸出个小指头，就能把别人的生路给断绝了。 所以，芸香是万万不敢得罪晓雪的，即便她现下跟晓晴已经是结拜的姐妹了，但也只是结拜姐妹，并非是亲姐妹，要知道晓雪可是跟晓晴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情分怎么可能是她这个刚结拜不久的姐妹可以比肩的呢？ 为了今后的青云路，不被小红的得意忘形给连累了，芸香决定要跟小红划清界限！ 第一百二十三章收徒 沈如意听了芸香的话之后，心里头立马转了几个弯。 在外人看来，小红可是她的新宠，底下想巴结小红的不少，而芸香功利心重，一心想着往上爬，小红在她面前这般得脸，身为小红教导师傅的芸香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如现在这般，自请领罪说没本事教？这不是暗喻小红顽劣，不好教导，往她身上泼脏水吗？ 不，这不仅仅是泼脏水，这是想跟小红划清界线！ 那她为什么这般做？ 想到这，沈如意回想刚才，小红对站在前头的晓雪面露不屑，芸香警告小红举动的画面。 芸香这是怕小红得罪了晓雪，怕小红连累她吧！ 这个芸香…… 沈如意对她很是不喜。 不过，面上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让旁边站着的晓雪扶芸香起来，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小红的确是有些小毛病，但这是她初到我身边伺候，还没有适应的缘故，今后慢慢教导她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小姐身边的事情向来没有小事！”芸香很坚持。 “那你的意思是……”沈如意想知道芸香用什么法子跟小红撇清关系。 芸香又重新跪了下来，说道：“奴婢资历浅，自个儿也要晓晴姐姐提点着才能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所以奴婢就是个半吊子，自知是带不了小红，也带不好她。” 又抬头望向了晓雪，略带讨好的意味说道：“晓雪姐姐资历深，性子好，耐性高，我们香善院上下全都喜欢她，如果有晓雪姐姐能够带着小红的话，小红身上的那些小毛病肯定会给改得一干二净，也更能够把小姐您伺候好。” 芸香觉得自己这个师傅当得还是很称职的，在卸任之前还想着把小红安排妥当。 这小红不知道什么缘故排斥晓雪。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小红肯定会倒大霉，折在晓雪手里，毕竟晓雪脾气再好，可也不代表人家就没有脾气，小红再这般闹下去，晓雪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在晓雪有动作之前，自己甩掉小红，以后小红再怎么的作，也与她无关。 而她把小红安排给晓雪，今后她们俩人成了师徒，晓雪顾及着师徒名分，再怎么着也不会把小红怎么样的，而小红呢因为晓雪成了她的师傅，心里再怎么厌烦也会收敛。 如果今后她们俩人因为师徒关系密切起来，小红从此鸡犬升天，到时候她有事求小红的时候，借着今天举荐晓雪当她师傅的功劳，也应当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大家都安好，对于她来说可以是一箭双雕，怎么都不吃亏，还得利。 芸香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你说得话不无道理。”沈如意顺着芸香的话道。 芸香的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 沈如意问晓雪道：“你的意思呢？” 晓雪说道：“不是奴婢推托，这种事情还是先问问小红本人的意思。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跟奴婢的八字不合，总跟奴婢过不去，现在若是偷偷地背着她，让她当奴婢的小徒弟，那今后奴婢的日子可得要鸡飞狗跳了，小红也会因此更加怨恨奴婢，还是由她自个儿决定吧。” 沈如意点点头。 半盏茶的功夫后，小红提着食盒回来了。 见到大家的眼神齐齐地看着她，小红心里觉得毛毛的，但还是镇定地把食盒放在桌上。 沈如意朝她唤了一声，说道：“你先别忙乎了。” 小红听话的过去，问道：“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沈如意指指芸香，又指指晓雪，说道：“芸香说自个儿资历太浅，当不了你的师傅，怕耽误了你，所以举荐了晓雪当你的师傅，而晓雪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怎么看？” 这事太过突然，小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晓雪亲昵的说道：“没关系，你慢慢想，就算不想我当你的师傅也没关系。我们同在小姐身边伺候，那都是姐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今后我会提点你的，并不会因为你不是我亲手教导的，就对你藏私，你放心。” 小红撇嘴，不以为意。 芸香看着着急，暗暗扯了几下小红的衣角，轻声说道：“你可别犯浑！晓雪姐姐可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跟小姐的情分跟旁人不同，又因为跟小姐长得有几分相像，不管是在我们香善院，还是在我们府里，那都是有几分体面的，就连老夫人都夸过晓雪姐姐呢，所以你跟着晓雪姐姐只有得脸的，可得好好考虑清楚，别轻易做决定，我这也是为你好！” 晓雪对芸香说道：“你别在小红耳朵边嘀咕，由着小红自个儿选。” 芸香笑笑，退到一边去，但在后退之前，她还是扯了下小红的衣角，提醒她别乱来。 沈如意私心里是想让小红认了晓雪当师傅的。 如此一来，晓雪的一举一动必定瞒不了小红，而小红跟晓雪不对付，肯定不会被收买。 不过，她并没有搀和，暗示小红应下这事。 她想看看小红有多少的悟性，参透这里面的道道。 如果她连这个都参透不了的话，就算当了晓雪的徒弟，每天跟晓雪形影不离，那也白搭。 小红抿着嘴沉思了半响。 抬头看了看沈如意，又望了望晓雪，最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沈如意说道：“奴婢愿意晓雪姐姐当奴婢的教导师傅！”又朝着晓雪的方向磕了个头，乖巧喊了声，“师傅好！” 小红想得很简单。 晓雪两面三刀的性子既然鲜为人知，即使有她大力宣传，许多人也不信，那她就收集更多的证据，打那些不信她话的脸！ 芸香见小红这般上道，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朝晓雪恭贺收了个小徒弟。 晓雪伸手扶小红起来，说道：“以后还是叫我晓雪吧，不用叫我师傅这么见外。” 小红固执不依，“叫师傅怎么会是见外？叫师傅才显得咱们亲热，处得好！” “那随便你吧。” “嘿嘿，师傅真好！”嘴非常的甜。 芸香看着，心里头的大石块总算可以落地了。 她就说，没有人会放过往上爬的机会。 而沈如意对于小红做出的决定，在心里满意地点了下头。 看来小红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半夜 用完了晚饭，沈如意就准备洗漱睡觉。 她想早睡早起，看看明日清晨能不能偷溜出房间，去看看寺里的藏书。 不然的话，她真得无法跟祖母交代。 为了能偷溜成功，沈如意不让晓雪她们三人守夜。 晓雪劝说道：“小姐，还是让奴婢留下来吧，这外面终究不比家里，奴婢不在您身边守着，实在是不放心！” 沈如意很坚持，“下午的时候不也没守着吗？我不也没事吗？我也不是那等三岁的小孩子了，半夜起来要吃要喝的，况且你们也鲜少跟着我出门，今天也必定乏累了，回自个儿的房间好生歇歇，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回去了。” “小姐……”晓雪还欲劝。 沈如意摆下脸，问道：“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晓雪直视着沈如意，道：“奴婢也是为小姐您的安全着想，并非有意忤逆小姐您。” “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安全的很！”有你在身边才不安全！ “可……” “好了好了，别说了！”沈如意不耐烦地摆手，并站起来直接动手推晓雪出去。 芸香、小红见了，忙不迭地自动离开。 她们一出房门，沈如意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晓雪望着紧闭的房门叹气。 芸香见了，劝说晓雪道：“这寺里也不是什么龙穴虎滩，我们也带了不少人在周边守着，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晓雪姐姐你就把心放下吧。” “唉！”晓雪长叹了口气，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晓雪这话让小红心里挺不开心的。 什么叫做怕万一呀！ 这不是咒小姐吗？ 小红在心里头连连呸了几声，然后带着的笑脸，对晓雪说道：“师傅，你也累了一天了，让徒儿给你倒点热水，泡泡脚吧。”又对芸香说道：“芸香姐姐今天也劳累了，也跟师傅一起泡个脚吧。” 芸香很意外地看向了小红。 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机灵了？ 刚刚还跟头倔驴一样呢。 不过，既然小红主动示好，芸香又怎么会不领情？ 爽快地应下，也帮着小红劝说晓雪，“晓雪姐姐，你也一起来泡下脚吧，这也是小红的心意，对你的孝敬。” 晓雪叹了口气，对小红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说得十分的狗腿。 三个人聊着天的回了隔壁的房间。 沈如意贴着房门，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微微地翘起。 看来她不用担心小红了。 沈如意脱去外衣，躺在床上。 她努力地想闭眼睡觉，可奈何下午睡得多了，这会儿子精神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沈如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跟煎烙饼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终于要睡着的时候，窗户外传来了几下击打声。 沈如意吓了一跳，抱着被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作声，也没有大声喊叫，穿上了衣服，拿起凳子，小心翼翼地往窗户边挪。 又传来了“砰砰”的声音。 这回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如意，是我。” 沈如意仔细一辨听，明白了。 原来是项临时。 这三更半夜的，他来干什么？ 沈如意放下了凳子，打开了窗户。 外面果然站着项临时。 “你不好生的在自己房里睡觉，来我这儿干什么？” 项临时神秘地对着沈如意一笑，双手举起，把手中的几本书籍递给沈如意，道：“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想看的医书？” “嗯？”沈如意困惑地接过。 稍微翻阅了下，沈如意的嘴边就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看？” “你下午不是跟我说，来白马寺就是为了看藏书吗？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就直接睡觉了，到天黑了也没有醒来，想着你今晚是要留宿这里了，但明天又要回去，所以怕你没有时间去藏经阁，我就去借了几本来，你得空的时候可以好看看，你在你祖母跟前也好有个交代。” “谢谢你！”沈如意真诚地道谢。 项临时的这几本医书简直是及时雨。 项临时摆摆手，道：“说什么谢呀，举手之劳而已。对了，我已经把你给我的药方子给那罗掌柜了，罗掌柜看到后很高兴，还说那小丫鬟脸上的脓包已经消了不少。这几天上门的客人看那小丫鬟带着帷帽很是稀奇，可等看了那小丫鬟脸上的脓包都给吓得不轻，但几天后见到小丫鬟脸上的脓包渐渐退了，惊喜得不得了，纷纷向罗掌柜要方子。” “罗掌柜没给，说这是店里的秘方，不得往外传，但又宣扬了出去，说如果有跟小丫鬟长了同样脓包的，可以上他们家银楼诊治，并且是免费的。我过去的时候，银楼上下挤满了人，不过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些下人，但也把罗掌柜乐得嘴都合不上，因为虽说诊治脸上脓包是免费的，但楼里的首饰却卖出去不少。” “那罗掌柜可真是会做生意！”沈如意夸赞道。 “可不是？”项临时应道，“见我把药方子送来，简直把我当作了财神爷，进退也有度，并没有向我打听关于你的事情，也没有问我的身份，只是希望你再给他几个治脸的方子，还向我透露说，价钱不是问题。” “为了表明价格真得不是问题，罗掌柜还朝我塞了五百两的银票。” “不过我没有收，只告诉他这事我做不了主，等要向你说说。罗掌柜心急得很，让我尽快回复他，还说万事好商量，希望能够跟你长久合作。”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了，等过几天我再把其他的药方子给你，下回你去的时候，罗掌柜再给你银子，你就不要推辞直接收下。至于合作的事情，你先听听罗掌柜怎么说，看他能给多少，我心里的价位是四六开，他六，我四。低于四的话，你就向他透露，买家多得很，有得是人愿意拿出诚意跟我合作。” “好，你放心！这事我会替你办妥当的。” “今后就麻烦你跟罗掌柜接触了，以后合作了，收账算账什么的也全都靠你了。” “小事而已。” 沈如意想了想，再道：“等你过几天去找罗掌柜，收了银子之后，你帮我再买个前面是铺子，后面是院子的房子，等从把人给赎出来，就让她住在这里面。” 项临时问也不问，直接爽快应下道：“好，没问题！” 又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如意指指手中的书，说道：“我打算连夜翻看这几本医书，所以希望你明日清晨来取。”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可熬夜看书对眼睛不好。” 沈如意很是无奈的说道：“没办法，我母亲着急，担心我在外出什么意外，希望我明早就赶回去，这样的话我就没空看书了，而且我也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我熬夜看这个，还是让这些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吧。” “那你别看太久，小心点身体。”项临时不放心地叮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俩人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沈如意连忙向项临时示意噤声，然后她悄悄地朝紧闭的房门挪步过去。 隔壁晓雪她们住的房间有人出来，而且在她的门口转悠了几下。 听这脚步声应该是晓雪。 透过门缝往外面看，晓雪此时正背对她站着，仰头看着朗朗的星空。 沈如意的脑子里突然蹿出了个主意来。 她小心翼翼地挪回窗边，朝项临时招了招手，说道：“你进屋子里来，我想让你帮我演一出戏！”说罢，不等项临时同意，就弯腰把脚边的凳子举起来，朝他的手中塞去。 项临时只好接下，踩着凳子爬上窗户，然后轻轻跳下来，问沈如意道：“你让我演什么？” 沈如意神秘一笑，说道：“情郎！” “咳！”项临时意外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忍不住咳嗽了声，又怕被外人听见，忙不迭地用手捂住嘴，把声音给压下去，“你，你没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的！”沈如意瞪他。 “你就不怕这样会毁了你的闺誉？”项临时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我家是不许我外嫁的，只招赘！这招赘跟外嫁可不一样，男方再有什么不满，那也得乖乖闭上嘴！不然我休了他！”语气十分的霸道。 “那好吧……”项临时无奈。 不过，心里头还有隐隐地窃喜。 他做梦都想当如意的情郎，如果这情郎能够变真，不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就好了。 沈如意不知道项临时心里头的想法，她放轻脚步再往门边挪去。 晓雪还站在院子里。 沈如意苦恼，想让晓雪早点发现她屋子里的异常。 这样早点戏落，她也好早点看书。 沈如意环顾了下屋子，然后抬脚去踹倒了凳子。 “砰”的一声，凳子应声倒下，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外的晓雪立即转身，望向了沈如意紧闭的房门，皱着眉头走过去，然后抬手叩了几下门，轻声唤道：“小姐，您醒了吗？是要喝水，还是要起夜？” 第一百二十五章通宵 沈如意不吭声，也示意项临时别出声。 晓雪又叩了几下门，“小姐？” 沈如意仍旧不回应。 过了会儿，晓雪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听错了？” 边说着，边离开了。 沈如意趴在项临时的耳边，悄声说道：“她肯定没走，指不定装着离开，然后又偷偷回来，猫在门口，偷听屋子里头的动静。” “那我们该怎么办？”项临时问。 “就当她离开了呀！”沈如意还冲着项临时眨眨眼，“该你出演的时候了！” 项临时沉吟了下，朝着沈如意点点头，然后捏着嗓子，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问沈如意道：“外面叫唤的是你贴身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溜达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你也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觉？人家晓雪是担心我，而你呢？干什么？”沈如意入戏也非常快，很顺畅地接下项临时的话。 项临时嘿嘿地笑，“就只许你家丫鬟担心，就不许我担心了吗？” “哼哼，你算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担心我？” “情郎呀！大晚上的在女儿家的房间里出现，除了情郎还有什么？” “还有宵小呢！” “那你大声喊叫，让人把我抓起来，送官府去！” “你以为我不敢呀！” “没说你不敢，就怕你舍不得，送进官府可是要挨板子的，你不心疼吗？” “不心疼！” 项临时故意走了几步，还发出声来，“那我去开门，去自投罗网！” 沈如意站在原地不动，手却抬起来，隔空朝项临时捶了几下，娇滴滴的说道：“你好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项临时痞痞的说道。 “哎呀，你讨厌！”沈如意继续娇嗔。 “我怎么讨厌了？我这不是想顺着你的心意，哄你开心吗？” “哼哼！” “好了好了，别气了，让我亲几下，亲几下就不生气了。”说完话，项临时抬起手，冲着自己的手背重重地亲了几口，发出“滋滋”的声来。 沈如意憋着笑。 在项临时自导自演的时候，她挪到了门外，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晓雪匆匆离开的声音，沈如意朝项临时摆摆手，说道：“行了，别亲了，她走了。” 项临时放下了手，长舒了口气。 沈如意推他走，道：“好了，她走了，我也该夜读医书了，你也好走了。” 项临时无语，道：“你过河拆桥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说是这么的说，不用沈如意催促，他就自动地朝窗户走去。 沈如意无赖的说道：“什么叫做过河拆桥？我们这个叫做互利，要不是有这么一出戏，你还能亲到你自个儿的手背？我这也算是给你创造了亲手背的机会。” 项临时：“……” 他真的是被沈如意的蛮话给搅得无言了。 等项临时离开后，沈如意捧着医书坐到被窝里。 她拿着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等到明天，晓雪应该会私下跟她说刚才的事，肯定是劝她不要干这种半夜私会男人的事。 但如果她是真心劝自己，为她好的话，在发现她房里有男人时候就应该出声了。 所以，不管明天她再怎么的苦口婆心，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沈如意撇撇嘴，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冷笑。 明天的时候，她得要找个机会跟小红说说，让她在晓雪面前，彻底地敲定了她有野男人的事实，也好让晓雪放心，她出来游历是真的只为了玩耍，私会男人，不干任何正事。 如此，今后她也好甩了晓雪，自由自在的出门，不被监视。 理清楚思路，铺好今后要走的路，沈如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翻阅医书。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项临时来敲窗户门。 沈如意把书籍整理好，还给了项临时。 项临时看到沈如意眼底下的淤青，皱紧了眉头，问道：“你这是熬了一个通宵？” 沈如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说道：“还好，我现在年轻，熬个通宵也没什么，何况昨天下午又睡得很饱，现下也没觉得不舒服。” “以后再也不会在晚上给你送书了。”项临时不赞同地嘟囔道。 沈如意当作没听见。 她想要努力上进，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她！ 等项临时走后，沈如意重回到被窝里闭目养神。 躺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小红来敲门了。 沈如意起身去开门，让她进来。 小红端着洗脸水，芸香拿着块干燥的巾子。 沈如意对芸香吩咐道：“你去看看早饭怎么样了？早点吃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府。” “是！”芸香应声而去。 小红留下来，伺候沈如意梳洗。 沈如意就问小红道：“晓雪呢？” 小红撇了下嘴，说道：“说是头疼，正躺床上歇息呢。” 头疼是假，是在思索着怎么劝自己吧。 沈如意在心里冷哼着，朝小红招招手，让她靠近些，“晓雪的事情，我知道。我心里头跟你是一样的心思，对她有排斥，但是她毕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突然对她变脸，底下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我刻薄寡恩，同情晓雪去，于我的名声不好。所以，我只能隐忍不发。” “但我不发作，不代表我就能忍下去，任由晓雪用我的东西去拢络我的人。” “你既然认了她当你的师傅，你就代我好好看着她，不要打草惊蛇，有异动立马跟我说。” 小红连连点头，满脸认真的应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不会坏您事的！” “这就好！昨晚上我给她挖了个坑，让她以为我私会男人，如果她向你求证的时候，你就表现得惊慌些，就跟东窗事发了的样子。” 小红继续点头，“这个奴婢明白！让晓雪误以为这事奴婢早就知道。” 沈如意赞赏地摸摸小红的脑袋，说道：“孺子可教也！真聪明！” 小红羞红了脸。 沈如意再提醒她道：“多长点心眼，遇事也要多想想，不要冲动！” “奴婢会的！” 事情交代完之后，屋子开始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芸香才提着食盒回来了。 早饭很简单，清粥一碗，再配上几样下粥的小菜。 很清淡，但也很养身。 沈如意口味不重，吃得津津有味。 等用完饭，准备收拾东西回府的时候，晓雪才从屋子里出来，满脸的憔悴。 沈如意仔细地观察了下晓雪的脸。 想知道她是真的没睡好，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如果是装的，那她是怎么装的？ 她想学…… 或许是年轻恢复好。 她通宵了一晚上，闭眼养神了几下，精神头就立马上来了，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可她不想神采奕奕，她想伊人憔悴。 第一百二十六章劝解 如沈如意所推测的那般，晓雪果然有话要跟她说。 沈如意就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芸香、小红她们俩个也不是外人。” 晓雪摇摇头，说道：“还是不了，虽然她们不是外人，但那件事情实在不适合她们旁听。” “什么事呀！”沈如意装出不解的样子问。 晓雪抿了下嘴，为难的说道：“是奴婢的私事。” “这样呀，那就让她们出去吧。”沈如意朝芸香和小红摆摆手，说道：“既然晓雪要跟我说她的私事，而且不适合你们旁听，你们就自觉点，走远点，别听见任何一个字！就算听见了，也别传出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权当没听见。” “是！奴婢们知道！”芸香、小红一前一后地出去，出去后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 “她们都出去了，你说吧。”沈如意道。 晓雪在沈如意面前突然跪了下来，满脸忧心的说道：“昨晚上，奴婢因为睡不着就出来走走，透透气，没想到却听见了小姐您的房里有异响。奴婢想问小姐，昨晚上可睡得好？” 沈如意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渐渐镇定下来，说道：“睡得很好呀！这里有佛祖保佑，怎么会睡不好？你没睡好吗？看你脸色憔悴的很，原本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就跟花儿那般枯萎了，是因为认床吗？” “小姐！”晓雪急切地叫唤了声沈如意。 沈如意故作不知的样子，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又伸手去扶晓雪，“地上凉，别动不动就下跪，你主子没有作贱下人的癖好，快起来吧！” 晓雪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了，“小姐，您别跟奴婢打马虎眼，奴婢昨晚上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不就有异响吗？可能这屋子里有耗子吧！不过，你放心，耗子怕人，没那个胆子爬上我的床，啃咬我的。” “那奴婢斗胆的问句小姐，耗子会说话吗？”晓雪满脸悲痛地直视着沈如意。 沈如意露出尴尬的神色。 好半响，她才蔫蔫的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准真有会说人话的耗子。” “您！”晓雪一脸的怒其不争，“您就别隐瞒了，奴婢知道昨晚上您的房间没有耗子，倒是有个男人！那男人是谁？小姐怎么跟那男人相识的？夜探小姐的深闺，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好男人，小姐您被诓骗了！” “你大胆！”沈如意恼羞成怒地猛拍了下桌面。 晓雪挺直了背脊，大义凛然的说道：“奴婢再大胆也是为小姐的闺誉着想！小姐您不能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如果那个男人真心对您好，那就应该正大光明的上门提亲，而不是这般偷偷摸摸的！这算怎么回事？您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家小姐！不是那青楼粉头给男人取乐的！” “你！你！” 沈如意毫不犹豫地就朝晓雪重重扇了个巴掌。 晓雪被扇了巴掌也不畏惧，仍旧刺激着沈如意，“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奴婢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字字句句都是为小姐您着想呀！今个儿您就是活生生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能让小姐您再错下去！” 沈如意抬手又重扇了几下晓雪的脸蛋，怒骂道：“你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就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的？”说完，又给了晓雪几个耳光。 每一下，沈如意都没有留情。 晓雪的脸蛋上布满了手掌印。 当然了，力是相互的。 沈如意的手心也是火辣辣地疼痛。 但是她爽呀！ 她早就想这样，对着晓雪的脸蛋左右开弓了！ 这般的想着，沈如意又扇了晓雪几下，累得她有点气喘。 之前她觉得泼妇挺没有风度的。 可真得当了泼妇才知道，泼妇虽然没有风度，但是心里的气顺呀！ 就跟吃了神仙丹药一样，整个人快乐得都快飞起来了！ 而泼妇手下的晓雪就没这么快乐了，脸上的疼痛让她呲牙咧嘴的，嘴角还有血丝流淌出来，但还是满脸正气的样子，不亢不卑地劝阻，“小姐，难道您不知道，您被那个男人给怂恿得心智都变了吗？从前您不管怎么生气，可都从来没有对奴婢动手过。” “我这也是被你给气得，不关他的事情！你别乱泼脏水！” “可奴婢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反正不管如何，奴婢还是那句话，请小姐您清醒点，不要被那个不知来历的男人给诓骗了！您可是沈家的小姐，未来的当家人，好多事情等着您去做，难道您要为了个男人连沈家也不要了吗？你好歹想想老夫人、夫人，想想太老爷、老爷，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得该多么的伤心？” “你在威胁我？”沈如意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奴婢不敢！奴婢从来不敢威胁您！奴婢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小姐您快快乐乐的。” “既然希望我快乐，那为何要处处诋毁他？”沈如意问。 “奴婢从来不诋毁任何一个人！”晓雪的语气也很强硬。 沈如意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晓雪的身上砸去。 晓雪不躲不避，任由沈如意砸。 等沈如意砸完之后，她道：“如果您不醒悟的话，奴婢就把这事情告诉老夫人去！老夫人一心希望您能重振家业，让沈家再次走入辉煌，要是知道您在外游历是如此游历的，她老人家肯定再也不会让您走出府门半步！” “你！你好大的狗胆子！”沈如意重拍了下桌面。 晓雪朝沈如意磕了下头，恳切的说道：“还请小姐三思！不要逼奴婢！” 沈如意当下把桌子给掀翻了。 叮叮当当的，动静非常大。 站在院子里的芸香、小红听到动静，不禁面面相觑。 “要不要过去看看？”芸香提议道。 小红点点头。 俩人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问沈如意道：“小姐，您没事吧！” 沈如意只瞪着她脚下的晓雪，没有出声。 晓雪瞥了眼处在怒火中的沈如意，对门外的芸香、小红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小姐失手打碎了东西而已，你们先在门口候着，等下再进屋收拾。”又压低了声音对沈如意道：“小姐，这事还只是奴婢知道，只要您保证不跟那个男人再有来往，奴婢就不往外说，若您……” 在沈如意好似要吃了她的眼神之下，晓雪满脸坚定的说道：“就算要豁出奴婢这条命！奴婢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掉入深渊里！所以，还请小姐您慎重三思！及时醒悟！” “好！很好！你很好！”沈如意怒极反笑。 晓雪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地上，以此表示她的决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也都能听见，气氛非常的压抑，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屋外也是。 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动静，似乎不太乐观。 芸香瞅着小红，道：“要不要再出下声？” 小红缩缩脖子，说道：“小姐在发脾气，我不敢……” 第一百二十七章妥协 小红不敢，芸香也没那胆子。 俩人就跟木头似的，静静地立在外边。 直到俩人的双脚都站麻了，屋子里终于再有了动静。 沈如意望着脚边的晓雪，嘴边挂着讽刺的笑。 下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迅速转换，愁眉苦脸地望着晓雪，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又过了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哀怨的对晓雪说道：“你从来都不是武断的人，为何这次你连面都没见过，就这样断定他不是好男人？就因为他半夜出现在我的屋子里？可你不知道，是我主动央求他在屋里陪我的。” “小姐！”晓雪满脸的不可思议，“您，您怎么能这样？” 沈如意嘴边挂着苦涩的笑，“外人都以为千金小姐应当过得很快活，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沈家的小姐，不用出嫁，不用为了能够在婆家有一席之地，而跟婆家的人各种用心眼子。可他们不知道身为沈家小姐的压力！我真得很累！也好怕！真怕等我接手沈家的时候，沈家会败在我的手里！压抑久了就需要发泄，我也想跟个平常女儿家那般，跟心上人吐吐苦水。” 说着，又叹了口长气，满脸的愁苦说道：“可我跟他的关系是不能摆在明处的，所以才让他趁着天黑，偷偷的来。” 晓雪听了，给沈如意出主意道：“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您可以招这位公子为婿呀！我想老夫人、夫人是不会拒绝的！”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祖母、母亲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他……也有难处。” “奴婢不懂，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什么不答应？您总要招婿的，这晚点早点有什么区别呢？老夫人、夫人这么疼爱您，您只要求求老夫人、夫人，她们肯定会答应的。至于那位公子，他是家中独子，所以家里人不愿意他做上门女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有难处。” 沈如意还是摇头，“他不是独子，只是……反正就是有难处了！” 遮遮掩掩的，欲盖弥彰，晓雪的脑海里突然蹿出了个大胆的念头来。 莫非这个男人是有家室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晓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然后试探的问道：“这位公子既然不是独子，那当上门女婿的话，家里的父母应该不会不答应吧！我们沈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如果放话出去，就算是家中独子，也有不少人愿意倒插门的。” “他家里……”沈如意比之刚才更愁了，情绪也越发的烦躁，“也不是他父母的缘故，而是……哎呀！反正这事很复杂就是了，他也是有他的难处，你就不要再问了！” 晓雪当下就明白了。 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个神秘的男人应当是有家室的。 晓雪不再说话，就这么怔怔地盯着沈如意看。 沈如意回避了她的眼神。 过了会儿，又直视了回去，蹲下身子，与晓雪平视，满脸乞求的说道：“晓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丫鬟看过，这次你能不能帮帮我？怜惜怜惜我？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偷偷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沈如意的双眼立马氤氲上了淡淡的水雾。 “小姐……”晓雪满脸地无奈，“如果您和那位公子最后不能走在一起，不如趁早分开。” 沈如意摇摇头，“我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我只在乎跟他曾经拥有过美好的时光，所以即便我知道跟他是有缘无份的，但是我不想分手，不想今后连个回忆也没有。” “您，您最后会受伤很深的！”晓雪仍旧试图劝说。 “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之后，我已经有了受伤的准备。”沈如意满脸痴情的说道。 晓雪沉默了。 沈如意苦苦哀求，“晓雪，求你了！求你给我个美好的回忆吧！我只想在我没有接手沈家前，能够肆意的快活一回！你看看我母亲，才多大年纪就有了白发，每天为沈家的事情操劳，忙得跟陀螺一样。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真的不想！可我也知道自己肩上所担负的使命！不管我如何抗拒，今后还是会跟母亲一样，年纪轻轻，容貌不在，拥有得最多的就是责任……” “您……”晓雪咬咬牙，很是无力又怒其不争，最后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说道：“昨晚上您的房间里出现了耗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跳蚤，等回府之后，您可得好好梳洗梳洗！” “晓雪，你真好！”沈如意满脸感动，倾身抱住了晓雪。 在晓雪看不到的时候，她的嘴角止不住地高高翘起，眼神明亮，哪里还有哀愁的样子。 沈如意亲手扶晓雪起来，望着她脸上明显的手掌印，沈如意对此很是愧疚，“都怪我，脾气太暴，对你下了这么狠的手！我们出门也没有带祛瘀膏，等下你可怎么见芸香和小红？” 晓雪笑着安抚沈如意道：“无碍的，我用巾子把脸给遮住就行了。” “委屈你了！” 晓雪善解人意地摇摇头，“不委屈。”说着话，就从袖子里掏出块巾子来，覆盖在脸上，把脸遮好之后，又很乖巧地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沈如意叫住了她，说道：“这些让芸香和小红去做吧，你好生歇着。” 说罢，扬声朝外喊了声。 芸香、小红立马战战兢兢地进来，看到地上摔碎的茶壶、茶盏以及晓雪半湿的衣服，她们俩个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恭恭敬敬地朝沈如意福了福礼，然后低眉顺眼的收拾屋子。 晓雪嘴角噏噏，欲开口说话。 沈如意抢在晓雪之前解释。 她道：“你们不用害怕！刚才我误会了晓雪，以为她……然后没忍住对她发了脾气。不过，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们可别觉得我今天斥责了晓雪，就以为晓雪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如往昔，然后对她不恭敬了，若被我知道了，我可不饶你们！”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一直都对晓雪姐姐很恭敬。”芸香、小红连忙表态。 在经沈如意的解释之后，她们内心的恐惧也锐减了不少。 就说嘛，小姐对待下人向来宽厚，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火？ 晓雪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顺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其实还是奴婢不对，要不是奴婢没说清，小姐又怎么会误会？被斥责也是奴婢自找的。”又教导芸香、小红道：“你们俩个可记住我这次的教训，别让小姐误会了什么！” “晓雪姐姐，我们会记住的！” 芸香心想，她不过是小小奴婢，哪里敢让小姐误会？这不是找死吗？也就晓雪这样的大丫鬟才敢粗心大意，让小姐误会。 小红在旁边笑笑。 她跟芸香一样的意思。 不管小姐误会晓雪什么，那都是晓雪自个儿太把自己当回事的缘故。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当根葱，谨言慎行，小姐又怎么会误会？ 所以，小姐是受害者，而晓雪则是其心可诛！不安分！ 第一百二十八章亲戚 在辰时三刻的时候，沈如意带着晓雪她们，还有护卫离开了白马寺。 今天没有庙会，一路上畅通无阻。 在即将要到府门口的时候，原本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 正要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护卫头领周成在马车外禀告道：“小姐，有对年轻的夫妇想要见您，说是……老爷的弟弟和弟媳妇。” 沈如意微愣，问周成道：“他们见我是有什么事？” 她父亲在严家排行老六。 上有俩个哥哥，三个姐姐，下有相差八岁和十岁的弟弟。 儿女众多，又因只是普通的农户，父亲还在严家的时候，全家还要倾力供父亲读书，家里就越发艰难了，最后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所以在父亲考取了秀才之后就不再读书了，后来因缘巧合的遇到了她母亲，俩人产生了情愫，父亲就进了沈家的门，成了沈家的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相当于做了女方的儿子。 当时沈家还跟父亲家下了聘礼，用于买断父亲跟他亲生父母家的关系。 所以，这么多年来，父亲家的亲戚从未上门过。 而父亲呢，也从未回家探望过。 这会儿说父亲的弟弟和弟媳妇说要见她，沈如意非常的讶异。 周成回道：“我问了，他们没说，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沈如意想了想，就说道：“在这大街上说话也不方便，请这二位到附近的茶馆去。” 不管怎么说都是父亲的亲人。 沈如意无论如何都要给父亲脸面的。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在离沈府不远处的茶馆前停下。 沈如意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在茶馆门口站着对跟他父亲年龄差不多的夫妇。 这夫妇俩人都是粗衣粗布。 男的国字脸，面黄肌瘦，身体也是瘦瘦弱弱的，不过不是病态的瘦弱，而是饿出来的，唯有眼睛闪闪发亮，在神韵上跟父亲有三分相似。至于女的话，也跟这个男的差不多，非常的瘦弱，同样也是饿出来的。 沈如意心里头顿时明白了他们来找她的目的了。 不过，还是请了这两位上了茶馆的雅间，并让小二上了几样精致可口的茶点。 沈如意在主位坐下，然后抬手请这对夫妇也坐下。 夫妇俩人对视一眼，这才挨着坐下，然后抬头望着沈如意嘴角噏噏的，想开口又开不了口的样子，为难得脸都通红了，双手不安地互相搓动着。 沈如意当作没有看见他们的尴尬，指着桌子上的各式茶点，说道：“有什么话先等尝了点心，喝了茶再说吧，不要着急。” 夫妇俩望着他们从未看过，更没尝过的茶点直咽口水。 不过，他们没有动手品尝，双眼呢匆匆瞄了眼就别过脸去。 他们的举动让沈如意好感倍增。 她侧身吩咐小红说道：“你让店家再上几样茶点来！” “不，不用了！”男的连连摆手摇头，说道：“这些茶点已经够多，够好了！” 沈如意笑道：“我看你们动都不动，还以为这些茶点不好。” “没没没！很好的！”女的也连连跟着摆手。 沈如意就对他们说道：“既然觉得很好，那你们尝尝吧！”并朝小红、芸香使了使眼色，让她们把桌子上的茶点分到这对夫妇的面前，免得这对夫妇不好意思自取，然后沈如意自己也拿了块盘子里的点心，小小地咬了口，夸赞道：“我从没在外吃过点心，没想到这么好吃。” 盛情难却，夫妇俩人只好也拿起块点心尝了口。 这么一尝，就跟河岸决堤了那般，怎么也停不下来，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很快，巴掌大的点心一下子就解决了。 夫妇俩人涨红了脸。 本不想再吃的，可因为吃点心的时候吃得太急，就有点被噎住了，只得拿起手边的茶杯，“咕噜咕噜”地直往嘴里灌，喝完了一杯还不够，又续了两杯，直喝得肚子都有点微微胀。 这回，夫妇俩的脸不仅是红，简直是要烧起来了。 沈如意也拿起茶杯，“咕噜咕噜”地喝完，又让在旁服侍的晓雪续杯，然后又喝完，再续第三杯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这对夫妇说道：“这里的茶水真够特别的，喝起来有股子甜味，不管是谁都想一喝再喝。” 夫妇俩人知道沈如意是在给他们解围，脸色越发的红了。 沈如意看着在心里直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气氛就这么冷却了下来。 沈如意不开口说话，这对夫妇也跟着沉默。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再这样下去，呆坐到天黑都不是事。 沈如意还要赶着回去的。 于是乎，率先打破了沉静，问这对夫妇说道：“还请你们见谅！父亲曾经在家里也是提起过你们的，只是我年岁小，不懂事，当时也没记到心里去，所以也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是我父亲的哪位弟弟和弟媳妇？” 这话半真半假。 其实自沈如意记事以来，从没听见她父亲提起他家里的事情。 知道父亲有俩个哥哥，三个姐姐，俩个弟弟，还是从母亲的嘴里得知的。 这还是她小时候好奇，追问母亲才知道的。 母亲对父亲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详尽，也就知道个大概，知道父亲家里有多少人口，家里是农户并不富裕，再往细点说的话，母亲就不知道了。 母亲都不知道了，那她就更不会知道了。 听到沈如意这话，这对夫妇羞得只想钻进桌子底下。 其实沈如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因为当时招严建元为上门女婿的时候，为了不被严家人上门骚扰，借着严建元的关系打秋风，沈家通过官府书写了两份正式切断严建元与其亲生父母关系的契书。而那时候沈家给严家的聘礼，说难听点就是卖身钱，买断了严建元跟严家的关系。 本来严建元入赘沈家理应改姓的，跟着沈芳菲姓沈，这是时下招上门女婿的规矩。 但因着沈家的家规中规定上门女婿不许姓沈，所以华康顺和严建元才没改姓，沈家历代招得女婿也都是本姓。 第一百二十九章来意 沈如意见这对夫妇满脸羞愧，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少不得又要主动起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别这样，这事说起来也是怪我，怪我当时没把父亲的话好好记在心里，是我疏忽了，还请你们别怪罪！原谅我年少不懂事！” “不！不怪你！是我们来得突然了，本来也不应该来的。”男的羞红着脸说道。 沈如意笑道：“您这话就说错了，您可是我父亲的弟弟，亲弟弟，怎么就不能来呢？亲戚之间走动都是正常的，如果哪去叔叔家，叔叔难道也要跟我说，我不应该上门的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男的满是无措。 女的见沈如意很是亲切，也没有看不起他们，甚至不认他们的意思，胆子不由就大了起来，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娘家姓高，您可以称呼我为高氏。”又指着她身旁的丈夫说道：“我男人在家是老小，大家都叫他五郎。” 沈如意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唤他们道：“原来是五叔叔和五婶婶，很高兴见到你们。” 说完，还笑着对高氏说道：“我叫如意，五婶婶可以唤我如意。” 高氏下意识地就要摆手。 沈如意赶在她开口说话之前，道：“您是我的长辈，唤我名字是应该的，若要您尊称我，这不是折煞我了吗？还是叫我如意吧，一家子骨肉的，不用这般见外。” 高氏是个聪明人，也就不再坚持。 她旁边的严五郎满脸的不赞同，在桌子底下扯了下她的衣袖。 高氏满带着笑容，掐了把严五郎，让他别管这事。 有了亲密的称呼之后，气氛瞬间就变了，真跟见亲戚一样，少了不少的尴尬。 沈如意知道严五郎夫妇拦她的马车是为了什么事。 不过，她没有主动提。 她一主动，估计严五郎夫妇又要羞愧了。 但严五郎夫妇又是个腼腆，豁不出去的，迟疑了好久也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 眼见着太阳越升越高，沈如意急着回府，也就没有耐心磨蹭下去了，让晓雪、芸香和小红她们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堆在桌子上，然后清点了下数目，总共一百八十两。 随后，沈如意把这小山似的碎银子推向了严五郎夫妇，说道：“家里的老人家都还好吧！本来应该亲自去看看老人家的，但家里的事情太多，一时脱不开身去看看。这点银子你们拿回去，买点粮食、瓜果什么的，算是我孝敬老人家的，也请你们代我向老人家问安。” 严五郎夫妇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他们此行来找沈如意，目的的确是为了借银子的。 在拦下沈如意马车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去过沈府了，只是门房的小厮不仅不让他们进去，还不给他们通传，并且吓唬他们，说乱认亲戚是要送衙门坐牢的。 他们没办法，只得离开。 可就这么离开，没借银子回去，全家老小就得饿死了。 夫妻俩人想了个办法，想着严建元总会出门的，于是俩人就在离沈府不远处的地方守株待兔，希望能够碰见严建元，没曾想严建元没碰到，他们倒是看到了沈府的马车，本来也不知道马车里坐得是谁，但想着只要是沈府的主子就行，万一运气好就碰上严建元了呢？ 所以，夫妇俩人硬着头皮去拦下马车。 也是他们运气好，护卫周成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没有直接把人给打发了。 也幸好他们遇上的是沈如意。 如果是沈婉柔的话，那估计是真的要被送去官府了。 也因为有了之前闭门羹的对比，严五郎夫妇对于沈如意主动给他们银子的举动很讶异，也很感动，准备得满肚子借钱的话也因此无法派上用场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沈如意见严五郎夫妇只顾着发愣，没有把银子收下，就问他们道：“是银子不够多吗？你们直接说，要多少，我派人回去去取！” 严五郎夫妇红着脸，连连摆手，说道：“够了！够了！这些银子够全家老小吃一年了！” “那就好！”沈如意朝小红使使眼色，把桌子上的银子包起来，然后给严五郎。 严五郎颤抖着双手接下，连连朝沈如意感谢。 沈如意说道：“谢我干什么？这只是我给老人家的孝敬！五叔叔客气了！”说完，又吩咐芸香说道：“你让店家包几份上好的点心，让五叔叔和五婶婶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家和小孩们尝尝，桌子上的这几份也包起来，也一并让五叔和五婶带走。” 高氏满脸的不好意思，对沈如意说道：“让您……不，让你破费了！” 沈如意笑道：“破费什么，这是应该的，以后五婶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府上玩。” “会的！会的！”高氏连连应道。 不过，嘴上这么说，但她不会真得傻兮兮来。 沈如意能主动给他们银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哪里能顺竿爬？ 这会招人厌的！ 等把银子和点心都给了严五郎夫妇之后，沈如意就说道：“本来应该要好好招待五叔叔和五婶婶的，只是我还得回去，不然家里人就该担心了，还请五叔叔和五婶婶多担待！” “没事！没事！是我们来得突然！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家里人记挂！”高氏接话道。 严五郎在旁也连连点头。 沈如意就站起来，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严五郎和高氏也跟着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家去了。” 沈如意问他们道：“你们是怎么来的？要不我给你们雇俩马车吧！天下的长辈一个样，都是爱操心的，你们早回去，长辈也好早安心。” 高氏拒绝了。 她说道：“不用了，我们是坐邻里的牛车来的，已经约好了时间在城墙底下等着的。” “这样呀！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沈如意叮嘱道。 “嗯嗯，我们会的！”严五郎、高氏连连点头。 三个人在茶馆分道扬镳。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高氏感叹道：“这沈小姐是个好的！可惜不能当正经亲戚来往，不然我们家的小妞妞能跟着这样的堂姐来往，那该多好？以后的婚事肯定比同村的小姑娘要好上几倍！” 严五郎瞪她，说道：“你就知足吧！今个儿能拿到银子都是幸运的了！” 高氏想到之前在沈府门前的闭门羹，觉得也是。 可她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她就只有一个女儿，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她想她女儿过得比自己好。 第一百三十章确认 在马车上，沈如意肃穆着脸，叮嘱晓雪她们道：“回去别跟人说我今天遇到了五叔叔和五婶婶，最好把刚才的事情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否则要是闹出什么风波来，我拿你们是问！” “是！奴婢们谨记！”芸香、小红齐齐说道。 晓雪满脸的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劝解沈如意道：“小姐，今后他们再来，您还是避开点吧！” 沈如意斜睨了眼晓雪。 晓雪硬着头皮说道：“当初老夫人给了严家不少银两，不说乍富，可供全家老小衣食无缺还是可以的，再用剩余的钱做点小本买卖，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可刚才那俩人就跟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民一样，奴婢担心他们这次顺顺利利地拿了银子回去，下次还会再来……” 沈如意望着说得头头是道的晓雪，问道：“你怎么知道祖母给了严家不少银子？” 父亲来沈家的时候，她都没出生，更何况晓雪了。 再者，在沈家，这种事情虽然不需要避讳，但谁会无端端地提起？ 不管怎么说，入赘其实很伤男人的体面。 父亲在家即使没话语权，可也没有哪个下人敢在背后非议他，提起那笔相当于卖身的钱。 晓雪涨红着脸，解释说道：“是奴婢无意之间听上了年纪的妈妈闲聊时听到的。” “闲聊？看来我们沈家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沈如意语气微冷。 晓雪急忙说道：“她们具体也没说什么，只是回想了下当年夫人和老爷成亲时候的盛况。”怕沈如意会再追究下去，晓雪又把话题给硬拉了回来，“这世上有不少贪吃懒做的，说不准他们之前也多次找过老爷，以打秋风为生，小姐您还是注意点为好。” 打秋风？ 晓雪的这话让沈如意想起了早几天父亲买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却下落不明的事情。 因为对那事有心结，不弄清楚心里不舒服。 她就私下问了门房，那天父亲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大堆东西回来。 结果，门房的小厮告诉她，父亲是两手空空的出去，两手空空的回来，什么也没带回府。 沈如意很确定自己没眼花。 罗掌柜也证实了父亲那天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 可既然如此，那东西哪里去了？ 现在经晓雪提醒，沈如意觉得那些东西说不准被父亲接济严家去了。 这么的一想，沈如意心里舒坦多了。 接济严家总比父亲在外胡来好。 沈如意对晓雪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会注意的，你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是！”晓雪这回识相地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回到府里，沈如意在香善院换了身衣服，梳洗打扮了番，带了芸香去庆荣堂，留下晓雪和小红整理箱笼，而之所以带芸香，是因为沈如意想给晓雪创造机会，方便她向小红套话。 果不其然，沈如意前脚才出香善院，晓雪就状似闲聊的样子，问小红道：“你来正院伺候也有好几天的功夫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小红正在规整沈如意昨天从庙会上买来的各种小玩意，听到晓雪这问话，小红立马提高警惕，想到了今早沈如意在白马寺私下跟她说得话。 晓雪这是开始向她套话了吧！ 小红把猜测压在心底，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挺好的，小姐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对我很好很好，好得感觉现在的生活就跟在梦里一样，我都不敢醒来。”又满是羡慕的对晓雪说道：“师傅，你命真好，能够从小就伺候小姐，我真羡慕你！” 晓雪笑道：“你的命也不错呀！你才来正房伺候多久而已，小姐就非常的信重你。” 小红呵呵地笑，“小姐再信重我，也比不上对师傅的信重。在小姐的心里，师傅是最重要的，也是小姐心中最信任的。” “你嘴巴抹蜜了吧！这么甜！” “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晓雪点点小红的额头，道：“你那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可别往外传出去，小姐身边可不止我一个大丫鬟，要是让晓晴知道了，她心里该不舒服了，毕竟她也是从小在小姐身边伺候的，还是家生子，全家都依附着府里生活，按亲疏远近，她应该排在我前头的。” 小红点点头，“我明白，师傅这是怕晓晴姐姐心里吃味。” “真聪明！”晓雪夸了下小红，又郑重其事地问她道：“你想不想跟我一样？” 小红的双眼顿时闪闪发亮，问道：“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也是从小丫头一步步爬上来的。” 小红忙蹭到晓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恳求道：“师傅，求你教教我！” 晓雪指指小杌子让小红坐下，“教你也不难，但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啊！什么话？”小红满头雾水。 晓雪肃穆着脸，说道：“最近我发现小姐似乎有些异常，你有没有发现？” “这……”小红露出为难的样子。 晓雪也不逼问，而是侃侃说起身为奴婢的准则，“主子是我们的天，没有主子就没有我们现下的好日子。也就是说只有主子得道了，我们做下人的才能跟着鸡犬升天，所以我们身为小姐贴身伺候的，不仅要盼着小姐好，还得在小姐没做好的时候要懂得规劝，帮着小姐往正道走，万万不可由着小姐的性子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不对的！” 小红点点头，道：“这个我懂，可是……” 还没说完，晓雪就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没有可是！只要是不对的，不管什么事情，也不管小姐生气不生气，你都要即使规劝！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步入深渊！不然，你不是帮小姐，而是害小姐！害小姐也等于害自己，所以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话，趁着事态还没有严重化，你得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的话，等东窗事发，你就等着被老夫人和夫人活活打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证实 “师傅……”小红悄悄地掐了把自己的肉，痛得双眼冒泪花。 望着小红泪眼婆娑的样子，晓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逼问道：“你还是不说吗？” 说着就站了起来，还伸出手揪住小红的衣领子，道：“既然这样，我带你去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亲自问问你！老夫人可是个眼里容不了任何沙子的，不管说不说，先好好打上三十大板再说！” “不！不！我不要去见老夫人！我不去！师傅求求你，不要带我去见老夫人！”小红“扑通”一声跪下来，紧紧抱着晓雪的，还顺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蹭到晓雪的裤管上。 晓雪只看到小红乌压压的发顶，倒没看到她的小动作。 听小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晓雪知道她的震慑和威胁起到作用了，追问她道：“既然不愿意，那就说出来！只要说出来，我就不带你去！否则的话，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后果吧！” 小红收紧了抱住晓雪的双手，忙不迭地说道：“我发现小姐似乎有心上人了！” “真的？”晓雪问。 小红连连点头，“我没骗你！” “你怎么知道的？亲眼看见了？”晓雪再问。 小红摇摇头，“没亲眼看见，但也八九不离十。” “说说！” 小红抽噎了下，又把流出来的鼻涕往晓雪的上蹭了蹭，这才说道：“小姐最近经常发呆，有些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又有些时候会突然发笑，发笑之后又突然摆着脸。我还在家里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为了喜欢的男人情绪大变，变得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了。只是小姐不是我那邻居姐姐，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进进出出的都很方便，身边也没有人跟着，所以起初还以为是我想差了，觉得小姐是为了其他事情。” “可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红抬起了头，有些畏惧地望着晓雪，似乎接下来的话有多么的难以启齿，把这话说出来，她也会倒霉。 晓雪弯腰拍拍小红的背，安抚说道：“你别害怕，尽管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兜着。” 小红双手紧紧扯着晓雪的裤管，力气大得都快给拉下来。 晓雪强忍着怒火没有拂开小红的双手，细声细语地继续引导，“别怕！别怕！有我呢！” 小红深吸了口长气，这才缓缓说来，“今早我发现小姐所住的厢房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晓雪很惊奇。 因为她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小红解释说道：“就是小姐房里的窗户，我觉得不大对，感觉有人在上面踩过似的，有些土渣子，虽然有擦过的痕迹，可缝里的土渣子没有清理干净。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想问问小姐的，是不是昨晚上有人小姐的房间，小姐那时候却又无端端地发起呆来，而且满脸的……所以，我想着小姐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晓雪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问小红道：“这事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甚至让小姐发觉，你知道了这事？” 小红连连摆手摇头，“没有！没有！这种事情我哪里敢四处乱说呀！要不是师傅你逼问我，我也不打算说的，我就怕小姐知道了会生气，责骂我，然后把我遣回原处当差。师傅，你不知道，我是真得不想再当粗使小丫头了，那种日子太苦了，我不想回去过那种日子！” 晓雪拍拍小红的背，说道：“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去！” “嗯嗯！谢谢师傅！师傅对我真好！”小红满脸笑。 晓雪又叮嘱小红道：“这件事情，无论真假毕竟没有实捶，又事关小姐的闺誉，你的嘴巴可要给我牢牢地闭紧，不仅不能让小姐察觉到你知道了这事，其他人你也万万不可宣扬出去，不然的话我就真救不了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嘴巴很牢靠的！”小红忙保证。 “这就好！这事不管怎么说，若外人知道的话，那就是丑闻了。”晓雪叹着气道。 小红问晓雪道：“那怎么办？我们该要怎么规劝小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毁了自己的闺誉吧！而且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来路，半夜三更的探我们小姐的闺房，看样子根本就不是好男人！这事我们得好好劝劝小姐！不能让小姐沉迷下去了！” 晓雪却是摇摇头，“我们毕竟没亲眼看到那男人怎么规劝？万一是误会呢？先有了实打实的证据，亲眼看见了那男人，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那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夫人？让小姐的长辈们出面解决？”小红提议道。 晓雪仍旧摇头，“也不妥，小姐最爱面子，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小姐今后还能自由出府吗？估计连我们香善院都出不了半步，日日夜夜被锁在屋子里，这不是害小姐吗？” “也是……”小红满脸苦恼。 晓雪也沉思。 俩人无言地想着法子。 过了好久，晓雪开口说道：“这样吧！今后你紧跟着小姐，好好看着小姐，把这事彻彻底底地了解清楚。如果有天你看见了那个与小姐偷偷相会的男人，你千万别打草惊蛇，先了解了解那男人到底是不是良配，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如果那男人配得上小姐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好顾虑的了。小姐终究是要招婿的，与其找个不喜欢的，不如招个喜欢小姐的，小姐又喜欢的，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还是师傅你想得周到！”小红满脸笑容的奉承。 然而，心里却十分的不赞同。 呵呵！这个晓雪，话说得真是够好听的！口口声声说为小姐好，可真得是为小姐好吗？ 呸！根本不是！她这是在害小姐！ 等慢慢了解实情，黄花菜都凉了！ 好比刚才她说的那个邻居姐姐，她喜欢的心上人根本不是良配，骗财又骗色，害得那个姐姐不堪忍受村里人的流言蜚语，上吊自杀了。 如果早发现那个姐姐有了心上人，并及时把她跟那个男人隔开来，或许就没有悲剧了。 所以，晓雪的心太黑了！ 表面上是为小姐好，其实内里简直是要把小姐往火坑里推！ 太歹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考问 小红对晓雪的各种唾弃，沈如意不知道，此时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回答沈婉柔的各种问话。 “你昨天在白马寺都看了什么医书？说来听听。”沈婉柔绷着脸问道。 沈如意不慌不忙，缓缓回道：“白马寺藏书太多，又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我就只研读了本《万病回春》，此书共有八卷，目前看到了第三卷的疟疾。” 沈婉柔点点头，再问：“若有人患了疟疾，你该怎么治？” 一听这问话，旁听的沈芳菲紧张了起来，开口欲给沈如意提示。 话刚到了喉咙口，沈婉柔横了眼沈芳菲，冷冷说道：“你若是想说话就出去说，别在这儿唧唧歪歪，扰了如意的思绪！” “没，我没想说话。”沈芳菲忙否认。 沈婉柔很重视这次对沈如意的考问。 不仅把身边服侍的都给遣了出去，就连华康顺、严建元都不许在场。 沈芳菲是沈家现在的当家人，才得以留下来。 若不然，也会请她出去。 所以，经沈婉柔的警告，沈芳菲彻底歇了给沈如意提示的心思，紧张地等着沈如意回答。 不同于沈芳菲的忐忑，沈如意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地回道：“一样米养百种人，各人体质各有不同，需经细细诊脉，得出病者体质方可对症下药。” 沈婉柔微微颔首，道：“这话有理，什么人开什么药，病根才能彻底清除。只不过，话是对的，可你还没说怎么治。你祖母虽然年老了，可还不至于糊涂，别在我跟前捣鬼，耍小聪明，直接说药方子，我听听能不能治疟疾。” 沈如意回道：“还请祖母出个病患。” “嗯？”沈婉柔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渐渐犀利。 一旁的沈芳菲见了，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嘴角噏噏的，想开口又不敢。 唯有沈如意不动泰山，慢条斯理地解释说道：“您刚才也说，什么人开什么药。我病患都没有见着，又怎么对症下药呢？所以请祖母出个病患。” 沈婉柔面色微缓，嘴角带笑，说道：“患者卧病起不来，不过我可以描述给你听。” “嗯！您请讲！”沈如意做出侧耳聆听的姿势。 “病者男，正值壮年，身强体健，患疟疾已有三日，伴有怕热怕风症状，此症何解？” 沈如意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用常山、雌雄槟榔、知母、贝母各二钱，五碗水煎至两碗，每日饭后服用，连服五日，药到病除。” 沈婉柔满意地点点头。 沈芳菲则是大松了口气，暗想如意是真的有在用功。 沈如意仍旧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慌也不乱，不焦也不燥。 沈婉柔再问：“若病者腹中有肿块，又该如何？” “人参五分，青皮、鳖甲、当归、茯苓、白术、香附、山楂各八分，甘草三分，水煎，每日饭前服用，直至病愈。在用此药之间，忌带热食物。” 沈婉柔听了嘴角就不住地往上扬起，对沈如意道：“看来昨有在用功。” 沈如意道：“为了咱们沈家，我再悬梁刺股的用功那也是应该的。” 这话哄得沈婉柔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这话对极了！身为沈家的女儿就该这样！”又很是不满地挤兑沈芳菲，“你听听你闺女的话，再看看你自己，你惭愧不惭愧。” “母亲……”沈芳菲红了脸。 沈如意为沈芳菲辩驳，“祖母，有其女必有其母，我能如此上进用功，也是跟母亲学的。” “呵呵！”沈婉柔冷笑，“你用不着为你母亲说好话，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话题又开始不对了。 为防沈婉柔再说出些伤人的话，沈如意忙转移了话题，问沈婉柔道：“祖母，我想着等吃过了午饭，下午再回白马寺，今晚也留宿在白马寺，您看行不行？” 沈婉柔高兴地拍板，道：“只要你在外是有用功学医术，研读医书，你就是三五日不回家，祖母也不会责骂你。不仅不会责骂你，还要的夸奖你，你不愧是我沈婉柔的孙女！上进，能吃苦，将来沈家交到你手里，我也能安心了！” 忍不住又瞥向沈芳菲，贬低她道：“也幸好你跟你母亲是不一样的。不然的话，我死都不敢死！晚上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 “是女儿的错。”沈芳菲垂头。 “哼哼！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沈婉柔不客气地说道。 沈如意看着在心里直叹气。 沈婉柔责骂完了沈芳菲，又笑意连连地对沈如意招招手，和蔼可亲的问她道：“你中午不要回香善院了，就在我这里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是玉盘珍馐，凤髓龙肝，祖母也给你弄来，让你吃得痛快！”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什么想吃的，就想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顿饭。” “好！我让下人把酒窖里的陈年佳酿拿出来，我们祖孙俩好好喝上几盅！”沈婉柔爽快答应，扬声就要唤人去取。 沈芳菲阻止说道：“母亲，如意还小，不宜饮酒。” 沈婉柔瞪她，“小什么小？想当年我有她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能出门应诊，打响我沈婉柔的名号了！你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如意可不是你！也幸亏不像你，不然我得被气死不可！” “母亲！”沈芳菲平日里虽然很忌惮沈婉柔，轻易不敢驳回她的话，但对有关沈如意的事情，尤其有损沈如意，对她有害无利的，沈芳菲就会为母则强，不仅敢违背沈婉柔的话，甚至敢跟她辩驳，“母亲！我可以任由您对如意做任何事，但对她有害的，我不答应！” “你什么意思！”沈婉柔气恼地直拍炕桌，震得桌面上的茶壶、茶盏叮叮当当的直响。 “字面上的意思！”沈芳菲挺直了肩膀，表现得也很强硬。 一看这情况，沈如意头都快炸裂了。 她们这对母女就不能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吗？ 在她们即将从拌嘴将要升级到动手，沈如意强行插了进去，劝说沈芳菲道：“娘，您别生气，祖母只是太高兴了的缘故，所以才想着喝几盅酒庆贺庆贺的。”又趴在沈芳菲的耳朵，小声道：“娘，您放心好了！只要您不让我喝，我绝对不会喝一滴的，您也别跟祖母吵了，她毕竟年纪大了，不宜动气。” “只要你不喝就成。”沈芳菲软和了态度。 “放心！您说不喝，我就不会喝！”沈如意乖巧地应道。 搞定了沈芳菲之后，沈如意又去劝说沈婉柔，笑嘻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道：“祖母，您误会我娘了，娘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着我午后还要回白马寺，还要去研读那些医书，怕喝了酒耽误回去，甚至看不了书，所以才不让我喝的。” “您也知道我娘的，最不会说话了，所以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您一生气呀，我的小心脏就不停地乱跳，怕您气出个好歹，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还让我怎么专心研读医书？您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可得好好保重自己！” 第一百三十三章关心 沈如意的话哄得沈婉柔笑逐颜开，拍拍她的手，说道：“全家就你最贴我的心！”又瞪向沈芳菲，“如果你有如意那么一小半的好，我也用不着天天动肝火了！” 只要对沈如意无害的，沈芳菲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自然地承认道：“是女儿不孝。” “哼哼！”沈婉柔只要望着沈芳菲没出息的样子，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就有股火。 沈如意怕这对母女俩说着说着就又要吵起来，忙打岔说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也该让厨房把饭菜准备起来了。我想早点吃完，早点回白马寺。” 沈婉柔就爱听沈如意上进好学的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脸，对沈芳菲道：“听见你女儿的话没？她想早点吃饭了！你不是最疼爱如意吗？还不去厨房看看，让厨娘准备几道如意平时爱吃的饭菜？” “是，女儿这就去。”为女儿做事，沈芳菲也露出了笑脸。 在沈芳菲抬脚准备离开时，沈如意想起了件事情，叫住了沈芳菲，对她和沈婉柔说道：“祖母，娘，刚才我流利对答祖母提问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对外宣扬出去？” “为什么？”沈婉柔不解。 孙女上进好学是好事，她恨不得宣扬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干嘛要藏着掖着？ 沈如意解释道：“这世上不乏阿谀奉承的人，我怕这些话听多了就当真了，不想再逼着自己往上走了。所以，我才想把那事压下来，不要往外传出去，如果要传也最好传我没有好好谨记祖母的话，努力上进，好好研读医书。如此，大家都能唾弃我了，觉得我辜负了祖母、母亲的期望，枉为沈家的女儿。我是个要面子的，大家这么的一唾弃就更加激励我了，奋发图强要给他们好看。” 沈如意提出这个提议，防得不是别人，是晓雪。 她在白马寺辛苦做出不上进的样子，可不能因为没注意而毁于一旦。 沈婉柔听后，连连点头，“你这话非常有理！我们府看着干干净净，但底下暗涌不断，我也是有耳闻的。”还叮嘱沈芳菲道：“你听见了没有？可千万别往外传，就是严建元那里也不能透半点风声来，免得害了我孙女，害了整个沈家！” “母亲放心，我有分寸的。”沈芳菲回道。 沈婉柔冷笑，“你有哪门子分寸？我从来都没见过。” 沈如意见状，忙插嘴说道：“祖母，您中午也不要喝酒了。您这么开怀一喝，可不得露陷了？中午的饭菜也不用太丰盛就跟平日里一样吧，太好了，下人们肯定要揣测的。” “委屈你了，本来要好好庆贺的。”沈婉柔望着沈如意满脸的疼惜。 沈如意摇摇手，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个叫韬光养晦，等我一鸣惊人，锐不可当的时候，您再好好摆上几桌子，好生地庆祝庆祝，那个时候的庆祝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庆祝，您觉得是不是？” 沈婉柔笑着点点头，满脸欣慰，“我家的如意长大了，也懂事了！我们沈家有希望了！” 沈芳菲在旁看着，心里也高兴。 为了能够彻底掩藏下沈如意的才能，沈婉柔叮嘱沈芳菲道：“做戏就要全套，也要逼真。你去厨房的时候，如意爱吃的你让厨娘少做，在她们面前呢也无意地抱怨几句，说几句如意不好的话，也好让如意不上进的事情传出去。” 沈芳菲微微迟疑了下，才应下。 等沈芳菲走后，沈婉柔望着炕桌上的茶壶、茶盏沉思。 没过一会儿，沈婉柔让沈如意站到一边去，然后抬手就掀翻了整个炕桌，并开始骂骂咧咧的，声音非常的大，外面院子都能听到。 “祖母？”沈如意有些懵。 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又发火了？ 沈婉柔朝着沈如意眨眨眼睛，小声说道：“每次我不高兴总要砸碎点东西的，如果这次安安静静的，这不是招人怀疑吗？戏要全套的！如果你真能从此奋发图强，我愿意天天在家砸东西，不管砸多少都不心疼。” 沈如意张大了嘴巴。 祖母可真够逗的。 也因为祖母这强悍的执行力，在吃午饭期间，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祖母责骂她了，而且还发了不小的火，惹得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祖父、父亲不时地抬眼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更是在饭后还悄悄地找她谈话，开导她。 华康顺说道：“如意呀！你别太在意你祖母的话，你祖母就是这个性子，脾气上来了就算是天皇老子，她也照骂不误。你再看看我，看看你母亲，还有你父亲，也不是一样？一有不痛快，逮着谁就骂谁。你呢就学学我，左耳进右耳出，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严建元也跟着劝，“你祖父说得对！你祖母就是那个火爆脾气，这府里上下谁没有被她骂过？听听也就算了，但别往心里去，也别因为这么一骂，你就觉也不睡，饭也不吃的，一天到晚的捧着个书啃。人生苦短，把精力都放在医书上，那叫虚度光阴。你现在也还小，你母亲正当壮年，还能为你撑起一片天，你就怎么高兴怎么来吧，别苦了自己。” 沈如意点点头，道：“祖父、父亲，你们放心，我不会把祖母的话放在心上的，其他人的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就好！”华康顺点点头，又问：“等下你又要回白马寺了？” “嗯！等我回院里整理好行囊就出发。” “唉，辛苦你了！千万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坏了，你还年轻呢。”华康顺道。 “我知道的！”沈如意保证说道。 严建元道：“等过几天，等你祖母气消了，我去白马寺看看你。” 沈如意笑着提出了要求，“您来的时候可得带些我爱吃的！寺里的饭菜我吃得不合口味。” “好！我带！” 等应付完了华康顺和严建元，回去香善院，沈如意又要应付晓雪。 第一百三十四章调遣 沈如意面无表情地歪在临窗大炕上歇息。 芸香、小红正忙着准备回白马寺的行囊，晓雪捧着刚沏好的茶递给沈如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轻声劝说道：“小姐，您别生气，那些下人的话当不得真的。您要是心里不舒坦，要么就抓出几个说得狠的，好好的责罚一顿，或者打上几板子，您看如何？” 沈如意斜睨了眼晓雪，道：“估计我这么一动手，这背后说我的人就更多了。” “怎么会呢？您可是小姐！责罚下人那是主子天生的权力，他们哪里敢置喙？”晓雪道。 “哼！怎么会不敢？不然也不会在我背后言三语四的了！我不就被祖母责骂了几句吗？这府里上下有谁没有被祖母责骂过？唉，算了算了，我就当左耳进，右耳出了，好歹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等下也要出府了，他们再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了，随他们去吧。” 见沈如意这么说，晓雪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沈如意捧着茶盏，望着晓雪欲言又止。 晓雪见了，询问道：“小姐，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沈如意抿紧了嘴巴，道：“这回出府你不用跟着伺候了。” “小姐……”晓雪大惊。 沈如意瞟了眼晓雪道：“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留你在府里是想让你压住那些背后乱嚼舌根的，现下晓晴还在养伤，她就是有心也没有那个精力管。陈妈妈你是知道的，府里有规矩，乳娘是不能插手主子的事情，她还能留在府里当差，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所以，满打满算的，我们香善院也就唯有你能够压制住那些上跳下窜不安分的人了。” 晓雪没有应下。 她道：“芸香、小红虽然是个好的，可毕竟才调来您身边不久，对您的一些生活习惯都不甚了解。奴婢不跟着实在放心不下，在奴婢的心里，天大地大都大不过小姐您去。” 沈如意摆摆手，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在府里看着，我才不放心。这回出门我可要在外待上好几日的。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要是不留个人震住院里那些不安分的，等我回来院里不得乱套了？” “芸香、小红她们俩个是刚调到我身边伺候，用起来也的确不是很习惯，但时间久了，她们也不是笨人，估计很快就能上手了。我也有耐心等她们成长起来，你不用太担心，我不是那等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只要能过得去，我就不会太挑剔。” “小姐……”晓雪欲言又止。 沈如意问她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晓雪抿紧了嘴巴，最后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趴在沈如意的耳边，问道：“小姐，您……您还会跟那人有来往吗？奴婢可以不把那事往外说，告诉老夫人、夫人她们，但您也要克制点。感情向来是越处越深，您又说跟他是没有结果的，为了您自身着想，还是少见面为好，最好能尽快断了这份感情。” 沈如意眼神躲躲闪闪，应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小姐！”晓雪不赞同地唤了声沈如意。 沈如意烦躁地伸手推开了晓雪，说道：“你就不要跟个老学究一样，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了，我说会有分寸，那肯定就会有的！” “那好吧，奴婢不说了。”晓雪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如意叮嘱晓雪道：“好好把香善院看好，我现在可以不理会那些在我背后言三语四的人，但是不代表我可以都能忍下来，等我回来要是还有什么流言蜚语的话，我也不会再顾念着什么主仆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是因为自己的劝说惹得小姐不耐烦而迁怒了。 晓雪忙应下道：“小姐放心，奴婢会管好香善院的！” 沈如意再道：“晓晴虽然在养伤，可香善院若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还是要跟她商量着来，免得让晓晴误会，我把她忘记，不再重视她了。”又让晓晴把妆台上的金簪子拿来，“你现在就去看看晓晴，把我的这根金簪子给她，好好安抚她，让她安心养伤。” 晓雪小心接过金簪子，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晓雪走后，沈如意把正在收拾行囊的芸香叫到身边来，问道：“陈妈妈毕竟是我的乳母，我们院里的事情只能暂交她一时，不能一世。” “我看你挺机灵的，对我也算是忠心，不忍埋没了你的才能。所以，我希望你能跟陈妈妈好好学学，怎么管教新进的小丫头，厨房的事情你也要学起来，今后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凡是有新进的小丫鬟都教给你调教，等陈妈妈老了不能再管事了，你再把厨房的事情也给接手了，你可愿意？” 沈如意想着，既然芸香功利心强，恋慕权势，她就给她想要的。 这还是之前祖父、父亲给她的启发。 他们担心自己，怕因为祖母的“责骂”而往心里去。 她顺着他们的话说。 他们就放心很多。 同样的，芸香也是一个道理。 芸香这般汲汲营营，不就是想往上爬吗？ 她就大方的递梯子过去，让芸香知道，只有忠心自己，她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且，她要引导着芸香的功利性再增强点，渴望着更多的权力。 如此，芸香就会不甘于现状，想把头顶上挡她路的人都给搬开、斗倒，好比晓雪、晓晴。 这样的话，她就根本不会被晓雪，亦或者晓晴收买。 因为她们是敌对的，不可能在一个战线上。 而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在外游历，寻找前世的真相，不用担心香善院内部的事情了。 沈如意觉得自己有点懂得怎么用人了。 芸香满脸激动，有点不敢置信。 她不由问道：“这，这是真的吗？小姐真要给奴婢这么重大的差事？” 要知道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丫鬟。 现在小姐让她去管教比她还小的小丫头，心里怎么能不激动？ 她甚至能想象到今后一呼百应，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小丫头跟随的气派场景。 沈如意笑道：“这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你资历太浅，依照着你的聪明，绝对可以跟晓晴、晓雪比肩的。不过，这也不急，时间久了，你的资历也就有了，跟晓晴、晓雪也能平起平坐，甚至超越她们，独当一面的撑起整个香善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试探 “小姐……” 芸香根本没想到，小姐竟然对她如此有信心，寄予厚望。 她本来只想着能把其他小丫鬟比下，紧跟在晓晴、晓雪身后的，可小姐的意思却是…… 芸香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要不是有小姐在，她不好意思，差点就要双手叉腰，仰头大笑几声了。 她芸香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沈如意追问：“那你这事是同意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是傻瓜了！ 芸香连连点头，道：“同意同意！奴婢谢小姐栽培！” 跪下来，结结实实地朝沈如意磕了个头。 沈如意抬抬手，道：“起来吧！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就过去找陈妈妈吧，跟陈妈妈好生学学，尽快的上手。还有，你留在府里后，晓晴那边别忘记多去看看，免得背后有人对你言三语四的，说你忘恩负义，不记恩。” 芸香讶异，问道：“小姐，奴婢不跟着去白马寺吗？” 沈如意笑道：“你去了，府里怎么办？晓雪独自撑着香善院也累，你留府里，也能帮衬帮衬，还能学学晓雪是怎么处事的，于你今后只有利。” “那奴婢留下了，岂不是只有小红在您身边伺候了？”芸香问。 沈如意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反正我去白马寺又不是享福的。祖母已经责骂我带这么多服侍的，看着不像是去游历，而是游玩的。我若是不听祖母的话，出门又是带着一堆人，估计等我回来，祖母不仅要责骂，还要责打我了。” 闻言，芸香也就不再坚持自己也跟随着，道：“那小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奴婢留在府里会好好长进，不辜负小姐的栽培。”又郑重其事地朝沈如意行了个全礼，“那奴婢就去找陈妈妈了，把那几个新进府的小丫鬟管起来。” “你去吧，好好管教！”沈如意摆摆手。 芸香恭敬应下，嘴角带笑地出去。 沈如意才舒了口气。 芸香也不跟着去了，这回她出门可算是真正的自由了。 屋里就只剩下小红了。 小红有话要跟沈如意说。 沈如意摇摇头，道：“等出府之后有得是时间慢慢说。” 在下午申时初的时候，沈如意仅带着小红一个丫鬟，以及若干个护卫出门了。 马车里就只有沈如意和小红，显得宽敞极了。 也因为没有晓雪在，沈如意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意地歪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一会儿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一会儿喝几口小红倒好的茶，别提有多么的惬意。 看沈如意高兴，小红心里也开怀。 折腾了好一会儿，沈如意才安静下来，问小红道：“有什么事你说吧，现在也没别人了。” 小红回道：“在您早上去庆荣堂的时候，晓雪私下找我问话了。” “问你昨晚上的事？” 小红点点头，“奴婢跟晓雪说，小姐您有心上人了，只是那心上人藏得很深，奴婢并不知道那位公子长什么样。晓雪就让奴婢私下多注意点，还说为了您好，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要往外说，要先跟她通通气，等她想到了法子再行事。” “跟我想得差不多。”沈如意叮嘱小红道：“晓雪精明得很，在她面前别露出什么马脚来，等过几天回府的时候，你再添油加醋，说我在白马寺根本不看什么医书，全跟那什么心上人耳鬓厮磨，整日里游山玩水。” 小红恭敬应下道：“奴婢省得的。” “反正不管晓雪问你什么，只管把我往坏处说，最好把我形容成女纨绔，什么正事不干。” 小红再点头，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奴婢有些不明白，晓雪是小姐您身边贴身伺候的，又是大丫鬟，等将来您继承沈家，她晓雪肯定会因此水涨船高的，若您有大出息了，她的身份也会变得更高。按理说应该盼着您好呀，可奴婢看着却不是，您说她怎么想的？” 沈如意摊摊手，道：“谁知道呢？大概天性如此吧。” 小红叹气，“晓雪太拎不清了！” 沈如意在心中也长叹了口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到了酉时才到。 再晚点天就该黑了。 沈如意满身疲惫，一到厢房就直接奔向了床铺，软软地仰躺下来。 小红细心地给沈如意盖了条薄被，道：“小姐，您先睡会儿，奴婢去整理箱笼，等戌时的时候奴婢再叫您起来用晚饭。” 沈如意抓着被角对小红道：“那些箱笼先放着吧，慢慢整理不用着急，反正我们在白马寺是要住不少时间的。你也趁着在晚饭前好好睡会儿吧，现下就我们俩人，不用守那些规矩。” “小姐，您安心睡，奴婢累了会去歇会儿的。”小红边说着，边仔细地替沈如意掖被子。 今个儿坐了差不多一天的马车，沈如意也着实累得慌，也不管小红了，闭上眼就睡着了。 等沈如意睡着了，小红就把从府里带出来的几个箱笼都打开，把里面要经常用得到的物品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房间里，其他不经常用的就继续放在箱子里。 东西不多不少。 可整理起来也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尤其现下就只有小红一人。 等她把带出来的东西都给规整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红连忙拿着食盒去取晚饭。 在小红离开没多久，沈如意醒来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想起来的念头。 “咚咚……” 窗户处传来了阵阵敲击声。 沈如意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掀开被子，不情不愿地下床，打开紧闭的窗户，有些不满地对站在窗户外的项临时，道：“什么事情呀，这么着急！”边说着，边疲倦地打了声哈欠。 项临时瞅了眼沈如意就很快地垂下头去。 这刚起床的人难免会睡眼惺忪，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现下的沈如意有些不雅观，还当着他的面打哈欠，但是项临时却觉得此时的沈如意充满了风情和妩媚，只匆匆瞟了眼，不仅脸红，耳朵根也滚烫滚烫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沈如意本来就有起床气，见项临时不吭声，这起床气就更严重。 项临时垂着头，道：“我来只是想跟你说声，邓姨娘和项玉怜估计明后天会来白马寺，假装跟你相遇，你……你小心点，邓姨娘这人很表里不一。” “哦，我知道了。”沈如意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项临时转身。 沈如意叫住了他，道：“先等等。”说罢，转身去开箱笼，从里面取了个小瓷瓶，然后拿给项临时，解释道：“这是祛瘀膏，昨天答应过你的，你拿回去后每天早晚涂抹在淤青上，不出三天那淤青就会消退了。” 项临时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捧在手心里。 欲要说些什么，小红提着食盒回来了。 沈如意忙向他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项临时只得把到了嘴巴的话咽回去，急匆匆地离开。因为太过着急，还被自己的脚绊了好几下，差点摔了个屁股蹲，惹得沈如意忍不住捂嘴发笑。 “小姐？您在笑什么？”小红把食盒放在小桌子上，走向沈如意。 接下来的日子，沈如意都将要跟小红朝夕相处，有些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她的。 于是，沈如意决定试试她，看看小红是否能扛住“忠心”二字。 她实在不想过着处处怀疑身边人的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太累。 也需要有几个忠心的人替她办事。 沈如意就在靠窗的地方坐下，满脸严肃的对小红，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的房间里真有男人，并非是造假诓骗晓雪的，你做何感想？” “啊！”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宛如炸弹，一下子就把小红给炸懵掉了。 好半响，她才讶异地张大了嘴巴，问道：“那，那个男人不会是您的心上人吧！” 沈如意摇摇头，道：“不是。” 小红顿时松了口气，道：“小姐的年纪不小了，有心上人是正常的，但是奴婢希望小姐能够跟心上人正大光明的来往，而不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奴婢怕那个男人不怀好心，为了什么目的才接近您的，不然为何要避开人，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去找您？这不是宵小行为吗？” 沈如意点点头。 这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语句也很温和，能够让人接受，不像晓雪，言辞激烈，很容易激起对方的叛逆心理，硬是要反着来。 沈如意就再问道：“如果那男人是我的心上人呢，你会怎么办？” 小红毫不犹豫的道：“我会把这事悄悄地告诉夫人，请夫人仔细查查这个男人的底细，是否有什么坏心。我也相信小姐是个明理的小姐，若查出那男人不是个好的，小姐肯定不会继续痴缠下去，受那男人诓骗。” “你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沈如意脸上浮出了几分笑意，告诉了小红真相，“其实昨晚上的男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项临时，项家的三公子，几天前外出游玩的时候你见过的，他之所以半夜来我房间是为了给我送医书。不巧，晓雪听见我房里的动静，我就将计就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上进 小红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很中肯地评价项临时道：“这项三公子是好人。” 沈如意笑道：“你都没跟他怎么相处，怎么就知道他是好人了？” 小红解释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小道理还是懂一些的。若只知道带着小姐您吃喝欢乐，游山玩水，这就是坏人，不仅不值得深交，而且还要远离。可能够半夜给您送医书，督促您上进，这就是为小姐您的未来着想，是个的好人！” 沈如意点点头，“按你这么说，他的确是个好人了。” 小红抿着嘴望着沈如意，支吾道：“不过男女有别，就算那项三公子是好人，小姐也不好再跟他半夜相见了，若是被外人知道的话，于您的闺誉有碍的。” 沈如意的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这就是小红跟晓雪的区别，同样是为她好，小红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着想，晓雪则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把她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她对小红道：“放心，昨晚上是特殊情况，我不好去藏经楼里借医书，所以项三公子才把医书送我到房里的。他现在也住在白马寺，今后跟我们碰面的机会肯定不会少的，到时候你见到他对他礼遇点，平时我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送点给他去，他也是不容易。” 小红点点头。 那个项三公子看起来的确不容易。 虽贵为公子，可看起来寒寒酸酸的，身边不仅没有个小厮什么的，就连衣服也是陈旧不堪，哪里有大户人家贵公子的气派？身子也是瘦瘦弱弱的，大风一吹就会跑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 试探完之后，沈如意站起来，问小红道：“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目前小红算是通过了她的信任。 至于将来的话，她的疑心还在，因为不敢保证小红对她始终如一，忠诚不二。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红忙把食盒的盖子打开，道：“都是些素的，怕您吃不惯，奴婢给您熬了碗小米粥。” 沈如意在桌前坐下，默默用餐。 等吃完饭之后，沈如意就觉得无所事事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睡觉的话，她不困，刚才已经睡过了。 看书嘛，没书。 因为想着白马寺有得是医书，所以她就没带。 沈如意就坐在床边，看着小红忙进忙出的。 “咚咚！” 这时候，窗户边又传来了阵阵敲击声。 小红一时没有准备，差点把手中的抹布给扔在地上。 沈如意安抚小红道：“别怕，是项三公子，我估摸着他是给我送医书来的。”想了想，又对着小红眨眨眼，狡黠说道：“既然他吓着你了，你也去吓他一吓，由你去把窗户打开，把医书拿来。” “啊！这样好吗？”小红心里蠢蠢欲动着，但没那胆子。 不管项三公子怎么的落魄，他终归还是公子。 沈如意替小红打气道：“放心，一切后果有我替你撑着！你就大胆的去吧！把医书拿来！” 小红犹豫了下，最终跃跃欲试地磨蹭到了窗户边。 也不急着开窗户，而是先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在项临时敲起第三次窗户时，小红才把双手放在了窗格上，然后猛地用力打开。 原本会把窗户外的项临时吓到的。 结果项临时面色如常，还准确的叫出了小红的名字，并把手中的医书递给她，道：“麻烦小红姑娘把这医书转交给你家小姐，晚上的时候也盯着点你家小姐，别看得太晚，熬夜太伤身了。”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满脸愣怔的小红。 沈如意奇怪地走到窗户边，望着项临时的背影，很是困惑，“他怎么没被吓到呀！” 还没走远的项临时听到沈如意这话，嘴角就止不住地微微扬起。 他怎么会被吓到呢？ 因为在小红靠近窗户边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不是如意本人了。 如意的走路声比较沉重，因为性子爽利，不会在窗户边磨磨蹭蹭的，过了好久才开。 还有窗户上的倒影，分明就不是如意。 而如意这次出门就只带了一个名叫小红的丫鬟，既然不是如意，那肯定就是小红了。 这傻如意！ 破绽这么多，让他想装出被吓住的样子，也装不出来呀。 项临时嘴角噙着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是借住，而且没有如沈如意那般给寺里添了不少的香油钱，所以项临时住得地方不仅偏僻，房子也比较破旧，不过比起在项府的境遇，还是在寺里舒坦、自在。 项临时稍微梳洗了番，就坐在桌子前，拿出各种书籍认真看了起来。 虽然他对下年的考试充满信心，可多多用功总没有错的，也能再多几分把握。 书一旦看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等项临时觉得腰酸背痛，实在坐不住的时候，早已过了三更。 项临时揉揉眼睛，放下书本，站在窗户边，朝沈如意所住的厢房看，小声地嘀咕道：“也不知道如意睡着了没有，她身边的小丫鬟有没有叮嘱她早点睡觉。唉，说过晚上不再给她送医书的，但是一想起她上进的样子就忍不住给她送去。” 在窗户边站了好久，项临时才满怀心事地吹灭了油灯，掀开被子睡觉。 而沈如意那边，也才刚刚放下书本，这还是小红催了好几次的效果。 沈如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道：“你呀，小小年纪怎么就跟话痨一样呢？吵得我头昏脑胀的，明晚你就不要在我屋子里伺候了，不然我都看不进去。” 小红不同意，道：“这可不行！若没有奴婢看着，您能看到天亮去！这太伤身了！”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意思就是年纪轻轻的时候不下功夫上进，好好学习，到老了就知道厉害了，可那时候也晚了，只能背着人哭了。你小姐我是学医的，知道怎么保养身子，所以今后你就不要催我了，催得我不仅心烦，头也大了，该休息的时候，我会知道休息的。” 小红不吭声。 小姐这般上进，她这个做下人的是该高兴，也该支持的。 但也不能因为上进就不顾身子了。 所以，该催的时候，她还是会催的，有好身子，小姐才能没有顾虑的努力上进。 第一百三十七章面条 主仆俩人说了好一会儿，才各自睡觉。 沈如意睡在床上。 小红在房间打了个地铺。 沈如意本想让她去隔壁房间去睡觉的，省得睡在地上着凉了。 结果，小红不愿意，怕沈如意等她走后又开始秉烛看书。 沈如意又不能硬赶，也就只能妥协了，并对小红道：“明天你去跟寺里的小和尚说说，看看能不能弄张美人塌来。如果弄不来，你就跟我们的护卫周成说，这睡在地上对身体不好，年纪轻的时候看不出来，等老了什么毛病就都找上门来了。” 小红原本以为沈如意要美人塌是自用的，没想到是要给她的。 这种贴心的关怀让小红鼻子忍不住发酸，好半响才应道：“小姐，您就早点睡吧，这种小事情奴婢会办好的。” “嗯，你也早睡吧。”沈如意也实在熬不住了，打了哈欠，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小红却睡不着了，眼睛睁得的，想着要加倍对小姐好。 所以，隔天天才蒙蒙亮，小红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把床铺收拾好，然后就出门了。 因着昨晚上睡得晚，沈如意在辰时的时候才起身。 小红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计，忙帮着撩开床幔，伺候沈如意起身。 梳洗完之后，小红把早早准备好的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碗香味四溢的小米粥，另外几样配粥的小菜，如腌黄瓜，炒黄豆，清蒸豆芽，豆腐乳等。 虽然菜式看起来还是很清淡，但明显是精心准备的。 沈如意尝了口，味道跟昨天的不太一样，小米粥更加的浓稠，几样小菜也更清爽。 她不由问小红道：“这些是你做的？” 小红点点头，“奴婢在我们小院里搭建了个小小的厨房，今后小姐的吃食都由奴婢来做。这样奴婢才能安心，小姐也能吃到新鲜的，奴婢起早还下山逛了逛，发现山下还有早市，卖什么的都有，那些刚摘下来的瓜果蔬菜更是不缺，我们自己做饭也更不用担心食材的问题了。” “好是好，只是你这样太辛苦了。”沈如意道。 小红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小姐吃得好，奴婢就不觉得辛苦！” 沈如意不禁感慨道：“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能省多少的心。” 小红被夸得脸上满是灿然的笑容。 在干活的时候，手脚也更麻利了，浑身充满了劲头。 沈如意看着，心想人果然都是爱听好听的话，今后她要多夸夸底下的人才是。 用完早饭之后，沈如意依靠在窗边，又捧着医书看了起来。 也没有走出厢房，在白马寺里逛逛，一整天的时间沈如意都用在了医书上头，直到太阳落山，她才放下书本，伸了伸懒腰，对正在旁边做针线的小红道：“晚上我们吃面条吧！” “诶！好！”小红放下针线起身。 见小红往外走，沈如意也跟了出去，道：“我跟你一起。” 小红忙阻拦，道：“小姐，您就不用去了，厨房油烟大，也怪脏的，您在房间里等着就行。过个两刻钟左右，奴婢就把面条端到您面前。” “在府里的时候规矩大，我还从没下过厨，我也挺想试试的。”见小红还欲再说，沈如意道：“你不是让我看了会儿医书就要放下来歇歇吗？我现在已经把医书放下来了，想去厨房歇歇，换换脑子，你就不要阻拦了。不然惹我不高兴了，罚你吃掉我做得面条！” 沈如意从未下过厨，她做得面条……当然是无法入口的。 小红无奈地妥协。 沈如意所住的小院很小，只有三间房间，一间正房，两间厢房。 正房是沈如意起居就寝的房间。 两间厢房，一间当作是茶房，平时用小炉子烧烧水什么的，免得还要到大厨房那里要水；另外间本来是给小红居住的，小红不住就改放从府里带出来的行礼什么的。 而小红所说得厨房就是茶房改建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改建，只不过搬了俩个小炉子进去，再添加点厨房的用具而已。 因着茶房当厨房的时间还不长，走进去还没有多少油烟味。 但小红还是怕呛着沈如意，连忙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还把本来就摆放整齐的厨房用具又重新地规整了下，然后又洒了点水在地上，免得尘土飞扬起来。 沈如意见了，忙让小红别忙乎，道：“你这样下去，晚饭可得明天才能吃着了。” 环顾了下四周，沈如意去打开了橱柜寻找面粉。 小红立即放下手里的笤帚，把沈如意手中的面粉拿过来，道：“小姐，您坐会儿，这些让奴婢来。”等把面粉放在桌子上后，又去给沈如意搬椅子，让她坐下。 沈如意鲜少去厨房。 这回到了厨房，哪里坐得住，到处转悠，东看看西看看，还用手摸摸。 小红看得提心吊胆，深怕沈如意去拿刀，被锋利的菜刀给割破了手，所以在沈如意去动刀之前，小红把菜刀拿在了手里，还把手背在了身后，就怕沈如意看见，也想摸摸。 沈如意哭笑不得，对小红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用得着这么防我吗？” 小红嘿嘿地笑。 沈如意道：“你也别站着傻笑了，快把你身后的刀放下来吧。” 小红依言把刀放下。 不过，为防沈如意会动，小红把菜刀放在了自己的身边，随手就能拿起的距离。 沈如意无言了，彻底败给小红了。 为了不给小红添乱，沈如意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看着小红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在小红准备把水兑进面粉的时候，沈如意忍不住开口了，问，“可以把菠菜汁兑进去吗？” “嗯？菠菜汁？”小红放下水勺，询问沈如意。 沈如意指指小红脚边的菜篮子，道：“我看到你今早有买了菠菜，想着今晚若要不吃了，到了明天就得不新鲜了。可这菠菜放面里又不太好吃，不如弄成汁水，兑进面粉里。天气炎热，面条翠绿绿的，胃口也应该好些。” 小红恍然大悟，立马执行起来，“还是小姐想得全面，奴婢都没想到。” 急慌慌地把手中的水勺放下来，然后去清洗菠菜。 因为没有捣汁的器具，小红就直接上手去拧菠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大把的菠菜也才挤出半小碗来，而小红却是累得都出了汗。 沈如意看了看碗里翠绿的菠菜汁，夸赞小红道：“很不错了，不少了，等再兑点水就差不多了，你很能干呀！小红！” 小红的脸瞬间就红了，道：“这菠菜汁还不够多，兑水进去就稀了。” “稀了也没事，反正我们又不开酒楼招揽客人，自己吃没有这么多的讲究。”看着小红忙碌，沈如意也手痒痒的，拿起旁边的水勺就往菠菜汁里面兑去，等兑了整整一小碗才把水勺放下，然后捧着小碗小心翼翼地往盛有面粉的大碗里去，再拿起筷子使劲地搅拌。 没一会儿，白色的面粉就成了淡绿色。 “小姐，让奴婢来吧！”小红见沈如意用筷子使劲地搅拌面粉，她匆匆地把手中被挤烂的菠菜扔掉，并洗了手，连忙去接替沈如意。 搅拌面粉是力气活。 沈如意干了一小会儿就没力气了，乖乖地让贤，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小红揉面粉。 见面粉只有小小的一团，沈如意问道：“这够几个人吃的？” 小红揉着面粉答道：“包管能让您吃饱。” “再多放点面粉吧，今后我吃什么，你也跟着吃什么。” “小姐……”小红停止了揉面。 “怎么了？”沈如意问。 小红红着眼眶摇摇头，道：“没什么，奴婢听您的，再多放点面粉。” 沈如意点点，“按照你的分量多放点，别小气，只是面粉而已，我们家不愁。” “好。”小红吸了吸鼻子应下。 小红很听沈如意的话，果真又添加了不少的面粉，因为太过感动，面粉就真放多了。 沈如意吃了两碗，小红吃了三碗，这面条都还有剩下的。 小红觉得自己犯错了，不敢抬头看沈如意。 沈如意摆摆手，道：“有剩的就剩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奴婢明天把这剩下的面条当早饭吃，绝对不浪费。”小红保证道。 “不用了，面条放久了容易坨了。”沈如意想了想，吩咐小红道：“你把面条和汤给分开，盛在俩个碗里，然后放进食盒里，拿到我房间来，等晚上的时候我有用。” “您要吃夜宵？奴婢可以给您新做的。”小红道。 “不是，不是我吃。” “哦。”见沈如意没有再说，小红也就没有再问，乖乖地按照沈如意的吩咐去做。 到了晚上的时候，窗户又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 小红看向了沈如意询问。 沈如意点点头，示意她去把窗户打开。 站在窗户外的还是项临时，他又是来送医书的。 沈如意让小红把医书拿来，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项临时，提着食盒走到窗户边，对他说道：“晚上做得面条太多了，到了明天就不好吃了，所以想请你帮着解决解决。” “面条？”项临时问。 沈如意点点头，道：“是呀！绿色的面条，我出的主意。” 见项临时迟迟不肯接下食盒，就问他道：“你嫌弃是剩下的？” 项临时摇头，把食盒接下来，向沈如意道谢。 沈如意笑道：“你不用谢我，要谢也应该是我向你道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大烦恼。”又催促着项临时赶快离开，“这面要趁热吃，你赶紧回去吧，不然面就该坨了，那就不好吃，也不好看了，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项临时道。 沈如意朝他摆摆手。 小红看着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要把那面条给项三公子。 等项临时走远，沈如意把窗户重新关上，对满脸恍然的小红说道：“今后你做饭的时候也要跟今天的晚饭一样，多做点。不仅要够我们俩吃，还有剩余的。” 小红明白了沈如意的用意，遂而点点头。 沈如意再道：“若项三公子没来给我送医书，又有剩下的饭菜，你就直接装进食盒里，亲自给那项三公子送去。若他要问起，你就说你做饭做太多了，有剩下的，为了不浪费所以给他送去的。” 小红再点头。 沈如意忍不住叹气抱怨道：“唉，你不知道这个项临时，毛病多得很！明明很穷，穷得没饭吃，导致身体也虚弱得很，可他就是不肯弯弯他那腰。我也是没有办法，若不用这个法子的话，他肯定不吃我送过去的吃食，用这个法子嘛，他不吃也得吃。” “小姐您用心良苦。” “切，我才没有用心呢，我只是看不惯好好的人给折腾得病病歪歪的……” 去而复返，打算跟沈如意说，明天邓姨娘母女会来白马寺的项临时，听到屋里沈如意跟小红的对话，这眼眶就忍不住湿润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食盒，又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叮嘱 隔天，沈如意还是辰时起床。 早饭是碗菜粥，再搭配几样时令小菜。 沈如意浅尝了口，味道挺鲜美的，她手拿着瓢羹问小红道：“早饭有多做吧！够你和项三公子吃吗？”又问：“项三公子的那份你有送去吗？” 小红回答：“有多做的，够吃的，奴婢打算等您吃完之后再去送。” 沈如意摆摆手，道：“现在就去吧，省得凉了。等送回来了，其他事情你先别忙，把早饭吃完了再说，这吃饭不准点容易得胃病。” “奴婢省得的。”因为沈如意的关怀，小红心里暖乎乎的。 等小红去给项临时送早饭的时候，沈如意陷入了沉思，想着邓姨娘母女什么时候来白马寺，早来早安心，也好早点把这事情给办了，她也好专心地研读医书。等医书看得差不多了，她还想下山到周边的村落去看看，办个义诊什么的。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这句话也适用在医道上。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小红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个令沈如意振奋的消息。 她道：“项三公子让奴婢跟您说声，邓姨娘和项二小姐今个儿会来白马寺上香祈福。” “真的呀！”沈如意兴奋地把医书放下。 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是现下才巳时，等邓姨娘母女来白马寺估计也得午后了。 沈如意现在也无心看医书了，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她对小红道：“你去把项三公子请来，我有事情要麻烦他。” “是！”小红应声去请人。 沈如意执笔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写方子。 在写第五张方子的时候，项临时在小红的带领下进了屋。 沈如意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方子上的墨迹，等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把这几张方子分成两部分折叠起来，一起交给项临时，道：“麻烦你今天去趟永兴银楼，跟那罗掌柜谈谈分成的事情，若谈得拢就把这两份方子都给他，若谈不拢就只给他一份，算是友情送给他的，生意谈不成，也可以交给朋友。” 项临时把这两份方子接下。 沈如意想了想，再道：“如果你去了，罗掌柜有给你银子，你就大方的收下，用这银子帮我买个小院子，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样，前面可以开个小铺面，后头能住人的那种。” 项临时点点头，道：“这个我记得。” “如果罗掌柜没给你银子，你也要去帮我看看有没有这样的房子。”说着，抬头对小红吩咐道：“你去拿五百两的银票过来。” 小红本来大字不识。 得了沈如意的指点，偷空的时候让晓晴教她基本的字，现在能看懂银票的数额了。 所以听到沈如意的吩咐，小红为展现自己的学习成果，忙不迭地去拿。 拿来之后，还喜滋滋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看了眼，整整五百两的数额没有一丝偏差，就夸奖了小红几句，然后又把这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项临时道：“罗掌柜有给你银子，你就用罗掌柜给你的银子买房子，如果没给就用这五百两。然后你再去软香楼打听打听，若要赎人的话需要多少银子，回来跟我说下，我好准备准备。” 项临时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沈如意仔细想了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 余光偏见项临时手腕上的淤青，沈如意一拍脑袋，让小红把去疤膏拿来，再交给项临时，“在去软香楼之前，你先把这去疤膏交给山下茶棚，名叫红娘的老板娘，等老板娘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你再去软香楼。” “好。”项临时一一应下。 沈如意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就对项临时道：“那这几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项临时摇摇头，道：“不麻烦，我正好看书也看乏累了，到处走走也好放松下心情。”又叮嘱沈如意道：“见到邓姨娘的时候，你可得小心点，她这人最会套话，还有那项玉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也不能小觑，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跟她娘差不多性子。” 沈如意也认真记下，道：“我会小心的，你在外也多多注意安全。” “好！”得到沈如意的关心叮嘱，项临时嘴角微微翘起。 项临时离开后，沈如意又叮嘱小红道：“刚才的事情事关重大，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可别往外漏一个字，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红立马跪下来，向沈如意连连保证，“奴婢不会的！奴婢听过也就忘记了！” 沈如意伸手扶小红起来，道：“我说这些话也并非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也看到晓雪的所作所为了，跟了我这么多年，可对我仍旧有异心，也害得我对身边的人疑心疑鬼的，总觉得有谁跟晓雪那样，也背叛了我。” 小红听了沈如意的话，非常能够理解沈如意的心情。 换位思考下。 如果她是小姐，估计也会疑心疑鬼的，不容易相信旁人。 所以，她暗暗发誓，要努力让小姐相信她，相信她不是晓雪那等下贱的白眼狼。 看到小红满脸的坚毅，沈如意觉得自己又摸索到了如何拉拢住下人的法子。 活到老，学到老。 沈如意觉得这句话真没错。 因为不打算看医书了，而邓姨娘母女也还没来白马寺，沈如意不免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她就跟小红各种扯聊。 借此了解了解小红的家乡，了解了解她曾经过的日子。 小红在家的时候，那日子简直是猪狗不如，家里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所以提起家里事情的时候，小红的心情就不免有些低落，还有些愤然。 沈如意就对她道：“你家也在这京城附近吧，等再过几日，我们去你家乡看看。” “啊！”小红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拒绝，“还是不要去了，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会没有好看的呢？你在家的时候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就不想衣锦归乡，好好显摆显摆，出出心中的恶气吗？让大家伙儿看看，你小红现在也是出息人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你的！” 听沈如意这么说，小红有点蠢蠢欲动起来，只是…… “奴婢自己去就可以了，小姐您就不用了，老夫人、夫人不让您出京城的。” “就在京郊而已，没事。而且你不说，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我想去你家乡看看，也不仅仅是想给你出口恶气，也是想给村里人来次免费的义诊，给大家免费看病，借此提高提高自己的医术。” 沈如意说得很坦然，把自己的真正目的摊开来说。 但在小红看来，如果小姐真到她村里给大家免费看病，受益最大的还是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夜诊 沈如意不知道在将来的时候，小红会不会背叛她。 但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的。 有目前也足够了，起码现在不用太操心小红的忠诚问题。 在吃完中饭，美美地睡了一觉，小红端着洗漱的用品过来，轻声向沈如意汇报道：“小姐，那项府家的邓姨娘和项二小姐来寺里了。” “哦，她们母女俩现在干什么？”沈如意接过小红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 小红回道：“只是在寺里闲逛。” 又问沈如意道：“小姐，您要不要也到处逛逛？” 沈如意拿下敷在脸上的热帕子，道：“不用，我们上杆子去，不如等她们过来。” 就这么等了又等，直等到夜幕降临了，邓姨娘母女也没有来找沈如意。 “邓姨娘不愧是邓姨娘，耐心可真够足的。”沈如意评价说道，并问小红道：“她们没走吧，晚上住在哪个小院落里？” 小红回道：“就在我们隔壁的小院落里。” “挺近的，那就别管她们了。”沈如意道，又问起项临时的行踪，“他回来没有？” 小红摇摇头，“应该是没有。” “哦。” 沈如意心想邓姨娘母女估计会在寺里住上几天，再跟她来个偶遇什么的，所以就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去，重新拿起医书研读起来。 因为白天没怎么碰医书，为了补回来，沈如意就看到了很晚。 在将近子时的时候，沈如意才在小红多番的催促下放下了书本，打算洗漱睡觉。 只不过，脑袋才刚沾枕头，她们的院门就被“咚咚”给敲响了，门外还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沈小姐！沈小姐！沈小姐在吗？” 沈如意所住的小院落每晚都有护卫轮流站岗。 所以，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值夜护卫的询问声，“你是哪家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大半夜的敲人门。惊扰了我家小姐休息，你担当的起吗？” 敲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 面对护卫的恶声恶气，小丫鬟丝毫不害怕，还有礼地朝护卫行了个大礼，有条不紊地讲明了她敲门的原因，“这位，我是项太医府上的。今个儿我家邓姨娘和二小姐来寺里游玩，本来挺开心的，可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二小姐突然闹起了肚子，疼得厉害。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出门游玩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身体不适，所以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请沈家小姐去为我家二小姐看看，还请这位能够通融通融。” “这……”护卫为难。 若白天也就算了，大晚上的把自家主子叫起来，谁敢？ 沈如意听到外面的对话就对小红说道：“你跟那小丫鬟说声，我等下就过去瞧瞧。” “是！”小红应声而去。 沈如意穿衣起身，心里想着邓姨娘母女可真够出其不意的，还以为她们会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却用生病的方式，让她主动送上门去。 这种方式让沈如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没一会儿，小红就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敲门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一看到沈如意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说了几句话客套话，就急切地催促沈如意快点过去，“我家小姐腹痛的厉害，小脸都白了，还请沈小姐即刻去看看。” 见小丫鬟这么急切，沈如意也不由上了心，她边收拾着药箱，边问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腹痛的？是怎么样的痛法？一阵一阵的痛，还是一直抽痛？” 小丫鬟回道：“腹痛是在一个时辰前开始的，刚开始只是小小的痛，二小姐还能忍受得了，后来慢慢地就不能忍受了，不仅痛得浑身发抖，还发冷，并伴有腹泻的症状，小脸惨白得就跟张纸似的。” 听小丫鬟描述得这般厉害，沈如意的动作快了起来。 三人急急地往项玉怜所住的厢房而去。 还没走进房间，屋内就传来了项玉怜压抑的痛呼声。 “姨娘，沈小姐来了。”小丫鬟领沈如意进去。 听到通报声的邓姨娘连忙出来迎接，“沈小姐真是对不住，大半夜的扰得你不能安睡，实在是小女腹痛得厉害，不得不吵醒你，请你来给我家的小女看看。”说着说着，含情的杏眼中就氤氲了满满的雾气，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也充分展现出了她的怜女之心。 本来沈如意还有丝丝的怀疑，怀疑项玉怜腹痛只是装的，就为了跟她能搭上线。 现在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沈如意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忙道：“医者仁心，给患者治病，是医者本应该做的。” “沈家小姐就是大气，不愧是沈家未来的当家人。”邓姨娘奉承了沈如意几句，领着她到了项玉怜的床前。 如刚才那小丫鬟所言，项玉怜疼得整张小脸都白了，见到沈如意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即便如此，项玉怜还示意着贴身的丫鬟扶她起来，向沈如意行礼问安。 沈如意忙让项玉怜重新躺下，道：“不用这么见外，项家跟我家也算是世交了。”也不多废话，直接拉着项玉怜的手替她诊脉。 脉象沉涩，滑而无力。 沈如意又让项玉怜伸出舌头。 舌苔暗淡，呈紫色。 这脉象和舌苔所表现出来的是血瘀的症状。 沈如意心中有些明了了。 不过，她还要仔细确认下。 于是，沈如意问项玉怜道：“你腹痛是痛在那里，上面痛，还是下面痛。”问话的同时，沈如意的手也没有停歇，直接按在了项玉怜的小腹上，只轻轻一碰，项玉怜就痛得低呼了一声，皮肤的触感也如冰块般凉。 也在按的那瞬间，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味就越发的浓了。 邓姨娘见沈如意了然的神色，知道她已经诊断出了项玉怜的病症，可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询问沈如意道：“沈小姐，我家玉怜怎么样了？能否开个方子给她止止痛？看她疼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当娘的心就跟被刀绞了一样。” 如西施捧心那般，邓姨娘也捧着自己的小心脏。 第一百四十章无语 沈如意瞄了眼邓姨娘，问她道：“项二小姐每月都会这般疼痛难忍吗？” 邓姨娘摇摇头，道：“那倒不会，就算有疼痛，也只是轻微的疼痛，还能忍得住。” 沈如意再问：“今天可吃了什么寒凉的东西？” 邓姨娘也再摇头，“没有，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她的事情上面不说事无巨细，可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有损她身体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让她沾上一丁点的。所以，也不会明知她将要来月事，我还由着她吃寒凉之物。” 在回答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地说出项玉怜之所以会腹痛的最根本原因。 沈如意心想，莫怪项临时让她小心点邓姨娘，果然是要小心，说话简直是滴水不漏。 也在这个时候，项玉怜有气无力地朝着邓姨娘说道：“娘，我没有吃寒凉的东西，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痛，而且明明还要过几天才来的。” 邓姨娘拍拍项玉怜的手背，道：“娘知道了，娘知道我的玉怜是个好孩子，不会作贱自个儿身子的。”又询问沈如意道：“沈小姐可否有法子能帮着我家玉怜减轻些痛苦？她从小到大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罪过。” 沈如意漠然地看着邓姨娘母女一唱一和。 好半响，她才说道：“这种时候最好的法子是忍，不要吃任何的药物，吃了反而对身子有负担。不过，倒是可以多喝点红糖水，用汤婆子暖暖肚子。” “那她腹泻怎么办？”邓姨娘问。 沈如意没有回答，而是问项玉怜道：“你腹泻了几次？可否有拉血，可有痛感？” 项玉怜气若游丝般的回道：“三次吧，拉血倒是没有，痛是有点痛的。” “那你现在还想上茅房吗？”沈如意再问。 项玉怜摇摇头，道：“不想了，就是浑身乏力得很，没有力气。” 沈如意就对旁边的邓姨娘，说道：“项二小姐这是腹泻多次，把肚子给拉空了，你让下人煮碗浓稠的白米粥来，再在白米粥上多撒点红糖，吃上这么两碗，情况就会好转。这几天的饮食也清淡些，最好也只吃撒了红糖的白米粥。” 邓姨娘忙让身边的丫鬟去煮粥。 沈如意再叮嘱了项玉怜几句，然后起身告辞。 邓姨娘拉着沈如意直感谢，“多亏了沈小姐，不然这大晚上的我们母女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也麻烦沈小姐了，让你大晚上的连觉都睡不安稳。” “医者仁心，应该的。”沈如意淡淡地回道。 “但不管怎么说，我母女俩都要好好感谢沈小姐。”邓姨娘满脸笑容的说道。 沈如意道：“邓姨娘真的是言重了。” 邓姨娘摆摆手，道：“不言重！不言重！”亲自送沈如意到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等看着沈如意进了自个儿的小院落，邓姨娘才转身回房。 项玉怜抱着汤婆子问邓姨娘：“娘，沈小姐走了？”说话沉稳，语调如常，哪里有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 邓姨娘坐在床沿，仔细地掖了掖项玉怜的被角，道：“走了。” “没起疑吧！”项玉怜再问。 邓姨娘帮着把项玉怜额前的碎发拢在耳朵，笑着说道：“就算怀疑又怎么样？你不舒服是真，又没有装病，她能如何？只是……”邓姨娘望着项玉怜惨白的小脸，心疼的说道：“下次可不要这样了，你这样强行用药催月事提前对身体可不好。娘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事，娘后半辈子可指望谁去？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 项玉怜紧抿了下嘴巴，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这样我们怎么跟沈小姐相识、亲近？娘，我们没多少年了，爹爹越来越老，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到时候我们可怎么办？只会落到夫人的手里，被她各种折辱。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项玉怜决不要！” 邓姨娘满脸愧疚，道：“都怪娘的肚皮不争气，如果能给你生个弟弟，我们现下也不用这么愁了，这么殚精竭虑的去想着我们的后路，说不准你还能成为尊贵的嫡女，每天过得欢欢喜喜，不用算计，不用忧愁，只需要在闺房里静静等着如意郎君上门提亲。” 听到这话，项玉怜坐直了身子，拉着邓姨娘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娘，我不喜欢您这么说！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现实，我们要往前看，而不是一直沉迷在如果里。” 邓姨娘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情绪，连连应道：“好，听你的，娘不再说这话了。” 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明日上门道谢？” 项玉怜摇摇头，“明日去就显得太急切了，再等上几天吧，听说沈小姐会在白马寺住上好几日，我们有得是时间慢慢等。” “行，这几就好好准备给沈小姐的谢礼。”邓姨娘点头应道。 在邓姨娘母女说夜话的时候，沈如意也在房里跟小红小声嘀咕，“唉，我总感觉跟邓姨娘和项二小姐接近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总觉得今后会麻烦不断。” 小红不明白，回道：“奴婢觉得她们挺和善的呀！” “和善只是表面，她们要是不装出和善的样子，我又怎么会让她们接近呢？你不知道，那项二小姐根本不是得了急症，而是来月事了，而且呢这月事还是被她们给提早催出来的，所以项二小姐才会疼成这个样子。你说，对自己都这么狠了，何况对别人了，所以我觉得这对母女是个麻烦，以后跟她们打交道的时候，我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不然就被带坑里去了。” “啊！”经沈如意的解释，小红才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不由问道：“那怎么办？可以不跟她们接触吗？不然的话，那得要多累！” 利用邓姨娘母女制衡项临风、项玉琴的事情，沈如意没有跟小红说。 她也不打算详说。 也不是不信任小红，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对小红道：“不接触不行呀！项家跟我们沈家毕竟是世交，她们凑上来，我给推开了，这不是让别人戳我们沈家的脊梁骨吗？” “这……也是。”小红愁眉苦脸的，为沈如意忧心、发愁。 沈如意拍拍小红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愁眉不展的，凡事都是有利有弊。项玉怜是庶女，而那个项玉琴是嫡女，她们天生就不和睦，那个项临风呢对我有图谋不轨的心，项玉怜跟我亲近了，项临风肯定也会去亲近项玉怜，到时候项玉琴看到了不得跳脚？肯定会跟项临风闹起来的，我呢就可以渔翁得利，落得个清静了。” 小红听后，叹息道：“真复杂！” 沈如意笑道：“人只要活着总避免不了这些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生意 沈如意以为邓姨娘和项玉怜会借着昨晚的事情，上门道谢的。 结果，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过，沈如意倒也没有很意外，依照昨晚的事情，她估计这对母女要在几天后才有动静。 由此，沈如意也不管她们了，专心的研读医书。 在午后的时候，项临时来敲她的窗户了。 沈如意就对小红说道：“你在我们院子周边转转，邓姨娘那边肯定会派人盯着我们小院子的，别让她们发现项临时跟我有接触，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是，奴婢这就去。”小红知道这事如若被人发现的后果，忙不迭地应声而去。 等小红离开后，沈如意才去打开窗户，并让项临时进来，“邓姨娘和项玉怜来白马寺了，就住在我的隔壁，你就不要在窗户外说话了，容易被她们看见。” “好。”项临时没有拒绝，麻利地爬上窗户，然后跳下来，一点都不需要借助外力。 沈如意见了，不由就上下打量项临时单薄的身子，笑道：“看你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身手还挺矫健的。”并引着项临时往屋里走，让他坐在桌边的小圆凳上，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 “你找我什么事情？”沈如意问。 项临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放在桌面上，推向了沈如意，道：“罗掌柜同意四六开，不过他也有条件，就是要让你每五天就要给他一张美容美颜的药方子。这一叠纸就是罗掌柜拟好的契约，一共两份，他已经让主家签字，按手印了，就差你在上头签字、按手印，等你签完字，按了手印，我再把其中一份给罗掌柜。” 沈如意拿起这厚厚一叠纸粗粗看了下。 契约有两份，每份契约有五张纸。 契约上的内容事无巨细，什么都写上去了，好比专门推销美容美颜产品的小丫鬟怎么发月例银子，一年有几身衣服，这些小丫鬟的开销支出怎么平均承担，就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写了足足有三张纸左右，剩下的才是盈利了怎么按比例分。 沈如意看得头疼，也没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就放下了这份厚厚的契约，问项临时道：“你看过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 项临时道：“看过，大问题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永兴银楼挺会做生意的，把什么风险都写上去了，也分得很清楚。” 沈如意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亲兄弟还明算账。” 起身去取笔墨纸砚，还有印泥，不再细看，直接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然后，把其中一份契约递给项临时，道：“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项临时把契约收好，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忘记了，我们之间也签了份契约。” 沈如意有些迷茫。 仔细回想了下，她才想起来了项临时口中的契约是什么契约。 他不说，她都忘记了。 项临时无奈地斜睨了眼沈如意，问道：“你不会也忘记了，那日在游船上，你请我做你的账房先生这件事情了吧。” “嘿嘿……”沈如意尴尬的笑。 项临时无语，道：“你这个性子，简直就是钱漏子。” 沈如意反驳道：“钱漏子就钱漏子呗，只要我有本事把漏出去的钱赚回来就行。” 项临时彻底没话说了。 他从怀里又掏出了叠纸，不过这次的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银票，“这是罗掌柜给你的，说是提前给你的分红，总共是一千两。我花了四百两买了座小院子，就在梅花胡同那里，按照你说的，小院子前面是个铺面，能够开个小店。还有一百两花在了软香楼里，把那个叫白姐的赎出来了，安排在梅花胡同里，等着你的吩咐。另外我给了白姐五十两，让她购置些油米盐等生活用品。所以，加上你昨天给我的，总共还有九百五十两。” 说完，又掏出了叠纸。 不过不是银票，而是小院子的房契以及白姐的卖身契。 沈如意收下了房契和卖身契，银票则是推了回去，并道：“这些银票你收着吧。” 项临时瞪眼。 这么多银票竟然让他收着？ 沈如意斜睨了眼项临时，问道：“你不是我的账房先生吗？账房先生当然是管着银子了，等我没钱花的时候，我会向你要的。” 项临时无语了。 等项临时把银票收了起来，沈如意问起了梅花胡同，“那周边都有些什么铺子？” 项临时仔细回忆了下，道：“布庄、银楼不少，不过铺面都很小，不如永兴银楼那条街气派，上门购买的也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吃的小铺面也不少，也都是富贵人家不会去的地方。” 沈如意点点头，“你这地方找得很好，我开店子不想走高端的，跟那些达官贵人们打交道，就跟平头老百姓做生意。” 又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觉得我搞些美容美颜的药膏来卖怎么样？白姐是软香楼出身，认识不少花楼里的姐妹，这花楼里的花娘最看重容颜，我如果卖让她们的容颜能够更持久的药膏，你说生意会不会很火爆？” 项临时道：“那个白姐看起来是个仗义的人，跟她交好的姐妹应该不少，若由她出面卖药膏，生意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世人都瞧不起这些花楼出身的姑娘，让白姐来卖这些膏药的确能够收揽所有花楼里的生意，可想赚取其他人的生意就艰难了，不肯上门购买。” 沈如意点点头，觉得项临时的话也有道理。 正想着怎么取舍的时候，项临时再道：“不如让白姐在暗处卖药膏吧，不要到铺子前面来，铺子前面的你再买几个身世清白的小丫鬟。反正那小院子有三间房子，完全住得开，就算在院子后头鼓捣你那些美容美颜的膏药也有地方折腾。” 听项临时说得头头是道，沈如意就把这些事情全权交给了他来置办，道：“反正银票你收着，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要舍不得花银子，银子都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知道。”项临时闷闷地说道。 这些事情都商定之后，项临时问起了邓姨娘母女，道：“听说她们昨天来了，还在半夜里动静闹得挺大的，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沈如意就有些郁闷。 她道：“我原以为她们会登门拜访的，要么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却是挖了一个大坑，让我乖乖地往里面跳。” “坑？什么坑？她们坑你了？”项临时紧皱着眉头，紧张地问道。 沈如意叹气，说道：“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她们的小丫鬟来敲门，说项玉怜病了，腹痛得厉害，就快要一命呜呼了。我以为是真的，急急地拿着药箱过去。那项玉怜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小脸惨白，不断地喊痛，看着的确是病得不轻，但等我细细诊查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而是来月事了，还是被她们用药给催出来的。” 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再道：“唉，你不知道，在听那小丫鬟说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有疑心的，以为是装病，在看到项玉怜本人后还心有愧疚，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等诊出真相，我就跟踩了坨大便，说不出来的恶心。” 项临时安慰沈如意道：“她们母女办事就是这样，就算是弄虚作假，也要把这个假做得逼真，要不然我父亲也不会对邓姨娘专房独宠这么多年了。” 然后，又提醒沈如意道：“也正因为这样，她们母女俩的耐力非常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小心翼翼，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我估摸着，这几天她们都不会来找你了，要找你也等项玉怜‘康复’之后。到那时候，应付她们的时候，你小心点，别被她们给套出话来。” “吃一堑，长一智，我再掉坑里，我就是蠢到家了。”沈如意闷闷地说道。 项临时道：“不过，你也放心，她们母女俩现在是有求于你，想要讨好你，就算挖个坑让你跳，也不会对你不利，伤害你，顶多让你亲近她们母女俩。” “嗯。”沈如意点点头。 只是话虽说如此吧，可心里头还是不怎么开怀。 可不开怀也得要忍着。 邓姨娘母女也算是她主动招惹的，借用她们制衡项玉琴，挑拨项玉琴跟项临风之间的兄妹情，所以想得到就要有付出。 这么的一想，沈如意心中的那点不开怀也就释然了，跟项临时重新商量起开铺子的事情，“这美容美颜的膏药我不方便在府里做，你把那小院子空出一间来，等邓姨娘母女的事情搞定之后，我去那小院子待上几天，试着把药膏做出来，然后放在前面的铺子出售，看看效果。” “那我明天就去采买几个小丫鬟。”项临时道，并问：“你做药膏需要什么材料，把这些材料写出来，我帮你去采购，等你到小院子的时候可以立马上手做药膏。” 沈如意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写。” 铺开宣纸，沈如意提起笔就开始书写。 因为药膏的事情早已有章程，沈如意根本不用费心去想，“刷刷”的下笔如神，不过两刻钟左右，沈如意就写了满满的四张宣纸，等墨迹干了差不多，才把这四张纸递给了项临时。 第一百四十二章谢礼 项临时接过，略略地看了眼，点头道：“都不是些什么珍贵的药材，明天我就能收齐。” 沈如意道：“不用这么着急，估摸着没有个四五天，我是下不了山的。” “早有准备早安心。”项临时坚持。 沈如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也想着项临时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总有分寸的。 再确认了遍梅花胡同小院子需要购置的物品之后，项临时才起身告辞，爬窗户离开。 沈如意看看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在西边，即将要落山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没过会儿，小红也回来了，询问沈如意晚饭想吃什么。 在寺庙里能吃的也就只有几样，沈如意点菜的范围很小，说了句“随便”就让小红准备晚饭去了，然后她自个儿则是躺在床上，想着铺子的事情，想着怎么样经营才能把铺子搞得红红火火，生意蒸蒸日上。 现在的沈如意是充满了活力。 之前因为前世的事情，她愁眉不展的，尤其对前世之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把她给郁闷得都开始怀疑自我，现在准备开铺子了，再等过几日到下面村庄义诊，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也充实了起来，不再只有前世之事围绕着她了，让沈如意觉得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 也因为有希望，吃腻了素食的沈如意，在小红又端来素面的时候，也吃得津津有味。 小红见沈如意吃得欢快，她的心情就跟得了金元宝似的也开怀起来。 在沈如意吃完饭，准备洗漱洗漱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沈如意接过小红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道：“肯定是隔壁小院的人。” “那小姐，您要见吗？”小红问。 沈如意把热帕子递还给小红，道：“你去看看吧，问问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她们家的二小姐又闹肚子疼了。如果是的话，就跟那敲门的说，那种肚子疼我没有办法，只能干忍着，等月事过去了，肚子也就不疼了。” “是，奴婢这就去。”小红恭敬应声，转身出了房间。 沈如意拿着医书，依靠在临窗大炕上，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这次来敲门不是因为项玉怜肚子不舒服，派来的小丫鬟说话声很小，不似昨晚上那般急切，声音高得就跟杀猪差不多，嚷得差不多整座寺庙的人都能听见，所以沈如意也只能听到几个字，说什么“礼”，什么“谢”的。 沈如意索性也不听了，反正小红回来的时候会把小丫鬟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的。 于是，沈如意重新捧起了医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大概半刻钟左右，小红回来了。 毫无例外的，她的身后跟着敲门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上的那个。 而这次小丫鬟也不是空手来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个大红漆金雕花的礼盒。 小丫鬟上前几步，把礼盒捧向了沈如意，微微屈膝，恭敬行礼，说道：“沈小姐，这是我家姨娘和二小姐的小小心意，还请您收下。”边说着话，边打开了礼盒的盖子，里面放得是样式精致的点心，有小酥饼、雪花膏、荷花糕、东坡酥、枣泥核桃酥、豌豆黄等八样。 沈如意见只是些点心，就让小红收下。 小红上前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礼盒。 小丫鬟没有退下告辞，而是详细说起了那盒点心的来历，“我家姨娘和二小姐为了感谢沈小姐，一大早起来就做了这些点心，忙乎了差不多整天的功夫才做出了这几样点心，因为时间比较赶，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所以还请沈小姐您能仔细尝尝，点评点评，若有不好的地方，请沈小姐能直言不讳地告知，我家姨娘和二小姐定虚心接受，做出更美味的点心来。” 沈如意道：“邓姨娘和项二小姐太客气了，不过是小小的忙而已。” 又让小红把那盒点心放在她的手边，然后捏起块小酥饼当着这小丫鬟的面尝了口，道：“这点心入口即化，是我尝过的点心之中最好吃的，邓姨娘、项二小姐有心了。” 小丫鬟微笑着屈膝，替邓姨娘、项玉怜接受了这赞誉。 等小丫鬟离开之后，沈如意才松了口气，对小红说道：“我最烦这些应酬了，脸上带着假笑，互相恭维着，心里再不舒服也要忍着，就跟戴了张面具似的，都不是平时的自己了。” 小红就道：“那您以后就少应酬。” 沈如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哪里能呀，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跟人接触的，而且依照着我的身份，还不能少接触，要多多接触，多多认识些人才是对沈家好。如此，沈家有事的时候，也不至于都没有人帮衬。” 又指着那盒点心对小红道：“我不喜欢吃这些，你吃吧，要么送人也可以。” 小红知道沈如意心烦邓姨娘母女，当然也不想看到有关邓姨娘母女的任何东西，所以忙不迭地应下，并把这盒子点心收了起来，放到沈如意看不到的地方。 沈如意觉得今天烦累的很。 晚上没看多少医书就睡觉了。 小红也仍旧在沈如意的房间里值夜，因为在沈如意的要求下，她没有睡在地上，而是在美人塌上，美人塌虽不如床铺，可也比睡在地上强。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床上突然传来了阵阵痛苦的。 小红立马惊醒过来，衣服也来不及披上，急慌慌地趿着鞋子奔去床边，伸手轻轻地摇晃做了噩梦，不住说梦话的沈如意，道：“小姐？小姐！您醒醒！醒醒！” 沈如意又做噩梦了。 又是那个自己被杀的晚上。 在晓晴的服侍之下，喝下了那碗放有毒药的养生汤。 没多久就毒发了。 痛得她抱着肚子打滚，可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人帮她…… “小姐！”见沈如意还是不醒，小红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推了推沈如意。 在梦里，沈如意感觉天旋地转，好似天要塌下来一样，周围围满了要对自己不利的人，在她无处可逃的时候，她的娘亲突出重围把她拉出了危险地，而她自己却倒在了血泊里…… “娘！”沈如意惊叫出声。 也在惊叫的那刻，沈如意惊醒过来，迷茫地望着帐顶，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道：“有人要杀我，要杀我和我娘……” 第一百四十三章点心 “小姐，您在说什么？”沈如意的嘟囔太过惊悚，小红被吓住了，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从没害过人，为什么有人要害我？”沈如意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又说了这句话。 小红这会儿子能够彻底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竟然有人要害小姐！ 是谁！ 是哪个混蛋要害小姐？ 她就算拼出这条小命，也要把那企图害小姐的混蛋给碎尸万段，让她不能再害人！ 沈如意疲惫地眨了眨眼，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小红却无法再入睡，一直在思考着要害小姐的人是谁。 隔天，因为昨晚上沈如意的噩梦，主仆俩人都起晚了，俩人也都没有什么精神。 沈如意因为噩梦，思绪还在噩梦里。 小红则是差不多整夜都没睡，担心沈如意会再做噩梦，同时也在思考着害小姐的会是谁。 在她们匆匆用过早饭的时候，项临时来敲窗户了。 小红看向了沈如意，询问她。 沈如意点点头，让她去把窗户打开。 窗户外的项临时满脸担忧。 沈如意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打起颓废的精神，走到窗户边，询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项临时望着沈如意憔悴脸庞，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了？昨晚上可是又看书看到很晚？” 沈如意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没睡好。” 又再追问项临时，“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项临时仔细地上下打量沈如意，又看了看屋里的小红，道：“我没有什么事，只是看你们起得晚了，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又再三叮嘱沈如意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再好学上进，也应该注意着身体，别整天熬夜。” 沈如意点点头，道：“我知道的。” “记住了！”项临时不放心地又叮嘱了遍。 “知道了。”沈如意无奈地说道。 沈如意的再三保证，项临时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遍小红，道：“你家小姐若是看书看到很晚了，你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让她把书放下，白天也不要太长时间盯着书本看，容易把眼睛给看坏了。” 小红就喜欢对沈如意各种关心、体贴的人，所以对于项临时的叮嘱，小红忙不迭应下。 沈如意斜睨了小红。 小红微微低下头去。 项临时对沈如意道：“小红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沈如意无奈说道。 “你知道就好。”项临时笑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今个儿精神不好就少看书，补补眠，别仗着自个儿年轻就肆意妄为……” 又跟个老头似的，没完没了的叮嘱。 沈如意忙打断项临时的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保重自己的，你有事快忙去吧。”挥挥手让项临时赶快离开，然后双手去够两边的窗户门，作势要关窗户了。 这回换做项临时无奈了，摇摇头离开。 等项临时走后，沈如意直接躺回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 小红过去给沈如意掖被子。 沈如意望着小红双眼下的黑眼圈，道：“你也去补个眠吧。” 小红道：“小姐您放心，奴婢累了会去睡会儿的。” “嗯。”听小红这么说，沈如意也就不管小红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昨晚上的噩梦让沈如意精疲力竭，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在快将近戌时的时候，她才悠悠醒来，因为睡得太久，脑子还有些混沌，不知道今昔是何夕。 听到动静的小红撩开床幔，弯下腰身询问沈如意道：“您现在要起身吗？” 沈如意点点头，道：“给我杯水。” “好！奴婢这就去倒。”沈如意双手撑着床板慢慢地坐起来，靠在身后松软的大迎枕上，看到她正前方的小圆桌上放了盒点心，这些点心的样式也并非昨天邓姨娘和项玉怜派小丫鬟送来的，不由问小红道：“这是你买的？还是谁送的。” 小红端着茶盏回来，道：“是邓姨娘和项二小姐让昨天的那个小丫鬟送来的。” “又是她们亲手做的？”沈如意喝了口温水，润了润嗓子。 小红点点头，道：“是，说是做了整整一天，在一个时辰之前送来的。” “她们母女可真是有趣，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要送点心给我？我现在看着点心就觉得腻得慌，以后她们若再送点心来，你就直接收起来吧，等回府的时候，你把这些点心送给你交好的小姐妹们。” “是！”小红恭顺应下。 如沈如意所猜测的那般，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邓姨娘母女每天让小丫鬟送她们亲手做的点心过来，每次送来的点心都不一样。 沈如意心想，这对母女都可以去开个点心铺子了。 在第五日的时候，点心终于不再送了！ 沈如意开心得都想放鞭炮庆祝。 邓姨娘、项玉怜送点心送得欢，她收点心收得快手软。 沈如意懒洋洋地倚靠在大迎枕看医书。 小红从外面进来，向沈如意禀告道：“小姐，那隔壁小院的小丫鬟过来了，说想问下您有没有功夫见见邓姨娘和项二小姐。” 沈如意眼皮抬也不抬的问道：“有说为了什么事情吗？” 小红回道：“只说闷在这白马寺好几天了，想过来跟您说说话，聊聊天。” 沈如意把手中的医书放下，道：“那就让她们过来吧，反正今天不让来，明天也会来，明天不让来，后天也会来，早来早完事，我也好早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小姐您说得是。”小红应声去回话。 大概过了两刻钟后，邓姨娘、项玉怜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来了。 也不知道她们用了什么香，味道特别的浓烈，熏得沈如意差点失态。 唉，烦人的应酬开始了。 沈如意面带笑容地邀请邓姨娘和项玉怜坐下。 邓姨娘、项玉怜也不客气，坐在了沈如意的身边。 沈如意顿时如被扔进了香炉里般，每呼吸一口气，进去的都是浓郁的香味。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身上熏了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第一百四十四章双簧 沈如意这话是反话。 可邓姨娘、项玉怜并不知道，还以为沈如意也喜欢她们身上的香，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料，是我家老爷特意给我们娘俩调制的香，名叫‘妻女欢’，如果沈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小丫鬟去取点‘妻女欢’，送给沈小姐。” 她才不要！ 她可不想毒害自个儿的鼻子。 沈如意忙拒绝说道：“这是项太医对你们母女的怜爱之心，我怎么好意思要？况且，我也只不过觉得这香闻着特别，所以才这么一问的，邓姨娘太客气了！”为防邓姨娘执意要送，沈如意连忙转移了话题，询问项玉怜道：“项二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还会腹痛吗？” “多谢沈小姐的关心，玉怜现在不痛了，也谢沈小姐出的法子，喝了几碗放了红糖的白粥，用汤婆子暖了肚子，这腹痛就减轻了不少。沈小姐不愧是沈家未来的当家人，这医术是没得说的，这沈家将来交到您的手里，肯定会带领着沈家更进一层！” “嘿嘿……”沈如意笑得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项玉怜的夸赞让她觉得心虚呀！ 月事来的时候喝红糖水，用汤婆子暖肚子是常识，并非她开创出来的，项玉怜却用这事把她差点夸成了华佗再世，她能不心虚吗？若不是知道项玉怜夸她，是想跟她拉近距离，她都要怀疑项玉怜是在讽刺她了。 看来项玉怜还不如她娘邓姨娘会说话。 也莫怪世人说“姜还是老的辣。” 项玉怜还需要多练练。 果然，老姜邓姨娘见沈如意面色有些尴尬的样子，知道项玉怜夸过头了，忙补救说道：“还请沈小姐您别见怪！玉怜这孩子常年待在府里，不怎么出门，所以也不知道怎么交际，说话呢也就没有了什么分寸，只知道用自己所有知道的好词夸赞对方，想借此跟对方打好关系，以后再找她玩。”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不怪！不怪！这么不遗余力的夸我，我怎么会怪？” 项玉怜立马打蛇上棍，道：“那沈小姐可以跟我交朋友吗？” 边说着话，边眨巴着眼睛望着沈如意，看起来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可怜兮兮。 沈如意觉得自己错了。 不应该说项玉怜不会说话，行事不如邓姨娘老辣的。 她觉得项玉怜老辣极了。 尤其在听了项玉怜这番求交友的话，她都要怀疑项玉怜在跟邓姨娘唱双簧，母女俩齐齐挖坑让她往里面跳了。 见沈如意没有吭声，项玉怜的杏眼中立马氤氲了浓浓的雾气，秀挺的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也不催促，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沈如意。 而邓姨娘呢也不说话，就当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捧着手中的茶盏，静静地喝茶。 无声胜有声。 沈如意就好似那被赶着上架的鸭子，不得不应下项玉怜的请求，道：“可以呀！朋友嘛当然是越多越好的，我怎么会拒绝呢？再说了，项二小姐如此可爱，惹人怜爱，我怎么会拒绝，不交这个朋友呢？” “真的呀！”项玉怜立马挺直了背脊，两眼放光地盯着沈如意。 沈如意被盯得心里发毛，也可不得不连连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如意姐姐真好！”项玉怜喜得眉毛都好似要飞舞起来，不断地称呼沈如意为“姐姐”，双手还自动地揽着沈如意的胳膊，亲密无间地就跟亲姐妹似的，还不住地跟邓姨娘报喜，道：“娘！我交到朋友了！从今往后如意姐姐就是我的闺房好友了！我好开心！” 嘿嘿，我不开心…… 沈如意的胳膊被项玉怜抱得生疼，好想把挂在她身上的项玉怜给一把推开。 邓姨娘见项玉怜交友成功，也不再只捧着茶盏不说话了，连连叮嘱项玉怜道：“你如意姐姐虽然比你大，可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妹妹就对你如意姐姐不敬，不然的话我可不饶你！” 又满是无奈的对沈如意道：“我这女儿呀，就是这样，有点人来疯。不过，也不怪她，她身边几乎就没有什么可靠的闺友，所以交了你这可靠的闺友，她不免就有些激动了。” 沈如意笑着回应道：“玉怜这是真诚可爱。” “如意姐姐……”被夸赞的项玉怜不好意思地埋进沈如意的怀里，跟只小猫咪般撒娇。 望着怀里的项玉怜，沈如意不仅有推开她的冲动，还想揪着她的头发给丢掉门外去。 要不要这么夸张？ 如果今后也这样黏人，她真的会忍不住发飙的。 正想着，项玉怜终于从她的怀里出来了，然后拔下头上嵌红宝石的蝴蝶金簪子递给了沈如意，道：“这是妹妹给如意姐姐的见面礼物，还请如意姐姐能够收下。”说完，又开始眨巴起她那双随时能够来水雾的大杏眼。 沈如意不想接。 如果接下来的话，按照项玉怜打蛇上棍的性子，估计下一步她们就会成亲姐妹了。 邓姨娘在旁说道：“还请沈小姐别嫌弃，玉怜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能交到您这么好的姐妹，所以一时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这金簪子是玉怜最爱的，也是最喜欢的，她能够把她最爱的，最喜欢的金簪子给您，足以说明她对您的看重，看重你们之间的姐妹之情。” 这话说的。 好像她不接就是嫌弃项玉怜的金簪子，也不看重她们间的姐妹之情。 虽然，她的确是不怎么看重。 不由得，沈如意再次赶鸭子上架，无奈接下了这支金簪子。 项玉怜灿烂地笑着，亲手把这支金簪子插在了沈如意的发间，双手捧着小脸蛋，不住地发出赞美之声，道：“如意姐姐，你戴着这支金簪子真漂亮！这簪子可算找到它的主人了！也怪不得我会这么喜欢这支金簪子，原来就是为了等今日把它亲手插在你的发间！” “嘿嘿……” 沈如意再次尴尬的笑。 这项玉怜的嘴巴可真会说，就是项玉怜说得话，她不怎么认同，也不怎么领情。 俗话讲“礼尚往来”。 项玉怜送自己金簪子，她当然也不能小气，得要用等价值的东西还回去。 沈如意左摸摸，右摸摸，从腰间摸下了块羊脂玉的玉佩，送给了项玉怜。 项玉怜捧着这枚玉佩又哭又笑的。 “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块玉佩而已。”沈如意觉得很无语。 项玉怜还是激动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邓姨娘解释说道：“她还从没收过除了我跟她爹以外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今后你会受到更多礼物的。”沈如意道。 “真的呀！”项玉怜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扑进了沈如意的怀里，道：“如意姐姐，你真好！我也好幸福，好幸运，能够交到你这么好的姐姐！” “好了！好了！”沈如意拍拍项玉怜的背。 她真得要无语望天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套话 三人就这么有聊无聊地聊着，一直谈说到晚上。 看天色不早了，邓姨娘站了起来。 一见邓姨娘站起来，沈如意忍不住就开怀了起来，这说明这对母女终于要回去了！ 可才开怀没多久，沈如意就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只听邓姨娘道：“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今晚上我们吃什么。” “好！娘，您去吧！我绝对不跟如意姐姐吵起来，我会跟如意姐姐好好相处的。”项玉怜乖巧地对邓姨娘说道。 邓姨娘点点头，又问沈如意道：“沈小姐可有什么忌口的？” 沈如意道：“没有什么忌口的，我不挑食。” 项玉怜也跟着说道：“娘，我也不挑食，如意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你最乖了！”邓姨娘笑着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沈如意、项玉怜、小红，还有项玉怜贴身伺候的俩个小丫鬟了。 大概没有了邓姨娘束缚的缘故，项玉怜比之刚才更活泼了，在屋子里不住地转圈圈，边转边对着沈如意道：“如意姐姐，你这间房间真好看，充满了书卷的味道。”又拿起沈如意随意放在床头的医书，再问：“如意姐姐，你平时无事的时候就看医书吗？” 沈如意点点头，道：“是呀！无聊的时候看医书，不无聊的时候也看医书。”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书？”项玉怜又问道。 “也不算喜欢不喜欢，只是我肩膀上的担子让我不得不看。”想到项临时跟她说，邓姨娘母女会送她医书孤本，沈如意又加了句道：“这些都还只是平常的医书，如果有得到了孤本，那我就算不睡觉，也要捧着医书看，不然这心里就不踏实，怕到时候接手沈家的时候，没有把沈家的家业给守住。” 为防觉得自己目的太过明确，沈如意也问了项玉怜平时在家的活动。 项玉怜颓废地坐在沈如意的身边，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在家其实也好无聊的，因着我娘只是爹爹的姨娘，所以我们为了避免跟夫人起纷争，平日里能不出院门就不出院门，跟其他兄弟姐妹们也相处不好，太近了说我另有目的，太远了又说我不过是庶女而已，就摆这些臭架子，还说要不是爹爹宠爱我娘，早把我从府里赶出去了。” 说着说着，的杏眼里雾气又开始聚集了起来。 沈如意安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项府的二小姐，他们也不过是说说，嘴上占便宜而已。你现在不就好好的吗？别想这么多，多想了也无益，只会徒增烦恼。” 项玉怜嘟着嘴，道：“可我心里难受嘛，明明大家都是爹爹的儿女，凭什么这么挤兑我，就因为我娘很得爹爹的宠爱吗？可要不是有爹爹的宠爱，我跟我娘在府里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好比三哥哥，他的亲娘早早就去世了，日子过得比下人都还不如，现下还被赶出去府。” 这个话题有些忧伤。 身为独生子女的沈如意也无法跟长在多子女家庭里的项玉怜发生共鸣，因此她又只得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你娘会做什么好吃的，我娘平日里忙着府里的事情，鲜少亲自下厨。” 提起这个，项玉怜微微打起了精神，道：“我娘厨艺可好了！爹爹最爱的就是我娘的厨艺，外人还道我爹爹之所以会这么宠爱我娘，全因为我娘厨艺好，引得府里其他姨娘也竞相学着怎么下厨。” 说着，项玉怜突然捂着嘴笑起来，“如意姐姐你不知道，因为这个传言，府里有个姨娘还差点把房子给烧了。” “房子给烧了？”沈如意觉得简直难以想象。 就算再怎么不会下厨，也不至于烧房子吧。 项玉怜猛点头，道：“为这事我娘也让我开始跟着她下厨，说平日里太娇惯着我了，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干，要是哪天我出嫁了，到了婆家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就不仅仅是丢脸面这么简单了，严重点的话可是会被休弃的。所以，只要我娘下厨，我都要跟在后头学着。” 沈如意表示认同，“技多不压身，你娘也是为你着想。” “嗯！我娘也这么说，所以尽可能的把她所有会的东西都教给我，有些时候还会跟我说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项玉怜嘟嘟嘴，脸有点红，“我觉得夫妻之道什么的离我太遥远了，我现在还小，离嫁人还有好几年呢。可我娘说早知道早悟透，等到了嫁人那天就不会手忙脚乱的。因为我娘这么教导，有时候我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我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项玉怜的小脸蛋红得就跟要烫熟了那般，就连两只小耳朵也红红的。 沈如意就朝小红看了眼，道：“去给项二小姐倒杯水，给她降降温。” “如意姐姐……”项玉怜又把脑袋往沈如意的怀里埋。 沈如意真的超级想揪着项玉怜的两只耳朵把她提溜出去，实在不习惯陌生人往她怀里扑。 所以，沈如意催促着小红快点把水倒好。 小红端着水过来，轻轻拍了拍项玉怜的肩头，道：“项二小姐，请喝茶。” 项玉怜娇嗔道：“如意姐姐欺负我，如意姐姐身边的丫头也欺负我。” 沈如意伸手捏了捏项玉怜的脸蛋，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欺负你几下，还真对不起你了。”别说，项玉怜的脸蛋挺滑的，就跟在摸大块的羊脂玉，特别的细腻。 项玉怜的脸就越发的红了。 而沈如意手底下的触感也越发的好，不仅滑腻，还烫烫的。 沈如意不由想着，若是到了冬日也能这么摸上一摸就好了，这可比抱着汤婆子舒服。 在过足了手瘾之后，沈如意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催促项玉怜喝茶。 项玉怜被沈如意摸得不仅脸红、耳朵红，就连脖子都红了，低着头不言语，只顾着喝茶。 过了好久，项玉怜才恋恋不舍地把茶盏放下。 沈如意就望着她似笑非笑，问道：“还要喝吗？” 项玉怜摇摇头，道：“不喝了，再喝等下我就该吃不下我娘做得晚饭了。”说着，抬起双手轻轻拍了拍仍旧红润润的两颊，眨巴着眼睛，凑近沈如意，神秘兮兮地问道：“姐姐，我娘说少女思春是正常的，我会想着未来夫婿是什么样子，那你呢？你有想过吗？” 沈如意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 她这是在替项临风问的吧。 沈如意斜睨了眼项玉怜，道：“我平日里接触最多的是医书，想得最多的也是医书，哪里有功夫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再说了，我是沈家独女，未来的当家人，跟其他姑娘家不一样，不需要嫁入陌生家庭里，所以我根本不用去想，如果夫婿不满意的话，大不了和离再招赘一个就是了。” 最后几句话，沈如意说得极其霸气，不仅嘴上这么对项玉怜说，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不过是男人而已。 只要不爽就和离，若非常的不爽就休弃了！ 没道理吃自己家的，用自己家的，住自己家的，还要看男人的脸色，这不是有毛病吗？ 项玉怜听了目瞪口呆，问道：“这都可以？” “怎么不可以？难道我还要跟个小媳妇似的，想各种法子哄男人开心？给他纳很多的妾？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天下第一贱人了！还是自贱的贱人！”沈如意态度强硬的说道。 项玉怜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这样，再次被沈如意的言论给吓住了。 这样的女人会有男人爱吗？ 不过，沈如意也不需要男人爱，她有沈家，有着沈家的一切，有着足够的底气，所以才不需要讨好着男人，深怕男人不要了自己。 不由得，从小就学着怎么讨好男人的项玉怜对沈如意的霸气很是羡慕。 如果她也有这么足的底气就好了。 因为沈如意这番少有女子说出口的言论，项玉怜完全没有了套话的兴致，接下来都安安静静的，表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如意觉得自己终于是清静了！ 早知如此，她这些话就该早点说了。 邓姨娘领着群小丫鬟进来，每个小丫鬟手上都捧着精致的菜肴，见项玉怜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心中不由有些困惑，但她没有相问，甚至表现出没有看出项玉怜的异常那般，热情地招呼着沈如意吃饭。 沈如意很捧场，道：“邓姨娘真是心灵手巧。” “沈小姐觉得好吃就好。”邓姨娘用着公筷热情地给沈如意夹菜。 项玉怜默默地吃着饭。 邓姨娘看不过去，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下她的脚尖，提醒说道：“玉怜，你这是在发什么愣呢？觉得娘的手艺退步了，你想说却不好意思说？这也没有别人，你尽管说是，有哪里不好的，娘下次改进就是，别这么闷声不吭的。” 项玉怜回过神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回应道：“娘烧得饭菜天下第一好吃！”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邓姨娘也给她夹了菜。 本来吃完饭，邓姨娘还想再跟沈如意多聊聊天，促进促进彼此感情的，如果能顺势把项玉怜留下来，陪着沈如意过夜那就更好，可惜项玉怜完全不在状态，为防露出什么马脚来，邓姨娘只好早早地跟沈如意告辞。 第一百四十六章思考 等回到自个儿的小院里，邓姨娘就沉着脸问项玉怜道：“你这是怎么了？闷声不吭的？是那沈如意给你气受了？那沈如意不比其他姑娘家，难免气性大点，你就忍忍，忍忍就好。” 项玉怜摇摇头，道：“沈小姐很好，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邓姨娘不解地问道。 项玉怜抬头，认真地望着邓姨娘，道：“娘，为何我们要依附着男人生活？像您，就跟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爹爹，如若爹爹不让您缠了您就会枯死，将来我要是也做藤蔓的话，也会跟你差不多。本来我也觉得女人就应该做藤蔓，依附着男人生活，可沈小姐的话让我知道了，原来女人也可以另外种活法，可以不需要男人，甚至可以把男人当作附属品。” 边说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也知道沈小姐有底气，她有着整个沈家的底气，可我好羡慕她呀！可以不用顾虑男人会怎么想，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如果男人不好了，方方地踹掉就好了，有看到喜欢的那就重新再入赘。” 邓姨娘听了，也忍不住叹气，怜爱地摸摸项玉怜的脑袋，道：“是娘没用，让你活得不快乐，让你觉得被束缚了。” 项玉怜摇摇头，道：“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怪您，只是觉得我们女人也可以换个活法。” 邓姨娘就道：“可我们要是不靠男人，不靠你爹爹的话，不用半天的功夫，府里的夫人立马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到时候我们身无分文住到哪里去？用什么吃饭？娘老了倒也无所谓了，可你刚到花季，女人中最美好的年纪，你一离开项府不仅仅会一无所有，而且你会有危险，根本保不住你清白的身子，一旦你没有了清白，你只能沦落风尘，一辈子也就毁了。” 理想是美好的。 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项玉怜很伤心，扑进邓姨娘的怀里默默流泪，问道：“娘，为什么人与人的区别就这么大？沈小姐可以活得随心所欲，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我却要伏低做小，事事都要小心翼翼。在家里的时候讨好着爹爹，等出嫁了讨好着夫君，这辈子都在讨好中渡过，我好想肆意的活一回，不想讨好任何人，只想无忧无虑。” 这些话把邓姨娘问得哑口无言。 好半响，邓姨娘才道：“这都是命，没有办法，你只能认命，好好的当一株藤蔓，紧紧地缠住你想要缠住的人，索取你想要的东西。不然的话，你就会慢慢枯死，连藤蔓都做不成，你想这样吗？” 项玉怜摇摇头。 她不想！ “既然不想，今后就不要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好好当你的藤蔓。”邓姨娘耐心劝说道。 “娘……”项玉怜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邓姨娘痛哭。 她不想当藤蔓！ 真的不想！ 她想当棵树！可以控制藤蔓生死的树！ 但…… 但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很伤心，感到很绝望。 邓姨娘也不再说话，默默地抱着项玉怜，等着她把心中负面的情绪发泄完。 哭了整整有半个时辰左右，项玉怜才抽抽噎噎地停下来。 “不哭了？”邓姨娘柔声问道。 项玉怜摇摇头，道：“不哭了，只是心里头还是难受。” “你会难受也是正常的，明明大家都是女人，可那沈如意就比你活得肆意。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曾经也跟你一样，觉得好不公平，还觉得老天苛待我，整天唉声叹气的，也因为我的唉声叹气都没有人愿意跟我交好，你知道为什么吗？”邓姨娘问。 项玉怜摇摇头。 邓姨娘耐心解释说道：“因为人活着，不管是谁都有小小的烦恼，没有谁是没有烦恼的，就说九五之尊的皇帝吧，他也有他的烦恼。可他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来吗？不会，因为他一旦露出情绪，下面的人就会各种揣测，然后闹出各种的风波来。” “至于我们平头百姓，谁不喜欢跟每天乐呵呵的人交往呢？看着别人笑呵呵的，自己也跟着乐呵呵，多好？这日子已经够艰难了，要身边的人还整天怨天怨地，怨气冲天，这日子还怎么过？好比你爹爹，你知道为什么你爹爹会专宠我这么多年吗？” 项玉怜想也没想的就答道：“因为爹爹喜欢娘！” 邓姨娘摇摇头，道：“这天底下的喜欢就没有天长地久的时候，刚开始是因为你爹爹喜欢我，我才能得宠，可后来却不是了。因为你爹在外有很多的烦心事，这到家里来了，当然是想放松放松，把那些烦心事丢在府外，所以我不会在你爹爹面前说烦心事，尽可能的让他开怀起来。” 项玉怜仔细地回想了下。 还真是。 她娘从未在爹爹面前哭天喊地的，大部分都是笑嘻嘻的，哄着爹爹时不时地开怀大笑。 但是夫人的话就不同了。 每当爹爹去夫人院子里的时候，不管爹爹当时有多高兴，总是会气呼呼地出来。 后来爹爹就不爱去夫人的院子了。 也因为爹爹渐渐不爱去，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大，再也不能开怀起来，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见项玉怜满脸醒悟的样子，邓姨娘再道：“这个不仅能用在你将来的夫妻相处之道，跟其他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要把自己不好的情绪露出来，要学会隐藏，学会哄对方开心，把对方哄开心了，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虽然是依附别人而生，可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依附下来的，别人想依附有这本事吗？所以你不要觉得依附男人就觉得有多么见不得光，只要能活下来，还能活得好好的，就是强悍！聪明的女人！” 经邓姨娘这么开解，项玉怜仔细想想还是有道理的。 能活下来就是本事！ 不仅活下来，还能活得滋润，那就是手段！ 项玉怜受教地直点头。 她不会再去羡慕沈如意了。 她要做好藤蔓！ 做个能影响树的藤蔓！ 第一百四十七章送礼 沈如意不知道邓姨娘和项玉怜的夜话，要是知道了，她肯定要吐血的。 谁说她就没有烦恼的？ 她的烦恼一堆堆的，尤其是前世的事情，那简直是世界难题。 如果在她及笄之前没有解决的话，就会重蹈前世的覆辙，死得不明不白。 一想到前世的事情，沈如意就觉得脑壳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也不想起来看医书，整个脑子混混沌沌的，充满了迷茫。 想过个太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小姐，您要喝水吗？”听到床上动静的小红连忙起身，站在床前问道。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不用，我只是睡不着，你继续睡吧。” 小姐睡不着，小红哪里真跟死猪一样，乖乖地睡觉去。 她把美人塌搬到床前，对沈如意道：“小姐您要是睡不着的话，就跟奴婢聊聊天吧。” “聊天？”沈如意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嗯嗯，聊什么都可以。”小红道。 沈如意叹气，她不是很会聊天的人，现在脑子里装得都是那些麻烦事。 过了好一会儿，沈如意问小红道：“如果底下的人背叛主子，你觉得会是为了什么？觉得主子对她不好，还是心中有什么不满？亦或者纯粹就是头白眼狼？”左思右想，沈如意问了小红这个问题，觉得小红也是下人，或许大概知道晓雪的心里所想。 小红听到这话想到了那晚沈如意的梦话。 莫非真的有人要害小姐？ 是不是晓雪？ 太有可能！ 各个方面都符合。 想到小姐对晓雪这么好，晓雪却要害小姐，小红的怒气值是“蹭蹭”地往上涨，很为小姐不平，也对晓雪很不耻，怒气冲冲地回复沈如意道：“奴婢觉得就是头没有良心的白眼狼！不管主子对她有多好，她都会有理由背叛！” “这样呀！”沈如意想想也有些道理。 要不然晓雪为何背叛？ 沈如意再问：“那如何抓住这个背叛之人的小辫子？” “时时刻刻紧盯着！”小红提议道。 “这是个办法。”沈如意点头。 她目前用得就是这个法子，就是这个法子用了好久也没见什么效果。 不知道是该换办法，还是继续守株待兔。 这个问题又把沈如意给困住了。 沈如意不由又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小红劝说沈如意道：“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是吗？”沈如意不是很有信心。 她目前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是从平时的细节中察觉到晓雪的不对劲。 至于晓晴的话，什么都没察觉到。 许嬷嬷就更不用说了。 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理清，许嬷嬷更是无暇顾及。 沈如意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 不行！她得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不然真得要重蹈前世的悲剧了。 首先就是人手。 而且这个人手要有大笔的银子养着。 所以，她要让梅花胡同的铺子尽快营业起来，把生意搞上去。 明天她得抽空把美容美颜的膏药子做出来。 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 隔天才起床不久，项玉怜就找来了，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臂，问道：“如意姐姐，我找你玩，你会不会嫌我烦？” 是挺烦的，都把她的计划给捣乱了。 沈如意笑着说道：“你偶尔来找我还行，要是天天找我，我可没有功夫陪你。我之所以会住在白马寺，为的就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研读医书的，若等回去的时候，没有通过我祖母的考核，那我可就要惨了。” “啊！如意姐姐，那你岂不是有很大的压力？”听沈如意这么说，项玉怜突然就不羡慕沈如意的自强了，觉得沈如意这么辛苦还不如当棵藤蔓，只要紧紧地把树缠绕住，不用费多少的辛苦，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越想越觉得邓姨娘的话是对的。 女人是水，应该柔情万种，依附男人而活。 跟男人争天下，那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项玉怜觉得沈如意就是在讨苦吃。 可也如邓姨娘所说，沈如意出生在沈家，那就是她的命，她无处可逃，只能认命。 这般的想，项玉怜挺同情沈如意的，对着她贴身伺候的小丫鬟招招手，从小丫鬟手中拿走封面老旧，足有半寸厚的书籍，递给了沈如意道：“如意姐姐，我知道你喜欢看医书，更喜欢收集医书孤本，所以我就给你找来了，希望如意姐姐能够喜欢。” 沈如意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看，还真是本孤本。 看这书估计足有百年的年头了。 沈如意很喜欢，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对这书爱不释手。 项玉怜见沈如意这般喜欢，心里松了口气。 沈如意虽早已料到项玉怜会送她孤本，她也想着等真送孤本，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接收下，可现下真拿到手了，她就不好意思的拿了，毕竟这孤本真得很值得收藏，在市面上几乎绝迹，完全可以当祖传的宝贝了。 是以，沈如意对项玉怜道：“送我就不用了，这份礼太过贵重，你借我几天，等我把书里的文字抄写下来，我再还给你。” 项玉怜摆摆手，笑道：“好鞍配好马，宝剑配英雄，这孤本也理应在如意姐姐手里。” “太贵重了！”沈如意还是无法昧着良心收下这孤本。 项玉怜摇摇头，道：“不贵重！不贵重！何况我又不学医，要这孤本也无用。” “你爹……” “我爹？”项玉怜笑道：“我爹不爱孤本，他最大的心愿是自己撰写一本。这本孤本我事先也问过他了，如果我送人的话，他同意不同意，结果他眼皮抬都不愿意抬一下，说是随便我怎么处置。你不知道我爹这个性子，只要他不爱的东西，就算是烧了也不会心疼的，还反怪烧东西冒了烟，把他给呛着了。” “啊！”沈如意听着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 项太医竟然不爱孤本！ 可不管项玉怜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她说这些话就是想让自己收下这孤本。 沈如意也不是矫情的人。 项玉怜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扭扭捏捏的不肯收下，那真的是有点做作了。 于是，沈如意方方地收下，并道：“那多谢你了！” 想了想，又道：“既然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我也不能白收，将来我若能帮到你的，我肯定倾力相助！”当然了，也不能为了帮助项玉怜就把自己的婚姻给出卖了，甚至帮她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项玉怜开心得双眼都笑眯了起来，道：“如意姐姐，你这话可要算数哦！” 沈如意点点头，道：“当然算数！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肯定会出手相帮的！”嘿嘿，至于超出她范围内的，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任由项玉怜调遣了，大不了把孤本还回去。 项玉怜软软地依靠在沈如意怀里，道：“在小院子里闷了好几天了，你陪我到处逛逛吧。” 这个要求很简单。 沈如意没有拒绝，道：“好！可以！” 第一百四十八章看望 其实白马寺也没有什么可逛的，左右就是佛像什么的，要不然就是络绎不绝的香客。 才绕着白马寺走了半圈，项玉怜就走乏累了，坐在石墩上不肯再逛了。 沈如意也坐了下来，看看人来人往的人流。 项玉怜顺着沈如意的目光，也跟着看。 不过，看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无趣收回了目光，道：“如意姐姐，这里好无聊。” 沈如意回望向无精打采的项玉怜，道：“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不无聊了。” “可能有什么事情可做？”项玉怜道。 她是真心觉得好无趣。 在府里的时候，她也觉得无聊，因为夫人根本不是她娘的对手，她想搀和进去，帮着她娘斗夫人的机会都没有。爹爹的话，也不用她费心讨好着了，现下大部分是爹爹讨好她。 项府待着腻味，也没有刺激性，她就想换个环境，好比未来的夫婿家里…… 想到这个，项玉怜的脸不由微微有些酡红。 只是…… 在项府的时候，她的日子再优渥，爹爹再宠爱她，夫人再不敢作贱她，其他姐妹们再不敢欺压她，从一出生就烙印在身上的庶女身份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等她议亲的时候，她就跟项玉琴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项玉琴因为她是嫡女身份，上门提亲的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 而她，因为不过是姨娘生的，高门大户的夫人们不会看上她，就算有看上的也不会给她正妻的位置，贵妾就算到头了，想做正妻的话，要么给鳏夫当继室，要么给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当原配。 她在项府生活优渥，可项玉琴的嫡女身份无形地在压着她，她真不想后半辈子也被压着。 项玉怜就望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除了不能当藤蔓，要艰苦的自力更生，跟个男人般拼家业以外，其他都是她羡慕的，羡慕她是独生女，羡慕她身份高贵。 “怎么了？”见项玉怜愣愣地望着自己，沈如意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低下头左右看了看，见衣服都整整齐齐的，不由困惑地询问项玉怜。 项玉怜摇摇头。 她的那些小心思哪里敢让沈如意知道。 正想着，远远看到跟沈如意非常相似的女子亲密地跟个老爷模样的中年男子一后一前地朝他们走过来，项玉怜就问沈如意道：“那是不是你爹和你的贴身丫鬟晓雪？” 沈如意闻言，顺着项玉怜的目光看过去。 还真是！ 沈如意激动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项玉怜望着严建元和晓雪，自言自语道：“这俩个人走在一起怎么觉得怪怪的？” “什么？”项玉怜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沈如意只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 项玉怜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说你爹爹真好，才在白马寺住了几天而已就急急地过来看你了，而我的爹爹都没有个影，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跟我娘。” 这个话沈如意真不知道怎么接。 索性也不说话。 在白马寺住了这些天，沈如意说不想家那是假话。 因而，不等严建元走近，她就跟只花蝴蝶似的迎了上去，欣喜地问他道：“爹，您怎么来了？”又往严建元的身后看看，她的娘亲是不是也来了，结果除了晓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沈如意不免有些失落。 严建元失笑，问道：“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 沈如意立马重新挂上笑脸，道：“怎么会不高兴？我高兴极了！”指指自己的嘴角，再道：“您看我的嘴都快裂到耳后跟去了，足以可见我是多么高兴了！” “傻丫头！”严建元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 沈如意后退一步，道：“爹，您别摸我脑袋，会把我的头发给弄乱的。” “怎么，嫌弃爹爹了？”听沈如意这么说，严建元又把手伸过去，执意要把沈如意的头发给弄乱，嘴里还不住地叫着“小丫头”。 “丫头”这个昵称在府里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但在外面的话，又没有沈婉柔、沈芳菲在，严建元可以随时随地的叫，叫多少声都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再黑着脸教训他，甚至罚他跪祠堂，几天不给他吃饭。 所以，没有了管束的严建元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丫头叫个不停。 沈如意知道严建元爱玩爱闹。 只不过在府里的时候，有祖母、母亲管着，他也不得不拘束着。 所以，沈如意挺心疼严建元的，也就随便他闹自己。 俩人玩闹累了才停歇下来。 沈如意面色红润，眼睛闪闪发亮，比之刚才静坐的时候多了几分活力。 她拉着项玉怜向严建元介绍，道：“这是项太医家的二小姐，多亏有她陪伴着我，不然我快寂寞死了，在这里连个跟人说话的都没有。”在晓雪面前，沈如意当然不能说在寺里有用功研读医书的。 严建元朝着项玉怜微微点头，向她道谢道：“幸亏有你陪着我家如意，不然可得闷坏了她。有空的时候，你也多多来我们府上玩，我家如意是个沉闷的性子，不怎么喜欢交际，我都怕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将来遇上个事都没有人可以商量的。” 项玉怜朝严建元屈膝行礼，道：“我很喜欢如意姐姐，有空的时候定上门多多拜访。” 寒暄了会儿，沈如意拉着严建元要回自己的小院。 严建元摆摆手，拒绝了，道：“见过了你，看你过得很好，我就该回去了。” “啊！才来就要走呀！”沈如意瘪着嘴巴。 “我也是偷偷摸摸出来的，你祖母不让我们来白马寺看你，你娘又放心不下你，所以就替我打掩护，让我来白马寺过来看看。”又指着他身后的晓雪道：“又怕我回去的时候不会说话，绘声绘色的跟你娘讲你在白马寺的境况，出来时候硬让我带了你的大丫鬟晓雪来。” “哦……”沈如意有些失落。 严建元拍拍沈如意的脑袋，哄道：“丫头，乖乖听话！在白马寺里再住上几天就回家，到时候我跟你娘准备一桌子好菜等着你。” “那好吧。”沈如意心里虽然不愿意这么快跟严建元分开，可也知道沈婉柔的脾性，要是被她知道严建元来白马寺了，府里肯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沈如意依依不舍地送走严建元。 项玉怜在旁看着，忍不住捂着嘴笑，“平日里看如意姐姐挺稳重的，没想到也挺恋家的。” 沈如意转身刮刮项玉怜的鼻梁，问道：“你就不恋家吗？” 项玉怜被问住了。 她，还真的不是很想。 项府太无趣了。 再说了，府里也没有让她可以紧紧缠着不放的树。 第一百四十九章买卖 严建元不来还好。 一来，沈如意的思家之情就被勾出来了，迫不及待地现在就想回去。 但今天回去可不行。 严建元前脚才走，她后脚就跟着归家的话，若是被祖母知道了，父亲可就要惨了。 不仅父亲要惨，替父亲打掩护的母亲也落不了好。 所以，不管心里头再怎么思念家里人，沈如意也只好忍着，在寺里再住上几天回去。 项玉怜刚才还说项太医不想着她们母女。 在她们回去小院不久，项太医也来了，他是专程来接邓姨娘母女的。 项玉怜向沈如意告别。 就跟要生离死别似的，项玉怜整个人都埋进沈如意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说道：“如意姐姐，我好舍不得你！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来陪你。” 沈如意可不想项玉怜留下来陪她。 这几天为了应付这对母女，她可是很少有功夫去干正经事情。 是以，沈如意拍拍项玉怜的肩膀，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如果你想我了，可以去我府上来玩，反正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不过几个刻钟而已。” “嗯……”项玉怜没从沈如意怀里出来，依偎了好久才轻轻应了声。 直到邓姨娘派人来催了，项玉怜才站直了身子，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院。 一等邓姨娘母女离开了白马寺，沈如意整个人都快高兴得飞起来。 她终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沈如意忙不迭地把早几天项临时给她收集来的药材搬出来，然后坐在临窗大炕上，开始聚精会神地弄起了药膏，并让小红也来帮忙。 一直忙乎到晚上，药膏才有了雏形。 沈如意做出的药膏有吃的，也有直接涂抹的。 药效比较快的，沈如意打算通过白姐，卖给白姐的那些小姐妹们。 药效较为缓慢的则放在铺子里，价格呢也相应降低些，对应的顾客是平民百姓人家。 因为也不知道这药膏能卖出去多少，沈如意也不敢多做，大概也就二十个人的分量。 到了隔天天蒙蒙亮，沈如意就让小红把项临时请来，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些药膏出售出去。 项临时仍旧从窗户爬进来，看到桌子上摆满的瓶瓶罐罐，不由皱着眉头问沈如意道：“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沈如意直接忽略了这句问话，让小红把这些药膏都收起来，放进包裹里，然后递给项临时道：“你今天就把这些药膏拿到梅花胡同去，让铺子正式开张起来，看看效果如何。”略略说了下，哪些药膏是由白姐负责出售，哪些是放在铺子里的，沈如意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项临时下山去。 项临时无奈地接过包裹，叮嘱沈如意道：“不管怎么着急，能不熬夜就不熬夜。” 沈如意无乱地点头，敷衍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几遍了，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你就赶快把这包裹送梅花胡同去，我想知道这膏药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如果卖得好的话，我就再多做点，不好的话我就得改行，做其他生意了。” “放心，生意定会火爆的！”项临时信心十足的说道。 “借你吉言了！”这话沈如意爱听，忍不住捂着嘴开心地笑。 等终于把项临时催走之后，沈如意就开始激动地不住在屋子里绕着圈，想象着银子跟雪花似的往她口袋里钻，然后等银子到手之后，她又该怎么花，去哪里买些忠实可靠又机灵会办事的下人，让这些下人时时刻刻紧盯着许嬷嬷、晓雪、晓晴，找出前世的真相来。 “小姐，您喝点粥吧，这大早起来您还水米未进呢。”小红端着小米粥进来。 正激动着的沈如意哪里有心思喝粥呀，坐在桌子前，手拿着瓢羹，硬是一口也没有往嘴里塞，只是不住地傻笑着。 小红看着快愁死了。 这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顿饿得慌呀。 不吃怎么能行呢？ 小红正想着劝沈如意好歹吃上几口的时候，沈如意已自动捧着碗喝起粥来了。 就跟囫囵吞枣似的。 咕噜噜。 一下子就把整碗粥给喝得精精光光。 小红松了口气。 可又担心着沈如意若今后都如此吃饭，那万一噎着怎么办？ 小红又开始愁做饭的事情了。 今后端给小姐的饭菜，她要精心再精心，不管怎么囫囵吞枣都不会把小姐给噎着了。 沈如意不知道小红的烦恼，她现在精神正亢奋着，激动地翻着医书，寻找着更多美容美颜的古老方子以及能够让容颜更加持久的偏方，心中还期盼着项临时早点回来，跟她说说铺子里的事情。 等了又等。 直等到晚上，项临时才回来。 沈如意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那些药膏卖得怎么样？有赚银子吗？” 项临时把一叠银票递给沈如意，道：“让白姐卖得膏药都卖出去了，总共赚了五百两，而且供不应求，向我们预定了三十罐的药膏，大后天交货。” “真的！”沈如意高兴得眉飞色舞，喜滋滋地数着项临时递给她的银票。 等清点完之后，她又问铺子里的生意，道：“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许多人抢购？” 项临时望着满怀期待的沈如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一见项临时这样，沈如意顿时就明白了。 铺子里的生意不是很好。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白姐的那条生意线已经很好了，做人还是要知足的。 于是，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那铺子里是卖出多少？” 项临时也深吸了口气，小声说道：“今天铺子里的药膏一个也没有卖出去。”说完，又迅速转话锋安慰沈如意道：“不过这也正常，铺子才开张，那条街上又几乎没有卖这个的，大家总得有个过程，慢慢就知道我们药膏的奇效了。” 话是这么说吧。 但是沈如意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再问：“那进铺子里瞧新鲜的多不多？” 如果有客流量，那总有天药膏会卖出去。 第一百五十章主意 结果，项临时还是摇摇头。 沈如意的失望就忍不住全部都显露在脸上了。 连客流量都没有，那生意怎么做？ 项临时安慰道：“别泄气，一口吃不成胖子，好歹白姐那边卖得不错。如果怕囤货的话，可以把铺子里的那些膏药也由白姐来出售。她们楼里的小姐妹们也有等级之分，当红的姑娘们不缺银子，可那些人老色衰，姿色只有一般般的，手头上就特别缺银子，买不起药效较快的药膏，但较慢的她们还是能拿出银子的。” 沈如意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这种药膏放不了多久，顶多四五个月药效就会一点不剩，不管用什么途径卖出去的，总比砸在自己手里较好。” 可说是这么说吧。 沈如意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由得，她想起了当初在永兴银楼给那满脸长脓包的小丫鬟治脸的事情。 她道：“要不你到梅花胡同里找找有没有特丑的姑娘，或者妇人什么的，好比脸上长脓疮，有大块的疤痕，或者胎记什么的。” “你想找个活招牌？”项临时问。 沈如意点头，道：“是的呀！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知道我们铺子里药膏的奇效。” “是个办法，明天我就去找找。” 等到了明天午后，项临时急匆匆地过来，道：“人是找到了，那是个被火烧伤的姑娘，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皮肤，我不知道我们铺子里的药膏能不能用，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烧伤的话那就是要祛疤了。 铺子里的那些药膏药效缓慢，大部分只是改善面色的，还真没有适合这个烧伤的姑娘。 沈如意就让小红把她的药箱收拾收拾，并问项临时道：“这个姑娘什么时候烧伤的？”如果是陈年的旧疤痕就比较难办了，痊愈的可能性比较低，最多淡化疤痕。 项临时道：“就在五天前，因为烧得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肌肤，所以正在家里寻死觅活的，家里也不是特别的富裕，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因为是救小侄子受伤的，哥哥家非常感谢这个妹妹，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就怕她想不开寻短见。” 沈如意点点头。 五天前烧伤的话，那疤痕还没有开始长，可以在长疤痕之前就抑制住疤痕的生长。 由项临时带路，沈如意带着小红，护卫周成离开了白马寺，下了山。 巧了，那烧伤的姑娘就住在沈如意铺子的隔壁。 烧伤的姑娘家是卖酱菜的，全家共有九口人，全靠着酱菜维持生计。 项临时估计已经跟姑娘的家里人打好招呼了，见到沈如意，全家人都非常的热情，望着沈如意的时候，眼神中都充满了浓浓的希望，好似沈如意是观音菩萨下凡那般，她一来，他们家姑娘就有救了。 沈如意不由望向了正在跟姑娘家人谈说得热闹的项临时。 这家伙不会在这家人面前夸大了她的医术吧！ 本来还没有什么压力的，现在被人这么看着、期盼着，她心里有点了。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不能让这姑娘痊愈，好歹也要拼劲全力让这姑娘能嫁出去。 由烧伤姑娘的祖母孔氏带路，沈如意走进了姑娘的闺房。 还没踏进门口，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沈如意细细闻了下，觉得这家人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管什么药全部都乱锅炖了，她竟然在药味中闻到了砒霜的味道，也幸亏砒霜的量闻起来没有多少。不然的话，这烧伤的姑娘就不是被烧死，而是活生生被毒死了。 走进房间，那烧伤的姑娘正在大哭大闹，不住地用脑袋去撞墙。 烧伤的姑娘名叫张青青。 见张青青用脑袋撞墙，她的母亲纪氏忙挡在她的面前，让她撞自个儿的身子，她的大嫂尚氏则是抱住张青青的腰身，拦住她。 三个人都哭哭啼啼的。 孔氏见张青青寻死，也上前帮忙着阻拦，然后看着张青青凄惨的模样，也哭了起来。 哭是最容易感染到旁人的。 连跟在沈如意身后的小红，望着这家人哭成这个样子，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沈如意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个灰色的布包，然后拔出一根两寸多长的银针，朝着哭闹的张青青走去，趁着张青青不注意，银针就扎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针一扎上去，张青青就跟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软了下来，仰躺在了尚氏怀里。 “我家青青是怎么了？”纪氏着急地询问沈如意，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张青青的脸，并用手指去探了探张青青的鼻息，见张青青还有呼吸，这才大松了口气，然后等着沈如意的回答。 沈如意解释说道：“她没事，我只是用银针让她冷静下来而已。” “哦。”纪氏彻底放心了。 孔氏、尚氏也跟着松气。 沈如意对她们道：“你们把青青放在床上，让我仔细看看。” 又想起来那股子难闻的药味，再道：“那些药不要再给青青喝了，里面搁了砒霜，吃多了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也救不了青青的命了。” 听沈如意说她们给张青青喝得药里有砒霜，孔氏等人大为吃惊。 不过，吃惊之后是惊喜。 因为药里放砒霜她们是知道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打算用偏方试试。 没想到，这位沈小姐只是闻了闻就闻到了药里有砒霜，这说明医术很高超呀！ 她们家的青青有希望了！ 本来请沈如意过来看看也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现在看到了沈如意的真本事，她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百分百认定沈如意就能把她们家青青给医治好。 所以，不等沈如意说第二遍，她们忙不迭地就把药罐子里的药给倒掉了。 并且，还主动询问沈如意道：“沈小姐，您看看，哪里还需要我们做的？您尽管说！我们保证全力配合！” 张青青虽然全身烧伤了，可还穿着衣服。 沈如意就皱着眉头叮嘱说道：“在青青身上的伤没有愈合之前，衣服就不要穿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医治 “啊！就光着身子吗？”纪氏低呼了一声，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道：“穿着衣服容易把青青的肌肤给磨了，更容易留下疤痕。 纪氏有些为难。 青青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光溜溜的，要是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 在纪氏为难的时候，孔氏想了想就同意了，还出声斥责纪氏，道：“青青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什么闺誉呀！再说了，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外人，谁会把青青光身子的样子给瞧去？如果有人来偷瞧了，那正好！好歹青青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纪氏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也就同意了不给张青青穿衣服。 尚氏只是张青青的大嫂。 张青青的祖母和亲娘都同意了，她更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由孔氏带头，三人手脚麻利地把张青青身上穿得衣服脱掉。 沈如意坐在床沿，仔细地看了看张青青身上烧伤的地方。 因为穿了衣服的缘故，身上的烧伤比脸上还严重，皮肤被蹭掉多块，露出鲜红的肉来，有些褶皱的地方还不住地往外渗血，身上并有股腐烂的味道。 这得要好好的清洗清洗，才能上药了。 不过，就算不用清洗，她也没有药可以上。 因为她的药箱里只有止血药、止痛药，烧伤的药并没有，需要开方子抓药现弄。 于是，沈如意朝张青青家人要了文房四宝，写下她要的东西，然后交给跟在她身后的小红，道：“你把这张纸交给项临时，让他按照这上头去购买我要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是去！”小红接过沈如意递过来的纸，转身去找项临时。 沈如意又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的细布，浸泡在她特制的止痛药水里，然后捞出细布微微拧干，这才弯下身子细心地擦洗张青青的身子。因为烧伤的面积太大，有些伤口还需要慢慢擦洗，这一个人干的话，那得清洗到明天去。 沈如意就让孔氏、纪氏、尚氏一起帮忙，道：“擦洗的时候，你们的手劲一定要轻轻的，但是要把青青身上的脏东西给擦洗掉，不然留了脏东西在她身上，这脏东西会跟她的身体长在一起，到时候想再弄掉的话，那难度就大了，需要动刀子割了。” 听沈如意这么说，孔氏等人恨不得把脸贴在张青青身上，就怕遗漏了哪个地方，有脏东西没有清洗掉。 这众人拾柴火焰高。 本来沈如意一个人擦洗的话，那要擦到明天去。 有了孔氏她们三人的帮忙，不过半个时辰就擦洗完了。 可擦洗完了，孔氏她们怕还有哪个地方没擦干净，又趴在张青青身上仔细地寻找。 直擦到项临时把沈如意所需的药材都买来的时候，孔氏等人还在擦。 沈如意拿着药包问孔氏她们道：“这煎药的地方是在哪里？” 孔氏拿着细布指着厨房的方向道：“就在外面。”然后拍了拍尚氏的肩膀，道：“老大媳妇，你带沈小姐去厨房。” “诶！”尚氏爽快应下，揉了揉快直不起来的腰身，领着沈如意去厨房。 厨房很狭窄，黑乎乎的，而且充满了油烟味。 小红心疼沈如意，道：“小姐，让奴婢来煎药吧！” 虽然刚才有孔氏她们帮忙着擦洗张青青的身体，但弯了这么久的腰，她还是觉得挺累的，就把药包给了小红，让小红看着火，她自己则坐在旁边，伸手给自己捶捶腰，揉揉肩。 一看沈如意这么累，小红就不想熬药了，直接把这熬药的事情交给了尚氏，她给沈如意捏捏肩膀，捶捶背，并问道：“小姐，咱们的院子就在隔壁，要不您先回去躺躺休息下吧！” 沈如意也想躺床上。 可是不行呀。 她要看着药。 这药不比普通的药，是要熬成糊糊的，稍微不注意的话，那就给熬焦了。 所以，她对着小红摇摇手，道：“不用了，等药熬好了，再给那青青涂上，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西移了，再过会儿天就该黑下来了，她们今天是回不了白马寺的，就问小红道：“你有跟白姐说，我们晚上住在小院里吗？” 小红道：“说过了，房间也已经收拾出来了，奴婢也让她把晚饭先准备着了。” “嗯！”沈如意放心了。 等把药煎好，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沈如意从药箱里取出了宽宽的竹篾子，并分给了孔氏、纪氏、尚氏，让她们用竹篾子把熬得黑乎乎的药涂抹在张青青身上。 等把药涂抹之后，沈如意又让尚氏去煎可以喝的药，并交代孔氏、纪氏说道：“在接下来的五天里，你们都要像今天一样，每天给青青擦洗身体，然后再给她上药。五天之后，我会给她复诊，然后根据她的恢复情况再调整药方子。” 孔氏连连向沈如意道谢，“沈小姐真是有颗菩萨心肠，要不是有您，我们家青青这辈子可就毁了。”说着，有些局促地搓着衣角，微红着脸道：“您今天为青青忙了大半天了，我们理应拿出诚意好好谢您的，只是我家里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的……” 沈如意道：“这个不用了，远亲不如近邻，帮忙下也是应该的，等将来我隔壁铺子有事了，你们也会无条件帮忙的对不对？”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孔氏连连应道。 全家人送沈如意、项临时、小红到门口。 等关上院门的时候，尚氏对孔氏说道：“奶奶，那位沈小姐会帮我们家青青，也是想借着青青的伤势打响她们家铺子的名声，也算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您何必对那位沈小姐这般客气？还要给她送什么礼……” 话还没有说完，孔氏就狠狠地拍了下尚氏的背部，骂道：“没见识的东西！我们家老大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这能比吗？青青的伤可是不等人的，也没人可以医治她，但是沈小姐铺子的事情随时可以另外找人！如果你下次再敢说这样的话，你给我趁早滚蛋！我们张家供不起你这样没脑子的孙媳妇！” 第一百五十二章美人膏 “奶奶……”当着全家人的面被责骂，尚氏脸红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怎么？你这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孔氏见尚氏没有认错，不由黑着脸逼问道。 孔氏在张家有着绝对的权威。 就算是孔氏的丈夫张老头也不敢轻易挑战，更何况是孙媳妇尚氏了。 所以，尚氏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说了！” “哼！”孔氏朝着尚氏冷冷地哼了一声，警告道：“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话！不然的话，趁早给我滚出张家！” 又厉声叮嘱张家的其他家庭成员，道：“你们也一样！不管那位沈小姐为何给我们家青青治病，我们都要感念她的恩德！记住她的好！敢忘恩负义的话，就别在这个家里待着了！趁早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败坏了我张家的名声！” “是，我们记住了！” “记住了就最好！”孔氏的神情还是很肃穆。 隔壁院子里的沈如意不知道为了她的事情，孔氏大发了顿雌威，她现在是又累又困又饿，吃饭的时候还不住打着哈欠，就差直接捧着碗瞌睡过去了。 白姐原本想带着项临时早几天采买的小丫鬟们见见沈如意，向沈如意问安的。 见沈如意这么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跟着小红一起，服侍着沈如意梳洗，睡觉。 沈如意一沾枕头，直接就跟周公唠嗑去了。 隔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高高升起，再过半个时辰就中午了。 沈如意伸了伸懒腰起来。 听到动静的小红连忙端着洗漱的脸盘进来，而白姐则是服侍着沈如意起床穿衣。 早饭是白粥，搭配着几样酱菜，还有时令蔬菜。 沈如意吃了口肉酱，有点咸，又有点辣，配着粥很好吃。 她不由问白姐道：“这是你做的？” 沈如意吃着不像是小红的手艺，那就应该是白姐了。 白姐摇摇头，指了指隔壁，道：“是那院里的张老太太拿来的，还说如果您吃得好的话，她天天给您送。”又指指其他的酱菜，如黄瓜、豆芽等酱菜，再道：“这些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说话什么的也挺热情的，还让奴婢向您问安。” 沈如意点点头，道：“那位张老太太看起来是位有智慧的老太太。” “年纪大了，见得多了，经历也多了，处事比小年轻老练些。”白姐附和说道。 沈如意轻轻“嗯”了声，然后叮嘱白姐道：“我们开门做生意，最主要的是和气生财，有这么一位有智慧的老太太当邻居，那是我们的福气，你平日里管束住底下的人，别让她们跟左邻右舍起冲突。当然了，无故欺上头来的，你们也不用客气，方方地反击回去，有什么事情我替你们担着！” “是！有您这样的主子，是我们下人们的福气！”白姐真心实意的说道。 见沈如意吃得差不多了，又问：“小姐，您要不要见见我们院里的人？本来昨天就应该带着那些个小丫鬟见您的。” 沈如意捏起帕子擦了擦嘴，道：“那就见见吧。” 白姐就转身出去把院里的小丫鬟们都找来。 小丫鬟总共有四个，长得都还算可以，不是特别的出挑，但也能让人看一眼就记住样貌。 性情嘛没有接触过不知道。 不过看起来都挺机灵的，可也懂规矩，眼睛没有乱瞄乱看，在白姐的带领之下，规规矩矩地向沈如意行礼问安，然后依照次序报上自己的姓名。 沈如意以为报名的时候应该是那些小丫鬟报名的。 结果，白姐头一个，就跟才初见沈如意那般，向她介绍了自己，“奴婢白霜见过小姐！” 沈如意汗颜。 原来白姐叫白霜呀！ 沈如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知道白姐叫白霜的事情，她才不会说出去，这么的丢人！ 等白霜自我介绍之后，剩下的小丫鬟依照着个子的高矮向沈如意报名，做自我介绍。 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是谁取的，都是些花名，什么桃花、荷花、兰花、梅花。 名字听着俗气是俗气了点，但胜在好记。 沈如意也就没想着给她们改名。 其实给下面的人取名也是件伤脑子的事情。 等全部的人都认识了之下，沈如意指着白霜，说道：“这院子归白霜管，你们要服从白霜的管教，若不听从的话，白霜可以把你们发卖了！” “是！”四朵花齐齐应声。 沈如意又对白霜说道：“你也不用客气，该罚的就罚，不要纵容了她们，若她们当中有出现偷奸耍滑的，我头一个找你！” “奴婢知道！”白霜恭敬应下。 沈如意就让那四朵花退出去，去守着前面的铺子，然后向白霜询问她从前的小姐妹们把药膏买回去之后，那药膏用得效果如何。 提起药膏的事情，白霜的脸上满是笑容，道：“奴婢的小姐妹们用得极好！说才在晚上涂抹了药膏，转天的时候那脸上的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特别的滑嫩。今早您没起床的时候，就又有小姐妹亲自登门要订购药膏。其他楼里的姑娘听说了这药膏的神奇效果也纷纷向我打听，听说我们没有存货了，就先交了订金，对奴婢是千求万求，一定要留点给她们。” 沈如意听了，脸上也忍不住扬起抹灿烂的笑意。 没想到这药膏在青楼里这么走俏。 白霜再道：“奴婢那些小姐妹们还称这药膏为美人膏，只要稍微涂抹了点，丑女也能成为美人。那些姿色平平，年老色衰的，就算觉得美人膏价格稍贵，也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要向奴婢购买。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美人膏会在整个京城的楼里畅销。” 听白霜说她的小姐妹称呼为药膏为美人膏，沈如意这才惊觉她似乎没给药膏正式取名。 不过，美人膏也挺好听的，简单又明朗。 沈如意就对白霜道：“就按照你那些小姐妹们的称呼，叫咱们家的美容美颜膏为美人膏。” 第一百五十三章敲定 白霜没想到小姐妹间的戏称，能够成为美容美颜膏正式的名字，欣喜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向沈如意行礼道谢，道：“奴婢的那些小姐妹们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高兴得都找不到北了。” 青楼比卖身为奴的下人还地位低下，从来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如今能够为如此畅销的药膏命名，怎么能不高兴？ 沈如意本来也没有想这么深的。 只是懒得再取名字，所以就随意定下来了，现见到白霜为了个名字这么兴奋，她才想到了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估计这美人膏的名字传开之后，会吸引得更多楼里的姑娘争相竞买。 沈如意想了想，就对白霜说道：“因为这美人膏的名字是你从前的小姐妹们取的，所以为了答谢她们，在这个月底之前，若连续买走两罐美人膏的，第二罐半价。连续买三罐的，将来我们铺子里若推出了新品，不仅会首先提供，价格也会比别人优惠两成。” “奴婢替姐妹们谢谢小姐！”白霜兴奋得再次向沈如意行了个大礼。 沈如意抬抬手，让她起来，再道：“我们既然做了这个生意就要把这个美人膏发扬光大，所以原先装药膏的罐子，我们也得换换，弄得精致些。这样，也可以当礼物送人。” 白霜连连点头。 沈如意觉得这件事上还有不少要改进的，只她一个人想，可能最后还不全面。 她就对小红吩咐道：“你去把项三公子请来。” 又对白霜说道：“今天铺子不开张了，暂停营业一天，你让四朵花回来，我们一起集思广益，主意想得好的，我有奖励！” “是！”白霜、小红齐齐应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白霜、小红就都回来了，她们身后紧跟着项临时，还有那四朵花。 沈如意就把自己的想法再次说给他们听。 项临时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小红说了，所以在进门之前，他细细想过了现下铺子和膏药需要改进的地方，在其他人还没有出声的时候，他开口对沈如意说道：“让白霜买得药膏可以称为美人膏，但铺子里的药膏不能这么叫。” 白霜在楼里算是见过不少人物了，察言观色那是一绝，一下子就明白了项临时话里意思。 不由得，她尴尬的有些脸红。 沈如意也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白霜的不自在，故意拿起手边的茶盏，用盖子不轻不重地碰了下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借此提醒项临时说话不要太直白。 项临时朝着沈如意点点头，借此告诉她，他会把握住说话的分寸。 然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由白霜往外出售的美人膏药效快，只在睡前涂抹一下，到了明天起床的时候，再不起眼的女人也能成为闪耀夺目的美人，皮肤会变得格外水嫩光滑，所以这个美人膏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膏。” “但我们铺子里往外销售的膏药呢？药效就没有美人膏这么快，所以如果也叫美人膏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之前买过美人膏的，后来又买了铺子里的药膏，然后发现铺子里药膏的药效缓慢，不如美人膏好用，就算价格比美人膏便宜，买走之前也说了药效慢的事，可心里的落差肯定还是会有的。” “而那些专注买药效快的美人膏，也会觉得心里不舒坦，明明她们买得药膏更好，却要与效果慢的药膏齐名，这就跟美人和丑女同被人称赞漂亮是同一个道理，不仅膈应了美人，也讽刺了丑女。” 沈如意听后，连连点头。 她觉得项临时分析得挺有道理的，而且这个分析一点都没有令白霜难堪，是她白担心了。 白霜听了项临时的解释，心里头越发的尴尬了。 不过，这回的尴尬与刚才的不同。 刚才的尴尬是难堪，现在的尴尬是不好意思。 为了化解白霜的这种尴尬，沈如意询问她道：“我对取名什么的比较无能，也最不耐烦取名字，你可有什么好名？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来参谋参谋。”又对小红和四朵花，道：“你们也一起来想想，铺子里那药效比较慢的药膏该取什么名字。” 白霜心思敏感，当然知道沈如意的用意。 对于沈如意的这份善心，白霜自觉渺小，无以为报，只能倾尽自己所有，帮助沈如意。 她先给沈如意重新倒了杯热茶，然后挖空了心思去想药膏的名字。 大概想了半刻钟左右，她想到了。 只是，心里头有点忐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因此，白霜说话的时候一直有仔细地观察着沈如意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美颜膏这个名字可以吗？” 对于不会取名的沈如意来说，这个名字太可以了，她连连点头，道：“很不错呀！一听就是咱们家出产的药膏！”并问项临时他们道：“你们觉得呢？” 项临时没有意见，他道：“不错！一听就知道这药膏擦上去之后，不会一下子成为美人。” 话音一落，大家都不由捂着嘴轻笑起来。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美颜膏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白霜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 本来她还羡慕着楼里的小姐妹能够为药效快的药膏命名。 现在她可以不用羡慕她们了。 她也为药膏取了名字。 药膏的名字取好之后，就要仔细想想铺子的名字了。 这铺子开起来匆忙，牌匾都还没挂上去，门就大开迎客了。 所以，沈如意觉得这铺子里的生意不好，估计跟太匆忙开张也有着抹不去的关系。 现在重整铺子，首先要想好铺名。 沈如意最头疼想名字了，她求助地望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垂眸思考了下，对沈如意道：“就叫‘关雎’吧。” “关雎？”沈如意问，“有什么说头吗？” 项临时点头，道：“我们卖得药膏不是让姑娘们更加美丽吗？这女为悦己者容，取名‘关雎’不正好可以刺激得她们想让自己的容颜更美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那铺子就叫关雎了！”沈如意觉得喻意不错，直接拍板定下了这个铺名。 未完，她还对项临时道：“送佛送到西，匾额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下午我就让雕刻师傅给弄出来！”项临时道。 提到雕刻师傅，沈如意就想到了她装药膏的小罐子。 因为之前也不知道这药膏能不能卖出去，所以装药膏的罐子也比较随意，只是普通的白瓷，现在销量不错，当然也要提高下罐子的品质，怎么着也要在白瓷罐上画个美人什么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歇菜 于是，沈如意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项临时说了。 项临时道：“这在白瓷罐上画美人可不好批量，因为这样的话，我们的成品可就高了，成品高了，膏药的整体价格也要相应地往上提提，不然的话我们不就要亏本了吗？可一旦价格提上去了，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毕竟我们才开业没多久，还在打基础的阶段。” 这个，的确是…… 沈如意瞬间就蔫了。 看来只能继续用普通的白瓷罐装了。 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 项临时见了，就提议道：“虽然不能批量，但可以少量，等顾客有需求，要把膏药送人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装药膏的罐子弄得精美点，让顾客送出去也有面子。或者顾客生辰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白瓷罐美化下，但是价格不上去，这样可以收拢顾客的心，留住回头客。” 沈如意抚掌赞成，道：“这个主意好！” 项临时再道：“等将来我们有了固定的客源，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借着更换药膏的名头把装药膏的罐子也顺便换换，到时候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价格在那个时候也可以相应地往上提一提。那时候顾客因为对我们的膏药有了依赖和信任，对于提价格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的抵触心理，毕竟药膏的药性不一样了，而且换罐子可以跟之前的药膏区分开。” 沈如意听后，朝项临时竖起了大拇指，道：“你生意经懂得还真挺多的呀！” 闻言，项临时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脸微微有些发红，怕被沈如意看出来，项临时端起手中的茶盏，借此来掩饰脸上的异常。 一旁的白霜嘴角噏噏，一副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沈如意见了，就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算说错了也无妨。” 白霜开口说道：“小姐，奴婢会点丹青，想小姐让奴婢试试在白瓷罐上画美人。如果可行的话，这在白瓷罐上画画的事情就交由奴婢来做，这样也好省去一笔开支。” 沈如意眼睛一亮，道：“可以呀！” 边说着边对小红说道：“你去把笔墨纸砚准备好。” “是！”小红躬身退下去准备。 没一会儿，小红就把文房四宝拿来了，把宣纸铺在桌上，再把磨研好，对沈如意道：“小姐，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沈如意就让白霜过去试。 白霜朝沈如意福了福礼，然后过去执笔开始画了起来。 刚才白霜说她只是会点丹青，其实是谦虚了。 她哪是会点而已，简直是下笔如神。 不过短短的半刻钟左右，一位眉目清秀，含羞带怯，手握团扇的美人就这么跃然纸上，传神的就好似那画中仙，随时要从画里面走出来。 沈如意望着那画中美人惊叹道：“白霜，你画得可真好呀，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白霜微红着脸向沈如意福礼，道：“小姐谬赞了，是您不嫌弃奴婢粗笨。” 沈如意摆摆手道：“你不用谦虚，反正让我画，我是画不出这么活色生香的美人来的。” 又抬首问项临时道：“你觉得呢？白霜的画技可行吗？可以在我们的白瓷罐上试试吗？” 项临时道：“当然可行！不过画师我们有了，怎么烧制呢？” “送窑厂呀！”沈如意理所当然的说道。 话一说出口，沈如意就知道项临时话里的意思了。 窑厂也是要赚钱的。 他们把需要烧制的白瓷罐送到窑厂，窑厂肯定不会给免费烧，当然是要收钱的了。 这钱一收，他们装药膏的白瓷罐成本就上去了。 然后又回到了项临时刚才所说的，成本上去了，药膏的价格必定也要往上涨。 沈如意这回是彻底歇菜了。 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只顾着给白瓷罐改头换面，但是却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银子。 沈如意道：“这白瓷罐上画画的事情就先搁浅吧，等我们生意壮大起来，我们再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用跟现在这样顾忌这么多。”怕白霜心里会失落，沈如意又对她道：“虽然现在画不成了，但是将来我们总会需要的，所以平日里你有空的时候就多练练。” 白霜知道沈如意会说这些，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在楼里的事情，谁会照顾一个的心情？ 都是哄着，哄着上门嫖妓的男人，心里有再多的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也因为这样，白霜对沈如意的体贴感动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千万言语化为了轻轻的“是”，朝着沈如意又是一个大礼。 沈如意朝着白霜摆摆手，道：“在自家人面前不用这么多礼，你这样老是向我行大礼，我就觉得怪不自在的。” “是！奴婢记住了！”白霜不再行大礼，只是微微朝沈如意屈了屈膝。 这铺面和药膏的事情大部分都商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要制作药膏了。 毕竟后天要交第二批货。 沈如意就让项临时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去采购制作药膏所需要的药材。 那四朵小花丫鬟，沈如意因为是初次见面，对她们不是很信任，让小红把她们带到厨房，准备着中午的饭菜，留下白霜，然后问她道：“那四个小丫头怎么样？品性如何，能信得过吗？今后制作膏药我都将会在这小院里弄，如果她们信不过的话，这药膏的秘方就会传出去。” 白霜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她也不敢打包票，只道：“目前看着还行，奴婢私下也打听过她们的身世，都是苦命的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被家里人卖给了人牙子。在牙行的时候，她们也吃了不少的苦，在刚来我们小院的时候，各个高兴得就跟什么似的，纷纷跟奴婢说，她们会惜福。” 白霜虽然没有保证那四个小丫鬟绝对忠诚，但是话里意思还是对她们有信任感的。 沈如意觉得白霜比自己接触的人多，跟各种人打过交道，在看人的那方面上，应当比她更有慧眼。因此，沈如意就对她道：“我信你，等项临时把药材购买齐全，你跟那四个小丫鬟一起学着怎么制作药膏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想要 闻言，白霜被沈如意对她的信任感给惊呆住了。 沈如意见了，就问她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霜连连摇头，并保证说道：“奴婢绝不会辜负小姐您对奴婢的期望！” 沈如意点点头，道：“我信你。” 等项临时把沈如意所需的药材全部购买齐全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晚上又要留宿在这小院了。 在沈如意带着白霜她们在偏房里制作药膏的时候，护卫头领周成传话进来说要找她。 沈如意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情，在小厅里见周成。 除了周成，他身边还站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也是护卫。 经沈如意辨认，是她此次出门带出来的护卫陈庆。 在她来梅花胡同的时候，陈庆连同其他几个护卫被她一起留在了白马寺。 她来梅花胡同的事情并没有隐瞒这些护卫。 不过，对于梅花胡同小院的归属问题，她并没有告知，也叮嘱过白霜和四个小花丫鬟，不要把小院里的事情告诉周成以及其他护卫。 这些护卫们也算知趣，对于不该过问的事情也没有乱打听，兢兢业业地护着她的安全。 沈如意问那陈庆道：“府里派人来找我了？是老夫人还是夫人？” 陈庆躬身回道：“夫人派了身边的大丫鬟盼巧来，说您已有好几日没回去了，让您这几日回去，最好就今天。” 沈如意再问：“那盼巧可有要见我？问我在哪里，可有怀疑我不在白马寺？” 陈庆回道：“小的按照您的吩咐，跟那盼巧说您正在藏经楼里钻心研读医书，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小的也跟她说了，等晚膳时候，小姐您就会从藏经楼里下来，让她先行回府去，等您回来了，小的自会向您转达。” “那她可回去了没有？”沈如意问。 陈庆摇摇头，道：“现还在白马寺，说要亲自见见您，不管您今日回不回府，她见到了您，她也能回去跟夫人有个交代。” “那我们现在就回白马寺！”沈如意对周成吩咐道。 “是！”周成下去准备马车，陈庆紧跟其后离开。 等他们走后，沈如意对小红道：“你去把白霜找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她。” “是！奴婢这就去。”小红应声退下。 没一会儿，白霜急匆匆地进来。 沈如意对白霜说道：“那制作药膏的流程，我下午都教给你了，你学得怎么样？能够单独制作药膏吗？” 白霜信心满满的说道：“奴婢能！” “那就好！等下我就要回白马寺了，剩下的药膏就交给你来制作了。”沈如意道。 白霜躬下身子，道：“是，奴婢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沈如意站起来，对白霜道：“好好干，等年底的时候，给你封一个的红包。” “谢小姐！”白霜欣喜的说道。 她欣喜并非是因为有红包，是因为沈如意对她的信任。 这次来梅花胡同本身就没带什么东西，根本不用特意收拾就可以启程。 白霜送沈如意到门口。 在转身回去后院继续制作药膏的时候，隔壁酱菜铺的尚氏叫住了她。 白霜站在台阶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问她道：“叫我是有什么事吗？是青青姑娘身上的伤出现了问题？我家小姐她刚走，如果很严重的话，那先去请大夫吧，我家小姐有事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尚氏摆摆手，道：“不是我家青青的事情，我是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尚氏有些忌讳地往身后看，见家里人都不在前面的铺子里，也没有人往铺子里张望，发现她在跟白霜说话，尚氏这才对白霜继续说道：“不知道白姑娘能不能让我去你铺子里说话？” 白霜略微犹豫了下，就朝身后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进来吧。” 尚氏喜滋滋地过去。 一走进铺子里，尚氏就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见柜台上摆着几瓶药膏，她连忙凑了过去，上下地打量，几次想伸手拿起来看看，到底还是忍住了，可脸上好奇的表情是越来越浓郁。 白霜见了就说道：“这小罐子里装得是美容美颜的膏药，名字叫‘美颜膏’。” “美颜膏？”尚氏更好奇了，问白霜道：“真的能美容美颜吗？” 白霜指指自己的脸蛋，问尚氏道：“你觉得我这张脸怎么样？” 尚氏凑到白霜身边仔细地看了看，还伸出手指头摸了下，非常的滑腻，又非常的细致，就跟二八小姑娘的皮肤一样，可看白霜的年纪应该是不小了，她眼神里的那种沧桑感是骗不了人的，再探手摸摸自己的脸，才二十出头点，摸起来就跟在摸地面差不多，非常的粗糙。 脸都这么粗了，何况是手了。 现在还好。 一到冬天，那手就到处拉口子，严重时候还有血丝渗出来，别提有多么的恶心了。 尚氏不由问白霜道：“你今年几岁了？” 这直接问年龄是很不礼貌的。 换做别人的话早就不高兴了。 不过白霜在楼里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比这种更令人耻辱的事情，所以经历太多的她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耐着性子回道：“还差两年就到三十了。” “天呐！你竟然快三十了！”尚氏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手又摸上了白霜的脸，问道：“你的皮肤可真是好呀！我才二十五岁脸就不行了，等再过几年，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估计就成老太婆了。”说这个话的时候，尚氏的眼睛一直在瞄着放在柜台上的美颜膏。 白霜见了，就拿起美颜膏对尚氏说道：“你想跟我一样保持年轻，那就天天抹美颜膏。” 尚氏眼睛一亮，连忙伸手去拿。 白霜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了，道：“这瓶药膏原先要卖一两的，但我们是邻居，如果你诚心要的话，可以便宜点，八百文卖给你。” 闻言，尚氏原本欣喜的脸庞立即拉得长长的。 她还以为会免费送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挑拨 白霜见尚氏这个样子，她就把美颜膏放回了柜台，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家美颜膏的功效，那既然这样就算了，买卖向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强求的就不是买卖了。” “喂！”尚氏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放回柜台的美颜膏。 “什么事？”白霜故作没看到尚氏眼中的贪欲问道。 尚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这八百文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 白霜摇摇头，说道：“八百文已经是底线了，再便宜，我们可就要亏本了。你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也应该知道生意经，这亏本的买卖谁会做？” “说是这么的说，但……”尚氏还是觉得贵，她舍不得。 白霜带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等着尚氏说话。 尚氏紧抿着双唇，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把这瓶美颜膏不花一个铜板就能拿到手。 左思右想，尚氏突然灵机一动，对白霜说道：“你家到现在还没有开张吧，我看几乎都没有人上门来看看。这好酒也怕巷子深，你家的美颜膏再好，可没有人买，白放着岂不是可惜？不如先给我试用下，如果用得好，我把你家的美颜膏告诉街坊邻居，让大家都来买，你看怎么样？” “这……”白霜犹豫着没有应下，她道：“我家的这瓶美颜膏用得可都是上等的药材。” 尚氏劝说白霜道：“你就是用了千年的人参，卖不出的话，这人参跟白萝卜有什么差别？” 白霜听了，还是没有松口。 尚氏着急了，她对白霜说道：“你家小姐给我家小姑子看烧伤，目的不就是想利用我家小姑子的伤宣扬你家铺子的药膏吗？我家小姑子那伤这么严重，没有个大半年肯定不能有起色的，难道你们想你们家的铺子在这大半年里都不开张吗？这人一睁眼就要用到银子，就算你家小姐不缺银子，这上门的买卖总不能推出去吧！不然何苦开这铺子？”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白霜终于松了点口风。 尚氏一看有了希望，越发的努力劝说白霜，道：“不是有几分道理，而是十分有道理！这做生意嘛，吃吃亏，福气立马就找上门来了。而且，你也不会吃很多的亏，也就损失八百文。可你失去了这八百文，将会等到无数个八百文，你可不能因为捡了芝麻就丢了西瓜呀！” 白霜纠正尚氏说道：“这一瓶美颜膏，我们卖一两，八百文是因为看在我们是邻居，给的优惠价。” 尚氏摆摆手，说道：“一两就一两吧，跟八百文也没差多少，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又追问白霜道：“你就说说，我的那些话对不对吧。” 对或不对，尚氏都会绞尽脑汁想法子免费拿走美颜膏。 白霜在风尘里打滚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 何况尚氏的目的这么明确。 白霜拿起柜台的美颜膏，对尚氏说道：“你的话是有些对……” 还没等白霜把话给说完，尚氏就朝她伸出了手，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白霜手里的美颜膏看，道：“你既然觉得对，那就把美颜膏给我。放心，我肯定会跟大家好好说说这美颜膏好处的，有我现身说法，你这铺子里的生意肯定红红火火的，到时候你只要别忘记了我的功劳，再免费给我美颜膏就行，其他的谢礼就免了。” 白霜却没有应尚氏的话，而是朝铺子后面的小院，扬声喊了“桃花”。 没一会儿，瘦瘦小小，透着股机灵劲的桃花出来了。 桃花朝白霜欠了欠身子，问道：“白姐姐，你找我？” 白霜拿起手中的美颜膏，对她道：“这铺子里的账目都是你在记，这瓶美颜膏我买下了。” 边说着话，边从腰间解下绣着攀枝花的荷包，从里面取出碎银子来，递给了桃花道：“你把戥子拿来，称称有没有一两。亲兄弟还明算账，虽然小姐让我管着这铺子，但我也不能就猖狂起来，白拿铺子里的东西不是？小姐对我是有天大恩情的，我不能做那等被人唾弃的白眼狼。” 桃花虽然才来梅花胡同不过几日而已，但她也多多少少知道白霜的脾性。 见她这么说话，桃花知道白霜这是有意说给别人的。 而这个别人当然是眼眸中充满了贪婪之色的尚氏。 桃花也非常不喜欢尚氏，她忙不迭地去柜台后把戥子拿来，有模有样地称起白霜给她的碎银子，等称好之后，她对白霜说道：“白姐姐，刚刚够一两，但就是不是很足，堪堪而已。” 白霜就从荷包里再拿出些碎银子来，递给了桃花。 尚氏在旁看了目瞪口呆，她对白霜说道：“不用这么苛刻吧！够一两也是一两了，你是掌管着这铺子的，不够足谁能说你不成？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给一两。” 又对一脸认真称银子的桃花，说道：“我说小姑娘呀，差不多就成了，何必这么较真？” 桃花摆着脸，毫不客气的反击说道：“我掌管着账本，当然就是要较真！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难道你家做生意都是随便糊弄的？” 闻言，尚氏的脸也黑了下来，训斥桃花说道：“你可真是够不知好歹的！我说那些话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也不想想，你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而已，就算管着账本，白姑娘可是掌管着这铺子的管事，随时可以撤了你的职，你今天睁只眼闭只眼，往后白姑娘还不多罩着你？我可知道这院里还有三个跟你一样的小丫头，那三个小丫头恐怕很乐意见到你被撤职。” 桃花冷哼了声，说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假公济私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是！白姐姐为人非常的公正！荷花、兰花、梅花也没有你想得这么龌龊！你也别以为说这几句话就能挑拨了我们的感情！”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桃花还重重地拍了下柜台，向尚氏示威。 “你！你这个贱丫头！”尚氏说不过桃花，就开始骂起人来。 桃花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反骂了回去，道：“谁先骂谁最贱！不怪你才二十出头就跟个老太婆似的这么老！皮肤皱巴巴的，全都是皱纹，我看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没你这么丑！” “你！你！”尚氏被气得大口大口喘气，不住地用手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白姑娘，你好好管管这个死丫头！这贱丫头这么刁钻，将来肯定会把进门的客人赶走。有她在，这个铺子还能经营下去吗？还是早点把这个贱丫头给发卖了才好！” “白姑娘？” 尚氏见白霜没回应，不由回头看。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白霜不知何时出去了。 尚氏就指着桃花骂道：“看看！把你家的管事都给气走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着这个注意，把白姑娘气走，你好当管事呀！” 第一百五十七章明理 “尚氏！你在这里做什么？”孔氏在白霜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奶，奶奶……”原本还嚣张的尚氏一下子就跟打了霜的茄子那般，蔫了下来，问道：“您，您怎么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责怪地射向了站在孔氏旁边的白霜。 孔氏挡住了尚氏不善的目光，说道：“别看白姑娘！我也不是白姑娘叫来的！我们两家这么相邻，你这个大嗓门整条街都听得到，我就在隔壁还能听不到了？” “奶奶，我……” “我什么？你可真够丢人现眼的！在家里耀武扬威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跑到人家铺子里指手画脚？” “我没有。”尚氏反驳。 “没有？你以为我年纪大了，耳朵、眼睛不好使是不是？昨晚上告诫你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你今天立马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张家！我张家容不下你这等胡搅蛮缠的泼妇！” “奶奶……”尚氏满脸的委屈，想上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见孔氏恶狠狠地瞪着她，凶恶得好似要把她给吃了，尚氏就不敢上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说话、求情，只得望向了白霜，满脸恳求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够帮忙说下情。 白霜朝尚氏点点头，然后请孔氏坐下，又对桃花说道：“上门就是客，桃花你还不给张大娘沏杯茶来？” “是！”桃花应声而去。 孔氏叫住桃花，指着尚氏说道：“不用！不用！我是来把这个孽障给拎走的。” 桃花望着蔫蔫的尚氏，笑着说道：“大娘，您先喝了茶，再把孽障给拎走也不迟。” “桃花！”白霜叫了声她，不过言语里并没有很严厉，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尚氏立马瞪向了桃花。 孔氏见了，忙喝斥尚氏说道：“怎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撒泼吗？” “没，没有。”尚氏又蔫了下来。 桃花嗤笑了声，撩开帘子去后面沏茶。 没一会儿，桃花捧了茶盏回来。 白霜接过，然后递给了孔氏，说道：“您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 茶香扑鼻，茶水透亮，是上等的新茶。 孔氏喝了口，唇齿留香。 就这么一杯茶下去，心头的怒火下去了不少。 桃花上前说道：“大娘，我再给您沏杯茶吧。” 孔氏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了，我坐坐下就回去了。” 桃花也就不勉强。 孔氏向桃花道歉，“小姑娘，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把这个孽障管束好，让你受了委屈。” 桃花得意地瞥了眼，如斗败的公鸡般颓丧的尚氏，说道：“没事没事，谁家里没有糟心事，糟心人呢？也难为大娘您忍了她这么久。大娘，您的胸襟的。”说话的时候，还张开双臂，比划孔氏的胸襟有多么的大。 “桃花！”白霜再次装装样子的叫住了她。 桃花配合地撇撇嘴，问孔氏说道：“大娘，您觉得我这话对不对？” 孔氏连连点头，说道：“自然是对的！” 又朝尚氏喝斥说道：“孽障，还不赶快向桃花姑娘道歉？” “奶奶！”尚氏不肯。 孔氏黑着脸说道：“我张家的门风向来是敢作敢当，有错当即就改。你这个样子，还是趁早收拾包袱滚出我张家，免得败坏我张家的门风！” 没办法，尚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桃花道歉，“桃花姑娘，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桃花望着尚氏，说道：“本来我是不想接受你的道歉，但看在大娘的面子上，你的道歉我就勉勉强强接受了。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惹大娘生气了，大娘年纪大了，可受不了气，如果把大娘气出什么好歹来，你担当的起吗？” “你！”尚氏气得面色爆红，想反驳回去，可余光看到孔氏正目光阴森地盯着她，尚氏只好把即将喷出去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扁着个嘴，忍住心头的怒火。 “哼！”桃花冲着尚氏得意地抬起下巴。 白霜打着圆场说道：“好了好了，道歉也道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大家都是邻居，彼此之间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边说着，边把刚才她付了银子的美颜膏递给尚氏，说道：“我虽然是铺子里的管事，但这间铺子的主子是我家小姐。我手底下还有四个小丫头，总得要给她们树立起良好的榜样，所以美颜膏白送给你是不行的，只能我自己掏腰包给你。希望你在用了这美颜膏之后，替我家的这药膏多多宣传，告诉街坊邻居，让她们上门来看看，不买可以，就当互相熟悉下。” 一见美颜膏，尚氏的气瞬间消了不少，喜滋滋地把这瓶美颜膏捧在手里。 孔氏见了，脸又黑了点，喝斥尚氏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还不把你手中的美颜膏还给白姑娘？你就算想要，你不会掏银子买吗？” 尚氏舍不得还回去，也更舍不得掏银子买，但孔氏的怒火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于是，左右为难的尚氏就望向了白霜。 白霜劝说着孔氏说道：“大娘，您别生气，也别斥责您孙媳妇，这瓶美颜膏是我心甘情愿送她的，您就让您的孙媳妇安心收着吧。” 孔氏羞愧得满脸通红，冲着尚氏发火道：“拿到了东西，还不给我滚回去？想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 尚氏抿了抿嘴，捧着美颜膏回到隔壁的酱菜铺子。 孔氏又被气着了，胸口大幅度的上下起伏，满是歉意的对白霜道：“让姑娘你看笑话了，是我家教不严，出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白霜劝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不是那大奸大恶的就行，小毛病人人都有的。” 孔氏叹气，满脸的无奈。 等送走孔氏之后，桃花对白霜说道：“这个大娘是我见过的最明理的大娘，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挑选孙媳妇的，竟然娶了那么爱贪小便宜的尚氏。” 白霜摇摇头，说道：“人无完人，能娶尚氏说明是有她的好，不然也不会娶她了。” 桃花摊手，说道：“那我可看不出来。” “不管有没有看出来，今后尚氏再来，就由你出面招待她。”白霜叮嘱说道。 桃花点点头，说道：“嗯，免得她再厚着脸皮免费要我们铺子里的美颜膏。” 第一百五十八章紧张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隔壁的酱菜铺子又来人了。 这回来的是孔氏的媳妇，尚氏的婆婆纪氏，她手里提着大红漆金的礼盒进来，满是歉意的对白霜说道：“真是对不住，我家那不争气的东西给白姑娘你添麻烦了。这是小小的心意，还希望白姑娘能够接受。” 白霜接过礼盒，笑道：“哪里哪里，没有添任何的麻烦。” 又侧头吩咐桃花也准备了份回礼。 回礼是两斤的新茶。 白霜说道：“刚才大娘觉得这茶喝得挺好的，本来那时候就想让大娘带点回去的，只是我这个脑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转眼就忘记了，还请您带回去，给大娘尝尝。” “这……”纪氏不肯接下。 她是奉孔氏的命来赔礼道歉的，可不是来要回礼的。 白霜就提着两斤的新茶说道：“反正现在铺子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那我亲自给大娘送去。” “白姑娘……”纪氏叫住白霜。 “什么？”已经走到门口的白霜回头望向纪氏。 纪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片刻，她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跟你一起回去。” “那好呀！”白霜站在门口等她。 孔氏正让尚氏罚跪，抄写《女诫》，听到纪氏在叫唤她，孔氏用手中的鸡毛掸子敲了几下桌面，告诫尚氏说道：“好好写着，若敢偷懒，你老子娘就算跪在我面前替你求情，我也要把你逐出我们张家！” 在半个时辰之前，她们回来的时候，孔氏立马让尚氏收拾包袱离开张家，还让纪氏去把尚氏的父母请来，说了她大闹隔壁铺子，赖了瓶美颜膏回来的事情。 尚氏父母立马替尚氏求情，说了一堆的好话，还把尚氏生的一双儿女提溜出来。 看着哭哭啼啼的曾孙，孔氏心软了下来，不再赶尚氏走。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孔氏罚尚氏每日罚跪俩个时辰，并抄写《女诫》两遍，直罚到她满意，尚氏乖顺为止。 为了给尚氏擦屁股，不跟白霜结下怨，孔氏让纪氏去买了上好的礼品去隔壁。 没想到，纪氏才去隔壁没多久，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白霜。 孔氏责怪地望向了纪氏，觉得这个媳妇太不中用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纪氏红着脸，低下了头。 白霜好似没看见那般，上前把手中的两斤新茶递给了孔氏，说道：“大娘真是对不住呀，之前您离开的时候，我就想把这两斤新茶给您的，没想到转眼就给忘记了。刚巧嫂子过来跟我说话，想起了这茬，也知道您在家，所以我就给您亲自送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孔氏不肯收下。 “礼尚往来嘛。”白霜把手中的新茶又往前递了递。 孔氏无奈接下。 白霜跟孔氏闲谈了会儿，直到桃花来叫她，白霜才回去。 等白霜回去后，孔氏对纪氏说道：“这白姑娘进退有度，谁娶她，谁有福了。” 纪氏暗自撇嘴，非常不赞同孔氏的话。 这白霜的年龄可不小了，哪个小伙子会娶？ 会娶的肯定不是鳏夫，就是太穷娶不起媳妇的。 ………… 梅花胡同的事情，沈如意不知道，她现正坐在马车里，在回白马寺的路上。 马车驶得很快，不免有些颠簸。 小红就拿了个厚实的枕头给沈如意垫在腰后，说道：“小姐，您忍忍，刚才奴婢问过周护卫了，说是还有两刻钟左右就到白马寺了。” 沈如意点点头，仰躺在松软的枕头上想着事情。 也不知道娘派了盼巧来是为了什么事。 她不可信是娘想她了。 也不是说娘不想她，而是娘不会把想放在明面上，这样堂而皇之的派丫鬟过来让她回去，还说最好今天就回去。祖母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跟娘大吵大闹的。 不会是娘身边的许嬷嬷……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如意一下子紧张地坐了起来。 “小姐？”望着突然坐直的沈如意，小红吓了一大跳，不由询问她道：“您怎么了？” 沈如意面色紧张地吩咐小红道：“你跟周成说声，马车再快点！” 她想快点见到盼巧。 她想知道娘派盼巧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嗯，奴婢这就跟周护卫说声。”小红也被沈如意的紧张带了起来，面色肃静的撩起车帘，跟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周成说了沈如意的交代，随后退回马车里，向沈如意回禀。 抬头见沈如意的面色非常的不好，隐隐透着几分白，额头还冒了冷汗出来，小红的心跳立马如鼓那般，“咚咚”响个不停，知道这是出事情了。 小红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现下她要做的是安抚沈如意的情绪。 深呼吸了几下，稍微平复了下心中的忐忑，小红弯下身子去拿放在暗格里的茶壶，再取出茶盏，倒了半杯的茶水出来，递给了陷入了沉思的沈如意，轻声说道：“小姐，您喝口茶，润润嗓子。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不会有事的。” 沈如意回过神来，听到小红这话，嘴边不由露出抹苦笑。 天塌下来的确是有高个子顶着。 可若是她的世界里，天塌下来了，那砸得肯定就是她了，不是死就是重伤。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 在两刻钟之后，终于到了白马寺。 一下马车，沈如意就急急地往借住的小院里去。 在即将到小院的时候，沈如意停下了脚步，站在隐蔽的地方，让小红帮她整理下仪容，并不住地深呼吸，调整不安的情绪。 “我这个样子看不出什么不妥吧！”沈如意问小红道。 小红仔细地打量下，又帮把沈如意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撂倒耳后，然后点点头，说道：“嗯，看不出来，跟平常一样。” 沈如意放心了，这才抬脚往小院里面走去。 一听到院外的动静，在屋里等沈如意回来的盼巧连忙迎了出来，道：“小姐，您回来了。” 沈如意点点头，仔细地观察着盼巧脸上的细微表情。 她想，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妥的话，盼巧是娘身边的大丫鬟，应该多少知道。 知道的话，她脸上也应该多多少少会露出些异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想念 结果，沈如意左看右看，硬是没有从盼巧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而盼巧也被沈如意看得莫名其妙，不禁伸手摸了摸脸，想着她的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在摸的时候，盼巧还望向了站在沈如意身边的小红，想让小红看看，她的脸哪里脏了。 小红摇摇头。 盼巧见了，心里头就更加疑惑了。 小姐这么看着她是干什么？ 按下心中的疑惑，盼巧向沈如意行礼，说明了来意，道：“您已经有好几日没回去了，夫人心里甚是想念，想让您回去，解解夫人的思念之情。”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沈如意揉了下耳朵，问道：“我娘真这么说？” 她有些不太相信。 娘向来比较内敛，从来不会把想念挂在嘴边。 想到这，沈如意沉下了脸，问盼巧说道：“家里头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盼巧摇摇头，说道：“府里一切安好，就是夫人甚是想念小姐您。” “哦……”沈如意仍旧不信。 不过，不管信不信，回去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沈如意让小红稍微收拾下，准备着回府。 盼巧见了，满脸子的喜悦，说道：“夫人肯定很高兴！” 才坐了马车从梅花胡同到白马寺，现下又要从白马寺回府去，这舟车劳顿的，沈如意不免觉得异常疲惫。可她不敢歇下，也没心情歇下，心中的那根弦紧紧地绷着。 小红见了非常的心疼，说道：“小姐，您就歇歇吧，等到了府门口，奴婢再叫您起来。” “不用！”沈如意强撑着没有躺下。 不过，在沈如意说完这句话没有多久，在马车的颠簸之下，沈如意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小红小心翼翼地把放在马车里的被子，盖在了沈如意的身上。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到了沈府。 沈如意还没有醒来。 在小红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沈如意的时候，车帘子被人掀开了。 沈芳菲问小红道：“小姐睡了多久。” 小红蹲在马车上向沈芳菲行礼，说道：“回夫人的话，大概两刻钟左右。”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不要叫醒小姐，就让她睡吧。”然后侧头吩咐跟随在她身边的许嬷嬷说道：“你去叫几个手脚灵活，有力气，办事细心的婆子过来。” 许嬷嬷知道沈芳菲这是想让婆子抱沉睡的沈如意回府，因此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去办。 过了会儿，粗使婆子带来了。 沈芳菲挑了个眉眼周正，收拾得利落的婆子把沈如意从马车里抱出来。 正打算让这个婆子把沈如意抱回自己佰草院时，沈婉柔身边的曾嬷嬷来了，向沈芳菲行礼，说明了来意，“老夫人得知小姐回府了，派老奴来，请小姐到庆荣堂去。” 沈芳菲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跟我母亲说声，就说如意太累了，睡着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再向她老人家请安。”然后示意抱着沈如意的婆子往自己的佰草院去。 “夫人……”曾嬷嬷见了，欲言又止。 沈芳菲也知道沈婉柔的性子，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曾嬷嬷若一个人回去的话，肯定不好交差，她也无意为难曾嬷嬷，就对曾嬷嬷说道：“等我把如意安顿好，我亲自跟母亲说。” “谢谢夫人！”曾嬷嬷忙不迭向沈芳菲行大礼。 ………… 庆荣堂。 沈婉柔拿着本医书依靠在临窗大炕上。 虽是拿着医书，但是眼睛却一直望着窗户外，耳朵也高高竖起，听着院外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院门终于有了动静。 沈婉柔忙聚精会神地看起书来。 没一会儿，沈芳菲就进来了。 沈婉柔抬眼看了看，见只有沈芳菲一人，沈如意并没有来，沈婉柔的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质问沈如意道：“怎么，不愿意见我这个老婆子，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啰嗦，所以派人去请都请不过来吗？” “母亲！”沈芳菲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您知道如意不是那种娇纵的孩子！她太累了，到了家门口还昏昏沉沉地睡着，连我让人抱着她回屋都没有醒。所以我就做主让她再多睡会儿，等她睡醒了，再来向您请安。” “哼！你就宠着她吧！等把她宠成了废物，沈家败在她的手里，你就高兴了！” “母亲！如意真的已经很好了！她都已经差不多半月没有回来了，回家了就让她好好歇歇吧。您没看见她不知道，她清瘦了不少，瘦得小脸都有了尖下巴。”沈芳菲满脸的心疼。 沈婉柔不以为意，说道：“瘦点才好，胖乎乎的一看就不是当家人的样子。” 沈芳菲满脸的无语。 也知道再争执下去，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以母亲砸东西结束，她索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反正她是不会强行把如意叫醒的。 沈婉柔斜睨了眼沈芳菲，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沈芳菲心里想什么。 她不耐烦地朝沈芳菲挥挥手，说道：“你回去吧，别在我眼前碍眼了！现在是酉时三刻，如果在戌时三刻，我还没有见到如意的话，你看我会不会你的佰草院给拆了！” 闻言，沈芳菲满脸的惊喜。 这是她母亲头次做出的让步。 沈芳菲欣喜地忙向沈婉柔屈膝行礼。 “一点稳重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见沈芳菲如此的情绪外露，沈婉柔的暴躁脾气又再次上来，对着沈芳菲各种的念叨。 沈芳菲静静地听着，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果母亲的念叨能让如意多睡一会儿的话，她愿意时时刻刻被母亲斥责。 沈婉柔说了差不多半刻钟左右，她就没兴趣再说了。 因为不反驳，静静听着她斥责的沈芳菲就跟木头人一样，她看着特别的无趣，骂起来也特别的没劲，就轰赶着沈芳菲，让她快快在自个儿的眼前消失。 沈芳菲欢天喜地地朝沈婉柔屈了下膝，迅速地从屋里出去。 一离开庆荣堂，她就往佰草院的厨房走去。 她要亲自下厨，给如意做顿好吃的。 第一百六十章惊吓 沈如意睡得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脑子也跟浆糊一样。 她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帐子，一时分不清自己现下是身在何处，直到迷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清楚了帐子上绣着的夏日景图，沈如意这才恍然，知道这是她母亲沈芳菲的住处佰草院。 沈如意抬手揉了下惺忪的双眼，轻唤了声“小红”。 只听见“吱呀”一声响，内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如意没有起来，仍旧躺在，阖上双眼养神。 垂挂下来的帐子被掀开，拢到了床柱的金钩上，外面的烛光由此照了。 乍见到这么耀眼的光亮，沈如意难受的抬起右手遮光，然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向了站在床边，正把床幔全数拢到金钩上的人。 这人身穿藏青色无绣花半身裙，靛蓝色素面褙子，穿着打扮非常的老成。 再往上看，手指干瘦，非常的粗糙。 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小红了。 “你是谁？”沈如意用手遮着烛光，微微仰着头，再往上看。 一看到这人的真面目，沈如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前世的记忆更是犹如潮水那般，地涌进了她的脑海里，满身的血，满身的痛，还有满身的绝望，逼迫得沈如意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抱着被子往床角滚了滚，喝斥道：“你想干什么？” 正在拢帐子的许嬷嬷听到沈如意疾言厉色的呵斥，不由愣了愣，满是不解地望着沈如意。 见沈如意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兽那般，抱着被子缩在墙角，尤其是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对自己充满了各种的戒备和凶恶，许嬷嬷更是不明白了。 她放下手中的帐子，微微弯下了腰身，询问沈如意道：“小姐，您这是梦靥了吗？老奴是许嬷嬷呀！夫人正在厨房里给您做好吃的，担心您在外面吃不好，就把您身边伺候的那个小红给带了过去，要传授她厨艺，好让您在外也能够吃上可口的佳肴。所以，老奴听到您的声音就进来代替小红伺候您了。” 许嬷嬷的脸上微微带着笑容，看起来非常的慈眉善目，声音也非常的柔。 可在沈如意看来，许嬷嬷是在伪装，她的本质是条阴冷冷的毒蛇！ 沈如意紧绷着脸，警惕地望着许嬷嬷。 可在眼神跟许嬷嬷对视时候，看到了许嬷嬷满目的不解，沈如意就恨不得给自己个耳光。 她可真是个傻子！ 许嬷嬷这么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把心底的想法给透露出来？ 她这样对待许嬷嬷。 许嬷嬷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沈如意深吸了几口气，连忙把心中对许嬷嬷的各种愤怒和仇恨给暂压下来，顺着许嬷嬷的话，装出还没睡醒，被梦中的情景给吓住的样子，迷茫的问许嬷嬷道：“我，我梦靥了？现在不是梦？”边说着话，还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又轻轻晃了晃脑袋。 见此，许嬷嬷松了口气。 原来小姐是真的梦靥了。 许嬷嬷点点头，并往旁边微微站了站，指着她身后烛台上正燃烧着的红蜡烛，说道：“您看，外面的天都黑了，您睡了将近俩个时辰了。” 又柔声问道：“小姐，老奴伺候您起身吧！” 沈如意膈应许嬷嬷，不想她碰自己。 因而，她说道：“没事，我自己来。” 怕许嬷嬷心底有疑惑，沈如意解释说道：“我就只带了小红一人出门，她有好多杂事要做，我就渐渐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祖母也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娇惯着的，也让我学会自主。所以，嬷嬷，你不用管我，只需把洗漱的用品拿来，我自个儿梳洗。” 许嬷嬷不疑有他，只感叹道：“小姐长大了不少，但您这个样子，夫人要是知道了，她该心疼了。”不伺候沈如意起身，许嬷嬷就帮着整理床铺。 沈如意没有管她，只对她说出来的话微微皱了眉头，沉下脸，告诫许嬷嬷说道：“嬷嬷，以后这种类似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要是被我祖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娘阻挠着我上进，刻苦学医，她们俩又该吵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如意还想着，祖母和娘亲这般的不睦，是不是许嬷嬷在从中挑拨离间。 许嬷嬷也自觉说错了话，脸色有些尴尬，忙弯子，说道：“老奴谨记小姐的话。” “嗯，那就好。”沈如意淡淡点头，心里想着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她娘亲，许嬷嬷在私下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对她这么说话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许嬷嬷真的是其心可诛了，说不准她这么挑拨祖母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与她前世的死因有着莫大的关系。 许嬷嬷把床铺整理好，就转身出去去唤人把洗漱的用具拿来。 沈如意在白马寺的时候，大部分也是不用小红伺候，能自己做就自己做的。 拧毛巾，洗脸什么的，做起来也很熟练。 许嬷嬷在旁默不吭声地看着。 为证明刚才自己没诓骗许嬷嬷，沈如意在梳洗完之后，还坐在妆台前，自己给自己梳发。 沈芳菲听下面的丫鬟禀告，说沈如意醒来了。 交代了几句厨娘，让小红继续在厨房里学艺，就匆匆地过来。 走进房间，看见满屋子伺候的嬷嬷、丫鬟站在旁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看着沈如意坐在妆台前梳头发，弄发髻，沈芳菲的脸不由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出声喝斥道：“你们各个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前帮着小姐梳妆？” 被骂的嬷嬷、丫鬟垂下头来，默默承受着沈芳菲的怒火，然后向沈如意走去。 沈如意摆摆手，让她们退到一边去，向沈芳菲解释说道：“娘，您别骂她们，是我不让她们伺候的。在白马寺的时候，这些事情我都自己做惯了。”又怕沈芳菲会因此责怪小红，沈如意再道：“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也想自己试试。” 沈芳菲叹了口气，在沈如意的身边坐下，感慨说道：“我家如意长大了。” 说着，从沈如意的手中把梳子拿过来，亲自给她梳发。 在沈如意很小的时候，沈芳菲也经常会像现在这般，给沈如意梳头发，弄发髻，但自从沈如意搬进了香善院，与她分开住，沈芳菲就再也没有这样过了，也不是她不想，而是沈婉柔盯得太紧了，她没有机会，就是有机会，她也不敢，怕沈婉柔责怪她太娇宠了沈如意。 现在，沈芳菲能够把沈婉柔的话放到一边，亲自给沈如意梳头，那是因为她太想沈如意。 思念能够冲破一切，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梳发 沈芳菲是沈家的现任家主。 平日里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有多年没有为沈如意梳头了，动起手来不免有些毛毛躁躁的，好几次把沈如意的头皮给扯痛了，并扯落下来好几缕头发丝。 沈芳菲不由有些颓丧，放下梳子，说道：“还是让丫鬟们给你们梳头吧，娘好几年没有为你梳过头了，技艺都生疏了。”又满脸心疼的把被她梳断的黑发捡起来，叹息道：“多么好的头发呀！又黑又软，却被我弄断了这么多，等下我给你磨点芝麻糊来，好好给你补补，把扯断的头发给补回来。” 沈如意把梳子拿起来，执意塞进沈芳菲的手里，说道：“娘，我喜欢您给我梳头发！”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可我怕弄疼你，也怕把你的秀发给再弄断了几根，娘看着心疼。” “娘，我不疼！”沈如意满脸认真的说道，并抬手甩了甩如乌云般的秀发，再道：“我的头发很多，您再扯也是扯不完的，而且我看某本医书上说，人的头发每天都在掉的，这都是属于正常的，不掉才不正常。所以，反正头发都是要掉的，您也不过是让头发提早掉而已。” 沈芳菲听了忍俊不禁，用手指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哪里来的歪理！” 沈如意板着脸，认真说道：“这不是歪理！是大实话！”撒娇地埋进沈芳菲的怀里，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可怜巴巴的说道：“娘，就帮我梳下头发吧！” 沈芳菲拗不过沈如意，只好重新拿起梳子，帮沈如意梳头。 有了刚才的经验。 这回沈芳菲在梳发的时候顺畅多了。 只不过，在弄发髻的时候，沈芳菲又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怎么弄也弄不好。 严建元在客厅里等着沈芳菲母女，见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她们的身影，不由起身去了暖阁，看看她们在磨蹭什么。 “噗哧！”看到沈如意的头发被沈芳菲给弄得乱七八糟，异常凌乱，就跟鸡窝差不多，严建元被逗乐了，依靠在门边笑个不停，打趣说道：“如意，不过才几日不见而已，你的头发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在头上养了窝小鸡呀！” “爹！”沈如意瞄了眼满脸不自然的沈芳菲，叫唤了声严建元，让他留点面子给沈芳菲。 结果，严建元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出来，还是怎么的。 大步走过去，双手在沈如意的脑袋上到处作乱、翻动着，似乎在翻找着他嘴中的小鸡。 沈如意不高兴地晃动着脑袋，不让严建元碰，并满脸肃穆的把严建元作乱的手从自个儿的脑袋上拿下来，说道：“爹！娘在给我梳头发，您别捣乱！” “梳头？”严建元摇摇头，说道：“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就这样的也叫梳头。” “爹！”沈如意真想把严建元的嘴巴给捂上，没见她娘的面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吗？ 严建元看了看黑脸的沈芳菲，又望了望摆着脸子的沈如意，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的姿势，说道：“好了好了，你们母女俩都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笑话你们，好不好？” 这话等于就是火上浇油。 沈如意无力的抚额。 也不知道爹今天是怎么了，处处在拱火。 沈芳菲叹着气的把梳子递给了身边的小丫鬟，对那小丫鬟说道：“你来给小姐好好梳头。” 这回沈如意并没有阻拦。 沈如意没阻拦，严建元却阻拦了，把梳子从小丫鬟的手里给夺过来，对沈如意说道：“你娘不给你梳，我来给你梳。” “嗯？”沈如意侧头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把沈如意的脑袋摆正，说道：“别乱动，不然扯痛了你，我可不管的。” “建元，我们还要到母亲那里去，再磨蹭下去可要来不及了，还是让丫鬟给如意梳头吧。”自严建元当了沈家的上门女婿，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会给别人梳发？所以，沈芳菲很担心严建元，会跟她一样，把沈如意给弄痛了，扯断了她的头发。 严建元听而不闻，执意的给沈如意梳头，弄发髻。 原以为严建元的手艺会比沈芳菲还糟糕。 结果，梳起头发来却像模像样的，不仅没弄痛了沈如意，头发也没有扯断半根。 “爹，您经常给自己梳头发吗？”沈如意问道。 刚才她见娘极力阻止爹给她梳头发，显然娘是不知道爹会梳发的。 那么爹这么会摆弄头发，肯定是他平日里经常用自己的头发练手了。 严建元神秘地笑笑，用梳子轻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干什么？跟我说说，你想要梳什么发髻。” “您最拿手的！”沈如意道。 严建元没同意，神秘的说道：“拿手的不行，我要藏着，就给你梳个普通的双丫髻吧！” 沈如意问道：“您藏着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沈如意望向了沈芳菲，问道：“是要把那拿手的留给娘吗？” “你觉得呢？”严建元没有直接回答。 沈如意把严建元这话当成了默认，说道：“没想到爹跟娘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恩爱。” 沈芳菲微愣。 严建元笑着点点头，说道：“少年夫妻老来伴，恩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问沈如意道：“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也差不多该议亲了，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男子吗？跟我和你娘说说，也好给你留意留意。”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没想这个方面，只想着在我接手沈家的时候，能够让沈家的医术名声大噪。”又提醒着严建元道：“爹，这议亲不议亲的，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可别在祖母面前透露出一星半点来，不然她老人家该不高兴了。” “你祖母呀！唉……按照你这个年纪，应该正是爱玩的时候，结果……”严建元叹息。 沈芳菲也跟着叹了口气，叮嘱沈如意道：“凡事别勉强自己，你祖母那里，还有娘替你顶着，沈家也有娘盯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生气 梳完头发，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庆荣堂那边派人来催了。 沈芳菲对那庆荣堂来的小丫鬟，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们才坐下来吃饭，你回去跟老夫人说声，就说我们吃完饭就会过去。” 小丫鬟满脸的为难，可最终还是屈了屈膝，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沈婉柔身边的曾嬷嬷亲自过来了。 没等曾嬷嬷开口，沈芳菲问她道：“老夫人又派你来，催我们过去了？” 曾嬷嬷微微弯了下膝盖，说道：“是！老夫人说了，小姐还不过去的话，她老人家就亲自过来请，还请小姐能够尽快随老奴去庆荣堂，向老夫人请安。”最后一句话，曾嬷嬷是对沈如意说的。 沈如意只得放下筷子，对曾嬷嬷说道：“你稍等下，我这就过去。” 又对坐在身旁，满脸不高兴的沈芳菲说道：“娘，我们还是过去吧，祖母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向来都是这样。若是不依着她的话，肯定会大发脾气的，到时候我们都不好过。何况祖母今日会这般，也是因为好些日子没见到我的缘故，本来我也应该一回府就向她老人家请安问好的，这会儿要让祖母派人请我过去，是我的不对。” 沈芳菲的神色慢慢缓和了起来，摸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你这孩子真的长大不少。” 对于沈婉柔制造出来的风波，严建元丝毫不受影响，自顾地往嘴里扒着饭。 听到沈芳菲这话，他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意都多少岁了？是该长大了。” 沈芳菲不高兴地横了眼严建元。 严建元没有像平日那般，在说了不好的话之后立马乖顺下来，而是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沈如意没有注意到严建元的反常。 她满心想着等下见到祖母的时候，她该怎么应对，让祖母不要大发怒火。 母女俩人满腹心事的去了庆荣堂。 沈婉柔斜靠在临窗大炕上，正对着华康顺怒目而视。 华康顺身姿挺拔地坐在沈婉柔的对面，丝毫不惧沈婉柔的怒视，声音不亢不卑的说道：“你这是闹什么呢？如意在外游历这么长时间，她好不容易回家了，总得让她喘口气吧。你倒好，接连地派人叫她过来，让她吃个饭都不安稳。别告诉我你这是心急着见如意，不过是想知道她在外游历的怎么样了，将来有没有能力让沈家再步入辉煌的日子。” 沈婉柔横了眼华康顺，说道：“她身为沈家的女儿，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不为沈家的将来努力，那她枉为沈家人了！如意的事情，用不着手，也无需手！” “我哪里插手了？不过是心疼如意而已。”华康顺解释说道。 “那你现在就给我闭嘴！”沈婉柔不客气的说道。 “你！不可理喻！”华康顺站起来，甩了下袖子，走了出去。 沈婉柔就拿起炕桌上的茶盏朝华康顺砸了过去。 华康顺走得不快不慢，杯子正好砸到了他的后背上，痛得他瞬间弯下了腰，发出了丝，但是并没有回头，只是捂着后背出去了。 按照往常的时候，沈婉柔发起火来，肯定是要砸上四五个茶盏才会歇火的。 这会儿子见华康顺被砸中了，沈婉柔竟然发起愣来，嘴里喃喃的道：“我竟然砸中了……” 华康顺出去没多久，沈芳菲和沈如意就过来了。 看见华康顺从屋子里出来，母女俩人连忙迎上去。 “你们来了呀！”华康顺有气无力的说道。 “祖父，您的后背怎么了？”沈如意见华康顺的右手一直摸着后背，腰也是微微弯了下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沈如意不由担忧地转到了华康顺的后背，看到华康顺的后背湿漉漉的，满是茶水的痕迹，脖子上还挂着几片泡得舒卷开来的茶叶，沈如意的面色一下子就不好了，朝沈婉柔所在的房间望了眼，然后问华康顺道：“祖母跟您动手了？” 华康顺摆摆手，长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算是跟我动手，你也是知道你祖母的那个狗脾气。稍微不顺她的心，她就发火。刚才我也不过说了句，让她别催，让你吃完饭，再过来向她请安，她就生气了。大概这次真的惹火了她，平时再怎么的跟我生气，也不会砸到我……” “祖母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砸你呀！要是砸出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沈如意见华康顺的腰越弯越低，心头不由升起了怒火，扶着华康顺到旁边的暖阁去，说道：“我去给您看看，有没有伤到了筋骨。” 华康顺摆摆手，说道：“不用！不过是被砸了一下而已，你先向你祖母请安吧。知道你来了，要是没及时跟她请安去，她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准也会拿东西砸你。祖父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砸一下没有事。你不一样，你是我们沈家的希望，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沈芳菲也在旁说道：“就听你祖父的，你先去向母亲请安问好，我扶父亲去暖阁。”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不亲眼看看祖父的后背，我不放心。” 执意要把华康顺扶到暖阁去。 到了暖阁，沈如意让华康顺趴了下来，脱去外面的衣服。 华康顺坐在软塌上，没有照做，只劝说沈如意道：“我真的没有什么的大碍，你赶紧去你祖母那儿吧。” 沈如意不说话，固执地望着华康顺。 华康顺无奈地叹气，对沈芳菲说道：“如意这固执的性子倒是随了她祖母，不过幸好没有跟她祖母那样是个暴脾气。” 沈芳菲见沈如意打定了主意不先去沈婉柔那里，就对华康顺说道：“爹，您就让如意看看。她看见了，心也就安了，免得心里头记挂着你，在母亲那边心不在焉的，反而更要惹母亲生气。” “那好吧。”华康顺对沈如意道：“看过了，你就去你祖母那里，别再耽搁了。” “嗯！”沈如意点点头。 衣衫单薄。 那杯热茶砸在华康顺身上，他后背上的肉都红了一大片。 尤其是被茶盏砸中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淤青。 “祖父……”沈如意的眼眶都红了。 华康顺拍拍沈如意的手背，说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说完，催促着沈如意离开，“好了，我的后背你已经看过了，按照刚才说话的，你赶快去你祖母那里，快去吧！” 又朝着沈芳菲使了使眼色，让她把沈如意哄走。 沈芳菲拍拍沈如意的肩头，说道：“如意，快去你祖母那里，你祖父有娘照看着。”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说道：“好，我去去就回来。” “别着急回来！不然，你祖母还是会不高兴的。”华康顺提醒说道。 沈如意无奈的说道：“祖母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华康顺笑道：“有的，在你出生的时候，你祖母就很高兴！将来你有大出息了，能够让我们沈家名扬四海了，她也会高兴的。” 沈如意叹气，说道：“我尽量让她高兴。” 说完，转身去了沈婉柔的房间。 沈婉柔正在失神，想着刚才怎么就把华康顺给砸中了，沈如意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察觉。 “祖母？”沈如意走到沈婉柔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唤了声。 沈婉柔回过神来，看到沈如意，冷冷地哼了声，然后讽刺说道：“怎么？终于肯来见我这个老婆子了？我还以为你会等到我快死的时候，你为了可怜我才过来。” “祖母！”沈如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质问沈婉柔道：“您再怎么生气，怎么可以用茶杯砸祖父？您是知道祖父脊椎不好的，这砸出去，要是砸出了好歹，让祖父的脊椎越来越严重可怎么办？您就不心疼吗？” 沈婉柔本来有些担忧华康顺的，也想让曾嬷嬷去看看华康顺，有没有伤到。 但是因为脸面问题，没有说出口。 这会儿子见沈如意这般质问她，沈婉柔的脸面不由有些挂不住了，黑着脸，训斥沈如意道：“谁教你说这些话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了？我跟你祖父的事情，还轮不着你这个黄毛丫头插嘴！他做了我沈家的上门女婿，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怎么处置就是我的事！砸不砸他，也随我高兴！” “祖母！祖父是我们沈家的上门女婿，但不是我们家的奴隶，可以任由你打骂！”沈如意愤怒地反驳说道，因为太过生气了，沈如意气得身子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他是我用银子从他华家买断的，怎么就不是我们家奴隶了？沈如意！你最好搞清楚了，华康顺也好，严建元也好，他们都是外姓人，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你这样帮着外人说话，跟你亲祖母争吵，你还有没有孝道了？你现在就跟我滚出去！好好在祠堂里罚跪三天三夜，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忏悔！滚出去！” 说完，沈婉柔抓起炕桌上的茶壶就朝沈如意砸去。 沈如意没躲。 不偏不倚地被砸中了额头。 鲜血立马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沈婉柔还觉得不够出气，双手端起整个炕桌，往底下砸。 噼里啪啦的，一阵巨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显得刺耳、清脆。 第一百六十三章缝合 沈芳菲听到动静，连忙从暖阁里过来。 看见地上的狼藉，沈芳菲没有太在意，因为每次沈婉柔发火的时候，地上都是这个样子。 她急急地望向沈如意。 一见到沈如意额头上的血，沈芳菲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捂着伤口，看也不堪沈婉柔一眼，拉着沈如意就往外走。 “不孝女！不孝女！”沈芳菲的无视，更加激怒了沈婉柔，从炕上下来，手中抓着了什么，就砸什么，而且都是往沈芳菲和沈如意离去的背影砸。 沈芳菲把沈如意紧紧地护在怀里。 沈如意也怕沈芳菲被砸伤，也尽量地护着她。 这母女之间的互相爱护，刺痛了沈婉柔的双眼。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女儿，从来都没有跟她这般亲近过。 环顾下四周，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沈婉柔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寂静。 为什么会这样？ 沈婉柔不明白。 她都是为了沈家好呀！ 为了沈家她几乎把自己给奉献出去了。 结果，谁也不体谅她。 女儿不体谅。 现在连孙女也是。 简直把她当成了仇敌那般。 沈婉柔疲惫地瘫坐在了临窗大炕上。 不过，在看到炕上的医书时，沈婉柔立马又满血复活了起来。 她这一生都是在为沈家奋斗。 不管别人怎么的不理解，她也要坚持下去！ ……………… 暖阁里。 “如意，疼不疼？”沈芳菲拉着沈如意在软塌上坐下，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去额头上的血水，可这血就跟擦不完那般，很快就把整天手帕都给染红了，而沈如意额头上还有血不断冒出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再流下去，如意可要失血过多了！” 沈如意因为额头上的伤疼得脸惨白。 沈芳菲因为心疼沈如意，脸而变得惨白，更是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克制，还有对沈婉柔的畏惧，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沈婉柔，“母亲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如意可是她的亲孙女呀！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要是这伤口再往下一点，如意的眼睛就……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口口声声说，沈家是她的一切，但她不知道没有如意，沈家的一切都是个狗屁吗？” 华康顺从柜子里拿来止血药膏，还有专门缝合伤口的针线，走向了沈芳菲和沈如意。 听到沈芳菲的抱怨，华康顺劝说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让自己更生气而已，万一让你母亲听到了这话，我们就别想安安生生的从庆荣堂里走出去了。” 边说着，边把止血药膏和缝合伤口的针线递给沈芳菲，道：“如意的伤口又深又长，单单只是敷点药肯定是不成的了。你帮如意把伤口给缝合起来，再撒点止血药膏上去。” 沈芳菲点点头，把手中被鲜血染红了的帕子扔进盛了清水的木盆子里，接过华康顺递过来的针线，开始为沈如意缝合伤口。 在为其他人医治，料理伤口的时候，就算那伤非常的骇人，沈芳菲也能够很好的处理好。 可面对沈如意，沈芳菲拿着针线的手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几次要下针把沈如意额头上的伤口给缝合上都没有成功。 “芳菲，你这是怎么了？再不把如意额头上的伤给缝上，她真的要失血过多了。”见沈芳菲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的把沈如意额头上的伤给缝上，华康顺忍不住出声催促。 “父亲，我……”沈芳菲心里头也着急，可手就是抖个不停，怎么也停不下来，她也不敢在手发抖的情况下给沈如意缝合伤口，就怕一个不小心，让伤情更加严重了。 “你这个样子，可让如意怎么办？总不能从外头请大夫吧，要是被你母亲知道了，这府里又有一场风波了。而且，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沈府的颜面也丢尽了。我们家本身就是学医的，在御前、后宫也是经常走动的，结果家里人身子不舒坦，竟然还要从外头请大夫，这……这不是砸我们家的招牌吗？”华康顺也很是烦恼。 沈如意伸手握着沈芳菲的手，说道：“让我自己来吧。” “如意！”沈芳菲不可思议地望着沈如意。 华康顺也颇为惊讶地望向沈如意，说道：“你的伤在额头上，看都看不见，你怎么为自己缝合伤口？还是先让你娘冷静下来，再给你缝合伤口吧。” 沈如意伸手指着他们身后的铜镜说道：“我可以看得见，只要在我面前举着镜子就可以。” “这……”沈芳菲犹豫，说道：“就算你对着镜子缝合伤口，可还是有些不方便的，还是让娘来吧。娘先冷静冷静，一定可以帮你把伤口给缝完的。” 说完，开始不断地呼气吸气，调整凌乱的情绪。 华康顺沉默了下，突然开口对沈芳菲说道：“就让如意试试吧，我看你想冷静，一时半会儿的也冷静不下来的，但是如意的伤要尽快缝上去，不然这血越流越多，可就危险了。何况又是伤在了脑袋上，你是学医的，理应知道这脑袋对于人来说多么的重要。” 不等沈芳菲回应，华康顺就把她手中的针线拿过来，递到了沈如意的手中。 随后，华康顺又去搬来铜镜，在沈如意的面前举起来，好让沈如意能够看到铜镜的自己。 沈如意从怀里抽出条干净的帕子，先把额头上的血擦去，露出伤口，然后眼疾手快的开始下针缝合起来，把旁边的沈芳菲给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手指发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华康顺安抚着沈芳菲说道：“别紧张！如意的手法很准，一下子就对准了伤口。这屋子里不够亮堂，你再去点几支蜡烛，让如意看得更清楚。” “好，好的……”沈芳菲颤着音的应下，拿来了几个烛台，在沈如意面前高高举着。 有了这几个烛台光亮的照射，沈如意更加清晰地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口，缝合起来也更顺畅了。两寸多长的伤口，大概封了三四十针，总算给缝合了上去，累得沈如意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一缝合好，打上死结，她的两只手立马无力地垂挂了下来。 沈芳菲是又心疼又自责，连忙放下烛台，去沈如意的双臂，说道：“都是娘没用，学医这么多年了，竟然给你缝合伤口都缝不下去。” 沈如意握住沈芳菲冰冷的双手，说道：“娘，不是您没用，而是您太在乎我了，看到我额头上的伤给吓住了，怕万一没缝好，让我的伤口更加恶化了。所以，也不是您的医术不够好，而是爱女太过心切了。何况，我已经把伤口给缝合上了，您该放心了，也该为我骄傲，我都能够为自己缝合伤口了，放眼全朝，哪个大夫为自己缝合过伤口？还是脑袋上的伤？” 华康顺在旁说道：“如意说得极对，你是该放心，也该为如意骄傲。” 边说着话，边仔细地观察了下沈如意额头上的伤，称赞说道：“如意的手艺很不错，这几日在外游历的确有在用功，看这伤口缝合的，阵脚特别的细密。”又打趣着沈如意，说道：“你这几日是不是除了看医书，也偷偷练习女红了？” 沈如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还真有练习，我也不想我的医术渐长了，但是缝合伤口来却扭扭歪歪的，难看至极。这让外人见了，肯定会说我的医术不过尔尔的。” 华康顺夸赞沈如意道：“挺有想法的。” 垂眸想了下，又道：“既然这样，你就给我们家上下都裁剪一件衣裳吧，既能孝顺孝顺我们，也能够练练你的针法。到时候，你把衣服孝敬给你祖母，你祖母看见衣裳了，再在她面前说明下你裁剪衣裳的理由，她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再说你不上进，懒怠什么的了，还会夸你为了我们沈家，有在认真研究医术。” 沈如意点点头。 沈芳菲却表示不赞同，说道：“这多伤眼睛？还是算了，随便找几块布料练练就好。” 华康顺沉下脸，不太高兴的说道：“莫怪你母亲说你太过娇惯如意，还真是太娇惯了！若是如意没有投生在我们家，在其他普通的家庭里，按照如意这个年纪，早就开始自个儿缝制嫁衣，给家中的长辈，甚至是弟弟妹妹裁剪一年四季的衣服了。” 沈芳菲抿着嘴，固执地反驳说道：“那也是假如而已！如意若真投生在其他普通的家庭里，那就另说，可现在她就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未来的沈家家主，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是能不做就不做。” “沈芳菲！如意的事情，今后你少管！”在这个时候，沈婉柔突然走进了暖阁。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听去了多少的话，一走进暖阁，就怒视着沈芳菲，好似她是什么仇敌那般。 不过，对于华康顺就温和了不少，还对他叹着气的，说道：“我之前还以为你跟芳菲一样，娇惯着如意，没想到……我们不愧是多年的夫妻，最终目的都是为如意好，为沈家着想。” 华康顺笑着说道：“我能不为如意好？为沈家着想吗？她可是我的亲孙女，而沈家是我的家，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沈家给我的，我当然盼着沈家好，沈家好我才能好。” 听到华康顺的话，沈婉柔满脸的欣慰和高兴。 面对沈芳菲的时候，她的脸又一下子拉得老长，喝斥沈芳菲道：“今后你少跟如意接触！免得教坏了我的孙女！” 沈芳菲紧抿着双唇，没有应下。 沈婉柔不免又动气起来。 见此，沈如意忙插嘴说道：“祖母！您放心，我不会给我们沈家丢脸的！”又指指自己的额头，询问沈婉柔道：“您看我缝合的怎么样？您指点指点，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的。” 沈婉柔凑近瞧了瞧，夸赞说道：“嗯，很不错！阵脚的确跟你祖父所说，挺细密的！” 又颇为自得的说道：“果然人不逼是不行的呀！虽然砸了你的额头，但是把你的潜能给逼出来了。这样吧，刚才我说要你罚跪祠堂三天三夜，罚跪就不用了，就在祠堂里待上个三天三夜吧。在这三天之内，把我们全家上下的衣裳都给缝制出来。有列祖列宗保佑着，相信你的女红会神速进步，我们沈家想要再登辉煌也指日可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发泄 “母亲！”沈芳菲非常的不赞同。 她还望向了华康顺，希望他能够帮着说几句话，打消沈婉柔的念头。 结果，华康顺看也不看一眼，还顺着沈婉柔的话，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呀！有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如意的医术肯定会快速增长的。” “难得你跟我的想法一样！”沈婉柔笑弯了双眼。 华康顺嘿嘿地笑，不作声。 沈芳菲欲要再说什么，沈如意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再说。 沈婉柔絮絮叨叨了好久。 左不过就是要逼沈如意各种上进。 说了好久，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困意袭来，频频打呵欠的时候，沈婉柔才回房间去。 等沈婉柔离开了，沈芳菲沉着脸问华康顺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不说如意受伤了，没受伤的时候，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内把全家上下的衣服都给赶制出来呀！” 华康顺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沈芳菲先噤声。 然后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下。 见没有什么人在门外偷听，他才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说道：“如意是我的亲亲孙女，我能不为她着想吗？刚才你母亲站在屋外好久了，隐身在黑夜里，要不是因为我跟她多年夫妻，就算视线再模糊，也能够感觉她的存在，如意身上就又要再受伤，而我们也会一样。” “啊！您说母亲站在屋外很久了？”沈芳菲惊讶的问道。 华康顺点点头，说道：“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好端端的让如意裁剪衣服？如意又不是针线房里的奴婢，让她裁剪什么衣服呀！我这么说，就是想让你母亲听见了高兴。她高兴了，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 “原来是这样……”沈芳菲恍然，然后又问华康顺道：“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如意在祠堂里待上三天三夜，把衣服给赶制出来吧！” 华康顺捏着花白的胡须，说道：“你容我想想法子，反正不会让如意吃亏的。” 沈芳菲叹气。 华康顺皱着眉头，说道：“别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法子的。大不了让丫鬟们帮着缝制衣服，反正如意从来没有裁剪过衣服，你母亲也理应看不出区别来的。至于祠堂的事情，我再想想法子，再想想。你们先回去，好生歇歇，明天就想出法子了。” 沈如意对华康顺说道：“祖父，您也早点睡，大不了我在祠堂待上三天三夜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芳菲也觉得自己刚才逼华康顺逼得太紧了，满是歉意的说道：“父亲，刚才我太急躁了，还请您别放在心上。您的身子骨不太好，晚上还是早点睡吧。就跟您说得那样，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明日自然就会有法子解决了。” “嗯！你们都回去吧！”华康菲朝着沈芳菲和沈如意摆摆手。 母女俩人从庆荣堂里出来。 沈芳菲对沈如意说道：“你今晚就别回你的香善院了，晚上睡娘的院子里，跟娘睡。” “这……祖母要是知道的话，她该生气了。”沈如意提醒说道。 沈芳菲抿紧了双唇，固执的说道：“她要生气，那就生气吧。你的额头伤了这么的重，让你一个人回去，就算身边有丫鬟精心伺候着，娘也不放心。听娘的话，跟我回佰草院，晚上跟娘睡，让娘亲自照顾着你。” 见沈芳菲坚持，沈如意也不好跟她争执，免得引起沈婉柔的注意，只好跟着沈芳菲回去。 现在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很快就要到子时了。 严建元因为在沈家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需每天好吃好喝就行。 也因为这样，没有负担，没有压力，他每天是早睡早起的。 但等沈芳菲和沈如意回去的时候，严建元并没有睡，而是坐在厅堂里，喝着茶等她们母女回来。见沈芳菲和沈如意进来，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询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庆荣堂那里又在发火了？” 抬头见沈如意的额头上缠着白布，严建元大惊，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下，询问沈如意道：“怎么伤着了？严重不严重？是你祖母把你伤了吗？” 接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沈如意避重就轻的说道：“爹，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严建元满脸的怀疑，显然是不相信的。 他就望向了沈芳菲。 沈芳菲长叹了口气，说道：“母亲的脾气不好，不仅伤了如意，连父亲也伤到了。而且，为了能够让如意上进，快速把医术增长起来，母亲让如意明天进祠堂，在里面待上个三天三夜。不仅如此，还让她在这三天之内，把我们全家上下的衣服都给裁剪出来。” “啊！”严建元忍不住惊呼出声，说道：“如意之前可从来没有碰过女红，这不是让如意在这三天内都不能睡觉吗？如意怎么可能受得了？何况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眼睛都有点肿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说着，颇为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道：“老太太真是越来越疯魔了，为了让沈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他可真是连亲孙女都不要了，眼里只有她沈家的荣耀。” 换做平时的时候，严建元说这话，沈芳菲肯定是要斥责严建元的。 这回，沈芳菲不仅没有斥责，还附和着严建元说这种话。 沈芳菲满腹抱怨的说道：“我曾经只以为觉得母亲严厉，认为她的严厉也只是为沈家好，为如意好。现在看来，她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她的荣耀，哪里是为沈家和如意着想？如果如意身子骨不好了，沈家没有了强健的继承人，哪里去谈沈家的光辉和荣耀？你说得很对，她真的是疯魔了！为了所谓的荣耀而成了疯子！六亲不认的疯子！” 越想越生气，沈芳菲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茶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茶盏立马被摔得四分五裂。 里面的茶水也四溅。 “娘！”沈如意有些担忧地望着沈芳菲，劝说道：“您再生气也不能砸东西出气呀！万一习惯了，每遇到有不顺心的事情就砸东西，这不是跟祖母一样了吗？” “我跟那个疯子不一样！”沈芳菲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望着沈芳菲阴狠的表情，沈如意心里胆战心惊的。 娘也被祖母给逼得有些疯魔了。 严建元拿起桌子上的茶壶递给了沈芳菲，满是包容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想砸，那就尽情的砸吧，把心里头的怒气都给出来了，也就好了。” 又对满脸不赞同的沈如意说道：“你娘跟你祖母终归是不一样的。你祖母生气砸东西，是因为别人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她心里不痛快，要砸东西，而你娘是真的生气，也气自己没有护好你。只要你好好的，你娘也就会好好的，更不会动不动就砸东西。” 话说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几分道理。 但是沈如意心里头还是担忧，怕她母亲砸东西成了习惯，跟她祖母一样，动不动就砸。 沈芳菲拿着手中的茶壶，本来想往地上砸下去的。 因为刚才砸了茶盏之后，她觉得从所未有的痛快，好似心头的苦闷都随着茶盏清脆的碰撞声而消散了一样，全身上下无比的通畅。 只是抬头见沈如意满脸的不赞同和担忧，沈芳菲最终压下了心头的那点畅快，慢慢地把手中的茶壶给放下来，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笑着对沈如意说道：“如意，你别担心，我不会变得跟你祖母一样的，今后我不会再砸东西了，再生气也不会。” “可我想砸！”严建元突然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原本放回去的茶壶，现在躺在了地上，并且碎得四分五裂。 这茶壶仍旧没有躲过被砸的命运。 沈如意诧异地望着突然砸茶壶的严建元，问道：“爹，您怎么了？” 沈芳菲则是望着地面上那碎成渣渣的茶壶，心里暗暗可惜，刚才没有把茶壶给砸了。 严建元指着沈如意额头上的伤，说道：“看着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心里痛呀！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毕竟我只是个依赖着沈家生存的上门女婿，也只能砸砸东西，下我心头上的不痛快了。” “爹……”沈如意头疼地直抚着额头。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沈如意觉得，家里的每个人都挺暴躁的，就算她也是。 说真的。 在看到父亲、母亲砸东西的时候，她也挺想拿东西砸。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如意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意？”严建元轻唤了声沈如意，从桌子上拿起个小杯子了她的手里，说道：“你也砸一下，我跟你娘都砸了，就你没砸。一家三口都砸一次，也算是去去霉运。” “我……”沈如意紧握着杯子，没有行动。 “砸吧！没事的！不会跟你祖母那样的，放心吧！”严建元在旁边温声劝说沈如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代替 沈如意仍旧不为所动。 刚才她看见父亲和母亲砸东西时候，那癫狂的样子，她不想跟他们一样。 因为心中不如意，就拿东西出气。 见沈如意不砸，严建元就对沈芳菲说道：“你也来跟着劝劝，让如意把手中的杯子给砸了。我是觉得如意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受过伤，就算老太太再大发脾气，也从来没有动过如意一根寒毛，结果今晚上却把如意给伤成了这个样子，就是父亲也受伤了。我觉得今晚上挺邪门的，大家不是说‘碎碎平安’吗？砸点东西，我们今后或许就真的平安了，你说是不是？” 沈芳菲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为了沈如意的平安着想，不说只是一个小杯子了，就是砸了整间房子，沈芳菲也愿意。 因此，沈芳菲就对沈如意说道：“如意，就听你爹的吧！把手中的杯子给砸了，我们碎碎平安，今后都平平安安的。” “娘……”沈如意莫名觉得，她一旦把手中的杯子给砸了，就会开启某个会吃人的黑洞。 “没事的！砸吧！你看我跟你爹砸了东西之后，不就没有任何事情吗？”沈芳菲劝道。 “砸吧！砸把！有事也有你娘替你撑着！快砸吧！”严建元在旁继续劝着。 在严建元和沈芳菲一人一句的劝说下，沈如意终于被劝得松动了，慢慢地松开了手，让手中的杯子掉在坚硬的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不过，杯子并没有碎掉。 “怎么没有碎？”沈芳菲担忧地皱紧了眉头，弯腰把躺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然后高高扬起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地上砸，“砰”的一声巨响，杯子就碎掉了。 见此，沈芳菲松了口气，说道：“这回真的碎碎平安了，我家如意会平平安安的。” 沈如意却在心中叹气。 在这个时候，严建元突然发笑了起来。 “爹，您怎么了？”严建元突然的举止，把沈如意吓了一大跳。 严建元开心的说道：“果真是碎碎保平安呀！我想到法子了！想到怎么样才能让如意明天不去祠堂，安心的在房间里养伤，而老太太不会生气、追究的法子了！”又满是庆幸的对沈芳菲说道：“幸亏你刚才帮着把如意的杯子给砸碎了，不然我就想不到这个法子了！碎碎平安果然是碎碎平安呀！” “真的呀！”沈芳菲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严建元信心满满的说道，“我这个主意一说出来，你们保证觉得可行，而且也不会把老太太给惹怒了！” “快说！快说！”沈芳菲急切的催促道。 严建元望向了沈如意，说道：“她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晓雪，不是跟如意长得很相像吗？而且，这个晓雪之所以能够进府，在如意身边的伺候，不就是因为她跟如意长得像，能替如意挡灾的吗？我想让这个晓雪扮作如意的样子，替如意在祠堂里缝制衣服，你们觉得如何？” “这……”沈芳菲犹豫。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 可替如意进祠堂，这个…… 祠堂供奉的可是沈家的列祖列宗，让个外人进去祠堂，受列祖列宗的保佑，尤其那人还跟沈如意长得非常的相像，沈芳菲想想就觉得心里膈应，不是很同意，还怕晓雪这么的一代替，惹怒了列祖列宗，今后都不保佑如意了。 沈如意也不同意。 晓雪已经渐渐露出她阴暗的一面，说不准还跟前世她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 让她代替自己进祠堂，沈如意就觉得非常恶心。 因此，沈如意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说道：“爹，这事我不答应！” “我也觉得不是很妥当。”沈芳菲也跟着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呀！”严建元不解地说道，“晓雪是如意的贴身丫鬟，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曾经替如意挡过不少的灾难。曾经为了救如意，还差点被大石块活生生砸死。这样的忠仆，替如意进祠堂有什么不妥的？” 又劝说着沈芳菲道：“如意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就应该要好好歇息的。可现在老太太不仅不让她休息，还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在祠堂里，在列祖列宗面前缝制衣服，练习女红。这多损如意的身子呀！你就不怕如意的身子从此亏损了吗？如意年纪还小，还是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落下了毛病，老了可怎么办？” 说着，又指向了地上那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再道：“不说这个，就说我砸了杯子，碎碎平安之后，突然蹿进脑海里的这个主意。你不觉得这个是老天爷，也有可能是沈家的列祖列宗对我们的提示吗？可能她们也不忍心让如意受这么大的苦，所以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严建元的这番话，让沈芳菲原本坚决拒绝的心有了丝丝的动摇。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非常的有道理！”严建元纠正说道，“我们要顺应这天意。” “不管是不是天意，我不赞同！”沈如意态度坚决，“我做不到在列祖列宗面前弄虚作假！列祖列宗能够创下沈家这个大家业，足以说明她们的聪明智慧，肯定能够一眼就看穿晓雪是个假的，到时候惹怒了列祖列宗怎么办？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去祠堂吧，至于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把衣服给缝制好，到时候再说吧，我尽量就是。” “如意！”严建元摆着个脸，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况且这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沈家的列祖列宗帮你出的主意，你怎么就能辜负列祖列宗对你的爱护呢？” 沈如意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同意，说道：“不管是不是列祖列宗替我想出来的法子，我都不会答应，让晓雪代替我进祠堂的！”怕跟严建元争吵起来，伤了父女之间的情分，沈如意抚了抚额头，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头好痛，我想去睡觉了。爹娘，你们也早点安息吧。” 说完，转身就去了没搬出佰草院之前，沈如意所居住的偏房。 “你这孩子！太固执了！”严建元望着沈如意离去的背影，顿时黑了脸。 沈芳菲不高兴严建元这么说沈如意，不由出声辩驳说道：“什么固执？如意这是一片孝心！一片真诚！既然她不愿意，那就别勉强她好了。” 严建元转过身来，突然望着沈芳菲连连冷笑了好几声。 他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说多了就要被有些人怀疑是别有用心了！我是个外人，是外姓人，不应该插手你们沈家的事情！今后我什么都不管了，行不行？反正在你们沈家的人眼中，我就是个废物！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我这个废物哪里敢管你们沈家的事情。” “建元，你别说气话！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过！如意也一直很敬你这个父亲的！”沈芳菲皱紧了眉头，反驳严建元的话道。 严建元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我除了吃喝拉撒，还有个很大的本事就是让你怀孕，生下沈家的继承人。可惜呀，我这个本事一使完，我的价值就没有了，然后沦落到了现在的下场，成了个什么也不会干的废物。” “建元！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沈芳菲生气了。 当初她之所以会跟严建元成亲，那也因为在婚前有感情的，并不是只为了给沈家传宗接代，才跟严建元在一起，而现在严建元竟然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就跟一把尖锐的匕首那般，狠狠地捅进了沈芳菲的心脏，痛得她面色都变了，踉踉跄跄地跌坐在身后的圆凳子上。 沈芳菲捂着胸口，痛心的说道：“建元，在我的心里眼里，你都是我深爱着的丈夫。能在我孤单的时候，给我结实拥抱的丈夫，在我被母亲指着鼻子责骂，安慰我鼓励我的丈夫，在我迷茫的时候，帮我指引方向的丈夫。” “虽然在这个沈家里，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但是在我的心里，在我们小家里，我一直把你当成了我们小家的顶梁柱！能给我和如意依靠的顶梁柱！刚才你说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很伤心，很难过，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说着说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你……”见鲜少流泪的沈芳菲，突然跟个受了委屈的孩童那般，痛哭了起来，严建元不由有些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然后结结巴巴的安慰她道：“你，你别哭了，刚才我只是……只是因为如意的固执而说得一时气话，并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生气。” 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掏出了块帕子，在沈芳菲的面前蹲下来，细细地给她擦泪。 沈芳菲微微一撇头，躲开了。 “你生气了？”严建元举着帕子问沈芳菲道。 沈芳菲抓住严建元的双手，眼睛则是紧紧地盯着他，认真的样子，好似要把他看穿那般。 严建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了眼眸，避开沈芳菲的直视。 沈芳菲叹了口气，满脸肃穆的问严建元道：“建元，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进我们沈家的门？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跟我在一起，没有进沈家，你是不是能够像只雄鹰那般，在天空中翱翔，甚至称霸？” 第一百六十六章暗暗操作 听到这个问话，严建元有些发愣。 见此，沈芳菲的背脊渐渐地弯了下来，喃喃的说道：“你果然是后悔了。” 听到这话，严建元回过神来，反抓住沈芳菲的手，说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后悔的！不会是你后悔了吧！我告诉你，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女儿都生了，又互相携手走过了这么多年，你想赶我出沈家，再招一上门女婿是绝对没门的！窗户也没有！” “噗！”沈芳菲被逗笑了，说道：“什么门不门，窗户不窗户的？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你就会倒打一把，转移话题！” “我什么时候转移话题了！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严建元满脸真诚的说道。 沈芳菲横了眼严建元。 严建元举着手帕帮着沈芳菲擦去脸上的泪痕，打趣说道：“你都多大人了呀！如意都快要招上门女婿，给你生孙女了，你也是快要当祖母的人了，还这样动不动就哭，也不怕如意看见了笑话你！别哭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从来没有！真的！” “真的没有？”沈芳菲追问道。 她是觉得，刚才严建元那番脱口而出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真的没有！”严建元满脸认真地答复沈芳菲，并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我发个毒誓好不好？如果我有骗你的话，那就让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沈芳菲急急地打断了严建元的毒誓，并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我不过是多问一句而已，你就动不动的发毒誓了。” “我这不是怕你多心吗？这夫妻之间要是多了心，今后还怎么过日子？我们还要过好几年的日子呢，这要是产生了隔阂的话，那就要度日如年了，每天都会不自在。”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这是的。” “好了，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就来说说如意的事情吧！”严建元在沈芳菲的旁边坐下。 “如意？” “对呀！难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如意在祠堂里待上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裁剪衣服？虽然如意不赞同我的主意，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谁叫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呢？这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所以我这辈子是来还她的。她再怎么不同意，我再怎么不高兴，事后还要该怎么就怎么样的，殚尽竭力的替她谋划，替她着想。” “那你的意思呢？”沈芳菲问严建元道。 “我？”严建元说道：“我还是刚才的意思，让晓雪打扮成如意的样子，替如意在祠堂里待上个三天三夜，把衣服给缝制好。” “这个……”沈芳菲还是犹豫。 “你迟疑什么？”严建元紧绷着张脸，不悦的说道：“你是不是还觉得晓雪是个外人，不应该进沈家的祠堂？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意万一因为在这三天内出现了什么问题呢？你忍心吗？如意可是我们沈家的未来，要是如意出了差错……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意出了差错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沈家了，更何况是什么祠堂了！你要分清楚哪个是重点！也要知道在你的心目中，祠堂和如意到底谁最重要！” “那当然是如意最重要的！”沈芳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既然如意重要，我们就要以如意为重，其他的都放到一边去。” “你还是让我再想想吧。”沈芳菲仍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严建元冷笑，讽刺沈芳菲道：“你还一口咬定如意最重要呢！在最关键的时候，你还不是把如意放在一边了？” “这不一样！”沈芳菲解释说道。 “不一样什么？换做是我的话，不说祠堂了，如果哪天有谁拿我家的祖宗牌位威胁我，我是宁可背负骂名，被列祖列宗指着脊梁骨责骂，我也是要先保全如意的。” 沈芳菲垂下眼眸思考。 过了良久，沈芳菲开口问严建元说道：“你能确保不会被母亲发现吗？” 严建元知道沈芳菲这是答应了，她这么问是在思考着后续的问题。 由此，严建元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了下来，保证说道：“当然能够确保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晓雪，跟如意是非常相像的。只要让晓雪穿上如意的衣服，学着如意的动作，肯定能够瞒天过海！而且，你别忘记了，老太太让如意在祠堂待上三天三夜是有正事的，目的是为了让沈家再登辉煌。老太太一心想着沈家名扬天下，她还能够去打扰如意？顶多让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去看看，然后向她汇报。” 这说得也是。 沈芳菲彻底放心了。 但是又想到刚才沈如意离去之前，她所撂下话的话，沈芳菲又开始担心了起来，说道：“那如意那边怎么办？她可是不同意的！” 严建元不在乎的说道：“她受伤这么重，明天肯定早起不了的。等她醒来的时候，晓雪早就代替她进入祠堂了，到时候她还能够去庆荣堂找老太太揭穿吗？这不是让老太太把我们俩个给劈了吗？如意很清楚把老太太惹怒了的下场，所以她不会作声的。何况，我们也是为她着想，如意是孝顺的孩子，她会理解我们苦心的。” 沈芳菲最终咬了咬呀，说道：“那就这么办吧！”说完，扬声让在外面守着的许嬷嬷进来，吩咐她道：“你去趟香善院，把晓雪找来，我有事要吩咐她去做。” 严建元在旁插嘴说道：“悄悄的，别惊动了任何人！”又指着沈如意所在的偏房，再道：“就算是小姐也一样，也别让她知道，我跟夫人让你把晓雪叫过来。” “是！老奴知道了！”许嬷嬷屈了屈膝，恭敬应下，然后转身离开。 ………… 香善院。 因为沈如意没有回香善院。 院子里没有了主子，除了夜里守夜的，其他丫鬟、婆子们也就可以休息，各回各屋。 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挤在了晓雪的屋子里，大家谈天说地的，好不热闹。 “晓雪姐姐，你真能干，小小的屋子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就跟大家小姐里的闺房一样，非常的有品味。”小丫鬟灵儿在屋子里转悠了下，满脸羡慕，又带着几分奉承的语气，感叹说道，又走到窗台边，拿起针线筐里，快绣完的荷包，再道：“手也好巧，这针脚好细密！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连做个衣服都不像样！晓雪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怎么就这么厉害？” 灵儿夸张的语气，让屋子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在心里很是的鄙夷。 晓雪环顾了下四周，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说道：“能干什么呀！再能干也是个丫鬟！” “晓雪姐姐，你虽然是丫鬟，可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另外个小丫鬟石榴说道，“等将来小姐继承了沈家，成了沈家的家主，你跟着水涨船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丫鬟了。到时候我们几个都要依仗着晓雪姐姐你，提拔提拔我们呢！” “对呀对呀！”其他几个纷纷附和说道。 “晓雪姐姐，你只是当初没有投好胎而已。按照你的本事，还有你的容貌，如果投生在了夫人的肚子里，那境遇跟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的。你照样在这沈府里过得自在，小姐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她的下人看待，夫人也喜欢你，听说就连脾气不好的老夫人也看重你，你迟早是要飞黄腾达的，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 “是吗？”晓雪微微勾了勾唇，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心动，反而有点兴致缺缺。 那个灵儿见了，就可劲地拍着晓雪的马屁，说道：“这晓雪姐姐就是晓雪姐姐，什么荣华富贵都不放在眼里。要是我们的话，早就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深怕是在梦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又问其他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的丫鬟、婆子们本不想理会灵儿的。 但要是不回答的话，岂不是说明灵儿的话不对吗？ 间接的说晓雪不好？ 没办法，只能迎合灵儿的话，夸赞了几句晓雪。 晓雪淡淡地听着，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大家见了，不由面面相觑，觉得晓雪这个人也挺难讨好的，这么多的好话都不动心。 晓雪察觉到了，起身打开柜子，取出里面几碟可口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对灵儿等人说道：“你们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们留的。” 一看到有吃的。 大家就跟饿死鬼下山那般，双手齐齐伸向了精致的点心。 “真好吃呀！” “嗯嗯！非常的好吃！” “谢谢晓雪姐姐！” “晓雪姐姐真好！” 恭维话不断地从这些人的嘴里蹦出来。 晓雪重新坐下来，说道：“你们喜欢吃就好。” “喜欢！喜欢的！”大家不断地往嘴里塞着点心，齐齐点头，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随时到我这里来，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天。”晓雪大方的说道。 “好呀好呀！我们会经常来的！” 因为这些吃的，这些人又觉得晓雪挺好的，待人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架子，不比那个晓晴，就跟谁欠了她银子似的，天天摆着一张脸。不过，听说之前晓晴不是这个样子的，特别的爱说爱笑，但自从被小姐给打了之后，她就成这样了。 大家想着，那个晓晴也是活该！ 惹谁不好，竟然去惹小姐。 然后又想到了晓雪。 想着小姐的身边就只有晓雪、晓晴这俩个大丫鬟，晓晴现在是被小姐给厌弃了的，今后的前途也就这样了，不如晓雪有出息，她们今后跟着出息的晓雪，肯定也能够出人头地的。 大家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想清楚了谁最对她们有利之后，对晓雪越发的讨好了，脸上的笑容都快成朵花。 第一百六十七章感应 在这个时候，有个不是香善院的小丫鬟站在门口，扬声问满屋子里的人，道：“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晓雪姐姐？” “你谁呀！”灵儿站起来不客气的问道。 那小丫鬟没回答，只在房间里寻找着晓雪的身影，看到晓雪之后，她走进了屋子，从人堆里挤了过去，然后趴在晓雪的耳边，轻声说道：“晓雪姐姐，许嬷嬷找你，有非常重要的急事，还请你跟我出来一下。” “许嬷嬷？”晓雪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丫鬟点点头，还颇有些忌讳地左看右看，很是防备屋子里的其他人。 晓雪想了下，说道：“那我现在就过去！” 又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很晚了，你们都散了，早点回房休息吧！”下了逐客令。 “哦……”大家有点不愿意回去，眼神齐齐落在了这个眼生的小丫鬟身上，很想要知道她找晓雪是干嘛，而晓雪又为什么满脸凝重的样子，还要把她们赶出去。 晓雪不容这些人猜测，领着那个小丫鬟站在了门口。 大家也不得不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之后，晓雪把房门关上，并上了锁，然后在小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香善院。 许嬷嬷正在香善院外面等着。 晓雪快走几步上前。 许嬷嬷突然皱紧了眉头，往晓雪的身后看了看，见晓雪走过来了，她对晓雪说道：“夫人让我叫你过去，你快随我来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夫人？ 晓雪微愣了下，向许嬷嬷打探说道：“嬷嬷，你可知道，夫人找我是为了何事？” 许嬷嬷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坏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晓雪咬了几下双唇，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了几下，然后笑盈盈地向许嬷嬷道谢。 在许嬷嬷她们离开不久，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个身形娇小的小丫鬟从树荫下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直往晓晴的房间而去。 “那边都散了？”晓晴坐在四方桌前，问跑进房间的小丫鬟茯苓说道。 茯苓点点头，说道：“都散了！晓雪姐姐还跟着个眼生的小丫鬟离开了我们香善院。”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晓晴一下子站了起来。 见晓晴这般激动，茯苓有些怕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可知道她们去哪里了？”晓晴急切地追问问道。 茯苓点点头，说道：“我怕被她们给发现了，一直躲在树荫下，就看到那个小丫鬟领着晓雪姐姐往附近的抄手游廊走去了。我隐约的看见，抄手游廊里站了个嬷嬷打扮的人。因为离得比较远，没有看清那个嬷嬷长什么样子，只觉得那个嬷嬷挺警觉的，一直往我躲着的方向看过来。跟晓雪姐姐说了没几句话，就带着晓雪姐姐离开了，看她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佰草院。” “那你可听见那个嬷嬷跟晓雪说了些什么吗？”晓晴又问道。 茯苓摇摇头，说道：“离得远，再加上外面又刮风，我并没有听见。” 闻言，晓晴皱紧了眉头。 茯苓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晓晴面前。 晓晴思量了片刻，抬头对茯苓说道：“你去找芍药，把今晚上去了晓雪房间的丫鬟、婆子们的名字说给芍药听，让她记下来。” “是！”茯苓恭敬应下，转身而去。 一走到屋子外面，茯苓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觉得在晓晴面前太压抑了，就跟有无形的巨石把她给压着了一样，气都喘不顺。 也不知道芍药是怎么受得了晓晴的。 还很快的取得了晓晴的信任。 茯苓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幸亏晓晴信任芍药，芍药念着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她也才能在晓晴身边待着。 虽然目前来看，在这个香善院里，晓晴不如晓雪炙手可热，可晓晴毕竟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待着晓晴的身边，总比自己慢慢往上爬的比较好。 想到这，茯苓又满脸轻松的样子，去芍药的房间，把晓晴吩咐她的事情跟芍药说。 相对于芍药的满脸轻松，晓晴额头上的褶皱都能够把苍蝇给夹死了。 自从小姐外出游历，没有在这香善院之后，这个香善院的人心是越来越散了。 就跟今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都是寻常事。 按照以往的话，这可都是要挨板子的。 晓晴有心要管管。 但是有心而力不足呀。 因为这聚众是晓雪起得头，又因为她在香善院宽厚的名声，小姐不在香善院，大家全都听晓雪的话，对于她的话就跟狗屁一样，听都没有人听，更不用说去管她们了。 幸亏呀！ 幸亏小姐拨了芍药在她的身边。 不然的话，她会更加的孤立无援。 想到这，晓晴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小姐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已经感觉到晓雪的变化？ 很有这个可能！ 不然怎么会拨芍药在她身边？ 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照顾她，但是晓晴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的简单。 想到这个可能性，晓晴是地松了口气。 只要小姐不是被蒙在鼓里就好。 等到时候，她向小姐汇报晓雪近日的所作所为，小姐也能少伤心一些。 可想是归这么想的。 一想到晓雪不比往日的往常行为，晓晴就觉得伤感。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晓雪就变了呢？ 变得让她觉得陌生。 唉！ 在晓晴为晓雪的变化而伤感的时候，晓雪随着许嬷嬷到了佰草院。 在进去佰草院之前，许嬷嬷叮嘱晓晴说道：“小声点，别发出任何的响动来，小姐已经睡下了，别把小姐给吵醒了。” 晓雪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嬷嬷放心，我不会发出声音来的。” “嗯，那就随我进去吧！”许嬷嬷在前面走着。 严建元、沈芳菲在四方桌跟前坐着。 晓雪走进房间，眼观鼻鼻观心地向严建元、沈芳菲请安。 沈芳菲抬抬手，对晓雪说道：“你起来吧！” “谢夫人！”晓雪垂手站立起来，低垂着个头，显得非常的温婉谦和。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沈芳菲说道。 晓雪依言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抬头的时候，晓雪按照着做下人的规矩，眼睛并没有抬起来，而是垂着，望着地面。 见晓雪这般的乖巧懂事，沈芳菲心里放心多了。 至少乖巧懂事的下人，不会给主子惹祸，更不会有了想凌驾在主子上头的野心。 严建元瞄了眼沈芳菲，然后对她说道：“我就说这个晓雪可以吧！你刚才还担心的要死，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晓雪可算是在我们沈家长大的，从前小的时候还为如意挡过不少的灾难，就这样的忠仆，你还放心。” “小心点总没有大错的。”沈芳菲还在仔细观察晓雪。 对这个言论，严建元嗤之以鼻，说道：“太小心过头了，难免就束手束脚了。”说完，又问沈芳菲道：“你打量够了没有，该让许嬷嬷把晓雪带下去，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又不是现在就去祠堂，先让我仔细看看。”沈芳菲说道。 “还要看什么？不过是个丫鬟而已，你还要左看看，右看看。”严建元不耐烦的说道。 沈芳菲本还想再看看的，估量下这个晓雪在扮作沈如意，代替沈如意进入祠堂之后，到底能不能守住本心，会不会滋生出不该她想的念头，听到严建元的话，沈芳菲想着他的话不错，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就算晓雪有了野心，不该有的想法，她还能制不住区区一个小丫鬟？ 沈芳菲放心了，抬手对许嬷嬷说道：“你带晓雪下去，按照小姐的样子打扮她。” 许嬷嬷心中有些疑问，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 一旁的晓雪则是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非常的乖巧，任由许嬷嬷把她带下去。 许嬷嬷和晓雪走后，沈芳菲又开始担心了。 她对严建元说道：“虽然晓雪跟如意相像，但是晓雪毕竟只是个丫鬟，而如意是我们沈家的小姐，这丫鬟如何能够扮成小姐的模样？光这气度气韵上，晓雪就学不了，我就担心母亲会看出来。” 严建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呀你呀！怎么又这样了？刚才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老太太不大可能会去祠堂的。就算去，她也不会打扰，不会打扰就是不会跟晓雪接触，不接触怎么能够露馅？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心里也太虚了！”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我这心里的确是有点虚，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就怕被母亲给看出来。” “别再虚着了，再虚着，就真会被老太太看出来了。”严建元劝诫道，“老太太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坏了，让老太太察觉出来我们在骗她，说不准会气得把整个沈家都给烧了。而我们既然已经做出了让晓雪代替如意进祠堂的决定，那我们就要坚持到底，不要一会儿一个想法，这很容易让老太太察觉的。”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你好好想想，老太太知道这事的后果！不说我们会遭受老太太的滔天怒火，如意也会！她今晚上已经被老太太给砸伤了额头，流了不少的血，如果这事被老太太知道了，你觉得老太太会怎么对待如意？”严建元问道。 沈芳菲在心里想了想。 瞬间，她被吓得生出一身的冷汗来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露出马脚来的！”沈芳菲坐直了身子，满脸坚定的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许嬷嬷带着装扮好的晓雪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惊吓 “如意？”晓雪进来，沈芳菲脱口而出的是沈如意的名字。 晓雪朝沈芳菲屈了屈膝，恭敬地行了个礼，提醒说道：“奴婢不是小姐，奴婢是晓雪。” “晓雪？”沈芳菲站起来，来到晓雪的身边，仔细地打量她现在的样子。 不得不说，晓雪跟如意非常的相像。 本来平时有衣服的区分，晓雪再跟如意怎么的相像，也不会弄错的。 可等晓雪穿上了如意，完全就是另外个如意了，就跟如意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胎。 “太像！太像了！”沈芳菲在晓雪身边转了几个圈，望着晓雪感叹说道。 严建元走过来，说道：“相像才好呢！不像的话，我又怎么会让晓雪扮作如意的样子？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晓雪跟如意这么的像，只要我们不说，肯定不会穿帮的。” 沈芳菲点点头。 可表面上虽点了头，但是她心里头的担忧并没有去掉。 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到晓雪穿上了如意的衣服，打扮成如意的样子，她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猛跳个不停，快得就跟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非常的不安。 严建元瞥了眼沈芳菲，并没有再劝说她，而是望着晓雪，告诉她明天要做什么。 “小姐身子不舒坦，但是老太太让她在祠堂里待上三天三夜，还要在这三天内把全家的衣服给缝制好。小姐受不了这样的劳累，所以就由你代替她去祠堂，帮她完成老太太所交代的事情。”严建元微微停顿了下，又问：“这件事情，你可是能够办到？” 晓雪微微屈膝，说道：“只要是小姐的事情！奴婢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很好！你对你家的小姐果然很忠心！如意没有看错你，我和夫人也没有看错你！”严建元抚掌夸赞道，又对许嬷嬷说道：“另外找间离如意偏房较远的房间，让晓雪住下，别让小姐知道，晓雪在佰草院。” 许嬷嬷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了沈芳菲，等着她的吩咐。 沈芳菲朝许嬷嬷点点头，说道：“就让老爷所说的去办吧。” “是！老奴知道了！”许嬷嬷这才恭敬应下。 沈芳菲再看了眼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过度兴奋的表情，而是垂手站在一旁，看起来很是乖巧的晓雪，然后朝晓雪和许嬷嬷挥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许嬷嬷、晓雪齐齐应下。 望着晓雪离去的背影，沈芳菲紧抿了双唇，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希望明天能够顺利！ 严建元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沈芳菲说道：“事情终于敲定了，不早了，我们也该睡觉了，我们明天还要早起，要趁着明天如意还睡着，把晓雪送去祠堂。”说到这里，严建元微微顿了下，说道：“如意额头的伤这么重，晚上肯定会睡不安稳，你有让下面的人熬安神汤吗？喝了安神汤，如意今晚也好睡点，免得被额头上的伤给折腾得睡不着。” “这个我倒是没有。”沈芳菲摇摇头。 严建元说道：“你呀！怎么没想到让如意喝碗安神汤再睡呢？” 说完，扬声让在屋外伺候的小丫鬟进来，并吩咐那小丫鬟道：“你去厨房，告诉厨房的人，熬碗安神汤出来，端给小姐服用下。” 小丫鬟跟刚才许嬷嬷那样，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了沈芳菲，等着她的示下。 沈芳菲想了想，说道：“还是我亲自去熬吧！” 严建元说道：“你亲自去也好，由你亲自熬出来的安神汤，效果肯定会更佳的。” “那你先睡吧，去去就回来。”沈芳菲说道。 严建元朝沈芳菲摆摆手，说道：“你去吧。” 沈芳菲离开了屋子。 现在屋子里就只有严建元一个人了。 望着沈芳菲离开的背影，严建元脸上的表情有点晦涩不明。 ………… 偏房内。 梳洗完的沈如意拿着医书靠在了床头，借着床头的烛光，看着手里的医书。 “小姐，您早点休息吧！”小红抱着她自己的铺盖进来，见沈如意又开始用功起来，拿着医书在看，小红放下铺盖，站在床前，劝说着沈如意。 小红刚好站在了烛台前面，把烛台的光给挡住了。 沈如意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嫌弃说道：“你站在这里，都把我的光给挡住了。” “小姐！”小红往旁边站了站，劝说道：“您真该早点休息了，真不早了！您再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那奴婢就把蜡烛给掐灭了，看您还怎么看书！” 沈如意斜睨了眼小红，说道：“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掐我的蜡烛了！” 小红知道沈如意并没有真的生气了。 因而，她也不畏惧沈如意，还笑意盈盈的说道：“奴婢胆子大，还不是小姐您纵着的？” “那我以后可不敢再纵着你了！”沈如意摆着脸说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奴婢现在就先大着胆子，把您手上的医书给拿开。”小红说着话，上前抽走了沈如意的医书。 沈如意任由小红拿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额头上那个伤口的缘故。 之前她看医书看得再晚，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可刚才不过看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眼睛也非常的酸。 沈如意揉了几下眼睛，对小红说道：“你去拿面镜子来。” “镜子？您大半夜的要照镜子？奴婢听说，最好不要在晚上照镜子，不然很容易被镜子把魂魄给吸走了。”嘴上是这么的说，小红还是去梳妆台上，拿了面小小的靶镜。 沈如意揉了揉眼睛，又眨了几下眼，对小红说道：“镜子吸魂魄什么的都是大人吓唬小孩的，怕小孩把镜子当玩具好，继而摔破了镜子。你拿来就是，让我照照，我总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看起东西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额头上的伤口在发作，还是眼睛有炎症。” 听沈如意这么说，小红忙把拿来的靶镜递给了沈如意，又去把烛台拿在手里，往沈如意的跟前递过去，帮着她照亮，并问沈如意道：“小姐，有看出什么问题吗？实在难受的话，要不要让奴婢把夫人叫过来，给您看看？” 沈如意手拿着靶镜看了看，说道：“不要惊动夫人，不过是小事而已，没什么的。” “什么不要惊动我？”正说着，沈芳菲带着许嬷嬷进来了。 “娘？”沈如意立马放下靶镜，坐了起来，问沈芳菲道：“您怎么来了？” 循声望向沈芳菲，看见她的身后跟着许嬷嬷，而许嬷嬷的手中提着黑漆雕花的食盒，沈如意不由想到了前世的情景，那个时候晓晴也是提着跟许嬷嬷手中差不多的食盒，然后取出食盒中的白瓷碗，笑意连连地递给了她，让她喝下碗中的养生汤，结果…… 想到这里，沈如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把被子拉上来，缩在被窝里。 “如意，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沈如意似乎有点畏寒的样子，沈芳菲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在床沿坐下，双手伸进被窝里，去抓沈如意的双手，然后细细地把起了脉搏来，并问沈如意道：“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沈如意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自觉的身子不再微微颤抖，沈如意这才开口说话道：“娘，我没有事情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您不要担心，刚才只是看见您进来，心里有点小小激动而已。” “激动什么？”沈芳菲不相信沈如意的说辞，道：“你又不是离不开娘的小娃娃了，也不是跟娘有三年五载的没有见面了，看见我来有什么好激动的，你不要欺瞒着娘。” “娘，我真没有事情。”沈如意满脸认真的说道。 一旁的小红看了看沈如意，犹豫着要不要把沈如意刚才的不舒服告诉沈芳菲。 刚巧，沈芳菲也看向了小红。 见小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芳菲对她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然后，望着沈如意，又再道：“你不用忌讳着你家小姐。” 小红犹豫下，最终还是开口把刚才沈如意的不舒服告诉了沈芳菲，说道：“小姐说可能是伤口的缘故，影响了眼睛，感觉到眼睛有点酸酸胀胀的，很有可能是有了炎症。” “什么？”沈芳菲听到小红的回话，立马紧张了起来，弯下身子，仔细地看沈如意的眼睛，并问沈如意道：“你现在怎么样？眼睛还感觉到不舒服吗？”边说着话，边伸手去翻了翻沈如意的眼皮，见沈如意的眼眶有些红肿，沈芳菲的双手微微发抖了起来。 如果如意的眼睛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她的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沈如意揉了几下眼睛，说道：“娘，您别担心，我只是没睡好而已，再加上额头上的伤，刚才又看了会儿医书，所以觉得眼睛不舒服，小红只是大惊小怪了而已，我真的没有事，好好睡上一觉，到了明天就好了。” 沈芳菲才不信沈如意的说辞，低头帮沈如意仔细地检查身体。 脉象平和，只是有点虚。 眼睛的话，除了微微有些红肿，倒也没有什么。 沈芳菲也不好就因为这样开方子，给沈如意煎药吃，毕竟是要三分毒，能不吃还是别吃。 由此，沈芳菲就对沈如意说道：“到了明天，你要是还是不舒服的话，我就给你开副药。” 心里还想着，幸亏自己听了建元的话，让晓雪扮成如意的样子去祠堂。 不然的话，按照着如意现在这个身体的状况，等她从祠堂出来的时候，身体肯定会被败坏，虚弱的不成样子。 在她母亲的心目中，沈家是最重要的。 可在她的心里，如意才是她的一切。 第一百六十九章相反的梦境 沈如意对着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放心，要是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话，我会跟您说的。” “那就好！千万别瞒着我！”沈芳菲叮嘱说道，又转头吩咐小红，“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别只顾着自己睡大觉，知道吗？” 小红朝沈芳菲屈了屈膝，说道：“奴婢知道的，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请夫人放心。” “嗯！你若能够把小姐照顾好的话，我会有赏。若不好的话，你就等着领板子吧！” “是！奴婢谨记。”小红恭敬应下。 训完了小红，沈芳菲又朝身后的许嬷嬷招招手，让她把食盒里的安神汤端出来。 “这是……”沈如意见了，警觉性一下子提高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碗安神汤看。 沈芳菲接过许嬷嬷递过来的安神汤，向沈如意解释说道：“是我亲自给你熬的安神汤，想着你额头上的伤口这么深又这么的长，晚上恐怕会睡不安稳，所以就给你熬了碗安神汤。喝下这安神汤，你今晚就能够无梦到天亮了。” 边说着话，边翘着兰花指，捏着汤匙白白的长柄，舀了一勺子的安神汤，低头轻轻吹了几下，然后朝沈如意递了过去，柔声哄道：“乖，来吃一口。这是娘亲自熬的，不苦的。” 沈如意垂下眼眸，望着嘴唇边的安神汤，有点吃不下去。 虽然娘说这安神汤是她亲自熬的，可是之后都是由许嬷嬷拿着的，她因为前世的事情，害怕许嬷嬷会趁着娘没有注意的时候，往安神汤里下了要人命的东西。 “怎么了？怎么不吃？觉得烫？”沈芳菲见沈如意就是不张嘴把安神汤喝下，还以为沈如意怕烫，就把递出去的汤匙又缩了回来，然后往自己的嘴里送去，想帮着沈如意尝一尝。 “娘！” 看见沈芳菲的举动，沈如意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沈芳菲的汤匙给夺了过来。 因为动作太过。 汤匙里的安神汤撒了出来，顿时浸被子，也把沈芳菲吓了一大跳。 她困惑不解地问沈如意道：“如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边说着话，边把手中的白瓷碗递给了身后的许嬷嬷，掏出怀中的绢帕，去擦撒在被褥上的安神汤汁，并对也过来帮忙擦汤汁的小红说道：“你别擦了，去柜子里拿床新的被子吧！” “是！”小红转身去拿被子。 没过会儿，小红抱了床新被子回来。 沈芳菲怕小红粗手粗脚的，在换被子的时候，把冷风给灌了进去，冻着了沈如意，就由自己亲手来换被子，抱着被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好似被子是什么易碎的东西那般，轻手轻脚，还叮嘱沈如意道：“要是有风灌进来，你跟娘说声，娘再小心点。” 坐在的沈如意很过意不去，对沈芳菲说道：“娘，让小红来吧，小红会弄的。” 沈芳菲没听沈如意的。 她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看不见你的那些婢女们是怎么伺候你的也就算了。可你在我跟前了，就想亲自给你打理这些事情，就怕丫鬟们不够精心。” “娘……”沈如意紧紧拉着沈芳菲的手，撒娇地依赖在她身上。 “这么大了还撒娇。”沈芳菲伸手轻轻刮了下沈如意的鼻梁，说道：“不过，你再撒娇也没有用，安神汤还是要喝下去的，这都是为你好。你也不小了，别跟小时候那样，不喜欢这些汤汤水水，虽然汤汤水水喝多了是对身体不好，但是该喝的还是要喝，知道吗？” 整理好了被子，沈芳菲重新坐了下来，并让许嬷嬷把安神汤端给她。 “这么的一折腾，安神汤都已经凉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喝的，那就端着碗，一鼓作气的喝下去。这样就不会太难受了，好不好？”沈芳菲把安神汤端到了沈如意的嘴唇边。 看这架势，她是不喝不成了。 沈如意就望向了许嬷嬷，又低头望了望安神汤，想着有母亲在场，许嬷嬷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母亲面前下毒。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沈如意没有立即喝，而是从沈芳菲的手中接过安神汤，放在鼻下仔细地闻了闻，又喝了小小的一口，尝了尝这安神汤的味道，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沈如意这才一鼓作气地把安神汤全部给喝下。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真乖！”沈芳菲接过沈如意递过来的空碗，欣慰地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好了，也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什么都别去想，万事有娘替你扛着。” “嗯！娘，您也早点睡。”沈如意躺在被窝里向沈芳菲点点头。 沈芳菲离开没有多久，沈如意就觉得睡意浓浓。 一闭上眼睛，她就瞌睡过去了。 在睡过去之前，沈如意心想着，这安神汤果然好效果，喝完才这么点功夫就要睡觉了。 只可惜，睡着之后并不是无梦，而是一个又接着一个的噩梦。 在梦里，沈如意又回到了她惨死的那天晚上。 不过，里面的梦境跟之前的不一样。 本来是晓晴端着养生汤让她喝下的，梦里却成了晓雪。 “小姐，您快喝了这养生汤吧，喝了它，保证您健健康康的，一辈子无忧无虑。”晓雪笑盈盈地把养生汤端在了沈如意的面前，脸上的笑容都快成了朵绽放的花朵。 沈如意在梦里是有现实世界里的记忆。 见晓雪递给她养生汤，沈如意并没有接下，还很是不客气的对晓雪喝斥说道：“你要喝，你就自己喝去！” 面对沈如意的拒绝，晓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拉长了个脸，很不高兴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让你喝，你就给我喝！一滴也不要剩下！”话音一落，拿着手中的养生汤就往沈如意的嘴里强灌。 沈如意也不是省油的灯。 张嘴就朝晓雪的手臂咬去，力道狠的，把晓雪咬得直嗷嗷叫。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狗！”见双臂被沈如意给咬住了，晓雪就把手中的碗往沈如意的脑袋上猛砸，边砸着还边高喊道：“爹！娘！救我！快来救我！我快要被这个疯子给咬死了！救命呀！” 沈如意望着晓雪的大喊大叫，在心里嗤笑。 爹娘？ 哼！你爹都死了好几年了，他怎么救你？ 至于你娘的话，又不在府里，又怎么能够听见你的呼救声？ 你就乖乖死在我的手里吧！ 想到这里，沈如意又使上了几成力气，恨恨咬晓雪的手臂，想把她的手臂给咬下来。 她实在是太恨了！ 她哪里对不住晓雪了？ 结果，晓雪这么对她！ 不说把晓雪的手臂给咬下来，她连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正到嘴里充满了血腥味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沈如意心想着，肯定是她父亲、母亲听到动静赶来帮她的。 沈如意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血腥残酷的一面，放开了晓雪。 不过，在放开之前，沈如意抬脚狠狠踹了晓雪几脚，把她给痛得倒在地上直，嘴里还不住地大喊着，“爹！娘！你们快来呀！快来呀！” 还在叫？ 真够不死心的！ 可惜你就是叫破喉咙，你爹娘也不会来帮你的！ 沈如意恶狠狠地瞪着在地上打滚的晓雪，然后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把嘴巴上的血迹给擦掉，免得等会儿她爹娘进来的时候，把他们给吓到。 “我的儿呀！”在这个时候，沈芳菲提着裙摆进来，见到满屋子的凌乱，连忙冲了进去。 “娘！”沈如意迎了上去。 结果，沈芳菲一把推开了她，力气大得把沈如意一下子给推到了在地。 “娘，您干嘛推我？”沈如意满脸的不解。 “你这个作孽的畜生，看看你干的好事，竟然敢伤我的女儿！”沈芳菲指着沈如意大骂，大骂之后还觉得不够解气，抬起脚就往沈如意的身上猛踹。 沈如意被眼前的事情给搞蒙了。 娘这是怎么了？ “娘！您怎么了？娘！我是如意，您的亲生女儿呀！”沈如意挣扎着站起来，伸手去拉扯沈芳菲的裙角，结果手才伸出去，沈芳菲就把她的手给狠狠地打掉了，把沈如意的手给打得立即红肿了起来。 “别乱认亲！不过跟我家女儿长得相像而已，竟然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想当我的女儿！你也配！”说完，沈芳菲抬脚又朝沈如意狠狠地踹了过去，把沈如意给踹得不仅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还踹得她胸口爆炸式的疼痛，只听见“呕”的一声，暗红色的血从沈如意的嘴里吐了出来。 “娘，您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沈如意趴在地上，满脸泪水的望着沈芳菲。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什么腌臜东西那般，嫌弃地朝沈如意的身上啐了一口痰，然后提着裙摆，转身朝另一边躺在地上打滚的晓雪跑去，见晓雪的手臂上满是血，沈芳菲心疼的直掉眼泪，“我的女儿呀！我的乖女儿呀！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快心疼死娘了。” 晓雪抬起手臂指向了沈如意，说道：“娘！是她伤了我！是她！您去把她给我杀了，杀了她给我报仇！给我报仇！” “好！娘这就去！娘这就杀了这个作孽的畜生给你报仇！”沈芳菲放下怀中的晓雪，环顾着四周，寻找着武器，见到烛台上燃烧着正旺的蜡烛，沈芳菲大步走了过去，去拿烛台。等拿到了烛台，沈芳菲阴笑着走向了沈如意，“你竟然敢杀我女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娘！”沈如意惊恐的尖叫，“您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才是您的女儿沈如意呀！娘！” 沈芳菲冷笑，说道：“谁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就是作孽的畜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畜生！”居高临下的站在沈如意的跟前，右手稍微一倾斜，蜡烛的油就滴滴答答的低落下来。 “啊！”沈如意左躲右闪着，仍旧躲不过沈芳菲的夹击，身上被滴了不少的蜡烛。 “别这样对她！”突然，严建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沈芳菲的身边，握住了沈芳菲要往沈如意身上烛油的手。 “爹！您终于来了！娘认不出我了！”见到严建元，沈如意好似看到了希望那般，挣扎着爬到严建元的脚边，抱着他的，“爹，您快想法子把娘给弄醒，娘她着魔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结果，沈如意以为的救星严建元就跟刚才沈芳菲那样，抬脚就往沈如意的胸口猛踹。 “畜生！你给我滚远点！别脏了我的衣服！”严建元的眼神里对沈如意充满了仇恨，而他刚才之所以拦住了沈芳菲，不让沈芳菲往沈如意的身上烛油，那是因为他觉得蜡烛油还不够狠，直接把手中的铁棒递给了沈芳菲，说道：“用这个打！直接把这个畜生打成肉泥！” “谢谢相公！”沈芳菲娇俏地喊了声严建元，从严建元的手中把铁棒接了过来。 至于她手中的烛台，直接手一松，往沈如意的身上丢。 刹那间，沈如意的身上就着起火来了。 沈如意疼得满地打滚，大喊大叫，“爹！娘！你们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严建元、沈芳菲对视一眼，每人拿着跟铁棍，齐齐往沈如意的身上招呼过去。 “啊！！！” 沈如意痛得大叫，泪水流了满地，“祖父！祖母！救我！” 爹和娘已经完全成了疯子。 沈如意只好大喊华康顺和沈婉柔。 在她即将痛得要死过去的时候，华康顺、沈婉柔才姗姗来迟。 原以为终于得救了。 结果，他们的手中也拿着铁棒，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容向她走了过去。 沈如意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令她恐惧害怕的一切，努力的告诫自己这都是梦，是梦，梦醒了了就可以了，梦醒了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就能变得正常，认出她才是他们真正的孙女、女儿了…… 第一百七十章幸与不幸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快醒醒！”小红整个人趴在床上，轻轻摇着沈如意的身子。 “如意这是怎么了？”沈芳菲在沉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沈如意的叫喊，立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原以为是梦，可在仔细听了之后，真的听到了沈如意凄惨的叫声，沈芳菲连忙掀开了被子，衣服也来不及披上，趿着鞋子就赶了过来。 沈芳菲起床的动静很大。 睡在她身边的严建元不由被闹醒，也跟着起来，过来偏房。 小红望着急慌慌赶过来的严建元和沈芳菲，红着眼睛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小姐的尖叫，奴婢就立马醒了过来。奴婢想叫醒小姐的，结果小姐怎么也醒不过来，而且哭得很厉害。” 沈芳菲皱着眉头在床前坐下，弯下腰身，伸手轻轻拍了拍满脸都是泪水的沈如意，柔声唤道：“如意，醒醒，快醒醒！是娘！娘在你身边，你不要怕，没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可无论沈芳菲怎么叫，沈如意也醒不过来。 不由得，沈芳菲开始着急了起来。 严建元凑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沈如意，对沈芳菲说道：“如意这个样子可不行，再不让她从梦里醒过来，那可是要出事的。”想了想，也坐在了床沿，然后把手伸向了沈如意的人中。 “你这是干什么？”沈芳菲问道。 严建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可真是着急糊涂了！当然是要掐如意的人中，让她从梦里醒过来呀！难道你想她一直在梦里，受那些鬼鬼魅魅欺负吗？”边说着话，边暗暗用了力道，大拇指的指甲立马陷进了沈如意的皮肉里，渗出了点点的血丝来。 沈芳菲看得心疼，抓着严建元的手，说道：“你轻点，把如意的血丝都掐出来了！” “不重点怎么行？不重点如意就不会痛醒！”严建元甩开了沈芳菲的手，把全身的力量都移在了掐沈如意人中的大拇指上，把沈如意的人中给掐得鲜血直流，很快把被头都给染红。 “建元，你就不能轻点吗？”沈芳菲满脸心疼的掏出绢帕，轻轻擦拭去流淌在沈如意脖子上的血，“就你这样的力道下去，如意都快要把你掐死了！” “你有办法你来？”严建元移开了手，对着沈芳菲不耐烦的说道。 “我来就我来！你别再掐了！”沈芳菲用绢帕捂着沈如意的人中，堵住人中上的血，又侧头吩咐同样被吵醒，紧跟着过来的许嬷嬷说道：“你去我的药房，把我的银针拿过来！” 许嬷嬷应了声。 在许嬷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如意痛苦的了声，“好痛，娘，我好痛！” “如意！”沈芳菲惊喜地望着悠悠醒过来的沈如意。 沈如意刚从噩梦里醒过来，一时脑子还迷糊着，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严建元、沈芳菲的脸，而这两张脸不断地往下沉，在沈如意的眼前放大，不禁让她回想到了噩梦里的情景，他们凶神恶煞的要杖杀自己的片段，把沈如意给吓得小心脏猛地一缩，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伸手就把这两张脸给推走。 “你们不是我爹娘！你们不是！”沈如意的双手挥舞着，不让严建元、沈芳菲靠近。 “如意，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娘呀！”沈芳菲担忧地望着沈如意，并企图抓住沈如意胡乱挥舞的双手，柔声说道：“如意，你这是梦靥了，梦里的事情是不作数的，你别怕！” “梦？”沈如意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沈芳菲红着眼眶点点头，说道：“是，刚才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大喊大叫，也一直叫不醒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为了能够让沈如意彻底从噩梦中脱离出来，沈芳菲侧头吩咐小红说道：“去！你去打盆水来！” 小红立马转身就去。 没过一会儿，小红就端了热水回来，把汗巾子浸到脸盆里，拧干之后递给了沈芳菲。 沈芳菲接过，小心翼翼地给沈如意擦脸。 汗巾子热乎乎的。 沈如意精神了不少，也清醒了不少。 可也因为精神了，清醒了，人中上的痛感就源源不断地向她袭了过来。 “娘，我这里好疼。”沈如意伸手去摸自个儿的人中。 一摸上去，全都是血。 “我在梦里把自己给抓伤了吗？”沈如意把手指上的血拿给了沈芳菲看。 沈芳菲横了眼旁边的严建元，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你爹！你爹给你弄的！我让他轻点轻点，他非要使劲。现在倒好，给弄出了这么大的伤口来，本来额头上就有伤了，现在又给弄了一个。” 严建元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刚才不是担心如意醒不过来，所以力道重了点吗？” “你这叫只重了点吗？你分明是下了死力气！”沈芳菲怒视着严建元，反驳说道。 严建元不高兴了，说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想法子把如意叫醒？如果你有法子，我还用得着去掐如意的人中吗？刚才你慌了神，没有了注意，所以只能由我来想法子叫醒如意。现在如意醒了，我就用不着了，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来了！如意是我的女儿，要不是没办法的话，我能这样吗？” “你！”沈芳菲气得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 见严建元和沈芳菲吵了起来，沈如意忙出声劝架说道：“你们别吵了！吵得我脑瓜疼！” “我没跟他吵。”沈芳菲摆着脸说道。 严建元冷哼了声，也不甘的说道：“我也没跟她吵，我也不屑吵。” 沈如意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她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火爆了，就跟祖父、祖母那样，动不动就吵架。唯一不同的是，她父亲、母亲目前只是动嘴，到没有动起手来。 可依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离动手也不远了。 沈如意伸出两只手来，一只去抓住严建元的，另一只则是抓沈芳菲的，然后把他们俩人的手渐渐拉近，见他们想从自己的手中挣脱开，沈如意就问他们道：“你们想知道，我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吗？” “为什么？”沈芳菲着急的问道。 刚才她就想问的，但是又怕问出来了，触动了如意对梦里的惧怕，所以就忍着没开口。 严建元没追问，倒是停止了挣扎，任由苏彩虹握着。 苏彩虹说道：“我在梦里梦见了，你们各个都不要我了，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无论我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理我，把我当成了陌生人一样。我很害怕，我想靠近你们，你们却把我推开，狠狠地推开，看我的时候，就跟在看陌生人一样……” 边说着话，边拉着严建元和沈芳菲的手向中间靠拢，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梦都是相反的，可刚才看到你们吵架的样子，我真怕梦里的事情会变成现实。如果你们是爱我的，能不能不要再吵架了，不要再让我看见梦里面的情景？” 在说梦的时候，苏彩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噩梦里的情景，非常的清晰，就跟在眼前又上演了那般，把她给吓得额头都忍不住冒出阵阵冷汗来，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 沈芳菲看在眼里，心疼得都快碎了。 不等严建元主动去握她的手，沈芳菲先把自己的手放在严建元的手背上，然后向沈如意保证说道：“我们答应你，我们不会再吵架了！梦里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让它成为现实的！你不要怕！尽快的把梦里不好的事情给忘掉！爹和娘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着你的。” 见严建元没反应，沈芳菲用脚轻轻踹了下他。 严建元往旁边躲了躲，不过到底没在沈如意面前闹出大动静来，还顺着沈芳菲的话，对沈如意说道：“你娘说的对！我们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的！你也不要相信梦里的事情，梦都是相反的，而且你还小不知道，这夫妻都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过来的，要是夫妻到了连吵架都不想吵的地步，那说明根本就没有夫妻情意。” “对对对！你爹说得对！”沈芳菲点点头，连连附和着严建元。 听到严建元的话，沈如意想到了华康顺和沈婉柔。 他们也是这样天天吵，不仅吵，还动手。 就这样的夫妻，也是因为有夫妻情意，所以才会这样？ 不由得，沈如意对这种夫妻关系很是抗拒，觉得如果夫妻之间是这样吵闹着过日子的话，那她宁愿不要成亲，不要招上门女婿。 可…… 沈如意又想到了沈家的特殊。 她们沈家就跟被受了诅咒那般，代代都是独女。 如果她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成亲就不成亲，也没有所谓，可她却是沈家的单传，不成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生孩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她敢露出这一点点的念头，祖母估计能立马配出春药，把她送到男人的床上，比她生下下一代的沈家继承人。 唉！ 能投生在沈家是幸事。 可有时候也是不幸。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早 沈如意在心中哀叹着。 沈芳菲见沈如意默不做作，以为是伤口在发痛，心里头不由又开始责怪起严建元。 严建元老神在在的。 这让沈芳菲更加的气恼。 沈如意见了，就对沈芳菲说道：“娘，您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我一个人不敢再睡觉了。” 她把母亲留下来，就怕母亲跟父亲回房后，俩人又吵起来。 分开一晚上。 等明天的时候，心头的不快散去了，他们俩个也应该吵不起来了。 听沈如意让自己留下来陪她，沈芳菲非常的高兴，连连说道：“好呀！娘陪着你。”在抬头看向杵在旁边的严建元时候，相比对沈如意的热情，对于严建元则是非常的冷淡，就跟在下逐客令那般，冷冷的说道：“你自己回房间去吧，我留下来陪如意。” “嗯！”严建元也淡淡点头，叮嘱了几句沈如意要好好休息，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等严建元走后，沈芳菲就让小红再拿一床被子来。 沈如意叫住了小红，说道：“不用了，你和许嬷嬷都出去继续睡吧，我跟我娘睡一床被子。”又撒娇地依偎进沈芳菲的怀里，说道：“娘，我们一个被窝里，好不好？” “当然好呀！”沈芳菲没有拒绝，而且还对沈如意能够如此亲近她而非常的高兴。“你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娘挨在一起了，也好久好久没有跟娘睡在一张床上了。仔细算算，这都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这样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呀，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 “时间是过得好快！”沈如意也跟着感叹了一声。 沈芳菲轻轻揉了揉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睡觉吧。” “嗯嗯！”沈如意乖巧地点点头。 其实沈如意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因为她怕自己一睡着，刚才的噩梦又会来找她，但是为了不让她娘担心，沈如意就闭上眼睛装睡。 沈芳菲也不敢睡。 不过，她怕的是沈如意会继续做噩梦，更怕她会深陷在梦里醒不来。 因此，母女俩人都没敢睡觉。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如意首先熬不住，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芳菲不知道沈如意后半夜都没有睡觉，见她在后半夜都挺安稳的，没有再做噩梦，沈芳菲这才敢放松自己，不再紧绷着一根弦，不让自己睡觉。 这样，没过几息时间，沈芳菲也睡着了。 在母女俩呼呼大睡的时候，严建元睡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严建元躺在床上，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问在外间守夜的小丫鬟道。 小丫鬟听到严建元的声音，立马从地上的地铺爬起来，趿着鞋去看厅堂里摆设着的大笨钟，看完之后，迅速走到内室房门口，轻声回道：“老爷，现在是卯时四刻。” “哦。”严建元淡淡地应了声。 小丫鬟在门口站立了会儿，然而问严建元道：“老爷，您要起身了吗？” 内室静悄悄的。 好一会儿，才传来严建元慵懒的声音，说道：“起吧。” 小丫鬟就转身去打水。 严建元慢吞吞地穿衣起床，等小丫鬟回来之后，他问小丫鬟道：“夫人和小姐醒了没？” “奴婢不知道，奴婢这就去看看。”小丫鬟转身就要离开。 严建元叫住了她，说道：“悄悄的，别把小姐吵醒了。” “是！”小丫鬟恭敬应下。 严建元拿着汗巾子，自行洗脸、刷牙，在他拿着梳子梳头发的时候，小丫鬟回来了，向严建元回禀说道：“夫人、小姐都还睡着，还没有醒。” “哦。”严建元淡淡地应了声。 等弄好头发，站起来往外走时，严建元对那小丫鬟吩咐说道：“等到了辰时时候，你去把夫人叫醒，让她来找我。叫醒夫人的时候，千万别吵醒了小姐，不然的话就等着挨板子吧！” “是，奴婢记下了。” 严建元走出屋子之后，脚步并没有停留，还一直往前走，直到出了佰草院，往花园去。 天还早着。 花园里除了早起的鸟儿，并没有什么人。 严建元的脚步仍旧未停，在走至花园中心的六角亭子，他才停下脚步，坐在了亭子里。 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华康顺从不远处向六角亭子走了过来，见严建元已经坐在了亭子里，华康顺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一副经常会在这里遇见的样子，在严建元的对面坐下来，问道：“你今个儿怎么来这么早？昨晚上没睡好？” 严建元说道：“昨晚上如意做噩梦了，差点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怎么回事？”听到这话，华康顺的声音拔高了些。 严建元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大概是太累了吧。” “这孩子呀！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华康顺感叹说道。 “如果她这样的都不算是不幸运的话，那让其他人还怎么活？享受了什么，总该要付出点什么的。”严建元淡淡的说道，“对了，如意这个样子，她是不好进祠堂的，所以我跟芳菲商量了，让晓雪代替她去祠堂，在祠堂待上个三天三夜，替她缝制衣服，您觉得怎么样？” 华康顺笑道：“你这不是来问我意见的，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向我通知一下而已。” 严建元也望着华康顺淡淡地笑，道：“您只说愿意不愿意帮忙吧！帮忙在老太太面前遮掩，别让老太太看出破绽来。” “不帮忙能不行吗？如意累得都做恶梦，差点没从梦里醒来了。”华康顺叹气说道。 “那就多谢了！”得到了华康顺应允，严建元道了声谢，然后站了起来，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尽量让晓雪模仿如意模仿的像一点。” “嗯！你去吧！”华康顺对着严建元点点头。 严建元走出六角亭子，离开花园后，华康顺还仍旧坐在亭子里。 等天渐渐大亮的时候，他才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庆荣堂走去，哼着小曲，非常的高兴。 第一百七十二章蒙混过关 在辰时的时候，许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偏房的房间里，站在床前，轻轻地唤了几声“夫人”，见沈芳菲睡得实在是太香甜，可时间又不早了，许嬷嬷就微微弯下腰身，伸手轻轻推了推她，道：“夫人，您醒醒！老爷有事要跟您商量，夫人？” 沈芳菲好梦正酣。 乍然间被许嬷嬷给推醒了，沈芳菲眉宇间的褶皱都快要把苍蝇给夹死。 不过，在听到许嬷嬷的话之后，沈芳菲立马睁开了双眼，侧头望了望窗外，见外面已大亮，不由着急的询问许嬷嬷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往身边一瞧，见沈如意还睡着，睡得香甜，怕跟许嬷嬷的说话声会吵醒了沈如意，沈芳菲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抱起放在床头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往暖阁的方向走去。 许嬷嬷紧跟着身后，向沈芳菲回禀说道：“现在是辰时了。” “辰时了呀！的确是不早了！”沈芳菲把手中的衣服随手往临窗大炕上扔去。 许嬷嬷点点头，说道：“是不早了，老爷在厅堂里正等着您过去。” “嗯。”沈芳菲淡淡地应了声，双臂展开，任由许嬷嬷帮着穿衣。 梳洗打扮完，沈芳菲离开了偏房，往正房去。 正房的厅堂里，严建元正坐在小方桌面前用早饭，而他的旁边坐着的是晓雪。 见到沈芳菲进来，晓雪连忙向沈芳菲行礼，“见过夫人！” 看到晓雪，沈芳菲一愣。 今天晓雪的打扮跟沈如意一模一样，就连额头也跟沈如意那般，绑了条白布。 严建元喝了口粥，听到晓雪对沈芳菲的称呼，微微皱眉，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称呼夫人为娘亲了，而我是爹爹，知道吗？可别叫错了，到时候露出了马脚，我们全部要遭殃！” “是！爹爹！”晓雪从善如流地向严建元微微屈膝。 严建元向晓雪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别站着了，坐下来继续吃饭吧。”又对沈芳菲说道：“你也快坐下吧，等下我们还要去庆荣堂，到时候还有场硬仗要打。” “庆荣堂？”沈芳菲听了，眉头直皱，“你还要带着晓雪去见我母亲？” 严建元反问说道：“这很奇怪吗？平日里的时候，如意不是每天早上要向老太太请安吗？这乍然间没去请安，你就不怕老太太起了疑心？何况，昨晚上如意被老太太砸伤了额头，要是今天不去请个安，惹了老太太心里头不痛快，那该怎么办？到时候又想了几个刁钻的法子，折磨如意怎么办？你就不心疼吗？” 沈芳菲斜睨了眼严建元，说道：“如意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不心疼吗？我就是担心……”说到这里，望向了晓雪，说道：“我就怕晓雪会在母亲面前露馅了。” 严建元很有信心的说道：“不会的！有父亲帮着我们在老太太面前遮掩，是不会露馅的。” “你找过父亲了？” “能不找吗？如果露馅了，我们还好，大不了被老太太骂一顿，打一顿，反正身子硬朗，还能够挺过去。但是如意就不一样了，花骨朵般的年纪，正是要好好呵护的时候，我能不上点心吗？”话语里充满了对沈如意的各种关心。 听到严建元这话，沈芳菲对于严建元的气消散了不少。 “那我们快吃，早点去母亲那里吧，也好早点送晓雪去祠堂，万一如意醒来了，就拆穿了。”沈芳菲催促着严建元和晓雪说道。 “如意还睡着？”严建元问道。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还睡着，估摸昨晚的噩梦太骇人，太消耗精神，后半夜的时候睡得安安稳稳的。” “那就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让许嬷嬷在如意的房间里点支安息香吧。” “安息香？” “是的呀！点上一支，免得如意在我们送晓雪去祠堂的时候，醒了过来，也往祠堂赶过来，到时候出现了俩个如意，不得露馅了吗？何况，如意昨晚上做了噩梦，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点了安息神能够让她睡得更安稳，更踏实。” 沈芳菲犹豫。 严建元问道：“怎么了？你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也不是说你说得不对，而是我想到，昨晚上给如意喝了安神汤，结果那安神汤根本没有起到安神的作用，反而让如意做了一场噩梦。我担心点上支安息神，如意又会做恶梦了。” “你想太多了！”严建元无奈的说道。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我心里怕呀！好怕如意再做噩梦，昨晚上实在是太吓人了。” 严建元沉默了片刻。 然后说道：“那随便你吧，如果那时候如意醒来了，跑到老太太的跟前去，可别觉得我让晓雪代替如意去祠堂的主意不好，被老太太惩罚了，也别怪我主意馊。” 闻言，沈芳菲有些犹豫。 但是想了又想，沈芳菲还是决定不给沈如意点安息神，只侧头吩咐许嬷嬷说道：“等下我们都出去的时候，你亲自守在小姐的房间里，如果小姐醒来了，你让小姐别走出屋子。” “是，老奴尽量。”许嬷嬷屈了下膝说道。 严建元斜睨了眼沈芳菲，说道：“你可真是够会为难许嬷嬷的，如意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吗？还想拦着她不出屋子，只怕到时候会大吵大闹起来。反正我也已经做好被老太太狠狠打上一顿的打算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吧，只要你别心疼如意就好。” 听到严建元这话，沈芳菲垂眸想了下，又吩咐许嬷嬷说道：“如果实在拦不住，你到时候点上一支安息香吧。” “是！”许嬷嬷再次应下，这次比刚才应得爽快多了。 在两刻钟之后，沈芳菲带着严建元、晓雪去了庆荣堂。 还未到庆荣堂，远远地就看见了华康顺站在了门口，沈芳菲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上前。 严建元、晓雪紧跟在其后。 严建元还小声对晓雪提醒说道：“你现在就是如意，不再是丫鬟了，知道吗？” 晓雪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加快了脚步，赶超了沈芳菲，来到了华康顺的跟前，满脸关怀地望着华康顺，问道：“祖父，您昨晚上睡得可好？后背的伤感觉怎么样了？” 说罢，抬手就去摸华康顺的脉搏。 “如意？”华康顺任由晓雪抓着他的手腕，上下仔细地打量晓雪。 要不是之前严建元跟他说，让晓雪扮作如意的样子去祠堂，华康顺根本分不清眼前不是如意，而是如意的小丫鬟晓雪。 晓雪歪着脑袋，笑盈盈的说道：“祖父，我是如意呀！您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初次见到我一样。” “你是如意呀！”华康顺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点点头，说道：“她是如意！” 沈芳菲在旁听了不太高兴了。 什么叫她就是如意？ 在望着晓雪的时候，看她学如意的样子，沈芳菲看了也特别的别扭。 假的就是假的！ 不管学得再怎么的逼真，那也只是赝品！ 沈芳菲手指着晓雪，向华康顺解释说道：“爹，她不是……” 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建元给打断了，道：“我们快去向老太太请安吧，也好早点送如意去祠堂，受列祖列宗的庇佑，让她的医术一下子跃到高峰去。” 华康顺顺着严建元的话，说道：“她已经起来了，我们进去吧。” 又对晓雪说道：“如意，跟着祖父走。” “嗯！祖父，我扶着点您。”晓雪伸手去搀扶着华康顺。 华康顺哈哈大笑，道：“我家的如意真的是孝顺孩子呀！” 严建元在旁附和说道：“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也自然是祖父的小棉袄，之前如意不懂事，可等长大了，也就懂事，对人贴心了。” “是呀！是呀！”华康顺捋着山羊胡，笑呵呵的应道。 沈芳菲见了，面色就有些阴沉了。 爹是怎么了？ 建元不是跟他说过，现在的如意不是真的如意，是晓雪吗？ 怎么看他这个样子，好似以为晓雪就是如意？ 严建元瞥了眼沈芳菲，然后落后前头走着的华康顺、晓雪几步，压低了声音提醒沈芳菲道：“快收起你脸上的不甘愿吧！你这副样子进去，不是存心要惹老太太不高兴吗？” 沈芳菲侧头询问严建元道：“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跟父亲打过招呼，现在的如意不是如意，而是晓雪吗？怎么父亲没感觉呀！就跟晓雪是她的亲孙女一样，是如意那般，让我看得着实……” “着实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这里可是庆荣堂，你难道让父亲大声喊现在的如意是晓雪吗？父亲可是比你沉稳多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知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道理。可你呢？脸拉得就跟马脸这么的长，深怕别人不知道眼前的如意是假的，你这不是存心想让老太太发怒发火吗？” “我……” “好了，别我我我了，你如果真心为如意好，就把眼前的晓雪当作是如意那般看待。”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蔫蔫的说道：“我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严建元一副不是很相信沈芳菲的样子。 沈芳菲斜睨着严建元，说道：“如意是我亲生的，我难道不想盼着她好吗？我看着晓雪别扭，还不是因为看见她跟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还学着我女儿的口气、动作，心里别扭吗？” “是是是！你说得都是对的！你做什么都是为如意好！是我不好，行不行？”严建元一甩衣袖，不再管沈芳菲，大步上前，去追走在前头的华康顺和晓雪。 沈芳菲气结。 可气归气，心里也知道严建元的话很对。 等下在母亲面前的时候，也要跟晓雪表现出亲近的样子来，不然露了馅，大家都遭殃。 第一百七十三章委屈 沈婉柔就跟往常一样，拿着本医书，慵懒地斜靠在松软的大迎枕头上。 见华康顺他们进来，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祖母，孙儿向您请安来了！”晓雪搀扶着华康顺走到临窗大炕的边上，向沈婉柔问好，见沈婉柔手上拿着本医书，晓雪表现出特别渴望的样子，垂涎地盯着这本医书，说道：“祖母，您能不能把这本医书借孙儿看看？这本医书，孙儿还没有看过呢。” 沈婉柔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沈如意上进，各种的上进，为了上进不折手段，甚至不要自身。 见晓雪如狼见了肉那般，眼馋的望着她手中的医书，沈婉柔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脸上的笑容都快成了朵花样，毫不犹豫地就把手中的医书递给了晓雪，说道：“你要喜欢看，那就拿去吧！祖母还有不少医书，你要看，也全都拿去。” 边说着话，边扬声喊曾嬷嬷进来，“去！去我的库房，把所有的医书都给我搬过来。” “是！”曾嬷嬷领着小丫鬟去库房。 沈芳菲听了，皱紧了眉头。 这晓雪太不知道分寸了！ 就算是为了讨母亲欢心，也不用这样吧！ 母亲库房里的东西，最不缺的就是医书，要是全部搬过来的话，如意就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完，这不是坑如意吗？今后没日没夜的看医书，简直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由得，沈芳菲的脸就有些拉长了。 沈婉柔正高兴。 见沈芳菲不高兴了，沈婉柔的脸也变了色，粗声粗气的问道：“怎么，看见如意上进，你心里不痛快了？” 沈芳菲忙收敛起脸上的神色，回道：“没有，我很高兴，没有不痛快。”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沈婉柔黑着脸训斥沈芳菲，“你自己不上进就罢了，别把我的如意也给教得像你一样没出息！你脸皮厚，不管沈家成了什么样子，你都可以去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我脸皮薄，可不想愧对仙逝的老祖宗们！” 沈芳菲低垂着头不说话。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法子。 她不想跟母亲吵起来，更不想在晓雪面前跟母亲吵。 晓雪在沈婉柔训斥完沈芳菲，撒娇般的依偎在沈婉柔的身上，说道：“祖母，大清早的不要动气，容易对身子不好！我还想让您长命百岁的活着，将来看着我如何振兴沈家，看着我为沈家开枝散叶的！” “好好好！祖母等着！祖母一定长命百姓的活着！”听到晓雪的话，沈婉柔晴转多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不出来的畅快。 沈芳菲见了，心里头的异样更加加重了。 严建元趁着沈婉柔高兴，插嘴说道：“母亲，不早了，让如意进祠堂吧。” 沈婉柔朝窗外看了看，说道：“嗯，的确是不早了，那现在就去吧。” “祖母，我服侍您穿鞋。”晓雪蹲下身子，把放在炕边的鞋子拿起来，替沈婉柔穿上。 沈婉柔嘴边的笑意就更深了，夸赞晓雪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从前是孙儿不对，没有好好孝顺您。”晓雪自责的说道。 “没事！孝顺不孝顺我什么的都是小事，只要你能够把沈家振兴起来，为我们沈家开枝散叶，如果能够打破我们沈家独女单传的命运，你就是我们沈家的大功臣了！你的后辈们也会以你为荣，就是祖母一样，仙逝的老祖宗也是如此。” “是！孙儿谨记！”晓雪乖巧地应道。 沈芳菲见了，直觉得心里犯恶心。 什么跟什么吗！ 我沈家的事情关你这么冒牌货什么事情！ 抬头看华康顺和严建元，见他们望着沈婉柔和晓雪也笑得开心，沈芳菲心里就更不得劲。 赝品终归是赝品，做得再好也是赝品，有什么好开心的？ 由沈婉柔领头，沈芳菲其后，最后沈如意，接着华康顺、严建元，以及身后若干个嬷嬷、丫鬟，浩浩荡荡地去了沈家的祠堂。 祠堂里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沈婉柔跪在沈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跪拜，“还请各位祖宗能够保佑！保佑我的孙儿领着沈家进入辉煌，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沈家的名号！” 在沈婉柔的带领下，大家开始对着沈家的列祖列宗叩拜。 行完礼之后，沈婉柔对晓雪说道：“好好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等到了第四天，祖母会亲自来接你的，希望你到时候医术能够有很大的长进。” 晓雪微微欠身，说道：“孙儿会努力的！” 在面对晓雪的时候，沈婉柔是满面笑容，等一转身望着沈芳菲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如意在祠堂里是有正事要做，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这几天里，你别给我搞小动作，坏她的事情，要是被我知道的话，你这个沈家家主就别当了！直接让如意上任！” “是……”沈芳菲心里憋着一口气。 “哼！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沈婉柔狠狠地剜了眼沈芳菲，然后带着嬷嬷、丫鬟离开了祠堂，往自个儿的庆荣堂而去。 华康顺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安慰沈芳菲道：“你母亲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父亲，您放心，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那我也回去了。”华康顺说道。 “父亲慢走！”沈芳菲恭送华康顺。 严建元在祠堂的门口看了看里面跪在蒲团上的晓雪，然后转身也走了。 沈芳菲自觉的愧对列祖列宗，欺骗了列祖列宗，在祠堂门口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老祖宗们，还请原谅芳菲今日的欺骗！也请您们不要把怒气发在如意的身上，让晓雪代替如意向您们敬孝的事情，如意是不知情的，而且她也是不同意的，请您们别错怪了她！要怪就怪我，生气也生我的气！” 说完这些话之后，沈芳菲又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大家都离开之后，祠堂里的晓雪从蒲团上坐了起来，双手去揉跪得酸痛的膝盖。 揉了几下之后，晓雪调转了下身子，面对着八仙桌上供奉着的沈家各位列祖列宗的牌位，望着牌位上沈家祖宗的名字，还有牌位上头，墙壁上挂着的各位祖宗的画像，晓雪委屈地扁了扁嘴巴，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 静静地难受了好一会儿，晓雪才擦了擦眼角没有滚落下来的泪珠。 之后，从蒲团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去拿丫鬟们早就准备好的布料、针线、剪刀等。 她要在这三天之内做好四套衣服呢。 虽然她的女红是不错，可从来没有这么赶工过，而且还不能偷工减料，比以往要做得更细致，想想这些，晓雪的嘴巴不由又扁了起来，对着沈家祖宗的牌位和画像，委屈说道：“我心里委屈呀！真的好委屈！各位祖宗，你们知道我的委屈吗？你们知道吗？” 祠堂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祠堂外鸟儿清脆的啼叫声。 晓雪叹了口气。 然后开始拿着针线，缝制起衣服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气愤 等沈如意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都快黑下来了。 所以，一睁开眼睛，沈如意就立马坐了起来，询问听到动静，进来伺候的小红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快酉时了，您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什么？”听到小红的回答，沈如意着急起来，连忙掀开被褥，急急地把放在床头的衣服给穿上，“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今天还要去祠堂的！完了！祖母肯定又在大发怒火了！我得赶快去庆荣堂，向祖母请罪才行！” 沈芳菲走了进来，听到沈如意的话，她脚步一顿。 看到沈芳菲，沈如意迎了过去，然后上下地仔细打量她，问道：“祖母有没有为难您？有没有向您砸杯子？有没有把您给砸伤了？”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面对于沈如意的关心，沈芳菲心里暖暖的，拉着沈如意在床边坐下，说道：“如意，你别着急，你也不用急着去庆荣堂，你祖母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去祠堂待上三天三夜了。” “咦？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祖母为什么又不让我去了？”沈如意很是不解地问道。 要知道她这个祖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就算明知道是错误的决定，她老人家也会坚持咬牙继续错下去。 沈芳菲抿了下双唇，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你先把脸洗了，牙齿刷了，再把肚子填饱了，娘再跟您慢慢的说。” “不是什么坏事吧！”沈如意敏感的问道。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不是！就是想跟你说，为什么你可以不用去祠堂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只要不是坏事就好！” 沈芳菲就让小红给沈如意梳妆，然后又让许嬷嬷把早就准备好的鸡汤、小米粥等滋补的东西给拿过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先垫垫肚子，不用吃得太饱，等下又要该吃晚饭了。”沈芳菲把汤匙递给了刚梳洗完，在她身边坐下来的沈如意说道。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这些的。”沈如意不紧不慢地吃着迟来的早饭、中饭。 等肚子微微有了饱意之后，沈如意放下了汤匙，接过小红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对沈芳菲说道：“好了！我现在吃好了，娘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祖母又改变注意了吧！” 沈芳菲点点头。 沈如意满脸期盼地等着。 她真的超级好奇祖母为什么会改主意，是不是觉得让她干其他事情，比去祠堂好。 面对沈如意满脸期盼的样子，沈芳菲突然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了。 “娘？”见沈芳菲久久不说话，沈如意忍不住开口催促。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说道：“昨晚上，在你睡前的时候，你爹不是跟你说过，让晓雪代替你去祠堂吗？晓雪……晓雪已经替你去祠堂了，你祖母并没有发现，所以你才可以不用去了，而你祖母因为没有发现，也才没有生气。” “晓雪？”听到这话，沈如意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让晓雪代我去的？” “是……” “娘！您怎么可以这样！我明明说过了，不许晓雪代替我的，您怎么又背着我这么干了？” “如意，我……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额头上受了伤，昨晚上又做了那样的噩梦，险先没有醒过来，看你这个样子，我还哪里舍得让你去祠堂，待上个三天三夜，还要给我们缝制衣服？娘舍不得呀！” “可舍不得也不能让晓雪代我去呀！” 此时此刻，沈如意非常的暴躁，犹如困兽那般，在屋子里不住地转着圈圈。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祠堂，把晓雪给换回来！” 一想到昨晚上的噩梦，沈如意就对晓雪非常的恶心。 没想到，等她醒来的时候，娘亲还偷偷地背着她让晓雪代替她去祠堂了。 她真怕！真怕这么一代替，从此没完没了，然后最终被晓雪鸠占鹊巢，把她这个真正的沈家人给排挤在外，而爹娘，还有祖父、祖母们也跟梦境里那般，把晓雪当成他们的亲人，而她则是仇人。 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事情发生，从噩梦变成现实！ 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沈如意抬脚就往屋外去。 沈芳菲拦住了她，问道：“你想要干什么？你就不怕这么的一去，惊动了你祖母吗？到时候让她知道了李代桃僵了可怎么办？你祖母肯定会很震怒的！” “可……” 在这个时候，严建元走了进来，打算了沈如意的话，道：“可什么？你母亲说得对！既然已经让晓雪替代你了，就让她继续替代下去吧。你是最清楚你祖母的脾性的，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我跟你娘，还有你祖父，另外还有你，我们四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每人身上都要挂彩。你祖父的岁数可是不小了，昨天已经被你祖母砸伤了背，你还想他伤在哪里？” “祖父？祖父也知道这件事情？”沈如意问道。 严建元点点头，说道：“你祖父当然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跟他商量？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屋子里养身子吧，什么地方也不要去，等晓雪从祠堂里出来了，你再到处走走。” 沈如意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沈如意，沈家真正的未来继承人。 结果，为了个冒牌货晓雪，她得要被禁足在屋子里，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就跟有多么不能见人那样，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而这委屈却是她最亲的亲人给的。 沈如意欲哭无泪。 尤其想起昨晚上的那个梦境，沈如意就觉得有块大巨石压着她那般，都快透不过气来。 “如意，你怎么了？”见沈如意的面色有些惨白，沈芳菲忙去给她诊脉。 严建元在旁对沈芳菲说道：“她没事，估计是被我们给气着了，气我们没跟她说一声，就背着她让晓雪代替她去祠堂。可她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好？要不是为了她着想，我们何苦冒着被老太太责罚的风险，给她做这件事情？真的太不知道好歹了，你也太宠着她了！” “别说了！”沈芳菲瞪视着严建元，愤怒的说道，“没见如意身子不舒服吗？”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们母女俩都是一个德行！都是不识好人心！”严建元甩甩衣袖，大步离开。 “你走吧！走吧！走了就清静了！”沈芳菲冲着严建元离去的背影喊道。 “娘……”沈如意捂着喘不过气的胸口，对沈芳菲说道：“您别跟爹吵，是我不对！” “你没有错！是你爹！都是你爹！”沈芳菲气恼的说道，“我本来就不同意让晓雪代替你的！结果我一不同意，他就左一句没有为你着想，右一句没有为你着想，就这么被他给说服了！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是后悔极了！当时我就不应该被他说服！” “娘，您也别说了，我身子还不舒服，扶我去床上躺躺吧。”沈如意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你先忍忍，等下娘拿薄荷脑油来给你揉揉太阳穴，你这个样子就是被气的。” 一躺在床上，沈如意就跟滩水一样，全身无力。 沈芳菲拿来薄荷脑油，抠了点涂抹在手心上，然后双手合十使劲地摩擦，等摩擦出热来，再手心向下地贴服在沈如意的太阳穴上，轻轻地帮她按摩着，“如意，你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让它这样吧。动静闹大了，是真的会闹到你祖母那里去的。你就趁着这几天好好休养，等休养好了，你去祠堂就是待上个一整个月，娘也不会拦着你的，好不好？” 事到如今。 她除了说好，还有其他可说的吗？ 不好也得要好了。 沈如意点了点头，说道：“娘，以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跟我有关的，您都不要背着我去做，要跟我商量着来。跟我商量了，如果我不同意，您也不要悄悄的去做。” 沈芳菲是真的怕了沈如意。 怕沈如意这副没有生气的样子。 想也不想的，就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娘答应你！答应你！你也不要再气了。” “嗯，我不气。” 沈如意现在是不气，她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现实里的事情会跟昨晚的那个噩梦一样，爹和娘，祖父和祖母都不认识了，只认晓雪这个外人是他们的女儿、孙女。 想到这里，沈如意忍不住沈芳菲道：“娘，如果我跟晓雪站在一起，我们穿同样的衣服，做同样的动作，说同样的话，您还能够认出我来吗？会不会把晓雪错认成是我？” “怎么会？”沈芳菲摇摇头，说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那祖母怎么就没有认出来？指出晓雪不是我？”沈如意又问。 “这个呀！”沈芳菲叹气说道：“你祖母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两只眼睛里谁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沈家的荣耀，还有未来。那个晓雪一说自己要上进，要光耀门楣，发扬沈家，你祖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成了睁眼瞎。” 听到这个解释，沈如意心里微微好受了点。 沈芳菲替沈如意揉了好几下太阳穴，见沈如意的面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再跟之前那样的惨白，沈芳菲终于大松了口气，说道：“刚才你那个样子，可把我给吓坏了，娘是真心没有想到，你会为这件事情动这样大的气，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让晓雪替你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悄悄 听到沈芳菲这满带愧疚和后悔的话，沈如意的心里酸酸的。 她知道娘亲背着她，让晓雪代替她进祠堂是为了她着想。 只是前世，还有那个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听到晓雪替代了她，她就忍不住着急上火，发了脾气。 因此，沈如意也觉得很愧疚，很后悔，觉得刚才不应该对娘亲这么不礼貌。 沈如意紧抿着双唇，依偎进沈芳菲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她的腰身，道歉道：“娘，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不应该对您发脾气的。” 沈芳菲一愣。 嘴角继而慢慢地绽开朵花儿来，怜爱地抚摸着沈如意的发顶，满眼疼惜的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亲母女，母女之间吵吵闹闹都是正常的，娘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娘就安心了。” “娘……”沈如意抱得沈芳菲更紧了，眼角还有些湿润。 沈芳菲很喜欢沈如意亲近她，这般亲密无间地抱着她的腰身，跟她撒娇，就好似回到了沈如意小时候那样，让她的心里头充满了满足感，觉得现下的时光是无比的快乐，展开双臂，回抱住了沈如意，宠溺的说道：“真是孩子气，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娘身上不下来，但是娘喜欢，喜欢我家如意赖着我。” “那我今后天天赖着您，直到您烦了为止。”沈如意俏皮的说道。 沈芳菲刮刮沈如意的鼻梁，说道：“你赖吧，赖多久，娘都不厌烦。” 母女俩人就跟久别重逢了那般，相互依偎在一起。 望着外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沈如意觉得此时此刻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因着白日里睡得有些多。 到了晚上，沈如意不免生龙活虎，丁点睡意都没有。 沈芳菲担心沈如意会跟昨晚上那般，又开始做噩梦，就命许嬷嬷把她的铺盖搬了过来。 沈如意正打算悄悄地回趟香善院。 看看在没有她坐镇之下，香善院如今成了什么样。 结果，沈芳菲过来了。 沈如意只好作罢，在沈芳菲亲自去铺床的时候，沈如意拉着小红到角落里，吩咐她说道：“你悄悄的，趁着天黑去看看我们的香善院，看看如今的香善院是不是还跟从前那样，还是有了什么大变化。”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想到了晓晴，再道：“最好偷偷的去见见晓晴。” “奴婢见着晓晴姐姐的时候，奴婢要问她什么，还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小红问道。 在沈如意的身边待久了，小红的心机也渐渐地上涨了。 知道沈如意让她去见晓晴，并不是单纯的去见。 对于小红日渐的机灵，沈如意很满意的。 她对小红吩咐说道：“你先见着人，看看晓晴要对你说什么，如果是说晓雪的好，那你就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说回香善院，帮我拿些平日里惯用的东西。如果她提起晓雪了，话里还对晓雪有诸多不满的话，你就跟她说，现在祠堂里跪着的不是我，而是晓雪，我被……被晓雪，还有祖父、父亲、母亲给蒙在鼓里，现在相当于被禁足在佰草院，进出不得。” 小红把沈如意的话暗暗记在心里，然后点点头说道：“奴婢记住了。 沈如意就朝小红摆摆手，说道：“你早去早回。” “是！”小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佰草院，往香善院而去。 现在才戌时，睡觉还早。 沈如意没有丝毫睡意。 沈芳菲却因为昨晚上没睡好，白天的时候又心惊胆战地在沈婉柔的眼皮底下搞鬼，送赝品晓雪进祠堂，这会儿子松懈下来了，不免觉得身心疲惫，频频地打着哈欠。 沈如意就放下手中的医书，对沈芳菲说道：“娘，您累了，就先睡吧。” 沈芳菲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又抬手揉了几下，说道：“娘不困，娘陪着你。” 她想等着如意睡着了，确定如意不会再做噩梦，她再睡觉。 沈如意见沈芳菲满脸的睡意，却强撑着不睡，猜测着是因为昨晚上她做噩梦的事情，把她娘给吓着了，不敢在她之前先睡觉。 于是，沈如意就把手中的医书放下，故意打了几个哈欠，做出满脸睡意的样子，依偎在沈芳菲的身上，撒娇道：“但是娘，我困了，我想睡觉了，您陪着我好不好？我还想您搂着我睡觉，想还跟小时候那样，您轻轻吟唱着小曲儿哄我睡觉。” 沈芳菲听了，不疑有他。 还宠溺地点点沈如意圆润的鼻头，说道：“真是越大越爱撒娇。好！娘搂着你睡觉，唱歌哄着你。”边说着话，边把铺好的被子掀开一角，让沈如意睡里侧去，等沈如意躺好，沈芳菲也脱去外衣，侧着身子，搂着沈如意低声吟唱起小曲来。 没一会儿，沈芳菲的声音就渐渐低下去了，轻拍着沈如意后背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娘？”沈如意轻轻唤了声。 “嗯……”沈芳菲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不过眼睛没有睁开。 沈如意就不再出声，身子也不敢动，等着沈芳菲睡熟。 在沈如意僵硬地躺着床上，等着小红回来的时候，此时小红正刚到香善院。 小红抬手轻叩了下紧闭的院门。 没一会儿，守门的婆子满脸笑容的开门，见到是小红，脸上的笑容稍微地停顿了下，而后又很快地绽放出比刚才还灿烂的笑脸，亲切地询问小红道：“哟，是小红姑娘呀！”又朝后头望了望，见只有小红一人，不由问道：“怎么就只有你回来的？晓雪姑娘呢？” 小红说道：“她没跟着我回来。” “还在夫人那里呀！”婆子追问道。 小红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又问：“你找晓雪姐姐有事？” 婆子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就是问问而已。” 想了想，忍不住追问小红道：“晓雪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小红笑道：“还说没事呢，你哄我吧！你既然有事，就跟我说声，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带话给晓雪姐姐。你不知道，因着小姐去了祠堂，夫人就留晓雪姐姐在身边调教，等闲时候是不能出佰草院的。” “真的呀！”听到小红这话，婆子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就好似是她在沈芳菲面前得脸那般，连连说道：“晓雪姑娘真是有大造化了，府里上下有多少人想留夫人身边伺候而不能的，这是大喜事！大喜事呀！” “呵呵，是大喜事。”小红敷衍地应了声。 婆子上下打量小红，说道：“晓雪姑娘仁厚，为人又善良，你可得好好在晓雪姑娘身边，她好了，你也会好了。而且我听说，你拜了晓雪姑娘为师傅，有这层关系在，你更要向着晓雪姑娘才是呀！” 小红听了，面色不由有些不好。 这婆子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晓雪好了，她才会好？ 不应该是小姐好了，大家才能都会好吗？ 可真是主次不分的糊涂婆子！ 也说明晓雪的段数太高，连个看门的婆子都给收拢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同样 小红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把心中的愤怒给压了下来。 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笑容，附和婆子的话，说道：“你说得很对！晓雪姐姐是我的师傅，只有她好，我才能够好。在我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婆子听了，眉开眼笑的。 不仅没有反驳，还露出副很欣慰的样子，连连点头，说道：“就该这样！就该这样的！” 小红呵呵笑了几声，回应道：“是该这样的。” 说完，绕过婆子，往院子里面走。 一背对着婆子，小红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满脸的凝重。 还没走到正房，路上碰到了灵儿。 灵儿瞧见小红走过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自来熟地挽起小红的手臂，亲热地说道：“小红姐姐，灵儿好想你呀！你都好久没回我们的香善院了！”说着话的同时，灵儿的双眼一直往小红的身后看，看看除了小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红见了，想起刚才守门婆子的举动，知道灵儿是在找晓雪，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撇了下。 随后，小红对灵儿开口说道：“你别看了，晓雪姐姐没过来，就我一人回来的。” 灵儿收回张望的眼神，笑呵呵地望着小红，问道：“小红姐姐，怎么晓雪姐姐没回来的？” 小红斜睨了眼灵儿，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你很关心晓雪姐姐嘛。” 哼！一个个就跟白眼狼一样！ 小姐都差不多半月没有回香善院了。 结果，谁也没有问小姐的境况！ 闻言，灵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说道：“那是当然的，晓雪姐姐对我很好，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关心关系晓雪姐姐的。”又四处地张望了下，见没有谁在注意她们，灵儿压低了声音，询问小红道：“晓雪姐姐在昨晚上被许嬷嬷身边的小丫鬟给叫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红听了，就把刚才跟守门婆子的话，一字不动地又跟灵儿说。 灵儿得到解释之后，她的反应也如守门婆子那般，非常的兴奋，连连说道：“真的吗？晓雪姐姐的命可真是好呀！竟然能够让夫人亲自调教她！将来等小姐继承了沈府，晓雪姐姐就是我们沈府的第一人了！到时候，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丫鬟、婆子，肯定很气派！” 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没有谱。 相对于灵儿的兴奋，小红的脸是越来越黑，愤怒值也是“蹭蹭”地往上涨。 尤其在这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有点骇人。 呵呵！ 还身后跟着一帮的丫鬟、婆子呢。 不过是小姐身边的丫鬟而已，就算是大丫鬟，那也只是丫鬟，是奴才！ 她凭什么气派！ 还第一人！ 我呸！ 没有小姐，晓雪就是一坨没有人理会的臭狗屎！ 灵儿说了好久，说得嘴巴都干了，可没有听见小红的附和，不免觉得无趣，望向了小红，察觉到小红的面色不太好，想到刚才自己只顾着夸赞晓雪了，反倒把小红给落下了，连忙找补说道：“嘿嘿，小红姐姐，你的命也真够好的！竟然能够当晓雪姐姐的徒弟，这简直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我真的是好生羡慕你！等将来晓雪成了咱们沈府的第一人，你就是那第二人了。以后，你可得多多提拔提拔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小红干笑了几声，说道：“放心，我会在小姐面前，好好美言你几句的！” 呵呵，你这辈子在沈府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听到小红提起沈如意，灵儿这才想起了，她除了晓雪之外，还有个正儿八经的主子，连忙问道：“对了，小姐怎么样了？我听说小姐得要在祠堂里待上三天三夜，可真是够辛苦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灵儿的脑子也在快速地飞转着。 虽然能够抱住晓雪的大腿很重要，可能抱住沈如意，那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俩人都能被她抱住。 那她今后可以在沈府横着走了，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灵儿在心里打了主意，就千方百计地套小红的话，想从她的嘴里套出有关沈如意的事情。 小红知道灵儿的打算，不过是想脚踏两只船，两边都讨好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小红是打心底瞧不起的，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没有忠诚观的白眼狼身上，遂而打断灵儿滔滔不绝的话，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歇息吧，我也赶快去正房，帮小姐去取惯用的物件。” “我陪你去吧！”灵儿打定主意要去抱沈如意的大腿，当然是不肯轻易放小红走的，还主动拉起小红的手，往正房的方向走去，“你要拿的东西多不多？如果很多又很沉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吧！你别看我长得瘦瘦小小的，可我力气还是有的！” 小红望着被灵儿拉着的右手，几次想抽回来。 结果，灵儿反而抓得更紧了。 不由得，小红的心头不由有些恼。 灵儿拉着小红的手，说道：“小红姐姐，你别怕！晚上黑乎乎的，虽然有些可怕，但是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下，突然有个黑影在她们的面前快速蹿过。 灵儿吓得立即放开了小红的手，躲在了小红的后面，打着颤的说道：“小红姐姐，你……你看见了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小红往旁边站了站，不想为灵儿当挡箭牌，说道：“我刚才是有看见了什么东西，但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怎么就跑我身后去了？” 边说着话，边把一直往她身后躲的灵儿给拽出来，道：“现在是你表现勇猛的机会到了！如果你敢把刚才的黑影给捉到，我保证在小姐面前，好好帮你美言，甚至可以向你保证，明天就把你提到正房来伺候，也让晓雪姐姐收你为徒，如何？” “这……”灵儿犹豫。 小红的话，虽然让她很心动，也一直是她心里想得到的。 可在性命面前，这些东西就不值得重要，也不值得她去冒险了。 毕竟天大地大，也大不过自个儿的小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黑影 见灵儿犹豫，小红就望着她连连冷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原来你刚才的话是哄我玩的呀！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回去吧！我自个儿回正房拿东西去。不过，等我拿东西回佰草院的时候，晓雪姐姐要是问起了，我在香善院的时候，有没有人帮我，我肯定会实话实说。” “小红姐姐！”听到小红的话，灵儿着急了。 要是小红回去真这么跟晓雪说，那她的前途就全毁了，只能一辈子当个被人欺凌的丫鬟。 因而，灵儿忙不迭地举起右手，向小红表忠心，说道：“小红姐姐，我灵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话哄你玩的，刚才我只是在想着……想着如何把那个黑影给捉到！真的！”最后俩个字，灵儿特别加重了语气，借此表示她所说的话不是假的。 “真的吗？”小红满带怀疑的眼神望着灵儿。 灵儿连连点头，说道：“我灵儿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骗小红姐姐。” “既然这样，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黑影给捉到？虽然小姐现在不住在香善院，但这里毕竟是小姐的地方，要是出现了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东西，全院上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你今天能把刚才可疑的黑影捉到，你就是立了件大功劳了！将来在这香善院，说不准我要倒过来唤你一声灵儿姐姐了。” “灵儿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灵儿的双眼顿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来。 这个称呼真心好悦耳！ 灵儿恨不得现在就让小红尊称她为“姐姐”。 想到这里，灵儿抿紧了嘴巴，神情也渐渐变得肃穆了起来，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那般，深吸了几口气，对小红说道：“那小红姐姐，我现在就为了我们香善院，为了我们的小姐，我这就去捉刚才飘过去的黑影了。” 小红点点头，催促说道：“你快去吧！” “好的！”灵儿挺直了腰板，又深吸了几口气，从小红的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今天晚上的夜晚特别的黑。 就算在廊下挂了灯笼，可仍旧黑漆漆的，虽然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份上，但想看到脚下的路，那还是很困难的，更不用说看清楚周边的景物了。 在如此的环境衬托下，灵儿犹如受到了很大惊吓的小兔子那般，战战兢兢地迈开了脚步，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看小红还在不在她的身后，在往前面走的时候，步伐更是小心翼翼，深怕会踩到地雷一样，用的是脚尖走路。 小红见了，就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那石头刚好在棵大树下面，石头旁边长满了郁郁葱葱，非常茂盛的杜鹃花丛。 这杜鹃花丛不仅长得茂盛，还长得很高，足有七八岁的小孩身量。 小红一坐下来，她就被隐身在了这绿油油的杜鹃花丛里去了。 在灵儿第十次回头的时候，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小红不见了，顿时着急了起来，停止了脚步，朝身后轻轻呼唤了起来，道：“小红姐姐，小红姐姐？你在哪里呀！麻烦你出个声儿，告诉我你在哪里？小红姐姐？” 小红正想把灵儿给甩掉呢，也想好生吓唬吓唬灵儿。 所以，小红并没有出声，任由灵儿在那里带着哭腔的喊她。 “小红姐姐，你别吓我呀！你到底在哪里呀！出个声儿呀！”灵儿害怕的双手紧紧抱住自个儿的身子，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动，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深怕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黑夜里窜出来，把她给吃了，“小红姐姐，你别跟灵儿玩闹了，灵儿害怕。” 不管灵儿怎么呼唤小红，仍旧不见小红的身影，也没有小红的回应。 灵儿是又慌乱又害怕，紧张地左看右看。 按照往常沈如意在香善院的时候，夜里必须有粗使婆子在院子里巡逻的。 可因为沈如意最近都没有住在香善院，晓雪就做主撤掉了这条规定，说是小姐既然不住在这里，那就让大家伙儿好好放松放松，等小姐回来住了，再把这条规定捡起来也不迟。 因为这事，全院上下都夸赞晓雪会做人，比沈如意还体恤下人。 当时灵儿也觉得晓雪挺好的，处处为她们这些下人着想。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因为她现在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院里很害怕，如果有个粗婆子的话，好歹可以互相壮胆。 “小红姐姐，你要是再不出声的话，那我可就走了。”灵儿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跑回自个儿的房间去，躲进被窝里。因而，心里头再怎么的害怕，她也只能壮起胆子来，抬脚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儿的运气特别的差劲。 才刚抬脚走，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又出现了。 这回黑影出现的地方就在灵儿的跟前。 在快速蹿过的时候，还带起了股风，吹得灵儿的衣角都飞了起来，也吹得她瑟瑟发抖，心中的恐惧害怕更是成倍地增长，双手捂着脸蛋，惊叫了起来。 她一惊叫起来，才刚蹿过去的黑影，又倒回来了。 “你你你……你别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别伤害我！”灵儿因为害怕，对站在她跟前的黑影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说道：“我还很年轻，我还没有嫁人，也还没有享受荣华富贵，我不能死！你要是想找人陪你的话，那就去找小红！她目前在小姐的跟前很是得宠，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你快去找她！找她下去陪你！” “如果你不要她，也可以去找晓雪，她可是我们香善院里的第一人，权力、富贵都享受过了，晓晴也一样，她跟晓雪都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把我们想要的福都给享受到了，就算让她们现在就死，也不会有遗憾了。如果这些人你还都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去找小姐的，小姐可是沈府未来的继承人，比那什么小红、晓雪、晓晴更厉害，你肯定喜欢的！会喜欢的！” 未完，还说了句，道：“只要你别害我！别伤我，我可以帮你的！可以帮你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诉苦 不远处的小红听了，不仅满头的黑线，还满脸的愤怒。 白眼狼！ 果真是白眼狼呀！ 小姐对她们多好呀！ 给她们吃，给她们穿，给她们住的。 结果呢？ 遇到了危险，竟然就这么把小姐给推出去了，还为了自个儿不值钱的小命，主动要去害小姐！这种白眼狼简直是前所未闻！太恶心人了！ 小红气得发抖，恨不得出去狠狠踹灵儿几脚。 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想看看灵儿接下来会怎么做，也想知道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 从模糊的形体来看，这个黑影是个人形。 比灵儿稍微矮点，稍微瘦点。 小红在脑子里仔细地搜索着拥有这种身形的小丫鬟。 她要好好地感谢这个小丫鬟。 要不是这小丫鬟的突然出现，也不会把灵儿给吓到，并炸出灵儿内心的龌龊和自私了。 心里头正在想着，黑影又往灵儿的跟前凑了凑。 灵儿彻底吓蒙住了，哭着对那黑影说道：“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会给你找比我更好的人，陪你到下面去了，你怎么还不满足？非要纠缠着我？如果你连晓雪、晓晴，甚至小姐都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帮你让老爷、夫人，就是太老爷、老夫人我都可以帮你，让他们下去陪你的，只要你肯放过我！不要再纠缠着我了！” 那黑影看起来是不满意的。 在灵儿说那些话的时候，又往前移动了几步。 面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影，灵儿彻底奔溃了。 不过，对于灵儿这种自私鬼来说，她的奔溃可以说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从中彻底激发出了她对求生的强烈渴望，突然有了勇气伸出了双手，朝那黑影使出她全身的力气，猛地用力推了几下。 黑影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往后倒退的时候，灵儿趁机撒开丫子往后面跑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彻底看不见灵儿的踪影了。 小红见了，可惜地暗暗摇头。 真是的！ 没有看见灵儿被吓得屁股尿流，可真是不够过瘾呀！ 正在这个时候，黑影正朝着小红飘了过来。 小红没有丝毫的害怕，就这么挺直了腰板坐着。 黑影在距离小红只有五六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恭敬地朝小红福了福身子，说道：“小红姐姐，你回来了呀！”话音一落，这个黑影的手中突然有了亮光，大概是黑影在福完礼后，点燃了手中的灯笼。 这一有了亮光，周边的景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同灵儿同日进府的茯苓。 见着是茯苓，小红望着灵儿离开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跟灵儿相处的不好吗？” 茯苓没有隐瞒，落落大方的说道：“的确是相处的不好。” “所以你就趁着天黑，看不清楚而去吓唬她？”小红再问道。 面对小红的质问，茯苓没有怯懦，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灵儿这个人，自私又狂妄，我想吓唬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想抓住机会，出出心中的恶气。今天也是巧合，我是奉晓晴姐姐的命在我们香善院里到处转转的，代替那些巡逻的粗使婆子，守护我们香善院的安全。刚巧看见了灵儿走过来，所以心里头就起了这个念头。幸好，小红姐姐行得正，坐得端，并没有被我给吓到，不然的话我就罪过了。” 几句话之间，茯苓就把对灵儿的怨恨，还有她在院子里游荡的事情给解释了。 小红对于茯苓和灵儿之间的恩恩怨怨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茯苓为何在大晚上的，出来晃荡的事情，有很大的好奇，还有不满。 她沉着脸，问茯苓说道：“你刚才说，代替巡逻的粗使婆子在院子里转悠？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院子里，不是每人都有分派着差事吗？怎么由你代替了？这不是要乱套了吗？” 茯苓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小红开口问这些。 因此，小红一开口问，茯苓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香善院的现状，道：“小红姐姐，你最近跟着小姐住在白马寺，没有回我们香善院，不知道香善院现在的事情。那都是晓雪姐姐吩咐下来的，说是小姐不在院子里住着，大家平日里也够辛苦的了，就趁着小姐不在，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可再怎么的放松，也不能撤掉了巡夜的婆子呀！这要是夜里发生了事情可怎么办？”小红皱着眉头说道，并问道：“除了巡夜的婆子被晓雪给撤掉之外，还有哪些人的差事被暂时给撤了？你都一一跟我说来！” 茯苓回道：“香善院里的大部分人都这样放松下来了，不过就除了巡夜的婆子没有再巡夜，其他的都还在干差事的，就是没有小姐在的时候那般勤力，差不多是懒懒散散的干一天，或者半天，然后休息上一天半天的。好比院子里的打扫吧，本来应该是早上扫一次，傍晚扫一次，现在改成了隔天隔天扫，说是院子之前天天都在打扫，少扫几次也不会很脏，何况小姐没有在院子里住，扫得再干净，也没有人知道，就算脏了也无碍，反正院子里没有主子。” “这些话是晓雪说的？”灵儿肃穆着脸问茯苓说道。 茯苓回道：“差不多都是晓雪说的，自从晓雪说这些话，院子里的人都把晓雪当成了正经主子那般，没有谁不听她的话，也没有谁不说她的好话。也因为这样，晓晴姐姐觉得晓雪这么做不对，不能小姐不在院子里了就不好好干活，要小姐在不在都一样，结果晓晴姐姐的话被传出去之后，院子里上下对晓晴姐姐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连我和芍药因为跟晓晴姐姐走得比较近，也被她们给挤兑着。” “那芸香呢？”见茯苓没有提起芸香，小红不由追问道。 这个芸香可以说是小姐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连她也这么白眼狼，站在了晓雪那边，那这个香善院，可以说是没有几个跟小姐是贴心的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为己 “芸香呀……”茯苓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提起芸香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芸香她怎么了？你快说！在我面前，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小红追问道。 茯苓叹着气的说道：“芸香姐姐还好，但是她这个还好吧，立场也不是很坚定。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灵儿她们都归她管了，见她们因为晓雪姐姐的话，干活都不怎么出力气了，芸香姐姐好生的说了顿灵儿几个。” “灵儿她们也不是善茬，就把这件事情闹到了晓雪姐姐的跟前，晓雪姐姐表面上虽说了灵儿她们几句，让她们好生的听芸香姐姐的管教，可最后还是当着灵儿她们的面，让芸香姐姐不要管这么的严，还说灵儿她们命苦，在没有进府的时候，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现在进了府里，也让她们好生的享受几天快活日子，感受感受我们沈府对下人的仁慈宽厚。” “因为晓雪姐姐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样的话，灵儿她们就把晓雪姐姐的话当成了圣旨那般，每当芸香姐姐让她们干活，领差事的时候，灵儿她们就把晓雪姐姐的那些话给搬出来，辖制芸香姐姐。” “这久而久之的，芸香姐姐的话在灵儿她们的眼里就是狗屁，谁也不听她的了。” “芸香姐姐大概也是心冷了吧，渐渐地也不再严管着她们了。” “晓晴姐姐私下找芸香姐姐，让她不要因为这样就放弃了，该严厉还是要严厉，该管还是要管的。芸香姐姐听了这话，大概也是因为在灵儿她们那里受了不小的委屈，就跟晓晴姐姐呛了起来，说自己不过是小丫鬟，晓晴姐姐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你这个大丫鬟都辖制不住底下的人，何况她这个小丫鬟？” “就这样，自从呛了晓晴姐姐，芸香姐姐就不怎么跟晓晴姐姐来往了。” “灵儿她们，芸香姐姐也不怎么管了，随便她们怎么闹腾。” 小红听了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芸香了。 说她是白眼狼吧，还不算是。 她也是被晓雪，还有院子里那些白眼狼们给气着了。 可说她不是。 小红觉得芸香根本没有把香善院当家，也没有把小姐放在心上。 这香善院如此的乌烟瘴气。 芸香是小姐一手提拔起来的，应该不管受什么委屈，也要把院子里的不良作风给打压下来才是，怎么就能够遇到点点挫折和委屈就放弃了呢？ 所以，对于芸香的所作所为，小红心里头还是不满的，也很气恼。 了解了芸香在香善院的所作所为，小红就开始问起了陈妈妈，道：“那陈妈妈呢？陈妈妈是小姐的乳娘，还背着老夫人、夫人把她给重用了起来，就连她的儿子张大富，小姐也是多多提携着的。现在香善院被晓雪给搞得这么的乱七八糟，陈妈妈难道就不管吗？” “陈妈妈呀……唉！”茯苓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红追问道。 茯苓回道：“陈妈妈告病假了，连带着把张大富也拘在了身边，让张大富侍疾。” “病得很严重吗？”听茯苓说，陈妈妈病倒了，病得还要让儿子在身边伺候着，小红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着陈妈妈好歹不是没有出手管，而是有心而无力。 茯苓摇摇头，说道：“病得是不是很严重，我不知道。” “反正晓晴姐姐打发我去看望陈妈妈的时候，我都没有见到陈妈妈的真容，只能隔着屏风听到陈妈妈的声音。说是她这个病不太好，怕见了我会把病气过给我。” “但是在早几天，我又去探望陈妈妈的时候，还没有踏进他们家的门槛，我听见了陈妈妈在跟她的儿子张大富吵架，说什么晓雪姐姐不是什么良配，让张大富不要痴心妄想，好生的在她的身边侍疾，别搞七捏三的毁了自个儿的前途。” “那声音非常的中气十足，比健康人的声音还大。” “在张大富不依，反驳陈妈妈，说晓雪姐姐是个好姑娘，想要娶她为妻的时候，陈妈妈还拿起鸡毛掸子，打了几下张大富。那鸡毛掸子挥的，风呼呼的响，非常的有力道，看起来身子不是很虚。可等我进去的时候，陈妈妈的身子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只能躺在床上，一声一声地哀叫着，说自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我年纪小，见识也浅，但还从未见过，原本病得只能卧在床上的病人能够站起来跟人吵架，还能够拿起鸡毛掸子打人，可有外人在的时候，身子就又立马不好了。” “所以，对于陈妈妈到底是不是生病了，我也琢磨不透。” 小红听了却明白了。 陈妈妈这是在装病，她这么做为的就是张大富。 因为张大富已经迷上了晓雪，怕张大富因此被晓雪迷得团团转，继而站错了队伍，所以陈妈妈才出了装病的招数，把张大富给拘在身边，免得张大富惹祸。 可从中可以说明，在陈妈妈的心里，小姐虽然重要，但是也重要不过她的儿子张大富。 对此，小红对陈妈妈很是鄙夷，觉得陈妈妈脑子愚笨，有巨坑。 要知道，小姐可以算是她们这些人的天。 如果哪日天不好了，塌下来了，她们这些躲在天下面的，还有好日子可过吗？ 由此，小红对陈妈妈的印象也直线下降了。 茯苓说完这些话之后，就静静地站立着，等着小红发话。 小红把茯苓的话都记在心间，等回去的时候，好把这些话都转述给沈如意听，让她知道香善院都发生了什么，晓雪都干了什么，还有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忠心，到了关键时刻又如何退缩的……这些，她都要一一转述给小姐听。 等记得都差不多了，小红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问茯苓说道：“晓晴姐姐睡了没有？” 茯苓正等着小红这句话呢，连连摇摇头，说道：“晓晴姐姐还没有睡，因为香善院的事情，她好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了。” “晓晴姐姐辛苦了。”小红叹了口气说道。 茯苓听了，在心里松了口气，道：“晓晴姐姐说了，只要她的辛苦没有白费，香善院好好的，小姐也好好的，她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小红听了，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看来这香善院，也就晓晴姐姐对小姐忠心不二了。 第一百八十章暗处 虽然从茯苓的描述中，小红可以看出，晓晴对小姐是忠心的，但因为在她来之前，小姐对她的百般叮嘱，所以小红在见到晓晴的时候，没有说其他话，只是向晓晴问安。 晓晴亲自给小红倒了杯茶，也没有说其他的，而是向小红询问沈如意的境况，道：“小姐最近可好？我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小姐了，不知道小姐现在是不是瘦了。如今你在小姐的身边伺候，你可得好好照看好小姐，小姐可是我们沈府唯一的继承人，若是出了差错，不止你完蛋，我们全府上下都要跟着完蛋。” 话说得虽然有些严厉，但是小红的心里头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挺开心的。 因为这说明晓晴心里是有小姐的，真正的把小姐当成了主子看待，把小姐当作是她的天。 小红乖巧地连连点头，说道：“晓晴姐姐放心！我就算不要自个儿的小命，也不会让小姐出任何的差错的！” “这就好！像你这样的，才算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晓晴夸赞小红说道。 同时，这句话里蕴藏着其他的意思，暗指着晓雪。 小红听出来了，但是没有戳破。 她要晓晴亲自说出对晓雪的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晓晴心里头有些顾虑，小红都已经喝了两杯茶了，晓晴除了问她关于小姐最近的状况，叮嘱她要照顾好小姐，告诉她小姐有什么忌讳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小红心里头有些疑问。 她是有感觉到晓晴对小姐是真正的忠心。 可为什么没有在她面前，亲口说出对晓雪的种种不满呢？ 想开口提示她几句。 如此，她就能按照小姐的话，把祠堂的真相告诉她了。 但是想到在她来香善院之前，小姐曾经百般叮嘱过她，定要让晓晴自个儿说出对晓雪的不满，才能告诉晓晴祠堂真相的事情，小红也只能把差点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正当小红失望地想要回佰草院，向沈如意回话的时候，晓晴再次开口了。 小红连忙打起了精神，等着晓晴的问话。 结果，晓晴说出来的话又让小红失望和失落了。 晓晴问小红说道：“你今晚上回院子里来，是要给小姐拿什么东西，还是回来当差的？” 小红听了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面上却不表露半分的失望，镇定地说道：“我是来给小姐拿东西的。” “你要拿什么东西？”晓晴又细细地追问道。 小红也打着马虎眼的说道：“就是小姐平日里惯用的生活用品。” 闻言，晓晴站了起来，说道：“你随我来，我给你去拿。” “这，这不用了！我自个儿去就行，天色不早了，晓晴姐姐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还是早点歇息吧，要是被小姐知道了，定要说我不会办事，事事都要依赖着别人了。”小红试图阻拦着晓晴，因为她现在只想随便拿几样东西就回佰草院，向沈如意回话。 结果，晓晴根本不给小红拒绝的机会，率先走在了前头。 小红无奈地跟了过去。 茯苓见了，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继而快步走到小红的身边，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说道：“晓晴姐姐主意多，你就跟着晓晴姐姐安心的过去吧，而且你不知道，因为晓雪姐姐对底下的人‘宽厚仁善’，对晓晴姐姐这个身为小姐的另外个贴身大丫鬟，大家就觉得很看不上眼，并视为晓晴姐姐为眼中钉，自发地帮着晓雪姐姐盯着晓晴姐姐呢，所以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 说这话的时候，茯苓还朝窗外的大樟树抬了抬下巴。 小红看了过去。 窗户外面黑漆漆的。 不过，在廊下灯笼的照射下，小红还是依稀能够见到个模糊的身影。 而且还不止一个，起码有两三个。 小红见了，不由一惊，急切的问茯苓说道：“那我们之前在院子里说得那些话，这些人岂不是也都听去了？” 茯苓捂着嘴，轻笑了下，说道：“小红姐姐放心，这些人看着胆子不小，其实不过是纸老虎而已，就跟那灵儿一样，我稍微装下鬼怪，就把灵儿给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大叫着离开了。所以，她们这些人当时就算有藏在院子里，见灵儿被吓成了这副模样，也早就偷偷离开了，哪里还会继续留下来偷听我们的对话？她们都是自私的人，看着是忠心于晓雪姐姐的，其实说来说去还都是为了自个儿。” 小红放心了，对茯苓说道：“你看事情倒是挺透彻的。” 茯苓笑着回答道：“这都是芍药教我的。” 小红中肯的评价，说道：“芍药是个聪明的姑娘。” 茯苓嘿嘿地笑。 因为茯苓的提醒，小红在随着晓晴回正房的时候，眼睛不仅看着脚下的路，还朝四周仔细地观察了下，发现她们这一路上走来，有不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们，黑黝黝的就好似隐身在黑暗里的大黑蛇，随时都会扑出来，咬她们一口。 再加上夜风吹着。 小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手狠狠地搓了几下双臂，试图去驱赶寒意。 唉！这个香善院，没有了小姐，已经不是曾经的香善院了。 小红站在正房前，望着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房间，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晓晴抬脚走进屋里，见小红站在门外，整个人愣愣的，眼神还空洞地望着屋子里，晓晴也好似知道小红的内心是怎么想的那般，也跟着无声地叹了口气，本想跟小红说些什么，可在看见不时有小丫鬟、粗使婆子在正房前假装路过时候，晓晴只好作罢，把到了嘴巴的话咽了回去，只轻轻唤了声小红，说道：“快进来吧，早点把东西拿过去，小姐也好早点用上。” 小红听到晓晴的轻唤，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 走进屋子里，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扑面而来。 小红点了盏蜡烛，走到那桌椅的地方，双手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摸，手指上就全都是灰。 见到这种情形，小红很是的生气。 如果是院子、走廊、厅堂什么的，打扫的时候不是很尽心，那就算了。 可现下竟然连小姐的闺房也这样，也太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了吧。 想到这里，小红还满带生气的望向了晓晴。 虽说晓晴因为被晓雪架空了权力，无力去管教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们，但是指使下身边的人，好比茯苓、芍药她们几个打扫打扫下小姐的房间总可以的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偷偷（一） 晓晴察觉到小红正在愤怒地瞪着她，晓晴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从柜子里拿来几块干净的布，然后在桌子上铺开，并问小红说道：“小姐都让你回来拿什么的？你说出具体的物件名来，我也好给你打包着带走。” 小红因为正房里的灰尘，对晓晴的好感是直线下降，语气也就变得有些不好了，硬邦邦的说道：“小姐没有跟我说具体拿什么，只说是让我拿她平日里惯用的物件。晓晴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才刚来到小姐身边伺候不久，不如晓晴姐姐您是从小跟着小姐的，所以还请晓晴姐姐帮个忙，帮我把小姐平日里惯用的东西打包起来。” 面对小红不善的语气，晓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始动手去开箱笼。 晓晴开得箱笼装得全是医书。 她一本不落的都搬了出来，放在了布包上。 很快，拿出来的布包都堆满了医书。 晓晴就不再拿其他东西了，开始打包这些装着医书的布包。 书可是很重的。 这好几本医书垒放在一起，分量更是不轻的了。 小红望着桌子上那三个大包袱，脸不由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这晓晴是故意的吧！ 因为自个儿对她语气不好，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来整她？ 正在心里这么想着，晓晴主动背起了俩个大包袱，对小红说道：“让你一个人拿回去肯定是不方便的，我跟你一起送过去吧。” 小红想了想没有拒绝。 既然晓晴肯替她负担走俩个大包袱，她才不会傻兮兮地拒绝。 俩人背着装着满满医书的包袱往外走。 见她们装了这么多的东西，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丫鬟、婆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喂，你们说，这晓晴、小红背着的包袱里不会装着金银古董吧，看看她们的那腰，都被那包袱给压得直不起来了，走起路来还晃动着，显然那包袱里的东西很重。这重东西嘛，除了那些木头家具什么的，就只有金银财宝了。” “说不准哦！不然干嘛大晚上的来拿东西？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的。” “那我们要不要去正房里瞅瞅，看看这晓晴、小红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这，这不好的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们敢拿，我们就不能去瞅瞅吗？少了什么的话，我们可以上报给晓雪，甚至是小姐，让她们俩个好好看看晓晴、小红是什么货色！你们觉得怎么样？” “嗯……”众人犹豫。 提出去正房的粗使婆子见了，就朝犹豫的那些小丫鬟、媳妇子们啐了几口，说道：“既然你们胆子小，那我就自个儿去了，到时候我在晓雪姑娘面前得了好处，在小姐面前立了功劳，你们可别眼红呀！”说罢，拍拍了裙摆，朝没有关上房门的正房大步走了过去。 剩下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呆愣愣地望着这粗使婆子离开。 有个脸上充满算计的小丫鬟在原地待了会儿，最后咬了咬牙，朝那离开的粗使婆子追去。 见此，剩下的几个也不由蠢蠢欲动了起来，互相商量。 “你们说，我们去不去呀！” “其实我想去的，自从进了府里当差，我还从未见过小姐的闺房是什么样的呢。如果能够让我尽情地去看看、去瞅瞅，我就算是死也愿意了。” “啧啧啧！你可真够没有出息的！不过是看下小姐的闺房而已，你就死也愿意了？太没出息了吧！起码也要在小姐的闺房里待上一个晚上，好好过过千金小姐的瘾才成呀！” “你们这么一说，倒也勾起了，我也想当千金小姐的念头了。” “我也是！” “还有我！我也想过过当千金小姐的瘾。” “既然大家心里头都是这么想的，那我们都去看看吧。反正就只是看看而已，只要我们不动屋子里的东西，谁能知道我们进去过？何况现在主事的晓雪姑娘不在，就连晓晴也跟着小红离开了，这香善院就没有可以管我们的人了，剩下的小虾米，我们还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几只小虾米吗？就算我们收拾不了，不还有晓雪姑娘吗？她这么的宽厚仁善，肯定会帮着我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你说得有道理！” “是的！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去碰屋子里的东西，能怎么样？” “对的！能把我们怎么样？” “那我们大家一起去吧！先说好啊，到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可得互相拧成一根绳子，可不能互相背叛的！” “不会不会的！” “就是，谁会这么傻呀！我们互相拧成一股绳子，才能保住我们呢，不会犯傻背叛的。” 于是乎，这几个人在互相保证之下，随后猫着身子，朝正房走去。 刚才那先去沈如意屋子，打头阵的粗使婆子已经到了。 她就跟什么也没有见过的土包子一样，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还伸手去东摸摸西摸摸的。 紧跟着她进来的小丫鬟见这粗使婆子不仅看，还摸了起来，她的胆子也不由大了起来，不仅看、摸，还大刺刺地坐了上去。 后面几个进来的丫鬟、媳妇子见了，也是有样学样。 不由得，原本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正房一下子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了起来。 “哇！原来千金小姐的闺房是这样的呀！我可真的是长见识了！” “你可真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过是见见小姐的闺房而已，有必要这样夸张吗？” “可不是？我仔细看了看这闺房，觉得跟我们的下人房也没什么两样嘛。不过是家具多了些，又精致了些，摆件名贵了些，又多样了些，还有那床大了些，被子松软些，其他的也就这样，跟我想象的太有差距了。而且，你们有没有闻到，这屋子里有股子霉味？我没想到呀，在个千金小姐的房子里也能够闻到霉味，再看看那些桌子、凳子、椅子什么的，上头全都是灰，一摸上去，整只手都给弄脏了。看来呀，千金小姐的闺房也不过如此。” “什么不过如此？那是在正房当差的小丫鬟偷懒，没有打扫而已！” “什么偷懒？那是晓雪姑娘对底下的人宽厚，让那些个平日里整天干活的小丫头们趁着小姐不住在香善院好好歇歇。” “对的对的！那是晓雪姑娘宽厚，可不是小丫鬟偷懒！” “就是！什么偷懒嘛，是晓雪姑娘对我们的体恤！你可别说错了话，让晓雪挨小姐的骂！” 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因为“偷懒”这个词而吵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偷偷（二） 在这些人争吵的时候，有个婆子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移动着双脚，往梳妆台的方向挪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黑漆雕花的首饰盒，拿出了支镶宝石的金簪子。 望着手里这支做工精巧，价钱不低的金簪子，婆子的眼眸中充满了贪婪。 她手拿着金簪子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大家伙儿还在因为偷懒不偷懒问题的在吵嘴，这个婆子咽了咽口水，然后迅速地往自个儿的怀里塞。 一塞完，这婆子立马挺直了腰板，又开始左看右看。 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偷拿了支金簪子，婆子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胸口大松了口气。 只是，向来都是有一就会有二的。 婆子拿了支金簪子之后，她的眼睛就又落在了那首饰盒上，口水直咽，忍不住又伸出了手去，又取出了支粉色珍珠的步摇。 有了第二次的经验，再拿第二回的时候，婆子稳重多了，不再心虚的左看右看，而是直接就往怀里塞，一塞完，她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再往首饰盒伸了过去。 就这样，周而复始的。 满满一盒子的首饰就这么被婆子给拿去了一大半，也塞得她的胸口、肚子很是不平整，这边凸起一块，那边凸起一块的，一看就知道她的怀里塞了东西。 婆子低头看了看，不由有些发愁。 她这个样子，可怎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走出去呀！ 正发愁的时候，她的困难就先找上门来了。 “喂！张婆子，你的胸口和肚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好像藏了东西呀！”这人的说话声不高不低，但是足以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还伸出去戳张婆子的肚子。 张婆子见了，脸色一白，连忙躲闪了过去，并喝斥说道：“你别动我！” 那人不干了，沉着脸的反驳说道：“嘿嘿！什么叫别动你呀！我动你什么了呀！不过是看你的肚子和胸口怪怪的，我出于关心你，才想戳一下的嘛，免得你突然得了疾病也不知道。”边说着话，边强势地抱住张婆子的腰身，并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我抱住张婆子了，你们快过来撩起她的衣服看看，是不是晚饭的时候，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了。” 一听这人这么说，屋子里的其他人就蠢蠢欲动了起来，纷纷朝张婆子伸出了手去。 她们都不傻。 一看张婆子的肚子和胸口就知道，里面肯定藏了东西，而这东西当然是来自这间闺房。 “你们别乱来！我没有不舒服！我身体好着呢！”张婆子极力地扭动着身体，不让那些人去掀开她的衣服，奈何对方人多，她就一人，不管她怎么的抗拒，怎么的不配合，衣服还是被掀开了，露出藏在怀里的各种贵重簪子。 “好呀！你竟然敢偷小姐的首饰！张婆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就是，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连小姐的首饰也敢拿。而且你拿就拿吧，还贪心地拿了这么多，你的心也未免太黑了吧！” “可不是，简直比那黑炭都黑呀！” “幸亏我们发现了不对劲，掀开了她的衣服看看，要不然的话，等小姐回来，察觉到了首饰少了一大半，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被张婆子给连累了？你们想想那个秋菊，她不过是偷吃了几根南瓜条而已，就被小姐给当着香善院上下全部人的面狠狠打了三十个板子，还转卖给了人牙子，这张婆子偷了这么多的首饰，不得直接当众打死呀！” “打死她也就罢了，我就怕会连累我们呀！然后我们也跟着张婆子挨板子。” “啊！那该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凉拌呗，走一步是一步呗。” “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主动向小姐说起这件事情吧。”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都被吓傻了？不是还有晓雪姑娘吗？有晓雪姑娘在，我们就不会有事的，她肯定能够护住我们的。” “对哦！还有晓雪姑娘呀！” “是的！是的！晓雪姑娘这么的仁厚，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挨板子的。” “对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放心了。” 张婆子看着她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原本因为被她们当众揭穿偷盗的紧张，现在渐渐地放松了起来，嘴角还止不住地流露出讽刺的笑意。 因为如果她们真的这么正直，目的只为揭穿她偷盗小姐的东西，就不会东拉西扯的说这些无用的话了，而是直接把她扭送到小姐那里领罪去，但她们之所以这么的扯，不过是见她拿了这些首饰，她们也眼红了起来，也想占为己有，只是没有谁想当这个出头鸟而已。 想到了这里，张婆子低下头，紧抿着嘴巴，仔细地思考了下。 大约半盏茶左右，张婆子重新抬起了头，露出满脸无辜的样子，对这些人说道：“喂！我说你们真是够够的！谁说我偷盗了？你们又不是我，怎么可以仅凭着我怀里藏了这些首饰，就认为我想拿走呢？就不能让我做做白日梦，幻想着这些首饰是我的吗？” 屋子里的人听了张婆子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接话。 张婆子见了，在心里连连冷哼了几声。 果然呀！ 这些人呀！ 果然是想借着她的手，光明正大地拿走正房里的值钱东西。 摸到了这些人的脉，张婆子说起话来那就更顺溜了，道：“你们也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因为家里头人口多，又是个老大，还是个赔钱的女儿，没到十岁，我就被我的爹娘给卖给了人牙子，从此过上了被到处转卖的日子。” “好不容易进了府里，因为长得不够出众，人也不是那种机灵的，就只能分配到那种干脏活、重活的地方去。等到了年纪，该配人了，也不过是给配了个一辈子都没有出息的小厮，生了的几个儿子、女儿跟我和我男人一样都是没有出息的，这辈子都是要苦苦熬日子的，想出头的话估计比登天还要难，而我想要享他们后辈的福，估计就算等到死也是享受不到的了。” “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女人，曾经也是被家里的爹娘给卖出去的，苦日子是没少过，好日子呢是鲜少有。虽然苦日子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但是你们就不想过过好日子吗？不，其实你们是想的，包括我也是想的。可我们不会投胎呀，谁让我们天生不是主子呢？如果我们投到了贵人的肚子里，我们现在也是被人伺候着的主子了，也不会因为害怕被主子责罚，而整日整日的不安宁了。你们说，我的话对不对？” 第一百八十三章偷偷（三） 张婆子的话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华丽的语句，可就这么简单的话，瞬间引起大家的共鸣。 是呀！ 谁不想过好日子，当主子呢？ 可她们因为天生贱命，过不起好日子，也当不了主子呀！ 只是，话是这么的说。 她们的内心还是极度渴望着有天能够当上人上人，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张婆子环顾了下四周，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脸上还浮现出对过好日子，当主子的向往神色，张婆子知道刚才的那些话已经打动了她们，挖掘出了她们的不甘心。 趁热打铁。 张婆子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有着同样的梦乡，同样的向往，那为何不互相抬抬手，让彼此暂时实现下这个美梦呢？” “你想怎么实现？”听到张婆子的话，有个小丫鬟站了出来问道。 张婆子挺了挺自个儿的身板，向大家展示她藏在身上的各种名贵首饰，说道：“喏，就跟我一样喽，把你们平日里想要得到的东西，暂时放在自己的怀里，想象着这些都是自个儿的东西，然后好生的做几回当千金小姐的白日梦。如此，你们的美梦不就真的实现了吗？” 话音一落，大家伙儿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各个眼神中充满了赞同。 只不过，没有人敢第一个迈出这步伐来，当首次吃螃蟹的人。 张婆子知道这些人的脾性，还是害怕枪打出头鸟。 于是乎，张婆子抬手从怀里把支色珍珠的步摇拿了出来，走向了离她最近的小丫鬟面前，然后抬高拿着步摇的右手，轻轻插在了这个小丫鬟的发间，随后往后退了几步，左看看右看看的，特别夸张的夸赞说道：“呦呦，可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呀！你们看看这个小丫头，一带上这珍珠步摇，整个人的气韵就不一样了。若是让不知道你底细的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头的千金小姐呢。” “真的吗？”小丫鬟听了张婆子的夸赞，小脸蛋顿时就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丝毫不怯懦。 张婆子道：“当然是真的呀！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大家伙儿呀！” 闻言，小丫鬟满脸期待地等着大家的回应。 其实这个小丫鬟带着这支色珍珠步摇并不十分好看。 因为色需要搭配白皙的肌肤。 而这小丫鬟皮肤黝黑不说，还十分的粗糙，五官又长得不好看，鼻子特别的塌，嘴巴又特别的大，下巴还特别的短，头上配上这么一支的珍珠步摇，就跟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差不多，不管怎么看都不相衬。 只是因为小丫鬟低贱身份的缘故，猛然间搭配上了只有千金小姐才够格拥有的步摇。 大家伙儿就有种终于翻身了的爽。 所以，即使觉得这个小丫鬟头上插了这么一支步摇不好看，但因为心里头爽快了，看着看着就觉得好看了，而且还是特别好看的那种。 因此，大家纷纷赞美着这个小丫鬟。 “哇塞！真的很好看！没想到你原来也是挺漂亮的呀！” “就是呀！张婆子一给她插上珍珠步摇，我就感觉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被人使唤的小丫鬟，而是使唤别人的千金小姐呢！要不是我亲眼看着张婆子给上步摇，我都不敢认你了。” “嗯嗯！看来这小丫头也是有做主子的命数的。” “嘿嘿，你是不是也想要当主子了？” “难道你不想？” 大家互相看着，眼神里的东西不言而喻。 没有人是不想当主子的。 于是乎，大家纷纷行动了起来，去翻梳妆台的东西，可劲地把剩余的首饰往自个儿的头上带去。因为大部分都被张婆子揣怀里去了，那些没有抢到首饰的就往张婆子的怀里去捞，张婆子哪里肯的，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揣怀里的。 不由得，粥多僧少，大家就闹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怎么这样？这分明是我先拿到的，怎么可以抢我的？” “你的？这话说的，什么时候就成你的了？分明是我们大家伙儿的！”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的！你可别独吞！” 不管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那都是爱美的。 就这样，为了抢夺簪子，大家开始肢体碰触了起来。 不过，到最后并没有闹起来，因为她们虽然嘴上是不承认的，心里却是很清楚，如果闹开了，引来了其他人，那她们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说不准还会被人拿捏住这个把柄要挟。 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就这么被这些人给瓜分得一干二净，连个渣渣都不剩下。 而这种事情，就跟决堤了的大坝，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止不住了。 首饰被瓜分了。 这些人的眼睛就瞄向了衣服。 彷如恶狼下山那般，抢完了首饰之后，这些人就齐齐冲向了衣柜，把沈如意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都给拿了出来，纷纷在自个儿的身上比划、试穿。 “这衣服好小呀！我怎么穿都塞不进去。” “哈哈，不是衣服太小，而是你太肥了。” “就是，也不想想你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跟我们抢着穿这么艳丽的衣服，你还是把衣服给我，让我穿吧，我穿起来肯定很好看，比小姐还像小姐。” “切切切，就你还小姐呢？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脸上的褶子。” “我脸上有褶子怎么了？老夫人、夫人的脸上不也有很多褶子吗？她们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千金小姐？等再过几年，老夫人的脸上还会长出老年斑来呢，可这样就能否定她曾经是千金小姐的事实吗？不能，对不对？” “你就扯皮吧！” “你才扯皮呢，你是说不过我了，就耍无赖了。” 因为衣服的事情，这些人又开始有了摩擦。 在屋子里的人互相闹腾的时候，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隐藏在窗户底下的芍药、茯苓给看个彻底，也听了个彻底。 第一百八十四章忧虑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用小姐的东西。”茯苓讶异地瞪着眼睛。 芍药淡淡地瞥了眼屋子里的人，说道：“且让她们乐着吧！这会儿子越乐，等将来清算的时候，她们就会哭得越惨。” 边说着话，边慢慢地蹲下身子，趴在地上，把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包括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什么人动用了屋子里的什么东西，都十分清楚的，一一记录了下来。 茯苓侧头看了眼芍药记录的东西，见她写得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字，茯苓摇了摇头，说道：“亏你有这么好的耐心，我可受不住这么婆婆妈妈的事情。” 芍药抬头看了眼活泼可爱的茯苓，说道：“书上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人与人不同，自然作用也就不一样了。我喜欢安静，喜欢这样写写的差事，而你性子活泛，是个坐不住的，跑跑腿、看看人什么的最适合你了。” 茯苓嘿嘿笑了几声，说道：“那也是，不过……” 微微抬起了头，透过窗户，望向屋子里那些仍旧沉浸在当主子美梦的丫鬟、婆子们，茯苓有些不安的说道：“我们院子里这么的乱，晓晴姐姐却不让我们理那些以晓雪为首的人，还让我们不要跟她们起冲突，更不要管她们之间的事情。” “但是呢，却要让我们俩个暗地里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让你把她们出格的举动都给一一记录下来。这样虽然能够方便晓晴姐姐今后找机会清算她们，可是小姐要是看到这些记录的话，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心里头肯定都会不高兴的。” “反正要是让我知道，我的那些漂亮衣服和首饰都被外人给糟蹋了，我是不高兴的。还有闺房都积灰了，也没有人去打扫，这根本就是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嘛，小姐她看了这些记录之后能会高兴吗？” “晓晴姐姐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晓晴姐姐还是府里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府里当差，看在这些份上，小姐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气恼晓晴姐姐当时的不作为，不理会。” “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才来府里多久呀！” “要根基没根基的，也没有得到小姐特别的器重，如果跟小红那样，天天在小姐身边伺候的话，那还好点，有了这点情分，小姐总归会念着的，但是我们……唉！一无所有，也因为一无所有，才会很容易的成为小姐泄怒的口子。到时候小姐把这些气都撒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岂不是也要跟屋子里的这些人一样，只能乐一时了？” 闻言，芍药好笑地望向了茯苓，说道：“我以为你是那种只顾着今天，不顾着明天的那种洒脱人，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想得这么的长远。” 茯苓无奈的叹气，说道：“能不想得长远些吗？不动脑子的话，我们也会跟屋子里的这些人一样了，我可不想再过那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日子，我想像个人样的活着。” 芍药安慰茯苓说道：“放心，小姐不是那种会苛待下人的残暴主子。” 茯苓摇摇头，说道：“我知道小姐不是，可万一我们没有选好要走的路，无意中跟主子有了冲突，就算主子再宽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看晓雪，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蛮风光的，但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找死。我估计呀，小姐就算念着跟晓雪从小长大的主仆之情，可一旦知道了她的行为，也不会轻饶的，也绝不会让晓雪再留在府里。这丫鬟一旦被赶出府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那你就走好自个儿的路，别走了歪路。”芍药建议说道。 茯苓露出满脸迷茫的样子，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正路，什么是歪路。” 芍药听了，渐渐收敛住脸上的笑容，肃穆着脸，认真说道：“这还不简单？一心向着小姐的路就是正路，跟小姐的心意相反的就是歪路。总而言之，你要谨记住，不管身边的诱惑有多么的大，但是也不能忘记了谁才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又是为了谁而效忠。只要这几点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风浪都会一帆风顺的。” 茯苓听了，在心底仔细地琢磨了下，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也好似打开了她新奇大门那般，特别崇拜地望着芍药，说道：“你可真是厉害！比我聪明多多了，看问题就是毒辣，一下子就点出重点来了。” 芍药无奈地笑笑，说道：“不是我厉害，也不是我眼睛毒，而是我经历的多了。” 又想到茯苓是个心思活泛的人，芍药怕茯苓今后会因为她自己的心思活泛而误入歧途，致使自个儿害惨了自个儿，芍药少不得又提醒了茯苓几句，说道：“别怪我多嘴，将来你在遇到选择的时候，可要仔细想想我现在的话，那就是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定要选对我们小姐有利的那面。只要一心向着小姐，你想活个人样，那是简简单单的事情。我们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小红，你看小红当初不过是个打扫庭院的粗使小丫头，可现在呢？人家可风光了，目前是比晓晴姐姐还风光，小姐进进出出的都是小红陪着。” 茯苓仔细地听了芍药的话，又在心里仔细地琢磨了下。 随后，认真地点点头，说道：“你放心！你说得话我都记住了！不管今后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谨记着小姐是我的主子，我永永远远也只给小姐效忠！” “记住了就好，记住了就把心里头的担心好生的放在肚子里，也不要再跟屋子里的这些狂三诈四的人相比，我们跟她们是不一样的，小姐也不是那种只看表面的小姐，她心里头很明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很多，只要对小姐忠心就好。”芍药忍不住又提醒了茯苓几句。 第一百八十五章六角亭 茯苓心思活泛。 同样的，也是那种通透的聪明人。 见芍药几次三番提醒她要对小姐忠诚，茯苓猜测到，芍药估计知道什么内幕，所以才会如此百般叮嘱自己。因此，茯苓特别认真地点点头，望着芍药的双眼，说道：“你的这些话我都刻印在脑子里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芍药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嗯，刻得越深就对你越有好处。” 至于是什么好处。 芍药没有明说。 但也跟明说了没有差别。 对于个小丫鬟来讲，最大的荣耀无非就是一步登天，成为主子信重的人。 想到这里，芍药微微抬头，看向了还在屋子里乱动主子东西的丫鬟、婆子。 这些人呀！ 目光太短浅了。 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殊不知这个眼前的好处，不过是浸了毒药的蜜糖。 吃的时候挺甜的。 一吃下去，就会很快毒发身亡。 芍药又想到了在香善院呼风唤雨，一呼百应，比小姐还像主子的晓雪。 这个晓雪呀！ 野心太大了。 以为跟小姐长得相像，她就也能够成为小姐了，还在心里头产生了可怕的念头，想要把小姐给取而代之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凭借着自个儿的脸蛋，就能成为沈府的千金小姐，把真正的小姐给挤兑下去。 可真是猪油蒙了心。 狂妄的都不知道自个儿的祖宗姓什么了。 芍药暗暗摇头，对晓雪越来越往外流露出来的可怕心思觉得费解，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晓雪的心思再怎么的可怕，再怎么的匪夷所思也跟她无关，这些都是小姐该操心的事情，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把香善院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 在芍药奋笔疾书，努力记录的时候，小红、晓晴正背着的包袱往佰草院走去。 因着晓晴没有在小红面前，说起晓雪任何不好的话。 小红按照沈如意的吩咐，也就没有跟晓晴说，沈如意现正在佰草院里。 是以，在快到佰草院的时候，小红停下脚步来，朝晓晴伸出了手，说道：“晓晴姐姐，佰草院就在前面了，把你身上的俩个包袱都给我吧。天色不早了，你也好早点回去歇息。” 晓晴没有给，还朝身后看了看。 看完之后，又朝周边瞅了瞅。 最后，伸出手指，指向了离佰草院不远处的六角亭，对小红说道：“身上的这些包袱挺重的，我们背了这一路，也怪累的，我们到那六角亭子里好生歇歇吧，也可以学主子风雅一回，在亭子里赏赏月亮，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真不怎么样！ 她才不想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亭子里吹夜风呢。 何况，她还想着尽快回去，好跟小姐回话呢。 小红满脸的不情愿，刚想开口拒绝的时候，晓晴抢在小红说话之前，径自地朝那六角亭走去了，这是逼迫小红就算不情愿，那也得跟着她过去。 由此，小红非常的气恼。 本来想着不管不顾，直接不理会晓晴，自个儿背着身上的包袱就往佰草院去的。 在准备抬脚，付诸行动的时候，想到了之前茯苓对她说得话，说香善院上下的人因为捧着晓雪，奉承着晓雪，就自发地监督着晓晴，致使好多话不方便说。 小红想了想，就抬着脚，跟在了晓晴的身后。 六角亭的位置非常的上佳。 四面通风，视野开阔，途径过六角亭的小道，坐在六角亭里都能够清晰的看到。 周边的花草树木又都是矮矮的。 要是有人走过，不用多么的费力就能看到。 这个六角亭的确是个说些话的好场所。 晓晴把身上的俩个大包袱放在了石桌子上，然后选择了东边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随后朝小红抬抬手，示意她也把身上的包袱放下来，在自个儿的对面坐下。 小红这回没有任何的犹豫。 非常迅速地把包袱放下来，然后呲牙咧嘴地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晓晴见了，瞄了眼石桌子上的三个大包袱，开门见山地向小红解释说道：“我把医书打包过来，并不是说要整你，一是小姐的确喜欢医书，你拿着医书回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二就是我要拿这些医书当幌子。” “幌子，什么意思？”小红有些不明白地在晓晴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晓晴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刚才回香善院的时候，也见到了香善院如今的情况了。大家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当差，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讨好晓雪，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她们的心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红听了，立即坐直了身子，肃穆着脸，急急地追问说道：“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晓晴的脸上渐渐流露出阴霾，咬着牙的说道：“她们想私吞小姐的东西。” “什么？！”这个信息太过劲霸，小红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拳渐渐紧握，脸上的愤怒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来，十分的痛恨的说道：“这些个白眼狼！吃小姐的，穿小姐的，住小姐的，还每月给她们按时发放月例银子，每到换季的时候还能有新衣裳可以穿，她们竟然还不知足，竟然想私吞小姐的东西！简直比白眼狼还可恨！” 好生地咒骂了顿那些人之后，小红又望向了晓晴，不满地质问道：“既然她们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你怎么不阻止？在她们不想干活，办事拖拖拉，连小姐的闺房都不仔细打扫的时候，你就应该出手整治了！别跟我提有晓雪挡着，晓雪虽然厉害，但是你就没有手段了吗？” “你可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跟晓雪是平起平坐的，何况你的父母兄弟们也都在府里当差，理应比晓雪还有底气才是，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晓雪给辖制住了？连私下里说几句话，你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在香善院里光明正大的说。” “晓晴姐姐，你能告诉这是我为什么？是你太过愚笨了，还是跟那些白眼狼一样，没有把心思放在我们香善院身上，对小姐没有足够的忠诚？” 小红的这些话非常的咄咄逼人，丝毫的不客气。 因为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了，心里头也早就对晓晴的不作为充满了不满。 在晓晴起了这个头的时候，小红憋在心里头的那些不满就跟泄洪的洪水那般，一下子就涌泄了出来，拦也拦不住。 面对小红毫不留情的质问，晓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还很好脾气地指着对面的石凳子，说道：“小红，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容我慢慢地跟你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策略（一） 小红迟疑了会儿，最终气呼呼地重新坐了下来，硬邦邦的对晓晴说道：“你说吧！最好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不然的话，小姐那里，我绝对不会有丝毫隐瞒的！会把我知道的，看到的，一丁点不留的，全部都跟小姐回禀清楚！” 晓晴回道：“好！只要我有一点点解释不过去的，你都可以跟小姐那里告我的状。” “哼！”小红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在背后阴你，在你的身后放冷箭。” 晓晴郑重其事地摇摇头，说道：“不会的。” “会不会什么的，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你现在好生跟我说说你的解释吧。”小红见天色越来越晚了，怕太晚回去，小姐都已经睡着了，她不想因为这些破事，去把小姐给叫醒，扰了小姐的好梦，对晓晴说话的时候，语气就不免带了点不耐烦和强势。 晓晴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这些解释，也不算是解释，算是我的一种策略吧。你刚才去香善院的时候，也是亲眼见到了香善院现在的现状，各个人心涣散，并且以晓雪为尊，倒把小姐这个正经的主子给抛到了脑后去，觉得有晓雪在，她们不管怎么的胡来都不会有事。因为她们相信，‘仁善’的晓雪会护着她们。不管对错，永远都会站在她们那边。” “而晓雪呢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聪明人。” “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吧！在小姐没有回府的时候，她可劲地让大家伙儿好生歇歇，别那么卖力的干活。等小姐要回府了，她就让大家把热情和干劲给调动起来，还教她们，在小姐跟前的时候，不管心里头有多么的想偷懒，也要把这偷懒的念头给掐掉，等没在小姐跟前了，那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所以，这次小姐回府，晓雪听说了，连忙把香善院上下的人全部都组织了起来，要给有段时日没有好生打扫的香善院，好好地清洁一番。” “只不过，在她们才刚开始干的时候，听闻小姐因为太劳累，到了家门口还沉睡着，连进府里都是让婆子抱进去的，还传出小姐不会回香善院，将会宿在佰草院，晓雪这个聪明人立马让大家伙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趁着这个小姐不会回香善院的好时机，再好生的偷偷懒。” “这人嘛，不管是谁，骨子里都长着偷懒的筋。” “一听说不用干活了，可以偷懒了，大家伙儿都乐起来了，不用晓雪说第二遍，这些人就已经拍拍屁股，继续玩乐的玩乐，继续睡大觉的睡大觉。她们还为了能够让玩乐、睡懒觉的时间更长，还特意派了人去盯小姐的梢，留意府里的动静，尤其是有关小姐何时回香善院的事情，她们非常的上心。” “你说说，晓雪和院子里的那些人这般的狡猾，我怎么跟她们斗？何况她们多少人，我手里又有几个人？我就算跑去小姐跟前去告她们的状，你觉得我会赢吗？再说了，我会告状，难道她们就不会了吗？到时候，两方都在小姐面前告状，而且还是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小姐肯定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会实际的去调查一番。” “但是那调查的结果，不用说我，你也猜测到了吧。” “晓雪她们这么的会做表面功夫，这样的惺惺作态，又怎么会让小姐调查到什么呢？” “到时候，在小姐的眼中，我还不是成为了那种嫉妒晓雪，使劲给晓雪抹黑的小人了？连带着跟在我身边的芍药、茯苓也会受牵连，就算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们也一样，她们也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府里其他人的排挤。” “这样吃力不讨好，而且完全不能把晓雪扳倒，反倒还会惹上一身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去做？” “那你的打算到底是什么？”小红问道。 听了晓晴这么多的话，小红还是完全没有领悟出，晓晴刚才所说的策略，是什么策略。 她只听出了，晓晴对晓雪充满了不满，还有厌恶。 想到这里，小红想到了小姐对她的叮嘱，觉得晓晴既然当着她的面，明明白白地表露出对晓雪的反感和排斥，那她就可以把祠堂的真相告诉她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想听听晓晴的那个什么策略。 想知道，晓晴到底用什么策略对付晓雪，对付香善院那些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们。 晓晴笑了笑，说道：“既然现在不能除掉晓雪，还有那些白眼狼，那我就纵容着她们。” “纵容？”小红满脸的怀疑。 就这样能够把晓雪她们给扳倒了？ 小红不由觉得满满的庆幸。 庆幸刚才没有急吼吼地把祠堂的事情告诉晓晴。 因为她觉得晓晴对付晓雪她们的手段太过儿戏，根本没有用心。 晓晴见小红满脸的怀疑，也没有生气，还很耐心地解释说道：“人的忍耐性都是有定数的。你也是知道小姐性情的，对待下人们非常的宽容，小事情都不会怎么的计较。” 对于这一点，小红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这点的确是的。 这些日子住在白马寺，她是心有体会的。 有时候她太忙的时候，小姐还会搭把手帮她。 小姐可是千金小姐，还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身份多么的贵重？ 结果，就这么屈尊降贵的帮着干粗活。 要不是她亲眼看见。 她都不相信，一名堂堂的千金小姐竟然会帮着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干活。 只是，话说回来了。 小姐的宽容跟对付晓雪她们有什么关联？ 小红望着晓晴，等着她的回答，看她会再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晓晴说道：“晓雪她们的欲望和野心现在是越来越膨胀了，假以时日，她们就不单单只希望在小姐不在的时候偷懒玩乐，她们还会想着在小姐的面前，也如此的没有规矩，甚至会想着凭借她们卑微的身份去辖制小姐。小姐对小事情可以宽容，但是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允许的。到时候，不用我多嘴在小姐面前置喙什么，小姐也不会再相信晓雪她们了。” 小红听了忍不住满脸的失望。 就这样的，还叫策略？ 这个简直是坐视不管嘛！ 第一百八十七章策略（二） 晓晴看出了小红的不满，又对她解释说道：“晓雪她们就是那野火烧不尽的野草，如果不彻底从根部挖除的话，总有天她们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我才会如此的纵容她们，助长着她们的野心和欲望。等她们彻底撕开表面的伪装时候，就是我们大展拳脚收拾她们的时候了。” 然而，晓晴的解释，还是没有平息小红的不满。 她还是觉得晓晴的这什么策略有点瞎扯淡，不靠谱。 晓晴见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对小红说道：“你且看着吧，且让晓雪她们多得意几天，等她们飘到云端下不来的时候，就是我伸手拽她们下来，送她们到断头台的时候！” 在说到“断头台”这三个字的时候，晓晴的表情有些阴森，声音也听起来凄厉厉的。 小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晓晴道：“你这个断头台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晓晴说道：“断头台这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晓雪她们既然能够如此背主，欺骗主子，甚至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这些日子，我在纵容她们的时候，我还让芍药偷偷地记载下了，她们在香善院的所作所为，到时候芍药的那份记录就是送她们到断头台的罪证，谁也跑不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小红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晓晴的最终目的是要送晓雪她们去死。 这个…… 小红突然觉得坐在对面的晓晴有点凶狠得可怕，没想到她这么的果断又狠辣。 不过，想到晓雪她们所作所为的时候，小红又觉得晓晴这般做非常的解气，也非常明智。 因为按照晓雪她们自私的心性，说不准她们现在也对小姐产生了什么可怕的念头，尤其想到晓雪跟小姐长得非常的相像，现在还扮作小姐的样子，瞒过老夫人的法眼，代替小姐进了祠堂…… 想到这件事情，小红无端端觉得后背有阵阵阴风从衣服底下钻了进来，冻得她身子发抖。 说不准……说不准晓雪用她的“宽厚仁善”收买着香善院上下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将小姐给取代了。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在那些白眼狼的眼里，晓雪比较好说话，对她们也好，有这样的人当她们的主子，她们当然一百个愿意了。 这些白眼狼们才不管谁才是真正的小姐。 只要对她们有利就好。 到时候晓雪取代了小姐，就算那些白眼狼看出来了，也不会揭穿晓雪的，说不准还会为了自个儿的利益，极力地帮着晓雪隐瞒老夫人他们。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小红的脸色不由变得惨白惨白的，还忍不住双手抱胸，打了个冷颤。 “你……被我吓到了？觉得晓雪她们不应该死？”晓晴见小红的神色有些异常，似乎很害怕的样子，还以为小红是被自己的那句“断头台”给吓到的缘故，不由沉着脸，说道：“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就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觉得我对晓雪她们太过残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想方设法地用这个法子了结她们，她们就会跟死灰那样，总有天会复燃起来，到时候她们会比现在更加难缠，说不准冷不丁地就会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 “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只有一双手，两只眼睛，一对耳朵，怎么能够防备得了？到时候出了任何差错，是你能够承担的起，还是我能够承担起这些责任？” 小红此时还沉浸在自个儿的猜测里，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只模糊听到晓晴在她的对面说个不停。所以，对于晓晴最后的那句问话，小红没有出任何的声，就这么愣在那里。 晓晴见了，幽幽地长叹了口气，以为小红年纪小，还对这种把人送往断头台的事情，无法接受。可小红不接受不行呀，她现在贴身伺候着小姐，等小姐再次离府，外出游历的时候，肯定还是由小红在身旁照顾着的，如果她不警醒着，万一晓雪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地在小姐的身边弄了个心怀不轨的人，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由得，晓晴心中也有些气恼。 可再气恼也无用。 毕竟小红年纪小，经事又不多，不知道人心的可怕。 晓晴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个儿的情绪平稳起来，然后开始说起了她跟晓雪之间的事情，道：“你觉得我对晓雪挖了个坑，亲自送她去断头台，认为我很残忍。其实我内心里也是十分挣扎的，虽然我跟晓雪不是亲姐妹，但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每天都是形影不离，这感情简直比亲姐妹还深。所以，在我察觉到她变了的时候，我心痛的简直快不能呼吸，就跟快死了一样，我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么善良仁厚的晓雪，内心竟然这么的龌龊！” “说个不怕让你笑话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我是怎么也不相信晓雪竟然是那种背主的人，以为她是魔障了，被鬼附身了，还偷偷地让我娘去庙里为晓雪求了枚平安符回来，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给天上的神仙上香，整夜整夜的祈祷着，祈祷着晓雪赶快好起来，不要被那些躲在她身上的脏东西给害了。” “结果，没想到……” “呵呵！原来她不是魔障，也不是被鬼附身，而是她再也不想带着面具生活了，她本来的面目就是虚伪的，就是自私的，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白眼狼！我彻底看清了她！什么善良，什么仁厚，都是她伪装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心怀不轨的歹人！” “就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这个世上？” “她根本就不配活着！” “也不配拥有跟小姐差不多的脸！每次看到她的那张脸，我就替小姐委屈，恨不得把她的脸给划花了！免得到时候做出更多错事的时候，把小姐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脸？”小红在晓晴激昂的怒骂声中突然回过神来。 “对！晓雪那个贱人根本不配拥有她那张脸！根本不配！”晓晴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扯开嗓子，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晓雪是有多么的恶心，多么的下贱，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这个时候跟晓雪撕破了脸，那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将会全部功亏一篑。 晓晴再恶心晓雪，也只得忍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告诉 面对着晓晴的激昂，小红垂下眼眸左右思索了下，最终张了张嘴，问晓晴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小姐此时不在祠堂，而是在佰草院？此时在祠堂的并非是小姐，而是晓雪？” “你，你说什么？”晓晴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瞪着个眼珠问道。 小红知道晓晴听见了，并且听得很清楚。 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因为她说得这些信息太过震惊，晓晴被震住了。 所以，小红就反问晓晴说道：“这些你都不知道的吗？晓雪代替了小姐，进了祠堂。” 果然，晓晴是有听清楚了小红刚才的话，听到小红的问话，她气恼的说道：“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的？我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晓雪扮作小姐的模样，进去祠堂的！” 边说着话，边激动地站了起来，询问小红说道：“这件事情老夫人、夫人她们知道不知道的？小姐又是什么样的态度？晓雪进祠堂，小姐也愿意？” 祠堂供奉的是沈家的列祖列宗，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就算是下人，除了专门打扫的之外，是不能踏进祠堂半步的。不然的话，不管什么原因，一律就地打死。 结果，晓雪就这么进去了。 而且，还是扮作小姐的模样进去的。 想到这里，晓晴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猜测。 这些猜测无一例外都是坏的。 晓晴顿时被自个儿的猜测给吓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来，不等小红回答回答，晓晴急急忙忙地冲到小红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凶恶地瞪着个眼睛，问小红说道：“小姐……小姐她现在安全吗？” 小红的肩膀被晓晴抓得生疼。 不过，虽然肉体上是挺疼痛的，但是她的内心里却非常的心安。 起码可以说明，晓晴对小姐是忠诚的，她关心着小姐的安危。 小红就喜欢对小姐忠诚的人。 由此，之前对晓晴产生的各种不满，此时不由烟消云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放下了防备，安抚地拍拍晓晴的肩头，说道：“你放心，小姐很好，她没有被晓雪害到，此时正在佰草院的偏房里，跟夫人躺在同张床上，陪着夫人睡觉。” “真的吗？”听到小红这么说，晓晴大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遍。 小红极其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小姐现在非常的安全，就是……” “就是什么？”晓晴急切的追问道。 在小红张嘴正准备说的时候，晓晴还性急地催促小红说道：“你倒是快说呀！都把我给急死了！到底就是什么的？快别卖关子了！” 见晓晴这么的急切，还不停地催促她，让她根本都插不进去任何的话，小红不由伸手反抓住晓晴的肩膀，颇为无奈的说道：“晓晴姐姐，你别催了，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怕自己稍微停顿下，晓晴又开始催促了，让她都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小红是连口水也不敢咽，就这么含着小半口的口水，说道：“小姐现在是安全，就是她心里头不高兴。因为让晓雪扮作小姐的模样去祠堂的时候，小姐是不知情的，还是在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发生的这件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晓晴又开始性急起来。 小红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件事情夫人和老爷事先是知情的，就连太老爷也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老夫人和小姐。目前的话，小姐是知道了，老夫人仍旧是不知道的。” “啊？”晓晴满脸的讶异，满心的困惑。 这太老爷、老爷也就算了。 他们虽然是府里的主子，可毕竟是外姓主子，对于谁进祠堂，估计他们也不会很在意的。 但夫人是怎么回事？ 她可是沈府正正经经的主子，现在的当家人，怎么也搀和进这件事了？ 而小姐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尤其是进祠堂这种事情，夫人怎么就肯让毫无血缘关系，还是个下人的晓雪代替小姐进祠堂呢？这不合常理呀！夫人再怎么的糊涂，也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的。 尤其这件事情老夫人还是不知情的。 难道夫人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吗？ 老夫人可是一心盼着小姐上进，光耀沈家门楣的。 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那沈府真的要发生场腥风血雨的灾难了。 此时此刻，晓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团团转，颇为忐忑不安的对小红说道：“这件事情非常的不正常！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夫人他们会让晓雪代替小姐进祠堂去。尤其是夫人！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夫人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情。” 小红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晓晴，说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姐在听说了晓雪代替她去祠堂的时候，小姐很生气，好生的跟老爷、夫人闹了一顿脾气。然后夫人向小姐解释说，之所以会让晓雪替她去祠堂，那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怕她在祠堂里待上个三天三夜，会把身子给亏损了。” “夫人就给了小姐这样的理由？”晓晴不可思议地问道。 小红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样的理由。晓晴姐姐，你也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说服人是不是？当时小姐听夫人这么解释之后，脸上非常的不好，我当时听着，也觉得夫人应该还隐瞒了什么。” 晓晴望着夜空中的皎皎明月，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红附和着晓晴说道。 俩人默默无言地站在六角亭里，彼此的无声叹气。 “咚……咚！咚！” 在这个时候，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三响锣，现下已经是三更了。 晓晴走向石桌子，手拿起俩个大包袱，对小红说道：“太晚了，我送你去佰草院。” 小红本来想自个儿拿的。 可晓晴已经径自绕过了她，走出了六角亭。 小红只好匆匆忙忙背起石桌子上的包袱，紧跟在晓晴的身后。 佰草院的院门已经关上了。 小红大步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大半夜的，守门的婆子正靠着门框睡得正香，猛然间听见了敲门声，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脾气也不由很不好，粗声粗气地隔着紧闭的院门，问道：“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院门下钥了是不能再开门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教训 小红被守门婆子劈头盖脸地狠狠骂了一顿。 因为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小红也不敢呛回去，况且这里是佰草院，并非香善院，小红更没有理由蛮横，只得小声小气的赔罪说道：“婶子，是我，小红，真是对不起，大半夜的扰了您的清梦，还请您开开门，让我进来。” “小红？小红是谁？我不认识什么小红，你给我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哪里去！我们这佰草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见小红低声下气的，婆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了，说起话来也越发的不留情面。 小红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当初她就算是个粗使小丫头，只在院子里打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被人这般狠狠骂过。 尤其现在她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大家伙儿捧着她还来不及，更不用说挤兑她，怒骂她了。 不由得，小红是既委屈，又愤怒。 但是又对这个守门的婆子无可奈何。 晓晴见了，挥挥手让小红退到一边去，然后去敲了几下院门。 还未等她说话呢，里头的婆子又开始吼人了，并威胁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呀！非得让我拿跟木棍子揍你是不是？你再敢敲门的话，我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晓晴就不敲门了。 她隔着门板，对里头的守门婆子，说道：“听声音是田家的婶子吧，今个晚上是你值夜的呀，可真是辛苦了！麻烦你开下门，行个方便，我和小红是奉了小姐的命，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你又是谁呀！”守门婆子非常的不耐烦。 “婶子是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是我晓晴呀！小姐身边的丫鬟。” “晓晴？”听到这个名字，守门婆子立马精神了起来。 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小姐身边的俩个大丫鬟，晓晴和晓雪将来会是沈府的大嬷嬷。 虽然晓晴目前被晓雪给压制着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比不上晓雪。 可比她们这些只能干些粗笨活计的婆子，那是犹如天女般，高高在上的。 守门婆子不敢得罪晓晴。 因此，也不仔细地确认确认，就连忙拔开了门闩，热情地让晓晴、小红进来，见她们各自抱着分量不轻的包袱，婆子出于好奇，也出于讨好，好声好语地询问晓晴说道：“你们手里的包袱都包着什么好东西呀！看起来沉甸甸的，也挺压手的。” 边说着话，还边晓晴伸出了手，道：“让我来帮你拿着吧！” 晓晴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就躲开了守门婆子伸过来的手，并沉着脸，说道：“婶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也不能这么急急躁躁的，不等我回个音，你就急急慌慌地抢我手上的包袱呀，你可知道这包袱里面都装得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晓晴的话引起了守门婆子的好奇，踮起脚尖不住地往晓晴的怀里看，恨不得长双眼，好好看看包袱里的东西。 晓晴说道：“这包袱里装得可都是医书！” “医书？原来只是医书？”答案揭晓，也因为这个答案与自己所猜测的相差太多，守门婆子非常的失望，撇了撇嘴，往后退了几步，满身散发着瞧不起医书的样子。 晓晴瞄了眼守门婆子，说道：“婶子，我说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道你不知道沈府是依靠着这些医书才能够在这世道上立足的吗？你还表现出来很不屑，很瞧不起的样子，你也不怕老夫人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 一提起“老夫人”这三个字，守门婆子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腆着脸，向晓晴求饶说道：“晓晴姑娘，好姑娘，还请您高抬贵手，别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晓晴不作声，眼睛却望向了小红。 小红收到晓晴的眼神非常的感激。 因为她知道，晓晴之所以发作守门婆子，是在为刚才守门婆子辱骂她而打抱不平，想趁机修理修理下守门婆子，也想给她竖立下威信，好让她今后能够顺利出入这佰草院，而不再被守门的婆子刁难。 小红顺着晓晴的意思，对守门婆子，说道：“婶子，祸从口出，你今后可得好好管住自个儿的嘴巴。不然的话，就算我们不把今天晚上你失言的话给传出去，但是总有天，你也会被自己的口无遮拦给害了。” 守门婆子听了，抬手抽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说道：“姑娘放心，今后我不会再犯的！” 小红瞥了眼守门婆子脸上红红的五指印，然后朝守门婆子走了几步，站在她的跟前，继续说道：“婶子，你借着月光好好看看我，记住我的容貌，下次别再想不起我是谁了。不然的话，你这个记性差的毛病，可是很容易把你守门的差事给丢掉的。” 守门婆子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了！” 晓晴插嘴说道：“婶子，你的记性就跟小红说得那样，的确很差，竟然都不知道站在你眼前的小红姑娘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幸亏小红的脾性好。不然呀，就凭你刚才对小红那种恶劣的态度，她只要在小姐跟前，稍微微的说上那么几句话，不说你自个儿的差事会丢掉，你男人，你儿子，还有你女人，也都会被你给连累死了。” 守门的婆子顿时被唬得脸色都白了，膝盖也软了下来，想也不想的就朝晓晴、小红下跪。 在守门婆子弯下膝盖的时候，晓晴朝小红抬了抬下巴，示意小红去扶守门婆子。 小红点点头，空出一只手来，去搀扶守门婆子，并说道：“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没有欺负你，只不过是出于好意提醒你而已。你这么一跪，倒觉得我们仗势欺人一样，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个样子，要是被院子里的其他人见了，保不齐会生出各种猜测来，到时候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因此害了你自个儿，还你的家人，可别把这黑锅甩给我和晓晴姐姐，我们可背不起。” 守门婆子抬眼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小红，又去瞅了瞅晓晴。 见她们俩个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也的确不想让她跪下来认错，守门婆子这才敢站起来，挺直了身子，道歉说道：“都是我想得太龌龊了，还请两位姑娘别跟我一般计较。” 晓晴、小红俱是笑笑，没有回应。 第一百九十章见面 守门婆子不由有些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晓晴见了，又朝小红使了使眼色，然后抬脚走在了前头。 小红双手环抱着包袱，跟了过去，徒留守门婆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在朝偏房走去的时候，晓晴压低了声音，对小红说道：“你现在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了，该摆架子的时候，还是要摆一摆的，这府里不乏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只要你一亮出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些人立马就给你换个嘴脸，在你身后姑娘长姑娘短的叫唤着。” 小红认真地听着，真诚地向晓晴道谢，感谢她能够不藏私的教她怎么在府里立足。 晓晴侧头看了眼满脸稚嫩的小红，说道：“不管今后你会到达什么样的位置，你都要谨记着，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小姐给你的，没有小姐就没有你，可千万别像晓雪那样，自私自利，眼里没有主子，只有自己。” 小红斩钉截铁的说道：“晓晴姐姐放心！我跟晓雪是不一样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有你在小姐身边伺候着，我也放心些。” 俩人轻声说着话，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偏房。 因为主子已经睡下来了，偏房就只留了一盏灯照明。 小红也不知道沈如意睡着了没有，就把晓晴带到了偏房的暖阁去，让她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暖阁里，然后对晓晴说道：“你先别走，我去看看小姐睡下了没有。” “你离开的时候，小姐还没有睡吗？”晓晴问道。 小红立马捂住了嘴巴。 糟糕了！ 因为对晓晴有好感，这原本该要隐瞒的话就这么顺嘴说出来了。 见小红这个样子，晓晴知道沈如意这是在等小红回去，也不追问小红，沈如意到底睡了没有，只吩咐小红说道：“悄悄的，走路小声点，别吵醒了小姐，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对于晓晴的体贴，小红非常的受用，点点头，离开了暖阁。 沈如意因为心里头存着事情，一直都没有睡着。 尤其左等右等，久久都没有等到小红归来的时候，沈如意越发的没有睡意了。 所以，小红一走进房间，沈如意立马警醒地睁开眼睛，先是偏头看了看睡在旁边的沈芳菲，再微微抬起了头，轻声问道：“是小红吗？” 听到沈如意的声音，小红也不再猫着走路了，几步来到了屋子里，站在架子床的斜对面，小声回应道：“小姐，奴婢回来了。” 沈如意小心翼翼地掀开薄被，随便披了件衣服坐起来，对小红说道：“我们到外间说话。” 小红点点头，随后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膝盖紧挨着床沿，伸手去扶沈如意下床。 因为怕吵着沈芳菲，把她给吵醒了，俩人的动作非常的小心，也非常的缓慢，花费了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沈如意才稳稳当当地踩在了放在床头的绣花鞋上。 小红蹲下身子，帮沈如意把绣花鞋子穿上去。 到了外间，沈如意见暖阁有隐隐的烛光，不由问小红说道：“是谁在暖阁那里？” 小红压低了声音，回道：“是晓晴姐姐。” “她？”因为前世的缘故，沈如意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又想到晓晴这么晚了跟着小红过来，估计是要跟她说什么话，就侧头望向了小红，问道：“你去香善院之后，晓晴有在你面前提起晓雪吗？提起晓雪的时候，她是什么语气的？又是怎么说晓雪的？” 小红没有隐瞒的，把晓晴告诉她的事情，还有茯苓跟她说的事情，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香善院现状，全部都一五一十，转述给了沈如意听。 沈如意听了，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想起了昨晚上那个令她胆寒不已的噩梦。 看来那个梦不仅仅是梦，而是预示。 晓雪果然有想取代她的心。 沈如意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忍不住紧握了起来。 “小姐……”小红担忧地望着沈如意，说道：“您放心，奴婢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的！” 沈如意长叹了口气。 “小姐？” 沈如意侧过身子，拍拍小红的肩头，说道：“我没事，我们去暖阁吧。” “嗯！”见沈如意不欲多说的样子，小红体贴的也没有再说什么，提着灯笼走在了前面，引沈如意去暖阁，去见晓晴。 自从晓晴被打了板子，沈如意大概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过晓晴了。 这乍见到晓晴，看到晓晴消瘦的身形，还有她那从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忧郁，沈如意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觉得眼前的晓晴与她记忆里的晓晴出入很大，并感觉到了点点的陌生之感。 “晓晴……”望着面前如此陌生而又熟悉的晓晴，沈如意对于晓晴的排斥感消散了不少，脑海里也没有再浮现出，前世晓晴把放了毒药的养生汤端给她喝的画面，满心只有浓浓的惆怅，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小姐！”一见沈如意走进暖阁，晓晴就红着眼睛，激动地迎了上去。 “进里面说话吧。”见晓晴似乎要哭的样子，沈如意怕晓晴哭出动静来，把大家都给吵醒了，连忙在晓晴开口要诉说之前，拉着晓晴的手往暖阁里面走去。 沈如意在临窗大炕上坐下来。 晓晴站在她的对面，嘴角噏噏的，一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沈如意抬手对小红说道：“你去搬个小圆凳来，让你晓晴姐姐坐下。” “是！”小红应声去搬凳子，放在了晓晴的身后。 晓晴也没有扭捏，向沈如意道了声谢，就半坐了下来。 见沈如意、晓晴都坐了下来，小红就去给她们沏茶，然后很自觉地守在了门口。 望着小红离开的背影，晓晴率先张口，对沈如意说道：“想当年，奴婢和小红这般大的时候，还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的，没有什么忧愁。但是晓雪却不同，在奴婢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都很老成的样子，看起来也十分的和善，香善院上下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包括奴婢也很喜欢，把她当成了自个儿的亲姐妹一样。可惜，物是人非，晓雪看起来还是当年的晓雪，但是她的内里已经变得不是奴婢认识的那个晓雪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提出 随着晓晴的话，沈如意也回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正如晓晴所说的那样。 曾经的晓雪非常的美好，美好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她就跟冬日的暖阳一样，只微微地瞟一眼，就觉得全身充满了暖意。 所以，对于前世的事情，沈如意刚开始是从未想过去怀疑晓雪的。 还怕说出前世的事情，会把晓雪给连累了，硬是憋着不说出来。 也幸亏当时她没有对晓雪说前世的种种。 不然的话，她现在就完全处在劣势，被动的位置上了。 想到这里，沈如意又望向了坐在她下首的晓晴。 望着晓晴消瘦的脸庞，忧郁的神态，沈如意只觉得现在的事情走向是越来越复杂了。 还没理清楚任何头绪。 更快繁杂的事情又向她抛了过来。 沈如意在心中幽幽地长叹了口气，然后对晓晴说道：“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晓雪打从一开始就是那阴险的性子，我们是无论如何也看穿不了她的，也幸亏她按耐不住，露出了自个儿的狐狸尾巴。不然的话，我们也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去，也幸亏她的按耐不住，否则有心算无心，我们早就折在晓雪的有心算计上去了。” 晓晴听了，也跟着感叹说道：“是呀！幸亏晓雪按耐不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又问沈如意道：“小姐心里对于晓雪，可有什么章程没？” 在来暖阁的时候，小红把晓晴对付晓雪的策略都跟沈如意说了，就连那句“送晓雪去断头台”的话，小红也没有隐瞒。 沈如意没有想到晓晴竟然能够下得了这个狠心。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狠心很合沈如意的心意。 既然晓雪不义，那就别怪她不仁。 因而，沈如意对晓晴说道：“晓雪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办，我相信你！” 其实沈如意的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晓晴的。 不管她现在如何的表忠心，沈如意心里仍旧存了疑心，实在是前世的事情，太过痛苦。 她不敢冒丝丝的风险。 晓晴没有探心术，不知道沈如意内心的想法，只知道沈如意对她很信重，因为沈如意的信任，晓晴激动地站了起来，朝沈如意行了个大礼，保证说道：“奴婢不会让小姐您失望的！也不会让晓雪在背叛了小姐您之后，还能逍遥自在的活着！” “嗯，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沈如意喝了口茶，朝着晓晴点了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而现下已经很晚了，晓晴就对沈如意说道：“那奴婢先回香善院了，一有消息，奴婢就让茯苓过来，告诉您进展。” 沈如意看了眼外面漆黑黑的院子，问晓晴说道：“香善院的那些人在这个时候睡了没有？” 晓晴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应该没有，这些天，小姐您不在香善院，她们那些人得了晓雪的话，各个就成了夜猫子，喝酒赌博，怎么高兴就怎么来。这会儿子虽然不早了，可对于她们来说，此时正是玩乐的时候，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没有睡下的。” “那我跟你回趟香善院吧！”沈如意突然对晓晴抛出了这句话。 “您要回去？”晓晴讶异地瞪大了眼珠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沈如意问道。 晓晴回道：“香善院是您的地盘，你回去是无可厚非的，不管是谁都没有理由拦着您。可是您现在应该是在祠堂里的，要是被人发现了您在外面游荡，然后捅了出来，老夫人那里……恐怕会有场风波的，也容易打草惊蛇。” 沈如意笑道：“我回去不是以我自个儿身份回去的。” “嗯？”晓晴听了，不是很明白。 沈如意勾了勾唇角，解释说道：“晓雪能扮作我的样子去祠堂代替我，难道我就不能效仿效仿她了吗？我也可以假扮她的模样，好好体会体会，她在香善院里的声望，也说不准能够在那些捧着晓雪的丫鬟、婆子的嘴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晓晴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说道：“这个主意好！小姐不愧是小姐！”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也不用奉承了，先回香善院，偷偷的把晓雪平日里惯穿的衣服，常带的首饰拿过来。” “是！奴婢现在就去！”晓晴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了暖阁。 等晓晴离开之后，小红走了进来，问沈如意道：“小姐，您真要回香善院呀！这三更半夜的，也太晚了。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红的眼神瞄向了此时沈芳菲正呼呼大睡着的房间，道：“如果夫人睡着睡着醒来了，找不到您，那该怎么办？” 沈如意望着小红，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小红伸出手指头指指自己，不解的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的呀！就是你呀！我假扮晓雪的样子，你就假扮我的样子，替代我睡在我母亲的身边。这样，母亲就算是醒来了，也不会揭穿，要到处找我了。” “可奴婢跟小姐您根本就不相像呀！”小红很为难的说道。 沈如意指指外面黑漆漆的夜晚，说道：“不像又怎么样？黑灯瞎火的，我母亲又不是那猫，在夜里也能够识物。你躺在我母亲的身边后，再背对着我母亲躺着，这样我母亲更看不到你的脸了。而且，你放心好了！母亲很累，她今晚上是很难醒来的，只要我在天亮之前回来，保证母亲都不知道，睡到了半宿的时候，躺在身边的女儿都已经换了个人。” 小红还是不放心。 除了不放心之外，她也没有胆子在夫人的身边躺下，这简直是比怀里揣炸弹还惊悚。 在小红犹豫的时候，沈如意问她道：“我最讨厌扭扭捏捏的人，你就给我句痛快话，到底愿意不愿意帮我。” 闻言，小红连忙说道：“小姐的事情，奴婢当然是愿意的了。” “那不就成了？”沈如意拉着小红回到内室里，轻手轻脚地去开箱笼，拿了另外套自个儿的寝衣出来，让小红换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出去 事到如今，小红也只能全力以赴帮着沈如意了。 于是乎，小红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寝衣去了屏风后面换。 因为小红的身形比较瘦小，沈如意的寝衣穿在她的身上不免有些松松垮垮的。 沈如意过去帮着小红调整衣服。 小红受宠若惊，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说道：“小，小姐，奴婢可以自己来的。” 话音一落，手忙脚乱地连忙把身上的衣服快速整理了下，丝毫不给沈如意插手的机会。 等小红调整好身上的衣服，沈如意绕着小红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了下，然后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吧，反正等你钻进被窝里的时候，这身上的衣服还是要睡得乱七八糟的，所以整理得再好也是白搭。”边说着话，边拉着小红的手朝架子床走去。 沈芳菲睡得非常的熟。 沈如意都出去一趟，又回来了，沈芳菲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睡姿标准地睡在床的外侧，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非常的轻柔，不留意听的话很容易给忽略掉了。 在沈如意静静观察着沈芳菲睡颜，看看她有没有醒来迹象的时候，小红想到自己要睡在沈芳菲的身边，忍不住就紧张了起来，而且紧张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沈如意见了，抬手拍了拍小红的后背，安抚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就把我母亲当作是你的母亲，尽量别紧张，千万不要抖身子，这抖起来的话，很容易把我母亲给抖醒了。” 小红打着颤的说道：“奴婢……奴婢尽量。” 说完，不住地呼气吸气，想把心头的紧张给压下去。 结果，越这样，心里头反而越乱了。 沈如意不由皱着眉头发愁。 小红也是愁呀！ 她是真心想帮小姐的，可心里头的那道坎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小姐……”对于自己不争气的生气，小红记得眼圈都红了。 沈如意知道这事也不能责怪小红，她的紧张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如果小红实在克制不住心里头的紧张，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沈如意单手拖着下巴，开始在房间里转圈走动着。 突然，眼睛望向了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烛火。 沈如意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快步往外走。 “小姐？”小红连忙跟了过去。 沈如意去了暖阁，拿了支面条粗细，中指长短的香。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小红指着沈如意手中的香问道。 沈如意拿着香往屋子里走去，边走着，边小声说道：“你不是紧张吗？害怕我母亲会醒过来，发现你不是我吗？所以，我就找了这支香来，这是支安息香，能够让人好睡的香，只要点上了这么一支，你就不用担心我母亲会醒过来了，你也不用再紧张了。” “真的呀！”原本紧张的小红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说话的语调也听着轻快了不少。 沈如意把安息香点上，然后插在了香炉里，随后对小红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爬到床上去，睡在我母亲身边了吧。” 小红瞄了眼床上睡得正熟的沈芳菲，说道：“小姐，这不是有安息香了吗？而且，您也说了，点了安息香，夫人就不会醒过来了，那我也就没必要爬到床上去，睡在夫人身边了。” 沈如意拽着小红的手往架子床走去，说道：“以防万一嘛！万一我母亲在睡梦里睡着睡着，伸手往旁边一摸，没有摸到人，她不就会醒过来了吗？。” “也对哦。”小红想了想，觉得沈如意这话也有道理。 “对的话，那就赶紧去吧，等下晓晴就要回来了，我也该换衣服回香善院去了。”沈如意催促着小红说道。 “嗯！”小红点点头，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床。 一爬到床的内侧，小红就直挺挺地躺在床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一下，很怕会把躺在她旁边的沈芳菲给吵醒了。 “小姐，小姐……” 正在这个时候，晓晴拿着晓雪的衣服、首饰回来了，正在门外面轻轻叫唤着沈如意。 沈如意俯下身子看了看沈芳菲，见她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沈如意就对小红说道：“你好好躺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小姐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好！”沈如意应了声，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这才转身离开。 屋子里黑漆漆的。 但是小红却安心了很多。 起码这样安全。 “小姐，院子里的那些人果然都没有睡，正聚集在一起玩得正乐呢。”晓晴服侍着沈如意换衣服，并把刚才回香善院的时候，看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沈如意，“她们除了玩乐之外，还做了几件很是出格的事情，希望小姐听我说完的时候，不要为这些人生气、恼怒。” “什么出格的事情？”沈如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觉得穿着晓雪的衣服也挺合身。 也莫怪祖母在今早的时候，没有认出晓雪是假冒的。 她们相貌差不多，身形差不多，简直就是第二个的她。 晓晴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沈如意，说道：“那些个白眼狼在奴婢和小红离开的时候，她们就进了您的屋子。看到您屋子里的那些值钱东西，她们就动了歪心眼，把可以拿走的东西，全部都装进自个儿夫人怀里。还为了能够过过主子的瘾，带着您的首饰，穿着您的衣服，睡在了你的房间里。” 闻言，沈如意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说道：“她们的胆子可真够不小的。” 晓晴附和说道：“她们简直是胆大包天！” 沈如意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我没想到，她们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也莫怪她们会以晓雪为马首是瞻了，她们的性情就跟晓雪一样一样的，都是目无主子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把她们给一锅端的时候，就有现成的理由了。” 晓晴向沈如意保证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谨记这些，来日为您好好出气的。”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嗯！我们走吧，快点回香善院，好好看看那些白眼狼。” 第一百九十三章路上 俩人悄悄地离开了偏房，往院门而去。 守门的婆子因为之前得到了教训，见晓晴进进出出的，她是什么废话也不说，更没有好奇地八卦晓晴为何频繁地进出佰草院，只安分守己地做好自个儿看门的差事。 沈如意见到这个守门婆子，倒是脚步顿了顿。 她担心这个守门婆子见到了她，会跟别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晓晴见了，凑近沈如意，小声说道：“小姐放心，这个婆子，之前我已经教训过了，不会过问不该问的话，也不会跟其他人乱说的。” 沈如意听了，在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嗯！那我们过去吧。” 走到紧闭的院门前，守门婆子果然如晓晴所说的那般，没有问跟自个儿不相干的话。 只是很有礼地向沈如意和晓晴打招呼，道：“晓雪姑娘，晓晴姑娘，你们这是回香善院吗？这大晚上的，你们着实辛苦了，我这就为你们开门。你们要是回来了，就轻轻地叩几下门板，我立马开门，让你们进来。” 沈如意听到了守门婆子的招呼微微一愣。 她叫我晓雪？ 沈如意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打扮，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 看来她假扮的很是成功。 沈如意冲着守门婆子点点头，轻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从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个碎银子来，然后递给了守门婆子，说道：“这点子银子，你拿去吧，给你的小孙子、小孙女什么的买些零食吃。” 守门婆子一见沈如意手中的碎银子，那原本眯起来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老大，嘴角也一下子裂开来，欢天喜地的从沈如意的手里接过银子，道谢道：“晓雪姑娘就是仁厚，还想着要给我的小孙子、小孙女买零食吃。” 这话本来没有什么。 可这守门婆子是当着晓晴的面，说这样的话，那就未免有打压晓晴的嫌疑了。 沈如意微微沉下了脸，说道：“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 甩了甩衣袖，理也不理守门婆子，抬脚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守门婆子见沈如意生气了，那是满头的雾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晓雪给得罪了，连忙拉着也要离开的晓晴，问道：“晓晴姑娘，我这个人笨头笨脑的，不会说话，也不会想事，还请你帮帮我，跟我说说，晓雪姑娘怎么好端端地就生气了？” 晓晴望着守门婆子轻笑了几下，说道：“我说婶子呀！之前我和小红说得那些话，你都忘记了不成？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你不会说话，那就别说话。这不，你不会说话，可偏偏又说了话，不就把人家晓雪给得罪了吗？” 守门婆子被晓晴这绕口令似的话给搞得昏头转向的，满脸迷茫地说道：“晓晴姑娘，你行行好，能不能说得再直白点？我还是听不明白，刚才我也没说什么话呀，晓雪姑娘怎么就生气了呢？” 晓晴没有解释沈如意为何会生气。 她只劝守门婆子，说道：“我说得话已经够直白了，再直白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管晓雪为什么生气，只要你别把自个儿所看到的事情，到处瞎嚷嚷出去，就算晓雪生气了，你也不会招来祸事。不然的话，你就真的要害人害己，还把自个儿的家人给连累到了。” 见晓晴说得认真，守门婆子也连忙肃穆着脸，连连点头，说道：“多谢晓晴姑娘提点。” 晓晴摆摆手，说道：“什么提点不提点的，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 说完，抬脚去追走在前头的沈如意。 沈如意走得并不快。 晓晴大步走了几步，就追上了沈如意。 沈如意侧头望向晓晴，说道：“可把那个守门婆子给吓住了？” 晓晴回答道：“奴婢说了一堆的好话歹话，虽然那婆子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聪明人，可也没有笨到底，为了自己，还有她的家人，她会好生管住自己的嘴巴。” 沈如意微微颔首。 然后她又想到了刚才那守门婆子的话，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都是那睁眼瞎呀！晓雪在我们的身边谋划了这么久，结果我们俩个谁也没有看出她的真实面目来，还跟众人一样，觉得晓雪是少有的善良仁厚。我们俩个就跟那提线的木偶一样，被晓雪耍得团团转。” 晓晴也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要不是晓雪太心急，没这么急切地展露出自个儿的野心来，说不准会被她一直隐瞒到底，什么时候被她卖了也不知道。被她卖了之后，可能还不仅给她数钱，还要道她的好呢。” “唉，所以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沈如意对着夜空中的皎月感叹，随后侧头询问晓晴，芍药、茯苓这两个人的性情，道：“她们这俩小丫头，你觉得怎么样？会是晓雪第二个，第三个吗？” 晓晴沉吟了下，说道：“那倒是不至于，芍药别看年纪小，但是性子是少有的稳重，看事情也通透，特别的老成，也知道本分，进退有度。茯苓的话，大概经事少的缘故，有点咋咋呼呼的，但好歹不是那种人来疯，让她办事的时候，还是会收住自个儿的性情，再加上芍药时不时地在旁指点着她，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还是可用的。” 沈如意听了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 晓晴摇摇头，说道：“够用了，有她们俩个就差不多了，多了的话，容易引起注意。” 沈如意说道：“你不要光用她们俩个，可以从晓雪那边的人里扒拉出来几个。” 晓晴说道：“这个奴婢倒是想过的，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不着急，慢慢来。”沈如意说道，又提起了芸香，“你倒是可以跟她合作，只要你允诺她足够的利益，她就会乖乖跟在你身后了。不过，芸香的功利性太重，用她的时候，你小心点，别太相信她，功利性重的人是最容易被收买的。” 晓晴认真地听着，把沈如意的话都记在心里。 沈如意继续说道：“陈妈妈那里的话，你抽空找个时间去看看，告诉她别太拘着张大富，用堵的法子不如用疏。越拦着张大富不跟晓雪亲近，张大富就越忘记不掉晓雪，心里头还都只记着晓雪的好，对于陈妈妈的话，只有埋怨，埋怨她毁了自个儿的姻缘。长此下去，他们之间的母子缘分可就要越来越生分了。” 晓晴应了一声，说道：“奴婢明早就去陈妈妈那儿。” 沈如意加了几句话，道：“告诉陈妈妈，病尽快好转起来，这香善院还是需要她的。” “是！奴婢会把话转达给陈妈妈的。”晓晴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争执 漆黑黑的夜晚，到处黑乎乎的。 不过，唯独香善院例外。 远远的，就看见了香善院那边的亮光。 沈如意边走着，边侧头问晓晴说道：“她们这是点了多少的烛火？竟然如此亮堂？也不怕把其他院里的人给招来吗？” 晓晴回答道：“最近您都不在府里，所以每个晚上，香善院都是这么亮堂的。其他院落里的巡逻婆子们曾经看到我们香善院这么亮堂，也曾经来过，也询问过，不过底下的人自有自个儿的生存之道，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她们也不会冒着被戳脊梁的风险，去状告主子。” “何况，其他院里的人也有利可得，在闲暇无事的时候也来香善院乐呵乐呵，还能借此抓住这个把柄，辖制住香善院的那些人，所以大家都是互相隐瞒着，不让上头的主子知道。” “再者，体恤下人辛苦，让大家伙儿趁着小姐不在好生放松放松是晓雪提出来的，晓雪是您的贴身大丫鬟，将来府里的管事大嬷嬷，根本没有谁会跟晓雪作对，不承晓雪的情。” 沈如意冷笑了几声，说道：“晓雪倒是很会利用自个儿的身份，为自己塑造好形象。这么会物尽其用的人，真是可惜没有生成男人，如若她是男人的话，肯定在官场混得水起风生，左右逢源，而且还是个表面看起来为民做主的难得好官，实际却是个比谁都狠辣的贪官。” 晓晴附和说道：“您说得极是，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大丫鬟而已，就这么滥用手中的权力，等她再往上爬的时候，估计恨不得把整个府邸都给掏空了。” “她想掏空沈府，那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活到那个时候去了！”沈如意阴沉着脸说道。 在来到香善院院门前，不用竖起耳朵听，里面就有嘈杂的喧哗声通过门板，传了出来。 “大！” “小小小！” “大！” “小！” “哎呀！怎么是小呢？我又输了！今晚上的手气可真是不好！” “喂，那你还来不来呀！不来的话，你就挪挪位置，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挡着别人发财。” “谁说我不来了？要来！我就不信了，我下把还会输！” 只听见“啪”的一声，这人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铜钱甩在了坐庄人的面前，说道：“这回我还是要压小！我就不信了，我就不能赢一回！我也不信了，你摇出来还是大！” “这摇大摇小的，全都是凭老天安排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摇出大来，说不准下把就是小了。”坐庄的那人笑呵呵地说道。 “啊！这样呀，那我就不压小了，我改压大！” “决定了？我可告诉你，买定离手，可不能再改了！” “不改不改了！我就压大！你可得好好摇，可别坑我！” “别说坑不坑你的话，这都是你自个儿决定的。”说完，拿起放在跟前的两只小碗，把它们合在一起，开始使劲地摇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骰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 “小小小！” “大！我要大！大！！” 装着骰子的小碗一揭开，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哎呀！怎么是小了！” “就是！刚才我押对了小，可被哄着改成大的了。”又怒气冲冲地质问坐庄的那人，说道：“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输呀！” 坐庄的人满脸委屈，说道：“这个可不能埋怨我的，况且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了？刚才我也说了，说不准下把就是小的了。你听了，就跟我反着来，硬是要改成大的了，我通融了你一回，让你改押大的，结果你输了，就把这气撒在我头上了。我可告诉你，既然输不起就别玩！要玩就别多话，不然我也不是那好惹的！” 话音一落，朝这吵吵嚷嚷的婆子举起了自个儿粗壮的双臂，作势要打她。 这婆子见了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在嘴里小声地嘟囔说道：“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嘛，就这么亮拳头吓唬人，我不玩了成不成。” “不玩了就别占着地方！我还要玩呢，闪开闪开！” “就是，滚一边去！也别靠近我们，省得被你身上的霉运给沾上了，也害我输银子。” “对！滚开！滚开！” 在众人的轰赶声中，那婆子垂着脸走开了。 一离开这聚众赌博的，原本跟个丧家之犬那般颓丧的她，又立马精神了起来，冲着那又热闹着大喊着小小的婆子们狠狠啐了口，恶声恶气地怒骂道：“啊呸！不玩就玩，谁稀罕呀！我还省银子了呢！” 好生地咒骂了几声，这个婆子回到岗位去，去守院门。 屁股才刚刚坐在上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婆子因为输了银子，又被人排挤了，心里头正不爽快呢，在这个时候听见了敲门声，刚好给她送来了出气的，也不细问问门外的人是谁，立马扯着嗓子，大骂道：“敲敲敲！敲什么敲！赶着投胎是不是？想投胎就去敲阎王爷的门，别在这里给老娘撒野！” 院门外的晓晴望向了身旁的沈如意。 沈如意朝晓晴点点头。 晓晴隔着门板，对里面大发怒火的婆子，说道：“你这是吃枪药了吗？这么大的火气！就不怕胡乱大吼一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吗？” 婆子听了，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晓晴呀！大晚上的你进进出出，这是做什么妖呢？是不是趁着大家伙儿都睡着了，做贼去了？” “原来在你的眼中，给主子办差事是做贼呀！改明儿，我定会把你这话告诉夫人去。” “你少拿夫人压我！谁怕谁呀！” “哦，原来你连夫人也不怕呀！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府里的婆子竟然连主子都不怕，老夫人会做何感想，又会怎么处置连主子都不怕的奴才。” “呵呵，你别拿老夫人吓唬我！我不怕！” 晓晴就对身旁的沈如意，说道：“晓雪，你看看这些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而已，竟然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这长久下去的话，我们香善院就玩完了！你可别再护着她们了，小姐可是已经回府了，等小姐出了祠堂，回了我们香善院，看我们香善院成了这副鬼样子，小姐不得气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深思 晓雪？ 晓晴竟然是在跟晓雪说话？ 晓雪回来了？ 婆子战战兢兢地靠近紧闭的院门，两只眼睛紧贴在门板上，透过门缝往外瞧。 果不其然！ 晓晴的身旁还真的站着晓雪。 婆子顿时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连忙拔下门闩，拉开院门，热情地去迎沈如意、晓晴进来，并伏低做小地向沈如意解释说道：“晓雪姑娘，刚才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只是一时嘴上没有把门而已，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的。” 沈如意斜睨了眼脸色惨白的婆子。 按照她的心性，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早拉去打上几个板子，再发卖出去了。 可既然现在她是晓雪，那就不能这么做了。 沈如意把脸上的不快给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对婆子，说道：“人嘛，都是有不开心的时候，我相信你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把主子们放在眼里。你下回可得注意了，再不开心，也不能扯上主子们，小心被人捅到主子那边去，那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婆子见沈如意没有生气，原本惨白的脸渐渐地恢复了血色，连连点头哈腰的说道：“晓雪姑娘说得极是，就算是给我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拿主子说事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婆子斜眼看向了站在晓雪身边的晓晴，“这还不是晓晴姑娘起得头吗？我就这么顺嘴说了。” “怎么，你这是在挑拨我跟晓雪的关系了？”晓晴冷笑着望着婆子。 婆子装出副可怜的样子，撇撇嘴，说道：“我哪里敢呀！” 又朝着沈如意说道：“晓雪姑娘，你也是听见了的，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这晓晴姑娘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又跟我怼起来了。” 沈如意对婆子说道：“你就少说几句话吧！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晓晴可也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你也得给她点尊重才是，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跟她吵吵嚷嚷的，不说不像样子，这也不是让我难堪吗？大家都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别再针尖对麦芒了。闹出去的话，我们谁也捞不得好。” 婆子仔细揣摩了下沈如意的话。 觉得这些话里，虽然不偏不倚，但是大部分还是向着她的，提醒着她别明着跟晓晴对干。 婆子顿时笑逐颜开了起来，附和着沈如意的话，说道：“晓雪姑娘说得极是，我不吵，我不吵。”还假惺惺的向晓晴道歉，“晓晴姑娘，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没见识的老婆子一般见识。” “哼！”晓晴并没有接受婆子的道歉，气呼呼地走在了前头。 婆子就向沈如意告状说道：“晓雪姑娘，你看看这个晓晴，真的是蹬鼻子上脸了！你跟她同样都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可你看看她这个嚣张样子，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太可恨了！” 沈如意望着晓晴离开的方向，说道：“她不得大家的人心，脾气坏也在所难免。” 婆子哼哼了两声，说道：“就她那样的狗脾气，谁会喜欢她呀！迟早她会从大丫鬟的位置上掉下来，‘啪唧’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到时候，她不是大丫鬟了，我才不会跟她这么的客气，可得好好的羞辱羞辱她一下，才能够出了我刚才的气！” 沈如意轻笑了几声，说道：“那就等她不是大丫鬟的时候再说吧。” “我估摸着那个时候也不远了！”婆子恨恨地说道，急切的样子恨不得晓晴现在就不是大丫鬟，她就可以整个人跳在晓晴的身上，可劲地作贱着她了。 沈如意斜睨了眼婆子，没有接她的话，抬脚往院子里面走。 “晓雪姑娘，你这就走了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婆子的吐槽欲望刚被沈如意给开启，还没有把对晓晴的不满都给宣泄出来呢，晓雪就离开了，这就跟有鱼刺卡在喉咙那般，不上不下的非常的难受。 沈如意充耳不闻，快步往前走。 越往里面走，那喧哗声就越大。 晓晴正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等着沈如意。 见沈如意过来了，晓晴连忙从槐树底下出来。 只不过，她的脚才刚刚抬起，原本在正房里伺候，因为无故殴打小红而调去厨房当差的荷香，远远地看见了沈如意走过来，误以为是晓雪，就跟捡了几百两银子那般，欢喜地朝沈如意奔了过去，亲热地拉起沈如意的双手，说道：“晓雪姐姐，你可回来了！” 沈如意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荷香。 因为荷香在正房里伺候过，不比刚才那守门的婆子，非常熟悉她的容貌和声音，所以为了能够不揭穿，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想到这里，沈如意就想到了扮作她的样子去祠堂的晓雪。 晓雪虽然长得跟她相像，身形也相像，但是声音却是不像的。 晓雪的声音甜甜糯糯的。 而她则是有点清冷。 这不同的声音，一下子就能够分辨出谁和谁来。 刚才那佰草院的守门婆子和香善院的守门婆子，她们俩个之所以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并不是晓雪的声音，那是因为她们跟晓雪接触的不多，跟她也接触的不多。 但是祖母就不一样了。 她当了祖母十四年的孙女。 难道祖母就没有听出来，晓雪的声音不是她的声音吗？ 还是晓雪在去庆荣堂，向祖母请安的时候，故意捏着嗓子说话，然后向祖母解释，嗓子坏了？或者，晓雪没有捏嗓子说话，而是在用她的声音跟祖母说话？ 前者是惯用的法子，没有什么奇怪的。 后者的话，那就细思极恐了。 本来就长得相像的人是很容易模仿的，但是不同声音，想要模仿的话，那要费很大功夫。 没有几年时间去练习的话，那根本不可能能够模仿得一模一样。 想到这个猜测，沈如意的额头就不禁冒出一串串的冷汗来。 如果晓雪真的是在用她的声音说话，那说明她早就准备着要取代自个儿了。 想到昨晚上的那个噩梦，想到前世她被毒死的情景，沈如意觉得谜底正如合起来的画卷那般在她向渐渐展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支持 “晓雪姐姐？晓雪姐姐？”荷香见沈如意呆呆愣愣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久久都不回应她，荷香不由抬手轻轻摇了摇沈如意的胳膊。 沈如意回过神来。 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荷香。 荷香担忧的问沈如意道：“晓雪姐姐，你没事吧！” 沈如意摇了摇头。 荷香凑近了沈如意看了看。 沈如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荷香。 荷香解释说道：“晓雪姐姐，我看你面色很不好，是不是累的？” 累？ 晓雪会累吗？ 身为她的大丫鬟，等同于副小姐。 又因为她的伪装，把香善院上下的人都给哄得服服帖帖的，她的话简直比圣旨还灵验，要是有什么活计的话，不需要她开口，底下的丫鬟、婆子们自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干。 这样舒服的大丫鬟，又怎么会累？ 遂而，沈如意重重地摇了摇头。 荷香却不这么认为。 她道：“晓雪姐姐肯定是累了，我都说了一车子的话了，但是你除了摇摇头之外，就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就连一个字也没有，肯定是累得都不想说话了。不过，也难怪了。在那样的小姐身边伺候，当她的贴身大丫鬟的确是很劳累的，脾气阴晴不定不说，还喜欢打人。晓雪姐姐，我真心疼你，小姐才刚刚回来，你就累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再熬熬就好了，等小姐再外出游历的时候，晓雪姐姐就可以好生地歇歇了，到时候把瘦下来的肉给养回来。” 沈如意听了，那是满头的黑线。 这荷香嘴中刁蛮又无理的小姐是她吗？ 她的脾气有时候是大了点，急躁了点，但她有打过人吗？ 哦，是打过。 就是那个秋菊。 但是那个秋菊也是自个儿撞上来的好不好？ 她也不是没有给过秋菊机会。 正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耳朵又缓缓传来了荷香的声音，道：“晓雪姐姐，我真的替你感到好惋惜。如果你投生在夫人的肚子里，你就不用这样忍受着小姐的臭脾气了，我们也好想好想由你来当我们的小姐，这样我们也不用整天里战战兢兢的，深怕哪里没有做好，把小姐给惹怒了，当着众人的面打上十几个板子，然后发卖出去。” “呵呵……”沈如意听了，轻笑了几声。 原来她这个小姐当得这么失败的。 各个都想让晓雪上位。 “晓雪姐姐，你这也是认同我的话对不对？不过，您也不用灰心，现在这个香善院是你说得算，什么小姐、晓晴都通通一边去，我们都只听你的。所以，在我们的心中，你就是我们的小姐，会为我们着想，不会苛待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的好小姐。” “嗯……”沈如意捏着嗓子，小声地应了一下。 荷香得到了沈如意的回应，高兴地嘴角一下子就裂开了，说道：“晓雪姐姐，你放心！现在陈妈妈生病，告假回家养病去了，厨房里已经没有人管了，我会努力努力把厨房掌握在手里的。到时候，晓雪姐姐不管吃什么，也都方便了，只要跟我知会一声，就算是龙肉，我也会给你弄来的。” 厨房？ 沈如意立马警觉了起来。 前世的养生汤就是厨房熬制出来的汤品。 而荷香之所以会调去厨房，还是晓雪提出来的。 看来，前世养生汤的事情，说不准跟晓晴是无关的，但跟晓雪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 不过，话说回来。 前世荷香并没有在厨房当差，她仍旧在正房里。 因而，这就说明前世的事情，荷香估计是没有参与的，但是因为今世她的重生，打扰了晓雪不少的计划，所以晓雪也就相应地改变原定的策略。 这个推测非常的通顺，也合理。 沈如意暗暗地点点头。 荷香还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 倒过来，倒过去，不外乎是要向晓雪靠拢，向晓雪表忠心。 来来去去的话，听多了也就腻烦了。 沈如意抬抬手，打断了荷香的话。 长夜漫漫，她可不想这样虚度过去。 她还要在香善院里到处走走，收集更多的有用信息。 荷香乖乖地闭上嘴巴，委屈的说道：“晓雪姐姐，你这是不是嫌弃我话痨了？你不知道，在厨房当差的都是些婆子，我跟她们都没有话可以说，一见到姐姐你，我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心里头的话就想全部说给你听。” 沈如意想了想，抬手去摸了摸荷香的脑袋。 荷香受宠若惊，瞬间靠了过来，就跟没有骨头那般，软软地依偎在沈如意的怀里，说道：“晓雪姐姐你真好！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晓雪姐姐是真心待我的。晓雪姐姐你也放心，我也会对你好的，可以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以此来报答你对我的好！” “嗯……”沈如意再次轻轻应了一声。 在荷香又要继续表忠心的时候，沈如意抬手指向了灯火通明的正房。 荷香顺着沈如意的手指望了过去，说道：“哦，小姐不是没回我们香善院吗？这正房不就空了下来了吗？所以，趁着小姐不在，我们院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在正房里，好好享受下当主子的快乐。” 眼珠子转了转，荷香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那般，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并拉扯着沈如意的手臂往正房的方向走去，说道：“晓雪姐姐，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吧，再过几天，小姐就要从祠堂里出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回我们香善院的，我们要赶紧趁着小姐没有回来的空档，好生的乐上一乐。” 乐上一乐，怎么乐？ 沈如意望向了荷香。 荷香捂着嘴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说道：“晓雪姐姐放心，保证是个好乐子！” 希望如此！ 沈如意瞥了眼兀自开心的荷香，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在随着荷香往正房去的时候，沈如意把左手背到了后背去，然后朝左右的方向摆了摆。 她这是向晓晴示意，别把自己暴露出来，让别人看见了。 那躲在槐树底下的晓晴见了，学着猫咪叫了声，向沈如意回应了下，表示知道了。 “咦？哪里来的猫叫声？”荷香听见了晓晴学猫咪的叫唤，不由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看看，还询问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你听见了吗？” 沈如意故作一脸迷茫的样子，望着荷香。 “晓雪姐姐，你没听见猫叫声？”荷香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听见了呀！”听沈如意说没听见，荷香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沈如意的胳膊，力道非常的重，抓得沈如意微微有些生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荷香却毫无所觉，两只眼睛警惕地瞪着黑漆漆的周边，深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蹦出来，把她们给抓走，“晓雪姐姐，我跟你说，灵儿说自个儿见到鬼了，也就在这个院子里。看来我刚才听到的猫叫声，说不准就是鬼假扮的，我们得赶快走！赶快去人多的地方去！人多了，阳气足了，鬼就不敢跟过来，害我们了。” 边说着话，边抓着沈如意小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闹剧（一） 不到半刻钟，俩个人呼吸紊乱地站在了灯火通明的正房前。 沈如意气喘吁吁，那是跑步跑的。 而荷香则是吓的。 这会儿子已经到了正房，她的脸色还惨白惨白的，一手紧紧抓着沈如意的胳膊不放，一手则是扶着大幅度起伏的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幸好我们跑得快！” 沈如意点点头。 随后，抬脚要往正房里面走去。 荷香见了，急急地拉住了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你先等等。” 沈如意不解地回望着荷香。 荷香歪着脑袋，不告诉沈如意的谜底，还把沈如意拉到了廊下，说道：“晓雪姐姐，你先站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屋里去，等我出来了，你再进去。” 闻言，沈如意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个荷香，搞什么鬼？ 荷香说道：“晓雪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坑你的，只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 希望不是什么惊吓。 沈如意朝荷香摆摆手，让她先进屋去。 “晓雪姐姐，你别乱走哦，我很快就出来，很快的！”荷香朝着沈如意露出了个的笑脸，随后抬脚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屋子里走去。 此时的正房已经不是从前的正房了，就跟菜市场一样，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人。 老老少少都有。 大家就跟把正房，沈如意的闺房当成了展示台那般，穿着沈如意的衣服，带着沈如意的首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扭来扭去的，互相嬉笑、推搡着，还互问对方好不好看。 “哈哈哈！张婆子，你往脸上涂抹得是什么鬼东西呀！怎么跟猴子的一样。” “哈哈，可不是，你是胭脂涂抹得太多了吧！也是你太霸道的缘故，一个劲儿地往自个儿脸上擦，都不剩点给我们，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下好了，出丑了吧！你看看我们，这样子的打扮才是好看，也才是千金小姐才有的风范呢。” “就是就是！张婆子那就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我们就算不穿龙袍，也像太子。” “对的对的！” 众人对着张婆子一阵的狂笑。 张婆子不搭理她们，还冲着她们翻了个大白眼，露出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你们这是在嫉妒我！所以才这样的说我，我才不听你们的鬼扯呢，我觉得这个样子挺好看的。”说罢，还颇为自恋地捧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的，时不时地撩撩头发，冲着大家伙儿搔首弄姿。 张婆子的年纪可不轻了，身上的衣服又是花花绿绿的，脸上呢还涂抹了大块的胭脂，她的那张大嘴也没有放过，整体看起来丝毫没有美感，惊悚的感觉倒是足足的。 荷香一踏进门口，刚好跟张婆子来了个对面。 本来荷香还对刚才那猫叫声心有余悸的，这会儿冷不丁地瞧见张婆子这堪比猛鬼的脸，把荷香给吓得顿时，跌坐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鬼吗？” 话一问出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婆子，我就说你这身打扮不好看吧，你还不相信，结果把荷香给吓坏了吧，还把你当作是鬼怪了。我看你还是把身上的衣服来，头上的首饰摘下来，统统地给我，我打扮起来保证美如天仙，比你好看几百倍！” “凭什么给你呀！我跟张婆子平日里最交好，要给也先给我！” “切！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才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呢！反正张婆子身上的衣服、首饰我都看中了，你们谁也不想了！”又对张婆子说道：“快别美了，你自个儿觉得美没有用，得要大家觉得美才行，你看看荷香，被你给吓的，这会儿子也没有醒过神来呢，还是别再吓人了。” 说罢，伸手就要去拔张婆子头上的金簪子。 张婆子抬手，狠狠地打了看中她头上金簪子的小丫鬟一巴掌，粗声粗气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又很不是不善地朝瘫坐在地上的荷香走了过去，猛拍了下荷香的脑袋，厉声说道：“你眼瞎了是不是？我这身打扮这么的好看，你竟然说我是鬼！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让我好好拍几下你的脑袋，让你好生清醒下！” 这张婆子平日里是干粗活的。 干粗活的都有一身力气。 在盛怒之下，张婆子的这一巴掌拍下去，可把荷香给拍得晕头转向了起来，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愤怒地瞪着张婆子，说道：“你干嘛！干嘛打我！明明是你把自己弄成了鬼样子把我给吓倒的！你还打我！小心我跟晓雪姐姐说去，让她好生地罚你！” “晓雪？你别拿晓雪压我！”张婆子张大了嘴巴，好似要吃了荷香一样。 荷香见了，怕张婆子再打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站在廊下的沈如意，说道：“压你？我犯得着压你吗？刚才你打我的时候，晓雪姐姐在外面全都看见了，而且看得真真的！你就等着晓雪姐姐罚你吧！” 大家顺着荷香的手指望了过去。 晓雪还真的站在那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大家伙儿因为心虚立马把眼神收了回来，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呀！晓雪姑娘肯定很生气的！” “对的呀，我们平日里偷偷懒懒什么的，晓雪姑娘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的，从来没有跟我们生气过，还经常嘱咐我们要好生的保养好身子，说什么身子好了，才能把差事干好。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可是把小姐的东西给拿出来了，还穿戴在了身上……” “晓雪姑娘再仁厚，可她也是小姐的丫鬟呀！这正房的东西都是她管着的，这会儿被我们拿出来霍霍了，晓雪姑娘不生气那才怪了。” “你们说，晓雪姑娘会不会把我们带去小姐那里去？” “不会的吧！” “应该不会的吧，如果把我们带去小姐那里，那我们就别想活了！” “就是！晓雪姑娘这么的善良，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没命的，说不准会把这事帮我们瞒下来。”又对张婆子，说道：“这件事情可是你先起头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想着要霍霍小姐的东西，所以这件事情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对对对！” “让张婆子负责！都是她先这么干，我们才跟着这么干的！” “就是！都是张婆子的错！都是她！” “张婆子，你快去跟晓雪姑娘认错去，你自己去认错，说不准晓雪姑娘能够网开一面，不把这事情捅到小姐那里去了。” “对的，快去快去！” 众人纷纷催促着。 张婆子气得脸都红了。 这些个没脸没皮的贱人！ 谁逼她们要霍霍小姐的东西了？ 还不是自己想当主子，才把小姐的东西拿出来穿戴的吗？ 这会儿出事了，就把她给推出来了，想得可真够美的！ 也没门！ 想死就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逃！别想！ 张婆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大家。 “喂，你瞪什么呢？” “就是！我们出的这个主意也是为你好，你还瞪着我们，可真是够没良心的。” “简直就是良心狗肺！不是人呀！” “娘的，你们才是良心狗肺，你们才不是人呢！想把这件事情推给我，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们想得别想！”张婆子双手叉腰，就跟个市井泼妇那般，对着大家伙儿怒吼。 向来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 而这张婆子竟然要拖着大家一起死，大家当然不干了，互相对看了眼，然后捋起了袖子，纷纷找张婆子走过去，打算把张婆子给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扭送到沈如意那边去，强行把这件事情扣到张婆子的身上。 这样，牺牲了张婆子一人，她们就有救，可以跟这件事情撇清了。 张婆子也不是好惹的。 见大家朝她走过来，要把她给制服的样子，张婆子也是输人不输阵地把袖子捋了起来，打算跟这些干一场。 于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九十八章闹剧（二） 在张婆子跟屋子里的人准备要干起来的时候，荷香垂眸思考了下，走在了她们两方的中间，说道：“你们可别打起来，打起来的话，晓雪姐姐可就要更生气了！说不准现在就去祠堂那里，把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小姐去。” 听到荷香这话，大家齐齐望向了仍旧站在廊下，没有挪位置的沈如意。 随后，纷纷放下了高高举起来的拳头。 张婆子也放了下来。 荷香见了，就再说道：“我觉得你们用打架来解决事情是最不理智的。” “那你说用什么办法最理智？” “就是，既然你不让我们打架，那你就得给我们想法子，不让晓雪姑娘带我们去小姐那里去！也不能让晓雪姑娘生气！利利落落地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如果不能解决，那我们就把你和张婆子扭送到晓雪姑娘的跟前去！由你们来解决！” “这个主意好！” “对！这个办法挺不错的！” 大家纷纷应和着。 荷香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这些人可真够无耻的！ 明明是她们霍霍小姐的东西，她好心好意想帮她们，结果还要被她们扣屎盆子！ 想直接不管她们的，但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已经向晓雪姐姐保证，保证会给她一个惊喜，一个很大的乐子的，而这个惊喜，这个乐子必须这些人的配合，她就算心里头不想管她们，那也只能捏着鼻子管了。 荷香觉得心里憋屈。 在心里头狠狠地咒骂了这些人，这才张嘴继续说道：“放心，我既然站出来了，当然是你们把霍霍小姐东西的事情给好生解决了。” “那你先说说，你想要用什么法子解决。如果法子不好的话，那还是要按照我们刚才说的，让你和张婆子去到晓雪姑娘跟前认错去！” “对！先把你想的法子跟我们说说。” “快说快说！” 面对这些人的催促，荷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个的，可真是个大爷呀！ 张婆子虽然是个不怕事的，也不怕跟屋子里的所有人干架，但是如果能够用和平的法子解决眼下的事情，她当然也乐意了。 因此，满脸希望地望着荷香。 见荷香说话慢吞吞，性子急的张婆子瞪着个眼珠子，催促荷香说道：“你舌头是被猫给偷吃了吗？支支吾吾的，到现在也没说出任何的章程来，你这是在耍我们玩吗？” 一听张婆子的话，其他人也纷纷瞪向了荷香。 荷香气恼不已。 这都是什么人呀！ 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可她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已经无法收回去了，而廊下的晓雪姐姐还正等着她，等着她给晓雪姐姐的惊喜和乐子，只得再次把翻涌出来的愤怒给暂压下去，对把围成个包围圈的丫鬟、婆子们，说道：“其实这件事情简单的很，你们这样闹闹腾腾的，不过是怕晓雪姐姐看见你们穿戴着小姐的衣服首饰生气，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小姐的跟前去。我说得对不对？” “这不是废话吗？明摆着的呀！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呀！” “可不是？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了，怎么还没有说到正点上去？难道真是耍我们的吗？”边说着话，边重新把袖子捋了起来，说道：“我看也别等她说什么法子不法子了，直接把她捆起来，送到晓雪姑娘的跟前，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她和张婆子，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荷香听了这些没良心的话，是真的要吐血了。 这些人的性子怎么都这么的急？ 就不能让她慢慢说吗？ 她还想着，这样吊着她们，激发出她们内心的恐惧，见她把事情给完美解决了，今后就能够念着她的好，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对待呢，结果……一个个都是超级白眼狼，根本没有救命恩人这一说法，恨不得扑上来立马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可她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此时的状态也不能让她拿乔，吊着她们了。 荷香连忙开口说道：“你们急什么？我不是已经在说了吗？” 又对着那捋起袖子，想要把她绑起来的婆子，说道：“你敢动我的话，我就立马把晓雪姐姐给叫进来！我可是跟晓雪姐姐一道过来的，你们以为晓雪姐姐是傻的吗，就仅凭着你们几句话，就可以把霍霍小姐东西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你们想得也太好了！” 话音一落，大家面面相觑。 这荷香说得话，貌似的确有道理，把她绑起来顶罪，的确是行不通的。 见大家安静下来了，荷香这才说起她的主意，道：“晓雪姐姐命不好，长了一张跟小姐非常相似的脸，但是因为没有托生在了夫人的肚子里，所以硬生生地成为了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命好，有晓雪姐姐护着，就因为有晓雪姐姐护着，我们才没有变得跟秋菊这么的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打了三十大板子，还被转卖给了人牙子，到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在我的心里，这样良善的晓雪姐姐才是我心目中的小姐、主子。” 未完，还问大家伙儿，道：“你们觉得呢？” 听到荷香的这个问话，大家想也没想的齐齐点头，说道：“在我们的心里，当然是晓雪姑娘才像个千金小姐，那个小姐要不是运气好，会投胎，估计连当个丫鬟都不够格。” “我同意你这话，小姐就是运道好。不然的话，说不准比我们混得还惨。”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的脾气这么差，哪户人家会要她呀！” “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我！ “我也是！” 大家纷纷认同。 荷香见了，嘴角微微地翘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晓雪姐姐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漂亮，也最善良的姐姐。也正因为这样，我很为晓雪姐姐抱屈，明明长了张跟小姐相似的脸，结果跟小姐的境遇却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所以说命运往往都是这么捉弄人的。但是！我却不想让晓雪姐姐这么被捉弄下去了，我要给晓雪姑娘正名！” “正名？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意思呀！” “喂喂喂！荷香，你刚才说要给我们出主意的，怎么又拐到正名不正名上面了？” “对呀！先别想晓雪姑娘的事情了，先想想我们的事情吧。” “我说荷香，你不会是根本没有法子解决我们的事情，所以在转移话题吧！” “啊！不会的吧！” 大家再次瞪着个眼珠子，凶狠地望着荷香，好似荷香一说没有法子解决她们的事情，她们就会把荷香给生吞活剥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闹剧（三） 荷香见了，忍不住白了她们一眼，嫌弃的说道：“我说你们的脑子可真够不会转弯的！我们给晓雪姐姐正名了，认为她是我们的小姐了，你们的事情不就成了小事情了吗？等晓雪姐姐成为了我们的小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呀！晓雪姐姐平时对我们多么的宽容呀！多么为我们着想呀！而你们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小事而已，不过是霍霍了东西而已，何况你们也没有弄坏，就是穿一下衣服，戴一下首饰，只要来不就完事了吗？晓雪姐姐肯定是不会计较的的。” 荷香的这番话，就跟打开了扇神奇的大门那般，把她们给惊得当场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的呀。 如果晓雪姑娘真的成了她们的小姐，那香善院就真的成为她们的天下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再累死累活的领差事，做差事了，只需要吃好好玩就万事大吉了。 越想越兴奋，大家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齐齐射向了荷香。 这个小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怎么这么会想法子呢？ 荷香见大家的眼神就跟捡到了什么超级宝贝一样，就知道她们这是同意了。 既然同意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荷香对这些人说道：“等下我们就办个正式认晓雪姐姐是我们小姐的仪式吧！” “这个怎么办？”有人问道。 荷香说道：“当然是我们平日里怎么向小姐行礼问安的，怎么伺候小姐的，现在也照样怎么对待晓雪姐姐呀！哦，对了，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还不行，我们还得要把香善院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好生的来向我们的小姐——晓雪姐姐行礼问安，当着大家的面给晓雪姐姐正名，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是不错的！” “的确很不错，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我去叫人，你们把晓雪姑娘……啊呸呸！不对，是晓雪小姐好生的打扮打扮，然后等着我们向晓雪小姐行礼，正式的认下她这个主子。以后有晓雪小姐这样的主子，我看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对的！想想就好兴奋呀！没想到我们能够自己认个我们都满意的小姐。” “可不是？向来都是主子挑选我们这些下人的，没有想到有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能够为自个儿挑选主子，这个可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有一大片的人羡慕我们，羡慕我们遇到了晓雪小姐这样好的小姐，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有晓雪小姐替我们扛着，替我们挡着，以后有了晓雪小姐，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哎呀，你说得呀，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想想将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月例银子领的银子，我就感觉是做梦一样。” “那我掐你一下，你就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做梦了？” “哎呀！你怎么真的掐我呀！” “不是你说在做梦吗？不掐一下，你怎么能够知道现在不是梦？” “你就贫嘴吧！” “哈哈哈……” 因为荷香这个脑洞特别大的主意，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各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着，别提有多么的开心，有多么的向往着未来的美景。 张婆子趁着大家开心的时候，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去，把头上戴着的名贵簪子给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怀里。因为之前有被人发现的教训，这回张婆子往怀里塞簪子的时候放聪明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从柜子里抽出了块绿色的绸布，然后把这些簪子都给包裹起来，包完之后才往自己的胸间放去，再用块布绑在身上。 这样，把两边的胸往中间挤挤。 被布块包裹着的簪子就完全隐藏在了俩个胸的中间了。 最后再把衣服放下来。 任谁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她的身上藏着四五支名贵的簪子。 张婆子对自己藏东西的本事，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随后，她在房间了左转转，右转转的，寻找着有没有漏网的值钱首饰。 在放首饰的木匣子里的最底层，还果真让她找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漏网首饰，里面放着红宝石簪子一支，耳环一对，项链一串，在夜晚里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把张婆子给眼馋得口水直咽，恨不得再往怀里藏。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套红宝石首饰是要送给晓雪的，算是给晓雪荣当小姐的见面礼。 张婆子恋恋不舍地来回了好几下这套红宝石首饰，最后才把木匣子的盖子盖上去，然后藏在了袖子里，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群之中，跟大家商量着怎么给晓雪办正名的事。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 也在大家的号召之下，香善院上下的人，除了晓晴、芍药、茯苓，还有因为被茯苓吓得魂不附体，早早昏睡在的灵儿之外，其他人该来的全部都来了，就连芸香也来了。 正房熙熙攘攘的，真的是站满了人。 沈如意依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胡闹。 她想知道，这些人会胡闹到什么份上。 “喵，喵……”突然，轻柔的猫叫声在沈如意的身后响起。 沈如意转过身去。 她的背后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唰唰唰……” 在沈如意的东南方向，长得特别的杜鹃花突然轻轻摇晃了起来。 沈如意朝周边看了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怎么为晓雪正名的事情，并没有人朝她这边看过来，沈如意这才抬脚朝杜鹃花丛走了过去。 一在杜鹃花丛前站定，就传来晓晴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小姐，她们太过分了，要不要奴婢去跟夫人说声，提前把她们给一网打尽了？” 沈如意微微勾了唇角，笑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都还没有看好戏呢！先让她们演着吧！让她们先飘飘然起来，等她们飘得彻底忘记她们是谁的时候，再把她们从云端上拉下来，这才痛快呢！其实，说真的，看见她们这么热衷给晓雪正名，我也想给晓雪正正名了，让她当香善院的主子，那些人的小姐。” 晓晴听了，张大了嘴巴，小声问道：“小姐，您这是气狠了吗？” 不然怎么会说出为晓雪正名的话来？ 第二百章闹剧（四）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气？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群眼里没有主子的白眼狼而已，我不会为她们生气的！我说给晓雪正名的话也不是气话，更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很认真的话，是真的想给晓雪正名，让她当香善院的主子，也给那群白眼狼当主子。” “这群白眼狼之所以这么急吼吼地要给晓雪正名，不过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在香善院胡作非为而已。而晓雪平日里这么的贤良淑德，也不过是因为这些白眼狼不是伺候她的，等晓雪和白眼狼成为了主仆关系，你以为她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和谐相处吗？鸡飞狗跳都是轻的了。” “一想到晓雪被这群白眼狼给折腾得撕开了脸上的伪装，我就觉得畅快！” 晓晴听了沈如意的话，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群白眼狼跟晓雪相爱相杀，互相折磨的场景。 这个场景太过好玩了。 晓晴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对沈如意说道：“还真的挺好玩的。” 沈如意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呀！晓雪没有这个机会当主子，就算我愿意，我娘也不会同意的，也只能放在自个儿的脑子里，自己一边想着，一边乐着了。” 晓晴出主意道：“等将来的时候，小姐可以把晓雪跟这群白眼狼关在一个地方，她们肯定会闹起来的。到时候，晓雪也肯定会众叛亲离，成了这群白眼狼的死敌。” 沈如意听了，还真的认真的考虑了下。 然后她说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晓雪姐姐，晓雪姐姐！” 在这个时候，荷香朝沈如意小跑着过来了。 沈如意对隐藏在杜鹃花丛里的晓晴说道：“你小心点，别被她们给发现了。” “嗯，小姐放心！” 沈如意又再仔细地瞅了瞅杜鹃花丛，见晓晴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她出声的话，根本没看出晓晴藏身在里面，也就放心了，转身朝小跑着过来的荷香走去。 随后，张了张嘴，学着晓雪说话的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询问道：“怎么了？” 荷香并没有听出来，沈如意说得话除了语调是跟晓雪一样的，但是音色还是有些差别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让眼前的这个“晓雪”尽快正名，成为小姐，因而毫无异样的，摆出副神秘兮兮地的样子对沈如意笑了笑，说道：“反正不是坏事，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好事，是什么好事？”沈如意见荷香没有听出差别来，就继续张嘴说话，脸上还做出不知道的表情来询问荷香。 荷香笑笑，就是不说。 沈如意就抬手，故意摸向了荷香那被张婆子狠狠拍了一巴掌的脑袋。 荷香痛得立马缩了缩脖子，红着眼圈的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我疼……” “疼？怎么会的？”沈如意露出副惊讶的样子缩回了手，还满是不解的看着刚才摸荷香脑袋的手，说道：“我没有很大力的摸你的脑袋呀，你怎么会疼呢？是生病了吗？这脑壳疼可不是小病，很可能是大病、重病，一不小心小命就会没有的！等小姐从祠堂里出来了，我向小姐求个恩典，让小姐仔仔细细地给你瞧瞧，有病早点治疗，说不准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沈如意说得非常的认真而又正经，荷香听了一愣一愣的。 其实她喊疼也不是非常的疼。 她只是想喊下疼，引起晓雪的注意，然后询问她为什么疼。 这样，她就可以顺其自然的把张婆子拍她脑袋的事情说出来了。 到时候，晓雪肯定会为她做主，狠狠惩罚张婆子的。 结果…… 千算万算，没想到晓雪竟然会歪倒她生病的事情上去了，而且还说得越来越严重，把她给说得也开始慌张了起来，想着自己不会是真的得病了吧！ “晓雪姐姐，你不要吓我……”荷香惨白着张脸说道。 “吓你？我吓你做什么呀！”沈如意莫名其妙地望着荷香说道：“我说得是真的，你这个脑袋疼可不能忽视了。我听小姐说呀，曾经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小姑娘，也是突然脑袋疼了起来，原以为疼一会儿就会没有事情的。结果，这脑袋是一天比一天疼，疼得她是死去活来的。最后，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她就用脑袋撞墙壁，天天去撞，撞着撞着，这脑袋就凹进去了，就口碗一样，每天还会流好多好多的血，脸上、身上、地上全部都是血，还天天披散个头发，嘴里不停地喊着‘我好疼，我好疼’的话。” “晓雪姐姐，你，你别再说了，我害怕……”荷香颤抖着身子说道。 沈如意拍拍荷香的肩膀，说道：“别怕别怕，这种病早点诊治的话，还是会痊愈的。” “嗯嗯！我不会像那个小姑娘一样，天天喊疼，天天撞墙，天天流血的。”荷香抿着嘴。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当然，你当然不会的！” 说完，趁着荷香出神地想着刚才她编造的故事时候，沈如意伸出右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用力地扯了下荷香的头发，痛得荷香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在趁着荷香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如意连忙探手摸了摸荷香的脑袋，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又开始疼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呀！看来你是真的生病了，而且还是我刚才说得那种病，会天天脑瓜疼，疼得天天撞墙，最后把脑袋撞出个大洞，天天流血的病。” 边说着，边去拉荷香的手，说道：“荷香呀！你真的是好可怜呀！年纪轻轻的，竟然得了这种怪病！我真的是好可怜你！不过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肯定把你当作亲生妹妹来待你的，也不会让其他人欺凌你的。” 荷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仅是被脑袋上的疼痛给懵住了，还有被沈如意的话给懵到了。 她，她真的生病了吗？ 荷香伸手去摸自个儿的脑袋。 疼！ 非常的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晓雪姐姐说她生病了，她就觉得脑袋一直在疼，不摸它也疼，明明刚才只要不碰着它就不会疼的，既然现在疼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她的的确确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晓雪姐姐口中的那种怪病。 不！ 她不要生病！ 她不想天天撞墙，天天流血！ 她不要！ 荷香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紧紧地抓着沈如意的双手，眼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乞求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你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沈如意反握住荷香的手，说道：“放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等小姐一从祠堂出来，我就让小姐给你诊脉看病。” “小姐的医术能行吗？”荷香对沈如意的医术很质疑。 她记得小姐从出生到现在，可是从来没有给人治病过。 就这样的医术，医治她脑袋的怪病，她不是很有信心…… 沈如意说道：“不管小姐的医术行不行，你总得先给小姐看看。如果小姐看不好，那我再给你求求夫人，夫人再不行的话，就给你求老夫人。老夫人行医可是几十年了，比你的年岁都还长呢，她肯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荷香抿着嘴巴，说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一开始就让老夫人给我看？” “这……”沈如意很为难，“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虽然是小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那也只是丫鬟，是小姐的下人。我替你求小姐给你看病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让我直接跳过小姐、夫人，让老夫人给你看……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只是个丫鬟呀！又不是老夫人的亲孙女。” “亲孙女……”荷香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她来找晓雪的目的。 荷香满带希望地抓着沈如意的手，说道：“晓雪姐姐，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成为老夫人的亲孙女的！真的！这样子的话，你就可以让老夫人医治我的病，我也有救了！” 沈如意沉下脸，喝斥说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会打板子的！” 荷香连连摇头，说道：“我没有乱说，你不知道，我们大家伙儿都想你当我们的小姐呢！”又急切地追问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你愿意不愿意的？ 沈如意犹豫了会儿。 荷香紧张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如意才说道：“如果能救你的小命，我当然是愿意的。” “晓雪姐姐，你真是好！”荷香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沈如意温柔地把荷香额前的碎发给别到耳后去，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是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对待的，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呢？不过……” “不过什么？”荷香彻底被眼前的幸福给砸晕了。 晓雪姐姐说把她当成是亲妹妹看到的。 那晓雪姐姐成了小姐，她是晓雪姐姐的妹妹，也是个小姐了，二小姐！ 想到这，荷香的嘴角就止不住地高高翘了起来。 沈如意瞄了眼满脸向往的荷香，柔声说道：“你生病的事情，你不能跟别人说，而且在我没有提起这些话的时候，你也不能主动提起，尤其是说要让小姐、夫人，还有老夫人给你治病的事情，你不能往外泄露一个字，也不能主动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咦？为什么呀！”荷香不明白。 第二百零一章闹剧（五） 沈如意伸手轻轻刮了下荷香小巧的鼻梁，说道：“这还不明白吗？我这是为你好呀！如果有外人知道你生病了，还是这种怪病，你觉得府里还会要你吗？你也不怕其他人把你得病的事情给往外宣传出去？将来你想嫁人的话，怎么会有婆家要你？还有小姐她们给你治病的事情，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她们肯定会很嫉妒的！这嫉妒就跟毒药一样，说不准哪天因为嫉恨你，把你给弄死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的确说得也是。 荷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朝着沈如意连连点头，说道：“晓雪姐姐，我不会跟别人说起这些事情的！绝对不说！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沈如意叮嘱说道：“我没有主动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也不能说！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呀！说不准在你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有人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里，把你说得话给听去了，到时候你可就……” 荷香再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只要晓雪姐姐你不主动说起，我绝对不说！” 沈如意轻轻地抚了抚荷香长长的黑发，夸赞说道：“你真懂事，这么懂事的小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嗯！”荷香脸上满是笑意，望着沈如意直点头。 “荷香！荷香！你到底好了没有呀！我们都准备好了！”在这个时候，有个小丫鬟过来催促荷香，让她赶快把沈如意带去正房里。 荷香回过神来，也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连忙从怀里抽出条白净的手绢来，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你弯下腰，我要把你的眼睛给蒙上，我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沈如意配合的说道。 荷香笑着回答道：“反正是个可以让你高兴的惊喜，绝对会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那好吧。”沈如意微微弯下了膝盖。 荷香走到沈如意身后，把绢帕覆盖在了的沈如意的双眼上，然后在她的脑后里打了个结。 这个绢帕的丝线并不是很紧密。 因而，沈如意的双眼即使被覆盖上了绢帕，她的眼睛也能够视物。 不过，戏都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就罢演不干了。 沈如意当作自己看不见的样子，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寻找着荷香的身影，“荷香，荷香？你在哪里？在哪里呀！” 荷香伸出手去，紧握住沈如意的手，说道：“晓雪姐姐，我在这里呢，你放心，有我牵着你走路，保证不会把你给摔着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荷香牵着沈如意开始往正房走去，边走着边说道：“晓雪姐姐，我们走吧！小心台阶，对！把右脚抬上去，好了，踩上去了，然后再抬左脚，不不不！别再往前面走了，前面是墙，你再走过去，该要撞墙了。” “怎么还没到呀！”沈如意问荷香说道。 荷香望着已经站满了整个房间，人多得只能挤到外面去的丫鬟、婆子们，荷香满脸的笑意，说道：“晓雪姐姐，你别着急，马上就要到了！就要到了，你再忍耐一下下。” “好远呀！”沈如意抱怨。 “不远不远的。”荷香哄着沈如意到了内室，让她坐在了梳妆台的前面。 在屋里，人非常的多。 沈如意未免声音被拆穿，就使劲地咳嗽。 “晓雪姐姐，你怎么了？”荷香关怀的问道。 沈如意指指自个儿的喉咙，故意弄出沙哑的声儿来，说道：“疼……” “疼？”荷香立马转到沈如意的对面，仔细地看她的喉咙，说道：“看起来有点发红了，想来是发炎了。唉，晓雪姐姐，你真的是太辛苦了，喉咙竟然发炎了，那你就少说话，好生地保养着自个儿的喉咙，等下要说什么话的时候，我来替你说。” 沈如意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沈如意答应了，荷香开心得眉飞色舞起来。 要知道等下就要给晓雪姐姐正名了。 而且这个正名，是为了正名晓雪姐姐是大家伙儿的小姐。 她替晓雪姐姐说话了。 那她二小姐的位置就更加的巩固了。 想到这，荷香手脚麻利地给沈如意梳妆，给她梳出个小丫鬟不能梳，唯独千金小姐才有资格的发髻。 只不过，发髻梳好了，却没有千金小姐才能够佩戴的首饰。 她把梳妆台都翻了个遍，不说贵重的首饰了，就连很平常的首饰也没有。 荷香不由恼怒地望向了那些偷走沈如意首饰的丫鬟、婆子们，说道：“我说你们也不能这么的贪吧！好歹也给我们的晓雪姐姐留上俩支三支的簪子呀！等下我们就要为晓雪姐姐正名了，总不能就这样寒酸的站在你们面前，让你们见礼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没有谁站出来，肯把拿到的首饰给贡献出来。 “喂！你们别这么过分！不然的话……”荷香正欲发火，张婆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荷香说道：“她们都不给，我给！我这里有！而且还是上好的红宝石首饰。”边说着话，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来。 荷香接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匣子。 果然！ 果然匣子里躺着一套特别名贵的红宝石首饰。 张婆子讨好地对荷香说道：“刚才拍你脑袋的事情，还请荷香姑娘不要生气，也不要太放在了心上。”手往怀里一掏，又拿出了支镶嵌了宝石的金簪子。 这支金簪子是张婆子记在人群里，从某个小丫鬟的身上摸来的。 她这么的费劲摸来金簪子，就这么送给了荷香，因为她见荷香跟晓雪非常的亲近，又非常的要好，怕荷香因为刚才的事情，在晓雪跟前说她的坏话，所以用这金簪子拢络荷香。 荷香哪里拥有过这么名贵的金簪子。 只有还在正房伺候的时候，她见过小姐戴过。 因此，眼珠子就跟黏在了金簪子上头的一样，一动也不动，还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抬头问张婆子说道：“你，你真的要给我？” “那是当然了！既然送出去了，我就不会收回来了。”张婆子笑着说道。 荷香的嘴角瞬间翘得高高的，连忙接过了金簪子，然后迅速地朝自个儿的发间插了进去。 之后，臭美地朝铜镜照了照，觉得自己戴了这支金簪子，立马也变得高贵了起来。 未完，她还问张婆子说道：“我好看不好看？” 张婆子连连点头，说道：“当然好看！好看的不得了！就跟千金小姐似的，非常的华贵！” 荷香被夸得羞红了脸。 眼睛却比刚才还闪闪发亮了，背脊也挺得直直的。 沈如意坐在梳妆台前，通过放在她面前的铜镜，看她身后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好好笑，笑这些人的自欺欺人，也笑自己前世和今世都白活了。 这么多的狼子野心在她身边，她竟然在此时此刻才发觉。 她不是白活是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还好 沈如意非常的庆幸。 庆幸她得了老天的垂怜再生，感激老天给她重活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如意通过身前的铜镜，望着身后人的各种言行举止，她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露出讽刺笑意来。 假的终归是假的。 扮演得再真实，也是假的。 她们以为穿上了龙袍，就是那太子了吗？ 沈如意冷哼了一声，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身后这群白眼狼互相哄对方开心。 荷香是穷苦人家出身。 她从未想过，有天能够佩戴上昂贵首饰，满脸笑容地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赞美。 不由得，她美得各种冒泡，仿若喝了几坛子的美酒那般，小小的脸蛋开始烧了起来，红彤彤的，双脚就跟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有些飘飘忽忽，思绪也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脑海里不停地勾画着她坐在主位上，身边有好几个小丫鬟伺候着她，把她当她们的主子般敬畏、伺候着，不再是从前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子，看主子眼色的小可怜。 幻想里的情景非常的美好，荷香都不愿意回到现实了，直到张婆子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催促的话，见她还未从幻想里出来，伸手推了她几下，荷香这才万般不舍地从自个儿的幻境里出来，问张婆子说道：“怎么了？” 面对荷香的心不在焉，张婆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哼！插上簪子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小姐了？那我也戴几支簪子在头上，岂不是成了掌管府里所有的夫人了？可真够会做梦的！ 心里虽吐槽着，面上和嘴上张婆子却不露半分，石头面一戴上去，华丽贵重的衣服一穿上，沈如意假扮晓雪就不太成功了，因为佛要靠金装，人要衣装，沈如意仗着晓雪跟她相像，穿着晓雪的衣服，带着晓雪的首饰，假扮晓雪，在视线黑暗的夜里，还是能够成功地骗过大家的眼睛，但是一换回自个儿的首饰，往自己平日里的装扮拾掇，身为千金小姐，将来沈家家主的气度就在不菲的穿戴上显现出来了。 刚开始沈如意有些紧张。 担心众人会觉察出来，她并非是晓雪，而是沈如意。 不过，在看到大家没有畏惧，而是惊叹时，沈如意这才觉得自己多虑了。 荷香夸张地绕着沈如意转了好几个圈圈，直把沈如意转得脑袋快要发晕的时候，荷香才停下脚步，在沈如意的面前站定，双手捂着嘴巴，连连惊叹说道：“晓雪姐姐，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就跟小姐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要不是知道你就是晓雪姐姐，我都要以为是小姐了，刚才看到的时候，真心把我吓了好大一跳，见你没有发火，嘴角还带着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和蔼可亲，温柔动人，我这才敢确定你就是晓雪姐姐，而不是那个脾气大得不得了，很不得人心的小姐。” 呵呵！ 沈如意在心里连连冷笑了几声。 真是对不住呀！ 我这个小姐不仅脾气大，还不得人心。 沈如意没有说话，只是保持微笑。 在之前时候，沈如意有跟荷香说过，她喉咙不舒服的事情。 所以，荷香见“晓雪”不说话，也没有回应，并不在意，继续说着恭维话。 旁边的人见了，也不甘示弱地捧着沈如意。 尤其是那张婆子，深怕自己的恭维话被周边的说话声给淹没了，继而失去了讨好“晓雪”的机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是扯开了嗓门喊，声音大的屋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传到了院门口那边去。 “晓雪姑娘，你现在真的是好漂亮好漂亮！也非常的好有气韵！就跟千金小姐似的，不用说话，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身上的那种小姐贵气范就出来了，让人都不敢抬眼直视你了，深怕看一眼就会亵渎了你。”张婆子边说这话，边走到沈如意的左侧，荷香的对面，并伸出手去搀扶沈如意的胳膊，接着说道：“晓雪姑娘，我现在就领你去厅堂，让大家伙儿都来目睹目睹你的风采！不输任何千金小姐的贵气！” 沈如意点点头，顺势借着张婆子的力气站起来。 荷香怕张婆子抢了她的风头，也连忙弯腰去搀扶沈如意，并扬高了声音，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姐，我刚才跟你说过有好事，有惊喜的，现在就带你去看好事、惊喜去！” “嗯！”沈如意很给面子的轻轻哼了声。 荷香听见了，觉得“晓雪”看更重要她，走起路来就跟那战斗胜利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还带斜视的，非常瞧不起旁人的样子，显得很是嚣张。 周边的人见了，纷纷向荷香投去鄙视的眼神。 旁边的张婆子倒是没有这样。 她对荷香很和善的样子，还对着荷香露出微微的笑意。 当然了。 这都是表面的，内里的话比周边的人更鄙视荷香，还在心里头连连骂了一大叠的脏话。 第二百零三章看戏（一） 张婆子、荷香领着沈如意在厅堂的主位上坐下。 随后，荷香微微朝前走了几步，冲着屋子里的人大声说道：“我们心目中的小姐！最佳小姐人选的晓雪姐姐已经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还不快向晓雪姐姐行礼？恭贺晓雪姐姐荣升为我们香善院的小姐？” 这命令的语气，尤其这命令出自于荷香之口，这让众人有些不满。 所以，大家慢慢吞吞的，并没有很快去行礼。 荷香看着很气恼。 张婆子见了，心里很高兴荷香被大家下了面子。 如果不是为了能够让晓雪当挡箭牌，把她们私下霍霍了小姐衣服、首饰的事情给遮掩下来，免去小姐对她们的责罚，她巴不得看着荷香下不了台。 所以，在气氛僵持了几息，荷香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险先要大发怒火的时候，张婆子这才慢悠悠地站了出来，然后跪在沈如意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头一个向沈如意行了主仆的见面大礼。 之后，她微微抬起头，恭敬地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小姐，万福金安！” 荷香知道有张婆子做表率，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会跟着照做。 她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间，想着等过了今晚，她要一一找这些人算账！ 算她下不了台的账！ 荷香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微微退后了几步，解开蒙着沈如意双眼的洁白手绢，说道：“晓雪姐姐，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边说着话，边在背后朝屋子里的人做做手势，让她们赶快趁着这个机会向“晓雪”行礼问安，给“晓雪”正名。 蒙着沈如意双眼的手绢已经解开了。 底下的人再闹脾气，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地在“晓雪”双眼的直视下闹腾。 因而，大家学着张婆子向沈如意行礼的样子，也跪了下来，朝着沈如意磕了几个响头，恭恭敬敬地朝沈如意齐声道“万福金安”。 荷香没有跟着大家一样。 她是挺直了腰板，站在了沈如意的身侧，跟沈如意一起接受了大家的礼。 沈如意没有说什么。 跪在下头的张婆子不满意了。 本来张婆子见荷香跟“晓雪”交好，她也不想跟荷香交恶的，可见荷香越来越过分，把自个儿也当成了小姐，这会儿子甚至不跟大家一起，向“晓雪”行礼，张婆子觉得这样下去的话，晓雪不在的时候，荷香肯定会把自己当成老大，指使她们。 这晓雪就算了。 晓雪好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对她们也颇为宽厚。 可荷香算什么东西？ 不过跟她们是一样的人而已。 这一样的人在她们头上撒野，不管是谁都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张婆子觉得她得给荷香下下马威，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荷香和“晓雪”之间产生隔阂，免得今后荷香借着晓雪的名头，对她们作威作福。 因而，张婆子语气不善地冲着荷香，挑刺说道：“我说荷香姑娘，刚才是你撺掇着大家给晓雪小姐正名的，认晓雪小姐为我们香善院私下里的小姐，可现在你这个先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怎么不给晓雪小姐行礼了？莫非你的心里头是不认同晓雪小姐是我们心目中的小姐？” 听到这话，荷香的眉头立马皱得紧紧的，对张婆子很是恼怒，并下意识地望向了沈如意。 见沈如意嘴角含笑，没有因为张婆子的话而不开心，甚至恼怒，荷香这才在心里头大松了口气，也因为沈如意的表态，荷香的心里充满了底气，冲着张婆子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既然是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我的心目中当然是视晓雪姐姐为我们香善院的小姐！你无凭无据地说出如此污蔑我的话来，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是看着我跟晓雪姐姐要好，借此挑拨我们的关系吗？” “污蔑？挑拨？呵呵，真是好大的帽子呀！”张婆子冷笑。 随后侧头问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认为呢？你们有没有觉得荷香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向晓雪小姐行礼，是对晓雪小姐天大的不敬？并且荷香心里头是不认可晓雪小姐是我们心目中的尊贵千金小姐？” 大家伙儿早就看不管荷香那嚣张的小样了。 因此，纷纷附和张婆子的话，说道：“不是什么认为不认为，是荷香根本就对我们的晓雪小姐不敬！而且，我看她呀，之所以会提出给晓雪小姐正名，根本不是为了晓雪小姐，而是为了她自个儿的私心，想要借着晓雪小姐在我们这里的威名，今后对我们作威作福，当她的二小姐！”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的话，她怎么不跟着我们一起向晓雪小姐行礼？” “可不是！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可不是想着今后当二小姐，压榨我们？” “刚才呀，她在戴张婆子给她的簪子时候，别提有多么臭美了，还问我们好看不好看呢，恭维的说她几句身上有千金小姐那股子贵气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珠子顿时闪闪发亮起来了，喜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后跟去了。” “我刚才也看到了，真的别提有多么的得意了。” “我也看见了。” “我也是！” 张婆子见了，就接话，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小姐，这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荷香……这荷香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大家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心里还是小心点荷香，免得今后她借着你的名头，乱说话，给人乱指使差事，扰乱了我们香善院的秩序。” 沈如意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眼神却是凌厉地望向了荷香。 荷香见了，知道“晓雪”因为大家的话，怀疑她对她的忠心了。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晓雪”也给了她解释的机会。 不然的话，也不会不回应张婆子的话了。 想到这里，荷香二话不说，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沈如意行了大礼，说道：“晓雪姐姐，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不能因为我刚才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跪下来，向你行大礼，就怀疑我的忠心呀！我也没有想着不给你行大礼的，只是想单独地给你行大礼，想借此表明我对你的敬重，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第二百零四章看戏（二） 沈如意微微垂头，望着荷香，并没有说话。 荷香再次向沈如意磕了几个头，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还请晓雪姐姐相信我！可千万别因为某些人的挑拨离间，就怀疑我对晓雪姐姐你的忠心！我是愿意为晓雪姐姐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 “哦。”在荷香说了一大堆的话之后，沈如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张婆子见了，得意地嘴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满脸的笑容，然后抬头对沈如意说道：“这荷香，嘴上说对晓雪小姐你忠心，其实呀，心里头根本没有这么的好，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不尊称你一声‘小姐’，反而一口一口的‘姐姐’呢？这不是分明把自己摆在了跟晓雪小姐你同样的位置上吗？这可真是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呀！” “你！”荷香恨得恨不得吃了张婆子的肉，喝了她的血！ 这死婆子！ 将来可千万别犯在自个儿的手里！ 要不然的话，她非得好好的折磨折磨这个挡住她青云路的死婆子！ 荷香整个身子趴伏在沈如意的脚边，解释说道：“晓雪小姐，这都是可以解释的！因为我只是喊顺了你姐姐，所以一时没有转换过来而已，你可千万别因为张婆子的几句话，就不相信我了呀！晓雪小姐，我真的是冤枉的！” 沈如意看看荷香，又望望张婆子。 然后，她伸手示意她们俩个站起来，说道：“好了好了，都别争执了，我们屋子里的人，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人，哪里用得着分得这么清楚？我也知道你们的好意，觉得我够资格当你们的小姐，可这个小姐的身份不是你们觉得可以，我就能够当得了的。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信任，也感激你们能够这么的敬重我，把我当成了小姐看待。可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们之间有了隔阂，闹了矛盾，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所以，你们都起来吧，也别互相挤兑，互相排斥了，俩人今后好好地相处，只要你们能够好好的，我才能够安心呀！” 又对着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也是一样的！可都要好好相处，别拌嘴吵架。如此，我们香善院才能够一派和谐，也能够说明你们心中是有我的。要不然的话，你们天天吵架，天天内斗，这只能说明我管理不善，不配当你们的小姐，你们才会如此吵闹。今后，你们在差事上出了什么纰漏，我还怎么能够护住你们？” 边说着话，边又指了指大家身上的金银首饰，还有华丽衣服，说道：“我也知道，你们身为下人，干着差事比较辛苦，所以对于你们偷偷拿着小姐的衣服首饰出来穿戴，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穿戴够了，就原样还回去，要是少了什么的话，小姐那里我也不好交代的。” 话音一落，沈如意首先把自个儿脑袋上的红宝石头面给一一取了下来，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说道：“我既然是你们心目中的小姐，你们的头头，当然是要以身作则的，把属于小姐的首饰全部都取下来。至于你们的话，我可以宽容你们，不用现在就取，可一旦出了这个屋子，就不能带原本属于这个屋子里的东西给带走！否则的话，家法处置！并且，我还会把这件事情知会给小姐知道！至于小姐会怎么处置你们，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希望你们好好回忆下，回忆下秋菊偷吃的时候，小姐是怎么处置的！”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从各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大家都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好不容易抢到的金银首饰。 可…… 可她们也没有胆子，真的敢违背“晓雪”的话，偷偷摸摸的把屋子里的东西给带走。 张婆子是个非常识时务的。 她虽然也不舍自个儿好不容易藏在身上的贵重首饰，但既然“晓雪”都这么发话了，她要是还这么眼皮子浅的话，那就是跟“晓雪”作对。 这作对的下场，不用想也是知道的。 胳膊肯定是拧不过大腿的。 所以，既然迟早要把自己好不容易从大家手里抢夺来的金银首饰给还回去，那还不如早点还，早点还也能够向“晓雪”表明她的忠心，从此记住了香善院里，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于是乎，张婆子再次做了领军人物，把身上藏的金银首饰都给拿了出来，然后小心摆放在了沈如意手边的桌子上，把自己抢来的首饰排列在沈如意放的首饰旁边，见沈如意望着她，张婆子笑呵呵的说道：“我在我们香善院当差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更不要说戴过了。如今借了晓雪小姐的光，我才能够戴一戴，可也只能戴一戴，毕竟不是自个儿的，而是小姐的，不是自家的东西，那就不能起了贪念，昧着良心偷了去。” 听到张婆子这话，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向张婆子抛去鄙视的眼神。 呵呵！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呢！ 好似你特别清廉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跟大家抢得特别的勇猛。 但是大家在心里吐槽归吐槽，没有一人会傻得站出来指责张婆子的虚伪。 不仅如此，还要纷纷效仿张婆子的行为，把自个儿身上不属于自己的金银首饰给拿出来。 荷香特别不想把头上才戴了没一会儿的簪子给取下来。 因为她好喜欢好喜欢这支簪子的。 她特别想拥有它，独占它，天天戴在头上，在大家面前炫耀她有这样美丽又华贵的簪子。 可…… 这死张婆子！ 真是专门跟自己作对的！ 也够奸猾的！ 她要是不跟着把头上的簪子给取下来，那就说明她有了贪念，想把小姐的东西给昧了去。 如此，她在晓雪面前的好印象可就没有了。 由此，荷香边在心里咒骂着张婆子，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也跟着放在了沈如意手边的桌子上。 第二百零五章看戏（三） 沈如意看着，对这些主动把金银首饰拿出来的丫鬟、婆子们，大力夸赞说道：“你们都是好的！香善院有你们呀，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为了奖赏你们的好，等小姐从祠堂出来的时候，我会在小姐面前好好说下你们的好话，让小姐打赏下你们，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大家伙儿原本对把金银首饰拿出来，心里很是不舒服。 就好像割了自个儿的一块肉一样，各个脸上的表情扭曲痛苦着，眼睛则是紧紧盯着自己上缴的金银首饰，好似多看一眼就能够把那些首饰给看完自己的口袋里一样。 现听见“晓雪”要在小姐面前说她们的好话，夸赞她们，并给她们谋福利，得赏银。 顿时，大家伙儿的嘴角一下子就裂开来了，脸上充满了喜气洋洋的笑意，原本的那些不开心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张婆子是个心思活络的。 在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放弃拍马屁的机会，可劲地夸着沈如意，说道：“晓雪小姐，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小姐！处处都为我们着想着，我们香善院有你这样的小姐，我们大家的日子简直就跟那副小姐似的，别提有多么的滋润了！” 荷香见张婆子又抢在她的前头，拍“晓雪”的马屁。 她连忙也不甘示弱地挤进来，噼里啪啦地夸赞着沈如意，说道：“晓雪姐……小姐！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我手头上正缺银子呢，你就想到让小姐给我们赏银，一下子就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我真的……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边说着话，边还用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任何泪意的眼角。 张婆子朝着荷香抛去不屑的白眼。 呵呵！可真够假的！ 张婆子继续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小姐，我们不是那等没有良心的人，过河就拆桥，我们会永远惦记着你的好，在这香善院里，永远以你马首是瞻！” 说完这话，又朝屋子里的其他人做了做手势，使了使眼色，然后再次跪下来，向沈如意行了个大礼，高呼说道：“晓雪小姐！万福金安！青春常驻！” 屋子里的其他人本不想跟在张婆子后头，拍着“晓雪”的马屁。 可张婆子都这么说了，要是不跟着行大礼的话，感觉对“晓雪”没有那么忠心一样。 于是乎，只得跟着跪下来，向“晓雪”磕头行礼。 荷香的心里跟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大家都跪下来了，只有她站在那里的话，也太招人眼球了，而且张婆子肯定会借机好好挤兑挤兑她，在晓雪面前上她的眼药，离间她跟晓雪之间的感情。 不得已，荷香也在张婆子的引导之下，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呼晓雪小姐万福金安。 沈如意高坐在主位上，再次看到屋子里对她齐刷刷地跪下，这心里头的滋味呀！ 唉！ 真是说不出来的感受！ 不由再次感叹，在收买人心这方面上，她的确是的不如晓雪。 沈如意抬抬手，让张婆子、荷香等人起来，说道：“你们的忠心我都知道了，我也会好好回报你们的忠心！”垂眸微微思索了下，沈如意的目光落在了张婆子的身上，说道：“你，你很好！非常的好！我会找个机会，好好跟小姐提提，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正房来，当正房里的管事嬷嬷。” 张婆子听到这话，眼珠子立马瞪得老大老大，兴奋得双手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好，愣怔了好久，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向沈如意磕了几个响头，欢天喜地的道谢说道：“谢谢晓雪小姐！谢谢晓雪小姐的提拔！我，我会感激晓雪小姐一辈子！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对于张婆子突然步入了青云路，大家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荷香也是。 不过，她只羡慕嫉妒恨张婆子得了“晓雪”的青睐，但对于张婆子能够调拨到正房伺候，她是不羡慕的，因为她就是从正房里出来的，当时还是主动恳求晓雪，把她调离了正房。 正想着，荷香的耳边又传来了“晓雪”的声音。 只听见“晓雪”又对兴奋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去的张婆子，说道：“这样吧，我看你的确是难得的稳重，难得的可靠。为了能够提前适应你正房管事嬷嬷的身份，今晚上就先给你派个任务。” “什么任务？”张婆子喜滋滋地催促问道，并向沈如意表忠心道：“只要是你晓雪小姐吩咐的，就算那任务再怎么的难完成，再怎么的艰难，我也不会畏惧的！刀山、火海，我也决不会退缩！” 沈如意轻笑了几声，说道：“你的忠心我知道了。今后真有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我会第一个想到你的。”边说着话，边指着自己手边满满一堆的金银首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不过是想让你清点清点这些首饰，看看有没有少了，或者是多了。这也不是不信任大家，是怕个别人记性不好，忘性大，漏了一件两件首饰没有交上来，亦或者把自家的首饰也混着交了上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张婆子在心里大松了口气。 虽然她嘴上说得好，但是真让她下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她肯定是不答应的。 可不答应也不好呀！毕竟都这么表忠心过了。 所以，现在听了“晓雪”的话，知道了是什么任务，张婆子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于是乎，张婆子声音响亮地应了下来，说道：“晓雪小姐放心，这事情我会办好的！” 等张婆子应了下来，沈如意就又望向了荷香。 然后，她对荷香说道：“你也帮着张婆子一起清点清点这些首饰吧。” “啊！” “啊！” 张婆子、荷香齐齐出声，互相对看一眼，又迅速地别过脸去，谁也不看谁。 沈如意见了，开口解释说道：“看看你们俩个！大家同是香善院里的人，应该互爱护助，但是你们俩个呢？就跟见到了什么仇人一样，互相看不对眼！所以呀，为了让你们俩人好好调和矛盾，化解误会，这件事情就由你们俩个共同办理。我相信，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们共同干件差事，想必也会对对方了解地更深，了解地深了，什么矛盾误会也就没有了。” “晓雪小姐……” “晓雪小姐……” 张婆子、荷香齐齐望向沈如意，希望她能够收回这个任命。 沈如意就叹了口气，对她们俩个说道：“如果你们对这差事有什么意见的话，实在是不想办这件差事的话，那我也不为难你们，就再另外选两个人办这事吧！” “啊！” “啊！” 张婆子、荷香俱不同意。 这可是晓雪荣升为大家心目中小姐，第一次派下的差事。 这差事谁接了，就说明谁在晓雪心目中的地位。 这不！ 环顾了下四周。 一听“晓雪”说另外找两个人接手张婆子、荷香的任务，各个的脖子立马伸得老长老长，甚至脚尖都垫了起来，好似这样“晓雪”就能够看到她们一样，把任务从张婆子、荷香的手中夺去，然后给她们。 由此，张婆子、荷香各自忍着心里的排斥和恶心，朝对方看了眼。 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齐齐向沈如意谢恩道谢，并说道：“我们对这差事没有什么意见，多谢晓雪小姐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必定不会无辜晓雪小姐对我们的信任！好好完成这件差事！” 第二百零六章迷雾 沈如意拍了几下手，对张婆子、荷香夸赞说道：“这才对！这才对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我也相信，你们共同办完这件差事之后，今后肯定会和睦相处的！” 呵呵，希望是这样！ 张婆子嫌弃地瞅了眼荷香。 而荷香也同样用鄙夷的眼神瞄了眼张婆子。 随后，俩人互相用鼻孔朝着对方轻哼了几声，然后迅速别开脸去，谁也不看谁。 天色实在是不早了。 沈如意看够了这些人的戏码，从这些人当中挑出了张婆子、荷香作为了这些人的头头，沈如意就没有这心思再待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她会越来越觉得自己蠢，竟然没有发现自个儿的身边有如此之多的白眼狼，还有如此之多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所以，沈如意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对张婆子、荷香她们俩个说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天都该亮了，要是被夫人发现我半夜里偷溜回来了这里，夫人该生气了。”又再三叮嘱张婆子、荷香，说道：“我不在香善院的这段日子，香善院就交给你们俩个了，你们可得把香善院给管理好，别出什么差错，更不能让小姐回来的时候，发觉正房里有丢失了什么东西。”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听“晓雪”说，把香善院交给了她们俩个，张婆子、荷香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自个儿在香善院呼风唤雨的威风画面，还在想着趁着这个时候，她们要好好地清理下香善院，尽可能的把自家人，还有跟自己交好的给安排个好去处去。 由此，对于沈如意的嘱咐，张婆子、荷香连连高声应下，说道：“晓雪小姐放心！我们会管理好香善院！绝对不会出任何的纰漏！”说完，还互相对视了眼。 不过，很快地又分开了，然后开始各自地算计起来，打起小算盘来。 沈如意再嘱咐了几句，然后抬脚离开了正房。 张婆子、荷香送沈如意出了香善院。 一等沈如意走出了自个儿的视线，张婆子、荷香再也不遮掩自个儿内心里的狂烈喜悦，俩人的嘴角瞬间翘得老高老高，各自“咯咯”的笑起来，然后纷纷朝自家的屋子走去，开始计划着要把自家的什么人安排在什么位置上，把平日里觉得讨厌的人又踢到哪个旮旯角落去。 在她们俩个得意忘形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晓晴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香善院，去追沈如意。 沈如意知道晓晴会跟着出来。 所以，一走出香善院的地界，沈如意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坐在了路边的大石头上面，耐心地等着晓晴追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晓晴就来了。 沈如意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吩咐晓晴道：“不管那张婆子，还有那荷香在香善院里折腾出什么动静来，甚至把香善院给搞得底朝天，鸡犬不宁，你只需面上去说说，去干扰几下，但是不要下死力，拼命地搅合她们的事，只要让她们知道，你跟她们俩个不对盘就成。” 晓晴嘴角噏噏。 犹豫了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小姐，要是这样的话，那香善院必定会不成样子，乱成一锅粥，毫无秩序的！张婆子、荷香也肯定会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家人，还有跟她们交好的，往好的位置上安排，然后剔除跟她们有过交恶的。如此，香善院就不是之前的香善院了，派系会分得很清楚。” 沈如意嘴角微翘，笑着说道：“这样就更好！也正是我想看到的！” “小姐？”晓晴不明白。 沈如意说道：“你也看到了，晓雪在我们香善院蛰伏了多年，不知不觉地已经把香善院给牢牢抓在了手里，底下的这些人都听她的，尊她为香善院私下里的小姐，而我这个堂堂正正的正牌小姐倒不如她这个假牌小姐来得有威望。长此下去，假如有天她想取代我，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第一，她长得跟我非常的相像，相像到连我的祖母都被她蒙骗过去了；第二，香善院上下齐力一心，都是向晓雪效忠的，就算某天她们知道她不是我，估计为了不被我母亲、父亲，还有祖母、祖父看穿，还会帮着晓雪隐瞒呢。如此大的隐患，我怎么能够容忍？为了打乱香善院这种向晓雪上下一心的乱象，我就必须让香善院乱起来，让她们起内讧，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各种争执。只有这样，晓雪才没有香善院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 “当然了！” “像张婆子、荷香她们这等吃里扒外，不向正经主子效忠，反倒向野路来的晓雪表忠心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再用，也不会再留下她们的！等晓雪这件事情办完了，挖出她蛰伏我们府里多年的真正目的，只要曾经向晓雪靠拢过的人，通通发卖出去！永不能再进我们沈府！” 晓晴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小姐说得是！这等吃里扒外的人，是不能留在我们香善院，我们府里的！必须得全部拔干净，不然的话会留下后患！” 沈如意望着说得满脸认真的晓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前世的情景。 她疑心重。 就算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在渐渐洗白晓晴，渐渐在洗掉前世晓晴端给自己放了毒药的养生汤，害得她死不瞑目的冤屈，可她还是无法十成十的相信晓晴。 她怕…… 也担忧着，这些的洗白不过是掩盖晓晴真正面目的障眼法而已。 唉！ 所以，事情的真相看起来就已经摆在眼前了。 但是沈如意却觉得，看起来是真相的真相，也不过是一道遮掩住真正真相的迷雾而已。 沈如意在心中暗自感叹了几番，然后对晓晴说道：“香善院那些人的处置问题，等将来再说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好眼前的。你赶快回去吧，我估摸着，这会儿子香善院就已经闹腾得不成样子了，你这会儿回去，刚好可以杀杀张婆子和荷香的威风，让她们暂时联合起来，对付你！等她们把你给‘战败’了，她们又会继续各自为营，继续在香善院闹腾。” “这样合合分分的，等到晓雪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我估摸着香善院已经彻底撕裂成了两派，以张婆子、荷香为马首是瞻，在紧要的位置上，也全都插满了张婆子、荷香的人。晓雪想插手改变这一时局的话，估计是要费不少心力的。而且，张婆子、荷香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根本不可能轻易被晓雪插手，拿走她们手中的权力，所以到时候香善院才是真正的热闹了。那时候，我们只需看好戏就成。” 晓晴点点头，说道：“那奴婢现在就回去。” “去吧！”沈如意朝晓晴摆摆手，然后自己也转身往佰草院走去。 第二百零七章甜蜜 沈如意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一听到脚步声，躺在沈芳菲身侧的小红立马警觉了起来，身子紧绷得就跟石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暗暗祈求着千万是小姐回来了，可千万别是旁的什么人。 正屏着呼吸，等那脚步声慢慢靠近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沈如意的声音，道：“小红，小红？是我！我回来了！你是睡着了吗？” 小红立马睁开了眼睛，满脸激动地望着终于归来的沈如意。 她想开口说话的。 可余光瞥见躺在身旁的沈芳菲，小红就不敢回应了，害怕自个儿的说话声会吵到熟睡中的沈芳菲，然后把她给闹醒，到时候可就…… 一想到那个场景，小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手脚麻利地从床上下来。 双脚一稳稳地踩在地上，小红就觉得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块终于可以落地了。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等您等得嘴角都要起燎泡了！”小红帮着把沈如意身上的衣服给换下来，穿上丝质的睡衣，再把沈如意的头发放下来，用梳子梳了几下。在干这些琐碎事情的时候，小红的心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觉得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才是她该干的。 至于那替代小姐的活计…… 小红一回想起来，就感觉紧张得小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跳出来。 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沈如意好笑地望着满脸认真，说着抱怨话的小红，说道：“你这人呀！可真是够与众不同的！大家都纷纷觉得当主子好，恨不得有机会能够当上一当，就算只有一天半天，哪怕只有一刻钟也成。你却视这种事情是什么洪水猛兽，会把你给吃掉一样，恨不得今生都不要再当主子，你是怎么想的？” 小红哀怨地叹了口气，说道：“奴婢是想的呀，奴婢想再多活几年，多吃几年的饭。您不知道，奴婢躺在夫人的身边，那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到现在都还觉得腰酸背痛呢。如果您再不回来，奴婢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废掉了！幸好，在奴婢快要坚持不住的话，您回来了，把奴婢给解救了出来。” 说完之后，小红还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沈如意见了，摸摸小红的小脸蛋，说道：“不过，你说得对，这回让你当小姐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等下回可以让你耍耍小姐威风的时候，再给你当一回！” 小红顿时吓得连连摆手，说道：“别别别！可千万别！奴婢是真心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小姐还是饶了奴婢吧！奴婢就喜欢躲在小姐的羽翼之下，给小姐干些琐碎的事情，只有这些事情，奴婢才会觉得踏实，觉得放心，觉得满足。” 沈如意听了小红的话，不由想起了那个野心勃勃的晓雪，长叹了口气，说道：“人和人之间，果真是有差别的。你不愿意再体会当小姐是什么样的感受，却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把我这个正牌小姐给挤掉，换她上位。” 小红知道沈如意说得是晓雪。 对于晓雪，小红也是满脸的愤慨，跟沈如意一样，同仇敌忾。 她握紧双拳，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放心！晓雪不会得逞的！奴婢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什么得逞不得逞？” 正在这个时候，沈芳菲醒来了，半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望向了坐在梳妆台前的沈如意，还有正为沈如意梳头的小红，困惑地问她们说道：“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什么？” 听到沈芳菲的问话，沈如意和小红俱被吓了一大跳。 真是糟糕！ 说得太忘乎所以，所以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扬高了声音，把母亲给吵醒了。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安抚地拍拍紧张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小红的手背，然后微微转过身子，不答反问沈芳菲说道：“娘，您怎么醒来了？我们的说话声吵到您了？” 她想知道，母亲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听到了多少的话。 沈芳菲掀开被子，从床头的小凳子上把衣服拿起来，披在身上，然后下床，趿着鞋子，朝沈如意走过去，说道：“我睡得正香呢，感觉身边空荡荡的，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你，把我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不见了。等我睁开眼睛找你的时候，就听见小红在说什么得逞不得逞的话。” 说到这里，沈芳菲微微一顿，目光还在沈如意和小红之间来回的看，随后沉着脸，问沈如意说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事情？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问完这些之后，沈芳菲又再追问沈如意说道：“你们都不去睡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芳菲眉宇间的眉头越皱越紧。 相对于沈芳菲因为心里头的各种猜测而不安，沈如意却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母亲什么也没有听到呀！ 其实母亲听到了也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估计母亲又会觉得她疑心太重，认为她是被噩梦侵扰所致，所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于是乎，沈如意在心里头转了好几个弯，然后向沈芳菲解释说道：“我这不是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就睡不着了吗？所以索性起来，让小红给我通通头发，疏通疏通一下筋骨。至于小红说得那什么得逞不得逞的话……哎呀，娘，这是我们小姑娘家的秘密啦，您就不要再过问了。” 话音一落，沈如意撒娇地扑进沈芳菲的怀里，在沈芳菲的怀里就跟泥鳅一样，扭来扭去。 “你呀！真的是越大越爱撒娇了。”沈芳菲本来还想再详细问问的，可一见沈如意对自己撒娇，沈芳菲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一下子就消失了，露出享受的神态，慢慢体会着女儿向自个儿撒娇的滋味，觉得女儿的撒娇，证明了她还是被女儿给需要着的。 唉，这人呀！ 尤其是当父母的，年岁渐渐往上涨的父母。 这最大的忧虑，不是说自己还能够活多少的岁数，而是担心自己年老了，不中用了，被自己的儿女给嫌弃了。 这儿女的嫌弃可是堪比世上最毒的毒药。 但是儿女对自个儿的依赖，则是那甜甜的蜜糖，微微地尝上那么一小块，整个人都甜了。 此时此刻，沈芳菲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紧紧地环抱着沈如意，让她尽情地朝自己撒娇着。 第二百零八章不速之客（一）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沈芳菲半抱着沈如意，轻轻地摇晃着。 沈如意的双手紧紧抱着沈芳菲，说道：“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我现在就是个小棉袄，紧紧抱着您，温暖着您，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沈芳菲连连应答。 小红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间被吓出来的冷汗。 还是小姐有办法，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去了。 沈芳菲、沈如意母女俩互相腻歪了会儿，就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去。 沈芳菲把沈如意抱在怀里，说道：“今后白日少睡点，就中午稍微打个盹儿就差不多了，到了晚上时候，你就能够一夜到天亮，不会再失眠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好，我都记住了。” 沈芳菲轻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说道：“好了，继续睡吧，就算再怎么精神头好，睡不着，也要把眼睛闭上，养养神，脑袋也要放空放空，别想太多事情。” “嗯嗯，我知道的。”沈如意再点头。 “知道就好，这几天在我这里，你什么医书都不要看，好好的给自己放放假，歇上一歇，等那替你进祠堂的晓雪出来之后，你就又要忙碌，没有偷闲的时候了。”沈芳菲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长叹了口气，再道：“按照你的年纪，如果生在普通人家里，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只要在闺房里绣绣自个儿的嫁妆就可以了，哪里要这般劳心劳力，肩膀上肩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和未来。” “娘！”沈如意往上挪了挪，支起胳膊认真地望着沈芳菲，说道：“娘，我没有觉得做沈家女儿不好！甚至我很高兴我能够做沈家的女儿，您的女儿，因为觉得有您这样事事为女儿考虑的娘亲，我很幸福！您也不要觉得我辛苦，我得到了沈家的庇护，享受了沈家的荣华，就应该为沈家做贡献！” “而且，您别觉得做普通人家的闺女就很好，她们虽然不用做家主，肩上没有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辉煌未来和兴旺使命。可也不是说，她们就可以不用为家族贡献出什么了。好比家族想要攀附哪个权贵的时候，必定是要把女儿推出去联姻的，有些人家甚至还把女儿给对方当妾室呢。这正室在后院，如果娘家的背景不雄厚点，自身的性子不强悍点，保不齐会被自家男人的妾室给欺负得甚至连性命都不保，何况那些可以任由正室发卖的妾室了。” “所以，我觉得能够投生在沈家，为您的女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因为我可以不用受那些男人和妾室的气，如果男人敢对我不好，我可以理直气壮地一脚给踹了，把他给休弃了！再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沈芳菲听了沈如意如此霸气外露的话，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起，夸赞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你能够这么的想，娘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病在儿身，痛在娘心，身子除了是你自个儿的之外，同样也是为娘的。所以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娘，您就放心好了！我知道的！为了您，我也会保重好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 “您早该放心了，我已经长大了。” “你再长大，就算七老八十了，在娘的眼里，你还是小孩子！” “好好好，我一辈子当您的孩子！好孩子！”沈如意钻进被窝里，抱住沈芳菲。 母女俩又闲扯了会儿，然后脑袋紧挨着脑袋，沉沉地睡着了。 隔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沈如意就醒来了。 沈芳菲还睡着。 沈如意也不敢乱动，怕吵醒了她。 结果，不到半刻钟，沈芳菲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沈芳菲问沈如意说道。 说话间，还细心地替沈如意掖了掖被子。 沈如意窝在被窝里，点点头，说道：“嗯！挨着娘睡，睡得踏实！” 听到这话，沈芳菲心里非常的高兴，说道：“那这几天娘都陪着你，陪着你睡。” “好！”沈如意高兴地应下。 在被窝里再躺了会儿，沈芳菲起来了。 沈如意也跟着起来。 沈芳菲问沈如意说道：“早上你想吃什么？” 沈如意想了下，回答道：“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娘做的，我都爱吃。” 然后又问沈芳菲说道：“娘，您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不过是些琐碎的事情，看看账本什么的。” 沈如意就过去，挽着沈芳菲的胳膊，说道：“那娘这几天也把所有的事情往后推推，我们……不，还有爹，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轻松轻松吧，最好的就是出府，到外面逛逛，我们家似乎都没有一家三口出去游玩过。” 沈芳菲仔细地回忆了下，还真的是。 他们一家三口，还真的没有出去痛痛快快地游玩过。 沈芳菲就说道：“那行，等吃早饭的时候，我跟你爹说，一吃完饭早饭，我们就出去。” “太好了！”沈如意高兴地欢呼。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宠溺地笑。 因为心情好，沈如意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沈芳菲刚开始也挺开心的。 可见沈如意身上穿戴着晓雪的衣服首饰，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抬不起来了，不由开口对沈如意说道：“如意，在我这里，你不用这么打扮，你祖母是不会来我这儿的，我也不会让佰草院里的人乱说话，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成。”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还是谨慎点好。” 正说着，门外的小丫鬟通报说道：“太老爷过来了。” “父亲？”沈芳菲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喃喃地说道：“父亲怎么来了？他可是很少踏足我这里的。”沈芳菲的神情就不由肃穆了起来，问门外的小丫鬟，说道：“太老爷可说了，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鬟回道：“奴婢不知，太老爷没有说。” 沈芳菲就说道：“让太老爷在厅堂里坐会儿，我等下就过去，还有请老爷也过去厅堂。” “是！”小丫鬟应声而去。 第二百零九章不速之客（二） “祖父过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沈如意猜测说道。 “我估摸着是的。”沈芳菲整了整衣服，说道：“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沈如意说道：“我也过去吧！” 沈芳菲想了下，说道：“也好，反正你祖父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进祠堂的是晓雪，并非是你，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 母女俩一前一后往厅堂走去。 厅堂内。 华康顺坐在主位上，正慢悠悠地喝着碧绿的茶水。 严建元坐在华康顺的右下角，也不知道跟华康顺说了些什么，华康顺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见此，沈芳菲、沈如意对视了眼，俱在心中大松了口气。 有说有笑的，那说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就算是有事，也是能够快速解决掉的小事情。 于是乎，沈芳菲上前，向华康顺行了礼，然后询问他道：“父亲，这么一大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说话间，沈芳菲的眼神瞄向了严建元，想知道严建元有没有向她父亲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也好给她透个底。 还未等严建元有所回应，华康顺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问道：“怎么？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了吗？” 沈芳菲连忙解释说道：“怎么会？这佰草院的门永远都是向您大开着的，只是您平时都不爱过来，所以乍见您来了，我还以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华康顺朝沈芳菲摆摆手，说道：“就你爱瞎想！” 然后朝沈如意招招手，说道：“如意，你怎么傻愣在那里了？快来祖父身边。” 沈如意笑着上前，然后向华康顺、严建元行了礼，这才紧挨着华康顺坐下，询问说道：“祖父，您用了早饭没有？” 华康顺说道：“那当然是没有的！我这么早过来，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用的。” “那太好了！人多吃饭热闹！”沈如意笑着回应道。 华康顺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你祖母的作息时间不太好，晚上睡得晚，早上也起得晚，早饭、晚饭都不能跟她在同一时间吃。好不容易作息时间正常了，你祖母又在饭桌上唠叨个没完，说什么你娘不长进，没用什么的，又说你被你娘给惯坏了，沈家要被你娘给毁掉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倒人胃口的话。渐渐的，我宁愿一个人孤伶伶的，也不愿意跟你祖母同桌吃饭，听她那些千篇一律的抱怨话了。” 沈如意笑道：“祖母就是这样的性子，这辈子估计都这样了。” “她都多大年纪了？想改变可难了！我也不奢求她改变了，只想着她别管着我去哪里吃饭就成！”华康顺端起茶盅喝了几口，然后舒服地舒了口气，感叹说道：“这耳边没有你祖母唠唠叨叨，就是舒服！耳根子顿时清静了不少！” 又摸摸肚子，问沈芳菲说道：“早上吃什么？我肚子饿了，你也别整那些虚的了，你们平时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我不挑！” 沈芳菲回应说道：“已经让下人们去准备了，等下就可以开饭了。” 过了半刻钟左右，许嬷嬷领着四个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 华康顺、沈芳菲、严建元、沈如意分别按着大小坐下。 一个小圆桌，摆满了各种粥，还有各类配粥的小菜。 “这早饭一看起来就有滋味！”华康顺端起碗小米粥，然后夹了一筷子的腌黄瓜，开始吃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就跟饿了好久的肚子一样，不过一会儿功夫，半小碗粥就进了肚子。 沈如意也端了碗小米粥。 沈芳菲见了，把她面前的小米粥端走，然后换了碗红豆粥，说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还是喝红豆粥吧，能够养养颜。” “好！”沈如意顺从地捧着红豆粥喝了起来。 华康顺就对沈如意说道：“你看看你娘，对你多好呀！也幸亏你娘是你娘，要是换做你祖母成了你娘，你哪里还有现在这种逍遥日子过？天不亮就逼着你研读医书，就连吃饭，也会让你捧着医书看。” 沈如意想想，觉得也是。 因此，沈如意感慨说道：“这说明我会投胎，投生到了娘的肚子里。” “可不是？你是最会投胎的！”严建元突然望着沈如意，插嘴说道。 华康顺又对沈芳菲说道：“说到投胎，你就稍微差了点了。虽说家里头富裕，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有下顿，衣服也是挑好的给你。可相应的，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何况，你还有那么一个脾气暴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发怒火的娘。唉！可真是福祸相依呀！” 沈芳菲听了，为沈婉柔说话道：“母亲也是为了沈家。” “哼哼！她为了这个沈家已经是着魔，进入魔道了！”华康顺轻哼了一声说道。 有时候真的是不能背着别人说话的。 一家四口正说着沈婉柔，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沈芳菲正想打发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有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里慌张地通报说道：“太老爷、夫人、老爷，老夫人过来了，现正往这里过来。” “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 老夫人竟然过来了！ 严建元连忙对坐在饭桌前的沈如意说道：“快！你快站起来！别坐着了，要是被你祖母知道，进祠堂的是晓雪，而不是你的话，那今天不管是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沈如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二话不说，连忙站了起来，然后拉了拉衣摆，站在了角落里。 为防会被等下进屋子的沈婉柔看出来，沈如意把脑袋垂得很低，都快要埋进胸口里面去。 沈芳菲见了，心里有点心酸。 她家的闺女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 想到这里，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就射向了严建元。 都是他！ 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让晓雪代替如意进祠堂，如意今天也不会受这等委屈。 严建元察觉到沈芳菲恼恨的目光，也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不由得，他走到沈芳菲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劝说道：“快别这个样子了！难道你想让老太太察觉出什么来吗？老太太的脾气可是不好的，如果这件事情拆穿了，她要惩罚我们也就罢了，要是也要对如意惩罚，在祠堂里跪个六天六夜，不给吃，不给喝的，你舍得吗？” 废话！ 她当然是舍不得的！ 沈芳菲恨恨地瞪了眼严建元。 严建元摊摊手，说道：“这不就得了？既然舍不得，那你现在就别去看如意，也别露出心疼的样子来，老太太是多么精明的人呀，你要是露出点异样来，她能够不会察觉？” 一旁的华康顺也跟着加入劝说的队伍，对沈芳菲说道：“建元说得极对！等下你娘进来的时候，眼睛可别一直望着如意看，小心被你娘看出什么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正说着，还未等沈芳菲应下。 沈婉柔在一群的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进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不速之客（三） 华康顺仍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沈芳菲、严建元站起来去迎接。 沈婉柔瞄了眼他们俩个，语气非常不善的说道：“这会儿子不用你们献殷勤！” 说罢，径自绕过沈芳菲、严建元，朝饭桌走去。 然后，站在了华康顺的跟前，瞪着华康顺。 华康顺抬头看了眼盛气凌人的沈婉柔，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捧着碗筷站了起来，说道：“你怎么也过来了？怎么，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孤单？所以，也跟着我的步伐过来了？”边说着话，边在次座上坐下来，把主位主动让给了沈婉柔。 沈婉柔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笑话！我会觉得孤单？我巴不得一个人才好！这样才清静！也不会受气！”最后一句话，沈婉柔的目光是落在沈芳菲身上的，分明是暗指沈芳菲给她气受了。 要是换做平时的话，对于沈婉柔的指桑骂槐，沈芳菲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这会儿子，因为心虚，听到沈婉柔这意有所指的责骂，沈芳菲就下意识地要望向站在角落里的沈如意，可眼神才瞟过去，想到刚才华康顺和严建元的话，沈芳菲连忙强制性地把眼神给收了回来，低眉顺眼地站在沈婉柔的身侧，柔顺的说道：“母亲，您还没有用早饭吧！您要吃点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去弄。” 闻言，沈婉柔对着沈芳菲连连冷笑，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呀！连自个儿老娘平日里吃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你，家里的重担你担不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家老娘的吃食也看不住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没有半分像我的？” 沈芳菲垂着头，不敢反驳，默默无言地承受着沈婉柔的责骂。 华康顺瞟了眼神沈婉柔，也不理这个无端大发怒火的老太太，埋头吃着自个儿的早饭。 沈婉柔骂了会儿。 见大家都不吭声，也就觉得无趣，伸长了脖子往桌面看。 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吃的。 正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的问题！ 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副碗筷，而且那副碗筷明显是有人用过的！ 沈婉柔又看了看椅子，总共有四把。 这就不对了呀！ 一般吃饭的话，都是有几个人放几把椅子，而现在有四把，是她一走进厅堂里就有的，不是现在添加进去的，再加上多了副被人用过的碗筷，这说明在她来这里之前，在厅堂里吃饭的人本来就有四个！ 沈婉柔顿时觉得有股滔天怒气从脚底板冲了上来。 她猛地一拍桌面，斥责华康顺、沈芳菲，还有严建元，说道：“人呢！你们把如意藏在哪里去了？快把她给我交出来！”边说着话，边站起来，开始在厅堂各处仔细寻找了起来，嘴里并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这几个搅家精！专拖后腿的废物！如意好生生地在祠堂里用功，可你们非得娇惯着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她从祠堂里偷摸地带出来，跟着你们一块儿享乐！我说你们是不是想沈家败落呀！见不到沈家好是不是？” 见在厅堂里寻找了一圈，也找不到沈如意的踪影。 沈婉柔怒气冲冲地冲到了沈芳菲的跟前，大声辱骂道：“沈芳菲！你可真是好样的呀！那华康顺、严建元阻着我孙女不上进也就算了，他们毕竟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不会为沈家的将来着想。可你呢！你可是我们沈家现任的家主，竟然也这般胡闹，你还是我的女儿吗？还是脑子被狗吃了，不知道如意奋发上进，对我们沈家有多么重要吗？” “母亲……”沈芳菲摇摇头，否认说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不中用了，几句话就能够把我给哄骗住了！”沈婉柔指着那副被人用过，并且多出来的碗筷，怒问道：“说！你要怎么解释？别跟我说什么，你一个人用俩副碗筷！你老娘还不傻！” 沈芳菲嘴角噏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华康顺、严建元面面相觑。 站在角落里的沈如意想了想，最后咬咬牙，垂着脑袋走了过去。 沈芳菲见了，不由大惊失色。 华康顺连忙赶在沈芳菲露陷之前，对沈婉柔说道：“你也别在这里大发脾气了，如意真的没有来，是如意身边的晓雪，刚才坐在这里，跟我们一块儿用饭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问问晓雪，刚刚是不是她坐在这里吃的？那副碗筷是不是她用的？” 边说着，边伸出手指头指向了正朝沈婉柔走过去的沈如意。 未完，华康顺还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去祠堂，看看如意到底有没有在祠堂里用功。” 沈婉柔顺着华康顺所指的方向，望向了沈如意，然后讽刺说道：“你们也真够不挑的，竟然跟个下人同桌吃饭！也不怕辱没了自个儿主子的身份！”随后，又问沈如意说道：“刚才你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沈如意点点头。 “你哑巴了呀，不会说话吗？”见沈如意不吭声，沈婉柔黑着脸大骂道。 华康顺在旁边说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别把她给吓着了！她当初能够进我们府里，在如意身边伺候，就是想让她挡一挡如意的灾难。刚才破例让晓雪跟我们同桌吃饭，就是担心如意在祠堂里的三天，会把身子给熬坏了，但也不想惹你生气，偷偷地给她送好吃的。所以，想着晓雪是为给如意挡灾难的，只要对晓雪好点，让她吃上如意平时的吃食，想必就能够替如意挡住病痛，我们在外面也能够少点担心了。” “是这样的吗？”沈婉柔质问低垂着头的沈如意说道。 沈如意知道。 她再不吭声，说个话回应，祖母不仅会生气，也要该怀疑了。 于是，为了不被沈婉柔听出她的声音来，沈如意用着鼻音，回答沈婉柔道：“是，是这样的，奴婢是因为为了给小姐挡灾，所以才跟太老爷、夫人，还有老爷同桌吃饭的。大概因为挡灾成功了，奴婢这会儿子觉得嗓子特别的不舒服，鼻音也特别的重，好似不能喘气一样。” 算是解释了，她说话声音为何会跟平时的不一样。 “你把手给我！” 沈婉柔才不会这般轻易地相信了这个说辞。 既然眼前这个晓雪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那她就给这个晓雪诊诊脉，看看是不是真病了。 沈如意毫不犹豫地把手递过去。 其实看起来她毫不紧张，内心里早就直冒冷汗了，小心脏更是跳得跟敲大鼓那样。 一搭上沈如意的脉，沈婉柔这心头的疑虑就去掉了大半。 这个晓雪还真的感染了风寒。 沈婉柔就放开了沈如意的手。 见此，沈如意在心中大松了口气。 幸好呀！ 幸好昨晚上折腾了半宿，染上了点风寒。 不过是因为她底子好，才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只要一搭上脉象，就能够诊出来。 也因为这样，眼前的难关才算过了。 华康顺一见沈婉柔的脸色，知道她是已经相信刚才他的说辞了，就拉着她重新在主位上坐下来，说道：“好了，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那就坐下来吃饭吧！再闹腾下去，饭菜都该凉了。” 结果，沈婉柔坐是坐下来了，却对身边的曾嬷嬷说道：“你去祠堂看看，看看小姐在不在，有没有好生地待在祠堂里，用她的功。” “是！老奴这就去！”曾嬷嬷微微屈膝，恭敬应下，随后转身离开了厅堂，往祠堂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心痛 华康顺见了，很是的无语。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低垂着头，重新捧起碗筷默默地吃饭。 严建元最怕沈婉柔。 有沈婉柔，这顿早饭他吃得很是食不知味。 很想提早离席。 可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估计他就会成为沈婉柔新的攻击目标。 所以，严建元即使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坦，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粥，不敢弄出大的声响来，怕引来沈婉柔的侧目，就连夹下放在跟前的小菜，他也不敢。 沈芳菲则是坐在沈婉柔的身侧。 见沈婉柔不吃，她这个做女儿的要是敢动筷子，估计又是一顿责骂。 由此，她就默默地干坐着，陪着沈婉柔，等着曾嬷嬷回来。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厅堂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偶尔华康顺所发出的喝粥的声音。 见这压抑的场景，沈如意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在这个家，她的祖母就跟那大炮一样，走到哪里响到哪里。 随后就是寂静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唉！ 祖母的脾气真的太坏太坏了！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曾嬷嬷回来了。 沈婉柔问那曾嬷嬷道：“小姐还在祠堂里用功吗？” 曾嬷嬷点点头，说道：“是，小姐在祠堂里。老奴过去的时候，小姐正在捧着医书认真地看，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要不是老奴出声唤了声小姐，小姐都不知道老奴站在她的身边，非常非常的用功。” 说完，仔细地观察了下沈婉柔的神色。 见沈婉柔在自己的几句话之下，神色变得柔和了不少，嘴角还露出隐隐的笑意，曾嬷嬷知道沈婉柔此时的心情非常的舒畅，不由再出声拍了拍沈婉柔的马屁，道：“看小姐如此的用功，倒是老奴想起来了从前您的样子，您也是这般废寝忘食的研读医书，最后还把胃给搞坏了，看小姐这般用功的劲，可真的像极了您，小姐也不愧是您的亲孙女，特别的勤奋上进！” 沈婉柔高昂起下巴，斜睨了眼沈芳菲，说道：“那是当然了！她是我的亲孙女，不像我，像谁去？”说完，指着面前的小米粥跟曾嬷嬷说道：“你把这碗粥送到祠堂去，让小姐喝下，虽然勤奋上进很要紧，可身子也是要紧的，别闹出了胃病，到时候痛得连医书都看不下去，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曾嬷嬷微微屈了屈膝盖应下，把沈婉柔所指的小米粥端下去，再次前往祠堂。 在曾嬷嬷走后，沈婉柔侧头对沈如意说道：“你去厨房再弄完小米粥来！” “是！”沈如意学着晓雪平时的样子，微微欠了欠身子应下，随后转身往厨房的方向去。 沈芳菲看到沈如意这个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么的心疼，更让她憋屈的时候，她还不能够揭穿如意的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意从个贵重的千金之躯，扮演着低贱的下人角色。 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 于是乎，沈芳菲站了起来，对沈婉柔说道：“母亲，我去厨房看看，给您再弄点吃的。” 沈婉柔因为“沈如意”的勤奋好学，心情不错。 因此，她随意地对沈芳菲摆摆手，说道：“你去吧。” 一得到沈婉柔的准许，沈芳菲立马跟着沈如意的脚步，也去了厨房。 沈如意和晓雪身份互换的事情是件秘密。 除了华康顺、沈芳菲、严建元，还有许嬷嬷、小红知晓，旁人都不知道。 所以，佰草院的人也只认为现在的沈如意就是晓雪。 至于沈芳菲对“晓雪”的亲热，佰草院的丫鬟、婆子见了也没有起任何的疑心，因为晓雪是沈如意的贴身大丫鬟，身份本来就比普通的丫鬟要高，何况晓雪又跟沈如意相似，沈芳菲对“晓雪”较为亲近也并不觉得奇怪。 沈如意来到厨房。 大家见到她，虽然没有特别的热情，但也没有刁难她，主动询问说道：“晓雪姑娘，你来厨房是有什么吩咐吗？” 沈如意用晓雪的语气，道：“也不是什么吩咐，是老夫人想要碗小米粥，不知道有没有？” 听说是沈婉柔要，厨娘连忙说道：“有有有！当然是有的！我这就给你装上。” 手脚麻利的，把整整一碗小米粥放进了食盒里。 沈如意伸手去拿。 在这个时候，沈芳菲也走进了厨房，见沈如意要去提食盒，她连忙上前，把沈如意往后拉了拉，说道：“食盒就让其他小丫鬟提吧，我要替你……老夫人做几道小菜，你帮我打下下手吧。” 沈如意指着装着小米粥的食盒，说道：“可老夫人那边……” 祖母是个火爆脾气。 如果左等右等都不见她拿小米粥回去，那估计是要大发雷霆了。 沈芳菲也知道她那个母亲的狗脾气，就随意指着厨房里的小丫头，说道：“你现在就去把这食盒提到厅堂里去，并跟老夫人说声，我让晓雪留在身边，帮我打下手做春饼。” 沈婉柔的脾气那是全府上下，无人知晓的。 本来能够直接为主子跑腿，那是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可这个跑腿的对象如果是沈婉柔的话，那府里上下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了。 因此，被沈芳菲点名到的小丫鬟，顿时脸色就白了。 可她却无力反抗，只得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拿食盒。 沈如意见了，就对这小丫鬟说道：“还是让我去吧！你这个样子，估计还没送到厅堂里去，里面的粥就全部都撒完了。”最后一句话，沈如意是对沈芳菲说的，是想告诉她，如果真让这小丫鬟提着食盒去厅堂，估计祖母会因为粥撒完了而大发雷霆，又折腾出风波来。 沈芳菲听得懂沈如意话里的意思，就不由恼怒地瞥了眼小丫鬟，觉得这小丫鬟很不中用。 小丫鬟害怕得低垂着头，不敢看沈芳菲。 沈如意说道：“夫人放心，我送完粥，很快就回来。” 沈芳菲嘴角噏噏的，想说什么，可碍于这里是厨房，人来人往的，很容易把她们的话给传出去，只得点点头，叮嘱沈如意说道：“那你快去快回！送给了老夫人之后，跟老夫人说，我这里需要你帮我打下手。” “是！”沈如意应了下来，提着食盒离开。 一等沈如意离开，沈芳菲就没有心情做什么春饼了，站在厨房门口，遥望着沈如意离开的背影，就差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刁难 沈如意提着食盒回到了厅堂。 沈婉柔端坐在主位上，双眼微微闭着，看样子是在养神。 沈如意轻手轻脚地打开食盒，把小米粥从食盒里端出来，然后放在沈婉柔的面前，低声说道：“老夫人，奴婢从厨房拿来了小米粥，不冷不热，刚刚好，还请您食用。” “嗯……”沈婉柔仍旧闭着眼睛，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沈如意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去。 在她准备转身回厨房的时候，沈婉柔睁开了眼睛，对沈如意说道：“你过来给我布菜！” “是！” 没办法，沈如意只好过去。 沈如意给沈婉柔夹了点炒蛋、豆腐乳，放在沈婉柔面前的空碟子上，然后请她食用。 沈婉柔瞥了眼，随后皱起眉头，说道：“我不爱吃这些！” 不爱吃？ 沈如意微愣住了。 不可能的吧！ 她去庆荣堂请安的时候，曾经好几次看到祖母吃炒蛋和豆腐乳，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所以她才夹了这两样给祖母配粥吃。 结果，祖母竟然说不爱吃！ 是她真的吃腻了这两样东西，还是因为夹菜的是她？是她这个“晓雪”？ 沈如意把心中的疑虑暂时了心底，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沈婉柔说道：“不知道老夫人喜欢吃什么？奴婢这就给您夹。” 闻言，沈婉柔那犹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立马齐刷刷地射向了沈如意，恼怒地说道：“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用自个儿的眼睛看吗？什么事情都让当主子的告诉你，那还要你做什么？你在你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没有眼色的？亏得你跟如意长得如此相像，简直是侮辱了如意的相貌！” 话说得极其难听。 沈如意明白了。 祖母这是存心刁难她了。 不过，让她心里安慰的是，祖母刁难的并非是她，而是晓雪，长得跟她很相像的晓雪。 沈如意低垂着头，向沈婉柔请罪。 沈婉柔再次冷哼，说道：“认错倒是挺快的！就跟只家养的哈巴狗一样，再蠢再笨，骂上几句就算不知道错在哪里，也知道得罪了主人，赶忙摇摇尾巴，讨好主人。” 沈如意：“……” 这回沈如意是真生气了。 因为这回认错是她在认错，不是晓雪，而祖母这么说她，还说她是狗…… 沈如意的面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白。 华康顺听不下去了，出声对沈婉柔说道：“你就积点口德吧！什么狗不狗的，说话这么难听！晓雪好歹是如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将来还是会我们沈府里的管事嬷嬷，你这么说晓雪，不就是给如意没脸面吗？如意要是在府里没有脸面了，你就开心了？你就别折腾人家晓雪了，好生的喝自个儿的小米粥吧。而且，你可别忘记了，晓雪当初进府是要为如意挡灾难的，你好歹对人家晓雪好点，晓雪才能够心甘情愿的为如意挡灾。” 边说着话，边朝着沈如意招招手，拍拍自个儿身边的空位，说道：“晓雪呀，你来我这儿，就跟老夫人没来之前的那样，跟我们坐在一起，同桌吃饭。你也别把老夫人的话听进心里面去，她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的，向来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就算是对我们也是一样的。” 沈如意没有依着华康顺的话，朝他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因为她了解祖母。 如果她敢移动一丁点脚步的话，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祖母肯定会拿脚踹她，再随手拿起个东西，朝她的脑袋砸去。 要知道，祖母连母亲、祖父都这个样子，想打就打，拿到什么东西就砸什么东西。 更何况她现在是晓雪，在祖母眼中，可以直接打死的丫鬟。 于是乎，沈如意朝华康顺摇摇头，说道：“多谢太老爷美意，奴婢出身卑微，不配跟各位主子坐在一起吃饭。”随后又卑躬屈膝地对沈婉柔说道：“老夫人刚才教训得极是，奴婢太过蠢笨，能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希望老夫人能够抽空指点指点奴婢，今后奴婢也好能够更好地服侍好小姐。” 见这个“晓雪”如此的识相，沈婉柔的面色舒缓了不少。 还颇为得意的冲着为这个“晓雪”说话的华康顺抬抬下巴，说道：“你看看！看看这个丫头，可真的是很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丫头看起来是蠢笨的，但是只要知道自己是个蠢笨的，那还是有救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婉柔的双眼还瞪向了埋头吃饭的严建元，暗示着严建元比蠢笨的“晓雪”还没有自知之明，看起来是没有救了。 严建元害怕跟沈婉柔对上。 即使听了沈婉柔的话很不舒服，但是他还得当作若无其事，没有听懂的样子，继续吃自己的早饭，坚决不跟沈婉柔有任何的矛盾。 对于严建元的反应，那就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肚子上，特别的没劲。 沈婉柔恶狠狠地瞪了几眼不给她任何反应的严建元，然后把目标继续转移到了沈如意身上，对她说道：“既然你有这个上进的心，那我就成全你！你小姐这几天在祠堂里用功，你就到我身边来，让我好生地你，今后你也能更好的把差事做好，伺候好你家的小姐。” 沈如意听了沈婉柔的话，不由瞠目结舌，完完全全地被惊呆住了。 不，不会的吧！ 她这几天都要在庆荣堂，在祖母的眼皮子底下？ 这，这不是要活生生地折磨死她吗？ “怎么，你不愿意？”见沈如意没有欢天喜地的应下，沈婉柔的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没，没有！”沈如意连连摆手摇头。 “那就这么……”话还没有说完，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沈如意回去的沈芳菲，还是不放心地回到了厅堂，刚好听到这关键的话，急得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来，气喘吁吁地打断沈婉柔的话，说道：“母亲，不行！晓雪不能跟您到庆荣堂去！” 本来让晓雪替代如意去祠堂，就是怕在这三天三夜里把如意给累坏了，使得她额头上的伤口恶化，变得更严重，继而留下伤疤来。 所以，如果让如意跟着母亲回庆荣堂，让母亲亲自着如意，母亲因为不知道如意的真实身份，肯定会把如意当作是奴婢一样的、使唤。 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让晓雪替代，直接让如意去祠堂，也比去庆荣堂来得要好，来得轻松。而且还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如意的身份会被拆穿。 第二百一十三章戳破 “不行？怎么就不行？”沈婉柔眼神不善地狠狠瞪着沈芳菲，说道：“怎么，难道我现在不是当家家主了，就连使唤个丫鬟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沈芳菲，你就是这么做人子女的吗？如此忤逆我这个当母亲的！你的孝道呢？哪里去了？被狗吃了吗？” “母亲！您别这么说！如果您要旁的，就算要我身上的肉，我也愿意眼睛眨也不眨地就割给您，但是晓雪不行！起码这几天不行！” 怕沈婉柔会执拗地继续追问为什么不行，尤其这几天不行，沈芳菲脑子快速地运转了起来，思索着借口，继续说道：“如意在去祠堂之前，知道我会忧心她，担心她，怕她在祠堂里冷着、冻着，更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不顾您的阻拦，也要去祠堂看望她，继而跟您之间起了矛盾，又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如意特意把晓雪留在我的身边，想着晓雪跟如意长得相像，有着跟如意相像的晓雪在我身边，我也能够解一解对如意的思念，免得不管不顾的冲去祠堂，给如意送吃的送穿的。” 说到这里，沈芳菲微微一顿，在心里头来回的运气，等积攒了足够的勇气之后，沈芳菲这才抬起头来，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了沈婉柔，说道：“当然了，如果您执意要把晓雪带走，那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去祠堂，带上些东西，去好生看望如意好了。” “你！你！你这个忤逆女！你敢去看如意试试！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沈婉柔重重一拍桌面，大声喝斥沈芳菲说道。 沈芳菲昂首挺胸地直视着盛怒之中的沈婉柔，说道：“我有什么不敢去试试的？做母亲的思念女儿，那是人之常情！你把我的女儿给送去祠堂，再把女儿留给我的念想也想带走，那我为了解一解思女的痛苦去祠堂，看看我的女儿怎么了？” “你！”沈婉柔气得面色都发红了起来，再次拿出她惯用的手段，拿起桌子上的碗筷就朝沈芳菲狠狠砸去。 沈如意见了，连忙上前，要扑过去，拉扯沈芳菲，躲避那些砸过来的碗、碟子等。 沈芳菲怕沈如意这一动作，会让她真正的身份暴露，就在沈如意扑过来之前，沈芳菲迅速往后倒退了几步，躲开了沈婉柔砸过来的东西。 沈婉柔见没有砸中沈芳菲，她心中的气就更大了。 双手放在桌子边缘的下面，随后用力往上一抬，整个四方桌就被她给掀掉了。 华康顺、严建元见沈婉柔又开始打砸东西，早就有了躲避的准备。 所以，沈婉柔掀桌子的行为，但没有殃及到他们俩个。 一见沈婉柔的双手朝桌子伸过去，他们俩个人就齐齐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往后退去。 沈芳菲、沈如意母女俩人站得离桌子比较近。 桌子一掀起来，母女俩就连连往后倒退，虽然没有被桌子上的各种碟子碗筷给砸到，但因为离得不是很远，所以被那些汤汤水水，还有残羹剩饭给溅到了身上去，尤其是衣摆，还有鞋子，湿漉漉的，上头满是米粒以及菜叶子。 幸好。 这些东西都已经放凉了，溅到了身上除了看起来比较脏之外，倒也没有被烫伤。 沈芳菲用余光瞄了眼沈如意，见她除了衣服被弄脏，其他倒是没有大碍，不由在心中长舒了口气，在收回视线望向还在发脾气中的沈婉柔时，沈芳菲觉得浓浓的无力感。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沈婉柔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还有打砸声之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婉柔骂累了，砸累了，气喘吁吁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则是默默站在角落，远离着沈婉柔。 这看在沈婉柔眼里，心头的气就更甚。 想要再发一顿怒火，可实在是没有力气，也只能作罢，坐在椅子上歇息。 由此，屋子里就开始变得寂静起来。 华康顺左右看看。 严建元缩在角落。 沈芳菲、沈如意站在另外一边。 他们三个都没有上前劝说沈婉柔的意思。 华康顺只好亲自上阵，倒了杯茶，递给了沈婉柔。 沈婉柔想骂几句华康顺，再把他递给过的茶盏给掀翻的，可因为刚才的骂骂咧咧和各种打砸，实在是太累了，喉咙就跟有把火在烧一样，非常的难受，只得憋着一股子的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茶盏，“咕噜噜”的一下子就把茶盏里的茶水给喝光。 然后把空的茶盏递还给了华康顺。 这意思是她还要再喝。 华康顺接过茶盏。 不过，他没有再去倒，而是站在沈婉柔的身侧，温声劝说道：“好了好了，你骂也骂了，砸也砸了，气也该出了吧。这芳菲不是那三岁的小孩子了，她现在可是我们沈家的家主，一家子的生计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你不能有事没事的总找她的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砸就砸，你好歹要给她点面子，给她在丈夫、女儿，还有下人面前，留点脸面。” “你总说她没有出息，没有给沈家带来什么荣耀，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在医术上资质有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天生的，谁也改变不了，但好歹她没有让沈家落败呀！她能够守住沈家的家业已经算是不错了，你不能强求她！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在你当家主的时候，不也没有让沈家更近一层吗？既然你都没有办到的事情，干嘛要强求芳菲？” 华康顺最后几句话就跟锐利的匕首那般，狠狠地扎进了沈婉柔的心间。 在她还当着家主的时候，没有让沈家辉煌起来，是她这一辈子的痛，每每在午夜想起来的时候，沈婉柔就觉得辗转难眠，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回到她年轻的时候去，去弥补她今生最大的憾事。 但想回到过去是何其的艰难？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比白发变黑发都难。 所以，她只能竭尽所能的抓住眼前的，盯着她的女儿沈芳菲，还有她的孙女沈如意。 她想着。 她已经年老了，想拼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可她的女儿、孙女都还年轻。 只要她逼一逼她们，总能够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她想的很好，也在努力的把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实现。 她觉得自己是对的。 逼迫芳菲，还有如意，都是为她们好，为沈家好。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的方式方法不对。 也因为这样，沈婉柔非常不满华康顺现在的这番话，觉得他这是在拿着匕首，往她小心遮掩着的伤口上猛扎，也在给她拖后腿，在挖沈家的根基，破坏沈家的未来。 由此，沈婉柔心头的怒火再次“噌噌噌”地往上涨，抬手就去抢华康顺手中拿着的茶盏。 华康顺跟沈婉柔是多年的夫妻了。 沈婉柔为何会去抢他手中的茶盏，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被他说中了痛楚，想要砸他呢。 于是乎，华康顺手一松。 在沈婉柔来抢之前，茶盏就“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被摔成了两瓣。 华康顺对气急败坏的沈婉柔说道：“你的脾气真该好好改改了，小心到头来众叛亲离！” 沈婉柔梗着脖子呛声说道：“我这都是为了她们好！为沈家好！你别在这里给我挑拨离间，给我拖后腿！芳菲已经是被你给毁掉了，你别想再打如意的主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异常 “芳菲被我给毁掉了？”华康顺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教导她不思进取！”沈婉柔愤怒指控说道。 “不思进取？”华康顺在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哼笑了几声，说道：“呵呵，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挺站得住脚的，估计你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抨击我了。在芳菲小时候，你身子不好，你还又忙着沈家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照顾芳菲，我这个当爹的，只能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小心看顾着芳菲，把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也因为我曾经照顾过芳菲，每每你看芳菲不顺眼的时候，你就说是我给带坏了，把芳菲给害了。” “既然你如此的不信任我，觉得我在害你们沈家，当初你又何必要想方设法地让我入赘沈家？让沈家的继承人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你这不是在活生生地往沈家招祸吗？依着你的调论，如果我是害沈家的凶手，那你就是那幕后黑手！你才是真正对沈家不轨的人！” “你！你！”沈婉柔被华康顺给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恨恨地怒指着华康顺。 “我？我什么？想休了我吗？好呀！你休吧，反正我也已经受够你的气了，我不想再受了！”说完，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径自就往屋外走去，在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华康顺回转过身子，对沈婉柔说道：“我等着你的休书！还有，你既然看不上芳菲，各种嫌弃她，不如就把她给我吧，等你把我给休弃了，估计你也会更加看不上身上流着我一半血的芳菲，与其相看相厌，不如再也不见！还有如意，如意身上也流着我的血。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严建元的血，你从来都看不起严建元，想来你也是看不起流着我的血，又流着严建元血的如意。如此，也别让她在你眼皮底下晃悠，惹得你厌弃了，也跟着我一道走吧，离开沈家，离开你！” 说完这些话之后，理也不理沈婉柔，然后转头望向了沈芳菲、严建元，还有沈如意，说道：“你们都跟着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沈家！虽然走出沈家，我们不能再过得衣食无忧，但好歹我们有手有脚，混个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微微顿了下，又提起了在祠堂里用功的“沈如意”，再道：“如意这孩子也是辛苦，我们现在就去祠堂接她出来，反正她的祖母看不起她身上流的血，还是不要在祠堂里久待的好！” 沈芳菲张了张嘴。 欲要说话的时候，沈婉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华康顺面前，喝斥说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我闹？”华康顺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指指自个儿，说道：“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呀！竟然说是我闹？算了，反正我不管说什么话，在你听来都是刺耳的。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去写休书吧，把芳菲、如意都归给我，让我带走，省得你看得厌烦，也省得受你的气！” “休想！”沈婉柔怒瞪着华康顺。 华康顺就退而求其次，朝着沈婉柔伸出了手，说道：“那就给我休书！现在就给我！” 沈婉柔一把打落了华康顺伸出来的手，咬着牙的说道：“你既然进了我沈家的门，那不管生死，你都是我沈家的人！你想休书，想也别想！”说罢，深怕华康顺会纠缠着她要休书那般，猛地推开挡道的华康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厅堂，离开了佰草院。 沈婉柔一走出了佰草院。 佰草院顿时清静了不少，就连压抑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沈芳菲、严建元、沈如意俱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站在门口的华康顺，在沈婉柔气呼呼地离开佰草院之后，他也不再往外走了，回到厅堂里，扶起刚才被沈婉柔推到的椅子，然后坐了上去，目光无神地望着远处。 “祖父……”沈如意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最终上前，半蹲在华康顺的脚边，担忧的说道：“您，您还好吧！祖母的性子，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天天都这样吵吵嚷嚷的，就连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也要大吵一下，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您……您不要生气，别跟祖母一般见识，也别因为祖母，把自个儿的身子给气坏了。” 华康顺听了，叹了口气，伸手在沈如意的脑袋上抚摸了几下，说道：“我现在不生气，反而我还有点高兴。”边说着话，边还微微翘起嘴角来，看样子的确很开心的样子。 “高兴？”沈如意满脸的讶异。 她实在是看不出祖父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可见祖父的嘴角真的露出笑容来，沈如意看在心里头，不由觉得毛毛的。 祖父他……他这是怒极反笑吧。 在借用笑，来掩饰心里头的不开心吧。 正想着，沈如意听见华康顺对沈芳菲说道：“刚才经你母亲这么一闹腾，好好的早饭都吃不成了，你吩咐人去整桌好酒好菜来，我们再好生生的补回被你母亲折腾掉的早饭。记住，尤其是酒，你让人给我搬两大坛子来，今个儿我要喝个痛快！我实在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沈芳菲也如沈如意那般，觉得华康顺这是怒极反笑了。 正当犹豫着，要不要听从华康顺的话，去搬几坛子酒的时候，华康顺开口催促她说道：“别犹豫了！快给我弄酒来！我今个儿要喝个不醉不归！” 看了看沈芳菲，又望了望沈如意，母女俩人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不肯听从他的话，去弄酒来，华康顺就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别这个样子！我没事！跟婉柔做了多年夫妻了，她的性子我还能够不知道吗？吵吵闹闹的这些年都过去了，我要是生气，我也不会拖到现在才生气。只是觉得刚才跟她吵架，终于吵赢了一回，心里高兴，想喝酒庆祝一下而已，你们就别以为我是什么怒极反笑，被气得神志不清了！我还没这么弱呢，要是这么弱，我早入土，坟头的草都跟人一样高，骨头也都化为泥土了，哪里还能够坐在这里，让你们给我拿酒喝？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真的没有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举动 真的没有事吗？ 沈如意仔细地观察了下华康顺的神色。 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嘴角微翘，姿态轻松，看起来的确没有事情的样子。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着如此神态的祖父，会隐隐觉得心里头不安呢？ 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在沈如意游神的时候，沈芳菲见华康顺的确没有怒极反笑，也就放下了心里头的担忧，出去嘱咐守在厅堂外头的许嬷嬷，让她去厨房，吩咐厨房的厨娘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 等她吩咐完许嬷嬷，回转过身子回来的时候，华康顺又说话了，对沈芳菲说道：“祠堂那边，那个晓雪，等下你也让人去送些好吃的，就说是我吩咐下人去送的。” “父亲，你这样的话……” 还未等沈芳菲把后面的话说完，华康顺摆摆手，打断了沈芳菲的话，说道：“放心，你母亲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刚才我都已经说出要把你们都带走的话了，可现在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却完全不管祠堂里的那个‘如意’的话，你母亲就该起疑心了。还是送点吃的给那个‘如意’，然后让你母亲得到消息后生气，派人把祠堂守得严严实实的，两只眼睛就盯着祠堂。如此，我们四个人也好趁着这个空档好生的松泛松泛。” 沈芳菲仔细想了想，觉得父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然后又出去，派人去给祠堂送吃的。 在等着饭菜重新上桌的时候，华康顺对沈如意说道：“有晓雪替你在祠堂顶着，这几天你也可以趁机好好放松放松，别整天捧着医书看个没完没了，身子可是你自个儿的，把眼睛看坏了，可就再也恢复不了了。还有你那祖母逼你上进，虽说也是为了沈家，为了你，可大部分还是为了她自个儿年轻时候留下的遗憾。这种行为太过自私了！都没有好生的为你考虑考虑，而你也没有为自己好生的过几天日子。所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这几天你就可劲的折腾，想睡觉就睡觉，想玩乐就玩乐，出去外面几天几夜不回来也成，痛痛快快地当只无忧无虑，可以在外自由翱翔的快乐小鸟！”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跟娘还商量着今天出去游玩的。” “那就去吧！”华康顺满脸的支持说道：“好好去外面玩一玩。” 说着，转头又对严建元，说道：“下午的时候，你就带着她们娘俩出去外面逛逛吧！自从你来到沈家，还都没有跟她们母女俩出去逛街过。趁着这个好机会，你们一家三口也该好生地安安静静相处下，促进促进彼此的感情。每日里，不是她忙着管着家里的事情，就不是她整天捧着医书看着，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都没有坐下来，好生的说说话。长此下去，原本再亲密的关系也是要疏离的。” 严建元点点头，应了下来，说道：“下午就带她们母女俩出去逛逛。” 华康顺就笑着说道：“这才对！这才对！” 又很是不放心地叮嘱沈如意，说道：“出去外面了，可千万别惦记着什么医书不医书的，要玩就像样的玩一通，瞻前顾后的，可是玩不好的。” 沈如意对着操心不完的华康顺，重重点了下头，说道：“祖父，我知道的，会好好玩的。” “这就好！这就好！”见沈如意如此的乖巧，华康顺脸上布满了笑意。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许嬷嬷领着几个小丫鬟，提着五六个食盒进来了。 等把菜肴摆满一整桌，许嬷嬷又带着小丫鬟退下厅堂，亲自在外面守着。 华康顺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还没有喝，他就执起酒杯，倒在了地上。 “祖父？”沈如意不理解华康顺的行为，不由开口困惑地问道。 华康顺没有理会沈如意，又倒了一杯。 然后他跟刚才一样没有把酒给喝了，而是又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酒的命运跟刚才的两杯一样，也是倒在了地上。 沈如意看明白了。 祖父把酒倒在地上，是在敬已经逝去的人。 就是不知道祖父是在敬谁。 想开口问问，但是见祖父满脸的哀伤，眼神变得也空洞起来，眼角还隐隐有丝丝的泪珠，沈如意最终把要问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学着祖父那样，也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撒在了地上，如此重复了三次，帮着祖父一起祭奠。 华康顺看到沈如意的举动，双手下意识地紧握住了酒杯，神情也变得肃穆了起来。 不过，下一瞬间。 他又放松了起来，对沈如意说道：“你这孩子……有心了。” 沈如意担忧地望着华康顺，问道：“祖父，你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华康顺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我刚才是在祭奠谁吗？” 沈如意摇摇头，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又见华康顺看起来不介意自己问他的样子，沈如意又紧接着问他道：“祖父，刚才您在祭奠谁的？应该是您很重要的人吧！今天是他她的忌日吗？” 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天，不是任何节日的情况之下，朝地上撒上三杯酒了。 华康顺举着手中小巧的酒杯，幽幽地长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呀，是我很重要的人。一晃都几十年过去了，要不是刚才在倒酒的时候，突然想起是她的忌日，我都忘记了要敬她几杯清酒了。”说着，伸出右手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再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敬的三杯酒，她肯定是收到了，她是个善良温柔的人，收到了之后会感念你的三杯清酒的。” 善良？温柔？ 是个女人？ 沈如意眨巴着眼睛望着华康顺，并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莫非这个逝去的女人是祖父曾经爱慕的恋人？ 华康顺见沈如意满脸八卦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说道：“你是不是歪倒哪里去了？ 咦？ 不是吗？ 沈如意直接问华康顺道：“祖父，她是谁？” 华康顺沉默了会儿，接着长叹了口气，说道：“是年长我几岁的姐姐。” “姑祖母？”沈如意问道。 “是的呀！她对我很好，可惜去世的早。”华康顺伤感的说道。 “那等来年清明的时候，我们去给姑祖母上坟吧。”沈如意提议说道。 华康顺摇摇头，说道：“她的坟在外乡，来回要半个多月，还是算了。只要心里惦记着她，上坟不上坟的也就没有必要了。” 这个的确也是。 形式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意。 “那在每年的清明和今天，我们就给姑祖母烧点纸钱吧。”说完，又对严建元、沈芳菲说道：“今天下午我们也不去游玩了，去寺里请高僧为这位逝去的姑祖母念几卷佛经吧。” 严建元、沈芳菲点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结果，华康顺却反对。 他说道：“不用了，她是个简简单单的人，也喜欢简简单单的事，刚才的几杯清酒就已经足够了。多了，她就该厌烦了，觉得麻烦了。还是遵从她的喜好来吧。” 见华康顺坚持，沈如意只能说道：“那好吧。” 华康顺摸摸沈如意的脑袋，夸赞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沈如意腼腆地笑。 第二百一十六章炒蛋 夸完了沈如意，华康顺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连口气都不喘。 一下子就喝了三杯。 华康顺的脸都开始红了，显然平日里是不怎么喝酒的，乍然接连喝了三杯就不行了。 在华康顺要倒四杯酒的时候，沈如意拦下了，说道：“祖父，酒喝多了伤身，三杯足够了，您的脸都已经红了。” 沈芳菲也满脸的担忧，给华康顺倒了杯浓茶，给他解解酒。 华康顺朝沈芳菲摆摆手，并耍着小孩子脾气，说道：“茶的味道不好闻，我不喝！”边说着话，边又拿起酒瓶子倒酒。 “祖父！您真的不能再喝了！”沈如意劝阻，还把酒瓶子从华康顺手里夺了过来。 “怎么不能喝了？”华康顺去够沈如意手里的酒瓶子，问道。 “您喝醉了！”沈如意望着华康顺开始有些朦胧的双眼说道。 “喝醉了？我没有喝醉！才喝了四杯而已，我没有这么容易喝醉！” “四杯？”沈如意瞅着华康顺，说道：“您还说自个儿没有喝醉呢，连数数都不会数了，你到现在只喝了三杯而已，就这么三杯您就开始说糊话了，再喝下去，您不得记不得自己是谁？我们是谁了？” “我只喝了三杯吗？”华康顺放下空空的酒杯子，开始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五杯！不对！我总共喝了五杯！你也记错了！我喝五杯了！” 沈如意满脸的黑线。 还五杯呢。 祖父分明就是照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的。 一只手的手指头有五个。 他这么数着，可不就是五杯吗？ 沈如意见华康顺实在是醉得不行，就打算送他去房间歇息。 华康顺却不肯走，指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说道：“我们都还没有吃呢！”还催促着严建元、沈芳菲、沈如意说道：“你们也别愣着了，快吃吧。再不吃的话，饭菜都该凉了，凉了不说味道不好了，吃下去也容易肚子疼。” 未完，擅抖着双手，夹起了一筷子的韭菜炒蛋，放在了沈如意的碗里。 沈如意向华康顺道谢，“谢谢祖父，您也吃吧。” 说完，也给华康顺夹了一筷子的呛萝卜。 这呛出来的萝卜味道比较冲，而且萝卜本身就有解酒的功效。 沈如意给华康顺夹呛萝卜，就是希望他吃上几口，也好能够解解酒。 结果，华康顺看都不看一眼，还把装有呛萝卜的碟子给推到老远去。 等一把碟子推远了，华康顺好似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会伤了沈如意的心，华康顺又夹了一筷子的韭菜炒蛋给沈如意，接着还突然解释起了，之前沈婉柔在的时候，沈婉柔对沈如意说得那番尖酸刻薄，又满是侮辱的话。 华康顺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沈如意说道：“你祖母的确是很喜欢吃炒蛋，也很喜欢豆腐乳的。在刚才的时候，你祖母会说不喜欢，是因为她没有看出来，你就是如意，是她的亲孙女，还以为是晓雪，伺候人的丫鬟。所以你祖母才会刻意刁难你，还说什么你是哈巴狗的话来侮辱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也别为这件事情生气，你祖母说起来也是想帮着你调教身边的丫鬟，免得你受委屈。” 字字句句都是帮着沈婉柔说好话。 沈如意听了，在心里想着，这酒后吐真言，祖父心里还是有祖母的，虽然跟祖母吵起来的时候，说话也非常的不留情，跟针一样刺着祖母，可好歹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还是有着深厚的夫妻之情的。 沈如意摇摇头，对华康顺说道：“祖父，我没生祖母的气，也不会把那事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华康顺高兴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一高兴，华康顺就把整盘子的韭菜炒蛋倒在了沈如意的碗里，说道：“你是你祖母的亲孙女，你祖母喜欢吃这个，你也应该喜欢吃的。祖父把这炒蛋全部都给你，不给你爹和你娘留。你就多吃点，吃光光，吃饱饱。” “祖父对我真好！”沈如意对炒蛋没有特别的喜爱。 当然了，也不厌恶。 可当碗里全部都是炒蛋，还要吃光光的时候，她就对炒蛋起了莫名的反感之心，觉得特别的腻味，也非常的没有胃口。 沈如意打算趁着华康顺不注意的时候，把碗里的韭菜炒蛋给倒掉。 然而，喝醉酒的人是不按理出牌的。 华康顺手指指沈如意碗里满满的一碗韭菜炒蛋，催促说道：“快吃呀！你祖母的脾气不好，只要一不顺心就会骂骂咧咧的，但在吃炒蛋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的。所以，我也最喜欢看你祖母吃炒蛋的样子。只可惜……唉，才刚跟她吵了一通，这会儿子我是没脸回去了，万一她真的给我休书了呢？那我岂不是下不了台了？你的眉眼跟你年轻时候的祖母长得有些相似，我看着你就权当在看着你祖母了。” 见沈如意还是不动筷子，只望着碗里的炒蛋发呆，华康顺又催促了遍，还拾起筷子，把筷子塞进沈如意的手里，又把盛了满满一碗的炒蛋往沈如意的跟前推了推。 沈如意望望碗里的炒蛋，又看看手里的筷子，最后又抬头看向了满脸期待的华康顺。 她在心中长叹了口气，接着又深吸了口气，对华康顺说道：“那祖父，我开始吃了。” “嗯嗯嗯！吃吧！吃吧！好好吃！你祖母吃炒蛋的时候可香了，你也要吃得香香的！”华康顺提出了要求。 沈如意傻眼了。 还要吃得香呀！ “快吃！”华康顺又开口催促了。 沈如意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挤出“我好好喜欢吃炒蛋”的表情，然后开始埋头吃起来。 在沈如意与炒蛋各种奋战，华康顺满面笑容的看着沈如意艰苦奋战的时候，厅堂里的另外俩个人，严建元和沈芳菲正在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沈芳菲，眼睛瞪得就跟铜铃那般大，眼神中并充满了熊熊的滔天怒火。 没想到！没想到母亲竟然这般的羞辱如意！ 刻意刁难如意不说，还骂如意是哈巴狗！ 要不是父亲酒后吐真言，就这么无意中说出来，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就这么被瞒在鼓里了！ 母亲，母亲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是人老眼花了吗？ 把个低贱的下人当成是如意不说，这会儿真的如意就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却没有看出来！ 沈芳菲好生气好生气。 除了生气之外，她还好心疼。 沈芳菲望向了正埋头吃炒蛋的沈如意。 当时的如意肯定很难过，难过亲祖母没看出她，还这般的羞辱她，辱骂她。 她也好后悔。 后悔没有陪着如意回来，致使让如意一个人面对着老眼昏花又满嘴刻薄的母亲。 想到这里，沈芳菲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狠狠地瞪向了严建元。 都是他！ 都是他出的馊主意！ 要不是他提出让晓雪替代如意进祠堂，如意今天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和屈辱。 第二百一十七章催促 面对沈芳菲愤恨的眼神，严建元满脸的无奈。 他压低了声音对沈芳菲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再露出这副恨不得要把我给恨死、杀死的恐怖表情了。自从昨天让晓雪代替如意进祠堂，只要如意稍微受了点点的委屈，你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可别忘记了，当时你也是同意的，别一不顺心就把气往我身上撒。再说了，让晓雪代替如意进祠堂，还不是为了如意着想？她才从外游历归来，本来就已经够劳累了，还没有好好歇个够呢，又被老太太给砸伤了额头，这样的她再去祠堂，待上个三天三夜，她的身子能够受得了吗？” “如意不仅仅是你的女儿，那也是我的！” “虽然不跟着我姓，可我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呀！总不能说，她不跟着我姓，我就不把她当闺女了吧！我要不是为了她着想，我也不会冒着会被老太太发现，然后被老太太狠狠责罚的风险之下，想出这个主意来。你可是知道我最怕老太太的，为了如意的身子，我也真的是豁出来了！” 沈芳菲被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响都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严建元望向了相处得很是融洽的祖孙俩，继续对沈芳菲说道：“刚才都已经答应了父亲和如意，下午还要带如意好生玩乐玩乐，让她轻松轻松的。如果你还这副面孔对着我，那我也没有心情陪你们出去了！” “你！”沈芳菲被严建元这句威胁的话给气到了。 “我什么？”严建元满脸的无辜样子，说道：“没办法呀，你会生气，难道我就不会生气了吗？你跟你母亲一样，一有不顺心的就拿身边的人撒气，我又不是木头人，次数多了，我也有脾气的好吗？你看看你父亲，你母亲发了这么多的脾气，父亲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随便你母亲发火，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可再老实的人也有几分泥性子的，今个儿可不就雄起来，扬言要离开你母亲，主动让你母亲写休书？你不会也让我跟你父亲一样，主动求被休弃的吧！” 沈芳菲嘴角噏噏。 最终抬起手，朝严建元摆了摆，说道：“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严建元毫不示弱地轻哼了一声，说道：“这话说得，好似我愿意跟你吵架一样，何况每次吵架的时候，都是你主动找我吵的。” “你！”沈芳菲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火气又要往上升。 沈如意吃了三四口炒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想要不吃，可祖父盯着她，还不断地催促着，沈如意实在不忍忤逆祖父，就想找找外援，目光就瞟向了严建元和沈芳菲。 刚好，见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你一句我一句的，看样子要大吵起来。 沈如意连忙捧着小碗站了起来，挤到他们的中间，当作不知道他们在闹不愉快一样，快速地把碗中的炒蛋拨到严建元、沈芳菲的碗里，说道：“祖父说喜欢看我们吃炒蛋的样子，我们快吃给他看吧！” 都说儿女是父母之间的调和剂。 果不其然。 经过沈如意这么的一搅合，严建元、沈芳菲不再争吵了，俩人齐齐瞪着碗里的炒蛋。 他们对于炒蛋也不是特别的喜爱。 尤其还这么的多！ 严建元、沈芳菲夫妻俩个，步调一致地望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快速捧着小碗回到座位里，用自己的双手把小碗盖得严严实实的，以免严建元、沈芳菲把炒蛋还给她。 华康顺看着沈如意这小动作，哈哈大笑了起来，手指点了点沈如意，说道：“分明是你吃腻了炒蛋，不想再吃了，还冠冕堂皇的把我给拉扯出来，当挡箭牌。你这小妮子，可真是滑头！太滑头了！” 沈如意嘿嘿地笑着。 严建元、沈芳菲则是望着碗里的炒蛋，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又无声地笑了起来。 顿时，厅堂里的气氛是一派和谐。 等早饭吃完，都已经是巳时末，差不多就可以吃午饭了。 华康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严建元他们一家三口说道：“你们出去玩吧，到外面吃去吧，我没有事，我现在只想睡觉，好生地睡上一觉。”说完，推开身后的椅子，从座位上出来，朝外面走去。 沈芳菲、沈如意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 华康顺朝着她们摆摆手，说道：“别扶！别扶！我还没有老呢，能够自己走路。” 又催促沈芳菲说道：“房间呢？房间在哪里？你随便找个人给我带路，我自个儿过去就成，你们三个还是尽快出去玩吧。那个什么，玩乐一刻值千金，别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上费时间了，你们还是抓紧出去，出去吧！”挥挥手，催促着他们离开。 沈芳菲、沈如意哪里放心得下华康顺。 俩个人亲自扶着华康顺去厢房。 一走进厢房，华康顺再次挥开沈芳菲、沈如意搀扶的手，说道：“好了好了，都已经把我送回房间了，你们就别担心我了，我真没有事情。我现在好困好困，要睡觉了，你们总不能要看着我睡觉吧，你们愿意干这么无聊的事情，我可不愿意，被人盯着睡觉，我还怎么睡得着觉呀！”伸手去推搡着沈芳菲、沈如意出去。 别看华康顺脸庞红红的，双眼也朦胧着，满脸醉意的样子。 可力气却是不小，一下子就把沈芳菲、沈如意给推到了门外去。 当然了，这也是沈芳菲母女俩不敢跟华康顺对着来，伤到了华康顺的缘故。 在她们一被华康顺给推出来，华康顺就当着她们母女俩的面，把门给紧紧地合上了，并且还上了门闩，显然是不想让她们再进来，还在屋子里冲着门外的沈芳菲、沈如意说道：“别傻站着了，快出府玩去，好好享受你们一家三口的快乐时光吧。” 沈芳菲趴在紧闭的房门上，不放心地叮嘱说道：“父亲，等下我找俩个稳重机灵的小丫头守在你的门口，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大声叫一声。” 华康顺在房间里应道：“嗯，我知道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委屈不了自己的。” “那，那我们走了。”沈芳菲说道。 “走吧走吧，你们早该走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华康顺出声轰赶着。 沈如意趴在门边，小声说道：“祖父，我会带礼物给你的。” “嗯嗯，快点出府去，给我带礼物吧。”又是一变相的催促。 沈如意冲着沈芳菲，眨眨眼，笑着说道：“看来祖父很嫌弃我们呢，我们赶快走吧。” 沈芳菲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奈般的摇了摇头，说道：“老小孩，老小孩，你祖父现在就是那老小孩，得要哄着他，顺着他才行。” 沈如意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 其实如祖父这般的老小孩，还是很好应付的。 怕就怕祖母那样的。 一不顺心就大发脾气，不分场合的发脾气，拿到什么就砸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路上 在沈如意他们准备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午时时候了。 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沈芳菲是眉头直皱，说道：“这个时候出去，得要被晒到了。” 严建元说道：“我们出门有马车，坐在马车里又怎么会被晒到？等下了马车，我们就直接坐在屋子里，在屋子里就更晒不到了，还能够喝喝茶，吃吃点心，听听戏，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会被消磨光。” 闻言，沈芳菲斜睨了眼严建元，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嘛。” 严建元摊摊手，说道：“我又不是你，家里家外都需要你一手操持，我就是一个闲人，吃闲饭的闲人。这闲人天天待在屋子里头，不是一天天变傻，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我不想成为傻子，可不得为自己寻乐子吗？” “哼！”沈芳菲的口才不如严建元的好，见说不过他就只好哼几声回应。 严建元不理会她，率先上了马车。 沈芳菲冲着严建元的背影瞪眼。 沈如意见了，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不知道在别人的家里，父母都是怎么相处的。 反正在她家里。 母亲、父亲一天里总要拌几回嘴。 呃，也不对。 沈如意仔细对比了下从前。 从前父亲大部分都是对母亲很相让的，就算是母亲不对，找父亲扯几句，父亲大部分的时候是充耳不闻，要么躲一边去，不会跟母亲怼起来。 沈如意就抬头望了望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心想着，大概是天气太热了，热得心里烦躁了。 然后又对比起来了祖父母。 这对老夫妻…… 沈如意想想就要叹息。 “如意，发什么愣呢？快上马车，小心被太阳晒到了。”见沈如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芳菲轻轻拍了拍沈如意的肩膀，催促说道。 “哦。”沈如意回过神来，回应说道：“这就来。” 在外游历几天，沈如意身手变得矫健不少，不用人扶，轻轻松松地就爬上了马车。 一家三口挤在马车里。 严建元、沈芳菲各占据一边，沈如意看着，就去挤沈芳菲的位置，说道：“娘，麻烦您往爹那边靠靠，我要坐在这里。”边说着话，边使劲地挤了进去，然后光明正大地去轻轻推搡着沈芳菲，让她的身子紧挨着严建元。 沈芳菲知道沈如意是怎么想的。 这是在努力调解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 沈芳菲也不想沈如意担忧，就顺势坐了过去。 严建元显然也不想在沈如意面前跟沈芳菲再闹腾起来，也没有挪位置，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沈芳菲靠过去，紧挨在他的身上。 沈如意见了，就不由在心中大松了口气。 有祖父母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她的父母也跟祖父母一样，整日里大吵大闹的。 马车缓缓行驶着。 外面的景物在不断地倒退。 随着马车行驶到闹市区，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还有各种人的交谈声音，不断地传进马车里，这也衬托得马车里有些安静。 因为严建元、沈芳菲都不主动开口说话。 沈如意少不得又要费心思调动起气氛，撩起车帘子，说道：“外面可真是热闹呀！” 沈芳菲疼爱女儿，当然不忍心看女儿说话没人回应了。 于是，她探头朝外面看了眼，说道：“外面的确是很热闹。” 沈如意就问沈芳菲说道：“我们要去哪里？”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这个就得要问你爹了。” 沈如意撒娇地摇晃了下沈芳菲的手臂，说道：“娘，您帮我问问爹吧。” “这……”沈芳菲斜睨了眼靠着窗户假寐的严建元。 “娘……”沈如意拖长了尾音，撒娇说道：“娘，您最好了，您就帮我问问吧。” “那……好吧！”沈芳菲无奈应下。 沈如意就满带期盼地望着沈芳菲。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指头戳了几下严建元的手臂。 严建元没有睡着。 刚才沈芳菲母女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不过，他当着不知道的样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询问沈芳菲道：“什么事？” 沈芳菲说道：“如意想知道等下我们去哪里。” 沈如意插嘴对严建元说道：“不是我想知道，娘也想知道。” 沈芳菲嘴角噏噏。 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严建元瞄了眼沈芳菲，对沈如意说道：“这个时候是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刚吃了早饭不久，外面的太阳又这么大，逛街什么的肯定是不合适的，就先找家能够听书的茶楼，消遣消遣吧。等太阳不大了，也不这么热了，我们再沿着街面慢慢走，慢慢逛。” “好！都听爹的！我和娘都听爹的安排！”沈如意挽着沈芳菲的胳膊，甜甜地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严建元探出身子，跟赶车的车夫说了声，让车夫送他们到附近茶楼。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茶楼就到了。 看门面就知道这个茶楼规模不小。 茶楼三层高，开了六扇门。 门口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 还未走进茶楼，就听见一阵阵的喝彩声。 看起来很热闹。 因为生意好，茶楼已经没有包厢了，严建元他们就在大堂里坐下。 一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 沈如意他们家三口人，还空了一个位置。 也因为空出个座位来，时不时地有人过来，询问能不能拼桌。 来问拼桌的也都是男人。 年轻人，老头子都有。 沈芳菲觉得没有坐在包厢里，就已经够委屈沈如意了。 如果这会儿子还要跟人拼桌，拼得还是外男，沈芳菲当然不愿意。 来一个打发一个。 在断断续续地打发了四五个来询问能否拼桌的男人之后，沈芳菲觉得烦了，对严建元说道：“你能不能想法子弄个包厢？” 严建元磕着瓜子，说道：“包厢都有人了，你让我上哪里弄去？何况，我也不过是个吃闲饭的闲人，又不是那什么名门之后，或者权贵之家的公子哥，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脸面让那些已经坐在包厢里的人让出包厢来？你还是安静点，别折腾了，如意都没有说什么呢，就你叽叽喳喳的，事儿特别的多。” “我……”沈芳菲的怒火被严建元拱了起来。 张嘴就要跟严建元吵架的时候，沈如意连忙插了进来，劝说沈芳菲说道：“娘，坐在包厢里听书虽然很好，不会被人时不时地打扰，可坐在这大堂里也不错呀！热热闹闹的，听得也更仔细些，还能够跟大家一起喝彩，多好呀！我们就不换包厢了，好不好？” “如意……” 沈如意把桌子上的点心、炒货等放在了那空的位置上，然后对沈芳菲说道：“这样用吃的占住了位置，别人见了，也不会再来询问拼桌不拼桌的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街上 沈芳菲见了，长叹了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沈如意连连摇摇头，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够跟爹和娘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委屈，还觉得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闻言，沈芳菲爱怜地摸摸沈如意的脑袋，眼里的心疼更加的加深了。 一家三口经过刚才换包厢的事情，又开始陷入了沉默。 严建元边磕着瓜子，边盯着戏台上的说书人看，时不时地还跟着周围人的拍手叫好。 沈芳菲对这些不感兴趣。 可不听说书的人讲那些奇闻轶事就不免觉得无聊，沈芳菲就把整叠的瓜子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又让店小二送来空的小碟子，就这样默默的剥着瓜子给沈如意吃。 沈如意是既不喜欢听说书，也不喜欢吃瓜子。 两样都不干的话，那就太无聊了，干坐在那里。 沈如意就给自己找活干，那就是把沈芳菲剥的瓜子，悄悄地挪给严建元。 三个人就这么无趣地消磨着时光。 沈如意坐得腰酸背痛。 为防母亲又跟父亲吵起来，就算腰再酸，屁股再痛，沈如意也忍着，甚至连伸伸懒腰也不敢。见外面的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咕叫了，沈如意问严建元，说道：“爹，我们等下要去哪里？是回府，还是去找个酒楼吃饭？” 严建元喝了一下午的茶，吃了几碟子的炒货，肚子是并不饿的。 他想了想，就说道：“回府还太早了些，我们到外面逛逛吧，看看哪家好就去哪家吃饭。” “好！”沈如意挽着沈芳菲的胳膊应下。 夜幕已经降临。 外面的人流比白天里少了不少。 严建元在前面走着，沈芳菲、沈如意走在他的身后，一家三口缓慢地往前移动。 在走到家银饰店铺时，沈如意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游船回来的时候，路上看见父亲大包小包地走进了永兴银楼。 在永兴银楼里，父亲买了支镶宝石的金簪子，还有一对南珠的珍珠耳环。 根据永兴银楼的罗掌柜说，父亲买簪子和耳环是送给妻女的。 然而，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也不见父亲把簪子送给母亲，把耳环送给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人不是父亲。 可心里的小人告诉她，她真的没有看错，那天看到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父亲……父亲之所以久久没有拿出簪子和耳环送给她们母女俩，是要给她们惊喜，还是另外有对母女要送…… 想到这里，沈如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后面的那个猜测，她不敢再去深想，就怕她的胡思乱想是真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除了问了当天的门房小厮，父亲有没有大包小包的拿进府里，得到没有的回复之后，她就没有再深查下去，去调查父亲，调查他身边的人。尤其那天之后没几天，父亲的弟弟、弟媳向她打秋风，她就又自动的为父亲找了个理由解释，解释父亲那天大包小包是为了补贴他的家人。 “如意，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沈芳菲见沈如意呆呆愣愣的，眼睛还朝着街边的一家银饰店铺看着，沈芳菲就问沈如意说道：“你想进去看看？” 沈如意想了下，遂而点点头，说道：“我想去看看。” 她想进去看看首饰，再看看爹的反应，打探打探下他，早些日子买来的首饰是打算送给谁的，是再过些日子给她们母女，还是另有其人。 这件首饰的事情就好似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间。 她觉得自己再不能逃避下去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事情的，她得要面对，勇敢的面对，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她都要去挖掘出来，把心中的那根刺给把除掉。 “那好，我们就进去看看。”沈芳菲完全依着沈如意，还对前面走着，并未发觉她们母女俩已经停下脚步的严建元，说道：“如意要看看首饰，我们陪她进去看看吧。” 严建元听到沈芳菲的话，回转过身子来，略带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看什么首饰？你们的肚子都不饿吗？”又抬头看了看这银饰店铺，满脸嫌弃的说道：“这家店太小了，能有什么好首饰？就算要买，也要去大的银楼，让银楼的掌柜把他家的好东西送到我们家，让你们慢慢地挑选，这样才符合你们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 可这会儿子，因为沈如意想到了之前严建元亲自去挑选首饰的事情，然后现在听到了他这句话，只觉得满满的讽刺，并还觉得父亲是故意加上这句话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想的。 这越想，脾气就会越暴躁。 此时此刻，沈如意也想像沈婉柔那般，对着严建元大吼大叫。 可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会上瘾的，然后最终也变母那样，随时随地，只要不开心就生气，就发火。 她不想变成那样。 于是，吸气再吸气，忍了又忍，沈如意这才把胸间的不满和怒气给暂时压了下去。 正想心平气和的跟父亲说话，用撒娇的方式让他陪自己和母亲去店铺里看看的时候，母亲快她一步，阴沉着脸，训斥父亲说道：“严建元！你什么意思？自从出了府，你不高兴都快一整天了！让你陪着我们母女俩就这么让你不高兴吗？你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我来就好了！干嘛对如意阴阳怪气的？” 严建元反驳说道：“我哪里不高兴了？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 “实话？什么实话？不耐烦陪我们的实话吗？”沈芳菲追问说道。 “我哪里有这么说了？”严建元觉得委屈。 “哪里？你刚才就说了！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你都不愿意陪如意去看看，还扯出什么理由说，说这家店子太小，没有什么好首饰。你都没有进去看看，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好首饰？还是你曾经陪其他女人去看过？” “你！你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 “怎么，嫌弃了？” “怎么又跟嫌弃扯上关系了？可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爹、娘，你们别吵了！大家都看着我们了。”沈如意努力挤在他们的中间，劝阻他们。 第二百二十章氛围 闻言，沈芳菲环顾了下四周。 还真的是。 因为她跟严建元的争吵，原本人来人往的人流渐渐停下脚步，对着他们一家子指指点点。 沈芳菲还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泼妇的事情，跟丈夫在大街上吵吵嚷嚷的，面色不由发红了起来，强撑着对沈如意说道：“我们没吵，我们只是……只是起了小小的争执。”又对那些围观的群众们说道：“好了，各位都散去吧，散去吧，没有什么好看的。” 在人群渐渐散去之后，严建元对沈芳菲说道：“你的脾气可真是跟老太太一样一样的。” 说完，又对沈如意说道：“你可别学你祖母，还有你娘，不然我迟早会被你们给折磨死。” 沈如意嘴唇微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子不嫌母丑。 虽然沈芳菲对于沈婉柔的坏脾气很反感，也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跟沈婉柔一样。 可听见严建元这么的说，还在外头说她和她母亲，沈芳菲心里头是不高兴的，很不高兴。 尤其严建元还把自个儿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女儿给牵扯进来，沈芳菲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暴脾气就不由再次爆发了开来，道：“严建元，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在我沈家，我们给你气受了，你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娘，您别再说了。”见沈芳菲又爆发了，沈如意连忙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一边去。 沈芳菲想拂开沈如意的手。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沈如意就连忙又去劝严建元，说道：“爹，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引得你们吵架。” “如意，这事情跟你无关，是你爹……” “娘！”沈如意对着沈芳菲摇摇头。 沈芳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把到了喉咙口的话给吐出来。 安抚完沈芳菲，沈如意又继续劝说严建元，道：“爹，您刚才说得对，这家银饰店看起来不大，估计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银饰。我还是找家大的银楼，好比永兴银楼，让他家的掌柜把最近时兴的首饰送上门来，慢慢挑选，到时候也请爹帮着给我和娘掌掌眼。” 在说话的时候，沈如意刻意加重了“永兴银楼”这四个字的语气。 严建元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瞥了眼在极力忍着脾气的沈芳菲，继而对沈如意说道：“幸好你没有随了你娘，还有你祖母。” “爹！”沈如意叫了声严建元，让他不要再说了，免得又引起新一轮的争吵。 严建元很不以为然，张嘴就要说什么，可见沈如意满脸哀求的样子，两只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严建元张了张嘴，轻轻嘟囔了几句，最终没有说出很难听的话来，引爆沈芳菲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伸手拍了拍肚皮，转移话题，说道：“耽搁了这会儿子，我的肚子更饿了，我们赶快找家酒楼，把肚子给填饱吧，吵架是不能填肚子的，只能越吵越饿。” “哼！也不知道是谁存心找吵架的！”沈芳菲横了眼严建元。 严建元丝毫不畏惧，大步走在前头。 沈芳菲在后头气呼呼的。 沈如意看着，只觉得全身无力，还有无尽的劳累。 她父母这样的相处模式，真的很不正常！ 因为才刚吵架过，沈芳菲、沈如意都没有什么胃口，唯有严建元吃得香甜，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他解决的，甚至还干下了两碗白米饭。 这样的没心没肺，沈如意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吃完晚饭，在街上溜达了会儿，买了给华康顺的礼物，一家三口就打道回府了。 华康顺没有回庆荣堂，还留在佰草院。 见他们回来了，华康顺朝沈如意招招手，问道：“在外面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沈如意不想华康顺担心，笑着点点头，说道：“挺开心的。” 华康顺听了，就说道：“那明天再让你爹和你娘带你出去玩。” 没等沈如意说话，严建元揉了揉腰，做出很劳累的样子，说道：“我不行了，我明天要休息休息。如意，明天就让你娘陪你出去吧。” 沈芳菲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沈如意见了，连忙赶在沈芳菲开口说话之前，道：“我也挺累的，好久没有如今天这般，到处走走了，双脚就跟灌了铅一样，特别的重，根本不想动弹，估计明天我能够起床都算好了。”又对沈芳菲说道：“娘，明天我们全家都在家里，我们好久没有团聚团聚下了，就算不说话，只要彼此坐在一个屋檐下，互不干扰的干着自己的事情也好，想想我都觉得温馨，觉得温暖，觉得有爹和娘在，我好幸福。” 沈如意的这番话，让沈芳菲听后，整颗心顿时都柔软了起来。 她探手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压着对严建元的各种不满，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要让我家的如意幸福，永远幸福。” 华康顺笑着对沈如意说道：“那明天再加我一个，如意会不会觉得更幸福？” 沈如意满脸笑容，说道：“那是自然的！” “希望你祖母别像今天一样，突然之间过来。”华康顺由衷地感叹。 提起沈婉柔，沈芳菲、沈如意，甚至是严建元，面色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祖母，明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沈如意不确定的说道。 华康顺探手，说道：“谁知道呢，你祖母这人行事向来是没有章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这个的确是的。 沈如意的脸不由苦了起来。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晓雪，祖母口中卑贱的下人。 如果祖母来的话，那她就没有好日子了，母亲看着也肯定会不开心，继而又是一番争吵。 华康顺就提议说道：“明天我们还是出去吧，也不到处逛，就去白马寺吧！如意在那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对白马寺肯定也相熟的，如果不累的话，就周边走走，累了就在厢房里待着，跟在家里也是差不多的。” 沈如意没有异议，她望向了沈芳菲和严建元。 沈芳菲当然也没有意见的。 那就只剩下严建元了。 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严建元想了下，就说道：“那好吧，去白马寺。” 第二百二十一章夜谈 敲定了明天的行程，华康顺满脸笑容地离开了佰草院，回庆荣堂去了。 因为今天大家也挺累的。 华康顺离开后，严建元也回房间了，而沈芳菲是跟着沈如意回厢房，今晚也仍旧陪她睡。 沈如意望着指挥着小红铺床的沈芳菲，皱紧了眉头。 等小红把床铺好，她拉着沈芳菲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然后瞟了眼不远处的正房，对沈芳菲说道：“娘，我可以一个人睡的，昨晚上不就没有再做噩梦了吗？爹今天看起来情绪不对，平日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您要不要回去，跟爹好好谈谈心？” “谈心？”沈芳菲顿时露出满脸的不耐烦，摆摆手，道：“我跟他没有什么心可以谈的。” “娘！”沈如意拉着沈芳菲的双手，劝说道：“您这样可不行的！您看祖父，跟祖母整天吵吵闹闹的，但是从来没有分开住过。今天虽然差不多整天都待在佰草院里，可到了晚上，该睡觉了，他老人家还不是回去了？这夫妻一旦有了矛盾，是不能远远躲开的。这越躲，夫妻之间的情分也会因为躲而变得单薄了起来。” 沈芳菲没有应下回正房。 她露出笑脸，轻轻捏了捏沈如意的脸庞，打趣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娘说起夫妻之间的情分来了？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好似你成过亲一样。” “娘！”沈如意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跟您说正经的呢。” 沈芳菲说道：“娘跟你也在说正经事情呀！如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担忧，害怕我跟你爹之间有矛盾，更害怕这矛盾会越来越大，最后到了不能调和的地步。但是你年纪还小，没有成亲不知道。夫妻是不能长时间的分开，可适当的分开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爹最近阴阳怪气的，不管说什么话都能够跟我吵起来，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所以我想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让他好好反思反思。要不然，我这么凑过去的话，他会觉得我对他会事事谦让，将来他的脾气也会越来越大，我们家就真的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沈如意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有。 所以，对于男女之间出现了问题之后，该怎么调和，她也不是很懂。 只隐隐约约觉得，还是不要经常分开的好。 可现在听了她娘的话，她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沈如意在心底琢磨了好久，然后对沈芳菲说道：“那今晚您就留下来，跟我一起睡，可明晚的话，您就该回到正房去了，都连着两晚冷着我爹了，也够了，也足够让我爹好好冷静，好好反思了。” 明晚的事情，明晚再说。 沈芳菲在心里说着。 面上却是满脸慈爱的样子，轻轻抚摸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好！听你的。” ………… 庆荣堂。 华康顺踏着月色归来。 庆荣堂还是如往常那般，十分的压抑，就连虫鸣声都比别处小声，好似会惊动了这院子里的主人，引得主子烦，然后把它们给消灭了。 “太老爷，您可总算回来了！”曾嬷嬷站在门口，远远地见到了华康顺的身影，她回头看了下靠坐在临窗大炕上的沈婉柔，随后大松了口气，满面笑容地去迎接华康顺，道：“老夫人自从佰草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屋子里，连晚饭都没有吃，而且也没有砸屋子里的东西，很不对劲。” 最后一句话，曾嬷嬷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深怕会被屋子里的沈婉柔听去了。 “哦。”华康顺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见华康顺很冷淡的样子，曾嬷嬷被语凝住了，可又想到屋子里静坐的沈婉柔，怕她现在的沉默只是是暴风雨的前奏，曾嬷嬷不得不鼓足了勇气，再对华康顺说道：“您要不要去看看老夫人？劝老夫人多少用点饭？” 华康顺闻言停下脚步，望向了曾嬷嬷。 曾嬷嬷被看得心虚，低下了头去。 在以外华康顺会跟沈婉柔冷战到底的时候，曾嬷嬷的耳边传来了华康顺悦耳的声音，说道：“你去厨房准备桌好克化的东西，还要清淡点的，另外再准备几壶后劲较小的酒来。” 曾嬷嬷听了，高兴得都快飞了起来，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去厨房准备。 华康顺继续往前走。 沈婉柔有听到华康顺跟曾嬷嬷的对话，见华康顺走进来，她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不过虽然看起来挺冷漠的，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比刚才柔顺了许多。 华康顺在沈婉柔的对面坐下。 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沈婉柔也没有。 不由得，屋子里的气氛就不免有些尴尬，还有浓重的压抑。 不过，俩人都习惯了这种气氛。 因为自从他们成亲几十年来，每月……不，应该说隔三差五的都会有这样的时候。 所以，他们都习惯了，也从不觉得这样的气氛有多么的难熬。 就跟在比赛谁先说话，谁就会输一样，华康顺、沈婉柔都紧闭着嘴巴，没有主动打破现在的沉默，甚至就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俩人都低着头，没有看着对方。 大概两刻钟左右，曾嬷嬷领着小丫鬟进来摆上了迟来的晚饭。 曾嬷嬷见华康顺和沈婉柔谁也不理谁的样子，她深吸了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对沈婉柔说道：“老夫人，太老爷听闻您还没有用晚饭，就特意让老奴去厨房弄些好克化，又清淡的饭菜来。看在太老爷如此心疼您的份上，您就赏脸吃几口吧，也免得饿坏了身子，太老爷看着心疼。” 沈婉柔斜睨了眼华康顺。 华康顺没有反驳，他站起来，坐在了饭桌上。 虽然没有说话，可行动上却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了，他希望沈婉柔去用饭。 沈婉柔见了，脸上的冷意消融不少，从临窗大炕上下来，坐在了华康顺的对面。 曾嬷嬷连忙给沈婉柔布菜。 华康顺对曾嬷嬷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布菜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曾嬷嬷就看向了沈婉柔。 沈婉柔对着曾嬷嬷点点头。 得到了沈婉柔的允许，曾嬷嬷这才带着屋子里的小丫鬟们离开。 第二百二十二章年轻往事 “吃吧！”华康顺盛了半碗的小米粥放在了沈婉柔的面前，又用公筷加了几筷子沈婉柔平时爱吃的小菜，放在她跟前的小碟子里，然后不冷不淡的说道：“别跟自个儿身子较劲了！说起来该生气的是我才是，你生什么气？” “我不该生气吗？”听到华康顺这话，沈婉柔的火气一下子就飚了上来。 华康顺扯了扯嘴角，哼笑了一声，说道：“生气？你哪年不生气？哪天不生气？现在更是发展到，几乎每个时辰都在生气。我说，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气可以生？” “我生的气可多了！”沈婉柔冲着华康顺大嚷道。 “多？”华康顺摇摇头，说道：“说来说去，你生气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情而已。” “那是我的使命！”未等华康顺把话给说完，沈婉柔就先梗着脖子抢话。 “是呀，你的使命，你生来就是沈家的人，肩膀上肩负着沈家的未来，就算已经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你的心还留在沈家未来上面，不肯休息任何一刻的功夫，恨不得沈家立即就能够一飞冲天，凤凰腾达。但是事与愿违，沈家并没有在你的期盼之下，逐渐成长，远超往日的辉煌，所以你魔障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如意身上，恨不得她立即就能够成为响彻朝野的女医。但是婉柔呀，你就没有想过，以如意的资质，她能够达到你的期望吗？也不应该怎么说，如意是芳菲生的，芳菲的资质已经摆在那里了，当个守成的家主都很吃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芳菲的血脉里有我的一半，我对医道这方面一窍不通，芳菲生下如意，带着我那一半不懂医道的血脉传到了如意身上，所以如意……估计也要让你失望了。” 听到这话，沈婉柔的面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想也没想的，就拿起华康顺给她盛的粥给砸到了地上去，并且怒指着华康顺，厉声警告说道：“你别再拱我的火！你是知道我脾气的！” 虽然砸了碗筷，但是对比沈婉柔平时的行为来看，她现在已经算是控制脾气了。 她会控制脾气，全因为今天白天华康顺的话。 华康顺竟然提出要她写休书。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让她觉得，华康顺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她还是很爱华康顺的。 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娶华康顺进门，成为沈家的上门女婿。 所以，见华康顺真的生气了，她也就不会如往常那样，对华康顺各种的随意辱骂砸打。 夫妻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沈婉柔现在为了顾及到华康顺的心情，她在努力的隐忍着自己的脾气，可华康顺是不想再忍了，又开始开口说话，而且是再次重击沈婉柔的心脏。 华康顺对沈婉柔说道：“今天的事情，让我想到了很多很多，看你对着芳菲大发脾气，看着你对如意的各种殷殷期望。我就想着，要是当年进沈家门的人不是我，而是跟你有着同样家室，也是杏林之家出生的富家公子的话，你今天会不会不用这般，疯一般的责骂着芳菲，鞭笞着如意，她们两个也不用受你的淫威，而整天里觉得压力甚大了。” 沈婉柔皱着眉头，呵斥说道：“华康顺，我看你是不是太闲了？整天里都在瞎琢磨什么东西？什么当年不当年？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现在要给我认清事实，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这是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现实！你也别想甩开我！我不会给你休书，让你离开沈家的！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沈婉柔霸道的话让华康顺笑了起来，说道：“你的脾气呀，还真是跟当年一样。当年才跟我初次见面，你就跟我说，我是你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休想夺走我，还说有女人胆敢跟你竞争的话，你就会让那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沈婉柔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而且，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沈婉柔的面色有些发白，有些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尤其是她的身后，沈婉柔用余光瞅了好几回，就怕有谁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把她给害了一样。 对于沈婉柔的异常，华康顺是看在眼里的。 他没有作声，任由沈婉柔在那里不自在着，而且也好似知道沈婉柔在害怕什么般，华康顺也非常明显的，时不时地抬头朝沈婉柔的身后看，好似在沈婉柔的身后真有什么东西在。 华康顺的举动让沈婉柔更加觉得她的身后有什么不妥当了。 她想站起来，换个位置。 可抬头看到华康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沈婉柔的心里就突然“咯噔”了一下。 想了又想，沈婉柔最终放弃了换位置的念头，稳稳当当地坐在原位上，也克制着自己别往后看，并挺直了背脊，回答华康顺刚才的话，说道：“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年轻人抛下个狠话也是正常的，没有想到你会记到现在。年纪大了，处理事情的方式也跟年轻时候不同了，如果换做我现在的心境回到从前的话，我会跟那些喜欢你的姑娘们说，你们能够喜欢康顺，我很高兴，因为有越多的姑娘喜欢他，就越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我挑选的男人是优秀的！我没有看走眼！所以，我不会阻拦你们对康顺的喜欢。当然了，想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康顺也不会离开我而选择你们，因为我也是很优秀很优秀的女人，康顺不会因为你们而放弃我。” 说完，还问华康顺说道：“怎么样？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好不好？” 华康顺给自己倒了杯酒，轻笑了几声，说道：“没想到呀，没想到你平日里炮仗一样的脾气，这会儿子竟然会这般心平气和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以为你会一直秉持着年轻时候的风格作态，向那些喜欢我的姑娘们下威胁书，敢对我有任何念头，甚至有点点喜欢的话，就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话，华康顺又轻笑了几下。 面对于华康顺话里和笑声中的嘲讽，沈婉柔的面上渐渐爬上浓重的不自然，还有恼怒。 他还想要自己怎么样？ 她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够赔小心了，还这般不依不饶！ 不由得，沈婉柔的怒气开始渐渐往上攀升，隐隐有狂风暴雨来之前的前奏。 第二百二十三章退让 华康顺瞥了眼沈婉柔，嘴角微微勾起，对着沈婉柔连连冷笑了起来。 在沈婉柔的注视下，华康顺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沈婉柔敬了一下，然后酒杯朝下，把酒杯里的清酒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嘛？”沈婉柔怒视着华康顺。 华康顺没有说话。 他把倒空的酒杯重新放在桌子上，之后执起酒壶，把空的酒杯注满酒。紧接着，就跟刚才一样，华康顺先是向沈婉柔敬了下酒，然后把酒杯的酒洒在了地上，这样连续做了三次，华康顺才罢手。 往地上撒三次酒，是敬给逝去的故人。 沈婉柔的面色不由变得铁青，尤其在想到什么之后，她的铁青之中还带有了点白。“你，你这是在诅咒我吗？希望我早点死是不是！” 华康顺斜睨了眼沈婉柔，说道：“你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听到华康顺这反问的话，沈婉柔眼眸中的怒气减锐了不少。 他会这么反问。 那就说明，这洒在地上的三杯清酒，并非是给她的。 华康顺慢悠悠地又给空了的酒杯倒满酒，豪爽地一口气喝完，随后整个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一靠，做出放松的样子，对沈婉柔说道：“这上门女婿终究跟那在自家正常娶媳妇的男人有很多不同，要是我也在自家正常嫁娶的话，你也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 听到华康顺这话，沈婉柔绞尽脑汁地想着今天的日子。 今天是八月二十九。 这个日子很平常，没什么特殊的。 又想到华康顺刚才在地上倒了三杯清酒的事情，沈婉柔仔细回想着在今天逝去的故人。 华康顺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 不过，病故的日子都不在今天。 至于华康顺的其他亲人的话，沈婉柔就没有很在意，放在心上了，毕竟她又不是华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媳妇，要事事都对华家上心，记住华家所有的大小事情，她有沈家的事情要打理，要去忙碌，在她的心里，华家的人和事根本跟沈家没法比，所以她能够分出一丝丝的记忆来记住华康顺父母逝去的忌日，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也因为这样，沈婉柔至今都没有闹清楚，华康顺有几个兄弟姐妹。 他的这些兄弟姐妹，在这几年里有没有去世，也更不知道了。 沈婉柔对华康顺亲人了解太少，所以再怎么回忆，也是想不出今天是华家的什么事情。 索性，她也不费脑子去想了。 可如果不做出点什么反应的话，华康顺心里估计会很不开心的。 沈婉柔害怕华康顺又会借故提起休书不休书的事情，为了讨好华康顺，安抚住他的情绪，沈婉柔也执起酒壶，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注满清酒，随后朝天敬了下，也学着刚才华康顺的样子，把酒杯里的酒倒在了地上，并连续做了三次。 华康顺目光幽深地望着沈婉柔。 对于沈婉柔的举止，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么怔怔地盯着沈婉柔看。 沈婉柔被华康顺看得毛毛的，满身的不自在。 华康顺盯看了会儿，收回目光，给自己的酒杯，还有沈婉柔的都给倒满了酒，然后执起自个儿的酒杯，轻轻碰了下沈婉柔的，说道：“多谢了！难得这会儿子这么的贤良淑德。” 沈婉柔嘴角翕翕，想问到底是华家的谁在今天逝世了。 可见华康顺满脸忧伤的样子，沈婉柔最终还是没有把话给问出口。 哎，还是算了。 她要是张嘴问的话，估计康顺又要借题发挥了。 估计那位逝世的亲人对他很重要，所以今天的脾气才会这么的暴躁，竟然连让她写休书的话都说出来了，平日里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婉柔默默无言。 华康顺也只顾喝着酒。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好久，华康顺喝酒喝得面色发红，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沈婉柔的肩头，说道：“你相信因果循环，坏事做尽会有报应吗？” 沈婉柔皱着眉头望着华康顺，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起这个了？” 华康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好端端，这句话我藏在心里多年了，一直在想着到底有没有因果循环，有没有报应不爽的事情。” 见华康顺两眼迷糊，看起来喝醉了的样子，沈婉柔知道这个时候喝醉的人，跟他掰扯道理，那简直是在给自己找气受，也知道华康顺因为今天是亲人逝世的忌日，心情不太好，沈婉柔也就忍下自己的暴脾气，使出今生最大的耐性，跟华康顺周旋着，说道：“有没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你实在想知道的话，可以盯住那些坏事做尽的人，看看他们最后都会有什么下场，这样你不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吗？” “啪啪！” 华康顺冲着沈婉柔鼓起了掌，说道：“好主意！好主意！这个主意好！” 说着说着，华康顺还冲着沈婉柔咧嘴笑，笑得特别的开心，眉毛都开心得飞舞了起来。 华康顺年轻的时候，那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加上他喜爱读书，沾染上了读书人那儒雅的风范，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就会引来无数少女们放声尖叫，为之疯狂。 沈婉柔当年，也是那可以为华康顺疯狂的少女之一。 她特别特别喜欢华康顺笑。 可华康顺却不怎么爱笑，尤其是发自内心的笑，成亲这么多年了，沈婉柔见到的次数，那真的是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现在见华康顺笑了，还笑得如此的真诚，沈婉柔瞬间被迷住了。 就跟小迷妹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华康顺看。 “康顺呀，如果你能够每天都像现在这个样子，跟我笑，肆意地笑，我估计都不会发脾气了。可是你却鲜少跟我笑，更多的是跟我顶嘴，帮着芳菲和如意她们说话，都不站在我这边，这让我很不开心，你知道吗？你总是说我脾气大，动不动就跟芳菲吵，责骂芳菲，还爱打砸屋子里的东西，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在那个时候，你能够对我笑笑，只要笑那么一下下，我再生气，也没有气了。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在见到你那刻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你黏在一起。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不惜违背家规，也要奋力一搏，跟你在一起。这些的付出，你知道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问话 对于沈婉柔的深情告白，华康顺没有任何感动的样子。 他只是眯着眼睛，盯着沈婉柔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看起来是喝醉了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在沈婉柔以为华康顺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时候，华康顺双手捧起了沈婉柔的脸，表情认真的说道：“我这辈子都会在你身边的！” “真的？”华康顺的这句情话，让沈婉柔感觉晕晕乎乎的，脸颊上渐渐爬上了红晕。 成亲这么多年，华康顺从来没有说过情话。 也许是大概没有说过情话的缘故，沈婉柔觉得华康顺在说那句“我这辈子都会在你身边”的时候，感觉有点在磨牙的感觉，抬头直视着华康顺的双眼，感觉这个时候的华康顺，比平时多了点尖锐。 这种尖锐让沈婉柔非常的不舒服。 尤其在跟华康顺四目相对的时候，沈婉柔觉得华康顺的眼神凌厉得犹如一把开刃的尖刀。 出于本能，沈婉柔下意识地微微侧头，躲避开了华康顺的目光。 “怎么了？怎么不看着我了？害羞了？”华康顺微微用了点力道，把沈婉柔的脑袋给掰正回来，并逼着沈婉柔的双眼跟他对视。 “都老夫老妻几十年了，我害羞个什么？只是……”沈婉柔慢慢跟华康顺的双眼对上，发现这会儿子华康顺眼眸中早就没有了尖锐，只有满目的柔情，还有温情，在望着她的时候，眼眶里还有点点的雾气，在烛光的映衬下，这雾气就跟天上的星星那般，闪闪发亮着，让沈婉柔一下子就沉溺在了华康顺的眼眸之中，把刚才看到的那抹尖锐给抛到了脑后去，并还想着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如意都快到成亲的年纪，她老眼昏花，看错了也说不准。 “康顺，多少年了，你多少年没有这样看着我了。”沈婉柔娇嗔说道。 虽然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摆出小女儿的娇态有些违和。 可眼里出西施。 华康顺眼眸里的柔情越发加重了，柔得都快要滴出水珠来，温声地反埋怨说道：“谁让你之前老是发脾气呢？你一发脾气，就连阎王爷也颤上一颤，我哪里还敢凑上前去，跟你这样的对视。我这么一对视上，你还不得把我给打残了？说我为老不尊，在儿孙面前给你丢脸？” “康顺！”沈婉柔轻捶了下华康顺的胸口，不依的说道：“我脾气虽然大，可你如果像现在这个样子跟我对视的话，我再大的脾气也没有了。” “那我今后就天天这样看着你！让你再也发不来脾气。”华康顺说道。 沈婉柔羞红了脸，连连点头，说道：“好！你今后要这样看着我，这辈子也只对我用这样的眼神。不然的话，我就会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我的脾气可是真的不好的！一发脾气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嗯……”华康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身体的重量也开始全部都了沈婉柔身上。 “康顺？”沈婉柔伸手轻轻拍了拍华康顺的肩膀。 “嗯？怎么了？”华康顺把脑袋依靠在沈婉柔的颈窝里，含糊的问道。 “你喝醉了是不是？”沈婉柔问道。 华康顺摇摇头，很坚定的说道：“我没有！我没有醉！我还可以再喝！” “没有？” “没有！”华康顺的语气比刚才越发坚决。 沈婉柔见了，心里有数了。 康顺是真的醉了。 喝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沈婉柔就半抱着华康顺内室，把他给弄到去。 华康顺一沾上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沈婉柔把放在床里面的被子展开，盖在了华康顺的身上，见华康顺睡得很安稳，沈婉柔想到了“酒后吐真言”这五个字，想到今晚上华康顺的异常，还有他的忧伤，沈婉柔在床头坐下，轻轻拍了拍华康顺的胸口，问他道：“康顺，今天是谁的忌日呀！” 华康顺没有任何反应。 沈婉柔又轻拍了下他，再问了一遍。 这回，华康顺张了张嘴，开始说话了，道：“你，你不是我们华家的媳妇，你不放心上！” 还没有回答，倒是先埋怨上了。 沈婉柔做出伏低做小的样子，说道：“对不起康顺，今后我会注意，会做好华家媳妇的。” “真的？”华康顺不相信地追问道。 沈婉柔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真的！以后以夫为天，事事都尊重你，把你当夫君看待，而不是我的上门女婿？怎么样？” “哼哼，以夫为天是女人应该做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没有做好华家媳妇的过失，你就告诉我，告诉我今天是谁的忌日吧，等来年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让府里茹素三日，烧上一车子的纸钱，告慰那逝去的亡灵，好不好？” 华康顺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不用这些，她不喜欢这些。” “她？是哪个她？女的她，还是男的他？”沈婉柔开始循循善诱，从华康顺嘴里挖信息。 华康顺回道：“是女的她。” 听到是个女的，沈婉柔开始警觉了起来，故意问道：“她是你喜欢的她？” 华康顺点点头，说道：“喜欢的！非常喜欢！” 一听这回答，沈婉柔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老长，面色也是黑黝黝的，非常的难看。 “你非常喜欢的她？你的青梅，还是哪里蹿出来的小妖精！”在问这话的时候，沈婉柔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愤怒得拳头上明显有青筋蹦了出来。 也在这个时候，沈婉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她心底多年的陈年往事。 一想起这个陈年往事，沈婉柔就恨得牙痒痒，脸上充满了恐怖的狰狞，还有杀气腾腾。 在沈婉柔沉浸在愤怒当中的时候，华康顺轻笑出声，说道：“什么青梅？什么小妖精？姐姐要是听到你这话，估计要为我伤心了，伤心我的媳妇对华家的事情是一点都不了解，一点也不关心，根本没有身为的自觉。” “姐姐？你姐姐？”沈婉柔完全惊呆住了。 原来不是青梅，也不是小妖精，而是康顺的姐姐？ 不由得，沈婉柔满脸的尴尬。 “是呀！姐姐，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去世多年了，久得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样貌了。”华康顺忧伤地感叹，“也不知道等我死的时候，下去找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记得我，会不会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太老了，会认不出我来。” 沈婉柔安慰说道：“不会的！既然你们感情很好，她就不会认不出你来。” “真的吗？” “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华康顺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见华康顺睡了，沈婉柔也是在心里长松一口气。 原来今天是她大姑姐的忌日呀！ 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不过看康顺今天这个样子，她倒是有点体会到同胞之间的感情了。 那就是无论对方在不在自己的身边，到了特定的日子都会想到对方，念到对方，甚至为对方伤神、伤心、伤感，变得跟平时非常的不一样。 想到华康顺跟平时的不一样，想到他对自己温柔的说情话，沈婉柔的老脸不由红了起来。 说真的，她挺喜欢今天晚上的华康顺，就好像找到了初恋那种小鹿乱撞，不知所措，还有丝丝甜蜜的感觉，让人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飘荡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讨教 沈婉柔满脸甜蜜地紧挨着华康顺躺下。 华康顺一动不动，看起来睡得非常的死沉，对于沈婉柔的紧挨，他没有任何的感觉。 在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华康顺裹着被子滚到了床里侧。 到了隔天，沈婉柔是孤零零地躺在床的边缘，身上不仅没有被子，离华康顺也很远，在他们中间的空档都可以躺下俩个人来。 “这康顺，年纪都这么大了，都可以当曾祖父了，睡觉还是这么的不老实，明明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可到了天亮，总是一个人滚到角落里。”沈婉柔嘴里嘀嘀咕咕地埋怨着，可手中却很温柔地替华康顺把被子给盖严实了，免得他着凉。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曾嬷嬷带着小丫鬟们捧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沈婉柔怕吵到了华康顺，压低了声音，对曾嬷嬷说道：“去外面洗漱吧。” “是！”曾嬷嬷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床上还在呼呼睡觉的华康顺，恭敬地应了下来，然后带着小丫鬟们退出屋外。 沈婉柔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在临窗大炕上坐下，伸出手来，让曾嬷嬷给她净手。 曾嬷嬷见沈婉柔今天脸色挺温和的，没有如往日那般紧绷着脸，脸黑得就跟别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一样，在看人的时候，眼神里还充满了锐利，曾嬷嬷不由在心里长舒了口气，在伺候沈婉柔梳洗的时候，她就比平时多了点随意，没有那么的紧张，深怕会出一点差错。 沈婉柔感觉出来了。 不过，她也大概知道曾嬷嬷变化的原因。 在梳洗完之后，沈婉柔叫住了要出去的曾嬷嬷，屏退了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问曾嬷嬷说道：“你平日里都是跟你男人怎么相处的？伏低做小，以你男人为天，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让你买西瓜，不敢买芝麻？还是死死地压着他，不让他各种出头，家里不管里外你都抓着，不让他插手，训得他跟下人一样听你话？” 听到沈婉柔这问话，曾嬷嬷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仅愣住了，她的眼眸里还透露出丝丝的惊恐来。 老夫人怎么好端端的问这话？ 这让她可怎么回答？ 因为老夫人不同于其他的女子，不用外嫁，只需坐在家里，聘上门女婿就可以了，而且她还要主持府里上下的事情，掌握着府里所有人的生死，脾气就自然而然的比其他女人要来得强硬，缺少了女人自有的温柔和小意，也因为这样特别看不惯女人对男人俯首帖耳，对男人各种毕恭毕敬。 她身为老夫人的贴身人，自然就更不能对男人如此听话了。 可夫妻相处，哪里真的能够一辈子压在男人头上的？ 这会让夫妻关系严重不和的。 所以，在外面她是强悍的，等到了家里，对自己的男人就跟天神一样，恨不得把他给供起来。也因为这样，面对老夫人的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她对男人如此低声下气，不得劈死她？说假话也不成，会误导老夫人，以为夫妻之间的相处就应该由女人压着男人，这样的话老夫人也会同样的去对付太老爷。 太老爷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平日里也很让着老夫人。 可泥人也有三分泥性，哪里真的会没有丁点的脾气？ 何况，她昨晚在屋子外面伺候，是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听到了老夫人难得的对太老爷各种温柔小意，俩人相处得非常和谐，就是到了现在，老夫人受到昨晚上的影响，脸上竟然露出了丝丝的笑意来，没有如往常那般紧绷着个脸。 所以…… 曾嬷嬷思来想去，打算折中来回答。 她对沈婉柔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都不是？”沈婉柔坐直了身子，询问曾嬷嬷道：“那你们夫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我看你跟你男人很要好的样子，你脸上也没有怨妇的气息，想必是应该过得很和谐，很幸福的。” 曾嬷嬷笑道：“大部分，我跟他过得也算是挺平静的，可嘴唇跟牙齿也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何况是夫妻呢？所以，我跟他也有吵架，不如意的时候。” “那你们吵架的时候，是谁先服软的？”沈婉柔追问道。 曾嬷嬷斟酌地回答道：“都有。” “都有？”沈婉柔问道。 曾嬷嬷点点头，说道：“是的呀！主要看是什么事情，如果是他的错，那肯定是他来道歉，先向我服软，如果是我的不对，我就会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让他开心，变相地向他服软。在成亲之前，我们还互相约定了，不管什么事情，吵架都不能延续到隔天去，必须当天就要解决掉，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好似是从来都不吵架，其实在晚上的时候，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家里早就一番争吵了。” 沈婉柔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是这么相处的。” 沈婉柔回想下了她跟华康顺的相处，好似都是华康顺让着她，就算有不相让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服软过。当然了，也没有不把气带到明天的习惯，往往这个气可以延续很长一段时间，稍微不如意就翻不开心的事情。 沈婉柔难得反省了下，想着自己今后要不要改改？ 想了下，沈婉柔又询问曾嬷嬷道：“那其他的夫妻呢？都是怎么相处的？” 曾嬷嬷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觉得可以说出口了，这才把话往外吐。 她说道：“其他的夫妻怎么相处，老奴不知道。不过，能够过得和谐，夫妻恩爱的话，估计都是大同小异，夫妻之间都是互相体谅的那种。” “真的吗？”沈婉柔不确信地问曾嬷嬷，向她确认。 也不怪她会这个样子。 因为她跟华康顺过了几十年了，在夫妻的相处之上，始终是信奉用强势手段力压对方。 她觉得只有把男人压得死死的，男人才没有那个胆子有二心，不敢折腾出幺蛾子出来。 结果，曾嬷嬷现在的这番话，相当于把她一直信奉的信念给打击到了，感觉之前她做得事情都是错的，与正确的背道而驰了。 曾嬷嬷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当然是真的！老奴怎么敢欺骗您？” 这个沈婉柔也信。 她信曾嬷嬷没有胆子欺骗她。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今后的确是要好好改改对待康顺时候的方式方法了。 她是真心喜欢康顺的。 当然也希望，他们夫妻之间琴瑟和鸣，就跟昨天晚上那样，康顺抱着她，捧着她的脸，跟她说些夫妻之间的情话，把她开心得就跟踩在云朵上面，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正想着，华康顺醒来了。 他满脸疲惫地从屋子里出来，揉了揉额头，很是痛苦的样子，在沈婉柔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服软 按照往常的话，沈婉柔才不管华康顺。 如果她心情好，能够体贴地问上几句关怀的话，那都算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所以，华康顺也没想着沈婉柔会关怀他，只是朝曾嬷嬷伸出了手，让她倒杯茶来。 曾嬷嬷犹豫了下。 她看向了沈婉柔。 刚才曾嬷嬷见沈婉柔向她询问夫妻的相处之道，曾嬷嬷觉得沈婉柔是有心想要改变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既然如此的话，有机会能够弥补他们间的夫妻感情了，曾嬷嬷当然是要鼎力支持，并且协助的。 只是…… 她是这么猜想的，沈婉柔却没有这么的行动。 曾嬷嬷见了，就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然后去给华康顺倒水。 在打算递给华康顺的时候，沈婉柔朝曾嬷嬷做了做手势，让她把手中的茶盏递给她。 曾嬷嬷顿时眼睛一亮，觉得沈婉柔终于是开窍，肯低头服软了。 于是，曾嬷嬷连忙喜滋滋地把茶盏递给沈婉柔，并且还贴心的说道：“这茶是早上泡的，现在这会儿子喝刚刚好，对于解酒也有很大功效。” “嗯。”沈婉柔淡淡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在曾嬷嬷满心期待着沈婉柔会把茶盏递给华康顺的时候，沈婉柔竟然掀开了茶盖子，然后一口气就把茶水给喝完了，一滴都不剩下。 “老，老夫人……”曾嬷嬷完全被沈婉柔豪迈喝茶的样子给惊呆住了。 老夫人呀！ 您向老奴要茶盏，原来是自喝的，不是给太老爷的呀！ 曾嬷嬷小心翼翼地望向了华康顺，担心他会生沈婉柔的气。 结果，华康顺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对曾嬷嬷说道：“你再去倒杯茶来，再问问老夫人还要不要喝茶，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是很渴。” “是！”曾嬷嬷满脸懵逼地应下。 然后转头去询问沈婉柔。 沈婉柔把手中空着的茶盏递给了曾嬷嬷，说道：“你再去倒一杯。” 曾嬷嬷接过茶盏再去倒。 不过，她没有只倒一杯，而是倒了两杯来，打算沈婉柔、华康顺一人一杯。 结果，曾嬷嬷自以为考虑得很周全。 沈婉柔看见她手中的两杯茶盏，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望着曾嬷嬷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责怪之色，然后在曾嬷嬷的忐忑小心之中，沈婉柔接过了她刚才喝过的茶盏，另外一杯的话，她让曾嬷嬷给端回去了。 “老夫人……”听到沈婉柔的吩咐，曾嬷嬷这回直接愣在原地上了。而且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华康顺，因为她也觉得沈婉柔现在这个作为也太过分了点，不过是一杯茶而已，为什么不给太老爷喝呢？而且他们也没有闹矛盾呀，刚才不是还问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吗？难道是问着玩的不成？ 沈婉柔见曾嬷嬷愣在那里，脸又黑了一度，呵斥说道：“还不快去？” “是。”见沈婉柔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曾嬷嬷不敢再犹豫，忙不迭地把手中的茶盏给端了回去。 在曾嬷嬷退出去之后，默默看着她们主仆一来一往的华康顺，终于出声了，说道：“大清早的，你这又是干什么？是我昨晚上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所以看到我就对我发难，连杯水也不给我喝。” 听华康顺这么说，沈婉柔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刚才她喝了那杯水，不过是想替华康顺试一试温度而已，顺便再尝下茶的浓度。 她也想慢慢地喝的。 不至于看起来像是在抢茶水一样。 只是她太紧张了，头一次干这种事情，她非常的不适应。 这一不适应，她在心里头想好的事情，一做出来就完全乱套了。 所以，听到华康顺的指责，沈婉柔哪里会不委屈？ 她难得想贤惠下，结果华康顺这么指责她！ 沈婉柔气得就把手中的茶盏高高扬了起来，准备往地上狠狠砸去，以示她是真的很生气。 可看到华康顺眼下的乌青，还有满脸的疲惫，想到昨晚上的事情，沈婉柔又硬生生的放下了手，艰难地把手中的茶盏递给了华康顺，僵硬的说道：“喝吧！省得说我连口水都不给你喝，好似我把你给苛待了一样。” 华康顺也不矫情，麻利地把茶盏给接了过来。 然后二话不说，一下子就喝完了。 沈婉柔见了，就干巴巴的问道：“还要不要？” 华康顺瞥了眼沈婉柔，说道：“难得你这么贤惠，还过问我这事，我哪里会不知好歹，当然是要的！早饭我也不吃了，就光喝水算了，以示对你贤惠的感激。” “哼！德行！”沈婉柔冲着华康顺轻哼了一声。 虽然面上的表情仍旧不是很好看，可沈婉柔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华康顺也是说到做到。 早饭就真的不吃了，光喝茶水了。 沈婉柔见了，心里头就越发的高兴了。 看来夫妻之间相处，的确是不能一直强硬，还是要适当的软一软的。 沈婉柔决定今天不看医书了，就陪着华康顺，帮他弄弄花草什么的。 结果，华康顺却说道：“我今天要出府。” “出府？去干什么？”沈婉柔问道。 华康顺没有隐瞒，说道：“去趟白马寺。” “白马寺？去那里干什么？”沈婉柔追问。 华康顺说道：“你说能够去干什么？左不过是听听大和尚讲经，吃吃斋饭，修身养性。” 闻言，沈婉柔怀疑地眯起了双眼。 华康顺几乎不怎么出府，整日里跟他的花草作伴，就算是出府，也是去花市，看看有没有新上市的的奇珍异草，或者是家里的花草出问题了，他去花市，向花农讨教。 这会儿子他说去白马寺，还说去听大和尚讲经，沈婉柔不得不怀疑华康顺去的目的。 不过，她相信华康顺去白马寺不是干什么坏事，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一来她相信华康顺没有这个胆子，二来白马寺也不适合。 那么思来想去，就只有昨晚上的事情了。 华康顺昨晚跟她说，昨天是他姐姐的忌日，今天是去白马寺的话，估计是给他姐姐祈福的，好让她早日投胎为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要去 想到这里，沈婉柔就对华康顺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一起去？”华康顺皱紧了眉头说道。 沈婉柔点点头，说道：“是的呀！陪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有出府走走了。” 华康顺就劝说道：“还是算了吧，外面的日头这么大，你又是个不喜欢出门的，还是在家里看看你的医书吧。” “待在家里久了，也得要出去外面走走的。”沈婉柔说道，还见华康顺这么劝阻着她，不让她跟着去，沈婉柔不由眯起了眼睛，上下审视着华康顺，说道：“我说，你干嘛阻拦着我，不跟你一起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华康顺说道：“我能够瞒你什么？不过是好心，不让你跟着出去晒太阳而已。” “我不怕晒太阳！”沈婉柔态度很坚决。 华康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吧。不过，我先把话放在前头，今天芳菲和建元也会跟着我去白马寺，所以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在半路上吵起来，太难看了！” “他们也去？”沈婉柔也皱紧了眉头。 华康顺点点头，说道：“昨天就说好的。” 沈婉柔的脸立即拉得老长，说道：“原来你们都说好了的呀！却偏偏就漏掉我一个！” 华康顺满脸无奈地说道：“你不会又要跟我吵吧！如果我昨天跟你说，我们要去白马寺，让你也一起去，你会去吗？说不准先把我们好生骂上一顿。既然明知道会挨骂，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何况昨天吵得这么厉害，适合说去白马寺的事情吗？反正你也别翻旧账了，就一句话，今天到底去不去！让不让我们去！” 提到昨天的事情，原本积累了一肚子气的沈婉柔立马就泄气了。她斜睨了眼满脸肃穆的华康顺，很是无奈地说道：“那就去吧，反正是去白马寺，也不是什么其他地方。” “那我就让人跟芳菲他们说一声。”华康顺说道。 沈婉柔立马摆着脸说道：“跟他们说什么说？他们是晚辈，我们是长辈，哪有长辈去哪里，还要跟晚辈汇报的道理？等出门的时候，他们看到我，不就知道了？” 华康顺满脸的不同意，说道：“跟他们打声招呼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就是不许跟他们打招呼！”沈婉柔强硬地说道。 “你可真是够无理取闹的！” “我就是这么的无理取闹，怎么了？”沈婉柔早就想大发脾气了，可从昨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忍着。这平时发脾气惯了，现在让她忍着，还忍了一个晚上，沈婉柔早就忍不住了，现见华康顺又惹她生气，沈婉柔就不想再忍了，再忍下去，沈婉柔都要觉得自己快憋屈死了。 见沈婉柔的火气上来了，华康顺不吭声了。 他默默地坐在角落了，然后冲着曾嬷嬷使了使眼色，想让曾嬷嬷去佰草院通风报信下。 结果，沈婉柔看到华康顺的小动作，伸手猛地一拍桌面，呵斥曾嬷嬷说道：“如果你敢到佰草院，向沈芳菲他们透露消息，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断！” 曾嬷嬷立马战战兢兢地弯腰说道：“老奴不敢！” “你最好不敢！要不然的话，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沈婉柔黑着脸威胁。 “是。”曾嬷嬷朝华康顺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华康顺坐着叹气。 ………… 佰草院。 沈芳菲他们还不知道，沈婉柔也要跟着去白马寺。 他们现在正一家三口坐在厅堂里用早饭。 因为有了昨天早上的教训，在他们用早饭的时候，特意让许嬷嬷守在了门口，如果沈婉柔又再次来个突袭，他们好有个准备。 “如意，白马寺有什么好吃的小摊子？”严建元喝了口粥，问坐在他对面的沈如意道。 还没等沈如意回答，沈芳菲横了眼严建元，说道：“如意怎么会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她整天都在白马寺里研读医书，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这些？你这话也可千万别漏到我母亲那里，要不然母亲会以为如意去白马寺是游乐的，如意又要遭殃了。” 严建元努了努嘴，很是不以为然。 沈芳菲见了，又要说教。 沈如意可不希望，他们家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因而，连忙扯了下沈芳菲的衣袖，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腌黄瓜，然后对严建元说道：“爹，这些事情我的确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身边的小红知道，我要不要把她叫过来，让她跟您说说？” 严建元斜睨了眼沈芳菲，说道：“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娘又对我唠叨个不停。” 沈如意呵呵笑了笑，说道：“娘也是一颗心为了我。” 沈芳菲听了沈如意这话，心里别提有多么的舒服。 还是闺女贴心呀！ 等吃完早饭，沈芳菲、沈如意去换出门的行头。 沈如意打扮得非常低调，比晓雪的行头还低调，乍看起来就跟个小丫鬟无异。 沈芳菲见了，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说道：“你还是换换吧，在家里也就算了，怕你祖母发现你没有进祠堂，可我们出去外面游玩，外人又不知道？你又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娘看着心疼呀！”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低调点好。” “太低调了！”沈芳菲还是不赞同。 沈如意就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百年的杏林之家了，不是那刚发起来的暴发户。所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内敛、低调，刚好跟我们百年的家传相符合。娘，您就别替我委屈了，再委屈下去，味道可就不对了。” “那好吧。”沈芳菲最后无奈地妥协。 半个时辰之后，沈芳菲见华康顺还没有来佰草院，就打发人去看看。 没多久，那传话的小丫鬟过来了，对沈芳菲说道：“夫人，太老爷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 “在府门口等着？怎么跑去府门口了？”沈芳菲不解地问道。 小丫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去 沈如意说道：“估计祖父等不及了吧。”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我看不是，你祖父不是那等急性子的人，我估计呀是你祖母把他给闹的，所以早早就坐在马车里，在府门外等着我们。不过，你祖父也真是的，既然早就准备好了，就打发个丫鬟跟我们说嘛，干嘛要等我们打发人去问了，你祖父才说。” 沈如意也觉得有些奇怪。 在沈芳菲要给沈如意戴帷帽的时候，沈如意突然亮光一闪，拉下沈芳菲给她戴帷帽的双手，对沈芳菲说道：“娘，您说祖父这么异常，是不是因为祖母在祖父的身边？” “你祖母？”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说不准祖母今天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白马寺，也说不准祖父没有给我们报信，是因为祖母的不允许。不过，幸好祖父聪明！说动了祖母在马车里等我们，要不然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也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就上了马车。祖母要么怀疑我的身份，觉得我不是真正的晓雪，要么就觉得我身为个丫鬟，因为有主子的撑腰就没有尊卑之分，然后好生训斥教导我了。” “那你今天就不要跟着我们出门去白马寺了！”沈芳菲说道。 沈如意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也好，祖母的性子太……要是看见她老人家教导我，您心里肯定不舒服，然后忍不住跟她吵，那我就留在家里吧。” 沈芳菲摸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等下回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全家出游。” “好！您快去吧。” “嗯！” 沈如意送沈芳菲到院子里。 严建元也从屋子里出来，抱怨说道：“你们在磨蹭什么呢？这么怎么的墨迹！” 沈如意对严建元说道：“爹，我今天不去白马寺了。” “为什么？”严建元问道，然后他看向了沈芳菲说道：“那我们也不去了？” “去！我母亲也去白马寺，她现在就在府门外等着我们，你有胆量说不去？” “这……”他没胆子。 严建元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 沈如意拉了下沈芳菲的衣袖，小声叮嘱说道：“娘，我不在爹和您的身边，你们可千万别吵起来。爹平时的时候都是让着您比较多，最近天气比较热，爹的脾气也比较暴躁，您就别跟爹计较，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千万别吵起来。” 沈芳菲胡乱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不跟他吵。” 沈如意又去叮嘱严建元，说道：“爹，娘的事情比较多，不仅要应付祖母，还要管理府里上下的事情，另外还有府外的事情，她一个人很忙也很累，所以难免脾气就暴躁点，您就多多让着她点，别跟她吵。” “知道了。”严建元敷衍地说道。 沈如意满脸担忧地目送着这对夫妻离开。 在府门外，华康顺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子，不住地往外看。 沈婉柔瞥了眼华康顺，说道：“你在看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有这么新奇吗？” 华康顺随口回应说道：“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出门了，我觉得新奇。” 闻言，沈婉柔呵呵笑了下，说道：“新奇？我看你是因为我阻止你向佰草院传话，所以你心里不安吧。我说，你心里不安个什么劲？不就是我也跟着一起去白马寺吗？没有提前跟芳菲他们说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你怎么想就怎么认为吧。”华康顺淡淡地说道。 在这个时候，华康顺看见沈芳菲、严建元出来了。 华康顺连忙从马上下来。 沈婉柔撇撇嘴，说道：“这么着急干什么？芳菲他们又不是外人，也不是我们的长辈，用得着你亲自去迎接他们？” 华康顺说道：“我在马车里坐得太久，腿麻了，所以想下来走走。” “正好，我也腿麻了。”沈婉柔也跟着下来。 沈芳菲、严建元走了过来，齐齐向沈婉柔、华康顺道安。 华康顺朝沈芳菲、严建元的身后看了看，见沈如意没有来，他很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可碍于沈婉柔在，他只得把心中的疑问压在了心底。 沈芳菲趁着沈婉柔没有注意，她悄悄地冲着华康顺摇摇头，表明如意不会跟着他们去。 华康顺就对沈芳菲展开了个的笑脸。 沈婉柔刚好回头，见华康顺对着沈芳菲笑，她问华康顺说道：“你们父女俩在搞什么鬼？” “什么搞什么鬼？你也太瞎想了，难道我还不能跟我闺女笑笑？非要我对着闺女黑脸才行吗？我看你是不仅脾气大，疑心也是够重的，不知道整天都在捉摸些什么东西！”华康顺不客气的对沈婉柔说道，然后也不理会沈婉柔，径自上了马车。 沈婉柔顿时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紧跟着上了马车，对华康顺说道：“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跟我发什么火气？我不就是问了这么一句而已。你倒好，我问一句，你顶我十句！不就是没让你跟芳菲说，我也跟着来白马寺吗？你竟然还记在现在，生我气！你总说我脾气大，我可你的脾气也小不了！还非常的记仇，小小的事情也记在心里！” 华康顺黑着脸，面对着沈婉柔说道：“你要是觉得我脾气不好，又记仇，不好相处的话。那就给我写封休书，把我给休了，你再找个能够事事依你的男人去！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子，你想让我改的话，没门！”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吗？我不会休了你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休想！”沈婉柔非常生气，也非常伤心华康顺再提起休书的事情，尤其想到因为顾忌到昨天是华康顺姐姐的忌日，她百般忍着自己的脾气，不跟华康顺发火，结果华康顺越来越过分，瞬间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一生起气来，一下子就踹掉了马车里的小桌子，把它给踢到了马车外面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不舒服 顿时，马车外面响起了刺耳的碰撞声。 下人们各个垂头搭脑的不敢出声，就连在沈府门口经过的过路人，见到这个场景，也露出副害怕的样子，加快脚步离开这里，深怕会成为了池子里的小鱼被无辜殃及。 还没上马车的沈芳菲、严建元见到地面上的碎瓷片，俩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一时间，沈府门口安静得有些可怕。 相对于沈府门口的安静，马车里的情形就跟处在台风眼里，看着平静，其实危机四伏。 沈婉柔把马车里可以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因而，马车顿时变得开阔了不少，就只剩下她和华康顺在马车里了。 华康顺斜靠在马车壁上，笑着对沈婉柔说道：“要不要把我也给踹到马车外面去？” 沈婉柔的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 听到华康顺的话，沈婉柔行动快于脑子，还真的拿脚去踹华康顺了。 这一没有脑子的踹，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华康顺虽然没有被踹到马车外面去，可也被踹得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撩起裤脚一看，被沈婉柔踹到的地方，有明显的淤青。 沈婉柔看到了，顿时感觉到无比的后悔，想要伸手去帮着华康顺按摩按摩下，余光瞥见了华康顺似笑非笑的表情，沈婉柔立马把手给缩了回来，狠狠瞪了眼华康顺，说道：“你闹够了没有？再这样闹下去，你还想不想去白马寺了？在这里耽搁住了，不能去白马寺，可别怨我！我可不背这个锅！” 华康顺目瞪口呆。 谁闹了？ 沈婉柔见华康顺愣愣地望着自己，眼眸里还充满了委屈，沈婉柔心里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她撩起车帘子，吩咐曾嬷嬷去拿活血化瘀的膏药来。 等华康顺把药膏涂抹上了，沈婉柔阴转晴天，吩咐启程。 对于沈婉柔的暴躁脾气，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的沈芳菲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身旁的严建元见了，说道：“你也别叹气，你跟你母亲也是差不多的脾性，所以该叹气的是我才是，跟父亲一样受累，天天要受气。” 沈芳菲的脾气一下子就上了，瞪着严建元说道：“你存心找吵架是不是？” 严建元摊摊手，无赖说道：“我哪里敢呀！我不过是个倒插门女婿，哪里敢跟沈家的家主吵架？我可没有父亲这么有魄力，敢跟你要休书，所以我还是做个缩头乌龟比较好，这样才能给保住我的饭碗，免得被赶出沈家，在外面乞讨为生。” “你！”沈芳菲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冲向了脑子里，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好似下一秒就会红得爆炸了一样，“严建元，你也太没良心了！除了没让你参与沈家的事情，我们沈家哪里对不住你了？” “没有对不住我，还把我养得跟狗一样呢，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严建元凉凉说道。 “严建元！”沈芳菲被气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快得好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非常的难受，也大概因为气得太狠的缘故，沈芳菲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视线变得不是很清楚，听力似乎也在减锐，只能模糊的听到声响，胃部也同样不舒服，仿若有股烈火在燃烧她，逼得她想要大吐特吐。 沈芳菲连忙身子往后仰躺，左手用力去按右手的合谷穴，调整急促的呼吸，让自己冷静。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沈芳菲身上的不适才慢慢减轻。 她微微挑开眼皮，瞄了眼严建元。 见严建元自顾地斜靠在马车的另外一边，撩起车帘子，不知道往外看什么，根本没有发觉到她的异常，沈芳菲的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发凉，这体内的火气也因此“蹭蹭”地往上增长了起来，这一增长，她刚才的不舒服又开始席卷而来。 沈芳菲连忙呼吸呼吸再呼吸，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情。 然后也不再看严建元，微微侧过了身子，跟严建元拉开了距离。 她和建元的夫妻关系，也最终跟她父亲、母亲一样，从刚开始的甜蜜，到现在争吵不休。 这是她沈家的诅咒吗？ 代代独女，代代夫妻都不和睦。 沈芳菲在心中长叹了口气，好似要把心中的烦闷都给叹完，也想着替沈如意叹气。 如此，沈如意就不会如她这般，生活里没有甜蜜，只有争吵。 ………… 佰草院。 沈芳菲、严建元都出了府，沈如意不免有些无聊，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其实也不能说没事情可干，要真的想干的话，她这辈子都干不完，只是现在她有些迷茫，迷茫未来的方向，还有现下的事情发展。 小红放轻手脚走了进来，小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香善院传话过来，说陈妈妈病痊愈了，现在回到厨房正常当差了。” “哦。”沈如意趴在枕头上淡淡地应了声。 过了好久，沈如意才又开口，问小红说道：“那陈妈妈的儿子张大富呢？” 小红犹豫了下，这才回道：“听说这些日子照顾陈妈妈照顾得太劳累，所以陈妈妈请了张大富的病假，让他在家里养身体。” 沈如意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可真是天下父母心呀！” 小红却不这么认为。 她握紧了拳头，气呼呼的说道：“陈妈妈能够有现在的好日子，全都依仗着小姐您的恩德。小姐有事，她全家就应该鼎力相助才是，就算是病在床上起不来了，也要爬起来，帮助小姐。这样的举止，才是合格，也才算是忠心的忠仆！” 相对于小红的愤慨，沈如意却很平静，对小红说道：“陈妈妈能够病愈，不在家里养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小姐！您的心太善良了！会纵容她的！”小红很是不同意沈如意的消极想法。 沈如意叹气说道：“那怎么办？强制让张大富当值吗？这会让陈妈妈对我心生怨恨的，觉得我把她儿子硬生生地拉进是非圈里，然后向晓雪倒戈。算了，就这样吧，你等下去库房拿些滋补的药材来，送给陈妈妈，说是给她儿子张大富的，让她儿子在家好好养病。” 第二百三十章演戏 “小姐！”小红没有想到沈如意不仅不责怪陈妈妈，还要送药材给陈妈妈。 沈如意朝小红招招手。 小红扁着嘴巴过去。 沈如意伸手捏了捏小红嘟出来的嘴巴，说道：“你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只看到了眼前的得失，没有想到将来的。” “嗯，将来？”小红不解地挠挠头皮。 沈如意没有详细介绍，只是说道：“你先去库房拿药材，等拿到了再去香善院，把东西送给陈妈妈，然后看看陈妈妈的反应，等看到了她的反应，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将来了。” “哦……”小红点点头应下。 沈如意催促小红说道：“快去吧，早点去，你就能够早点知道答案。” “是！奴婢现在就去。”在临去之前，小红不放心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奴婢去去就回来的，很快就回来。” 沈如意冲着苏彩虹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小红走之后，沈如意就越发的无聊了。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滚得整个床铺都凌乱了，她才停下来，然后坐了起来，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的双唇渐渐抿了起来，随后从床上下来，稍作打扮了一番，悄悄地离开了佰草院，直往祠堂而去。 晓雪正在一针一线，认真地做着针线。 见沈如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晓雪愣了又愣，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她想起来要向沈如意行礼问安的时候，沈如意微微屈膝，欠了欠身子，反倒向她行礼。 “小……” 晓雪欲要唤沈如意，沈如意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现在你是我，我是你，所以你不要唤我小姐，免得被别人听见穿帮了，到时候祖母可不会轻易饶过我。” 听到这话，晓雪嘴角翕翕，过了会儿，她才点点头。 “你在这里怎么样？”沈如意环顾了下祠堂，询问晓雪说道。 晓雪瞄了眼沈如意，回答说道：“挺枯燥，也挺累的。” 沈如意回头，拍了拍晓雪的肩头，说道：“辛苦你了，本来这份辛苦是由我来承担的。” 晓雪摇摇头，说道：“能够为小……为您分忧，奴……我并不觉得辛苦。” “你不觉得辛苦，我倒是替你辛苦。”沈如意坐下来，拿起晓雪的女工看了看，说道：“你可真够厉害的，在祠堂里不过两天而已，衣服就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要是换做我的话，能够把布料缝住就很算不错了。” 晓雪回道：“我做这些习惯了。” 沈如意望着晓雪，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满脸可惜的说道：“你说，老天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呢？你跟我长得这么的相像，做事情也比我能干，结果因为你投错了胎，没有投到母亲的肚子里，你就只能为我的奴婢。” 听到这话，晓雪警惕了起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小心回答道：“这都是命，我不强求，何况能够在小姐的身边伺候，我感到很庆幸，因为鲜少有您这般对待下人宽厚的主子。” “宽厚？”沈如意轻笑了声，说道：“也就只有你才会这么认为了。” “怎么会？我们香善院上下都觉得您很好！” “不好的！昨晚上因为觉得好玩，我扮作你的样子悄悄回了我们的香善院，结果没有谁看出来，然后纷纷在我的面前诉苦，说我这个主子当得如何如何的失败，如何如何的不得人心。我听着心里觉得发凉呀，原来我是这么的失败！” “您扮作我的样子？”晓雪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那般，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的呀！刚开始听那些人说我坏话的时候，我心里挺生气的，也挺不接受的。可等习惯了之后，我竟然觉得好好玩！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开心过！尤其是那些人把我认作是你，把我真心的当她们小姐时候，我这心里呀，开心得都要冒泡泡了，头次感受到了被人真心捧着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也才真正认知到了，我这个小姐当得有多么的不合格，因为不合格，所以她们才没有真心的把我当主子看待，平时的时候也才会没有尽心的把差事当好。”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的双手紧紧抓着晓雪，说道：“你知道吗？当时我真心希望，我真的是你，这样身边的每一个人就会真正的尊敬我，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不得不对我敬畏了。而且……” 环顾了下四周，望着有些空荡又充满肃穆的祠堂，沈如意接着说道：“身为沈家的未来家主，我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尤其祖母整天盯着我上进，恨不得我一口吃成了胖子，我……我就想逃离这里，特别特别不想当沈家人！” “小姐！”晓雪捂住了沈如意的嘴，说道：“小姐，沈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听着呢。” 沈如意拿下晓雪的手，说道：“就是因为有沈家祖宗看着、听着，我才敢这么说的，我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身上的担子也太重了，我真的好害怕最后没有肩负起沈家的责任，所以我就特别特别的想逃离。这几天你代替我进了祠堂，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不适应，可现在的话，我感觉整个身心都飞扬了起来，恨不得将来也这样才好。” “小姐……”晓雪无奈般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冲着晓雪摆摆手，说道：“这是我心里真正的想法，这个想法藏在我心底已经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胆量说出来，现在我们已经互换身份了，我头上的压力没有了，我想说就说，再也不用担心祖母会责罚我了，也不用担心母亲因为我没有达到祖母的期望，而被祖玛责骂了。晓雪呀！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好希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 “小姐，这都是命，没办法的。”晓雪劝说着沈如意。 沈如意嘟嘟嘴巴，眼圈开始红了起来，哽咽地向晓雪哭诉说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小姐，别哭了。”晓雪掏出帕子，轻轻擦着沈如意眼角的泪水。 沈如意拂开晓雪的手，满脸认真的说道：“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想当小姐！” 第二百三十一章拦住 晓雪叹气，说道：“可您就是小姐呀，这是不争的事实。” 沈如意嘟着嘴巴，指控着晓雪，说道：“你真讨厌，没看见我不开心吗？你就不能说些假话哄哄我吗？我的压力真的好大好大！我都感觉自己快不能够呼吸了！尤其想到明天我们就要互换回来了，我这心里就觉得好慌！好慌！” 说着，拉着晓雪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感受到了没有？是不是跳得很厉害？” “扑通扑通……” 小心脏的确跳得非常的快。 晓雪垂下眼眸，眼里快速闪现过些许的安心。 她抬起头，安抚地摸摸沈如意的后背，说道：“小姐，心放宽点，不要想得太多。” 沈如意烦闷地低垂着脑袋，说道：“我的心放宽不了，也不能不多想，祖母就在我屁股后面盯着呢，把我给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这几天你代替我进祠堂受苦，我估计早就累垮，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晓雪没有说话，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沈如意的背部。 沈如意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晓雪的手指头，满脸期待的说道：“晓雪，要不这样吧，反正你扮我也挺成功的，竟然连祖母都没有看出来，以后要是我不愿意当小姐了，你就来当小姐，替我受这份苦难，好不好？” 晓雪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姐，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这几天都行，为什么以后就不行！肯定行的！”沈如意满脸笃定的说道。 晓雪犹豫。 沈如意就整个人赖在晓雪的身上，磨着她，说道：“晓雪，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就当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快被肩上的责任给压垮了，你忍心看我过得这么苦哈哈吗？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你投错了胎，没有跟我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我们就是亲姐妹了。” 又捧着晓雪的脸蛋，继续游说道：“你看我们长得这么相像，前世肯定是亲姐妹，今世只是因为我们在投胎的时候没有紧抱住彼此，所以才失散的。现在我们有机会成为亲姐妹了，你可千万不能不管我这个姐姐。晓雪，求求你了，好妹妹！当年你为了救我，可以不顾危险推开我，自己被大石块给砸到，差点没有了小命，腿上也留了后遗症，没道理现在就不帮我。” 晓雪纠结得整张脸都紧皱在了一起。 过了好久，在沈如意的殷殷期盼之下，晓雪为难的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晓雪，你真好！”沈如意欢呼了起来，扑进了晓雪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只要小姐您高兴就好。”晓雪笑着说道。 沈如意也是满脸笑意。 她从晓雪的怀里出来，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你用功了。” 晓雪微笑着目送着沈如意离开。 一等沈如意走远，晓雪嘴角的笑意比刚才还浓。 在转身去面对沈家列祖列宗牌位时候，晓雪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浓浓的讽刺和可怜。 沈如意其实并没有离开。 她糊弄了晓雪之后，就又立马折返了回来，藏身在暗处，仔细观察着晓雪的一举一动。 刚巧，她看到了晓雪眼眸里那抹讽刺和可怜。 沈如意有些搞不明白。 晓雪跟沈家有仇？ 还是只是因为她长得跟自己相像，不甘心只能够当个下人，所以才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沈如意决定先好好彻查晓雪家里的事情。 虽然她对晓雪家里的事情，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家里就只有母亲相依为命，可也说不准晓雪为了她不知道的仇恨，隐瞒了些事情。 沈如意回到了佰草院。 她找出了张纸，给小红留言她出府办事去了，然后把这张纸放在了床上。 之后，她离开了佰草院，出了沈府。 因为沈婉柔和沈芳菲对沈如意的保护，沈如意也没机会接触到府外的什么人，她也就没有什么人脉，所以出府就直往梅花胡同而去。 关雎门口聚集了人。 男的女的都有，年龄也是不限，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 沈如意吓了一跳，担心是来闹事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过去。 到了铺子前，沈如意抬脚就要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拉住了她，面色不善的呵斥沈如意说道：“喂！小姑娘家家的，长得倒是挺不错的，但是素质怎么就这么不好？没看见我们都在排队吗？你来得比我们晚，你就应该到我们后面去！” 经这妇人一说，其他几个挤在妇人前后的也开始纷纷指责沈如意，附和着妇人的话。 沈如意听了这妇人的话并没有生气，倒松了口气。 刚才以为这些人是来闹事的，所以急匆匆地就想进店铺看看，并没有仔细留心，这些人聚集在店铺门口是想要干什么的，这会儿子听了妇人的话，她才了解到了实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她的铺子门口，估计都是来买她家的美人膏、美颜膏的。 这些人都是她的顾客，算是她的经济来源。 沈如意好言好语的说道：“大嫂子，我不是要插队，这家铺子是我名下的。” 没想到，这妇人就跟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般，仰着头大笑了起来，说道：“小姑娘，你在说谎话之前，能不能编个像样的？就你样的，会是这家铺子的东家？笑死人了好不好！” “嗯？”沈如意低头看了看自己。 很不像吗？ 好吧，的确不太像。 担心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在出门之前特意换了身三等丫鬟的衣服。 沈如意也没有跟妇人争执，顺着妇人的话，对她说道：“还是大嫂子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被你给看穿了。”说着，歉意地朝妇人点点头，然后往后面走。 既然进不去铺子，那她就到隔壁的酱菜铺子，去看看那烧伤的张青青。 然后让张家进铺子，通知白霜，她来了。 她想着，张家跟自家铺子就是邻居，有这样的头衔在，进自家铺子应该便利很多，不会被人拉着要排队什么的。 正想着，妇人见识沈如意认错态度很不错，伸手拉住了她，说道：“这家店的膏药很抢手，说不准等轮到你的时候，那膏药就卖完了。看你挺焦急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看起来比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讲究，想必是哪个府上的小丫鬟吧，是不是你家主子让你出来买的？如果没有买到，你家主子会责罚你吧。这样，你告诉我，你是要美人膏，还是美颜膏，每样要多少，等轮到我的时候，我捎带把你的也给买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打听（一）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谢谢大嫂子，我不买药膏。” “不买药膏？”妇人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说道：“不买药膏，那你刚才干嘛火急火燎地往里面挤？”不等沈如意说话，妇人自个儿替沈如意想到了理由，再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讹诈你的银子？你放心好了，我江秀文做不出这样的缺德事来！” “大嫂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真的不买药膏！”沈如意极力解释。 江秀文仍旧不信，还是觉得沈如意不相信她。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想帮沈如意的，她还说起了自己的家庭住址以及家庭状况，“大妹子，你放心，我就住在白塔村，娘家、婆家都在那里，白塔村离这儿也不远，就在郊外，大约也就十里路，走路的话就半个时辰，坐车的话更快，也就两刻钟吧。家里有十几口人，上有高堂，下有儿女，等再过个两年，我儿子就该说亲娶媳妇了，女儿也快嫁人了。所以，我要是做出个丢人的事情来，那是没有谁会跟我家结亲的。” 见沈如意很有耐心地听着她介绍自己的家里情况，江秀文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来关雎买药膏的目的也透露了出来，“我们那个村因为地理位置好，山青水绿的，不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在那里修葺了庄子。那些贵人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就特别稀罕我们村子里上不了台面的小吃食，所以我们村里人就光卖卖小吃食，也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手头宽裕了，也见惯了那些好打扮的贵人们，村里的那些年轻小媳妇、小姑娘也就沾染上了这毛病，没事就簪个花，抹个粉什么的，听说这里的美颜膏能够让人漂亮起来，她们就拜托我给她们买。” 大概这个江秀文真的是个实诚人。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她还把怀里的钱袋子拿出来，给沈如意看她钱袋子里的银子。 沈如意粗粗扫了眼，的确不少，估摸着有五十两。 这银子在她眼里是不算多的。 可对于背朝天，脸朝地的平民百姓来讲，那算是一笔很大的巨资了。 有不少百姓，忙忙碌碌一辈子，也未必能够积攒下这么多银子。 沈如意对江秀文说道：“大嫂子，你快把银子收起来吧，钱财不外露，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相信我不会骗你了吧！”江秀文还是在纠结这件事情。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相信！相信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嫂子！” 江秀文的脸上就绽放出朵花儿来，道：“大妹子，你别嫌弃嫂子话多，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子，最受不了就是别人不相信我，感觉我另有企图一样，这让我特别的难受。” “能理解！能理解！”沈如意附和着江秀文的话说道。 “你能够理解就好，我也不强迫你，给你代买药膏了，你就排在我的身边，等轮到我的时候，你自个儿去跟掌柜的交易，我不插手。”又对排在她身后的妇人好声好语的说着好话，道：“这个小姑娘在大户人家里当差也不容易，听说要是没帮主子办好差事，那可是要受罚的，我们都是有子女的人，就帮帮她，给她插个队吧，也算是给我们家的孩子积个德。” 排在江秀文后面的妇人原先不想答应的。 因为她排队排好久了，想早点买到膏药，早点回去。 可听了江秀文的话，这位妇人看向了沈如意，望着她想到了自家里跟沈如意差不多年纪的闺女，不免起了怜悯的心，最终点点头同意了。 江秀文连忙向这位妇人道谢。 随后往后倒退了两步，朝沈如意招招手，说道：“来！快来排我前面去！” 沈如意向排在江秀文后面的妇人也道了声谢，然后插队进去，排在江秀文的前面。 队伍很长。 就算插队进去，离进铺子里买药膏，也还要等很长的时间。 沈如意并不着急。 反而希望队伍移动得能够缓慢点。 因为晓雪的家乡也是白塔村，跟这个名叫江秀文是同乡，而这个江秀文看起来是真心热心，不是那种心怀鬼胎之人，沈如意就起了向她打听的念头，状似排队太过无聊，跟江秀文扯起了天来，“大嫂子，你刚才说，你住在白塔村，娘家、婆家都是那村子的？” “是呀！咋的了？”江秀文不算是长舌妇，可也是在三姑六婆里混的人，因而一听沈如意的话茬，她就听出沈如意问这话是有深意的，“你有认识的人也是我们白塔村的吗？你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没有谁是我不知道的！”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也不算是认识，是我的小姐妹，她喜欢上了个小伙子，可那小伙子喜欢的是另外个姑娘。我那小姐妹也是个痴情人，是真心喜欢那小伙子的，听说那小伙子喜欢另外个姑娘，她不仅不嫉妒，还起了想让小伙子早点得偿所愿的念头。所以就费了不少功夫去打听那姑娘是谁，想劝和那姑娘，能够跟小伙子在一起，听说就是白塔村的，叫什么晓雪？你认识吗？” “晓雪？”江秀文垂着脑袋，右手摸着下巴，开始仔细思考了起来，“有点耳熟。” 沈如意眼睛一亮，继续给江秀文透露信息，“我那小姐妹打听过，那晓雪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她父亲在她幼年的时候病逝，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家里留下的薄田又被大伯家给霸占去了，孤儿寡母的，晓雪姑娘的外家又不得力，任由她们母女自生自灭，走投入路之下，这晓雪姑娘就卖身进了杏林世家的沈家，当了沈家小姐的丫鬟，不知道大嫂子有没有印象？” “哦，原来是她呀！”江秀文恍然大悟。 “她的事情，你了解吧！”沈如意追问道。 江秀文说道：“这晓雪的事情我是不怎么了解的，毕竟也就小时候见过，长大了我就几乎没见过。不过，她家之前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点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打听（二） “那你就跟我说说，她家里头的事情！”沈如意挺直了背脊，满脸焦急地催促着江秀文。 江秀文见沈如意满脸急迫的样子，上下仔细打量着沈如意，很是八卦的问她道：“你实话跟我说，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小姐妹，是你对喜欢晓雪的那个小伙子有意思吧！” “啊？”沈如意被江秀文的话给惊呆住了。 回过神来之后，沈如意连连摆手，极力解释说道：“大嫂子，真不是我！真的是我那个小姐妹喜欢！我可没有我那小姐妹这么好性子，帮着情敌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还使劲地撮合他们，我没有使用小手段，让他们对彼此感到厌恶都算不错了。我能够忍着恶心帮我小姐妹去了解那个晓雪，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我那小姐妹为个不喜欢自己的破男人伤心伤神，要不然我才不管这种破事！” 江秀文听了，脸上立马浮现出的笑容来，欢快的说道：“大妹子，你这个性子，我喜欢！敢爱敢恨，又对自己的小姐妹这么照顾！心里头也拎得清！你这样的姑娘不管在哪里都会过得红红火火！不会差的！” 未完，还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对沈如意说道：“你这样的思想是对的，我们女人呀就是不能太贤惠！太为男人付出了，男人就不会把我们当回事了！” 因为沈如意的言论很对江秀文的脾性，江秀文对沈如意的好感剧增，在心里头仔细回忆着有关晓雪家里的事情，帮着沈如意，“晓雪的娘貌似姓苏吧，长得不是很好看，应该算挺丑的，脸上全都是麻子。也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才嫁给了晓雪的爹，因为晓雪爹身上也有缺陷，那就是身子骨弱，三天两头的生病，我们私下都叫他药罐子。” 沈如意点点头。 江秀文所说的，跟她所知道的相符合，没有特别大的出入。 她催促着江秀文，说道：“然后呢？” “然后呀……”江秀文的脑袋微微侧偏着，绞尽脑汁的一点点回忆，“然后生下晓雪没几年，晓雪的爹突然病情加重了，那个苏氏就到处求医问药。本来就穷的家，因为晓雪爹生病变得就更穷了，没熬多久就病逝了，就跟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家里的男人一死，所有人都来欺负，把苏氏娘俩逼得没路可去，最后晓雪只得卖身为奴了。不过，我记得苏氏的闺女以前是不叫晓雪的，叫……叫什么春。” “是不是迎春？”沈如意问道。 晓雪在进府之前的确不叫晓雪。 晓雪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 江秀文连连点头，说道：“是迎春！是叫迎春！她是在春天出生的，出生的时候，刚好迎都开了，这个我比较有印象。当年我刚好成为新媳妇没几个月，看到那个苏氏生产，我一时好奇也想去她家看看，生孩子都是怎么生的。还没走出房门，我就被我婆婆给拉住了，说新妇去产妇家不吉利，会影响我将来生子，所以我对这事特别的有印象。” 沈如意听了，也跟着点头。 晓雪曾经名字的由来，晓雪也跟她提过。 “晓雪这几年有回过白塔村吗？”沈如意主动开口问道。 江秀文皱着眉头想了下，继而摇摇头说道：“没有吧，就记得她在进沈府没多久，她回来过，说是要把她娘接到城里，这样好方便照顾，还跟我们说，她的主子小姐替她改了名字，让我们以后碰到她就别叫她迎春，要叫晓雪。然后她们娘俩离开百搭村之后，她们的那个家就彻底荒废了，屋顶上都长满了野草，如果来场大风大雨，那屋子肯定会坍塌，应该自从到城里来生活就没回去过。” “哦……”沈如意有些失望。 既然晓雪都不回白塔村了，那她的事情估计也没有谁知道了。 江秀文见了，安慰沈如意说道：“看你挺为你那小姐妹的事情上心，我也最喜欢像你这样为小姐妹鞍前马后忙碌的小姑娘。这样吧，假如今后我有听到有关晓雪的事情，我保证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你联络。” “就在这里吧。”沈如意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里？”江秀文前后看了看，“你经常来这里？”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的呀，经常来，而且这家关雎的白掌柜为人特别的好，到时候如果你没有碰到我的话，可以给白掌柜留个口信。” “这样行吗？”江秀文表示怀疑，“这家店生意这么好，估计没空帮人传话吧！” “大嫂子，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只要留口信就好。”沈如意信誓旦旦的说道。 江秀文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对了，你叫什么？要不然就算那白掌柜愿意帮我传话，我也不知道把话传给谁呀！” 沈如意一拍脑袋，笑着说道：“看我糊涂的，竟然没有跟大嫂子你说我的名字。” 微微顿了下，沈如意对江秀文说道：“大家都叫我小如，大嫂子就叫我小如吧。” “小如？”江秀文重复了遍，然后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小如！” 正说着话，在铺子里忙碌的白霜突然看见了排在队伍里的沈如意，她很是惊讶，以为自己看错了，尤其见沈如意穿着丫鬟的衣服，梳着丫鬟的头发，白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再三确定之下，这个队伍里的姑娘就是沈如意时，白霜忙扔下手头上的活计，满脸困惑地朝沈如意走了过去。 白霜前半辈子都生活在里。 人鱼混杂，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什么人都会遇到。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生存，练就了白霜警惕和谨慎的性子，觉得沈如意如此打扮到这里来，尤其见她跟身后的妇人很热络的聊着，白霜猜测着沈如意这样的行为是有目的的。 她也不敢贸贸然上前打扰，就站在离沈如意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然后，默默等着沈如意发现她，看她会不会跟自己相认。 第二百三十四章求助 跟江秀文说着话的沈如意看到了向她走过来的白霜。 以为白霜会跟自己打招呼的。 结果，白霜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站定，然后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 见此，沈如意很满意白霜的不莽撞。 她打断了江秀文的话，指着白霜说道：“白掌柜过来了，我跟她说下让她帮忙传话的事。” “真的可以吗？”江秀文还在担忧白霜不会为她们传话。 “可以的！”沈如意信心十足，拉着江秀文走向了白霜，笑眯眯地说道：“白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如呀！经常来关雎的那个小如！” 说完，趁着江秀文不注意，沈如意朝白霜眨了眨眼睛。 白霜顺着沈如意的话，点点头，说道：“原来真是小如呀！刚才在铺子里就看到你了，见你不进来，还以为是看错人了呢。”说着，往旁边一站，让沈如意、江秀文进去，“别站在外面说话了，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还在外面排着队，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哎呀，瞧白姐姐这话，我要是还站在外面，那就是我不相识了！”沈如意抬脚进去。 边走着，沈如意还边向白霜介绍江秀文，“她是我刚认识的大嫂子，为人特别的好，听说我在帮人打听她村子里，名叫晓雪的姑娘的事情，大嫂子立马就应下了，说是会帮我留意留意。我现在当差的那个府邸，你是知道的，大门宅院的，规矩特别多，大嫂子想传递消息进府里比较难，所以我就想麻烦下白姐姐，如果大嫂子有晓雪的消息了，能不能让大嫂子跟你说声，然后传话给我。” “哦，这事呀，可以的呀！只是传个话而已，我愿意帮忙的。”白霜爽快地说道。 “那就谢谢白姐姐了！”沈如意朝白霜屈了屈膝。 白霜哪里敢当沈如意的礼，连忙伸手扶沈如意起来。 见沈如意和白霜这般的要好，江秀文都惊呆住了，没想到沈如意这般的厉害，关雎才开业多久而已，竟然就跟关雎的掌柜打得这么的火热，就跟相处了多年的姐妹一样亲热。 正愣怔着，江秀文听见沈如意对白霜说道：“白姐姐，能不能还再拜托您件事情？” “什么事？你尽管说！”白霜豪气的说道。 沈如意拉了江秀文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大嫂子排了好久的队了，而且她不住在城里，住在城外。这来回奔波的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我想让白姐姐你给这位大嫂子开个后门，让她早点买到贵铺子里的药膏，也好早点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原来是这事呀！可以的呀！”白霜朝柜台后的荷花喊了声。 荷花听见了，因为顾客太多没有过来，就在原地扬告了声音，问白霜说道：“白姐，什么事？我现在走不开！” 白霜指着江秀文说道：“等你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就先招待这位大嫂子。” “哦，知道了！”荷花没有问原由，直接应下。 白霜就对江秀文说道：“大嫂子，你去找荷花吧，需要什么跟她说。” “诶，好的！”能够不排队了，江秀文高兴地应下，向白霜道谢，当然还有沈如意。 沈如意对江秀文说道：“那大嫂子你去看药膏吧，我跟白姐姐说会儿话。” “嗯，好！”江秀文喜滋滋地朝荷花走去。 见江秀文走了，白霜压低了声音，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我们后堂里说话吧。” “嗯！”沈如意点点头。 俩人边说着话，边往铺子的后院里走去。 “小姐，您来铺子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怎么身边也不带着人？还打扮成丫鬟的模样？”白霜引着沈如意在小花园里的石桌边坐下，这里地处偏僻，又阴凉，最重要的是视线比较开阔，如果有谁闯进来的话，能够一眼就看到，不会担心有人偷听。 沈如意苦笑了声，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呀！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 “哦，是这样呀。”听到这话，白霜聪明的没有再问。 沈如意见了，说道：“我也不是要刻意隐瞒你什么，而是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但是我在外面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白霜连忙表态说道：“我是小姐您从肮脏的脏水沟里捞出来的，要不是小姐您的出手帮助，我下半辈子还会在臭水沟里。所以说您是我的再生父母，那也是不过分的，而天大地大，父母最大，如果小姐有用到我的地方，希望小姐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杀人放火，我也愿意为小姐去做！” 不管白霜真的会不会为自己杀人放火，但是她说得这话，沈如意听了，心里还是很高兴。 因而，沈如意笑着说道：“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我的身后。我是个别人对我好，我也不会辜负对方的人，你对我的忠心，我记在心里了，也谢谢你对我的忠心。” 接着，话锋一转，说起了她来关雎的目的。 沈如意说道：“我最近发现我身边的丫鬟晓雪，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跟我长得颇为相像的晓雪，她行为古古怪怪的，似乎在私底下，偷摸着干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她算是从小在我身边伺候的，我本应该相信她的，但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些事情，让我发现晓雪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的温顺，感觉她就像是头披着羊皮的狼，随时会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给吃了。” “可头疼得是，我没有抓住她的把柄，我也不想冤枉她，所以想私下查一查她。” 白霜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姐会向那个大嫂子打听晓雪的事情。 白霜问沈如意道：“那晓雪跟那大嫂子是同村？那她们的村子叫什么的？我是从小在花楼里长大的，虽然是个小小的花娘，手上没有大权力，也不认识大人物，可还是结交了些三道九流的小人物，您别看那些小人物上不了台面，但是打听消息的话，还是他们的渠道多。” 第二百三十五章讨主意 沈如意相信白霜的话。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不如小人物有路数。 沈如意回道：“晓雪是白塔村人氏，原名迎春，母亲姓苏，父亲在她小时候就病逝了。那个大嫂子说晓雪母女自从离开了白塔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房屋都烂了，估摸着白塔村那里是查不出什么来了。” 白霜又问：“那晓雪的娘现在住哪里？就靠晓雪的月例银子养活吗？” 沈如意回忆了下，说道：“大概住在喇叭胡同吧，再具体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晓雪的娘也是勤快人，除了晓雪的补贴，有空闲的时候她会去帮佣，减轻晓雪的负担。” 白霜点点头，说道：“这些信息够多了，等下我就让我朋友去帮您打听打听。” 沈如意补充说道：“那大嫂子说，苏氏长得挺丑的，脸上都是麻子。” “好，我记住了！” 说着，白霜站起来，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去找人。” 沈如意说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环顾了下四周，沈如意问白霜道：“项公子呢？他最近有来这里吗？” 白霜点头，说道：“来的，我们铺子里的生意之所以会这么兴旺，全靠项公子带着我们在外面推销。刚开始的时候是免费送出小小的样品，让大家体验下我们的美容膏，还特意找了长得特别丑的姑娘，试验给那些人看。这不，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来买了。” “那他现在人呢？”沈如意问道。 沈如意挺佩服项临时的。 不过才短短几天功夫而已，就把铺子的生意给搞得红红火火。 原本她还想拿隔壁酱菜铺子，严重烧伤的张青青做活招牌呢。 结果，这个招牌还没有用出去，项临时就已经把生意做起来了。 白霜说道：“一大早就带着我们铺子里的药膏出去了，估计是去哪里推销了吧。” 沈如意抬头望向白霜，叮嘱她说道：“等项公子回来了，你就跟他说，现在我们铺子里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只要今后药膏上不出问题，我们的生意就会这样红红火火下去，积累下不少的老顾客、回头客。这些顾客足以让我们赚到不少的银子，说不准还会开分店，所以让项公子好生读书，别再操心这些事情，把正经事情给耽搁了。” 白霜把沈如意的话一一记下，说道：“好，等项公子回来了，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他的。” 沈如意想了想，接着叮咛白霜说道：“他这个人吧，最不喜欢别人同情他、怜悯他，甚至连帮助他，他也会嫌弃，觉得别人看不起他，自尊心特别的强。所以，你平时跟他相处的时候，多多注意些，给他置办些衣服，生活用品的时候，也要注意说辞，每月给他月例银子的时候，你这个口气也要注意，免得他心里头不自在。” 白霜微微讶异。 在心里默默想着，项公子没有这么敏感吧！ 她跟他接触的时候，觉得项公子挺平易近人的，有种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意，只要事情能够办成就行的痞子做派。 见白霜没有立即应下，而是微微瞪圆了眼睛望着她，沈如意不由问道：“怎么了？” 白霜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您说得我都记下了！” “嗯，那你去忙吧，等下我会去隔壁看看那张青青，你不用招呼我了。” 白霜朝沈如意屈了屈膝，转身离开了。 刚走到拐角，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回来的项临时，白霜吓了一跳，连忙向项临时行礼问安。 项临时温和地朝白霜摆摆手，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不用这么的礼遇。”然后装作刚回来的样子，问白霜道：“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去？” 白霜也没有细细去琢磨，项临时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刚回来。 她顺着项临时的话，说道：“哦，小姐回来了，她让我去办点事。” “如意来了呀！那你快去忙吧。”项临时也没有问白霜，沈如意让她具体干什么事情。 白霜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把刚才沈如意让她转告给项临时的话，现在就说。 只在脑子里转了一下，白霜决定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朝项临时再屈了屈膝，就转身离开。 虽然项临时让她不用行礼，可该有的礼遇还是要有的。 如果她的预感没有错的话，项临时即使现在不是她的主子，来日还是会成为她的男主人。 等白霜走后，项临时这才抬脚朝沈如意走去。 沈如意正坐在石凳子上发呆，直到项临时走到她跟前了，沈如意这才发觉。 “你回来了呀！”沈如意勉强地露出了抹微笑。 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在决定让江秀文、白霜调查晓雪，她就在想着，父亲那里，是不是也该好好调查了。 这件事情，她很犹豫。 不仅犹豫，还有畏惧。 害怕调查出来的事情会让她接受不来。 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她晚上睡觉也不会安稳的。 想到这里，沈如意深吸了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询问项临时道：“如果你最亲近亲近的亲人出现了异常的行为，甚至有证据证明他不正常，我该不该捅破窗户纸，揪出他不正常背后的真相？” 项临时正想跟沈如意打招呼。 话还没有说出口，沈如意就给他扔下了这么一枚大炸弹。 项临时在沈如意的对面坐下来，静下心来思考沈如意的问话。 最亲近最亲近的人，这会是谁？ 应该不是晓雪。 刚才如意跟白霜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既然如意已经让白霜去调查晓雪，那如意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要不要去调查那个人。 项临时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沈如意家人的面孔来。 尤其是沈如意的祖父、父亲，他们俩人的身影直接占据了项临时的整个脑海。 不是他看不起赘婿。 而是…… 怎么说呢，赘婿向来是被人不齿的，能够答应做赘婿的，往往自身是有短板的。 例如家境贫寒，要么是男的没有什么本事，或者是为了家族联姻，而被选出当联姻的，往往是家族中最不受宠，可有可无的。 当然也有两小无猜，男方主动为女方牺牲的。 可这种的几乎很少。 至于如意的祖父、父亲，项临时曾经有耳闻过，都是因为女方主动的。 如此的话，长年累月的入赘生活，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平静如水。 第二百三十六章新产品 思量了片刻，项临时对沈如意说道：“既然心中有怀疑，那就放手去调查吧，不查个清楚，估计你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开怀。这亲近的人是最容易会察觉出你情绪的不对劲，一觉察出来，你该怎么说？到时候面当着面的捅破窗户纸，岂不是比你私下调查还来得难堪？而且，就算对方向你摊牌了，你会相信他的摊牌吗？心中还是会有疑虑的吧！到时候你是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了，更会破坏亲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句话，项临时没有说。 那就是万一如意的祖父或者是父亲，做的是对不起如意，甚至是危害到如意的事情。 如意不及时调查清楚的话，那如意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沈如意觉得项临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她心中的那道坎过不去。 由此，沈如意垂下眼眸，开始在脑子里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项临时见了，也没逼迫沈如意尽快做出决定，他就静静地坐在旁边。 然后以闲聊的方式，说起了他那过世多年的生母，“我那个娘会年纪轻轻地就去了，除了项夫人的故意刁难，最大的原因还是在她自己身上，太没有心计，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就算那些人明晃晃地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她还会在心里百般地替她们解释。结果，好人没有好报，倒是落得了自己英年早逝的下场。” 沈如意支起耳朵听着项临时的话。 然后对比自己的性情。 觉得自己跟项临时的生母白姨娘差不多，在百般为自己的父亲找借口，不相信他会背叛。 正想着，耳边再次传来了项临时的话，道：“因为我娘的教训，我就牢牢记住了那句话，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但是防人必须时刻都得有，尤其是已经有疑点的那些人，必须得列为重点，时刻防备着，等将来真的出事了，那可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还有的就是……” 说到这里，项临时正视着沈如意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保重好自己，等同于在保护自己看重的人，你明白吗？” 她明白。 她好好的，沈家才会好好的，有希望能够再登辉煌。 祖母他们也是，有她在，沈家的血脉才不会断，他们的希望也不会失去。 想到这，沈如意做出了决定。 她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望着项临时，郑重其事的说道：“临时，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其他人的话，我信不过。” “你说！”项临时也跟着挺直了背脊，他知道如意开始不再逃避，面对现实了。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然后坚定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调查下我父亲。” 听到这话，项临时没有任何的讶异。 果然，如他刚才所猜测的那般，如意的心结在她父亲身上。 也莫怪她会如此踌躇不定。 她的父亲跟自己的父亲不一样。 自己的父亲对于他来说，除了有血缘关系，其他的等同于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可如意的父亲对如意非常的疼爱，又因为是独生女的缘故，如意享受到了她父亲全部的父爱。可现今她父亲出现了异状，估摸着这个异状还不是小异状，也莫怪如意会这么的难以接受，极力逃避着。 “你想让我调查你父亲什么？”项临时很快进入状态，询问沈如意。 沈如意抿了下嘴，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 良久，她才鼓足了勇气，说道：“帮我调查下我父亲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项临时听了，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如意的父亲在不甘现状了。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多谢。”终于把自己心中的心结给吐露出来了，沈如意此时觉得轻松多了。但轻松也只是一时，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忐忑正向她袭来，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覆盖住了她的全身，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项临时知道沈如意现在难受。 他体贴地转移话题，说道：“你最近有空闲没有？能不能再弄出几张方子来，好比能够去疤的药膏。这女人呀，没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肌肤上有瑕疵，有难看的疤痕。这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女人也就罢了，她们从小都是精心养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鲜少有受伤的时候，更何况留疤了。可平民百姓家里，哪个女人不得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她们还要跟男人一样，扛着锄头下地，这身上难免就会留有小小不一的伤口，这伤口没有及时护理好，留疤那是在所难免的。” “她们也不想留疤，可她们没办法呀！总不能为了小小的伤口，小小的疤痕就不干活了。” “所以，我想呀，这就是商机！” “如果你能够弄出款去疤的药膏来，肯定会比美人膏、美颜膏还抢手。” “当然了，因为祛疤膏主要是面向平民百姓销售的，所以价格不能够订太高，我们制作的药材也不能太昂贵，得要用很常见，又很便宜的药材。这样，我们才能够有盈利。” 未完，项临时问沈如意道：“你觉得怎么样？” 银子是生存之源。 本来沈如意还在各种纠结，各种忐忑着。 听到项临时的赚银子方法，沈如意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起来，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下项临时的话，然后连连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很好，我手头上有几个去疤的方子，但是药材的话，普遍都是比较昂贵的，所以我得回去好好琢磨，看看能不能弄出张不管是谁都能够买得起的去疤药方，而且还能够让我们不赔钱，大赚特赚的那种。” 见沈如意充满了动力，项临时放心了。 他又出了个主意，说道：“这祛疤膏，我们最好也跟美人膏、美颜膏一样，划分档次。用药昂贵的一档，便宜的又一档，如此的话我们就能抓住不同档次的顾客。”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你的主意很好，等我把药方都整理出来了，这不同档次的祛疤膏，就由你来取名吧，我对这个取名字实在是无能。” “行！”项临时爽快地应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看见 商量好了关于祛疤药膏的运作，项临时问沈如意道：“你今天会在铺子里待一整天吗？” 其实他更想问。 如意为何要一副丫鬟的打扮，身边不带任何人，就这么悄悄地从府里出来。 难道晓雪的势力就这么厉害了吗？ 厉害到她要这么防着晓雪。 可因为如意没有主动说起。 他也不好相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太刨根问底了，反而会让彼此都难堪，不自在。 何况，他跟如意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什么话都可以告诉对方的份上。 沈如意侧着脑袋想了下，回答说道：“等下我会去隔壁看看那烧伤的张青青，给她重新拟写张方子，然后我就回府，这铺子里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多多照看着，但是也希望你别忙着铺子里的事情，而忘记了自己的正经事情。” 项临时的嘴角顿时微微翘起，说道：“放心，耽误不了。俗话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每天到处走走也挺好的，能够增加不少的阅历，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沈如意站起身来，道：“你有事情要忙，那就去忙吧，我去隔壁了。” “如意！”项临时叫住了沈如意。 沈如意回头，询问项临时道：“怎么了？” 项临时动了动嘴角。 过了会儿，他才说道：“如意，我……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作为你的坚强后盾的。” 沈如意没有想到项临时叫住她，是为了说这话。 她微微愣了下。 然后对着项临时绽放出的笑颜，说道：“谢谢！我会记住你这句话，并且当真的！” “你能够当真就好！”项临时也对着沈如意笑，非常的开心。 傻笑了会儿，项临时又道：“我送你过去吧。” 沈如意想说，反正就在隔壁，不用送的，可见项临时很开心的样子，沈如意就把快到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好呀！到时候说不准还要麻烦你，给我跑跑腿，到药材铺子里去抓药。” 项临时满脸宠溺的样子，说道：“我乐意至极！” 铺子外面还是排了长长的长龙，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 江秀文还没有走。 她购买了数十瓶的药膏之后，就在外面等着沈如意。 看到江秀文，沈如意侧头对跟在身边的项临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跟那个大嫂子说几句话，很快回来。” “嗯。”项临时点点头，目送着沈如意。 沈如意过去，对那江秀文说道：“大嫂子，你还在呀！” 别看江秀文只是个乡村里，斗大个字都不认识的粗俗妇人。 可她非常的精明，观察力强。 要不然全村这么多人，也不会独独拜托她进城购买药膏了。 本来她觉得沈如意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 可因为在铺子里顺利购买上药膏，而且铺子里的那些小丫头对她也非常的礼遇，尤其是那白掌柜，在出门的时候，见到她还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不由让她心里有些怀疑起沈如意的身份，觉得如果沈如意只是个丫鬟身份的话，她不可能因为认识沈如意而被爱屋及乌的照顾。 然后，她就想到了初见到沈如意时候，沈如意所说的话。 她说这家铺子是她名下的。 全部的细节结合起来，江秀文就开始有点相信这句话了。 现在又见到沈如意跟个俊俏的公子并列走在一起，那公子的穿着打扮虽然很普通，甚至算是很朴素，可举手投足之间，那股贵气，还有书生气，不是他身上普通的衣服和打扮可以掩盖住的。 所以，江秀文相信，沈如意刚开始的话并非是哄骗她的。 也因为这样，她没有在购买了药膏就离开，而是在这里等着沈如意。 见沈如意过来，向她打招呼，江秀文挤出她最为热情的笑脸，笑着回应沈如意的话，说道：“是的呀，多托你的福，我才能够走了后门买到药膏，要不然的话，我得排到下午去。可到下午的话，说不准药膏早就卖完了，那我就要白跑一趟了。所以，不管怎么着，我也要当面向你说声感谢的。” “不用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你真的要道谢，也应该谢谢白掌柜才是，要不是白掌柜肯通融，我就算说上一百遍也无用。”沈如意摆摆手。 “那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换作旁人的话，谁会愿意用上人情，给才刚认识的人搭线的？”说着，话锋一转，江秀文拉着沈如意到了角落，神秘兮兮的说道：“跟你说，我刚才好似看见苏氏了，就是那晓雪的娘，她也买了罐美人膏。” 江秀文推测出了沈如意的身份。 为了将来能够跟沈如意的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给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那她就得尽可能的在沈如意面前展现出她的价值来。 她有价值了，沈如意才能够把她放在眼里。 如此，今后再来关雎采购药膏的时候，她也才会占很大便宜，从中赚到更大的差价。 “苏氏？你真的看到她了？”听到这个消息，沈如意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 江秀文其实没有看清，就是觉得侧脸，还有那背影很像。 但是为了能够让沈如意把她重视起来，江秀文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定，之前看到的妇人就是苏氏，这会儿子也要做出确信的样子来，连连点头，郑重的说道：“我真的看到她了！” “她怎么会来买药膏的？还是美人膏？美人膏的价钱可不便宜。”沈如意喃喃自语地道。 “或许是给她那帮佣的主子买的？不过，她就算是帮佣，也不应该由她去买。哪家的主子没有亲信呀！这买美人膏的银子可以供普通百姓全家一个月的嚼用呢，应该不会让个帮佣去买的，要不然是给她家的闺女晓雪买的？晓雪很聪明，依照着她的聪明劲，肯定很快在沈府里站稳脚跟，得到主子小姐的器用。晓雪得主子器用了，手里头的银子肯定宽裕，她宽裕了，也等同于苏氏宽裕。如此一来，苏氏身上有余钱去买美人膏，似乎也不算什么大新闻了。”江秀文帮着沈如意仔细分析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小绊子 江秀文的分析，很是头头是道。 可沈如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晓雪跟她长得很相像。 五官什么的，虽然不出挑，可也过得去，组合起来，也算是枚小小美女。 至于皮肤的话，晓雪自从被当做副小姐养着，不说脸上的肌肤了，手上的肉也是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没有任何细小伤口和茧子。 如此的话，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美人膏。 就算需要，她身为自己的大丫鬟，家里多得是这些保养的药膏，哪里需要到外面买的？ 或许苏氏是买给自己用的？ 这似乎也不大可能吧！ 苏氏的年纪可是不小了，女儿都可以说亲了，苏氏又是个守寡的，这么的注重颜面，会被左邻右舍嘀咕，说她不自重的。 沈如意实在想不出苏氏为何会买美人膏。 索性也不去想了。 反正再怎么想，也是白搭。 不如实地去调查。 如此，不管什么情况也都清楚了，还不用费脑子。 于是乎，沈如意就对江秀文说道：“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在这里再怎么猜测，也跟不上苏氏的想法。不如等哪天大嫂子你再碰上苏氏了，你好好旁敲侧击下，这样就什么都清楚了。” 江秀文明白，沈如意这是相信她的话了，还委托她调查。 她连连点头，说道：“放心！放心！等碰到苏氏了，我会问个明白的。说真的，我跟苏氏好几年没见了，也想找个机会好好联络下感情呢，毕竟都是从白塔村出来的，借着这层关系可以好好互帮互助，我想苏氏也应该不会不认我这个老乡的。” “那就麻烦大嫂子了。”沈如意客气的说道。 江秀文摆摆手，道：“你太客气了！我也想跟苏氏联络下感情的，毕竟她女儿这么能干。” 俩人互相客气了番，又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话，然后互相道别，各回各家。 沈如意回到项临时的身边，满含歉意的说道：“让你久等了。” “没事！”项临时摇摇头说道。 然后突然开口评价起了江秀文，道：“那个大嫂子是个聪明人，很机敏，也很善于观察。” 刚才如意和那大嫂子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 她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经他的观察，这大嫂子估计是猜测到了如意并非是个普通的丫鬟。 要不然的话，她不会在跟如意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地往下弯了点，做出恭敬的样子。 闻言，沈如意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呀！的确很聪明，而且很会做人！我也算是阴差阳错的认识了这么个人。” 又很是简洁地说起了跟江秀文是怎么认识的，然后也跟着评价江秀文，说道：“虽然是个聪明人，不过从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各种帮我中可以看出，她是个热心肠。热心肠的人应该都不坏，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做某些事情，也会有做人的最基本底线，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有底线是很难得的。”听到沈如意这话，项临时想到了项府的那些人，不由感叹说道。 沈如意也因此想到了晓雪，也跟着感慨说道：“可不是，有底线的人真的是不多了。” “不过，不管那大嫂子是不是热心肠，我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项临时担心江秀文太聪明，如意又太相信她的热心肠，最后被蒙蔽了双眼。 沈如意知道项临时是好意，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在拜托这个大嫂子查晓雪家里事情的时候，我也让白霜私下去调查了。两管齐下，到时候不仅能够彼此核对下信息，说不准还能够互补双方没有查到的事情。” “这个法子很好！”见沈如意安排得很妥当，项临时放心了。 俩人边说着话，边往关雎的隔壁铺子走去。 因为关雎生意兴旺，也带动着整条街道的生意也兴荣了起来。 隔壁铺子卖得是酱菜，这酱菜可算是家常菜，价格也不算是贵，也好下饭，不少人在买了关雎的药膏之后，见时间还早，就到酱菜铺子里逛逛，买些酱菜回去。 因而，酱菜铺子的顾客虽然没有关雎这么的夸张，排了很长的队伍。 可也算是挤爆了酱菜铺子。 起码项临时、沈如意就被上门买酱菜的顾客给挡在了门外，进不去。 “生意可真是好呀！我们不会要像我之前那样，排着队伍，才能够进去吧！”沈如意皱着眉头说道，并踮起脚尖努力看铺子里的情况，寻找着张家人的身影。 正说着，忙着给顾客打包酱菜的尚氏看到了沈如意。 沈如意也因为尚氏的目光，回望了过去。 尚氏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打招呼的，可是又想到前些时候在白霜那里吃到的亏，也因为白霜的小气，没有白白送她美颜膏而遭到了老太太的呵斥，差点被送回娘家的屈辱，尚氏为了能够发泄发泄憋了好几天的委屈，在沈如意望着她的时候，尚氏连忙收回了视线。 就跟没有看到沈如意那样，自顾地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还在纪氏搬着酱菜坛子出来，补给铺子里快卖光的酱菜时候，尚氏一副心疼纪氏的模样，推搡着纪氏往后院去，很是体贴的说道：“娘，铺子里有我呢，您还是回后头去看看青青吧，奶奶一个人看着青青也怪累的。要不然你逮着空挡休息休息也好，自从青青烧伤之后，您可是瘦了不少，尖下巴都出来了。” 尚氏平时也算是勤快人，对家里的长辈也算孝顺。 不过如此很明显的孝顺，倒是头一回。 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儿媳妇的孝心，纪氏心里很舒坦，也越发不想到后头去，手脚麻利地帮着尚氏打包酱菜，说道：“没事，青青已经睡着了，奶奶一个人看着也不累。现在顾客这么多，我要是不帮着你的话，有些性子急的人就宁愿不买酱菜了，这不是我们的损失吗？” 这个……也是哦。 尚氏已经看到有两三个顾客，因为买酱菜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的轮不到她们就走了。 这出气是一回事，赚钱是另一回事。 尚氏还是分得很分明的。 因而，尚氏不催促着纪氏到铺子后面去了，还把手头上大部分的打包工作交给纪氏。 她自己则是热情地招呼客人，给她们介绍酱菜种类，还有价格。 第二百三十九章反击 “这张家跟我们家闹别扭了？”这尚氏明明看到了自己，也跟自己眼神对视了，可怎么一副不认识自己，没看到自己的模样，扭过头去了？ 沈如意很不明白。 按道理，因着张青青的伤情，他们张家就算不对自己礼遇有加，也不能这般冷漠呀！ 莫非他们家的青青伤情恶化了，所以把这怨气出在自己头上？ 可没听白霜说呀！ 沈如意百思不得其解。 项临时替沈如意解惑说道：“早几天这尚氏想白拿我们家的美颜膏，白霜担心尚氏会白拿习惯了，就没有答应，只说给她便宜点。刚巧，张家的老太太听到了尚氏在我们铺子里耍无赖，就把尚氏狠狠骂了一顿，把她赶回家去，还听说为这事情，老太太差点让孙子休了这个孙媳妇，闹得不可开交。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尚氏所以记恨在心里，想着把面子给要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沈如意恍然大悟，“我这也算是无辜被殃及到的小鱼了。” 项临时担心沈如意会怪白霜做事不够老练，留下了这个后遗症，连累了她，项临时忍不住替白霜分辨说道：“白霜也是为我们铺子着想，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尚氏是个极为会贪小便宜的人，一旦给她开了口子，送她免费的美颜膏，今后肯定会得陇望蜀，想要更多。” 闻言，沈如意横了眼项临时，说道：“我没这么笨，不知道好赖！” 项临时一愣。 随后笑着朝沈如意拱拱手，赔罪说道：“好好好！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沈小姐是个如包青天那般，明察秋毫的大人物，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沈小姐能够原谅！” 沈如意再次横了眼项临时，微微抬着下巴，朝着项临时摆摆手，摆出特别高傲的模样，说道：“哼哼！算你识相！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话一说完，沈如意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见沈如意笑，项临时也跟着笑起来。 “傻样！”沈如意嘀咕了句。 然后她看了眼刻意不朝他们看过来，回避着他们的尚氏，沈如意抿紧了嘴巴，说道：“白霜是我们铺子里的掌柜，她的话等同于我的话，她的行为等同于我的行为。何况这件事情，她根本就没有错，那我就更不能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了，我们回去吧。等张家的人问起我，为何迟迟没有给他们家的青青复诊，你们就跟张家的人说，我已经来过了，但是尚氏根本就不搭理我，我想给青青复诊，也进不了他们家的门！” 最后一句话，沈如意说得霸气十足。 项临时听了，嘴角微微翘起，附和着说道：“就是该这样！何况我们也不是过错方，再怎么样也不能低下脑袋，任由他们踩！” “我们走吧！”沈如意朝项临时挥挥手。 “嗯！”项临时紧跟在沈如意的身后。 尚氏虽然在铺子里忙碌着，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沈如意的动静，见她转身就走，脚步都不带一丝丝的拖拉，尚氏立马就着急起来了，知道自己惹了这位沈小姐生气了，也很害怕因为自己，沈小姐再也不肯上门医治她的小姑子，而成为张家的罪人。 想也不想的，尚氏就扯开了嗓子，冲着沈如意大声喊道：“沈小姐！” 项临时听到尚氏的互换，侧头询问身边的沈如意道：“尚氏在叫你，你要不要答应？” 沈如意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说道：“人这么多，声音又这么的杂，我怎么就没有听见有人在叫我呢？是你听错了吧！” 项临时明白了，笑着说道：“你说得也是，这么多人，就算是贴着耳朵说话，也未必能够听得清楚，估摸着是我听错了。” “沈小姐！留步！留步！”见沈如意就跟没听见自己的呼唤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尚氏连忙扔下手中的活计，从铺子里冲了出来，还扭头对正在为客人打包酱菜的纪氏说道：“娘，我看见沈小姐了，估摸着沈小姐是来给青青看病的，您快别忙手上的活了，过来跟我一起迎一迎沈小姐吧！” “啊？沈小姐来了？”听到尚氏的话，纪氏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然后对正等着她手中酱菜的客人说了声抱歉，接着紧跟着尚氏的步伐，也跑出了铺子。 项临时用余光瞄了眼身后，对沈如意汇报了纪氏和尚氏的举动。 最后，颇为遗憾的样子，说道：“看来你是走不了了。”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算这尚氏没有糊涂到底，不过即使走不了，被她们拦下了，刚才的事情也不能轻轻地就放过了，要不然这尚氏有事没事就找我们的茬，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们两家的铺子这么紧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管怎么着也要在今天立下规矩来！” 话音才刚落下，尚氏就已经追过来了。 还害怕沈如意会不管不顾地埋头就走，根本不理她，尚氏就冲到了沈如意的前头，堵住了她的去路，带着笑脸，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非常热情地冲着沈如意打招呼，道：“沈小姐，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幸好我追出来了，不然就错过了！” 在这个时候，纪氏也过来了。 沈如意斜睨了眼气喘吁吁的纪氏，面无表情的接尚氏的话，说道：“原来你刚才没有认出我？我以为你认出我了呢，所以才跟我对视了一眼，我还看见你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跟我打招呼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后没有说话，反倒是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了。我还正纳闷着呢，在想着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有事，没有来你家，给你家青青复诊，所以生我气了，原来不是吗？倒是我想差了？” 尚氏万万没有想到，沈如意会这么直接地把刚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她以为沈如意会打混过去的。 毕竟哪家小姐不矜持，不想着颜面的。 结果…… 沈如意根本不按理出牌。 第二百四十章问话 尚氏因为心里虚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如意的话，不由嘴角翕翕，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可脑子在那瞬间卡壳住了，过了好半响也没有蹦出一字半句来。 沈如意见了，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真的因为我这几天有事，没能够给你家青青复诊，所以生我气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呀！家里事情太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估计着以后会更忙，十天半个月不能来这里都是平常事，能够半年来一趟这里都算不错了。所以，为防不耽搁了青青的伤，我看这样吧，你们还是尽快另外大夫吧，这样大家都清净，也省心了，毕竟我们是住在两隔壁的邻居，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因为我没有时间来及时给青青看病而闹僵的好。” “不，不，不是这样的！”尚氏急了，连连摆手摇头。 纪氏也被沈如意的话给吓出了一头的冷汗来。 青青的烧伤非常的严重。 他们家在遇到沈小姐之前，可以说是找遍了全城最有名的大夫，也没能够让青青的病情稳定下来，还甚至导致了青青因为身上丑陋难看的烧伤，整天拿头撞脑袋，情绪非常的失控。 可自从沈小姐给青青治疗之后，她身上的烧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青青的情绪顿时好多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听说了关雎铺子里在买的美人膏、美颜膏的功效之后，青青是天天在盼望着自己身上的烧伤早点愈合，如此她就能够涂抹那些药膏，以免留下疤痕了。 所以，除了沈小姐能够医治好青青，其他大夫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的。 纪氏出于爱女心情，害怕沈如意真的不管青青了，不管不顾地伸手了双手，紧紧拽住了沈如意的手腕，苦苦哀求着沈如意道：“沈小姐！沈小姐，您误会了！我们怎么会生您的气的？您是我们的恩人呀！我家青青的再生父母！我们绝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的！对您也真的没有任何的埋怨！真的！” 边说着话，边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尚氏，说道：“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向沈小姐道谢？也不知道你的两只眼睛是长着干什么用的，竟然连沈小姐也没有认出来！” 不管尚氏当时为何不搭理沈小姐。 如今为了能够留下沈小姐，继续为她家的青青看病治伤，只能说尚氏没有认出沈小姐。 尚氏也觉得，想要尽快让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承认当时自己眼拙，没有认出沈小姐，而不是她有阴暗心理，想要在白霜那里受到的委屈，转而发泄到她的主子沈小姐身上。 于是，尚氏冲着沈如意连连点头，满脸懊悔的样子，说道：“沈小姐，真的对不住！都是我的眼神不好，没有认出您来，让您误会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了！肯定把自个儿的眼睛睁得的！所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眼神不好的人计较，也千万别生气！”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你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我小气一样，只因为你没认出我，我就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为难你。何况，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心里还忐忑着呢，想着你们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抽不出时间来上门给你们家青青复诊，所以生我气，不搭理我了。”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尚氏连忙否认，“是我不会说话！您没有生气！没生气！” “那就是误会了？”沈如意笑着问道。 “是误会！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知道您贵人事情多，能够答应给我们家青青治伤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好歹的，反倒埋怨您？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尚氏忙不迭地澄清。 “哦，原来真的是误会了，那我可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呢。” “怎会？怎会？办好事绝对成不了坏事的！”尚氏见沈如意的态度好转了起来，她连忙邀请沈如意去家里，给青青复诊，道：“青青这几天因为伤情稳定，情绪变得好多了，再也不会拿脑袋撞墙了，还天天在家里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想着您什么时候再上门给她看伤呢。” 有些事情给点教训就差不多了。 再揪着不放的话，那自己的优势就会成为劣势，显得她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人了。 因而，沈如意顺势接着尚氏的话，转移了话题，谈论起了青青的情况，道：“青青这几天可有过发烧？胃口怎么样？饮食上有按照我的意思，没有给她吃辛辣，还有发物吧。” 听到这话，尚氏可算能够松一口气了。 这表明沈小姐不打算继续追究她故意不搭理她的事情了。 她连忙热情地说起了张青青的近况，道：“昨晚有发烧，烧得也不算严重，神志还是清醒的，胃口也不错，那天晚上在临睡前，她喝了药不久，还向我们要了碗白粥，吃得是一干二净，要不是怕她积食，没有再给她吃，她都能够干下两碗。辛辣那些东西，我们不仅不敢给她吃，就连看也不敢给她看的，就怕勾起她的馋虫，也怕她闻了那味道，影响到她的身体。” 可见尚氏是真的有细心照顾张青青。 对于张青青的这些事情，尚氏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如意点点头，然后继续询问尚氏，有关张青青的事情，好比她的尿是什么颜色，有没有带血，便便正常不正常，这些细致不能再细致，也有些恶心的事。 没想到，尚氏都能够回答得出来。 沈如意也就不再为难尚氏了。 纪氏在旁听了，心里有些感动的，虽然尚氏照顾青青的事情，她是看在眼里的。 但看在眼里归看在眼里，能够面对沈小姐细致的问话而一丝不漏的回答出来，足以可见她对青青是有细心在照顾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希望 有了纪氏、尚氏的带路，沈如意和项临时很顺利地进入了张家。 买酱菜的客人还是很多。 因为纪氏、尚氏的暂时离开，铺子里的活积累得更多了。 纪氏感念尚氏对张青青的细心照顾，有心想让她歇歇，就对尚氏说道：“你领着沈小姐，还有项公子去后屋，铺子里的事情有我，还有老大。” 老大指得是尚氏的男人张福全。 尚氏也不是笨人，明白纪氏为何让她领着沈小姐、项公子到后屋。 不过是因为刚才沈小姐询问青青病情的时候，她回答的很细致，侧面说明她有在细心照顾青青，婆婆心里高兴，所以投桃报李，也想回馈回馈她下，将来好能够更贴心地照顾青青。 这照顾青青也是她应该的。 青青之所以会烧伤，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 可婆婆这么一搞，让她压力有些大，如若今后有丁点没有照顾好青青，她肯定会招来很多的埋怨，婆婆更会觉得对她好是错误的。 思来想去，尚氏婉拒了纪氏的好意，说道：“娘，还是由您领着沈小姐、项公子去后面吧，您也好趁机好好歇歇，刚才干了这么多的活计，也应该累了。”边说着话，边轻轻推着纪氏的后背，让她往屋后面走。 纪氏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情，俩人就在铺子里这么推搡起来。 这太不好看了！ 何况这是尚氏对她的孝心，纪氏心里头还是挺开心尚氏这么对的，就露出万般无奈的表情，说道：“那好吧，由我领着他们，你也好生注意自己的身子，如果感觉到累了就歇歇，有什么重活就让老大干，老大有傻力气，别心疼他。” “我知道了娘！”尚氏笑盈盈地应下，但是对于纪氏的话，尚氏却没有当真。 儿媳妇终归只是儿媳妇，跟儿子是不能比的。 如果她真的毫无忌惮地使唤福全，那婆婆心里就该会嘀咕了。 对于纪氏、尚氏之间的小互动，沈如意都看在了眼里，也看出了尚氏那点小心思，不由侧头低声对项临时说道：“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真的是一门大学问呀！尚氏虽然有贪小便宜的毛病，而且还记仇，很是斤斤计较，可对于婆媳相处，倒是摸得很清，也莫怪说这世界上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废物，总有一方面有突出的能力。” 项临时听了，很是认同地点点头，说道：“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傻瓜！” 在纪氏的引领下，沈如意、项临时到了张青青所住的房间。 纪氏停下了脚步，为难地望向了项临时。 沈如意立即秒懂。 为了张青青的烧伤能够尽快地复原，她曾经叮嘱过张家人，最好不要给张青青穿任何的衣服，估计到今天，张青青也仍旧光裸着身子。 沈如意就对项临时说道：“你就别进去了，青青是女病人，你进去不方便。”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情让我跑腿的，你喊下我。”项临时对沈如意叮嘱道。 “嗯，我会的。”沈如意抬脚走了进去。 孔氏听到了沈如意的声音，立马满脸笑脸的从屋子里出来，迎接沈如意，道：“沈小姐，您来了！快请！快请！自那天您给青青看了伤，给她用了药，青青身上的伤就好多了，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刚才还跟我说话来着，现在躺在床上养神，要知道你来，青青肯定很高兴！” 沈如意矜持地笑了笑，寒暄说道：“青青好起来了就好。” 一走进屋子，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药味。 沈如意侧头问孔氏说道：“你们没有定时开窗，给房间通气吗？” 孔氏说道：“有的，但是青青身上不是没穿衣服吗？所以白天的时候就没开窗，就连门也只开一条缝，怕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的，青青心里不踏实，尤其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比往常好，就怕有外人不小心闯进来，瞧了青青去，所以我们连门缝也不敢开得很大。” 沈如意紧皱起眉头，说道：“现在天气热，这每天不能给房间通下风，对伤口的愈合也不好。我先看看青青的伤愈合得怎么样了，如果恢复的好，青青的衣服就可以穿上去，你们也能够在每天的辰时开窗、开门，通下房间的风，把污浊之气散到房间外面去。” “诶！好！”孔氏主动去搬凳子，请沈如意在张青青的床边坐下。 张青青睁开眼睛，看见了沈如意，因为身上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她羞得红了脸，不停地往床里侧移动，并羞答答地冲着沈如意喊了声“沈小姐”。 沈如意抓住张青青的手，笑着说道：“别动，你我们都是女子，你身上有的，我也有，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乖乖躺着，让我仔细看看你身上的伤。” “嗯……”张青青眨巴着眼睛，害羞地应下。 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跟僵硬的木头一样。 沈如意低下脑袋，仔细看了看烧伤。 因为张青青在烧伤之后，没有找她来医治，也因为找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能够医治张青青烧伤的，张家人情急之下找了偏方来，甚至相信那些江湖术士，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例如砒霜来医治张青青的烧伤，所以就算有她后来用了正规的烧伤药方来医治，可张青青的烧伤的恢复程度，远远没有达到她的心理预测。 可在张家人眼里，张青青没有再发高烧，伤口出血，已经算是很好的状态了。 沈如意也不想打击了张青青，还有她家人的的信心，就对孔氏她们说道：“嗯，恢复得还是很不错的！对烧伤也护理得很好，没有沾染上任何脏东西。” 张青青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老大，眼眸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来，询问沈如意道：“那我身上会留疤吗？”还问沈如意，“那美人膏、美颜膏什么的，我可以用吗？把它们涂抹上去了，我的皮肤是不是会比从前还好？” 第二百四十二章意外 美人膏、美颜膏只是改善肌肤的，对于张青青这种烧伤的肌肤，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沈如意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用是可以用的，但是你的烧伤跟其他人正常的肌肤不一样，我会重新弄个药膏来，专门给你去疤用的。至于会不会留疤的话，我也不能打包票，还得看你个人的体质，以及你的恢复情况。” “啊！”张青青很是失落。 她希望能够听到沈小姐跟她说，百分之一百不会留疤。 沈如意可以给张青青信心。 可对于这种信心，她还是不敢随随便便给的，万一留疤了呢？ 到时候因为预期的期望没有达到，张青青岂不是要因此埋怨她，然后结了仇？ 话有时候不能说太满的，得要留有一些余地。 孔氏的想法跟张青青不同。 她是觉得张青青能够活下来就好，至于其他的话，全看天意。 因而，孔氏拍拍张青青的后背，安慰说道：“好了好了，别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你也还没有向沈小姐道谢呢，要不是沈小姐救了你，你会比现在还难熬。何况，沈小姐不也说了嘛，会不会留疤还要看你自己的体质，这心情不好，容易郁结心理，对身子可不好，身子不好了，你身上的烧伤又怎么能够恢复得很好？这就跟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是一样的道理，沈小姐只是辅助，关键还得在你自个儿的身上。” “真的吗？”张青青被孔氏的话说得动摇了。 孔氏笑着说道：“怎么？连奶奶的话，你也不相信？” 张青青点头如捣蒜，连忙说道：“我当然是相信奶奶的话！” “那你就别拉长着脸了，沈小姐可不欠你，要不是沈小姐仁善，换做其他人，早就不搭理你了，哪里还会笑眯眯地继续坐在这里，看你的脸色。”孔氏催促着张青青，继续说道：“快！快向人家表示下你的谢意！” 张青青点点头，然后面朝着沈如意，在床上向沈如意弯下了九十度的腰身。 接着，张青青对沈如意说道：“谢谢沈小姐！沈小姐的大恩大德，我青青一辈子都铭记在心里，永不忘记！” 沈如意摆摆手，半似玩笑，半似认真的说道：“如果到时候真留了疤，你别怨恨我就好。” 张青青连连摇头，说道：“不会！不会的！” 沈如意放心了。 如此，将来的隐患也除掉了。 沈如意开始给张青青重新拟写张药方子。 之后，她交给了项临时。 孔氏见了，就说道：“还是让我们自己去药铺抓药吧，哪里能次次都麻烦项公子的？” 沈如意也没有拒绝。 不过因为项临时上次去的药铺是自家的产业。 沈如意当然要给自家药铺揽生意的。 可这种事情，沈如意不好明说，就对孔氏说道：“那就让临时带着你们去吧，临时跟药铺的掌柜相熟，抓药什么的也方便些，等临时跟掌柜打过了招呼，下次你们就可以自己去了。” 张家也是开了酱菜铺子的。 这生意人懂生意人。 有些黑心的会以次充好，缺斤少两。 其他也就算了。 可药材的话，稍微差点缺点，那对药性有很大影响的。 如果有熟人向药铺打过招呼的话，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药材的问题了。 孔氏当然不会拒绝沈如意的这番好意。 不仅没有拒绝，还连连向沈如意道谢，道：“真是麻烦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就住在两隔壁，理应相互照应的。” “是是是，我们是要相处照应。”想到早几天尚氏那贪小便宜的做法，孔氏的脸都红了起来，为了弥补尚氏之前所做下的丢脸事情，也为了感谢沈如意和项临时，孔氏说道：“想必沈小姐，还有项公子还没有用中饭吧，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吧。我当年也曾经在我们这的梅花胡同的张家当过几年的厨娘，那手艺虽然算不上顶尖，可饭菜也算可口的，当年那张家太太还戏说我可以开个酒楼呢。结果酒楼没开成，倒是开了这酱菜铺子，勉强养活了一家人。” 沈如意本来打算想推辞的。 可听到孔氏说梅花胡同的张家，让沈如意有那么片刻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沈如意一时间想不起来，也因为那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熟悉，自觉的对自己很重要，沈如意决定留下来，再仔细探探孔氏的口风，让她详细说说梅花胡同张家的事情。 于是，沈如意附和着孔氏的话，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得留下来好好尝尝您的手意了。”话锋一转，沈如意又道：“哦，对了，您说的那梅花胡同的张家是怎么回事？跟您家是同姓呀，可我却没有听说这家的事情，他们家也在这条胡同里开了铺子吗？铺子里卖的是什么？能够请您当他们家的厨娘，生意应该做得蛮大的吧。” 孔氏笑着说道：“那张家早在几十年前就搬走了，原本是卖木材的，铺子也没有开在这里，在四祠胡同那儿。” “四祠胡同？那一带可是旺铺，是最接近皇城的，每月的租金高达几百两，这张家的生意看来是真的做得蛮大的了。” “可不是？我们这儿之所以叫梅花胡同，是因为他们家种植了很多的梅花，每到梅花开放的季节，整个巷子里都是梅花香，所以这条胡同才被叫为梅花胡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孔氏还露出了副与有荣焉的神情来。 “梅花？那到了腊月时候，我可得常常来这里才行，闻闻梅花的香味。”沈如意笑着道。 听到这话，孔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沈如意不由问道：“怎么了？” 孔氏叹气说道：“哎，自从张家搬走，就再也没有梅花的香味了，梅花胡同也不再是名副其实的梅花胡同了，空有名头而已。” 第二百四十三章许紫苏 “搬走了？”沈如意不解的问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天子脚下挤，这张家怎么就轻易放弃京城搬走了？是做生意失败了吗？” 孔氏叹气，说道：“有一半的原因是生意失败，另一半原因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闺女病逝了。两口子也怕触景生情，再加上生意场上的不顺当，索性盘点了资产回老家了。这梅花胡同上的张府他们倒是没有转手卖了，留了几个忠实可靠的老仆看守着。可因为他们不懂花卉上的事情，张家搬走的头一年梅花还好好的，也按时开了花，转年因为没有照顾好，就在炎夏的时候枯死了。所以，住在梅花胡同里的街坊也就再也没有闻到梅花的香味了。” 说完，孔氏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沈如意听了却是精神一振。 莫怪她刚才会觉得梅花胡同的张家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不是之前娘亲跟她说起许嬷嬷事情的时候，提起的那个张家吗？ 许嬷嬷曾经待过的张家，也是住在梅花胡同。 家里也是行商的。 具体经营什么，娘亲没有说。 可除了这个之外，好比张家的小姐早逝，之后张家生意出现亏损，举家搬回老家等这些事情，跟娘亲对她所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孔氏口中的张家有着极大的可能就是许嬷嬷曾经待过的张家。 沈如意一直找不到许嬷嬷的突破口，没想到今个儿无意之中就让她碰见了。 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顿时，沈如意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沈如意就问孔氏说道：“您刚才说曾经在这张府当过几年的厨娘，那张家太太对您的厨艺很是认可，还说凭借您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酒楼，依照着张家太太对您的喜爱，您在张府应该是挺吃香的，也很混得开吧。” 孔氏也算是见过些市面了。 曾经在张府当差的时候，虽然她只是个厨娘，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会缺少勾心斗角。 时间长久了，就算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也会练就听话听音的本事。 孔氏刚开始还没有注意的，觉得沈如意只是单纯的对张家好奇。 可随着话题的深入，孔氏就品出些味道来了，感觉沈如意这是在向她打听张府的事情，至于她为什么要打听张府，孔氏不知道，要是换做其他人来向她打听的话，她肯定三缄其口，什么话也不说的，可因为沈如意救了她的孙女，看沈如意的样子也不像是跟张府有什么过节，要找张府什么麻烦的样子，孔氏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因而，孔氏冲着沈如意笑着点点头，如实回答道：“是的，因为张家太太对我的看重，再加上我厨艺不错，对待人也大方，府上就没有谁不跟我交好的。” 沈如意也看得出孔氏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 见孔氏顺着她的话回答，沈如意也不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的问孔氏说道：“既然这样，那您认识许嬷嬷吗？” “许嬷嬷？”孔氏垂下眼眸仔细回忆，道：“印象里，貌似没有姓许的嬷嬷。” 沈如意一愣。 很快，她反应了过来，抬手轻拍了下自个儿的脑门，失笑说道：“对不住呀！是我忘记了，现在的许嬷嬷是许嬷嬷，可曾经她可不是，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偏头回忆了下，沈如意收敛了笑容，正色问孔氏道：“许嬷嬷您不认识，那您认识许紫苏吗？” 紫苏是味药材。 在许嬷嬷爬到母亲身边伺候的时候，母亲觉得紫苏的名字不错，也就没改许嬷嬷的原名。 “紫苏呀！”孔氏开始回忆。 为了加深孔氏对许嬷嬷的印象，沈如意补充说道：“据说她曾经还在张家小姐身边伺候的，因着张家小姐病逝了，张家老爷见张家太太思女成疾，得了病，就把张家小姐管用的物件收了起来，封锁了张家小姐所住的阁楼，并把在张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发卖了出去，所以那许紫苏，也就是现在的许嬷嬷，就这么离开了张府。” “哦，我有印象了！好似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我记得她的耳垂上有颗红痣吧。”边说着话，孔氏边用手指做出了那颗红痣的大小来，道：“大概就这么点大吧，比芝麻大点，黄豆小点，颜色特别的鲜艳，远远看去就跟在耳垂上贴了颗小小的红宝石一样。” 沈如意连连点头，说道：“是的！耳垂上是有那么颗红痣！很漂亮！” 孔氏笑着说道：“那我们所说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了！” “您对她熟悉的吧！”沈如意再问道。 孔氏点点头，说道：“因为她是张家小姐身边伺候的，很得张家小姐的器重，再加上她又机灵，心思活泛，跟所有人交好，也时常到厨房来，给张家小姐点餐，所以对于她的事情，我印象还算深刻的。” “那就好。”沈如意笑着说道：“她现在就在我母亲身边伺候。” 孔氏愣住了。 没想到许紫苏到了沈府。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要不然沈小姐也不会这般细细打听关于张府的事情了。 孔氏还猜测着，许紫苏在沈府应该混得相当不错，不是一般的嬷嬷。 而一般主子这么细细打听身边伺候的以往事情，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她猜测着许紫苏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她现任主子对她的怀疑，还有不信任。 想到这里，孔氏的神情渐渐肃穆了起来。 然后默默等着沈如意向她询问有关许紫苏的事情。 可结果…… 沈如意却没有再问，只是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出来也好久了，该回去了，您的手艺恐怕只能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品尝了。”说着，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孔氏跟了上去，去送沈如意。 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沈如意侧头对孔氏说道：“那许嬷嬷的事情……呵呵，我这人好奇心比较强，许嬷嬷又在我家里干了几十年了，难免会对她曾经的事情感到好奇，所以等下回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找您的时候，不知道您肯不肯跟我一起回忆过往？” 貌似都没有在这作者有话里说过话，发文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我很感谢各位亲对我的支持，希望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我，我会努力改正懒癌，勤奋起来的！最后还是要感谢陪伴我走到现在的各位亲们！谢谢你们！ 第二百四十四章收拾 孔氏因为张青青的烧伤，有求于沈如意。 又因为对沈如意的印象非常的好，觉得她并非不善之人。 再加上两家又是隔壁邻居。 自从关雎的铺子开张，大火了美人膏、美颜膏之后，连带着她家的酱菜生意也上来了。 孔氏当然是不敢得罪沈如意的。 还要绞尽脑汁，拉近她家跟沈如意关系呢。 因而，听到沈如意这相当于有所求的话，孔氏连忙接话说道：“人老了，就爱愿意回忆曾经的事情，可我家里的这些小辈就嫌弃我烦，不愿意听我唠叨，幸而沈小姐有颗敬老的心，性子又好，能够听我这个老婆子叨叨，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推脱呢？” “那就好，下回有空的时候，我就不客气的来打扰您了。”沈如意笑着说道。 “愿意至极！愿意至极！”孔氏连连点头。 到了铺子门口，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尚氏，见孔氏亲自送沈如意出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担心着沈如意有没有跟孔氏说些什么，告她的状。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在这个时候，沈如意突然转过头来了，正向她看过去，然后侧头对站在身旁的孔氏，说道：“这酱菜生意可真是好呀！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想进去都挤不进去，跟您孙媳妇打招呼，想走后门的时候，您孙媳妇也硬是被买酱菜的客人给团团围住，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只能回去，想着回我自家铺子的后院里，看看能不能通过爬墙到您家去。幸好呀，我才抬脚准备走的时候，您孙媳妇看到我了，还追了出来，怕我误会了什么，还老费劲地跟我解释了半天。也幸好，您孙媳妇最终是看到我了，并追了出来。要不然的话，我真的要爬墙到您家了。” 沈如意是个护短的人。 尤其是真心对待她的，她也会用同样的真心反馈回去。 除此之外，她还特别的记仇。 没把心头的气给出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尚氏好死不死的，刚好踩到了她的这俩个特性，护短又记仇，所以对于尚氏，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怎么着也要把尚氏故意装作没看见她的事情，让孔氏知道，好让尚氏今后有个忌惮，不敢再随随便便作妖，为难她，还有白霜她们。 孔氏是个一点就通透的人。 当即就明白了沈如意话里的意思。 猜测着肯定是尚氏记着早几日在白霜那里吃到的亏，所以想借机在沈如意那里找回场子。 可可真是个脑子呀！ 上次都这么警告她了，还这般不知道好歹，真是不自量力！ 孔氏的面色不由有些乌青，阴沉沉地瞪着正心里不安，回望着过来的尚氏。 俩个眼神一对视。 尚氏吓得小心脏一颤抖，慌忙低下了头。 孔氏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眼神，接着转而面带着笑容，对沈如意说道：“这尚氏年纪倒是轻，但是眼神、听力着实是不好，把她放在铺子里，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幸好沈小姐您仁慈宽厚，不跟她一般见识，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我得把她从铺子里踢出去，好好的在后院练练她的眼神、听力才行！也免得得罪了街坊四邻，尽给自家招惹麻烦！” 见孔氏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做出了表态，沈如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而且，她也相信，依照着孔氏的品性，就算她不告尚氏的黑状，被孔氏自己发觉到尚氏的所作所为，孔氏肯定不会轻饶了尚氏，会变着法子折腾尚氏，让她不敢再找事。 如此，她也不怕孔氏偏袒着尚氏了。 沈如意就说道：“您走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肯定比我有主意的。” 算是默认了孔氏对尚氏的惩罚。 也算是给孔氏一根定针，不会拿着尚氏的事情，对他们家发难，从此就此揭过。 孔氏松了口气。 幸好沈小姐没有揪着不放。 要不然的话，为了自家的安宁，还有青青的烧伤，只能把尚氏给休回娘家去了。 可女人一旦被婆家休弃，那下场必定凄惨。 上次因为美颜膏的事情，扬言要把尚氏送回娘家，其实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好让她收收性子。 没想到…… 她还是这般的死性不改！ 把她给休了是不可能的，儿子都已经有了，给孙子找后娘，会把整个家都给闹得不可开交，从此再也没有安宁的时候，所以只能想法子把她给困住，让她忙得没有时间去闹幺蛾子。 于是乎，等送走了沈如意，孔氏直接往尚氏走过去。 尚氏整个人顿时都变得僵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也因为手脚变得不灵活了，手指就把打包酱菜的牛皮纸给戳破了，酱菜的汁水就这么顺着破了洞的牛皮纸流淌了出来。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我排队排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好不容易轮到我了，眼瞅着我就可以拿着酱菜回家，给我家的老头子当下酒菜吃了，你看看你！我又要多等一会儿了！我家老头子的脾气可是很暴躁的！回去我肯定会被我家老头子一顿排揎！你说该怎么办？如果我被我家老头子打了，我能来打你吗？”一个年约五十多岁，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黑着脸，指着尚氏破口大骂，撒着气。 这么一骂，原本拿着抹布擦桌子，又重新取了一张牛皮纸准备装酱菜的尚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傻傻地望着这名生气的老妇人。 见尚氏这么的蠢笨，也不知道手脚麻利地给她重新打包酱菜，老妇人更加生气了，说出来的话也就越发的难听，道：“我说你，手长在那里是干什么用的？摆设的吗？快点给我装呀！还傻站着干什么？光眼睛看着，酱菜就能够乖乖跑到牛皮纸里吗？就跟你生儿子一样，你只杵在那里，你男人也不使力，你就能够怀孕，能够大肚子？如果真能够有孩子，那可真是见鬼了！” “哈哈哈！”老妇人的话一说完，引得其他来铺子里买酱菜的客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个男的客人接着老妇人的话，不怀好意地冲着羞红了脸的尚氏挤眉弄眼，猥琐的对老妇人说道：“你年纪大了不知道，说不准这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呢，就喜欢女人杵在那里，还是地杵在那里，男人光看着都觉得……嘿嘿！”边说着话，边往自己的看。 大概在说这些下流话的时候，男人的脑子里也相应地浮现出儿童不宜的画面来。 他的就跟吹气球那样，慢慢地鼓胀了起来。 也因为的配合，他话里的意思就越发显得猥琐不堪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压制 来买酱菜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并且成了亲，生了娃的妇人占据的比例比较多。 妇人因为经历过鱼水之欢，也因为她们并非是大宅门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事讲究的贵妇人，因而对这些带着黄色的荤话，她们也没多少的反感，甚至还嘻嘻哈哈地加入了打趣，说黄话的行列之中，对着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的尚氏，挤眉弄眼的说道：“大妹子，你跟你男人的花样可真是多呀！莫怪你出落得跟朵花儿一样水灵漂亮，你男人却干干瘦瘦的，好似一把风就能够吹跑的样子，原来是被你给吸走了他的呀！” “啧啧啧，可不是？瞧她水嫩的！” “你婆婆可真是个好婆婆，竟然也任由你榨男人，要是换做是我婆婆的话，早就用擀面杖打我，骂我是狐狸精，不要脸了。” “呦呦呦！看来你对你婆婆的怨气还挺深的，我跟你婆婆认识，要不要我帮你说说？让她别管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这么努力榨着你男人，也是为了给他们家生孙子，孙子还没有生，你婆婆先心疼起她儿子来了，照这样下，她还想不想要孙子了？” “对的对的！等再过上个半年，你进他们的家也满两年了，可你肚子还没有消息，小心你婆婆说你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委屈向谁说去！” “这话说得对！我婆婆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是她不让我亲近她儿子，结果怀不上孙子了，倒是怪我不争气了。我呸！满打满算，一年也同不了几次的房，每次同房我婆婆还在门口盯梢，时间稍微长点就在外面催个不停，就这样我能够怀孕，那就是见鬼了！” “啊！你婆婆好恶心人呀！我婆婆虽然没有这么恶心，但也够让人讨厌的。” “我婆婆也是……” “还有我婆婆……” 女人凑在一起，那八卦是聊不完的，而且聊着聊着，会把刚开始的话题给聊歪了。 这不，本来是打趣尚氏的。 结果现在成了讨伐自家婆婆了。 可刚开始的打趣也足以让尚氏羞得抬不起头来，就跟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站在柜台后面，不知道要该干什么了，心里也害怕这些人的打趣，害怕孔氏都听进心里去了，然后为了以防将来她会把张福全给“吸干”，跟纪氏商量着，强制分开他们夫妻俩，不让他们俩晚上同睡一个被窝。 那样的日子就跟守活寡无异。 尚氏非常的害怕，不想自己成为活，也恨极了这些长舌妇，多嘴多舌。 孔氏一瞧尚氏的面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这个时候正是敲打尚氏的时候，孔氏收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摆出肃穆的样子，朝尚氏走了过去。而尚氏一看到孔氏朝她走过去，尤其见孔氏的神情不带一丝笑意，尚氏的不由有些了起来。 她，不会这么的惨吧！ 这些长舌妇的话，奶奶真听见去了吗？ 正焦虑的想着，孔氏开口对尚氏说道：“铺子上的事情，以后就交给福全吧，你别管了。” “奶奶……”听到这话，尚氏大松了口气。 幸好！ 幸好没说让她跟福全分房，让她守活寡。 不过，为什么不让她管铺子里的事情了？ 自从她嫁到张家以来，铺面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和和福全在管的。 现在不让她管了，是在惩罚她吗？ 尚氏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刚才沈如意跟孔氏交头接耳说话的画面。 刚才沈小姐真跟奶奶告状了？ 所以奶奶不让她接触铺子上的事情，作为惩罚？ 孔氏瞥了眼惶恐不安的尚氏，朝在另外一边忙碌着的张福全招招手，交代事情。 之后，又回头望向了尚氏，说道：“你随我来！” “是！”尚氏惴惴不安地跟上去。 到了铺子后面的院子，孔氏指着放在墙角的酱菜坛子，说道：“今后前面铺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好生在这里跟我学腌制各种酱菜吧！” “啊！”尚氏微微张开了嘴巴，满脸的惊愕。 “怎么，你不愿意？”孔氏凌厉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尚氏。 孔氏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尚氏不敢反驳，可她心里是不愿意的，而且还是非常的不愿意！因为铺子里再忙碌，可能够收银子，跟银子打交道，甚至还可以偷偷的把卖酱菜的收益占为己有，让自己的小金库充盈起来。 可在后院腌酱菜就跟银子八竿子打不着了。 除此之外，还非常的累！ 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双手直接去腌制酱菜，双手会冻得全是伤口，这些伤口再跟盐巴碰上，那滋味是非常非常不好受的。 尚氏当然是不想受这份辛苦的！ 也由此，尚氏虽然没有反驳，可面上的表情，很是明明白白告诉了孔氏，她不愿意！ 孔氏就很生气的说道：“你还是我们张家的媳妇吗？让你从铺子到后面来学习腌制酱菜，还不是为你好，为你的儿子好，你未来的孙子好？你要是不学习腌制酱菜的手艺，今后铺子卖什么？难道还想指望我和你婆婆给你们腌制一辈子的酱菜吗？我们可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老怪物，会永生永世都不会死！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行！我给我们家福全重新找门愿意学习腌制酱菜的媳妇来！” 尚氏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是相信孔氏会说到做到的。 上次说要把她送回娘家，那也是动真格的，不是说说而已，真的让福全送。 要不是娘家人替她求情，她就真的被送回娘家了。 尚氏连连摆手摇头，解释说道：“奶奶，您误会了，我是愿意的！愿意学习腌制酱菜！” 孔氏的面色稍微舒缓了不少，问道：“你是真的愿意？” “真的！”尚氏点头如捣碎。 “那就好！”见尚氏答应了，孔氏立马让尚氏撸起袖子干活，“把地上的这些萝卜、黄瓜、大白菜，在吃晚饭之前洗干净了！” “啊！”这些东西可是堆积得有半人高了。 而且这种堆积得跟小山似的各类蔬菜可是有六堆。 “啊什么？”孔氏很不满意的说道：“平日里都是我跟你婆婆在干这些，快的时候不过半个时辰就洗完了，让你吃晚饭干完已经是给你最大的体谅了，你竟然还不知足！” 未完，还用危险的眼神瞅着尚氏，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看来真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干点小活就这么叽叽歪歪，不愿意！将来我跟你婆婆老了，不能动弹了，还能够指望你给我们养老吗？平日里你们小夫妻再怎么胡闹，我们也没有管过你们，看来是！看看福全，没成亲前，那是多么壮实的小伙子，成亲后就成了大家嘴中风吹一吹就能够吹跑的瘦小子了！作为长辈，还真的不能撒手不管呀！” 第二百四十六章打断 这威胁的话让尚氏顿时就跟打了霜的蔬菜那般，一下子就蔫了。 她连忙冲着孔氏摆摆手，说道：“奶奶，这些我能够洗的！肯定会在晚饭之前洗好的！” 说罢，不等孔氏催促，坐在小子上，开始麻利地清洗起蔬菜。 孔氏也在尚氏的旁边坐下。 不过，她并没有帮忙，只是在旁边监工，告诉尚氏怎么清洗蔬菜。 等纪氏从药铺里抓药回来，见向来在铺子里忙碌的尚氏竟然在院子里洗菜，她不由有些惊愕，不解地望向了孔氏。 孔氏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老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享享小辈们的福了。” “哦。”纪氏向来对孔氏言听计从，也就没有细问，提着药包进厨房给张青青熬药。 望着纪氏离去的背影，洗菜洗得双手麻痹的尚氏心里感到无限的委屈。 不是她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媳妇什么的，还真的永远是外人呀！ 尚氏撇撇嘴，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弯着酸痛得直不起腰的背，继续清洗蔬菜。 沈如意从张家出来就直接往自己的铺子走去。 铺子门口仍旧排着不少来购买药膏的妇人、小姑娘，不过这回她很顺利地进入铺子里，估摸着是白霜跟在铺子里忙碌的桃花、荷花、兰花、梅花，这四朵花打过招呼，她一出现在铺子门口，这四人就立马抽出空挡来把她迎了进去。 “白霜呢？”沈如意问靠她最近的桃花说道。 桃花回道：“铺子里的药膏不多了，白姐姐在房间里赶工呢。” “哦。”沈如意点点头，抬脚往里面走。 房间门大开着，白霜就坐在药材堆的中间，弯腰挑拣着。 见沈如意远远地朝她走过来，白霜扔下手中的药材，站起来去迎沈如意，并向她回禀说道：“小姐，我已经让人去查晓雪和她的娘了。” 沈如意点点头，道了声“辛苦”，然后问白霜道：“你知道我们梅花胡同有个张府吗？” “张府？”白霜摇了摇头，说道：“没怎么注意。” 又反问沈如意道：“这张府怎么了？” 沈如意说道：“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但问你张府的事情，是想让你再帮我查个人。” “您说！”白霜收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肃穆的说道。 沈如意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所住的胡同，之所以会叫梅花胡同，就是因为张府里的梅花而得名的。所以，这个张府很好打听。不过，现在的张府不是之前的张府了，主子们都搬迁到老家去了，只留了几个老仆看守。你去向这几个老仆打听打听下，认识不认识曾经在他们家小姐跟前伺候的许紫苏，关于许紫苏的事情，我要越详细越好。” “好！”白霜没有询问沈如意为什么要查许紫苏，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 沈如意想了下，又加了句道：“我们隔壁的张家，那个老太太孔氏曾经在张府干过几年的厨娘，张家太太对她很赏识，也认识那许紫苏，有空的话你去隔壁看望看望青青，跟孔氏唠唠嗑，回忆回忆下曾经的事情。” “好的，我记下了。”白霜再点头。 沈如意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你继续忙吧，我回去了。” 白霜送沈如意出去，道：“我让桃花给您叫辆马车吧。” “不用了。”沈如意摆摆手，“适当的运动下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可这不……”后面的“安全”这两个字还没有吐露出来，白霜的话就被从药铺里回来的项临时打断了，说道：“白霜你忙去吧，如意有我呢。” 见是项临时，白霜笑了笑，放心了。 她没有言语地朝沈如意、项临时行了下礼，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转身回房间制作药膏。 “你回来了呀！”沈如意笑着对项临时说道。 项临时回以微笑，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怕沈如意会拒绝，项临时伸了伸懒腰，做出好久都没有运动的样子，慵懒的说道：“这整天里都埋在书堆里，我都快被书给埋了，再不起来走走动动，我都快成本书，只能被别人翻了。” “噗嗤！”沈如意被项临时的话给逗笑了，“你说话可真够风趣的，不过……” 沈如意上下斜睨着项临时。 项临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他问沈如意道：“怎，怎么了？” 沈如意双眼紧盯着项临时，说道：“你说话不老实！” “不老实？我很老实的！”项临时摆出严肃的脸，很认真的说道。 “是吗？那之前我让你别为了铺子里的事情而忘记了自己手头上的正经事，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还说这样每天走走挺好的，可你现在却说整天都埋在书堆里，读书读得都快成本书了。你说，你哪句话是真的？” “呃，这个……”项临时语凝了，脸也开始一点点发红起来。 沈如意望着项临时，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项临时偷偷地瞄了眼沈如意，见她没有生气，只是好奇地等着自己的答案，项临时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捅破跟如意之间窗户纸的机会来了，一时间兴奋了起来，脸也开始一点点的红了起来，深吸了口气，然后紧张地望着沈如意，说道：“我……我都是真的，我……” “救命呀！有人落水了！” 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呼救声。 沈如意抬脚就往前面小跑着过去，对身后的项临时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嗯？啊！哦……” 窗户纸还没有来得及捅破就被打断了，项临时的神情不由蔫蔫的。 怎么在这么关键时候被人打断了呢！ 项临时很懊恼。 不过看着前面奋力往呼救地方跑去的沈如意，项临时心中的懊恼就渐渐散去了。 如意这么好的姑娘，而自己却是一无所有。 就算现在捅破了窗户纸，又能够怎么样？ 自己能够给如意什么？ 他除了自己的这条命，什么也给不了。 想到这里，项临时把心中对沈如意的情爱给强压了下去。 在不能保障自己能够给如意构建个无忧无虑的生活之前，他的那点情情就不能透露出半分来，要不然对如意就太不公平了，让她陪着自己受苦，而且也怕如意对他没有任何的情爱感觉，最后捅破窗户纸，连朋友也做不成。 第二百四十七章相救 呼救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池塘。 周围围满了听到呼救声而蜂拥赶过来的男女老少。 落水的是个姑娘家。 大概也就十六七岁，长得蛮清秀的，衣衫也挺单薄。 估摸着不是不小心掉进池塘的，而是自己跳进去的，站在池塘边的人们各个拿来竹竿递给在水中扑腾着的姑娘，好让她抓住竹竿，把她给拉上来。 结果，这姑娘不仅没伸手去抓竹竿，还把竹竿给推开了，一心想要寻死的样子。 “姑娘，你别想不开！你年纪还轻，没有过不去的坎，快抓住竹竿上来吧！”这落水的姑娘不熟水性，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身子就渐渐往下沉了，岸上的人见要在自个儿面前出人命了，不由焦急的出声，劝说水中的姑娘。 那姑娘根本不理会。 还一个劲地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往下面沉。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这姑娘是诚心寻死呀！” “谁熟悉水性呀！快点跳下去，把这姑娘拉上来呀！晚点的话，这姑娘就没命了！” “我！我熟悉水性！我下去救！你们给我做下见证！”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得特别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站了出来，开始迅速地脱身上的衣服。 围观的群众见了，交头接耳的嘀咕说道：“这不是周八吗？他这个人最坏了，偷蒙拐骗，样样都是好手，要是水中的姑娘真被他给救了，估计还要再寻死一回。” “可不是？他就是个地痞流氓，坏事干尽，从来不做什么好事的，这回站出来说要救水里的姑娘，估摸着是看中这姑娘的皮相了，想用救命恩人的头衔，逼迫这姑娘委身于他，实在是太坏了！” “哼，也难怪周八要让我们做什么见证呢，打得就是这个龌龊的主意！” “这姑娘也真是倒霉了！自杀不成，还被黏上了这么块狗皮膏药，不用猜想也知道她往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大家就着周八救落水姑娘的事情开始议论纷纷，并且一致都往不好的方面去猜想。 在大家说得热闹，周八也脱完了身上的衣服，只留下裤衩，准备往池塘里跳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响，又一位姑娘跳进池塘里了，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又一声“扑通”，一个年轻男子紧跟着前面那位姑娘，也跳进了池塘里。 一男一女齐齐往刚开始落水的姑娘奋力游过去。 “哎呀呀，周八的小算盘落空了！有人比他更早去救那落水的姑娘了！” “哈哈哈！落空了好呀！算是救了那姑娘一名！” “老天还是开眼的！” “这是那落水的姑娘，命不该绝！” 周八听着周围幸灾乐祸的声音，心里头非常的气恼，眼神不善地盯着池塘中，紧跟在沈如意身后，小心护着她，不被落水姑娘往水中拽的项临时。 奶奶的！ 这个小白脸竟然敢坏老子的事！ 老子非整死他不可！ 周八的面色阴沉沉的。 不过，在眼神望向项临时身前的沈如意时候，周八的神色微霁。 这小娘子长得不错！ 在水中游的时候，就跟条灵活的小鱼，衬托得她的身子特别的妙曼，看得人心痒痒。 周八的双眸里不由布满了之色，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然后摆起双手，“扑通”一声，也跳进了池塘里，直往沈如意游过去。 小娘子！ 本大爷来了！ 听到后面“扑通”的跳水声，项临时朝后看了眼。 见是那风评很不好的周八，项临时顿时满身的戒备，对正拉扯着落水姑娘往岸边游的沈如意说道：“那个地痞流氓也下水了，目的非常的不纯，估计不仅会冲着落水姑娘，还会冲着你，你在我身边，别远离我，等下游到岸边的时候，把我脱在岸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先保全了自己。我也让人通知了白霜她们，她们估计会很快过来，一上岸你就跟着她们先离开，剩下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沈如意点点头，没有拒绝。 夏天衣衫单薄。 一旦衣服浸了水，就会成半透明的了。 岸上的围观群众男男女女都有。 这要让男的看去了，自己的清誉也就毁了。 尤其是那个也跳进池塘里的周八，他正是想到这点，所以打着救人的旗号下水，然后好借此要挟，让她和落水姑娘迫于外界的舆论，不得不委身于他。 她之所以会下水救落水姑娘，也是不想让落水姑娘好不容易得救了，又落入了狼窝。 从此生不如死！ 因为情况紧急，沈如意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想救落水姑娘，所以没有安排好后续的事情。 幸好！ 项临时心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项临时把所有都安排好了，可这落水的姑娘一心求死，就是不肯上岸，还抡起拳头，用力捶打着沈如意，红着双眼，冲着沈如意大声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贱人！我是死是活管你鸟事！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假好心！快放开我！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沈如意还从没听到过如此粗俗的话。 尤其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也因为这样，沈如意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完完全全愣在那里了。 落水姑娘见沈如意不反抗，也不反击，只愣愣地瞅着自己看，越发的张狂起来，一手抓住沈如意的头发，一手去扒沈如意的衣服，并使出了吃奶的劲要把沈如意往水里按，一副要跟沈如意同归于尽的姿态，怒骂道：“贱人！我让你多管闲事！我让你在男人面前逞能！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不好，你也别想好！有你陪着我，我死也值得了！” “咕噜咕噜……” 沈如意被落水姑娘拉扯得喝了几口池塘水。 也在池塘水往她五官钻的时候，沈如意回过神来，明白自己的好心被这落水姑娘当驴肝肺了，也可以从中看出这个落水姑娘人品是真的很差！而且还非常的恶劣！根本就不值得她冒着自己清誉很有可能会被毁的风险去救她。 第二百四十八章水中 沈婉柔是个暴脾气。 沈芳菲的脾气也不算很好。 作为她们的孙女、女儿沈如意，那脾气肯定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非常不好的。 尤其是因为前世的事情，还有今世晓雪的事情，沈如意最痛恨的就是一腔热情被冷不丁地泼了冷水。而且这落水姑娘的言行举止向沈如意泼得还不仅仅是冷水，是大块大块会要人命的冰雹。 由此，沈如意是怒火中烧，也开始对落水姑娘不客气，从怀中麻利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就朝落水姑娘的太阳穴扎去，之后在落水姑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狠狠扎向了她的喉咙。 太阳穴是生命穴。 一不小心，那就会出人命的。 不过，技巧熟练的话，扎太阳穴穴位就不会死，可会让人痛得恨不得去死。 沈如意还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杀人，沾上落水姑娘肮脏的血。 因而，一扎上她的太阳穴，落水姑娘就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眼斜嘴歪的，别提有多么的难看，她痛得大叫，可因为沈如意封住了她的喉咙，就算她拼命叫，用尽力气叫，也只能够发出如蚊子般，含糊不清的声音。 “啊！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如意没有回答，只是对着落水姑娘隐晦地笑了笑。 “啊！啊！”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落水姑娘满脸狰狞地扑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朝旁边游开了。 落水姑娘顿时扑了个空，一头扎进了水里，好半响都没能够起来。 沈如意也没管落水姑娘，任由她在水下扑腾。 她既然这么想寻死又找死，那就让她作死好了。 岸边的围观群众是有听到刚才落水姑娘那不要脸的话，不由从刚开始的同情，转变为对落水姑娘的各种不耻和唾弃，“这落水姑娘的心肠可真够歹毒的呀！人家姑娘为了救她，那是什么都不顾了，她倒好！竟然还想拖着人家姑娘去死，这心肠怎么就这么黑呢！” “可不是黑透了？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们刚才也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还想办法救这落水姑娘呢，幸亏我们都不会水性，要是下去救了，指不定现在就被这落水姑娘给拖进水里，陪她一起死了！” “哎呀！对哦，刚才我还拿竹竿给这落水姑娘，想着让她抓着竹竿上岸的。幸好当时她一心求死，把我递出去的竹竿给推开了，要是当时她使劲拽竹竿几下，把我也拖下水了，我估计现在就已经去见阎王老爷了！” “那你可真是幸运了！” 大家议论纷纷的，全都是说着落水姑娘那如臭水沟里那般肮脏的人品。 沈如意支起耳朵听了几回，不由松了口气，放心了。 虽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怕别人在她背后嘀嘀咕咕，可也没有谁会喜欢有人说自己的不好。 现在舆论的风向都是指责着落水姑娘，那她做起事情来就可以越发的不用束手束脚了。 沈如意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项临时那边的麻烦正在激烈地上演着。 在落水姑娘扑向沈如意，要想跟沈如意同归于尽的时候，周八悄悄地游到了项临时身后，还在项临时出手帮沈如意抵挡落水姑娘举动时候，周八双脚猛地在水里一蹬，扑向了项临时，在水中对着项临时拳打脚踢，嘴里还冲着项临时高喊道：“你这小子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你是不是在心里藏了什么龌龊的小心思？我告诉你！有我周八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俩个姑娘，我周八护定了！” 周八从小就是个混混。 身为混混，腿脚功夫是不用说的，没有人教，可整天跟人打架，也会打出几分真功夫来。 这几拳打下去，拳拳都用了他全部的力量。 好在项临时也不是吃素的。 从小被项临风、项玉琴，还有府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们欺负，不知不觉地就练就了特别能抗的身体，没有内力的几拳是打不倒他的，尤其自从搬进了白马寺，偷学着寺里武僧的功夫，也多多少少有武艺在身，对付几个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因而，在跟周八周旋的时候，项临时也没有吃亏。 可没吃亏，也不代表项临时就能够轻松应付常年混迹在三教九流之地的周八。 “临时！”沈如意用银针在水下又扎了几下落水姑娘的胳膊和，使得她行动非常缓慢，沈如意也就顺利甩开了落水姑娘，朝项临时游过去，帮他对付周八。 “如意，别过来！”项临时怕沈如意会在周八手里吃了亏。 周八一见沈如意游过来，两只眼睛立马发绿光，努力“我是好人”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对沈如意说道：“姑娘，我是好人，我是来救你们的，你别怕！” 沈如意笑盈盈的说道：“我不怕，我也知道你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跳下来了。” 见沈如意相信自己的话，周八的双眸顿时闪亮起来，连连点头，说道：“姑娘相信我就好。”又指着抱着自己，不让他靠近沈如意的项临时，说道：“这小兄弟你认识？他一个劲地不让我过去救你们，还在水下打了我几拳，力气大的，可没把我给痛晕过去。” 边说着话，边抬起自己的双臂，并捋起了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乌青给沈如意看。 看到周八胳膊上大片的乌青，沈如意愣住了。 没有想到临时这么厉害！ 竟然能够打到周八，还把他给打伤了。 她一直以为临时是个风稍微吹一下就会被吹跑的文弱书生，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爆发力。 沈如意瞄了眼周八双臂上的乌青，说道：“那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了呀！这全都是误会！误会！”说着，朝项临时拍拍肩膀，说道：“临时，你放开他吧，都是误会！” 趁着周八没注意，沈如意朝着项临时眨了眨眼睛。 项临时知道如意这是有对付周八的主意，也就依言放开了周八。 周八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在项临时那里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还让自己身上挂了彩，这种屈辱他哪里会甘愿吞下？ 在项临时放开他的那瞬间，周八就举起拳头朝项临时的脸部重砸了下去。 小子！ 我要把你打得连你娘也不认识！ 项临时也知道像周八这种没有任何框框条条束缚着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的。 所以，在放开周八的那瞬间，项临时在水下微微屈了屈膝，在周八举起拳头朝自己砸的那瞬间，用膝盖猛地用力去顶周八的。 “嗷呜……”周八痛得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双手捂着痛苦。 “哦呜……”在痛呼声才刚出口，离沈如意较近的突然猛地被什么给蛰了一下，再次把周八痛得出声，如此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不说，也跟抽筋了一样，不停地在水里踢打着。 “奶奶的，痛死老子了！”周八面目狰狞地狠狠瞪着项临时。 第二百四十九章舆论 项临时满脸无辜的问周八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抽筋了？” “你……”周八痛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一个劲地用眼珠子猛瞪着罪魁祸首项临时。 “我？我怎么了？我很好！没有抽筋！”项临时笑呵呵地说道。 未完，还侧头对沈如意说道：“这大兄弟还真的是好人呀！自己都痛成这个样子了，还有空问我好不好呢！看来真的是误会了，也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沈如意顺势接话说道：“既然确定是好人了，那把落水姑娘交到他的手里，我们也放心了。”说着，软绵绵地朝项临时靠过去，有气无力的说道：“临时，我大概在水里泡得有些久了，现在身子感觉好乏力，小腿肚子也隐隐有些痛，你快点带我上岸去吧。” “你忍忍，千万别睡着，我这就带你上岸！”项临时半抱着沈如意，又对痛得脸部扭曲的周八，说道：“大兄弟，那位落水姑娘就麻烦你了，我家妹妹不舒服，我要送她上岸。” 说完，也不管周八答应不答应，径自带着沈如意朝岸边游去。 白霜得到消息，留下桃花看铺子，带着另外三朵花，赶紧赶慢地直往池塘边小跑着过来。 见项临时带着沈如意朝她们游了过来，白霜、荷花、兰花、梅花顿时忙碌了起来，四人手忙脚乱地去拉项临时、沈如意上岸，并把从铺子里带来的小被褥、披风等往他们身上裹，尤其是沈如意，因为她是女子，怕她走光，毁了清誉，白霜直接把她给包成了粽子模样。 等包完，白霜就把沈如意往她们带来的肩轿里塞，让荷花、兰花立马把沈如意往自家铺子里抬，兰花则是走在她们的前头开路。 至于项临时、白霜的话，他们还在原地。 项临时把白霜拉到了角落，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我和如意之所以会在水里，想必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只可惜所救非人，落水的姑娘是个黑心肠，自己想不开一心寻死也就罢了，还想拉着如意陪她一起下地狱，等她上来的时候，你要控制全局，别让那落水姑娘有半点污点泼到如意身上。还有水里的那个叫周八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会跳水里救人，也不过是想打着救命恩人的头衔，逼落水姑娘和如意委身于他，这点千万不能让他得逞，也不能让他知道如意是谁！” 白霜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还催促着项临时也赶紧回铺子，道：“你在水里也泡了不短的时间了，赶快回去喝碗姜汤去去寒吧，这里的事情有我呢，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姐的！也不容许有任何不好的言语议论小姐！” “你自己也小心！那周八着实不是什么善茬！当然了，那落水姑娘也不是。”项临时叮嘱说道，在话一说完，他就打了个很大的喷嚏，喷嚏一打，他的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是周八打的。 项临时不用看也知道，那里肯定淤青一片了。 不过周八比他还惨。 估摸着周八会有好一阵子不能再跟女人亲热了。 想想这些，项临时的嘴角就忍不住高起，说不出来的畅快。 因着项临时不知道白霜能不能搞定周八，还有那个坏心肠的落水姑娘，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岸边，等着这俩人上岸。 他们这两个坏胚子肯定会寻他的麻烦的。 麻烦他倒是不怕。 就怕这俩个人顺着他的藤蔓，摸到了如意这颗瓜。 于是，项临时在白霜的催促和目视下离开了池塘边。 等一离开池塘围观群众们的视线，项临时在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给来，用披风紧紧包裹住自己，然后又把湿衣服折叠好，当作蒙面汗巾那般，把自己的整张脸给遮住，紧接着他又悄无声息地潜回到池塘边，混在了人群当中。 周八从小混迹在三教九流之地。 除了幼年时候，因着没有多少的经历被人欺负了之外，等成年之后就鲜少有吃亏的时候。 这回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这么大的暗亏，周八哪里肯轻易放过项临时？ 心里头存着愤怒，周八把项临时的面容牢牢记在了心里。 等的疼痛慢慢消失，在能够忍受范围时候，周八划动着双手，朝落水姑娘划了过去。 落水姑娘不熟悉水性。 又在刚才的时候，跟沈如意缠斗了几番，接着又被沈如意扎了几下她的穴位，致使她行动缓慢，口不能言语，太阳穴还在如针扎般在隐隐疼痛，所以这么几下折腾，落水姑娘已经没剩下多少的体能，身子在逐渐往下沉，池塘水完完全全淹没了她的口鼻。 围观群众们看见了，都没有觉得这么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即将消失是多么的残忍。 他们只觉得是因果报应。 白霜环顾了下四周，见到围观群众们的反应，垂下眼眸细想了下，继而微微抬头，在人群中高声说道：“这姑娘会寻死，估计不是被谁给逼得活不下去，而是自己作孽太多，老天看不过去了才让她走投无路去寻死，要不然也不会在有人救她的时候，这姑娘不但没有感恩，反而还要想拉着救她的人一起死。这么恶劣的人品，谁会喜欢？家里再好，也禁不住她这般的挥霍！”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你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没有谁会喜欢这样歹毒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哪家的父母这般作孽，生了这么个闺女，可真是家门不幸呀！”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姑娘会有这样歹毒的性子，肯定是她的父母先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嗯嗯，你这个分析挺靠谱的，歹竹是出不来好笋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是揣测落水姑娘家里如何如何不好的，所以养出来的姑娘也如此的造孽，不值得同情。 舆论完全在自己的掌控里，白霜在心中松了口气，嘴角微翘地望向了被周八拖着往池塘边游的落水姑娘，在那瞬间白霜又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百五十章撮合 白霜侧身对身旁看起来就很八卦的妇人，指着水中奋力游过来的周八，声音不高不低的问道：“这男的是谁呀！是不是跟落水的姑娘很相熟？看看这男的护着这名姑娘的劲，就跟自家的媳妇一样。如果他们真是一对的，那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可是有大半都在水下了，该露的不该露的，我们大家伙儿都看见了，要是没有个男人不计较这些，这姑娘今后想要嫁个好人家那就难了。” 妇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个男的叫周八，有名的地痞，平日里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会下水救落水的姑娘，就是看中这姑娘的白嫩脸蛋了。你等着看好了，这落水姑娘如今落在了周八手里，她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周八的五指山的！” 白霜听了就笑着说道：“那跟落水姑娘的脾性很相配呀！一个歹毒，一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未完，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白霜捂着嘴轻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这落水姑娘哪里的池塘都不跳，偏偏在这里闹市的池塘跳，不会就是因为她人品不好嫁不出去，所以才选在这里吧，想着她跳下去了，总会有年轻小伙子也跟着跳下去救她的。这不，周八不就是吗？” 妇人顿时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个猜测很靠谱哦！我猜就是这样！” 说完，立马跟周边人分享这一猜测。 本来大家对落水姑娘的印象就不好，可劲的往她不好的方面猜想。 白霜这么的一带话题，尤其这话题还是三姑六婆们喜欢的桃色八卦，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顿时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还越说越露骨了。 “周八这小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那落水姑娘的衣服就跟没穿一样，你们说他会不会在水下，趁机占落水姑娘的便宜？” “这还用说吗？便宜肯定占了！要不然干嘛磨蹭到现在还没有游到岸边来？” “我估摸着那落水姑娘看着是昏过去的，说不准是假昏，由着周八占她便宜，等上岸了，见我们都看着，很大可能性会当着我们的面，逼周八娶她的。” “什么很大可能性呀！保准会这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呢！” “我也是！” 大家纷纷附和。 有人就说了，“那等他们上岸的时候，我们也不等他们说了，直接撮合他们好了！让他们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互相行个礼，晚上的时候就可以洞房，可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也算是成全了他们，我们也算是积德，干了件好事了！” “这个主意好！”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棒的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家肯定很精彩。” “嘿嘿，你都半老徐娘了，不会还惦记着听他们的墙角吧！” “哈哈哈……” 这帮娘们的说话声很大，百步之外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在水里的周八也听见了。 虽然事情的真相跟这帮娘们的猜测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他的最终目的跟这帮娘们的猜测是差不多一致的，所以周八决定顺着这些娘们的猜测走。 游到了那边，周八对站在池塘边的围观群众们，说道：“麻烦各位搭把手，把我家的女人拉上去，她在水里泡了太久，昏迷过去了。” 我家的女人？ 围观群众们听到这五个字，齐齐望向了周八怀里，双眼紧闭着，可睫毛一直在抖动，一看就知道没有彻底昏迷过去的落水姑娘。 原来她们的猜测没有错！ 这对男女还真的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人人的双眸中齐齐迸发出了强烈的八卦光芒来。 真的是好劲爆呀！ 在大家齐力拉着落水姑娘从池塘里出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齐齐地往落水姑娘的看。 这不看不好，一看就算有脸皮再厚的妇人，也不由红了脸。 因为落水姑娘的根红红的，上头还留有明显的手指印，这手指印很，一看就是男人的手，能够留下这么明显的手指印，足以说明男人在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大家再看向周八和落水姑娘的时候，眼神就不由充满了暧昧之色。 这对男女，胆子可真够大的呀！ 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在水下干起了不能见人的勾搭。 真的是好大胆，也好刺激哦！ 落水姑娘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她其实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在假昏迷。 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她上的手指印。 刚才在水里的时候，周八胆大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可劲的揩油，羞得她恨不得把周八给打死，但是自从被沈如意扎了几针之后，她的动作非常缓慢，所以根本阻止不了周八。 她的喉咙也是。 想大喊大叫，可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有蚊子般，含糊不清的声音。 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大家的注视下被周八给轻薄了，她哪里还有脸面见人？ 所以，索性就装昏迷，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逃避不是办法，在周八也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对周八说了句“这姑娘都已经被你摸了也摸了，看了也看了，你要是不娶她的话，她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依我看呀，反正你也没有媳妇，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就在大家的见证下，你们在这里简单的互相对拜下，当作是拜堂吧！也算是彻底救了这个姑娘的命，也免得她再为了清白寻死腻活的！” 周八想也没想的就点点头，说道：“好的呀！我周八向来是敢作敢当，这姑娘我娶了！” 说着，面朝向了落水姑娘，道：“你放心，既然你都被我看了，也被我摸了，想清清白白的嫁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也不会让你再次走投无路去寻死的，你今后就跟着我吧，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落水姑娘努力地如蚊子般小声的话来，道：“我……我胭脂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更不会嫁你的！” 因为说话非常的困难，一说完这些话，这个名叫胭脂的落水姑娘就开始难受地咳嗽起来，也因为说话费力，她前面的话还能够勉强让人能够听清楚，后面的话就跟蚊子在“嗡嗡”叫，压根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胭脂 周八不用听胭脂说了什么话，只看她扭曲抗拒的表情，他就知道，胭脂是不愿意跟他的。 可就算不愿意又怎么样？ 这件事情不是她说得算！ 周八直接无视胭脂眼神的抗拒，还有身体上的拒绝，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张开双臂，紧紧搂抱住胭脂，重重地朝着胭脂的双唇咬了几口，然后一脸餍足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好了！礼成了！从今往后，这女人就是我家的人了！” “哦哦哦！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围观群众们纷纷起哄。 周八心情好的满足大家，又冲着胭脂的嘴狠狠啃了几口，直啃得胭脂的双唇都破了。 “唔唔……”胭脂的双手双脚都被周八给束缚住了，压根施展不开来，只得用她的牙齿反击，不想让周八再占她的便宜。 然而周八又怎么会让胭脂得逞？让他在大家伙的面前丢脸的？ 周八左手揽着胭脂的腰身，用他那宛如螃蟹的大钳子般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掐住了胭脂腰上的，让她因为疼痛，不敢轻易动弹，只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右手则是游移到胭脂的后脖子后面，也不知道他按在了哪里，大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胭脂就自动地张开了嘴巴，好似在迎接周八的侵袭那般，任由周八在她的嘴里翻江倒海，的着她的。 至于牙齿的话…… 呵呵，中看不中用，好似被点了穴道的护卫，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周八的侵袭。 呜呜…… 周八！我不会放过你的！ 胭脂动弹不得，也无法反击，只得用阴狠的双眼狠狠瞪着周八，狠得恨不得当场就把周八给扒皮抽筋了！ 周八才不怕胭脂，自顾地尽情占着胭脂的便宜。 也因为占着占着，的小兄弟渐渐挺立了起来，周八痛得额头开始冒汗，也就没有闲心满足围观群众的窥探欲，二话不说直接抱着胭脂往自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围观群众们见了，就冲着周八离去的背影大声叫嚷打趣说道：“周八，你怎么这么心急呀！天都还没有黑呢，你就火急火燎的洞房去了呀！” “呵呵，这白捡的姑娘，谁不想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呀，如果是你的话，你不着急？” “嘿嘿，那当然是着急的！” “哈哈，你想着急的话，那也得有周八的本事呀，那落水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倒也是……” 大家开始纷纷猜测着，等周八把胭脂抱回家里，他们会发生什么。 不过，猜测归猜测，没有人敢尾随着周八回家。 毕竟周八可是地痞，一般人是不敢招惹他的。 因着身为八卦主角的周八、胭脂已经离开了，围观的群众们没有了八卦可看，各自了下周八、胭脂离开之后，回到家里的场景，也就慢慢地散去了。 顺利把周八、胭脂撮合在了一起，白霜终于可以把心中的大石块放下了，开始往回走。 项临时站在角落，心里放心是放心了，可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为了能够把心中的不踏实给解决，他悄无声息地尾随着周八在身后，跟着他离开。 周八一到家里，用力踹开了大门，也不把门给带上，抱着胭脂直接往房间里快步走去。 然后开始火急火燎地扒着胭脂身上，穿相当于没有穿的衣服，把胭脂给扒得光光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的，紧接着又开始快速脱自己的衣服，跟胭脂一样，也脱得光光的，随后仰着脑袋学着老虎那般，大声嚎叫了一声，之后迫不及待地扑在了胭脂身上，双手开始在胭脂娇嫩的肌肤上到处游走，用力。 “我的乖乖！你这皮肉可真够嫩的！你爹娘这么精心养着你，是不是想把你卖个高价？” 提起自个儿的爹娘，胭脂就一肚子的火气，还有怨气。 正如周八所猜测的那样，她的肌肤之所以滑嫩，就是她的那对亲生父母，见她姿色比较出众，为了能够把她卖出个高价格，所以在平日时候不让她干任何的活计，还费尽心思地搜罗了不少好东西，把她的肌肤给养得呀，就跟刚出生的小婴儿那样的。 她的妹妹胭红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因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她父母觉得胭红再怎么折腾也是个丑女，再费心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出高价把她给买下，所以家里头所有的活计都是胭红的，还包括伺候她，当她的丫鬟， 就这么几年干下去，原本也娇嫩，花骨朵般的胭红，一下子成了三十多岁的妇人样子，别提有多么的难看。 想到妹妹胭红的遭遇，胭脂就不由庆幸地拍拍胸口。 幸好呀！ 幸好在当年妹妹的脸蛋渐渐张开，要比她长得娇艳动人的时候，她动了点小心思，哄着妹妹在临睡前喝下了好几碗的水，并在妹妹下床的定点地方悄悄撒了把黄豆，还在离黄豆不远的的地方又放了把镰刀。 在妹妹晚上起夜上厕所时候，因着踩到了黄豆，身子往前摔倒，脸蛋重重砸向了镰刀。 那镰刀她可是特意磨过的，非常的锋利。 不说重重地碰到了，就是轻轻地摸下刀口，也会把肌肤给割破了。 因而，当即妹妹的脸就血肉模糊了，在黑夜中看起来特别的可怕，就跟个血人一样。 她当时没有被吓到。 反而因为计划成功，不用担心被妹妹的美貌给挤下去，而开心得躲在被窝吱吱笑起来了。 从此，没有了美貌的妹妹，在家里的地位是一落千丈。 而她在家里的地位那是没有人可以撼动了，虽然家里头不是很富裕，可她过得也不比小户人家里的姑娘们过得差，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妹妹给她当丫鬟使用，日子别提有多么的潇洒了。 只可惜…… 潇洒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年。 在她渐渐长大，脸蛋也渐渐张开，身体慢慢变得玲珑诱人起来的时候，她的爹娘也开始实施起他们等待了十几年的计划，开始到处寻找着能够出高价把她给买下来的男人。 有那实力满足爹娘贪财胃口的男人不多。 不是长得特别丑，就是特别的老，她一个也没有看中。 可爹娘才不管这些，只想着卖她的身子赚银子。 最后，千挑万选的，他们选了个七十多岁，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满口黄牙，一身老人臭，能够给她父母五百两银子的死老头。 那死老头非常的恶心。 直到现在，她都还能够清晰感受到死老头那双干枯双手，在她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恶心！ 非常非常的恶心！ 比不小心踩到了大便还恶心！ 她实在是，自己的初次竟然是给了这种让她恶心得可以吐出隔夜饭的死老头。 所以，在死老头沉迷她身体的时候，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之后随便裹了衣服，躲开了正在屋子里数着她卖身银子的父母，逃出了家门。 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来到她落水的池塘边时候，看着池塘里那波光粼粼的池水，她想也没想的就跳下去了。 当时她没想寻死的。 只想好好洗洗身上被死老头摸到的地方。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岸边还站了好几个一看身穿打扮就知道家境不错的年轻男子，她就打起了注意，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就当作她是想不开寻死的，这样肯定会有她看中的年轻男人跳下来救她，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势报恩，以身相许了。 如此，她的后半生就会跟她的前半生一样，始终衣食无忧，还有丫鬟伺候。 可结果…… 结果跟她的设想完全相反！ 年轻男子，她是谋到了，可却是个地痞，什么都没有的穷鬼男人！ 而这个穷鬼男人正在可劲地占她的便宜！还想妄图毁她的清白！ “放开我！放开我！”胭脂努力地从嘴里话来。 周八对于胭脂嫩的肌肤非常的沉迷，对于胭脂的反抗，还有含糊不清地叫喊，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见胭脂的身子扭来扭去的，他都不能够好好，好好品尝，就随手拿来被他仍在角落的布腰带，麻利地把胭脂的双手双脚都给捆上。 顿时，胭脂就跟粽子那般，被牢牢束缚住了。 也因为腰带的捆绑，她那玲珑的就越发的凸显起来，引得周八连连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就跟饿了好几天的大尾巴狼，嘴角淌着口水的扑到了胭脂身上，对着胭脂的肌肤就是一顿啃咬，他嘴唇所到的地方，胭脂的肌肤就通红青紫一片，看起来特别的吓人、暧昧。 “好好跟着我，听我的话，我就会好好的待你，可你敢不听我的，违抗我，你就等着我把你给折磨得生不如死吧！”对着胭脂说这些威胁的话语时候，周八还用他那如螃蟹钳子般厉害的手指，重重地拧了下胭脂的腰侧，那腰侧立马就红肿起来，也疼得胭脂眼泪涟涟。 男人都是有恶劣根性的。 一见胭脂流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周八就越发的兴奋了。 伸出双手，重捏着胭脂的往自己的挤。 事情的发展很是渐入佳境。 清楚知道自己处境的胭脂终于不闹了，乖乖地任由周八对她上下其手。 周八因为胭脂的乖顺，情绪越发的。 现下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带着他小弟冲锋陷阵，他就能够品尝到这世界最愉悦的事情。 然而，他的小弟在最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碰巧 “他娘的！” 周八懊恼地瞪着没有丝毫活力，就跟打了霜的茄子那般，蔫蔫的小兄弟，磨着后槽牙，愤恨地怒骂道：“肯定是那个书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劲头这么的大！死小子，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非得揍死你不可！” 周八努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小弟，想让它站起来。 可小弟蔫蔫的，就是任性地不听周八的话。 “娘的！”努力了几次，也仍旧没有让小弟精神起来，跟着自己一起冲锋陷阵，享受欢愉，周八只得暴躁的放弃，余光见胭脂嘴角浮起来的笑意，还有她眼神里的不屑，周八抬起右手就对着胭脂重重甩了几个巴掌，并抓着她的长头，把她的脑袋往墙壁上狠狠撞去，边撞还边大声怒骂道：“不要脸的臭！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个够！死女人！” “呜呜……”胭脂被撞得头脑发晕，双眼开始冒金光。 在胭脂觉得自己快要被周八给撞死的时候，周八终于停了下来，拽着她的头发，手捏着她的脸颊，阴森森的说道：“！你周八大爷可是从小在三教九流的地方长大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人没相处过。就你这样的，估摸着是从小培养着伺候男人的吧！你好好的把本大爷伺候爽了，伺候爽了本大爷，本大爷心情好了，会好好待你，但是你要是敢偷懒，不好好伺候的话，你就等着被那些臭的、烂的老男人折磨吧！” 一听到“老男人”这三个字，胭脂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了起来。 她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就是因为老男人。 要不是老男人恶心地她的身体，她也不会因为那股恶心而逃走，最后落得了现在这等田地。所以，老男人就是她的克星，她要避开的魔鬼！ 胭脂相信周八肯定会说到做到的，只要她不听他的话，就会把她往老男人的送。 为了能够远离老男人，不让老男人沾她的身，胭脂不得不卖力地讨好周八，伺候他。 胭脂的父母为了能够从胭脂身上赚很多银子，供他们过上富足，躺着收银子的快活日子。 对于胭脂，他们着实下了很大的功夫，专门请了里的姑娘到家里，手把手教胭脂怎么伺候男人，用什么手段把男人给伺候得爽，哄得男人们给起银子来不手软。而胭脂为了下半辈子能够继续过有人伺候，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也有在努力学。 这会儿子让她伺候周八，那也是不费什么劲的。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周八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舒展了起来，偶尔还从嘴里发出愉悦的，双手也从刚开始粗暴地抓着胭脂的头发，这会儿子改成轻柔的了，说话声也跟着轻柔不少，犹如对的那般呢喃，“我的乖乖，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有几把刷子，老子从来没有这么爽过，去窑子里找窑姐，也没有这么爽过，要是你进窑子了，肯定会成为头牌的。” “唔……”胭脂吓得连连摇头。 她虽然想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从来没有想过去当千人骑，万人睡的。 周八轻轻着胭脂的小脸蛋，笑着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你听我的，我就会对你好的，别怕！” 胭脂连连点头。 为了能够取悦周八，不被他给卖进窑子里，胭脂用上了她全部的。 周八顿时爽得连连轻哼。 悄悄潜伏进院子里，躲在角落听屋子里动静的项临时因为里面的限制级动静，俊脸红得就跟快要滴出血来，见实在是听不到有用的信息，项临时如来时一样，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从周八家走出来，拐弯回关雎的时候，项临风摇摇晃晃地从角落里出来，指着前头那渐渐远去的熟悉背影，打着酒嗝，对着身旁的小厮，笑呵呵地说道：“这前面走的人怎么这么像项临时呢？他怎么会在这里的？难道他在外面活不下了，所以在这里卖自个儿的身子？” 他们所在的巷子叫巷。 名字顾名思义，就是给男人们来的，从巷子头到巷子尾，开了无数家暗门子。 暗门子跟差不多。 做得也是皮肉生意。 不过，暗门子没有如那般明目张胆的开着，大胆地站在自家的楼前拉男人，她们都是虚掩着门，在家里坐等着男人上门，而且在没有生意的时候，她们就恢复了原先的身份，过着跟平常人一样的生活，当个贤妻良母，孝顺女儿。 也因为这样，暗门子里的女人不比里专门训练过的女人那般的娇媚，会伺候男人。 一般来暗门子消遣的，大部分都是口袋里没多少银子，却有花花肠子的男人。 极少数时候，也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来玩乐。 这些公子会来这等地方，也不过是因为大鱼大肉的吃惯了，一时兴起来尝尝清粥小菜。 项临风会出现巷，也是因为想来这里尝尝新鲜，尝尝普通的妇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项临风身边的小厮名叫旺儿。 他听到项临风的话，立马讨好的附和说道：“三少爷被赶出门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个铜板，也没有值钱的家当，听说为了头上能够有片瓦遮着，不至于露宿街头，他就在白马寺投宿了。那白马寺都是光头的和尚，寺里的生活又艰苦，虽不会饿肚子了，可三少爷毕竟是少爷，从小在我们项府长大，时间长久了哪里会受这样的苦？但他身无长物，能够干什么？也就自己身上的皮肉还凑合，能入他人的眼，说不准为了能够让自己过得好点，不至于太清苦，就真跟您猜测的那样，来这巷卖自个儿的身子了。您再看看那三少爷，大白天的还披着披风，把自己都给包成球状了，深怕被别人看见的样子，这般的鬼鬼祟祟，小的估摸着，三少爷肯定干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之后，旺儿还特别猥琐地笑了起来，道：“这三少爷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项临风侧头暧昧地斜睨着旺儿，说道：“你倒是挺有心得的样子。你跟我说说，在你没有在我身边当差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经常来这巷消遣玩乐？” 旺儿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小的也是正常男人，当然也会寻花问柳的。”怕项临风误会自己，以为自己喜欢男人，是那断袖，旺儿又连忙补充解释说道：“不过，小的对男人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小的只喜欢女人！漂亮，会撒娇的女人！” 项临风摇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说道：“项临时真是不走运呀！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多多少少有点身家，要是项临时能够伺候你一回，他也可以好些日子不用来这里了。” “爷……”旺儿顿时苦着一张脸。 二少爷不会为了能够凌辱三少爷，而牺牲他，让他跟三少爷…… 一想到那种画面，旺儿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的鸡婆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进来 害怕什么，来什么。 旺儿正被自己脑海里的场景恶心着，项临风朝他挨了过来，探手拍拍旺儿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等哪天你再来这巷，如果见到了项临时，你就看在你爷的面子上，好歹照顾下他的生意，我跟项临时不管再怎么的不合，再怎么的看他不顺眼，他也是我兄弟不是？同是姓项的，我又是他的哥哥，怎么着也要照顾照顾他的。” “小的……小的……” 旺儿支支吾吾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他会照顾三少爷的皮肉生意。 “你的什么？”闻言，项临风微微眯起了眼睛，追问道：“怎么，不愿意呀！” 声音很粗。 显然是不高兴了。 旺儿是从小在项临风身边伺候的，自然能够听得出项临风语气的变化。 见项临风生气了，旺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先答应了把少爷安抚了再说。 至于今后咋样。 嘿嘿…… 少爷又没有十二时辰都跟他在一起，他可以说没碰见三少爷的。 想通了的旺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对项临风说道：“爷放心，小的见到三少爷的时候，会照顾他的生意的，您放心！”为防项临风再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旺儿连忙转移话题，说道：“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早点回去吧。” “急什么？”项临风挥挥手，抬脚往前走，并流里流气的说道：“我得要在这里多转悠转悠，看看项临时平时是在哪里接生意的。我玩过女人无数，也看过无数个女人是如何招揽客人的，但是还从没见过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那档子事情呢。既然项临时能够在这里做皮肉生意，肯定也有其他男人在这里做，我得要瞧瞧，见见世面。” 说罢，也不管身后的旺儿，沿着街道，一家一家的摸过去。 “爷……”旺儿无奈地紧跟在后面，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可别碰到男人跟男人的。 要不然依照着少爷的好奇心，他肯定也会想试试的。 试了也没有事。 就怕少爷从此上瘾，不喜欢搞女人，喜欢上了男人。 到那时候，他可就危险了。 要是少爷一时兴起，身边又没有专门干这勾搭的男人，他岂不是要被少爷给…… 到时候他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想想这些，旺儿就觉得自己的在隐隐作痛。 “哟，旺儿，你看！前面的门大开着呢，我还听见了让人心痒痒的声音，我们快过去瞧瞧。”项临风见周八家的院门大开着，离着近了还能够听到女人妖媚的低吟，男人愉悦的粗吼，项临时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走路也不扭扭歪歪了，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把旺儿给远远地落在后面，自个儿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周八的门前，想也不想地抬脚就要进去。 “爷！”旺儿连忙赶上去，阻拦项临风，说道：“爷，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好的吧！” “不好？有什么不好的？开门迎客，我进去是给他们脸面！”挥手推开碍事的旺儿，项临风径自往屋子里走去。 “爷！”旺儿叹气，知道自己阻拦不了项临风，也只能紧跟在后面。在他抬脚往里头走的时候，余光瞥见放在角落里的木棍子，他想也没想的就捡了起来，拿在了手里。 屋里，周八正气喘吁吁地仰躺在，神情舒畅地看着胭脂拿着浸湿的汗巾子擦拭他汗湿的身体，“你伺候人的功夫果真了得呀！把我给爽得都快上天了！” 胭脂垂眸不语，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向周八抛去了妖媚勾人的眼神。 周八的小心脏颤了颤，全身都了起来。 这个女人了不得呀！ 原本他的小弟硬是沉睡不醒，结果在这个女人的服侍下，小弟立马就精神起来了。 虽然刚开始精神的时候有些痛，不过好在后面还说挺爽歪歪的，爽得他整个人都酥麻了。 想到这里，周八伸出手来，宛如在珍宝那般，轻揉着胭脂的脸颊。 自己可真是捡到宝贝了。 这个女人在伺候男人方面上，功夫如此的了得，自己运作好的话，不用让她日接几十个人的客，只单单抱住一棵大树，她就会给自己带来数不完的银子了。 不由得，周八的嘴角就不由翘了起来，眼神里迸发出浓烈的精光来。 “蹬蹬……” 在这个时候，院子里想起了快速行走的脚步声。 出于多年的警觉，周八“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望向了院子里。 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年轻男人，为首的那个身穿绫罗绸缎，手摇折扇，颇为倜傥，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紧跟在他后面的就是相貌平平，衣着也平平的小厮。 呵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周八的眼珠子转了转，拉扯着在他身上忙活的胭脂坐起来。 胭脂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周八。 周八说道：“你也累了，先别伺候我了，好生歇息一下吧。”边说着话，边从胭脂的手里把汗巾子拿过来，特别轻柔地擦拭着胭脂身上的污渍，还有汗水，“多么美的美人呀，没有想到我周八能够有这样的运道，竟然能够拥有你。” 说完，附身在胭脂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轻吻。 胭脂愣愣的。 她没有想到周八温柔起来能够如此的让她着迷。 或许，她可以考虑跟着周八？ 但是…… 胭脂环顾了下并不富裕的家里，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没有银子，男人再温柔也无济于事。 好似周八能够知道胭脂的心里所想那般，周八把胭脂搂抱在了怀里，趴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你想不想过好日子？想不想身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你？想不想有用不尽的银子，穿不完的好看衣服？吃不遍的没事？” 她当然想了！ 做梦都想！ 胭脂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周八就笑着说道：“那你的机会来了。” 说着，冲着胭脂狠狠地亲了口，直亲得她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嘴唇就跟涂抹了浓重的胭脂那般娇艳，周八才放开了她，然后冲着已经朝他们房间走过来的项临风和旺儿，说道：“二位是来的吗？正好！我家的娘子是这条巷子里长得最出色的，的功夫也是最棒的，更重要的是，她是我今日才新娶到家里的，也就是说才不久，比那些接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娘们可是干净多了，保证你们爽得都不想出这个房门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小心思 “真有这么的好？”项临风边摇着折扇，边朝胭脂走了过去。 胭脂在听到周八的话之后，脸色立即就白了。 没有想到，自己始终逃不开被人推，赚皮肉银子的命运。 正懊恼着自己眼瞎，为了周八刻意装出来的温柔动了心的时候，她的下巴被把冰凉的扇子抬了起来，眼神不由跟项临风来了个对视。 这么的一对视，胭脂心中的懊恼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哦！ 他身上的衣服也好华贵的样子，尤其是身上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 胭脂的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如果让她伺候这样的公子，她还是愿意的，也希望能够长长久久跟着这位公子。 于是，胭脂就不会说话了，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就跟害羞的大姑娘见到自个儿喜爱的心上人那般，娇滴滴地坐在旁边，头微微地垂着，可她的那双娇媚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瞄着项临风，在项临时察觉到胭脂在看她的时候，她又红着脸，慌慌忙忙地收回了眼神。 没过一会儿，胭脂就又忍不住去偷瞄项临风。 项临风久经风月场合。 对于胭脂的行为，他看得透透的，知道胭脂这是看上自己了。 周八也不是瞎子。 他顺势站起来，对项临风说道：“公子站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您快请坐下，我去厨房给您烧壶热茶来。”还叮嘱胭脂说道：“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别丢老子的脸！” 胭脂垂着头没有回应周八的话，只是用媚眼不停地电项临风。 项临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折扇，回周八说道：“我是有点渴了。” “那我现在就去给您烧热茶。”周八麻利地退出了房间。 旺儿看看项临风，又望望周八，最后把眼神落在胭脂身上，思忖了会儿，他也抱着怀中的木棍子往外走，给项临风、胭脂腾出了俩人相处的空间。 “哼，还算识相！”项临风望着离去的旺儿背影哼了一声。 “公子，您请坐！”屋子里没有了别人，胭脂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随便批了件衣服在身上，去拉扯着项临风在床边坐下，两只玉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项临风的衣襟口来回地徘徊着，见项临风没有推开她，胭脂的玉手就从项临风的衣襟口钻了进去，轻轻着衣服下的皮肉，“公子，您的身体好生结实，奴家……奴家心里好生欢喜。” “是吗？还没开始你就欢喜了，等会儿我们都坦诚相待的时候，你还不得要欢喜死了？”项临风痞痞地笑着，右手轻轻捏着胭脂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 长得不算是惊艳。 可也算是清秀佳人。 在项临风仔细端详着胭脂相貌的时候，胭脂也在看着项临风的。 越看，胭脂就越觉得项临风好看。 尤其是搭配着项临风身上的衣服，还有配饰看，就不仅仅是好看可以形容的了了。 不过……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呢？ “公子，奴家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您？”胭脂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了。 如果真的有见过，她就可以依仗着这一点，让这位公子对自己多些点留恋。 项临风凑近胭脂，亲了下她的脖子，暧昧的说道：“我们当然见过，我们不仅见过，还曾经你侬我侬过呢。好久没有跟你那般了，我都生疏了，你快帮我重温下你侬我侬的滋味。” 听这话，胭脂知道，她跟这位公子的确是初次才见面。 不由得，胭脂有些失望。 不过没有关系，一回生，两回熟。 等下次公子再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算是老相识了。 “公子，你好讨厌……”胭脂软软地依偎进项临风的怀里，双手就跟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项临风的腰身，过会儿又如条灵活的蛇，开始在项临风的身上到处游走。 旺儿听着屋子里头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由觉得也肿胀的难受。 周八从厨房里出来，见旺儿双脚紧，嘴角不由一下子就翘了起来，过去对旺儿说道：“等你家的公子出来了，你也可以去消遣消遣，不过这银子，你可得先给我。” 旺儿解下腰侧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周八，说道：“这几天就别叫你家娘子接客了，我估摸着我家公子最近会常来这里，要是看见有其他的男人在，他会生气的。” “这是当然的，但是这价钱……呵呵，小哥，是不是太少了点呢？”周八不满足这数额。 “嫌少？已经不少了！楼里的花娘也就二十两。”旺儿不退让。 周八就说道：“楼里的花娘是楼里的花娘，我家娘子可是刚进门的，你家公子还只是我家娘子的第二个男人，如果我要是放出话去，多得是男人上门来给我银子，你总不能让我为了你家公子而折损了我几百两的银子吧。” 旺儿犹豫。 实在是太贵了！ 几百两银子都可以包楼里的花魁了。 周八也不催促。 旺儿左思右想，又从钱袋子里取出了一张面额为五十的银票递给了周八，说道：“一百五十两！再多我可就没有了！你敢再要，我就算冒着我家公子会生气的风险，我也要劝阻他不要再来了，反正外面的漂亮女人多得是，不是只有你家有女人！” 周八见好就收好，笑嘻嘻地应下了。 旺儿心疼拿出去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为了能够让给出去的银子有所值，他向周八打听说道：“你们这巷是不是还有男人也在做这种生意的？” 听里面的动静，二少爷显然对这家的小娘子很满意。 既然满意的话，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二少爷肯定会常常来光顾的。 如果三少爷真的在这里做皮肉生意，难免就会碰上了。 碰上了没有关系，就怕二少爷让他照顾照顾三少爷的生意。 他可不想跟男人干这种事情！ 所以，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跟三少爷碰上。 周八怪异地上下打量旺儿，冲着旺儿挤眉弄眼，暧昧的说道：“没想到小哥的口味这么的重，竟然还喜欢跟男人……嘿嘿，你放心，这片地界我最熟悉了，你要是真想的话，我会给你找个干净的男人的，让小哥你好生享受享受男人的滋味！” 旺儿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胃也开始不舒服。 这人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怎么就联想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旺儿也没有解释。 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就解释不了，总不能跟周八实话实说，说他们府上的三少爷也在这巷里干这等事情，这不是在抹黑他们项府吗？传出去的话，他肯定会遭殃的！少爷也不会轻饶了他，毕竟两兄弟再怎么的闹腾，在对外的时候是不能够出现分歧的。 因而，旺儿含糊说道：“真的有男人也在做皮肉生意？那你帮我打探打探，有没有十六岁差不多的年轻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身子瘦瘦弱弱的，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旺儿警惕地望了眼屋子里的项临风，见项临风正跟胭脂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事情，旺儿这才靠近周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帮我找找，眉宇间跟我家少爷长得有些相像的年轻男人，找到了就悄悄跟我说，这年轻男人在哪里接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二十两的银票，了周八的手里，道：“这是定金，等找到了，我会再给你二十两的。这生意很好做的，你只需跑跑腿，费点时间而已。” “你……你……”周八被旺儿的话给惊呆住了，愣愣地抓着旺儿塞给他的银票。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一个小厮竟然喜欢上了自家的少爷！ 在无法得到自家少爷的时候，竟然就想到了替代品。 啧啧啧！ 这信息好劲爆呀！ 再望向旺儿的时候，周八的眼神不由变得很复杂，有怜悯有佩服，当然还有疏离。 旺儿一见周八这种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想歪了就想歪了吧。 他又不能堂而皇之地解释，就连少爷那边，也不能让他知道。 要不然，知道了三少爷在哪里做皮肉生意，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 旺儿就叮嘱周八说道：“等找到了符合我刚才说得那些条件的年轻男人，你只需跟我说下就好，我少爷那里，你可不能够透露半点风声的！” 担心周八会出尔反尔，在他这里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在项临风那边露出风声来，旺儿就威胁周八说道：“我是从小就在少爷身边伺候的，对于少爷的脾性，就是府里的老爷、夫人都没有我了解，少爷对我也是极其信任的，所以你想你家娘子在我少爷那里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那就不能够背叛我了！要不然的话……呵呵！我旺儿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厉害，旺儿还用力甩了下手中的木棍子。 周八不怕旺儿。 不是他吹牛，就旺儿的小身板，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够撂倒。 可常言道“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旺儿能够成为项临风的贴身小厮，不可能没有几分真本事。 周八只想发财，没想惹是生非。 所以，他点点头，向旺儿保证说道：“放心！这事我就烂在肚子里了，谁也不会说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带来 “嘿嘿，那就好！”旺儿冲着周八满足地笑了起来。 周八只觉得旺儿笑得又诡异又恶心，忍不住抬手用力搓了搓双臂起的鸡皮疙瘩，然后脑子里则在快速地想着，想着在巷里，哪个年轻男人跟在屋子里正与他家的女人颠鸾倒凤的公子哥长得相像的。 左思右想，貌似没有呀！ 男人做皮肉生意的不是没有。 在巷里的不远处，就专门开了这样的馆子。 可私下自己干的话，真的很少。 尤其是要跟旺儿所说的特点要符合。 周八不由烦恼地扒了扒头发。 这银子可真的不好赚！ 他上哪儿去找这样的男人？ 正烦恼着，周八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之前在池塘里，对他下暗手，致使他的小兄弟差点没能够再站立起来的文弱书生。 这个该死的书生就跟屋子里头的公子哥长得有些相像！ 周八本来就想找到项临时，报他的小弟弟被欺负的仇。 这会儿子，旺儿送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周八觉得自己的这个仇可以好生的报一报了。 呵呵，该死的书生，你就等着你的开花吧！ 周八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 关雎里。 沈如意沐浴梳洗完，正双手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姜汤。 她前面站着白霜。 沈如意问白霜说道：“临时呢？还没有回来吗？” 白霜不解地摇摇头，说道：“我看着项公子往我们铺子里走的，原以为他早就已经回来了，没有想到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沈如意就说道：“你去池塘看看，他会不会还在那里。” 话一说完，在白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如意好似想到了什么般，又急急地叫住了白霜，说道：“我们铺子里就你和四朵花住着太不安全了，铺子里得要有男人。成年的男人，如果不知根知底的话，我也不放心，你们住着也不安心。这样，你空出些时间来，去问问牙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男孩，买几个养在铺子里，既可以给你们壮胆，平时的时候也可以给你们跑跑腿，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毕竟有些事情，我们女人出面不方便，然后再养几条狗，防那些宵小的人偷摸进关雎，我们膏药的生意这么的好，肯定会惹人眼红的，该有的防备还得早早的准备好。” 白霜没有想到，沈如意叫住她是为了说这些事情，心里头不由微微有些感动。 她连连点头，说道：“您放心，我都记下了，等找到了项公子，我就去办。” “不用找我了，我回来了。”项临时打着喷嚏进来。 沈如意站起身来，问项临时道：“你去哪里了？” 项临时没有隐瞒，说道：“我去跟踪那个周八和胭脂了。” “跟踪他们？”沈如意皱着眉头问道。 “嗯。”项临时点点头，说道：“周八就住在巷，那里非常的乱，鱼龙混杂。这样出身的人，今日他在我手上吃了暗亏，肯定会到处寻我，想把我给找出来，向我报复的。还有那个胭脂，也不是个好姑娘，跟周八差不多的性子。所以，如意，为了安全起见，今后你还是少来这边，我也一样，免得连累了关雎，连累了白霜她们。” “那你怎么办？你现在孤身一人在外面，万一被周八碰上了，你岂不是要被他给欺负了？他又是个没有任何底线的浑人，跟他碰上了，你不得吃亏死？”沈如意满脸担忧的说道，“要不然这样吧，你跟我回府吧，最近就住在我家里，等躲过了这阵风头，你再回白马寺住。” 项临时摆摆手，拒绝了，说道：“我能够让周八吃上一次暗亏，就能够继续让他吃亏，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他还能够耐我如何？就算他想打架，也未必能够赢得了我，我住白马寺这段日子，可不是只是借助在那里的。总而言之，你安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沈如意还是担心项临时的处境。 项临时直接转移了话题，对白霜说道：“你不用去找牙婆了，在我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替你物色好了。” “嗯？你物色好了？”沈如意问项临时道。 项临时点点头，对站在外面，年纪也就八九岁左右，衣服破破烂烂又脏兮兮，俩个长得非常相像的男孩子喊道：“铁蛋、铁牛，你们俩个进来吧。” “诶！来了！”铁蛋、铁牛齐声应道。 两兄弟并肩着走进来，在他们的中间还有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他们是……”沈如意望着项临时。 项临时解释说道：“铁蛋、铁牛也是苦命的孩子，在他们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相继病逝了。他们的家原本也在巷，可因为那里鱼龙混杂，在他们父母病逝之后，家里的房子，之前的东西都被左右邻居给了，那个周八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而且拿得还是大头。这两兄弟无家可归，身上又没有值钱的物件供他们吃喝，就在外面流浪起来。虽在外流浪着，也经历了不少的人情苦暖，但心性还是纯良的，我遇到他们俩兄弟的时候，这俩兄弟正在街边乞讨，讨来食物之后，他们也不吃，而是喂给了一个饿了好多天的老者，这老者跟他们两兄弟还是不相识的。” “真是俩个好孩子！”沈如意夸赞道，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糕点，递给了铁蛋、铁牛。 铁蛋摇摇头，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临时哥哥已经带我们吃过东西了，是非常非常好吃的大肉！所以我们现在不饿。” 铁牛瞄了眼沈如意手中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随后收回了视线，也跟着摇摇头，说道：“我们不饿！谢谢您！” 还真的是俩乖孩子。 沈如意对铁蛋、铁牛很满意。 接着，她又望向了两兄弟中间的大狼狗。 大狼狗看起来挺生猛的，可自打进了房间，它就一直没有吼叫，乖顺地站在那里。 铁蛋见沈如意望着大狼狗，就主动向她介绍说道：“它叫小黑，是条母狗，非常非常的乖，一般不会主动伤人，除非有人惹了它，而且还不挑食，给它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我们兄弟俩没讨到吃的时候，还得靠它给我们寻来食物。” 第二百五十六章石头 白霜也喜欢乖巧的铁蛋、铁牛，还有那只通人性的小黑，忙笑盈盈地应下了，说道：“小姐放心，我会安顿好他们的。” 边说着话，还边朝铁蛋、铁牛使了使眼色，让他们跟沈如意道谢。 铁蛋、铁牛自从父母病逝就在外面讨生活了。 这人情世故，他们经历了不少。 一见白霜的眼色，他们立即就秒懂，跪下来向沈如意磕了个头，满脸真诚的说道：“谢谢小姐收留我们兄弟俩，还有小黑，我们会好好做事的。” “快起来吧，别磕了。”沈如意摆摆手，让铁蛋、铁牛站起来。 铁蛋、铁牛没有站起来，硬是磕了三个响头。 等他们磕完了头，白霜这才伸手去扶他们，说道：“小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们忠诚，小姐也会全力护住你们的。” 铁蛋、铁牛连连保证说道：“我们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绝不会背叛！” 沈如意笑着说道：“你们有这样的心就够了。” 想了下，沈如意又问这俩兄弟，“你们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铁蛋、铁牛互相看了眼。 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说道：“我们想！也想报复回去！” 沈如意鼓了下掌，夸赞说道：“好！你们好样的！有骨气！你们肯定会心想事成的！” 这也算是给了铁蛋、铁牛一个承诺了。 铁蛋、铁牛年纪虽小，可也听懂了沈如意话里的意思，不由喜得眉飞色舞了起来。 当即又跪下来，向沈如意磕头道谢。 等白霜领着铁蛋、铁牛离开，项临时笑着对沈如意说道：“你越来越会御下了。” 沈如意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从吃亏中学会了御下。” 项临时安慰说道：“你这是成长了，每个人在成长的时候，总会受点委屈。” “成长？”沈如意含在嘴里说了遍，然后笑着说道：“你这个词用得真好！我的确是成长了，因为吃亏成长了。”说着，又自嘲似的轻笑了声，再道：“小时候我特别希望快快长大，觉得长大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用听大人的话了，可等真的长大了，我却发现，长大也有长大的烦恼，而且还不如小时候轻松快乐。” “一切都会好的！”项临时很是诚恳的说道。 沈如意重重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 俩人互相鼓励了番，沈如意站起来，说道：“被那个胭脂的事情一耽搁，眼看着都快申时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让白霜给你叫辆马车吧，让马车就停在铺子门口，你直接上去。”项临时提议说道。 “嗯，好的！”沈如意没有拒绝。 周八是个地痞流氓。 地痞流氓做事没有底线，为了不被他骚扰，没有谁不愿意卖他几分颜面，讨好他。 所以，周八要真心想查她和临时，很容易就从街坊邻居打听到。 为了不连累关雎，还有白霜她们，她和临时在关雎出入的时候，得要小心。 想到这里，沈如意问项临时道：“你呢，你今天还要不要回白马寺？” 没等项临时回答，沈如意又接着说道：“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不要去白马寺了，就在这里住下吧，如果你怕你露面了，会引来周八他们，你可以就在后院，不要到铺子前面去。铁蛋、铁牛看起来是俩个好孩子，可毕竟是刚来的，又是大孩子了，跟白霜她们相处起来，肯定是有些不方便的，还得需要你从中调和，让铁蛋、铁牛迅速在这里熟悉起来，也跟白霜她们熟悉起来。另外还有左右的邻居，尤其是隔壁的张家，他们对我们俩比较熟悉，如果周八跟他们打听的话，肯定是一打听就是一个准，我们得要跟他们提前打声招呼，这些也需要你出面去说，白霜跟那个尚氏有点嫌隙，她去隔壁不合适。”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项临时留在关雎里的理由。 项临时哪里会不明白沈如意的用意？ 是怕他孤身在外，被周八给找到，然后在周八身上吃了亏。 项临时的心里不由暖暖的，又甜甜的，说不出来的舒畅。 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呀！ 尤其关心他的还是自己爱慕的心上人。 不过…… 项临时想到了之前无意间听到沈如意跟白霜的对话，说他心性敏感，有些话不能说太透，做太透的事情。这事情项临时觉得很有必要向沈如意解释清楚，他真的不是那种需要小心呵护着的琉璃，他就是块野地里的糙石头，可以随便打摔。 他不想如意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股小心翼翼，深怕会戳了他哪里的痛处。 这样的相处方式，太累了！ 不仅如意累，他也累！ 因而，项临时对沈如意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沈如意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明白就好！” “如意！”项临时郑重地唤了一声沈如意。 “什么？”沈如意侧着头询问。 项临时非常认真地说道：“你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在项府里我就是个可以人人欺负的庶子，因为没有亲娘护着，比普通的庶子过得还艰难。我要是把自己当做是温室里的花朵，估计早就下去跟我亲娘团聚去了，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好好的活下来，我早就把自己练就成了一块可以历经任何风雨的糙石头。你，明白了吗？我是块糙石头，不是易碎的琉璃。” “石头？琉璃？” 项临时这话来得太过突然，沈如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石头？”沈如意向项临时确认说道。 项临时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是的，石头！能抗又能够砸的石头！”说这话的时候，项临时挺直了背脊，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证明自己是真的能够抗，接着又握紧了拳头，表示自己能够砸。 沈如意迷惑了会儿。 很快，她就明白了，笑着对项临时说道：“石头，我明白了！你是个石头，大石头！” “对的！石头！不是琉璃！”所以今后可以不用对我小心翼翼，拐着弯的说话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别玷污我的清白！ 沈如意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一直在想着石头和琉璃。 项临时说自己是石头，能抗又能砸。 那她自己呢？ 石头算不上，比较偏向琉璃，温室里的花朵。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因为顾忌对父亲的感情，迟迟没有出手调查他，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的抗压能力太差，就跟琉璃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摔碎。 “在想什么呢？怎么眼睛都变得直愣愣了？”项临时不放心沈如意独自一人坐马车回来，就也钻进马车里，陪送沈如意回沈府。 沈如意回过神来，语气蔫蔫的说道：“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块糙石头，我也想变得既能够抗，又能够砸。尤其是砸那方面，我希望自己变得一砸一个准，把对方能够砸得不敢再有任何的坏念头，见到我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项临时没有想到沈如意在想这个。 他嘴角翕翕，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话道：“你……你是个姑娘家，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当块糙石头哪里有这么好当的？ 他会磨炼成为糙石头，不知道在当中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不希望如意这么的苦。 他想让如意站在他的身后，当个悠闲的围观群众，看着他化身为糙石头，去砸那些对他，还有对如意有异心和不良企图的人。 沈如意不是很开心地斜睨了眼项临时，说道：“哼！你别小看姑娘家！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也可以当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的！而且我将来是要继承沈家，成为沈家家主的，肩膀上的担子不比普通的男人来得轻，所以就得要比普通男人更要努力才行！要不然我怎么把我们沈家的荣耀延续下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紧握住了拳头，斗志昂扬的说道：“我不仅要努力把自己修炼成为糙石头，还得是世间少有的巨石！在巨石面前，所有的敌人都会变得很渺小，我稍微跺跺脚，打个喷嚏，就能够让那些人的小心脏颤上一颤！到那时候，那些鬼鬼魅魅也不敢在我的面前撒野了！” “如意……”沈如意的激昂感染到了项临时，心底很为沈如意骄傲。 可同样的，也心疼沈如意。 想成为巨石前，那先得被巨石碾压。 沈如意冲着项临时摆摆手，说道：“你可别再说那些泄气的话了，我不爱听！” 项临时笑道：“我不会再说了。” “那就好！”沈如意也不吝啬地朝项临时绽开了的笑颜。 在快到沈府的时候，沈如意叫停了马车，说道：“就在这靠边吧，我是偷偷出来的，不好堂而皇之地坐着马车回府。”朝项临时挥挥手，麻利地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似那些被关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那般，还要准备凳子，丫鬟左右扶着才能够从马车上下来。 在地上站稳之后，沈如意朝项临时挥挥手，说道：“你也赶快回去吧。”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我看着你回府。”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这几步路而已，我还能够走丢不成？” 项临时微笑着望着沈如意，没有反驳，也没有让马车立即掉头就离开。 沈如意也就不管项临时了。 目送着沈如意安全进了沈府，项临时也从马车里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子给车夫，然后徒步往回走。 如意都这么的壮志雄心，面对现实。 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落后于如意呢？ 项临时深吸了口气，然后朝风流巷走去。 铁蛋告诉他，周八在风流巷虽然是个地头蛇，没有人敢招惹他，可也因为周八长年累月的无赖，使得不少人怨天载道的，对周八的积怨很深。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他只要把那些对周八有积怨的都给集合起来，集中精力对付周八。 那周八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无力抵抗的。 风流巷跟刚才他来得时候一样，各家各院都房门紧闭着，唯独周八那家大门大开着。 这周八不会还在跟那胭脂在颠鸾倒凤吧！ 项临时沉吟了会儿，朝周八的家走去。 还没到他们家的门口，就有男人高亢的粗吼声，女人妖媚的声渐渐传来。 项临时还是个清纯少年郎。 虽然这种声音在此之前已经听到过了，可脸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周八和胭脂可真够折腾的呀！ 也不怕精尽人亡了！ 项临时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后望向了周八斜对面的那户人家。 眼睛才刚瞟了过去，那户人家的门就开了条缝，从门的后面探出了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姑娘，那姑娘长得不是很好看，但也不算丑，属于扔在人群里就找不见的普通人。 项临时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女人。 可眼力还是有的。 就那么微微一瞄这个年轻姑娘，他就知道这个姑娘虽然长得普通，可干得事情却不普通。 她是个暗娼。 正这么想着，这年轻姑娘朝项临时招招手，并且朝他抛了一个自以为很妖艳，实际很令人反胃的媚眼，娇滴滴地冲着项临时喊道：“公子，奴家注意您好久了，一直在奴家门口徘徊着，可就是不来敲奴家的门，您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别不好意思，快来奴家这里吧！” 项临时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这姑娘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公子，您的脸皮怎么这般的薄？看看您的脸，都红了！”年轻姑娘捂着嘴轻笑了下，然后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径自朝项临时走过去，“公子既然这般的脸薄，不肯主动过来奴家这里，那奴家就胆子大点，邀请您到奴家的家里喝点小酒。” 说着话，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项临时的跟前，伸出了双手就去拽项临时的衣领。 项临时下意识地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身子紧贴着后面的墙，说道：“这位姑娘，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你站直身子，我们好好说话！” “奴家现在就已经在好好说话了。”这姑娘就跟身上没有骨头那般，软软地依偎进项临时的怀里，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企图从项临风的衣襟里钻进去。 项临时从未跟女人这般的亲近过。 脸“轰”的一下就变得爆红。 也在这姑娘亲近他的时候，项临时顿时觉得有种被亲薄的羞辱感。 他的身子是属于如意的！ 这姑娘怎么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占他的便宜！ 项临时在这名姑娘企图进一步亲薄他的时候，项临时快速地从怀里抽出了帕子，用帕子把整只右手都给覆盖住，然后去抓正在亲薄他的姑娘的胳膊，微微一使力，就跟提小鸡一样，把这名姑娘给拉得离自己远远的。 “姑娘！说话归说话，但是你别玷污我的清白！”项临时一本正经地警告年轻姑娘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拐着弯的来 “噗嗤！”年轻姑娘被项临时的话给逗乐了。 她道：“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 说着话的同时，年轻姑娘还一个劲地往项临时的身上靠，根本不惧项临时的警告。 项临时只好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直把年轻姑娘的胳膊给捏得忍不住痛呼出声，项临时这才肃穆着脸，开口再次告诫这名年轻姑娘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也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你别跟没骨头一样往我身上靠！我是有主的人！” 年轻姑娘撇了撇嘴，很是不相信项临时的话，觉得他只是在装正经。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也不会来这巷了。 这巷谁不知道呀！ 每家每户都有个女人干着不能见人的勾当。 因着自己的手臂被项临时给捏着，年轻姑娘也不敢惹怒项临时，跟他反着来。 遂而，年轻姑娘笑嘻嘻地回应说道：“好啦好啦，公子不要生气，奴家知错了！奴家知道公子您是正经人，从来都不会开玩笑的！” 项临时不是笨人，听不出这名姑娘的敷衍。 不过也无所谓她敷衍不敷衍。 只要这姑娘别再跟刚才那样，一个劲地往他的身上靠，揩他的油就成。 项临时渐渐放开了姑娘，然后继续竖起耳朵听周八家里的动静，因为在这姑娘往他身上靠的时候，他好似听见了项临风的声音，非常非常兴奋的咒骂声，另外还有旺儿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以及周八回应旺儿的对话声。 刚才他听到的男人的粗吼声不会就是项临风吧！ 项临时再竖起耳朵听了听。 刚巧，项临风又再骂骂咧咧了，说得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这俩个人怎么会在周八家里的？ 跟项临风在颠鸾倒凤的应该是胭脂吧！ 胭脂才跟了周八，这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竟然就在周八的眼皮子低下跟项临风搞在一起了，可真够不讲究的呀！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八跟自己已经有了结怨，而项临风也跟自己不合，有事没事的找自己茬。 如今这俩个人巧合地碰在一起了，指不定会联手起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儿，项临时就望向了站在自己的对面，还没有放弃自己，并在不住地向自己抛媚眼的年轻姑娘，在看到自己在留意听周八家里动静的时候，年轻姑娘冲着周八家的门口轻轻啐了口，还在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显然对周八家是很不和睦的。 项临时见了，垂下眼眸思忖了会儿，开口对年轻姑娘说道：“你刚才说要请我到你家喝点小酒，是不是？我不会喝酒，但是想到你家里坐坐，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一听到项临时这话，年轻姑娘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整个身子也开始跟被抽去了骨头那样，又要朝项临时软软地靠了过去。 这回项临时有了准备，挪动了下几步，并没有让年轻姑娘得逞，接着也不管年轻姑娘，径自就朝周八的斜对面，也就是年轻姑娘的家大步走了过去。 年轻姑娘见到项临时这般迫不及待的举动，在心里连连冷笑了声，暗暗腹诽说道：“呵呵，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刚刚还跟老娘装！你装呀！现在还不是火急火燎地朝着老娘的窝奔去了！哼，等到了老娘的地盘，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让你现出大的真实面目！爽得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 年轻姑娘的家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只有一进，两间厢房，一间正房。 收拾得还算挺干净的。 在小小的院落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瓷器。 这些瓷器应该都是别人不要捡来的，因为每个瓷器上面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 而在瓷器里面则填了土，种了特别好养活的空心菜。 空心菜长得非常的好，碧绿碧绿的，又长得特别的旺盛，给这小院增添了几分趣味。 一走进来，看见这空心菜，项临时就对着年轻姑娘夸赞道：“这空心菜你照料得可真好！我曾经也种过，捡别人不要的老梗，然后插在土里。这空心菜也好养活，很快地就抽出芽来了，把我给高兴的，天天盯着那芽看，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够吃上。结果，没过几天，抽出来的芽就开始泛黄了，再过几天就彻底枯死了。可我明明每天都在浇水的，还担心着光浇水怕长得不好，瘦瘦小小的，我就隔三差五地给它弄点牛粪，堆在它的根下面，但还是没养活。” 未完，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询问年轻姑娘说道：“你是怎么养的？怎么能够养得这么的好？可不可以教教我？” 年轻姑娘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这男的不是来寻乐的吗？ 怎么向她请教起怎么种植空心菜来了？ 不过，心里头虽然很不解项临时的行为，可因为项临时这非常亲民的切入点，年轻姑娘对项临时的戒心除去了不少，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举止来项临时，还在项临时强烈的请教之下，说起了自己种植空心菜的心得。 她道：“其实种这些东西很简单的，空心菜本来就是贱物，不似那些大户人家家里养得那些金贵的兰花、茶花什么的，还得有专门的人照顾着。只需要在每天的早晚时候，浇上那么一小勺的水就可以了，在空心菜抽芽的时候，撒点草木灰，给空心菜施点肥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根本就不用管它。你种植的空心菜之所以会枯死，就是你没撒草木灰的缘故，那牛粪虽然也是肥料，可粪里的虫子多，不如草木灰干净，你把牛粪撒在刚出芽的空心菜上，牛粪里的虫子还不得使劲的吃？把你的空心菜给吃垮了？” 项临时听后，恍然大悟，然后拱手朝年轻姑娘作了个揖，说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呀！我养不活空心菜原来是因为我没用空心菜的缘故。”说着，又很有礼地询问年轻姑娘说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以后我们肯定要经常见面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白世逸 年轻姑娘再次被项临时的言行给弄懵逼住了。 他竟然问自己的名字！ 这么多年了，来她家里的男人倒是不少，可这么正儿八经地询问她名字的却几乎没有。 那些男人只为了。 只要把他们给伺候爽了，谁管伺候他们的是哪个女人？ 年轻姑娘的心里不由有些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好半响才说道：“奴家叫巧巧，公子可以唤奴家巧巧。” “原来是巧巧姑娘呀。”项临时朝巧巧拱了拱手，然后开始了自我介绍，说道：“我生母姓白，父亲那边……呵呵，真的是一言难尽，有父亲等于没有父亲，所以我宁愿跟随母姓，也不愿意跟随父姓。至于我的名字的话，父亲那边是给了我名字，但是跟他的姓氏一样，我也不屑要！我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我能够安安逸逸的过完一辈子，所以我遵循母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白世逸。” 防人之心不可无。 项临时不告诉巧巧真名，就怕没从巧巧这里弄到有用信息，反倒把自己给露了个底朝天。而他这么仔细地跟巧巧解释，他这个白世逸名字的由来，也是想通过似假非假的话，取得巧巧的信任。 巧巧又一次被项临时诚实的话给弄愣住了。 没有想到这个白世逸这般的诚实，就直接告诉了她的真名，还向她解释了这个名字的由来，换作是其他男人的话，哪里会这般做，要么报给她的是个假名，要么直接来个姓氏，想要名字的话，除非这男人喝酒喝糊涂了，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是谁。 不由得，巧巧对项临时的好感，那是一下子飞了好几个高度。 也并不怀疑项临时在故意这么的说，还表现出颇为同情的样子，说道：“没想到公子还有这么一段令人心酸的身世。” 未完，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项临时说道：“我现在已经跟父亲那边完完全全的脱离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所以巧巧姑娘不用为我心伤，相反的应该为我高兴才是！高兴我脱离苦海了，从此海阔天空了。” “公子说得极是！”巧巧笑着附和说道。 此时的巧巧完全跟刚才在门口，对项临时各种揩油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现在正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暗娼的，反倒跟平常的年轻姑娘没有区别，会因为陌生人心酸的身世伤感，也会因为陌生人重新开始而高兴。 项临时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也没有看错人。 俩人互相寒暄了会儿，诉说了下生活的烦恼，项临时就开始直接步入正题，说道：“我会到这里来，并不是来……来找姑娘寻乐子的，我是来防周八的。” “周八？你跟这个杀千刀的有过过节？”巧巧问项临时说道。 项临时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前，有个姑娘跳池塘自杀，我就下去救人了。当时周八也跳下池塘去救人，不过他存了龌龊的心思，想通过救了那个自杀的姑娘，好逼迫那个姑娘以身相许，嫁给他。我看不过去，就去阻拦周八，在水下发生了肢体上的碰撞，周八吃了点亏，扬言不会放过我。我知道周八是地痞，肯定会找到我，找我的茬，甚至会去欺负我身边的人。所以，我想在周八对我和我身边的人下手之前，先把他给制服了，也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想着，周八会不会来报复。” 说完，还对巧巧说道：“这事情就发生在不远处，当时好多人在，你可以去打听的！对了，那个要跳池塘自杀的姑娘并不是个好姑娘，当时还有个姑娘也跟我一起跳下池塘去救人，结果这个自杀姑娘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别人一起死。也幸好呀，老天爷是开眼的，这自杀姑娘并没有得逞，还被周八当着众人的面，草率地拜了堂，成了周八的婆娘了，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巧巧听了，用力地鼓掌，说道：“那姑娘也是活该！她落到了周八的手里，就等着被周八折磨吧！那周八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为了银子，那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会干出来！”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是的呀！真的挺活该的！” 巧巧又道：“你既然什么都跟我透底了，不瞒着我什么，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不仅你跟周八有过节，我跟周八也有，恨不得周八立马就去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巧巧的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蹦出来了。 项临时立马表态说道：“放心，你在周八身上所受到的委屈，我会替你一并讨回来的！” 巧巧再次因为项临时的话而愣住了。 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不管项临时的话是真还是假，巧巧的内心都非常的感动。 项临时见了，就解释说道：“你别这个样子，我也只是顺便的。” 巧巧说道：“就算你只是顺便替我向周八讨回公道，我也要向你道谢！”说着，向项临时行了一个大礼。 项临时并没有承巧巧的礼。 他挪动了下脚步，躲开了。 因为项临时的这个举动，巧巧对于项临时的印象，那就只有一个“好”字了，而且还是的好，非常的好！从未见过的好！ 也因为这样，巧巧对项临时也完全没有了防备，开始毫不遮掩地说起了跟周八的恩恩怨怨，“我曾经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虽然家里不富裕，可父母对我是真心疼爱的，也不嫌弃我真是个闺女，把我当作珍宝来疼爱，甚至比我弟弟还疼。可自从周八来了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对了，在周八没来这里之前，我们这里可不是叫巷的，也没有一户人家干着不能见人的勾搭，大家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普通人。” “哎，自从周八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各种着巷子里的大小媳妇，还趁着家里男人不在的时候，了那些女人。了之后，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那些女人的男人，不仅没有把周八打个半死，送官查办，竟然还把这些女人的男人们给说动了，让自家的女人，还有闺女做暗娼，让女人躺在，，养全家人。” 第二百六十章凄惨的往事 项临时听了目瞪口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些男人真的是……自家女人被欺负了，他们不想着惩戒周八，竟然还同流合污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项临时忍不住望向了巧巧。 这巧巧姑娘不会也是被家人给逼迫的吧。 巧巧察觉到项临时的目光，看到了他目光里蕴藏的意思，巧巧连忙为自己的父母分辩说道：“我会走上这条路，不是我的爹娘为了能够来钱快，逼我干的。我是因为我爹娘，还有弟弟突然得了重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周八趁火打劫，把我给……事后，他给了我五两银子，还跟我说，女人要想来钱快，那就得豁得出去，敢于把自己的对着男开，这样我的爹娘，还有弟弟就会有救。” “我那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 “爹娘和弟弟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请了不少的大夫给他们看，也不知道抓了多少的药，花了多少的银子，他们就是不见好转，银子却跟流水一样，没两天的功夫，五两银子就花完了。周八又来找我，在找我的同时，还带了个男人，能够给我银子的男人。” “我就……” 后面的话，巧巧说不下去了。 项临时明白这未尽的话的意思，抬头环顾了下四周，体贴地转移话题，说道：“你爹娘，还有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我认识个大夫，医术挺不错的，可以让她给你的爹娘、弟弟看看。” 听到这话，巧巧的眼眸，还有神色，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巧巧哀伤地长叹了口气，说道：“那次周八带男人回来，没有避着我爹娘他们，我爹娘一看那架势就明白了，死活不让我干这事情，还强撑着病体，把周八还有那个男人给轰赶出去了，事后还对我说，如果我敢干这样的事情，他们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用这样的银子给他们治病。可我一个姑娘家，不干这样的事情赚银子的话，那就只能向地下钱庄去借钱了。可这地下钱庄的银子，借来容易，还起来难，利滚利的，也就三五天的功夫，总共才借了十两银子，瞬间成了一百两。还因为我还不出钱来，钱庄带着一帮人来上门要债。” “来要债的都是些地痞，他们见我还不出银子，就各种羞辱我。” “周八就跟这些人说，既然我还不出银子，那就让我用自己的身子来还债。” “就这样，那些畜生就当着我爹娘，还有弟弟的面，把我欺负了一遍又一遍。我爹娘当场气得吐血，晕了过去，我弟弟想要救我，结果被这些人给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也痛晕了过去……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等这些人完事之后，我整个人感觉都是飘的，魂都不在的感觉，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爹娘，还有弟弟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巧巧捂着脸，开始泣不成声。 “你……”项临时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在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再多的安慰都是空洞，都是苍白的。 项临时也就不出声，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陪着巧巧着积压多年的负面情绪。 等巧巧哭得差不多了，项临时去打来水来，让巧巧净脸梳洗。 哭过了之后，巧巧觉得自己舒服多了，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就是哭得太多，太过，眼睛酸疼得厉害，脸上擦的脂粉更是被泪水给冲刷得左一道，右一道的，非常的难看。 见项临时打了水给她梳洗，巧巧心里觉得暖暖的，好似有道从她的身体经过。 这白世逸真的是个好人！ 巧巧用着项临时打来的水，擦洗脸上的泪水，也洗净脸上乱七八糟的脂粉。 项临时见巧巧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她道：“你要不要去歇息下？” 巧巧摇摇头，拒绝了，说道：“我没事。” 然后继续说起她的事情。 “我爹娘，还有弟弟死后，我整个人就垮了，觉得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阎王殿去，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伴。本来打算着把我爹娘、弟弟安葬好之后，我就打算了结自己的，可那帮钱庄的人就是不放过我，还说我要是敢死了，不还钱给他们，就把我爹娘、弟弟从坟里给挖出来，把他们鞭尸，剁成肉酱喂野狗。我只好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努力地还钱，可这欠下来的银子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我根本还不了。他们就打起了我房子的主意，我当然是不愿意的，这里是我跟爹娘、弟弟的回忆，有着他们生前喜欢的物件，我怎么能够把它们抵押给钱庄，糟蹋它？何况，就算抵押了这房子，也还不了银子。周八就又带了一帮的男人，说是来帮我。” “我已经不是不知事的黄花大闺女了。” “爹娘、弟弟他们已经不在，我就算做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看到了，而且我还能够用我的身体守护住他们最后的尊严，他们曾经的回忆，所以我最后不得不屈从周八，听他的话，日复一日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还债。” “那你欠下的那些债，你还清了吗？”项临时问道。 巧巧摇摇头，说道：“不管我有没有还清，钱庄的人都会说我没有还清的，毕竟我现在年轻，还能够用自己的身体赚银子，他们怎么会舍得我这棵摇钱树脱离他们的掌控？所以……呵呵，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到死都会在干着不能见人的勾搭，估摸着我最后会死在男人的，不知道到那时候，到了下面，我爹娘，还有弟弟肯不肯认我，会不会觉得我脏。” 项临时认真说道：“你爹娘、弟弟不会嫌弃你的！他们只会心疼你！” “可我却好嫌弃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好脏好脏呀！怎么洗也洗不掉身上臭男人的脏味！”巧巧用力地搓了下双臂，脸上布满了嫌弃，还有恶心。 第二百六十一章眉目（一） 项临时看了直叹气。 好半响，他出声安慰巧巧说道：“你也别这样，你会干这种事情，那也是迫不得已。何况，一个人脏不脏并不是看表面的，是看内心的。我想你的父母，还有弟弟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知道你的苦衷，你的难处，所以他们只会心疼你，却不会嫌弃你，觉得你脏。人只要有底线，有良知，那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不会污了自己，可如果为了点利益，什么缺德事情都干得出来，那他们的穿着打扮再怎么的体面，再怎么的干净，在世人眼里也是肮脏不堪的！” 巧巧满脸泪水，可怜兮兮地冲着项临时点点头。 在望着项临时的时候，她的双眸里充满了渴求，渴求着项临时能够伸手抱抱她。 因为她干暗娼这种事情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她即使只是想表现出，她现在很脆弱，只是想单纯的让项临时抱下她，安慰下她，但在长年累月的跟男人打交道之下，她的一举一动之中，总是无意间流露出勾人的味道来。 项临时轻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害怕巧巧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来。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担心巧巧会多想，又开始哭泣不停，甚至一抹之前对他的好印象，开始对他排斥起来，项临时在双脚走动的同时，抬起右手，指向了巧巧面前的那盆不怎么干净的水，说道：“我再去给你打盆水来吧，你好好洗洗，然后冷静冷静，要么去躺在床上歇息下，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现在我们也算是同盟了，都有着共同想要对付的人，比你之前单枪匹马有希望多了。” 项临时没有伸手抱自己，巧巧有些失望，还有些失落。 不过，同样的，她心里越发相信项临时的人品，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 虽然她只是个万人骑的。 可想要白占便宜的男人还是不少的。 因而，巧巧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嗯！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个人在跟周八他们抗争了！我现在有你，有你帮着，我们肯定会魔高一丈，道高一尺的！” 项临时重新打了水过来，放在了巧巧面前，说道：“你好好洗洗。” “嗯！”巧巧乖巧地点点头。 项临时环顾了下四周，见这小院子的墙也不是很高，能够看见俩隔壁邻居的院子，就问巧巧说道：“我能四处转转吗？” “当然可以！”巧巧大方地说道，“你可以去这院子的任何一个角落。” 项临时没有去其他地方，就站在了院子的墙角下，然后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邻居大概在接客，时不时地有男女的粗喘声传来。 项临时的脸不由微微发红了起来。 今天他真的是听了不少男欢女爱的墙角。 不知道的人见了，大概会以为他是个特别猥琐的人吧，竟然喜欢听这种墙角。 项临时见没有听到可用的声音，摇摇头，抬脚往对面的墙角走去。 才刚走了两三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刻意压着的男人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听起来非常的揪心，就跟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接连咳嗽了十几下，又因为深怕会吵着谁一样，刻意地压制着咳嗽，听起来就非常的沉闷。 这个男人病得不轻呀！ 项临时猜测着，这个男人应该是隔壁邻居的男主人，并非是来的男客人。 因为那时不时响起的男女粗喘声并没有断，正闹得正欢。 项临时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望向了还在梳洗的巧巧，想到了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弟弟，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特别大胆的猜测。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猜测对不对。 为了验证，他没有抬脚离开，反而往后倒退了几步，整个身子都紧贴在墙壁上，偷听着隔壁邻居的动静。 大约过了差不多半刻钟左右，男女的欢爱声音终于停止了。 男客人听起来貌似很不满意，骂骂咧咧地对女人说道：“我说你们家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是不喜欢我来你们家吗？怎么我每干一下你，你家男人就咳嗽几下，还咳得特别的恐怖，就跟要喘不上来气一样，听得我的心肝都在发颤。要是你家男人在我们干事的时候，他一个咳嗽没上来就这么憋死了，你们家是不是要告我害了你家的男人？这样的罪，我可是吃不起的！” 女主人讨好地说道：“没有这样的回事！您每次来，我家男人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不喜欢您来的？巴不得您就住在我家里呢！他这是病了，有事没事地就得咳嗽几下，不仅您来的时候这样，其他人来也是这样的，还希望您别往心里去！别跟我家男人计较！” “哼哼！可是他搅了我的好事，败了我的兴致怎么算呀！”男客人不依不饶地说道。 女主人就说道：“要不这样吧，您刚才不是干了两次吗？本来干一次收五十文的，您干了两次就要收您一百文，因为您觉得我男人咳嗽，您不爽快了，那我给您优惠点，收您八十文怎么样？” “哼哼！八十文？可真够贵的呀！隔壁那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也不过五十文，你都半老徐娘了，下面都松得跟口袋一样了，竟然还敢要价这么的贵！你怎么不去抢呀！”男客人的脸上写满了不满意，还在挤兑女主人的同时，他的眼睛骨碌碌地直转悠，不怀好意地瞟向了正默默蹲在男主人身边，帮男主人捶背喂水，年仅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道：“你的女儿倒是长得不错，水灵水灵的，看起来比你有滋味多了，如果是她的话，我倒是觉得出八十文也不亏。” 女主人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听到这男客人的话，男主人的咳嗽也越发的频繁，越发的重。 尤其是男客人口中的小姑娘，怕得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一个劲地往男主人的身后钻，就怕被男客人多看一眼，也害怕她的母亲因为男客人的话就让她也挂牌接客。 女主人见了，长叹了口气。 她抬头望向男客人，问道：“既然嫌弃八十文贵，那您到底愿意出多少？” 男客人毫不犹豫地朝女主人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说道：“就这个数！再多的，我可没有！” “这……”女主人很生气，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想要把这个男客人猛揍一顿。 可余光看见日渐消瘦的男主人，听着男主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女主人最终忍了下来，咬着牙的说道：“行！四十文就四十文吧！但是！”担心这名男客人下次再来的时候，也给她这样廉价的价钱，女主人加重了音量，提醒男客人说道：“但是这次是因为我男人咳嗽，影响到了您，所以才会有这么低的价钱，下次的话还是按照老价格，五十文一次！” 第二百六十二章眉目（二） 男客人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应答。 哼，下次来的时候就下次再说呗。 女主人也看得出来男客人连敷衍她都懒得敷衍，估计下回来的时候，还是会这样的耍赖。 不由得，女主人觉得心情非常的糟糕，感觉这日子根本没有出头的时候。 她侧头回望向了自己的男人。 他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抓得药也是越来越贵。 可她的收入却是越来越少。 再这样下去的话，整个家就支撑不下去了。 女主人特别纠结地望向了躲在男主人身后的小姑娘。 要不要…… 正犹豫着，小姑娘察觉到自己亲娘打量的目光，立马就秒懂了这眼神里的含义，双眼立马蕴满了泪水，冲着女主人连连摇头。 女主人叹气。 她又何尝舍得呢？ 男客人看看女主人，又望望小姑娘，一下子就秒懂了她们母女之间的眉眼官司，脸上立即猥琐的笑容，说道：“你家的姑娘要是也下海干这行的话，这可得给我！我还从没干过这么鲜嫩的小姑娘呢。放心，我不会亏了这个小姑娘的，怎么着也会给她一百文，如果她伺候的好，我还会考虑包她个几天几夜，不让她才刚干这行就要跟许许多多的男人情。”边说着话，还边从怀里取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故意地在女主人他们面前晃悠了几下，以此证明他有的是银子，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女主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自己心里有这么个打算是一回事，被外人戳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主人没有回答男客人的话，只朝男客人伸出了手，说道：“既然你不缺银子，那就麻利地先把我的账给结了！”语气开始变得非常的不好，没有如刚才那般，就算心里头很生气，也咬牙忍耐着。 “账当然是要结的，我可不是老赖！”男客人嘻嘻笑着，从钱袋子里拿出四十文。 女主人见了，伸手就要去拿。 男客人脚步微微动了下，躲开了，说道：“你干嘛这么急？刚才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朝我扑过来，这会儿子见到银子了，眼睛倒是发绿了，就跟狗见到屎一样。”男客人边数落着女主人，边朝躲在男主人身后的小姑娘走了过去，把四十文递给了她。 小姑娘没有接，望向了女主人。 女主人朝她点点头。 小姑娘这才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 男客人把四十文放在小姑娘的手上，趁着小姑娘的双手都捧着四十文的时候，男客人的魔爪猛地伸进了小姑娘的衣襟里，狠狠地抓了把小姑娘还未完全发育的胸脯，很是嫌弃的说道：“啧啧，怎么这么的小？你爹娘平时没给你饭吃吗？真是可怜的！” 小姑娘被男客人突然的行为给吓得脸都白了，瞬间瘫倒了在地，眼泪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一下子就倾泻出来了。 “呦呦，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被我的话给说中了，心里觉得委屈了？”男客人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两枚铜钱，了小姑娘被他强行的衣襟里，顺便又揩了下小姑娘的油，接着说道：“拿着吧，去外面买几个馒头，好生地把肚子给填饱，别再饿着了，女人太瘦可是没有男人喜欢的。” 小姑娘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拒绝男客人触碰。 男客人也不恼。 前面摸不到了，他就使劲地揉了几下小姑娘的两只胳膊，总能够揩到油的。 女主人欲言又止，想要呵斥几句男客人。 可又怕得罪了男客人，从此再也不上门，连四十文也赚不来了，只得咬牙忍着。 男主人则是一直咳嗽着，想说话，也挤不出任何字来。 小姑娘绝望了。 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躲避男客人了，任由男客人的毛手在她的身上到处游移。 项临时站在墙角下，听着隔壁男客人对小姑娘各种污秽的言语，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子。 想着，不能够把这个下流的男客人给砸伤了，也得阻止他下流的行为。 才把小石子捡起来，运气要把石子砸过去的时候，巧巧见了忙不迭地过来，阻止了他，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行侠仗义，但是……哎，你也听到了隔壁夫妻的反应了，如果他们真的不想自己的女儿受辱，他们拼死也会护着她的，就跟我的爹娘，还有弟弟一样，可他们没有就说明，就算今天没让他们的女儿，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他们的女儿推倒客人的。还有他们的女儿，真不想被这个男客人碰触的话，她大可以死抵抗，男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的，他们没有人会想跟命案牵扯在一起。所以，只要那小姑娘敢用命来反抗，这男客人也不会再敢乱来的，她现在哭，也只不过是哀悼自己的命运，心里头也已经在渐渐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所以……所以你还是不要……” 巧巧长叹了口气，伸手要把项临时手中的小石子给夺过来。 项临时不想让巧巧碰到自己的身体，连忙挪动了脚步，躲了过去。 巧巧不知道这个缘由，还以为项临时还在想搭救隔壁的小姑娘，不由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我估摸着再过几天，他们夫妻俩就会让他们家的姑娘接客了，所以你根本犯不着出手，说不准他们还会埋怨你多管闲事，搅了他们的生意的。” 话音刚落下，隔壁的男客人终于揩够了油，满足了，然后带着猥琐的笑意离开了。 巧巧听了隔壁的动静，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总算是走了。 巧巧就对项临时说道：“好了，那男的走了，你也不用出手相救了。” 项临时顺势把手中的小石子仍在地上。 巧巧一副深怕项临时还会出手那般，抬脚把项临时仍在地上的小石子给踢到很远的地方。 项临时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口气才刚叹完，隔壁的邻居在男客人一走，全家都开始放声痛哭了起来。 好似要把憋闷在心中的委屈给出来一样。 他们的哭声震天响，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口难受。 第二百六十三章眉目（三） 不管什么样的哭声都会让人心情不好，感受到压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尤其隔壁的哭声中充满了绝望，恨不得哭着去死，越发的能够影响到旁听人的情绪。 不由得，项临时的心情很是低落，想到了他还在项府里的时候，所受到的委屈和折辱。 巧巧的眼圈也是红红的。 她想到的是她爹娘、弟弟还在世，家里极度缺钱，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救他们的情景。那时候她的心情也跟隔壁邻居一样，心中充满了绝望，觉得活不下去了，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非常想着哭着哭着就能够哭死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感觉到对这个世界的无奈。 哭声很容易感染人。 也容易传播。 巧巧才双手捂着脸，压抑地哭了起来，跟巧巧相邻的，另外一边邻居也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紧接着，不过才几息的时间，邻居的邻居也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哭泣声。 就这样，好似接力赛那般，一家感染着一家，到最后整条巷子都充斥着哭声。 项临风才刚从胭脂的身上下来，正惬意地靠在床头，舒服地看着胭脂帮他擦洗身上的污渍，还有汗渍，突然听到好似大合唱一样的哭声，他不由问胭脂说道：“这附近死人了？正在出殡吗？怎么哭得这么惨，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胭脂含羞带怯地瞄了眼项临风，回答道：“奴家不知道，奴家去问问。” 说罢，胭脂放下了手中的巾子，就往外走。 可在走的时候，胭脂却故意撩起了衣摆，露出她那曼妙的腰肢，着项临风。 这要露不露的比来得诱人。 果不其然。 项临风禁不住胭脂的，伸手拽住了胭脂的衣摆，说道：“哪里轮得着你去问？你现在可是爷的心肝宝贝，让你去问，爷可是会心疼的！” 胭脂顺势依偎进项临风的怀里，手指在项临风光裸的胸膛上打着圈圈，柔媚的说道：“公子心疼奴家，奴家心里好高兴。可公子的事情也要紧，奴家想为公子出点力。” 项临风狠狠地摸了把胭脂的脸蛋，猥琐的说道：“你那点力气还是留在吧。” “公子，您好坏！”胭脂扭着身体撒娇。 项临风凑近胭脂的耳朵，小声问道：“那你喜欢不喜欢我的坏？” 说着，向上挺了挺。 胭脂咬着唇，娇娇滴滴地望着项临风，好半响才发出如蚊子般小的声音，说道：“喜欢！” “我就知道你喜欢！”项临风开怀大笑。 等跟胭脂完，项临风见还有烦死人的哭声在彼此起伏地传过来，张口就要喊旺儿。 胭脂阻拦了，说道：“公子，何必叫您身边的小厮呢？外面不还是站着另外个没事做的男人？让他去就好了！而且他对这地界比较熟，他去了，保证让您听不到任何不喜欢的声音。” “外面的男人？”项临风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跟你的男人这么疏离？还在本公子面前，这么不客气的指使着你男人，你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了，他心里会不高兴吗？” 胭脂轻哼了一声，说道：“在公子面前，其他男人都不算是男人！” “哈哈……”项临风被哄得再次开怀大笑，说道：“本公子就喜欢你这张抹了蜜的小嘴！” “公子喜欢就好。”胭脂也跟着娇俏地笑。 俩个人又腻歪了会儿，胭脂这才扬声对外面守着的周八，毫不客气的说道：“周八，你快去看看是谁家在哭丧呢！都搅了公子的兴致了！公子现在很不高兴！你快把这事给解决了，要哭也得等公子离开再哭，只要公子在这里就不许哭！” 屋外的周八听到胭脂这趾高气昂的话，非常的不高兴。 ！ 敢指使起你爷爷了！ 可真是欠收拾！ 旺儿瞄了瞄周八的脸色，暗暗地摇摇头，觉得屋里头的这个娘们可真够蠢的。 他家公子可不是长情的人。 等玩腻了，才不会再来呢。 到那时候，可不又落到了周八手里？ 旺儿觉得周八虽然只是个地痞，可也是个有手段的人物。 多个朋友多条道。 何况自己还有事求周八，让他帮忙注意着项临时。 因而，旺儿忙出声打着圆场，对屋子里的胭脂，扬声说道：“这种小事就让我去吧！我从小在爷的身边伺候，做惯了这些事情。”说着，不等胭脂说什么，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周八知道旺儿的好意，不由朝旺儿撇去感谢的眼神，也跟着旺儿往外面走。 在这巷，他是老大，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 所以，他去呵斥几句，才能够让那些哭丧的人把嘴巴给紧紧闭上。 不过话是这么的说，但对于胭脂指使他的事情，周八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原谅的。 在临去之前，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胭脂。 胭脂仗着项临风在，指使了一回周八，心里头正得意着，并没有注意到周八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进来，她这会儿子正使出全身的本事伺候着项临风，想让项临风迷上她，把她给带走，最好的就是给她另置办个小院，把她给金屋藏娇起来。 她可不是个笨人。 项临风穿着打扮这么的讲究，家里肯定是高门大户。 这豪门宅院规矩多。 她才不愿意进去跟后院里的女人争斗呢。 她想要一枝独秀！ “公子……”胭脂就跟条曼妙的蛇那般，紧紧地缠绕在项临风的身上，可劲地献着殷勤。 项临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至于其他的话，他才没工夫搭理，也没功夫去想，只要此刻舒服就行。 周八、旺儿站在街上，听着从四面大方传来的压抑哭声，俩人的眉头俱紧紧地皱了起来。 旺儿扫了下整条巷，问周八道：“怎么这么的巧？每户人家都有人死了？” 周八哼哼了两声，说道：“想死？死哪里会这么容易的！如果敢死，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话说得非常的阴狠，眼神、表情就跟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样阴森。 旺儿忍不住抬手搓了搓冒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说道：“那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哭了？” 周八再哼了下，说道：“没事找事，闲着的！” 话一说完，周八双手插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那些传出哭声的人家，大喊道：“哭？哭什么哭？再哭下去，我就让你们想哭也哭不出来！你们是知道我周八的厉害的！我数到三，再有哭声传到我耳朵里，你们就等着哭不出来吧！” 周八的话才刚吼出去，还没有数数呢，这哭声突然之间就戛然而止，没有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眉目（四） 见此，旺儿一脸崇拜地仰望着周八，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可真是厉害！还没开始发威呢，各个就怕成了老鼠样，连吱一声都不敢了。” 周八非常享受旺儿对他的仰望。 他挺直了胸膛，嘴角微翘着，回道：“这里的人呀，都是孬种，来个强的，自然都怕了。” “你就是那个强的。”旺儿继续捧着周八。 周八笑了笑，说道：“在这里还算是吧。” “那在你这个地盘的时候，可得多多照顾小弟呀！”旺儿接着恭维。 “嘿嘿，你都自称小弟了，我这个当的，当然要多多照顾你了。”周八拍拍旺儿的肩膀，保证说道：“你之前让我找男人的事情，我会替你留意，尽快让你如愿以偿的。” 未完，还暧昧地冲着旺儿挤眉弄眼。 旺儿见了，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还如愿以偿呢，要不要这么的恶心？ 他才不要跟男人那啥啥！ 可实话又不能说出来，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周八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了！” “不谢不谢！”周八笑得真诚。 他也盼望着用旺儿的“凶器”好生羞辱羞辱那个让他吃了暗亏的文弱的书生。 被旺儿、周八算计着的项临时此时站在院子里，望着他面前，才刚哭得不能自己，差点昏厥过去，现在因为周八的几句威胁立马就收住了泪水的巧巧，说道：“你们就这么怕周八？” 周八才吼了那么几句话而已，大家就同时收住了哭声，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巧巧连连点点头。 还深怕说话声太大，会让周八听见那般，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周八这人特别的浑，要是我们敢不听他的话，他会想出各种招数来折腾我们，威胁我们。”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些年了，你们就没有想过联合起来对付？”项临时问道。 巧巧摇摇头，说道：“没有，你刚才也听见隔壁的动静了，各家都有着各家的烦恼，虽然女人们都不愿意干伺候其他男人的勾当，可要是不干这些的话，家里就要彻底坍塌，垮掉了。所以，心里虽然怨恨着周八，恨周八的到来，毁了我们之前安宁的幸福，但是因为现实的问题，不得不把所有的不甘，还有恨意都给埋葬在心里。” 说到这里，巧巧自嘲一笑，接着说道：“我也一样，我爹娘、弟弟都是因为周八而死的，我有想过跟他们一起死，却从没想过跟周八拼个你死我活。” 项临时说道：“你这不是贪生怕死，是知道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就算豁出去，也不会伤到周八分毫。而且，如果你真的豁出去了，周八就算没有伤到，也会报复你的，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那已经入土的爹娘、弟弟，为了报复你的不安分，会把他们从棺材里拉出来，折辱他们，然后来变相地折磨你。” 听到项临时这位她辩解的话，巧巧心里的愧疚感消逝了不少。 她露出了个笑脸，对项临时说道：“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项临时摇摇头，说道：“好人倒是算不上，只能算个有底线的人。对了……”话锋一转，项临时把自己刚才所猜测到的，询问巧巧，道：“你之前说你爹娘、弟弟突然得了重病，所以你才慢慢走上这不能见人的路。而你隔壁的邻居，那个男主人，我听着一直在咳嗽，看起来也病得很重的样子，他是什么时候病的？” 巧巧微愣。 他问这话的意思是…… 巧巧的心里头隐隐有些猜测，忙开始仔细地回忆了起来，说道：“貌似跟我爹娘、弟弟突然得病的时候差不多时间，因为那个时候我在院子里给爹娘、弟弟煎药的时候，经常能够听见隔壁有咳嗽声传来，就跟现在这样，一直咳着不停。因为我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所以那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隔壁邻居的状况。” 项临时了然了，心里越发的有底，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他冲着巧巧点点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抽空去隔壁走走，串串门，打听下她家男人生病的具体时间，是不是在周八来你们这里不久，她男人就得了病。” “嗯，我记下了！”巧巧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忙不迭地应下。 项临时又走到对面的墙根低下，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跟刚才另外边邻居一样，这边的邻居家里似乎也有人生了重病，源源不断地有浓重的中药味传来，呛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打喷嚏。 项临时对巧巧说道：“这边的邻居，你有空也去走走，多多了解他们家的情况。” “好的！”巧巧也应下了。 项临时叮嘱巧巧说道：“你去他们家串门的时候，先别露出什么来，就当串门走动下。这人心难测，周八在这里又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大家因为家里的实际情况，从来没有想过跟周八死扛，跟他豁出命去。所以，如果你要是露出半点，他们家的情况是因为周八给搞成这样的，他们会以为你在害他们，害他们连现在的安宁也不给他们，觉得你在挑拨离间。” “不，不会的吧！”巧巧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会？”项临时呵呵冷笑了几下，说道：“人心难测呀！” “人心？”巧巧问道。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是的呀，人心！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想必你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了。那我现在直接的告诉你，跟你说，你的爹娘、弟弟之所以会得了重病，是因为周八在背后搞得鬼，你会怎么做？敢不敢什么都不顾，直接跟周八来个你死我活？” “这个……”巧巧犹豫。 项临时就说道：“你现在的犹豫，就跟当年你爹娘、弟弟去世的时候一样，不害怕死，但是害怕就算跟周八拼了命，也伤不到周八分毫，反而会连累你已经入土的爹娘、弟弟死了也不安生，对不对？” 第二百六十五章动心 巧巧嘴角翕翕。 过了好半响，她才微微点点头，说道：“我不怕死，甚至希望早点死，因为这样就能够解脱了。可让我跟周八拼命……” 说到这里，巧巧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又无助的说道：“就跟你所说的那样，我害怕，真的好害怕，怕自己豁出命去，也不能杀了周八，并且反倒会遭到周八报复。周八这人太浑了！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好害怕他会把我爹娘、弟弟从坟里挖出来，把他们剁碎了喂野狗，各种折辱他们，让他们死了也不能安生，不能有个全尸。我现在就想着，那什么地下钱庄，肯定也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我走投无路他的圈套里，然后一步步逼迫着我做起了暗娼，用自己的身躯还着永远都还不了的欠债。” 项临时听着，跟着长叹了口气，道：“所以呀，你现在都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就算知道了你现在的遭遇都是周八一步步设计，使你掉进他挖好的坑里，你都不敢跟周八拼上一拼，何况其他还有家有室的人。而且这人呀，不管是谁，总会有点欺软怕硬，大家都知道周八难搞，也搞不过他，所以大家就不敢搞周八，要是这会儿子来个他们可以搞得过来的人，你猜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为了今后的日子好过点，讨好周八，而出卖告诉他们真相的人呢？” 巧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还真的有可能的。要不然当初周八在他们妻女的时候，他们就应该不管不顾，跟周八拼命，而不是受周八的辖制，反倒让自己的妻女干些不能见人的勾搭。” 说完这些，巧巧收敛起脸上多余的神色，郑重说道：“你放心，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了，也知道了人心难测这四个字，在我向周边邻居打听他们家里事情的时候，我会小心不露出半点来的。” 项临时提醒说道：“不过，你也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如果有跟你家里差不多情况的，也是不愿意自家妻女干这事，可因为周八的步步设计，不得不干上这事的人家，你倒是可以露出那么半点来，毕竟这些人跟那些逼着自家妻女干这事的不一样，不管他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底线还是有的，只是被周八逼得不得已而已。” 巧巧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 说着，伸手指了指项临时期初偷听的那户邻居，说道：“这家人我肯定不会透露半分来的，不管家里再怎么艰难，自己已经下海干这种龌龊事情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下海，说明这家人完全是没有底线的，只要为了活，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牺牲。” 巧巧分析得不错。 项临时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再跟巧巧交代了些该注意的事项，项临时见天色不早了，项临风和旺儿也离开了，他从腰侧接下钱袋子，递给了巧巧，说道：“银子不是很多就五十两，但是也足够让你支撑一段日子不用接客了。” 巧巧不肯收，推了回去，说道：“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项临时直接把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没有这五十两也不会有事，你就好生收着吧，这几还要麻烦你好生盯着周八，了解下整条巷的情况。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有了银子，想打听些事情也便利，知道的也更全面。” 这倒也是。 在这世界上，极少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情。 “那好吧。”巧巧不再拒绝，方方地把银子收下了。 在项临时准备离开巧巧的家门之前，想到项临风到周八家里，猜测着以他成性的性子，再加上之前自己所听到的墙角，胭脂把项临风伺候得非常的爽快，项临风这段日子肯定会经常来的。 纨绔子弟跟地痞凑在一起，向来都不会有好事。 项临时出于谨慎，叮嘱巧巧说道：“我也不瞒你，到周八家里快活的公子哥是我同父异母的嫡兄弟，他从小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担心……” 还没等项临时把话给说完，巧巧立马秒懂，保证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留意着他。” “那就麻烦你了。”项临时说道。 巧巧摇摇头，说道：“应该是我麻烦你才是，本来你跟周八只是有个小过节，小心防着就行了，可一旦牵扯进巷里头的事情……说起来，这不仅仅是麻烦你，而是实实在在的连累到你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不说麻烦不麻烦的事情了，今后你也别说连累不连累的事情，我们这样就算是互帮互助，谁也不欠谁的。”项临时顺势说道。 巧巧听了在心里道：这白公子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厚道人，换做其他人的话，哪里肯会踏巷这样的浑水？恨不得远远躲开了，要么出点银子，跟周八握手言和了，这样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这白公子非得掺和进来，还要跟周八抵抗到底。 这样的气魄，真的很难得！ 巧巧在这几年里，经历了不少的男人，老的小的，胖的瘦的。 他们有些看起来相貌堂堂，有些丑陋不堪。 不过，不管外表装得怎么样，一旦碰了女人，那全都一个样，那就是下贱！ 只要把他们给伺候得爽了，在的时候，什么保证都可以有，甚至有客人还说，要拿自家的婆娘跟她换，说自家的婆娘不仅长得丑，在还无趣，就跟死鱼一样。 呵呵！ 可她在伺候这名客人的时候，也是跟死鱼一样，任由这客人在她身上折腾。 累了乏了的时候，甚至连哼哼都懒得哼，不仅表现得跟死鱼无异，还跟个木头人一样。 所以，见得男人多了，经历的男人也多了，她就对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原以为这辈子不会有男人令她动心了。 可望着站在她面前文质彬彬的项临时，巧巧觉得自己不是对男人彻底厌恶了，而是没有遇到可心的男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被人喜欢的烦恼 想到这里，巧巧的眼神里就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刚准备踏出门口的项临时，余光瞥到巧巧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项临时的眉头就不由下意识地紧皱了起来。 这巧巧的感情也来得太快了吧。 项临时最不喜欢跟对自己有暧昧情愫的女子来往，担心来往过密，让对方产生错觉，觉得自己对她也是有同等感情的。 可巧巧这里不来不行。 另外找个人代替巧巧收集信息也不妥当，谁知道能不能碰到合适的。 思索了片刻，项临时回转身子，露出苦恼的样子，对巧巧说道：“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你说！”巧巧毫不犹豫地就说道。 也因为项临时的不见外，巧巧的脸上浮现出的笑脸来，目光落在项临时身上时候，眼神更是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特别的风情万种。 项临时也不客气，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我有个放在心上的姑娘，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置办个特别又精致的礼物恭贺她生辰快乐。可这市面上的东西是不少，也很精致，可想要特别点的话就难找了，我担心我好不容易买了礼物给她，结果她却是见过的，这到时候不就尴尬了吗？这女人向来是最了解女人的，所以我想向你讨个主意，该买什么礼物送姑娘家比较好，尤其这礼物除了精致、特别之外，还能够讨得她的欢心。” “你，你有心上人了呀！”巧巧脸上的笑脸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惨白。 “是的呀！”项临时爽朗地说道：“她在我的心里多年了。” “那她对你呢？”巧巧不死心地追问道。 如果那姑娘家对白公子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那她就可以…… 这个念头才从脑海里蹦出来，巧巧就忙不迭地连连摇头，否定了。 不可能的！ 就算白公子的心上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情愫，自己也是没有机会的。 她只是个暗娼，肮脏的暗娼，怎么能够配得上如此美好的白公子？ 是她异想天开，太不知道好歹了。 不过…… 巧巧又突然想到了大户人家里，那些公子哥莺莺燕燕的后院。 就算不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家里，也有不少男人娶了三妻四妾，外头并还有红颜知己。 她现在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进白公子的家门是不用想了。 但是红颜知己的话，那还是可行的。 如果能够得到男人的特别喜欢的话，这红颜知己完全可以擢升为外室，在外面当着男人的家，而且在外面当着家可比进了正经家里来得自在，完全不受当家主母的束缚，甚至还可以跟正经的主母抗衡呢。 巧巧开始无限畅想起来。 也因这么一畅想，她的心立即砰砰直跳，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还有激动。 红颜知己，红颜知己，她要当白公子的红颜知己！ 项临时见巧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望着他的时候，眼神无端端变得比刚才还火热了起来，让他困扰无比，为了能够彻底湮灭巧巧对他的幻想，项临时很是坚定地撒了个谎，说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自然感情是双向的。” 还当作不知巧巧的那点小心思那般，故意问道：“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的？担心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到最后因为付出得不到回报而伤心欲绝吗？” 说到这里，项临时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不是那种狭隘的人，而且感情这东西，如果是真的喜欢对方的话，不管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只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过得好就好了，感情从来都是这么纯粹的，喜欢不是为了回报，只是因为喜欢。” 后面的那几句，项临时是故意说给巧巧听的，希望她别因为喜欢他而要想方设法得到他。 当然了，除此之外，他对如意的感情也是如此。 不管到最后如意接纳不接纳他的喜欢，只要如意过得好就好。 “感情是纯粹的？”巧巧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言论。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是的！感情是纯粹的，如果掺杂了其他东西，那就不是真感情。” “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过。”她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那就得想方设法在一起。 项临时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感情这东西呀，是不能强求的，一旦强求呀，它就不是感情，是祸害！” “祸害？”这个巧巧也从没听过。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成祸害了呢？ 项临时解释说道：“如果只是默默喜欢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为了自己的喜欢，强迫对方接纳自己，甚至为了这事做出各种不折手段的事情来，这难道不是祸害吗？这对于被强迫接受感情的那方来说，那简直是无妄之灾。” “我……”听到这里，巧巧想问一问项临时，他的心里能不能挪出个角落给自己。 哪怕那个角落很小很小。 可犹豫了好久，也仍然没有问出口。 她担心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担心自己会成为项临时口中的祸害，从此对她避之不及。 好似知道巧巧心里是怎么想的那般，项临时望着巧巧，无比认真的说道：“我这个人呀，比较轴，一旦认定了谁，那心里就只能装下她一个人，其他人的话我都是直接无视掉的。不管那些人有多么的好，对于我来说，只要她们不是我认定的人，再好也跟普通的石头无异。” 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这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听着也烦了吧。” 巧巧被项临时的轴性给打击到了。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呆呆地摇了摇头，连连说道：“不烦，我不烦。” 项临时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看巧巧自己的了。 如果巧巧对他还痴迷不悟，甚至产生了坏念头的话……那他宁愿麻烦点，也不想再跟巧巧有任何的交集。 因而，他不再说着打消巧巧对他产生情愫的话，只把起初的话题给拉回来，说道：“看你这迷迷糊糊，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能给我什么建议了，我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琢磨着，该送什么礼物给我心上人吧。你回屋歇息去吧，我也好该回去了，趁着天色还没晚，到街上转转，说不准就能够遇见我心上人喜欢的东西。” 第二百六十七章无事献殷勤 说完这些话之后，项临时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巧巧嘴角翕翕，张嘴想要叫住项临时，可这嘴巴张开了，声音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的苦？ 原本有个美好温馨的家庭，结果被周八给毁了，只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肮脏的活着。 原以为会孤老终生，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白公子就跟仙人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可这希望才刚燃起，就这么破灭了…… 悲从心来，泪水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止不住地从巧巧的眼眶里涌现出来。 “哭什么哭？有功夫在这里哭丧，不如想法子怎么拉客！你欠地下钱庄的银子，可是还有大半多没还呢，他们可不如我好脾气，要是下季度你没凑齐银子，小心你的爹娘、弟弟被他们给拉出来鞭尸！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周八从旺儿那里敲了不少的银子，正打算出去潇洒潇洒，大吃大喝顿，才刚出了院门，见巧巧不努力拉客，反倒在这里哭丧，一下子就触发了他的暴脾气。 见是周八，巧巧立马收起泪水，连连摇头，说道：“我……我会凑齐银子的。” “这就好！”周八恶狠狠地剜了眼巧巧，抬脚继续往前走。 巧巧望着周八离去的背影，双唇紧紧地抿着，露出凶恶的目光来。 周八！ 要不是你，我的家就不会毁！ 也不会因为你，让我连偷偷站在白公子背后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项临时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开，巧巧的胸口就一阵一阵地疼痛。 “这位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跟周八是有什么仇什么恨，怎么对着他的背影露出这副鬼样子？看着让人觉得好怕怕哦！要是周八这个时候回头看到了，依照着周八的性子，他肯定会大发脾气的。”项临风是个花花公子，的花样特别的多，胭脂又才刚，几个回合下来，胭脂就累得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费劲，不由躺在歇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尤其是周八对巧巧那恶狠狠的话，胭脂灵机一动，立马从爬了起来。 她初来乍到，对巷的事情不了解。 按照眼下的情况，就算那睡了她的富贵公子肯带她离开这里，也不会在这几天就办到。 估摸着，最早也得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那周八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刚才自己不过说了句，她伺候那公子太累了，需要吃点好的，好生补补。 结果，话音才落下，周八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二话不说，拿起挂在墙上的鞭子就抽了她几下。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还能够替他搂银子，估计就不仅仅拿鞭子抽她了，而是直接窝心脚了。 这样的男人，不说相处十天半个月，就是仅仅只有一天，也够令人胆寒的。 所以，在那富贵公子未把她带离这里之前，她得要给自己找个帮手，能够与她共同对抗周八，甚至在周八无端向她发火的时候，能够替她挡住周八怒火的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跟周八有过节，又不甘屈服在周八之下，受他折辱。 想到这里，胭脂就更加坚定了要拉拢巧巧的心，非常不见外地挽起巧巧的胳膊，笑着说道：“姐姐看起来真是面善，刚才之所以会露出那样的神色来，应该是平日里没少被周八欺负吧！不瞒姐姐说，妹妹我也是一样呀！” 巧巧面无表情地看着胭脂做戏。 这个女人就是白公子口中所说的，跳池塘自杀的那个女人吧！ 可真够惺惺作态的！ 先是用周八威胁自己，要是自己不听她的，她就把自己刚才对周八露出阴狠眼神的事情告诉周八，接着又向她打出了可怜牌，诉说着被周八欺负的委屈，想利用这事跟她亲近起来。 呵呵，可真是有心机呀！ 也莫怪听白公子说，这个女人在自己想死的时候，还想拉着救她的姑娘一起死。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巧巧对胭脂非常的排斥，面上却不露出任何的破绽来，静静地望着胭脂自说自话。 胭脂见巧巧没有任何反应，不由伸手晃悠了下巧巧的胳膊，说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妹妹话太多，惹你心烦了？”不等巧巧回应，胭脂继续自顾地说道：“还请姐姐别怪罪妹妹话多，实在是妹妹憋得太狠了，好不容易碰见姐姐，碰见姐姐这样可以让人放下防备的人，所以妹妹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巧巧不知道胭脂这么亲近她是为了什么。 可一定不是有什么好事。 巧巧不想跟这个心怀鬼胎的女人交往过甚，怕哪天被她卖了也不知道。 于是，巧巧就打算找个借口回自己的家去。 刚想张嘴说话的时候，胭脂又开始自说自话了，道：“姐姐不回应妹妹，妹妹也是能够理解的，任谁突然蹿出来了个人，跟自己亲近，这心里肯定也是有戒心的。不管姐姐相信不相信，妹妹对姐姐是没有任何坏心的，妹妹只是见姐姐也恨着周八，所以心里头就想亲近姐姐，更想拉一把姐姐，脱离周八的掌控。” 听到这话，巧巧挑了挑眉头，在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痕迹。 这女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心。 而她会抛出这个诱饵来，应该是想利用自己对付周八。 在周八折辱的时候，还能够把自己推出去，当她的盾牌。 正心里头这么想着，胭脂见巧巧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心里头松了口气，为了能够让巧巧信服她，为自己所用，胭脂凑近巧巧，说起了悄悄话，道：“姐姐，我也不瞒你，我认识了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那位公子哥对我非常的满意，估摸着这段日子会经常来这里的。只要我能够把这位公子哥给彻底迷住，我就能够求他把我，还有你给带走了。到时候姐姐就彻底脱离周八的掌控，海阔天空任由你到处走了。如果姐姐愿意，我可以把那位公子哥介绍给姐姐，到时候我们姐妹一起伺候这位公子，把这位公子牢牢地抓在手里，让他把我们好生的安顿起来，如果运气好，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话，我们的日子也不会比那些宅门后院里的太太夫人们过得差，后半生都有了依靠。” 未完，还眨巴着眼睛，地询问巧巧说道：“姐姐，你觉得我的这个提议怎么样？这可比伺候千万个脏的臭的男人好上百倍，甚至连终身的依靠也不用愁了！而且……” 说到这里，胭脂暧昧地冲着巧巧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说道：“那位公子人长得很不错的哦！身材也好，更重要的是他在的花头多，妹妹上了他的床舒服得都不想下来了。” 说完，咯吱咯吱地暧昧笑了起来。 不知道在作者有话里留言，各位亲们能不能够看到，能够看到的请出声一下，感觉自己有点单机，不知道各位小天使们在哪里 第二百六十八章各有心思 富贵公子？ 白公子在走之前说了，那位富贵公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俩人从小就不对付。 白公子还拜托她，多多注意下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兄弟。 想到这里，巧巧不由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依照着白公子的口风，她想跟他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就连红颜知己，她也不能妄想。 可她心里真的好不甘心！ 就算不能跟白公子相守在一起，她也想在白公子的心里占据住一个位置。 哪怕那个位置很小很小，她也心甘情愿。 思及至此，巧巧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如果她为了白公子肯牺牲一切，那白公子会不会因此而感动？ 感动感动着，说不准就对自己产生感情了。 白公子可是个好人。 好人向来都是心软的。 巧巧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胭脂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巧巧的面部表情变化，见巧巧的神情出现了松动，她不由再接再厉地游说道：“姐姐，妹妹是真心替姐姐着想。当然了，除了替姐姐着想之外，妹妹心里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妹妹觉得姐姐很可靠，肯定不是那种过河就拆桥的奸诈小人，有姐姐在旁帮衬着妹妹，妹妹肯定能够心想事成，牢牢抱住那位富家公子的大腿，从此脱离周八的掌控，飞上枝头过着锦衣玉食，有丫鬟、仆妇伺候着的富贵太太的悠闲好日子。” 巧巧此时心里已经同意胭脂提出的提议。 可为了不被胭脂拿捏住，巧巧嘴上没有爽快答应，只说道：“我们都是可怜的女人，有着差不多的命运，本就应该互帮互助才是，但是你说得那些……哎！我也不瞒妹妹你，因为我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对男人已经是彻底绝望了，所以不想把下半生寄托在男人身上。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你比姐姐我年轻又漂亮，那位富家公子肯定对你很钟情，你最后也肯定能够心想事成，当名只享福的富贵太太的。” 胭脂没有想到，巧巧拒绝了跟她共同伺候项临风的建议。 不过，没有关系。 来日方长嘛。 再说了，她的最终目的也不是想让这个女人跟她分享那位富贵公子，只是想让她当自己的盾牌，帮着挡挡周八的拳打脚踢而已。 于是乎，胭脂也没有再继续游说巧巧。 她颇为亲热地抱住巧巧的胳膊，说道：“没关系，姐姐不愿意相信男人也没有关系。有妹妹在，妹妹就算穷得只有一口吃的，也会分姐姐一半的。” 巧巧长叹了口气，说道：“妹妹的心真是良善，我们才刚相识而已，就对姐姐如此的掏心掏肺，让姐姐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胭脂笑着说道：“姐姐的心里不要有负担，就当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好了。亲姐妹之间是不用计较这些的。对了，说了这么多的话，还不知道姐姐芳名呢，我叫胭脂，姐姐叫什么的？虽然我可以直接叫你姐姐，可别人问起，我的姐姐叫什么，我却不知道，这多生分？” “我叫巧巧。” “这名字真好听！那巧巧姐姐，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十六。”胭脂再问道。 巧巧回道：“十九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巧巧的脑海里浮现出项临时清隽的面容来。 那位白公子看起来非常的年轻，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而她都快二十了。 成婚早的姑娘，在二十这个年纪，孩子都能够打酱油了。 而她…… 巧巧颇为忧愁地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这张脸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不鲜嫩了。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在眼角处，长了几条细碎的纹路。 虽然不是很明显，可看着也着实好糟心。 胭脂见巧巧在不断地抚摸着脸，眼神里也不住地流露出伤感，她看着心里一动，对着巧巧长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别摸脸了，看得我也跟着心慌了起来。这女人呀，容颜是最容易逝去的，可男人只要有权有势，不管他们有多老，脸有多难看，总会有鲜嫩的姑娘供他们玩乐。所以呀，我们也要趁着还有美貌在，也得为自己早早做打算才是。” “你说得极是。”巧巧放下手来。 不管胭脂有什么企图，但是她的这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胭脂就顺着杆子，说道：“姐姐既然觉得妹妹的话有理，那明天那位富贵公子来的时候，能不能帮帮妹妹？帮着妹子尽快抓住那位富贵公子的心？” 周八这个浑人！ 拿了她的卖身钱，自个儿出去潇洒了，也不管她有没有饭吃。 这伺候男人可是力气活。 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等明天伺候完那位公子，她肯定要再向周八提要求，好好的供着她。 不仅如此，她还想当着富贵公子的面，这么要求周八。 周八顾忌着富贵公子在，对她的要求肯定百说百应，可等富贵公子离开了，周八就会露出真面来，再给她几鞭子吃。 所以，为了不挨周八的打，她得要让巧巧在场，替她挡周八的怒火。 其次，借着周八的怒火，促进她跟巧巧的姐妹情。 嘿嘿，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这俩人之间的友谊会火速上升，并且非常的牢靠。 胭脂有胭脂的打算，巧巧也有自个儿的小算盘。 她已经想好了为项临时打探项临风的动静，对于胭脂的邀请，她当然不会拒绝。 巧巧说道：“你既然都认我为姐姐了，你的忙我肯定是的。何况你好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也会跟着鸡犬升天的。” “那是一定的！”胭脂笑着保证。 俩人就这么各有心思的达成了协议。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胭脂计划得再好，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说得算的。 在项临风回到项府，梳洗了番，正经过后花园往正院去，向他的亲娘请安问好的时候，碰上了正在花园里赏花的邓姨娘和项玉怜。 见到这对母女，项临风想起了沈如意。 他貌似好久好久没有跟沈如意见面了。 这些日子他被那些娇俏的女人给绊住了脚，完全沉浸了香软的女人窝里，倒把追沈如意的事情给暂时抛到了脑后。 早些日子，听说邓姨娘母女去了白马寺，跟同住在白马寺的沈如意迅速建立起了感情。 他也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邓姨娘、项玉怜会主动向沈如意示好，其实是冲着他来的，想借着沈如意拉拢他跟她们间的关系，为她们的将来寻找靠山。 俗话讲“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 既然邓姨娘、项玉怜为了拉拢他，费了如此大的功夫，他当然也不能辜负她们的用心。 么么哒还在追着本文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天气越来越热，大家记得防暑哦！ 第二百六十九章虚情假意 项临风笑着上前，朝邓姨娘作了个揖，说道：“邓姨娘安好。” “是二少爷呀！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邓姨娘笑着抬手，让项临风起来。 项临风顺势直起身子，接着邓姨娘的话，说道：“姨娘既然都说了我们是一家子，那姨娘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唤我二少爷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邓姨娘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朝他们这边张望，邓姨娘这才开口说道：“姨娘知道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可夫人那边……哎！要是我真唤你名字了，夫人该不高兴了，对你也不好，会觉得你胳膊肘往外拐的，还是谨慎点为好，唤你二少爷吧。何况……” 说到这里，邓姨娘微微顿了顿，轻笑了下，继续说道：“何况只要有心，称呼上的问题也不是问题了，就算叫阿猫阿狗，也不会损了俩人之间的感情。” 相反的，如果没有心，那口头上的亲热也只是客套虚假而已，不能当真。 这话里面的潜台词，项临风听得懂。 别看邓姨娘柔柔弱弱的，说话声也娇柔得都快滴出水来，可这说话的本事，真不能让人小觑，那可真是字字句句都带针，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他着想，其实是在离间他跟母亲的关系。 不过，他母亲…… 哎！想到他母亲，项临风心里还是不甘心，存有怨气的。 因为他母亲最看重的是他。 对于他的话，完全属于放任态度，什么都不管，也一点也不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亲近邓姨娘母女了。 对于他跟他母亲之间的关系，项临风也不想隐瞒邓姨娘、项玉怜，还想着把他们母子之间不和睦的关系给放大倍数扩大，因为他们母子间越不和睦，邓姨娘母女就越会放下戒心，一心一意地帮衬着他。 思及到这里，项临风就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说道：“哎！姨娘的话真的是太有理了！就好比我跟我母亲，虽然平日里叫得亲热，可实际上，我们母子之间是有条鸿沟横着的，俩人根本没法靠近。但是我跟母亲的话，就算我唤母亲为夫人，母亲也高高兴兴地应下，觉得这是他们母子间的小玩闹。这么一对比起来呀，我就跟是从其他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样，很不招我母亲待见。” 邓姨娘面带笑容，贝，不能伤到一分一毫！”项临风面露怒色的说道。 本来刚开始项临风只是装着对项夫人不满的样子。 可说着说着，往日里的那种不甘和怨气，不由自主地就往外宣泄了出来。 原本是假的，现在就成真的了。 邓姨娘见目的达到，彻底激发了项临风隐藏在心中，对于项夫人的各种不满，她见好收好，不再刺激着项临风，转移话题，说道：“二少爷是从外面刚回来吗？这会儿子应该是要去向夫人请安吧，你快去吧，天色可是不早了。” 项临风没有走。 他抬头望着邓姨娘，面露难色的说道：“姨娘，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忙下，不知道您肯不肯帮忙？” 邓姨娘笑着说道：“什么忙？你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辞。” 项临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母亲那个样子，是不会替我谋划将来了。这府里呢，又迟早是我的，我要是不为自己着想点，就没人为我考虑未来的事情了。所以，什么事情都得要靠自己。那沈府的如意，我是真心爱慕的，她对我呢，也有那么点意思。可男女之间的事情呀，不是这点爱慕，还有好感就能够走到一起的，得要时不时的相见，时不时的相处才行。但是因为我跟如意还没有把彼此的窗户纸捅开，我也听说了，沈老夫人为了沈家的未来，近日对如意看管得很严，整日都在研读医书。由我来出面邀请如意出来放松放松，沈老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会觉得我耽误了如意，所以……所以我想麻烦下姨娘，借着最近淘换了几本孤本医书的名头，邀请她到咱们府上来做客，到时候我也能够跟如意相见，增加下感情了。” “这……”邓姨娘犹豫。 “姨娘，拜托您了！我未来的幸福就在您的一念之间了！”项临风朝邓姨娘作揖。 邓姨娘还是犹豫。 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项玉怜开口了。 她劝说着邓姨娘，说道：“娘，您就帮帮二哥吧。” 邓姨娘斜睨了眼项玉怜，说道：“傻孩子，我不是不帮二少爷，而是怕我这个脸面不够呀！毕竟对方可是跟我们家不相上下的沈府，这种下帖子邀请人，也得要用同等的身份才是。如果我用姨娘的身份去邀请沈小姐，他们沈府会觉得我没有规矩，甚至会觉得我们项府看轻了他们沈府，反倒会误了二少爷的事情。” 这个的确是很有道理。 项临风听到邓姨娘的解释，面色不由一白。 他真的是糊涂了。 着急着约沈如意出来，倒是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项临风向邓姨娘道谢说道：“幸亏姨娘您提醒，要不然我跟如意的事情就成不了了。” 邓姨娘说道：“我是岁数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才能够想到这茬。”又给项临风出了个主意，说道：“要不然二少爷去找找夫人？让夫人下这个帖子？夫人是我们项府的主母，由她来下帖子，沈府应该也不会觉得我们项府失礼了。” 第二百七十章手心手背的区别 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来母亲也不会拒绝。 项临风是个行动派，决定的事情就会想着立马去实行。 邓姨娘也看得出项临风的着急，体贴的说道：“快去吧，这姑娘家的心思是最难以捉摸的，早点跟沈姑娘捅破那层窗户纸，你的心也可以早点安。花园我也逛得累了，我和玉怜也该回去了，好好准备今晚的晚餐，等老爷当差回来，看到满桌子的佳肴，他心情肯定会好。心情好了，我也可以帮你向老爷讨借几本医书孤本，到时候等沈姑娘到我们府里做客，你就可以拿着孤本跟沈姑娘搭话了，沈姑娘见了你手中的孤本，也应该会很高兴。” “姨娘，如果我跟如意真的成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了！”项临风再次向邓姨娘作揖。 邓姨娘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分得这么的清楚？” 项玉怜在旁接话说道：“是呀，二哥！我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套。” 项临风也不侨情。 当然了，他也知道邓姨娘、项玉怜说这些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她们母女跟他现在已经绑在一块了，等他得利了，别把她们给忘记了。 项临风为了能够取得邓姨娘、项玉怜的信任，今后可以全力帮助他，项临风连连说道：“那是当然的，我们当然是自家人。俗话讲‘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虽然在自家人面前，说报恩不报恩的太过见外，但是你们对我的好，我肯定会牢记在心里，加倍的对你们好。” 邓姨娘、项玉怜相视了一眼，等转回头，再望向项临风的时候，她们的神色比刚才还柔。 三人就此默契地达成了协议。 等项临风走远，项玉怜脸上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了点？万一将来我们替他达成心愿了，然后他不认账，那该怎么办？” 邓姨娘冷笑了声，阴狠地说道：“那我们就断了他敢不认账的勇气！” “怎么说？”项玉怜很有求知的问道。 邓姨娘摸摸项玉怜的脑袋，说道：“一个人如果众叛亲离了，那他就没有亲属支援他了。” 项玉怜是个一点就通的姑娘，瞬间就秒懂了。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冲着邓姨娘点点头，说道：“娘，我明白了。” 随后，转身朝她身后的贴身丫鬟春儿招招手，附耳说了几句话。 春儿点点头，朝项玉琴所住的院落快步走去。 ………… 正院，项夫人正慵懒地依靠在美人榻上，惬意地让身边的小丫鬟给她捏脚捶背。 正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屋外伺候的小丫鬟通禀，说二少爷来了。 听到这几个字，项夫人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项临风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进到屋子里，也不先打声招呼，直接一坐在了项夫人的身边，从小丫鬟的手里把美人捶拿过来，轻轻地开始在项夫人的腿上轻捶起来，很是殷勤的说道：“娘，我来给您捶捶，看看是小丫鬟的手艺好，还是儿子的好。” 项夫人完全不买账。 她冷哼了几声，拉着脸，毫不客气的数落项临风，说道：“你又去哪里野了？一身的脂粉味！也不知道上进，就知道玩女人，也不怕把身子骨给掏空了！看看你，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太医院当差，可好歹能够当你爹的帮手，自由在太医院出入了。但是你呢？除了玩女人，还是玩女人！小心你总有天会死在女人的身上！”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就算当娘的，再怎么的对儿女不满意，也不应该说这种相当于诅咒的话。 当即，项临风的面色就不好了。 握着美人捶的手紧紧地收拢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手背上贲张的青筋。 “怎么，说你几句就不高兴了？”项夫人见项临风的面色不好，又开始开腔挤兑。 项临风深吸了好几口气。 良久，他才勉强地个笑容，说道：“儿子不是那等不知道好歹的人，娘会这么说儿子，都是为了儿子好，儿子又怎么会不高兴呢？儿子喜欢娘这么教训儿子，这说明儿子有在娘的心里。” “你知道就好！”项夫人凉凉地说道。 “儿子一直都很明白的。”明白在你的心里，才是你的亲儿子。 闻言，项夫人又冷冷地轻哼了一声，然后问项临风道：“你这会儿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往日这个时候，你可都还在那女人窝里，这会儿子过来，是身上的银子不够花了？还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我可把丑话放在前头，你因为懂事上进，你爹总算没有紧盯着邓姨娘母女，好歹分点目光落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给你拖后腿，惹你爹不痛快。要不然的话，我非得家法伺候，狠揍你一顿不可！” “没有没有！儿子虽然对女色放纵了点，可从来都是不敢惹事的！”项临风保证说道。 “那就好！”项夫人松了口气，开始放松身体，让项临风拿着美人捶轻捶她的小腿。 项临风有事求着项夫人，不得不从。 见项夫人在自己的伺候之下，面色渐渐出轻松的表情来，项临风趁机说道：“娘，儿子有事求您。” 项夫人一下子警觉起来，身子都僵，深怕项临风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项临风见了，心中的那不满不由又蹿跳了出来。 如果是说这话，母亲会问也不问地直接答应吧。 呵呵，这就是区别呀！ 手心与手背的区别。 项临风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娘，您放心，不是让您为难的事情，就是想让您向沈府下张帖子，请沈小姐过府探讨下医术的问题。” “沈小姐？请她过来干什么？还探讨什么医术？你这是想你爹彻底厌弃我们母子几个是不是？这医术的问题是能够互相分享的吗？何况你爹跟那沈如意的娘是有竞争的！你这是想气死我，帮着邓姨娘母女牢牢抓住你爹是不是？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了？要不是生你的时候，邓姨娘没有怀孕，我都要怀疑，你是从邓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的吃里扒外！帮着跟我们敌对的人！” 项夫人非常的生气。 气得都想打几下项临风。 行动快于脑子。 才刚这么想着，项夫人就已经“蹭”的一声坐了起来，一把夺过项临风手中的美人捶，狠狠地敲了几下项临风的胳膊，力气大的，把项临风给敲得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诡异的母子情 “你这个作孽的畜生呀！也不知道前世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着的，怎么就这么不想想自己人的艰难？反倒挖空了心思去帮着那对母女？恨得我呀，真想把你打死了事！也省得连累你！”项夫人打了项临风还不算完，又咒骂了几句项临风。 项临风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 这么的被项夫人打骂，项临风的火气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猛地从美人榻上站起来，手指着项夫人不满地控诉说道：“娘！够了！我知道你偏心，只觉得好，但是我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呀！怎么就不想想我的将来？这项府迟早都是的，所以我不跟抢。可不想着府里的这点东西，我得从其他地方挪点东西好养活自己吧！沈府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他们家世代只出独生女，从来不外嫁，只招赘，我为了我的将来，也为了，还有您，我是千方百计地讨好沈如意，为的就是让沈如意能够看上我，好招我为上门女婿。等我成了沈家的女婿，并在沈家站住了脚跟，能够辖制住沈如意，项府这边我还能够不帮衬着吗？我身上流着的是我们项家的血，就算我成了沈家的上门女婿，可骨子里还是项家人！” 项临风虽然因为项夫人的极度偏心，导致他怒火攻心，恨不得跟项夫人来个一刀两断。 但是好在理智还在。 知道这个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他还得靠着项夫人帮他拿下沈如意。 为了让项夫人在背后支持他，他不得不说出类似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借此麻痹项夫人，隐晦地告诉项夫人，如若他真成为了沈家的上门女婿，他会拉着沈家一起帮助他登上高峰的。 果不其然，项夫人在听到了项临风这在盛怒之下的话，脸上的怒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颇为亲切地朝项临风招招手，并拍了拍手底下的美人榻，招呼项临风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孩子！原来你让我下帖子请沈如意到我们府里来是有这样的打算，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说嘛！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怎么会是那种吃里扒外，不知道是非的糊涂蛋呢？你这个打算是真心的好！沈家就沈如意一个独苗苗，将来沈如意肯定是要继承沈家，成为沈家家主的。那沈如意在她小的时候，我见过，看起来也没多大本事，挺好糊弄的样子。等将来你进了沈家的门，以你在女人堆混出来的本事，肯定能够三两下就把沈如意给哄得服服帖帖，让她往东不敢往西。到那时候，你可得好好为我们项家谋划，把沈家的那些祖传的方子给弄出来，交给你。你是有大本事的，就是缺少点机会，有了沈家祖传的方子，你的前程那可真的是一片光芒呀！到时候你也能够跟着鸡犬升天，跟着沾光了！” 项临风听了之后，在心里呵呵直冷笑。 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呀！ 为了大儿子，可以让小儿子卖身了。 刚才还说他整天里在女人堆的混，没什么出息，现在倒是很庆幸他有哄女人的本事了。 可真是好坏全都由她说了算。 也因为这样的不平等对待，项临风对于项夫人的母子之情，那是一点点地在消耗。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项临风在心里呵呵冷笑了几声，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您心急得不等我把话给说完。” “好孩子，是娘误会你了！”项夫人露出慈爱的样子，摸了摸项临风的脑袋。 项临风忍着想要拂开项夫人手的冲动，继续述说他的委屈，“您是我的亲娘，是我的亲，我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辈子想要有什么大出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依附着，等着飞黄腾达了，求着也带带我。我心里也清楚，虽然是我的亲，可亲兄弟还明算账，一味地求着帮我，再亲的兄弟也会有嫌隙的，想要俩兄弟的关系长长久久下去，那自己也得有让能够看得上的本事。也因为这样，我才想方设法地想成为沈家的上门女婿，想着让沈如意看上我，非我不要。” 这项临风别的本事没有，可说起真真假假的话来，那是如火纯情。 这也是他长久混在脂粉堆里练就出来的本事。 项夫人见项临风说得如此真情实意，心里头总算不再对项临风有什么偏见了。 还觉得，不愧是自己亲生的，把自己的处境看得如此明白。 也因为如此，项夫人拿出了对待大儿子项临宇时的三分之一态度，和蔼地望着项临风，亲切地对项临风说道：“乖儿子，你能够想得这么的通透，那是你的福气呀！原本娘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怎么玩女人，没想到呀！你的这些话让娘的心里很欣慰呀！晚饭就在娘这里吃吧，别回去了。娘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做红烧狮子头的厨娘是这几天才请来的，听说祖上还是御厨呢，你肯定会喜欢这位厨娘的手艺的！” 呵呵！喜欢吃红烧狮子头的是，而不是自己。 娘呀娘！ 就算虚伪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好，可也别这么假呀！ 看着真的很让人觉得恶心！ 项临风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脸上却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附和说道：“娘对我真好！竟然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是红烧狮子头！既然娘这么的惦挂我，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如此才能够不辜负娘对我的宠爱。” “娘，我全都听见了！您这么偏爱二哥，我可不依！”项临风的话音才刚落下，项玉琴嬉笑着走了进来，冲着项夫人嘟嘟嘴，表示她的不满。 她怎么来了？ 见是项玉琴，项临风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项玉琴紧挨着项临风坐下来，拍拍他的肩头，话里有话的说道：“二哥，怎么了？见到我怎么不吭声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不敢说话了？” 未完，还冲着项临风挑挑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挑衅表情。 第二百七十二章兄妹之间的暗涌 闻言，项临风毫不示弱地冲着项玉琴似笑非笑，说道：“我这个人呀，什么好事都不干，专门就干亏心事，像我这样坏事干尽的人，有什么好让我害怕的？倒是你，姑娘家家的，一不小心就会坏了名声，嫁不出去。这一旦没有人要，我们项家整个家族都会被你拖累死，到时候你就是我们项家的罪人了，这罪人的下场……呵呵，不用我明说，你也应该知道的。所以呀，大妹妹，这祸从口出，为了自己的将来，你还是谨慎点吧，别每天咋咋呼呼的。” “你！”项玉琴很是气恼。 她听得懂项临风话里的威胁。 可要不是他先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找上邓姨娘母女，自己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也幸亏新提上来的贴身丫鬟小满机灵，看到了项临风在花园里跟邓姨娘母女的对话，得知项临风想借用这对母女亲近沈如意，要不然她都不知道，项临风已经在暗地里勾搭上邓姨娘母女了。 在这项府里，她虽然有两个亲哥哥。 可项临宇是个只顾自己前程的人，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事，他理都不会理一下。 至于二哥项临风的话，那就是个浑人，也跟差不多，非常重视自己的利益，唯一比好点的是，只要是对他有利，能够帮助他的，他也不介意出点力气提拔下。 也因为这样，她比较亲近项临风。 可现在项临风悄悄地弃她，改而亲近邓姨娘、项玉怜了。 这真的让她非常的生气！ 也让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如果她背后没有二哥的支持，她就会过得比庶女都还不如，手底下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肯定会借机欺负她的，而她的娘只关注，压根不理会她和二哥过得如何，到时候举目无人帮的情况下，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 项玉琴呼吸再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没等她思索出对策来，项夫人听了项临风的话，觉得项临风说得很对。 她肃穆着脸，紧跟着项临风的话茬，也出声训斥项玉琴，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眼见着就可以说亲了，要是再跟现在这样，女儿家没有女儿家的样子，到时候谁敢娶你？谁敢要你？如果在今年，你没能够定下人家的话，那就只能把你送去家庙了，好生的修身养性下！也免得让外人觉得我们家的女儿太没有规矩，所以才没有人要！你现在可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上，你若敢拖你的后腿，我是不会轻饶你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好生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静心学习女红，学习为人妻的规矩，在没有定下人家之前，你不能踏出你的小院半步！明白没有？” “娘！”项玉琴不依。 如果她被禁足，不能出小院半步了，那二哥不得更加的亲近邓姨娘、项玉怜？ 到时候她可就真的惨了！ 因而，项玉琴极力为自己争取自由，说道：“娘，我很乖的！最近我都有在学习女红，连《女诫》都看了不下十遍，为的就是能够嫁给好人家，将来好让夫家帮衬，协助在医界崭露头角，不让任何人给小看了去。” 项玉琴知道项夫人的软肋是项临宇。 所以，说着话的时候，可劲地把项临宇给提溜出来的，当她的挡箭牌。 果不其然，项夫人的神色舒缓了不少。 刚要说不用禁足的时候，项临风知道项玉琴就是个十足的拖后腿，为了能够压制住邓姨娘母女，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好不容易他自己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只要再努力努力，沈如意和沈府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绝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被项玉琴给搅和了！ 于是乎，项临风就笑着对项玉琴说道：“没想到大妹妹这么的用功，既然都有在学习女红，那你的绣品呢？可否拿出来给娘看看？娘的女红那是相当不错的，双面绣简直是堪称绝品，有娘指点你，你的女红必定会艳压全芳。还有《女诫》，跟哥哥说说，什么是妇行？” 项临风的话让项玉琴的脸瞬间变白。 她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讨娘的欢心，别把她给禁足了。 至于女红、女诫什么的，她压根没学。 这会儿子，让她拿出绣品，说什么是妇行，她瞬间就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这个时候，那新提上来的贴身丫鬟小满低声对项玉琴说道：“大小姐，您绣的那鸳鸯戏水不是就放在临窗大炕上了吗？虽然还是个半成品，可也是您一针一线慢慢绣出来的。如果有哪里绣得不好，也正好可以让夫人指点指点，这样改动起来也不麻烦。” 什么鸳鸯不鸳鸯的，她根本就没有呀！ 项玉琴瞪向小满，觉得她简直是在帮着项临风拆她的台。 小满朝她眨眨眼睛，并微微点了点头。 项玉琴突然福至心灵，秒懂了小满的真正意思。 小满这是想拿别人的绣品，当成是她的，暂时蒙混过去吧。 这个主意真好！ 有了物证在，她就可以有交代，圆上刚才的谎话了。 至于女诫的话…… 项玉琴双目灼灼地望着小满，希望她再帮着出出主意。 结果还没等到小满的对策，项临风开口对小满说道：“既然大妹妹有绣品，那你就快去拿吧！好生地给娘看看，也好让娘欣慰欣慰下，娘的手艺没有在我们这辈给断了。” “快去吧！”项夫人也出声催促了。 没办法，项玉琴虽然很舍不得小满离开，也只得挥挥手，让小满去拿那所谓的绣品了。 等小满离开之后，项临风又开口说话了。 他先冲着项玉琴温柔一笑，接着缓缓出声说道：“看来大妹妹的记忆不是很好呀，犹豫了这么久，也没有说出什么是妇行，那就由二哥来告诉你吧。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 项玉琴听得云里雾里。 对于《女诫》，她是瞄也没有瞄一眼，压根不知道里面写得是什么。 可见项临风稳稳当当，没有任何磕绊的给背了出来，她非常的惊讶。 这二哥好端端的背什么《女诫》呀！ 想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吗？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见项临风问她道：“你刚才说自己最近都在看《女诫》，既然背不下来，那总应该熟读了吧，大概知道《女诫》里都写了什么吧！” “那是自然的！”项玉琴毫不犹豫地应道。 “那我所背的《女诫》可有差错？”项临风再问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挖坑与跳坑 “这……” 她怎么知道有没有错？ 她又没有读过《女诫》！ 项玉琴纠结得紧紧咬住下嘴唇，不知道在两种答案之中，她要选择哪个。 感觉不管选哪个，那都是个坑，等着她往下掉的坑。 “大妹妹，你不会连这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你在娘的面前撒谎了？这撒谎成性的姑娘可不是好姑娘，传出去的话，我们家的声誉可就全毁了，你也休想找到好人家嫁了。”项临风逼迫着项玉琴，尽快回答他的问题。 项夫人见项玉琴支支吾吾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玉琴，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女诫》？”项夫人黑着脸问道。 项玉琴连忙回答道：“当然有的！我就算敢撒谎，也不敢在娘面前说谎话呀！” “那就赶快回答！”项夫人催促着说道。 “我……”项玉琴紧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摆出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重重地咬了下双唇，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二哥刚才所说的妇行是错误的！” 她就不相信了。 二哥真的有背过《女诫》，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闻言，项临风面色不改，笑着对项夫人说道：“看来大妹妹是真的有研读过《女诫》。” “嗯！”项夫人因为项玉琴的回答，面色舒缓了不少。 项玉琴见了，那是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呀！ 还好她赌对了。 然而，她心头的那口气才喘匀，项临风又开始发问了，说道：“既然你真的有研读过《女诫》，那你应该知道哪句是错误的吧！说来给我们听听，我也好知道，我到底是哪里背错了。这《女诫》还是我外头的红颜知己跟我说的呢，撒娇着硬让我记下，我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全部记住，没有想到还是错误的。你告诉我，等回头我再去找那红颜知己的时候，我也好好生地羞辱她一番，身为女人竟然连《女诫》也能够记错，简直是枉为女人呀！” 表面是在说他那所谓的红颜知己，实际是在暗讽项玉琴。 项玉琴气恼得嘴巴都歪斜了。 不气！不气！她不能生气！ 一生气就掉进二哥的圈套里了！ 项玉琴呼吸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哪句才是错误的呢？ 左思右想，项玉琴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管了！ 当回瞎猫吧！ 项玉琴说道：“‘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这句是错误的！” “原来这句是错误的呀！”项临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项玉琴仔细观察了下项临风的细微表情，见他神色还是跟刚才一样，心里不由有些没底。 她这是对了还是错了？ 不由得，她又望向了项夫人。 项夫人的神色也晦暗难懂。 这是什么意思？ 项玉琴有些坐立不安。 而且现下的这种气氛让项玉琴非常的不舒服，她不由转移话题，让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上茶，说道：“说了这么会儿子的话，娘和二哥也应该口渴了吧，来杯热茶解解渴吧。” “大妹妹真是体贴呀！不过从前怎么就没有这么的会替人着想呢？想必是那《女诫》的功劳吧，看来《女诫》这书是真的是本好书，都让大妹妹改了性情，贤惠起来了。”项临风不阴不阳地说道。 “呵呵……”项玉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不轻不重地轻笑了几声。 在小丫鬟把茶都上来的时候，小满拿着半成品的绣品回来了。 项玉琴顿时来了精神，接过小满递过来的绣品，然后喜滋滋地给项夫人看，道：“娘，这是我绣的，您看看，指点指点我。” 项夫人粗粗地看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项玉琴又开始不安了。 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正忐忑不安地想着，项夫人猛地抓住了项玉琴的手，仔细地查看她的手指。 项玉琴的小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项临风望着项玉琴芊芊的玉手，说道：“大妹妹的手保养得可真是好呀！一点细小的伤痕都没有，看来你这女红的本事是大有进步呀！也不亏是娘亲生的，从来没见你碰过针线，这一碰竟然能够这么快就领悟了女红的要领，不伤到分毫的就绣出了鸳鸯戏水来，看来娘的衣钵是有望可以传承下去了。”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还从没看过大妹妹绣花的样子，这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就绣给我们看看吧，娘也好当场给你指点指点。” 未完，还问项夫人道：“娘，您觉得儿子的主意如何？” “当然好呀！”项夫人咬着牙的说道。 她没想到玉琴竟然是个撒谎精！ 明明没读过《女诫》，还说自己熟读了，明明不会女红，说自己会绣鸳鸯了，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样下去的话，可怎么了得？走出外面，也这样撒谎成性的话，那项府的声誉不就毁在她的手上了吗？到时候肯定会连累临宇的！ 她可就靠着临宇扬眉吐气，在邓姨娘面前挺起胸膛了。 所以，不管是谁，就算是临风、玉琴，要是胆敢拖累临宇的，她必定不会轻饶了！ 项夫人面目阴狠地瞪着项玉琴。 察觉到项夫人不善的目光，项玉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项夫人。 小满看出项玉琴的为难，出声说道：“夫人、二少爷，在早上的时候，大小姐不小心把手给夹伤了，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都不怎么稳当，所以拿针的话，估计会绣不好。” 听到这话，项玉琴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连连点头附和说道：“对的对的！我早上时候把手指给夹伤了，到现在还痛着呢。” 边说着话，还边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连连甩了几下左手。 项临风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妹妹的这手，伤得可真是及时呀！怎么刚才就没有说呢？” 小满替项玉琴解释说道：“大小姐一直跟奴婢说，夫人事忙，不要用小事情让夫人操心，所以奴婢一直谨记着。这会儿子说出来，是担心大小姐因为手伤，绣不出平日里的花样来，让夫人生气，觉得大小姐是撒了谎，奴婢不忍夫人跟大小姐之间的母女关系出现任何的嫌隙，这才在没有跟大小姐的知会下，擅自说了出来。” “你可真是大妹妹身边的忠仆呀！”项临风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满低垂着头，说道：“奴婢对大小姐一直都很忠心的，也真心希望大小姐好。” 闻言，项临风呵呵冷笑了声，然后转头对项夫人说道：“娘，您认为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挖坑与跳坑 “这……” 她怎么知道有没有错？ 她又没有读过《女诫》！ 项玉琴纠结得紧紧咬住下嘴唇，不知道在两种答案之中，她要选择哪个。 感觉不管选哪个，那都是个坑，等着她往下掉的坑。 “大妹妹，你不会连这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你在娘的面前撒谎了？这撒谎成性的姑娘可不是好姑娘，传出去的话，我们家的声誉可就全毁了，你也休想找到好人家嫁了。”项临风逼迫着项玉琴，尽快回答他的问题。 项夫人见项玉琴支支吾吾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玉琴，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女诫》？”项夫人黑着脸问道。 项玉琴连忙回答道：“当然有的！我就算敢撒谎，也不敢在娘面前说谎话呀！” “那就赶快回答！”项夫人催促着说道。 “我……”项玉琴紧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摆出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重重地咬了下双唇，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二哥刚才所说的妇行是错误的！” 她就不相信了。 二哥真的有背过《女诫》，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闻言，项临风面色不改，笑着对项夫人说道：“看来大妹妹是真的有研读过《女诫》。” “嗯！”项夫人因为项玉琴的回答，面色舒缓了不少。 项玉琴见了，那是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呀！ 还好她赌对了。 然而，她心头的那口气才喘匀，项临风又开始发问了，说道：“既然你真的有研读过《女诫》，那你应该知道哪句是错误的吧！说来给我们听听，我也好知道，我到底是哪里背错了。这《女诫》还是我外头的红颜知己跟我说的呢，撒娇着硬让我记下，我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全部记住，没有想到还是错误的。你告诉我，等回头我再去找那红颜知己的时候，我也好好生地羞辱她一番，身为女人竟然连《女诫》也能够记错，简直是枉为女人呀！” 表面是在说他那所谓的红颜知己，实际是在暗讽项玉琴。 项玉琴气恼得嘴巴都歪斜了。 不气！不气！她不能生气！ 一生气就掉进二哥的圈套里了！ 项玉琴呼吸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哪句才是错误的呢？ 左思右想，项玉琴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管了！ 当回瞎猫吧！ 项玉琴说道：“‘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这句是错误的！” “原来这句是错误的呀！”项临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项玉琴仔细观察了下项临风的细微表情，见他神色还是跟刚才一样，心里不由有些没底。 她这是对了还是错了？ 不由得，她又望向了项夫人。 项夫人的神色也晦暗难懂。 这是什么意思？ 项玉琴有些坐立不安。 而且现下的这种气氛让项玉琴非常的不舒服，她不由转移话题，让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上茶，说道：“说了这么会儿子的话，娘和二哥也应该口渴了吧，来杯热茶解解渴吧。” “大妹妹真是体贴呀！不过从前怎么就没有这么的会替人着想呢？想必是那《女诫》的功劳吧，看来《女诫》这书是真的是本好书，都让大妹妹改了性情，贤惠起来了。”项临风不阴不阳地说道。 “呵呵……”项玉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不轻不重地轻笑了几声。 在小丫鬟把茶都上来的时候，小满拿着半成品的绣品回来了。 项玉琴顿时来了精神，接过小满递过来的绣品，然后喜滋滋地给项夫人看，道：“娘，这是我绣的，您看看，指点指点我。” 项夫人粗粗地看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项玉琴又开始不安了。 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正忐忑不安地想着，项夫人猛地抓住了项玉琴的手，仔细地查看她的手指。 项玉琴的小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项临风望着项玉琴芊芊的玉手，说道：“大妹妹的手保养得可真是好呀！一点细小的伤痕都没有，看来你这女红的本事是大有进步呀！也不亏是娘亲生的，从来没见你碰过针线，这一碰竟然能够这么快就领悟了女红的要领，不伤到分毫的就绣出了鸳鸯戏水来，看来娘的衣钵是有望可以传承下去了。”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还从没看过大妹妹绣花的样子，这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就绣给我们看看吧，娘也好当场给你指点指点。” 未完，还问项夫人道：“娘，您觉得儿子的主意如何？” “当然好呀！”项夫人咬着牙的说道。 她没想到玉琴竟然是个撒谎精！ 明明没读过《女诫》，还说自己熟读了，明明不会女红，说自己会绣鸳鸯了，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样下去的话，可怎么了得？走出外面，也这样撒谎成性的话，那项府的声誉不就毁在她的手上了吗？到时候肯定会连累临宇的！ 她可就靠着临宇扬眉吐气，在邓姨娘面前挺起胸膛了。 所以，不管是谁，就算是临风、玉琴，要是胆敢拖累临宇的，她必定不会轻饶了！ 项夫人面目阴狠地瞪着项玉琴。 察觉到项夫人不善的目光，项玉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项夫人。 小满看出项玉琴的为难，出声说道：“夫人、二少爷，在早上的时候，大小姐不小心把手给夹伤了，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都不怎么稳当，所以拿针的话，估计会绣不好。” 听到这话，项玉琴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连连点头附和说道：“对的对的！我早上时候把手指给夹伤了，到现在还痛着呢。” 边说着话，还边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连连甩了几下左手。 项临风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妹妹的这手，伤得可真是及时呀！怎么刚才就没有说呢？” 小满替项玉琴解释说道：“大小姐一直跟奴婢说，夫人事忙，不要用小事情让夫人操心，所以奴婢一直谨记着。这会儿子说出来，是担心大小姐因为手伤，绣不出平日里的花样来，让夫人生气，觉得大小姐是撒了谎，奴婢不忍夫人跟大小姐之间的母女关系出现任何的嫌隙，这才在没有跟大小姐的知会下，擅自说了出来。” “你可真是大妹妹身边的忠仆呀！”项临风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满低垂着头，说道：“奴婢对大小姐一直都很忠心的，也真心希望大小姐好。” 闻言，项临风呵呵冷笑了声，然后转头对项夫人说道：“娘，您认为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内部的瓦解 “这……” 她怎么知道有没有错？ 她又没有读过《女诫》！ 项玉琴纠结得紧紧咬住下嘴唇，不知道在两种答案之中，她要选择哪个。 感觉不管选哪个，那都是个坑，等着她往下掉的坑。 “大妹妹，你不会连这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你在娘的面前撒谎了？这撒谎成性的姑娘可不是好姑娘，传出去的话，我们家的声誉可就全毁了，你也休想找到好人家嫁了。”项临风逼迫着项玉琴，尽快回答他的问题。 项夫人见项玉琴支支吾吾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玉琴，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女诫》？”项夫人黑着脸问道。 项玉琴连忙回答道：“当然有的！我就算敢撒谎，也不敢在娘面前说谎话呀！” “那就赶快回答！”项夫人催促着说道。 “我……”项玉琴紧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摆出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般，重重地咬了下双唇，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二哥刚才所说的妇行是错误的！” 她就不相信了。 二哥真的有背过《女诫》，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闻言，项临风面色不改，笑着对项夫人说道：“看来大妹妹是真的有研读过《女诫》。” “嗯！”项夫人因为项玉琴的回答，面色舒缓了不少。 项玉琴见了，那是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呀！ 还好她赌对了。 然而，她心头的那口气才喘匀，项临风又开始发问了，说道：“既然你真的有研读过《女诫》，那你应该知道哪句是错误的吧！说来给我们听听，我也好知道，我到底是哪里背错了。这《女诫》还是我外头的红颜知己跟我说的呢，撒娇着硬让我记下，我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全部记住，没有想到还是错误的。你告诉我，等回头我再去找那红颜知己的时候，我也好好生地羞辱她一番，身为女人竟然连《女诫》也能够记错，简直是枉为女人呀！” 表面是在说他那所谓的红颜知己，实际是在暗讽项玉琴。 项玉琴气恼得嘴巴都歪斜了。 不气！不气！她不能生气！ 一生气就掉进二哥的圈套里了！ 项玉琴呼吸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哪句才是错误的呢？ 左思右想，项玉琴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管了！ 当回瞎猫吧！ 项玉琴说道：“‘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这句是错误的！” “原来这句是错误的呀！”项临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项玉琴仔细观察了下项临风的细微表情，见他神色还是跟刚才一样，心里不由有些没底。 她这是对了还是错了？ 不由得，她又望向了项夫人。 项夫人的神色也晦暗难懂。 这是什么意思？ 项玉琴有些坐立不安。 而且现下的这种气氛让项玉琴非常的不舒服，她不由转移话题，让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上茶，说道：“说了这么会儿子的话，娘和二哥也应该口渴了吧，来杯热茶解解渴吧。” “大妹妹真是体贴呀！不过从前怎么就没有这么的会替人着想呢？想必是那《女诫》的功劳吧，看来《女诫》这书是真的是本好书，都让大妹妹改了性情，贤惠起来了。”项临风不阴不阳地说道。 “呵呵……”项玉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不轻不重地轻笑了几声。 在小丫鬟把茶都上来的时候，小满拿着半成品的绣品回来了。 项玉琴顿时来了精神，接过小满递过来的绣品，然后喜滋滋地给项夫人看，道：“娘，这是我绣的，您看看，指点指点我。” 项夫人粗粗地看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项玉琴又开始不安了。 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正忐忑不安地想着，项夫人猛地抓住了项玉琴的手，仔细地查看她的手指。 项玉琴的小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项临风望着项玉琴芊芊的玉手，说道：“大妹妹的手保养得可真是好呀！一点细小的伤痕都没有，看来你这女红的本事是大有进步呀！也不亏是娘亲生的，从来没见你碰过针线，这一碰竟然能够这么快就领悟了女红的要领，不伤到分毫的就绣出了鸳鸯戏水来，看来娘的衣钵是有望可以传承下去了。”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还从没看过大妹妹绣花的样子，这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就绣给我们看看吧，娘也好当场给你指点指点。” 未完，还问项夫人道：“娘，您觉得儿子的主意如何？” “当然好呀！”项夫人咬着牙的说道。 她没想到玉琴竟然是个撒谎精！ 明明没读过《女诫》，还说自己熟读了，明明不会女红，说自己会绣鸳鸯了，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样下去的话，可怎么了得？走出外面，也这样撒谎成性的话，那项府的声誉不就毁在她的手上了吗？到时候肯定会连累临宇的！ 她可就靠着临宇扬眉吐气，在邓姨娘面前挺起胸膛了。 所以，不管是谁，就算是临风、玉琴，要是胆敢拖累临宇的，她必定不会轻饶了！ 项夫人面目阴狠地瞪着项玉琴。 察觉到项夫人不善的目光，项玉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项夫人。 小满看出项玉琴的为难，出声说道：“夫人、二少爷，在早上的时候，大小姐不小心把手给夹伤了，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都不怎么稳当，所以拿针的话，估计会绣不好。” 听到这话，项玉琴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连连点头附和说道：“对的对的！我早上时候把手指给夹伤了，到现在还痛着呢。” 边说着话，还边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连连甩了几下左手。 项临风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妹妹的这手，伤得可真是及时呀！怎么刚才就没有说呢？” 小满替项玉琴解释说道：“大小姐一直跟奴婢说，夫人事忙，不要用小事情让夫人操心，所以奴婢一直谨记着。这会儿子说出来，是担心大小姐因为手伤，绣不出平日里的花样来，让夫人生气，觉得大小姐是撒了谎，奴婢不忍夫人跟大小姐之间的母女关系出现任何的嫌隙，这才在没有跟大小姐的知会下，擅自说了出来。” “你可真是大妹妹身边的忠仆呀！”项临风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满低垂着头，说道：“奴婢对大小姐一直都很忠心的，也真心希望大小姐好。” 闻言，项临风呵呵冷笑了声，然后转头对项夫人说道：“娘，您认为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为权为财 沈如意就对小红说道：“现在你该明白了，我当时为何不仅没有生陈妈妈的气，反而还要让你带药材给她的用意了吧。这做人呀，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得要用长远来计算。” 之前沈如意也是不懂这些道理的。 私下用心研究了好久，才悟了出来。 小红眨巴着眼睛，满脸崇拜样子的仰望着沈如意，说道：“奴婢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以后可别这么小气吧啦的，什么都舍不得。”沈如意笑着说道。 小红连连摇头，说道：“不会的了。” 沈如意就转移话题询问香善院现在的情况，道：“她们有没有闹起来？” 小红的脸庞顿时绽放出闪耀的光芒来，兴奋的说道：“不仅闹起来了，还闹大了！” “哦，怎么个大法？”沈如意也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小红说道：“自从昨晚上小姐您把管理香善院的权利交给了荷香和张婆子，她们就开始闹腾了起来，纷纷往香善院比较轻松又有前途的差事上，安排自己属意的人。这好的差事少，人又多，可不就闹起来了？晓晴姐姐见闹腾得不行，就出面呵斥了她们几句，她们倒是没有再继续闹腾了，可俩人起来把矛头对准了晓晴姐姐，把晓晴姐姐给气得当即旧病复发，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不过，小姐放心，晓晴姐姐并不是真病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让晓晴出面镇压荷香、张婆子她们，是我嘱咐晓晴这么做的，也是我让晓晴在出面之后，又迅速败在了荷香、张婆子之下，为的就是让她们品尝到手上拥有权利是何等美妙的滋味，然后再不肯轻易放权给别人。” 小红朝沈如意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小姐就是小姐，真的好生厉害！” “然后呢？”沈如意催促说道。 “然后呀，因为晓晴姐姐‘病’了，荷香、张婆子不用协力对付其他人了，就又开始闹起了矛盾，为到底安插谁的人在哪个岗位上争吵，甚至还打起来了。她们俩个打起来了，各站在她们身后，支持她们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也开始了混战，动静大得甚至引来了其他院里的人来围观。不过，荷香、张婆子倒是没有糊涂到底，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当然了，她们不仅顾忌着家丑，也是怕这混战的事情闹出去，怕会引来老夫人、夫人的注意，到时候她们俩人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手上的权利也会被收走。她们虽然管香善院也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可在这一天里，她们完全沉浸在了被人前呼后拥着的美好感觉里，非常不愿意被打回原形。所以，为了掩饰她们不能往外传的混战，她们就对外说……说……” 说了好久，小红也没有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沈如意见小红这么的犹豫，顿时就秒懂了。 她笑着问小红，说道：“她们是不是把我给提溜出来，当挡箭牌了？” 小红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是的。” “那她们是怎么让我当挡箭牌的？”沈如意再问道，“感觉这事情要是不说出个理所然来，就算把我提溜出去当挡箭牌，也无法服众吧，毕竟在这个世上，真正的傻子可不多。” 小红再次朝沈如意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小姐，您真的好聪明！不过她们说得理由……在奴婢看来是有点扯的。她们说，小姐研究出了比华佗神医的五禽戏还厉害的健身法子，而这健身的方法就是一堆人分成两派，然后互相敌视，互相发生肢体碰撞，说这样才能够激发出人体内潜藏着的潜能。” “这理由……的确是真的很扯！也亏得她们想得出来。”沈如意嘴角微抽地吐槽说道。 “可不是？可荷香、张婆子说得一本正经，香善院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为了表明她们真的是在健身，而不是因为发生了矛盾在互殴、混战，这些人还当着其他院里来围观的丫鬟、婆子们的面互相拥抱了起来，亲热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然后那些来看热闹的，就真的相信了她们的鬼话？”沈如意问道。 “估计是半信半疑吧，毕竟她们说得煞有其事，又有院里这么多人来作证。”小红说道。 “然后呢？”沈如意再问道。 即使荷香、张婆子扯出了看似说得过去的混战理由，可因着这理由并不让人信服，荷香、张婆子为防这些围观的丫鬟、婆子们说漏嘴，泄露出去，估计会想办法用好处堵住她们的嘴。 小红回道：“那些围观的当时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的。荷香、张婆子跟她们说，这因为是您才刚创出来的健身法子，还不宜往外传。为防您这套新创出来的健身法子给泄露了出去，被府外的人给学了去，荷香、张婆子让这些其他院落里的人都闭紧嘴巴，不要往外说不该说的话，还说要是让您知道她们偷偷地来香善院，看了她们是怎么练习健身的，您会很生气，并大发雷霆，不管是哪个院里来的都将会追查到底，甚至会打卖出府，卖到山沟沟里去。” 沈如意冷笑了声，说道：“她们倒是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小姐，您别生气！”小红劝说沈如意道。 “生气？我不生气，我不跟蛀虫生气！”沈如意咬着牙的说道。 小红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如意，说道：“荷香、张婆子怕那些人不相信，不相信小姐您会因为这事大动干戈，她们还把秋菊的事情给扯了出来，还把秋菊的事情夸大了说，把秋菊说得有些无辜，把您则往暴君那方面使劲地描述，再加上香善院里其他人的帮衬，那些人渐渐地就有些相信了，各个忙着表态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见威慑的差不多了，荷香、张婆子又讨好地让厨房准备了几桌上好的酒菜，款待了这些人。酒菜的钱，她们本来是想向账房那里支取的，不过因着晓晴姐姐死咬着不松口，荷香、张婆子又没有向账房支取银子的权利，而厨房陈妈妈那里，也死咬着不肯挪用公家的瓜果菜肉，免费招待院外的人。没办法，荷香、张婆子就只得自掏腰包了。可这请了院外的人，自己院里的不请，也不妥当不是？为了能够收服人心，荷香、张婆子也请了我们上下香善院的所有人。” 沈如意笑道：“那荷香、张婆子的荷包是要大出血了。” “可不是？陈妈妈算走了瓜果菜肉的银子不说，还跟荷香、张婆子算了盐油柴火的损耗，厨娘的人工费等等，把这俩人的荷包顿时给榨得扁扁的。”小红颇为幸灾乐祸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恩威并施 小红的高兴并没有感染到沈如意。 她听了小红绘声绘色的叙述之后，垂眸思索了下，然后叮嘱小红说道：“在晓雪回香善院之前，你让晓晴把我们香善院较为贵重的物品好生的看住了。荷香、张婆子在荷包大出血之后，肯定会心有不甘，想方设法地把自个儿扁下去的荷包给重新装得鼓起来，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从香善院里拿。” 说到这里，沈如意微微顿了下，又继续说道：“现在晓晴她们是人单力薄，她们几个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干不过整个香善院的人。这样吧，你让晓晴当着全香善院的面，把看管香善院贵重物品的差事交给荷香、张婆子，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清点物件。在晓雪回归香善院之后，让晓晴借着当时晓雪没有在场的借口，再当着大家的面清点一次。这样，在这个阶段里，荷香、张婆子是不敢偷拿我们香善院里的东西。至于之后的话……呵呵，还是由荷香、张婆子看管我们院里的贵重物品，但是由晓雪当这事的总管，管着荷香和张婆子。另外，我会在每月的月底清点物品，如果少了什么的话，就是他们三人的责任了，照原价赔偿。” “这个主意好！”小红满脸崇拜地仰望着沈如意，说道：“这样的话，我们香善院里的物件就不会少了！” 沈如意却不如小红这般乐观，说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个主意虽然能够杜绝她们内盗，不会让我们香善院少东西，可保不齐她们会冒险，以好充次。所以，我们还是警醒点吧，免得东西被换了也不知道。” “这个的确也是。”小红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沈如意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催促小红说道：“你先去跟晓晴打声招呼吧。” “嗯！”小红点头应下。 等小红离开，沈如意再也不强撑着，脱了衣服，直往被窝里钻。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也是她长久没有运动的缘故，稍微多走几步路，就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 这有好身体，才有好未来。 从明天开始，她得要锻炼起来才行。 至于现在的话，当然是先饱睡一顿再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沈如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全黑了下来。 沈如意抬手抹了把脸，唤了声小红。 结果，小红并没有应答，但是沈芳菲说话了。 她坐在床边，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沈如意的额头，问道：“如意，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刚才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而这灯还离床边很远。 沈如意刚睡醒，双眼还惺忪着，到没有察觉到沈芳菲在屋里，不由吓了一跳，不答反问沈芳菲道：“娘？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一会来也不见你的人，问了小红才知道，你早早地就睡了。这小红也太粗心了点，就算你睡着了，也该时刻注意着你才是。要不是我回来看看你，她都不知道你发烧了。” 语气里充满了对小红的不满。 沈如意替小红说话道：“不怪她，是我在睡之前交代她，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吵我的。”又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看到小红的身影，不由问沈芳菲道：“娘，小红呢？” 沈芳菲轻哼了一声，说道：“她照顾主子不得力，我让她罚跪了。” 沈如意说道：“也跪了不少的时间了吧，现在我身边也就她好用，要是她把身子跪坏了，我可就抓瞎了，差不多就让她起来吧，小惩大诫下，下次她就记住了。” 沈芳菲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呀！心太软，对下人也太好！” 沈如意顺势抓住沈芳菲的手指头，撒娇道：“我这哪里是心太软呀，娘不是为了我做了恶人吗？我怎么好辜负娘的一番苦心，当然要把这戏给唱下去，让小红记住我的好。” 沈芳菲被沈如意哄得嘴角瞬间就翘了起来，说道：“还算你看得明白，我也没打算死罚小红，让她记住教训也就行了。”说着，朝外喊了声“小红”，让她进来。 跪在屋子外头的小红不敢迟疑，连忙一瘸一拐地进来。 一走进屋子，又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沈芳菲望着小红，冷冷地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你家小姐在我面前替你求情了。” “小姐……”小红泪眼婆娑地望向躺在床上的沈如意。 沈如意抬抬手，说道：“起来吧，其实这事也是不怪你。” 小红坚持，“不！是奴婢的错！夫人罚奴婢罚得对，是奴婢粗心，没有把小姐给照顾好！” “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先起来吧，我已经没事了。”沈如意说道。 沈芳菲也说道：“别跪着了，如意让你起来就起来，难道你还想如意下床扶你起来吗？” 小红连连摇头，说道：“奴婢不敢！” 说着，一溜烟地从地上站起来。 沈芳菲再道：“去厨房替你小姐熬一碗浓浓的姜汤。” “是！”小红忙不迭地应下，不顾双腿的酸麻，快步往外走，着急得就跟火烧房子一样。 望着小红离开的背影，沈芳菲幽幽地说道：“这人呀，就是贱骨头，一心一意地对他好，他不放在心上。等对他不好了，他才会珍惜曾经的好。所以，这恩威并施还是很重要的。” 这话意有所指。 沈如意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问沈芳菲道：“娘，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在说谁？”又想到今天祖父、祖母、父亲，还有娘亲同游白马寺一整天，依照着他们的性子，在这一天里，想要安安稳稳地度过，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沈芳菲却不想多说的样子，说道：“没什么，看到小红的样子有感而发而已，也是想让你记住，不管是对待下人，还是朋友，身边的人，不能只一味地对他们好。经常对他们好，他们会习惯的，久而久之地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芳菲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绝对有事！ 沈如意嘴角翕翕，想从沈芳菲的嘴里挖出些什么来。 沈芳菲回过神来，见沈如意欲言又止的样子，立马就猜测到了沈如意想说什么，她没有给予沈如意答案，而是转移了话题，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的脑袋，问沈如意道：“如意，你饿了吧，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沈如意眨巴着眼睛想了下，顺势点点头，说道：“我是饿了，不过我现在没有特别想吃的，就想吃娘亲手做的，只要是娘做的，我都爱吃。” 听到这话，沈芳菲温柔地笑了，眉宇间充满了慈爱，道：“好，那我去厨房看看有哪些食材，有什么，娘就给你做什么。”边说着话，边双手握住沈如意的肩头，让她慢慢躺下来，道：“你再睡会儿，等做好了，娘再叫你起来吃饭。” “嗯，好！我和爹最喜欢吃娘做的饭菜了，晚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吃，这样才会吃得更香甜！”沈如意故意扯出了严建元，然后仔细观察着沈芳菲的神色。 如沈如意所猜测的那般，在听到严建元有关词眼的时候，沈芳菲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看来，娘的反常，果然跟爹有关！ 沈芳菲察觉到沈如意的目光，怕沈如意会看出什么来，立马放松了脸上的表情，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当然是好的，可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小心把身子给折腾坏了，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有得是机会一起吃饭。” 这借口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可因为娘亲刚才的反常，现在又说出了这么个借口来，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这么一来，沈如意越发坚定了沈芳菲说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跟严建元有关。 也坚定了，她想要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心。 到时候她就可以在饭桌上仔细观察爹娘的神色，或者试着套话，找到事情的缘由。 沈如意就说道：“娘，我还没有这么的娇弱，只是发了烧而已。” “小病也是要注意的。”沈芳菲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您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而且我真的很想跟娘，还有爹坐在一起吃饭。明天晓雪就要从祠堂里出来了，从明天起我又要忙碌起来，说不准又要在外游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陪着爹娘用饭了。娘，您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吃饭吧，好不好？”沈如意坐了起来，扑进沈芳菲的怀里，撒娇着说道。 沈芳菲犹豫。 沈如意作小女儿状态，使劲地摇着沈芳菲的胳膊，发着嗲的说道：“娘！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嘛！如果我真的坐不住，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了，不用您说，我立马乖乖地回来，躺在床上，然后任由您处置，怎么样？” 沈芳菲被沈如意缠得没有办法，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我也真是怕了你了。” 沈如意欢呼了一声，扑进沈芳菲的怀里，甜甜地说道：“娘最好了！” 在沈芳菲离开房间去厨房不久，小红端着姜汤进来了。 沈如意朝小红招招手，让她靠近自己。 小红不疑有他，立马过去。 沈如意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向今天跟随着夫人他们出门的丫鬟、婆子们打听打听，问问她们，今天出去有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听到了什么争吵，尤其是夫人跟老爷之间的事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嗯嗯，奴婢等下就去打听。”小红也不问沈如意为何打听这些，直接乖巧地应下。 等应下之后，小红没有迅速离开，而是捧着刚熬出来的姜汤，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快趁热喝了吧，奴婢来之前已经把姜汤纳凉过了，不烫不凉，刚刚可以入口。” 沈如意指指床头的小柜子，说道：“你就放在这上面，等下我就喝。” “等下的话，姜汤就彻底凉了，药性就不好了。”小红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拿着瓢羹，小心翼翼地喂给沈如意喝，“小姐，您尝尝，真的不烫。” 见小红这么的固执，硬是要看着她喝下姜汤才能够离开，沈如意就接过姜汤，“咕噜咕噜”的几大口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碗底朝向小红，说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快去帮我打听，等天全黑了，该吃晚饭了，大家都忙碌起来，没空搭理你了。” “嗯，奴婢现在就去！”这回小红爽利地应下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小红回来了。 不过，还未等小红向沈如意汇报她所打听到的事情，沈芳菲过来了，坐在床边，为沈如意把脉，“这吃饭也是力气活，虽然我答应了你可以到厅堂里用饭，但这个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的身体能够扛得住。不然的话，就算你再怎么的痴缠，我也不会答应的。” 沈如意听了，不由哭笑不得，说道：“娘，我不过是发烧而已，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何况烧早就已经退下了，而且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喝了满满的一碗姜汤。” 沈芳菲斜睨了眼沈如意，说道：“你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好了，以我的把脉为主。” “那好吧。”沈如意只得妥协。 而且，她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何况她也是名医者。 娘能够把出什么来？ 总不能硬说她身子不好吧，这个可是说服不了她的。 不过，从娘这般的百般阻挠来看，娘跟爹之间的问题，真的是不小呀！ 想到这里，沈如意就不由望向了站在旁边的小红，用眼神询问，她所打听到的事情，是不是很糟糕。 然而，小红毕竟服侍沈如意的时间不长，根本领会不了沈如意眼神里的意思。 见沈如意的眼神瞟过来，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朝后看了看，指着她身后桌子上的红枣泥糕点，同样无声的反询问沈如意，她是不是饿了。 沈如意无语地扶额。 看来她得要多跟小红培养培养彼此的默契才行。 沈芳菲看见沈如意跟小红之间的小动作，不由出声问这对主仆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明说的？” “我……”沈如意犹豫了下。 见此，沈芳菲的眉头就不由紧皱了起来。 小红见了，朝沈如意看了眼，向沈芳菲回话说道：“夫人，我们没干什么，也没有隐瞒夫人什么，是小姐肚子饿了，想吃奴婢身后的红枣泥糕点，但是因着夫人在为小姐把脉，怕打扰了您，所以小姐没说话，只是跟奴婢打了打眼色。” 边说着话，边把身后桌子上的红枣泥糕点端了起来，递给沈如意，说道：“小姐，等夫人把完脉就该吃饭了，您先吃一块垫垫肚子，但是可不能多吃，要不然晚饭该吃不下了。” 听到这合情合理的话，沈如意忍不住在心里给小红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红虽然跟自己的默契度不够高，还需要再培养培养，但是这机灵度还是可以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迷雾重重 于是乎，沈如意顺势拿起一块红枣泥糕点吃起来。 为显示出，她是真的饿了。 沈如意吃得很快，两口的功夫就把红枣泥糕点给吃完了。 未完，她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以及沾满了红枣泥糕点碎末的手指头，眼睛呢也不闲着，骨碌碌地转悠着，一直紧盯着小红手里的红枣泥糕点瞧。 小红见了，忙把手中的红枣泥糕点放回身后的桌子上，说道：“小姐，您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等下吃晚饭的时候就该没有肚子了。” 沈如意撇撇嘴，转而望向沈芳菲，可怜巴巴地催促说道：“娘，您好了没有？我是真的饿了！好饿好饿！我的身体也真的没有事，不是那纸糊的，一捅就破。” 沈芳菲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继而放开沈如意的手，万般无奈的样子，说道：“你收拾收拾，一起去厅堂吃饭吧。” “娘最好了！”沈如意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蹦跶下来，招呼着小红给她梳妆。 趁着去后面的净室，沈芳菲没有跟过来的空挡，沈如意压低了声音，询问小红说道：“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我爹和我娘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红小声回话道：“她们说，除了老夫人和太老爷有过争吵，老爷和夫人之间倒是挺相安无事的。老爷到了白马寺嘴角一直翘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兴致也非常的高，几乎把白马寺给逛了个遍。倒是夫人，去我们这段时间暂住在白马寺小院落的时候，夫人的心情也蛮好的，后来等出了小院落，往藏经阁方向去之后，等回来夫人就不太开心了，脸色也非常的不好，好似受到了什么严重打击。为此，老夫人还把夫人给责骂了一顿，说夫人这是摆脸色给她看，不愿意陪她出来。当时，夫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任由老夫人数落。” “藏经阁？”沈如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解的道：“那里有什么好让我娘不开心的呀！” 沈如意很是不解。 她详细询问小红说道：“当时是谁陪着我娘去藏经阁的？我爹跟着去了没有？” 小红回道：“是许嬷嬷陪着夫人去的，老爷没有跟着去。在大家到了白马寺，在白马寺的大雄宝殿里上了香之后，老爷就带着身边的小厮，自个儿在白马寺闲逛起来了。” “许嬷嬷呀！”沈如意的神色和语气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小红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听到沈如意念叨起许嬷嬷，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说道：“小姐对不起，许嬷嬷那里，奴婢不敢套话。许嬷嬷太精明了，奴婢怕自己太笨，套话不成，反倒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没事，我知道。”沈如意摆摆手。 这个许嬷嬷…… 沈如意暗暗分析起来。 前世的事情，许嬷嬷有着很重的分量。 按照她目前所掌握着的信息，许嬷嬷未必就是被冤枉的。 而今天，她跟她娘一起去藏经阁，回来娘的情绪就不对了，这说明娘的不开心跟许嬷嬷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再联系刚才娘意有所指的话，把许嬷嬷套进去的话，没有任何的不和谐。 所以，许嬷嬷在藏经阁里做了让娘恼怒的事情？ 可这个猜测似乎也不是很合理。 许嬷嬷怎么可能就这么快暴露自己？ 如果娘对许嬷嬷起了防范心，许嬷嬷还怎么在沈府混下去？ 沈如意愁得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娘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沈如意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跟沈芳菲一起去了厅堂。 严建元已经坐在饭桌前了，满脸笑容地招呼沈芳菲、沈如意在自己身边坐下。 沈如意拿起放在她面前的碗筷，不动神色地对严建元说道：“爹，您看起来今天特别高兴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严建元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很看得开，只要每天有饭吃，我就开心。” 这个答案，好敷衍！ 沈如意仔细观察了下严建元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就问他道：“爹，您今天在白马寺开心吗？都干什么了？” 严建元微微眯起眼睛来，笑着说道：“你这是要查我岗吗？你娘都没这么严呢。” 沈如意笑哈哈地说道：“不是今天我没能去成吗？本来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外加祖父在外游玩的，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我只能待在家里看着家。这家我都待了十几年了，有哪里是我不熟悉的？所以我就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想知道爹您今天都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您说出来让我听听，就跟我也去了一样。” 严建元微微垂下眼睑回忆了下，说道：“也没什么好玩的，天气太热了，我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哪里有树荫，我就往哪里钻了。”说着，望向了坐在他右手边的沈芳菲，说道：“你问问你娘，说不准你娘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不等沈如意发问，沈芳菲淡淡地说道：“我没去其他地方，就在藏经阁里待着。” 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尖锐，道：“藏经阁这个地方好呀！待在那里，可以看透很多事情，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沈如意就顺势问沈芳菲道：“住在白马寺的时候，藏经阁我也是常去的，可我就没有娘这么好的悟性，从书中能够看透人生百味。娘，您看得是哪本书？等再去白马寺的时候，我要好好读一读那本书，提高下自个儿的悟性。”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如意不仅仔细观察着沈芳菲的神色，也注意着站在旁边，为他们布菜的许嬷嬷。 在听到沈如意这话，沈芳菲好似听出了沈如意的试探那般，神色闪现过些许的慌张。 下一秒，估计知道越慌越容易出事的道理。 何况沈芳菲的资质再怎么的平庸。 可她也当了几十年的沈家家主，这么些年来也历练出来了。 不过几息的时间，沈芳菲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笑着对沈如意说道：“你是年纪还小，性子也没有彻底定下来，所以没有参透。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该悟的时候自然就悟了。” 沈如意追问道：“娘，您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告诉我，您到底是看了哪本书呢。” 沈芳菲也不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道：“是《五十二病方》，这本算是我们医道界的最古老的医书了，我们先人用宝贵的经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撰写成书的。你有机会好好看，保证对你受益匪浅。” “嗯，我会的！”沈如意点点头记下。 然后仔细思考娘的这一系列反应。 刚开始娘是慌张的，只不过很快地又调整了情绪，在后面的表现中没有什么可疑的。 可她刚开始就露馅了，后面的平稳也只是想掩饰前面的失态。 这就欲盖弥彰了。 而许嬷嬷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沉得住气，全程都只是在默默地给他们布菜。 只有母亲刚开始失态的时候，她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来。 只不过，那情绪也不是那种她的真面目即将要被展露在大家面前的慌张，而是惊讶。 惊讶她娘怎么好端端的情绪大变。 这…… 难道许嬷嬷没有一直跟她娘待在藏经阁里吗？ 所以不知道我娘为何情绪不好？夏天呀，真的好不喜欢，一不小心就中暑，一不小心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昨天我就中招了，希望各位亲们做好防暑，身体健健康康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了解情况 此时此刻，沈如意的思绪简直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哪里才是理出这团乱麻的切入点。 其实，想把这团乱麻解开也不难的。 只要问问制造出这团乱麻的人就什么都解开了。 可…… 沈如意皱着眉头，微微抬头，望向了坐在她对面的沈芳菲。 娘的口风很紧。 硬是什么都不说。 而且，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沈如意觉得沈芳菲在有意打乱她的思绪。 沈如意又侧头望向了坐在她左手边的严建元。 严建元的心情很好，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自沈如意走进厅堂，他的嘴角一直翘着。 既然从沈芳菲、严建元那里是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沈如意就把目光落在了许嬷嬷上。 沈芳菲是由许嬷嬷陪着去藏经阁的。 而沈芳菲的情绪变化，是因为藏金阁而起。 或许，许嬷嬷那里是个突破口。 在用完晚饭，趁着沈芳菲去梳洗的时候，沈如意悄悄地亲自去找了许嬷嬷。 许嬷嬷正在为沈芳菲准备换洗的衣服，见沈如意朝她走过来，脸上并写满了“我有事找你”的表情，许嬷嬷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在旁协助她的小丫鬟，然后装作在找东西的样子，翻动了几下手中的衣服，问这小丫鬟道：“夫人最爱穿的那件天蓝色，金边缠枝茂的肚兜呢？怎么不见了？你快去找找，等下夫人要穿的。” “是！奴婢这就去找。”小丫鬟不疑有他，应声去找。 等小丫鬟离开之后，许嬷嬷开门见山地望着沈如意，问道：“小姐找老奴是有何事？” 沈如意也不跟许嬷嬷绕弯子，直接问她道：“今天在藏经阁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许嬷嬷想也不想的就摇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沈如意的眉头瞬间就紧皱了起来。 许嬷嬷见沈如意皱眉，大概猜测到她在想些什么，觉得自己是在撒谎了。 她也知道沈如意为何会在私下找她。 估计是为了在饭桌上，沈芳菲的失态而找她的。 想到这里，许嬷嬷叹了口气，满脸真诚的说道：“小姐，您的担忧，老奴明白。老奴跟小姐一样，也忧心着夫人。但老奴真的没有隐瞒您，藏经阁是老奴陪着夫人去的，在藏经阁里，老奴没有离开夫人半步，一直随侍在旁。所以，对于夫人突然的情绪大变，老奴心里也疑惑的很，不知道夫人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沈如意对许嬷嬷的话半信半疑。 可她找不到疑点的突破口。 想了想，沈如意问许嬷嬷道：“那你是在什么时候，发觉到我娘的情绪不对的？” 许嬷嬷回想了下，说道：“在老奴替夫人续茶的时候吧，本来夫人正捧着医书看得津津有味，还跟老奴说，她手中的医书对小姐您会有很大的帮助，说要介绍给您看。这话音才刚落下，夫人就突然重重地摔了手中的书，着实把老奴吓了一大跳，慌忙问夫人怎么了。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老奴想着，是不是夫人手中的医书有什么不妥，就低头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夫人当时是坐在窗口的，藏经阁的位置又是白马寺最高的，我们身处在二楼，看得就比较远，想着夫人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突然这样。老奴就趴在窗口仔细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几个忙碌的小沙弥路过。” “老奴的心里头就更加犯嘀咕了，既然不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开心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原因？老奴原本想问问夫人的，那时候夫人的情绪已经缓了过去，见老奴盯着她看，夫人笑了笑说，只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情，还让老奴不要在外乱说话。” “老奴只好什么都没有问，不过因为担心着夫人，老奴之后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夫人。夫人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医书，直从白马寺回来也没有什么任何不妥当。老奴想着，夫人是真的只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所以突然情绪爆发了。没有想到，在刚才厅堂里，夫人的情绪又有些不对劲，老奴这心里就开始不安稳起来，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沈如意把许嬷嬷的话跟小红所打探到的消息对比了下。 然后问许嬷嬷道：“我听说，我娘从藏经阁出来之后，情绪就不太好，脸色有些阴沉，为此祖母还责骂了我娘。可听你的意思，我娘除了在藏经阁里突然情绪爆发之外，其他时候情绪都是很稳定的。这……这怎么跟我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呢？是我听到的有误，还是你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最后一句话，沈如意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神情也变得肃穆不已。 尤其是那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齐刷刷地射向了许嬷嬷。 许嬷嬷为自己喊冤说道：“老奴没有骗您！夫人就只有那么瞬间不对劲，其他时候情绪都很稳定的。之所以从藏经阁里出来面色不好，那是因为夫人中了暑气。” “暑气？”沈如意不太相信许嬷嬷的这个说辞。 许嬷嬷连连点头，说道：“是的！夫人在藏经阁里忙着看医书，歇都不歇一下，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本来在赶往白马寺的时候，夫人就觉得热得慌，胸口闷得慌。这到了白马寺，夫人还没等把身子缓过去，又去藏经阁了。这么的奔波劳累，身子就有些受不住。又因为藏经阁里凉快，这一进一出，冷热交替，可不得中暑？夫人又不想知道老夫人知道她中暑了，怕被老夫人数落身子娇弱，担不起事，所以就一直忍着身子上的不适。” 未完，还怕沈如意不相信，许嬷嬷建议沈如意说道：“小姐，您也是懂医道的，这身子有没有不适，您只要把下脉就知道。不过，夫人这会儿子身上的暑气应当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是夫人今天有让老奴为她刮痧解暑了，您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下夫人后脖子处的地方，刮痧的痕迹应该没有这么快就消失了。” 第二百八十章可怜天下慈母心 “我会查看的！”沈如意冷着脸说道。 出于直觉，沈如意觉得许嬷嬷有在隐瞒了什么东西，没有告诉她全部事情。 可许嬷嬷的解释太过无懈可击，有条有理的，她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又问了些小细节，见沈芳菲那边梳洗得也快差不多了。 为防沈芳菲看到自己跟许嬷嬷在一起，继而联系到她在向许嬷嬷打探事情，沈如意对许嬷嬷警告说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理应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许嬷嬷心领神会，连忙说道：“老奴知道的。” “这就好！”沈如意带着深意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眼许嬷嬷，随后转身离开。 等沈如意离开不久，沈芳菲从净室里出来，问许嬷嬷道：“如意是不是来找你了？” 许嬷嬷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沈如意向她打探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沈芳菲，并道：“如您猜测得那样，小姐是向老奴询问今天的事情，尤其是藏经阁里所发生的事情。” 沈芳菲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呀！自从早些时候连续做了几晚的噩梦之后，她就变得非常的，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就会把她给惊动了，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了。要是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也就罢了，反正是养在深闺里的，就算将来嫁人，也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她不是，将来是要继承我们沈家的，她这样一惊一乍，心思太过，管理起沈家就太累了，整天光疑神疑鬼就够她忙的了。” 许嬷嬷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芳菲的神色，说道：“小姐这样也不是不好，起码能够很快察觉出身边人的异样。” 这话意有所指。 沈芳菲好似想到了什么般，面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说道：“有些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知道的太多，烦恼事也会跟着增多，这对身心健康很不利。” “您对小姐太过保护了。”许嬷嬷是沈芳菲身边的老人了，又是心腹，说起话来就没有遮遮掩掩的，直接把心中的想法向沈芳菲倒了出来。 “你这话也不是不对，可……”说到这里，沈芳菲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沈婉柔那铁青，没有表情的脸，这心里就忍不住打了寒颤，说道：“母亲对如意太严了，恨不得如意一口气就能够吃成胖子，我要是也对如意这样，她会承受不住的。其实说句私心的话，我只希望如意能够活得快快乐乐的。至于其他的，好比沈家的荣誉什么的，通通都比不上如意的快乐重要。” “天下父母心，老奴懂得。”许嬷嬷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话锋一转，许嬷嬷抬眼看了看门外和窗外，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许嬷嬷这才放心地上前几步，凑近沈芳菲，压低了声音，询问沈芳菲道：“夫人，今天的事情真的不告诉小姐吗？其实这事……小姐知道了也好，免得没有了戒备，到时候……” 沈芳菲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过几年如意就该从我手里把沈家接去了。当了沈家家主，可就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松了，就让如意轻松几年是几年吧，其他事情有我先替她挡着。”说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温暖的笑容来，道：“如意是我的心头肉，只要她快乐了，我内心承受再多的煎熬，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觉得值得了。” “可那事……”许嬷嬷很担忧。 沈芳菲打断了许嬷嬷未完的话，说道：“嬷嬷，我虽然能力有限，不能让沈家再登辉煌，可该有的手段，我还是有的。尤其是守护如意的快乐，就算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让如意脸上多点笑容！” “那您就要多加防范了。”见沈芳菲主意已定，不肯更改，许嬷嬷就只能提醒沈芳菲，把该有的手段都出来，千万别手软。 沈芳菲听了这话，拍拍许嬷嬷的手背，感慨的说道：“幸亏我的身边有你，要不然我这日子……真的是不知道该跟谁说去了。” 许嬷嬷微微弯下腰身，满脸真诚的说道：“老奴能够在夫人您身边伺候，是老奴的大幸。” 俩人相伴了几十年了。 这半是心酸，半是感慨的话一起头，这往日里的事情就不由慢慢浮现在脑海里。 俩人絮絮叨叨地就说起了曾经的事情来，直到沈如意来催，沈芳菲这才不舍地止住了话。 “娘，您都在跟许嬷嬷说些什么呢？怎么说得这么起劲？”沈如意躺在问沈芳菲道。 沈芳菲没有隐瞒，回道：“在跟许嬷嬷回忆过往呢。” “过往？什么样的过往？”沈如意想到了许嬷嬷在梅花胡同张府曾经当过差的事情，为了能够更了解许嬷嬷的过往，沈如意不动声色地缠着沈芳菲，说道：“娘，您跟我说说吧，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你们俩个说得如此的起劲？” 沈芳菲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说起我们年少时候的趣事。” 她们年少时候的事情…… 那跟许嬷嬷还在梅花胡同张府当差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顿时，沈如意就没有了任何的兴趣。 不过，机会是自己创造的，她可以试着转移话题，引着她娘往许嬷嬷的过往来说。 沈如意才准备开头。 沈芳菲抢在了她前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们的那些陈年烂谷子，你是没有兴趣知道的，你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你就要跟晓雪换回来了，你的轻松日子也就要结束了。”边说着话，边撩了撩头发，仿佛在不经意间，把自个儿脖子后面的红色印记给露了出来。 那是刮痧所留下来的痕迹。 沈如意看到了，心里对许嬷嬷的话不由相信了几分。 见沈芳菲很是疲惫的样子，眼皮一直在往下沉，沈如意也不忍心拉着沈芳菲不睡觉，只得也乖乖躺好，说道：“那娘，您也早睡。” “嗯……”沈芳菲闭着眼睛，轻哼了声。 等沈如意呼吸平稳，渐渐香甜的梦乡，沈芳菲慢慢睁开了眼睛，侧着身子，望着沈如意恬静的睡颜，她的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神变得极其犀利，神情上也布满了坚毅。 如意，娘会守护你的！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减少你脸上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一章互相试探 到了隔天，天还没有大亮，沈如意就醒来了。 沈如意一动，沈芳菲也跟着醒来，转身面对着沈如意，说道：“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今天就要跟晓雪换过来了，我想早点去祠堂，免得祖母也早早醒来，到时候就没有机会调换了。”边说着话，变穿衣起来。 “这……的确也是，你祖母正心心念念想着你的‘成果’呢。”沈芳菲也跟着起来。 母女俩麻利地穿戴好衣服，早饭也不用，避着人，悄悄地往祠堂走去。 晓雪昨晚上没睡，一直枯坐在灯下，望着墙上挂着的沈家列祖列宗发呆。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晓雪叹了口气，双手扶着桌面站起来，去迎接沈芳菲、沈如意。 沈如意笑着对晓雪说道：“真的是辛苦你了！” 晓雪摇摇头，说道：“能为小姐您分忧解难，奴婢不觉得辛苦。” 闻言，沈如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趁着沈芳菲在仔细查看晓雪所缝制的四件衣服时候，她悄悄靠近了晓雪，冲着晓雪嘟嘟嘴巴，满脸苦恼的说道：“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我都还没有彻底放松完，这就又要哭上了。晓雪呀，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得再跟这几天一样帮帮我，帮我让我有个喘息的时候，要不然我真的要被几座大山给压死了。” 晓雪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芳菲，然后冲着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会帮您的！” “晓雪，你真的是太好了！”沈如意高兴地说道。 “奴婢之所以会进府，在您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给您排忧解难，挡住一切灾难的！” “嗯嗯，你就是我的救星！” “如意，你在跟晓雪嘀咕什么呢？”沈芳菲查看完衣服，朝沈如意、晓雪走了过来，见她们俩个还没有把衣服给换过来，就皱着眉头对晓雪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服侍着你家小姐把衣服给换了？” “是！”晓雪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低眉顺眼地应下。 沈如意替晓雪说话道：“娘，是我拉着晓雪说话的。” 沈芳菲无言地瞄了眼沈如意。 沈如意撒娇似的挽起沈芳菲的胳膊，凑近沈芳菲，用她们俩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娘，我知道您是在给晓雪下马威，免得她在这三天里，心里头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您放心，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说着，微微侧着脑袋，对着沈芳菲甜甜地一笑。 沈芳菲听到沈如意的悄悄话，放心了。 她会出声斥责晓雪，就是担心在这三天里，晓雪因为扮作如意的样子，替如意在祠堂用功，然后渐渐地把自个儿的心给养大了，觉得自己可以把如意给替代了。 见如意心里头都是有数的，她也就放心了。 沈芳菲慈爱地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娘撒娇。快别磨蹭了，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估摸着你祖母很快就会过来了。” “嗯！”沈如意点点头，转身去了旁边的小净室。 晓雪连忙紧跟其后。 也不等沈如意说什么，晓雪就自行麻利的把自个儿的衣服给脱下来。 然后也不说话，伸手就要脱沈如意的。 沈如意见了，问晓雪说道：“你生气了？” 晓雪摇摇头，闷闷的说道：“没有！” “没有？”沈如意不相信。 晓雪的嘴巴都微微嘟起来了，怎么没有生气？ 沈如意再问：“是不是刚才我娘的话，你介意了？” 一听这话，晓雪猛地抬头望向了沈如意，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奴婢怎么敢生夫人的气？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可如果斥责她的，不是夫人的话，那就是敢生气了？ 沈如意觉得晓雪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这晓雪呀！ 她的心呀！ 果然在一点点变大了。 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要她没有后顾之忧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背后的一些猫腻，才能够显露出来。 沈如意就满脸歉意地拉起晓雪的双手，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向来不会遮遮掩掩的。也因为这样，有些时候明明没什么的，可说出来的话就有点不是很好听，你别往心里面去。” 晓雪委屈地低下头，说道：“夫人的性子，奴婢是知道的。可夫人刚才的话，奴婢听着很伤心。这跟小姐互换身份的事情，又不是奴婢提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小姐您能够放松放松几天，奴婢才不想扮作小姐您的样子。所以，奴婢真的有点伤心，伤心夫人刚才跟奴婢说话的态度，好似奴婢非常舍不得小姐的身份。小姐您的辛劳，还有苦闷，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还不如奴婢活得自在的，奴婢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愿意当辛劳又苦闷的小姐？要不是为了小姐您，奴婢宁死也不要跟小姐您互换身份！” 最后一句话，晓雪说得非常的铿锵有力，借此表明她对小姐的身份没有任何的觊觎。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要不是你的挺身而出帮助我，我这三天可要在这祠堂里，活生生地累死了。你也放心好了，我娘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心里是没有这样想的，我也没有这么想你。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这个小姐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比旁人清楚，又怎么会稀罕我这个小姐的名头？”说着，沈如意满脸哀求地望着晓雪，低身下气的说道：“晓雪，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你也可千万别因为我娘无心的话，再也不帮我了！我还想指望着你，再让我放松放松的！” 晓雪沉默。 过了好久，她才长叹了口气，说道：“哎！没办法！没办法！谁让您是奴婢的小姐呢？当奴婢的，当然是小姐说什么，奴婢就干什么了。” “晓雪，你真好！”沈如意欢呼了一声，扑在了晓雪身上。 晓雪伸开双臂，抱住沈如意。 在沈如意看不到的时候，晓雪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看来沈如意是真的厌恶了当小姐的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想再跟她互换身份，而降低身份的百般替沈芳菲解释，求她的原谅。 这样也好。 等将来行事的时候，那可方便多了！ 而在晓雪怀着不好的念头，拥抱着沈如意的时候，沈如意的嘴角也在晓雪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地向往飞扬了起来。 看来晓雪已经相信她了呢。 接下来，她就可以坐在岸边，放着长线，慢慢地等着大鱼上钩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障眼法 沈如意和晓雪互换了衣服没有多久，祠堂外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你祖母过来了。”沈芳菲侧头对沈如意说道。 沈如意点点头，撩起裙摆，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捧着医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沈婉柔踏进祠堂，见沈如意正捧着医书看得入迷，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沈婉柔的嘴角就止不住地高高翘起。 本来在看得沈芳菲比她早到，沈婉柔的心里挺不高兴的，张嘴就要斥责几句。 可见沈如意如此用功，沈婉柔心头积累起来的气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放轻了脚步，来到了沈如意的身侧，微微弯下腰身，陪着沈如意看了起来。 “如意……”沈婉柔这弯着腰身看书的姿势，那是非常累的。 沈芳菲出于对沈婉柔的着想，就想要出声唤沈如意。 结果，沈如意的名字才从嘴里出来，沈婉柔那如刀子般的眼神就齐刷刷地射向了沈芳菲，一点都不领沈芳菲的情，张嘴无声的斥责。 沈如意一直有在用余光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见沈芳菲用眼刀子射沈芳菲，沈如意就忍不住为沈芳菲不平。 沈芳菲从小被沈婉柔给斥责惯了。 就算这次沈婉柔不领她的好意，还反过来责骂她，沈芳菲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见沈如意当真了，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沈芳菲就连忙朝沈如意使眼色，让她别为自己叫屈，跟沈婉柔起争端。 沈如意嘴角翕翕。 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遵从沈芳菲。 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看见一样，沈如意继续盯着手中的医书看。 直过了两刻钟左右，沈婉柔弯腰弯得太累，不停地用手轻捶着后背，沈如意这才放下手中的医书，并当作才发现沈婉柔的存在那样，满脸惊喜又惊讶地望着沈婉柔，说道：“祖母，您怎么来了？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 沈婉柔扶着酸痛的腰身坐下来，满脸慈爱地望着沈如意，说道：“才来不久，看你在认真看着医书，我就没忍心出声打扰。” 说着，话锋一转，脸上布满了喜悦，道：“我家如意真的是长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做不到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盯着手中的医书看呢。我很高兴！也很欣慰呀！你这么的用功，我也就能够放心的把沈家交在你手上了。我也相信，沈家在你的带领之下，肯定能够再登辉煌的！” 沈如意在沈婉柔殷殷的注目之下，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祖母，我会努力，不让您失望的！” “这就好！这就好！”腰实在是太酸了，沈婉柔一边高兴地回应着沈如意的话，一边不停地轻捶着后背。这还不算完，沈婉柔还空出一只手来，指着放在桌面上，由晓雪缝制好的四件衣服，说道：“衣服都缝好了？拿来给我看看，针脚是不是比之早几天要细密。” 沈如意把那四件衣服捧在沈婉柔的跟前。 沈婉柔有些老花眼了，就把衣服捧在眼皮子低下，凑近了仔细看。 这一看，沈婉柔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起来，连连夸赞说道：“这针脚真的是大有进步呀！要不是有十几年的功底，那是绝对绣不出来的。”说着，抬头望着一脸谦虚的沈如意，再道：“如意呀！你在医道上真的很有慧根，比你娘可有出息多了，也不愧是我沈婉柔的孙女！不管学什么，只要下功夫去学了，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沈如意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沈婉柔也没有对此表示不满，还觉得这样的沈如意稳重，不骄不躁。 这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了。 沈婉柔那是眉眼都带着笑意，领着沈芳菲、沈如意给沈家的列祖列宗上香、磕头。 等祠堂里出来，沈婉柔对沈如意说道：“你也别回你那香善院了，到祖母的庆荣堂来。你这三天都在祠堂里，想必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到祖母院子里，祖母好生地给你补补。这身子强健了，你才有力气充实自己，创造出辉煌的基业来！” 沈如意没有拒绝，点点头，说了声“好。” 在往庆荣堂去之前，沈如意故意跟沈婉柔拉开距离，与跟在她们后面的晓雪并排，压低了声音，对晓雪说道：“这三天你也着实辛苦了，也别跟着伺候我了，先回去香善院好生地修整修整。等休息好了，再来我身边。” 晓雪嘴角翕翕，欲拒绝。 沈如意轻轻拍拍晓雪的肩头，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也知道你对我的好。正因为知道你的好处，所以才让你去歇息。如果你累得身体垮掉了，那我身边可就没有得用的人了。在我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你是除了祖母、祖母、爹爹和娘亲之外，我最亲的亲人了。所以，希望你在想着我的同时，也多想想自个儿的身子。” “那好吧，奴婢休息好了就立马回到您的身边。”晓雪点点头应下，准备回香善院。 在晓雪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沈如意又说道：“这几天你不是在祠堂吗？晓晴这人呀！还不如你有本事，能够辖制住香善院里的那些老油子。再加上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也不好操心操力的。所以，我就让荷香和张婆子暂时管着我们香善院了。” “她们？”晓雪惊愕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荷香，她是知道的。 原先在正房里伺候，是个挺胆小怕事的人。 因为早些时候，荷香跟刚调换到正房里的小红扭打了起来，被她抓了个正着，荷香担心自己在正房里混不下去了，就求她调离正房，也还是她帮着荷香出主意，给她弄厨房里去的。 没有想到，几天不见而已，荷香就有这等本事，出现在小姐的跟前，掌管起香善院来了。 可真是天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呀！ 还有那什么张婆子。 她不就是个干着粗活的粗使婆子吗？ 怎么也得了小姐的青睐了？ 晓雪想要向沈如意仔细问问这俩个人，是怎么掌管起香善院的，可沈如意根本没有机会详说，因为前面的沈婉柔在唤她了。 当然了，这也是沈如意故意没有说的。 只要想说，总能够告诉晓雪的。 在沈如意临走之前，沈如意还做出一副很认可荷香和张婆子的模样，拍拍晓雪的肩膀，对晓雪说道：“之前是我眼睛不够明亮，不知道我们香善院藏了这么俩个大能人。自从她们掌管了香善院，香善院上下是一派和谐，各个都听她们的指派，就是晓晴那里……哎，也不知道晓晴是怎么回事，自从养病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得有些暴躁，没少跟荷香、张婆子闹矛盾。你回去之后，可得帮我好好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这只有大家上下一心了，我们香善院才会越来越好的！何况，我将来是要接手沈家的，这香善院里的人就是我将来掌管沈家的班底，可不能因为小事情闹得大家不和谐，这对我掌管沈家可是不利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吵大闹 听完了沈如意对荷香、张婆子的夸赞，晓雪的心里就忍不住打起鼓来。 这俩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小姐被她们俩个给蒙蔽了？ 晓雪带着满腹的心思目送着沈如意离开，一等沈如意走远，晓雪就脚步不停地直往香善院走去，想尽快知道现在的香善院都成什么模样了。 还没靠近香善院，她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喧哗声。 晓雪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这要是被老夫人听见了，那可不得了了！ 全院上下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夫人也肯定会不顾传承了百年的家规，接手香善院的事宜，好让小姐不用烦恼这些繁琐的事务，专心扑在医道上面的。 如此的话，这对她可是的不利！ 不由得，晓雪就阴沉着脸走进香善院。 守门的婆子见是晓雪，立马殷勤地唤了声“晓雪姑娘”。 晓雪并不领情，带着怒容，质问守门的婆子，说道：“怎么回事？怎么院子吵吵闹闹的？我们香善院又不是市井的菜市口！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这守门的婆子是张婆子的人，人称“唐婆子”。 曾经跟张婆子一起倒过马桶，扫过地，交情好得不得了。 原本守门的差事是另外个婆子的。 因为守门的差事清闲，还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进出香善院的都是些什么人，张婆子就把她这个交好的老姐妹唐婆子安排在了这里。 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唐婆子有了张婆子在背后撑腰，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不少，说话声也比从前大了不少。 这乍然富贵了，人总是会有些飘飘然的。 何况，才得到好处没有多久，身边都是那些阿谀奉承，说好话的人。 唐婆子就从曾经的低眉顺眼，谁也不敢招惹，到现在不过两天都不到的功夫，眼睛一下子就长到了头顶上去了，等闲之人，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就算是眼前的晓雪，如果不招惹她还好，招惹她了，她也不会再跟从前那般忍着。 这会儿子，见晓雪对她说话如此的不客气，唐婆子瞬间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挎着个脸，毫不犹豫地反击说道：“晓雪姑娘，这人人都长了一张嘴，而这嘴本来就是用来说话的。我们香善院住得人也不少，起码也有三四十个人，这么多人就算说话再小声，听起来也会有点吵。何况，我只是个看门的老婆子，你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难道跟我说了，我们香善院就能够安静了？我又不是掌管香善院的，也没有你这么大的能耐，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只要在这香善院内，除了小姐就是你最大。所以呀，你要是嫌弃吵，就自个儿跟那些吵到你的那些人说去！跟我说，那就是白费了你的口舌，也让我心里不痛快！” “你！”晓雪没有想到这唐婆子会如此毫不留情的顶撞她，气得脸都青了。 “我什么？”唐婆子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难道婆子我说得不对？你要是觉得我不对，那也行呀！反正你是小姐身边的大红人，只要你一句话，小姐就没有什么好不依的。你就跟小姐说说，让我也参与掌管香善院里去，我保证让大家的嘴巴都闭上，不说一句话。这样，你也不会嫌吵了。如果我们院里再有声音吵到你，你再说我什么，我也认了，不会反驳一个字！” 这回子，晓雪的脸不仅仅是青了，差点气得抬手要打这个唐婆子了。 晓雪虽然是个丫鬟。 可在沈如意身边，那是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养得就跟那小门小户里的小姐差不多。 不说全香善院上下都敬着她。 出了香善院，因着她是沈如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前程远大，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就连老夫人、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大丫鬟对她也是客气有礼，不敢轻易得罪她。 可这会儿子，不过是名不经传的守门婆子，竟然就这么对她，各种拿话挤兑她，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晓雪一下子就爆发了，手指着唐婆子，怒声骂道：“这是哪家的规矩！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代表的又是谁的颜面？你今个儿这么明着暗着的挤兑我，是不是赶明儿也能够指着小姐的鼻子骂了？小姐对你们这些老油子就是太好了！没有在上次发落秋菊的时候，把你们也给收拾了，倒令你们越发的得意起来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召集全院上下，好好的处置你！拿你作筏子，以儆效尤！” 一听晓雪这威胁的话，唐婆子的脾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不服输的说道：“晓雪姑娘，你也别仗着自己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就如此的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干什么了我？难道我说句实话也不成吗？还有，你别往我头上戴各种帽子！我什么时候挤兑你了，什么时候指着小姐的鼻子骂了？我这简直是比窦娥还冤呀！你也别召集全院的人处置我了，我现在就自个儿处置自个儿去！免得被你随便搪塞了几个罪名，死了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还不如自个儿了结，到了阎王殿，我也能够在阎王老爷面前，好好诉诉我的委屈” 说完，也不等晓雪的反应，唐婆子把外衣一脱，袖子一卷，再把头上的簪子猛地给拔下来，双手重重地抹了把脸，开始哭着往院里面的一口水井跑去，边跑着，还边扯开嗓子，大声嚷叫道：“活不了了！活不了了！我唐婆子活不下去了！你们都别拦我！让我去死吧！我自个儿寻死，还能够保留我清清白白的名声，等被人压着去刑场了，那我就是那窦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唐婆子的嗓门很大。 再加上她是故意嚷开，好让大家都注意到她。 因而，不过短短的几息时间，全香善院上下的人都集聚在了唐婆子身边，劝说着唐婆子不要想不开，并询问她到底为了什么想不开。 一时间，香善院上下那是比刚才还吵闹，真的跟到了市井里的菜场一样。 要是说话声稍微小点，根本就听不见。 第二百八十四章祸水东引 晓雪望着眼前的情形，不由目瞪口呆。 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呀！ 她什么时候逼唐婆子去死了？ 抬脚想要跟唐婆子掰扯清楚，免得被唐婆子泼了脏水。 左脚才刚迈出去，见大家都团团围着唐婆子，却没有人问问她事情的缘由。 晓雪想着，这个时候过去可不合适。 她一过去，唐婆子更得要闹死闹活了。 到时候，在大家的眼里，她就真成了要逼死唐婆子的歹毒女人了。 不如先由着唐婆子闹。 等她闹够了，自己再出来说明事情的真相。 而且，只要她不往前凑。 时间长了，唐婆子也唱不了多久的独角戏。 想到这里，晓雪不由颇为疲惫地打了一个的哈欠。 昨晚上一宿没睡。 刚才又动了不少的肝火跟唐婆子吵闹。 这会儿子，她真的是累得直打瞌睡，眼泪都流出来了。 晓雪看了眼唐婆子，就径自直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等睡饱了，有精神了，她再好好整整香善院的风气，这动不动就寻死，可不成规矩！ 唐婆子以为晓雪会跟过来的。 没有想到，晓雪根本就不搭理她，径自就这么走了，也不过来跟她掰扯掰扯。 这晓雪走得是什么路数呀！ 不过，不管晓雪是怎么想的，唐婆子觉得既然晓雪不过来跟她对质也好，如此她就可以任凭她怎么说了。因而，面对众人对她突然想寻死的疑惑，唐婆子双手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地诉说着委屈，道：“这人如果能够清清白白的活着，谁不想活？那蝼蚁都怕死呢，更何况我这个大活人？可那晓雪姑娘实在是太毒了！她逼得我不得不死呀！”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了起来。 “晓雪？唐婆子，你跟晓雪姑娘怎么了？她怎么要逼你死了？” “就是就是呀！晓雪姑娘不是挺和善的吗？还处处帮衬着我们呢，就怕我们委屈了。” “唐婆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晓雪姑娘为什么要逼你死呀！这不管怎么说，也得有个缘由吧。” “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给你评评理。” “说吧说吧。” 唐婆子环顾了下四周，委屈地抹了把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其实就是件小事情。就在刚才，晓雪姑娘回来了，我是个有良心的人，虽然平日里并没有直接接受到晓雪姑娘对我的好意，但是晓雪姑娘对大家的好，我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见到她回来了，我立马向她问好，还客气地唤了声‘姑娘’。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还摆着脸，指着院子责问我，问我为什么我们的香善院这么吵，说就跟菜市场一样，没有一点的规矩。”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婆子故意停顿了下，仔细观察了下大家脸上的神色。 这院子里的吵闹，大家都是有份的。 听到唐婆子跟晓雪的争执，原来是因为吵闹而引起的，大家不免有些讪讪然，有点心虚。 见到大家脸上的神色，唐婆子的腰杆子就越发地挺直了。 这人都是自私的。 晓雪虽然在平日里挺照顾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因此对她也挺敬重的。 可一码归一码。 如果晓雪突然对她们重罚了起来，那没有人会再记住晓雪以往的好，只会觉得晓雪不近人情，甚至会推翻以往的好，还觉得晓雪之前对她们的好不过是假惺惺而已。 因而，唐婆子就把当时的事情，越发往严重了的说，道：“你们没在不知道呀！晓雪姑娘对我发了通脾气之后，还说要重整下我们香善院，不能让我们香善院这么没规矩。我立马就向她解释了，说我们香善院人多，这人人的脸上都长了一张嘴。这你说一句话，我说一句话，她说一句话的，声音再小，可听起来的话，不就有点吵了吗？我好言好语的跟晓雪姑娘解释，还跟她说了，我会告诉大家伙儿，让大家伙儿今后说话小声点。可晓雪姑娘不依呀！不仅不依，还倒打一耙，说我拿话挤兑她！还冤枉我，说我对小姐无礼！辱骂小姐！你们给我评评理，这都叫什么事呀！我不就是为你们说了句公道话吗？晓雪姑娘就这么冤枉我！” “不是的吧！晓雪姑娘真这么不讲理？”有人提出了疑问。 唐婆子梗着脖子回复道：“你觉得意外，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我就只是个守门的婆子而已，什么坏事都没有干，结果却被扣了这么顶帽子给我戴，说我不敬小姐，还挤兑她了，我何其冤枉？不仅如此，那晓雪姑娘还说了，说我们香善院上下全都是老油子，说小姐当初就是太仁慈了，在处置秋菊的时候，没有把我们也给顺便处置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就等着吧，晓雪她肯定会有所动作的，到时候就知道我说得话是不是真的了！” “啊！要处置我们？”事关自己，围观的人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会怎么处置我们的？我们也没干什么呀！不就出声说话了吗？这嘴巴长着就是要说话的嘛，不说话不就成了哑巴了吗？” 唐婆子冷笑了声，说道：“我也不是没干什么？不就替你们解释了几句而已，晓雪姑娘就要拿我作筏子。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想着一死百了，好歹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免得在生前就被晓雪给赶出沈府，没有着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难道我们也要赶在晓雪把我们处置之前，先把自己给了结了？” “呸呸呸！别说这种丧气话！我可不想死的！我还年轻呢，还没有嫁人，才不要死！” “我也不想死！” “我也是！” “可不死的话，等晓雪要处置我们了，岂不是日子比死都还难过？” “啊！我不想过比死还难过的日子！” “谁会想过那日子呀！可不是没有办法吗？晓雪可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呢！我们还在私下敬晓雪姑娘为我们的小姐了，这香善院其实说起来就是晓雪说得算。她想处置我们，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 听到这话，有人站出来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晓雪说得算的？不还有张婆子和荷香吗？” “对哦！现在是她们俩个管着我们香善院的。如果晓雪要处置，也理应先拿她们作筏子才是，我们不过是小虾米，哪里用得着晓雪出手的？” “你这话有理！” “对的对的！我们就是小虾米，晓雪姑娘犯不着跟我们过不去。” 唐婆子听着，着急了。 这要是都把祸引到张婆子、荷香身上了，这可对她是不利的。 她现在能够当着守门的差事，就是因为上面有张婆子罩着，要是没有了张婆子，那她会比从前干粗活的日子都难熬，张婆子也会因为这事记恨她，记恨自己连累了她。 第二百八十五章私下联合 因而，唐婆子连忙出声打断说道：“我说你们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唐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出来反驳唐婆子说道：“什么没良心？本来嘛，张婆子和荷香是晓雪姑娘亲自钦点，由她们来暂管香善院的。现在晓雪姑娘觉得现在的香善院不好，太过吵闹了，也理应拿她们俩个作筏子才是！我们都是小虾米，听从上面指派的！所以，香善院不好，张婆子和荷香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晓雪姑娘就应该第一时间找她们俩个算账去！” “对的对的！”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家纷纷把责任往张婆子、荷香身上推。 见周围的人越说越热闹，还恨得现在就捋起袖子把张婆子、荷香捆绑起来，送到晓雪面前查办。唐婆子急了，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小丫头，满脸怒容的斥责说道：“你也想跟着大家一起起哄吗？你可别忘记了！你之前不过是洗马桶的，要不是荷香把你从那肮脏的地方给捞出来，你现在还在洗马桶，哪里能够干干净净地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我……” 小丫头是个性子木讷的。 不怎么会说好话。 因而，自打她进府几年，就一直在洗马桶。 如果不是荷香的话，估计这辈子都在洗马桶。 一想到“洗马桶”这三个字，小丫头就好似闻到了马桶的臭味那般，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她可不想再回去洗马桶！ 见小丫头被自己说得沉默了，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唐婆子又把手指向了才刚成亲不久的小媳妇，很是生气的指责说道：“要不是张婆子可怜你，可怜你刚成亲就要跟你男人分开，见不着你男人。你以为你还能够天天回家去？哼！这男人可是最花心的，就跟那猫儿一样，没有不的，你几日不回家，你男人肯定会在私下寻个伴，甚至让你养着其他女人的孩子！” 小媳妇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她家男人的脾性，她还是了解的。 现在每天都回家去，还跟几年没有沾女人一样，见着她就要往床上拉。 这要是几天不回去。 她男人肯定会忍不住的。 这忍不住的结果，那必定是会了。 唐婆子把小媳妇也给说得沉默了之后，她又继续指责那些受了荷香、张婆子恩惠的人。 这唐婆子很会抓住人心。 这一个个数落过去之后，大家都不敢再把荷香、张婆子往晓雪面前推了。 因为她们现在得来的好处都是荷香、张婆子给的。 如果没有了荷香、张婆子，她们就会被打回原形。 而且，这荷香、张婆子也算是挺会做人的，把能够安排的都给安排了，不能够安排的，就私下给些好处，好比吃的呀，穿的呀什么的，又因为荷香、张婆子是俩个阵营的，互相竞赛一般的，拉拢着香善院的人往自己的身后站，俩人付出的东西就比晓雪给出去的恩惠多。 这人走茶凉，向来都是这么实际的。 晓雪不在香善院里，大家都是受着荷香、张婆子的恩惠，大家都记着她们俩人的好。 何况，荷香、张婆子比晓雪还舍得，大家为了将来能够继续得到许多好处，这心就止不住地往荷香、张婆子那里偏移去，也就再也不提把荷香、张婆子给提溜出来，推出去给她们当替罪羔羊的事情了。 只是，没有了替罪羔羊，晓雪真要整顿香善院，处置她们，那该怎么办？ 入奢易，从简难。 让她们离开沈府，过着朝不保夕，有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们可不干！ 唐婆子就对她们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晓雪虽然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小姐对她也是信任有加。可你们别忘记了，晓雪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几十个人。俗话讲‘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晓雪吗？你们看看晓晴，刚开始还不是想插手管制我们，结果呢？还不是被我们给挤兑到角落里去，连放屁都不敢放一个了？所以呀，我们只要合力，晓雪就没有什么好可怕的！就算晓雪很得小姐器重也一样！这人呀都是有疑心的，晓雪在小姐面前的印象再好，只要我们一人一句说下晓雪的坏好，小姐还能够不起疑？只要有疑心了，晓雪就不会得小姐的器重了。” “唐婆子，你这个主意不错！”大家纷纷点头。 “对呀，如果真的能够把晓雪给拉下水，让她成不了小姐跟前的大红人，那我们就更加自由了！荷香、张婆子可以说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她们高升了，敢不提拔提拔我们吗？” “对对对！晓雪平日里虽然对我们挺和善的，可她到底是跟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吃穿用度也跟小姐无异，就跟个二小姐似的。这么养尊处优着长大，她怎么能够懂得我们这些底层人的不容易？还是荷香、张婆子好，她们俩个都是苦命出身，跟我们一样，以后肯定更能够体谅我们的难处，对我们多加照顾。” “你这话说得对！与其让晓雪管着香善院，不如让我们自己人上去！” “我赞同！我支持荷香、张婆子！” “我也赞同！” “我也是！” 大家的意见纷纷统一了起来，唐婆子见了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她对大家说道：“那等荷香、张婆子回来了，我们就跟她们说说，让她们知道，我们永远支持她们，也好让她们记住，等她们得道升天，可不能忘记我们的功劳！” “你们聚集在这里干什么？”正说着，张婆子、荷香回来了。 她们俩人出去采买了。 这采买本来是不归她们管的。 可她们俩人为了拉拢香善院的人到自己的阵营里，荷包那是大出血，被榨得是一点都不剩。可日子还长呢，总得想法子把荷包充盈起来，本来她们打算偷卖香善院里贵重的东西，但晓晴当着众人的面，把看管院子里贵重物品的差事交给了她们，她们就不好监守自盗了，毕竟等晓雪回来，这些物品还要再清点的，少了就得让她们按原价赔偿了。 左思右想，只能从采买那里下功夫了。 借着监督的名头，跟着采买的人一起出去，捞点差价的油水。 虽然这个油水不能独自吞下，要分点给原本采买的人，可好歹也有点进项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孤军奋战 见是张婆子，唐婆子努力挤出泪水，摆出委屈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晓雪因为香善院吵闹的事情，要整顿整个香善院，并要处置她们的事情给放大说了。 除此之外，把她们决定联合起来对付晓雪的事情，也跟张婆子说了。 张婆子听了，那是目瞪口呆。 她出府门不过才俩个时辰不到而已，香善院就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联合对付晓雪？ 她是想都没有想过。 就连现在她跟荷香一起掌管香善院的事情，她从前也没有想过。 想得最多，也最实际的是，希望小姐给她多涨点月例银子。 至于一步登天什么的，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而现在，大家竟然把她往上推，站在香善院第二高的位置了。 张婆子不由觉得脚下有些虚，心里也有些飘。 她咋觉得有点不怎么真实呢？ 同样的，荷香也是如此。 自从离开正房，在厨房里当差，荷香就只想着在厨房有她的一席之地。 想过最远大的目标也就是取代陈妈妈，而现在让她直接跳过陈妈妈，直接逼向香善院的二把手，暗地里第一把的晓雪，荷香不禁有点懵。 可同时的，荷香的内心止不住地在沸腾了起来。 虽然她现在是和张婆子一起掌管香善院，可权利这东西，就跟美味的毒品一样，就算只沾上一点点，可也够令人心神向往，不能够自拔，恨不得深陷在这里面，不要再出来。 荷香蠢蠢欲动的，侧头望向了张婆子。 她内心是想独吞香善院，谁也别想跟她抢晓雪的位置，可也知道晓雪的根基太深，只有她一个人根本不能撼动晓雪，唯有整个香善院协力，才有这个可能。 在荷香看向张婆子的时候。 张婆子也看向了荷香。 俩人没有说话，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晓雪位置的渴望。 于是乎，俩人就在无言的眼神之中达成了协议。 唐婆子仔细观察了下张婆子、荷香的细微表情，见她们俩人从刚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现在的野心勃勃，唐婆子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成功得激起了这俩人的斗志。 如此一来，她就安全了，不会被晓雪给随便处置了。 ………… 晓雪补眠补了很久。 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才迷瞪瞪地醒来。 现在正是大家用晚饭的时间，外面不时地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晓雪听了，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紧皱了起来。 这香善院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 本来香善院就有这样的现象，不比庆荣堂来得拘谨，大家走路都恨不得跟猫儿一样，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呼吸也刻意地放轻。 可因为在祠堂里待了三天三夜，晓雪的心境改变了不少，就听不得这么杂乱的声响。 也因为她所谋不小。 见不得手底下的人这般没有规矩。 因而，晓雪一改从前对大家伙儿的纵容，决定从今天开始就好好规整规整香善院的规矩。 想到这里，晓雪麻利地从床上下来，又从衣柜里挑选出较为精致华贵的衣服，又把头发好生梳了下，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朝不知道是刚好路过，还是一直蹲守在她门口的小丫鬟石榴招招手，说道：“你去跟我们香善院上下的所有人说声，让她们在半刻钟内在院子里集合，我有话要跟大家说。还有晓晴那里，也尽量地让她出席，她的伤养了不短的时间了，也应该好得差不多，可以出来跟我一起主持大局了。” 这大刀阔斧的改革香善院里的风气，必定会得罪不少人的。 晓雪还不想当这个得罪人的出头鸟。 毕竟在香善院里，她的风评一直很好，这猛然间突然改变画风了，以往的形象就崩塌了。 何况之前有唐婆子的吵闹。 这会儿子再出来说改革香善院的风气，她肯定会被整个香善院的人给骂死。 不如推晓晴出来。 一来保证自己厚道的形象，二来也让晓晴记住自己拉她一把的恩情。 这晓晴可是自从受伤以来，在香善院的地位那是一落千丈，没有谁会买她的账。 想要重新获得旁人的敬畏，那就得拿出雷厉风行，令人害怕的手段来。 晓雪觉得自己这个安排非常的完美，嘴角就忍不住飞扬了起来，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殊不知，这天底下就没有谁是笨的。 晓晴接到石榴的传话之后，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对站在她面前等着答复的石榴，说道：“你跟晓雪说声，我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行动还是方便的，会准时出现在院子里，跟晓雪一起主持大局。” 石榴应下，然后转身离开。 她还要急着向张婆子、荷香她们说这件事情。 等石榴走后，芍药谨慎地探头看了看屋外，见没有谁在偷听，或者可疑地乱走乱晃，芍药这才把房门给紧闭上，站在晓晴的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晓晴姐姐，这晓雪这会儿子推你出来主持大局，估摸着用心不良，是想把你推出去当枪使。你顺着她的心意过去，不太妥当吧！这不是让她当好人了吗？” “好人？”晓晴听到这两个字，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今昔非比了！如果放在从前，她在心目中还是个厚道的好人，可现在的话就不一定了。” 见芍药不是很懂的样子，晓晴朝茯苓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今个儿忙着跟账房对着账单不知道，张婆子、荷香想联起手来，对付晓雪了。茯苓，你把你所知道的跟你芍药姐说说。” 茯苓就带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把晓雪跟唐婆子的纠纷，以及唐婆子如何煽动香善院上下，诱导着张婆子、荷香跟晓雪争权的事情，详细说给芍药听。 芍药听了双唇微张，说道：“这唐婆子，也真是位人才！” 晓晴撇了撇嘴，说道：“她的确算是位人才了，很会抓住人心的弱点，煽动大家跟晓雪闹，也亏得唐婆子这么一闹，要不然小姐的计划就不能够顺利进行了。” 芍药就问晓晴说道：“那等下，你要顺着晓雪的计划走吗？” 闻言，晓晴叹了口气，说道：“我跟晓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跟她处在同一个位置上。因为她比我会做人，也因为她跟小姐长得相像，在小姐，还有大家的面前，晓雪总是比我受到大家的喜爱。曾经，我也挺愤愤不平，觉得晓雪抢了我的风头，晓雪也知道我对她的不满，可她从来没有在小姐告过我的黑状，反而还在我把小姐嘱咐的事情给办砸的时候，很讲义气地站了出来，帮我收拾残局，而且还帮我隐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包括小姐。从那以后，我对晓雪就改变了看法，对她亲近了不少，真心把她当成是我的姐妹。直到……哎！也不知道是物是人非，还是晓雪藏得深，现在以往的事情回忆起来，我就觉得浑身发凉，好似从来没有把晓雪看透过。” “但是不管这么样吧，我跟她好歹好过，真心的把她当作是姐妹过。既然她这么希望我出来，跟她一起主持大局，那就顺着她的心意吧，就算她让我背黑锅，我也认了，算是还清曾经对我的好。从此以后，我就跟她两不相欠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集合点 这些话，晓晴说得很是无力，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说的。 芍药、茯苓这俩个旁听者，听着也觉得好累。 身累，心更累。 这天底下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自以为对方是亲姐妹。 可结果，对方只是利用你。 哎！ 芍药、茯苓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晓晴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感觉把憋在心里好久的怨气给发泄出来一样，这会儿子说不出来的轻松，见芍药、茯苓的情绪因为她那些话变得有些低落，晓晴笑着说道：“你们快别这样了！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向来这般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但是不管是分，还是合，只要我们秉持纯善，不害人的心，那不管身边的人再怎么的改变，我们也无愧于心，做起事情来也不会束手束脚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晓雪不就是个例子？现在已经从刚开始受大家的爱戴，成了大家要往下拉的对象了，可见人呀得要有良心，没良心总会有报应的。” 芍药、茯苓受教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尽快去院子，看出好戏吧！”晓晴整了整衣服，走在了前头。 “是！”芍药、茯苓紧跟在后面。 对于晓晴面对晓雪算计的淡然处之，张婆子、荷香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 她们在听到石榴的传话之后，俩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晓雪这般雷厉风行，真的要出手整顿香善院，处置她们这些人了。 毕竟说是一回事。 真的面对了，她们才刚坐上高位不久，没有如晓晴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还是会紧张的。 唐婆子见了，就不住地给这俩个人打气，说道：“你们可别这副没信心的样子！如今我们整个香善院到底能不能活到明天，那可就全指望你们俩个了！如果你们都蔫了，那还有谁能够跟晓雪制衡？这向来是成王败寇，如果输给晓雪，被她拿下了，你们不仅会被打回原形，说不准还会被打卖出府的！这府外的生活，可不比府里，我听说南方那边有瘟疫了，这瘟疫不仅会死人，还会传染，如果我们被打卖出府，给送到南边去了，那可就惨了！” 张婆子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不管晓雪想怎么处置我们，我们都要反抗起来！” 又看向了荷香，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呢？要借着这事跟我联合起来吗？” 荷香已经尝到了权利给她带来的各种便利，还有高高在上，无人敢欺的快感，这会儿子让她从云端上跌落下来，再回到从前那种谁都可以欺负的日子去，她是不干的！ 见张婆子这么说，荷香挺直了背脊，说道：“我现在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就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大家伙儿协力起来，一起对付晓雪！不过事先说好，等我们把晓雪给拿下了，这功劳你可不能全部给抢去了。” 张婆子笑了笑，一口应下，说道：“这是自然的！” 不过，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张婆子是另外有打算的。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张婆子来说，除了自个儿口袋的银子不能分给别人，权利也是一样。 所以…… 呵呵，等把晓雪拿下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荷香了。 一山容不得二虎。 这香善院只能由她张婆子说得算！ 为了能够顺利地把晓雪扳倒，在张婆子、荷香去院子集合之前，她们悄悄地联络了香善院里，站在她们身后的那些人，让她们到时候配合她们俩人，共同对付晓雪。 等大家伙儿都达成了协议，这才前往院子去。 香善院里的人集合得都差不多了，唯有晓雪这个发起人却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石榴传错话了？ 面对大家的质疑，石榴慌得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我没有传错！也没有记错！晓雪姐姐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们全院上下的人在半刻钟之内，在这里集合完毕。” “那她人呢？”张婆子问石榴说道。 石榴再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们香善院上下这么多的人，我光通知就够我忙得了，哪里有时间去注意晓雪姐姐？” 这话也是实话。 石榴是跟着她们一起来院子的。 那晓雪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茯苓凑近晓晴，小声问道：“晓晴姐姐，这晓雪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晓晴冷笑了一声，说道：“晓雪这是把自己当压轴的了，你等着吧，再等半刻钟就来了。” “哦。”茯苓就认真地数起了时间。 果然，如晓晴所说的那般。 过了半刻钟之后，晓雪姗姗来迟。 “真是对不住，有事在忙，所以来迟了点。”晓雪连带着微笑，向大家解释。 未完，还转头问旁边的晓晴，说道：“你跟大家伙儿说了吗？” 说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说个屁！ 晓晴满脸迷茫的说道：“难道石榴把话给传漏了？她只跟我说半刻钟之后在这里集合，说你有话要跟大家伙儿说，还说让我一起来主持大局，控制下场面。我这心里也有疑问着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呀，非得在这大晚上的说。” 晓雪也不恼，说道：“这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晓雪瞄了眼石榴，说道：“这孩子，看着挺稳重的，结果却是个记性差的，把该记住的却没有记住。也罢，我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这不是我们香善院太松散了吗？早些时候，小姐还为这发过脾气，处置了秋菊。我们俩人身为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总该为小姐做点什么。今早我回来的时候，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就跟市井里的菜市场一样，我不过跟守门的唐婆子说了几句，那唐婆子还委屈了起来，闹死闹活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小姐回来了，不得大发雷霆？责怪我们没管好香善院？虽然这几天我都不在香善院，是由晓晴你掌管着的，但是我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倒你身上不是？所以呀，我想趁着小姐没回来，没发现香善院这不好的现状，我们俩先整顿整顿，给小姐也好有个交代。” 晓雪说这话，那是完全把责任推倒了晓晴身上。 然后向晓晴表明，自己站出来整顿，那是在帮着晓晴，让晓晴记着她的恩情。 如果是以前不知晓雪真面目的晓晴，那真的会对晓雪感激涕零，把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会儿子，她顺着晓雪的话，说道：“你说得对！这是我无能，没有在小姐和你不在的时候把香善院给管好。所以，你看着办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小姐那边有什么异议，所有责任由我担着，你尽管放手大胆的去做吧！” 未完，还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身子猛地摇晃了几下，脚步往后移动了下。 站在晓晴身边的芍药、茯苓连忙去扶。 晓晴满脸虚弱地对晓雪说道：“自从被杖打以来，我这个身子骨就一直不好，这会儿子站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有点吃不消了。” 听到这话，晓雪连忙让人去搬来椅子，让晓晴坐。 如果晓晴借病跑了，那等下整顿的时候，全院上下不得把怒气都撒在自己身上？ 这晓晴也真是的！ 从前也没见这么虚弱，这会儿子怎么就跟病西施一样了？ 可见晓晴的面色的确不好，隐隐可见她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细小的汗珠来，晓雪也没有怀疑晓晴是装出来的，只得可劲地拖住她，不让她离开。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别站着了，好生坐着吧。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向来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这又是我头次整顿香善院，要是没有你在旁看着，协助我，我怕自己会手忙脚乱，把事情办不好。” 晓雪扯出一堆理由来，极力留住晓晴。 晓晴软软地靠在芍药身上，说道：“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在你出手整顿的时候，我都不能缺席。我先忍着吧，做你的后盾，你尽管放手去做吧。”说着，朝芍药点点头，让她和茯苓把自己扶坐在椅子上。 见晓晴坐了下来，没有离开，晓雪这才松了口气。 晓晴趁着晓雪没有注意，伸手小心翼翼地揉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刚才为了能够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不被晓雪给看出她是假装的，硬是下狠手掐了自己几把，估摸着那被掐得地方都青紫了，疼得她额头都冒汗了。 香善院里的其他人听着晓雪、晓晴的对话，知道她们俩人是下定决心要整顿香善院，处置她们了，也不等晓雪再发话，先发制人，占得先机。 只见唐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大喊大叫地诉说着委屈，道：“真是天地良心呀！晓雪姑娘，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只是对我说了几句吗？你那是把屎盆子往我脑子里扣呀！还冤枉我对小姐不敬，背叛了我们香善院！这样的委屈，我能够不闹吗？我要是不闹，我岂不是要认了这个屎盆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败阵 晓雪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不善地质问唐婆子，说道：“你这些话就已经对小姐不敬了！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有一箩筐的话先倒了出来，难道小姐在这里，你也这样吗？这是哪家的规矩？主子还没有发话，你倒是先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说完，环顾了下四周，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张婆子和荷香的身上，指着这俩个人说道：“唐婆子出言不逊！藐视我们沈家家规，杖打三十！你们俩个把她给我绑起来，当众行刑！” 晓雪不是笨蛋。 她的眼睛也不瞎，看不出差不多整个香善院在以张婆子、荷香为首。 也不知道这俩个人是怎么办到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收服了这么多的人心。 她在香善院蛰伏了十几年，才得到了贤良厚道的称号。 所以，这俩个人绝对不能留！ 她要趁着这次清扫香善院的机会，把张婆子、荷香给赶出府去！ 张婆子、荷香面面相觑。 她们没有想到，晓雪这么快就把矛盾对准了她们，这也更加激发了她们的斗志，想要把晓雪给扳倒的雄心壮志。 张婆子站出来，对晓雪说道：“晓雪姑娘，你这处置也太草率了吧！” 荷香配合着张婆子的话，说道：“可不是，唐婆子也不过是心急自己被冤枉了，这才在晓雪姐姐你没有说话之前就先急着洗清身上的冤屈，可这怎么就能够说她藐视沈府的规矩呢？这个黑锅也太大了点吧！反而衬托得晓雪姐姐你好似要尽快把唐婆子给处置了一样，这很不服众的！” 说完这些话，还故意问唐婆子说道：“你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晓雪姐姐？” 唐婆子顺着荷香的梯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晓雪的面前，满脸委屈的大哭道：“晓雪姑娘，我这个人是浑了点，有时候说话也不怎么经大脑，可我这个人是非常胆小的，谁也不敢得罪的，就连那些黄毛小丫头，我也不敢跟她们置气，更何况是小姐身边大红人的您了，就算借给我七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您！还请晓雪姑娘您别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跟我这个老婆子计较，今后我肯定管住自己的嘴巴，再也不跟您说一句话，免得让您生气。” 望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唐婆子，晓雪的面色那是铁青铁青的。 真是几天不见，就刮目相看呀！ 这三个人在香善院一直属于是默默无闻的那种。 结果，她才不在香善院三天，这三个人就有了如此大的本事，把她给挤兑得几乎无言了。 其实晓雪不知道的是，在张婆子、荷香、唐婆子说那些话的时候，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直跳的，心中非常的紧张，毕竟晓雪在她们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这会儿子让她们直接跟晓雪对上的，怎么能够不忐忑不安？ 不过，见晓雪在她们三人的夹击之下，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力，她们的信心那是大涨。 香善院其他围观的，见张婆子她们三个站在了上峰，心中大安，默默等着张婆子她们用到她们的时候，然后助张婆子她们一臂之力，把晓雪拿下。 “她们可真是热闹呀！”茯苓微微弯下腰，幸灾乐祸地望着晓雪跟张婆子她们对质，小声对晓晴说道。 晓晴见晓雪落败，心情也非常的好，嘴角微微扬起，说道：“越热闹越好，她们也算是狗咬狗了，我们只管看戏就好。不过……”眼神瞄向了颇为吃力应付张婆子她们三人的晓雪，说道：“不过晓雪是个奸诈狡猾的人，她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的暴风圈里，会想法子把我也给扯进去的，然后她躲在我的身后，看我和张婆子她们的热闹。” “晓晴姐姐，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这会儿子也不早了，该回屋歇歇了。”茯苓冲着晓晴眨眨眼睛，狡黠的说道。 晓晴听了，淡笑不语。 晓雪哪里会让自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 正这么想着，晓雪就朝她看了过来，说道：“晓晴，这些人的嘴脸，你也是看到眼里了！你看看她们，一个个蛮不讲理，恨不得把我给吃了。这样的人再留在府里，可让我们怎么跟小姐交代？小姐可是最恨这类人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秋菊拿下，也不会为了服众，把你也给打了，害得你到现在还没有痊愈。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严惩这些人，正一正我们香善院的风气？” 晓晴顺着晓雪的话，说道：“我们香善院是该好生理理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理？”晓雪紧跟着问道。 香善院的人也齐齐地望向晓晴，等着她的回答。 尤其是张婆子、荷香，目光炯炯地瞪着晓晴，好似晓晴一旦站在了晓雪那般，她们就会把晓晴给活吞了，显得非常的肆无忌惮，也特别的狂妄。 晓晴见了，在心里耻笑了几声。 真是上不了台面呀！ 连脸上的情绪都不能克制一二，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做香善院的头子？ 晓晴又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晓雪。 这位倒是能够克制，而且这一克制克了十几年，不得不说心理的强大。 明明不是什么善人，却当了善人这么多年。 不过，依照着眼前的局势，还是让晓雪下台比较好，就算下不了台，也得让她在香善院再也不能如以前的那般顺风顺水。 晓晴说道：“我是从小在我们沈府长大的，我的家人也在沈府扎根生存着，当然是希望我们沈府是越来越好的，也就非常对那些危害到沈府利益的人看不顺眼。我们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本来就有处置下人的权利。可处置一两个也就罢了，这么多人……” 说着，晓晴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刚才站出来跟晓雪对质争执的那些人，再道：“一下子处置差不多香善院上下全部人，这人数太多了就不在我们的权利之内了，得要由小姐来做决定了，她们的下半辈子也应该由小姐来处置。” 第二百八十九章都走了 晓晴这话，晓雪很不满意。 如果让小姐出面解决这事情的话，那就根本没有她的事情了。 她可是想借着这事情震慑震慑香善院上下，竖立起她不可侵犯的权威的。 要不然的话，她何必出力不讨好地站在这里，跟张婆子等人唾沫横飞的争吵个不停？ 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她才不会傻傻地出头蛮干。 因而，晓雪很不同意让沈如意来解决这件事情，并打着替沈如意着想的旗子，对晓晴说道：“你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现在这事的确是超出我们的范围之内了。可如果真要请小姐过来主持大局，也不妥当吧！小姐近日都在忙着研究医道的事情，今个儿呢还才从祠堂里出来，现正在老夫人那里，被老夫人考问医术，我们这个时候跟小姐说，香善院乱得不成样子了，依照着小姐的脾性，那不得闹开了锅，不会轻易收场？到时候惊动了老夫人可怎么办？还不是一场事故？” “那依照着你的意思呢？”晓晴问道。 “我？”晓雪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应该为小姐着想，替她扫平所有的烦恼。我也相信，等这件事了结了，小姐会明白我们的苦衷，不会责怪我们擅作主张的。” “这……”晓晴犹豫着，迟迟不肯答应。 而在晓雪百般说服晓晴的时候，因着晓晴的说话声不小，离她比较近的人都能够听得进。 张婆子她们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离晓晴也就两米左右，晓晴的话，她们当然也听见了。 也因为听见了，她们从晓晴的话中，找到了扳倒晓雪的突破口。 张婆子朝荷香、唐婆子她们几个使了使眼色，纷纷往后倒退几步，然后跟站在她们那边，支持着她们扳倒晓雪的丫鬟、婆子们，说道：“你们都听见晓晴的话没有？晓雪要撇开小姐，自个儿行使大权处置我们呢！晓雪这人呀，也真是太狂妄了，我们抬举她几句，她就真的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 “那我们该怎么办？”荷香问道。 张婆子瞥了眼还没有开窍的荷香，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能够处置我们的只有小姐！晓雪她还不够格！晓雪还打算瞒着小姐呢，既然这样，我们就更要把这事捅到小姐面前去，让小姐好生看看这晓雪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我们的危机不就解除了？说不准还能够从此得到小姐的器重，真正地取代晓雪，掌管香善院呢！” 张婆子的后半句话，让荷香充满了向往。 只不过…… 荷香对背着晓雪状告她的事情很不乐观。 她道：“晓雪毕竟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她们又从小一起长大，我还听说了，当年晓雪为了救小姐，腿上还留了后遗症，一到下雨天她的腿就会酸痛。我们无凭无据的，就这么状告到小姐那里，小姐能听吗？会不会觉得我们是诬蔑晓雪？” “你傻不傻？不还是有晓晴吗？”张婆子对荷香的蠢笨，直接翻了个白眼，道：“这人呀，没有人能够做到跟菩萨一样，没有喜怒哀乐。自从晓雪到小姐身边伺候，晓晴就被晓雪给逼到了角落里，晓晴心里能够平衡？而且你看现在，明明是晓雪想要处置我们，结果她却把晓晴也给提溜出来，还想让晓晴挡在自己的前面，晓晴怎么可能乐意？” “这……也是。”荷香点点头。 张婆子说道：“这回你明白了吧，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难，只要运作得好就行。”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婆子还故意环顾了下四周，扫了眼把她们围在中间的丫鬟、婆子们，好让她们知道，她张婆子是有十足的信心能够把晓雪拉下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小丫鬟问张婆子道，“晓雪还在跟晓晴商量着处置我们呢。” “现在？”张婆子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晓雪没权利处置我们，而且我们是顾念着晓雪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我们才放下手中的差事，从百忙之中响应晓雪的。所以……” “所以？”大家齐齐望向了张婆子，等着她后面的话。 “所以……”张婆子抖了抖袖子，整了整衣摆，说道：“所以我们呀，该干嘛干嘛去！我们手中可积攒着不少活计呢，总不能不干活，站在这里听晓雪的那些废话吧。” 对哦！ 既然晓雪没权处置她们，那她们还干嘛杵在这里，受晓雪的气？ 见张婆子带头走了，唐婆子也跟着其后离开，荷香也走了，大家也纷纷抬脚就走。 晓雪正背对着院子里这些纷纷离开的丫鬟、婆子们，绞尽脑汁想说服晓晴，背着沈如意处置香善院这些人，因而倒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些人的动静，直到走动的人多了，而晓晴也一直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背后，晓雪这才转过身去。 这一转，晓雪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这些纷纷离开的丫鬟、婆子们怒骂道：“反了！反了！是谁给你们胆子，让你们在没我的准许下离开的？都给我回来！回来！” 晓雪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沙哑了，这些离开的人却没有一个听晓雪的。 晓晴叹着气，说道：“还是听我的，把这事告诉小姐吧，让小姐来处置她们吧。” 晓雪双拳紧握，没有出声。 晓晴再劝说道：“她们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看到了，压根就没有忌惮，你就算背着小姐处置了她们又怎么样？她们能够乖乖受罚吗？不会的，现在能够在我们没有准许的情况下离开，等你决定怎么处置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完全不理会，就算我们强行处置又如何？我们才几个人，她们又有多少人，要是她们诚心反了的话，没等我们出这院门就被她们给辖制住了。所以，依我说呀，还是量力而行吧，别跟她们硬来，把这事告诉小姐才是真正的做法。” 第二百九十章留下 告诉小姐？ 晓晴的这话，让晓雪的双唇立马抿得紧紧的，显得非常的倔强。 如果到最后还是让小姐出面，把这事给了结了，那她晓雪在香善院还有什么地位？ 大家肯定都知道，她晓雪再厉害，也比不过小姐。 到时候，这些人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敬畏了。 晓晴见晓雪对自己的话满脸不赞同，也就没有再说服下去，只满脸疲惫地捶了捶自个儿的腰，说道：“在养伤的这段日子，我向来都是困了就睡，不用操劳任何事。也因为这样，越发把我给养得娇气了，才出来这么会儿时间就觉得累乏得很。既然你心中有了主意，也打定了那个主意，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罢，看向了站在她身侧的芍药、茯苓说道：“你们扶我起来，我要回屋休息。” “是！”芍药、茯苓麻利地扶晓晴离开。 空荡荡的院子就只剩下晓雪一人。 自从进入沈府，成了沈如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开始，晓雪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从来没出现过身边无人的时候，这会儿子只留她在院子里，晓雪突然觉得好寂寞。 当然了，除了寂寞，还有愤恨！ 她就不信了。 凭借她自己就收拾不了张婆子和荷香！ 这香善院她说什么也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晓晴回到屋子里，悄声对芍药说道：“你悄悄的，去庆荣堂看看，看看小姐是不是还在那里。如果还在的话，你想办法避开所有人，把今天跟晚上香善院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小姐。如果没办法亲自跟小姐说，跟小姐身边的小红说了也是一样。” 芍药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 晓晴不放心地叮嘱说道：“我估摸着张婆子她们也会避着人去找小姐告状，你千万别跟她们碰上，最好别走大门。”指了指她屋后的地方，再道：“那里有个狗洞，我本来要找人给堵上的，现在就委屈委屈你，从那里出去吧，这样才不会被人给看见。” 芍药笑道：“能够为小姐，还有晓晴姐姐做事，就没有委屈这事。” “快去吧，别油嘴滑舌了。”话是这么的说，但晓晴还是很受用芍药这奉承的话。 毕竟好话谁也不愿意听的？ 等芍药从狗洞出去不久，张婆子也避开了晓雪、晓晴她们，偷摸着离开了香善院。 ………… 庆荣堂。 今天沈婉柔非常的高兴。 高兴沈如意的上进，觉得沈家明天就会在沈如意的带领之下再次辉煌起来。 因而，沈婉柔兴奋地喝了几杯白酒，打着酒嗝，对坐在她斜对面的沈芳菲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意也长大了，也该准备着让如意接管我们沈家了。我还想着，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们沈府的辉煌。如此，就算到了下面，我也能够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沈芳菲立即皱紧了眉头。 不是她恋权，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利放给如意。 而是掌管沈家不是轻松的活计。 不仅要应付府里的事情，府外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自从接手沈家以来，她应付得颇为吃力。 也就这几年，因为见得事情多了，这才慢慢摸到了门道。 所以，她不想如意这么早早的就受这份累。 沈芳菲开口欲拒绝沈婉柔的提议。 沈如意见了，连忙赶在沈芳菲开口之前说话，对沈婉柔说道：“祖母，您说得对，我是该跟娘学着怎么掌管我们沈家上下的事宜了。只不过，这管家是最为繁琐的，里里外外有不少事情，可我现在呢，正在研究医道，努力提升自己的医术，要是管家了，难免会分心。” 这话一出，沈婉柔连忙说道：“接管沈家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左不过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情，就让你娘管着吧。你还是把心都放在医道上，只要你医术精湛了，我们沈家就不愁不会辉煌起来。” 沈如意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祖母您的！” “嗯，这才对！听祖母的话，你才有好前程，其他人的话……”沈婉柔的目光在华康顺、沈芳菲、严建元三人的脸上滑过，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不在其位，不知其事，其他人说得再热闹，在没有身处那个位置的时候，始终不知道站在那个高位上的艰辛。当然了，也有的是，就算站在那位置了，因为资历有限，也觉察不出那位置当初得来的时候是多么的辛苦。” “呵呵……”沈如意尴尬的笑。 祖母又在指桑骂槐了。 也是沈婉柔天天如此。 被指着骂的华康顺、沈芳菲、严建元三人，就跟没有听见一样，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这顿饭又在跟平日里那般，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祖母，今晚我可以不可以就留在庆荣堂？”沈如意问沈婉柔道。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齐齐望向了沈如意。 沈婉柔在沈家人眼里，虽然不是恶魔，可也跟恶魔差不多，谁也不愿意跟她接触。 这会儿子沈如意竟然主动要留下来，不得让大家感觉到很惊愕。 尤其是沈芳菲，满脸的不赞同。 要是如意留在庆荣堂的话，她母亲肯定会逼着如意学习医书到半夜，然后隔天又让如意大清早起来，继续研读医书。 这太累了，会把身子给累坏的。 沈芳菲一个劲地朝沈如意使眼色，让她别犯傻。 沈如意回以沈芳菲微笑，让她别担心。 她想留在庆荣堂，有她的理由。 因为她现在还不想回香善院，她想让晓雪跟张婆子那几个人再内斗几回，杀杀这两方人的锐气。如果现在回去的话，这山中有了大王，就算她这个大王再怎么的没有威严，可好歹有大王的这个名号在，晓雪、张婆子他们有了这个顾忌就不敢斗得太狠。 佰草院那边，她也不想去。 最近爹有些怪怪的。 娘也跟着古怪。 她总觉得这俩个人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也因为这样，想到之前出游时候，看到爹爹买得那些东西，她心里就忐忑不安。 也是她懦弱。 在项临时还没有给她任何关于爹的消息之前，她都想着爹娘还是恩爱的。 所以，她不想去佰草院，面对关系古怪的爹娘，让自己胡思乱想，没法沉浸心来做事。 不过庆荣堂也是不得安静的地方。 祖母天天发脾气。 而能够让她最终选择庆荣堂过夜，也是因为祖母的坏脾气。 祖母天天想着让她上进。 她既然留在庆荣堂，那肯定是要上进的研读医书，这样的话祖母就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就算祖母她自己，也会因此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免得吵到她。 这几天家里俩个老人生病住院，作者君来回奔波，天气又炎热的很，作者君中暑，更新就更不上了，还请各位亲们能够谅解，谢谢！ 第二百九十一章来了 用完晚饭，沈如意就提出要去研读医书。 沈婉柔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连点头，说道：“身为沈家未来的家主就该这么上进！”说完，侧头吩咐曾嬷嬷，再道：“去给如意收拾间房间出来，要僻静的，别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如果有谁敢在如意用功上进的时候，发出一丝丝声响来，一律杖打三十板子！不管是谁！”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婉柔的目光还刻意在华康顺、沈芳菲、严建元三人身上停留了下。 “是！”曾嬷嬷忙不迭地应下。 沈如意环顾了下四周，见气氛跟死一样寂静，就笑着指指沈婉柔手中的酒杯子，插科打诨，说道：“祖母，您也少喝点，喝多了容易伤身，也容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到时候您要是一时没控制住自个儿的情绪，发出声响来，那该让曾嬷嬷如何是好？该不该罚您？” 沈婉柔微微愣了下。 而后，一下子就笑开了，手指指沈如意，说道：“你这孩子，性子真是越来越活泛了，都敢打趣祖母来了。”又对曾嬷嬷说道：“如果我发出响动来，也杖打三十！” “老夫人……”曾嬷嬷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沈婉柔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记下就是了，不要多话！” 曾嬷嬷嘴角翕翕，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过，转念一想。 老夫人毕生的愿望就是想亲眼看着沈家再度辉煌起来。 这会儿子下了这样的命令，也把自己给包含进去了，想必也不会带头破了规矩。 如此，她也不用纠结。 万一到时候老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吵大闹的，她该不该也杖打老夫人了。 想到这里，曾嬷嬷忍不住小心翼翼觑了眼沈如意。 大小姐刚才那插科打诨的话，估摸着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让老夫人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吧，如果老夫人真的把脾气控制住了，那是庆荣堂上下的福气了。 如曾嬷嬷所设想的那般，沈如意刚才的话就是这样的目的。 跟随着曾嬷嬷去了庆荣堂的偏房，沈如意开始捧起医书，认真研读起来。 书才翻了一页，小红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怎么了？”沈如意放下医书问小红道。 小红上前，附耳对沈如意说道：“刚才芍药过来，跟奴婢说了，香善院发生的事情。”说着，把芍药的话，原原本本地转速给沈如意听。 “这么热闹？”沈如意嘴角微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小红点点头，说道：“张婆子她们根本不买晓雪的账，不等晓雪发话，一个个都走掉了。” 沈如意就问小红道：“那张婆子她们有没有私下找你？” 庆荣堂规矩比较严。 又因为祖母暴戾的名声在外。 一般的时候，没有谁会愿意来庆荣堂。 小红满脸崇拜地望着沈如意，说道：“奴婢正要跟您说这件事情呢！就在刚刚，张婆子来找奴婢了，跟奴婢诉说了好一会儿的委屈，说晓雪仗势欺人，诬蔑她们对您不敬，还想请您回香善院，替她们洗刷冤屈。” “张婆子还在吗？”沈如意问道。 小红点点头，说道：“在的，因为怕惊动了老夫人，张婆子就没有进庆荣堂，在外面等着奴婢的回话。” 沈如意沉吟了会儿，就对小红说道：“你去跟张婆子说，她们平日里的懒散，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晓雪向着我，才会动了肝火。不过，因为这样就要惩戒全香善院上下，上板子打人，那就太大动干戈了，要是把人都给打趴了，香善院岂不是无人当差了？就每人罚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吧，如果今后大家都积极向上了，不偷奸耍滑，认真干活了，罚去的月例银子会以奖赏的方式发回去。” 小红听后，不是很明白。 她问沈如意道：“小姐，您这些话是有什么用意吗？” 沈如意道：“我不能因为张婆子这几句话的哭诉，就完全偏向了她，也不能因为晓雪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出了这样闹腾的事情，权当不知道。所以，这种不奖不罚的方式，算是给两方人都有了交代。至于我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她们是怎么想的了。” 小红挠挠头皮，仍旧没有弄太明白。 沈如意没有再深层次的解释下去，朝小红摆摆手，说道：“你就这么跟张婆子说吧。另外，再去趟香善院，把我跟张婆子的话，也跟晓雪说。去香善院的时候，也别遮遮掩掩的，最好跟张婆子一道回去。” “是！”小红弄不明白就不再纠结了，认真记下沈如意的话，从屋子里退身出去。 等小红出去之后，沈如意忍不住发出低低地笑声来。 晓雪呀晓雪！ 你没有想到吧，汲汲营营经营了几年的名声，结果就在一夕之间全部坍塌了。 我看你今后还怎么装善人！ 张婆子站在庆荣堂的院门前，垫着脚尖往里看，着急地等着小红出来。 没等太久，小红朝她走了过来。 张婆子顿时紧张了起来，有点不敢询问小红了。 小红笑着对张婆子说道：“我跟小姐说了你们的委屈了。” 张婆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小姐怎么说？” 小红就把沈如意的话，转速给张婆子听。 张婆子听了，神色变了又变。 良久，她询问小红，说道：“小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如何？” 小红就问张婆子道：“怎么，怕小姐憋着后劲呀！” 张婆子连连摆手摇头，说道：“小姐是主子，怎么会出尔反尔呢？我会这么问，只是想知道小姐有没有因为我们这些杂事不开心了。毕竟小姐安康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有好日子过，所以我很忧心小姐的身子。” 听到这话，小红在心里撇了撇嘴，很不相信张婆子的话。 不过，面上到底没有露出什么来，认真地回答道：“小姐没有不开心，当然也没有高兴。” “面无表情？”张婆子仔细地问道。 小红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算是吧，脸上的确没有多余的表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反应 张婆子就在心底仔细琢磨起，沈如意跟小红说那些话时候的心境。 对她们应该没有生气吧。 要不然也不会仅仅罚俸半个月了，而且这银子还可能会回来。 至于晓雪那边的话，小姐应该是不满意的。 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毕竟没有顺着晓雪的话，对她们怎么样，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张婆子不由放心很多。 在准备回香善院，告诉大家这一好消息的时候，见小红并没有转身回庆荣堂，而是跟着她一道往香善院走去，张婆子就不动声色地向小红打听道：“你这是要回香善院？是要取什么东西吗？小姐现在就只有你在身边伺候着，万万不能离了你的，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回香善院要取什么，我替你跑这个腿。” 小红知道张婆子这是在向她打探消息，探听她回香善院的目的。 继而，她故意吊着张婆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张婆子，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东西……小姐可是特意嘱咐我的，让我悄悄地回香善院一趟。因为我见张婆子你不是那等长舌妇，乱嚼舌根的人，所以才没有等你离开了，我再偷偷摸摸地跟在你后头回去。” 张婆子顿时来了精神。 小姐让小红如此偷偷摸摸的，到底是要取什么？ 张婆子想继续打探。 小红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话也不肯说了。 这更加让张婆子对小红回香善院一事，充满了各种的好奇。 到了香善院门口，小红对张婆子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也去办小姐嘱咐我的事了。” 张婆子想了下，说道：“如果是那特别沉的物件，小红姑娘可别对婆子我客气！” “好的，如果有事要麻烦你，我会找你的。”说罢，跟张婆子道了别，往院子里走去。 因为跟晓雪闹开了，这院门就成了重要的占据地，可以清楚地知道谁从院子里出来，谁又进来。所以，唐婆子几乎是长在院门口了，牢牢紧盯着香善院出入的人，尤其是跟晓雪有关的人，唐婆子恨不得长了双的眼，把对方全身上下给看个透。 见张婆子望着小红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唐婆子问道：“怎么了？小红怎么跟你回来了？” 张婆子说道：“说是替小姐回来取什么东西。” “哦。”唐婆子没有什么兴趣，只追着问张婆子向沈如意告状的后续，道：“怎么样？小姐那边怎么说？可有对我们不满？” 张婆子摇摇头，说道：“不满倒是没有。” 把小红转速给她的话，又原原本本地跟唐婆子说了。 唐婆子顿时大松了口气，脸上尽是笑意，说道：“虽说罚我们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可看起来也只是给晓雪看的。这足以说明小姐的心还是偏着我们的，这样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张婆子点点头，说道：“是可以放心了，但是不能全部放下，你等下就把小姐的话转速给其他人听，让她们也放心放心。我去盯着小红，看她到底要为小姐办什么事情，我总觉得小红回来应该不是只为小姐取什么东西。等小红回去的时候，你可得好生看着小红，看她拿了什么回去。” “放心吧，我守在院门口就是看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唐婆子挥手让张婆子忙去。 张婆子点点头，去追前头的小红了。 小红知道张婆子肯定会追过来的。 所以，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等觉得张婆子紧跟上了，她才恢复平日走路的速度。 小红没有去正房，直接去了晓雪的屋子。 张婆子见了，胸膛里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了起来。 小红转速给她的话，不会只是表面上的话吧！ 内里的话，其实都藏着给晓雪听的？ 如果这样的话，说明小姐对她们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张婆子趴在晓雪屋子的窗台下，耳朵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晓雪很意外小红的到来，直接开门地问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小红笑道：“晓雪姐姐这么聪明，怎么会猜测不到我的来意的？” 听到这话，晓雪微微皱了皱眉头。 良久，她问小红说道：“有人去找小姐，告我的黑状了？” 小红淡笑道：“晓雪姐姐就是晓雪姐姐，果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晓雪不理小红的奉承，问她道：“小姐让你给我传什么话了？” 小红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话，只是平常话。” 说着，把沈如意跟她说的话，又一字不漏地说给晓雪听。 晓雪沉吟了下来。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支持我整顿香善院，还是不整顿的？ 应该是支持的。 要不然的话，依照着小姐的性子，若她对自己不满，肯定会对自己有实质性的惩罚。 就跟晓晴那般，结结实实地打上几个板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轻飘飘地说她几句，埋怨她太鲁莽，出手整顿动静太大。 至于小姐对那些人罚俸的行为，是想让她们好生干活吧。 别因为这事再懒惰下去。 不然的话，香善院就无法运行下去了。 说起来，这事的确是她太鲁莽了。 在这么大刀阔斧地整顿香善院之前，她应该提前准备好人手，以便随时接替那些人手中的差事。这样的话，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担心着没有这些人，香善院就成了空院。 自以为揣摩到沈如意心意的晓雪就对小红说道：“你跟小姐说声，我知道了。这事的确是我莽撞了，下次不会了。” 小红点点头，说道：“我会如实转告的。” 然后，小红就向晓雪告辞。 晓雪坐在原位上不动，让小红自行离开。 本来这也没什么。 毕竟晓雪是沈如意的贴身大丫鬟，在沈如意面前得意了好些年，而小红不过才到沈如意身边伺候，用不着对小红太过殷勤。 可晓雪背着沈如意私下处置香善院，虽然没处置成，也应该对沈如意派来的人诚惶诚恐。 晓雪如此这般的傲慢，就有点不把沈如意放在眼里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劝说 小红把晓雪的态度默默记在心里。 本来打算再去趟正房，走个过程，拿个东西回庆荣堂的，想到晓雪这傲慢的态度，小红打消了主意，直接从晓雪房间往院门口走去。 张婆子悄悄地跟在小红身后。 心想着，小红回香善院说拿什么东西果然是借口，目的主要是向晓雪传话的。 而那话…… 张婆子的嘴角微微飞扬了起来。 虽然是同样的话，可因为听的人不同，那话里面的意思就非常不同了。 小姐对晓雪那是不满了！ 斥责晓雪没事找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晓雪恃宠而骄的都不高兴了。 哼哼！ 你不高兴，那我们该高兴了！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张婆子对把晓雪从高位上拉下来，充满了信心。 小红回到庆荣堂，把张婆子、晓雪的反应如实跟沈如意说了。 沈如意淡淡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小红咬了咬唇，说道：“晓雪她……” “什么？”沈如意抬头瞥了眼小红。 小红在沈如意的注视下，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道：“晓雪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就这事呀！看你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呢。晓雪不是向来都这样吗？背着我，干些违背我意愿的事情。以前呀，我傻傻的不知道，觉得晓雪是心太仁厚，不管对任何人都不忍下手。最近我才明白了，她这是踩着我上位，构建她的好名声呢。” “那您打算对晓雪怎么处置？奴婢看晓雪也是有几分手段的，虽然现在香善院的人心大部分是向着张婆子、荷香，可也是因为她们对香善院这些人许下了好多的好处。晓雪之前的名声也是这样得来的，为了能够压制住张婆子、荷香，说不准会比张婆子、荷香更下血本，而这血本肯定是从您身上出的。” 沈如意望着满脸担忧的小红，说道：“你看事情透彻了许多。香善院这块地方，只要有她们这些人在，我都不会再要了，就让她们在香善院里各自内斗着吧，我们只需要时不时地添把火就成。至于血本不血本的问题，她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敢空亏了我的东西，她们也别想安生地度过余生了！” 小红想想觉得也是。 卖身契被小姐拿捏着，那这些人再怎么的折腾，也折腾不出小姐的五指山去。 到时候敢吞了小姐的东西，小姐大可把她们吞下的全数吐出来，然后再远远地发卖了。 小红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只要不亏着小姐就行。 沈如意仔细观察着小红的神色，见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她在心里也松了口气。 最近她一直在细细观察着小红，看她对自己到底忠心不忠心。 目前来看，是忠心的。 至于将来的话，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人心难测。 未来的时候，沈如意现在还不想多想，因为她眼下的事情就够让她忙碌的了。 跟小红谈完了话，沈如意又开始扎进了医书里，直到三更，她才睡觉。 沈婉柔也没有早早地睡下，见沈如意所住的偏房吹了灯，她才吩咐曾嬷嬷打水洗漱。 “如意这么的上进，我真的很高兴！”沈婉柔坐在床沿，对早早的华康顺说道。 华康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当然高兴，辛苦的又不是你。如意才多大而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却让她晚睡早起，再这样下去，要是影响到身体可怎么办？” 沈婉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如意又不是其他闺阁里的姑娘，保护着自己的皮肉，就等着好嫁给如意郎君。如意只要坐等在家里，等着男人上门就好。所以，如意如果不能长高了，也没有什么问题，何况她现在也不是很矮。长得丑也没什么关系，如意又不靠脸吃饭。” “你可真是如意的好祖母！”华康顺讽刺说道。 沈婉柔却把华康顺的讽刺当作了夸奖，说道：“我当然是如意的好祖母！如果我不这么逼着她，像你们一样纵容着她，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害她，沈家的家业都毁在她手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睡觉！”华康顺背对着沈婉柔睡下。 “睡觉就睡觉！”沈婉柔也背对着华康顺躺下。 才刚躺下没多久，沈婉柔就沉沉睡去了，打着的呼噜。 华康顺没有睡着，慢慢地转过身子，望着沈婉柔沉睡的睡脸发呆。 到了隔天，天蒙蒙亮，沈婉柔还在沉睡的时候，华康顺已经穿衣起床了，简单地梳洗了下，就直往沈如意所在的偏房走去。 沈如意也已经早早醒来，这会儿子正坐在窗前，捧着医书看。 见华康顺站在屋外，沈如意连忙起身迎进来，道：“祖父，您怎么起得这么早？” 华康顺说道：“你不也很早？” 沈如意拿着手中的医书晃了下，说道：“清早脑子比较清醒，我想多记住几个药方子。” 华康顺叹气说道：“如意，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还有机会。” 沈如意笑道：“祖父放心，我没有逼自己，只是让自己稍微勤勉点而已。” “你也太勤勉了，昨晚到了三更才睡，这会儿子才卯时，你又早早地就起来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垮了可怎么是好？我们沈家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要是出点问题，对于我们沈家那就是灭顶之灾了！你也别老是听你祖母的，任由她安排你的人生，沈家固然是很重要，可你比沈家还重要，没有你，就没有沈家，我希望你能够记住！” 沈如意重重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今天就不要太辛苦，好歹松散松散。”华康顺劝说道。 “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的，该歇着的时候，我还是会歇着的。” “这就好！”只不过嘴上是这么的说，华康顺的眼眸里还是浓浓的担忧，很不相信沈如意会合理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沈如意愁得直挠头皮。 因为在华康顺走后没有多久，沈芳菲也来了。 跟华康顺的目的一样，都是劝说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要适当的休息一下。 可她也不能在她休息的时候，大张旗鼓地跟他们说吧。 祖母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而且她真这样了，会觉得好奇怪，有些傻傻的。 正愁着，沈如意接到了项家的帖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应下 帖子是项家的当家人，项太医下的，说是近日得到了几本医书孤本，因为上头的几个方子自觉的有些不妥，所以想请她过府讨论讨论。 这帖子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 可帖子上只邀请了她，那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虽然她是沈家的未来家主，但目前她只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黄毛小丫头而已，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而项太医在太医院颇有些声望，跟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建树的小丫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下帖子邀请，也应该邀请她娘才是。 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在。 正想着，小红见沈如意拿着帖子发呆，久久都没有说话，不由出声问道：“小姐，您要去吗？”说着，探头看了看屋外，见没有人在外面偷听，小红这才收回眼神，压低了声音，对沈如意说道：“刚刚奴婢出去给您拿点心的时候，奴婢听见太老爷跟老夫人在争执，夫人也在，帮着太老爷说话，说老夫人把您逼得太紧了，会把您给累坏了。” “他们又在掰扯这件事？”沈如意虽然知道她祖父、母亲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可就因为她勤勉，老是跟祖母对上，就不禁让她觉得很奇怪，想着自己真的有这样的弱吗？不过是晚上晚睡点，早上早起点而已，也没有干什么重活累活，还不至于把她给累垮了。 可祖父、母亲却不这么认为，觉得稍微少点时间休息，她就会跟泥娃娃掉进水里一样，一下子就把她的身子给冲洗散架了。 而祖母那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觉得她年轻体力好，精力好，不趁着现在上进，年纪大了就晚了。 所以，巴不得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在用功。 两方人的思想如此极端，也莫怪他们会因为这事天天吵。 小红点点头，说道：“是的呀，吵了将近有两刻钟了吧，因为怕打扰到您，老夫人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奴婢是想着，既然项家下了帖子，不如您就顺势出府放放风吧，放松放松下自个儿。想来老夫人也不会不答应，毕竟是项家的家主下帖子邀请您的，太老爷、夫人那边也会高兴，觉得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生到外面耍耍。” 沈如意仔细思索了下，的确是这个道理。 至于项太医下帖子给她的用意，沈如意回想到之前在白马寺的时候，邓姨娘、项玉怜对她的各种亲近，估摸着是这对母女俩，在背后撺掇着项太医给她下帖子的。 为什么会给她下。 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猜测到的事情。 邓姨娘、项玉怜肯定是为了想拉拢、讨好项临风。 当然了，除了拉拢项临风，对于她也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投其所好。 沈如意就不由想到了之前在白马寺的时候，项玉怜给她的医书孤本。 去一趟项府，得几套孤本，也不算亏。 何况，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项临风处心积虑想要入赘沈家，即使这回她不去，他肯定会另想其他招数，终归躲不掉。 沈如意就对小红说道：“你准备准备，等下我们就去项府应约。还有，在此之前，你先去趟香善院，让晓雪也一去。” “晓雪？”听到这个名字，小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还要带着她？” 小红非常的不解。 明明晓雪不是个好的，小姐也看透了晓雪，怎么还这么抬举晓雪。 沈如意站起来，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小红的额头，打趣问道：“你吃醋了呀！” 小红摇摇头，说道：“奴婢不是吃醋，奴婢就是觉得晓雪对您这么的算计，而您这么的不计较，奴婢很为您不值。” 听到这话，沈如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想哪里去了，你家小姐还没这么包子。” “那是为了什么？”小红不解地问道。 沈如意神秘兮兮地说道：“等到了项府就知道了，而且我现在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哦，那奴婢去通知晓雪了。”见沈如意不说，小红也没有追着问。 “嗯，去吧。”沈如意朝小红挥挥手，并道：“对了，另外你去香善院的时候，帮我带两套差不多的衣服，还有两套差不多的首饰过来，等去项府的时候，要把从香善院拿来的衣服和首饰都带上。” “好的，奴婢记下了。”小红知道出门在外，难免会弄脏衣服，带了衣服就不怕没得换。 不过，沈如意让小红带两套差不多的衣服却不是为了可以换的，她是另有目的。 至于是何目的…… 沈如意嘴角微翘，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来。 对于沈如意要应约项太医的邀请，去他府上讨论医书孤本的事情，如小红之前所分析的那样，沈婉柔、华康顺、沈芳菲没有一个不赞同的。 沈婉柔还满脸骄傲地对华康顺、沈芳菲说道：“你们看看！你们还觉得我逼如意太紧了呢，可要不是我逼她，她的名声怎么传出去的？项家的家主应邀如意上门，这是把如意摆在跟他同一个位置上。要是如意再努力努力，沈家的未来还愁什么？我也可以带着笑脸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了！”又叮嘱如意说道：“虽然你比那项太医年轻许多，可也别因为自个儿年轻就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如果能够把他给说得哑口无言那就最好，这说明你的医术在他之上！” 沈如意在心里呵呵冷笑。 祖母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项太医会给她下帖子，估摸着是拗不过邓姨娘、项玉怜而已，哪里是把她看在眼里呀。 不过，想是这么的想，沈如意却没有说出来。 要不然的话，她就别想出门了。 沈如意矜持地带着微笑，点点头。 沈芳菲是满脸不赞同沈婉柔的话，在沈如意出门之前，她拉着沈如意到角落，再三嘱咐说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谦虚点总是没有错的，可别因为这段时间读了不少的医书，就自觉的自己很厉害了。就算对方的医术不如你，你也要谦虚点，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算有能耐，也要低调。任何时候，低调点总没有错的。” “娘，您放心，祖母的话，好的我会听进去，不好的，我也就听听。”沈如意知道，这是娘亲怕她听了祖母的话，因为自身小小本事而狂妄起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得罪人了也不知道。 “你心里既然都清楚，娘也就放心了。”沈芳菲还担心沈如意把沈婉柔的话都听进去了。 “您就安心吧！女儿不是那等耙耳朵，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娘安心了。”沈芳菲欣慰地对着沈如意笑。 第二百九十五章想得真多 项府。 项临风接到沈如意会应邀过府的消息，高兴得嘴角一直往上翘，脸上满是笑意。 他兴奋地对贴身小厮旺儿说道：“快去帮爷挑选件光鲜亮丽的衣服，爷要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让那沈如意见着爷就挪不开脚。到时候，爷不用费太多的力，沈如意就是我那囊中之物了，我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了。” 旺儿笑着奉承说道：“依照您的相貌品行，那衣着只不过是锦绣添花而已。你平日里行走在外面，哪个姑娘不想着您垂爱几分？那沈家小姐虽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可到底也是个没见过多少男人的闺阁姑娘，您只要稍微勾勾手指头，沈家姑娘的身子肯定就软了下来，拜在您的裤脚之下，只盼望着您早早收了她了。” “你这话说得不错！”项临风笑容满面地接下旺儿的奉承，说道：“早些日子游船，我看沈如意对我的印象就很好。只不过感觉她很怕她的祖母，说起来她的祖母的确可怕，小时候见过她的祖母，稍微眼神对上下就把我给吓得不轻，将来等我入住沈家，少不得要跟这位老太太打交道了，也真是愁人呀。” 旺儿听了，不以为意地说道：“女子要是碰上了自个儿心爱的男人，向来都是没有什么理智的。好比汉代时候的卓文君，听了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就舍下家中父母，跟司马相如私奔了。因着司马相如一无所有，卓文君还算计着她亲爹，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摆卖起酒来，逼得她父亲不得不出大笔的银子，打发他们远远走开。还有那唐代时候的王宝钏，为了个叫花子，跟她亲爹三击掌，断绝亲缘关系，为薛平贵守了十八年的寒窑，并且无怨无悔。” 说到这里，旺儿上下打量项临风，接着说道道：“您可比司马相如、薛平贵好了不止几倍，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的，等沈家小姐迷上了您，什么祖母不祖母的，肯定都抛到脑后去了，哪里肯让您在她祖母面前受半点的委屈？估摸着，不用您开口，沈家小姐还会讨好地把沈家的家业交到您手上，让您来掌管沈家呢。” “看你平日里虚头巴脑的，懂得倒是挺多的嘛！”项临风对自己的各方面很有信心，非常相信自己只要稍微施展下魅力，沈如意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因而根本不担心沈如意会看不上他，也就神情轻松的，开始打趣起旺儿，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翘旺儿的脑袋，问道：“你这小子，连卓文君、王宝钏都知道，莫非也想着有千金小姐看上你，巴巴的为你舍弃家里，跟你私奔？” 旺儿摸摸脑袋，也不隐瞒，诚实地说道：“这么好的事情，哪个男人不想的？小的是晚上做梦都想着有这么位家境不错的小姐，就算是小门小户也好，看上小的，为了小的付出自己所有，就为了能够跟小的在一起。” “你想得倒是挺多。”项临风整整衣襟，斜睨了眼旺儿说道。 “嘿嘿，没事的时候，小的就爱胡思乱想，想着可心的美娇娘。”旺儿笑嘻嘻地说道。 项临风垂眸思考了下，就对旺儿说道：“你跟在爷身边也有多年了，你的忠心，爷心里都记着。既然你这么想要个美娇娘，要是真碰到合适的了，爷念着你对爷的忠诚会帮你使使劲，让你梦想成真的！” 旺儿顿时笑逐颜开，跪下来向项临风谢恩，道：“谢谢爷成全！” “起来吧。”项临风抬抬手。 “是。”旺儿知道项临风的脾性，既然答应了他，肯定会替他留意合适的小姐。虽然到时候爷估计会先享用那小姐，他只能够在后面捡个便宜，可他自己毕竟只是个奴才身份，能够高攀上家境不错的小姐，就算对方小姐是个寡妇，还带着几个拖油瓶，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了，毕竟他的后代可以借着这名小姐提高身份，摆脱奴才的身份，从此成为人上人了。 为了这个愿望早点达成，也为了能够讨得项临风的欢心，旺儿对项临风越发地精心伺候。 项临风是个花花公子。 在打扮自己的时候，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特别的光鲜亮丽，就跟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 才刚把自己拾掇好，项玉怜身边的春儿过来了，手上捧着刷了黑漆的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月白色的杭稠直裰，一对通体无暇的羊脂玉玉佩，以及一把用檀木所制的阳朔画扇，扇面上画的是山水，笔画简单，可功底却不凡。 “二妹妹让你送来的？”项临风指指春儿手中的托盘问道。 春儿向项临风福了福身子，恭敬回道：“这是姨娘和二小姐在昨晚上通宵赶制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您能够穿上，好体体面面地招待沈家的小姐。” “姨娘和二妹妹辛苦了。”项临风知道这几件物件，看起来只是寻常之物，可在市面上价值却不菲，如果没有几百两，那是置办不下来的。 春儿笑着说道：“姨娘、二小姐说了，我们大家彼此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的外道。” 项临风顺着春儿的话，说道：“是，是我说错话了，一家人的确不说两家话。” 又问春儿道：“姨娘、二妹妹可还有其他的话让你转达的？” 春儿道：“姨娘、二小姐只让您放心，她们会安排好所有事情，让沈家小姐高高兴兴地来府上，开开心心地回府的。” 项临风感叹说道：“姨娘、二妹妹对我是真心的好，比我亲娘、亲妹妹还上心！还烦请春儿姑娘跟姨娘、二妹妹说声，我项临风不是那等过河拆桥的小人，她们如此待我，我会铭记在心，永不忘怀，并视姨娘为我的亲娘，二妹是我的亲妹。只要我在一日，我绝不会让她们受半点委屈的！也会护她们一世！” 春儿微微屈了屈膝，说道：“二少爷的话，奴婢会一字不落地转达。不过，姨娘、二小姐在奴婢来之前，跟奴婢说了，说她们二位这般为您，不是要您回报什么的，只是把您当家人，自己家人，就跟刚才的话那样，都是一家子骨肉，不用分得如此清楚，如此的外道。” 项临风抬手轻轻拍拍自个儿的嘴巴，说道：“是是是！我是不会说话的，幸而春儿姑娘提醒了我，要不然我可不就要伤了姨娘和二妹妹的心了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春儿 春儿就抿着嘴巴，望着项临风微微地笑，并半真半假地打趣说道：“请二少爷放心，在姨娘、二小姐面前，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奴婢心里头清楚得很，不会在姨娘、二小姐面前说些对于您不好的话的。” 这娇俏的话…… 项临风常年在脂粉堆里待着，对于女人，他颇有心得。 只要女人稍微皱皱眉头，他就能够大概猜测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是以，见春儿用如此半真半假，略带着娇俏的话跟他打趣，项临风心里头猛然蹿出了个大胆的念头，不由上下仔细打量起春儿来。 容长脸，柳叶眉，小嘴，身段妖艳婀娜。 眼神渐渐往下瞄。 两条笔直纤瘦，与之间紧密贴合在一起，一看就是没被男人受用过的处子。 估摸着他的眼神太过裸，不遮掩。 在他的瞩目之下，春儿的两条开始不安地轻轻摩挲着，带动着衣裤宛如小船儿那般，左右摇摆着，把项临风的心也跟着轻轻摇曳了起来。 这个丫头可真是勾人呀！ 项临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视线重回到春儿的脸上。 “小红桃脸花中笑，笑中花脸桃红小。”望着春儿那羞中带笑的脸，项临风忍不住吟出了刘焘的这首《菩萨蛮》，要知道他对诗词可就是个门外汉，最不耐烦理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可这会儿子能够脱口而出，足以可见他对春儿现在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是多么的着迷。 旺儿是个机灵鬼。 见项临风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春儿的身上了，他连忙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并体贴地把房门轻轻带上，站在外面替自家的主子把风。 如果少爷真能够把春儿勾搭上了，那可真的是一箭双雕了。 要知道这个春儿可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可以说是她的心腹，而主子心里有什么话，未必会跟自个儿的亲人讲，可对心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好比他跟少爷一样，少爷的心思，还有他做得那些事情就没有他是不知道的。 如此，把春儿勾上了，那二小姐那边以及邓姨娘的事情，少爷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了。 想到这，旺儿在替项临风把风的同时，还把耳朵高高竖立起来，偷听里面的动静。 俗话讲“有什么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 相反，也是亦然。 旺儿能够想到的事情，项临风当然也想到了。 虽然他现在对春儿的确是着迷上了，可这个着迷有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春儿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有她的身份。 为了让自己在邓姨娘、项玉怜之间构建一座桥梁，在她们那里偷偷地埋下一枚可以向他透风报信的旗子，项临风可劲地朝春儿施展自己的男人魅力，上前几步，凑近春儿，用折扇轻轻抬起春儿的下巴，用那般的话，呢喃赞叹说道：“春儿，你可真是美呀！就跟仙女一样，勾得我魂都少一半了。” 春儿娇嗔地斜睨了眼项临风，羞答答地说道：“春儿有自知之明的，美是算不上的，只能算清秀而已，二少爷抬举春儿了。” “抬举？春儿，你这话真的是真真切切戳到了我的心窝子。我说得都是真的，你真的好美好美，美得我眼睛都舍不舍眨一下，就怕少看了你一眼。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多看一眼，那都是我赚的。”见春儿不抗拒自己的亲近，项临风的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起先只是摸摸春儿的脸，到最后双手就从春儿的衣襟口摸了进去，零距离接触春儿滑腻腻的皮肉。 “二少爷，您别这样……”春儿欲拒还迎，嘴上说着别碰她，身体却渐渐紧贴着项临风。 “别这样？那你想哪样？这样，还是那样？” “少爷，您太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爱不爱我现在这样对你？” 春儿紧咬着双唇，媚眼如丝地斜睨着项临风不吭声。 项临风就重重地了她几下。 春儿承受不住，忍不住出声。 “说，爱不爱？若你不爱的话，我可就撒手了。”项临风对着春儿邪邪地笑，边说着话，还真的在慢慢抽离自己的手。 “二少爷”春儿扭着身子不依。 “快说！到底爱不爱！” 春儿红着脸，娇滴滴地点点头，说道：“爱” “既然爱，那我就让你更爱！”项临风把春儿扑倒，开始在春儿身上可劲地施展出他对付女人的那套手段，把春儿给折磨得连连，脚趾头都微微蜷缩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春儿衣衫不整地从起来。 项临风则是满面春风，搂着春儿不住地亲着嘴儿。 春儿轻轻推开了项临风，嗔怪道：“都怪二少爷，害得奴婢这么久也没有回去，姨娘和二小姐估摸着都要等急了，她们还想着如若二少爷您穿着衣服不合身，趁着沈小姐还没有到府上来，要给您改改的。您瞅瞅，都过这么久了，要是二小姐派人来寻奴婢可怎么是好？奴婢又该怎么解释？要是被知道奴婢没干正事，反倒跟您在屋子里鬼混着，二小姐肯定会要打断奴婢的腿，说奴婢没有正行您的。” 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说不出来的委屈。 项临风见了，满脸的心疼，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心肝”的换个不停，“我的乖乖，你可别这样。你这样呀，可把我的心都给剜了。你哪里没有干正事呀！伺候我，让我开心了就是正事！何况哪里是你的我，分明是我忍不住扑向了你。你放心，虽然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成事，可也好歹肌肤相亲了，今后你就是我项临风的女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罩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乖乖，我的心肝肉，快别哭了！有我替你挡着呢，别怕！” “哼！说得倒是好听！你们男人呀，都这样！在还没有彻底得手之前，都是这般甜言蜜语，等哪天奴婢彻底成为了你的人了，你肯定对奴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哎呦呦，我的心肝呀！那你想怎么样，才能够信我？” 春儿的眼珠转了转，指着地上说道：“那你就对天发誓！发了誓奴婢就相信！从此奴婢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人，也只依靠你一人，只为你一人着想！” 誓言什么的，对于项临风来说，那就是个狗屁，向来都是不当真的。 在外面鬼混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对几个人女人发过誓言了。 现下见春儿让他发誓，项临风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从下来，跪在春儿的面前，举起右手，对着春儿说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项临风这辈子只爱春儿一人，只把春儿装进心里，如若敢背弃誓言，那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能超生！” 第二百九十七章女人跟男人 春儿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悠，望着发誓的项临风直笑。 项临风从地上起来，把春儿搂在怀里，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问道：“坏心的丫头，你笑什么？笑得这么的开心！不是你让我发誓的吗？现在誓已经发了，你却一个人偷笑，我看着怎么觉得这其中有着我不知道的猫腻呢？” 闻言，春儿板着脸轻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黏在她身上的项临风，说道：“猫腻？有什么猫腻？我能够藏着什么猫腻？我只不过看你发誓发的这么顺溜，猜测着你指不定在许多女人面前发过这样的誓言，所以才发笑的，你却冤枉我藏着猫腻！既然你如此信不过我，我还是早早离开你的院子为好，免得被你疑心疑鬼的，觉得我有猫腻，对你不利！今后二小姐再有事情让我过来，我肯定也推脱着不过来，让其他人给你二爷传话！” 说罢，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项临风连忙抱住春儿，连连赔罪说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不会说话！还请春儿姑娘，我的心肝宝贝不要跟我这个不会说话的浑人计较！”为了能够让春儿消气，项临风还在春儿的面前跪了下来，俯子，直亲春儿的脚背，一双手也开始不规矩，从裤脚缝儿钻进来，不轻不重地着春儿的小腿，挠她的痒痒。 春儿在这方面上经历十分的不足。 被项临风这么的一，春儿的身子彻底就下来，倒在了项临风的怀里。 项临风邪魅地笑着，说道：“这会儿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俩人又滚到了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春儿满面通红地起来，说道：“可不能再跟你厮混下去了，我得快快回去，向二小姐回话了。姨娘、二小姐给你做得衣服，你也赶紧穿戴起来试试，要不然我可怎么交差？” 项临风就迅速地把自个儿身上的衣服，展开双臂，说道：“那你伺候我。” 春儿瞪了眼项临风。 可到底还是乖乖过去。 项临风就又开始趁机吃春儿的嫩豆腐，逗弄着春儿。 等春儿从项临风的院子离开，回邓姨娘院落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对于春儿如此的晚归，正靠在临窗大炕上品茗的邓姨娘、项玉怜母女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开口直接问春儿道：“被二少爷得手了？” 被问了这么羞于启齿的问题，春儿非常的淡定，面皮也没有如在项临风面前这般的容易羞涩，宛如在问别人那般，春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占了奴婢不少的便宜，不过最后一步，奴婢一直死死守着，没有让二少爷得逞。” 邓姨娘欣慰地点点头，说道：“这才是对的！二少爷虽然是个少爷身份，可他的品行却不行，家里家外，被他上手的女人少则也有上百。跟着他的话，那是要吃苦头的，也没有什么奔头。等将来玉怜出嫁了，你跟着玉怜嫁过去，辅助着玉怜，玉怜会帮你铺好路，给你姨娘当当，做个正正经经的主子的。” 春儿欣喜若狂。 她当然知道跟着项临风是最没有出息的，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有头有脸的管事呢。 现在见邓姨娘跟她交了底，春儿哪里不会感恩？ 有邓姨娘替二小姐谋划着，二小姐将来的夫家肯定不会差的。 二小姐看起来比大小姐可靠谱多了，为人也不似大小姐那般阴险，翻脸不认人。 跟着二小姐同侍夫君，她也不用担心会被暗算。 春儿立马结结实实地向邓姨娘、项玉怜磕了几个响头。 邓姨娘摆摆手，说道：“起来吧，反正话我已经透给你了，再去二少爷那边，你的尺度要把握好，占去便宜是没事，但是清白，你要守着，要不然你想当玉怜的陪嫁就会比较艰难了。还有的是，别被二少爷轻易套了话，你要想办法从他嘴里掏出对我们有利的话来。” “奴婢会小心行事的。”春儿垂头应下。 邓姨娘就让春儿退下。 等春儿下去之后，邓姨娘又让屋子里伺候的也下去了。 她侧头望着有些不开心的项玉怜，说道：“怎么，刚才娘许诺春儿，让她当你的陪嫁丫鬟，将来甚至跟你分享同一个男人，你不高兴？心里觉得膈应了？” 项玉怜没有隐瞒，点点头。 邓姨娘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点了点项玉怜的额头，说道：“你这孩子！从小我都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别把男人太当回事，看住男人的钱袋子，还有他身后的身家才是最要紧的！你却还这么的不上进，较真着要跟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怎么这么的傻？” “男人就是那猫儿，任凭有多么的爱一个女人，他们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守着贞操的，他们会时不时地去外面偷，寻找刺激。” “你要把心放开点，眼界也放宽点，别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小气吧啦的，上不了台面。男人要是爱女人，你就方方地让他们爱去。你放手了，男人才会觉得你好，觉得对不起你！而且男人都是犯贱的，你越这样，他反而会把你放在心上。就好比你爹吧，这些年我有管他上其他女人的床吗？” “只要他不弄出其他孽种来，跟你争抢，我才不管他搞什么女人。正院里的那女人就是想不开，把你爹给管得死死的，恨不得连只母蚊子都不要靠近你爹，你爹，才跟那女人渐渐疏离了，再加上我跟那女人的对比，你爹当然更喜欢来我这里了。” 项玉怜蔫蔫地应下，说道：“娘，您说得这些，我都是明白的。可是明白归明白，我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别人跟我分享同个男人也就罢了，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我就觉得膈应，心里不舒坦。当然我也知道，安排自己人伺候自己的男人，对我自己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可以控制她们，让她们无法翻出天来，搅出事情来，但……” 邓姨娘皱着眉头，打断项玉怜的话，说道：“但你有心结是不是？” “是……” 邓姨娘就叹气，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个心结是哪里来的？莫非是从你爹那里？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看到爹，还有兄弟，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早就已经习惯，也看淡了，今后自己经营婚后生活的时候，也应该心里清楚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才对，而你……算了算了，这种事情，我说多了也没用，还得你自个儿看开才行。” 然后转移话题说起了项临风。 第二百九十八章没有想到 “这项临风呀，滑头滑脑的，心眼就跟那藕似的，我们得要对他小心提防着才行。” 邓姨娘说起项临风，忍不住又再叮嘱起项玉怜，道：“春儿现在已经跟项临风勾搭上了，因为我刚才许诺了春儿的前程，在项临风面前，她肯定会向着我们，想尽办法地从项临风那里套取信息。所以春儿的屁股朝哪个方向就很至关重要了，你心里再怎么的膈应春儿，你也得给我收起你的膈应，好生地待她，把她当作是你的亲姐妹，不然我们就会前功尽弃，之前的布局就都白费了！” 虽然心里头不舒服，但是项玉怜还是知道轻重的，连连点头，并说道：“等下我会私下赏春儿一对珍珠耳环，银丝的头面。” 闻言，邓姨娘放心了不少，说道：“你这样才是对的！也才像个当家主母的范。” 项玉怜苦笑。 当家主母的范，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使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项玉怜不想再跟邓姨娘讨论如何当主母的话题，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起今后的安排，道：“娘，经过我们在背后的运作，二哥对正院夫人，还有项玉琴已经有了隔阂，尤其项玉琴，这次她跑到夫人面前告二哥的黑状，致使夫人不替二哥向沈家小姐下帖子，二哥肯定很恼恨项玉琴，再也不把项玉琴当自个儿的妹妹看待，那我们现下的注意力是不是只要盯着夫人，还有那沈小姐就行了？” 邓姨娘摇头，说道：“项玉琴这么的会折腾，就算被夫人禁足了又如何？只要项玉琴像这次一样，跑到夫人面前告状，说项临风向我和你靠拢，会威胁到夫人的大儿子项临宇的地位，夫人就会暗地里支持项玉琴，让她捣项临风的乱，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还是不能小觑了！” 又语重心长地教育项玉怜，道：“玉怜呀！你要记住，猫有猫路，鼠有鼠道，你可不能够忽略任何人，轻视任何人。要不然，一个小小的小人物，也会让你吃尽苦头的。” 项玉怜颇为受教地点点头，说道：“娘，我记住了。” “这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估摸着沈家小姐也快到了，你也去好生地打扮打扮，在接待沈家小姐的时候，你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她可是能够助你今后的路走得更平坦的贵人。”邓姨娘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我知道的娘。”项玉怜耐心地应下。 巳时三刻的时候，沈如意坐着马车，来到了项府。 小红自打进了沈府，还没有去过其他的府邸，不由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项府。 不过，她也知道规矩。 打量的时候也不能够太明目张胆，这样会很丢沈如意的脸面，觉得她们太轻浮，不稳重。 因而，不动声色地快速瞄了眼四周，小红就立马收回了眼神，小心扶着沈如意进了项府。 邓姨娘、项玉怜在二道门上亲自迎接沈如意。 邓姨娘还颇为歉意地对沈如意说道：“本来夫人还有大小姐要亲自迎您的，可巧她们两位近几日感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不好出来迎接贵客，担心把病气过给您，还请您多多见谅！不要觉得我们项府失礼才好！” 帖子是项太医下的。 可结果，出来迎接的是邓姨娘和项玉怜。 这其中的猫腻，沈如意又怎么会不知？ 沈如意笑着说道：“哪里会觉得失礼？真是劳累邓姨娘和玉怜妹妹了，让你们二位顶着大太阳在这里等候。” “不累！不累！”项玉怜蹿到沈如意的身边，亲热地挽起沈如意的胳膊。 邓姨娘望着项玉怜温柔地笑，然后对沈如意说道：“我们也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我让下人们在花厅里准备了宴席，还让人把鸡蛋花、凤仙花、米兰花、九里香等开得特别热闹的花卉搬到了花厅，到时候我们可以边吃边赏花，也算是一种意境。” 沈如意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姨娘费心了。” “不费！不费！只要别觉得无聊就好！”邓姨娘走在前面带路。 项玉怜则是跟沈如意并排走着，向沈如意介绍周边的景物。 沈如意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还插上几句话回应项玉怜，好让气氛不那么的尴尬。 小红、晓雪走在沈如意的身后，对于邓姨娘、项玉怜的反应很是不解。 晓雪的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落了几步，然后拉着小红，小声询问道：“不是说项太医邀请的小姐吗？据说请小姐过府，还是为了讨论医书孤本的，怎么看着不像呀！” 小红对晓雪很是反感，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这样的话就会引起晓雪的警觉。 因而，小红忍住内心对晓雪的排斥，露出迷茫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回道：“帖子上是这么写的，我也亲眼看见的，可为什么这样，我也不知道。估摸着这会儿子项太医在忙吧，所以请邓姨娘、项二小姐出来招待小姐。” “哦。”这个回答，晓雪很不是满意。 她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的简单。 晓雪开始四处观察了起来。 在不远处的花丛处，晓雪看见了隐藏在那里的项临风。 顿时，晓雪明悟了。 原来这次的邀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晓雪望着前面走着，跟邓姨娘、项玉怜谈笑风生的沈如意，心想着：小姐知道不知道的？ 在趁着沈如意去净室方便的时候，晓雪把心中的猜测，压低了声音跟沈如意说了。 说完之后，晓雪就仔细地观察着沈如意脸上的细微表情。 听到晓雪的这话，沈如意心中微微讶异了下，没有想到她的眼睛这么毒，竟然这么快就看透了这其中的猫腻，就是不知道她把这其中的猫腻告诉自己，是有什么目的。 微微抬眼瞄了眼站在自家面前的晓雪，见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深怕会错过自己脸上的任何表情，沈如意在心里转了好几道弯，最后不动声色地暗中憋气，好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比较红润，这才支支吾吾，略带着丝丝羞涩的样子，说道：“你，你看出来了呀！” “小姐，原来您知道的？”这回换做晓雪惊讶了。 她是没有想到沈如意是知情的。 而且看沈如意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分明是在来项府之前……不，应该说，还要更早，早到项太医下帖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知道这个帖子还有另外层意思，也可以说是目的。 那是不是说明，小姐跟项二公子有私情？ 肯定是这样的！ 要不然小姐也不会明知道帖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还过来。 并在回答她问题的时候，露出这般私情被撞破的害羞来。 晓雪是真的被惊住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第二百九十九章换装 “晓雪，临风是个很好的人。”沈如意见晓雪发愣，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开口又说了这么句容易让晓雪误会的话。 晓雪张了张嘴，突然就跟失声了一样，好久都没有把心中的话给挤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晓雪皱着眉头，问沈如意道：“小姐，您跟项二公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到早些日子，跟着沈如意去白马寺时候，晓雪在她的房门外面听到的动静，晓雪顿时就明悟了，连忙向沈如意求证说道：“在白马寺的那段日子，您是不是经常跟项二公子见面？甚至连晚上也……那晚上，奴婢会听到动静，就是因为项二公子在您的房里吧。” 沈如意没有说话。 晓雪就当沈如意是默认了。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说着沈如意，说道：“项二公子跟我们沈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们俩人身上也都没有婚约，大可以禀报长辈，把这事过了明路，堂堂正正地交往，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小姐，不要怪奴婢说话难听，您虽然不用外嫁，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您也是不利的！” 沈如意搅动着手中的帕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喜欢祖母他们干涉我的私事，尤其是祖母，最近逼得我非常的紧，只想让我读医书，研究医术，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分心了，把一半多的心都放在了儿女私情上，祖母肯定对临风很反感的。临风又是个向来洒脱惯的，哪里受得住祖母的管束，到时候因为祖母，临风要跟我疏远了，那该怎么办？” 就跟个深陷情爱之中，只要情郎，为了情郎可以抛弃所有的小女人那般，沈如意紧紧抓着晓雪的手，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晓雪，说道：“好晓雪！我的好姐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告诉祖母知晓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临风！我好喜欢临风的，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男人，我甚至可以为了他粉身碎骨，就算让我不要沈家也是可以！” “小姐！”沈如意的话让晓雪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没有想到沈如意对项临风如此的着迷，竟然可以为了他不要沈家。 “小姐，您知道您自己都说了什么话吗？您可是沈家未来的家主！要继承沈家的！怎么可以为了项二公子，连沈家都可以不要！” 沈如意满脸坚定，说道：“我很清楚我说了什么，也很明白我想要什么。就是因为脑子很清晰，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哪天祖母，或者是娘亲反对我跟临风在一起，我可以舍弃她们，决绝地跟临风走！跟他浪迹天涯！创造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阻挠和反对我们的甜蜜小天地来！卓文君可以为了司马相如私奔出走，王宝钏为了薛仁贵苦受寒窑十八年，她们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晓雪目瞪口呆。 沈如意趁着晓雪完全呆住之际，下狠手悄悄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痛得她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做出为爱所困，可以为爱奔走天涯的坚定模样，拉着晓雪的手，百般恳求道：“晓雪，我求求你！只要你答应我，助我跟临风在一起，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如意还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一股脑地往晓雪身上披，“晓雪，你我从小就长得相像，如果好生打扮的话，没有谁能够分辨出，我们谁是谁。在你代替我进祠堂的时候，祖母不就没有看出来吗？如果哪天我要跟临风远走天涯了，到时候你就扮作我的样子，以我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吧，在祖母他们跟前，帮我尽尽孝。” “小姐，您是认真的？”晓雪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沈如意重重点头，说道：“我是认真的！从来都没有这般认真过！” 晓雪垂眸想了下，说道：“既然您这么的喜欢项二公子，为了他都可以舍弃所有了。奴婢身为您的贴心人，当然要助您的。” “晓雪，你真好！”沈如意喜得脸上顿时绽放出朵的花儿来，拉扯着晓雪的手又蹦又跳的，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晓雪等沈如意乐够了，才又出声说道：“不过，虽然您对项二公子的印象很好，觉得他是天下间少有的好男儿，但奴婢的心里头就有些不放心，毕竟奴婢没有跟项二公子接触过，担心您到头来会伤心。” “那你的意思是……”沈如意睁着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晓雪深吸了口气，直视着沈如意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姐，您相信奴婢吧！” 沈如意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当然！除了祖母他们，我最相信的就是你！” 晓雪放心了，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打算，道：“既然这样，等下奴婢就跟您换下身份吧。您跟项二公子的事情，毕竟是您一辈子的幸福，奴婢不想贸然然地把您交到项二公子的手上，所以想亲自试试项二公子，他对您到底有几分的真心。如果他过了奴婢这关，奴婢为了你们的幸福，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努力把你们俩个凑到一起的。” “啊，你要扮作我的样子，接近临风？”沈如意做出很惊讶的样子说道。 心里头却是暗暗发笑。 在她的引诱之下，晓雪在一步步挖好的坑中。 晓雪轻轻“嗯”了一声，并问沈如意道：“您放心奴婢跟项二公子私下接触吧。” 沈如意嘟嘟嘴巴，说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临风心里头只有我，只爱我一个，就算你打扮成我的样子，长得跟我再怎么的相像，他肯定会认出来的，到时候如果他因为这个，就对你发了脾气，你可不能记仇，故意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坏话！” 晓雪摇摇头，说道：“如果项二公子真的因为发现奴婢扮作您的样子，向奴婢发火了，奴婢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心存芥蒂？这说明项二公子对您是真心的！只要对您真心，奴婢就放心了，所以不会生气的！” “那我们赶快换衣服吧！临风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沈如意迫不及待地去扒晓雪衣服。 晓雪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佩戴的首饰都给取了下来。 等帮着沈如意穿戴上自己的衣服，还有首饰，晓雪这才开始拾掇自己。 在俩人的精心打扮之下，沈如意跟晓雪就互相成为了对方。 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对这俩人非常了解的话，用肉眼根本就分辨不出谁是真的沈如意，谁又是真正的晓雪。 第三百章意外发现 在沈如意进入净室方便的时候，因着晓雪有私话要跟沈如意说。 所以，沈如意就让小红守在了净室房之外。 不过，因着小红对晓雪有诸多的戒备，非常地不放心沈如意跟晓雪独处。 因而，就算她没有跟着进入净室，整个身子却是紧紧地贴服在房门上，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继而也就知道了沈如意跟晓雪的对话。 期初听到沈如意说自己着迷上了项临风，想要跟项临风远走天涯的时候，小红也跟晓雪一样被震惊到了，因为这段时间，她跟沈如意可以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没见沈如意跟项临风有任何的接触，倒是跟项临时有着密切的来往。 小红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在心里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小红就想明白了。 她想着，小姐这是要试探晓雪。 果不其然，晓雪就掉入了小姐挖好的坑里，露出了她的真面来。 哼！这个晓雪的心可真够大的！ 听小姐说为了项二公子可以舍弃沈家家业，让晓雪来代替她掌管沈家，晓雪就开始装模作样起来，说什么要替小姐试探项二公子的真心。 啊呸！ 谁信呀！ 晓雪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红对晓雪恼恨得，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把晓雪的脸给划花了，让她再也不能凭借着跟小姐长得相似的脸，而升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但是呢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失去理智，要冷静，越急躁越会败事，并且还要配合着晓雪把戏给唱下去。 等唱到结尾了，才能够把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晓雪给一巴掌拍死。 小红呼吸再呼吸，满脸笑容地走向了已经盛装打扮成沈如意模样的晓雪，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穿的样子，笑盈盈地对晓雪说道：“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邓姨娘派了好几拨人过来，向奴婢打探，问您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 未完，小红轻笑一声，打趣说道：“其实莫说邓姨娘等得着急了，奴婢也心焦着，猜想着您是不是不小心掉进马桶里了，还想着您要是还不出来，奴婢就打算去找根竹竿来，把您从马桶里捞出来了。” 这些话，小红是故意的。 在她的心里，晓雪就是马桶里的屎，特别的肮脏，就算从马桶里捞出来了，也还是屎。 对于小红对晓雪的厌恶，沈如意一直都是很清楚的。 也就听明白了小红这话里面的暗语。 也知道了，小红对于她跟晓雪互换身份的事情，她已经知晓。 于是乎，沈如意放心了，就站在晓雪身边不说话。 晓雪的面色有些黑，两只眼睛直瞅着小红瞧，想知道小红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已经跟小姐互换身份的事情，可见小红满脸的纯真模样，在行动上待她也跟小姐一样，晓雪就不由有些捉摸不透小红的心理了。 不过，摸不透小红也没有关系。 在她的心里，小红不过是小角色，还犯不着让她把心思放在小红身上，去仔细琢磨她。 是以，晓雪清了清喉咙，挤出跟沈如意没有太大差别的嗓音来，并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小红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真的是白疼你了，怎么就这么不盼着我好？掉进马桶里，也就你想得出来！那马桶的口这般的小，本小姐我怎么掉进去？就算让晓雪使劲把我往马桶里塞，也是塞不进半个身子的。” 对于晓雪对自己的行为，小红是真心厌烦。 真正的小姐都没有对她这样呢。 晓雪不过是个下人，虽然现在跟小姐暂时互换身份了，但本质上还是下人，她怎么就可以在小姐面前耍主子的威风？ 可真够不上台面的。 沈如意看到小红眼底的抗拒，连忙赶在晓雪发现之前，出声重重咳嗽了声。 小红接收到沈如意的暗示，立马把眼底对晓雪的抗拒给收了起来，转移了话题，望向沈如意，问道：“晓雪姐姐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可是着了风寒？” 沈如意抬抬下巴，望向了正向她们走来的春儿。 晓雪顺着沈如意的目光望了过去，说道：“估摸着是来寻我们的。” 小红捂着嘴，笑道：“小姐，我们赶快回花厅吧，要不然要把春儿姑娘的腿都要走细了，她可是来过三回了。” “就你贫嘴。”晓雪又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几下小红的额头。 小红内心腹诽着，心里头亲昵地呵呵笑着。 沈如意见了，在心里默默为小红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丫头，长进真的不小！ 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重新回到花厅，沈如意原本是坐着跟邓姨娘、项玉怜谈笑风生的，这会儿子因为跟晓雪互换了身份，只能够站在晓雪的身后，看着她们吃吃喝喝，说得好不热闹。 不过，因为身份换了，位置换了，沈如意看的角度也不同了，从中发现了不少的乐趣。 跟邓姨娘、项玉怜同坐的时候，她只看到邓姨娘、项玉怜对她的各种亲近，还有讨好。 这会儿子站着，她发现邓姨娘似乎很担心项玉怜过分亲近“自己”，一直在用手，不动声色地挡着项玉怜，而项玉怜表面是柔顺的往后退，可身子却往旁边微微倾斜，想要避开邓姨娘，拉近跟“自己”，也就是晓雪的距离。 这个现象可真够有趣的。 也不知道邓姨娘这般挡着项玉怜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是个不能亲近的？ 等跟晓雪换回来的时候，她要在私下好好探问探问项玉怜。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那等人见人喜爱的人物，可邓姨娘一边因为项临风要利用自己，然后百般地讨好自己，可另一边又阻止着项玉怜亲近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好不爽快！ 正想着，晓雪突然说话了。 她对邓姨娘、项玉怜说道：“我们这般干坐着也甚无趣，不如我们起来走动走动吧！刚路过花园的时候，我见花园里的花开得甚好。”话锋一转，露出孝顺孙女的模样，略带些羞涩，满脸恳切地对邓姨娘、项玉怜说道：“我祖父最爱摆弄花草，眼见着他的寿辰就快到了，我想要亲自栽培出一盆花卉来，好讨他老人家欢心。” 第三百零一章相谈甚欢 这话听在的邓姨娘、项玉怜的耳里，只觉得晓雪是个孝顺孙女。 可对于沈如意来说，觉得晓雪觊觎她的身份已经好久了。 同样的，小红跟沈如意一样的心思。 不由得，在晓雪说完这些话之后，小红趁着旁人没有注意到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晓雪。 邓姨娘不知道眼前的沈如意不是沈如意，忙出声夸赞了晓雪几句，然后顺着晓雪的话，说道：“我们府上的花房打理得还算不错的，府里也养了几个善于打理花花草草的下人，等下去花园的时候，我把这些下人唤来，要是沈小姐在栽培花卉上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问问他们。我跟玉怜虽然爱花，可在养花上面，总是缺了几根筋，养什么那是死什么，久而久之的也就放弃，不想这事了。” 边说着话，边朝身边的丫鬟招招手，附耳嘱咐了几句。 丫鬟点点头，应声而去。 邓姨娘、项玉怜起身，领沈如意她们往花园走去。 到了花园，没有任何意外的，刚巧碰见了也在花园里赏花的项临风。 晓雪瞥了眼沈如意。 沈如意察觉到晓雪的目光，立马做出羞涩的样子，羞答答地瞅了眼项临风，而后又好似想到什么般，立马把脑袋低了下去，可这余光却在时不时地偷偷瞅着项临风。 这姿态，十足十的小女儿遇到心上人的姿态。 晓雪这回是真心的放心了。 放心沈如意没有骗她。 因为她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安，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可这个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所以，对于沈如意喜欢上项临风，并非他不可的这件事情，即使沈如意在她面前说得非常的真诚，她也相信沈如意没有骗她，可在没有眼见为实之前，她心里还是存有点点的疑心。 现在亲眼见到了，晓雪心头上的那点疑心也就彻底消除了。 接下来，也该实行起她的计划了。 晓雪落落大方地走向项临风，向项临风打了声招呼。 面对晓雪的主动，项临风的嘴角一下子翘得老高老高。 果然，女人都是喜欢俏郎君。 项临风朝邓姨娘、项玉怜瞥去感激的眼神，感谢她们为自己置办行头，这才回应了晓雪，说道：“沈小姐也来赏花吗？” 晓雪回应说道：“是呀！贵府上的花养得很好，我想取取经。” “沈小姐想要亲自栽培花卉？”项临风接着晓雪的话，开始热聊起来。 “嗯，快到祖父的寿辰了，他老人家又是个爱摆弄花草的，所以我想投其所好，亲自养出特别的花卉来，哄他老人家开心。” 项临风立马说道：“我闲暇时候也爱摆弄这些，如果沈小姐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问我。” “真的？”晓雪不太相信。 项临风的风流她不是没有耳闻过，是喜欢往花堆里扎，但这个花却指得是鲜嫩嫩的姑娘。 项临风做出受伤的模样，说道：“沈小姐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呀！这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说着话的同时，还用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做出伤心欲绝的可怜模样来。 晓雪跟沈如意一样，接触的男人不多。 尤其是这些公子哥们，最熟悉的也就是项家的这几位少爷。 可熟悉的程度，也不过是见了面，打声招呼。 最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早些日子，外出同游，同坐在一条游船上。 何况晓雪是沈如意的贴身丫鬟，哪里有这机会跟项临风独处，这般愉快的说话。 因而，在项临风有意的迎合之下，晓雪是被哄得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断过，要不是顾忌着沈如意就站在她的身后，晓雪都想要向哄她开心的项临风，绽放出她脸上的灿烂笑脸了。 邓姨娘见项临风跟“沈如意”相谈甚欢，就朝项玉怜使了使眼色，往旁边走去。 项玉怜跟过去，并问邓姨娘道：“娘，您看沈家姐姐对二哥有意思吗？” 邓姨娘很肯定的说道：“那是自然有意思的！要不然他们俩能够说这么多的话？也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就这么站着。有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面对自己钟意的人，站着说话再累也不会觉察到了。等下，你让春儿去把沈小姐身边的俩个丫鬟给引到其他地方去，让沈小姐好生跟项临风说说话。依照着项临风这风流的性子，他肯定会很快把沈小姐拿下，说不准就在今日哄得沈小姐私定终身。” “这么快？”项玉怜微微皱了皱眉头。 “快点不好吗？”邓姨娘盯着项玉怜说道。 项玉怜道：“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二哥不是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听到这话，邓姨娘差点呕血了。 这孩子，到底是像了谁了？怎么就这么的优柔寡断，看不清自个儿眼下的处境呢？ 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这会儿子却担心起别人来了。 邓姨娘耐着性子，说道：“你也别沈小姐忧心了，沈小姐既然是沈家未来的家主，沈家对她肯定是鼎力栽培的，什么手段没有教过她？其实像她这样的姑娘，将来要想找夫婿，只能找个像项临风差不多的，不能够继承家业的次子，毕竟没有哪个有骨气的男人会愿意倒插门，吃女方的软饭。你再看看沈小姐的祖母，还有她的爹，不都是寒门出身？所以，沈小姐从出生，她的夫婿人选就定格在那里了，不是家里贫寒落魄的，就是当不起家的次子。” 项玉怜想想，觉得也是。 顿时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邓姨娘再劝道：“你别觉得别人傻，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傻人。他们会选择对于别人看来是不明智的路，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却是最最明智的。这就是不在其位，不知道这个位置的坚信和难处。” “娘，我知道了。”项玉怜乖巧地点点头。 “知道了就赶紧让春儿把沈小姐身边的俩个丫鬟给引其他地方去。”邓姨娘催促说道。 项玉怜这回没有任何犹豫地照办了。 第三百零二章你想要我吗 春儿向沈如意、小红走过来，说道：“两位姐姐可否帮帮忙？我们家姨娘让我去花房把建兰、麝香百合、翠雀、六月雪等花搬出来。可我只有一双手，不能把这些花都给搬出来，所以麻烦两位姐姐帮帮我，出点力气。” 沈如意抿着嘴巴，望向了晓雪。 晓雪察觉到沈如意的目光看了过来。 沈如意又立马朝项临风看去。 项临风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晓雪身上，倒没有注意到沈如意在看。 只是见晓雪的目光直往沈如意身上看，他这才跟着转移视线，也望向了沈如意。 见项临风看过来，沈如意害羞地垂下头。 项临风是个不嫌弃美人多的花花公子，见沈如意这副模样，他顿时就明白“沈如意”身边的这个跟她长得相像的丫鬟，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被女人喜欢，没有男人心里不窃喜着。 有些龌龊的，心里头还会起着想要趁机占便宜的心思。 而项临风就是这种没便宜要占便宜，有不便宜不占是王八的性子。 顿时，在没有彻底搞定“沈如意”，他就想着找个机会好好亲近这个对他有意思的婢女。 如果能够小姐、丫鬟同床伺候他更好。 项临风开始幻想着，等他进了沈家，成了沈家女婿，他就把沈如意身边的丫鬟都给收了。 在项临风浮想联翩，满脑子想着那肮脏事情时候，晓雪望着沈如意含羞带怯的模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对沈如意、小红说道：“既然这春儿姑娘这般开口求你们了，你们就帮着她去花房，把花搬出来吧。” 小红很愤怒。 这晓雪也着实太过分了！ 竟然让小姐干粗活！ 想开口委婉的拒绝，站在她身边的沈如意，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把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拦截住，然后回应晓雪说道：“是，奴婢和小红这就是去！” “嗯！”晓雪朝沈如意、小红摆摆手。 小红不得不跟着沈如意离开。 等走得远远的了，小红避开前面走着的春儿，满脸愤慨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那晓雪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让您干这种粗活，重活的？等下您就别搬运那些花了，让奴婢来！您哪里干过这种事情？” 沈如意安抚地拍了拍小红的手背，说道：“沉住气！这吃得苦中苦，才能够成为人上人。你家小姐没有你相像中的那般弱不禁风，不过是搬运几盆花而已，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小姐……” 沈如意摇摇头，打断小红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忠心！可好和忠心也要看什么时候。为了能够不让晓雪知道，你已经知道我们身份互换的事情，你就不能对我特别的优待，明白吗？不然的话，你会让我的所有计划都泡汤的。” “奴婢明白了。” “这才对！”沈如意摸摸小红的脑袋鼓励。 而在花园里，在沈如意、小红离开之后，晓雪收回了视线，望向了项临风，见项临风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沈如意的背影，晓雪想着，难道这项二公子看出了她跟小姐身份互换了？ 晓雪垂眸想了下，继而摆出吃醋的样子，气呼呼地对项临风说道：“你在看什么呢？是什么花把项二公子的目光给吸引住了？你指给我看看，让我也看看能够吸引住项二公子目光的花儿是有多么的艳丽、好看！” 项临风回转过身来，上前几步，凑近晓雪，随后低头贝，我的心肝儿，你怎么就这么的好看呢？好看得让我有些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抱抱你，亲亲你，你愿意让我抱抱你，亲亲你吗？”项临风满脸真诚地询问着晓雪。 不过，在询问的同时，他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从晓雪的身后，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身，见晓雪只是微微挣扎了下，就跟只柔顺的猫儿靠在他的怀里，项临风就渐渐收紧了手上的臂膀，让晓雪紧紧地依靠在自己身上，并低下头，亲了下晓雪的嘴角。 软软的，又香香的，口感还不错。 项临风就开始强烈进攻，不想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下晓雪，而是伸出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晓雪的牙关，挤进她的口腔里，跟个好久都没有喝过水的那般，用力吸取她嘴中的甘露。 晓雪的嘴巴被吸得有些发麻，有些发疼。 可心里头却止不住地高兴了起来，高兴项二公子完全沉浸在了她的温柔香里，只想把她往自个儿的怀里挤，用力地好像要把她给挤碎，揉进自个儿的骨血里。 项二公子应该是喜欢她的。 不！绝对是喜欢她的！ 要不然也不会动情的这么快。 虽然她没有跟男人亲密接触过，但是该懂的还是懂得的。 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项二公子的火热，对她的强烈渴望，想要跟她水融，密不可分。 “你想要我吗？”不知道怎么了，晓雪突然抬起头，向项临风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晓雪却不后悔。 她想要把项临风紧紧地抓住，让他的目光里只有她一人。 她不想再窝囊的活着了！ 她想要掌握主动权！抢占先机！ 第三百零三章谁是真正的赢家 面对晓雪如此热情的邀请，项临风微微有些发愣。 这沈如意也太豪放了点吧！ 她知道这话的意思吗？ 项临风有些不确定，也担心“沈如意”会说这些话，只是在试探他。 于是，项临风就说道：“你如此的有魅力，把我给深深地吸引住了，我当然想要你，无时不刻地都在想你，想你想得我都快要发疯，心都快要碎了。可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敢轻易唐突你，怕你会后悔。” 项临风的这些话，让晓雪的心里软乎乎的。 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 她都愿意把自己给他了，可他还在为自己着想，要是换做其他男人的话，早就乐死了。 哪里还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先把这个送上门的便宜给占了再说。 也正因为如此，晓雪越发认定了项临风是个不错的男人，也更加地坚定她的决定，要把自己的初次给项临风。 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 晓雪就双手捧着项临风，直视着他的双眼，问他道：“你老实的告诉我，是之前的我让你着迷，还是现在的我？跟我说实话，不管你说得什么话，我都愿意接受！” 项临风不知道眼前的“沈如意”并非是沈如意。 听到这个问话，项临风想也没有想的就说道：“当然是现在的你！你是变得越来越迷人，也让我越来越深陷你的温柔之中。如果我哪天死了，我肯定是因为你而死的。” 项临风的答案让晓雪满意了，也让晓雪放心了。 更多是让晓雪很得意。 在项临风的眼里和心里，她比小姐更让项临风着迷。 算他有眼光！ 这么有眼光的男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她要尽快拿下。 晓雪就软软地依偎进项临风的怀里，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轻浮？没有女人家的矜持？可就跟你对我一样，我对你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把自己给你，我就担心你会被其他的女人给绊住脚，再也不会想到我。所以临风，我想用自己的身体把你给牢牢地捆住，让你再也没有功夫去瞧别的女人，你愿意吗？” 主动递进嘴里的肉不吃，那就是蠢蛋！ 项临风自认可不是蠢蛋，当然是要方方地吃下这块肉了。 项临风把晓雪紧紧搂在怀里，说道：“去我的院子吧，我想让你在我的地盘里，完完全全地拥有你，也不怕人打扰我们。” “都听你的。”晓雪娇羞地笑了笑。 项临风把晓雪扛在肩头上，脚下生风地就往自个儿的院子里去，并向晓雪解释了他这般粗鲁行为的原因，“你太美好了！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花园，我就想在这花海里拥有你。可这里没有遮挡的地方，人来人往的，我不想任何人看到你身上的任何一块几乎，可我又等不及，就先委屈委屈你，到了我的院子，我再好生补偿你，保证让你不会后悔选择我！” “嗯，我相信你！” 被项临风扛在肩头上那是非常不舒服的。 可是想到自己抢先沈如意，拥有了项临风，并且牢牢占据了她的心，再怎么的难受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等沈如意、小红搬完花回来，项临风、晓雪早已不在花园里。 邓姨娘怕这俩人会大声嚷嚷，去寻找她们家的小姐，就隐晦地说道：“我家二少爷呀，跟你们家小姐相谈甚欢，聊了很长的时间，把他们聊得喉咙都干了。听说我家二少爷房里有不错的龙井，沈小姐就去了二少爷的院子喝茶品茗了，还交代了不要去打扰他们。等他们品完茶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沈如意、小红面面相觑。 在邓姨娘面前，沈如意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只得暂时压下来，对邓姨娘说道：“那麻烦姨娘跟我们俩找个地方待着，这傻傻地站在花园里等也不是个事。” “这是自然的。”邓姨娘就叮嘱春儿说道：“带这两位姑娘去偏厅，好生招待她们。” “是！两位姐姐请这边走，跟我来。”春儿在前面引路。 沈如意、小红紧跟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沈如意打儿说道：“刚才搬了这么多的花，我们有些累，想歇上一歇。春儿姑娘如果有事要忙的话，那就尽管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俩。” 边说着话，就边往后面的大炕上躺去。 小红也跟着躺下。 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地入睡了。 春儿见了，也就离开了。 她还要悄悄地去二少爷的院子，看看二少爷跟沈小姐怎么样了。 等春儿走后，沈如意就睁开了眼睛。 小红也紧跟着睁开。 她问沈如意道：“小姐，您说晓雪去项二公子的院子干什么？” 沈如意轻笑一声，说道：“孤男寡女的能够干什么？左不过是那些不能见人的勾当。我也没有想到晓雪的胆子会这么大，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交给项临风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心的喜欢项临风，还是因为我在她面前表现出对项临风的爱慕，她故意来抢夺。” 小红接话说道：“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这项临风实在不是什么良配！如果是晓雪真心喜欢上项临风，那说明她的眼光着实是不行！如果是故意来抢夺，那她的牺牲可真够大的，这么烂的男人，为了压我一头，也肯要。” 小红哼哼了两声，说道：“像她这种不忠诚的人，也就配个烂人！” “等找个机会就把晓雪送给这项临风吧，还有香善院的那些人，算是给晓雪的礼物，也是给项临风的。心心念念地想要算计我，算计我背后的沈家，结果到最后却被我身边的丫鬟给算计了，不知道到时候他面对晓雪的时候，会不会想着要把晓雪给掐死？而那时晓雪对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还觉得把我的男人给抢走了，仍旧觉得自己比我厉害。” “狗咬狗，一嘴毛！小姐，到时候我们就看戏吧！”小红幸灾乐祸的说道。 第三百零四章唱双簧 沈如意、小红等晓雪等了好久。 估摸着有三四个时辰差不多，晓雪才在项临风的陪伴之下，姗姗而来。 有了肌肤之亲，晓雪跟项临风之间就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 晓雪的两只眼珠子就跟黏在项临风的身上，一刻也不肯挪开，好似漏看了项临风一眼，项临风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一样，眼眸里的深情浓厚得简直是要溺死个人，从项临风的院子回到花园，她的双手一直在搞着小动作，不是扯扯项临风的衣角，就是摸摸项临风腰上的肉。 项临风得到了餍足。 也因为得到了晓雪，自以为得到沈家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此时的心情那是爽爆了！ 心情好了，那是看什么都顺眼，干什么事都顺心。 任由晓雪腻着他，时不时地还回应下晓雪，给她个宠溺的笑容，把晓雪给逗得立马娇笑。 邓姨娘是个过来人了。 一看晓雪恨不得黏贴在项临风的模样，尤其是她的走路姿势，稍微的那么一打眼，她就知道了晓雪的身子被项临风给破了。 这会儿子，她是真放心了。 他们两人成事了，那她跟玉怜也可以理直气壮地依靠着项临风。 “真恶心！”小红远远地看见了晓雪，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别人是听不到的，站在她身旁的沈如意，那是听得真真的，就出声轻轻咳嗽了声，提醒小红别把自己内里的情绪给表露出来，见小红把情绪都给收住了，沈如意这才上前，往晓雪、项临风走去。 接着，来回打量晓雪，又似哀似怨地瞪着项临风。 项临风被瞪得莫名其妙，低头对晓雪说道：“你身边的这个丫鬟也太胆大了些！在你的面前也敢瞪我。不过，这也说明这丫鬟对你的忠心，深怕我会把你给怎么样了似的，才会用这样凶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晓雪勾了勾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回道：“那是自然的！我的丫鬟嘛，当然是向着我！” “也是你调教的好。”跟你一样，都是勾人的，一点儿都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项临风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越发想着找个机会把“沈如意”身边的丫鬟也给搞到手，最好的就是让这主仆共同伺候他，这俩个人长得相像，如果穿同样的衣服话，就跟姐妹一样，他还没被同胞的姐妹伺候过呢，想来这滋味一定很销魂。 于是乎，项临风摸着下巴，开始无限地畅想起来。 晓雪不知道项临风心里头在想什么，只是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以为是被自己给迷住了，才会这样的失态，这心中的得意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尤其是在沈如意面前，她开心得都想在原地蹦那么几下子，以示表达她心中的喜悦。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沈如意做出很不开心的样子，出声说道。 晓雪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说道：“天色是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侧头对邓姨娘、项玉怜，说道：“今个儿多谢姨娘、玉怜妹妹招待，我玩得很开心。”又瞄了眼项临风，“你院里的茶水很好喝！我很喜欢！” 项临风立马接话说道：“等下我让人给你包上几斤！” “那就多谢了！” “谢什么？不用谢，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晓雪正欲说“我很开心”，沈如意又不耐烦地出声打断她的话，说道：“小姐！老夫人该等急了，再不回去，会派人来接我们了！” “这丫头真是心急，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回！”晓雪满是歉意地望着项临风，说道：“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脾气有些燥，不过心眼是再好不过，也是怕我回去晚了，祖母会担心，到时候就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你对你身边的丫鬟可真是好！”项临风瞅了眼阴沉着脸的沈如意说道。 “当然好，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能够不好？” 又絮叨了会儿，这才挪动脚步，从垂花门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了项府。 一坐到马车上，沈如意就很是粗鲁地把身上的衣服给撕扯了下来，连带着头上的首饰，一股脑地朝晓雪扔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晓雪！我对你不薄吧！我是对你可是从来没有隐瞒，把你当自个儿的亲姐妹一样对待，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说得好听为了我去打探打探项临风的底细，可结果你却跟他眉来眼去的，还当着我的面这样，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你安的都是什么狼子野心呀！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指着骂还不够解气，沈如意还抬手狠狠打了晓雪掌。 用劲很大。 晓雪的脸立即就红肿了起来。 小红见状，连忙做出很惊讶，这才发现了沈如意跟晓雪互换身份的样子，很是不可思议地对对沈如意说道：“小姐，原来您才是真正的小姐？” 又望向跪在沈如意跟前的晓雪，再道：“原来你不是小姐？” 沈如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是看错了你！竟然都不知道谁是谁！哪个是你的主子也不知道！” “小姐，奴婢知错！”小红也跪在了晓雪的身边。 “知错？知错有个什么用？你跟晓雪联合起来欺负我！”沈如意指责说道。 小红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欺负小姐！”说着望向了晓雪，说道：“晓雪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辜负小姐对你的信任？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小姐为何要互换身份，什么打探项二公子底细的时候，我听得也不是很明白，可你惹小姐生气就是不对！” 说罢，也抬手打了几下晓雪。 “小姐，您别生气，也别亲自动手打晓雪，让奴婢来！奴婢替您教训晓雪，给您出气！” 小红早就想打晓雪了。 可苦于没有机会。 这会儿子机会就这么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当然是毫不客气的，使出自己吃奶的劲头，下死手殴打晓雪。 “小姐！您听我解释！”晓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小红压根不给晓雪说话的机会，直往她的痛处使劲殴打。 第三百零五章谁算计谁 在小红打得气喘吁吁，满脸都是汗，而晓雪被打得都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痛苦的时候，沈如意这才朝小红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晓雪就要被你给打死了，先给她留口气，看她怎么向我解释！” 小红甩了甩打得酸痛的双手，乖巧地点头应下，退到一边，让沈如意审问晓雪。 沈如意阴沉着脸，问晓雪道：“说吧，给你个机会解释，要是解释不清楚的话，今个儿你也别跟我回沈府了，我们沈家要不起你这种背信弃义，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 这“奴才”两个字，沈如意咬字咬得特别的清晰，也特别的重，借此警告晓雪，别以为跟自己长得相像，就可以忘了自己的根本，不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反而跟她真的称起姐妹来，做起她的主。 晓雪听到“奴才”这两个字，面色有些不好。 不过，因为她的脸被小红打得根本就不能看，好不好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的双手却在裙底下渐渐紧握了起来。 呵呵，奴才？ 她才不是卑微的奴才！ 晓雪抿紧了嘴巴，对沈如意把这个词硬套在她头上的行为很是不满。 可再怎么的不满，现在也不是闹翻的时候。 晓雪忍着身上，还有脸上的疼痛，挤出两滴泪珠来，满脸委屈的样子，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真的是冤枉奴婢了！奴婢跟项二公子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的！他只是把奴婢当作了您而已，所以说话的时候，对奴婢带了几分亲昵。” “是吗？按照你这么说，项临风没有看出你是假冒的我喽？”沈如意冷哼了声说道。 晓雪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项二公子看出来了！不过奴婢没有承认，还跟项二公子说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在您面前演出戏，跟奴婢说话的时候稍微亲昵点，看您会不会吃醋。您当时语气挺差的，也非常不开心的样子，他肯定知道当时的奴婢不是您了。估摸着，等会儿就会追上我们的马车，向您赔礼道歉了。” 这些话晓雪都是胡扯的。 项临风根本没有看出当时的“沈如意”不是真的沈如意，而是晓雪假扮的。 至于赔礼道歉什么的，也更是随便扯出来安抚沈如意的。 不过这个安抚，更多的还是挑拨离间。 到时候项临风没有向沈如意安抚，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僵。 当然了，项临风那边，晓雪自个儿会暗自联络，把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沈如意这边就会越来越对项临风冷心，到最后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尤其最后，项临风对晓雪死心塌地，并娶她为妻，到时候热闹就大了。 想想那个画面，晓雪就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赔礼道歉？临风会追过来？”沈如意做出阴转晴天的模样，欣喜地追问晓雪。 晓雪很是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他是这么跟奴婢说的，说如果奴婢真的不是您，他就亲自向您道歉，还要给您买一堆的礼物哄您开心，并要亲口跟您说，他在看到奴婢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奴婢是假冒的了，只是奴婢一直不承认，他也就将信将疑着。” “那他有问你，我们为什么要互换身份吗？”沈如意面露担忧的样子问道。 晓雪摇摇头，说道：“没有问，只是轻轻嘟囔了句，说姑娘家就是这么的爱玩，不过这样子也挺可爱的，充满了活力，比其他藏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特别多了。” “他觉得我特别呀！”沈如意的脸上很是适宜的展现出两朵红晕来。 “嗯！虽然只是轻轻嘟囔了这么几句，可奴婢听得真真的，不会有错的！”晓雪肯定道。 “那我就等着他向我赔礼道歉，看他怎么向我道歉，怎么向我赔礼，如果不把我给哄开心的话，我肯定不轻饶了他！竟然被你这么几句糊弄，他就没有坚持认定你是假的我，这真的是让我好不开心！”沈如意既得意又不满的说道。 晓雪低垂个头，低眉顺眼地说道：“是奴婢的错！不过，奴婢这么做也是想知道项二公子对您是否真心，还请小姐能够谅解奴婢的擅作主张。奴婢已经深刻地认知到项二公子对您的深情，奴婢就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以后也不会再跟项二公子见面。等将来，您跟项二公子定下婚期，奴婢会求您把奴婢随便指个人嫁了，绝不会在项二公子面前晃悠，惹您不快的！” “随便指个人？”这个晓雪还真的是很会以退为进呀！ 晓雪重重点头，说道：“是的！还请小姐能够成全！” “这岂不是要委屈你了？也显得我好似有多么的小气呀！何况临风又不是分不清楚我和你，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没什么的。” 晓雪说道：“不是小姐您小气，而是奴婢心意已决。” 沈如意为难地说道：“等以后再说吧，你毕竟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把你随随便便地给嫁了，那其他人怎么看我？还怎么敢对我忠心不二？” “是奴婢思虑不周，要不然等将来把奴婢配给项二公子身边的人吧。如此项二公子在做什么，小姐您也够知道，还能够笼络住项二公子身边的人不是？”晓雪一副很为沈如意着想的样子说道。 沈如意摸了摸下巴，说道：“这倒是可行，临风进我们府里，他身边的人地位也不算低。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临风如此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想来他身边的人也是不会差的，配你也不会辱没了，那就这样决定了！” 这个主意虽然是晓雪自己亲口提的。 可真的就这么被沈如意说出来，晓雪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膈应。 不过，嘴里还是愉快地应下了。 于是乎，主仆俩人就这么和好了。 望着晓雪脸上的伤，沈如意心里是暗爽着，嘴上却是埋怨地望着小红，说道：“你的手劲怎么就这么大呢？看看把你晓雪姐姐给打的，脸都快成猪头了！她这样可怎么回香善院？”又对晓雪说道：“回去了好生歇着，香善院的事情你就暂时别管，先把身上和脸上的伤养好了再说，反正有张婆子、荷香看着，香善院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张婆子、荷香现在急于要从晓雪手里夺权。 这晓雪这么一歇，她们肯定会钻空子，把晓雪给彻底架空了。 到时候晓雪就会很被动了。 但晓雪是个不服输的人，肯定会绝地反击。 如此她也就没有功夫折腾其他，全部精力都被张婆子、荷香给绊住了。 而她就可以趁此机会，好生查查晓雪。 估摸着项临时和白霜那里，也该查到什么东西了。 晓雪对于沈如意的这个提议很是不高兴。 不高兴的内容就怕张婆子、荷香把她手中的权利给架空了。 不由得，她在沈如意面前给张婆子、荷香上眼药，说道：“她们这俩个人性情太躁了！把香善院交给她们管的话，香善院还不得出乱子？她们还背着奴婢偷偷地向您告奴婢的黑状，就这样的小人行径，实在是难以胜任掌管香善院的所有事宜。” 听晓雪这么的说，沈如意就跟那没有多大主意的阿斗一样，立马就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想觉得也是。可晓晴还在养伤，也没有你这么大的能耐，如果独立挑起香善院的重担。如此，你就辛苦了，身体不适还要操心着这些事情。” 又埋怨小红说道：“都怪你！看看把晓雪给打的！要不是碍于我身边实在是没人了，我非得把你几个板子，好生为晓雪出出气！” 第三百零六章大姑姑 小红立马垂下头，战战兢兢地承认错误，说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下手太重，把晓雪姐姐给打伤了。”又满脸愧疚地向晓雪道歉道：“晓雪姐姐，对不起！还请你能够原谅我！” 打都已经打了。 这会儿子能够怎么办？ 打回来？ 小姐都已经说了，她的身边没有人伺候，唯有小红还能够凑合，把小红给打了，岂不是让小姐身边没人？这不是忠仆该有的表现。 于是，晓雪就对小红说道：“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小姐。” 小红立马做出满脸感动的样子，捧着晓雪说道：“晓雪你真心好，真心好大度，都成这样了，竟然还原谅我了，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又侧头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晓雪姐姐真心的好！又善良，心眼又大，奴婢要多多向晓雪姐姐学习！” “嗯，晓雪的好处，你是该要好好学学！”沈如意点点头，顺势说道。 主仆俩人一唱一和地捧着晓雪。 晓雪虽然听惯了这些奉承的话，可好话没有谁会听腻的，不由有些飘飘然，继而忽略了身上的疼痛，还因为坐得太久，挪动了下屁股时候，拉扯到了的痛处，不禁由此想到了跟项临风在床上疯狂的颠鸾倒凤，晓雪的脸上就慢慢地浮现出了两朵红晕来，衬得她伤痕累累的脸蛋多了丝小女儿的娇态，非常的可人惹人怜爱。 沈如意、小红见了，齐齐在心里撇撇嘴。 她们又不是男人，做这副勾引人的模样是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人物？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 还未等沈如意相问怎么回事，跟着沈如意她们出来的护卫周成隔着车帘子，向沈如意回禀说道：“小姐，有位自称是您姑姑的妇人拦下了马车，说是要见您。” “姑姑？”沈如意问道。 “是的！年岁约莫四十多，穿着挺朴素，行事说话倒是挺有规矩。”周成回道。 “就她一个人吗？”沈如意再问。 周成说道：“是的，就她一人。” 沈如意想到了之前的严五郎夫妇，也是在她回府的路上把她拦下，说是她父亲的弟弟和弟媳妇，而拦下她马车的目的是为了打秋风，向她拿点银子救济家里。 莫非这位自称是她姑姑的妇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父亲家里就这么落魄吗？ 接二连三地向她打秋风。 而父亲就没有回家看看，私下里接济一二？ 还是父亲时常接济，但是因为家里的这些兄弟姐妹们就跟吸血的蚂蟥一样，一直攀着父亲不撒手，父亲被闹得烦了，所以撒手不管，继而把手伸到她这里了？ 沈如意的心里顿时闪过多个念头。 她悄悄地撩起车帘子，往外看了下。 如周成所说的那般，拦住马车的是个看起来比较有规矩的妇人，眼睛没有乱瞟乱看，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周成的身后，虽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陈旧，可清洗得很是干净，头发也是梳得齐齐整整，是个讲究的妇人。 这样的妇人很让人有好感。 沈如意就对周成说道：“请那位夫人到临近的茶馆去，等下我就去见她。” “是！”周成应声而去。 晓雪皱紧了眉头，欲说些什么。 沈如意对晓雪说道：“你的脸也不好出来见人，就守着马车，等我跟小红回来。” “小姐，您别太心善了……” 沈如意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等下了马车，小红小声跟沈如意说道：“小姐，这晓雪真不是东西！她在香善院能够有威望多年，不就是心善吗？可这会儿子却让您不要太心善，真的是不安好心！何况现在求见您的还是您亲戚，要是一个不好，岂不是在亲戚间都传您不好了？” 沈如意叹气，说道：“随便她吧，对于我来说，心善不心善的都是扯淡，为了一个心善要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那我宁愿当个坏人。” 小红重重点头，说道：“您说得对！这样的好人，我们才不要当！” 周成走了过来，说道：“小姐，那位夫人已经安顿好了，就在茶馆的二楼雅间。” “嗯，你在前面带路。” 周成在前面引路，沈如意、小红紧跟在后面。 到了雅间门口，那位自称是沈如意姑姑的妇人站起来迎接，主动地向沈如意作自我介绍，说道：“如意，我是你的大姑姑，你父亲的大姐。” “大姑姑好！”沈如意向这位严大姐行了礼。 严大姐只受了半礼，并解释说道：“本来你父亲进了你们沈家，跟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可家里艰难，不得不舍了老脸搭上这条关系，我也听五郎和五郎媳妇说，你还认我们这门亲戚，所以我也就托大，向刚才那位自我介绍，直接说我是你的姑姑。” 这位大姑姑的解释让沈如意的心里舒服不少。 好歹她是因为严五郎夫妇在前面打过前站，知道她对他们的态度才直接称自己为姑姑。 要不然的话，就太托大了。 沈如意笑着对严大姐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至亲姑姑，说什么托大不托大的，岂不是见外？”说着，请严大姐坐下，并让小红去吩咐茶馆里的小二，上几样本店里最红火的点心。 等小红出去了，沈如意问严大姐道：“刚才您说家里艰难，可前些日子，我才给五叔五婶一百多两的银子，这才几天而已就全花光了吗？不是我做侄女的盘问你，实在是心里有这个疑问，要是不搞清楚的话，于我们亲戚间的关系也不好，我也想知道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有这么大的开销，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打点，还是家里生了重病。” 提起这个，严大姐愁眉苦脸地长叹了口气，说道：“都有。” “都有？”沈如意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您说说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情？我们沈家虽然只是个行医的，可官府那边还是认识几个熟人的。至于家里有重病的话，这更好解决了，抽出个时间，我跟大姑姑走一趟去看看。要是我看不好的，还有我娘呢，我娘只是因为府里、府外的事情都多，所以才顾不上父亲这边的亲戚。” 第三百零七章意想不到的真相 严大姐站起来向沈如意道谢，说道：“早知道你和你娘这般不嫌弃我们家，还肯认我们，我们也用不着等到走投无路，才找你接济了。也是我们太小人之心的缘故，所以才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沈如意抬抬手，让严大姐坐下来，说道：“这不怪你们，亲戚嘛都是越走动越熟悉，不走动不就不熟悉吗？您说吧，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早早解决，你们也可以早早安心，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严大姐依言重新坐了下来，说道：“这事说起来话长，我就从头开始说起吧。”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没事，您慢慢说。” 严大姐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家原本就不是个富裕的，家里的孩子又多，算上你爹，我们家总共有八个孩子，每个孩子的年纪又相差不多，所以小时候我们经常饿肚子。到了我们都大了，能够帮家里干活了，出了你爹这个读书的苗子。你爷爷说，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会读书的，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出来。” “这样，本不富裕的家就越发的雪上加霜了，欠下了不少的债务。不过，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指责你爹，家里会艰难都是你爹的缘故，你爹读书的事情，我们都是同意的，也愿意资助你爹读书的，毕竟你爹出息了的话，我们也有好处不是？” 沈如意没说什么，只是道：“您继续说，您把话说完了，我才能够知道到底是谁的缘故。” 严大姐仔细观察了下沈如意的神色，见她的表情虽然淡淡的，可好歹没有一丝的厌烦，甚至是愤怒，严大姐这才敢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她道：“你爹也努力，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成了秀才。可想再进一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成功，那时候你爹因为不得志，心情非常的不好，直到因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娘，你爹的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 “后来，你爹就和你娘成亲了，也离开了我们家。我们家不用资助你爹读书了，家里是轻松不少，可家里的两位老人因为常年没吃好，又年年月月没有白天黑夜的干活，这身子骨就非常的不好，落下了不少的病根来，这几年来吃了不少的药，可也总不见好，就这么吊着。所以，即使不用全家供你爹读书了，就光给家里两位老人家抓药看病也是够呛的。下面的孩子又跟韭菜一样，长大了一波，又出了一波，现如今子侄辈就差不多有三十来个了。” 沈如意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位大姑总体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家之所以会过得不好，全是因为她爹的缘故。 先前因为要资助她爹读书，把家给读空了，还欠下不少的债务，也拖累了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让他们留下病根，以至于现在要每天抓药看病，花费不少的银子。 可当初爹进府里的时候，不是给他们严家不少的银子和东西吗？ 难道那些东西还不足以填补严家的窟窿，给两位老人家看病？ 沈如意欲张嘴说话，严大姐好似知道沈如意心里所想的那般，说道：“你爹进府之前，你们府里的确给我们家不少的东西，我们都是看见的。不过，看见归看见，东西和银子都是由你爷爷奶奶收着。这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置喙、不满的，但是等家里实在是艰难的时候，问两位老人家要，老人家却说拿不出来，跟我们说，当时在你爹进府的时候，怕你爹因为是倒插门，会被人瞧不起，受欺负，就把银子，还有那些东西全部都折现成银子交给你爹了。” “我爹？”沈如意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严大姐点点头，说道：“是的！当着我们全家人这么说的。” “那我爹有回家去过吗？有看望过两位老人家吗？”沈如意再问道。 严大姐叹气说道：“没有，自从离开了家里，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见沈如意的面色非常的不好，严大姐补充说道：“我毕竟是外嫁女，不能整天都待在娘家里，或许你爹回来了，我不知道。” 这不过是看自己不太高兴，说的安慰话而已。 不过，爹的事情她不能只凭严大姑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总要亲自去看看，回家问问爹，才能够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把这事给暂时压在心底，继续询问严大姐关于严家的事情，道：“您刚才说，家里还遇上了棘手的事情？是什么棘手的事？您说，看看我能不能帮着解决。” “这事……”严大姐又叹气，说道：“这事跟你爹也有关系。”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没事，您不用顾忌，直接说吧。” “你爹在家里的时候考上秀才，不仅全家高兴，就是全村里的人都以你爹为荣，觉得你爹将来肯定能够做大官，不少人都来我们家攀关系。这秀才不是可以免赋税吗？亲近的不亲近的都要把名下的田记在你爹的名下，你爹也全都收下了，还不收任何的好处，大家都说你爹好，大气，出息了还想着别人，我们家里人听了也跟着觉得有脸。” “那段日子我们也是真心好过的，可自从你爹进了你们家，大概没几个月吧，你爹就开始收那些人的好处了。这要是刚开始就收还好，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可等过段日子再收，难免会遭人说闲话。你爹不在村子里头是听不到的，可我们全家的根都在那里，难免会听到不好的，甚至会有人故意上门找茬。虽然大家没有闹大，可时不时地来挤兑几句，说几句，谁会受得了？渐渐的，我们家就跟村里人有了隔阂，被孤立了，就连小辈们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有谁为我们说媒。这成亲才能够让家里兴旺起来，成不了亲，我们家可不得断绝了？” “为这事，两位老人家不知道愁白了多少的头发，本来身子就不好，再这事一发生，病就越重了。之前你给五郎和五郎媳妇的银子，大部分都还债了，小部分一家子吃喝，再加上抓抓药什么的，可不就几天就花光了？你若不相信的话，抽出个一天半天的，到我们家去瞅瞅，去看看，那就什么都大白了，也知道我的话有没有掺假。” 第三百零八章关联 不管严大姐的话说得是真，还是假，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趟父亲的老家去看看的。 不过，面对严大姐的时候，沈如意这样说道：“大姑姑，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爹虽然进了沈府，按理说跟严家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就是按照理法来，我也不能算是严家的子孙。可法不外乎人情，理法归理法，血缘上是无论如何都是斩断不了的。家里的老人家既然身子不适，我不管怎么样也要抽出空挡来去乡下看看的。” 不等严大姐说什么，沈如意望向了小红，问道：“身上有多少银子？” 小红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沈如意，回道：“因着我们是去项府，不是去其他，所以带出来的银子不是很多，也就八十两差不多。” 沈如意点点，把荷包接了过来，然后转交给严大姐，说道：“你先拿着，把紧急的事情给解决了。等过几日，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给安排了，再去乡下看望两位老人家。”说完，又吩咐小红把桌子上的点心都打包起来，也让严大姐也带回去。 严大姐一一都给收下了。 随后，望着两只手上的银子和点心，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茶馆跟严大姐告了别，沈如意就让周成立马赶马车回沈府。 马车上，晓雪见沈如意的面色有些不好，不由望向了小红，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红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只要小姐不让她说，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 见小红不说，晓雪就望向了沈如意，小心询问道：“小姐，那位自称是您姑姑的妇人，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着您了？” 沈如意本来不想说什么的。 可是望着跟自己长得相像的晓雪，想到父亲之前买了一大堆女人用的东西，结果没有了下落，又有五叔、五婶前段日子的打秋风，再加上大姑姑还在耳边没有消散的话，沈如意的脑子里突然蹿出了个大胆的想法，把父亲的这些种种跟晓雪给联系了起来。 想着，父亲跟眼前的晓雪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似乎父亲和晓雪的种种不正常就有了解释。 可这种解释，对于她来说，尤其是母亲，那是种多么残忍的真相！ 沈如意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太阳穴痛得厉害。 “小姐，小姐？”晓雪还不放弃，追着问沈如意。 小红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觉得打晓雪还是打得太轻了。 她没见小姐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吗？ 怎么就这么的没有眼色？ 小红黑着脸，说道：“晓雪姐姐，您别问了，小姐今天太累了，就让她好生歇歇吧！” 晓雪就望向小红，道：“那你跟我说说，在茶馆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妇人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小姐原本精精神神的上去，结果却蔫蔫的下来。” 小红避而不谈，说道：“也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姐会这样？”晓雪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高了起来。 沈如意睁开了眼睛，眼神凌厉地射向了晓雪，说道：“你吵什么？” 晓雪委屈地说道：“小姐，不是奴婢要吵您，实在是奴婢太担心您了！可小红就是闭着嘴巴不说，让奴婢看着心里是七上八下的，非常的不安。” 望着晓雪委屈的脸，沈如意就气不打一出来。 可现在真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 在刚才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她想到了个主意，验证父亲跟晓雪关系的主意。 沈如意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对晓雪说道：“好了，别委屈了！实在是我心里不痛快！太不痛快了！我没有想到，那个自称是姑姑的妇人竟然会说那样的话，简直是在挑拨离间！让我心里非常的不爽！” “挑拨离间？”晓雪听了，急急地追问道：“那妇人怎么挑拨您了？又离间谁？” 沈如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还能够挑拨谁？离间谁？当然是挑拨我跟我爹的关系了！在我跟前说我爹如何如何的不好，自从进了沈府，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家去看看。可她得要知道，我爹是我娘娶进来的，当初也给了非常丰厚的彩礼，为了就是买断我爹跟他们严家的关系。结果现在家里过不下去了，就又跟我掰扯着我爹是他们严家的人，这个血脉是无论如何都斩断不了的。你说有多么的气人？上次你也是在场的，已经给了所谓的五叔五叔将近两百两的银子了，现在又不知足，又来讨要，真当我们家是开善堂的不成？” “又来要银子呀！”晓雪作出跟沈如意同仇敌忾的样子问道。 “是的呀！幸亏小红出门都是带银子的，要不然就不让我出茶馆的门了！”沈如意气愤说道：“回家我得要跟我爹说说，这些都是什么鬼亲戚呀！怎么就跟蚂蟥一样呢，找着一块肉了，就紧紧地扒着不肯下来了！而且，我严重怀疑那所谓大姑姑说的话，说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管过老家人的死活。明明早些日子，就是我们出去游船回来的时候，我看见父亲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大包小包的，什么都有。父亲又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肯定是补贴老家去了。结果大姑姑却说没有，这不是冤枉父亲吗？我得要父亲跟那位大姑姑对质去！不能任由那位大姑姑有损父亲的名声！” 晓雪听了，连忙阻拦说道：“小姐，这事可不能闹大的！” “不闹大不行呀！难道任由那什么大姑姑冤枉我父亲吗？”沈如意气鼓鼓地说道。 晓雪劝说道：“这当然是不能的！可长辈之间的事情，您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先回去跟老爷说说那位自称是您姑姑的人找您了，然后再说其他。要不然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到最后难堪的还不是您？先稍安勿躁，回去向老爷问明白了，再说对质不对质的话。” 第三百零九章约定 听了晓雪的话，沈如意露出在沉吟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说道：“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晓雪就笑着说道：“奴婢会知道这些道理，都是我娘教我的，说长辈之间的事情，不是看起来这么的简单。尤其是有浓厚血缘关系的，闹腾得再厉害，到最后也会和好，可要是小辈们掺和进去了，到时候长辈们倒是冰释前嫌了，可让小辈们如何自处？面对面的不得尴尬死？还不如长辈的事情让长辈自己处理，小辈看着就好。” “你娘？你娘挺有智慧的。”沈如意对着晓雪，夸赞说道。 接着，话锋一转，沈如意问道：“提起你娘，你娘最近怎么样？可好？” 晓雪点点头，说道：“挺好的，早些年的时候，她还要四处给人帮工，要为奴婢减轻负担。见奴婢在您身边干得好，还时不时地有赏赐下来，她也就慢慢歇下来，只在闲暇无事的时候给人做些简单的针线活。” “你娘是什么样子的？”沈如意露出好奇的样子，再问道。 既然怀疑晓雪跟自己父亲的关系，那她就要开始往这方面着手调查。 听到这话，晓雪微微愣了下，笑着问道：“小姐，您好端端地怎么想起这茬了？” 面对晓雪的疑问，沈如意直接说道：“好奇呀！” “好奇？”晓雪不解地问道。 沈如意摸摸自己的脸，又指指晓雪的脸，说道：“你看我们长得这么的相像，要是不知道的见了我们，肯定会认为我们是同父同母的胞姐妹，就算说我们是双胞胎，也不会有人怀疑，所以我就好奇呀！我们是不同父也不同母，我们怎么就长得这么相像呢？是不是你娘跟我娘长得相像？要不然是你爹跟我爹长得相像？” “原来是这样。”晓雪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您在初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是问过了吗？” “嗯？有吗？”沈如意不记得自己问过这样的问题，就记得初次见到晓雪的时候很好奇，好奇这个世上有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当时娘也被惊住了。 不过，当时她跟娘都没有怎么在意。 因为沈家的血脉都是单传，不可能有姐妹的存在。 所以，对于晓雪跟自己长得相像的事情，大家也没有在意，何况那时候她多灾多难，不是经常生病，就是无端从天上掉下祸事，为了能够有个挡灾的，这才叫来牙婆子，寻找跟她长相有几分相像的，结果真找来了晓雪，大家高兴都来不及，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厚爱，又怎么会多想呢？ 可这会儿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不得不多想。 晓雪身上没有沈家的血脉，可不代表没有父亲的。 为了不冤枉谁，也为了能够把事情给搞明白，沈如意对晓雪说道：“不管我有没有问过吧，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你就当头次听到我这个疑问，再跟我说一遍吧。” 晓雪的眼珠子转了转，继而捂着嘴唇，笑着说道：“小姐，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对所有事情都很好奇。”说着，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说道：“其实奴婢长得跟我娘一点都不像，跟我爹也不像，奴婢是随了家里的长辈，奴婢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集合了四个老人的长相，才有奴婢这张脸。” “是吗？”沈如意不相信。 她觉得晓雪肯定是觉察出什么来，所以才说跟自己的父母长得不相像。 正这么想着，晓雪又说了，道：“奴婢的爹是个普通人，虽然奴婢对他的印象不深了，可每当奴婢回去，奴婢的娘就会跟奴婢唠叨爹的事情，说他从小身子骨弱，瘦瘦小小的，瘦得脸也不好看，全都是骨头，鼻子也有些塌，还说幸亏奴婢长得不像奴婢的爹，要不然就不好看了。还说了，也幸亏奴婢不像她，因为奴婢的娘长得也是个普通人，虽然五官不是很丑，可脸上有好多麻子。要不然当初奴婢的娘也不会嫁给奴婢的爹了，奴婢的娘经常对奴婢说，她跟奴婢的爹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因着脸上有麻子不好看，才找了个药罐子男人。” 说到这里，晓雪颇为后怕的样子，摸了摸自个儿滑嫩嫩的脸蛋，庆幸的说道：“幸亏呀！幸亏奴婢会长，一点都没有遗传爹和娘的缺陷，尽挑着四位老人家的优点长，要不然奴婢又塌鼻子，又麻子脸的，肯定不能在小姐您身边伺候了，奴婢也没法进沈府当差了。” 听完晓雪的这番话，沈如意陷入了沉思当中。 脸上有麻子？ 沈如意记得，跟晓雪是同乡的江秀文曾经说过，苏氏脸上的确有麻子，长得不是很漂亮。 既然不漂亮，她爹怎么看上的？ 男人有外心，不就是因为外面的女人漂亮吗？ 要么会些狐媚手段，把男人给勾住了。 所以，晓雪的娘长得不漂亮，但是手段了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如意就说道：“你在我身边伺候多年，貌似从来没有见过你娘，你娘也从来没有来过府上。这样吧，找个时间接你娘到府里，让你娘亲眼看看你生活多年的沈府，也好让她放心，知道你在府里过得不错。” 晓雪推辞说道：“奴婢的娘就是个市井的妇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奴婢担心她过来，会说错话，做错事。而且奴婢每次回去都会跟她说府里的事情，所以就算不接她到府里，她对府里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还是来我们府上一趟吧，要不然你娘嘴里是放心你的，可没有亲眼见过府上的光景，她心里还是不放心。”沈如意劝说道。 晓雪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晓雪才说道：“那好吧，找个时间，奴婢把她带进府里，给您见见。” “后天吧！后天，你的脸也该恢复了，要不然明天过来，看到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娘心里肯定心疼，也会埋怨我这个主子如此的暴戾，把你给打成这个样子。” “也行！后天奴婢出府把她接进来。”晓雪爽快地应道。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如意望着晓雪笑着说道，心里想着，等后天晓雪出府了，她得要派人跟踪着才行，看她有没有在搞鬼，找个不是她亲娘的妇人来应付她。 虽然那个江秀文说苏氏的确是麻子脸，长得不好看。 可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说不准苏氏的脸是长得不好看，但身上有其他特别勾人的气质。 所以，只有她亲眼见了，才只能够知道苏氏到底美不美。 而且，她得要安排爹跟苏氏见面，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 如果他们真的各自背着自己枕边人在外偷情，俩人见面了，这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肯定是掩饰不了的，多多少少会流露出什么来。 第三百一十章祖父的另一面 等回到沈府，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一下马车，曾嬷嬷就有些焦急地迎了上来，说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祖母生气了？”沈如意在曾嬷嬷的服侍下，从马车上下来。 曾嬷嬷摇摇头，说道：“也不算是生气，就是见您这么晚了也没有回来，所以有些着急，在申时三刻的时候，就打发老奴在我们府门口等着了。” 沈如意松了口气，说道：“没生气就好。” 曾嬷嬷向沈如意打探说道：“您跟项太医很聊得来？” 要不然也不会天黑了才回来。 “我祖母让你问的吧。”沈如意笑着望着曾嬷嬷。 曾嬷嬷也没有否认，说道：“老夫人从您去了项府就一直在念叨着这件事情，想着您有没有吃亏，把项太医给压下去，又想着您是不是很厉害，几句话就让项太医哑口无言。” “说来说去，还是想着我怎么在项府出风头是不是？” 曾嬷嬷呵呵地笑，没有否认。 沈如意说道：“祖母要是问起你了，你就说我在项府一切都很顺利。” 曾嬷嬷就说道：“您没回来的时候，老奴这样回话也没事。现在您回来了，老夫人哪里还有那等闲心听老奴说话，肯定就指着小姐您给她老人家说说，您在项府里的丰功伟绩了。” “什么丰功伟绩？我不过是去项府跟项太医絮叨絮叨。” “您觉得是絮叨，老夫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曾嬷嬷笑盈盈地在前面引路。 望着曾嬷嬷的笑脸，沈如意只觉得头疼。 等下她该怎么跟祖母说她的“丰功伟绩”？ 还没等她踏进房门口，听到外面动静的沈婉柔兴奋地扬声问道：“是不是如意回来了？” “祖母，是我回来了！”沈如意提着裙子进来。 沈婉柔先是上下打量沈如意，见她脸上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很兴奋的样子，沈婉柔断定沈如意在项府过得一定很开心。 既然开心的话，那肯定是把项太医给挤兑赢了。 于是，沈婉柔也跟着扬起大大的笑容，招呼沈如意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来，说道：“怎么样，去项府玩得开心吗？”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挺开心的，跟项太医掰扯了一下午的医书。” “哦，都掰扯什么了，跟祖母说说。”沈婉柔迫不及待地催促说道。 华康顺听说沈如意回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从花房里出来，也来到了屋子里。 双脚才刚踏进来，听到沈婉柔的话，华康顺皱了皱眉头，对沈婉柔说道：“如意才刚回来，你不让她喝口水，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追问，也不怕把她给累着了，她可是跟项太医掰扯了一下午的医书，肯定早就说得口干舌燥了，你这会儿子又让她说，非得让她说得喉咙上火才甘心是不是？” 沈婉柔朝华康顺“呸”一声，说道：“就你心疼如意是不是？我这还不是为沈家着想？” “是是是！你眼里只有沈家，没有如意，更没有我们！”华康顺抬杠说道。 “你什么意思！”沈婉柔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拱起来了。 沈如意见了，连忙朝华康顺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并轻轻抚着沈婉柔的后背，柔声劝道：“祖母，您对我们沈家的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也正努力着，不让您失望。昨个儿，您可是答应我的，不能再发脾气，说是发脾气会影响到我用功。您可是大人，曾经还是我们沈家的家主，就算现在不当家主了，你也还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沈婉柔的脾气要是上来了，那是不管谁劝，也是无用的。 不过，因为沈如意提到她用功的事情，也想着自己不能言而无信，只得把胸间翻涌上来的脾气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横了眼华康顺，说道：“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又对曾嬷嬷说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给如意倒杯水来？你的年纪是越来越长了，可眼力劲却是越来越倒退，再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在我身后伺候？事事都要我自己操心！” 语气非常的不好。 这是把刚才没有发泄出来的脾气，转而在曾嬷嬷身上使劲了。 曾嬷嬷早就习惯沈婉柔的坏脾气。 因此，曾嬷嬷等沈婉柔把脾气给都发出来了，这才转身去给沈如意倒水。 沈如意接过曾嬷嬷递过来的杯子，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 虽然曾嬷嬷是府里的家生子，可她又不是木头人，没有自个儿的小脾气，所以该放下主子的架子，还是要勇敢地放下，安抚曾嬷嬷的。 曾嬷嬷见到沈如意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好受不少。 这习惯沈婉柔的坏脾气是一方面，被主子安抚又是另一方面。 她也是有感情的，当然希望在受委屈之后，有人安抚的。 沈婉柔一心只想着沈如意尽快跟她说说在项府时候的战况，压根没有注意到沈如意跟曾嬷嬷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华康顺看得真真的。 在沈婉柔终于对沈如意在项府的“丰功伟绩”满意，亲自去厨房叮嘱厨娘给沈如意做好吃的时候，华康顺趁着沈婉柔不在，对沈如意说道：“如意，我知道你心善，对下人没有任何的主子架子。可你的心善，不代表别人就会领情的。好比刚才，你祖母对曾嬷嬷发脾气，各种挤兑的时候，你就应该无视，不应该做任何表情安抚曾嬷嬷，因为这样的话会让曾嬷嬷对你祖母没有任何的敬畏，对你也是没有任何的好处，会觉得你好欺负。到时候，等我们都老了，不能指派人了，而府里的老人却是一大堆，他们会倚老卖老，根本就不听你差遣的。” 这个情况也是有的。 沈如意听说过。 不过，虽然是有这样的情况，奴才大于主子，凌驾在主子之上，可也不能因为有过这样的情况，就对身边人充满敌视，各种防备吧。 刚开始的时候，她因为前世的事情疑心重，对身边人是各种的揣测，觉得谁也不相信。 但是人心对人心。 现在小红对她就很忠诚。 还有白霜，白霜对她也很感恩。 所以，这个世上是有如晓雪这般不知道好歹的白眼狼，但也是有受了点点恩惠就涌泉来相报的明白人，要是刚开始就防备，那人与人之间就根本不能相处了。 可见华康顺满脸认真，一定要让沈如意答应下来的样子，沈如意也不好因为这件事情跟华康顺争论起来，毕竟说起来祖父也是为她好，才会说这样的话。 而且，她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好的收取起来，坏的当耳旁风。 于是乎，沈如意就对华康顺说道：“祖父，您放心，我记住了！也知道防人之心是不能没有的，就算是身边的人也一样！” 见沈如意应下了，华康顺点点头，说道：“你记住了就好！这些伺候的下人，没必要交心！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只是奴才而已！知道吗？” “嗯……”沈如意微微皱了下眉头，乖顺地应下。 她没有想到，祖父的等级观念是如此的分明。 第三百一十一章猜到 在吃晚饭的时候，沈芳菲过来了。 她一听说沈如意回来了，就想来庆荣堂看看的。 奈何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一耽搁就耽搁到吃晚饭了。 见沈芳菲过来，沈婉柔因为心情好，倒没有跟往常一样，斥责沈芳菲。 沈如意松了口气。 沈芳菲也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也更想知道沈如意今天在项府是怎么度过的。 没等沈芳菲问，沈婉柔就先亢奋地说了起来，道：“如意今天给我们沈府长脸了！把那项太医给挤兑得都没有话说了！这多亏我平日里对她的监督，让她多看医书，多研究下医术，要不然今天去项府不得露怯了？” 又侧头叮嘱沈如意，说道：“项府只是一个小目标，你的大目标是征服天下所有学医的。所以，今天你虽然在项府表现得很不错，可也不能因此骄傲了，要再接再厉，把所有学医的都给踩在脚下，如此你才是真正的胜者！” “祖母，孙儿记住了！不会辜负您的希望的！”沈如意乖巧地说道。 对于沈婉柔，沈如意现在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 只要捡祖母高兴的话说，顺着她的意思来，那铁定是风平浪静，不会起任何的波澜。 可要是敢逆着祖母来，那就会是场肆虐的暴风雨。 然而，显然华康顺、沈芳菲没有领悟这个道理。 听到沈婉柔的话，他们的眉头齐齐紧皱了起来，张口就要反驳沈婉柔的话。 沈如意可不想吃个饭也不清净，连忙冲着华康顺、沈芳菲连连使眼色，并赶快转移话题，询问华康顺道：“祖父，听说您最近弄了几盆会吃蚊子的草，您养得怎么样了？真的会吃蚊子吗？快到立秋了，立秋的蚊子最毒，如果您养得好，能不能给我一盆，这样我就不怕被蚊子咬了，也不会费心去配药驱蚊了。” 华康顺欲言又止，不想就这么被沈如意给转移了话题。 想重提刚才的话，沈婉柔似乎对会吃蚊子的草也很感兴趣，也跟着沈如意问华康顺道：“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稀奇古怪的草？我怎么不知道？等下你拿来给我看看。” 说完，又对沈如意说道：“我们学医的，刚开始都是学怎么认草药，这草药就是各种的植物，因为药性不同，所以成为了或救人或害命的药。你祖父养的那什么会吃蚊子的草，你有空的时候可要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把它弄成草药。” 这个，沈如意倒是没有想到。 她只觉得会吃蚊子的草很稀奇，可没有想到把它变成为一种草药。 沈如意不由得重新审视沈婉柔。 是她被祖母暴躁的性子给蒙蔽眼睛了。 见祖母整天吵吵嚷嚷，动不动就发火，导致她对祖母的认知有些偏差，觉得祖母除了会发脾气就没有其他本事了，却忘记了祖母曾经可是沈家的家主，再怎么不济，身上也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本领。 沈如意忙不迭地认真应下了。 华康顺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赞同，说道：“那叫笼草，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总共也就不过三盆而已，还是小小的一株。我到现在还没有摸透它们怎么繁殖，等我学会怎么给它们繁殖，能够养出几十盆来，再给如意研究也不晚。” 沈婉柔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说道：“什么笼草不笼草的，真这么珍贵你也不会弄到手了，瞧你这么稀罕的，我真看不上眼！”又对沈如意说道：“如意，既然你祖父这么小气，不给你笼草，祖母给你弄个几十盆来，让你研究个够！” “呵呵！”华康顺冷笑。 这可把沈婉柔给刺激的，非要去弄几十盆来的笼草不可。 因而饭也不吃了，直接让曾嬷嬷，连夜去找笼草。 不由得，庆荣堂又开始被沈婉柔折腾得人仰马翻起来，不过好在没有各种打砸的声音。 为防曾嬷嬷找不到笼草，祖母发大火，沈如意也悄悄地找人给项临时、白霜递消息，让她注意着哪里有卖笼草的。 因笼草的插曲，华康顺、沈芳菲最后倒没有跟沈婉柔怼起来，说她把如意教得太功利。 可在私下，华康顺、沈芳菲齐齐找沈如意。 不为别的，就是让沈如意别太听沈婉柔的话，把自己给逼得紧紧的，没有的时候。 对于华康顺、沈芳菲这种私下找沈如意说话的事情，就跟沈婉柔时不时地大发脾气一样，都成了非常平常的事情了，每次沈婉柔教导沈如意什么，他们都会这样，在私下拆沈婉柔的台，教导沈如意别太听沈婉柔的。 沈如意跟应付沈婉柔一样，好的教导和规劝，她就认真听着。 不好的，她也就当耳旁风，这边耳边进，那边耳朵出。 如此，大家都满意，不会揪着不放了。 等华康顺、沈芳菲说完，沈如意问沈芳菲道：“娘，我爹呢？怎么没过来庆荣堂？” 沈芳菲道：“你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怕你祖母怕得要死，当然是能不过来就不过来。” 沈如意就说道：“那等下我跟您一起会佰草院。” “好呀！晚上跟娘睡！”沈芳菲很高兴沈如意对她的亲近。 “嗯！”沈如意点点头。 “你祖母不同意的吧！”华康顺在旁说道。 沈如意狡黠地说道：“我只要跟祖母说，佰草院里有我感兴趣的医书和草药，祖母肯定会同意的！何况我今天给她老人家得了这么大的脸面，她心里正高兴着呢，当然会随我。” 提起这个，华康顺问沈如意道：“你今天真的跟项太医在聊医书？还胜了项太医。” 沈如意没有回答，只对着华康顺眨眨眼睛，说道：“您猜！” 见沈如意这样，华康顺心里顿时明白了，点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小滑头！” 沈如意摊摊手，说道：“没办法呀！我要不是不这么说的话，祖母肯定会生气，又开始砸东西的。不过，我也不算说谎，因为今天我压根没有见到项太医，所以项太医也算是不战而败，我在祖母面前说，我胜了项太医，也不算是撒谎了。” “你没见到项太医？那你在项府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沈芳菲皱着眉问道。 沈如意道：“项府里不是有不少的女眷吗？我就跟项家的小姐们吃吃玩玩。” 沈芳菲松了口气，说道：“只玩乐就好，你被你祖母拘着这么多天，也是该放松放松。” 华康顺盯着沈如意，说道：“如意，你说话不老实！不仅仅是玩乐这么简单吧！项太医给你下帖子，结果他自己的人却没有出面，这本来就值得很怀疑了，而你最后是跟项府上的小姐们在玩乐，也应该不仅仅玩乐这么简单吧！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府的二少爷年岁也不小了，他身为嫡次子是不可能继承家业的，莫非他们项家有意跟我们沈府联姻？” 第三百一十二章害怕 沈如意没有想到华康顺猜测得这么准，一下子就摸到了项府下帖子的真正目的。 正张嘴欲说话的时候，沈芳菲听到华康顺的话，又喜又忧地拉着沈如意的手，问道：“你祖父说得是真的吗？项府有意跟我们家联姻？我们家是只招赘，不外嫁的，他们家也是清楚的，既然有意跟我们家联姻了，那他们应该前前后后都考虑清楚了，而你知道他们的意思，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也看上了他们项家的二少爷？” “这个……” 她真看不上项临风。 滑头滑脑的，满嘴的花言巧语，还不如项临时实在！ 想跟祖父和母亲说清楚，但是说清楚的话，晓雪那边肯定会得到风声的。 到时候晓雪就会明白，自己压根就不喜欢项临风。 那可就糟糕了！ 她的计划就要被打乱了。 可让她说出欺骗祖父、母亲的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正当沈如意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沈芳菲一副了然的样子，望着沈如意说道：“看你这般要说不说的样子，娘什么都懂了。你是真的看上项家二少爷是不是？不说话是害羞了？没关系，姑娘家有心上人是再正常不过了，说起来那项家二少爷跟我们家也算是匹配的，能够愿意入赘我们家，也算是真心喜欢你了。这样吧，明天请项家二少爷到我们家来做客吧！娘也就在项家二少爷小的时候见过，长大了还没碰过面，也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娘得要为你把把关，看他能不能够跟你匹配。” “娘，您怎么这么着急？”沈如意傻眼了。 沈芳菲伸手点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娘能不着急吗？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把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尤其我们家情况不一样，不能外嫁，只能够招赘，就这一条，阻挡了多少好儿郎？既然你有喜欢的，对方也看中你，条件也不错，当然是尽快把婚事给定下来。如此，娘也放心了，不用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了。” 华康顺垂下眼眸思忖了会儿，也张口附和着沈芳菲的话，对沈如意说道：“如意，你娘说得不错！有合适的男孩子的确是要尽快定下来的，优秀的男孩子总是比较抢手的，你要是犹豫不决了，就会被其他姑娘给抢走了。那项家的二少爷是不是叫什么临风，听说长得那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跟你也是配得上，既然配得上，当然是要尽快定下。” 说罢，又吩咐沈芳菲说道：“等下你回去就给项家下张帖子，请项家二少爷到我们家来做客。”说到这里，华康顺又皱着眉头立即摇了摇头，说道：“由你下帖子似乎也不妥当，你跟项家二少爷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何况他也不是嫡长子，将来需要继承项家的家业，你下帖子不合适！还是由我来写吧！就说我得了奇花异草，请项家的二少爷过府探讨养花诀窍。” 沈芳菲没有任何的异议，点点头，说道：“都听您的。” 沈如意傻眼。 祖父、母亲也太着急了些吧！ 不过，这样也好。 帖子一下，晓雪那边肯定会很快知道，也越发相信自己对项临风是一往情深。 到时候，晓雪为了跟自己争项临风，说不准会设计怀孕，让项临风只能选择她。 不过…… 有件事情，沈如意非常的好奇。 晓雪就算是她父亲的私生女。 可父亲对于沈家来说也不过是倒插门的女婿而已，身为女婿的私生女，她怎么跟自己争？ 就不怕祖母、母亲知道了，把父亲赶出沈府，到时候晓雪更是什么也不是了吗？ 项临风接近自己，也不过是冲着她背后的沈家来的。 晓雪就算怀了项临风的孩子，项临风又怎么可能为了个孩子，而放弃沈家的家业？ 莫非…… 沈如意的脑海里突然蹿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来。 莫非前世她的死，父亲也参与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如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如意，怎么了？”沈芳菲见沈如意的面色不好，连忙伸手去拉沈如意的手，给她把脉。 沈如意微微挣脱开了，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觉得您跟祖父说得热闹，好似我明天就要跟项临风成亲了一样，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明明我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孩子，结果已经到了该成亲生子的年纪了，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有对未来的害怕，怕自己什么都干不好，让你们失望。一想到你们失望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打颤。” 听沈如意这么说，沈芳菲笑了，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她抬手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对华康顺说道：“如意真的是长大了！都知道会烦恼以后的事情了。”接着，又转头对沈如意说道：“别怕，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大家都是从开始的懵懂，到最后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何况你还有我们呢，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就算你干的不好，甚至是搞砸了，出了岔子，我们都会在背后给你描补好的，你别怕！” 华康顺也跟着安抚沈如意，说道：“别因为你祖母的那些话，就把自己逼得太紧。我们大家都是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人都会做错事的时候，只要及时修正就可以了，所以你别太担心，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好，再不济不还有我们吗？” “嗯！”沈如意在华康顺、沈芳菲的安抚之下，心绪渐渐恢复正常。 只是已经撒下的那颗怀疑种子，沈如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剔除掉，甚至就跟雨后的春笋那般，那颗怀疑种子在经过雨露的滋润下，长得越来越大，到了势不可挡的架势。 父亲，你真的背叛了我们吗？ 这个疑问太沉重，就跟块巨石一样，压在了沈如意的胸间，让她喘气都不怎么顺当。 为防华康顺、沈芳菲会看出什么来，沈如意刻意不想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对华康顺、沈芳菲说道：“祖母一心只想让我扑在医书上头，她会答应让我早早定下亲事吗？会不会这事一传出来，祖母又大发雷霆，闹得不可开交。” 华康顺说道：“你放心，虽然医书是要紧，可传宗接代也是顶要的大事，你祖母会同意的！说不准还巴不得你早早成亲，早日生下曾孙女出来，她好帮着带，从小培养曾孙女，替她完成心愿。” 沈芳菲也跟着说道：“你祖父说得没错，我们沈家人丁单薄。你祖母的心病，除了让沈家辉煌起来，也希望能够让沈家人丁兴旺。如果你能够破除我们沈家的诅咒，生下俩个孩子，甚至更多，你祖母也会视你为我们沈家的大功臣，高兴得会连脾气都不发了。” 见华康顺、沈芳菲这么说，沈如意放心了。 只要祖母不发脾气就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亲戚 沈如意跟着沈芳菲回佰草院。 严建元还没有睡，正在暖阁里摆弄他的棋局。 沈如意过去。 严建元抬头看到沈如意，微笑着朝她摆摆手，说道：“如意，快过来！” 兴致很高昂的样子。 沈如意站在房门口，怔怔地望着严建元，心里升起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的情绪。 “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察觉到沈如意的异常，严建元站起来，朝沈如意走去。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笑着说道：“爹，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下棋了，您还让我过去，是想让我跟您对弈吗？那我可万万不敢过去的。” 严建元用手指轻弹了下沈如意的额头，说道：“臭丫头，原来是为这事呀！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可把我吓了好大一跳。要是你这个样子被你娘看见了，肯定又要跟我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了。” 沈如意轻笑了下，以玩笑的语气，问严建元道：“爹，您嘴里说怕我娘嘀咕，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怕吧！要不然我娘明明不喜欢你叫我丫头，怎么还叫？就不怕我娘听见了，不高兴？祖母也是不喜欢‘丫头’这个称呼的，为了这事，还罚过您，您怎么还叫呀！爹，您跟我说实话，您嘴里说怕祖母、怕我娘，其实心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惧意是不是？” “嗯？”严建元诧异地望着沈如意，觉得沈如意这些话似乎有些意有所指。 目光上下打量沈如意，见沈如意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不过是打趣他而已，严建元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曲起手指，轻弹了下沈如意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存心的是不是？我能够不怕你祖母玛？为了躲你祖母，我是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她。还有你娘，你娘跟你祖母可真的是母女俩，最近几年的脾气是越来越像了，动不动就要冲我发火，我都怕她了，也想躲着她了。唯有你还跟以前一样，是爹手心里的宝贝丫头，也是家里唯一一个不会对我大呼小叫的女人。所以，我也就只能在你这里找找安慰了。” 沈如意笑道：“原来爹叫我丫头，是想在我这里找安慰呀！” “不然呢？把你当粗使的丫头呀！不是我说呀，我就算真心把你当丫头使唤，可你是那块料吗？估摸着，就算只是让你干下简单的活计，你也会搞砸的。”严建元笑着说道。 沈如意呵呵地笑。 她也没有用刀剖开父亲的胸膛，看看他的心。 所以，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沈如意心中有好多疑问要向严建元求证，也就不再揪着“丫头”这俩个字不放，继而状似突然想到的样子，问严建元道：“爹，说真的，你后悔跟我娘成亲吗？” “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你今晚上的问题都有些怪怪的，今天去项府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严建元皱着眉头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遇到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严建元问道。 沈如意在临窗大炕上坐下，手支在小炕桌上，望着桌子上摆好的棋局，蔫蔫地说道：“项家人丁兴旺，是按照正常的娶嫁来的，跟咱们家不一样，女方在家里，坐等着男方入赘就行。本来我也挺习惯我们家的，可等到了项家才知道，他们家那样的才是正常的。” “怎么说？”严建元不明白了。 沈如意叹气说道：“就是项家的家里都是男方的亲眷，而我们家却不是，也因为我们家人丁单薄，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可项家却是一大家子，什么大伯、伯母、叔叔、婶娘，还有堂姐、堂妹、堂哥、堂弟，非常的热闹。我们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什么兄弟姐妹都没有，亲眷也是，不免会觉得有些寂寞，还有冷清。如果爹没有跟娘成亲的话，那我也应该会生长在非常热闹的大家庭里，而爹呢也不会因为赘婿的身份不能继续科举，肯定会在官场上大展拳脚，实现您的壮志雄心。” “这事呀！”严建元好似被沈如意的话给勾起了陈年往事那般，神情有些复杂。 “您后悔吗？”沈如意追问道。 严建元张了张嘴，说道：“有什么后悔的？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可我觉得好寂寞！”沈如意趴在炕桌上，蔫蔫地说道。 严建元探手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你这话可千万别被你娘听见，要不然她不得揍你不可，竟然撺掇着我后悔跟你娘成亲。” 沈如意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道：“爹，您可别乱说，我只是遗憾家里没有项府这么热闹而已，我又怎么敢撺掇你后悔跟娘在一起的？如果没有你们俩人的结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说着，话锋一转，沈如意神秘兮兮地凑近严建元，说道：“爹，您那边有不少的亲戚吧，虽说当初您进府的时候，跟您那边的家人说好了，从此跟他们家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悄悄地跟您那边的亲戚联系，祖母也不会知道的。娘那边的话，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生气。团结就是力量，说不准哪天我们家有求到他们的时候。” “这……”严建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对沈如意的提议很是不赞同。 “爹，同意吧！”沈如意扯着严建元的袖子撒娇。 梳洗完的沈芳菲进来，看到沈如意在缠着严建元，不由开口问沈如意道：“你跟你爹在说什么？是有事求你爹吗？” 沈如意蹿到沈芳菲的面前，问她道：“娘，您说有亲戚好不好？” “亲戚？”沈芳菲问道：“怎么好端端地扯起亲戚来了？” “娘，您先回答我的问题，有亲戚好不好？”沈如意缠着问道。 沈芳菲就认真思考了下，说道：“凡是都是有利有弊，有亲戚的话，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亲戚求助。只是人多的时候就会有纠纷，家长里短的，也很是烦。” “那到底好不好？”沈如意追着问道。 沈芳菲权衡了下，说道：“那还是有的好。人嘛，都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的，不可能单独过，这单打独斗很辛苦，有人帮衬着就会省力许多。何况，不仅跟亲戚的时候会有纠纷，就是外人，说不准为了一根针，一根线的争执起来，但是亲戚就是亲戚，恼了又会好了，外人就不会了，就算只是芝麻大的小事情，说不准到最后也会闹成世仇。” 第三百一十四章男女之事 见沈芳菲不排斥亲眷，沈如意就当着严建元的面，对沈芳菲说道：“娘，您说我们现在跟父亲那边的亲戚走动起来，怎么样？” “这……”沈芳菲犹豫。 “娘，您刚才不说有亲戚好吗？怎么这会儿子又犹豫了？”沈如意嘟着嘴巴望着沈芳菲。 不等沈芳菲说什么，严建元说道：“如意，你别闹了。” 沈如意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没有闹！” “娘，好不好嘛？”沈如意缠着沈芳菲说道。 沈芳菲探手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宠溺地说道：“既然你喜欢，娘就没有不支持的。不过，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你祖母知道，你祖母会不高兴的。还有，既然跟你爹那边的亲戚走动起来了，那你祖父那边也不能厚此薄彼，私下去问问你祖父，他那边还有没有亲眷。” “好！”沈如意高兴地挽着沈芳菲的胳膊笑。 严建元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粥了起来。 沈如意把严建元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是一点点地往下沉。 看来严大姑说的事情，有九成是真的了。 父亲真的是从进了沈家，就再也没有管过老家的事情。 这也就算了。 当初给父亲家里彩礼，已经相当于买断了父亲。 可父亲要是把当初给的彩礼又偷偷带了回来，还收了放在他名下的，那些村民们的好处。 沈如意就不免觉得父亲也太凉薄了些。 不由得，沈如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于之前五叔五婶找她，还有今天下午严大姑找她的事情，沈如意最终没有跟严建元说。 她要看看父亲会什么时候知道。 是不是晓雪偷偷告诉她。 因着沈如意对严建元越来越怀疑，在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沈如意忍不住对并头躺着的沈芳菲，提醒说道：“娘，您说爹有后悔过，当我们沈家的女婿吗？” 听到这问话，沈芳菲的身子有微微的那么瞬间的僵硬。 她转过身子，面对着沈如意，肃穆着脸，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沈如意现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 最多的也不过是猜测，还有严大姑的说辞，实打实的证据还没有。 万一是误会呢？ 沈如意也不想在没有石锤之前，诬蔑了严建元，影响了自己父母的感情，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说道：“不是刚才我说要跟父亲那边的亲戚联络起来嘛，父亲看起来好似不太愿意。我就想着，父亲是不是觉得做我们沈家的上门女婿很丢脸，所以不愿意跟他那边的亲戚有任何的瓜葛，毕竟这做上门女婿，在有些人的眼里是不怎么光彩的。” 沈芳菲高高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说道：“你想太多了，你父亲要是真不愿意当上门女婿的话，当时也不会跟我成亲了。女人呀，有时候会为了情呀爱呀什么的不顾一切，但是男人，除了情爱，还会有现实的考虑，他们一旦做出某种决定，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考虑好了做这事的种种后果。所以，你父亲是不会后悔的！如果能够重来，你父亲还会选择跟我成亲。” “父亲当年是不是很喜欢你？”沈如意手支着脑袋，再问道。 “我跟他……”沈芳菲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了起来，似乎在回想往事，“本来我们俩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因着我在外义诊，去了你父亲所在的村子里，就在那里跟你父亲相识，慢慢地就互相有了好感。那时候他也正是不得志的时候，考中了秀才之后，想再进一步就特别的艰难，而家里也因为为了资助他读书，可以说是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父亲也不得不暂时放弃。” 沈如意就问道：“所以，父亲会跟您成亲，家里贫穷的原因占了很大的因素？” “是吧。”沈芳菲叹了口气，应了声。 沈如意的心情顿时就很不好了。 如果父亲真的是因为贫穷，才不得不跟母亲成亲，那父亲会背叛母亲的几率就太大了！ 沈芳菲察觉到沈如意的情绪猛地低落下来，就问沈如意道：“是不是觉得你父亲太现实，你接受不了了？其实你不用这样，我挺理解你父亲的决定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又苦口婆心地教导沈如意，道：“如意，别把男女之事看得太重！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能够传宗接代，一起搭伙过日子，互相可以有个伴，又可以互相利用对方的资源，把日子过得更好。” 沈如意沉默。 沈芳菲想到了项临风，担心沈如意会陷进去，到时候搞得自己满身的伤，不能自拔。 于是，沈芳菲郑重其事地提醒沈如意，说道：“那项临风为什么会看中你，你有想过这背后的真正原因吗？虽然，他对你的喜欢肯定是有的，但是他考虑最多的肯定还是利益，从你身上能够得到的利益。要不然，他早干嘛去了？完全可以在你小的时候，就开始对你献殷勤，也不会等到现在，借着项太医的手请你去项府，做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情。” “不过是他认清现实，向现实投降了，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越过他亲大哥，继承项府，可又不想屈尊在他大哥之下，一辈子混吃等死，等家里长辈去世，分点薄产过日子。所以，他想到了你，想方设法地要亲近你。因为你不同于其他普通的闺阁姑娘，跟你成亲，也相当于沈府也是他的。虽然他不能插手沈府的事情，可他的后代就可完完全全的拥有沈府，被下面的下辈敬为老太爷。” “所以！” 说到这里，沈芳菲满脸的肃穆，双手搭在沈如意的肩膀之上，认真的说道：“所以如意，不管那项临风表现出有多么喜欢你的样子，你都要守住自己的心，可千万不能陷进去。一旦你陷进去了，你就完蛋了，沈府也同样会跟着覆灭，知道吗？” 沈如意压根就不喜欢项临风。 她当然是不会陷进去的，厌恶都来不及呢。 面对沈芳菲郑重其事，很害怕她会被项临风蒙蔽双眼的样子，沈如意忙说道：“娘，您就放心好了！项临风的那点小心思，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会被他糊弄得团团转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半夜找许嬷嬷说话 沈芳菲的双眼怔怔地盯着沈如意瞧。 见沈如意面色如常，一点儿也不回避自己的眼神，沈芳菲这才放下心来，再一次地叮嘱说道：“你心里清楚就好。在这个世界上，就属男人的话是最假的，也最属他们最没有良心，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好好的守住自己的心。” 沈如意听了就反问沈芳菲道：“娘，爹呢？您也是这么看待爹的吗？” “你爹？”沈芳菲叹气，说道：“也就这样吧，我也不是那种只要情情爱爱的小姑娘了，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沈府，跟你爹也不过是一起搭伙过日子，老了可以有伴，就此而已。” “如果爹……”沈如意想说，如果爹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娘会怎么办？ 可话都已经到嘴巴了，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虽说娘对婚姻这事看得非常明白的样子，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何况，娘跟爹已经相处了十几年了。 就算当初的情爱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全部消磨光了，可还有亲情呀！ 遭遇亲情背叛，这也是种非常非常痛的痛苦。 “你爹什么？”沈芳菲见沈如意说话说半句，不由追问道。 沈如意咬了咬牙，说道：“我看您这么不把爹放在心上，就想着某天爹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会有什么反应。” “反应？什么反应？只要不设计到你，还有沈府，随便他干什么！”沈芳菲潇洒地说道。 沈如意没有想到沈芳菲会这么说，不由目瞪口呆，问道：“您真的不在乎？” 沈芳菲坚定地点点头，说道：“除了你和沈府，其他都不在乎！” “那好吧。”沈如意被沈芳菲的回答给震慑住了。 不过，也因为这个回答，沈如意放心许多了。 如果爹真的跟晓雪的娘搅合在一起，娘知道了，好歹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娘，睡觉吧，明天那项临风会来我们府里，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也要看看地考察考察他。”沈如意钻进被窝里，非常期待明天早点到来。 因为她特别想看到，晓雪自以为从她手里抢了项临风，然后特别得意洋洋的小人模样。 现在越高兴。 将来就哭得就越厉害。 沈如意现在不仅期待明天，将来晓雪哭的时候，她也挺期待的。 等沈如意睡着之后，沈芳菲是怎么也无法进入睡眠当中了。 她侧着身子，望着沈如意恬静的睡颜，回想着沈如意今晚上的话，猜测着如意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怎么老是提起她爹的事情，还跟她讨论着，她爹有没有后悔进沈府，甚至还问哪天她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会有什么反应。 这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事呀！ 沈芳菲睡不着，索性也不逼着自己睡了。 她悄悄地起来，去找许嬷嬷说话。 许嬷嬷见沈芳菲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来找她很是惊讶，忙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沈芳菲叹气，说道：“如意好似知道她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啊！”许嬷嬷惊愕，问道：“小姐怎么会知道的？” 沈芳菲冷笑了声，说道：“你没发觉最近严建元心情特别的好吗？性情也没有再跟从前那样小心翼翼了，真把自己当成了沈府的老爷一样。就他那样什么也藏不住的心性，如意会察觉到也不难。” “那夫人，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许嬷嬷问道。 沈芳菲说道：“先看看吧，只要严建元不伤害如意，也不损害到我们沈家的利益，就随便他折腾吧。男人嘛，都是那偷腥的猫儿，总觉得外面的女人新鲜带劲。何况他又是我们沈府的上门女婿，这个身份对于男人们来说，很伤他们的脸面，吃住行都要靠自己的女人，成了名副其实的软蛋，会被外面的女人给吸引住也在所难免，毕竟要在那些女人找平衡感嘛。这个我懂，也无所谓。直白点来说，严建元也不过是让我生下如意的一个工具而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情，随便他怎么折腾，算是他让我生下如意的报酬。” 虽然沈芳菲说得很轻松，一副大女人的模样。 可要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会半夜睡不着觉，找许嬷嬷说话了。 许嬷嬷见了，也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说道：“您这么想，也挺好的，好歹不会让自己伤心，也不会让自己生气。” “是呀！挺好的！我应该早点明白这个道理的，早点明白了，或许我就能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沈家上，母亲也不会觉得我不上进，没完成她的心愿而时不时地被她指着鼻子骂了。” “现在明白也不晚。”许嬷嬷劝说道。 “嗯，是不晚。我也跟如意这么说了，教导她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男人就是贱胚子，越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根葱，离了他不行了。” “小姐……也好，早点明白，也免得将来伤心难过。”许嬷嬷支持沈芳菲对沈如意的教导，并道：“那明天项二公子来府里，要让老奴好生观察下小姐跟项二公子之间的互动吗？如果他们俩人真的很情浓，很容易一下子就看出来。” “看着他们点吧，如意毕竟年纪还小，虽然跟我说对项临风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可年轻的小姑娘太容易掉进男人的陷阱里了。所以，我们要时不时地提醒她，要不然等真迷恋上了项临风，并且非项临风不可，那如意可就糟糕了！就跟悬挂在悬崖边差不多，随时都会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您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奴吧。”许嬷嬷保证说道。 沈芳菲感叹说道：“在这府里，人虽然不少，可我就只能跟你唠叨这些琐碎事情了。” 许嬷嬷笑着说道：“这也是老奴的荣幸。” 沈芳菲站起来，说道：“你早点睡吧，把精神养好，明天可是件非常费神的事情。” “老奴送您出去。”许嬷嬷送沈芳菲回房间。 等许嬷嬷转身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许嬷嬷唉声叹气了起来。 这大户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丘之貉 隔天清晨，项临风接到沈府华康顺帖子的时候，脑子在那瞬间愣怔住了。 想着，沈府的这位老太爷邀请自己上门干嘛？ 在旺儿的跌声恭喜之下，项临风这才拍拍脑袋，反应过来了。 旺儿兴奋地说道：“爷，看来沈府上下都很看中您，要不然也不会大早就让人送帖子过来。昨个儿沈家小姐才来我们家里呢，今天他们家就下帖子了，说不准是要商量两家婚事的。您也可以放心了，这沈家迟早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项临风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精神不济地仰躺在临窗大炕上，说道：“旺儿，你说这人是不是特别的贱？在没把沈如意得手之前吧，我这心一直的，没有个着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她给弄到手。可在昨天，把那沈如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给看得透透，也摸得透透了，我突然就什么斗志也没有了，觉得反正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难道还能够飞了？我还费这个劲干什么呀！还不如去巷，跟那些个知，也知道如何讨男人欢心的娘们待在一块儿，让她们伺候我，哄我开心呢。” 昨天在沈如意她们前脚回去的时候，项临风后脚也跟着离开了项府。 去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巷，跟那刚好上没多久的胭脂混在一起了，而且胭脂还把斜对门的巧巧也叫来了，三人在那是二凤戏龙的可劲折腾着，把项临风给伺候得爽歪歪的，都不想离开巷了，昨晚上直接留宿在周八家里。 要不是邓姨娘派人来催项临风回去，说沈家来了帖子。 项临风都不想挪窝，恨不得在巷，在周八家里，住上那十天半个月的。 旺儿笑呵呵地回应项临风，说道：“女人嘛，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常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呢，这没有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何况那沈家小姐好歹也是大家出身，不比巷的那些小娘们，见多了男人，也伺候了不少男人，在床笫之上难免会束手束脚，跟个木头人一样，不怎么得趣。所以，您对沈家小姐突然不得劲了也是情理之中。” 项临风斜睨了眼旺儿，说道：“可真是不少呀！” 旺儿奉承说道：“这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吗？您对女人那可是有一套的，小的身为您的贴身小厮，怎么得也要多多少少懂一些。” 边说着，旺儿边露出色眯眯的样儿来，凑近项临风，讨好地说道：“爷，那沈家小姐身边的晓雪，小的看着也挺不错的，她又是沈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从小养得就跟二小姐一样，小的想……嘿嘿，等您玩腻了那晓雪，能不能赏给小的？” “你的胆子可不小呀！”项临风还想着让沈如意和晓雪这对主仆伺候他呢。 旺儿解释说道：“其实小的向您讨晓雪，也是为您着想。这女人呀，别看她手上的权利有多么的大，她还是那心眼小的女人，最见不得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给分享了，尤其是那女人还是自己身边的女人。等晓雪也成了您的女人，沈家小姐不得吃醋死？尤其她们俩还天天见面，肯定会掐起来的，到时候沈家小姐肯定把气出在您身上的。还不如把晓雪赏给小的，沈家小姐也就出气了，您呢要是想跟晓雪玩玩了，大可到小的屋子里，小的肯定不会阻拦您的，而且还可以……嘿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旺儿特别邪恶地笑了起来，说道：“您玩过二凤、三凤，甚至四凤戏龙，可还没有玩过二龙戏凤吧，小的可以让您尝尝鲜，玩得痛快的。” 项临风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神色也露出向往来，“你这主意倒是挺不错的。” “嘿嘿，小的是您的奴才，就算要为自己谋福利，也要为您着想一二。”旺儿谄媚说道。 “嗯，爷记得你的好！” 正说着，项玉怜身边的春儿过来了。 旺儿冲着项临风挤眉弄眼，说道：“爷，您的艳福不浅呀！” 项临风嘴角微翘，让旺儿去把春儿带进来。 春儿向项临风福了福身子，说道：“二少爷，二小姐让奴婢跟您说声，她也要跟您去沈府，说是要跟沈家小姐说说话。” 项临风本来是色眯眯地望着春儿。 听到春儿这话，他的面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项玉怜要跟着他一起去沈府，还能够为了什么？ 不过是想提醒他，得到了沈如意，别把她们母女俩的功劳给忘记了。 这种被人时刻提醒着，他欠她们母女恩情的滋味，真是非常不爽快！ 春儿见了，大着胆子钻进项临风的怀里，娇媚地着项临风的胸膛，说道：“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刚在外头的时候，还听见您的笑声了，怎么等奴婢进来，就拉了这么长的脸子？是不愿意看见奴婢吗？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春儿的双手在项临风身上四处游移着，直接往项临风的下三路摸去。 别看春儿还是个处子，没有被男人破了身子。 可在取悦男人的那方面上，她的本事不比里的那些花娘们差，一下子就把项临风给伺候得什么都忘记了，只想把春儿，好生地疼爱一番。 “你这小蹄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段，是想爷是不是？”项临风俯身狠狠地亲了口春儿，想把春儿给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春儿娇笑着，说道：“奴婢是想让二少爷您快乐，所以无师自通了。” 见项临风的神色变好了，春儿再提刚才的事。 项临风也知道，如果真的跟邓姨娘母女过河就拆桥，那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说不准，沈如意这只煮熟的鸭子，也会被她们母女给搞飞走了。 项临风就摸了把春儿娇嫩的脸蛋，说道：“二妹妹去了，你可也要跟着去，不然我会惦记着你，在沈府一刻钟也会待不下去，只想回来，跟你待一块儿了。” “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要去的。”春儿冲着项临风抛了个眉眼。 内心里对项临风却是非常的排斥。 刚才跟项临风挨得这么近，他身上刺鼻的脂粉味，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可把她呛死。 也不知道沈家小姐看上二少爷什么了？ 据邓姨娘说，昨个儿沈家小姐的身子都交给二少爷了，可真够随便的！ 在春儿默默吐槽着“沈如意”随便的时候，晓雪听说今天项临风要来沈府，娇羞得脸都要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在来回打滚。 第三百一十七章心思一致 “临风，临风……”晓雪把身上的被子直接当作了项临风，对着它一个劲地柔媚喊着。 在喊着的同时，晓雪还把双脚都搭在被子上，就跟缠着项临风的腰身一样，整个人宛如那没有枝干的藤蔓，恨不得把被子融进自己的体内，眼神也开始从清澈变得娇媚了起来，直冲着被头抛媚眼，嘴角翕翕的，一副欲说还休的勾人模样。 “临风，你是为我而来的，对不对？”晓雪轻轻着被头，脸上充满了娇羞。 被子只是个死物，又不是真的项临风，当然是不能给晓雪有任何回应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晓雪的自说自话。 她直接把被子的不能回应，当作是项临风的默认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只喜欢我，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晓雪抬头亲了亲被头，只把被头亲得湿漉漉的，她也不肯撒手，深怕撒开了被子，项临风也会离开她一样。 “咚咚咚！” 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的时候，晓雪的房门被敲响了。 被打断幻想的晓雪非常不耐烦地冲着门外，大声吼道：“谁呀！” “晓雪姐姐，是我，小红。”小红站在晓雪的房门外老半天了，不仅听见了晓雪的自说自话，还通过门缝看见了晓雪抱着个被子在做非常不能见人的事情，把小红给羞得呀！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见晓雪不仅没有发现她就在门外，还越演越烈，打算脱自己身上衣服了，小红连忙敲门打断晓雪的自娱自乐，可不想再看那些令她会长针眼的画面。 “小红？你怎么来了？是小姐让你来的吗？”晓雪舍不得撒开被子，双脚仍旧架在被子上面，衣衫不整地跟着门外的小红对话。 小红回道：“是的呀！小姐想知道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明显不明显。” 晓雪摸了下自己的脸。 疼痛感已经没有了，可被沈如意打的掌，还有小红的那掌的手指印，还在脸上没有退去。不过，没有昨天那么的明显了，只要敷点脂粉，倒也不会看出什么来，只会觉得白里透红的，煞是好看。 晓雪也就没有遮掩，实话实话道：“好多了，不怎么明显了。” 她想着，小姐会让小红向她问这些话，估摸着是因为项临风今天要到府里的缘故。 正这么想着，小红的话又通过门板，传到了晓雪的耳朵里，说道：“这样就好，小姐可担心你身上的伤了。”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今天项府的项二公子要来我们府上，想必晓雪姐姐已经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 “晓雪姐姐，你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小姐也让我跟你说声。这次项二公子会来我们府上，是给老夫人他们相看的，如果老夫人他们也看好项二公子，小姐就要跟项二公子把婚事给定下来了。所以，小姐为了能够给项二公子留个好印象，等项二公子来我们府上的时候，也会带到我们香善院看看，看看我们小姐从小到大住着的院落。小姐还说，这张婆子、荷香毕竟没当过几天的管事，不如晓雪姐姐你事事周到，让你在今天好生把香善院上下管好，别出什么纰漏，尤其是在项二公子面前。” “哦，知道了。”晓雪脸上的笑意顿时渐渐消逝，精气神也不如刚才有劲。 她没有想到小姐会这么着急。 这么着急着要跟项临风把婚事给定下来。 不过，想到项临风那倜傥的身姿，还有在时候对她的柔声细语。 晓雪也挺能够理解沈如意的。 这么好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早早地给拴住了？ 不由得，晓雪愤愤地抓着手中的被子。 这么好的项临风，她绝对不能让沈如意给抢走了！ 可怎么样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项临风给拴住呢？ 晓雪的双手不用慢慢地游移到自己的肚皮上。 在晓雪绞尽脑汁想着要跟沈如意抢项临风的时候，沈如意正坐在靠窗的案桌下，拿着本医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曾嬷嬷走了进来。 沈如意把医书放下来，问道：“祖母让你过来的？” 估摸着祖母已经知道今天项临风要来，所以让她过去问下具体情况的。 “是！”曾嬷嬷恭敬回道。 “我祖母神色怎么样？”沈如意再问道。 曾嬷嬷也没有隐瞒，老实回答道：“不怎么欢喜，也没有生气。” 沈如意明白了，站起来跟着曾嬷嬷去见沈婉柔。 沈婉柔面无表情地望着走进来的沈如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沈如意道：“你跟项家的二小子是怎么回事？你祖父把帖子送到项家了才跟我说这事。” 沈如意说道：“我年纪不也是不小了嘛，反正迟早都是要成亲生子的，看到顺眼了就想着先定下来。定下来了，我也就不用为这事烦了，烦着将来要跟谁成亲，要跟谁生我们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样，我就可以一心扑在医书上，去想着如何让我们沈家光耀起来。” 这回答让沈婉柔的面色渐渐舒缓了起来。 不过，心中的那根弦还是仍旧紧绷着的，问沈如意道：“你对项临风的感情如何？” 沈如意回道：“感情也就这样，只觉得目前只有他比较合适，比较突出，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让我为了他赴汤蹈火，沈家都不要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也别想让我为他付出什么，要是敢这样的话，那我宁愿换个比他差点的，但是比他听话的男人。” 沈婉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来，说道：“你比你娘脑子清明！我们沈家的女人就该这样，男人什么都是次要的，沈家的家业才是我们该掌握住的！你能够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等那项临风来了把他带到我面前瞧瞧，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够配上我家的孙女，我们沈家的未来继承人！” 沈如意笑着道：“那是当然的！孙儿的事情，如果祖母您不答应的话，孙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办的！” 沈婉柔顿时被哄得眼睛里都是笑意，说道：“那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挑项临风的刺了。” 沈如意大方的说道：“您尽管挑吧！就算没有毛病，您也要挑拣出几条毛病来，要不然他会觉得我们沈家的门特别的好进，等我们成了亲就想把我给拿捏住了。所以，不管您再怎么挑，孙儿也不会生气的，反而会觉得您这是在爱我，给项临风下下马威，等将来若进了我们沈府，也不要作威作福，真不把自己当小媳妇看待！” 这些话，沈如意是说真的。 不挑挑项临风的刺，把项临风给惹毛了，他怎么到晓雪那里寻找安慰？ 不寻找安慰，他们间的奸情又怎么能够浓厚起来？ 沈婉柔虽然不知道沈如意的心中想法，可沈如意的这些话着实特别合她的心意。 在她看来，入赘她们沈家的男人就是平常人家里的小媳妇。 一个小媳妇想在男方家里作威作福，那简直是找死！不知好歹！ 她当然要好好杀杀这“小媳妇”的威风！ 让他知道，这沈家到底该谁做主，也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给搞混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拜见 沈如意跟沈婉柔的对话，项临风那是自然不知道的。 不过，在项临风还没有踏进沈府的时候，他的鼻子一直在痒痒，左眼皮也一直在跳。 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反应，让项临风不由不安了起来，忐忑地问旺儿说道：“你说，等会儿到了沈府，不会出什么事故吧，我这心里怎么突然七上八下的，非常的没有着落呢？刚还在我们府里的时候，我也没这样，只觉得胸有成竹，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旺儿安抚项临风说道：“爷，您这只是紧张呢，这女婿头次上丈母娘的门，大都这样的。” “是吗？”项临风有些不自信。 旺儿给项临风打气，说道：“那是当然的呀！沈家小姐都已经是您的人了，她不嫁给您，还能够嫁给谁去？您就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会有任何事的。只要沈家小姐认定了您，沈家的其他人就算不愿意，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嘿，小子，怎么说话的呢？你爷有这么差吗？还捏着鼻子认下。”项临风用折扇敲了下旺儿的脑袋，不高兴地说道。 旺儿连忙自扇了几下嘴巴，补救说道：“是小的不会说话！您这么的优秀，沈家的那些人看到您只会两眼放光，巴不得您跟沈家小姐早早成亲，免得您娶了其他姑娘，不要他们沈家的小姐。” “这还算句人话。”项临风被哄得眉开眼笑的。 曾嬷嬷站在沈府门前，等着项临风。 项临风从马车上下来。 曾嬷嬷连忙迎了上去，说道：“我家老夫人等候公子多时了。” “贵府的老夫人等我？可下帖子的不是太老爷吗？”项临风一听沈婉柔在等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预感很准，果然会有事故。 曾嬷嬷笑着说道：“夫妻是一体，没有规定说，谁下的帖子就由谁招待不是？” 项临风连忙顺着曾嬷嬷的话，说道：“是是是！是我刚才脑子打结，没转过弯来。” “那公子请吧。”曾嬷嬷侧身迎项临风进去。 项玉怜才刚下马车，见项临风就要跟曾嬷嬷进去，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项玉怜连忙唤住了项临风，道：“二哥，你等等我。” 项临风刚才是真的忘记项玉怜了。 他满脑子想着等下见到沈老夫人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听到后面项玉怜的互换，项临风目光微闪，停下了脚步，对曾嬷嬷说道：“我这二妹妹跟贵府的小姐有些往来，早些日子俩人还同在白马寺住过，打过交道，听说我要来贵府，也跟了过来，说是好久没见沈小姐了，不知道曾嬷嬷介意不介意，我把家妹带来的。” 曾嬷嬷瞄了眼项玉怜，见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项临风的身后，除了向她打了声招呼就没再说什么，以项临风为首的样子，曾嬷嬷笑着回道：“来者是客，我们沈府不是那等狂傲之人，随随便便的就把人拒之门外。” “那我就放心了。”项临风同样回忆微笑。 他觉得这个嬷嬷怎么字字句句都带刺呢。 嬷嬷都这样了，等下见到沈老夫人估计会更难以应对。 项临风故意落后曾嬷嬷几步，跟项玉怜并排走着，以他们俩个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个嬷嬷很不好说话，估摸着等下见到沈老夫人的时候，估计更会句句带刺。你可得机灵点，别得罪了那沈老夫人，还要在我没法应对的时候，帮我解解围。” “二哥，你放心，我会警醒着点的。”项玉怜点点头。 “那就好，二哥我就全靠你了，我能不能跟沈家小姐顺利地定下婚事，也全都指望你。” “二哥，你严重了。” 等项临风加快脚步去追曾嬷嬷的时候，春儿也学着项临风刚才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对项玉怜说道：“小姐，这二少爷也忒精明了些，用到我们的时候，各种好说话，用不到了，对我们就特别的冷淡，可真是个过河就拆桥的主，我们得要小心防着才行，免得被他利用完就把我们给甩到一边去了。” 项玉怜拍拍春儿的手背，说道：“别担心，娘心里都有数着呢，这也是她让我跟着二哥来沈府的原因，跟沈家姐姐多多亲近，最好能够发展为闺中密友，到时候我就能够影响到沈家姐姐，二哥也就不敢随随便便把我们母女俩甩开了。” “还是姨娘有高见。”春儿拍着马屁。 项玉怜矜持地笑笑。 到了庆荣堂，项玉怜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庆荣堂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她不仅脸上不敢带着笑意，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慢下来，就怕呼吸声大了，会引来大家的侧目。 侧头看春儿，她不仅放缓了呼吸，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看来这沈老夫人的确是不好相处的。 还没有见到人呢，就被唬得没有了胆子。 项临风跟项玉怜的感觉一样，为此他收起了平日里在外的风流倜傥的做派，小心翼翼地跟着曾嬷嬷进了屋子，去拜见沈老夫人。 屋子里人不少。 可以说沈家的主子都到了，就连严建元也在。 看这架势，项临风越发清楚，他这次是真的被沈家人考察了。 虽说旺儿刚才说了，沈如意都已经是他的了，沈家的其他人再怎么看不上他，那也是白搭，阻拦不了，可见了这种仗势，他不由自主地收敛起脸上的神色，跟着肃穆起来，上前几步，向沈婉柔问安，再依次向沈家其他人问安。 项玉怜等项临风问完安了，也紧跟着向沈家全家人问安。 沈婉柔别看项玉怜，直接盯着项临风看，把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个遍。 项临风不由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站在沈婉柔身侧的沈如意，希望她能够出个声，让她家的祖母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怪渗人的。 结果，沈如意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压根不理会项临风的求助。 沈婉柔满意至极。 项临风心里就不高兴了，想着等俩人相处的时候，他可得好好训下沈如意。 这女人把男人当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能因为他们沈家是招赘的，就不把男人当回事！还得要更捧着他才是！ 第三百一十九章刁难 沈婉柔盯着项临风的时间，足足有半刻钟左右，直把项临风给看得双脚开始打颤，额头也微微有汗珠沁出来的时候，华康顺冲着沈婉柔轻轻咳嗽了声，提示她别再盯着人家看了。 沈婉柔冷哼了声，非常不满意华康顺的打扰。 不过，顾及着项临风、项玉怜是外人，沈婉柔只得忍着内里的脾气，没有把火给发出来，反而还露出特别慈祥的样儿来，对曾嬷嬷说道：“你也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没见项家的少爷和小姐都站着老半天了吗？怎么也不给他们端给坐？传出去的话，还以为我们沈家故意苛待他们兄妹俩呢。” 项临风连忙说道：“没事没事的，我们平日里大部分都是坐着多，偶尔这么站站也挺好的，对身体有好处。” 闻言，沈婉柔就瞄了眼曾嬷嬷。 意思让曾嬷嬷别忙乎着去搬椅子，请项临风、项玉怜坐下了。 等曾嬷嬷接到沈婉柔的暗示，点点头之后，沈婉柔又笑着对项临风说道：“你这话有理，这人呀的确不能老是坐着，老是坐着这腿上的血脉就会不怎么顺畅。年轻的时候还好，等老了就知道这其中的苦了。” “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曾经沈家的家主，这不管什么话，只要是从您嘴里出来的，那都是那金玉良言呀！”项临风可劲地拍着马屁。 这话沈婉柔听着非常的舒坦。 可舒坦归舒坦，该刁难的时候，沈婉柔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她顺着项临风的话，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请你坐下，岂不是害了你？那你就这么站着对我说话吧，也算是增加下你的体质。” 项临风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平日里的时候，他是能够坐着就绝不会站着，能够躺着就绝不会坐着，让他就这么站着跟沈老夫人说话，这不是让他受活罪吗？ 何况也不知道沈老夫人要跟他说话说到什么时候去。 项临风嘴角翕翕，想要开口说话，委婉地拒绝。 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项临风就微微侧头，望向了项玉怜，向她求助。 不等项玉怜替项临风圆话，沈婉柔又把目标转向了项玉怜，说道：“别怪老婆子多嘴，这姑娘家要多多锻炼，这样身子才会好，身子好了，等你将来出嫁有了身子，你在生产的时候就会顺当许多，少吃不少的苦头。” 项玉怜比项临风上道许多，欢天喜地地就应下了，说道：“多谢老夫人的提点，玉怜从今往后必定按照老夫人的话来，平日里多多锻炼，能够站着就绝不会坐着。” “好好好，我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好孩子。”沈婉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望向了项临风。 项玉怜都这么开开心心地应下了，自己要是不答应或者是不回应，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项临风也跟着拍沈婉柔的马屁，说道：“在家的时候，我是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是，等到了沈府，老夫人您的跟前，我是觉得哪儿哪儿都顺畅舒服了。我刚才在心里这么的一琢磨，这全靠老夫人不给我椅子坐，所以把我全身的血脉都给打通了。” 边说着话，边朝沈婉柔行了个大礼，说道：“多谢老夫人对临风的厚爱！” “你这张嘴呀，可真是甜，就跟抹了蜜一样。”沈婉柔笑呵呵地说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晚辈真心实意的话。”项临风再次弯腰，做足了低姿态。 沈婉柔就开始询问项临风今后的打算，还有他平日里的消遣。 项临风平时的消遣不过是玩各种各样的女人。 当然了，这话是肯定不能在沈婉柔面前实话实话的。 项临风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吹牛起来，道：“这老话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晚辈也不干别的，就捧着书看。” “哦，看得都是些什么书？”沈婉柔追问道。 项临风知道沈婉柔对沈家的未来非常重视，严格鞭笞着沈如意上进，项临风为了投其所好，当然说自己看得都是医书了。 “医书呀，这倒是跟我们家如意一个样儿。”沈婉柔瞥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沈如意道。 项临风笑着回道：“虽然我是家里的嫡次子，继承家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不能继承家业，男儿志在四方，也应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想想。” 说着，又含情脉脉地望向了面无表情的沈如意，再道：“在老夫人您的面前，晚辈也不敢撒谎。晚辈的这个志向，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贵府的小姐，想着如意姑娘将来是要继承沈家的，我这人虽然不才，可看了几本医书，好歹也能够帮衬下，帮着如意把沈家给发扬光大，甘愿做她背后的男人，并且无怨无悔，这也是我毕生的打算。” 沈婉柔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地紧皱了起来。 这项临风说话一点成算也没有，就这么在她面前敢说起跟如意今后的打算来了。 沈芳菲跟沈婉柔的想法不同。 经历了跟严建元不怎么顺畅的婚姻，她觉得如果这个项临风真的跟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毕生都甘愿当如意背后的男人，那这个项临风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至于华康顺、严建元的话，他们对项临风很是满意的样子。 自打项临风踏进这个房门，他们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断过。 见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项临风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早，惹怒了沈婉柔，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华康顺对沈婉柔说道：“这个小后生对我们家如意挺上心的呀！” “上心？呵呵！”沈婉柔对此不置可否，觉得项临风不是对如意上心，而是对沈家上心。 “你冷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说这话的时候，华康顺的余光还瞄向了沈如意，“不管你心里再怎么的不痛快，小辈们都在，可别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让人家看笑话。” 不等沈婉柔说话，华康顺又安抚地对着项临风笑笑，说道：“如意的祖母这是伤心呢，伤心好好的姑娘家才养了几年呀，转眼间就可以成亲生子了。虽然我们家如意是不外嫁，只招赘，可成了亲的跟没成亲的始终是不一样的，也会觉得姑娘家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可劲痴缠的小棉袄了，心里很是不得劲。所以，你多多包涵，别跟膝下有适龄孙女可以成亲的老人家计较。” 第三百二十章又发脾气 项临风哪里敢计较呀！ 何况，沈老夫人真的跟他计较的话，这是说明看上他了，同意他跟沈如意之间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 这沈老太爷这番话，是不是在暗示，他们全家都已经看上他了？ 想到这里，项临风瞬间变得底气十足，腰杆挺得直直的。 在华康顺特别慈爱和鼓励的眼神之下，项临风连连摇头，说道：“我不会计较的，老夫人会这样，也正是说明她老人家疼爱如意。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仅仅是希望如意能够过得顺风顺水，也希望她不管到哪里都有疼爱她的人在。所以，尽管那些疼爱如意的人对我有诸多挑刺，我也不会在意的，因为正是在意如意，疼爱如意，才会这般看我不顺眼。” “你这话在理！简直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华康顺对着项临风竖起了大拇指。 沈婉柔非常的不高兴，心里特别反感在她对项临风诸多挑刺的时候，华康顺却各种帮衬着项临风，帮他鼓舞士气，这简直是在拖她的后腿，打压她的威严！ 因而，沈婉柔阴沉着脸，也不顾有项临风、项玉怜在，毫不客气地就把华康顺竖起的大拇指给狠狠打了下去，并眼神不善地警告华康顺说道：“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也对，你的胳膊肘本来就不是向着我们沈家的，因为你姓华，不姓我们沈姓。” “祖母！”一直默默没有吭声的沈如意连忙叫住沈婉柔，免得她后面再说出难听的话来。 “干什么？怎么，你的胳膊肘也打算往外拐了？”接连好几天沈婉柔都没有大发脾气，尽情地摔摔打打了，沈婉柔早就憋得都快爆炸了。正巧，华康顺又这么不知道好歹地往她的枪口上撞，严重打乱了她的计划，字字句句地都在帮着外人，瞬间就点爆了沈婉柔。 是以，谁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沈婉柔就把枪口对准谁。 华康顺冲着帮他的沈如意连连摇摇头，阻止她不要再开口说话了，接着面对着沈婉柔，对她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 又对项临风说道：“让你见笑了，如意的祖母实在是太疼爱如意了，所以反应才会这么的激烈，你要跟你刚才说得那样，不要计较，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项临风瞄了眼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沈婉柔心不在焉地说道。 传闻沈家的老夫人脾气特别的差，每天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摔摔打打。 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正这么想着，只听见“砰”的一声，在项临风的面前，突然出现了碎裂的瓷器。 “华康顺！你还有完没完呀！见我这几天忍着脾气，不跟你争吵，你心里不自在是不是？”沈婉柔怒气冲冲地指着华康顺大骂。 华康顺说道：“我怎么了？不就是打了下圆场吗？” 又指指项临风、项玉怜说道：“这项家的俩个孩子都在，你好歹克制下自己的暴脾气，你这么打打摔摔的，也不怕他们看笑话吗？” “笑话？这笑话还不是你给我惹出来的？在我说话的时候，你可劲的插嘴，可劲的跟我唱反调，你以为他们没有在看笑话？他们肯定在心里说我不过是纸老虎，看着人人都挺尊敬的，结果被个倒插门的男人给拿捏住了，处处跟我作对。” 华康顺喊冤说道：“你这都说得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打圆场而已，你也别老是疑神疑鬼的，各种揣测别人是怎么想的，这都是你个人的揣测而已。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当你的面去问临风，看他有没有跟你说得那样，在心里笑话你。” 说着，望向项临风，问道：“临风，你有在心里笑话如意的祖母吗？” 笑话？ 我哪里敢呀！ 这么暴躁的老太太，我可惹不起！ 项临风连连摇头。 华康顺就指着项临风，说道：“你看见了吧，临风根本就没有笑话你！你别胡思乱想！” “呵呵，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当然是一个鼻孔出气了！”沈婉柔不依不饶。 “你看你，怎么又说糊涂话？我怎么就跟临风一个鼻孔出气了，你少冤枉人呀！我只是觉得临风对我们家如意不错，所以忍不住跟他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不错？不错个鬼！”沈婉柔的双手放在小炕桌的下面，稍微一使力就把整个炕桌给掀翻在地了，顿时一阵刺耳的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回荡。 项玉怜还从没见过如此野蛮的人，她都被吓呆住了。 项临风也是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这么直愣愣站着挺尴尬的。 沈如意跟沈芳菲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她们深知沈婉柔的脾性，要是这个时候不让沈婉柔把心中的怒气给发泄出来的话，等下会更加的暴怒，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有项临风、项玉怜在，就这么看着沈婉柔大发脾气也不妥当。 沈芳菲、沈如意就齐齐望向了，沈婉柔一发脾气就恨不得把自己缩在墙角的严建元，让他先带项临风、项玉怜出去。 这个可是个好差事。 严建元忙不迭地站起来，对项临风、项玉怜说道：“你们站了这么久也应该累了吧，我们到外面喝喝茶，休息休息吧。” 项临风求之不得，连忙应了。 严建元就看了眼沈婉柔，带着项临风、项玉怜出去。 在他们还没完全踏出房门口的时候，沈婉柔就又在屋子里打砸东西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跟我作对，都觉得我碍眼是不是？”沈婉柔随手抓起炕上的靠枕就往华康顺身上猛砸了过去。 沈如意连忙去挡。 华康顺轻轻推开了沈如意，对她说道：“你祖母好些天没发脾气了，她正憋得难受，你就让她可劲地骂，可劲地砸吧，把她心中憋着的气给发泄出来了，我们也就可以清净了。” “清净？你们还真的觉得我碍眼！”沈婉柔抓住这个词不依不饶。 华康顺、沈芳菲、沈如意俱都不吱声。 就跟华康顺说得那样，只要沈婉柔把心中的气给彻彻底底发泄出来，他们也就太平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晕倒 这吵架吵架，有人跟着吵，这个架才能够起来。 可要是只有一人在那发火，就跟一拳打在棉花肚子上，特别的没劲。 此时此刻，沈婉柔就是这样的感受。 见华康顺、沈芳菲、沈如意就跟木头桩子一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大闹大骂，看着她使劲地砸所有可以砸的东西，沈婉柔突然觉得自己就跟那供人取乐的猴子一样，供眼前这三个人看着她的笑话。 沈婉柔就由此越发地气不打一出来。 哗啦啦的。 不仅砸了随手可以拿起来的各种摆设，就连桌椅凳这种大件东西，沈婉柔也没有放过。 在沈婉柔如台风般的剧烈肆虐下，不过短短的半刻钟功夫，原本好好的屋子瞬间就变成了垃圾场，地上躺满了各种器具、摆设以及家具的残骸，多得都没有地方下脚了。 没有东西可砸了，沈婉柔并不打算停下来，她还开始抡起拳头打人了。 第一个打的就是华康顺。 要不是刚才华康顺好端端地插嘴，打乱她的计划，她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着项家的那俩个小毛孩打打摔摔起来，丢尽了自己的脸面，因而沈婉柔不打他打谁？ 就跟要把华康顺给打死一样。 沈婉柔恨得牙关紧咬，打得自己的拳头都发痛起来。 “娘！” “祖母！” 沈芳菲、沈如意纷纷去阻拦。 沈婉柔要是只打打摔摔屋子里的东西也就罢了。 可打华康顺的话，俩个人的年纪本来就不年轻了，不管是打人的那个，还是挨打的那个，弄不好俩个都会因此出事。 “滚开！别妨碍我！”沈婉柔一把推开了沈芳菲、沈如意，还红着眼睛瞪着她们俩个，威胁说道：“你们要是不滚开，敢阻拦我的话，我连你们俩个一起打！”边说着话，边抡起拳头威胁她们。 “祖母，您的气也应该出够了，祖父的身子不好，可禁不起您的打。如果您实在想打人的话，就打我好了，我年轻，不管您怎么打我，我都能够承受得住。”沈如意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背部面对着沈婉柔。 “如意！”沈芳菲不同意，挡在了沈如意的跟前，对沈婉柔说道：“娘，您要打还是打我吧，如意还小，要是打坏了，这沈家可就后继无人了！就算打伤了也不好，打伤了必定要要养伤，在养伤的这段日子，她就不能研读医书，为将来光耀我们沈家门楣而努力了。” 华康顺揉着刚才被沈婉柔打重的背部，也挡在了沈芳菲的跟前，说道：“你们都别抢着挨打了，婉柔本来就是要打我的，会发火也是因为我，让她打几下，出了心中的气就好了。” 又对沈婉柔说道：“别打孩子们了，你尽管打我，我保证不跑，也不吭声。” “爹！” “祖父！” 沈芳菲、沈如意齐齐不同意。 华康顺对着她们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打不坏的，就算把我打坏了也没有事。反正我在这个家也不是重要的那个，打残了、打伤了对于沈家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你们俩个就不同了，一个是沈家现任的家主，一个是未来的家主，你们要好生保重好自己。” “谁说你不重要的！您是我的祖父，没有您，就没有我娘，没有我娘又怎么会有我？您对于沈家来说，也是一样缺一不可的！”沈如意反驳华康顺的话说道。 沈芳菲连连点头，同意沈如意的话。 “你们呀！”华康顺摇摇头，叹气。 沈婉柔见华康顺他们三个人一来一往地互相维护着，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要欺负他们的外人，把她给气得呀，心口就跟有块大石块压着一样，气都喘不匀了，而双眼也开始看得不清楚了，有非常多的星花在她的眼前来回地闪耀。 她烦躁地伸手，打算挥掉这些烦人的星花。 手才伸过去，她的身子就变得重心不稳，不停地往后仰躺。 “祖母！”沈如意第一个发现沈婉柔的异常，连忙伸手去拖住不断往后仰躺着的沈婉柔。 沈芳菲则是站在沈婉柔的另外一边，辅助沈如意把沈婉柔给撑住，并空出一只手来，去把沈婉柔的脉象。 华康顺则去把凌乱的临窗大炕给收拾出来，让沈芳菲、沈如意把沈婉柔放在炕上躺好。 “你娘怎么样？要不要紧？”华康顺问道。 沈芳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沈婉柔的手腕，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近日都不能再动肝火了，不然会很容易中风。” “中风？”华康顺再问了遍沈芳菲。 沈芳菲也没有在意，点点头，说道：“是的呀，母亲的脾气一直都不好，可以说是非常的暴躁。这样的性子，本来就很容易中风，再加上她饮食上又不克制着，天天大鱼大肉的，高兴了还要喝酒，这对身子可是很不利的。” 华康顺接话说道：“中风了，她就瘫在床上，连说话都不能说了，这对于她来说，那简直是活受罪，还不如一了百了的死了。你和如意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注意着婉柔，不会让她再大发脾气，饮食上面，你们母女俩拟出该吃的和不该吃的，然后交给曾嬷嬷，让曾嬷嬷严格执行你们的单子来。” “嗯，好！”沈芳菲、沈如意连连应下。 华康顺就让她们俩人出去，“我和婉柔几十年的夫妻了，这些年来都是这么吵吵闹闹过去的。等吵闹过了，我们也就和好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有你们这俩个小辈在，我们有些话也不好当着你们的面说。” “那您有事的话，就高声叫下我们。”沈芳菲不放心地说道。 华康顺指着沈如意说道：“那临风好不容易来我们府上一趟，结果却让他看到了这么吵闹的一面，估计把他给吓坏了。你赶紧去解释解释，别让他误会了，以为我们家的脾气都是这么不好的。男人嘛，对于心爱的女人，不管什么毛病都可以容忍的，你好生说说，临风也就不会把这事当事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约好 沈如意才不管项临风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他因此被吓坏了那更好！ 可这些话是不能当着祖父和母亲的面说的，沈如意只好点点头，说道：“嗯，等下我就去跟临风解释解释。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在外面乱说话，败坏我们沈家的名声。” 华康顺听了，指着满脸肃穆的沈如意对沈芳菲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对临风这么的霸道。不过，这也说明他们俩个感情好，正因为感情好，所以俩人相处的时候，这言行和语气就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和约束。” 未完，还感叹了句，说道：“临风对我们家如意很包容呀，有临风这样的孩子守护在如意身边，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沈如意非常的汗颜。 祖父怎么就看出项临风对她好了？ 明明充满了算计而已。 都说男人还是最了解男人的。 看来这话并不适合祖父身上。 对了，还有父亲。 刚才父亲还在的时候，虽然全程没怎么发言，只默默地看着。 可她有观察过父亲的神色。 他对项临风也是很满意的样子。 沈芳菲对于项临风并没有什么好感，当然恶感也是没有的。 她有了自身的经历，对于这种男女情爱的事情看得很淡，并深深的觉得男人的话就是鬼话，就算不是鬼话，他们的话也是不能当真的。 所以，沈芳菲不认同，也不反对华康顺的话，只望着沈如意，慈爱地说道：“不管那项临风是不是真的对如意好，我只希望如意开心就好，只要她开心，她不管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娘”沈芳菲的这些话让沈如意的鼻子有些发酸。 沈芳菲摸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去找那个项临风吧，你祖母这里，有我跟你祖父。” 华康顺也跟着催促说道：“去吧。” “嗯，如果祖母情况不对，赶紧叫人跟我说声。”沈如意叮嘱说道。 “放心吧。”华康顺摆摆手。 等沈如意出去之后，华康顺又对沈芳菲说道：“你也出去吧。” 沈芳菲抬眼看了看躺在炕上，仍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沈婉柔，然后点点头。 等屋子里只剩下华康顺、沈婉柔，华康顺在沈婉柔的身边坐下，望着难得清静下来的沈婉柔，华康顺轻笑了几声，说道：“还是你睡着的时候，还有昏着的时候最安静。说真的，我真挺喜欢你这么一直安静下去，可真安静了，我的日子就会缺不少乐趣了。” 抬手拍拍沈婉柔的肩膀，再道：“好好活着吧！也可千万别中风了，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婉柔刚好醒来。 听到华康顺这殷殷叮嘱的话，沈婉柔心里感慨万千，满满的感动从心底升了起来。 可感动归感动。 向来不会说几句好话的沈婉柔，一张嘴就是挑刺，冲着华康顺不客气地轻哼了声，说道：“没有想到，你倒是挺有良心的，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死了就没有人骂你，也没有人说你了。” 华康顺也不生气，好脾气的说道：“吃了你们沈家几十年的饭，我就算是没有良心的，也被你们沈家的饭也慢慢改造了不是？” 又温柔细语地问沈婉柔道：“觉得身子怎么样了？刚才芳菲说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呀，要是再不好生保养自己，你迟早会中风了。你自己就是个学医的，对于中风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清楚的很吧，今后就少发脾气，也少吃些酒肉吧。” 沈婉柔皱了皱眉头，说道：“就是觉得脑仁疼，你给我揉揉太阳穴。” 华康顺看看自己的双手，说道：“先说好，给你按倒是可以，但是我不会按穴位，等会儿把你按不舒服了，你可别发脾气骂我。” “不骂不骂，你快点给我按！”沈婉柔不耐烦地催促。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按。”华康顺坐在沈婉柔的身后，温柔地替她揉起太阳穴。 沈芳菲不放心沈婉柔，一直站在门口。 对于屋子里的动静，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对于自己父亲、母亲这种打打闹闹的夫妻感情有点羡慕，因为他们再怎么的打闹，到最后还是会和好，还是会透露股亲昵，而她跟严建元之间……她现在是一想到严建元，不说脑海里出现他的面孔，就是说到他的名字，沈婉柔就隐隐觉得恶心，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再听到他的名字。 在沈芳菲对严建元各种厌恶的时候，严建元正在跟项临风谈笑风生。 项临风觉得严建元挺好哄的。 不管他说什么话，严建元都挺捧场，捧场的话还字字句句在点子上。 项临风不由渐渐放下警惕，对严建元说道：“跟您说了这会儿话，我觉得跟您特别的投缘，改日我请您去茶馆喝茶吧。我知道个茶馆，不仅茶好，点心好，说书的也好。” “说书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之前我也去过茶馆喝茶过，那里说书的是个姑娘家，可那嘴不比男人的差，每次去都爆场。”严建元笑着接话说道。 项临风的双眼顿时一亮。 严建元口中的茶馆，也是他经常光临的地方。 那地方说书的的确是个女的，也的确是场场都爆满，可说得内容……嘿嘿，就跟逛青楼妓院差不多，虽然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受那滋味，可被那姑娘巧嘴这么一说，去听的人各个都呼吸急促，恨不得立马抱个姑娘，把正事给办了。 也因为这样，那茶馆里还养了不少的扬州瘦马。 项临风觉得严建元也是跟他一样，特别喜欢去这种花花地方，顿时越发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热情邀请说道：“您说得这个地方，我也经常去。不过，每次都是我一人去的，特别的没劲，不知道您有没有这空闲，陪我一起去听。” 严建元接话说道：“在这沈家，就属我最空闲了。” “那好，我们约个时间，就明天行不行？”项临风赶紧追问道。 他想的是，这男人间的友谊呀，想要迅速热络起来非常的简单，而最实用也最迅速的法子就是大家一起去睡女人，睡着睡着，彼此交流下对女人的心得，互相的感觉就会立马升温。 尤其是他们这种未来是翁婿关系的。 不说一起睡过女人。 就是知道彼此睡过女人，感情也会蹭蹭蹭地往上涨，压根不用去想其他办法去热络起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坑你不商量 严建元欲张嘴应了下来。 刚巧，沈如意过来了，听到了他们后半截的话，连忙出声，替严建元拒绝说道：“明天不行，祖母刚才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父亲得要在家里照看。不然，万一祖母醒来了却没有见到父亲，总归是不好的。” 她昨天都跟晓雪说好了，要让晓雪带着她娘进府的。 还想着，趁着晓雪娘进府，她想让爹跟晓雪娘见上一面，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猫腻。 如果爹明天出门了，还怎么见呀！ 晓雪娘就白来一趟了。 听沈如意说，沈婉柔晕倒了，严建元的嘴角下意识地就往上翘了下。 不过好在他立马又压了下来，没让沈如意、项临风见到，并挤出担忧的神色，焦急地询问沈如意道：“你祖母有危险吗？你和你娘有给你祖母把脉了没有？是什么样的情况？你祖母什么时候会醒？” 沈如意回道：“危险倒是没有，娘说祖母这是中风的前兆，今后要好生的保养，不能再动肝火了，饮食上面也要格外注意。至于什么时候醒，我也不知道。不过，娘既然说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会清醒吧。” “哦，那就好！”严建元松了口气，内里则是非常的失望。 项临风对于沈婉柔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 尤其在刚才，他还亲眼目睹了沈婉柔的暴躁，当着他的面打打摔摔，骂骂咧咧的，把他给吓得够呛，想着将来他进了沈府了，要跟这样的老太太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上几年，他就觉得渗人，现在听沈如意说沈婉柔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狂喜。 在这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保佑这暴躁的老太太最好再也醒不过来。 面上是丝毫不显内心的真正想法，就跟严建元一样，紧皱个眉头，做出关怀的样儿来，也跟着忧心地说道：“如意，你们府上要是缺了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我必定给找齐全了。沈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对我挺好的，还对我特别的关心，真见不得她受罪。” 严建元的话，沈如意分不出什么真假来。 可对于项临风，沈如意那是百分百确定，他对自己祖母没有这么好的心。 沈如意最见不得嘴上做好事，行动上却跟不上的虚假小人。 于是乎，沈如意就做出感激的样子来，对项临风说道：“你能够帮忙那就太好了，我们府上还真的缺几味药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弄到。” “什么药材？”项临风温柔地问道，一副你敢说，我就敢给你弄来的架势。 不过，面上是这样的殷勤，心里头却是把沈如意给吐槽死了：我奶奶个熊，这个沈如意还真的敢向他要呀！他不过是说几句客套话而已，哪里想到她就当真了！ 女人还真的是不能惯！ 沈如意既然想趁机敲项临风一笔，报出的药材当然是不会普通了。 她道：“我祖母虽然只是中风的前兆，并没有中风，可也是因为身体虚弱，肝火旺盛，内有淤血，才会有了中风的前兆。所以，给祖母进补的药材得要温和型的，好比什么人参、太子参、龙骨、羚羊角等这些益气活血、滋养补肾、清热化痰、醒神开窍的药材。” “这些你们府上都缺？”项临风抽了抽嘴角问道。 沈如意又点头又摇头，说道：“也不是说缺，你也是知道的，同样的药材也是分次品和上等的。这些东西家里都是不缺，但是想要找出上等的，并且每样药材都给凑集了，那着实是有些艰难。” 话里的意思说，如果项临风想要帮忙凑集药材，那得给她上等的，次品的她不屑要。 项临风非常的想吐血。 这沈如意可真是够精明的！ 可这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那是收不回来了，项临风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严建元在旁见了，笑着对沈如意说道：“你这孩子呀！分明是存心想刁难临风，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易得，你还指定要上等的，你让临风上哪里弄去？”又对项临风说道：“你别听如意的，她只是因为她祖母晕倒了心里着急，所以存心找你撒气的。” 因为严建元的这番话，项临风对他的印象又提高了不少。 果然呀！ 男人之间的友谊还得全靠睡女人来维持。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一起睡过女人，可好歹在刚才互相通了气，知道彼此都是喜欢睡女人的，这就跟互相掌握了彼此的把柄差不多。 项临风瞬间把严建元划分为是自己人，频频向严建元投去感激的笑。 当然了，项临风也不是那种不上道的。 即使是自己人，有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全套的。 于是乎，项临风就带着满满的宠溺望着沈如意，嘴里的话却是对严建元说的。 他道：“女人都是用来宠的，如意心里不舒坦，我就应该替她分担，赶走她心里的不舒坦。所以，不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说让我去寻人参、太子参、龙骨什么的了，就算让我去龙宫里，去抽龙太子的筋，我也是愿意的。” 严建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沈如意说道：“你听见了没有？临风对你这么好，你也别太为难他。这俩人之间的相处呀，得要互相包容，别因为临风喜欢你，你就对他趾高气扬的。” 父亲是从哪里看出，项临风喜欢自己？ 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的沈家而已。 对于严建元的眼光，沈如意是敬谢不敏了。 她冲着严建元摆摆手，说道：“爹，您的这些话我都知道。可刚才临风已经向我打包票了，要替我把那些药材弄来，你总不能让临风在我面前食言吧。” 不管父亲的眼光有多么的差，该要的东西，她是不会手软的。 严建元就一脸同情样地望着项临风。 项临风在心里苦笑了声，说道：“那当然是不会食言的！我肯定会给你弄来！” “什么时候？”沈如意追问道。 空口白话的，万一项临风使诈，把这个日期无限期地往后挪，那还不是跟白说一样吗？ “这个……”项临风为难。 他还真的跟沈如意心里猜测那样，打算不给个准确时间，能弄到就弄到，弄不到就拉到。 项临风就望向严建元求助。 严建元刚想开口说话，沈如意知道他肯定是要帮着项临风说话，连忙抢走他的前头，对项临风说道：“我也知道那几味药材难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没能够给我那些药材，那就别怪我生气了！” 未完，她还威胁说道：“我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不管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好，只要我生气了，你就永远别想再踏进我们沈家！当然了，你们项家我也不会再去，因为你言而无信，去了你们项家，我觉得丢脸！” 这些话，沈如意是隐晦地告诉项临风。 就算他们之间发生了成亲之后才能够做的事情，只要药材没集全给她，惹她生气了。 她也照样翻脸不认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发火 沈如意的这些话让项临风心里极度的不开心。 这沈如意也太骄纵了些！ 简直是拿了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给她集全药材。 还一个月。 呵呵，两个月都未必能够办到！ 沈如意见项临风不吭声，就问他道：“觉得难办吗？既然觉得难办，那你刚才还夸下海口？这不是逗我玩吗？项临风，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信口雌黄，不守信用的人！” “如意，你这些话太重了，临风又没有拒绝。”严建元替项临风说话。 项临风心里不开心，可也知道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成为沈家的女婿，就算心里不开心得想要杀人，他也只能把这股怒气给压下去，脸上还得挤出笑意来，低声下气地哄着沈如意说道：“如意，你也太心急了些，我刚才只是在寻思着上哪里替你寻这些药材而已，并不是觉得难办就不把刚才许下的诺言给办到。” “哼！那就最好！”沈如意黑着脸说道。 严建元和着稀泥，对沈如意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看人家临风多让你呀！你就见好就收吧，要不然真把临风给惹急了，不肯再与你见面了，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我也不会拉下我的脸面去把临风哄回来的。”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爹，我知道了。” 又望向表情僵硬，显然是在隐忍怒气的项临风说道：“你也别生气，反正我的脾气就是这样的，我也不会改变的，要是改了，我就不是沈如意了。不过，看在你刚才这么忍让我的份上，我就破例一下，请你去我的香善院坐坐。” 香善院？ 呵呵，谁稀罕呀！ 他把沈如意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还稀罕去看她的院子吗？ 那院子又不是水灵灵的女人做的。 项临风有些兴致缺缺，没有立即应下来。 严建元极力劝说道：“你就跟着如意去看看吧，在我们家里，可是有个家规。未来家主到了一定年龄得要另辟院子独住，其他人，包括我跟如意她娘，还有她祖父、祖母都不能随随便便进她院子的。所以呀，你是头一个进她院子的外男。” “是吗？”项临风还是提不起任何的劲头。 沈如意不耐烦项临风，不等他回话，就暴躁地问道：“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去？别跟得了鸡瘟一样，让你回个话就跟要了你的命。” 未完，沈如意还问项临风道：“你是不是还对刚才我让你集药材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说你也太不是男人了吧！药材的事情明明是你起得头，也不是我逼你的，你不愿意帮我，那就直说嘛，干嘛摆脸色给我看？” “如意！女孩子说话温柔点，别这么的咄咄逼人，会把人家临风吓跑的。”严建元劝道。 沈如意狠狠瞪了眼项临风，说道：“吓跑就吓跑！反正我是不喜欢说话不响亮，办事也不敞亮的男人！与其等结婚了，发现不适合，让我大费周章的休弃，还不如趁八字都没有一撇的时候，尽早划清界限！” “休弃？”项临风的脸色顿时黑得不能再黑了。 这沈如意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竟然堂而皇之的说休弃他！ “如意！”严建元赶忙趁项临风发火之前，再次劝说沈如意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今天的火气怎么就这么大？好好跟临风说话，别动不动地就说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这太伤俩人之间的情分了。何况，临风犹豫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觉得俩人还没有成亲就去你的院子不好？正因为这样，才更可以说明临风对你的情意。” 又冲着项临风使了使眼色。 项临风不想再迁就沈如意了，再迁就下去，他就要成王八了。 于是乎，项临风直接当作没看见严建元的眼色，也不给任何的回应。 而沈如意呢，她本来就是想把项临风的火气给拱起来的，当然也不会放下身份哄项临风。 俩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严建元左看看，右看看，见沈如意、项临风俩人都不说话了，谁也不让谁，把他给烦得脑壳都疼了起来，朝沈如意身后的小红招了招手，说道：“你把项二公子带香善院去，好生地把项二公子招待好，如若有什么差错的话，我唯你是问！” 小红没有应下，而是望向了沈如意。 严建元见了，也拉下了脸，对沈如意说道：“怎么，你现在也生爹爹的气了吗？连你身边的小丫鬟，我也使动不了了？你这样的话，爹可生气了！” 沈如意蔫蔫地说道：“没有，我没有生爹的气。” 严建元就说道：“那你让你的丫鬟把临风带到你院子里去。” 沈如意撇撇嘴，满脸的不情愿，可还是冲着小红点点头。 在点头的那瞬间，趁着严建元、项临风没有注意，她还冲着小红使了使眼色。 小红接收到沈如意的暗示，一语双关地应道：“小姐，奴婢会好生招待项二公子的。” “嗯。”沈如意不冷不淡地应下。 “项二公子，您请这么走。”小红热情地在前面带路。 项临风不想跟着走的。 可严建元不停地冲着他使眼色，而项临风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够忍忍忍，忍住了他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项临风只得呼吸再呼吸，顺着严建元递给他的梯子，跟着小红离开。 等项临风、小红都走了，严建元拉着沈如意在旁边的六角亭里坐下，语重心长地对沈如意说道：“如意呀，不是爹说你，你的脾气是该改改了，可千万别跟你祖母一样，一言不合，有一丁点不顺心就大发脾气，还不顾任何的场合，也不看看都有谁。你这样迟早会吃大亏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相处，虽然我们家是不用外嫁，只招赘，可就算招赘也不能把丈夫不当人看，这样的相处模式迟早会出问题，让自己的丈夫离心的。” 沈如意嘴角翕翕。 听到严建元这些话，她特别想问她爹，是不是因为她娘对他不是很温柔顺从，所以他才会背叛了她娘，在外面不仅了女人，还生了晓雪。 第三百二十五章是误会吗？ 沈如意犹豫再三。 严建元见沈如意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就直接问她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何况，我们是亲父女，就算你说了什么令我不开心的话，我难道还能够因此记恨你不成吗？说吧，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也可以借此促进我们父女间的感情。” 沈如意瞅着严建元看。 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不过，她并没有借此询问爹的事情，毕竟晓雪的身份还没有彻底水落石出，爹的嫌疑也没有去除掉，直接问爹有没有出轨，对不起娘的话，难免会让爹有了警惕，而导致打草惊蛇。 沈如意就把华康顺提溜了出来，把他当挡箭牌，问严建元道：“爹，您刚才说，祖母老是这样大吵大闹，在外人面前也不给祖父留脸面，这样会很容易的让祖父跟祖母离心。我就想着，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的说？” “这……”严建元被沈如意的话给问住了。 好半响，他才义正言辞的肃穆着脸，说道：“你这都说得什么话？让你祖父知道了，他老人家就该伤心了。你也别捕风捉影的，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让你好生地把暴脾气给收敛起来，你刚没见临风都生气了吗？虽然你们感情好，会吵闹也是正常，可这再好的感情，也是经不住长久的吵闹的。”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他有什么气好生的？如果是真心的喜欢我，他就该跟祖父一样，对我百依百顺，忍受我所有的坏脾气。祖父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您也说了，祖父对祖母的心一直没变，就算祖母脾气暴躁，祖父的心也如当初一样。既然祖父能够办到的时候，他项临风为什么不可以？” 未完，还故意对严建元说道：“娘近来的脾气也不好，也会对您发脾气，您对她的心不也始终不变吗？” 说完这些话，沈如意目光灼灼地仔细观察着严建元脸上的细微表情。 严建元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那是当然的！夫妻都这么多年了，彼此的脾性早就摸透。你娘发脾气也只是发发脾气而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就跟你祖父母一样，你祖母只要一个不爽，就会大发雷霆，你祖父始终没有任何怨言，还守着你祖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沈如意没有从严建元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的心里就不免有些小激动和欣喜。 因为这表明，父亲还是原来的父亲，并没有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不由得，沈如意的心情顿时觉得明媚了许多。 在回答严建元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笑着说道：“我知道了爹，你就是想跟我说，你跟娘的感情，还有祖父跟祖母的感情，与我和临风的不一样是不是？觉得我们都还年轻，不如你们一路磕磕绊绊过来的感情牢靠，彼此之间就算有矛盾，隔天也就和好了。”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严建元连连点头。 还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你就赶快回香善院去，好生地招待临风。这女人家呀，对着男人说几句软化不丢人的。你娘当初也是这样的，惹我生气了，在房里的时候，对我是各种的讨好，哄我开心。大概你祖母也跟你娘一样吧，表面上看起来谁也不肯服软，在背后的时候该服的时候还是服，不然感情怎么稳定？” 沈如意想想，觉得也对。 这闺房里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呢？ 说不准祖母还真的跟爹说得那样，在背后跟祖父各种的服软、讨好，要不然……说真的！祖母的性子真的不是一般般的暴躁，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承受得了的，要是祖母不在背后伏低做小哄祖父，估计祖父真的够呛。 沈如意说道：“等下我就回去。” “等下干什么？现在就去吧。”严建元催促道。 沈如意环顾了下四周，寻找着项玉怜的身影，问严建元道：“爹，临风的妹妹玉怜呢？她到哪里去了？她虽然是不请自来，跟着她哥来的，但是我也要把她招待好不是？” “临风的妹妹呀，我让下人带她和她的丫鬟去花园逛逛了，刚才我跟临风说话的时候，不方便她在场。”严建元解释说道。 “哦，那我去找她，把她也带我的香善院去，这让她一人在花园里逛着实在是太失礼了。” 严建元不太赞同。 他问沈如意道：“有那什么项小姐在，你跟临风之间的事情，你怎么弄？” 沈如意嘻嘻地笑，说道：“有玉怜在更方便呢，将来等临风真成了亲，我跟玉怜就是姑嫂关系了。何况玉怜是庶出，项夫人对她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想要嫁人之后，有娘家人的支持，还不得死死扒着我这个嫂子不放？而我这个嫂子又不同于普通的嫂子，跟项家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背后却有沈家，玉怜跟我处好关系，相当于得到了项家、沈家两家的支持和帮助，她傻了才会挑拨我跟临风间的关系，巴不得我跟临风越来越和睦才好。” 严建元笑道：“你倒是门儿清，什么都通透的样子。” 沈如意道：“我越来越大了，也总该长进了。” 严建元朝沈如意摆摆手，说道：“既然你都明白，那你快去找那项小姐吧，尽快把你跟临风之间的矛盾给解决了，拖得时间越久，对你越没有好处。” “嗯。”沈如意也嘱咐严建元道：“你也去看看祖母吧，要是您没去，祖母知道了，又要念叨您了。” “我现在就去。” “那我也去花园找玉怜去。” 俩人分道扬镳。 花园里。 项玉怜坐在紫藤花的花架子下，小声问春儿说道：“你说，二哥跟那沈老爷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支开我们？都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来寻我们，不会是把我们俩人给忘记了吧。” “应该不会吧，不过也真的说不准，那沈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沈小姐他们也得要费不少的功夫安抚。还有那沈老爷和我们家的二少爷，他们可是未来的翁婿，沈老爷应该有不少的话叮嘱二少爷，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不会想起我们。”春儿头头是道地分析说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换人 项玉怜叹气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知道在这花园里等多久了。本来是打算想跟沈姐姐把关系搞得再好一点，增加我们之间的感情，以便将来可以辖制我二哥，结果……哎！” 春儿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有谁偷听她们主仆的对话，春儿这才大着胆子，对项玉怜说道：“那沈老夫人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当时可没把奴婢给吓坏了。幸好，沈小姐没有这么暴躁，要不然您怎么跟她拉近关系？” “人老了嘛，就成老小孩了，你看那些小孩子不也是一会儿笑，一会儿闹的。反正我们是跟沈姐姐接近，也不是沈老夫人，所以沈老夫人脾气再暴躁，也跟我们无关。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沈老夫人当着我们的面发火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往外传一个字，要不然我就休想跟沈姐姐亲近了。人家的祖母再怎么好，也是她的亲祖母。”项玉怜再三叮嘱春儿道。 “您放心吧！奴婢这点数还是有的。”春儿乖巧地点头。 在项玉怜、春儿自顾说得热闹，以为没有谁偷听的时候，沈如意正好站在她们的背后。 因为被茂盛的紫藤花的叶子给遮挡住了，所以她们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刚好走到紫藤花架这里。 也幸亏她偷听到了，要不然就不知道项玉怜虽然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但是不知道她心里门儿清，知道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什么事情。 其实说起来这项玉怜也是挺无奈的。 生得挺漂亮。 性子嘛，看起来也不错，温温柔柔的。 就是出身差了点。 因为生她的亲娘不是正室夫人，而成了个庶出的，身边也没有亲的兄弟可以依靠，就算很得她父亲的宠爱，也不得不到处找靠山，甚至为了靠山付出很多的心血。 对比自己一出生就拥有了所有，沈如意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起码不用为未来的前途奔波。 沈如意又想到了项玉怜辛苦寻来的靠山项临风。 那就是个不着调的，而且也未必是个守信用的，说不准利用完邓姨娘和项玉怜，就毫不留情地把她们给一脚蹬开了，要不然项玉怜也不会跟着项临风来沈府，想借此拉近她跟她的关系了，估计就怕项临风达到目的之后，就不管她们母女了。 沈如意垂下眼眸想了想，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然邓姨娘母女想要寻找靠山，还不如找项临时。 项临时可比项临风可靠多了。 而且他们三个可以算是互帮互助。 项临时现在是一无所有，要什么没有什么，但是邓姨娘母女物质上是什么都不缺的，就缺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替她们主持大局的亲人。 当然了，这也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还得他们三人自己愿意才行。 不过，她可以先打探打探。 沈如意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来，从紫藤花架的后面走出来。 项玉怜、春儿吓了一大跳，俩人面面相觑，猜想着沈如意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们竟然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她们刚才的对话有没有被沈如意给偷听到了。 俩人不由胆战心惊的，仔细观察着沈如意脸上的细微表情。 沈如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询问项玉怜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是有什么花瓣，或者树叶子什么的掉我头上了？” 项玉怜松了口气。 看来沈如意什么也没有听到，估计是刚走到花架子后面。 她从石凳子上站起来，并顺手从身后不动声色地摘了几片紫藤花的花瓣，朝沈如意走过去，抬手装作替沈如意摘下她头上花瓣的动作，说道：“是呀，我和春儿见沈姐姐头上有几片紫藤花的花瓣子，乍看起来就跟花仙子一样，所以把我们俩人都给看入迷了。” “有这么夸张吗？”沈如意失笑说道。 项玉怜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夸张，是真的！” 边说着话，边把藏在手心里的紫藤花展示给沈如意看，“姐姐你看，这花多漂亮？本来姐姐就是个美人，再加上这花儿衬托着，不就是跟个花仙子一样美丽吗？” “小嘴可真是甜呀！”沈如意笑着说道，又问项玉怜道：“从我祖母房里出来，你跟你的春儿就一直在花园里吗？怎么也没见人给你安排茶水、点心？这些下人呀，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推几下才能够动几下，倒把妹妹你给怠慢了。” 项玉怜连连摇头，说道：“不怪他们，是我想跟春儿安安静静地欣赏院子里的美景，所以把他们给打发了。”又隐晦地问沈如意道：“沈姐姐，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其实就是在问沈如意，她的祖母是不是已经安抚住了。 沈如意没有隐瞒地说道：“我祖母年岁大了，因为情绪太激动了，所以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就昏过去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今后好生注意保养点也就好了。” 项玉怜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可真是菩萨保佑。” 又问起了项临风的下落，道：“我二哥呢？” 见项玉怜问起了项临风，沈如意顺势把自己刚才的想法，一点点透露给项玉怜，说道：“哦，他呀，由我身边的小红带他去我的院子了。你二哥……哎！” 沈如意故意唉声叹气的，见项玉怜嘴角翕翕的，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如意却故意不再提这个话茬，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项玉怜对今后婚事的打算，道：“你虽然比我小，可听说要出嫁的闺女现在就得相看起人家来，要不然好的好儿郎就要被别的姑娘给挑走了。你别怪我说话轻佻，冷不丁地就问你这个问题，实在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待，所以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提起这个，项玉怜也是真心发愁。 她娘其实在她出生开始，就已经在相看合适的人家了。 但是看来看去都是低不成，高不就。 不是人家看不上她，就是她看不上人家，一直没有把婚事给敲定了。 接近项临风，想让项临风成为她们的靠山，不仅仅是让她在出嫁之后，能够让项临风成为她的靠山，不让婆家人给轻易欺负了去，也是想在挑选未来夫婿的时候，增加点砝码，可以把自己的身份往上提提，嫁给好人家。 第三百二十七章和盘托出 想到这里，项玉怜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直在注意着合适的人家，可……沈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嫡出跟庶出是不一样的，就算庶出的再能干，好多人家还是会嫌弃庶出，不要庶出的。不然，庶出想要当正经娘子，只能嫁给那些嫡出不愿意嫁的人家。可这些人家，哪里会有好的？不是是个年龄大的鳏夫，就是家境没落，娶不上好人家的。” 说到这里，项玉怜倔强地抿紧了嘴巴，道：“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庶出，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委屈了自己，所以我宁缺毋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我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愿意嫁过去！” 项玉怜这个性子，沈如意还是挺喜欢的。 有着自己的坚持，不为现实所迫。 她安慰项玉怜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肯定会遇到合适的人家，喜欢你的夫君的。” “谢谢沈姐姐吉言！”原本沮丧的项玉怜立马露出了笑脸。 “不过……”沈如意望着项玉怜，开始了正题，说道：“像你这样的情况，如果有得力的兄弟可以在你后面撑腰，就算那兄弟不是同胞所出，找的人家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看你跟临风的关系挺不错的，临风肯定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在关键时刻为你而出的。” 提起项临风，项玉怜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沈如意。 “怎么了？”沈如意故意问道。 项玉怜支支吾吾地说道：“沈姐姐，你今后会跟我二哥在一起吧。” 沈如意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个……呵呵，谁知道呢，或许吧。” “或许？”听到这话，项玉怜立马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沈如意。 明明他们都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了，沈姐姐除了她二哥，还能够有其他男人可以选择吗？ 女子的贞洁是如此的重要呀！ 就算是清白之身嫁到男方，如果在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夫家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把新娘子给退回娘家去，甚至可以以此要挟女方家人赔偿。 沈如意一看项玉怜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 她摊摊手，毫无畏惧地说道：“你忘记了吗？我家是招婿的，只有我休弃男人的份，没有男人抛弃我的道理。所以，即使最近我跟临风挺亲密的，但是到最后如果不是跟他成亲，换了其他男人，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的，更不会因此找不到男人成亲。” “这也是……”项玉怜很羡慕沈如意的洒脱，可以不遵守这个世界对女子的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可以方方地说出不要男人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沈姐姐可以毫无顾忌地换男人，但是沈姐姐也是个女人。 只要是个女人，对待感情就没有谁是不认真对待的。 沈姐姐刚才说跟她二哥未必能够走到一起，是因为二哥哥惹怒了她吗？ 这点可是很至关重要的！ 如果沈姐姐打定主意不跟二哥成亲，那她和她娘就没有必要在二哥身上费心了。 项玉怜就小心翼翼地探问沈如意说道：“你跟我二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二哥，哼！”沈如意满脸不悦地摆着个脸。 项玉怜见了，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果然！ 他们之间果然出了事情。 “到底是怎么了？”项玉怜追问道。 沈如意黑着脸，说道：“我发现你二哥脾气不好，我不过跟他闹了几下，他就生气起来，也开始对我各种不满了。而且他还很花心，看见个漂亮女人，眼神就会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这想要当我们沈家的女婿，那就得满心满眼里只有我一人，这种朝三暮四的，我可不愿意要！” “二哥他……”项玉怜欲要替项临风解释，说几句好话。 沈如意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烦躁地冲着项玉怜摆摆手，说道：“你不用替他说那些好话！我不是那等三岁小孩子，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到了项玉怜身上，道：“说真的，不是我在挑拨离间，你们家也不是只有项临风一个兄弟，不还有项临宇、项临时吗？项临宇是你的，跟你也不是一母所出，可他是你们项家未来的当家人呀，有他可以为你撑腰，不比项临风来得便利？毕竟项临风现在可是什么建树都没有，男方人家娶媳妇，不就是想未来媳妇可以帮助自己家吗？我看项临宇比项临风靠谱许多。” 项玉怜见沈如意是真心在替她着想、分析，她也对沈如意放下了防备，说起了自己烦恼事情，道：“沈姐姐，我也不瞒你。你说得这些，我跟我娘都清楚得很，跟二哥相比，的确是选择比较明智。但是不比二哥，是夫人从小亲自养大的，不说对我这个庶出的妹妹，就是对她的亲妹妹玉琴也没见多么的亲厚。何况，夫人对我们母女俩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空挡，接近？也就二哥，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建树，可对我们母女俩倒是没有什么排斥，夫人对他也没有看得这么的紧。而且……” 项玉怜不好意思地偷瞄着沈如意，仔细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 见沈如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怒色，还温柔地鼓励她说下去，项玉怜觉得自己跟她娘这么利用沈如意，也挺怪不好意思的，犹犹豫豫的，最终把她们母女俩的谋划给说了出来，道：“二哥挺喜欢你的，我跟我娘也挺乐见其成，如果你们能够凑成一对，那二哥就算没有任何建树，我将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小姐！”春儿见项玉怜对着沈如意全盘托出，把算计沈如意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把她给急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地拉扯着项玉怜的衣袖。 项玉怜拂开了春儿的手，说道：“你别再扯我了，沈姐姐对我这么的掏心掏肺，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我着想，我实在是不忍心再装模作样地利用她下去了。” “小姐，你这样，等我们回去了，该怎么跟姨娘交代？”春儿担忧地说道。 项玉怜说道：“娘那边，我自会去解释的。” “可……”春儿还欲说些什么。 项玉怜摆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有自己的良心，我不想再昧着自己的良心了。今天如果沈姐姐因为我说了自己内心的话，而跟我断绝往来，我也无话可说，也不会因此责怪沈姐姐不通人情。” 虽然项玉怜对着沈如意全盘托出了。 可不代表她就没有任何的心计。 她这么做，也算是以退为进，借此赢得沈如意的好感，拉近彼此的感情。 如此，就算中间没有项临风，那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说服 沈如意也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傻子。 真的就相信了，项玉怜是为了心底的愧疚，所以才把她和邓姨娘的算计，向她和盘托出了。而项玉怜会这么做，不外乎是看到了自己对项临风的态度，觉得项临风想进沈家的大门比较艰难，由此她们觉得再在项临风浪费财力和物力就不划算了，说不准到最后会鸡飞蛋打。 因而，项玉怜就顺水推舟地把利用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想借此赢得自己的好感。 果然呀！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不过，对于项玉怜的做法，沈如意并没有生气。 要是换做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何况，项玉怜也没有实质伤害到自己，而自己不也是在利用她吗？ 也算是互相扯平了。 等项玉怜、春儿的拉锯战结束了，沈如意这才开口对项玉怜说道：“其实，你跟邓姨娘打得小算盘，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你们特意接近我，是我为了跟我交好，将来好借此辖制项临风，免得他过河拆桥。” “沈姐姐……”项玉怜羞得面红耳赤，“是我们对不住你。” 沈如意大方地摆摆手，说道：“这没什么，人之常情嘛，何况你们只是推波助澜，促进我跟项临风的感情，可比那些明明不愿意跟男的在一起，却故意用阴私手段逼迫的人强多了。我也正是看到你们有底线，有良知，所以在刚才的时候，才会跟你说了那番话，告诉你，我跟项临风说不准到最后是走不到一块的，让你赶紧另外找个靠山。” 项玉怜叹气说道：“既然沈姐姐你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妹妹我也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二哥也的确不是什么良配，就跟姐姐你刚才说的那样，见到漂亮姑娘，他的眼睛就会黏在对方身上，脾气也的确不是温顺的那种。听姐姐你跟我说，对我二哥的印象是越来越不好，成为夫妻的可能性不大，妹妹的心里是大松了一口气，真心替姐姐捏了一把汗。” 沈如意拍拍项玉怜的肩膀，说道：“好了，我们都彼此坦诚相待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展望未来。” 又问项玉怜道：“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项玉怜迷茫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大哥是完全没有可能帮我的，二哥的话……哎！今后，不管二哥怎么的向我和姨娘说好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帮他了。” “别这样！”沈如意阻止说道。 “嗯？”项玉怜不解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解释说道：“这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虽然项临风不靠谱，可也不能从此往后跟他一刀两断，万一把他给惹怒了，他故意找你们母女的茬呢？你们在项府里岂不是过得很艰难？就这样跟他周旋着吧，如果他让你们帮忙，让你们把我约出来干嘛干嘛，你们就跟我打声招呼，至于去不去的话，就不跟你们相关了，项临风也不会把气撒在你们头上。而且，你们也不能在项临风面前露出半点风声，说我对他已经不满意了，如此你们也能够清净，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找项临风帮忙，项临风也不好拒绝。” “沈姐姐……”项玉怜满脸感动地望着沈如意，说道：“你为了我们母女俩，可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姐妹之间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这不是生分了吗？而且，我想着，你大哥是完全没有那个可能会成为你的靠山，你二哥也是个不靠谱的，是个过河拆桥的主，而现在我对他也没有多少的喜欢了，所以排除你大哥、二哥就剩下你三哥项临时了。” “我三哥？”项玉怜完全没有考虑过项临时。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的呀，项临时也是不错的人选呀，而且比项临风可靠的多。我前些日子出门，在街上遇见他了，穿得是体体面面的，不比以前还在项府里的时候，瘦不拉几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想来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贵人。” “这莫欺少年穷，项临时虽然现在是比不上项临宇，就是项临风也差点，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将来是谁做东风呢。我还看见他跟一帮学子进了书店，估摸是要下场考试，考取功名的，万一哪天他凤凰腾达了，你还愁找不到什么好婆家？何况，项临时跟你都是庶出，他的亲娘又早早地去世了，无依无靠的，也是长年的被项夫人，还有项临宇、项临风、项玉琴这些嫡子、嫡女们欺负，你们可以算是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有着共同要对抗的人，关系肯定要比项临风紧密得多。” 沈如意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完全是站在项玉怜的立场上做出的分析。 项玉怜不由被说动了。 不过，她被说动了没用，她还要跟她的姨娘说说。 于是，项玉怜就说道：“谢谢沈姐姐对我的殚精竭虑，这件事情我跟我娘会慎重考虑的。” 见此，沈如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就好，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够找到个好婆家，在婆家过得好。” “嗯嗯，我知道沈姐姐对我的心。” 沈如意站起来，说道：“好了，说了这会儿子话，你肯定也累了，跟我去我的院子吧，一来看看我从小住着的院落，二来你也可以歇歇。” “嗯，我听沈姐姐的。”项玉怜乖巧地说道。 俩人手挽着手，亲密地朝香善院走去。 春儿紧跟着沈如意、项玉怜身后，对于她们如此快速升温的姐妹情，她到现在还有点懵。 这位沈小姐可真是他们大周朝的第一人呀！ 在项府里还说，这位沈小姐可真够没眼光，竟然看上他们花花公子的二少爷。 结果，他们都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了，女子的清白都没有了，这位沈小姐竟然说不要二少爷就不要二少爷了，还怂恿着小姐今后也不要再帮着二少爷，不得不说这位小姐的雷厉风行。 不过，这样也好。 二少爷也真的是太好色了。 再这样下去，二少爷肯定要把她的身子给破了的。 她还想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将来当个主子姨娘的，可不想毁在二少爷手上。 由此，春儿对于沈如意让项玉怜弃暗投明，也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春心 在小红把项临风带到香善院的时候，项临风因为在沈如意那里受了气，整个脸是阴沉阴沉的，不管对着谁，面色都非常的不好，就跟欠了他几万两的银子一样。 本来，张婆子、荷香听说项临风要来香善院。 还听说了，这位项二公子很有可能是她们小姐未来的夫婿，各个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就盼着在项临风面前留下好印象，以便将来项临风真的跟沈如意成亲，成了夫妻，她们若在某天遭受到了沈如意的斥责，也好仗着旧情，求项临风在沈如意面前说说情。 毕竟这枕头风，不仅适用于男人，女人也很实用的。 结果，她们还没有讨好项临风，就被项临风的阴脸给吓得顿时不敢上前套近乎了。 项临风是个喜欢漂亮女人的花花公子。 要是张婆子、荷香，一个年轻点，另外一个妩媚点，他的心情或许会变好。 可现在，一看这俩个榆木疙瘩，项临风心中的气就越发旺盛了，不耐烦地冲着张婆子、荷香摆摆手，说道：“你们走走走，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小姐，用不着你们在我跟前伺候。” 张婆子、荷香面面相觑。 犹豫了会儿，最终决定退下。 到了屋外，荷香担忧地说道：“这项二公子的脾气这么坏，比我们家小姐还暴躁，将来他们成了亲，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 张婆子仰头叹了口长气，说道：“熬着吧，谁让我们是奴才呢？这有什么样的主子可不是我们说得算的。” 话锋一转，张婆子左看看，右看看了下，问荷香道：“对了，那个晓雪呢？她怎么没有来？按理，项二公子过来，她应该比我们更积极，抢着在项二公子面前留下好印象才是。” 荷香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估计在哪里忙着，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吧。” 忙着？ 她忙什么，这么的忙？ 何况，再忙能够比得过，去拜见项二公子来得重要？ 想到这里，张婆子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在心中猜想着：晓雪不会趁着她们都来向项二公子请安的时候，她悄悄地去收买人心，挖她和荷香的墙角吧。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张婆子急切地对荷香说道：“我们赶快回去！要不然我们手底下的人都叛变了也不知道。” 见张婆子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荷香也不敢拖拉，紧跟着张婆子离开。 小红通过窗户缝，见张婆子、荷香都离开了，她就从屋子里出来，去了隔壁的茶房。 自从芸香被晓雪架空，而她因此又跟晓晴怼了几句，她在香善院的处境非常的堪忧，还不如之前在正房前伺候的光景。 也不知道她是在蛰伏，还是因此意志消沉。 芸香现在是哪个队伍也不占，就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寂寞地守着茶房。 小红是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芸香现在的默默无闻，不过是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打算一鸣惊人呢。 也因为芸香唯利是从的性子，小红对她非常的不喜，就打算把她跟晓雪捆绑在一起，让她们俩人窝里斗去。 于是乎，小红满脸笑容地走进茶房，问芸香道：“芸香姐姐，茶好了吗？” 芸香低着头，用手中的火钳拨弄着炉子上的炭火，对小红说道：“你现在可是小姐身边的大红人了，都已经赶超晓晴姐姐了，就是晓雪，也是迟早的事情。你称我一声姐姐，我可是不敢应的，还是直接叫我芸香吧，我听着也好受些。” 小红在心里撇了撇嘴。 果然呀，芸香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她一心想往上爬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歇下来。 这样就更好！ 她给芸香铺一条直达上方的青云路。 小红亲亲热热地靠过去，挽着芸香的胳膊，说道：“芸香姐姐，你这么说话，我可是要伤心的。你还不知道我吗？本来我就是个粗使的小丫头，要不是芸香姐姐你指点我，哪里有我小红的今天？所以，不管将来我走到了哪一步，你都是我的芸香姐姐。” “没想到你这么的重情，曾经的小恩小惠，你也记住了。”芸香望着小红，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何况，在我的心里，姐姐你给我的帮助可不是小恩小惠，我一直觉得要不是姐姐你不吝啬的教我，我早就被小姐给厌弃了。”小红满腹感恩的说道。 芸香听了，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你有福气呀！我也是真心羡慕你。” 小红说道：“我倒是觉得芸香姐姐比我有福，现在不过是在蛰伏而已。” 正说着，茶壶开始“咕噜咕噜”地翻滚了起来。 小红连忙站起来，把茶壶从茶炉子拿下来，说道：“芸香姐姐，晓雪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可小姐让我带项二公子来我们香善院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把项二公子给招待好。我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较短，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请芸香姐姐帮个忙，把茶端给项二公子，我去找找晓雪姐姐，看她在干什么。” “这……”芸香犹豫。 “芸香姐姐，求你了，就帮忙下吧。”小红扯着芸香的衣角缠磨。 芸香垂眸想了一会儿，这才无奈般叹气，说道：“那好吧。” “芸香姐姐，你真好！”小红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大大的笑颜来，还殷勤的把茶给泡好，并放在托盘上，就等着芸香把茶端给项临风了。 等把这些事情都给做好了，小红朝芸香摆摆手，说道：“芸香姐姐辛苦你了，我现在就去找晓雪姐姐了。” “去吧。”芸香也朝小红摆摆手。 小红利索地从茶房里出来。 她没有去找晓雪，而是拐了个弯，绕到正房的屋后面去了。 芸香看着小红离开，端着茶盘去了正房的厅堂。 项临风正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本来项临风就长了一副耐看的皮囊，再加上他的刻意打扮，还有现在发呆的呆萌样，不管是哪个年轻姑娘见了，肯定要被此时的项临风给迷倒的。 芸香顿时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小脸蛋红扑扑的。 “公子，您请喝茶。”芸香放慢了脚步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放在项临风的手边，还特别体贴地提醒说道：“公子，茶才刚泡出来，小心别烫着了。” 第三百三十章我喜欢你 项临风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斜睨了眼芸香。 就这么一眼，芸香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酥起来，害羞带怯地回看了眼项临风。 随后，又很快地把眼神收回来，羞答答地站在旁边。 项临风这会儿子的情绪恢复了不少，心中的怒气也下去了不少。 也经过反复的思考，项临风端正了今后对待沈如意的态度，那就是在没有沈家大门，成为沈家的一员之前，他得要跟只哈巴狗一样，对着沈如意各种俯首称臣，还要对她百依百顺，不管怎么的辱骂，甚至是打骂他，他也不能还手，还要笑脸来。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继而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项临风也不差勾践什么，也可以为了大事业，蛰女人的之下。 当然了，这蛰伏归蛰伏。 有些事情，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而且，这种事情运用得好的话，可以在将来谋划沈家家业时，起到很大的作用。 项临风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打开折扇，对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问芸香道：“你叫什么？看起来挺百伶百俐的，模样也不错。不过，貌似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想来应该不是如意身边的大丫鬟。” 芸香朝着项临风微微屈膝，温柔地回道：“奴婢名唤芸香，的确不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粗使，干着杂活的。因着晓晴姐姐病着，晓雪姐姐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所以就差遣奴婢来给公子您倒茶，还请公子您别嫌弃奴婢粗笨。” “粗笨？”项临风直起身子，对芸香说道：“你把手拿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粗。” “公子，这不好吧。”芸香犹犹豫豫的，想伸手又不敢伸手。 “有什么不好的？给我看看你的手而已，又不是干其他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边说着，项临风还把自己的双手摊给芸香看，“如果你觉得我看了你的手，你吃亏了，那我就先让你看看我的。” “公子的手真漂亮。”芸香红着脸夸赞道。 “你既然已经看了我的，你是不是也该伸出来了？”项临风催促道。 芸香慢吞吞地把双手都伸向了项临风。 项临风一把紧握住芸香的手，还故意用指尖轻轻挠动着她的肌肤，并慢慢打开蜷缩着的食指，夸赞说道：“你刚还说自己粗笨，依我看来，你就是在扯谎，这哪里粗了？明明是娇娇的，比你家小姐还柔软，就跟那嫩豆腐一样，我都不敢用力握了，就怕把你的手给捏疼了，捏碎了，到时候我可就要心疼了。” 用力一扯，顺势把芸香搂抱在怀里，道：“你的手都这么娇嫩，不知道你的身子是不是也是如此？你还叫芸香，是不是除了娇嫩之外，还香喷喷的？让我闻闻，嗯……果然好香，很让人闻之欲醉，恨不得就倒在你怀里不起来。” 芸香长到现在，那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现在被项临风给紧抱在怀里，而且他的手更是顺着她的衣服缝钻了进来，轻轻着她的身子，把芸香给搞得忍不住出声，可又怕被人给听见，她连忙紧咬住唇瓣，也想推开项临风，心里觉得项临风太孟浪了些，就算自己被他给迷倒，可这么快就揉她的身子，芸香就算心里欢喜着，觉得青云路就在眼前，她也还是害怕、抗拒的。 项临风察觉到芸香的反抗，也不继续纠结，而是满脸愧疚地放开了芸香。 并且，项临风还站起来，对着芸香行了个大礼，满脸真诚地道歉说道：“芸香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刚才实在是太孟浪，继而唐突了你，这都是我的不对，还请姑娘能够原谅！” 说完这些，项临风还扬起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打了下自己的手臂。 “砰砰砰……” 接连击打了七八次，次次都是用足了劲，可以清晰地听见肉被击打的声音，甚至折扇都因此被打得散架了。 “公子，您别这样！”芸香连忙去阻拦。 至于刚才对项临风的那点排斥，顿时因为项临风对自己胳膊的击打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项临风肃穆着脸，说道：“你别拦着我！刚才都是我不好，竟然对芸香姑娘你做出了那么下流的事情，我真的是无颜面对你！” “公子，您别这样！”芸香死死地抱住项临风的胳膊。 项临风别过脸去，对芸香说道：“你还是别这样抱着我，不然我又会情不自禁，想对你亲亲抱抱的，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我跟你家小姐没有那样的关系，我倒是宁愿不要我这个项家二少爷的身份，也要娶你为妻的。可你家小姐对我情根深种，我不能伤害她。当然了，我更不愿意伤害你。因为如果我跟如意在一起的话，你就不能为我的正妻了，这对你太不公平，也是折辱了你。” “公子……”芸香万万没有想到，项临风竟然存了想娶她为正妻的念头，这让她很惊讶。 自己的相貌长得如何，芸香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那种倾国倾城，小佳人也算不上，顶多长得清秀，皮肤比较而已。 就这样的相貌，项二公子竟然存了想娶她为妻的念头。 由此，芸香觉得，项二公子这是对她一见钟情了，所以在刚才的时候，才会对她这么的情不自禁，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血肉里，跟他融为一体。 在芸香彻底释怀项临风刚才对她摸摸捏捏的时候，项临风又叹着气说道：“芸香，在你刚才进来，给我端茶的时候，我的心在那刻突然就骤停了下。我知道，就在那刻，我喜欢上了你。本来，喜欢个姑娘就要娶她为妻，给她安逸的生活，让她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可你家小姐……而且，芸香，我把你当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掏句心窝子的话，我是我们家的嫡次子，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到分家的时候，顶多给几两银子，几亩地，其他的想都不要想。可要是跟你家小姐在一起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借着沈家大展拳脚，所以我对你家的小姐，喜欢是喜欢，但是更多的还是……你应该懂得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成功 芸香当然懂得。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看看府里的太老爷、老爷的光景就知道了，就跟那童养媳差不多，天天被老夫人、夫人指着鼻子骂，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特别的憋屈。 不过，太老爷、老爷跟项二公子是不能比的。 听说他们二位家里并不富裕。 尤其是老爷，不仅不富裕，家里儿子还特别的多。 这样的人家，走上倒插门女婿的道路，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尊严再怎么的重要，可还是比不上饿肚子的，饿肚子饿得狠了，可是会丢了小命的，没了命也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而项二公子，他选择小姐是为了他伟大的志向。 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芸香本身就是个上进心非常强的人，一心想要往上面爬，做那人上人。 项临风也是如此。 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同样性格的人，就会对对方的一些观念特别容易的接受。 也因为这样，项临风刚才跟她说，为了能够得到沈家的支持，而不得不当沈家的上门女婿，不能娶她为妻的事情，芸香对此是非常的能够理解，还觉得项临风牺牲老大了，还因为项临风如此的能够对她掏心掏肺，说出本应该遮掩起来的内心话，芸香觉得这是因为对她极其的信任，真心把她当作可以相互扶持的夫妻看待，所以才对她说了这些话。 因而，在那瞬间，芸香是彻彻底底地陷进了项临风给她挖的美男坑里。 芸香满脸感动地对着项临风连连点头，说道：“公子，您的为难，奴婢都知道了，也非常高兴您能够对奴婢说这些话，奴婢非常的感动，不会让您为难的。将来，等您进了沈府，奴婢也不会因此吃小姐的醋，让您在小姐面前理亏的，奴婢会好生的把自己的心收藏起来，让您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大展拳脚，创下自己的宏图大业来。” “芸香，我的好芸香，你待我如此真心，我又怎么能够辜负你？我项临风活了将近二十年了，到今天才遇到让我可以动心，甚至可以为她抛弃所有的女人，我怎么能够让你过得如此的苦闷，眼睁睁看着我跟你家小姐亲亲我我，这对你太残酷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说这些话的同时，项临风还抓起芸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知道吗？在你刚才说要为了成全我，而打算牺牲自己的时候，我这颗心突然就骤停了下，而且就跟有跟针在扎它一样，特别的疼。所以，芸香，我不要大业了，也不想要未来了，我只想要你！拥有你！” 芸香的眼泪顿时哗啦啦地流淌了下来。 她太知道，让一个男人放弃他的斗志是如何的残酷。 不说男人，就说她自己。 如果让她不能往上爬，就跟杀了她差不多。 而项二公子却可以为了自己，宁愿扼杀自己的宏图大业。 这都不算真心的话，那什么才是真爱？ 芸香连连摇头，劝说道：“公子，奴婢本就是草芥，可您不一样，只要稍稍努力下，你的大业就可以到手了。奴婢不能让您如此牺牲自己，而成全奴婢的心。” “芸香……”项临风欲要说什么，芸香抬手轻轻放在了项临风的唇瓣上，止住了他下面的话，说道：“公子，您对奴婢的心，奴婢知道了，可您也要想想奴婢对您的心，奴婢实在是不忍看您为奴婢放弃了您的大业。如果您坚持这样的话，那奴婢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让您永远也见不到奴婢。” “你何必这样，你要是走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项临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 “所以，您不能为了奴婢放弃您的大业。只要您好好坚持自己的大业，奴婢会永生永世都陪伴在您的身边的。”芸香软软地依偎进项临风的怀里，柔情地说道。 项临风犹豫。 “公子”芸香不停地摇摆着项临风的胳膊，并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下项临风的嘴唇，借此诱惑说道：“只要您答应了，今后您若想要奴婢了，奴婢会敞开衣襟等着您来宠爱奴婢的。奴婢也愿意做您背后的女人，默默地支持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您能够专心在大业上，等将来成功的时候，您别忘了奴婢就成。” 项临风还是那副很为难的样子。 过了好久，项临风才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只能委屈你几年了。不过，你放心，你的付出，我项临风永生永世都不会相忘的，即使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为妻，可在我的眼里和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等将来，我们百年的时候，我会叮嘱我们的子孙，把我们合葬在一起。生虽然不能同寝，但是死无论如何都是要同穴的！” “公子……”芸香再次被项临风的话给感动了。 这个承诺，就算到最后不能实现，她也心满意足，无怨无悔了。 不过，她相信项临风不会亏待她的。 因为她是他的爱人。 想到“爱人”这两个字，芸香的小脸蛋不由微微发红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羞怯。 项临风亲了几下芸香的嘴唇，说道：“别再公子公子的叫我了，这多生分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也别自称什么奴婢了，在我的心里，你可不是奴婢，而是我项临风的妻子。” “嗯嗯，我记住了。”芸香脸带微笑地连连应下。 “真乖！”项临风抬起双手捧着芸香的脸蛋，在她的唇瓣上接连印下好几个吻。 在项临风和芸香各种柔情蜜意的时候，躲在屋子后面偷听的小红，那是被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停地抬手搓着双臂。 “狗男女！”小红冲着屋里头的项临风、芸香狠狠地啐了一口。 她也果然没有看错芸香。 为了能够往上爬，当人上人，那是什么都能够干出来，果真掉进特意给她设计的坑里，被项临风给拿住了。 呵呵，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 晓雪已经被项临风给破了身子，芸香又被项临风视为了妻子，不知道将来这俩个人互相知道对方存在的时候，会如何的闹腾。 小红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她悄悄地离开了屋子后面，转而去了晓雪的屋子。 晓雪迟迟都没有出现，大概是因为现在不能假扮成小姐，正大光明地跟项临风你侬我侬，互相调情，所以索性躲在屋子里头不出现了吧。 这可不行的！ 小姐还想着让晓雪好生跟项临风腻歪在一起，增加彼此的感情。 第三百三十二章以退为进 被小红念叨着的晓雪，此时正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 听说项临风已经在香善院了，她的心里痒痒的，脚心也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正房，去见她的爱人临风，可抬头看看自己身处的小房间，又低头望望自己身上寒酸的衣服，晓雪顿时被泼了一盆子的冷水，没有了立马去见项临风的冲劲。 她现在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去见临风？ 哎，也真是的，她没有去正房，向临风请安，怎么就没有人过来看看她呢？ 正想着，小红站在她的房门口，轻轻叩了几下房门，问道：“晓雪姐姐，你在屋子里吗？” 晓雪顿时来了精神，说道：“进来吧，门没上拴。” “嗳！那我进来了。”小红把双手放在门框上，用力往里面一推，看见晓雪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床上，她连忙快步走到床前，把手放在了晓雪的额头上，问道：“晓雪姐姐，你是不是病了？也莫怪刚才没有见到你，想着项二公子过来，你不应该不出现的。” 晓雪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昨个晚上感染了风寒，今早起来觉得喉咙特别的痒痒，担心在那位项二公子面前失了仪态，给我们家小姐丢脸，所以索性就没有去了。” 又问小红道：“张婆子和荷香都去了吧。” 小红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说道：“都去了，不过项二公子的情绪不太好，没说几句话就把她们俩个给打发了。你刚才没有在场是不知道呀，张婆子、荷香在去见项二公子的时候，还特意好生打扮了一番呢，想在项二公子面前留下好印象，结果人家项二公子压根就不搭理她们，还非常的不耐烦，她们俩个讨了没趣，就红着脸离开了，也不敢多待，多说一个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红表现得非常的幸灾乐祸。 这在晓雪看来，对于张婆子、荷香夺权的事情，小红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不过，这夺权不夺权的事情，晓雪目前是不怎么看重了，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项临风，见小红说项临风的情绪不太好，她连忙焦急地问道：“项二公子怎么了？怎么会情绪不好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红叹了口气，说道：“在庆荣堂的时候，老夫人当着项二公子项二小姐的面发火了，闹得动静非常的大。后来，因着老夫人情绪太激动晕倒，小姐担心老夫人，在跟项二公子说话的时候就字字句句带刺，然后就把项二公子给惹着了。” “那小姐人呢？在香善院没有？”晓雪再问道。 “我带着项二公子来我们香善院的时候，小姐还在跟老爷说话，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迟迟都没有过来吧。”小红半真半假地说道。 晓雪沉吟了会儿，满脸焦心地说道：“这可不行呀！要是小姐迟迟不能过来，向项二公子道歉，说几句好话，最后让项二公子带着气闷离开，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出很大的问题的！” 小红也同样焦心的说道：“可不是吗？我也正因为担心着这事，所以来找晓雪姐姐商量。” “小姐什么时候过来不确定是不是？”晓雪问道。 小红点点头，说道：“嗯，依我看，小姐把项二公子给惹生气了，小姐本身也挺不高兴的，估计是在等着项二公子先向小姐赔礼道歉，哄小姐开怀。可我看项二公子的那样子，想主动哄小姐，应该是比较难的。” “这样可不妙呀！俩人这么僵着，可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晓雪忧心忡忡地说道。 “晓雪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呀！小姐不肯主动低头，项二公子也不肯，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僵持着吧。”说着说着，小红坐了下来，亲密地挨着晓雪，满脸恳求的样子望着她，说道：“晓雪姐姐，我思来想去，想让小姐和项二公子何解的话，就得要靠你了。” “我？”晓雪表面上是满脸的疑惑，其实内心里早就激动了起来。 这小红的想法会不会跟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 小红说道：“晓雪姐姐，你昨天的时候不是假扮过小姐，去接触那个项二公子吗？这样，你今天再假扮一次，装作小姐的样子，向项二公子说几句好话。如此的话，等项二公子有了台阶可以下，他在跟小姐见面的时候，说话态度也会软和下来。小姐也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她不知道实情，见项二公子不生气了，还跟小姐说着甜言蜜语的话，小姐肯定也会顺势和好了。这样，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这……”晓雪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小姐要是知道了，她会生气的，我可不想再挨打了，而且小姐要是疑心我对项二公子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我还怎么在这香善院待下去？这事我不能答应！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永远待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我不能因为这事，让小姐误会我，疑心我。” “既然你对小姐这么的忠心，你就要为小姐的幸福着想呀！小姐是真心的喜欢项二公子，你最近没在小姐身边伺候不知道，小姐做梦的时候都唤着项二公子的名字呢。如果就因为今天的事情，让小姐不能跟项二公子喜结连理，小姐会痛苦一辈子的！”小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晓雪。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晓雪还是没有答应。 小红咬了咬牙，说道：“如果小姐真的知道了，还对你有了疑心，不想再让你在小姐的身边伺候，我到时候会站出来，把这件事情给扛下来，并说是我逼着你这么做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会愿意发毒誓！” 说完，小红在晓雪的床前跪了下来，抬起右手，郑重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如若将来晓雪姐姐因为今天的事情被小姐责罚，我愿意主动出来承担，不让晓雪姐姐蒙受一点冤屈！否则的话，就让我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见小红发誓发得这么的利索，晓雪放心了不少。 不过，她还是有个担忧，担心当时候小姐会以为她故意推小红出来顶缸，反过来夸小红有情有义，那可就抓瞎了，所以还得有个物证，白纸黑字的证据。 第三百三十三章两只野鸯 晓雪伸手去扶小红起来，说道：“你起来吧，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自己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非常害怕因为这事让小姐误会了我，要把我赶出沈府，再也不让我在小姐身边伺候。” “晓雪姐姐，那我都发了那样重的毒誓了，现在总该放心了吧。”小红抬头问晓雪说道。 晓雪抿了抿嘴，仍旧没点头，说道：“小红，真不是我信不过你……” 没等晓雪把后面的话给说完，小红就不悦地打断她的话，说道：“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小姐是不是？晓雪姐姐，小姐对你这么的信重，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身就不帮小姐呢？你也太对不起小姐对你的信任了！” 晓雪反驳说道：“你别这么说，我是跟小姐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不为小姐考虑？你也得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问题。” “你还让我怎么想？我都已经给你发毒誓了，就差没有写下来了！”说到这里，小红突然开窍了，问晓雪说道：“你是让我给你写个条？” 晓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既想帮小姐，可也不想离开小姐，所以为了能够两全其美，也只能够委屈委屈你了。你也别觉得我太斤斤计较，实在是我不想离开小姐。曾经我对自己发过毒誓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要服侍小姐到老的。” “好了好了，写个条就写个条吧，你早点说，不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吗？”小红非常爽快地说道：“那纸和笔呢？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写。虽然我才刚学认字没有多长时间，可简单的字，我现在还是能够写出来的，就是写得不怎么好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由我亲自写出来的字，小姐看了才会相信你的清白。” “小红，你可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晓雪笑着夸赞小红说道。 小红满脸肃穆地说道：“我这善良体贴都是为了我们家的小姐，为了小姐的幸福才这么善良体贴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是为了我们的小姐。”晓雪好脾气地顺着小红的话说道。 小红听了在心里则是不屑的撇撇嘴，暗骂了晓雪几句。 晓雪不知道小红的心里所想，手脚麻利地拿来文房四宝。 小红笨拙地拿着毛笔，开始在略带黄色的纸上开始书写了起来。 等写完之后，小红让晓雪看看她写的内容，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晓雪俯身仔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把小红写得每一个字都给研究透了，觉得没有任何纰漏了，这才对着小红点点头，说道：“嗯，可以。不过，你再按照这张写的誊写一份，我们一人拿一张。” “行，都听你的。”小红再撇嘴，暗骂晓雪事儿精。 等小红再写了一张出来，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问晓雪说道：“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 晓雪把属于她的那张纸给好生的收起来，听到小红这话，她伸出手指头轻轻点了下小红的额头，说道：“好了，你也别抱怨了，我们这都是为了给小姐做事。”又在小红面前转了一圈，再道：“你看我身上穿得衣服，你总不能让我以这副模样去见项二公子吧！”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小姐的衣服。”小红站起来。 “还有首饰，鞋子也别忘记了。”晓雪在后头叮嘱说道。 小红摆摆手，说道：“放心吧。” 约莫不到半盏茶功夫，小红就提溜个大大的包袱回来了。 “这么快？”晓雪满脸笑容地说道。 小红说道：“刚才我去拿这些东西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看项二公子，项二公子还是那副老样子，脸拉得老长老长，看起来心情特别的不好，等下你去见项二公子的时候，你可得顺着项二公子来，千万别再把项二公子给惹毛了。不然，我们做的这些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晓雪说道，“不过，你不会让我在正房的厅堂见项二公子吧。这来人来往的，要是被其他人见到了，告到小姐那里去，我们的努力不是照样白费？” “这也是哦。”小红点点头，顺着晓雪的话，问道：“那你说，该在什么地方？” 晓雪沉吟了会儿，说道：“在我们香善院的偏角地方，不是有个假山吗？那里僻静，很少有人去哪里，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继而泄密了。而且，你还要帮我注意着小姐的动向，要是在我向项二公子说好话的时候，小姐回来了，这可就要遭大殃了。”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你要动作快点，如果小姐真回来了，我也抵挡不了很久的。”小红叮嘱说道。 晓雪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说着，朝小红摆摆手，说道：“你快去请项二公子到假山那里去吧，我收拾好就会过去。” “嗯。”小红点点头。 等小红一走，晓雪再也不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脸上爬上浓浓的笑意，还有得意。 沈如意呀沈如意，没想到吧，你看重的小红会帮助我跟临风约会，还在你的地界上。 接着，晓雪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项临风的面孔来。 临风，你想我吗？ 自从昨日一别，我想你想得可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你的身边。不过，你放心，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晓雪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娇俏的自己，晓雪的嘴角止不住地高高扬起。 然而，在晓雪无限幻想着跟项临风的各种风花雪月时候，项临风这个时候正跟芸香你侬我侬的，俩人要不是顾忌着现在身处沈府，沈如意的香善院，他们都快要滚到一起，做那互相融合在一起的羞羞事情了。 小红为了能够提醒这对野鸳鸯，故意跺着脚走路，并扬声唤道：“晓雪姐姐，晓雪姐姐，你在哪里呀！”见没有人答应，小红又开始唤起了芸香，“芸香姐姐，你又去哪里了？我找不到晓雪姐姐，怎么连你也丢了呀！” 芸香此时整个人都挂在了项临风的身上。 听到外面小红的呼唤声，芸香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从项临风的身上下来，压低了声音对项临风说道：“风郎，小红找我了，她本来是个粗使丫鬟，因为得了小姐的青睐，近来非常的得意，都是她跟着小姐出入的。所以，我们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她知晓看见了，不然小姐会绕不过我的，你也会跟着受连累。” 项临风不屑地说道：“看见就看见呗，看见了，我就能够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了。” 话是这么的说，可也迅速地在拉平被芸香给缠磨得有些褶皱的衣服。 第三百三十四章大忙人 “风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刚才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希望你为我牺牲。”芸香娇嗔地斜睨了眼项临风，被项临风这番假话给哄得那是心花怒放，脸上的红晕也久久都没有散去，望着项临风的时候，眼眸里还充满了柔情蜜意。 项临风俯身，轻轻咬了下芸香的耳朵，说道：“我也跟你过好几遍了，为了你，粉身碎骨都愿意，何况是区区前程。” 小红现在已经站在屋子外面了。 见项临风、芸香还在那里你侬我侬，舍不得分开，小红没有被他们的感情给感动，还露出满脸的鄙夷，并觉得胃部在那里翻江倒海，简直是要把隔夜的饭菜都给吐出来了。 等她把那股子恶心给压下去之后，小红这才又出声喊道：“芸香姐姐？你在里面吗？” 芸香被项临风给撩拨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听见外头小红的叫喊，她依依不舍地在项临风身上腻歪了会儿，这才不得不推开了项临风，快速把又被成一团的衣服给拉扯平整，见项临风也整理好了自身的仪容，芸香这才张嘴回应外头的小红，说道：“怎么了，我在这里！” 小红没有立即进去。 她担心项临风、芸香没有收拾好，进去了怕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回头长针眼。 大概在外面徘徊了半盏茶的功夫，自觉的里面应该都好了，小红这才抬脚进去，对站在项临风的身侧，为项临风续茶的芸香，说道：“芸香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呀！” 又向项临风微微屈了屈膝，说道：“项二公子安好。” “嗯。”项临风淡淡地应了声，并大方地冲着芸香挥挥手，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芸香朝项临风福了下礼，然后拉着小红从屋子里出去。 到了外面，芸香问小红道：“晓雪姐姐，你没有找到吗？” 小红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找到。” “院子里上下都找了？”芸香再问道。 “嗯。”小红点点头。 “那可真是奇怪了，竟然会找不见她。你等等，我现在就陪着你一起去找。”芸香说道。 小红摇头，说道：“不用了，晓雪姐姐不是那等没有章法的人，她肯定在哪里忙着呢。我来找你，是在刚才去找晓雪姐姐的时候，碰上小姐了。小姐正打算回来，可是因为跟项二公子闹了些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项二公子，让我请项二公子到我们院里的假山去一趟，想着那里清净，也没有人会去，小姐可以放段，在那里跟项二公子好生说几句话好话，哄项二公子重新开怀。可是……” 说到这里，小红为难地瞅着芸香，说道：“芸香姐姐，这传话虽然是我们身为下人最基本会做的事情，但是我有点怕项二公子，尤其项二公子之前跟小姐闹矛盾了，所以我就越发不敢把小姐的话传给他了，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满院子找我的？”芸香问道。 小红露出憨厚的样子，连连点头，说道：“可不是为了这个？我心里都着急死了，怕迟迟没有给项二公子传信，让小姐久等了，越发让他们俩人有所误会。”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进去替你传话。”芸香很好说话的样子回应小红道。 小红连忙向芸香感谢说道：“谢谢芸香姐姐！” 芸香朝小红摆摆手。 等芸香重新踏进房间里，原本带笑的脸蛋，瞬间就了下来。 项临风问道：“这是怎么了？” 芸香连忙朝他摆摆手，示意项临风外面有小红在，然后一本正经地对项临风说道：“公子，我们家小姐请您到假山去一趟，她有要事要跟您说。” 听到沈如意要请自己到假山去，项临风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这个沈如意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项临风是真的不想去见沈如意，可也知道不去不行，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对芸香说道：“既然你们家小姐有请，那我当然是要赴约的。” 在走到芸香身边的时候，项临风捏了把芸香圆润的，小声说道：“别吃醋了，我对你家小姐可没有任何的情愫，我把自己身上的所有情谊都已经给了你了。” “我知道的。”芸香含情脉脉地瞅了眼项临风。 因为项临风的这番甜言蜜语，她的醋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走到外面的时候，芸香停住了脚步，让小红送项临风去假山那边，去见沈如意。 虽然她心里知道，项临风对沈如意没有情爱。 可知道归知道，让她眼睁睁看着沈如意对项临风低声下气的说好话，然后项临风为了沈如意身后的沈家而不得不假意和好，甚至因此做出亲密的动作来，她怕自己看了会大受刺激，继而激发她内心的醋意，破坏项临风的计划。 晓雪早就来到假山，等候着项临风的到来了。 远远见到项临风在小红的带领之下，朝她走过来，晓雪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的笑脸来，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扑进项临风的怀里。 等项临风一靠近，晓雪就连忙对小红说道：“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小红犹豫了下，这才点点头。 等小红一走远，晓雪就热情地拉着项临风进了假山洞里面。 项临风望着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觉得沈如意就是个有毛病的，跟她的祖母差不多，心情这么的阴晴不定，之前还对他各种的耍脾气，现在就跟个一样，直把他往洞里面拉，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趁着没有人，直接把他给扑倒，占他的便宜。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这个沈如意还真的迫不及待地朝他扑了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就跟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对着他一顿的猛亲，嘴里还说着的话，道：“临风，临风，我好想你呀！想你想得我都要发疯了！昨晚上我一直在回味着我们水融时候，我们同时发出愉悦声音的情景，你想了没有？还想不想再跟昨天一样？我们肆意的在翻滚，亲密的拥有彼此？” 第三百三十五章有点小怀疑 项临风的年岁虽然还不到二十，可女人着实经历了不少，起码也有上百个了，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不管什么类型的女人他都品尝过了，但是眼前这个……呵呵，可真的是一百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呀！ 一会儿好，一会儿恼的，就跟抽风一样。 一想到自己要应付这样脾气阴晴不定的女人，项临风就忍不住要为自己叫屈。 晓雪见项临风闷不吭气，不由嘟起嘴巴，亲了他的嘴唇几下，撒着娇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嘛，是不是还在为我前头的事情生气呢？” 项临风回过神来，双手捧起晓雪的脸蛋，甜甜蜜蜜地说道：“你是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我只是在气我自己而已，竟然把你给惹生气了，我真的是罪该万死呀！我的乖乖，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临风……” 项临风的这番甜言蜜语，让晓雪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直跳，小脸蛋红得都快要烧了起来。 她非常享受项临风对她的爱抚，在她的耳朵说着甜甜的情话。 可想到项临风因为不知道实情，以为每个沈如意都是她。 如此，项临风也会在沈如意面前也这样，并任由沈如意腻歪在他的身上，甚至俩人会做出非常亲密的动作来，一想到那种情景，晓雪不由妒火中烧，恨不得把沈如意的脸给划花了。 想跟项临风说清楚，有时候他看到的沈如意并非是自己。 可几次话都已经到了嘴巴了，因为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晓雪最终只能够把到了嘴巴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让她真的什么也不说，晓雪也觉得心里憋得慌，并也十分的吃味，就跟火烧心一样，会让她整夜整夜都难以入睡。 左思右想，晓雪把整个人都挂在了项临风的身上，脑袋并靠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项临风的脖子轻轻地吹起香气，地说道：“临风，我要跟你说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为我办到，好不好？” “什么事情？”听到这话，项临风身上的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想着这个沈如意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可这够不省心的。 晓雪没有说，只追着问项临风道：“你先别问什么事情，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项临风伸手摸了把晓雪的脸蛋，说道：“只要是你开口说得事情，就算是刀山，下火海，我也会答应你的事情的。” “那我就放心了。”晓雪对着项临风绽放出甜蜜的笑意来，说道：“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对你说句‘雪雪的小风风’，你就可以尽情地拥有我，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如果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算再怎么跟你亲近，你也不能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要狠狠地推开。” “这是为何？”果真在整幺蛾子了。 亲近还说什么暗语呀！ 可真够会作怪的！ 晓雪在项临风的身上缠磨着，说道：“人家觉得好玩嘛，这样可以增加我们之间的。” “哦，不过为什么是雪雪的小风风，而不是如如的小风风，或者是意意的小风风？”项临风对此有些奇怪，他记得沈如意身边的那个贴身大丫鬟，跟她长得差不多的，就是叫什么晓雪的。 晓雪娇笑道：“因为我有个长得跟我差不多的丫鬟就叫晓雪呀！” “这……”说真的，项临风在晓雪说出那句“雪雪的小风风”时候，他的脑子里蹿出了个大胆的念头，怀疑眼前的沈如意并非是沈如意，而是晓雪。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会在自己男人的称呼上加上其他女人的名字，这不是很怪异吗？很值得怀疑吗？ 可见眼前的沈如意又如此坦坦荡荡的把他心中的困惑给说出来，项临风就有些开始推翻自己的猜测了。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 项临风现在是怎么也猜不透眼前女人的真正想法，也不由不再费这个功夫了，直接问她道：“这是为什么，你心里头就不觉得别扭吗？” 晓雪摇摇头，双手环绕着项临风的脖子，魅惑地问道：“说真的，你就不想要晓雪吗？” “咳咳！你胡说什么呢！我对你可是真心的，而且我的心很小的，除了你之外，就再也装不下任何女人了！”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项临风都快被晓雪的话给吓得半死，不知道她是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了，还是故意试探的。 晓雪嘟嘟嘴巴，说道：“可我的心很大，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所以就想让你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那晓雪跟我长得相像，从小又跟个二小姐一样娇养着长大，除了出身之外，跟我也没有什么差别。所以，虽然现在是不可能让你也拥有她的，但是你可以口头上占占便宜，反正我跟她长得相像，在我们做亲密事情的时候，你可以把我相像成是她，如此你就很快如愿了。” “如意，你是认真的？”项临风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诡异。 这沈如意真的如此深爱自己？ 见项临风质疑自己，晓雪从项临风的身上下来，并推开了他，恼怒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亏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结果你不领情不说，还这么的怀疑我！项临风，我可真是看错了你的！你根本不值得我深爱！” 边说着话，还边往外面走去。 “如意，你别生气！”见晓雪生气了，项临风这才相信了。 因为他所认知的沈如意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生气。 他伸手揽抱住晓雪，说道：“如意，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爱我爱得如此深，为了我竟然可以受这样的委屈。” 晓雪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流淌。 她哽咽地说道：“临风，你不知道，为了你，我真的可以忍受任何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了，今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全都听你的，再也不会说什么了。”项临风亲吻着晓雪的发顶说道，言语里充满了各种的神情，然而在晓雪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算计。 真是没有想到呀！ 沈如意竟然这么的喜欢自己。 为了讨自己的欢心，这种委屈都可以忍受！ 这么说的话，将来他要是跟她说，自己想要沈府，她也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了。推下基友的文，一胎二宝：冷血总裁的契约 第三百三十六章梅花霉运 项临风的心里美滋滋的。 晓雪也因为项临风的甜言蜜语，整个身心都飘荡了起来。 俩人此时的心情都非常愉悦。 这一愉悦起来就开始没脸没皮了，就这么在这假山洞里，开始做起了没羞没臊的事情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晓雪才从假山洞里面出来。 小红迎了上去，往晓雪的身后看了看，问晓雪道：“怎么样，你跟项二公子说得怎么样，他现在应该没有再生小姐的气了吧，心情也应该好了吧。” 晓雪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 小红又问：“你都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晓雪点点小红的额头，说道：“怎么，怕我对项二公子不轨？夺了小姐的心上人？” 小红嘿嘿笑了几声，连连摇头，说道：“哪会？你可是小姐最信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小姐的事情来？要不然我也不会求你假扮成小姐的模样，跟项二公子说好话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晓雪疲惫地打了声哈欠，说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左不过是那些低声下气的话儿。你是不知道呀，项二公子的气性有多么的大，幸亏我的口才不错，把那些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说给项二公子听，要不然呀，项二公子哪里会消气？” 小红朝晓雪竖起了大拇指，奉承说道：“晓雪姐姐就是厉害！” “好了好了，你就别拍马屁了，跟项二公子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也着实太累了，喉咙都有些沙哑了，得要回去好生歇歇。”又指了指假山洞里，还没有出来的项临风，说道：“项二公子现在正懊悔着跟小姐生气呢，等他反省过了，你再把他带回厅堂里去。” “诶，好的！”小红乖巧地应下。 晓雪揉了揉酸胀的腰身，一扭一扭地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 这临风可真是的，就跟几百年都没有见过女人一样，可劲地折腾她，把她给折腾的是哪儿哪儿都痛，尤其是她的背，因为假山洞里也没有张舒适的床让他们可以尽情的翻滚，俩人只能靠在了假山壁上折腾。 那假山壁是凹凸不平的，临风在她身上使劲的时候，她的背部也跟着在假山壁上上下移动、摩擦，时间又怎么的长久，她的肉娇嫩，假山壁坚硬，估摸着都蹭掉她好几块皮了。 俩人在欢愉的时候，她还不怎么觉得疼，甚至因为那点点的疼而异常的兴奋。 现在没有在欢愉了，她的背部是一抽一抽的疼，走路都不怎么顺畅了。 不管，疼归疼，她心里头还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折腾是临风疼爱的一种表现，别人想要疼还得不到呢。 尤其是沈如意！ 呵呵，刚才在假山洞里，她都已经跟临风说好了。 没有暗号，他是不会跟沈如意有任何亲密举动的。 沈如意，你就等着干看着不能吃吧！ 馋死你，也气死你！ 想到这里，晓雪的嘴角是止不住地高高翘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对于晓雪的这番自以为是的想法，沈如意并不知道。 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此生气，甚至还要谢谢晓雪，把项临风这个渣渣给笼络了过去。 此时她正带着项玉怜到自己的香善院。 “我有好些天都没有来自己的院子里，现在大部分都是住在我祖母那边，前些日子则是在白马寺。这好久没有过来，院子里没有了我这个山大王，就难免有些乱糟糟的，还请玉怜妹妹别觉得我怠慢了你。”沈如意边走着，边说道。 项玉怜一直对沈如意能够自由自在活着充满了羡慕。 现在能够亲眼见见沈如意从小到大住着的院落，项玉怜就跟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对于沈如意的话，她连连摇头，认真地点评说道：“沈姐姐太自谦了，我觉得你这个院子是真心的好，下人们也是井井有条。我是从小跟着我娘住着的，特别想拥有属于自己的院落，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打扮我的院子里，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沈如意笑道：“邓姨娘对你不是挺疼宠的吗？难道她还阻止你布置院落，不让你种你喜爱的花草树木？” 项玉怜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说阻止我，不让我布置，就是我娘这人吧，特别的讲究，相信老人说的话。好比梅花吧，我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在院子里种植的，说梅花太苦，在冬日里开花，还不能够结果，如果种植在女人的院落里，也会影响着这个女人的运道。” “还有这样的说法？”沈如意问道。 她记得，她娘的院子里就种植了梅花。 项玉怜说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听我娘说，凡事在女人的院落里种植梅花的，就没听谁有好下场的。自打那时候起，我被我娘给说得呀，都不敢太接近梅花了，就怕沾染上梅花的霉运。毕竟我不是男人身，如果遭了霉运，还有望翻身。所以，即使我对我娘的小心很反感，但是也不得不遵从她的意思，没有强行跟她拧着来。” 在项玉怜讲述着梅花的时候，沈如意想到了曾经住在梅花胡同的张家。 据孔氏所说，梅花胡同之所以会被叫梅花胡同，是因为张家里的梅花而得名的。 可偏巧，张家的小姐年纪轻轻就病逝了。 沈如意不由想着，难道这梅花真的带有霉运，种哪里就会让哪里的女人倒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得要说服她娘把梅花给移植走。 正想着，项玉怜见沈如意的眼睛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不由轻轻唤了声。 沈如意问道：“怎么了？” 项玉怜说道：“沈姐姐，你刚才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脸色还有些不好。” 沈如意半真半假地说道：“还不是被你的话给吓住的？说女人的院子里种植梅花就会给女人带来霉运，我就想着，我的院落里有没有梅花。” “沈姐姐也信了？”项玉怜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如意说道：“不管信不信，既然传得这么神乎其乎，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所以还是注意点为好。”未完，还笑着问项玉怜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种什么能够来运道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妖精 项玉怜仔细地想了想，道：“我娘希望我能够嫁到各方面都不错的人家里，所以在院子里种满了桃花，说桃花宜室宜家是个好兆头。沈姐姐，你可以试着种桃花的，在桃花开放的时候，那粉粉的花瓣看起来别提有多么的漂亮了，而且等花瓣落了，还会结果子。石榴也不错，石榴花别致，果实也酸酸甜甜的好吃。金桔也同样不错，金灿灿的挂在枝头特别的喜人。” 沈如意听了，不由笑道：“没看出来呀，原来你是小小吃货一枚，种得东西都是能够开花结果，可以入口的。” 项玉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那些个东西的确很好吃的。” 沈如意笑道：“改明儿我就跟我的丫鬟说说，让她去买些你说得桃花、石榴，还有那金桔的苗儿来，到时候我也能够吃上你嘴里的美味了。” 项玉怜建议说道：“沈姐姐，你想尽快吃到这些果子的话，还是别买苗的好。因为这些果树长得慢，要好久才能够开花结果。” “这样呀，那我不买苗了，直接买成型的果树吧。”沈如意认真地听取了项玉怜的意见。 项玉怜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自觉地跟沈如意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她的话也不由跟着多了起来。 沈如意好脾气的认真倾听着，为了表示自己有在认真的听，她还时不时地出声应和。 小红走了过来。 沈如意问她道：“事情都办妥当了？” 小红瞄了眼晓雪屋子的方向，回道：“办妥了。” 沈如意就对项玉怜说道：“我们这样走走逛逛的，想必你也累了，我们去花厅坐坐吧。” 项玉怜不知道沈如意和小红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 于是乎，项玉怜柔顺地附和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嗯，跟姐姐聊得太投缘，如果姐姐不说的话，我都没有感觉到累。” 沈如意说道：“既然投缘，那妹妹有空的时候就常来玩。” “可以吗？”项玉怜受宠若惊。 沈如意笑道：“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祖母……你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祖母是把她老人家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我的身上，不怎么喜欢外人打扰我用功，就是我爹我娘也不成。所以，在我在府里的时候，你要找我的话，得要手上拿着医书孤本来才行，不然次数多的话，我祖母就该生气了。” “嗯嗯，我会注意的。”项玉怜点点头。 虽然每次找沈姐姐有些麻烦，要牺牲家里的医书孤本，可要是能够跟沈姐姐就此拉近关系，那牺牲掉再多的孤本也是值得的。 因为对于她来说，医书孤本也就是普通的医书而已。 何况，如果她不把这些医书孤本往外拿，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将来还是会被项夫人拿走的，便宜项夫人，那还不如给沈姐姐，好歹会给她回馈。 花厅里。 项临风有些精神萎靡地坐在那里喝茶。 这沈如意呀，真是看不出来，看着倒是挺正经的，可在床事上就跟吸人精气的妖精一样，把他给折腾得腰酸背痛的，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他非得被沈如意给吸干了不可！ 等回去之后，他得让旺儿去买点补药来，好生补补身子。 正想着，沈如意、项玉怜进来了。 见沈如意满面笑容，面色也非常的红润，看起来健康无比，相比自己的全身无力，项临风越发觉得沈如意是个会吸干他精气，采阳补阴的妖精。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项玉怜问道。 项临风瞄了眼沈如意，说道：“没事，昨晚上没睡好而已。” 项玉怜不相信。 昨晚上没睡好，也不会这个时候无精打采。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了，刚才沈姐姐可是跟她透了底，对她的这个二哥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将来也不会跟他成亲。 沈如意听了项临风这话，就说道：“既然这样，天色也不早了，你跟玉怜就早点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项临风的心里头不由有些不舒服。 什么人呀！ 提起裙子就不认人了？ 在前不久，他们还紧密地滚在一起，做着亲密的事情。 结果，才分开多久而已，用完了他，就要把他给无情地赶走了。 项临风虽然在心里再三告诉自己，在沈如意面前，要把自己当条哈巴狗一样，任由沈如意打骂，可真的要把自己当狗了，他心里还是不甘愿的。 见沈如意下逐客令，他也不强留着，对项玉怜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项玉怜也利索地站起来，对沈如意说道：“那沈姐姐，我们先走了。”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慢走。” 芸香见心上人项临风要走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够相见。 她主动站出来，对沈如意说道：“让奴婢来带路，送项二公子、项二小姐出府吧。” 沈如意微微讶异了下，不知道这个芸香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小红看了眼沈如意。 沈如意知道小红这是有话要说，就允了芸香，说道：“那你就代我送他们出去吧。” 芸香按压下心中的喜悦，连忙应下。 等花厅里没有旁人的时候，沈如意问小红道：“芸香这是怎么了？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项临风、项玉怜身上有她看重的利益了？” 小红说道：“芸香跟项二公子勾搭上了，所以才会这么的积极。” 沈如意的面色不由有些怪异，说道：“这芸香自以为是聪明人，结果到头来还是个眼瞎的，竟然看上了项临风这种花花公子。看她刚才那副积极的样子，估计是陷进去了，不像是只是为了利益这么的简单。” 小红再说道：“芸香跟项二公子的事情，奴婢有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说完，小红把自己如何让芸香凑到项临风跟前的事情给一五一十地跟沈如意说了。 沈如意没有生气，并还夸奖了小红几句，说道：“我早就想着芸香什么时候对我叛变了，还以为她会投靠晓雪的，结果被项临风的几句甜言蜜语就给笼络了过去。这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字防贼的道理，与其想着芸香什么时候会背叛我，还不如给她个梯子，让她主动背叛。这样，我也能够心安了，免得睡觉都不安稳，也不怎么敢用她。现在好了，芸香跟晓雪成情敌了，以后我们有热闹看了，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不同意 小红被沈如意给夸得不好意思了，“奴婢，奴婢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看不惯芸香的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却都不顾及小姐您的感受。所以，就想着那项二公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试着把他们凑到一堆去，没曾想还真的凑成了。” 沈如意拍拍小红的肩膀，说道：“好了，不提芸香了，今后她会怎样，也是她自找的。我现在要给项临时写封信，你去帮我磨墨。” “是。”小红乖巧地应下，麻利地铺好纸，站在桌角开始磨墨。 沈如意提笔思考了下，开始坐在案桌后面写了起来。 项玉怜的事情，她得要跟项临时打声招呼，看他是怎么想的。 她是希望项临时能够帮衬下项玉怜，与项玉怜结成同盟的。 因为经今天的相处，沈如意觉得项玉怜为人还可以，应该不似项临风这般过河就拆桥，不顾年旧情，甚至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而且就算项玉怜想过河拆桥，她毕竟是娇滴滴的姑娘家，不比项临风是男儿身，敢拆桥的话，她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所以聪明的项玉怜一旦搭上项临时这座桥，只会极力护好她跟项临时之间的桥，却不会主动拆掉。 至于邓姨娘那边…… 项玉怜是邓姨娘一手调教出来的，也应该没有项临风这般的无耻。 还有的就是邓姨娘的年岁和阅历摆在那里，想问题会比项玉怜想得更多，更广，更加不会轻易做出抛弃盟友的事情来了。 项临时对于邓姨娘、项玉怜有利。 同样的，邓姨娘、项玉怜对项临时也是有利的。 项玉怜长得娇俏，又有邓姨娘的调教，在男人面前很是吃香。 如果找到不错的人家，拉拢住了夫婿。 在项临时需要帮衬的时候，项玉怜的夫家也能够伸手帮忙下。 俗话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只靠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 而项临时现在就是属于孤立无援的境况。 不然，她也不会提出来，让他们结成同盟。 等把自己的想法，还有项玉怜对跟项临时结成同盟反应的事情都写好，沈如意小心翼翼地吹干信上的磨，等差不多了再把信小心折好，放进了信封里，交给了小红，叮嘱说道：“你亲自去趟梅花胡同，把这封信交到项临时手里，如果项临时不在的话，那就给白霜，让她转交给项临时。另外再问下白霜，我让她打听的事情都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是，奴婢现在就去。”小红接下书信，恭敬地应下。 等小红走后，沈如意也不在香善院多待，回了庆荣堂，看看祖母怎么样了。 到了庆荣堂，正准备进屋的时候，曾嬷嬷拦住了她，说道：“小姐，您先别进去，太老爷也在屋子里。” “祖父？”沈如意不明白曾嬷嬷话里的意思，说道：“祖父在里面就在里面吧，这跟我进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拦着我？” 曾嬷嬷解释说道：“老夫人现在心情很好，正靠在大迎枕上，由着太老爷喂着喝药呢。” “哦……”沈如意懂了。 曾嬷嬷这是怕自己这个时候进去，打断了祖父、祖母好不容易和谐不吵闹的状态。 沈如意就说道：“那我不进去了，等会儿再来。” 曾嬷嬷目送着沈如意离开。 沈如意没有去暂住在庆荣堂的厢房，转而去了佰草院。 项玉怜之前跟她说的话，她放在心上了，想要去母亲的院落里看看，有没有种植着梅花。 如果真有的话，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还是劝着母亲把梅花给移走吧。 佰草院里，严建元无聊地喝茶。 沈芳菲则是在拟写方子。 沈如意先在佰草院里转了几圈，见真种植了梅花，她就直接去找沈芳菲了。 见沈如意进来，沈芳菲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问沈如意道：“那临风走了？” “走了。”沈如意在沈芳菲的身边坐下。 “你们处得怎么样？刚你爹跟我说，你跟临风闹了小矛盾？你们和好没有？是谁先低头的？”沈芳菲再仔细地问沈如意道。 沈如意不好把实情告诉沈芳菲，只含糊说道：“娘，您放心好了，爹虽然让我别老是跟临风发脾气。可我知道，爹毕竟是男的，虽然我是他的女儿，可难免会在男人的角度上说话，不自觉的偏向他们男人。所以，我没有全听爹的话，对临风各种的伏低做小。” “这就好！这就好！”沈芳菲放心不少，“你没听你爹的就是对的！男人呀，都是那贱骨头，女人越对他们低头，他们就会越发的顺杆子往上爬。”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嗯，您放心，我都知道的，不会轻易把心交给男人的。对了，娘。”沈如意转移话题，说起了种植在佰草院里的梅花，“娘，那些梅花是谁种的？种了有多少个年头了？”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沈芳菲不解地问道。 沈如意没有隐瞒，说道：“跟项玉怜在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梅花最好不要种植在女人的院落里，说是会影响女人的运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跟我说了好几个院子里种植梅花，因而遭了霉运的事情。我想着，既然她说得这么的邪乎，那我们也避避，以防万一。” 沈芳菲对此不相信。 她说道：“梅花在那些文人的眼里评价可是很高的，还因此做了不少赞颂梅花的诗词，你们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的话，不得被那些文人给臭骂死？何况，这事在人为，一个人的运道是好是坏，全靠自己的努力和运作。这把希望都寄托在不会说话，也没有思想的梅花身上，这不是很扯淡吗？再说了，你跟那项家小姐是不一样的，她生下来的归宿就是找个好男人嫁了，等嫁到男方家里，全依仗着男人吃饭。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们沈家的大家小姐，将来是要继承沈家的，你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看男人的眼色吃饭。所以，说梅花会给人带来霉运的，你听听也就算了，不用往心里去，更不用当真。” 第三百三十九章没成 话是这么的说。 但是沈如意想到梅花胡同里的那个病逝多年的张家小姐，她就对梅花有些抵触。 何况…… 沈如意想到了她的那个爹。 爹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 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事，就跟梅花相呼应了。 所以，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她宁愿错信，被当愚昧，也不想让梅花继续在母亲的院子里。 沈如意就对沈芳菲说道：“娘，您说得这些我都懂，我心里也明白。我也没有把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死物上，更愿意相信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未来。只是我最近吧，心神有些不安，在那项玉怜说到梅花的事情，我就跟醍醐灌顶一样，找不到我心不安的结症了。所以，娘，您就当给我个心安，把那些梅花从您的院落里移植出去吧。” 怕沈芳菲仍旧不答应，沈如意就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软软地依偎在沈芳菲的怀里，甜糯地撒起娇儿来，道：“娘，您就应了我吧。如果您实在喜欢梅花，不愿意把梅花移走，咱们可以把梅花栽种到您院子外面的墙角的，这样梅花的枝叶伸张到院落里，就跟栽种在院里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沈芳菲无奈般的点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只要你没有一心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子虚乌有上面，那娘就没有什么好不依着你的。只不过，在移植梅花之前，你要跟你爹说一声，这梅花是你爹种下的，还是他进我们沈府的时候种的，算起来也都有十几年了。你这贸然然的移走了，你爹知道了说不准会多心。” “爹种的？”这个，沈如意倒是不知道。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是呀，你爹也是文人嘛。文人不都最爱松梅竹，岁寒三友吗？” “那我现在就跟爹说下。”沈如意站起来。 “这么着急？”沈芳菲问道。 沈如意笑呵呵地说道：“今日事，今日毕嘛，做事拖拖拉拉的，到最后什么也做不好。” 听到这话，沈芳菲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说道：“好，那你快去吧。” “嗯！”沈如意笑着点点头。 到了严建元跟前，沈如意担心严建元会多想，就拐着弯的对严建元说道：“爹，院子里的梅花种了也有十几年了吧，听娘说，那些梅花还是您种下的。” “是呀，怎么了？”严建元问道。 “我想把它们移植到院子外面，您同意吗？”沈如意再问道。 严建元抬起头，不解地问沈如意道：“好端端的，移它们做什么？” “好看呀！”沈如意随便扯了个理由说道。 “好看？”严建元越发不明白了。 沈如意说道：“我喜欢梅花，就看中了您种下的这些梅花，可想要欣赏梅花的话，就得到你们的院落里来，这太麻烦了，而且如果我经常往你们这儿跑的话，祖母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以为我到你们这儿躲清闲。栽种到院子外面的话，我就可以不进你们的院里了。如果您舍不得那些梅花，我可以把那些梅花种在墙角的，这样您也同样会看见那些梅花，如何？” “不如何！”严建元拒绝沈如意的提议。 “为什么？”沈如意问道。 严建元说道：“因为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沈如意语凝了。 没有想到被父亲给识破了。 沈如意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好吧，我实话跟您说吧。今下午，项玉怜跟我说，这梅花最好不要栽种在有女人的院落里，说是会给那女主人带来霉运。” “所以，你就相信了？”严建元问道。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也不是相信，就是被项玉怜说得太邪乎，宁信其有的态度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更用不着移栽那些梅花了。”严建元仍旧不同意。 “爹……”沈如意故技重施，拉着严建元的衣角撒娇。 严建元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角，训斥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撒娇？要是被你祖母看见了，那还了得？还会以为是我教坏了你，那我可要遭殃了。” 又说起了梅花的事情，道：“那项玉怜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的很，她不过是个姨娘生养的庶出女儿而已。想要将来有个好前程，那就得选个好夫婿，可她出身摆在那里，再怎么的选，也不过是在矮个子里挑个稍微能够看得过眼的。因为背后没有给她撑腰的，她跟她姨娘只能够小心翼翼，把所有，就算只是传言，也会当真的看待。所以，她说什么梅花会给女主人带来霉运，你压根不用放在心上，你跟她是不一样的，跟她们更不在一条线上。” 话是这么的说吧。 但是爹这么的拒绝，沈如意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如果爹真的会在乎娘，难道不是那种就算是有微微的可能性，也要把危险性铲除吗？ 好似知道沈如意心里是怎么想的那般，严建元又说道：“你祖母呀，别看她已经不在家主的位置上，可她对我们沈家的影响，只要她还在世，府里发生了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要是被她知道，你为了那项玉怜的话，就要大动干戈的把梅花从佰草院里移植出去，那还了得？而且，你大概没有注意到，你祖母的庆荣堂里也种植了几株的梅花。那梅花还是你祖父亲自栽种的，你移植梅花的事情被你祖父知道了，你祖父该怎么想？你祖母又该怎么想？你祖母会以为你祖父成心不让她好过，不让沈家再登一层楼，所以种植梅花给她增添霉运，到时候我们家里又会是场腥风血雨了。” 沈如意沉默了。 父亲说的事情，的确是很有可能会发生。 看来，她移植梅花的事情得要搁浅了。 严建元见沈如意很失落的样子，不由开解说道：“好了，别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有传言都是那些女人闲着无聊瞎想出来的。你还是把精力放在你的医术上头吧，别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徒增烦恼。” “嗯。”沈如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作用的缘故。 想到不能够把母亲院落里的梅花给移植出去，她的心就忍不住慌乱了起来，好似有股狂风暴雨正在暗处默默的酝酿着，就等着时机成熟了，席卷她的母亲，伤害她的母亲。 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第三百四十章眉目 ＜CDATA　　在沈如意为了梅花而心神不安的时候，项临时接到沈如意的信，坐在石凳上，叹了口气。 如意自己的家事还一团乱着。 可却还抓住一切的机会，为他各种筹谋着。 “项公子？”小红见项临时呆呆愣愣的，不由出声唤了声。 她可还赶着回去呢。 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等着项临时慢慢发呆。 项临时回过神来，对小红说道：“你回去跟如意说声，我会跟邓姨娘她们联系的。” “嗯，那奴婢现在就回去向小姐回话了。”小红迫不及待地就要走。 项临时叫住了她，问道：“你们家小姐最近怎么样？过得可好？” 小红知道项临时跟项临风不一样。 而且，她家小姐对项临时的态度也不一样，虽然心里着急着回去，可还是耐心地回答说道：“小姐最近挺忙的，不过还好，都挺顺利的。” “那就好，你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人，好生把她给照顾好。”项临时叮嘱说道。 “嗯，奴婢会的！”小红恭敬地点点头应下，然后问项临时道：“如果没有事，奴婢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项临时嘴角翕翕。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等她空闲的时候，你让如意来铺子里一趟，跟她说，上次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些眉目了。” “是好，还是坏的？”小红问道。 “这个……”项临时为难。 一见项临时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小红就顿时了然了，问道：“是不好吗？” 项临时说道：“也算不上好坏吧，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反正等你见到你家小姐的时候，你就跟她说，我调查出些东西了，如果追问你的话，你就说你也不是很清楚，需要跟我见面，我把知道的原原本本都告诉她，她心里才能够有个判断，到底是好还是坏。” “那好吧。”小红应道。 项临时叮嘱说道：“记住，在向你小姐回这些话的时候，可千万别说错话，让你家小姐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要不然……哎，反正先稳住她，别刺激到她就行。” 项临时的这些叮嘱不由让小红心里有些没底。 看来项公子调查到的事情不是很乐观呀！ 在小红从后院里出来的时候，她碰上了白霜。 白霜问小红道：“你要回府了吗？” 小红点点头，说道：“是呀！” 又客气地问白霜道：“白霜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让我转达给小姐知道的吗？” 白霜笑道：“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了，我正想找你说这事呢。” 小红顿时紧张了起来，想着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不由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霜的面部表情，见她满脸的轻松，不似刚才项临时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满脸的讳莫如深，小红这才在心里大松了口气，说道：“你说吧，我保证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小姐。” 白霜说道：“你跟小姐说下，她让我调查许紫苏的事情，我已经向原来的张府都打听清楚了，没有什么不妥当的，都夸许紫苏待人谦和，当年那病逝的张家小姐对她也非常的器重。还说，那位病逝的张家小姐曾经喜欢过一个穷苦书生，那许紫苏见张家小姐深陷情网而不可自拔，她还悄悄调查过那穷苦书生的喜好，帮着自家的小姐牵线。也因为这样，那张家小姐对许紫苏另眼相看。” 果然不是什么坏事。 小红放心了，说道：“嗯，你放心，我保证会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小姐知道的。” “哦，还有晓雪娘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白霜说道。 “苏氏？”小红立即来了精神问道。 “嗯。”白霜点点头。 “怎么样？结果是什么样的？”小红急切地追问道。 白霜说道：“那苏氏鲜少住在喇叭胡同，大部分都在一个大宅院里，给个千金小姐当老妈子。大概那位千金小姐很不好伺候吧，那苏氏显得很是老态，头发都花白了，本来脸上有麻子，不怎么好看，如今更是。上次在我们铺子里买的美人膏，就是给那位千金小姐买的。还有呀，苏氏的同村江秀文去找她，苏氏对她还排斥的样子，根本就不愿意见她，直接让门房给打发走了。大概是自觉的晓雪在我们家小姐身边伺候，是贴身大丫鬟，她又在另外个小姐跟前当老妈子，身份比他们同村的高了，就有些看不起人了。” 闻言，小红冷冷地哼了一声，吐槽说道：“苏氏这个脾性就跟她的闺女晓雪一模一样，都是稍微得意，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轻狂人。” 白霜跟晓雪没打过交道过，不知道那晓雪是什么样子的，对于小红的吐槽，她只笑笑。 小红吐槽了几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还赶着回去。 白霜送小红到铺子门口。 在小红离开没有多久，项临时也跟着出来了。 白霜问道：“公子要出去？”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如果到铺子关门的时候，我也没有回来，你们就不用给我留门了，让铁蛋、铁牛看好门，别轻易让人进来。” 白霜说道：“铁蛋、铁牛挺懂事的，两兄弟不用人说，在半夜的时候还互相换岗，带着小黑在院子里转悠，就怕那些宵小趁我们熟睡的时候跳墙进来。” “这就好。”项临时整了整衣服，离开了铺子。 他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往巷走去。 夜幕降临，巷比白天的时候热闹多了，来来往往的都是那些来的男人。 见项临时走进巷，男的只当他也是来的，女的是可劲地朝他抛媚眼，毕竟来这巷的男人，大部分都是那种没银子去这等高档地方的穷苦男人，长得不怎么好看不说，身上还有股汗臭味。 可为了生活，也不得不接这些男人的生意。 乍见到项临时这种穿戴整齐，模样也齐整的男人，巷的女人哪个不愿意做他的生意？ ＞ 第三百四十一章被缠住 项临时紧皱着眉头，尽量远离这些站在房门口，招揽客人的女人。 他越是这样，倒越是入了这些女人的眼了。 要知道在她们的这块地界上，这种看起来就是初哥的男人可不多见。 何况这位初哥各方面条件都不差。 如果能够把这位初哥给哄到手了，说不准还能够把她们从泥潭里带走，清清白白做人。 因而，这些女人们就跟蜜蜂见到蜂蜜那般，争先巩后地朝项临时扑了过去。 项临时顿时被女人包围住，寸步难移了。 “各位姑娘们，请你们让让。”项临时朝这些女人们拱拱手，有礼的说道，并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子，避免跟这些女人们接触到。 “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我可以领你过去的。”有个穿红衣服的年轻姑娘从女人堆里奋力挤了进来，扭着水蛇腰的身体，一个劲地往项临时的身上靠，并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衣领口向两边扯开，露出她包裹在衣服里的圆润胸脯。 项临时把脸侧倒了一边去，说道：“我就到前头去。” “前头呀，前头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些老女人而已，不如到妹妹家里去吧，妹妹家里可是有好多好玩的，保准你玩了还想要玩。”红衣姑娘见项临时不看自己，就主动上手扯住了项临时的胳膊，用他的胳膊轻轻摩挲着自己香软的大胸。 “姑娘，你放开！”项临时哪里跟女人这般亲密接触过，脸顿时涨得通红。 也因为这位红衣姑娘实在是太大胆了，把项临时给恼羞的，也不管她是位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双手用力一扬，一把把她给推倒了在地。 “哎呦，冤家，你干嘛推人家，摔得人家好疼……”红衣姑娘没有想到项临时会推她，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了地上，可她也没有恼，反而对项临时越发的感兴趣，越发想把项临时给搞到手，成为她的男人。 其他围观的姑娘见红衣姑娘摔了四脚朝天，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项临时知道自己想冲出女人的包围圈，那就不能给她们好脸色了，不由拉长着脸，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让开！要不然的话，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说罢，为了能够杀鸡儆猴，告诉这些女人们，自己会说到做到。 项临时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把挡他路的女人给推倒了一边去。 见项临时来真的了，不少女人也不再往前凑了，渐渐地给项临时让出了道来。 项临时在心里大松了口气，抬脚往前走。 才没有走几步，他的两只脚就被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的红衣姑娘给死死抱住了，娇滴滴地说道：“冤家，你好狠的心呀，怎么可以把奴家丢下就不管奴家了呢？” 红衣姑娘自从下海做了皮肉生意，男人没有见过上千，也有上百了。 那些见到女人就往上扑的男人，那可不是什么好货。 今个儿上了你，明个儿就会去找别的姑娘，压根不会把自己睡过的女人放在心上。 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也不成。 他们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不管是谁，张嘴就来，毒誓什么的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当不了真，要是当真了，那可就傻了。 唯有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摆着张臭脸，态度也非常的不好，可要是进了他的心，不管自己成什么样，他也不会放弃，也不会不要自己。 为了将来，等她年老色衰，没有男人上她家房门，让她赚银子，她就得趁着还年轻，还有几分姿色，牢牢地抱住有良心，也有责任心，不会嫌弃她，甚至肯娶她的男人。 “你放开！”项临时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这个女人也忒没脸没皮了。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红衣姑娘死死地抱着项临时，还道：“你跟我回家去，我就放开你。要不然的话，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烈女怕缠郎。 换做是男人，也是怕死缠烂打的女人。 红衣姑娘相信，在这世上，没有男人不怕女人缠的，就算刚开始不喜欢，缠着缠着也就慢慢喜欢上了。 项临时暗暗运气。 可真是出门不利呀！ 早知道这样，他不该这个时候过来找巧巧的。 “既然你说，打死你也不放，那你就别怪我真动手了！”项临时发狠说道。 “你动手吧！反正你再怎么对我动手，我都不会放手的！”红衣姑娘铁了心说道。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项临时不喜欢打女人，觉得女人都是娇滴滴的，应该呵护才是。可眼前这个红衣姑娘，项临时可不敢呵护，一旦给点好脸色，她肯定立马就缠上来，想再甩开，那可就难了。 项临时咬了咬牙，抬手就朝红衣姑娘的后劲脖子劈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周八走了过来。 他正在胭脂的服侍下，美美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数着风流巷那些女人孝敬来的银子，别提有多么的逍遥，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周八不由皱紧了眉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的不识相，打扰老子吃饭！” 胭脂笑嘻嘻地说道：“你去外面看看不就成了？” 说着，还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递给了周八，再道：“要是有谁敢不听你的，你就直接砍。砍了人了，也就没有谁再敢放肆，惹你不高兴了。” 周八狠狠地抓了把胭脂胸前的柔软，说道：“跟我混得越久，还真跟我越来越像了。” “那是当然，你可是我的男人。”胭脂亲了口周八，然后送他出门。 自己则是倚在院门口，看着热闹。 周八来到巷子里，见好多年轻姑娘不忙着招揽生意，反倒围着个年轻男人不放，尤其是那个穿红色衣服，名叫牡丹的，直接坐在地上，死死抱住那个男人。 见此，周八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时间可就是金钱呀！ 这些个姑娘不接客，哪里来的银子？ 没有银子，他也没有银子可以数了。 拿着手中的菜刀，就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大骂道：“你们这个些娘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回到自家院子里，好生的给我招揽客人！不好好赚银子的话，你们家里的男丁可就没有银子买药，到时候任凭你们怎么哀求，我也不会管你们！” 第三百四十二章恨上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那些姑娘们纷纷作鸟散兽，连忙往自家屋里跑。 项临时听到身后周八的声音，不由暗叫不好。 这个周八最近跟项临风来往密切，何况上次搭救那个歹毒胭脂的时候，跟周八有了过节，这会儿子看到自己，这个周八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想到这里，项临时摸了摸藏在暗袋里的匕首。 幸好，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里，他都习惯在身上带着防身的家伙。 不然的话，等跟周八干起来的时候，他就要吃亏了。 手上有家伙，心里不慌。 项临时把匕首慢慢地转移到袖口里，方便他等下跟周八干起来的时候，不会太吃亏。 正在这个时候，周八来到了项临时的身后，以为项临时只是个来的普通，只是因为嫖资的问题而跟杜丹纠缠起来，就抡起菜刀，大声怒吼说道：“喂，小子！没见我们美丽的杜丹姑娘正抱着你向你吗？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把她抱走，在可劲地折腾她。要不是个男人，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死太监，你就尽早给我老子滚得越远越好，别他娘的磨磨唧唧耽误人家姑娘做生意！” 原来周八没认出自己。 项临时是个读书人。 虽然不怕麻烦，可也不喜欢主动惹麻烦。 既然周八这会儿子没认出自己，他也不会主动戳破，去招惹周八，就抬了抬双脚，故意捏着嗓音，说道：“我看不上这个名叫牡丹的，可她就是死缠着我不放。这做生意的，向来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尤其是这的事情，挑个不喜欢的女人，不管是哪个男人都是不情愿的，说不准还因此。” 话说得一点都不留情，字字句句都在贬低牡丹。 项临时这是想通过用歹毒的话语，让杜丹主动放开他。 周八听了，就上下打量了下杜丹。 年纪挺轻，脸蛋也不错，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就是看起来特别的，上半身的衣服几乎都被拉扯到了腰间，露出了里面火红色的，还有她那对的胸脯，的裙子也被高高撩了起来，露出了那她双修长嫩白的，甚至隐隐约约可见她弹性的蛋子。 这个杜丹可真够骚的呀！ 在大街上就这么的大胆，要是在的时候，还指不定怎么呢。 巷的女人，周八几乎都给染指了。 这个杜丹，周八也上过几回，刚开始的时候也还挺稀罕她的，只是因为女人太多，玩过几回就把牡丹给抛到脑后去了。 现在一看，周八的性致不由被慢慢地重新挑了起来。 见项临时不中意杜丹，周八就把菜刀别在了裤腰带里，然后上前把杜丹强行给扯到了怀里，对项临时说道：“你不喜欢，老子喜欢！这么骚浪的，你竟然不知道享受。” 说着，狠狠的揉抓了把杜丹胸前的，色眯眯地说道：“这个小白脸看不上你，你就跟着老子回去，老子好生的稀罕稀罕你。这好久没有跟你亲近了，没有想到你是长得越来越勾人了，恨不得立即把你扑倒给办了。” 周八的手劲可着实不小。 这么的用力一抓，杜丹痛得忍不住微微弯下了腰身，出声。 杜丹可不想伺候这个周八。 这个周八粗暴不说，他家里最近新出现的年轻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她现在只想找个老实男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不想跟这些只知道折腾她，不知道怜惜她的臭男人了，不由把希望寄托在了项临时身上，仍旧觉得对她凶巴巴的项临时是个可以托付的好男人。 是以，牡丹可怜巴巴地冲着项临时娇唤道：“公子……公子……奴家好疼……奴家再也不会强迫公子了，只求公子今晚要了奴家，奴家保证好好听话，不会惹公子厌烦的。” 为了能够引起项临时的同情心，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即使周八没有用力她，牡丹也故意发出阵阵痛呼，想激起项临时英雄救美的冲劲。 然而，牡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做，只会起反作用。 在周八看来，牡丹的阵阵痛呼就是那上等的，刺激着他，想要立马把牡丹给办了。 而项临时的话，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女人，可对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是真的见了不少，好比那个胭脂，就是跟牡丹差不多的货色，看起来娇滴滴的可怜，其实内心里堪比歹毒的蛇蝎。 项临时也就没有随了牡丹的心愿，动手把牡丹从周八的手里抢过来。 周八是被牡丹的叫声给刺激的，再也忍受不住了，扛着牡丹就往自家院子大步走去。 住在周八斜对面的巧巧，之前正在沐浴更衣，满心期盼着项临时能够过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没有在意，只当是寻常的吵闹。 可在听到项临时的声音时候，巧巧顿时眼睛一亮，冲冲擦洗了子，立马穿衣出来。 远远看到项临时的背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并不是自己的幻听，巧巧的脸上立即绽放出的笑颜来，拎起裙角，朝项临时小跑着过去。 刚好，听到又看到了牡丹在项临时。 巧巧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眼被周八横抱起来的牡丹，巧巧快步走到项临时的身边，满脸温柔地说道：“白公子，你来了呀，我等你等好久了。” “嗯。”项临时淡淡地应了声。 “这里不方便，去我屋子里吧。”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巧巧的下巴高高扬起，特别高傲又自豪的环顾了四周，尤其是被周八扛起来就走的牡丹，巧巧看她的眼神特别的挑衅，还当着牡丹的面，故意走近项临时，抬起纤纤玉指，轻轻拍了拍项临时的肩膀，做出他们俩人很暧昧的行为来。 “贱人！”牡丹恨得牙痒痒。 这个男人分明是自己先看中的，结果被巧巧这个贱人给横刀夺爱了！ “你在说什么？”周八狠狠地拍了下牡丹的。 牡丹知道，在这巷的地界上，如果想要整治谁的话，只要把周八哄好了，就没有谁是整治不了的了。 于是乎，牡丹主动凑近周八，轻咬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在说，你可真是我的冤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找我。你不知道，我下面空虚的很，就等着你来满足我呢。” “其他男人满足不了你？”周八用力捏了把牡丹的根处。 牡丹痛得嘴角都歪斜了。 嘴上仍旧说着甜言蜜语，道：“哼，那些个男人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哪里是你能够比得上的？你在我心中可是最实用的男人，恨不得天天赖在你身上不起来才好。” “妖精！可真是妖精！今晚上我非得不可！”周八红着眼睛，快速冲进了自己的屋里，看也不看一眼倚在院门口的胭脂，全当她是透明人，还在进屋子，把牡丹给的时候，周八朝屋外的胭脂大声喊道：“给我准备桌上等的酒菜，还有热水！” 胭脂撇撇嘴，懒洋洋地应道：“知道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挑拨离间 对于周八扛牡丹进屋子的事情，胭脂是毫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期盼着这个牡丹能够把周八勾住才好，这样她就可以把身子守住，安心地等着项临风来宠幸她了。 想到这里，胭脂摸了摸还平坦的。 等下次那位项公子再来的时候，她得想法子怀上他的孩子。 母凭子贵。 有了孩子，她就可以从这个泥潭里爬出来，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了。 想着想着，好似那美好的幻想下一刻就能够实现那样，胭脂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躲在角落里“咯吱咯吱”地偷笑了起来。 同胭脂一样拥有着好心情的还有巧巧。 她满面笑容地带着项临时回自己的院落里，殷勤地给项临时沏茶倒水，忙前忙后，还热情地询问项临时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吃？我烧得面可好吃了，爹娘还有弟弟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我烧得面条。” 项临时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不用忙乎了，我今晚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巷可有什么异动，还有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项临风，他最近可有来巷？” 听到这些问话，巧巧有些失落。 原来他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 不过，很快的，巧巧又迅速调整了心态。 不管怎么样，他能够来就好。 只要他能来看看自己，跟自己说说话，她也就满足了。 巧巧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说道：“这几天我按照你说的，开始跟左右邻居慢慢走动了起来。不过，我不敢多说什么话，就怕他们防备我，然后捅到周八那里去。” 项临时点点头，说道：“你这样谨慎是对的，凡事小心为主。” “嗯，所以我串门子也只是跟他们唠嗑唠嗑，先跟他们慢慢的熟络起来，等熟悉了，可以彼此交心说贴心话了，也就可以把他们拉到我们的里面了。”巧巧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你头脑很清醒，我也就放心了。”项临时说道。 闻言，巧巧满脸的感动，抬起眼睑，含情脉脉地瞄了眼项临时。 可又想到之前项临时对她感情的排斥，害怕自己如此的感情外露，会让项临时害怕，再也不敢上她的门，甚至另找他人当巷的暗桩，巧巧连忙把脸上的深情给收敛起来，并转移话题，说起了项临风最近的动静。 巧巧徐徐说道：“他大概迷恋上了胭脂，最近来得挺勤的，昨晚上还是在这里过的夜。要不是他们府上来人，催他回去，估计今天也会在巷腻歪一整天。不过，他真的挺混账的，跟胭脂说，他很快就要娶沈家的大小姐为妻了，还说已经把那位大小姐给搞到手了，等他正式入赘沈家，成为了沈家的女婿，他就要把沈家的一切都给吞并了，再把那位沈家大小姐给狠狠踩在脚底下，说是要替自己报仇，为自己讨回在沈家大小姐那里所受到的屈辱。这今早他们府里会来人催他回去，正是因为那位沈家小姐下帖子请他过府。” 说完这些，巧巧还长叹了口气，满是不解地说道：“真是不明白那位大小姐，她到底看上项临风什么了？臭皮囊吗？可比项临风英俊潇洒的男人也不少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巧巧还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项临时，暗指项临时就是那除了项临风之外，另外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对于巧巧的凝视，项临时没有注意到。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回荡着巧巧的那些话。 如意跟项临风有过密的行为了？ 项临风真的要入赘沈家了？ 不可能的吧！ 项临时此时坐立难安，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沈府，跟沈如意问个明白。 “白公子？白公子？”巧巧见项临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眼神也非常的空洞，巧巧不由担忧地轻轻唤了他几声。 项临时回过神来，说道：“我没事。”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实在是不早了，项临时就起身要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从怀里拿出了张面值为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巧巧，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就尽管使银子，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要跟左邻右舍打交道，肯定也少不了花银子的。如果不够使的，尽管跟我说，你也不要推拒不肯收下，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还仰仗着你多多注意，向我递消息。” 巧巧摆摆手，不肯接下，说道：“之前你跟我的银子，我还没有花完。” 项临时直接把银票了巧巧的衣兜里，说道：“没花完的就先攒着，总有天会用上的。银子嘛，谁会嫌弃多的？你也不要太小心花银子了，有些消息就必须用银子才能够打听出来的。”说着，抬脚往外面走，“你不用送我了，早点休息吧。” 巧巧没有听项临时的，执意送项临时出门，并目送着项临时出了巷。 等看不到项临时的身影了，巧巧这才收回了视线。 胭脂扭着小蛮腰朝巧巧走了过来，指指项临时离开的方向，问道：“你的老相好呀！” 巧巧没有回答，只往胭脂的身后望了望，问道：“他们俩个还没有折腾完？” 胭脂呵呵笑道：“早着呢，那女人有点功夫，三两下就把周八给哄得直唤她姑奶奶了。等过了今晚，说不准会哄得周八，娶她为妻了。” 对于牡丹的品行，巧巧作为住在同个巷子里的街坊邻居，她还是了解的。 那是最为的不要脸，而且还特别的小心眼，报复心也特别的强。 想到之前项临时拒绝了牡丹的，巧巧担心这个牡丹会对项临时不利。 她左思右想，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胭脂说道：“能够把男人哄住了，也是她的本事了。如果她运气好点，能够遇上有身份的公子哥，说不准呀，她会是我们巷最为有福气的女人，被那公子哥纳为妾室，离开我们这，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各家欢喜忧愁 巧巧这话，让胭脂顿时警铃大作了起来。 最近频繁来他们巷，并有身份的公子哥，不就是项公子吗？ 而且，项公子可不比那些臭男人。 有身份有银子不说，长得也很体面，对她也非常的温柔体贴，即使她把巧巧叫上，一起伺候他，他也不会因此冷落了自己，还对她越发的怜惜了。 这样的好男人，胭脂可不想被其他女人给抢走了。 巧巧仔细地观察着胭脂的神色，见她果然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于是，巧巧就再在胭脂的疑心上，添上一把柴火。 她状似聊天的样子，跟胭脂八卦说道：“这巷的女人呀，大部分都是不得已才下海做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可这牡丹却不是，她是因为有颗想攀高枝的心，但是因为自个儿的身份不够，长得也不够妖媚，那些公子哥们没看上她。后来，我们这巷的女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渐渐下海了，不知道牡丹听谁说的，说这男人呀都是下贱的，虽然都喜欢清清白白的姑娘，可在床事上呀还是喜欢经验多的，因为这样才能够玩得开，把男人伺候得爽上天。所以，她也跟着下海了，一边用自己的身体赚钱，一边从中学习伺候男人的手段，以便将来遇到合适男人的时候，她好下手。” 说完，巧巧还捂着嘴，轻笑起来，说道：“你瞧瞧这牡丹多放得开呀！也真够心狠的，如果能够清清白白做人，谁愿意干这种玉手千人枕的事？在这世上，向来都是心狠的人才能够过得好，我估摸着牡丹如果遇到了她看上眼的公子哥，肯定会不折手段抢到手的。” “哼！不要脸！不知羞耻！”胭脂听了巧巧的话之后，黑着脸怒骂，并道：“就她这样的，男人顶多也就玩玩而已，绝不会把她放在心坎上的！” 话说得铿锵有力，借此也在安抚自己，项临风不会被牡丹给勾上。 巧巧接话道：“那可是很难说的，刚才牡丹在大街上抱着男人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为了能够把那个男人给勾住，她差点没把自己的衣服给了。这不，周八过去的时候，不就被她给勾住了吗？不管不顾的，直接把她往屋子里抗，都折腾这么久了，还没有消停，显然周八很满意牡丹的。” 说着，巧巧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担忧地皱紧了眉头，问胭脂道：“我看那项公子挺喜欢你的，等他办完事了，肯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如果牡丹也在，让她给碰上了的话，那项公子会不会……”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胭脂咬紧了双唇。 巧巧说道：“项公子的眼光高，就看对妹妹你这般疼爱就可以看出来了。可不管怎么说，凡事都有个万一，妹妹你还是多多防备着点那个牡丹吧，免得被她捷足先登了。” “她敢！”胭脂磨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连自己都付出去了，又有什么好不敢的？”巧巧担忧地说道。 胭脂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她敢夺我的项公子，那我也不会对她客气的！” 巧巧跟着说道：“要是没有妹妹你提携，我也没有那个荣幸伺候项公子。所以，妹妹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说，我绝对不会推辞的，姐姐我还想靠着你有了养老的依靠呢。” “那妹妹就先谢谢你了。”胭脂朝巧巧屈了屈膝。 “咱们姐妹俩客套什么呢？”巧巧温柔地说道。 于是乎，胭脂和巧巧达成了共识，俩人要联手起来整治牡丹。 而牡丹此时正跨坐在周八的身上，使出所有的手段，在伺候着周八，把周八给伺候得直哼哼，“妖精！你这个要人命的妖精！你这是想要把我给榨干了吗？” 牡丹俯子，对着周八的耳朵轻轻吹着香气，说道：“那你愿意不愿意让我榨干呢？” 周八狠狠捏了下牡丹的腰身，说道：“快使出你的本事来，就算被你榨干了，也是。” 牡丹轻笑了起来。 看来周八完全被自己的给折服了。 降服了周八，巷的地头蛇，那她还有什么好愁的？ 可以看谁不顺眼就怼谁。 巧巧，你就等着瞧吧！ 竟敢抢老娘的男人，我非得给你好看！ 牡丹的双手搭在周八的脖子上，就跟条灵活的蛇般，在周八的身上到处点火。 周八彻底沦陷，沉沦在牡丹高超的床技之中。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在周八深陷在美人窝的时候，项临时就跟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一样，在街上没有目的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觉得双脚乏力，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的时候，抬头一看，竟然到了沈府。望着沈府高高的青砖墙面，项临时对着它唉声叹气，尤其是想到住在这府里面的沈如意，项临时是恨不得按上一对翅膀，飞进这沈府里，好生问问沈如意，她真的跟项临时在一起了？之前不是说过项临风不是良配吗？可又为什么…… 即使沈如意是有什么不能往外言明的苦衷。 项临时还是觉得心痛，就跟有谁在拿着把尖锐的匕首在刺他的心脏一样，疼得他小心脏是一抽一抽的，面色发白不说，还有豆大的冷汗从鬓角流淌了下来。 如意，如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知道不知道，项临风在外面是怎么说你的。 我想想都替你不值，为你抱屈！ 项临时双手撑着墙面，因为小心脏实在是难受，他顺着墙面慢慢地往下滑动，背靠着墙坐着，望着天上的明月，他是叹了一口又一口的长气。 而此时的沈如意她正坐在床铺上，听着小红的回话。 小红把项临时，还有白霜跟她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转述给沈如意听。 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如意的面色，担心她听到项临时的话之后，会惴惴不安，见沈如意久久都没有说话，小红安慰说道：“小姐，你也别往坏处想，项公子也说了，那事还没有实打实的确定，还需要您跟项公子碰面，仔细核对下，才能够确定。” 第三百四十五章冒险 沈如意疲惫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觉得浑身无力，心头更是被压了块巨石那般，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也正因为如此，沈如意的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衣襟就全都湿透了，小脸蛋更是惨白得宛如一张宣纸，近看之下，她皮肤下面的血管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小红连忙上前扶着沈如意躺下来，并在她的身后塞了个柔软又蓬松的大迎枕，好让沈如意靠着，这样躺得舒服些。 等把沈如意安顿好，小红又忙着去倒了杯刚好能够入口的温水，服侍着沈如意喝下。 暖暖的水从喉咙口留下，温暖了她的五脏六腑。 沈如意觉得好受多了。 小红就轻声劝慰沈如意道：“小姐，您别多想，等明天晓雪的娘来府上了，安排她跟老爷见上一面，什么真相就全都大白了。” 沈如意朝小红摆摆手，说道：“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心里头都有数，我爹……哎！反正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彻底的得了验证之后，我该怎么跟我娘说。不过……” 沈如意在心里仔细地回忆起沈芳菲对男人的态度，还有她对自己的教导。 从她的那些话中，沈如意隐隐觉得娘亲应该知道爹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不要把自己的一颗心都落在男人的身上。 所以，可能她自以为娘亲什么都知道，其实娘亲什么都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娘亲也太辛苦了。 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在外面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又不得不顾全大局，甚至是为了她能够拥有完整的家而委曲求全，不得不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想想，沈如意就替她的娘亲委屈。 娘呀娘！ 她真的不在乎有没有完整的家，只希望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够过得好。 如果爹真的这么的混账。 她肯定也不会要的。 沈如意决定，等严建元的事情水落石出了，的确有十足十的证据证明他对这个家的不负责，对娘亲的背叛，甚至前世她的死，爹也参与了，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一个不把她当女儿，不把她娘当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有所保留，顾念着！ 想通了的沈如意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这心口也舒服多了。 抬眼见小红满脸的担忧，沈如意露出淡淡微笑来，说道：“我没事了。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们呢，养好了精神，才能够去应付。” “是！”小红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如意，觉得沈如意是气极反笑了，有些不正常。 因而，在服侍沈如意睡下的时候，小红也不敢睡得太死，就怕沈如意半夜会闹腾。 结果，小红太小看沈如意了。 沈如意说睡觉，就真的睡觉，还一夜无梦。 小红则是因为整夜没有睡，都熬出了眼袋，还有黑眼圈。 这一晚，除了小红没有睡好，靠坐在沈府外墙上的项临时也是如此。 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在巡夜的敲响三声鼓的时候，突然有辆马车慢慢地驶进了他所待的胡同。 项临时期初没有在意。 可听见马车停下来了，还隐隐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项临时立马警觉了起来。 有道一听起来声音就很年轻，又带有几分低沉的男声缓缓传来，道：“沈家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了，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再怎么不如以往，可手上的医术还是可以的。不然，现任的家主也不会经常出入后宫，给那些娘娘们诊平安脉了。所以，你去把沈如意给我绑来，我受伤的事情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听说沈如意今年不过十四，连及笄都没有到，被家里人给保护得也鲜少出门，这样的姑娘心眼不多，我本身又长得不错，身份又在那里，稍微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够把她给哄住了，也不容易把我受伤的事情往外传。” “是，属下立马就去把那位沈姑娘带到您跟前来。”另一道男声恭敬领命道。 在这个领命的男声从马车出来，要跳进沈家大院时，看到了项临时身姿挺拔地站在了马车外，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个男人立马警觉了起来，问项临时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说着话的同时，这个男人还悄悄地拔出了匕首，打算趁着项临时不注意，把他给了结了。 项临时看见了这个男人隐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他并没有畏惧，只对着马车里的男人，说道：“公子既然清楚沈家的情况，那对项家项御医的家事也应该清楚吧。我也不绕弯着，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当然，不是我故意偷听，是因为你们太不警觉，竟然不知道我就坐在胡同里。” “你威胁我们？”藏着匕首的男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向项临时步步逼近。 项临时不仅没有倒退，反而上前了几步，气势也不输这个藏着匕首的男人，继续对马车里的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项家的人，项家第三子项临时。想必公子应该知道我吧，这御医家里出身的孩子，不管再怎么的不受宠，虽然治不了疑难杂症，可普遍的伤口包扎，甚至是缝合都是小意思。如果公子信任我的话，我可以给公子治伤。”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藏到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项临时的跟前，快速地抽出袖子里的刀，用刀尖抵在了项临时的脖子上。 没一会儿，尖锐的刀尖刺破了项临时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往外流淌，很快就在地上积起了一小滩的血，只要再用力一下，这锋利的匕首就会割破项临时的颈动脉，随时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项临时好似不知道痛一样，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还上前了几步，让那刀尖越发往他的脖子立马刺去，边走着，还边说道：“信任不信任的不是我说几句话，你们就能够相信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多余的话了，只问你们愿意不愿意让我来医治马车里的公子。我想帮助你们的理由也很简单，我被项家的人赶出来了，我想借助其他人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再被项府的那帮人任意欺凌，而马车里的这位公子，我相信能够给予我一定的帮助。” 第三百四十六章静王 说完这些之后，项临时就不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 也没有管脖子上的匕首，任由眼前的男人手握着匕首刺进他的脖子。 “呵呵，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你不过是太医家的小小庶子而已，也敢跟我家主子谈条件，你简直就是找死！”握刀的男人根本不等马车里的男人说话回应，直接紧握着匕首，用力往项临时的脖子刺下，力道狠的，就想一刀把项临时给毙命了。 项临时的额头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 不过，这些汗珠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痛出来的汗。 在匕首即将割断劲动脉的时候，马车里的男人叫住了他的属下，说道：“八方，放下匕首，把他带到我跟前来吧。” “主子！”这个名唤八方的满脸不同意，“这个人出现的太蹊跷，万一是歹人的话……” 话没有说完，马车里的男人不悦地呵斥说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见我受伤了，所以就不听我的话了吗？让你带上来就带上来！” 八方连连解释说道：“属下没有不听您的。” 马车里的男人没有说话，显然对于这个八方的答话很是不满意。 八方没有办法，只得带项临时上马车。 在这之前，八方握着匕首的手，又往项临时的脖子刺进了几分，并压低了声音威胁说道：“等会儿上了马车，你别给我作妖，耍什么小花样！不然的话，你就别想再见明天的太阳！” 项临时一摸脖子。 手上全都是血。 而且这血多的从指缝往外漏，很快就在地上积起了一小滩。 项临时把血淋淋的手给八方看，说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要是敢耍什么花样的话，我还能够活？不用你动手，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八方冷哼了一声。 面对项临时血淋淋的样子，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不仅对项临时说了一堆威胁的话，还在放项临时上马车之前，他仔细地搜了下项临时的身，把他藏在身上的匕首给缴械走了，直觉得不会对自家的主子产生任何威胁了，才让项临时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一盏油灯。 这油灯的亮光度很低，项临时只能够依稀看到个靠在马车壁上的人影。 项临时上了马车之后，没有先替自己包扎脖子上的伤口，而且跪坐在人影跟前，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马车里的味道，又仔细地观察了下，人影的整个身形，还有坐姿。 半刻钟之后，项临时才开口说道：“公子，您的伤很重，右手骨折脱臼，左腿刀伤想必可以见骨。您只单单止血还是不能够的，得要用针线把您的伤口给缝上，如此伤口才能够尽快愈合，而您的右手虽然简单接上去了，可并没有接到位，不尽快调整的话，来日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不仅看起来与平常人有明显差异，您的右手也会使不上多大的力气。” “你懂得倒是挺多的。”人影开口说话了，“可你不是不被器重的小小庶子吗？怎么会懂得这么的多？” 项临时苦笑了一声，说道：“正是因为不被器重，任何人都可以欺凌，我从出生开始就受各种的伤。最重的时候，甚至险先丢了小命。这俗话讲‘久病成医’，从小受到的伤太多，为了能够活下来，我也不得不鼓捣着怎么救自己，学会处理伤口，让伤口尽早的复原。” “是嘛。”人影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过了会儿，他再问项临时道：“你怎么就认定，我能够帮你重返项家？向欺负你的那些人讨回公道？你看我，也就主仆俩人，我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够帮你，给你帮助呢？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项临时抬了抬眼皮，视线就望向了人影腰部挂着的四爪龙玉佩。 人影顺着项临时的视线低头一看，失笑一声，说道：“倒是我大意了，竟然让你看到了这个。不过，你的眼睛也可真够尖的，天这么的暗，我又在马车里，还有车帘子挡着，可还是让你看到了，莫非你是有什么异能不成？” 项临时回道：“异能倒是没有的，只是儿时经常被兄长、妹妹，还有仆人们欺负，把我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久而久之的就练成了夜里能够视物的本事。刚才我站在马车外的时候，有道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所以才能够看到您腰间的玉佩。” “原来是这样，虽然你没有透视的眼睛，可能够在夜里视物也非常的了不得了。”人影夸赞说道，又继续问道：“你的观察力非常的厉害，可你能够猜出我是哪个皇子吗？猜得出来，从今往后，我会视你为自己人，我有好日子了，也不会忘记你。” 项临时没有回答人影的问题。 而是答非所问的，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项临时说道：“俗话讲‘置于死地而后生’，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受伤的，又是被何人所伤，可这次的伤让您伤得这般的重，几乎是一脚踏进了棺材里，对方肯定很高兴，甚至会得意忘形。您估计着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这么的低调出来治伤，给予对方假象，您已经是穷途末路，忌讳对方都不敢大张旗鼓的治伤，害怕对方稍微使劲，您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界。如此，让对方放松警惕，到时候您就可以趁其不备，反攻回去，一举拿下对方，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你高看我了。”对于项临时的分析，人影不冷不淡地说道。 项临时说道：“不管我分析的对不对，您心里肯定藏有乾坤，放眼整个大周朝，也就唯有静王殿下有这份常人难以拥有的耐力和毅力了。” 人影这回没有说话。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身子微微往前倾，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项临时。 瘦瘦弱弱的。 看起来挺不弱不禁风的。 显然在项家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过，即使吃了不少的苦，可风骨却没有因此丢掉，脸上毫无懦弱、小人的气息，就像那白杨树，生长的环境再怎么的艰苦，身姿仍旧挺拔着，不轻易低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小院子 他现在身边最缺的就是如项临时这般的人。 是以，思索了片刻，静王朝项临时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帮我治伤吧。” 项临时低垂着头，嘴角微翘。 等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有满脸的敬畏，说道：“是，不过，这里不是给您治伤的最佳场所，需要到安静的地方。” 静王就对八方说道：“去我们的小院吧。” 八方嘴角翕翕，想要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把心里头的话给说出来，恭敬地应下，坐在车辕上，把马车往城西偏僻的小院赶去。 这座小院外表看起来非常的平凡普通，与普通百姓家里的四合院没有多少差别。 可走进里面，才知道内有乾坤，大有文章。 要是不详细了解小院里布局的话，很容易会迷失在小院里。 看起来就像是八卦阵，每走一步都是有讲究的，走错一步就会回到原点，就跟平头百姓嘴里所言的鬼打墙差不多，大概正因为小院特殊的构造，院子里空无一人，没有人看守，就好似多久没有人住一样，还隐隐约约能够闻到霉臭味。 项临时把这些暗暗记在心里。 面上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静王后头，没有肆意的乱瞟乱看。 等走进了一间小屋，八方把医药箱拿来，项临时蹲坐在静王的跟前，开始给静王清理伤口，伤口清理完毕之后，再用绣花针帮静王把见骨的伤口给细心缝合上，接着撒上止血的药粉，才用纱布把伤口给包扎上。 处理好了伤口，项临时握住静王伤了骨头的胳膊，说道：“我现在就给您矫正错位的骨头，不过在矫正的时候会非常疼的，您需要忍耐下。” 说着话的同时，项临时望向了一直站在静王身后，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他，深怕他会捣鬼的八方，示意八方把医药箱里的软木拿起来，塞进静王嘴里。 八方见项临时还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对他倒是放松了不少的警惕。 因而，没有什么犹豫，依着项临时的意思，拿起医药箱里的软木，递到了静王的嘴边，让静王张嘴把软木咬住。 静王头一撇，躲开了八方递过来的软木，并对项临时说道：“你开始吧，如果我连这点痛都忍不住的话，我还怎么跟我的皇兄一争高下，角逐问鼎？来吧！我忍得住！” 见静王坚持不用软木，项临时也就顺着静王的意思，开始帮他矫正错位的骨头。 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项临时用力扭动了静王的胳膊，痛得静王额头上直冒冷汗，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鬓角滚落了下来，他的后背也是汗渍渍的，汗水都浸透了他的衣服，可他硬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实在是痛得承受不了，也只是用力咬自己的嘴唇，把嘴唇咬破。 “主子……”八方担忧地望着静王，手拿着洁白的汗巾子，不停地帮着静王擦去脸上的汗水，还同时以责怪的眼神，怒瞪着项临时，警告说道：“你就不能够轻点吗？” 项临时说道：“我倒是想轻点，可这矫正错位的骨头必须要承受痛苦，要不然没法把骨头归位，你也不想殿下因为这一时的痛苦，将来留下莫大的遗憾吧。” 又用力扭了下静王的胳膊，这才把骨头彻底矫正好。 项临时拿来两块木板子，夹在了静王的胳膊上，用纱布用力固定住，说道：“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得要好生休养，饮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 “这些就交给你了。”静王爽快地说道。 项临时愣了下。 他的厨艺可是不怎么样的。 项临时就把自己的为难跟静王说了。 静王不在意地说道：“好吃不好吃的，不过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我虽然身为皇子，可因为我母妃早逝，也跟你一样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也不似我那大皇兄，从小锦衣玉食，非山珍海味不吃，你尽管放手去做吧，只要能够入口就行，我不挑。” “是。”静王都已经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项临时只好应下。 可静王说是这么的说，但是他也不能煮出一锅跟猪食一样的东西给静王吃。 项临时的脑海里就不由浮现出了项玉怜的面孔来。 如意不是让他跟邓姨娘、项玉怜联手合作吗？ 而项玉怜心心念念想要嫁个身份地位都不低的如意郎君。 如果静王到最后能够成事的话，项玉怜的心愿也就能够达成了。 这后宫前朝向来是密不可分的。 他现在潜伏在静王身边做事，等静王问鼎成为皇帝，他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只是伴君如伴虎。 想要长长久久的在君王跟前做事，甚至想身处高位，必须在君王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以便时时刻刻君王的动向，他也好能够依着君王的动向而行事说话，以防一句话不妥当，一个事情没顺君王的心意，被君王斥责，甚至丢了小命，连累家人。 而这样的自己人，当然是君王的女人最为合适。 项临时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打算明早就去找邓姨娘和项玉怜。 静王现在是满身疲惫，想躺在床上好生歇歇，就对八方说道：“你带临时去休息吧。” 又对项临时说道：“我这里小院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和八方，现在再加上你。平时小院的打扫都是八方负责的，可他是个大老粗，只会粗略地打扫，所以今后这院子的打扫也归你了。出去采买什么的，也由你来，八方在我皇兄那些人面前是老面孔，他一旦在外面走动，很容易被人给盯上了。” 项临时连忙恭敬应下，说道：“我会把这些事情办好的。” “嗯。”静王疲惫地挥挥手。 八方带项临时出去。 到了外面，就只有项临时和八方俩人了。 项临时没有说任何话，向八方打探什么，只乖乖地跟在八方后面，他往哪里走，自己就朝哪里走，不说任何的废话，连质疑的声音也没有，任由八方在小院子绕来绕去，足足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把项临时给累得双脚都开始发酸。 对于项临时跟个哑巴一样的表现，八方对此非常的满意。 也就不再戏弄他了，带着项临时去了客房。 一推开客房，满屋子的灰尘。 项临时忍不住打了大喷嚏。 八方说道：“这院子我们几乎不怎么来住，所以我也就不怎么打扫，就算打扫也只打扫主子的屋子，所以就委屈委屈你了，等明天时候，你自己再好生打扫，今晚就先这么凑合。” 项临时朝八方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八方兄。” “嗯。”八方淡淡应下，转身离开。 项临时直目送着八方消失在黑夜里，他才抬脚进了屋子。 这屋子是真的非常非常脏，不说有满屋子的灰尘，还有不少的蜘蛛网。 项临时头疼地挠了挠头。 也幸亏现在不是冬日，要不然就睡这样的屋子，他非得冻死不可。 因为这屋子空荡荡的，除了几件简单的家具之外，就没有其他装饰品了，项临时也不好出去找抹布什么的，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铺在了都是灰尘的床上，就这么双手抱胸的睡觉了。 等项临时的呼吸开始平稳下来，一直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盯着项临时一举一动的八方，这才悄悄离开，往正房走去。 静王靠在床头，闭着眼养神。 听见八方进来的脚步声，他没有睁眼，开口问道：“那个项临时怎么样？” 八方实话实说道：“倒是挺老实的，没有向属下打听任何事情，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到了客房，他也规规矩矩的，没有到处走动，直接脱了外衣，躺下就睡觉了。” 静王说道：“也算是识时务了，但还是要仔细观察观察。私下，你去调查下这个项临时，尤其是今晚上他为何会出现在沈府周边的事情，你要给我调查清楚。我们这次为何会落败，我为何会伤得这么的重，不就是因为太相信他人的缘故吗？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可不能够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受伤了。” 八方就不是很明白的问道：“既然您对这个项临时不怎么的信任，那您为何带他到这来？” 之前，八方见静王对项临时各种的信任，还以为静王已经相信项临时了。 原来并没有。 不是他表面看得这么的简单。 听到八方这问话，静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说道：“你呀，性子就是太直，也太单纯了点。如果我不做出对项临时百分百的信任，他又怎么能够相信，我对他已经相信了呢？”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绕口令。 八方被说得糊涂了。 静王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只对八方摆了摆手，说道：“这烧脑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只管听我的吩咐就是。” “是。”八方乖顺地没有再问，服侍着静王躺下。 静王刚才还困得要命，眼皮子一直在往下垂，可等真的可以躺下休息了，他倒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项临时。 刚才他是故意做出睡下的假动作，目的是想让八方相信，让他离开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水缸 项临时睡不着也没有起来。 谁知道这小院里，除了布局跟迷宫一样，还有没有其他机关。 何况，别看静王对他很相信的样子，把自己的三餐饮食全都交给他来料理，但是项临时知道，静王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这些不过是试探他忠诚度的石子而已。 以不变应万变。 项临时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乱走乱动，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睡不着，就尽量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免得没睡好，到了明天的时候精神不济，会被怀疑。 不知道躺了多久，项临时终于迎来了睡意，进入了梦乡之中。 不过，即使睡着了，因为是睡在陌生的地方，身体下意识地就会戒备起来，也就没有进入深沉次睡眠，稍微有些动静就会立马惊醒。 是以，项临时感觉才刚刚睡着，他就被屋外一声清脆的鸟叫声给惊醒了。 项临时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警惕地扫视四周。 见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除了屋外的鸟叫声也没有听见其他的异动，项临时这才在心里大松了口气，抬起右手轻轻抚了几下猛然间加速跳动的小心脏，并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心脏的跳动频率尽快恢复正常。 这会儿子，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项临时被这么的一吓，也完全没有了睡意，也就没有重新躺回去睡觉，理了理躺得有些发皱的衣服，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 八方还没有从正房那边过来，没有他的带领，项临时为了避嫌也就没有踏出房门。 他也不想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就把铺在床上的衣服拿起来，打算把衣服当作是抹布，开始打扫了起来，见屋子外面的小小院落里有口破旧，只到膝盖高的小水缸，而这水缸里，不知道是人为倒上去的，还是下雨的时候积累的，缸子里面装满了水。 见此，项临时垂眸思考了下，就朝水缸走过去，手并伸进水缸里，捧了点水出来，浇在了当作抹布的衣服上头，等把衣服全都给浇湿了，项临时这才回到房间里，把床铺、桌子、凳子等时常要用到的家具都给仔细地擦洗了遍。 水缸里的水也挺耐用的。 等项临时把积满灰尘的家具清洗干净了，也把弄脏的衣服给洗了，水缸里还剩下好多水。 项临时探头往水缸里看了下。 好家伙，这水几乎就没有变少。 项临时不由猜想着，莫非这水缸里藏有什么乾坤？ 项临时眯了眯眼睛，对这个水缸充满了特别大的好奇心，不过他没有伸手去探水缸底，而是当没有发现这个水缸的特别之处一样，洗完了衣服就站起身来，找到可以晒衣服的地方，把衣服给挂上去，然后就坐在离挂衣服不远的地方，无聊地发起了呆。 八方从拐角的地方出来，朝项临时走过去，打招呼道：“你起来了呀！” 项临时站起来，说道：“是的呀，起来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因为对这小院不熟悉，我也不敢乱走，就把自己的衣服充当抹布，把房间好生打扫了下。”说这个话的同时，项临时还伸出手指头，指了下那个特别的水缸，再道：“也幸亏这水缸里有水，不然我打扫起来就要废很大的劲了。” 八方顺着项临时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并有些躲闪。 项临时看在了眼里。 他转移了话题，问八方道：“殿下起身了没有？我得赶在殿下起身之前，把早饭弄出来。” “哦，我带你过去。”八方笑着说道。 “多谢八方哥了。”项临时也有礼地说道。 厨房在很偏僻的地方。 项临时跟着八方走了不少的路，东绕绕，西弯弯的，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左右。 厨房不怎么大。 不过，只供两三个人吃饭的话，这厨房的大小也刚合适。 项临时走进厨房里一看，灰尘倒不是很多，可新鲜的蔬菜是没有的，幸好还有几颗鸡蛋，还有米，做个蛋炒饭倒还是可以的。 只是，只有鸡蛋的蛋炒饭，终究有点寒酸，连个葱花都没有。 项临时翻遍了厨房里外，还是没有找到除了鸡蛋之外的配料，也只得作罢。 不过，在翻找的过程中，他见厨房外面还留有些空地，但是上面却什么也没有种植，就这么任由它长了些野草，项临时就跟八方打着商量，说道：“我能不能在那里种些葱、韭菜什么的小玩意？你看，厨房里就只有鸡蛋，我想找点葱花也找不到，这做出来的饭也未免太寒酸了点。种点些好养活的东西，来不及出去采买的时候，也不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八方很奇怪的问项临时道：“你还会侍弄那些东西？” 项临时摊手，无奈说道：“没办法，从小就不受宠，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只能够想各种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八方同情地望着项临时，说道：“既然你愿意种，那就种吧。” 项临时就趁机说道：“那等服侍殿下用完了早饭，我去外面采买点菜种子。” “随便你。”一听项临时要出去，八方对项临时的态度立马又冷了起来，充满了警惕。 项临时见了，又说道：“我还要顺便去见下我那同父异母的庶妹，还要抽空去趟梅花胡同，我如今帮着我朋友代管着梅花胡同那边的铺子，昨晚上没有回去，他们要担心了，而且我还要回到这边的院子，所以想跟他们说下，我不能够经常回去了，免得他们担心。” “哦，这些你跟主子说吧。”八方听了，面无表情地说道。 项临时说道：“我这不是刚到殿下身边伺候吗？还不了解在殿下身边做事是有什么章程，所以想向八方哥你讨教讨教。” 八方说道：“主子不是那等故意刁难人的主子。” 项临时顺着八方的话，说道：“八方哥说得极是，不然我也不会冒着有生命的危险，向殿下投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蛋炒饭 该说的话都说了，项临时就不再言语了，转身进厨房去烧饭。 厨房里虽然没有其他食物，可好歹米还有很多，项临时也不知道静王，还有八方的饭量是多少，本着宁愿多多剩下，也不能够没饭可吃的态度下，项临时按照自己心里的计算，多添加了几碗米。 在米饭蒸熟，打算炒饭的时候，项临时倒了不少的猪油进去，把米饭给炸得金黄金黄的。 接着，项临时又把厨房里剩余的鸡蛋全都给磕破，统一打在海碗里，再用筷子把蛋黄搅碎，倒进了锅里，手拿着炒菜铲子用力翻炒着，顿时有股阵阵的鸡蛋香传来。 八方站在旁边，馋得直吸溜口水，说道：“你不是挺会做饭的吗？怎么昨晚上在主子面前说，你不怎么会做饭呢？” 项临时说道：“我的确不怎么会做饭，也就蛋炒饭比较拿得出手而已。” “有一样拿得出手也是很厉害了。”反正他是不会烧饭的。 “天天吃一样的饭是会腻味的。”项临时边翻炒着蛋炒饭，边说道。 等翻炒得差不多了，项临时就把饭给盛了起来，装在了一口特别大的海碗里，摆放在托盘上，再在托盘上放上一口小碗，接着又把筷子、瓢羹等用餐工具也摆放了上去。 八方就去端托盘，说道：“我这就给主子送去。” 项临时拦住了他，说道：“等下。” 八方不解地望着项临时。 项临时说道：“刚我在那块荒地看到了几把野菜，这只有蛋炒饭未免也太单调了些，我把那些野菜用水焯下，再切碎用大蒜粒搅拌下，滴几滴香油，也是道非常可口的配饭小菜。” “野菜，能吃吗？”八方皱紧了眉头说道。 项临时斩钉截铁地说道：“能吃的！我从小吃到大的。放心，很快就好的。” 不等八方再说什么，项临时去厨房外面把野菜全部都挖来，放在木盆里清洗了两回，见把沙土给清理干净了，项临时又去刷锅，开始烧清水。 等水开了，项临时把野菜放进开水里，开始烫。 大约半刻钟左右，项临时把焯得发软的野菜给捞上来，放在砧板上，拿着刀开始切碎。 切碎之后装盘，又去剥蒜，再把蒜切碎，撒在了野菜上头，最后再淋上香油。 “可真是麻烦！”八方是个粗汉子，让他打架杀人在行，可做这些细碎活计，他看着就觉得蛋疼，宁愿不吃这样的饭，随便扒几口白米饭，也不想干这么细碎的活。 项临时说道：“习惯了也就好了，你可以端给殿下了。” 八方端起托盘。 项临时没有跟过去，留在厨房里收拾。 正房里。 静王正依靠在临窗大炕上，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睛。 在八方越靠越近，闻到诱人的饭香，静王这才睁开眼睛，望向了八方手里的蛋炒饭，问道：“这是那项临时烧的？看起来挺不错的，他昨晚上还跟我说不怎么会烧饭，显然是藏了些本事，在我面前谦虚了。” “属下也是这么觉的，他肯定是藏拙了，这些饭菜属下是亲眼看着他烧出来的。”八方服侍着静王坐起来，再把小炕桌搬到他的跟前，方便他用饭。 在静王吃之前，八方夹起了一小块的炒饭，对静王说道：“虽然我是看着他把饭给烧出来的，但是以防万一，让属下先尝吃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嗯。”静王点点头。 八方吃了口。 然后坐等着反应。 直过了两刻钟左右，八方见身上没有任何的不妥，这才服侍静王吃饭。 在静王用饭的时候，八方把刚才在厨房时候，项临时对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静王听。未完，还说道：“让他出去也好，正好可以检验下他对您的忠诚度，看他有没有跟大殿下那边有所联系。” 静王等吃了小半碗的蛋炒饭，又吃了几口凉拌野菜，这才放下手中筷子，对八方说道：“那你悄悄地跟着他吧，看他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是！”八方恭敬应下。 静王擦了擦嘴巴，指着小炕桌上剩余的蛋炒饭，还有凉拌野菜，对八方说道：“端下吧。” “您不再吃点？”八方见静王吃得很少，不由有些担心。 静王摇摇头，说道：“已经饱了。” 说罢，让八方把小炕桌给搬走，然后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头，继续闭目养神。 八方深知静王的脾性，也就不再劝说，把剩余的蛋炒饭、凉拌野菜给端了下去。 回到厨房，项临时正在拿着块抹布，在里里外外地打扫着，角落的蜘蛛网、灰尘也都给清理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干活麻利的人。 八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朝项临时招招手，说道：“别忙乎了，先来吃饭吧。” “嗯，好。”项临时把垃圾扫到一边去，又把扫帚压在垃圾上面，以防会有风吹来，把辛苦扫出来的垃圾又吹得到处都是，然后去洗了把脸，洗了手，抖了抖身上沾染上的灰尘，这才坐在八方的对面，吃静王吃剩下来的剩饭。 项临时曾经有过饿了两天两夜的经历。 所以，他特别的珍惜食物。 也不管是不是静王吃剩下来的，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八方看了，就难免会对项临时升起股好感，还快人快语地说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会不习惯吃剩饭的。” 项临时扒了几口饭，等把口中的饭给咽下去了，这才说道：“八方哥，你说笑了，我虽然是项太医的儿子，可因为我不是他的嫡出儿子，生母又早早去世了，在项府里是过得比条狗都不如，哪里是什么过着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呀！只要能够下肚的，我都当是美味的佳肴。”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觉得心酸。”八方好似想到了什么般，长长地叹了口气。 项临时笑道：“从今往后就不会心酸了。” 八方立马来了精神，说道：“你这话有理！我们家主子是最为宽厚的，只要忠诚于他，就不会亏待了我们。今后你可要好好干，把心掏出来给我们主子做事。刚才我也跟主子说了，说你有些事情要办，主子爽快地应了，还说今天回不来也没有事。” 项临时感叹说道：“殿下真的是很体贴人，我能够遇见殿下，也真是我的福气。” 提到这个了，八方就想到了昨晚上。 八方虽然是个直肠子，脑子里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可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心计。 于是，八方就借用他的直肠子，大大咧咧地询问项临时道：“提起昨晚上，我这心里藏了个疑问，想要问问你。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沈府那里去了？主子虽然没有问你，可我在主子身边做事多年，不得不查清来主子身边做事的人，还请你别见怪，我说话这么直接。” 第三百五十章一起出门 项临时摆摆手，很是能够理解八方的样子，说道：“我就喜欢八方哥你的直爽性子，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疑问就问，比那些弯弯绕绕，老半天也不说清楚目的的人可好多了，也免得我在心里猜，猜来猜去的还猜错了。” 见项临时这么的说，八方就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项临时回答他的问话。 项临时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你是知道我身份的，在项府里不过是个连个下人都可以欺负的小小庶子，后来又因为种种事情累积起来，我就离开了项府。我身上没有多少银子，想租赁房子是不可能的，连吃饱饭都是个问题，我就到了白马寺借住。在外的时候，我跟沈家小姐碰了几回的面。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见我过得落魄，不仅没有嫌弃我，还周济我，也知道我自尊心强，如果直接给银子会伤了我的脸面，就把我安排在她的铺子里做事，管些账目进出的事情。” “有了她的帮忙，我的日子过得顺畅多了。” “这人不能够没有良心，沈小姐这般的帮我，在她遇到事情的事情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不是？我那个嫡兄，也就是项临风，他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个胞兄，等到时候分家产的时候，他是分不到多少的，所以就打起了沈小姐的主意，在外谣言着沈小姐看上了他，还说什么沈小姐对他很钟意。我很生气，所以才大晚上的跑去沈府，急切地想告诉沈小姐这件事情，让她别被项临风给阴了。” “哦，原来是这样。”八方双眼紧紧盯着项临时，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有没有撒谎。 项临时从小看人眼色过活。 又怎么会把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表露在脸上？ 就这么坦坦荡荡地任由八方看。 八方见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收回了视线，打趣项临时道：“你除了要感恩那位沈小姐，其实你内心里还因为对沈小姐有感情了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八方还在心里暗暗侥幸着，幸亏昨晚上的时候，主子没有说对那位沈小姐要如何如何，只不过是想把让她治伤而已，要不然的话，这个项临时，他们可不敢放在身边，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个女人而对主子不利，背叛他们呢？ 项临时仰天长叹道：“就我这样的身份，我怎么能够配得上她？” “你好好在主子身边干，等主子成事了，你也就水涨船高了，还怕不能娶她吗？”八方借机让项临时对静王忠诚，在他的面前绑了根胡萝卜，引诱着项临时往前走。 对于八方的心思，项临时又怎么会不清楚的。 他说道：“那是自然的，我也正是看中了殿下的潜力，还有他身上的真龙气息，才冒着被你给刺死的危险之下，投靠静王的。” 八方望着项临时脖子上的伤口，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也真是够有勇气的，也不怕我真的把你给刺死了。” 项临时当时心里是有些后怕的。 可当时是当时，现在当然要说毫无畏惧，相信静王殿下的判断了。 这把八方给哄的，眉开眼笑的。 在项临时准备出门去办事的时候，他主动把八方也给叫上了。 八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当然没有拒绝。 俩人跟静王说了声就离开了这个小院。 八方是驾着马车的。 项临时很懂规矩地坐在马车里头，没有去看外面的景物，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去记外面的地标，就这么坐在马车里，跟八方闲聊着，好让八方知道，在他和静王没有对他完全信任之前，他不会让自己知道，静王现在具体藏身在什么地方。 其实一等项临时、八方离开了小院，静王就没有在正房里待着了，他躲进了暗室里。 在暗室里休息了会儿，养足了精神，他开始坐在案桌前，写起了字条。 这些字条是给传递给他安插在各个地方的暗桩，让他们好好彻查，谁是背叛他的内鬼。 在静王忙得手都写酸的时候，八方驾着马车到了项府门口。 项临时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对八方说道：“八方哥，麻烦你把马车驾到角门那边，这正门我是走不进去的。” 八方同情地看了眼项临时，驾着马车到角门去。 到了角门，项临时也没有立即下马车，他是左看右看，就没有什么人，这才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对八方说道：“这看守角门的小厮我比较相熟，我让他帮忙给我那庶妹妹传句话。” “你去吧。”八方朝项临时摆摆手。 项临时走上台阶，轻轻去叩角门。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不是刚送来蔬菜，还有柴火吗？怎么还有送？你们怎么不一起过来，害得让小爷我一趟一趟给你们开门。你们不嫌麻烦，我可嫌累得慌！下次再这样，我可不给你们开门，让你们都来齐全了，小爷我再一起开！” 面对门里面的抱怨，项临时好声好语地说道：“是双寿吧！我是项临时，找你有点事。” “项临时？”因为项临时好久没有回来了，乍听到这个名字，双寿还有些发愣，在嘴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门打开，热情地迎项临时进来，说道：“三少爷，你都去哪里了呀！我好久都没有听到你的动向了。” 项临时没有进去，只站在门槛外面，说道：“我来想请你帮个忙，给玉怜妹妹递个话，说我找她。如果她愿意见我的话，让她约个时间地点。” 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子来，递给了双寿，道：“这些你拿着。” 双寿没有接，还板着脸，说道：“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不过是传个话的事情，你等等，我现在就让人传话给二小姐。” 项临时把碎银子强塞进双寿的怀里，说道：“你就拿着吧，你让人传话，也是会欠下不少人情的。我又怎么能够让你去垫付这些银子？你家里也不富裕，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两个襁褓里的儿子，负担重的很，是最需要银子的，所以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吧，跟我见什么外？” 第三百五十一章犹豫 双寿犹豫了下，就把碎银子给接了下来，说道：“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抬头看见项临时脖子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还有清晰的血迹，双寿不由担忧地问项临时道：“三少爷，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说着，探手就要去摸。 项临时微微一侧身子，躲开了，说道：“没事，不小心弄伤的，过几日也就好了。” 见双寿满脸的怀疑，而且他还一直探出身子，朝坐在车辕上的八方好奇望去，项临时担心双寿会问东问西的，就催促他说道：“我找玉怜妹妹是有急事的，你先帮我递个话吧，等有空闲的时候，我再好好跟你喝酒聊天，天南地北的胡侃。” 双寿好奇归好奇。 可也不会因为好奇而耽误了项临时的正事。 毕竟自打项临时离开了项府，他可从来没有回来过。 这次回来找二小姐，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双寿也不敢耽搁，回应项临时道：“你别急，我现在就去。” 在去之前，双寿还从门后端来长凳子，让项临时坐等着。 等双寿离开之后，八方对坐在长凳子上的项临时，说道：“没有想到，你人缘挺好的嘛。一般来讲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 项临时说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彼此体谅体谅，也就没有什么事故了。” “你就不怕那些人会得寸进尺，见你是个好欺负的，就爬你头上来？”对于项临时的这番言论，八方是一万个不认同的。他是从小就跟在静王殿下身边的，静王殿下吃的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是因为之前静王殿下太忍让的缘故，所以才让那些奸诈小人以为静王殿下好欺负，就可劲地欺凌静王殿下。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八方就最不耐烦听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 有些时候，就算只退半步，说不准就会掉进无尽的黑渊里头了。 项临时当然知道，有时候太忍让了，不仅没有得到福报，反而还会有灾祸临头。 因着八方还没有彻底把他当自己人看待，项临时当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算计摆露出来，只一副庆幸的样子，说道：“幸好，我遇到的大部分人都还是不错的，没有因此得寸进尺。不过，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后我的确是该注意注意。” 还不动声色地捧着八方说道：“八方哥你见多识广，今后这些人情世故的事情，少不得要向你多多请教请教了。” 在这个世界上，鲜少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捧着的。 八方当然也不例外了。 他见项临时没有反驳他的话，还谦虚地向他讨教，八方对于项临时的好感度不由提升了不少，说道：“今后我们同在主子身边做事，主子常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有什么烦恼事了，我当然是能帮忙就帮忙的。” “八方说得极是！我们互帮互助，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奋斗！”项临时顺着八方的话说道。 项临时这么上道，八方的脸上满是笑意。 等待的过程中是最为无聊的。 项临时就跟八方说起，他还在项府时候的陈年往事。 一来是为了能够打发时间，二来也好让八方了解自己的过去，加深八方对自己的信任。 在项临时跟八方说得热闹的时候，邓姨娘、项玉怜正送项太医出门进宫去。 俩人从垂花门往回走。 项玉怜在昨晚上的时候，已经把沈如意的提议跟邓姨娘说了。 邓姨娘听了之后，久久都沉默不语，没有给项玉怜答复，直到隔天早上，邓姨娘也还是没有响应，还在那里左右的衡量。 项玉怜忍不住劝说邓姨娘道：“您还在犹豫什么？顾虑什么？沈家姐姐不可能骗我的，她骗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身上又没有她可以图谋的利益，何况我也是觉得二哥不是沈家姐姐的良配，他们不在一起更好。二哥这个人这么的精明，过河拆桥的事情，他肯定会干出来的。我们与其把精力和希望都压在二哥身上，不如试试三哥，三哥无依无靠的，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伸出援手，他肯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再说了，上次也是幸亏三哥跟我们透露消息，跟我们说二哥在跟玉琴闹不和，我们也才能够借着这事，顺利跟二哥搭上线。” 邓姨娘叹气，说道：“那沈家小姐骗你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我们突然之间不跟临风合作了，这让我们跟临风怎么交代？” 项玉怜说道：“我昨晚上不是说了吗？沈家姐姐让我们别跟二哥闹掰，还要听从他的意思，帮着他跟沈家姐姐搭线。这事对沈家姐姐可是没有任何益处的，可她却愿意帮衬着我们，演这场戏，把二哥给稳住，我们还有什么好忧愁的？” 邓姨娘垂眸思考。 项玉怜见了，也就不在催促。 做母女多年，她还是非常了解她娘亲的脾性的。 这是已经在动摇了。 在这个时候，春儿朝邓姨娘、项玉怜走了过来，说道：“姨娘，二小姐，角门上的小厮双寿说有事会回禀。” “双寿？”邓姨娘皱了皱眉头，问春儿道：“他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是发现了夫人那边有什么异动呢，还是大少爷、二少爷那边出什么幺蛾子了？” 角门偏僻。 府里有那些不能够见光的，龌龊事情，向来都是从角门进出的。 春儿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在偷听，她这才上前几步，在邓姨娘、项玉怜面前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并小声说道：“双寿只跟奴婢说，三少爷在角门那边等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项玉怜满面笑容地说道：“娘，您看三哥亲自上门了，您的心里总应该有主意了吧。他当初是如何狼狈的离开项府，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换做旁人的话，那肯定是轻易不肯再上门的，三哥回来，这也说明他是愿意帮我们的，我们又何必做高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邓姨娘斜睨了眼项玉怜，说道：“我何时说要拒绝他了？做人可不是这么做法的。” 项玉怜连忙说道：“是是是，是玉怜说错话了。” 又对春儿说道：“你快去请三少爷到我们院子里来！” 邓姨娘出声拦住了。 “娘？”项玉怜不解地望着邓姨娘。 邓姨娘没好气的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项玉怜的额头，说道：“你呀，可真是没有一点成算，三少爷肯定是有话让那双寿传递给我们，我们先见了双寿，看他要跟我们说什么话，这才好决定，要不要请三少爷请进来。要是贸贸然的去请三少爷，三少爷又对项府有疙瘩，不得把他给惹怒了？到时候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同意 原来娘亲并非排斥三哥，而是她想事情周全，顾及到三哥的感受，才先不请三哥进府。 项玉怜软软地依偎在邓姨娘怀里，撒着娇的道歉说道：“娘教训的是，玉怜年轻，什么也不懂，说话行事也时常冒冒失失的，幸好有您在身旁指点着我，要不然的话，我肯定会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所以，您可要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活着，玉怜这辈子都指望着您呢。” 邓姨娘伸手揉了揉项玉怜的脑袋，说道：“你可不能够事事都依赖着我，等将来你嫁人了，难不成也带着娘出嫁不成？该学的，你也该学起来了，那沈家小姐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你跟她多多亲近，对你是没有坏处的。” “知道了，娘！”项玉怜满脸笑容地应下。 娘亲让她多多亲近沈家小姐，这说明娘亲已经完全认可沈家姐姐，也完全认同沈家姐姐的提议了。今后她们跟二哥只虚以为蛇就行，可以不用真心倾力相助他了。 “傻孩子！”面对项玉怜纯真笑容，邓姨娘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催促春儿把双寿带过来。 春儿跟项玉怜一样，心里头因为邓姨娘的决定而高兴。 高兴今后终于不用被二少爷占便宜了。 面对急色鬼的二少爷，她可是真心怕被二少爷破了身子，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春儿笑盈盈地连忙应下，去把在外等候的双寿带到邓姨娘、项玉怜的面前。 在外面人多嘴杂。 邓姨娘、项玉怜进了自家的院子，在堂屋里坐下，这才开口询问双寿道：“三少爷在角门外面等着？他可有什么话让你代为通传的？” 双寿先恭敬地向邓姨娘、项玉怜行了礼，这才垂着眼帘，回话说道：“三少爷说，如果二小姐愿意见他的话，那请您说个时间和地点，大家坐下来，面对面的说。” “没有其他了吗？”邓姨娘问道。 双寿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哦。”邓姨娘淡淡地应下，没有立即给予双寿任何答复。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邓姨娘满脸的沉思。 项玉怜不由有些着急地望着邓姨娘。 邓姨娘拍拍项玉怜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 垂眸思考了会儿，邓姨娘又问双寿道：“三少爷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陪同的？他是走着来的，还是坐着马车来的？还有的就是，他的衣着打扮如何？比之离开我们项府的时候，他的气色又是怎么样的？” 接连地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娘！”项玉怜不赞同地唤了声邓姨娘。 邓姨娘横了眼项玉怜，示意她不要多话。 项玉怜拗不过邓姨娘，闷闷地坐在旁边。 对于邓姨娘的这些疑问，双寿也是在心里撇了撇嘴，知道邓姨娘问的这么的仔细，是想要探探项临时如今的底细。 双寿跟项临时有些私交，刚才又收了项临时碎银子，说话的时候当然是向着项临时了。 于是乎，双寿就故意忽略项临时脖子上的伤不提，只说他的好。 双寿说道：“三少爷是坐着马车来的，赶车的男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对三少爷也颇为的尊敬，身上的衣服打扮看起来也是不俗的，像是高门大户人家里的护卫。所以，依小的猜测，三少爷在外面应当过得挺不错的，气色也比在府里的时候好多了，看起来还长胖了不少，没有像从前那样，吹阵风来就会把三少爷给吹走。” 说着话的同时，双寿还把项临时给他的碎银子拿了出来，递给邓姨娘、项玉怜看，道：“这些碎银子是三少爷给我的，说是给小的辛苦钱。” 邓姨娘接过去，好生地看了看碎银子的成色。 看起来挺亮堂的，没有过多的杂质。 邓姨娘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来，把碎银子递还给了双寿，也终于松了口，不再问东问西的，对双寿说道：“你去跟三少爷说声，过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猫儿胡同的品茗轩碰面。” “是！”双寿把时间和地点暗暗记在心间，然后退了下去。 项玉怜见了，也终于可以在心里大松了口气。 刚才见娘亲问东问西的，就是不直接进入话题，她可是真心担心娘亲会临时反悔。 项玉怜的这点小心思，邓姨娘又怎么会看不透的？ 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出手指头点点项玉怜的额头，说道：“你呀，性子不沉稳，这可是不好的。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面上千万不要露出来。不然的话，等将来你嫁了人，没有我在身边，你可怎么办？怎么去辖制下面的人？” 项玉怜受教地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记住了那就最好！”邓姨娘伸手替项玉怜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说道，然后又对站在项玉怜身后的春儿，叮嘱说道：“等下你陪小姐去换衣服，身上的衣服不要太艳丽，素淡点就好，脸上的妆也不要太浓，抹点滋润皮肤的面霜就差不多了。” “是，奴婢记住了。”春儿乖顺地应道。 邓姨娘拍拍项玉怜的肩膀，说道：“去吧，跟着春儿去收拾下自己，等下我们就出门。” “嗯嗯。”项玉怜开心地点点头。 望着项玉怜欢快的背影，邓姨娘满脸忧愁地摇摇头。 她这个闺女呀！ 怎么跟她就这么不相像呢？ 心机是有的。 可有时候却天真过头，没有了谨慎。 这样可是不行的！ 后宅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简直是天真女人的坟场。 她得要好生磨炼磨炼下玉怜才行。 在邓姨娘计划着磨炼项玉怜的时候，双寿回到角门，把邓姨娘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诉给项临时听，并道：“二小姐对你倒是没有多少防备，可邓姨娘问了我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只说了你的好，其他多余的话，我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双寿在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一个劲地瞅着项临时脖子上，缠绕着的纱布看。 “多谢！”项临时向双寿拱拱手。 双寿就指着项临时的脖子提醒说道：“在去见邓姨娘、二小姐之前，你这脖子还是处理下吧，别让她们看到，要不然依照着邓姨娘的心性，肯定是要多心的。” “嗯，我会注意的。”项临时摸了摸脖子说道。 跟双寿道了别，项临时重新坐回到马车上，让八方驾着马车去猫儿胡同的品茗轩去等邓姨娘母女。 第三百五十三章看中了 在路上，八方借着好奇的旗帜，向项临时打探说道：“你那什么姨娘对你戒心这么重，你又何必来找她？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项临时叹了口气，说道：“我那庶出的二妹妹不是跟沈家小姐有来往吗？她们跟项临风也处得还可以，为了能够让沈家小姐不被项临风给算计了，就算邓姨娘百般羞辱我，我也得靠上去，让她们多看顾点沈家小姐，别被项临风给阴了。” 八方就说道：“你对沈小姐可真是一往情深呀！今早忙乎的全都是她的事情了。” 项临时笑笑，说道：“她对我有恩，现在我也只在报恩罢了。” 八方听了，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下，说道：“我们主子喜欢有恩必报的人，你这样很好。” 这是又在试探了。 项临时坦然回应说道：“有恩必报，这是做人的最基本要素。” 一点儿也没有因此傲娇。 八方满意地微微点头，说道：“你这话有理。” 俩人闲话着，很快就到了猫儿胡同。 在品茗轩前，项临时下了马车，然后主动邀请八方说道：“你要不要也上去？” “这不好吧。”八方心里是想跟着上去的，但是面上却故意推辞。 项临时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也算是那不是亲兄弟的兄弟了，见见我姨娘还有妹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莫非你八方兄害羞了？不好意思见女眷？” 八方立即挺直了背脊，说道：“谁说我害羞了？既然你诚心邀请我，那就见上一见吧。” 项临时就给了店小二半两银子，让把他马车牵到马棚里去，好生的伺候着他们的马。 有了银子好办事。 店小二笑呵呵地应下，说道：“小的会把二位爷的马喂得饱饱的。” “嗯。”项临时淡淡应了声，跟八方一前一后地进了品茗轩，并向店小二要了间包厢。 不管怎么说，邓姨娘、项玉怜都是女眷。 要是项临时是邓姨娘亲子，项玉怜的同胞兄弟也就算了。 可项临时不是。 他们又是在外面。 何况项临时又带了外男八方。 为了避嫌，项临时要的包厢是两间相通的，在两间房子的中间还有屏风挡着，出入的房门也有俩个，这样就可以彻彻底底地避嫌了。 八方是个粗汉子，没有这么的活花头，因而只觉得项临时娘们唧唧的，太麻烦。 他对项临时说道：“你跟你的那姨娘、庶妹也不是什么外人，何必要这样的包厢，中间还有屏风挡着，你不嫌弃麻烦吗？” 项临时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家里就是有这样的规矩，到了外面，更要遵守了。不然被别人看见了，就会背后议论了。我们男人也就算了，别人说句为人豪爽，性子粗犷也就算了，可是女人家的话就不行了，世人是很看重女人的名声和闺誉，半点损伤不得的。” “麻烦！”八方吐槽说道。 项临时笑了笑，认同地点点头，说道：“是挺麻烦的，可谁让世人都是这么行事的呢？”说到这里，项临时凑近八方，压低了声音说道：“等来日殿下登上了九五之尊，让殿下摒弃这些规矩，到时候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这么多规矩了。” 八方紧张地拍了拍项临时的肩膀，提醒他说道：“在外面呢，别乱说话。” 可说是这么的说，八方的嘴角却隐晦地微微翘了起来。 毕竟做下属的，谁不希望自己跟随的主子能够一步登天呢？ 项临时自打了下嘴巴，说道：“是我一时嘴快，幸而有八方哥提醒。” “嗯，小心点为好。”八方叮嘱说道。 正说着，外面店小二通传邓姨娘、项玉怜来了。 她们从另一扇门进来，坐在了项临时、八方面前的屏风后面。 “姨娘安好！”项临时站了起来，向邓姨娘问安，接着又面向项玉怜，向她道了声安。 邓姨娘虽是姨娘，可也算是长辈，就这么坐着受了项临时的安，见项临时的身边还跟随着模样周正，身上衣服都不似普通小厮的男人，邓姨娘的目光不由吸引了过去，望向了八方。 八方裂开嘴巴一笑，朝邓姨娘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邓姨娘微笑回礼。 项玉怜好奇地盯着八方看，觉得这个八方是她所见到的男人当中，最为有阳刚气概。 邓姨娘用余光瞄了眼项玉怜，示意她矜持点。 项玉怜红了脸蛋，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项临时察觉到项玉怜的小动作，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他的本意可是想撮合静王殿下跟玉怜的，而不是八方。 八方这个人虽然是静王殿下的近身侍卫，可他忠诚是忠诚，就是内里的计谋不够，就算将来静王殿下成了九五之尊，依照着八方的性情，顶多封他个挂闲职的将军，想显赫是显赫不了的。 正在心里琢磨着，邓姨娘开口问项临时道：“你旁边的这位公子是谁？” 邓姨娘回忆着双寿之前跟她们所说的，在项临时身边还跟随着疑似高门大户里出来的护卫。现在跟眼前的男人一对比，邓姨娘觉得这个男人大概就是双寿口中的护卫了。 还未等项临时回答。 八方爽朗一笑，说道：“我名叫八方，姨娘直接唤我八方就可以。” “八方？这名字好！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又有威震八方之说。只是小妇人孤陋寡闻，不知道百家姓里还有姓八的。”邓姨娘不动声色地说道，借此打探八方的身世和家世。 邓姨娘身居后宅多年，能够把项夫人死死压在下面不得翻身，手段肯定是非常了得的。 八方哪里是邓姨娘的对手，压根没有察觉到邓姨娘是在探他的老弟，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哦，百家姓里有没有八我是不知道的，这个名字是我家主子给我取的。” “是这样呀，那你家主子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呀！”见八方不是什么公子，身份已经被敲定，只是名护卫，邓姨娘对于八方就不怎么的热络了，不过面上的表情还是很热情的，这点表面功夫，邓姨娘向来都做得很好。 第三百五十四章再三权衡 听到邓姨娘这句没有发自内心的话，没有察觉到邓姨娘内心变化的八方，他的嘴角是一下子就翘了起来，略带着几丝傲娇的模样，回应说道：“我是从小就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主子待我自然不比旁人。” “你家主子是好主子，不过你也不错，不然你家主子也不会如此待你了。”邓姨娘客套地敷衍说道。 “那是！”八方微微抬起了下巴。 坐在八方的旁边，听着八方跟邓姨娘对话的项临时是满脸的尴尬。 这八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也太耿直了些。 不过，也幸好。 邓姨娘打探出八方不是什么公子哥，对他一下子就没有了兴趣。 要不然的话，他还得想法子撮合玉怜和八方了。 正在心里松了口气，余光发现项玉怜还一直在默默瞅着八方看，脸上的红晕也是越来越大了，并在不停地瞅着八方捂嘴无声的笑，项临时不由觉得有些头疼。 玉怜妹妹不会真的看上了八方了吧！ 又侧头去看八方的神色。 虽然没有好奇地往屏风后面张望，可也在时不时地瞅着项玉怜看。 当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时候，八方大大方方地冲着项玉怜露齿一笑，项玉怜则是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挡住了整张脸。 这…… 项临时都不敢抬头去看邓姨娘的脸色了，肯定是很不好的。 见此，项临时连忙重重地咳嗽了声，强行打断八方、项玉怜的对视，然后向邓姨娘问安道：“我多日没有回府，不知道邓姨娘的身子如何？是否还如从前那般的康健？” 邓姨娘斜睨了眼身旁的项玉怜，不冷不热地说道：“身子是挺康健的，只是你玉怜妹妹还没有找到可心的婆家，我这心始终就不顺畅，整日整夜都在想着，她的如意郎君在何方，什么时候才能够登门娶她。只有把她给顺顺利利嫁出去了，我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再也没有其他烦恼的事情了。” 这是在隐晦地敲打自己了。 本来是开开心心地合作，结果因为他带来了八方，让八方和玉怜互相看对了眼，邓姨娘就不开心了，担心玉怜会没有达到她预期的希望，下嫁给小小的护卫。 其实仔细地细想下。 玉怜妹妹真要跟八方在一起的话，也是算般配的。 只要静王殿下来日能够登上皇位，身为静王殿下贴身侍卫的八方自然会水涨船高，即使是给他挂个闲职的将军，也比那些只知道吃祖产的纨绔子弟要来得强。 何况玉怜妹妹也并非嫡出女儿，他们的爹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医而已，俩人的身份说起来也算是旗鼓相当，可以搭配的。 最重要的是，这婚姻难得的是两情相悦，太多的夫妻都是在洞房时候才初次见面。 八方、玉怜能够互相看对眼，继而成为夫妻，那是他们的幸事。 还有的就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 让玉怜妹妹嫁给静王殿下，对他的助力是不少。 可嫁给静王殿下信任的八方的话，他也不是没有利益可捞，可以凭借着这个裙带关系，迅速得到静王殿下的信任，成为静王殿下的近臣。 再者，伴君如伴虎。 做皇帝的女人可不是这么好做的。 玉怜妹妹又没有继承到邓姨娘十成十的手段，到时候在美女如云的后宫，说不准玉怜妹妹还没有享到荣华富贵，一不小心就丧命了。 如此，让玉怜妹妹嫁给静王殿下和嫁给八方，两者互相比较下，还是后者比较稳妥些。 于是乎，在心里细细比较之后的项临时，重新抬起头来，对邓姨娘说道：“姨娘，您放心。玉怜妹妹是我的亲妹妹，她的亲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定会为她寻到一门好亲事的。”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是放心了不少。”邓姨娘神色舒缓了些。 因为有八方这个外人在，邓姨娘、项临时也不好把话摆在明面上说，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把重要的信息都藏在这闲聊之中。 在跟邓姨娘说话的时候，项临时还趁着八方在伸长脖子打量项玉怜的空挡，他悄悄地把藏身在怀里的白纸和黛笔拿了出来，在桌子下面，开始快速书写了起来。 等闲聊的差不多，邓姨娘要带着项玉怜离开的时候，项临时站了起来，掏出一张面值为五十两的银票，对邓姨娘说道：“还在府里的时候，多亏有姨娘您的帮助，我才能够安生地活到了现在。所以，我现在已经在外面站稳了脚跟，自然是要孝敬您的。只是银子不多，还请邓姨娘不要嫌弃。” 邓姨娘斜睨了眼项临时手中的银票，看到银票里面藏有张可疑的白纸，邓姨娘想着，项临时应该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八方说，所以写在了这张纸条上，就示意春儿把银票收起来，然后对项临时说道：“这儿女孝敬的东西，就算只有一根针，一根线，做长辈的哪会嫌弃？只会欣喜、安慰小辈终于长大了。” “姨娘说得极是。”项临时微微弯腰，亲自送邓姨娘、项玉怜上了马车。 八方紧跟在项临时的身后。 也因为这样，八方才能够清晰地看到项玉怜的真实面容。 同样的，项玉怜也是如此，愣愣地紧盯着八方贲张的肌肉看，直到邓姨娘不悦地扯了她几下的衣角，项玉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爬上了马车。 等在马车里坐好，项玉怜又迫不及待地去撩开车帘子，想要再看看八方。 邓姨娘抬手就狠狠打落了项玉怜的手，低声斥责说道：“你的礼义廉耻呢？是没见过男人，还是发春了？在大街上就这么盯着个男人看，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我也告诉你，你就别惦记着那个八方了，那个八方不是你的良配！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而已，他能够给你什么？是能够给你身份，还是能够给你荣耀？什么都没有，也就他的身子比普通男人长得健壮点而已。” “可是你要记住！男人要是没有点身价，只光有强壮的身子，那还不如不嫁！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不要光图男人的身子。等你嫁到了富贵人家里，要是未来的男人不能满足你的话，你大可私下养几个男人供你玩乐。可相反的，你嫁到了贫穷的人家里，只有男人的身子，你想要过富贵日子的话，只能够卖你自己的身，供其他男人取乐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峰回路转 邓姨娘的这些话可是没有留一丁点情面，项玉怜的脸不由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红彤彤的。 好半响，项玉怜才低垂着头，如蚊子般，呐呐地说道：“娘，您都在说些什么呢？我哪里没有礼义廉耻了？我不过是好奇而已，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这么样的男人，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哪里就想着要嫁给他了，绝对没有的！” “没有吗？”邓姨娘阴沉着脸质问道。 项玉怜连连点头，否认说道：“没有的！我知道自己年轻，没有经历过多少的事情，看人看物都不怎么的准，还得需要娘您来把关。所以，只要是您看不上的，就算我再怎么的喜欢，我也不会割舍不下，甚至跟您对着干的。” “这就最好！”邓姨娘阴沉的脸色渐渐舒缓。 闻言，项玉怜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邓姨娘瞄了眼项玉怜，开始语重心长地说起了道理来。 “玉怜呀，不是娘势利眼，非得让你嫁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少爷。主要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大多是很薄幸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了，三妻四妾的，到老了，下面都有孙子了，也不消停。既然男人都是一个样，都是花心，不能只对一个女人忠诚，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同等的条件下，选个能够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的男人呢？这也是我让你不要挑选那些身份太低下，会让你吃苦的男人的重要原因，也希望你能够明白，贫贱夫妻真的会百事哀，起初再恩爱的夫妻，一旦碰上缺银子的事，他们就会从恩爱到吵闹，甚至视对方为死敌。” 这些话，自从她懂事开始，娘亲就一直在她的耳边叨叨。 项玉怜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又不得不说娘亲的话很有道理。 因为她接触的那些男人，还真的是没有一个只拥有一个女人的。 就好比她的爹爹。 她爹对她娘很深情，深情到这么多年了，几乎都只留宿在她娘的屋子里。 可又怎么样。 爹爹不仅有正室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姨娘，几位通房。 她也因为爹爹有除了她娘之外的女人，而有了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亲近的男人都是如此花心了，又何况其他男人了。 项玉怜原本对很有男子气概的八方充满了好感，现在经邓姨娘这么的一说教，再加上她自己的深刻反思，什么好感不好感的，一下子都抛到脑后去了。 就如她娘所说的。 男人呀！ 还真的不如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来得实在。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又这么的赤裸裸。 深刻体会到血淋淋现实的项玉怜，此时不由就跟被打了霜的蔬菜一样，变得蔫蔫的，毫无生气地依靠在马车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马车帘子。 邓姨娘斜视了眼被现实打败的项玉怜，也没有再去说什么，任由她自己去慢慢消化。 她把项临时给她的银票小心打开，里面果然掉出了张纸条来，把纸条铺平，细细去看上头的字，邓姨娘的心情顿时变得非常的复杂，频频侧头望着项玉怜，嘴角翕翕的，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怎么了？”察觉到邓姨娘的目光，项玉怜打起了精神，回望过去。 邓姨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了。” “这话怎么说的？”项玉怜坐起身子，挨靠了过去。 “你看看吧。”邓姨娘把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给项玉怜看。 项玉怜接过去。 一看到纸条上面的字，项玉怜的脸一下子变得红润了起来。 项临时在纸条上面写了，他现在跟着静王殿下在做事，那个名叫八方的虽然是静王殿下的护卫，可却是最为贴身信任的护卫，如果将来静王殿下登基的话，八方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即使不能够封侯进爵，可是想挂个闲职的将军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了，这些都是静王殿下能够顺利登基的情况下。 如果静王殿下将来失败的话，这些不仅都只是空话，说不准还会受到牵连。 等项玉怜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邓姨娘就问项玉怜道：“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这临时也算是厚道的了，把风险也写在了上头，没有一味地瞒着我们，只说喜事，不说忧事，也莫怪沈家小姐让我们选择临时，他的确比临风厚道，而且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跟四皇子搭上了线，临风现在可还只是会吃喝玩乐呢，一心想着女方的家产，临时可比他有骨气多了，自己用双手去挣那些家业。如果临时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的话，我倒是挺希望临时当我女婿的，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到像临时这样的男人当夫婿。” “娘？”项玉怜不解地望着邓姨娘，“您不是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邓姨娘点点项玉怜的额头，说道：“贫贱夫妻是百事哀，可项临时贫贱吗？刚才那品茗轩花的银子是他付的，那地方开销也是不小的，起码一百两起跳，何况他包下的包厢还是两间相通的，这比普通的包厢又贵了不止一倍。虽然给我只有五十两，可也是因为他知道我不缺那点银子，如果他真的给我大笔银子了，那就是打我的脸，羞辱我了。他还在府里的时候，我对他的照顾可是很少的。再者，递银子也只是给我传递消息而已，给多少也是无所谓了。” 项玉怜听了邓姨娘的话，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下，然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再问邓姨娘道：“娘，您说这么多话，是不是对那八方是认可的？” 邓姨娘没有应答，却反问项玉怜道：“你三哥在纸条上面也是写得很清楚了，那静王殿下事成的话，肯定是会鸡犬升天，大家都跟着收益，可一旦失败的话，你知道后果吗？被圈禁都算是开恩的了，大部分都是会被流放，被杀的。这点，你要考虑清楚。” 项玉怜抿紧了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道：“这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我想坐享其成，光享荣华富贵的话，按照我自己的身份，正室是不可能的，想当正室的话，男方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家族已经在败落了。我不想将就，那像八方这样的，倒是个很好的选择了。凭借着我陪着他度过最艰难时候的份上，八方就算将来再另找女人，也不会不尊敬我，对我不好，我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话，他有再多的女人，我正室的位置也会很牢固，没有谁敢动摇我的位置。再说了，不还没有三哥吗？有三哥在，他也不会欺负我太狠。” 第三百五十六章博弈 “你都想清楚了？”邓姨娘叹了口气，问项玉怜道。 项玉怜满脸的坚毅，说道：“娘，您曾经对我说过，这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博弈，一场赌博，时时刻刻都在选择和被选择中，如果可以的话，要永远掌握选择的权利。因为被选择的话，那就会非常的变动，前面要走的路也往往会充满了各种的荆棘，还不是自个儿自愿的。现在选择的权利就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虽然是有些风险，可相对的，风险越大，带来的利益也就会越大，我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想放手赌博一场，我就不信我的命运就这么的不济，会赌输了！” 又满是歉意地望着邓姨娘，说道：“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到时候输了，恐怕会连累您，让您跟着担惊受怕，甚至受累。” “傻孩子！”邓姨娘疼惜地揉了揉项玉怜的脑袋，说道：“只要你能够过得好，娘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的。娘就是担心我们只是剃头挑担一头热，我们现在在这里想得好好的，也愿意跟着赌博，就是不知道男方那里是个什么想法……所以，我们现在先静观其变，等着八方来主动向你靠近吧，姑娘家还是要矜持点为好。你越难得到，男人就会越把你放在心上，疼宠着你。” “娘，您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得的，您之前也跟我说了很多。我也知道，男人大部分都是犯贱的，越得不到的，他们就会越想得到，我会把握住这个度，即使八方主动向我靠近，我也不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随随便便跟了他去。”项玉怜向邓姨娘保证说道。 邓姨娘见项玉怜说得这么的通透，没有因为男人而迷失了自己，不由放下心来，说道：“好，你能够这么想，娘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我们就等着八方主动找上门吧。” “嗯嗯！”项玉怜乖巧地点点头，还说到了沈如意，“沈家姐姐可真的是我的福星，我们之前还担忧着婚事的问题。听了她的建议之后，立马就来了喜事了。” “你得空的时候，多多跟她走动走动，眼力劲也要有，别等她开口了，你再帮忙。不说看在她帮你的份上，就看她的身份家世，她也值得你礼待她。”邓姨娘耐心教导着项玉怜道。 “娘，这些我都知道的。”项玉怜撒娇地依偎进邓姨娘的怀里，脑子里开始畅想起未来。 那个八方看起来是个爽直的汉子。 自己跟了他，他应该会对自己好的。 娘在她初次来月事的时候，跟她大概说了些男欢女爱的事情，说男人长得越强壮，在床事那方面，女人也会跟着愉悦。 八方全身都是肌肉，稍微用力下，肌肉就贲张了起来，好似要把衣服给撑破了。 按照他的身形，他应该会让自己在男欢女爱方面上，也得到愉悦。 想着想着，项玉怜害羞得脸都红了起来。 在项玉怜想着八方的时候，八方也在想着项玉怜。 八方坐在车辕上，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对坐在马车里的项临时，打探说道：“你那妹子长得还挺标致，挺好看的，性子也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不是那种彪悍的姑娘。像她这样的姑娘，媒婆估计都要把你家的门槛给踩塌了吧。” 项临时一听，就知道八方对项玉怜动心了。 他说道：“我自从来了项府，就鲜少回去了，最近有没有媒婆上门，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在我还在项府的时候，媒婆是经常上门的，要给我那玉怜妹妹说亲事。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就这么拖了下来。不过，也还好，我那玉怜妹妹年岁还小，今年不过才十四岁而已，还可以慢慢挑拣，毕竟这婚姻大事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可是马虎不得的。” “那邓姨娘对未来的女婿是不是要求很多的？要不然怎么推拒了这么多门的亲事？”八方皱着眉头问项临时道。 项临时笑着说道：“也不算要求高吧，主要是上门求亲的那些人都不怎么理想，不是年纪大得可以当玉怜妹妹的爹，就是病病歪歪的没多少活头，有些甚至是得了脏病，人尽皆知。终于有几个好的吧，但却不是娶玉怜妹妹，而是想纳她为妾室。玉怜妹妹的娘亲就是妾室，虽然很受宠，可在外应酬的时候，就无关受宠不受宠了，都是正室夫人出面应酬。玉怜妹妹从小看到她娘身为妾室的艰难，所以不管男方多么的好，她也不愿意当妾。” 八方立即眼睛一亮，大大方方的毛遂自荐说道：“我没有不良爱好，不嫖也不赌，身体康康健健的，一年到头几乎都不生病。我上头也没有老爹老娘，下面也没有弟弟妹妹，现在身边也没有扯不清的女人，清清明明的一个人，手里的银子不是特别的多，但娶媳妇，养妻儿还是很轻松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够经常待在家里，但是男儿志在四方，经常窝在家里的男人都是没用的。” 项临时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干什么呢？还说得这么的仔细，我又不是什么媒婆。” 八方侧头狠狠瞪了眼项临时，说道：“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明明心里头都清楚，偏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项临时向八方拱拱手，解释说道：“八方哥，不是我故意跟你动心眼子，而是玉怜妹妹的婚事不是我能够做主的。要是邓姨娘知道你才见了玉怜妹妹一面，就看上了玉怜妹妹，并要娶她为妻，这让邓姨娘怎么看我？会说我不会办事，甚至也会连累八方哥，腹诽你太鲁莽，这可就不好了。还有的就是……” 项临时挪动了下屁股，紧挨着八方坐着，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就是殿下那里，八方哥你才跟着我出了趟门，就相中了姑娘回去，这对我，对八方哥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八方垂眸细想了下，这事的确是他太着急了，按照主子的疑心，肯定会怀疑这是项临时故意为之，想对他使用美人计，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继而从他那里得到有关主子的事情。 但是他今天寸步不离地紧跟着项临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疑点，做什么事情都是坦坦荡荡的，没有对他一丝丝的隐瞒。 所以，他相信项临时没有龌龊心思，想利用他妹子，然后对他怎么样。 何况，关于他妹子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看上了。 要不是项临时提醒，他都没想到背后的这些弯弯绕绕。 思来想去，八方对项临时终于有了点信任，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可以放心交往的，至于项玉怜的话，现在是真心不适合提，还是等将来项临时得到主子的信任，再说这些话吧。 于是，八方对项临时说道：“是我鲁莽，思虑不周全，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的话，我可就要把你给拉到坑里去了。” 项临时摆摆手，说道：“八方兄这么客气干嘛，兄弟间就应该互帮互助的。” 八方就顺势说道：“你那妹子是真心不错，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头次对一个女人动心。虽然现在不宜说这些，但是你能不能先稳住你那邓姨娘，别让她把你的妹子这么快就嫁出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生意 项临时没有爽快地应下，而是仔细地分析给八方听。 他道：“刚才在雅间里，八方哥你也听到了，邓姨娘委托我帮玉怜妹妹找门好亲事，这说明她们母女俩目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会想尽办法拖着，不让她们再去相看其他的男人，然后再时不时地在她们面前提提你。玉怜妹妹年纪还小，或许她们不会听进去，还想骑驴找马，再看看其他男人，等拖到玉怜妹妹年岁大了，更不好找了，她们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那时候，殿下也应该得偿所愿了，你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也对你信任有加，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你。这有从龙之功加身，邓姨娘自然会欢喜的把玉怜妹妹嫁给你，就是……” 说到这里，项临时停顿了下来，一脸忧心地望着八方。 “就是什么？”八方正听得入神，也觉得项临时这个主意好，可在听到最关键的时候，项临时竟然不说了，还故意吊起了他的胃口。 八方是个暴脾气，最讨厌就是话说到一半，后面不说的。 因而，八方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着项临时不耐烦地嚷道：“你就别在我的面前卖关子了！就是什么？你直接说吧，我不跟你绕弯子，我这人就是这么的直爽，直接跟你说，反正你的妹子我是看中了，我就要她！让我等上几年，我也愿意！就跟你们读书人常说的那句‘我非卿不娶！’” 闻言，项临时的脸上瞬间就爬上了浓郁的笑容来。 他道：“八方哥你这么说，我的顾虑一下子就没有了。我后面的话，原本就是担心将来你飞黄腾达了，见多了各种环肥燕瘦的漂亮女人，就不会把我家玉怜妹妹给放在眼里了，到时候她年岁大了，越发的高不成低不就，不好嫁人，这不是害她吗？毕竟女人不比男人，男人要是不喜欢女人，大可把她晾到一边去，再娶再纳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只能吊在一棵树上死了。现在有你这句非玉怜妹妹不娶的话，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相信八方哥是一言既出的好汉子！” 八方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你放心好了，娶不到你家妹子，我宁愿这辈子打光棍！要是日后打脸了，你直接拿刀来，把我的脸皮给割了！我绝对不说二话！” 项临时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八方哥，你对我家玉怜妹妹如此重情，我又怎么会忍心看你这辈子打光棍的？要是你将来娶不到玉怜妹妹，那你也拿刀来，把我的脸皮给割了！”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预定了非常可心可人的媳妇，八方的心情非常的好。 “嗯，就这么说定了！”项临时朝八方拱手。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时八方的脸上满是笑容，对于项临时这个未来大舅子，也亲近了不少。 项临时不敢掉以轻心，没有因为项玉怜的关系，就在八方面前狂妄起来，而是还是如之前一样，对待八方恭恭敬敬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他。 项临时这样。 八方对项临时的好感就越发的加深了。 马车慢慢进了梅花胡同。 项临时让八方把马车停在了胡同口，对八方说道：“前面名叫‘关雎’的铺子就是沈家小姐的，这家铺子主营美容美颜的膏药，生意非常的火爆，每天都上百个人在这里排长队购买，马车要是驾驶进去的话，恐怕会堵在那里，我们先把马车寄放在客栈里，然后走路进去。” 八方朝梅花胡同张望了下。 果然如项临时所说的那样，有家铺子面前，聚集了不少人，排了长长的队伍，非常吵闹。 他就按照项临时所说的，把马车寄存在胡同口的客栈，俩个人走路过去。 关雎铺子里的人都很熟悉项临时。 只要看眼他的背影都能够认出来。 因而，一出现铺子前面，即使项临时被不少前来关雎购买美人膏、美颜膏的顾客给挡住了，站在柜台前算账的桃花，还是看到了项临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从铺子里出来，对项临时说道：“项公子，您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见桃花的话语里充满了好似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欣喜，项临时不由着急问道。 莫非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还是如意那里传了什么话过来？ 项临时也来不及向桃花介绍八方了，边走着，边问桃花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桃花在前面开路，让来购买的顾客们让出道来，小声说道：“铺子的药膏快没有了，就连之前预定的药膏，我们也快拿不出来了。可您看看铺子前面排队的这些人，他们的购买量非常大，不仅仅要一两瓶，是要五六瓶，甚至十几瓶。我们还听说，有些人买这么多，是想拿到其他地方卖的，据说转个手，可以赚个四五两。可我们的美人膏挂价也才一两多银子呢，美颜膏本来就是走平民路线的，挂价就更便宜了。我们辛苦做的药膏，却让这些中间人赚了这么多的差价，白霜姐姐气得昨晚上都没有睡好。” “原来是为了这事。”项临时长舒了一口气。 桃花说道：“可不是为了这事？早上有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还想一口气买我们两百瓶的美颜膏，让我们算便宜给他。不仅如此，还跟白霜姐姐商量着，能不能只给他膏体，不用瓶子装着，让我们把药膏盛放到他带来的碗罐里，说自己是什么外地的商人，瓶瓶罐罐太多，路上叮当响容易引来山贼。” “我呸！白霜姐姐说了，他其实是想自己鼓捣出美人膏的瓶子，里面却装着便宜的美颜膏，这样当着美人膏高价卖出去。哼！他这样赚银子是赚爽了，但是要害苦我们了！会臭了我们关雎的名声，骂我们以好充次！所以，白霜姐姐没有卖给他，推说我们拿不出这么多的美颜膏，也跟他说了，我们店铺只能够一瓶一瓶的卖。他还不死心，说没有这么多，可以有多少卖给他多少，还说自己不差钱，不会赖账的，可把我们气得不轻！”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解决的？”项临时问道。 随着关雎的名声越来越大，这种事情在将来肯定会持续发生的。 “后来？”说到这里，桃花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她道：“白霜姐姐说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我们也没有对这个男人怎么样，当然了我们也没有卖药膏给他，一点点也没有，直接让铁蛋、铁牛把小黑牵出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转了几圈，让小黑冲着他吼叫，立即把这个男人给吓得小腿肚子直打转。” “白霜姐姐还骗他说，小黑最喜欢吃肉，早上太忙，没有顾及到它，看见你身上一身的肥肉，小黑就馋得忍不住想吃了。小黑特意的有灵性，白霜姐姐这话才刚说出来，小黑就配合得流了一地的哈喇子，把那个男人吓得以为小黑真的要吃他，什么也没有买，直接捂着自己一身的肥肉跑掉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八卦 项临时听完之后，对桃花说道：“好好奖励下小黑，它是我们关雎的大功臣，不仅要为我们看家护院，还要赶走那些难缠的人。” 桃花笑着道：“那男人一走，白霜姐姐就去厨房端了好吃的给小黑了，小黑吃得可欢了。” “嗯。”项临时点点头，然后问桃花道：“白霜呢？她在哪里？” “在后院呢，忙着制作药膏。”桃花回道说道。 项临时就朝桃花摆摆手，说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她。” “诶，好的！”桃花把项临时带进铺子里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算账。 正在招揽客人的荷花，见桃花回来了，先敲定了一笔生意，然后凑近桃花，特别八卦地问桃花说道：“跟在项公子身后的那个男人是谁？长得挺结实的，人也挺精神的。我来关雎这么久，还从未见项公子带人过来，不知道那个男人跟项公子是什么关系。” 桃花说道：“不知道呀，项公子没介绍，我还以为是来买我们药膏的。” “肯定不是来买药膏的顾客，在项公子往后院去的时候，那男人也跟着去了呢，而且在转弯的时候，我还看见项公子跟那男人说话了，看起来很是相熟的样子。”荷花八卦说道。 桃花斜睨了荷花，满脸狐疑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关注项公子？” 荷花摆摆手，说道：“我不是关注项公子，你的意思我也懂，项公子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是公子，我们是普通的丫头而已，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而且项公子对我们家小姐有情意，我就更不能对项公子存有任何的念头了。我主要是好奇项公子今天带来的那个男人！” “你看上那个男人了？”桃花问道，“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底细呢，你可别乱来！” “哎呀！你都想到哪里去了？”荷花恼羞地拍了下桃花的肩膀，说道：“我是想着，白霜姐姐的年岁也不小了，那个男人看起来跟白霜姐姐挺般配的，项公子是轻易不带他认识的人来我们的铺子，而项公子一来就去找白霜姐姐。所以呢，我就猜想着，项公子是不是想做白霜姐姐的媒。” 桃花一听，在心里琢磨了下，然后说道：“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是吧是吧，我觉得他们俩个能够互相看对眼的话，还是挺般配的。”荷花笑眯眯地道。 接着，话锋一转，又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铺子里虽然有铁蛋、铁牛两兄弟，可他们毕竟是孩子，不是成年的男人，最近生意又这么的好，老是有人想要大量购买我们的药膏，白霜姐姐又次次拒绝，我心里就不免有些打鼓，好担心会把这些人给得罪了，然后他们再来个回马枪，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我们的铺子里，想要对我们不利，甚至偷走我们制作美人膏、美颜膏的秘方。如果有刚才那个男人镇守在我们铺子里，我们就会安全多了。” 桃花就望着荷花，笑着说道：“原来你盼着白霜姐姐有男人是假的，其实只是想有个健壮的男人，看守我们的铺子，守护我们的安全。” 荷花笑呵呵地说道：“一举两得嘛，这样白霜姐姐有了男人，我们也有了安全了。” 桃花想了下，说道：“不过，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白霜姐姐看起来年岁不小了，又经历了很多的样子，如果她能够跟刚才的男人看对眼，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桃花、荷花八卦着白霜和八方的时候，项临时带着八方往铺子后面的院子里走去，并向八方满是歉意的说道：“刚才只顾着跟桃花说话了，倒是忘记向那桃花介绍你了。” 八方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下次再介绍就是了。” 项临时又道：“待会儿要见的是名叫白霜的姑娘，她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因为沈家小姐才能够从泥潭里出来，所以她对沈家小姐非常的忠心耿耿，等下看到你的时候，如果向你问些刁钻的问题，还请八方哥你不要介意。” 八方点点头，说道：“乍看到陌生人难免会有警惕性，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的。” “多谢八方哥能够理解。”项临时向八方拱手。 八方说道：“这有什么，你太多礼了。” 正说着，白霜因为整天待在屋子里制作药膏，不免觉得腰酸背痛，就在熬不住的时候，出来走动走动，然后看到了项临时，不由立马迎了上去。 还没向项临时行礼，看到站在项临时旁边的八方，白霜心中微微有些讶异。 先向八方屈了屈膝，这才望向项临时，问道：“这位是……” 项临时向白霜介绍八方，说道：“他是我的兄弟，能够过命的兄弟，因为等下我们还要一起去办事，所以就把他给带来了。” “哦。”白霜觉得项临时隐瞒了些什么。 不过，既然项临时没有说，她也就没有多问，热情地对八方说道：“既然是项公子的兄弟，那就是我们的贵客了，您请往这边来歇息歇息。” 带领着八方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 等八方坐下来之后，白霜又去茶房拿了茶壶和杯子过来，给八方和项临时倒了杯茶。 项临时浅浅地尝了口，然后开始当着八方的话，不避嫌的说起了店铺里的生意来，“我刚才听桃花说，我们铺子里来了订货量非常大的商人。那商人不仅想要赚差价，还想把美颜膏当作是美人膏给卖出去。” 白霜没有回答。 她望向了坐在她跟项临时身边的八方。 毕竟他们要说得事情都是铺子里的事情，算是商业机密，八方即使是项临时的兄弟，就怎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妥当。 项临时顺着白霜的目光望向了八方，说道：“我们说话不用顾忌着八方哥。” 白霜嘴角翕翕，想要说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歉意地朝着八方点点头，然后回答项临时刚才的话，说道：“是的呀，这种赚差价的事情，不管什么地方都是有的，我们也没法禁止。可早上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想赚差价，还想以好充次，可这种事情，我们能够拒绝，可却无法杜绝。我想着，那个男人是不会罢休的，见没有从我们这里买走药膏，估计会在私下琢磨药膏的具体药方，依样画葫芦弄个跟我们差不多的美人膏、美颜膏出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生意 项临时听了白霜的话之后，点点头，说道：“这种事情的确是无法杜绝，想必不用过多久，市面上就会有跟我们差不多的美人膏、美颜膏了，甚至在价格上会比我们更加优惠。这就算了，我担心的是你们的安全。最近我有其他的事情，可能不怎么回铺子里来了，你们又是姑娘家居多，唯有的俩个小子还只是半大的孩子，真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客人，恐怕他们俩个也没法应付，即使有小黑这条大犬在，想护着你们全身而退估计也会有些艰难。” 白霜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如果是大白天的来也就算了。我们的铺子人来人往的，这条街上又都是开店的，真有这种难缠的客人上门，我们也好及时找支援的，客人呢见有这么多的人在，也不敢乱来，就怕他们会半夜潜进我们的铺子。到时候，我们都熟睡着，铺子里少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项临时就提议说道：“等下我去趟镖局，请几个镖师吧，让他们在晚上的时候，帮我们巡视铺子，保护你们的安全。另外，再让铁蛋、铁牛买几条恶犬，拴在院子里，给你们壮胆。” 白霜沉思了下，说道：“恶犬倒是可以再养几条，但是请镖师的话，就不太合适吧，有点太兴师动众了，毕竟我们还没有发现有谁潜进我们铺子里。再说了，请镖师的话也要花费不少的银子，我们得要前提跟小姐说下才行。” 项临时摆摆手，说道：“如意那边，自有我去说，她肯定也会同意的。我们生意要做，银子也是要赚，但是你们的安全也要有，总不能为了几两银子，就让你们置身在危险之中。所以，请镖师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药膏的问题……” 项临时皱着眉头沉吟。 过了好一会儿，项临时才开口说道：“我们制作美人膏、美颜膏的方子还在我们的手里，并没有流传出去，而这两样药膏都是由我们亲自制作，外人没有插手的，想必你们已经把方子熟记在心里了吧。” 白霜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道：“这是自然的，我就算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不了方子。” “那就好。”项临时说道：“等下你就把这美人膏、美颜膏的方子给烧了吧，然后也别在一个房间里制作这些药膏了，把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移到你自己的房间里来弄。这样，即使有那有心人潜进药房里，偷走我们的美人膏、美颜膏的制作药材，只要他们掌握的并不全面，制作出来的药膏跟我们的还是会有所差别，效果不是这么的好。” “这个主意好！”白霜眼睛一亮，心痒痒地想要立即去行动起来。 项临时接着又说道：“还有的就是，不管外面有多少人要购买我们的药膏，你们都不要大量卖出去了，即使储存量不够了，也不要再去制作了。” “这是为什么？”白霜不明白，“我们要是不及时供应上的话，岂不是让别人赚去了？” 项临时笑着说道：“便宜不了的，我们卖得是正宗的美人膏、美颜膏，外面再怎么的仿制，没有我们的方子，药膏的效果终究是不一样的。等这些购买药膏的客人因为我们这里的货量不够，转而去购买外面的那些便宜的，效果又不如我们的药膏，当时买得时候可能会觉得占了便宜，可等使用起来，发现不如我们这里的药膏好了，流失的顾客自然会再回来的。当然了，在这期间，我们也不能够闲着，我们得要创作出独属于我们关雎的标志。这样，不管外面再怎么效仿我们的药膏，没有我们关雎的标志，他们都是冒牌货，而那些购买的客人呢，因为吃了贪便宜的亏，为了不再吃亏，就会认准我们的店铺买。” “那这个标志，我们该怎么弄？”白霜很有求知欲望地问道。 项临时说道：“这个……我一时还没有想好。这个标志做好了，我们不能够让其他人仿造了去，不然的话也是白搭。” 白霜想了会儿，说道：“我们先弄出个标志，然后在客人购买我们的药膏的时候，在瓶子的最底部刻个只有我们知道的暗号。这样，如果有无赖的人，拿着假货来我们关雎讹诈，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个暗号来证明我们的清白了。” 经白霜这么的提醒，项临时想到了个完善的主意。 他道：“我们得要再弄本对外的账本子，在客人来购买的时候，我们写上哪天购买的，购买的什么药膏，数量又是多少，跟客人核实过了，再在后面请客人写上名字。如此的话，有那无赖想要讹诈，就让他准确地说出，他是哪天来我们店铺购买的，又购买了多少的数量，买了什么药膏，签了谁的名字，再让他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跟我们的账本上名字对比字迹。这样，就算有无赖上门，我们也不怕了。” 白霜连连点头，说道：“这个主意非常的不错！等下我就让桃花实行起来！我还想着刚才做标志的事情，你觉得在瓶子底部刻上客人购买的日子，还有客人的姓氏，怎么样？” 项临时说道：“如此的话，瓶子是不能够作假了，可瓶子里的东西……” “这也是，真有心想干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可以等把瓶子里的药膏用完了，再拿着瓶子回来，说我们的东西是假的，要赔偿什么的。哎！这生意不好，我们要愁，生意太好了，我们也要愁。”白霜叹了口气说道。 项临时笑说道：“这就跟过日子一样的，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烦恼。” 话题一转，又继续说起了刚才的话题，“如果真有人这么的无赖，不管我们怎么的防，还是防不住的。所以，我想着，既然怎么防都防不住，那我们就不妨了。等我找出空挡来，我到衙门那里走几趟，跟衙门打好关系，将来有无赖上门的时候，我们也不至于没有门路。” 第三百六十章当面 白霜也跟着说道：“之前我也认识了不少道上的朋友，到时候真有人这么的无赖，大不了出点银子，怎么也要把这事给摆平了，不让这些无赖毁了我们关雎的声誉。” 项临时摆摆手，说道：“你那道上的朋友，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吧，好不容易跟过去了断了，又何必再陷进去？这些事情有我呢，如意把铺子交给我，我怎么着也要让铺子好生开下去，让你们好生的做着生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八方，他看了看项临时，又望了望白霜，张嘴发言说道：“真有这么没眼色的来捣乱，到时候把我叫上！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人！把他们给打怕了，也就没有人敢来骚扰，做混账事情了。” 项临时没有拒绝。 如果八方能够插手当然是好了。 八方的背后站着的可是静王殿下。 静王殿下是谁？ 那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 再怎么的不济，现在再怎么的落难，收拾个无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这样的话，关雎可就跟静王殿下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毕竟这个世上可是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要什么，总得要付出些什么。 项临时垂眸想了下，就朝八方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八方哥！到时真有需要你的地方，我肯定不客气的向你开口的！” 呵呵，先应下来。 到时候能不让八方出手，就不让他出手。 这样，既保全了八方主动要帮忙的面子，以后即使静王殿下出事，也连累不到关雎，连累不到如意，如果静王殿下能够荣登皇帝的宝座，就凭八方今天的这些话，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没有人再敢打关雎的生意。 商量好了关雎的事情，白霜见快中午了，就挽留项临时、八方说道：“你们用了中午饭再走吧，反正你们也是要吃饭的。” 项临时拒绝了，说道：“不用了，我们还要赶着去其他的地方。” 静王殿下也没有吃中饭呢。 他得要赶回去烧饭。 而且，早上光办他自己的事情了，都没有时间去购买小院子里的必需品，还要瓜果蔬菜。 八方看了眼项临时，很满意他的回答。 俩人从关雎里出来。 白霜目送着他们出巷子口。 荷花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白霜道：“白霜姐姐，跟项公子一起过来的男人是谁的？” 白霜回道：“哦，是项公子的朋友。” “什么朋友？是不是很亲密的朋友？”荷花继续问道。 “嗯，项公子说是可以过命的朋友。”白霜回答道，然后反问荷花道：“你问这么做什么？小姐的事情，还有项公子的事情，如果没有主动让你主动，你就不要瞎打听。” 荷花摆摆手，解释说道：“白霜姐姐，我不是想瞎打听，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你。” “关心我？”白霜不明白了，问道：“既然关心我，你问项公子的事情干什么？”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白霜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呵斥荷花说道：“你可别胡乱瞎想！项公子对我们家的小姐……还有，我对项公子可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荷花连忙解释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着，项公子很少带他的朋友来我们铺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而今天突然带来了，还带了个跟你年纪相配的男人，我就想着，是不是想给你……做媒。” “胡说八道什么！”白霜呵斥道：“他们来只是为了谈事情！” 呵斥完了之后，白霜还严厉警告荷花说道：“因为念你是初犯，平日里的时候干活也挺卖力，刚才的话，我就先不计较，而是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会跟小姐说声，把你逐出关雎！”又把其他的三朵花，桃花、兰花、梅花叫了过来，再叮嘱了遍，说道：“不关你们的事情就不要瞎打听！要是有人敢不听的话，尽早从关雎滚蛋！” “是！”桃花、兰花、梅花齐齐瞥了眼荷花，齐声应下。 荷花也不敢不吱声，也慌忙应了下来。 白霜见她们应下了，又出声警告她们道：“既然你们已经卖身给了关雎，那不管生死就都是我们关雎的人。所以，以后你们的婚事，也全都由小姐做主！如果有谁敢生出了什么邪念，想要去攀高枝，被我给发现的话，你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白霜姐姐放心，我们谨记在心！不会做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关雎的事情来！”桃花她们四人垂手恭敬应道。 “嗯。”白霜面无表情地应下来，说道：“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等白霜离开，回到铺子后面继续忙碌的时候，桃花拍拍吓傻的荷花，说道：“早就跟你说过别乱瞎猜吧，你瞎猜也就罢了，还当面去问白霜姐姐。这不，惹白霜姐姐生气了吧。” 荷花嘟嘟嘴巴，说道：“我这不是关心她嘛，没想到她会较真起来。” 桃花为白霜说话，道：“换做是你的话，如果我说项公子带来的男人是要介绍给你的，然后我问你怎么样，你会有什么反应？” 荷花仔细想了下，然后回道：“觉得你开玩笑。” “这不就成了吗？我们私下说说是一回事，当面去问又是另一回事了。”桃花说道。 荷花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理。 还想着，说不准这个媒根本就没有做成。 她又这般当面去问。 白霜姐姐脸皮薄，可不就被问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荷花不由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事是我太鲁莽了！” 白霜回到院子里，对于刚才荷花的问话，她表面上虽然没有起任何的波澜，其实内心里就跟那海里的波浪一样，早就翻涌了起来。 男人？嫁人？ 她前辈子拥有了不少的男人。 可没有一个男人肯为她赎身，把她从泥潭里给拉出来，都是嘴上说的好，转眼就把她给抛到了脑后，即使有愿意赎身的，想想她的那个好姐妹，在白马寺的山脚下支起了个茶棚子，做茶水生意的红娘，她还不如在泥潭里的日子过得潇洒自在。 全家人都指望她养活。 这也就罢了。 婆家人因为对她的出身非常的看不起，心里有什么不爽快，就打她出气。 她的那个男人不仅拿着她辛苦赚来的银子去挥霍，还想再娶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做媳妇，想把她直接降为妾室。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 还不如不嫁人，当个妓女。 所以，有这样一个例子在，她才不要嫁人！ 就这样守着关雎过日子。 小姐是个宽厚人，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想到沈如意，白霜立马有充满了动力。 她要替小姐把关雎给管理好，看顾好，只要有关雎在，她压根就不用愁没好日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过来 项临时、八方从关雎里出来，等把马车从暂时寄存的客栈里领了出来，八方坐在车辕上，想起刚才在关雎里的事情，不由对项临时感叹道：“没有想到就连做些简单的生意都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也得亏你都能够理清楚，我是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项临时苦笑了声，说道：“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哪个人一生下来就会这会那的？我也是吃了很多的亏，才慢慢地悟出这里面的道道来。而且呀，这天外有天，人外有天，今天我吃了这个亏，悟出了些道理来，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我肯定不会再犯的，但是再来个其他的，我又要重头开始学，重新去悟了。” 项临时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为了借此向八方解释。 解释他可不是那种特别精明的人，现在懂这些弯弯绕绕，也是因为被磨炼出来的。 因为人都是抗拒比自己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怕被对方给坑了。 尤其是静王殿下那里。 静王殿下收拢人才虽然需要聪明人，可未必就喜欢比自己聪明的聪明人。 要不然就不会有“功高震主”这个词了。 所以，这也算是伴君如伴虎了，要展示自己的聪明，可也要学会藏拙，免得被忌惮，这样的聪明，才是真正的聪明，这也是明哲保身的真谛。 听了项临时的话，八方的心里头好受许多了。 这天下的人这么多，可哪个会愿意承认自己是笨人？不如旁人？ 就是那真正的傻子，要是被人叫傻子了，还不高兴呢。 因而，见项临时没有借着自己的话茬就把自己往聪明人的位置上摆，说话还这么的谦虚，八方对项临时的好感度不由又上升了一层，顺着项临时的话，说道：“你这话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得要时刻警醒点才行。” “是呀，时刻警醒着。”项临时附和说道，嘴角在八方没有看到的时候，微微翘了起来。 看来八方对他的好感度是在不断攀升了。 再相处几日，八方对他的警备就会没有了。 八方没有了，静王殿下那边也会容易很多。 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项临时的心情非常的好，不过在经过沈府所在的胡同时候，项临时望着不远处沈府的府邸，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就渐渐耷拉了下来，眉宇间也满是忧愁。 如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有她跟项临风的事情，应该是假的吧。 又想到如意让他调查的事情，项临时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长气。 如意虽然衣食无忧，府里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上下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让她糟心，可她过得也不比自己轻松，甚至比自己还闹心。 找个时间，他得要跟如意碰面下。 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好让她有个倾诉的对象，把内心里的苦闷都给倾倒出来。 沈府。 项临时的关心，沈如意没有读心术，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正如项临时所想的那样，正忙着呢。 沈如意依靠在临窗大炕上，问小红道：“怎么样？香善院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晓雪把她的那个娘带来没有？她大早上的出去，现在可都快到午时了，还没有她们的人影。晓雪的娘住得也不远呀，何况我也没有让她徒步去接，可是让她乘坐马车去的。” 小红替沈如意倒了杯茶，说道：“刚才奴婢去了趟香善院，并没有什么动静，也问了守门的婆子，说晓雪大清早的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奴婢估摸着，现在不来，下午也总应该会来的，可能是担心来得太早，您会问晓雪娘太多问题，晓雪担心她娘招架不住就……” “就故意磨磨蹭蹭的？”沈如意皱着眉头接话说道。 “可能吧。”小红应道。 沈如意再问：“我爹那里呢？他在忙些什么？” 小红回道：“也没忙什么，在佰草院里捧了本闲书看着呢。” “哦。”沈如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红上前帮沈如意按摩，舒缓下紧张焦虑的情绪，然后轻声问道：“小姐，您要不要歇息下？晓雪想再怎么的逃避，也逃不了的，总会带着她娘来见您的，可您要是这样精神不济，等见到晓雪她娘的时候，可就没有什么精力应付了。” “嗯，我躺躺吧，等晓雪带着她娘来了，你叫醒我。”沈如意叮嘱说道。 “小姐，您放心。”小红恭敬应下，然后服侍沈如意躺下歇息。 可结果，才刚躺下来没有多久，严建元过来了。 沈如意毕竟是大姑娘了。 严建元身为父亲，也不好直接闯沈如意的房间，就让在屋外伺候的小丫鬟跟沈如意说声。 沈如意望着来禀告的小丫鬟，问她道：“我父亲怎么过来了？他是直接从佰草院过来的，还是先去看了祖母才过来的？” 小丫鬟是庆荣堂的丫鬟。 俗话讲“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 沈婉柔如此的严厉，不苟言笑，底下的人当然也不敢嘻嘻哈哈的，说话行事自然也就比其他院落里的拘谨很多。当然了，也很会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以便主子询问的时候，不至于答不上来。 是以，听了沈如意的问话，小丫鬟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是直接从佰草院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沈如意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小丫鬟还加了几句话，道：“老爷看起来挺着急的，想来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您。” “哦。”沈如意在小红的服侍下起身。 在让小红给她换衣服，并整理因为躺下来而有些松懈的发髻时候，沈如意在心里不由猜测着，父亲这个时候来找她，神色又匆匆的，会是为了什么事情？ 府里的这些事情都是由母亲来打理的。 父亲是百事都不用管。 既然百事不管，那父亲有什么事情好难着他的？ 带着心里头的疑问，沈如意去见严建元。 严建元正在堂屋子里，正心神不宁地喝着茶。 沈如意站在拐角处，默默地观察着严建元，见他脸上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沈如意这才迈开脚步，朝严建元走过去，问道：“爹，您找我？” 第三百六十二章房子 严建元把手中的茶盏放下，然后朝沈如意招招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沈如意犹豫了下，这才过去，再问了遍，道：“爹，您找我什么事？” 严建元没有回答，而是问沈如意道：“你可知道再过二十天是什么日子？” “再过二十天……”沈如意不明白严建元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有什么深意在的。 沈如意不由垂眸思考，开始算起了日子。 现在是夏末。 再过二十天，临近中秋节。 可那天不是中秋节。 沈如意再细想家里人的生辰。 祖父、祖母的生辰在上半年，父亲的生辰在腊月，剩下的就只有母亲了。 仔细一回想母亲的生日，再过二十天还真的是母亲的生辰。 想到这里，沈如意不由带着些许怪异的眼神，瞅着严建元。 父亲竟然还记得母亲的生日。 她还以为父亲的心思不在这个家里了，已经忘记关于她们母女俩的事情了。 在严建元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回头对视的时候，沈如意连忙把眼神中的怪异给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严建元刚才的问话，说道：“再过二十天就是我娘的生日。” 严建元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二十天后是你娘的生日，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 “好好为娘操办吗？这恐怖不行，祖母还在，再操办也不可能大办的，不说祖母不同意，娘自己也不会答应的。”这是沈家的规矩，只要上头还有长辈在，不管作为晚辈的有多少年龄，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做生日只能够自家人团聚，意思意思下，却不能够大操大办。 严建元说道：“我知道，知道家里头的这个规矩，所以不大操大办，就想着买几个可心的礼物，让你娘开心下。你是不知道呀，你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她疑心疑鬼的，好似是在怀疑我外面有人。” 最后一句话，让沈如意整个人的神经都敏感了起来。 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试探她吗？ 沈如意打算先不变应万变，道：“爹，您想太多了吧，娘怎么会疑心您这个？您几乎都待在府里，不怎么出门，你想外面有人，也没有这个时间不是？” 严建元叹了口长气，说道：“我没有想太多，反正我是觉得你娘最近对我挺冷漠的，没有之前这么热乎了。” 沈如意为沈芳菲说话，道：“最近事情不也是很多吗？先前是我在外游历，我从前都不怎么出门，尤其独自一人出门，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惦挂着我，也就把您给忽略了。现在母亲的身子不好，昨儿个还晕倒了，娘不得担心吗？府里府外的事情都是由娘一个人操持着，对您没有这么的上心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爹，您别胡思乱想了，娘没有疑心您。” 而且，只要你心里没有鬼，也不怕人疑心。 沈如意在心里头默默地补充说道。 严建元烦恼地揉了把脸，说道：“希望是这样吧，要不然我可就要被冤枉死了。” 沈如意呵呵地笑，没有说话。 她想看看，父亲还想要对她说什么话。 严建元喝了口茶，然后端坐在位置上，也没有再说话了。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严建元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着小红说道：“你能不能让你的丫鬟先出去？站在屋子外面，替我们看着，不让任何人闯进来，或者偷听我们的话？” 沈如意目光微闪，冲着小红摆摆手。 小红看了眼严建元，有些不放心地出去。 等到了外面，小红把房门给合上，又把靠放在墙上的扫帚拿起来，然后紧贴着房门站着，想着万一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可以立即冲进去，用手中的扫帚保护小姐。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是看多了许多，老子为了外面的女人，而对自己子女打骂的事情。 老爷虽然不是乡下的大老粗，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会不会做出混账的事情来，也就他自己心里知道。 屋子里，等小红出去之后，沈如意开门见山地问严建元道：“爹，您要跟我说什么私密话？您说吧，现在只有我们俩人了，我肯定不会往外泄露的，也不会让祖母和娘亲知道的。” 严建元似乎还有些戒备，不放心。 他站了起来，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见屋子里没有藏人，屋子外面除了小红之外，也没有谁靠近这间屋子，严建元这才放心地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然后把手指头伸进了茶水里，开始在桌子上写起了字。 沈如意探头一看，惊愕得忍不住出声，道：“爹，您……” 严建元在桌面上写着，他在外头偷偷置办了一处房产。 昨晚，小红跟她说，项临时发现了父亲在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结果今天父亲直接跟她说，他在外面偷偷置办了房子，那他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正这么想着，严建元瞥了眼沈如意，见她脸上明晃晃的意思，严建元曲起食指，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不高兴地说道：“死丫头！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跟你说了，我没有外面的人，你怎么跟你娘一样，这么的不信任我呢？我要是真有人了，我还能够告诉你，我在外面有房产的事情？” 话是这么的说。 可因为沈如意经历了不少事情，因为严建元身上有太多的疑点，即使严建元坦白地向她说，他在外面有房产，沈如意也不敢百分百相信严建元的清白。 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说道：“爹，您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惊讶你竟然在外面有房产。祖母和娘亲不是限制着您的零用吗？您也没有其他的收入，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在家里头。既然这样，你从哪里省出银子买房子？” 前世，给她买面市价为一百五十两的半身西洋镜都费劲的要死。 今生竟然悄无声息地置办下房产了。 这京城里的房产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最差的房子起码也要上千两了，何况是那些地段好的，房子又大的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迷糊 对面沈如意的疑问，严建元没有回答，而是长吁短叹了起来。 沈如意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默默地坐在严建元的身边，耐心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得沈如意的腰背都有些发酸，耐心也在渐渐耗尽，打算直接开口相问的时候，严建元这才慢悠悠地张嘴，解释说道：“我置办房产的银子，一部分是偷偷省下来的，另一部分是你爷爷奶奶私下给我的。” “爷爷奶奶？”沈如意微微皱紧了眉头。 这个爷爷奶奶指得应该不是她的祖父祖母，而是父亲的亲生父母。 果不其然。 严建元说道：“这爷爷奶奶就是我的生父生母，你乡下的爷爷奶奶，他们很疼我。想着，我虽然是入赘沈家的，吃穿用度都是沈家出，可也不能因此手上没有一丁点的财产，担心我在沈家虽然衣食无忧，可腰杆子不硬，过得憋屈，就在私下给了我不少的银子。” 这个沈如意相信。 之前严大姑跟她说过，当年成亲时候，沈家给了父亲家不少的银两，是用于买断父亲的。 这些银子，爷爷奶奶没有用于自己的家用，而是全部私下给了父亲。 “爷爷奶奶对您是真心的好！”沈如意意有所指地说道。 “是呀。”严建元点点头，说道：“这些银子我也不敢乱用，想还给你爷爷奶奶的，毕竟家里孩子多，开支大，拿着这些银子，好歹能够改善下生活，可他们硬是不要，还不准我给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我在我们沈府里，吃穿都是不用自己开销的，这笔银子就花不出去了，可就这么藏着，要是被你祖母，你娘亲知道了，还不得会惹出事端来？所以，我就悄悄地托人去置办了小小的四合院。” 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房契来，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伸手接过，并打开房契。 上面屋主的名字并非是她父亲的名字，而是叫严成事的男人。 再看交易的时间，已经是十几年的事情了。 细算下，估摸着是在父亲跟母亲成亲不久的时候，父亲去购买的房子。 沈如意不由抬头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指着房契上的名字，解释说道：“这是你爷爷的名字。” “哦。”沈如意听着，心里越来越糊涂了。 既然房契上写着爷爷的名字，那在购买这四合院的时候，爷爷应该是知情并一起办理的。 但是，乡下家里都过得这么穷困了，爷爷怎么不想着把四合院卖了？ 而爹，怎么就不想着去乡下看看？ 严建元既然主动开口说房契，提起乡下爷爷奶奶的时候，沈如意顺势把心中的疑问抛向了沈如意，问道：“爷爷奶奶最近过得怎么样？既然爷爷奶奶对您这么好，我是您的女儿，也理应去见见他们，表示下孝心。” 严建元摆摆手，说道：“当年我进沈府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多次告诫我，千万不要回乡下，去见他们二老，也别去见其他的兄弟姐妹，就连我托人带些银子、东西给他们也不行。还说了，要是我敢不听他们二老的话，他们就立即自残去死。所以，这些年来，我心中虽然惦挂着他们二老，可我也不敢不听他们的话，更不敢带你回乡下老家去。” “为什么？”沈如意不明白。 祖母虽然不喜欢父亲跟乡下老家有所联系，但是偷偷摸摸的来，只要不被祖母知道就可以了。至于母亲的话，又不是祖母那等心肠硬的话，好好跟她说，母亲肯定会支持的。 况且，父母越年迈，不是更向往着儿孙绕膝吗？ 父亲在家里的时候，既然是家里的希望。 她乡下的爷爷奶奶应该很疼宠父亲才是，更想着把父亲拘在身边，日日夜夜都能够看到。 又怎么会不让父亲回家？ 甚至以性命要挟着，不让父亲亲近乡下的爷爷奶奶？ 沈如意是真的很困惑，不知道乡下爷爷奶奶是怎么想的。 严建元手扶着额头，做无可奈何的样子，向沈如意解释说道：“没进沈家的时候，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全家就都指望着我能够中举，做大官人，为家里争光。可等我进了沈家，又是赘婿的身份，没少被村里人笑话，说我是个软蛋子，被女人养着。” “因为这事，你爷爷奶奶没少被村里的那些人笑话。也因为这样，为了争口气，你爷爷奶奶才会把手中的私银都让我带走，也不让我回家去。” “可我气不过呀！没在他们二老面前尽孝，我已经感觉到很愧疚了，再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村里人欺负，我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这秀才身份不是可以不收徭役、田赋的吗？之前村里人要把名下的田产放在我名下，为了就是想免去田赋，我也都收下了，还不收他们任何的好处。后来，因为他们私下挤兑你爷爷奶奶，并嘲笑他们，我做了沈家的上门女婿，所以就开始向他们伸手要好处。总不能让他们占着我的便宜，还在背地里怒骂我的家里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建元还狠狠地拍了下桌面，以示表达他内心的愤怒。 站在门口的小红，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做出随时都要拿着扫帚冲进屋子里的姿势，担忧地询问沈如意道：“小姐，怎么了？” 沈如意此时正沉浸在严建元的这番解释当中。 因为严建元的说词，跟之前严大姑告诉她的大大相反。 严大姑的字字句句里强烈流露出对父亲的不满，觉得父亲很是自私，多年不回家看看不说，还强行收取村里人的好处，彻底惹怒了村里人，让他们家受到了村里人的排斥。 可听了父亲的解释，沈如意又觉得严大姑误会了父亲。 因为这里面有着严大姑不知道的真相。 也因为这样，沈如意是彻彻底底的迷糊了起来。 父亲的初衷到底有没有变？ 他今天跟她说这些话，是因为晓雪私下里告诉他，严大姑跟她碰面了的事情，还是一时兴起跟她说起了陈年往事？ 沈如意的思绪，此时此刻真的非常的凌乱。 小红见没听到屋子里沈如意的回应，自觉的沈如意被严建元给辖制住了，不管不顾地就推门进来，挥舞着扫帚冲向了严建元。 沈如意被小红的动静给拉回了现实，连忙挡在严建元的身边，冲着小红使了使眼色，说道：“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还不给我退下？” 小红见沈如意好好的，没有受伤，就机灵地接话说道：“刚才奴婢在外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还以为您不小心把瓷器给摔到地上了。这里也不是我们的香善院，老夫人现在正在静养，所以奴婢担心会惊扰到老夫人，不管不顾地就拿着扫帚进来了，想着尽快把屋子里打扫打扫，免得老夫人派人来查看，看到屋子里的狼藉，不好解释。” 第三百六十四章钥匙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后别这么毛躁行事了。”沈如意朝小红摆摆手。 “是！”小红双手抱着扫帚，恭敬地应下。 等小红退出去之后，严建元对沈如意说道：“你身边的这个小丫鬟，看起来行事是有些毛躁，可好歹对你很忠心。” 沈如意接话说道：“忠心是最基本的，如果连忠心都没有，再怎么机灵能干的人，我也不会放在身边伺候。”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如意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晓雪的面孔。 见严建元以探究的眼神望着她，沈如意转移了话题，接着刚才被小红打断的话茬，说道：“爹，爷爷奶奶对您这么的好，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回家看看吧。” 严建元摇头，仍旧拒绝了，说道：“不行，我在你爷爷奶奶面前发过毒誓的，今生今世绝对不能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否则就会遭受天谴。而且，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爷爷奶奶，因为我回乡下老家看望他们，而让他们在我的面前自残，甚至是自杀。” 沈如意顿时无话可说了。 父亲都这么说了。 她再劝说下去，岂不是逼父亲遭受天谴，逼乡下爷爷奶奶自残吗？ 严建元探头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小丫头，你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不知道穷困人家的苦楚，还有他们身为穷人的傲气。” 沈如意的确是很不明白。 为了心中的一口气，就这么让骨肉分离。 她也是真的不知道乡下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是怎么想的。 严建元从怀里掏出了把钥匙，连带着刚才的那张房契，全数交到了沈如意的手里，说道：“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说那些陈年往事的，主要还是跟你商量你娘生辰的事情。我跟你娘成亲的时候是有感情的，尤其生下了你以后，这感情就越发深了。” “不管你怎么为你娘说话，最近我的确是感受到了你娘对我的隔阂。” “我思来想去，我对你娘的感情是可以对天发誓的，绝对没有辜负她对我的感情。” “我最近也没有干出什么让你娘不开心的事情，唯有这房契和钥匙，我是自打成亲以来就一直瞒着她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跟我有了隔阂的缘故，你都要替我把房契和钥匙交给你娘。跟她说清楚，这藏着小四合院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并非是想干什么坏事，是我爹和我娘为了我在沈府能够有底气，撑起腰杆子才给我置办下来的。我担心说出来，会让你娘对我爹我娘有什么想法，这才一直隐瞒着，没有跟她说。” “还有的就是，希望她在生辰当日去下那小四合院，那里我有藏了礼物，希望在那天能够给你娘惊喜，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惊喜。” 沈如意很好奇，问严建元道：“什么惊喜能够让我娘这么难忘？”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如意想到了前些日子看到父亲在外购置了大堆礼品的事情。 莫非那堆东西就放在小四合院里？ 父亲置办这些东西，不是给别人的，正是给母亲，庆祝母亲生辰的吗？ 严建元神秘兮兮地说道：“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反正你把房契和钥匙交到你娘手里就是，也好生跟她解释解释，我对她是真的没有二心，我的心就跟当年是一样的，这些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没有变，一直还是曾经我的。” 沈如意握紧了房契和钥匙，说道：“我会交给娘亲，并转述您跟我说的这些话的。” “真乖！”严建元面带微笑地揉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还感叹说道：“这岁月可真是不饶人呀，想起十几年前，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全身都小小的，放在我臂弯里的时候刚刚好，我都不敢怎么抱你，深怕力气太大会把你给抱疼了。结果，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一下子从小丫头变成了大丫头了。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太快了，可又时候想想，又觉得太慢。” 好似想到了什么般，严建元的眼底渐渐闪现出一抹阴霾来。 见沈如意在盯着他看，严建元连忙把眼底的阴霾给手了起来，对着沈如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刚才他的试探，道：“你长大了，我却老了，说话都没有以前这么的清晰了，说着说着，话都是矛盾的，真担心有天会成为痴呆，一想到自己成了谁也不认识的痴呆，我就觉得好烦躁，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 对于刚才严建元眼底的阴霾，沈如意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她不知道严建元的心里所想，也就不知道严建元当时在想些什么，才会露出了这抹阴霾。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即使父亲解释了他的阴霾，可她觉得这个解释只是为了解释而已。 也因为这样。 刚才父亲虽然跟她说了好多的话，让她不知道是该相信父亲，还是该相信严大姑。 可她对父亲的怀疑，还是没有因此消除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沈如意的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非常的疼。 “小姐……”在这个时候，小红轻轻敲了下房门。 沈如意重重揉了下太阳穴，问守在门外的小红，道：“怎么了？” 小红回答道：“晓雪回来了，正在我们的香善院候着。” “她回来了呀。”可真够慢的！ 沈如意对小红说道：“让她先候着吧，我正在跟我爹说话呢。” “是。”小红乖顺应下。 严建元对沈如意说道：“我该跟你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反正你别忘记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就好。所以，你有事情要去忙，我也不打扰你了。要不然，被你祖母和你娘亲知道的话，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边说着话，边站了起来，往外走。 沈如意也站了起来，送严建元出去。 等严建元走后，小红望着沈如意，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回香善院吗？” 沈如意望着手中的房契和钥匙，说道：“先等下吧，让我平复下。” 刚才父亲才跟她表明了对母亲的情意，现在就让她去见可能是父亲外室的女人和私生女，沈如意还没有练就强大的心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得要好生地缓缓下。 第三百六十五章又一次的梦境 小红默默地站在沈如意的旁边，陪着沈如意平复情绪，并体贴地为沈如意倒了杯温水。 沈如意喝了几口，身体渐渐地温暖了起来。 可她的太阳穴还是有些疼。 小红就挪到沈如意的身后，伸手替她温柔地按摩。 “小姐，好些没有？”小红低头看了看沈如意的脸色问道。 沈如意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再按几下，等下我们就去香善院。” 小红说道：“您不用这么着急的，大不了让晓雪的娘今晚留宿在香善院好了。” “留宿……”听到这个词，沈如意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小红被沈如意吓了一跳，担忧地望着她。 沈如意坐直了身子，对小红说道：“就让晓雪娘留宿吧，让她们娘俩好生在我们府里聚聚，说说话。晚上的时候，你让芍药或者茯苓偷偷地潜伏在晓雪的窗户下面，听下她们母女俩会说什么私房话。” “嗯，等下奴婢就去办。”小红继续为沈如意按摩，并道：“既然打算让晓雪娘留宿了，您也就别这么着急，等身子彻底舒畅了再过去。” 沈如意重新闭上双眼，说道：“歇息个半个时辰再过去吧。” “好，您尽管歇息，等时辰到了，奴婢会叫您的。”小红让沈如意躺下来，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面，又拿来薄被子，盖在了沈如意的腹部上，等把沈如意给安排妥当了，小红又拿来美人捶，半蹲在沈如意的身边，小心地捶打着沈如意的双腿。 小红最近伺候人的功夫日益见长。 沈如意在小红的伺候之下晕晕欲睡，没过多长时间，她就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沈如意又做梦了。 梦见了父亲、母亲，还有她。 不过，这回的梦境没有之前那般的惨烈和血腥，这回充满了各种的温馨。 她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四五岁的自己，欢快地在后花园里奔跑着，父亲满脸慈爱地望着她，在草堆里打滚嬉戏，而母亲则是笑眯眯地坐在父亲的身边，亲自为父亲续茶，为父亲剥葡萄，并喂进父亲的嘴里，别提有多么的亲热了。 这在现实里，沈如意是想都不敢想的。 母亲自持着自己是沈家的家主，父亲是沈家的赘婿，虽然对父亲没有呼来喝去，但是也没有像其他妻子一样，对丈夫各种俯首帖耳，就是亲热也几乎看不到，顶多是相敬如宾，好似那最熟悉的陌生人，看着是夫妻，在大家的面前却各种守着礼节，没有任何的亲近。 沈如意在这氛围里长大。 因为习惯了，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还觉得天下的夫妻都是这样的。 可见到梦里父亲、母亲如此亲昵的举止，沈如意这才觉得现实里父母的相处是有多么的违和，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情意，只有搭伙过日子的平淡。 如果一直这么平淡也就罢了。 可沈如意尝到了梦里的甜头，就不怎么想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了。 然而，梦再好，也有醒过来的时候。 睡饱了的沈如意非常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她睡得可真够沉的。 沈如意抬起双手，揉了揉睡得有些昏沉的额头，轻唤了声小红。 小红端着盛了半盆子水进来，服侍沈如意起来。 沈如意问小红道：“我睡了多久。” 小红把拧干的汗巾子递给沈如意，回答说道：“差不多有俩个时辰。” “这么久？怪不得我睡得脑袋都有些发胀。”沈如意接过小红递过来的汗巾子，使劲地擦了下脸，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晓雪那边怎么样了？她娘还在府里吧。” 小红把沈如意擦过的汗巾子放进木盆子里搓洗，回答说道：“还在府里，奴婢跟晓雪说了，说您身子有些不适，正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让她把她娘给安顿好，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奴婢还让陈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款待晓雪的娘。” 闻言，沈如意夸赞小红说道：“你做得很好，也很周到。” “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您睡了这么久也饿了吧，要不要用晚饭。”小红问沈如意道。 沈如意抬头看了看外面，摇摇头，说道：“不了，现在去香善院吧。”又问小红道：“他们应该也还没有用饭吧。” 小红回道：“应该还没有的，虽然奴婢交代陈妈妈做一桌子好菜招待晓雪的娘。可因为您最近都没有回香善院，厨房也就没有采购特别的食材，都是些平常的东西。陈妈妈就让人特意去采购，这来来回回的，晚饭也就要拖延了。荷香、张婆子听说了此事，还因此去挤兑了晓雪几句，闹着也想让自家的亲戚、老娘子过来。” 沈如意拿着梳子梳头发，听到小红这话，她冷哼了声，说道：“可真是狂妄呀，不过是管了几天香善院而已，原本老鼠一样的胆子，一下子被撑成了熊胆子。” 小红点头附和说道：“可不是？细回想荷香、张婆子从前的行径，在您的面前，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尤其是荷香，她会离开正房，还不是当初因为打了奴婢，担心会报复她，这才求着晓雪去厨房里当差，可真的是十足十的怂包一样，现在却能够叫嚣着要这个要那个了，当初真是小瞧了她。” “这个就叫做小人得志了。”沈如意点评说道。 “小人是得意不了多久的！”小红信心满满地说道。 沈如意梳好了头发站起来，对小红说道：“走吧，去香善院，去看那些小人们粉墨登场，给我们唱大戏。” 小红听了，笑嘻嘻地跟着沈如意的身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香善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 得亏沈婉柔现在身子不适，没有那个力气到处走动。 要不然的话，香善院上下，连带着沈如意都要被沈婉柔给收拾了。 沈如意皱着眉头，对小红说道：“平日里吵闹也就算了，现在祖母身子不适，正在静养当中，这般吵闹，即使香善院离庆荣堂有些距离，可要是再这么纵容下去，院中的这些人就会越来越没用顾忌，吵闹声也越来越大，到时候把祖母给吵到，那就糟糕了。不说院中的这些人没法继续唱戏，就连我也会受到牵连。你等下去跟晓雪，还有张婆子、荷香说下，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如果她们不把这事放在心里，就跟她们说，到时候如果惹到了老夫人，我可不会出手管她们的，全都任由祖母处置。” 小红微微弯了弯身子，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把您的话转达给晓雪、张婆子、荷香知道的，也会让她们重视起这件事情的。” “嗯。”沈如意点点头。 小红办事，她还是很放心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苏氏 守门的婆子仍旧还是跟张婆子十分要好的唐婆子。 见沈如意、小红过来，唐婆子连忙让人去通知张婆子，让她过来迎接沈如意回来。 因而，沈如意才刚踏进香善院，张婆子就满面笑容地从远处小跑着过来，还没有站稳，气息也没有平稳下来，就忙着向沈如意行礼问安，热情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回来了呀，今晚上要宿在香善院吗？虽然您这些日子不怎么常来我们香善院，可我们一直当您还在院子里一样，您的房间那是一天打扫三遍，床铺也是天天的换洗。天气好的时候，把窗户打开，让太阳晒进来，下雨天了，就把门窗关上，免得风雨吹进来，一直非常精心的看着房子。” “辛苦了。”沈如意淡淡地夸赞了一句。 张婆子的眉毛顿时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 心里、脸上虽然都很高兴沈如意这句赞扬，嘴上却很是谦虚地说道：“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是老奴分内的事情，您过奖了。您的这句‘辛苦了’，老奴也实在是愧不敢当呀。” 沈如意瞥了眼心口不一的张婆子，轻笑了声，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见都快走到正房了，也仍旧不见晓雪的身影，就侧头问陪同着的张婆子道：“晓雪呢？” 提到晓雪，张婆子脸上的笑容微微落了下来，撇了撇嘴，很是不满地说道：“晓雪的娘苏氏来了，她现在正陪着她娘呢。也不知道她们娘俩有着什么说不完的话，自从那个苏氏进府，晓雪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氏。老奴听说，您还赏了晓雪母女一桌子好菜，这主子赏了东西，应当向您亲自道谢谢赏的，可晓雪却……不是老奴说她，晓雪是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当然了，您的厚爱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晓雪又年轻，将来的前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她经历的事不多，不够老练，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而膨胀起来。” “张婆子，老远就听见你在念叨我了，你这是在小姐面前说我好话，还是坏话呢？”张婆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晓雪领着她的娘亲苏氏朝沈如意她们走了过来。 听到晓雪的声音，张婆子懊恼地紧皱起眉头。 真是背后不能够说人呀。 这一说，正主就来了。 张婆子先是慌张地看了眼沈如意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没有恼怒，只是很平淡地看着她们，张婆子先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转头对走过来的晓雪，说道：“晓雪姑娘，你可真是会说笑，你可是小姐面前的大红人，将来的前途那可是无法估量的，我怎么敢在小姐面前说你的坏话？我只是在跟小姐念叨，说你平日里看着挺红红火火的人，一见到娘亲了，一下子就变得小鸟依人了起来，一步都不肯离开娘亲的身边，看着着实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是嘛？没有背着人，说我坏话呀，那我可得感谢张婆子你了。”晓雪笑嘻嘻地说道。 张婆子也跟着微笑，说道：“瞧姑娘你这张嘴呀，我说上几十句，也抵不上你这一句。” “呵呵……”晓雪轻笑了几声，领着苏氏从张婆子身边绕过，站在沈如意的面前，朝她行了礼，又拉着苏氏，也向沈如意行了礼，这才向沈如意介绍苏氏，道：“小姐，她就是奴婢的娘亲苏氏。” 沈如意顺着晓雪的目光，望向了站在晓雪右手边的苏氏。 这个苏氏跟她同村江秀文所说的那样，长得不是很好看，满脸的麻子不说，明明年纪不是很老，可头发却很花白了，就跟有五十多岁一样，脸上也满是皱纹。 还有，她整个面相也不是很好，看起来非常的苦，嘴角往下耷拉，即使她想表现出见到自己很开心的样子，可因为嘴角自然地往下垂，她这会儿子要往上扬起，看起来就有种假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唯一的亮点就是，这个苏氏把自己收拾得非常的利落。 头发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可洗刷得很干净，因为离苏氏比较近，沈如意还能够隐隐约约闻到苏氏身上皂角的香味。 但不管怎么样吧。 就苏氏这样的女人，会有男人为了她不要家里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选择她吗？ 反正她是左看看，又看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苏氏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把人给吸引得什么都不管不顾。 父亲，也应该没有这么的重口味吧！ 不要她的娘，而要晓雪的娘。 不过，话说回来。 苏氏现在看起来的确很老态，不符合很多人的审美，但说不准年轻时候很耀眼？ 在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沈如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氏满脸的麻子上。 一看到苏氏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沈如意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起来了。 苏氏再年轻。 她脸上的麻子就已经决定，她不会怎么漂亮了。 也正因为如此，沈如意现在也有些迷糊。 这苏氏到底是不是父亲在外养的女人？ “小姐？”晓雪见沈如意紧盯着苏氏看，把苏氏给看得都有些惶恐不安起来，频频地侧头望着她，向她求助，晓雪就忍不住冲着游神中的沈如意，出声轻唤了下。 沈如意回过神来。 为了不让晓雪发现，她对她们母女俩身份的怀疑，沈如意就略带些不悦的语气，质问晓雪说道：“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月例银子是我们香善院最多的一个，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是不用你自己开销的，都由我们香善院包了。何况，你是我的大丫鬟，不用为了往上爬而要把手中的月例银子孝敬谁。按理说，你的月例银子应该可以完全省下来的。既然这样，为何你娘还过得如此的清苦？明明年纪不大，现在却看起来如此的老态？”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如意突然想到。 她从来没有见过晓雪的娘。 而眼前的苏氏跟晓雪也没有特别的相似，浓重的母女气息在。 既然这样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晓雪带来的这个苏氏，并非是晓雪的亲生母亲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关于父亲有外心的事情，还是存在很大可能性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出来个捣乱的程咬金 听到沈如意这个问话，晓雪露出了一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为难表情。 苏氏见了，亲密地拍了拍晓雪的手背，然后上前几步，先是恭敬地朝沈如意屈了下膝，行了个福礼，这才直起身子，替晓雪回话说道：“小姐，您误会晓雪了。她对我非常非常的孝顺，每次回去看我都是大包小包的，不仅给我带吃的，还把她的月例银子全数交给我保管，叮嘱我想吃什么就去买，千万不要替她省银子。” “可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哪里舍得用儿女的银子？晓雪交给我的银子，我都给存到钱庄里了，等将来晓雪出嫁了，好给她当压箱底。至于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态……” 说到这里，苏氏抬手抚摸了下自己的白发，解释说道：“我的白发在我年轻时候就有了，这个是遗传我娘了，我娘也是早早地生了白发，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别人的头发还是黑黝黝的，就她白得就跟有雪花落在她的头上一样，看起来硬生生比同龄的老上好几岁。” 又侧头望向了晓雪，抚摸着她柔软顺直的黑发，满脸慈爱地再说道：“希望这个遗传可千万别传到晓雪身上，多多像她的爹，要是像我的话，年纪轻轻就顶着一头白发，都不好在小姐您跟前当差了。” “娘……”面对苏氏慈爱的眼神，晓雪露出了小女儿的样子，撒娇地依偎进苏氏怀里。 苏氏顺势搂紧了晓雪。 她们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挺像对很亲密的母女俩。 解释完了自己的白发，苏氏又开始说起了自己脸上的皱纹，道：“我是个苦命的女人，从小就长麻子。因为这麻子，没少被村里人笑话、欺负。还因为这麻子，我差点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幸好，兜兜转转的，最终嫁给了晓雪的爹，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只是，这个小家建立没有多久，就因为晓雪爹的病逝而散了。” “这女人呀，就跟娇养的花儿一样，如果有人能够细心呵护着，自然不管到了什么年龄，都还是很娇艳，可一旦没有人娇养了，还被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曾经再美好的花都会成为被人嫌弃的老菜帮子。这不，没人娇养的我，脸上的皱纹那是一条一条的，多得都可以把苍蝇给夹死了，还让您误会晓雪对我不孝顺。” “晓雪对我是真心孝顺的！” “每次回去都在我耳边念叨着，说您对她非常非常的好，有丰厚的月例银子不说，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不用自己花银子的，还说养我一个绰绰有余，完全可以让我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裕日子。可我是过惯苦日子的，哪里肯闲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吃闺女的？” “之前，我是给别人洗洗衣服，打打零工，补贴点家用，现在是在给位小户人家的姑娘当老妈子，帮那位姑娘做些零碎的事情，每个月有固定的月例银子可以领，吃穿住也是那位姑娘的家人给包了。那位姑娘要是高兴了，还能够得到格外的赏银。这日积月累的，倒是给我家晓雪积攒下了不少的压箱底。” 苏氏给别人当老妈子的事情，沈如意是有耳闻过的。 上次在关雎，碰到苏氏同村江秀文的时候，江秀文还跟她说，看见苏氏买了美人膏。 现在听苏氏这么说，想来是给她口中的姑娘买的。 如此，有些疑问就解开了。 可即使这样，还是不能够彻底洗清苏氏跟她父亲之间的嫌疑。 沈如意垂眸思考了下。 然后抬头对苏氏说道：“自从晓雪进到我们沈府，你们母女俩就一直分离着。现在你们各自又都有了差事，想聚在一起恐怕也有些难吧，毕竟主子不一样，各府的规矩也不一样。” “不如这样，你把你的那份差事给辞了吧。” “如果你觉得辞了差事，少了一份收入，在家里没事干，闲得发慌，那就来我们沈府当差吧。晓雪算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她又是我的大丫鬟，我这个香善院也基本都是她在管理，对她就跟我亲姐妹一样，非常的信任。所以，实在是不忍心你们母女分离，各自在一方，也省得晓雪时时刻刻牵挂着在府外的你，担心你在外受委屈，夜里难安。” 不等苏氏表态，晓雪满脸欣喜地朝沈如意连连道谢，说道：“小姐，您这话可真是说到奴婢的心坎里去了，奴婢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想着让奴婢的娘不拘做什么事，再苦再累也好，只要能够在奴婢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沈如意没有想到，晓雪这么的积极应下这件事情。 她是不避嫌呢？ 还是想借此把她娘给弄进来，好跟她父亲来个大团圆？ 沈如意没有读心术，自然是不知道晓雪的心里想法。 她就望向了苏氏，看她会怎么说。 是跟晓雪一样的想法，还是会拒绝她的好意。 正等着呢，还没有等来苏氏的任何表态，一旁的张婆子听到晓雪兴高采烈地应允了沈如意的提议，她立马就着急起来了。 因为如果苏氏也进府了，那这香善院就是她们母女的天下了，哪里还有她什么事情？ 她好不容易从守门的婆子爬到了现在这个管理的位置，让她再从高位上下去，她是万万不肯干的！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是以，张婆子就劝说沈如意，道：“小姐，您对我们的厚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知道您体恤晓雪母女，想让她们母女团圆，可我们府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如果晓雪只是普通的小丫鬟也就罢了，我们府里大，差事也多，随便往哪里塞都是可以的。可晓雪是您的大丫鬟呀，还是最亲近的大丫鬟，等您将来继承了沈府，晓雪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到时候，不仅仅是管着我们香善院，而是整个沈府。这人心都是偏长着的，晓雪又是个孝顺女儿，在给她娘安排差事的时候，难免会徇私。这一徇私，可就没有了规矩，没有了规矩，我们的香善院，乃至将来的沈府都要乱套了！” 闻言，沈如意的双眼就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 她很不高兴张婆子的插嘴。 这么的一插嘴，不管苏氏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她肯定会说不进沈府了。 没有听到苏氏真正的打算，这对她的判断会带来很大的阻碍。 沈如意又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回绝 幸好，小红是个机灵的。 又因这段时日都是由她近身伺候着沈如意。 对于沈如意的私密事情，她因此知道了不少，也把沈如意的脾性给摸得有七七八八。 是以，在余光见到沈如意的目光在微微闪动，小红不用绞尽脑汁细想也知道，沈如意此时此刻是非常不高兴的，不高兴张婆子这个时候跳出来，打乱了她内心的盘算。 作为合格的忠仆，那是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都要为主子给一一解决了。 小红就替沈如意怼起了张婆子，说道：“你这话可是说得不对！也太侮辱了晓雪姐姐的品格！晓雪姐姐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处理了不知道多少事情，件件事情处理得都很妥当，没有谁跳出来说晓雪姐姐不公平。这就证明了，晓雪姐姐不是徇私的人。因为这些事情里，肯定会有跟晓雪姐姐相处得特别好的，既然没有人有怨言，那说明晓雪姐姐是非常公正的。” 张婆子撇了撇嘴巴，很是不屑地说道：“这自己亲娘跟相处得比较不错的姐妹又不一样，好比亲娘跟好姐妹同时都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救自己的亲娘，谁会抛弃亲娘不搭理，去救不是亲的姐妹？” 呃…… 这的确是。 小红被张婆子给堵得语凝住了。 好半响，小红才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在说晓雪姐姐会不会徇私的问题，你别扯到其他地方好不好？你字字句句都在阻挠晓雪的娘亲进府，还在每句里表示晓雪姐姐会徇私，可即使晓雪姐姐为了她娘亲徇私，又会徇私到哪里去？顶多怜惜自己娘亲年老了，不适合干繁重的活计，就给安排些轻松的差事。” “这都很人之常情的事情，你现在帮着晓雪也在管理着香善院，我就不相信你就真这么铁面无私，看自己之前交好的好姐妹干着繁重的活计，没有想着给她谋取些福利，让她轻松些。再说了，晓雪姐姐现在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将来也会随着小姐成为我们府里的家主之后，她的身份也跟着往上涨，可她再怎么的涨，难道还能够越过小姐去？小姐就这么糊涂，任由晓雪随意安排？” 这回换做是张婆子被小红给挤兑得语凝了。 因为小红把晓雪的事情牵扯到了沈如意的身上，张婆子不好拿沈如意说事，就怕万一拿捏不好字眼，不仅没有把小红给怼得哑口无言，反倒把沈如意给得罪了。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婆子就避开小红说得这些话，也不再继续跟小红挤兑下去，转而面向了沈如意，做出很为沈如意着想，为香善院忧愁的忠良样子，对沈如意说道：“老奴的口才不如小红的好，老奴说不过她。但老奴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有想挤兑晓雪姑娘，怀疑她，只是想我们香善院能够一日比一日好。” 沈如意沉默了会儿。 过了会儿，她开口对小红和张婆子，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都是为我们的院子好。可不管怎么样，在为香善院好之前，也不能容不下一丁点的沙子，该通融还是要通融下的。” 意思还是想让晓雪的娘进府里来。 “小姐……”张婆子还欲劝说，沈如意朝她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心里都清楚明白的很。” 自刚才向沈如意道了谢，就一直没有发言，默默看着小红、张婆子互怼的晓雪，在等沈如意把话给说完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晓雪恭恭敬敬地向沈如意行了个礼。 接着，她开始向沈如意请辞，说道：“小姐，让奴婢进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刚才奴婢没有说话，一直听着张婆子在反对，虽然在听得时候，奴婢的心里挺不高兴的，觉得张婆子这是在有意针对奴婢。可等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奴婢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张婆子的考虑没有错，尤其奴婢身为您的大丫鬟，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做出典范来，不能够因为小姐您对奴婢和奴婢娘的怜惜，就破例让奴婢娘进府来，跟奴婢团聚。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下面的人肯定会跟着学样子的，到时候这个说我在老家里的老娘不容易，那个说我姐妹过得很清苦，纷纷求您把她们的亲人弄进府里，那我们府可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 晓雪微微停顿了下，侧头拉着站在她身边的苏氏，再次向沈如意行礼，说道：“所以，多谢小姐您对我们母女俩的厚爱和怜惜，但是为了我们香善院能够安定，奴婢和奴婢的娘在心里领了您的好意。” 张婆子的嘴角立马往上翘了起来。 她附和着晓雪的话，也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看晓雪姑娘也想通了，您……”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不是很高兴地扫了眼张婆子。 别看沈如意现在只是个还没到及笄的小姑娘。 因为前世的经历，还有今世的历练，她的眼神虽然没有学到沈婉柔的十成，可微微扫过去，震慑下人还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婆子一接触到沈如意的眼神，她吓得立马就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言语了。 见张婆子老实了，沈如意把目光给收回来，上前几步，过去把晓雪和苏氏扶起来，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本来是很好的事情，结果被这么一搅合，反倒是我逼着你们一样了。” “没有没有，您没有逼着我们，都是为我们母女俩着想。”晓雪连连摇头说道。 苏氏也跟着说道：“小姐，您别误会。其实在刚才的时候，我就想着拒绝您的好意了，因为我现在在那位姑娘家里做得挺好的，那位姑娘对我也很和善，也知道我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闺女，说如果想念闺女了，可以让我随时请假。这让我冷不丁地辞了那里的差事，我在那位姑娘面前，也着实说不出口。” 果然。 竟然张婆子这么的一搅合，苏氏表态不进沈府了。 事已至此。 沈如意也无力挽回。 既然无法挽回，沈如意也就不浪费精神了。 因为她现在对苏氏口中的那位姑娘充满了各种的兴趣。 她问苏氏道：“还不知道你现在伺候的姑娘姓氏名谁呢？说不准我也认识。” 第三百六十九章真母女 知道了那位姑娘的姓氏，家住何方，沈如意到时候就可以去查苏氏话中的真伪了。 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有没有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在给别的姑娘当老妈子。 还可以顺藤摸瓜，查出苏氏平时的活动范围，看她在私下的时候，有没有跟她父亲见面。 听到沈如意的问话，苏氏没有犹豫的就回答说道：“那位姑娘姓江，小名萧萧，就住在喇叭胡同，跟我以前租住的地方很近。也因为近，听说江家缺个老妈子，我就去试试了。没有想到，江家姑娘一眼就瞧中了我，让我当她的老妈子。” 江萧萧？ 沈如意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可以让白霜去查这个江家。 这有名有姓的，还有地址，这查起来可是方便多了。 沈如意对苏氏说道：“这位江姓姑娘，我不认识。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个很豁达开朗的姑娘，也莫怪你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位江姑娘辞工了。” 听沈如意夸赞江萧萧，苏氏的脸上慢慢爬上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她附和着沈如意的话，说道：“江姑娘是位好姑娘。” 沈如意看到苏氏脸上的表情，想着这苏氏跟江萧萧果真相处得很和谐。 她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晓雪，看她有什么反应。 晓雪也正在看着苏氏，也跟沈如意一样，同样看到了苏氏脸上的神色。 估摸着是吃醋了吧。 晓雪的脸色不是很好，嘴角并流露出了些许的不屑。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呀！ 这让沈如意对江萧萧充满了好奇。 想着有机会的时候，她要去见见江萧萧。 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情了。 说了这么多的话，沈如意的肚子早就饿了。 于是乎，沈如意就侧头对张婆子说道：“你去厨房看看，晚饭弄好了没有？我要留在我们院里用饭。”说着话的同时，沈如意又朝苏氏、晓雪抬了抬下巴，再道：“晓雪的娘难得来我们香善院，我们理应好好招待才是，你跟陈妈妈说声，饭菜不要太寒酸了。” 这是要跟晓雪、苏氏一起用晚饭的意思了。 张婆子听了，心里挺不服气的。 明明都是奴才。 偏偏晓雪处处都比她高一等，连带着她娘也跟着收益。 张婆子横了眼晓雪，面无表情地应下。 等张婆子走后，沈如意对苏氏说道：“哎，都怪我太心慈，让下面的人爬上头来了，也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请安心，下面的人再怎么的恃宠而骄，也不敢欺负晓雪的。” 苏氏微微弯下腰身，向沈如意致谢，说道：“有您护着，我家晓雪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晓雪也跟着说道：“小姐对我很好，也对我非常的信任，香善院的大小事务几乎都归我管，虽然张婆子、荷香目前也掌管着香善院，可她们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根基又没有我来得深，而且我背后还靠着小姐这棵大树，院里的这些人再怎么顽劣不堪，还真的不敢跟我作对、硬来的。” 苏氏拍拍晓雪的手背，满脸欣慰地说道：“你跟对了好主子，娘也就放心了。” 晓雪顺势挽着苏氏的手臂，说道：“娘，既然你放心了，江姑娘那边的话，如果你感到吃力了，或者是做得不开心了，你尽管把差事给辞了吧，女儿完全可以养得起你的。你就算因为张婆子阻拦，不能够进府跟我一样当差，但是可以时不时地来我们府里看望我的。这当娘的看望女儿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想必张婆子到时候也没有话可以说了，小姐也肯定是支持的。” 沈如意没有想到，晓雪会劝着苏氏辞工。 表面看起来，这是晓雪对苏氏的孝顺，担心自己老娘子太辛苦。 可因为这其中夹杂了她父亲，沈如意就不得不想歪了。 沈如意把内心的想法暗暗压在心底，顺着晓雪的话，对苏氏说道：“你看晓雪对你多么的孝顺？处处为你的身心着想，刚才我还误会了晓雪，以为她对你不孝顺呢。所以你呀，还是能享福就享福吧。你如此在外面的操劳，晓雪看着也是不舒服的，别人说不准也会跟我一样，看你比同龄年老许多，还以为晓雪待你不好。” 苏氏笑眯眯地望着晓雪，对沈如意说道：“您说得话也不无道理，但是天下父母的心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大都希望自己多多辛苦些，多多操劳些，好让下辈能够少些辛苦，少些操劳，日子过得能够比上辈人顺畅些。” “娘，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晓雪扯着苏氏的衣角，认真地说道。 苏氏温柔地抚摸着晓雪的脑袋，说道：“放心，你家小姐的话我听进去了，今后不会让自己太累的，但是让我辞工的事情，你就不用劝说了。我现在还年轻，趁着年轻多赚些银子，将来你嫁人了，在夫家也能够挺直腰杆子做人了。到时候，娘也会歇歇，给你带带孩子，做做家务什么的。” 见苏氏坚持，晓雪无可奈何地对着苏氏叹气。 苏氏怜爱地摸了摸晓雪的脸，对着晓雪露出慈爱的笑意。 沈如意在旁边看着。 根据自己跟她母亲的相处模式，苏氏和晓雪应该是亲母女的。 因为她们相处起来就跟普通的母女一样，老的为小的着想，小的心疼老的，言行当中也处处流露出亲昵之感，如果不是相处得有很长的时间，亦或者是真的母女，应当不会有这种情感时不时地流露出来的。 所以，苏氏和晓雪的母女关系，目前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父亲的疑问了。 沈如意带着心思，领着苏氏、晓雪去了花厅，打算在那里用晚饭。 小红紧跟在沈如意的身后。 她很少说话，眼睛却没有闲着，一直在注意着苏氏、晓雪母女俩。 沈如意用余光瞥了眼小红，打算私下的时候，问问她对这对母女俩的感受。 在花厅等了差不多有两刻钟左右，张婆子领着四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 沈如意对张婆子说道：“把饭菜摆上来吧。” “是。”张婆子斜睨了眼坐在沈如意下首的苏氏、晓雪，眼眸里流露出满满的嫉妒，不是很开心地把放在食盒里的饭菜给拿出来，一一摆在了桌面上。 在端着碗滚烫的老母鸡汤的时候，张婆子因为一时失神，也因为这老母鸡汤实在是太烫，张婆子失手了，一整碗的老母鸡汤直直地朝离张婆子最近的晓雪泼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章报仇 “晓雪！”苏氏最先反应过来。 在那碗老母鸡汤即将要泼到晓雪身上的时候，苏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晓雪紧紧地揽抱在怀里，并伸出左手去挡泼过来的鸡汤。 “啊！”老母鸡汤非常的烫，现下虽然已经是夏末，可因为天气还是有些热，穿上的衣服还是以轻薄为主。这老母鸡汤泼在身上，迅速浸透了单薄的夏衫，直逼肉体，把苏氏给烫得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娘！”晓雪从苏氏的怀里出来，连忙把苏氏的衣袖给卷起来，去看她被烫着的胳膊。 红红的，看起来特别的触目惊心。 沈如意站起来，去看了苏氏的烫伤，侧头吩咐小红说道：“你去我房间里把烫伤的药膏拿来。”又对闯祸的张婆子，说道：“去端盆清水过来！” 张婆子完全吓傻了。 刚才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只是一时失手。 可因为在之前的时候，她千方百计阻挠着苏氏进府，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无意的了。 张婆子忐忑不安地望向了沈如意。 听见沈如意的吩咐，张婆子为了能够取得苏氏的原谅，不要在沈如意面前告状，让沈如意惩罚她，收回她手中的权力，继而把她打回原形，张婆子二话不说，就跟后面有鬼在撵赶她一样，立马从厅堂出去，往厨房大步奔去。 从厨房端来清水，准备回厅堂的时候，张婆子想到苏氏的衣服都被老母鸡汤给弄脏了。 她又特意绕道去了自己的屋子，取来干净的衣服，好给苏氏换上。 面对张婆子的补救，晓雪没有任何的反应，是理也不理张婆子，自顾地为苏氏清洗烫伤。 张婆子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为晓雪打下手。 苏氏见了，拍拍晓雪的手臂，说道：“你别这个样子，人家张婆子也不是故意的。何况，我烫得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皮肤有些发红而已，涂抹上药膏，过上个三四天就痊愈了。” 晓雪横了眼张婆子，说道：“是不是故意的，她自己心里有数。” 张婆子连忙出言解释说道：“晓雪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向沈如意喊冤，说道：“小姐，老奴真没有那个胆子，如此明晃晃的暗害晓雪，还有她的娘。何况，老奴也不是傻子，当着小姐您的面，故意朝晓雪她们娘俩泼鸡汤，这不是傻的让她们母女俩抓住老奴的把柄吗？当然了，就算您没有在场，老奴也干不出如此龌龊不地道的事情来。再说了，老奴跟晓雪是真没有过节，刚才劝您不要让苏氏进府当差，完全是为我们香善院好，并不是针对晓雪的意思。” 沈如意看了眼黑着脸不说话的晓雪，回应张婆子，说道：“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把人家烫伤了是事实，多多少少也要赔偿人家吧！” 听到这话，张婆子的眼睛顿时一亮。 如果只是赔偿的话，那她就可以放心了，不用担心小姐会把她手中的权力给收走了。 张婆子立马向沈如意表态说道：“这不用小姐您提醒，老奴肯定也要赔偿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张婆子朝苏氏弯下九十度的腰，向苏氏低声下气地道歉，道：“真是对不住，我刚才真的只是一时失手，没有故意要烫伤你的意思，还请你能够原谅。在你手臂上的烫伤没有痊愈之前，你的所有开销全都由我来负责。” 苏氏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烫伤而已。” 晓雪不赞同地说道：“娘，什么小烫伤呀！那老母鸡汤可是很烫的，刚才您都被烫得惨叫了。张婆子的赔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也应该向您道歉的。” 张婆子连连点头，附和着晓雪的话，说道：“是的是的，我是应该赔偿，还有道歉的。” 晓雪不满张婆子就只受这点惩罚，她委屈地转头望向了沈如意，学着张婆子刚才阻挠苏氏进府的正经样子，对沈如意说道：“小姐，不管张婆子是无意，还是有心的，她今天的行为都是挺失礼，并且冒失。” “试想下，如果今天被烫得不是奴婢的娘亲，而是外府的客人，这不是让客人瞧我们府邸的笑话吗？觉得我们府里的下人都是如此的没有规矩，做起事情来冒冒失失的。这被嘲笑也就罢了，被人笑几句毕竟不痛不痒，可要是因此得罪人呢？” “大户人家出来的贵人各个都身娇肉贵，经不起任何的触碰，更何况被碗老母鸡汤泼在身上了，这可是要结仇的呀！所以，奴婢认为，张婆子的这件事情不能够轻轻放过了，得要重视起来，免得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毛手毛脚的。” 这是让沈如意重罚张婆子的意思了。 张婆子不由气得牙痒痒。 这个晓雪，果然不想轻易放过她！ 张婆子知道此时她不能够跟晓雪怼起来，因为这事说起来，的确是她理亏。 要是怼起来的话，沈如意对她的印象就会越来越差。 主子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张婆子暗暗咬牙，劝诫自己要忍住，千万不要跟晓雪吵闹起来，还要做出很愧疚的样子。 是以，张婆子低眉顺眼地顺着晓雪的话，对沈如意说道：“晓雪姑娘说得极是，这事的确是老奴的不是，还请小姐能够重罚老奴，给下面的人做个示警。” 说着，张婆子还跪了下来，一副不管沈如意要对她做怎么惩罚，她都会甘愿领罪的模样。 这个张婆子还挺聪明的。 以退为进。 表示出自己知道错了。 如此，她再怎么重罚，也不会把张婆子一下子给打回原形。 沈如意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起。 要想跟晓雪对抗，还真的需要聪明人在中间制衡着。 所以，不管张婆子会不会主动认错、认罚，她都不会把张婆子怎么样的。 因为放眼整个香善院，也就张婆子比较敢跟晓雪对抗，敢抢晓雪手中的权力。虽然荷香也有这个胆子，敢跟晓雪抢，可她的智谋却比不上张婆子，很容易就会被晓雪给忽悠住了。 沈如意瞄了眼张婆子，对晓雪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张婆子刚才的行为的确太冒失，给下面的人做了很不好的示范。” 晓雪嘴角微翘，等着沈如意下面的话。 沈如意转而望向了张婆子，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我们香善院的规矩，你刚才的行为理应杖打三十大板子的，再把你身上的职务给革去，打到最底层，做那粗使的婆子。但念你年纪大了，经不起三十大板子，就减少一半，十五个板子。至于你身上的差事……我们香善院得用的人太少，我最近又都不在香善院，由晓雪一人管着，未免会顾不过来，就先不收你手上的差事。可要是你下次再敢犯错的话，我就不仅仅要收走你的差事，而是直接把你逐出香善院，赶出我们沈府，永不录用你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猫腻 惩罚只是个十五个板子也还好的。 她虽然年纪是不小了，可十五个板子还是能够承受得住的。 这可比收走她手中的权力好很多了。 张婆子向沈如意磕了几个头，真心实意地说道：“老奴领小姐的罚！” 沈如意点点头，然后望向了晓雪，问道：“你呢？对张婆子的这个惩罚，你可满意？” 沈如意是主子。 她是奴婢。 不管沈如意对张婆子做出什么惩罚，她都没有权利去质疑。 不过，把张婆子打上个十五个板子，虽然不是很合她的心意，也算是打消了些张婆子的气焰，免得张婆子今后在香善院里横行霸道的，撺掇着院里的人跟她作对，企图抢她手中的权力，把她给挤下去。 遂而，晓雪面对着沈如意弯下腰身，说道：“小姐是最为公正的，奴婢听您的。” “那就这样办了。”沈如意侧头对小红说道：“杖打张婆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就当着晓雪和她娘亲的面行刑吧。” “是！”小红恭敬应下。 张婆子起来，跟在小红的身后。 这次的杖打跟之前杖打晓晴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打晓晴是召集了院子里的所有人，现在也就正房的这几个而已。 因为行刑者是小红。 小红又深知沈如意心里的一些打算，在杖打张婆子的时候，她是留了三分之一的力气，并没有把张婆子往死里打，顶多养个四五天的伤，张婆子又会活蹦乱跳，继续跟晓雪作对了。 张婆子趴在春凳上，也感觉到小红对她手下留情了。 她不是蠢人。 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目前小红日日夜夜紧跟着小姐，对于小姐的心思，现下唯有小红知道。 既然小红对她留情了，那肯定是小姐的意思了。 张婆子又放心许多了。 看来小姐对她还是挺厚爱的。 等小红行刑完，沈如意就让张婆子下去了。 也因为这么的一耽搁，桌子上的饭菜都凉透了，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沈如意对小红说道：“你去趟厨房，跟陈妈妈说一声，重新再弄桌好菜来。” 小红屈了屈膝应下。 苏氏站起来，说道：“小姐，不用这么麻烦了。” 沈如意朝苏氏摆摆手，让她重新坐下来，说道：“晓雪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你是她的娘，又是初次来府上，本就应该好好招待的。刚才张婆子毛手毛脚的，把你给烫伤了，虽然是张婆子的缘故，可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实在是难辞其咎，也理应好好补偿你的，弥补我没有监管好下人的过失。” 苏氏说道：“那事也只是意外。” 沈如意笑道：“不管意外不意外，也不管有没有张婆子的事情，我都理应好好款待你。” 晓雪拉着苏氏坐下来，说道：“娘，您就听小姐的吧，不要辜负了小姐的好意。” “那……多谢小姐您的款待了。”苏氏朝着沈如意微微欠了欠身子。 因为有之前张婆子的教训，等饭菜再次重新上桌的时候，小红特意远离沈如意、苏氏、晓雪上菜，避免了会失手把刚出锅的菜肴给洒了，或者是把人给烫伤了的意外。 食不言，寝不语。 这顿晚饭用得默默无声。 可也因此没有再生出其他的事端来。 沈如意擦了擦嘴巴，对苏氏说道：“今晚上你就留在府里，睡在晓雪的屋子里吧，等明天的时候，让晓雪把你带到佰草院去，见见我母亲吧。我母亲很看重晓雪，寄希望着晓雪今后能够帮衬我，所以她对你也是好奇已久，想着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够生出如晓雪这般百伶百俐的闺女。” 苏氏站起来，谦虚地说道：“小姐，您过奖了，晓雪能够有今天，全靠沈府的栽培。” 沈如意笑道：“再栽培，要是晓雪没有这样的好底子，也是白搭不是？你就不要谦虚了。”又叮嘱晓雪说道：“明天别忘记了，早点带你娘来佰草院，我会在明天的辰时在佰草院等你们母女俩过来。” “是，奴婢记住了。”晓雪欠身应下。 沈如意就站起来，带着小红离开香善院。 苏氏、晓雪送沈如意出香善院。 等沈如意、小红走远，苏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对晓雪说道：“这沈家小姐看起来年纪小小的，脸上又带着笑意，可说话行事却透露着威严，我都不敢怎么跟她说话。”还问晓雪道：“我刚才的问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晓雪望着沈如意远去的背影，说道：“很好，没有问题。” 苏氏再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我在这府里实在是待不习惯，深怕说错了什么话，给你惹出什么事端来，何况萧萧那边也离不开我，她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没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她，我担心她们照顾不好萧萧，任由她不吃不喝。” 听到这几句话，晓雪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恼怒地面对着苏氏，质问她道：“你难道忘记了，现在谁才是你的女儿了吗？张口闭口那个江萧萧，你可别忘记了，那个江萧萧现在是小户人家的闺阁小姐！而我是你的女儿，你理应多多关心我才是！” “你，你别生气！”苏氏见晓雪发火了，一下子就慌乱了下来，想解释几句，可又觉得语言苍白，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显得非常的不知所措。 晓雪板着脸，说道：“我没生气！” “你没生气就好，我一直没忘记你是我的女儿，只是萧萧那边最近过得不是很好，所以我才多放了点心思在她那边，并没有说我就忘记了你，不关心你，甚至忘记了你是我的女儿。”苏氏小心翼翼地看着晓雪脸上的神色，战战兢兢地说了这些话，希望能够弥补刚才对江萧萧的过多关心。 晓雪深吸了几口气，说道：“别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是在沈府，要是被别人给听去了，不知道还要起什么风波来。回去吧，回我的屋子里，梳洗下，早点睡觉吧，免得到了明天精神不好，在夫人面前失了仪态。” “好，都听你的。”苏氏讨好地对晓雪说道。 “哼！”晓雪轻哼了声，自顾地往前走去。 苏氏紧跟在晓雪的后头。 在碰到人的时候，晓雪会停在原地，等苏氏追赶上来，并手挽着苏氏的胳膊，亲亲蜜蜜地小声说着私密话，一等没有人了，晓雪就放开了苏氏，继续气鼓鼓地独自往前走。 苏氏无奈地叹气，可也次次都配合着晓雪。 哎！ 儿女都是债呀！ 她这辈子可真是来还债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烦躁不安 在回庆荣堂的路上，沈如意问小红道：“我看你一直在盯着苏氏、晓雪，你可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她们是真的母女吗？” 小红紧皱着个眉头，说道：“依着奴婢的直觉，感觉晓雪母女俩有些怪怪的，可又找不出哪里怪，反正觉得有些不和谐。” 也就是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了。 沈如意有些失望，说道：“那说明，她们的确是母女俩了。” “目前是吧。”小红没有一口咬定。 沈如意回想起苏氏的容貌，又对比跟自己长得相像的晓雪，也觉得怪怪的。 她道：“不知道晓雪的亲爹到底是哪个，依目前来看，晓雪跟她的娘是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既然不像娘，那肯定像爹了。但是吧，我跟爹是不怎么相像的，跟我长得相像的晓雪，当然也跟爹不怎么相像了，我们的五官、面容是集合了祖母和娘亲的优点。也因为这样，我现在是真的越来越迷糊了，每次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可就在即将找齐证据，证明真相的时候，又发现原来的真相不是真的。” 小红安慰沈如意，说道：“小姐您别急，谜底总会解开的。” 谜底是会解开。 可她来不及谜底慢慢解开呀！ 在前世，她是死在及笄的前天晚上。 算算时间，她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了，离她前世的死期在慢慢靠近了，但是她对前世的事情却仍旧一筹莫展，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再这样下去，她就会重蹈前世的覆辙，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老天垂怜她，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可不代表，还能够给她机会。 所以，如果在今世还没有把前世事情解开的话，她就等于白活了，白白浪费了重生。 估摸着老天都会瞧不起她，觉得给她重生的机会，简直是错误的决定。 越想越着急，越想也越发暴躁。 沈如意一时间无法发泄，看到眼前横长出来的树枝，她伸手就用力给拽了下来。 树枝带有菱角。 又因为用力过猛，沈如意的手心不免被划伤，并有血丝渗了出来。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够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呀！”小红满脸着急地把沈如意手中紧握着的树枝给扔到地上，并从怀里掏出绢帕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如意手心上的伤口，把血祭，还有树枝的残渣都给清理掉，“小姐，我们赶快回去吧，您手上的伤口虽然不是很严重，可要是不及时处理，涂抹上药膏的话，也会很麻烦的。” 疼痛会很快让人清醒过来。 进这么的一折腾，沈如意的理智渐渐回笼了过来，对着小红点点头，说道：“回去吧。” 回到了庆荣堂暂居的厢房，想到了之前父亲给她的房契和钥匙，沈如意对正忙着取药，给她手心上药的小红，说道：“你动作麻利点，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下来，我得要去趟佰草院，把父亲交给我的房契、钥匙转交给母亲。” 小红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明天不可以吗？” 沈如意抿了下嘴巴，说道：“父亲跟苏氏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明白，我也不知道父亲今天送给我房契和钥匙，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对母亲仍旧如当年一样，感情一直没有变化。所以，为了能够搞清楚明白父亲的意图，我就得要出其不意，冷不丁地去佰草院，看父亲跟我母亲都是怎么相处的。” “哦，奴婢明白了。”小红恍然大悟，并加快手中的动作，把沈如意手上的伤口处理好。 在去佰草院之前，沈如意去了趟正房，探望了下沈婉柔。 沈婉柔经过这些天的调理，气色好多了，但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见沈如意过来，她满脸不悦地质问沈如意道：“医书都看透了？医术也长进了？” 沈如意回答说道：“医书我每天都是在看的，医术的话，想来也随着我看的医书越来越多，也慢慢长进起来了。不过，到底怎么样，我得要实地实践下才行。所以我打算着，等过些日子，孙儿想出去义诊。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医术也是一个道理。”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也不用过段日子了，明天你就出去义诊吧。”沈婉柔拍板说道。 “明天？”也太快了吧！ 她还打算着明天带苏氏去见父亲的。 见沈如意犹豫，沈婉柔的脸色就不由一下子拉了下来，问道：“怎么？不行吗？” 沈如意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直接去佰草院，而是先来看望祖母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向祖母提起义诊的事情，简直是在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这不。 她现在就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沈如意绞尽脑汁想理由。 华康顺安抚地拍拍沈如意的肩膀，在沈婉柔的身边坐下来，对沈婉柔说道：“如意能够主动提出来去义诊已经很上进了，你又何必逼着她明天就出门义诊去？她总得要好生收拾下东西吧，这出门义诊可不会当天就回来的，如果去的地方比较远，三五日也不一定会归家。你呀，别对如意太苛求了，逼得太紧了可是不好的！” “你懂什么呀，如意可是……”沈婉柔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华康顺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可是什么？你的这些可是我听得实在是太多了，翻来覆去都是如意是沈家的未来家主，她得要上进上进再上进，我听着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也幸亏如意耐心好，能够听你一遍又一遍的念叨。你呀，就别逼如意太紧了，拔苗助长可不是好事情，会把根基给坏掉的。” “啊呸！你别诅咒如意！”沈婉柔冲着华康顺啐了一口。 华康顺挪动了下屁股，把身后的沈如意给遮挡住，并趁着沈婉柔不注意，华康顺把右手背到背后，朝着沈如意摆摆手，让她趁着这个机会赶快离开，然后继续跟沈婉柔瞎扯，说道：“我哪里诅咒如意了？如意除了是你的孙女之外，也是我的亲亲孙女，我哪里会不盼着她好的？她要是不好了，能够对我有什么好处的？你就别老是因为督促如意上进，旁人因为心疼如意，你就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早几天晕倒的事情，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芳菲可是说了，下次你再晕倒，说不准你就不会跟现在这样，还能够跟我东扯扯，西扯扯了。你的年纪也是真心不小了，小辈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给保养好吧，保养好了身体，如意真的给我们沈家带来荣耀的时候，你才能够亲眼看到不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拒食 一提起身体，沈婉柔也觉得大概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体质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以前她是不管怎么发火，身体都是杠杠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现在呢。 内心里是窝着一团火，即将要喷泄出来。 但只要一做喷泄的姿势来，她整个人都会天旋地转起来，尤其是她的胃，就跟有无数个小人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一样，让她难受至极，甚至比死还痛苦。 想发火又不能发火。 没有比这还痛苦的了。 沈婉柔满脸颓丧地仰躺在身后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有气无力地对华康顺，说道：“我这个人最不习惯憋着，可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得不让我憋着，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憋死，与其被憋死，我想想还是痛痛快快地死比较好，憋死实在是太窝囊了。” 华康顺笑道：“可你不憋着，时常发火，你的身体可是承受不了的，一旦承受不了，你的阳寿就会锐减，到时候可就看不到如意为什么沈家争光了。” 沈婉柔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在她的有生之年，亲眼看到沈家名扬天下，受世人瞻仰，也因为这个希望，她才对沈芳菲没有任何好脸色，对沈如意是各种的严苛，恨不得她一口吃成大胖子。 可想长寿，看到沈家崛起，她就不能够生气了，要把内心的火气给憋着。 而她是宁死也不想憋气过日子的。 沈婉柔纠结得狠狠捶了下身下的炕，非常不满的说道：“这是老天爷存心折磨我呀！让我生这样的毛病，真是气死我了！” 才这么说着。 沈婉柔就这么动了小小的气，她的胸口就跟有块大石头堵着，呼吸一下子就不能够顺畅。 华康顺连忙伸手给沈婉柔拍背顺气，说道：“才刚叮嘱了你，你就……哎，你真的要好生保养好自己，这日子还长久着呢，好多事情你都还没有亲眼看到呢，如果倒下了，你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的啰嗦。”沈婉柔一喘过气来，就不耐烦地拂开了华康顺的手，非常不愿意听华康顺的唠叨。 “你知道了就好。”华康顺站起来，借着给沈婉柔倒水，他走出了屋子，去了外面。 沈如意就在院子里。 她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就不敢离开，深怕祖母见不到她，然后跟祖父吵闹起来。 幸好，祖母没有跟从前那般，跟祖父大吵大闹，甚至拿东西砸祖父。 沈如意也就放心地可以离开了。 正准备抬脚，见华康顺出来了，沈如意连忙迎了上去。 华康顺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你祖母没事，我也没事。” “嗯。”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华康顺，见他身上没有挂任何的彩，衣服也没有被外力拉扯的迹象，沈如意对着华康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华康顺拉着沈如意到角落，叮嘱她说道：“你祖母要静养，现在她这个阶段是不宜大喜大悲，大怒大忧的，而她情绪会大幅度的起落，大部分来自沈家的未来，也可以说是源自你。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你最近都不要来看望你祖母了。” 沈如意没有想到，祖父神秘兮兮地拉她到角落，是为了说这事。 对于这事，沈如意没有任何的反对。 她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然我搬离庆荣堂吧，免得我进进出出的，祖母离开屋子的时候会看到我，这要是看到了我，难免会问及医书和医术的事情。这一问起来，不管我怎么的回答，祖母总是不满意，一旦不满意，她的脾气也就上来了。” “回香善院吗？”华康顺问道。 沈如意摇了摇头，说道：“不回，我要搬到佰草院去，跟我爹娘住一起。这事，也请祖父您能够保密，祖母是特别不愿意我还跟小孩子一样，腻歪在父母身边的。”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华康顺跟沈如意击了下掌，道：“你想在佰草院住多久都没有关系，祖父保证帮你兜得妥妥的，不让你祖母知道这事。” 告别了华康顺，沈如意带着小红兴冲冲地回到了厢房，收拾着平日里惯用的东西。 放在庆荣堂这边的东西其实也不多，最要紧的就是医书什么的。 沈如意把医书收拾起来也就差不多了。 小红说道：“您的这些衣物呢？不带过去吗？” 沈如意挑拣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说道：“就带这几件也就差不多了，总不能一下子都搬空了，要是祖母心血来潮的要来我暂住的厢房看看，这不就要露馅了吗？如果到了佰草院不够穿，可以让绣娘重新给我做几件衣服，要不然去成衣店买也是可以的。”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小红把沈如意挑拣出来的衣服用方布块给包起来。 打包好之后，沈如意跟小红趁着夜色离开了庆荣堂。 到了佰草院，许嬷嬷见她们俩人手上拿着小包袱，还有医书，不由困惑地问沈如意道：“您这是……今晚住在这里吗？” 沈如意对许嬷嬷说道：“不仅是今晚，最近我都要住在这里，你带小红帮我打扫间厢房出来。还有，我住在这里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别到处嚷嚷，要是敢传到我祖母的耳朵里，就直接杖打出府，永不录用！” “是，老奴会让下面的人管住自己的嘴巴的。”许嬷嬷欠身恭敬应下。 沈如意朝正房看了看，问许嬷嬷道：“我娘呢？在正房里吗？” 许嬷嬷朝药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夫人在药房里待了一整天了，连晚饭都顾不上用，就连灯也不许奴婢点。还请您过去看看，劝着点夫人。” “整天都没有用饭吗？”沈如意紧皱起眉头，眼神不善地射向了许嬷嬷。 许嬷嬷说道：“倒没有整天，早上是用了的，中午的话，老奴端了膳食进去，夫人只用了一点点，到了晚上，夫人直接不让老奴打扰她。” “为了什么事情？”沈如意再问道。 许嬷嬷欲言又止。 第三百七十四章女儿悲 见许嬷嬷这样，沈如意拉长了脸，呵斥许嬷嬷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够跟我说的？我可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她中饭、晚饭都没怎么吃，要是饿坏了她怎么办？你能够担当得起吗？” 这许嬷嬷当然是担当不起的。 但夫人那事……也不好嚷得人尽皆知。 许嬷嬷左右权衡了下，然后拉着沈如意到角落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沈如意说了。 她道：“这事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全怪夫人，但夫人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沈如意是个急性子。 见不得许嬷嬷这么慢条斯理的开场白。 她抬手直接打断了许嬷嬷的话，催促说道：“其他的少说，你就直接跟我说，我娘到底为了什么事，这才把自己关在药房里，连饭也不吃。” 许嬷嬷见沈如意这么的着急，她也不说其他了，直接说道：“夫人医死了人。” “什么？”听到这话，沈如意的眼珠子立马瞪得就跟铜铃那般大的。 这个可不是小事情呀！ 搞不好的话，他们沈家的声誉就会玩完了！ 也莫怪母亲会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不出来。 沈如意深吸了几口气，把内心翻涌的情绪给暂时压了下来，然后滔滔不绝地询问许嬷嬷，说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医死了谁？那死者生前是患了什么病症？那被医死的又是什么人？家属可有来闹？” 面对沈如意这么一大串的问话，许嬷嬷耐心地一一作答，说道：“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名死者是个临盆的产妇，生前并没有患了什么病症，之所以会熬不过去，那是因为她是难产，胎儿久久下不来。” “这孩子在肚子里憋久了，那是会出事的，就连母体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而丧命。产妇的婆家要求夫人保住孩子，并且跟夫人再三要求，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可那位生孩子的产妇呢，却趁着婆家人不在的时候，恳求夫人要保住她的命，不要因为孩子就舍弃掉她。夫人陷入了两难，因为想要孩子的话，这产妇就肯定难保的，可想要保住产妇，孩子就……” “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夫人慢慢思考，到底该听谁的话。” “在我们沈家祖传的医书上，曾经有记载着祖辈开膛破腹，从产妇肚子里取出婴儿，并也保住了产妇的例子。夫人就决定冒这个险，也对这个产妇开膛破腹。” “刚开始的时候还都挺顺利的，孩子顺利从产妇肚子里取出来，当时产妇也还活着。可没等多久，产妇的情况就突然间变得不好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下身也不断有血流出来，就连给她缝合好的肚子，也不断有血从伤口上流淌出来。” “血实在是太多了，夫人怎么止也止不住，给产妇灌下的汤药，产妇是吃三口吐两口，剩下的一口虽然吃进去了，可没等多久，就从耳鼻里喷了出来。就这样折腾了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产妇的身体就慢慢冷却了下来，再也没有回天之力把她给救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嬷嬷哀伤地叹了口气 沈如意听了许嬷嬷的转述，则是在心里大松了口气。 虽然她心里同情这名产妇的遭遇，但是站在自家母亲这边，她还是要为母亲松口气的。 因为女子生产，本身就是一只脚踏在阎王殿里，谁也不能够保证，母子一定会平安。 何况，这产妇的婆家，当初也是再三要求母亲保孩子的。 现在产妇没有保住，婆家就算想闹，也没有这个立场闹，估摸着也没有心情闹腾，大概除了真心心疼产妇的娘家人会伤心痛苦，其他人都在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乐呵呵着。 果不其然。 沈如意正在心里这么的想着。 许嬷嬷满脸同情地继续说道：“因为夫人没有保住产妇的命，对她很是愧疚，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家人。原以为会遭到产妇婆家人责骂的，结果不仅没有责骂，还满声感谢夫人保住了他们的孙子，让他们家的香火得以继续传承下去，全府上下都是恭贺、喜悦的声音，没有人为那名为了生孩子而丧命的产妇而哀悼。” 沈如意叹息说道：“这女人，一旦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那命就不是自己的命了。” 许嬷嬷接话说道：“如果娘家不疼，也是一样的。这产妇也是命苦，当时她娘家人也是在场的，对于婆家人扬言要保孩子，不要产妇的话，他们是没有任何的反驳。甚至在产妇去世之后，她的娘家人还在跟婆家人商量着，要把产妇的哪位妹妹嫁过来，说是男方家要续娶其他人家的姑娘，对于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肯定不会疼惜的，让产妇妹妹进府的话，有这血缘关系，就不会对孩子不好。还说产妇头胎就生下了男孩，妹妹像姐姐，肯定也会一举得男。当时，老奴跟夫人在旁边听着，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心寒。” “所以，我娘因为了这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沈如意问许嬷嬷道。 许嬷嬷点点头，说道：“是呀，物伤其类，你娘看着心情难免会影响到。” “物伤其类？”听到这个词，沈如意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许嬷嬷这是口误，还是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这个词可是指遇见到情况跟自己类似的人，遭遇了差不多的事情，这才感到内心悲伤。 莫非母亲曾经在生产自己的时候，也遭受到过祖母的抛弃？ 只要孩子，不要她？ 可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说过这事？ 不过，细想也理解，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现在她跟她母亲都活了下来，再翻起曾经的事情，也就没有意思了。 面对沈如意的疑问，许嬷嬷没有解释，只对沈如意说道：“孩子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难日，夫人生您的时候很艰苦，可即使艰苦，夫人心里还是喜悦的，也期盼着您能够到这个世界来，当她的孩子。” “我知道了。”许嬷嬷的意思，她明白。 就是告诉她，虽然曾经被祖母这样的抛弃，可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厌弃她，心里并且也是认可祖母的决定，在当年难产的时候，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把自己给生下来。 也因为知道了母亲的付出，还有牺牲，沈如意越发坚定了要好好活下，把前世的事情给彻查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沈如意就不由上下打量许嬷嬷。 依目前来看，晓雪身上有太多疑点，对她的忠诚度很低，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晓雪不是个好的，前世她的死肯定跟晓雪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许嬷嬷的话，倒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沈如意就对许嬷嬷说道：“你是我娘近身伺候的，有好多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法顾及，需要你多多看顾，如果我娘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请你能够及时告诉我，如果你真心为我娘好的话，可千万别隐瞒着我。” 许嬷嬷犹豫了下。 过了会儿，她才面露难色的说道：“有些事情，如果夫人不准许的话，老奴……请您能够谅解。不过，您放心，如果有些事情会威胁到夫人的性命和安危，老奴就算会把夫人给惹怒了，甚至要把老奴给赶走，也定会告之您的。” 刚才的话，其实是沈如意试探许嬷嬷的，看她会怎么回应。 没有想到，许嬷嬷的反应会如此的好。 因为只有真正的忠仆，才会这样，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毕竟许嬷嬷的直系主子是她母亲，肯定事事以她母亲为主的。既然事事以她母亲为主，当然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要“背叛”母亲，把母亲的事情全部都没有保留的告诉她。 不由得，沈如意对许嬷嬷升起了几分的好感度。 沈如意就对许嬷嬷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沈如意继续问许嬷嬷说道：“那产妇的婆家和娘家都是哪府的人家？” 这两个府邸的人实在是太冷血了。 项玉怜现正在挑选婚事，她得要帮着项玉怜避避，免得不小心嫁进这两家。 许嬷嬷回答说道：“那产妇是翰林院董家的闺女，她的婆家程家跟她娘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也是在翰林院任职，两家都是读书人家。” 闻言，沈如意冷笑了起来。 呵呵……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呀，可真是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此的灭人性！不把女人当人！ 只是把女人当成了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不过，最最可恨的还是那名不幸丧命的产妇的亲娘。 竟然也…… 哎！ 总言而之，最可怜的还是那产妇。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最重要 彻底了解了沈芳菲为什么会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不出来，沈如意就对许嬷嬷摆摆手，说道：“你有事你就去忙吧，我娘那里，你不用担心。” 许嬷嬷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终开口说道：“夫人身为沈家家主，肩上背负了很多的东西，但是在夫人的眼里和心里，肩上的东西再多，但是也比不上您，只要您喜乐安康了，夫人也就事事顺心了。” 这冷不丁的说这些话…… 沈如意觉得很奇怪。 上下打量许嬷嬷，想从许嬷嬷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许嬷嬷却丝毫不露其他，好似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这么提提而已。 可许嬷嬷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的。 想多问几句许嬷嬷，许嬷嬷却朝沈如意福了福身子，说道：“老奴的话已经说完了，老奴先退下，吩咐小丫鬟们给您把房间给布置出来。”说完，朝小红伸了手，把沈如意带来的包袱接了过去，然后转身离开，迅速消失了浓浓的夜色当中。 “这许嬷嬷！留话留一半，是在存心吊我胃口吗？”沈如意望着许嬷嬷离开的背影，含在嘴里不满地嘟囔说道。 旁边的小红听得不是很清楚，还以为是在跟她说话，于是侧头询问沈如意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楚，是要让奴婢干什么吗？” 沈如意摇了下头，说道：“没事，我们去药房吧。” 药房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沈如意让小红留在房门口，她独自一人进去。 沈芳菲呆呆愣愣地坐在案桌后面，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许嬷嬷，就出声说道：“你不用劝我了，这个是我心里的结，旁人再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 “娘，那产妇的死不怪您，她会死，罪魁祸首是她的婆家，还有娘家。”沈如意努力地适应着黑暗，摸索着来到沈芳菲的旁边，蹲下身子，依偎进沈芳菲的怀里，并抓住她的手，给予沈芳菲温暖，还有支助。 “是如意呀。”见回应她的不是许嬷嬷，而是沈如意，沈芳菲好似遭受了非常大的惊吓那般，身子在那刻猛地抖了一下，在沈如意靠过来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猛然间加速的心脏恢复平静，这才没有让沈如意觉察出她的异常来。 沈如意拽着沈芳菲的衣角，说道：“是呀，是我。娘，我要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沈芳菲把沈如意揽进怀里，双手抚摸着沈如意的脑袋，宠溺地问道。 沈如意说道：“祖父刚才对我说，说祖母最近最好不要再大发怒火。不然的话，祖母就会很危险了，说不准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可祖母每次发火，大部分都是跟我有关。祖父就让我暂时别再跟祖母见面，我就顺势从庆荣堂搬出来了。我在小的时候就独自一人住在香善院里，可我心里是不想的，还挺怀念早几天跟您住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就搬到这儿来了。娘，您欢迎我吗？高兴不高兴我陪着您？” 原来是为了这事。 沈芳菲在心里长舒了口气，说道：“自然是高兴的，不管你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沈如意顺势说道：“娘，我搬来搬去的，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您陪我好不好？” 沈芳菲知道沈如意说得是假话。 不过是想让她吃饭而已。 这种体贴的孝心，沈芳菲很动容，心头的乌云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遂而，沈芳菲点了下头，柔声应道：“好，陪你吃。” 一听到沈芳菲的回复，沈如意就立马扬声对守在屋外的小红，说道：“你去跟厨房说声，让她们弄几样可口开胃的小菜来，还有炖点糯糯的白粥，要熬出粥油的那种。” “奴婢马上就去！”小红麻利地转身奔往厨房。 沈如意从沈芳菲的怀里起来，去把烛台点亮。 有了亮光，沈如意这才看到了沈芳菲的面色是真心的差，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娘，您这是何苦呢？”沈如意皱着眉头，满脸疼惜地说道。 沈芳菲拉着沈如意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说道：“之前的时候，我对你是非常的愧疚，因为把你生在沈家里，让你从出生起就要背负很多的东西，不像其他闺阁女子一样，只需要安安静静地长大，等着成人了，安心嫁人就可以了。可看到了那位可怜的董姑娘的凄惨下场，我又非常庆幸了，庆幸你幸好是沈家的姑娘，不用往外嫁人，只需要坐在家里招婿。如此，也不用被男方家欺负了，甚至欺负得连性命都保不住。” 沈如意把脑袋安靠在沈芳菲的肩膀上，说道：“娘，不管我有没有生在沈家里，我都很庆幸自己是您的女儿。” 沈芳菲抚摸着沈如意柔顺的头发，说道：“如意，当娘的面对自己儿女的时候，都是藏有私心的，希望自己的儿女是个自私的人，只要把自己顾好就好。娘也一样，而且娘的私心还特别的重，希望在你生产的时候，也遇到两难的时候，娘希望你不要管太多，只要把自己保住就好。娘只有你一个闺女，也只认你是我最嫡亲嫡亲的亲人，只要你好就好，其他人，就是将来我的嫡亲孙女，也没有你来得重要，你明白吗？” “娘……” 沈芳菲的这些话，让沈如意有些震惊。 她没有想到，母亲对她的爱如此之重，又如此的在乎。 只要她好，竟然连沈家的传承也不在乎了。 沈如意就忍不住猜想着，是不是当年祖母的选择，让娘感到伤心了？所以不想让她重蹈母亲的覆辙，面对最嫡亲亲人的抛弃，才会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沈如意不是沈芳菲的蛔虫。 沈芳菲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如意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芳菲见沈如意没有应下她的话，就催促说道：“如意，不要怪娘亲太自私，太冷血，这都是娘亲的肺腑之言，没有比自己活着来得更重要，那小小婴儿只是个小小婴儿，她能不能长大都还是个未知数。何况，没有母亲的孩子，过得是不幸福的，既然不幸福，又何必让孩子来这个世上受苦？” 第三百七十六章男人就这么回事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就是草。 这孩子有没有亲娘，差别那是很大的。 好比项临时和项玉怜，一个没娘，一个有娘，俩人的境遇就非常的不同。 可…… 沈如意低头看向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是个姑娘家，终有天也会怀孕生子，当时候她也会成为自己孩子的娘亲。 这世上的母亲，大部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喜乐地活着。 她母亲希望她能够自私，好好活着。 等她当母亲的时候，估计也会跟娘一个心思了，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 所以，到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按照母亲的话去做，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牺牲自己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有活的机会。 当然了，这些话沈如意只能够藏在自己的心底，是不能把这些话给抖露出来的。 于是，沈如意附和着沈芳菲的话，说道：“娘，您放心，就算为了您，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陪您到老，不会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也希望您能够为了我，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多多陪陪我，没有娘亲的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不想当可怜孩子。” “好，娘答应你。”沈芳菲温柔抚摸着沈如意的背脊，爽快地应下。 “小姐，膳食都准备好了。”小红在房门外高声回禀说道。 “知道了，你先带着人摆膳吧，等下我们就来。”沈如意抬头回应说道。 又转过头来，对沈芳菲说道：“娘，我们去吃饭吧。” “好。”沈芳菲紧紧抓着沈如意的手。 母女俩人到了外间。 小红已经带着人把饭食都摆好了，都是些好克化的食物。 沈如意满意地对着小红点点头。 “娘，您多吃点。”沈如意把熬出粥油的白粥放在沈芳菲面前，又拿起公筷，给沈芳菲夹菜，为沈芳菲忙前忙后的，非常的孝顺、体贴。 沈芳菲看在眼里，有泪光在双眸里闪烁，感叹说道：“我家的如意真的是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娘很高兴，也很喜欢你给我夹的菜。”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碗，开始吃了起来。 看沈芳菲吃得这么的香。 本来已经用过晚饭的沈如意，也不由跟着喝了碗粥。 吃饱喝足，全身都有了力气。 沈芳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精气神也上来了。 沈如意亲自为沈芳菲沏茶。 沈芳菲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沈如意说道：“你别忙乎了，有小红她们呢，你过来坐下，陪娘说说话吧。” 沈如意亲密地依偎过去。 沈芳菲屏退屋子里伺候的人，就连小红，也让她在屋外守着。 沈如意见了，困惑地问沈芳菲道：“娘，您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沈芳菲笑着对沈如意说道：“你今年也有十四了，依着你现在的年纪，如果想要成亲的话，也不算太早。那项临风看起来虽然有点滑头滑脑，心眼子也挺多的样子，可好在长得挺周正，如果跟他生孩子的话，起码不用愁将来孩子会长得不好看。” “所以，你想跟项临风成亲的话，那就把亲事早点给定下来吧，让项临风入赘到我们家里。但是别急着圆房，先等上个两三年，让你们俩人的性格彻底磨合了，你的身子骨彻底长得结实了，再说这事。至于孩子的话，圆房后也别急着要，再等上个两三年吧。你祖母再怎么催，你也不要应，你是我们沈家未来的家主，可不是生孩子的工具，一切得要以你为主。” 跟项临风成亲，生孩子？ 一想到项临风那花花公子的风范，沈如意就觉得恶心，想要吐。 就算是天下的男人仅剩下他项临风一人了，她也不会选择项临风的。 可这件事情，真心不好跟母亲详说，担心说了，母亲会跟着忧心，也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晓雪，说开了项临风的事情，晓雪的事情难免会牵扯进来。而且。之前她借着噩梦的事情，隐晦地说过前世的事情，然而母亲并不相信。 她再提这事的话，母亲该担心了，会认为她疑心太重，老是纠结着梦境里的事情不放。 沈如意抿着嘴巴，在心里想着借口。 过了会儿，沈如意说道：“娘，我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既然您觉得项临风滑头滑脑的，心眼也太多，那我还是不要选择当我的上门女婿好了，免得将来他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我控制不住他。”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我的话，你固然要听，可你也不用因为我的话，就让自己不开心。项临风……反正你不用外嫁，也不用担心项临风会对你怎么样，等他进了我们沈府，他胆敢对你不好，或者敢有什么花花肠子的话，不用你说话，娘先出手把他给收拾了。” 现阶段，沈如意还要利用项临风整蛊晓雪，让晓雪怀上项临风的孩子。 即使她很讨厌项临风。 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能够跟项临风彻底的划清界限。 可她也不能让母亲误会，她非项临风不可，对项临风动了真感情。 沈如意就拉着沈芳菲的双手，说道：“娘，成亲的事情，还是等再过几年再说吧，我目前是真心不想跟项临风成亲，还想再看看，毕竟两条腿的男人可不止项临风一个，说不准今后会遇到比项临风更好的男人呢？何况呀，项临风长得是不赖，挺周正的，可要真的跟他生了孩子，万一孩子遗传了他不怎么正道的性子呢？这不是要败坏我们沈家的根基了吗？所以，先晾上项临风几年吧，看他在这几年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了，在这几年了，我还要继续寻找更适合我的赘婿。”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如意还挺直了胸口，满脸高傲地对沈芳菲说道：“我可是我们沈家未来的家主呢，这选择赘婿当然要多看看的，不能够就吊在项临风一棵树上。” 沈芳菲仔细观察着沈如意的面色。 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玩笑话，沈芳菲心里是既安心，又心酸。 安心的是，如意没有把项临风当一回事，把心交给了项临风。 这女人一旦把心交给了男人，如果男人有良心还好，可要是男人动了什么歪心眼子的话，对于女人来说，那简直就跟灭顶之灾差不多了，毕竟女人都是那种重感情的，做不到男人那般无情，说丢开就丢开。 而她会心酸，是因为她真心希望如意生活在简单的环境里，不想让她知道和面对太多冷酷的现实，甚至为了这个血淋淋的现实要逼着改变自己，然后去适应这个现实。 第三百七十七章拿出 沈芳菲心疼地把沈如意搂抱在怀里。 沈如意顺势依偎进沈芳菲散发着阵阵药香的怀里，双手环抱着她软软的腰身，说道：“娘，您就别担心我了，我这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得非常的清楚，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把自己的双眼给遮掩起来，而失去判断力的。您跟我说，您最最在乎的就是我，我跟您是一样一样的，我也最在乎您。只要您安好，我就安好。” “嗯，娘知道了。”沈芳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安心的笑容。 看着沈芳菲脸上展现出来的淡淡笑意，沈如意想到了严建元交给她的房契和钥匙，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转交给母亲。 “怎么了？”沈芳菲见沈如意满脸的纠结，不禁开口问道。 沈如意问沈芳菲道：“娘，您跟父亲之间，最近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事情？什么事情？”沈芳菲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你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吗？如意，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别听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我跟你爹很好，没有任何不愉快。何况都老夫老妻了，做不来跟年轻时候那么的腻腻歪歪，我手上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不似你爹那样的清闲，难免一整天下来，跟你爹说不上几句话，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我跟你爹之间有了不愉快的嫌隙。” 语气不停顿地解释了一大堆。 可有些时候，越解释，反而越显得这里面的事情，透露着些许的不正常。 沈如意不由在心里直叹气。 父亲、母亲，他们俩人之间的问题是真心不小。 “怎么不说话了？”沈芳菲见沈如意不应答，焦急地催促说道。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你们之间没有事情就好，我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而是父亲亲口对我说的，说您最近对他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似乎在怀疑他什么。” “什么？他亲口跟你说的？”沈芳菲满脸怒容，“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样子似乎想要冲出房间，去找严建元算账，在她的双脚即将踏出去的时候，余光见到沈如意若有所思地正盯着她看，沈芳菲立马收住双脚，稳稳地站在原地，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内心的暴脾气给强压了下来，对着沈如意不满地吐槽说道：“我看你爹真的是太闲了！因为太空闲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事情，所以在那里没事瞎琢磨。” 刚才沈芳菲的一举一动，沈如意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然也知道沈芳菲此时的平静只是装出来的。 其实如果母亲真的冲出去，跟父亲大吵大闹，反而不会让她这么的疑心。 这么的隐忍着，为了她而有所顾忌着，越发证明了他们间的感情有问题。 沈如意在心里连连叹息，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免得母亲见了担忧，把暴脾气又给激了出来，这老是生气可不好，看看祖母，生气生多了，把身体给生出毛病来了。 是以，沈如意伸手拉住沈芳菲的手，让她重新落座下来，又倒了杯温茶，递给沈芳菲喝，并在后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等沈芳菲彻彻底底地平静下来，沈如意才开口说道：“娘，您别激动，先听我把话给说完。” 沈芳菲闭着双眼，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你爹找你都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沈如意从怀里把房契和钥匙掏了出来。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沈芳菲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沈如意手里的房契和钥匙，沈芳菲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又是哪里的钥匙？这事跟你爹有什么关联吗？” 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沈如意回答说道：“这是爹给我的，说是让我转交给您的。” 然后把严建元跟她说的话，毫不遗漏地转述给沈芳菲听。 未完，沈如意还道：“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您心里要是有什么苦闷，完全可以说给我听的，我可以帮着您出谋划策，还可以为您分忧解难。不管您跟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您这边的，就跟祖母所说的那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沈家人。” 这房契和钥匙竟然是严建元给她的生辰礼物。 沈芳菲的心里非常的复杂。 “娘？”见沈芳菲沉默不语，沈如意轻轻唤了一声。 沈芳菲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紧握着手中的房契、钥匙，不确定地询问沈如意道：“这真的是你爹给我的？我的生辰礼？” 沈如意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娘，我没骗你。如若不相信的话，可以仔细看看房契上的名字，还有日期。这房子本来是乡下的爷爷、奶奶省吃俭用给爹置办下来的，说担心爹做了我们家的上门女婿，手里没有产业，心里没有底气，也直不起腰杆子。爹还说了，在那房子里藏了很神秘的礼物，希望在那天能够给你惊喜，还说会是您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惊喜。”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突然转变了话锋，“不过，虽然爹对您的生辰很用心，精心地为您准备了礼物。可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些东西，就迷失了您内心的真正想法，还有情绪。我希望您能够真正的快乐，而不是被一时的表现把自己给麻痹住了。” 父亲给母亲的礼物是事实。 她不能够因为心中的怀疑，就把这个事实给掩盖住了。 但是母亲跟父亲之间的问题，也是赤裸裸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也不能够忽视。 如果母亲能够把她心头的苦闷，还有跟父亲间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就好了。 她就可以借此判断，父亲到底有没有真的背叛母亲，前世的事情，父亲有没有插手。 然而，这只是她内心的一厢情愿而已。 沈芳菲听完了沈如意的话，她把房契打开，仔细看了下，见到上头的名字，还有日子，沈芳菲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了甜蜜蜜的笑容，还伸手抚摸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这夫妻之间呀，难免会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就跟牙齿会咬到舌头一样。我跟你爹之间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我平日在忙着家里家外的大小事情，把你爹给忽略了，所以导致你爹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不满。所以，你安心了，我跟你爹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这些，还冲着沈如意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房契和钥匙。 第三百七十八章什么是家 见沈芳菲这样，沈如意的心是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母亲是个感情非常内敛的人。 不怎么会表露自己内心的情绪。 尤其是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一直是藏着掖着的，不会对外表露出来。 就是在她这个女儿面前，也是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她做母亲的女儿已经十多年了，父亲在这十几年里，曾经也给母亲制造过惊喜，送过新奇的小玩意，可母亲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个样子，拿着父亲送的房契、钥匙，在她面前不停地来回晃悠，脸上还配合地挤出甜蜜的笑容，就在跟卖力证明一样，证明她跟父亲的关系没有任何裂痕。 母亲越反常，那就越发说明了，父亲是真的有问题。 而且，母亲手中肯定还掌握了证据。 如果母亲能够跟她坦诚就好了，告知她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如此，有关前世的谜底就会被慢慢抖露出来。 只可惜…… 沈如意望着故意做出被严建元宠爱着，因而满脸甜蜜的沈芳菲，不禁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 母亲也真是为难了。 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硬是把自己的委屈给掩饰了起来。 沈如意伸手抱住沈芳菲，真诚地说道：“娘，我知道您对我很好很好，可我也希望您能够过得好，不要为了我而委屈自己。”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娘不委屈！”沈芳菲抚摸着沈如意的黑发，满脸温柔地说道。 母女俩人紧紧地抱着对方。 过了会儿，沈芳菲轻轻推开了沈如意，说道：“如意，你还小，不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这夫妻之间呀，外人是看不明白，也说不明白的。有些时候，外人看着不好，但是人家夫妻却能够长长久久地过下去。有些看着好的，可却未必能够长久。所以，这夫妻事情是不能够看表面现象的。” “娘跟你爹呢，我们俩人过得很好，磕磕绊绊肯定是有的，这个我不瞒你，也不哄你，但日子肯定会长久过下去的，你就不要为我们担心了。或许，你现在不会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和道理，但是等你成了亲，过上几年的夫妻生活，你就会明白了，这夫妻过日子也就是这样，不能够分得太明白，想得太明白，去计较太多太多。这跟水清则无鱼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过日子呗。 直白的说，就是互相搭伙过日子。 不计较任何的感情。 母亲说这么多，这才是她话中的宗旨吧。 之前母亲以为她恋上了项临风，非项临风不可，也跟她念叨过夫妻之道，让她不要沉迷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中，说过日子也就这样，起初再怎么的甜蜜，最终也会恢复平淡。 沈如意知道沈芳菲说这么多的苦心。 无非是想让她开开心心地活着，不被卷入她跟父亲之间复杂的夫妻感情当中。 既然这是母亲的希望，沈如意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对着沈芳菲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胡乱猜想了。” “你知道就好，娘也就放心了。”沈芳菲在心里松了口气。 跟沈如意又闲扯了会儿，沈芳菲站了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房间歇息吧，晚上娘不陪着你睡了，娘要回房，跟你爹好生谈谈心。最近一直在忙着，抽不出时间来，没跟你爹说上几句知心话，害得你爹胡思乱想起来，还跑去跟你瞎叨叨，我得要回去好生哄哄他，免得他跟个老娘们一样，到处诉说委屈。” 沈如意内心里是不想沈芳菲回正房的。 既然知道了他们夫妻间有问题，强迫着自己回去，估计会很痛苦。 可这挽留的话，沈如意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是说了，母亲又会跟她说夫妻之道，极力证明她跟父亲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问题了。 如此的话，母亲证明的累。 而她听着，也替母亲累得慌。 无可奈何之下，沈如意只得满面笑容地送沈芳菲出去。 沈芳菲走远之后，小红见沈如意满脸的不开心，不由担忧地轻唤了声。 沈如意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满心疲惫地说道：“有时候我是真心搞不懂我娘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过得不好，为什么还要在我的面前极力掩饰着呢？还要七扯八扯的，极力证明她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我看着是真心替她累得慌。她又不是在婆家孤立无援的外嫁女，过得不好，完全可以站出来，大声地说出来，如果父亲的确很过分很过分，她也可以并有这个权利把父亲扫地出门的。而且我也是完全站在她一边的，不用担心我会反对，甚至跟她作对，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是因为她对父亲用情很深，所以离不开父亲？但这不是傻吗？男人的心都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又何必去挽留？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伤害自己？” 小红轻声说道：“夫人这样，说不准是为了给您一个完整的家吧。” “完整的家？”沈如意不明白。 她是觉得，如果父亲真这么恶心，不仅背叛了母亲，前世她的死，父亲也插手了。 这样的父亲，在她的眼里就根本不是父亲。 她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反过来说，没有了心中没有妻女的父亲，家会反而比原先更加的完整。 小红解释说道：“之前奴婢还在村里的时候，村里有户人家的男人经常殴打自己的婆娘，每次把那个婆娘给打得半死，鲜血直流。她想逃跑，带着自己的儿女逃离这个男人。可她的儿女们不肯，说他们的爹再怎么打她，这个爹还是他们的爹，如果他们走了，这个家就是不完整的了。当然了，也不准这个婆娘独自逃跑，理由也是一样的，少了个娘，他们就不能够拥有完整的家，就连那些亲戚朋友，也是这么的劝说这个婆娘，为了让这个家能够完整，让她忍忍，忍忍就好了，忍了，家就不会散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虚伪的夫妻 “呵呵……” 沈如意听了小红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道：“这个婆娘的子女，还有那些亲戚朋友呀，可真是刀没有割到自己身上的肉，不知道疼呀！这么一个打婆娘的烂男人，不劝着离开不说，还要极力劝着留下来，就为了所谓的完整的家，可真是可笑！” 小红接话说道：“是的呀，奴婢也不懂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么吵吵闹闹又打打杀杀的家有什么好的。这亲戚朋友什么的也就算了，他们没有处在这样的家庭里，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可那婆娘的子女也是这样的心思，奴婢就非常不懂了。在奴婢的心里，家是和和睦睦的，即使穷是穷了的，但是全家上下齐心一力，再贫穷的家也是温暖的，让人留恋的。” 小红有感而发的说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想起了乡下的那个所谓的家。 “奴婢家里的事情，您是知道的。” “奴婢的亲娘很早就去世了，爹给我们娶了后娘回来。这后娘虽然也是娘，可加了个‘后’字就非常的不同了，把奴婢当作是奴隶一样，各种脏活累活都是奴婢的不说，还不让奴婢吃饱饭。就连奴婢的那些同胞兄弟姐妹，为了能够讨好后娘，也这般的对待我。在那个时候，奴婢的心里就想着，这样的家不是奴婢的家，奴婢没有这样的亲人。等进了我们沈府，在小姐您身边当差，奴婢这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还有亲人的呵护。” 未完，还郑重其事地朝沈如意行了下礼，说道：“奴婢感念小姐，也感谢小姐让奴婢品尝到了家的滋味，让奴婢的心灵有了归属。” 沈如意抬抬手，让小红起来，还就小红的话，感慨说道：“连你都懂得的道理，为什么我娘就不明白呢？还要苦苦维系着早就不是家的家？我也很明确地告诉她了，我会站在她那边的，为什么她已经是满身伤了，还要戴着面具强撑着？这个形式上的家，真的这么重要吗？” 小红也不明白沈芳菲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能各自有各自难以说出口的难处吧。 小红就这么劝慰着沈如意。 又见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小红去把床铺铺好，哄着沈如意上床歇息，说道：“小姐，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呢，晚上睡不好的话，会没精神的。” 沈如意被烦得压根没有丝毫的睡意。 可小红的话也十分的在理。 明天她要让苏氏跟她父亲见面。 沈如意顺着小红的意思简单梳洗了下，然后在床上躺下来，问小红道：“香善院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她有让芍药、茯苓潜伏在晓雪房间外面，看看晓雪这对母女在晚上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会不会说什么私房话。 小红摇摇头，说道：“没有，估摸着就算是有消息，也得要明天吧。” “也是……”沈如意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脖子下，附和说道。 把沈如意给安顿好，小红灭了几盏灯。 室内顿时变得黑暗了不少。 黑暗容易让人有睡觉的欲望。 沈如意即使再怎么的不想睡觉，也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听到沈如意平稳长眠的呼吸，睡在沈如意床榻下面的小红，也可算终于长舒口气，也迅速让自己进入睡眠当中。 夜很深。 在整个佰草院几乎都沉睡的时候，正房里的严建元、沈芳菲却是面对面地坐着，没有丝毫的睡意，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跟木头人一样，各自望着远方，看起来有点疏离，有点尴尬。 过了好久好久，沈芳菲开口了，说道：“如意把房契和钥匙转交给我了，也跟我说了，这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其实，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用不着来这套。我也知道你手头非常的紧，置办礼物得要动用你这辈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私房。用了多少，明天你就到账房那里支取吧，你积攒点银子也是不容易的。” 严建元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对沈芳菲说道：“我们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明白吧。说起来，我积攒起来的私房还不是你们沈家给我的？我给你置办生辰礼物，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何况，我们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也不能没有情趣不是？我送你东西，你又还我银子，这也太生分了？还有……” “什么？”沈芳菲侧头问严建元道。 严建元紧盯着沈芳菲的双眼，说道：“你最近对我是非常的冷淡，也非常的抗拒，就跟把我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这是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哪里得罪了你？我们都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今后还有几十年，这心结可是不宜长久搁在心里的，趁着今晚你有这个空闲坐在这里，就把你心中对我的不满都说出来吧。” 沈芳菲还没有说什么，表露出什么来。 站在屋子外伺候的许嬷嬷，听到严建元这个话，她紧张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夜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沈芳菲笑着用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叩了起来，说道：“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了吧！家里家外的这么多事情，我哪里有空闲跟你生气呀！何况，你做了什么，能够让我生气，甚至在心里形成心结的？你太多心了！还巴巴地跑到如意的面前，跟如意告状，说我对你太冷淡，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又不是老小孩，你可是离老还有十几年呢。” 说完，微微停顿了下，问严建元道：“你好久没有送我生辰礼物了，这猛地在今年送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那我倒要问问，你这是心虚呢，还是心虚？曾经的时候，我们在明面上置气过，可你从来不主动低头认错的，还是我要哄着你才行。你说，你这异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还是那两个字，心虚吗？” 严建元呵呵地笑起来。 过了会儿，他抚摸着自己已经长了几条皱纹的脸庞，说道：“我能够不心虚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伙子了，再也不是那个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了，见你不搭理我，我能不虚着吗？万一把你给惹着了，你直接把我给踹了，我可怎么办？人到中年了，还要在外流浪吗？这个年纪被扫地出门，我可真的是要活活饿死了。这年纪越大，越吃不了苦，你说我能不好好巴结着你吗？” 第三百八十章同床异梦 老爷的这些话，也算是大实话。 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的刺耳，让人心里觉得不舒坦呢？ 夫人又不是那种不着调，只知道爱俏郎的人。 跟老爷又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当了十几年的夫妻，还有了共同的孩子。 如今小姐都十四了，再过几年都可以接手沈家，然后成亲生子，为沈家延续下一代了。 夫人怎么可能因为老爷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容颜，就对老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老爷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诛心了！就算是玩笑话，也不妥当，不应该说出来的！ 屋子外面的许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老爷的这些话，非常的不喜。 又想到了之前她跟夫人一起，看到老爷跟个夫人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亲密地紧挨着。 许嬷嬷就想着。 老爷说这些看起来是大实话的实话，估摸着就是为了麻痹夫人，迷惑着夫人。 但夫人又不是普通的内宅夫人，又怎么会轻易给糊弄过去？ 许嬷嬷在心里是非常相信沈芳菲的判断。 沈芳菲听了严建元这话，突然轻笑了几声，两只眼睛牢牢地紧盯着严建元的脸庞，说道：“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你还真的不如年轻时候英俊了，脾气也没有年轻时候可爱了。” 严建元笑嘻嘻地接话说道：“听你这么的说，我后悔刚才提醒你了，我这心里也越发的虚了，真心害怕你会嫌弃我。” “嫌弃你？”沈芳菲摇摇头，说道：“就算你不是当年英俊的小伙子了，可你现在可是如意的亲爹呀！我怎么好嫌弃你？如意对你这个爹，可是向来比我这个当娘的还是要亲厚的，经常在我的面前，替你打马虎，为你说话，要是我嫌弃你了，如意还不得跟我闹脾气？反正我们已经共同过了十几年，再过上个几十年，我也可以忍受得了的，这日子今后就这么过吧。毕竟每个人都是会衰老的，我再怎么的嫌弃，也无用，大不了今后少看几眼衰老的你就是了。” 沈芳菲的这些话，表面上是在说严建元日渐衰老，不如年轻时候俊美的问题。 其实是借着这个衰老的话题，告诉严建元，就算你的心已经不如当初了，我也不会因此把你给扔掉了，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如意，不能够让如意伤心难过，知道她最最喜欢的父亲肮脏的一面，让她不开心。后面的几句话也算是告诫她自己，跟她自己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为了不烦心，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就是，反正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她也可以的。 许嬷嬷跟沈芳菲多年的主仆了。 对于沈芳菲的想法，她也摸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能够准确猜测到的。 所以，沈芳菲对严建元说的这些话，许嬷嬷听懂了这里面隐藏着的意思。 也因为听懂了，她就忍不住为沈芳菲心疼。 心疼她为了小姐，为了这个家，要忍气吞声，忍着自己的脾气，把委屈给硬生生吞咽下。 哎！ 许嬷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长气。 夫人身为一言九鼎的家主，活得还不如那些内宅妇人们来得潇洒肆意。 她们要是不开心了，被夫君给惹着了，还可以拿勾引夫君们的小妾们出气，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把夫君在外偷偷纳下的外室给爽快解决了，而夫人…… 这招赘的总归是不一样的，虽然不用在婆家受气，可因为肩膀上挑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就不好老是纠结着这些儿女私情了。 不然的话，那些外人们看了，会说夫人不大气，没有当家家主的气魄和气概，整日沉溺在男欢女爱当中，看待对夫人，还有沈家的时候，就会带上几许轻蔑的目光。 严建元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 对于沈芳菲话中的意思，严建元当然是听明白了。 他笑着对沈芳菲说道：“看来你还是嫌弃我老了，嫌弃我现在没有年轻时候的风姿了。为了讨好你，不被你嫌弃，要让你委曲求全的跟我过完下半辈子，我会好生把身体给保养好的，努力让自己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些，你在外走动，提起我的时候，也有面子。” 沈芳菲站起来，理了理裙摆，说道：“随便你吧，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折腾的让如意分心，整天里为你这个爹郁郁寡欢就成。” “如意真是孝顺的孩子，我没白疼她。”严建元也站了起来说道。 沈芳菲紧盯着严建元，目带警告的眼神，说道：“既然知道她是孝顺的好孩子，就别有事没事的去打扰她，说你的这些不着调事情烦她。她事情太多，没有功夫搭理你的这些破事。” 严建元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来，说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 又叮嘱沈芳菲说道：“你生辰当天，可别忘记去取我给你准备好的生辰礼物。”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的，就不能够直接放在我眼前吗？还要让我大老远的去取，我哪里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去干这些？”沈芳菲不满地抱怨说道。 严建元神秘一笑，说道：“那天你去了就知道了，保证非常非常的惊喜，让你终身难忘。” 沈芳菲把身上的外衣脱掉，说道：“如果我记得了，会去取的。” “放心，到了那天，我会提醒你的。”严建元上前帮把沈芳菲脱下的衣服给折叠起来。 严建元的突然亲近，沈芳菲有些不自然。 她微微挪动了下脚步。 严建元上前几步，笑着对沈芳菲说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避着我？都多年的夫妻了，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是这几日都没有跟我同处一室，然后不习惯了？这可是不行的，我们还有几十年还要过呢，这么早早的生疏起来，这剩下的年月可怎么过？” 沈芳菲忍着对严建元的排斥，无奈接受严建元的亲近。 如意最近都要住在佰草院。 她不能够让如意看出问题来。 沈芳菲让自己的身心慢慢放松起来。 在上床的时候，沈芳菲睡在了床里边。 本来想跟严建元一人盖一条被子的，可为了能够让他们夫妻俩人在外人看来，他们是非常亲密、恩爱的，沈芳菲就只拿出一条被子来盖，跟严建元同个被窝。 严建元也跟着上床，看到床铺上只有一条被子，他掀起被角，钻了进去，说道：“老婆孩子热坑头，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可真心幸福！” 沈芳菲没搭理严建元，背过身子，面对着墙壁。 严建元把双手双脚都缠在沈芳菲的身上。 沈芳菲要去推。 严建元说道：“年轻时候，我这样做，你可是满心欢喜的。”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把双手缩了回来，任由严建元把她给死死抱住。 最近沈芳菲习惯了一个人睡。 被窝里突然多了个人，还是她心里非常排斥，睡相又不怎么好的。 沈芳菲睡得异常累。 直到凌晨，天蒙蒙亮了，沈芳菲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三百八十一章煎熬的早饭 沈芳菲没有睡好。 沈如意也同样如此，在小红的伺候下，她眯着眼睛完成了梳洗。 到了厅堂用早饭，她还时不时地打着哈欠。 一家三口，唯有严建元睡得非常的好，精神饱满不说，脸上还带有淡淡的红晕，嘴角也一直往上微微翘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如意见了，就对严建元说道：“爹，看来您的心情很好呀！” 严建元冲着沈如意眨眨眼睛，还用不怎么小的声音，对沈如意说道：“你娘昨天晚上各种的对我伏低做小，还各种解释，说自己最近太忙，把我给忽略了。你娘性子强悍，平日里只有我让她的份，这猛地对我温柔起来，我能够不受宠若惊，高高兴兴地接着吗？不瞒你说，我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有点不敢置信呢。” 闻言，沈如意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她斜睨了眼端坐在饭桌上，满脸疲惫样子，眼底还有淡淡乌青，明显睡眠不足的沈芳菲，然后凑近严建元，压低了声音，仔细问他道：“您跟娘之间，没有出什么感情问题吧。” 严建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是当然没有问题的，我们怎么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夫妻俩人床头打架床尾和，也一下子就和好，把问题给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咳咳！”沈芳菲拧着个眉头，瞪着严建元，训斥说道：“在孩子面前，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话能够跟如意说吗？吃个早饭都不安生，我看你是真的太闲了！没事的时候，你就多多去庆荣堂，好生伺候母亲吧，替我尽尽孝道吧。” 一听到“庆荣堂”、“沈婉柔”这些字眼，严建元立马就跟被打了霜的蔬菜一样，蔫了下来，还跟个乖乖宝似的，端端正正的坐好，一板一眼的用着饭。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都轻了不少，夹菜也只敢夹眼前的，不敢夹太远的。 眼前的父亲就跟之前的父亲一样，一听到有关祖母的话，瞬间变得乖顺。 然而…… 有些东西看起来是没有变。 但是沈如意知道，表面没有变，内里已经悄悄地被置换了。 她不傻。 不会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不再怀疑。 其实父亲刚才的那些话，恰恰说明了他跟母亲间的问题。 从前，父亲可是从来不会跟她说这种类似的话的，即使她主动打听，父亲也不会说。 而现在…… 父亲竟然主动跟她说起来了，他跟母亲的闺房事情来。 这不就说明了这其中有猫腻吗？ 不由得，沈如意心情有些低落，可她还不敢把内心的真正情绪给摆到脸上来，因为她母亲正在暗处仔细地观察着她，就连父亲也是，虽然都在各自用着早饭，可她有感觉到，母亲和父亲的目光时不时地朝她瞄过来，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有脸上的细微表情。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沈如意吃饭吃得很是食不知味，也特别的没有劲道。 也是头次，在一家三口聚起来吃饭的时候，沈如意特别想要时光快点走，快点结束这顿充满诡异气氛的早饭。 沈芳菲喝了半碗的白粥就放下了筷子。 沈如意看过去，知道沈芳菲的这顿早饭也吃得非常不痛快。 又瞄了眼严建元。 一小碗小米粥，五个煎饺，五个包子，外加两根油条，吃得特别的满足。 看来，只有父亲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被外界的事情干扰到自己的食欲。 “如意，你多吃点。”沈芳菲见沈如意吃得不是很多，只比她多吃了半碗粥，就把剩下的煎饺、包子放在了沈如意的面前，示意她再吃点。 煎饺是放在平底锅上，用猪油给煎炸出来的。 整个饺子油腻腻的，夹起一个饺子来，还有猪油往下滴。 沈如意看着就没有胃口。 可这是母亲的好意，她不能够一口都不吃。 沈如意就夹了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油的包子放进自己的碗碟里，小小的咬了一口，油油的汤水立马喷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什么食欲的缘故，沈如意觉得这个包子里的汤水特别的难吃，而且还很油腻。 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沈如意把嘴中的这口汤给咽了下去，然后给自己舀了一大勺的白粥汤，咕噜咕噜地灌下好几口，又夹了几口酸辣的腌制雪菜，把嘴中的味道给压下去，沈如意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担心沈芳菲会再劝自己进食，沈如意连忙把筷子给放了下来，擦了擦嘴巴，对沈芳菲说道：“娘，我吃饱了！” 不等沈芳菲回应，沈如意还迅速转移话题，对沈芳菲说道：“娘，晓雪的娘苏氏进府了，昨晚上就留宿在香善院，等下会过来向您请安，您见见她吧。晓雪是我身边的大丫鬟，等我将来继承沈府的时候，晓雪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怎么着也要给她脸面的。”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晓雪的娘的确是要见见的。晓晴的娘刘妈就在庆荣堂的厨房当差，虽然同在府里，碰面到的机会不是很多，可晓晴是家生子，在身份上比晓雪高，府里的人脉也比晓雪扎稳。她们俩人之间要是处理不得当的话，这就平衡不起来了，一旦不平衡了，低下的人心就会乱。你这点做得很好，让晓雪娘来见见我，我给她点脸面，让晓雪的根基更加稳固点，在面对晓晴的时候，心里也不会虚。” 听到沈芳菲的最后一句话，沈如意忍不住在心里撇撇嘴，默默吐槽了起来。 娘呀！ 您是不了解晓雪。 别人心虚，晓雪也不会虚的。 吐槽归吐槽，沈如意面上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晓雪带着她娘过来的时候，我直接让她们来向您请安。” “嗯。”沈芳菲微微颔首，然后侧头吩咐许嬷嬷去准备点给苏氏的见面礼。 在沈芳菲忙着吩咐许嬷嬷的时候，沈如意的余光瞄向了严建元，看他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结果，脸上平平淡淡的，就跟这事与他没有任何的关联一样，径自地吃着早饭。 第三百八十二章诡异的母女 父亲可真是淡然呀！ 沈如意想知道，等下父亲见到苏氏的时候，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 用完了早饭，沈如意带着小红回了房间。 她把屋子里其他伺候的小丫鬟都给遣了出去，然后拉着小红到房间角落，确定不会有谁偷听，沈如意这才开口询问小红，说道：“怎么样，昨晚上晓雪屋子里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小红摇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沈如意的眉头不由随着小红的话微微紧皱了起来，说道：“看来晓雪母女挺谨慎的嘛，在自个儿屋子里都不透露半分，如果想从她们嘴里套出什么来的话，得要跟踪她们到府外了。到了府外，她们或许才能够彻彻底底地放下戒心。” 小红附和说道：“昨晚上，芍药、茯苓她们俩个一直潜伏在晓雪的窗户根底下，半步都没有挪动，就为了能够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晓雪她们母女俩自回了屋子里之后，做了简单的梳洗，就直接上床睡觉了，俩人之间说得话都不超过五句。” “这也太冷淡了些。”沈如意心里不禁起了怀疑。 她跟她母亲要是长时间没有见面的话，心里头肯定会藏着一箩筐，说不完的话。 叽叽呱呱的。 说不准会说到天亮，也不见得会说尽兴。 晓雪、苏氏俩人这么的淡漠，她们是母女俩吗？ 沈如意就问小红说道：“她们母女俩人都说了什么？芍药、茯苓有转述给你听吗？就算只是闲话也可以，我想知道，晓雪、苏氏是不是真的母女。这母女不比母子，好不容易能够待在一起了，多多少少会有私密话要跟对方说的，即使没有话，也会想尽办法找话说。而晓雪、苏氏的反应太不寻常了，就跟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不像是亲母女。” 小红回忆了下，然后回话说道：“芍药、茯苓她们俩个是在晓雪、苏氏进入房间之后，就潜伏在晓雪房间隐蔽处的……” 为了能够让沈如意更直观的知道昨晚上晓雪房间所发生的事情，小红是一人分成俩角，忙碌地为沈如意演绎着。 “一走进房间，晓雪就跟她娘说‘我现在就给你准备热水，你好生的把脚烫烫，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舒服些，明天也好有个不错的精神去佰草院见夫人。’” 苏氏连连摇头，说道：“晓雪，你不用忙乎了，告诉我热水在哪里，我自己来。” 晓雪不说话，板着个脸，就这么站在原地，盯着苏氏看。 这把苏氏给看得连忙妥协，说道：“那好吧，你来弄吧。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烫了。” “嗯。”晓雪轻轻应了声，然后走出房门，去厨房打热水。 等把热水打了回来，晓雪亲自给苏氏洗脚。 苏氏原本想拒绝的，可看到晓雪面目表情的脸，还是任由晓雪亲自给她洗脚。 在晓雪细心地给她按摩脚底的时候，苏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眸中有泪光在那里闪烁，然后喃喃自语地说了句，道：“我能够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此时蹲在我面前，给我洗脚的画面。” 晓雪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给苏氏洗脚。 等帮着给苏氏洗漱完，晓雪又给自己潦草地洗漱了下。 接着，母女俩人就直接吹灯，上床睡觉了。 小红生动地给沈如意演示了遍晓雪、苏氏昨晚上的情景，然后对沈如意说了自己的看法，道：“目前看来，那个苏氏的确是晓雪的亲娘，要不然晓雪也不会对苏氏这么的孝顺，还亲自端来洗脚水给苏氏洗脚。” “只不过，奴婢觉得苏氏的反应有点怪怪的，从她的话里，还有她的行为里，总感觉对不起晓雪一样，对晓雪非常的迁就，而且这种迁就不是疼爱闺女的迁就，有点像……嗯，愧对！尤其是她昨晚上说得最后一句话，又不像是愧对，而是感激。” “奴婢就不明白了，如果苏氏做了什么对不起晓雪的时候，她愧对晓雪，那奴婢还是能够理解的，可感激的话……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跟自己的闺女有什么感激的？还是感激晓雪是她的闺女，奴婢就觉得她们母女之间肯定有着外人不知道的辛密事情。” 沈如意双手抱胸，沉吟了会儿。 她挺认同小红的话。 这晓雪对苏氏的态度，的确是比较像亲母女的。 就是苏氏的言行反应有些怪异。 沈如意垂眸思忖了会儿，就抬头吩咐小红说道：“等晓雪、苏氏过来向我娘请安的时候，你偷摸着出府一趟，去下梅花胡同，跟白霜说下，让她帮忙找个比较机灵的人，看看能不能够混进苏氏所在的，喇叭胡同里的江府。” “上次白霜不是说，苏氏大部分都待在她当老妈子的宅院里，几乎不怎么出院门吗？我想，既然她都不出院门，那么在外面盯着肯定是不成的，得要十二个时辰紧跟着苏氏，这样才能够调查出有用的信息来。” 小红提醒沈如意说道：“这样的人，不好找，而且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沈如意说道：“我也知道不好找，但总得要试试。你跟白霜说，这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就成。另外……”沈如意想到，项临时让小红转述给自己的话，说他调查出了些东西，但是有些不确定，要让她跟他见面，当面跟她说。 这件事情，等把苏氏送出沈府了，她得要尽快抽空跟项临时见面下才行。 沈如意停顿了下，对小红说道：“如果项临时在铺子里，你就跟他说，明天或者最迟后天，我会抽出时间去梅花胡同见他。如果你没有碰到项临时，你就留话给白霜，让白霜转告给项临时知道。” 小红把沈如意所说的话在心里仔细地撸了一下。 等都记清楚了，小红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不情愿 在房间里修整了下。 守在屋外的小丫鬟向沈如意禀告，晓雪带着苏氏来佰草院了。 沈如意站起来，整了整衣摆，对小红说道：“我们走吧。” “是。”小红紧跟在沈如意的身后。 厅堂里。 晓雪领着苏氏站在堂屋的中间。 见沈如意过来了，晓雪忙向沈如意行礼问安。 苏氏学着晓雪的样子，也向沈如意微微屈了屈膝，道了声安。 沈如意抬抬手，让晓雪、苏氏不用多礼，抬头见沈芳菲还没有过来，沈如意对给她沏茶倒水的小丫鬟，说道：“你去看下夫人，在忙些什么，如果手头上没有要紧的事情，就请她过来下，就说晓雪带着她娘过来了，要向她请安问好。” 小丫鬟垂手，恭敬应下。 等小丫鬟出去之后，沈如意又对小红说道：“去给晓雪，还有她的娘搬俩个座。” 小红抬脚就去搬。 苏氏看了眼晓雪，说道：“小姐，您不用忙乎了，我们站站就好。” 晓雪也跟着说道：“小姐，我们不用坐着。” 沈如意也就只是客套下而已。 见苏氏、晓雪都推辞了，沈如意当然也不会强求，硬是让她们坐等着沈芳菲过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沈如意都喝完了一盏茶，沈芳菲才在许嬷嬷的伺候下，姗姗而来。 “娘……”沈如意站起身来，去迎沈芳菲进来。 沈芳菲拉着沈如意的手往前走，在途径苏氏、晓雪的时候，沈芳菲停下脚步，笑眯眯地对她们两个说道：“让你们久等了，这府里府外的事情都要由我一人操心着，整天里忙得就跟陀螺一样，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未完，还对晓雪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算是在我们沈府里长大的，跟你娘好生解释解释下，我可不是故意拖延着不过来。” 晓雪笑着回话说道：“夫人，您说笑了。” 苏氏也跟着说道：“晓雪时常跟我说，说您是最为体恤下人的。所以，见您久久没有过来，我们就知道，您肯定是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刚才，我们还在心里暗暗自责着，想着是不是来的时间不对，叨扰到您的正事了。” 沈芳菲望着晓雪，对苏氏说道：“这晓雪在我们府里，算是嘴皮子挺利索的人，在我家的如意身边，帮如意把下面的人给管得服服帖帖的，硬是没有一人说她不好。当时我就想着，晓雪会这么的出色，肯定有着她娘的大功劳。今日见了你，还果真如此。” 苏氏谦虚地说道：“夫人，您谬赞了，我们都是市井出生，要跟各色人打交道，这久而久之的，也就知道跟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了。” “那也得有这个慧根才是，要是没有慧根的，就是扔在金子堆里，也学不来金子身上的光芒。所以，说来说去，晓雪会这么的能干，你的功劳很大。”沈芳菲可劲地夸赞着晓雪，在夸完之后，她才拉着沈如意在座位上坐下来，并吩咐许嬷嬷给苏氏、晓雪端座位。 苏氏说道：“我们站站就好。” “这怎么行？”沈芳菲坚持让许嬷嬷端座，还对苏氏说道：“晓雪今后是要帮着我们家如意掌管整个沈府的，你是晓雪的娘，身份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不用这么拘谨着，让你坐就坐吧。你要是就这么站着跟我说话，要是有哪个嘴碎的把话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不喜欢你，继而会连累晓雪的，会让晓雪在下面的人面前失去了威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沈芳菲说得这么的严重，苏氏也不好再推辞。 等苏氏、晓雪落座下来，沈芳菲开始跟苏氏拉家常，询问下苏氏家里的情况。 苏氏都一一的回答了。 沈如意在旁边认真听着，跟她所知道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出处。 沈芳菲跟苏氏寒暄了会儿，就让许嬷嬷把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这……”苏氏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 沈芳菲说道：“你就安心的接下吧，你头次来我们府里，这是应该的，以后有空了常来府上玩，如果不想跟晓雪长时间的分离，跟如意说声，安排你跟晓雪吃住一起，也不用特意领什么差事，空闲的时候，做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至于月例银子什么的，按照普通的婆子的月例给你发。” 沈芳菲不知道苏氏身上的疑点。 她就觉得苏氏挺老实本分的，晓雪又是如意身边比较得意的大丫鬟，她就想着顺水推舟，给晓雪母女这个恩典，好让晓雪更加忠心于沈如意，为沈如意做事情。 当然了，这都只是沈芳菲的一厢情愿而已。 苏氏压根就不想进府。 要不然的话，在昨晚上沈如意也提起这个进府提议的时候，她就赶在张婆子阻拦之前，满心欢喜地应下来了。 也因为不想进府，面对沈芳菲的赏赐，苏氏根本就不敢接，就怕接了，她就要进府。 晓雪余光瞄了眼苏氏。 对于苏氏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猜得准准的。 趁着沈芳菲、沈如意她们没有注意到，晓雪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苏氏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先把赏赐接了再说，你要是真心不想进府，她们还能够强行让你进府不成？你这个样子，也不怕夫人和小姐看了心里不舒坦，觉得你不识好歹，到时候把我给连累了，怎么办？” 跟苏氏说完之后，晓雪又微微扬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娘，你接吧，这是夫人的心意。” 见晓雪都这么说，苏氏这才没有心理负担的把沈芳菲赏赐给她的好东西给接了下来。 沈芳菲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没有功夫跟苏氏闲扯下去。 见苏氏没有说要不要进府的事情，她也没有追问。 因为经历了那位董姑娘难产的事情，沈芳菲想到今后沈如意也是要当娘亲的，也要经历这种生产的事情。为了能够以防万一，到时候不出任何的意外，她就得要把祖传的剖腹产给琢磨透，万一沈如意将来出现难产的事情，她可以借此挽救沈如意的性命，不再有悲剧发生。 沈芳菲就对沈如意说道：“你替娘好生招待晓雪的娘。” “娘，您安心去忙吧，这小事情我会办好的。”沈如意笑着送沈芳菲出厅堂。 等沈芳菲走后，沈如意对苏氏说道：“我带你去我们家的花园里逛逛吧。” 苏氏显得非常的拘谨，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了晓雪，显然是不想去的。 晓雪笑着说道：“既然小姐盛情邀请……娘，你就去逛逛吧，我陪着你，我也可以托你的福，好生的偷懒下。” “那好吧。”见晓雪都这么说了，苏氏只得无奈地应下。 哎，其实她是真的想离开了。 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苏氏觉得在这沈府，她是浑身的难受，也不知道晓雪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想到这里，苏氏对晓雪充满了愧疚感。 第三百八十四章憋着吧 沈如意在前面走着，带着苏氏、晓雪往沈府的花园里走去。 趁着苏氏、晓雪不注意，她望向了小红。 小红朝沈如意隐晦地点点头，示意沈如意交代的事情，她都办好了。 沈如意安心了。 到了花园，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 这是因为沈如意让小红去向华康顺借了不少珍奇的花草树木来，装扮这花园。 沈如意邀请苏氏、晓雪在六角亭里坐下。 亭子里的石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时令瓜果。 沈如意对苏氏母女俩人说道：“你们尽情的吃吧，想吃什么随便拿，这都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千万不要客气。” 苏氏、晓雪齐齐站起来向沈如意道谢。 晓雪最近的胃口非常好，尤其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时令瓜果，她也不跟沈如意客气，把切好的瓜果放在小碟子里，然后挪放在自己的面前，手捏着牙签就开始吃了起来。 沈如意不经意地瞥了眼晓雪吃得较多的瓜果，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看来晓雪有望怀上项临风的孩子了。 呵呵，也不知道芸香那里有没有同样的好消息。 如果芸香跟晓雪同时怀上，到时候这场好戏就好看了。 沈如意带着满脸的笑意，侧头对小红说道：“你去给晓雪沏杯暖胃的红枣姜茶来。” 听到这个吩咐，小红微微愣了下。 不过，她没有质疑，迟疑了一小会儿，就转身按照沈如意的吩咐去做。 等小红沏好了红枣姜茶，沈如意让小红把红枣姜茶放在晓雪的跟前，并非常关怀地对晓雪说道：“看你，就跟几百年都没吃过这些一样，一个劲地往嘴里塞，这让你娘看见了，还以为我平日里苛刻了你，不让你吃呢。还有呀，这些瓜果虽然酸酸甜甜非常的可口，可吃多了的话就比较伤胃了，喝点红枣姜茶暖暖胃吧，免得吃多了瓜果，回去要闹肚子疼。” 表现得对晓雪非常的温柔体贴，就跟晓雪是她的亲姐妹一样。 苏氏看在眼里，原本非常紧张拘束的她，听到沈如意的这些话，她不怎么放得开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不少，把放在晓雪面前的红枣姜茶往前轻轻推了推，柔声劝晓雪说道：“你家小姐说得极是，瓜果吃多了容易伤胃。来，喝几口红枣姜茶吧，这也是你家小姐的心意，还有对你的爱护，你要诚心诚意领了才是。” 对于苏氏在耳边的唠唠叨叨，晓雪是有些烦的。 要是在私下的话，她早就要开口说苏氏了。 可当着沈如意的面，晓雪只能够把心里头的不耐烦给收起来，乖顺地端起放在眼前的红枣姜茶，咕噜咕噜地喝了半杯。 喝完之下，晓雪还要向沈如意道谢。 沈如意说道：“这么客套做什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你照顾着我，偶尔让我照顾下你，也是应该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姐妹看待的。” 苏氏见沈如意说得真诚，也就把沈如意的这些话给当真了，感慨地对晓雪说道：“你有这么好的小姐，娘心里放心不少。” 沈如意也让小红给苏氏沏了杯红枣姜茶，对苏氏说道：“我把晓雪当亲姐妹，你是晓雪的亲娘，我也理应待你就跟自家的长辈一样。”劝着苏氏喝了好几杯的茶水，为了不引起晓雪、苏氏的怀疑，沈如意也跟着喝了几杯。 这汤汤水水的喝多了，就容易想上茅房，解决生理问题。 尤其是晓雪，不仅喝了红枣姜茶，她还吃了不少水分多的瓜果，头一个离席，去了茅房。 本来晓雪是不放心苏氏跟沈如意的待在一起的。 可再怎么的憋也憋不住。 晓雪就想出了主意，对苏氏撒娇说道：“娘，你陪着我一起去。” 苏氏非常的惊愕。 晓雪可是从来不向她撒娇的。 想开口要答应，毕竟这是晓雪头次撒娇，沈如意赶在苏氏说话之前，开口了，对晓雪说道：“你都多大的人呀，还要你娘陪着上茅房。何况，你相当于是在我们府里长大的，你闭着眼睛都可以去茅房，你就自己去吧，别拉上你娘了。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你不在你娘身边，我会欺负你娘呢。” 沈如意都这么说话了。 晓雪还能够怎么说？ 最后只等自己去茅房了。 为了能够不出任何事情，晓雪是跑着去茅房的，为了就是能够速战速决。 晓雪离开之后，沈如意也没有对苏氏做什么，只是热情地邀请她继续吃吃喝喝。 没过多久，苏氏也有了尿意。 可苏氏不好意思直接说，只道：“晓雪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回来，我去看看。” 沈如意正等着这个话呢，当然没有阻拦了。 她吩咐小红说道：“你带晓雪娘去看看。” “是！”小红恭敬应下，并对苏氏说道：“跟我来吧。” 苏氏紧跟过去。 在走到半道的时候，晓雪也正好从茅房里回来了。 晓雪看到苏氏，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加快脚步过去，问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同时，眼神还隐晦地瞄了眼带苏氏过来的小红。 小红抢在苏氏开口解释之前，说话道：“哦，是这样的，大娘说晓雪姐姐你这么久都没有从茅房里回来，还以为你肚子是有什么不舒服，所以就让我带她来看看。现在见你没事了，大娘就可以松口气了，我们回去吧，小姐还在六角亭那里，等着我们回去呢。” 苏氏的性子是不怎么强硬的人。 见小红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反驳小红的话，说自己尿急。 何况，这种事情说出来，晓雪估计会误会，以为她出来，目的主要是为了上茅房，并非是担心晓雪，这样会让她们母女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的。 思来想去，苏氏觉得自己不说出真相，对大家都好，她就只能够憋着尿回去了。 回到六角亭，沈如意并不在。 晓雪就询问留在六角亭的小丫鬟，问道：“小姐呢？去哪里了？” 小丫鬟回道：“小姐被夫人叫走了，说是有事要找小姐。小姐留话说，她会很快回来的，让晓雪姐姐你带着你娘亲好生在花园里逛逛，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说，千万不要客气。” 第三百八十五章急死人 “哦，这样呀。”晓雪淡淡地应了声，拉着苏氏重新在六角亭里落座下来。 苏氏因为尿急，双脚并拢，背脊挺直，拘谨地坐在那里。 晓雪侧头瞄了眼，这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紧皱了起来，随后侧了侧身子，小声地对苏氏说道：“小姐又不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这么的紧张？快放松下来，这让人见了，还不得笑话你？再笑话我？” 苏氏也想轻轻松松地坐在这里，再悠哉悠哉的欣赏周边的风景。 可是她不能呀！ 因为她尿急，非常的尿急！ 要是不这么坐着的话，她怕自己会憋不住。 到时候可就要出大丑了。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够跟晓雪言明。 毕竟她们才刚刚落座下来。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的话，晓雪肯定会更加的生气。 苏氏只能够小心翼翼地把双脚往外分开，慢慢地把背脊放松下来，脸上再露出淡淡的笑。 “这样才对。”晓雪斜睨了眼苏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红站在旁边，把苏氏、晓雪母女之间的小互动给看在了眼里，心中憋着笑，上前热情地给她们倒红枣姜茶，另外还让小丫鬟重新上了类似西瓜、荔枝、杨梅、李子等新鲜多汁的时令水果，热情地对苏氏母女说道：“这都是小姐特意为你们采买的，你们多吃点，这是小姐的一份心意。” 晓雪没有客气地直接拿着李子就往嘴巴里塞。 酸酸甜甜的，非常的可口。 晓雪很喜欢这个李子，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然后又迅速拿起第二个，还对小红等在六角亭里伺候的小丫鬟们，非常好客的说道：“你们也过来吃吧，这些水果还真的挺好吃的。”边说着话，还边拿起了几个荔枝，塞给了离她最近的小丫鬟手里，示意她也尝尝。 小丫鬟下意识地就瞟向了小红。 小红向小丫鬟暗暗点头。 这小丫鬟这才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立即吃掉，而是收了起来。 晓雪就非常看不上这个小丫鬟的做派，鄙夷地撇了撇嘴巴。 小红上前，拿了根牙签，叉了一块西瓜来吃。 见小红这么的主动，晓雪也同样看不上。 小红才不搭理晓雪，吃完了一块西瓜之后，她还叉了两块，放进了苏氏面前的小碟子里，热络地对苏氏说道：“大娘，你怎么都不吃的？是不喜欢这些吗？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这就给你准备。小姐刚才可是说了，她跟晓雪姐姐那是情同姐妹，视你为长辈的。既然你是小姐的长辈，那就是我的主子了，我得要把你给伺候好了，不然小姐知道你什么都不吃，还会以为我伺候的不好，要责怪我的。” 望着眼前红彤彤，看起来就非常多汁的西瓜，苏氏觉得尿意越发的浓厚了。 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忍着即将就要往外喷薄的尿意，笑眯眯地对小红说道：“我很喜欢这些，就是刚才的时候，我吃得有些饱了，所以想等下再吃。”还对小红说了声感谢，道：“你非常的好，把我跟晓雪照顾得非常周到。”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红朝着苏氏回以微笑。 苏氏现在是如坐针毡，在那里数着时间过，盼着时间过得快点。 可这时间呀，很喜欢跟人开玩笑的。 希望它过得慢点的时候，它就过得非常的快，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 让它快点的时候呢，就跟度日如年差不多了，自己觉得已经过了老长时间了，可结果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过去。 苏氏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也不管到底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就对身旁正啃着李子啃得非常欢快的晓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晓雪呀，我想要去趟茅房。” “茅房？”晓雪咬了口李子，反问说道：“刚才我去的时候，你怎么不一起？” 那个时候，如果苏氏对沈如意说，她要跟着自己一起上茅房的话。 她也不用担心苏氏，而急匆匆的上茅房，又急匆匆地回来了。 苏氏苦着脸，说道：“那个时候，我没想上茅房。” 晓雪拿着李子，咬了老大一口。 过了会儿，直把手中的李子给啃完了，晓雪从怀里掏出绢帕来，小心翼翼把双手给擦干净，说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陪着你去吧。” 这当然是好的，也免得麻烦别人了。 苏氏直点头。 这终于要去茅房，解决紧急的生理问题了。 苏氏只觉得光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原本充满苦意的脸，也渐渐露出了丝丝微笑来，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可这一站，小肚子就不停地往下坠落，就跟有三四个身孕一样，肚子涨涨的，苏氏不得不走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宛如肚子里揣得是炸弹，深怕没走好，炸弹就爆了。 晓雪见苏氏的走路姿势这么的怪异，竟然用脚尖垫着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由困惑地问苏氏说道：“你的双脚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应该的呀！ 她大部分都在苏氏的身边，没见她受伤呀！ 而且，明明刚才她从茅房里回来，半道上遇上的时候，苏氏的双脚也还是好好的。 听到晓雪的这个问话，苏氏是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真话肯定是不行的。 那只能够扯个可以让晓雪信服的谎了。 苏氏就说道：“坐得有些久，所以双腿发麻了。” “那你用力跺一下脚，你这么垫着脚尖走路，整个身体都摇摇晃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双脚不健全，这也太不好看了。”晓雪皱着眉头说道。 “跺脚？”苏氏立马又变成了苦瓜脸。 她本来就尿急，再这么跺脚的话，这好不容易憋住的尿，可就淅淅沥沥往下流淌了。 苏氏摆摆手，说道：“不用跺，不用跺，我尽量不用脚尖走路就是。” 晓雪无奈地瞥了眼苏氏。 又朝后头看了下离她们不远的小红。 晓雪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蹲了下来，开始给苏氏按摩双脚，并微微扬高了声量，对苏氏说道：“你也真是太拘谨了，坐得腿都麻了，也不知道起来站站走走，就这么老实地坐着，就跟小姐还在亭子里，坐着你面前一样。我都跟你说过了，小姐是很随和的人，不在意这些规矩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小红听见了，在心里撇了撇嘴，然后关怀地走了过来，问晓雪道：“大娘这是腿麻了？” 说话间，小红也学着晓雪一样，蹲下身子，开始为苏氏按摩双腿，“我听小姐说，这双腿麻了，虽然只是小事情，可有些小事情要是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大事情。” “可不是？我娘老是这个不在意，那个不在意的，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就只能够多多为她操心了。”晓雪搞这么的一出，是想展现自己跟苏氏深厚的母女之情的，没想到小红会跑过来，跟她一起帮苏氏按摩双腿。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往下跳。 晓雪挤出很高兴小红给苏氏按摩的样子，连连向小红道谢。 小红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小姐对晓雪姐姐这么的器重，对你娘这么的敬重，我想在小姐身边长久伺候，当然要跟着小姐的思路走了。”还歪着脑袋，似真似假的说道：“晓雪姐姐，你是小姐身边的老人了，而我只是个刚到小姐身边伺候的新人，你可得要多多提携我。” “那是当然的！我们不是还有层师徒的关系吗？最近我都没有在小姐身边，都不知道小姐在忙些什么，对于小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疏忽了不少。所以呀，我反倒还要靠你多多提携了，也多多提醒下我，别在不经意间就惹了小姐不快。”晓雪笑着对小红说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三人摔倒 晓雪这是想笼络我吗？ 小红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脸上是任何不显，笑着连连说道：“晓雪姐姐，瞧你这话说的，你可是小姐身边的老人了，就算最近没有在小姐身边伺候，可小姐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再怎么的不经意，也不会把小姐给惹毛了。何况小姐都在忙着研读医书，对于周边的小事情，她都不怎么上心了。所以，晓雪姐姐，你就安大心吧，你在小姐面前，永远都不会失宠的，我也不可能够取代你的。” 晓雪手指着小红，说道：“你的这张嘴呀，可真是越来越麻利了，我都说不过你了。” 小红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说得都是实情呀！所以晓雪姐姐你没法反驳。” 苏氏低头望着晓雪、小红的一来一往，急得那是额头上的汗珠子都要出来了，也因为实在是尿急，她的双脚就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小红抬头问苏氏道。 晓雪双手抓着苏氏不停在颤抖的双脚，也跟着担忧问道：“娘，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苏氏实在是说不出口，她是因为尿急才这个样子的。 晓雪太好面子了。 就只有她们俩人，如果她说尿急，双脚才抖成这个样子，晓雪都要生气。 更不用说，小红也在这里。 苏氏犹豫再说，最终还是没有把真正的真相给说出来。 小红是知道实情的。 苏氏会这样，这里面还有她的功劳呢。 因而，面对着苏氏的支支吾吾，有口难言，小红全当不知道真相，还殷勤地对苏氏说道：“大娘，你这是有什么不舒服吧！这年纪大了，就容易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你先忍忍，我这就找小姐过来，让小姐给你看看。” 晓雪向小红道了声谢，说道：“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小红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你可是我的晓雪姐姐呢，为你跑跑腿，那是应该的。” 说罢，转身就要快步离开。 “我没事，你别去！”苏氏一把抓住小红的衣服。 她本来就没有病。 唯一难受的就是尿急。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当作病症来对待，还把沈家的小姐给招来，给她看病的话，那真是太丢人了！晓雪事后肯定要大发雷霆，对她很生气的！ 是以，苏氏紧紧抓着小红不撒手。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小红转头，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 苏氏说道：“你别去，别打扰你家小姐，我没有事情的。” 小红用力拂开了苏氏的手，说道：“大娘，你就别忍着了，看你的额头，全都是汗珠子，就连你的身子都在发抖着，这还叫没事吗？” 晓雪是万万不会猜测到，苏氏的面色会这么的差，只是因为尿急给憋的。 她见苏氏这样，是真心以为苏氏不舒服。 所以，见苏氏这么阻拦小红不去找沈如意，还以为她是怕麻烦，就不由沉着脸，对苏氏说道：“娘，小红说得对，你这么的不舒服就别忍着了。小姐是个很和善的人，不会因为你不舒服找她，她就不高兴的。”又催促着小红，说道：“你快去吧。” “不不不！别……”苏氏此时此刻真的是有苦难言呀！ 见晓雪也帮着小红，还催促着小红感觉去找沈如意。 苏氏就觉得自己即将要掉进无尽的深渊里头去了。 为了不让自己掉进深渊，苏氏又朝小红伸长了双手，要拦住她，不让她离开。 小红一直有用余光仔细观察着苏氏，见苏氏扑了过来，小红的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 不过，很快的，她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完全没有让苏氏或者是晓雪给看到，然后在苏氏即将要抓住自己的时候，小红猛地往旁边躲了下，边躲着，还边说道：“大娘，你不要忌医，这身体不舒服得要立马查看，你也不想把小毛病拖成大毛病，让晓雪姐姐担心吧。” 苏氏为了拉住小红，她扑向小红的时候，用的劲道是非常的大。 小红这么的一躲闪。 因为惯性的缘故，苏氏的身子就不停地往前扑。 在她的前面，是盆非常精致，看起来也非常稀有的君子兰。 这盆君子兰是沈如意向华康顺借来的，还是华康顺最珍爱的。 要是换做旁人来借，华康顺当然是不愿意的。 可对象是沈如意，华康顺即使不愿意，也只得把花给借出去。 苏氏常年在江府里伺候，当老妈子，虽然不是很懂这些花花草草，可看这盆君子兰开得花非常的好看，装着君子兰的花盆也异常的精美，苏氏就猜测到这肯定是盆非常昂贵又稀有的花，苏氏可不敢朝这盆花扑过去，要是打碎了，或者是出现什么损伤，她可是赔不起的。 她连忙努力调转着身子，不让自己碰到这盆君子花。 可因为她常年劳作，年岁又有些大了，再加上她还尿急，身子的灵活度当然是不比年轻人了，心里即使是很不想碰到君子兰的，但就是不受控制，硬是朝君子兰扑了过去。 见此，已经努力过的苏氏只得面对现实，任由身子慢慢地倾倒下来。 晓雪见苏氏的身子朝前扑，眼见着就要把君子兰给扑倒了，她心里也非常的着急，连忙伸手去拉扯苏氏的手，可这双脚才踏出去，突然有颗小石子滚到了她的脚下，而且这颗小石子的上面布满了青苔，非常的滑，晓雪身子一歪，不由自身难保，直直地往后仰躺。 “晓雪姐姐！小心呀！”小红就站在晓雪的身侧。 见晓雪朝后仰躺，她连忙用自己的身体，去当晓雪的肉垫子。 小姐在私下的时候，可是跟她说，晓雪说不准已经怀了项临风的孩子了，让她多注意点，别让晓雪摔了、滑了，出现什么意外。 小红心里即使很厌恶晓雪。 但是为了晓雪肚子里的那块肉疙瘩，也只能够把自己给奉献出去了。 不过，为了能够不让晓雪怀疑，她为什么只救晓雪，而不救苏氏，小红在拉扯晓雪，成为她的肉垫子之前，还朝苏氏伸长了手，焦急地喊道：“大娘，快把手伸给我！” 努力地把双手朝苏氏挥舞着，试图想要抓住苏氏。 其实小红只是在做做样子而已，在快抓住苏氏衣角的时候，她装作体力不支，任由苏氏的衣角从她的手里慢慢地滑走，然后眼睁睁看着苏氏朝君子兰扑了过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苏氏倒在了君子兰的上面。 不仅把君子兰给压得稀巴烂，也因为君子兰是放在架子上的，架子承受不了苏氏的体重，在苏氏倒在君子兰上面的那刻，架子“吱吱呀呀”的，也应声到了下去。 苏氏也随着架子的倒塌，也跟着摔倒在了地上。 在摔的那瞬间，苏氏为了不出丑，不把尿给摔出来，她是用力地给憋住，双手紧紧地护着腹部，免得腹部跟架子来个猛烈的撞击，而把肚子里满满的尿液给撞出来。 在苏氏倒下的时候，晓雪、小红也在同一个时间段，倒了下去。 “哦……”晓雪的分量不轻，整个人都摔在了小红的身上，小红痛得忍不住哀嚎出声。 娘的！ 为了晓雪这肚子里的肉疙瘩，她可真是牺牲老大了。 小红仰躺在地上，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晓雪，在心里忍不住骂起了娘，猛烈吐槽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终于闯祸了 “晓雪姐姐，麻烦你快点起来，压得我好疼呀！”小红龇牙咧嘴地对晓雪说道。 虽然有小红当自己的肉垫子，可晓雪的脚还是被崴了下。 为了不让脚再次扭伤，晓雪慢悠悠地从小红的身上坐了起来，然后再慢吞吞地朝旁边移过去，坐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并连忙撩起自己的裤脚，去查看自己被崴了下的脚。 崴的脚不是很严重，就是被地上的小石子给摩擦了下，有点破皮，出了点血丝。 可即使这样，多年都没有受过这样伤的晓雪，还是忍不住痛得整张脸都紧皱在了一起。 “哎呦，你们这些小丫头呀，我们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才刚刚听到，才刚赶过来，你们的差事也当得太不上心了点，如果是小姐或者是夫人她们出事的话，你们也这样，这可是会出大事的！”在六角亭那边伺候的小丫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赶过来帮忙，小红见了，就忍不住对她们念叨了几句，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 晓雪就轻轻拍了下小红的肩膀，说道：“别这么的说她们，她们已经很尽责的当差了。这也是我们不小心的缘故，怪不了她们。”还对这些小丫鬟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小红姐姐并没有什么恶意，她只是不怎么会说话而已。” 小红在心里忍不住连连冷笑起来。 是呀！ 我是不会说话！ 因为没有你晓雪这么的会挑拨离间！ 小红对着晓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借着小丫鬟的手站了起来，望向了也被小丫鬟扶起来的苏氏，关切地问道：“大娘，你有没有事？摔着没有？” 朝苏氏走了过去，并非常关怀的上下打量她。 苏氏的脸色非常的苍白。 不过，并不是摔的，还是因为尿急呀！ 除了尿急之外，还有的就是被她压成碎末一样的君子兰。 小红顺着苏氏忐忑不安的眼神，也望向了那盆不复刚才娇艳的君子兰。 一见到那盆被苏氏给压得不成样子的君子兰，小红双手捂着脸，惊呼出声，说道：“啊，大娘！你把太老爷的君子兰给压坏了！这株君子兰可是非常名贵的！老太爷花了不少的银子，搭了不少的人脉，才得来了的，你就这么给压坏了，这让我们跟老太爷怎么交代呀！老太爷肯定会心疼的就跟割他的肉一样的。” 为了表明这株君子兰真的很名贵，对华康顺也真的很重要。 小红还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做出非常惊慌失措的模样来。 苏氏见小红这样，顿时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无助地望着晓雪，并问道：“晓雪呀，这可怎么办呀！我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当时摔倒的时候，我有努力不压着这株君子兰，可就是控制不住的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 晓雪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因为小红刚才的话不是虚假的。 这盆被苏氏给压坏的君子兰，的确是华康顺的心爱之物。 曾经花房的小厮，因为不小心把这盆君子兰的叶子给弄脏了，华康顺都为此发了不小的火，直接把这名小厮给调离到其他的地方去，不准这名小厮再接近花房。 要知道华康顺在府里那是出名的和顺宽厚的。 可他却为了盆君子兰发火，足以可见他对这盆君子兰的爱重。 也因为如此，晓雪是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思来想去，晓雪望向了小红，并非常亲密地拉起小红的双手，带着乞求的神色，对小红说道：“妹妹呀，这件事情，姐姐我只能够求你了，希望你能够帮我在小姐面前说说好话，替我娘求下情，把这件事情给遮掩下来。我娘是真心不是故意把君子兰给压坏的，刚才你也在场，也看到我娘身体不舒服了，甚至连双脚都颤抖了起来。” “这……这让我在小姐面前怎么说呀！”小红满脸为难地说道。 见小红这样，晓雪脸上的神色就渐渐收敛了起来，开始对小红威胁了。 晓雪说道：“妹妹呀，你这个样子，可别怪姐姐说话不好听。刚才我娘为什么会摔倒，也是有你的缘故的。要不是你一定要去请小姐过来，我娘也不会因为阻拦你而摔倒了。” “晓雪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红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肃穆了起来。 晓雪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把这件事情不动声色的给解决掉吗？你也是有娘亲的，如果换位思考下，今天压倒君子兰的是你的娘亲，你会怎么样？肯定也会想办法和平的解决不是？妹妹呀，希望你能够体谅姐姐的爱母心切，帮帮我吧。” 这是晓雪活这么大，头次跟人说这么和软，甚至带有低声下气的话。 即使是在沈如意面前，她也几乎没有过。 晓雪就觉得心里特别的憋屈和委屈。 想到这里的时候，晓雪就忍不住带着些许的怒色，望向了苏氏。 苏氏不敢面对晓雪，低下了头去，回避晓雪的眼神。 小红听到晓雪的话，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早逝的亲娘。 如果自己的亲娘还在的话，她…… 不！ 她的亲娘生了不少的子女，也不缺她这个女儿，估计到最后，她还是会被家里卖掉的。 小红又望向了苏氏，见苏氏这么战战兢兢的，似乎很害怕晓雪会发火的样子，她心里是有些同情苏氏的。不过，在重新面对晓雪的时候，这同情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有什么样的女儿，就会有什么样的娘。 晓雪不是个坏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苏氏也未必就是个好的。 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跟小姐提前设计好的。 所以，不管晓雪会不会求着自己，她都会帮着想办法解决的。 于是乎，稍微为难了下晓雪，小红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并抬头对晓雪说道：“晓雪姐姐，我是真心羡慕你有亲娘呀，不像我呀，早早的就没有了亲娘。你这么的说，我实在是有些惭愧，在我亲娘还在世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孝敬她。” 说着，话锋一转，拍了拍晓雪的手背，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小姐，求着小姐尽量把这事情给瞒下来，不要捅到老太爷那里去，让你娘能够开开心心的来我们府上里玩，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那就麻烦了。”晓雪紧握住小红的手说道。 小红说道：“你是我的晓雪姐姐，我当然是尽量帮忙的。” 等小红离开，去找沈如意，苏氏小声问晓雪道：“这能够行吗？真能够瞒得住吗？” 晓雪冷哼了声，说道：“能够瞒得住那就最好，瞒不住的话……呵呵，当时摔倒的时候，谁亲眼看见是你把君子兰给压倒的？说不准是小红自己害怕担责任，所以把这祸事给推倒你身上去的。你见小红可怜，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晓雪……”苏氏惊愕地望着晓雪。 她万万没有想到，晓雪会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晓雪狠狠地瞪了眼苏氏，说道：“你压倒的君子兰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花草，就算是把你给卖了，也不够赔的，你可得要考虑清楚！” 苏氏思忖了片刻，最终现实压倒了良知，遂而点点头，说道：“那好吧，都听你的。” “嗯。”晓雪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然后走向过来扶她们的小丫鬟，开始对着她们洗脑，把是谁压倒君子兰的真相，故意给模糊了，给她们灌输错误的真相。 第三百八十八章地主婆的诞生 沈如意此时正在佰草院，沈芳菲的药房里。 虽然之前留话给对晓雪、苏氏，说是沈芳菲有急事才把她给叫走的，但是为了这事能够逼真，不被晓雪看出来是假的，沈如意就一直守在沈芳菲的左右，也因着沈芳菲对于董家姑娘难产的事情，一直很耿耿于怀。 沈如意看着，就加入进去，跟沈芳菲一起研究祖传下来的剖腹产技术。 “娘，咱们的老祖宗可真是厉害，竟然想到开膛剖腹，直接把孩子从产妇的肚子里给取出来，借此帮助产妇平安生产。而且，根据上面医书的记载，这项技术的成功率还蛮高的，总共剖了八次产妇的腹部，只有一个产妇，在把伤口缝合好之后，因为家里人护理不得当，这才丢了性命。这就相当厉害了，一般的情况下，被开膛剖腹了，这死亡的机率是十成十的。” 沈如意翻阅着医书，对上面的记载啧啧称奇。 沈芳菲与有荣焉的说道：“这是自然的，我们的老祖宗要是不厉害的话，也不会给我们留下这么大的家业了，只可惜……” 说着说着，沈芳菲脸上的光彩渐渐地暗淡了下去，有些颓丧地说道：“只可惜，我们家的光景是一代不如一代，后代人始终达不到老祖宗那时候的光辉荣耀，医术也是如此。这不，剖腹产这技术，我其实很早就在研究了，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把那董姑娘从阎王殿里给抢回来，害得她带着不甘心离开这个人世。也莫怪你祖母老是责骂我，说我资质太差，担不起沈家的未来，也老是督促你上进，希望你一下子就能够成为医界圣手。其实对比下我们家从前的盛况，不说你祖母了，我看着都心急。” “娘……”这家族在渐渐没落，沈如意身为沈家未来的家主，心里也是着急的，一种责任感由心底慢慢地升了起来。 听到沈如意的轻唤，沈芳菲转过身来，面对着沈如意，说道：“不过，心急归心急，我还是不希望把沈家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你的身上。你现在还很小，你的人生路还有很长很长，等你正式接任沈家家主位置的时候，再去想沈家的未来也来得及。反正我们沈家已经在落败了，这心急吃不成热豆腐，慢慢来也是一样的。” 非常想得开的样子。 这话…… 沈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反正要是让祖母知道的话，肯定会要对母亲大发雷霆，说不准还会请家法出来。 但母亲也是因为对她的浓浓母爱，才不管沈家的未来，说这种话的。 正在脑海里这么的想着，沈芳菲拉着沈如意来到了放满医书的书架子面前，伸手扭动了下放在最顶端的花瓶，只听见“吱呀”的一声响，花瓶下面的格子突然移动了起来，露出了掩藏在书架子后面的暗格。 家里有暗格，沈如意并不觉得稀奇。 在她的香善院，这种暗格，也是不少的。 因着她还不是沈家的家主，关于沈家比较重要的东西，还没有传承到她的手上，而她自己也没有很贵重的东西，需要放在暗格里，所以她院子里的暗格都是空的，没有放任何东西，就闲置在那里积灰。 沈芳菲把手伸进暗格里。 不一会儿，就从暗格里掏出了个黑漆雕花的木匣子出来，然后交到了沈如意的手上。 “娘，里面放的是什么？”沈如意好奇地问道。 沈芳菲慈爱地望着沈如意，说道：“是我这辈子所有的积蓄。” 积蓄？ 闻言，沈如意用手颠了颠木匣子，感觉有点轻飘飘的，不是很重的样子。 但是打开一看，沈如意惊呆了，木匣子里放得都是房契和地契，总共有五十来张。 “娘，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田地？”拿起上面的几张房契、地契一看，位置大部分都是在京郊，因着京城里的皇宫贵族比较多，想买大片，地理位置比较好的田地，那还是比较艰难的，所以这房契、地契上的位置虽然是京郊，可地方却不是很好，比较偏僻。 但是跟普通百姓人家来相比较的话，再偏远的京郊，那也是极好极好的。 也是他们奋斗一生，也未必能够买得起的。 沈芳菲摸摸沈如意的脑袋，解释说道：“我知道我对医术方面的造诣不高，沈家能够维持到现在，全靠着祖上的庇护。我不行的话，那沈家的未来就会全部都压在你的肩膀上面，甚至说不准要为生计而奔波着。所以，为了将来你能够轻松点，能够不为这些生活小事而烦恼，凡是宫里的贵人赏赐下来的东西，我能够换的就全部换成了田地。这有了田地，就会有庄稼，有了庄稼，就不愁肚子没饭吃。如意，你现在感觉压力少点没有？” 沈如意捧着这满匣子的房契、地契，说道：“有了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当不事生产的地主婆了！娘，您对我真好，什么事情都为我考虑清楚了。” 有娘的孩子就是宝。 此时此刻，沈如意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娘在，她真的是万事都不用愁，因为娘会把她能够想到的困难都给提前给办好了。 “傻孩子。” 沈芳菲宠溺地点了点沈如意的额头，说道：“这些东西你收着吧，一旦有压力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告诉自己，凡事都不用太着急，尽心尽力就好，万一沈家的落败，你不能够抵挡，好歹有这些田地呢，有这些田地，你完全不用担心养不活沈府上下，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说真的，如果不是担心当我百年之后，没有脸面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我真不想让你去学什么医术。这人生短短几十年，肆意的过一辈子多好。” 在前世的时候，沈如意对于医术什么的，她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对于沈家的未来，她的责任心也并不重，总觉得自己还小，不需要去想这些东西。 可经历了生死，再在今世经历些事情，她的看法就变了不少，觉得之前的光阴，她简直是在浪费，白白地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 所以，即使拥有了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的房契、地契，沈如意也不想让自己肆意起来，不承认原本就属于她的责任，还把手中的木匣子推回给了沈芳菲，说道：“娘，您的心意我很明白，我也心领了，也知道您为了我，可以说是付出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躲在您的羽翼之下，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拼搏下，努力下，让自己过得充实起来。即使到最后，我没能够成功，可至少我不会后悔。” 沈芳菲叹气。 虽然沈如意的这番话让她很骄傲，可这当娘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顺顺当当的，不用太辛苦，不用太操劳。 思及至此，想到沈婉柔对自己的责骂，沈芳菲无奈一笑，说道：“虽然你祖母有时候说话很难听，可还是在理的。对比你的壮志雄心，我还真的有点慈母多败儿了。” 沈如意扑进沈芳菲的怀里，摇摇头，说道：“不，娘，我喜欢您的慈母多败儿，正因为你慈母，替我考虑到了一切，这才能够让我没有任何负担的去壮志雄心，实现我心中的理想。所以，您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是慈母是不对的，我巴不得您时时刻刻对我慈母呢。有您这样的慈母在我身边支持我，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心安，可以不用想着退路，只要勇敢地往前冲就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即将见面 沈如意这暖心的话，让沈芳菲宛如喝了几壶的糖蜜水那般，全身上下都冒着甜蜜泡泡。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今后再努力努力，给你再积攒点家业下来，好让你今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挥霍。”沈芳菲的心里也突然燃烧起了壮志雄心，励志要当沈如意的后盾，给她提供非常丰厚的经济支柱。 这人有了奋斗目标，精气神就会一下子就涌蹿上来。 此时的沈芳菲就是这样。 对比刚才谈论医术的时候，沈芳菲的各种萎靡和迷茫，现在的她就跟蓬头奋进的小年轻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干劲。 沈如意揽抱着沈芳菲的腰身，再次感叹说道：“娘，有您在我身边，真是好！” 沈芳菲宠溺地亲了下沈如意的发顶，说道：“娘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有你这样乖乖的闺女在我身边，娘也觉得很好很好，非常的幸福。” “小姐……”在母女俩互相依偎在一起，说着甜蜜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小红的声音。 沈如意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围绕在沈如意、沈芳菲身边的甜蜜感也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沈如意依依不舍地从沈芳菲的怀里出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还有些散乱的头发。 沈芳菲帮着沈如意一起整理。 她虽然不知道小红找沈如意什么事情，但是从沈如意突然变得肃穆的神色里可以看出，沈如意对此非常的看重，沈芳菲也不问是什么事，这女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和自己的小事情要自己处理，她得要给如意自由的空间。 于是乎，沈芳菲帮沈如意整理完身上的装束，就轻轻推了推沈如意，说道：“有事情就去忙吧，娘也该继续研究老祖宗留下的医书了，努力争取下次再遇到有产妇难产，能够顺利地帮她把孩子产下来，不让产妇带着不甘愿离开这人世。” 沈如意把装有房契、地契的木匣子再次推还给沈芳菲，说道：“这个还是您收着吧，等哪天我要用着的时候，我再向您拿。” “行！”沈芳菲想了想，接下木匣子，并把木匣子放回老地方去，还对沈如意说道：“要用了就自己去拿，这个地方除了我自己，现在再加上你，没有谁知道，非常的安全。” “知道了，娘。”沈如意伸手再抱了抱沈芳菲，这才离开了药房，去了外面。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离开的背影，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往下垂挂了下来，脸上并充满了浓郁的忧容，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屋外，沈如意扫视了四周，见没有什么人在注意着她和小红，这才询问小红道：“怎么样？事情办得顺利吗？” 小红回道：“非常的顺利，苏氏把太老爷的君子兰给压烂了，而且因为她内向，豁不出脸面，一直不敢跟晓雪言明她尿急的事情，这会儿子她是既为压死君子兰的事情忧心，也为自己尿急的事情着急上火，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请老爷过去正合适。” 闻言，沈如意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请我爹。” 此时的严建元正坐在茶室里，悠哉悠哉地品着今年刚采摘的春茶。 见沈如意过来，严建元朝沈如意招招手，说道：“快来尝尝，这是临风今早打发人送来的，说是上好的黄山毛峰，要四五百两银子一两呢。临风可真孝顺呀！有什么好事情都想着我，还再次邀请我出去玩玩呢。如意，这么好的后生，你可得要好生把握，爹看着他是非常不错的，不仅长得周正，对你也上心，知道要想进我们沈家，得要先讨好未来老丈人。不过，你可别多想，爹说临风这么多的好话，可不是为这几两黄山毛峰的，是真心觉得他不错……” 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项临风的各种好，恨不得项临风现在就入赘沈家，跟他作伴。 沈如意想插嘴，几次都没有成功。 只等严建元说得嘴巴都干燥了，不得不停下来喝口茶解解渴，沈如意这才见缝插针似的，连忙对嘴巴终于空闲下来的严建元，面色沉重地说道：“爹！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严建元见沈如意的神色不对，也把脸上的笑意给收起来，也不等沈如意把话给说话，就急切地问道。 沈如意拉扯着严建元的衣袖，凝重地说道：“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情？”严建元追问道。 好似想到什么般，严建元的整张脸都微微抽搐了起来，问沈如意道：“莫非你祖母……”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是祖父……” 话还没有说完，严建元“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沈如意道：“你祖父被你祖母给打趴下了？”边说着话，边往外走，道：“这可真的是要出事了！你祖父的年纪大了，可真的是经受不起任何的捶打，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给打废。你祖母现在又在病中，本来脾气就大，现在生病了，脾气越发的难以控制，在打你祖父出气的时候，肯定就越发的没有轻重了。” 还追问沈如意道：“你娘过去了没有？你祖父现在怎么样？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 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 沈如意拉住严建元，无奈解释说道：“爹，您先听我说完，祖父没有被祖母打。” “那你祖父是被谁打了？不会是你娘吧！”严建元满脸惊愕地问道。 “爹！”沈如意此时此刻才觉得严建元的想象力怎么就这么的好。 她解释说道：“祖父没有被任何人打，我说祖父，也不是说出事的就是祖父，是他的花，君子兰！他心爱的君子兰被苏氏，也就是晓雪的娘给压坏了！您是知道祖父的，平常里最喜欢的就是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最见不得就是别人把他的花花草草给破坏了。尤其是他放在心上珍爱着的君子兰，更是把它当宝贝一样看待。现在被苏氏给压坏了，祖父还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呢。所以，我想请您出出主意。” “死丫头！”严建元狠狠地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呀！说话怎么不说清楚呢？害得我以为是你祖父被人给打了，这话要是传到你祖母的耳朵里，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你祖父最珍爱的君子兰被那什么苏氏给压坏了，这事也不是小事情。” 沈如意拉着严建元往外走，说道：“现在苏氏完全被吓坏了，她可是晓雪的娘，晓雪又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这事情要是不给处理好的话，晓雪在我们香善院可就没有什么威信了，这对她的将来可是非常不利的。” “她怎么就这么的不小心！压什么不好，偏偏要压你祖父最珍爱的君子兰，可是够毛手毛脚的。”严建元嘟嘟囔囔的吐槽说道，对于苏氏的不满，严建元不仅嘴里表示，就是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遮掩的显露出来。 沈如意用余光仔细观察着严建元脸上的神色，见到他这样的反应，沈如意有些迷糊。 她不知道父亲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出来的，还是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不过，不管是真还是假，等让父亲跟苏氏见了面再说。 第三百九十章怪异现象 到了花园，原本的狼藉都已经给收拾好了。 晓雪、苏氏她们正坐在六角亭里。 在亭子里的石桌子上，不仅摆放着各色的瓜果，还有那盆被苏氏给压得稀巴烂的君子兰。 “老爷、小姐……”晓雪站起来，向严建元、沈如意行礼问安。 见苏氏呆愣愣地垂手站在她的旁边，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作，晓雪的眸光不由加深，有些不高兴地伸手去扯了扯苏氏的衣角，示意她快别愣着了，赶快向严建元、沈如意行礼。 苏氏是心里虚着。 虽然晓雪告诉她，这件事情铁定会给安安稳稳地解决了，还说要把这事推到小红的身上，继而把她给摘得干干净净的。可即使她当时已经答应下来了，也默认的晓雪这样子的做法，但是她的良心还是会有些隐隐不安。 尤其现在面对着沈如意，面对着小红，她的心里就越发的虚了，所以就愣怔在那里了。 察觉到晓雪在拉她的衣角，苏氏微微侧头看了下，见晓雪整张小脸紧绷着，脸上写满了对她没有反应的不高兴，苏氏心中一凛，立马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向严建元、沈如意行礼。 沈如意指着慌里慌张的苏氏，向严建元介绍说道：“爹，她就是晓雪的娘，也正是她把祖父最钟爱的君子兰给砸烂了。” 说完之后，沈如意仔细观察着严建元，还有苏氏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能否知道这俩人有没有奸情，就在此一举了。 沈如意的注意力非常的集中，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双眼睛才好，如此才不会错过任何动静。 “哦，她就是苏氏的娘呀。”严建元就好似头次才见到苏氏一样，好奇地上下打量她，见到苏氏满脸的麻子，严建元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巴，眼神里也相应地显露出微微的嫌弃，似乎是头次见到这么丑的女人一样。 呃…… 沈如意不由有些错愕。 她知道苏氏长得的确不是很漂亮。 刚开始，她是猜测着父亲的审美异于常人，或者说苏氏人不可貌相，有着其他吸引男人的内涵，也是说不准的。 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跟苏氏见面了，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既然嫌弃了，那父亲跟苏氏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如意不敢掉以轻心，观察完严建元对苏氏的反应，然后转动眼眸子去看苏氏的。 苏氏就跟那没有见过市面的市井妇人一样，察觉到严建元在上下仔细打量她，苏氏就特别的紧张，身子在不停地微微发抖着，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直视严建元，跟严建元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连偷瞄下也不敢。 这样的苏氏，说跟父亲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沈如意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所以，根据现在父亲跟苏氏相见的反应，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她冤枉了父亲？ 但…… 沈如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说冤枉了父亲，她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加速跳个不停，好似在反对她的猜测，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身体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是真心迷糊了。 真相呀真相，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每次觉得跟你的距离非常的接近了，你又扑朔迷离了起来呢？ 沈如意这厢正在脑子里理着思绪，严建元上前走了几步，在石桌子面前坐了下来，仔细去看被苏氏给压得不成样子的君子兰，然后侧头对沈如意说道：“这君子兰都被压成这个鬼样子了，估计是活不成了，就是能够给养活，在今天也不能够重新长成原来的样子。而且，这君子兰很是难得，我们想重新买盆一模一样的回来，也不太可能，不说银子的问题，还有时间上的。依我看，还是跟你祖父实话实话吧，这种事情隐瞒不了的。” 没等沈如意说什么，旁边的苏氏听见了，这膝盖就忍不住软了下来。 要不是旁边有晓雪搀扶着，苏氏就直接跪下去了。 沈如意瞥了眼苏氏母女俩，说道：“爹爹，这实话嘴巴一张一合就可以说出来，但是实话的后续该怎么办？祖父肯定会很生气的！晓雪可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她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虽然这砸了君子兰的罪魁祸首并非是晓雪，而是她的娘。但是有句古话说，父债子还，母债女还，晓雪的娘砸了君子兰，晓雪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我都已经习惯晓雪在我身边伺候了，对于她，我是非常信任的，将来是要提拔她，当我的左右手，协助我守住沈家家业的，我是真心不想为了盆君子兰，就毁了她的前程，毁了我将来的助力。” “小姐，其实这事……”晓雪瞥了眼小红，上前欲说话。 苏氏突然拉住了晓雪。 因为她的良心发现了。 尤其听沈如意这般的维护晓雪，为晓雪说话，苏氏就根本做不出要把黑锅推倒小红身上。 万一沈如意知道了真相，岂不是要为今天对晓雪的维护而后悔？ 这也对晓雪也是非常不利的，会损害她在沈如意面前的形象，还有的就是这小红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把这黑锅给她背，苏氏这担心这个锅会把小红给压倒了。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她心疼晓雪。 同意的，小红的娘，也会心疼小红。 因而，在晓雪推卸责任之前，苏氏阻止了晓雪后面的话，并“扑通”一声跪在了严建元、沈如意的面前，向他们磕头认错道：“这都是我的不是，全都是我的错，还请老爷、小姐把我领到太老爷跟前，向太老爷领罪，也希望小姐能够看在晓雪多年服侍您的份上，不要把我的过错加在晓雪的身上。如果实在是绕不开，那我现在就跟晓雪断绝母女关系，免得因为我的过错，连累她，就是说我冒认晓雪是我的闺女，我也心甘情愿接受，只要晓雪没事就好。” 说完，朝严建元、沈如意“咚咚咚”地直磕头，把额头都给磕出血来了。 苏氏这个样子，充分的表现了身为母亲，为保护子女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伟大精神。 可晓雪的反应，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苏氏不停地磕头，而且是直接不跟她商量，就这么擅作主张地把砸烂君子兰的事情，全部都给承担了下来，晓雪的眼眸中竟然迸发出浓烈的怒意来，似乎很不满苏氏的所作所为，一点都没有为人子女，在看到自个儿母亲为自己这样付出的感动神情。 这晓雪对苏氏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沈如意把苏氏、晓雪的反应和神态尽收眼底。 第三百九十一章终于说出来了 “如意，你看这……”严建元显然没有想到苏氏会这样，不由被苏氏的行为给吓到了，在苏氏磕头的时候，严建元还往后倒退了几步，尤其看到苏氏额头上那红彤彤的血，严建元还用手捂住了嘴巴，似乎是在恶心，也担心着自己会当面吐出来，严建元连忙侧过身子。 “爹，您没事吧。”沈如意站在严建元的面前。 看着是在关心严建元，实际沈如意是在看严建元是否真的在恶心，还是假装出来的恶心。 没有想到，还真的是在恶心反胃。 严建元整张脸都成了苦瓜脸，不停地在那里干呕，也因为呕得有些厉害，眼眶里都聚集了水雾，看起来特别的难受。 “爹，您到旁边坐坐。”沈如意扶着严建元出了六角亭。 到了外面，严建元扶着胸口，长舒了口气，说道：“呼，到了外面就好受多了！”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起了苏氏，说道：“这晓雪的娘也太……虽说你祖父的君子兰的确是很珍贵，你祖父也很爱这盆君子兰，但是她也不用做得这么吓人吧！都把额头磕出血来了。哎呦呦，我都十几年没有见过血了，头次见到血的时候，还是你娘生产的时候，许嬷嬷把刚刚生下来，都还没有擦洗干净的你，就这么血淋淋的抱出来给我看，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看你满身子的血，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好呢，也是那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坏印象，从此以后不能再见到血，一见到血，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 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人跟她说过。 只昨晚才知道，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发生了难产。 沈如意对严建元说道：“爹，您在这里歇歇，我进去把这事情给处理了。要不然让苏氏这么的磕头下去，估计不用我们刻意隐瞒，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把祖父的君子兰给砸烂了。” 严建元说道：“你小心处理，不要让一盆君子兰，让你的身边失去了帮衬你的大将。” 沈如意为难地挠了挠头，苦笑说道：“我尽量吧，毕竟这君子兰对祖父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不过，话说回来，幸好苏氏砸的不是祖母的东西，不然我更要发愁了。” 严建元附和说道：“可不是。” 沈如意抬脚重新回到六角亭。 正想说什么，苏氏突然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十分难受的样子，再加上她额头的血不停地往下流淌，把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美感的脸弄得到处都是血，乍看起来就跟鬼无异，特别的骇人。 有害怕的小丫鬟不停地往后倒退，压根就不敢接近苏氏。 “这是怎么了？磕头磕出大问题来了？”沈如意连忙过去，在苏氏的旁边蹲了下来。 晓雪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娘？娘？你没事吧！”跟沈如意说完苏氏的情况，晓雪轻轻推了推歪倒在地上的苏氏，不停地呼唤着，显着很是着急的样子。 苏氏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结果硬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苏氏这个样子，沈如意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任由苏氏这么痛苦地躺在地上。 沈如意伸手去搭苏氏的脉。 可结果，苏氏就是不把手给她，死死地捂着肚子，好似手一离开肚子，她的肚子就会爆开一样，并且还费力地把自己的脸露出来，艰难地向沈如意解释，说道：“小……小姐，我没事，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我……我想……” 后面的话，苏氏停顿了下，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看向了她旁边的晓雪。 晓雪并不知道苏氏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苏氏在征询自己的样子，晓雪想了下，抬手轻轻拍着苏氏的后背，对她说道：“娘，你想说什么？小姐待人向来很宽厚，不会因为你说错了几句话，就恼上你的，你尽管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吧。” 听晓雪这么的说，苏氏这才有了把后面的话给补充完的勇气。 她接着刚才的话，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想去下茅房。” “茅房？你是肚子不舒服？”沈如意问道。 苏氏实在是忍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真的是要出大丑了。 与其出大丑，还不如实话实说，反正晓雪也是答应的，让她什么话就说。 是以，苏氏诚实地点点头，说道：“是，肚子不舒服，我想去茅房。” 沈如意就朝苏氏摆摆手，说道：“那你快去吧，等去了茅房，要是肚子还是不舒服，你要跟我说。虽然我还没有正式给别人看过病，成为杏林当中有名的大夫，但是类似肚子疼的这些小毛病，我还是有把握给医治好的。至于那盆被你压烂的君子兰的事情……” 说到这里，沈如意也学着苏氏刚才的作态，没有把后面的话给说完，而是微微停顿了下，为难地抹了把脸，这才继续说道：“我是真心喜欢晓雪，也是真心要培养她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也不是真心砸烂君子兰，只是不小心才把君子兰给弄坏的。既然是无意的，我也不可能把这事当有意的来算。所以，这件事情，你跟晓雪都不用管了，我就跟我祖父说，君子兰是我不小心给弄坏的。我想，我祖父再怎么的心疼那盆君子兰，总不能够为了盆君子兰跟自己的亲孙女过不去的。” “小姐……”苏氏满脸愧疚地望着沈如意。 晓雪也是一脸感动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别这样子看着我了。”又催促着晓雪，说道：“赶紧扶着你娘去茅房吧。” 听到“茅房”这俩个字，晓雪的眼眸里，下意识地闪现出了恶心和嫌弃。 即使很快又遮掩了下去，沈如意还是捕捉到了。 苏氏本来就尿急。 在刚才大动作磕头的时候，更是加速了满肚子的尿液往下俯冲。 她现在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大动作，小心翼翼地由着晓雪搀扶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因为跪得有些久，双脚就在那里不停地打着颤，这一打颤，这肚子里的尿液也跟着晃荡了起来，甚至有几滴从体内流淌了出来，滴在了裤裆上。 苏氏羞得脸通红起来。 为防有更多的尿液出来，苏氏是双脚夹着走路。 第三百九十二章没有遮掩的嫌弃 小红在心里坏笑着，面上是热情地迎了上去，热心地对晓雪说道：“晓雪姐姐，看大娘完全不能够自己走路了，把身体的重力全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一个人扶着大娘也太吃力了些，让我来帮帮你吧，从这里去茅房，可是有段不短的路。” 晓雪可不敢再接受小红的好心了，就是因为之前小红的好心，苏氏这才会为了拦住她，而不小心摔倒，继而把君子兰给压烂了。 晓雪就对小红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苏氏也跟着说道：“不用你扶着，晓雪扶着我就可以了。” “哦，这样呀，那就算了。不过，需要我的时候，你们可别客气，尽管跟我开口，我肯定是能帮忙的就尽力帮忙。”小红边说着话，边退到了一边去，给苏氏、晓雪让出了条道来。 “会的。”晓雪应了声说道。 等小红离自己和苏氏比较远了，确定不会因为小红再出什么摔倒的意外了，晓雪这才吃力地扶着苏氏走出了六角亭。 亭子外面是那种由鹅软石铺成的石子路。 走在这种石子路上面，要是穿得鞋子薄了些，那脚底是非常生疼的。 为了把尿液给憋住，苏氏走路本来就是垫着脚尖走的，现在又要走石子路了，苏氏的走路姿势那就越发地怪异了，一摇一摆的不说，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形状，晓雪扶着她不由特别的费力，就跟拖着苏氏走差不多。 晓雪自打进了沈府，在沈如意身边伺候，那就跟府里的二小姐差不多的。 不仅没怎么干过粗活，就连重活也是几乎没有干过的。 这会儿子要拖着百来斤重的苏氏，晓雪累得额头都冒出一串串的汗珠子来。 在扶着苏氏往前走的时候，她就跟苏氏差不多，也是同样一摇一摆的。 这走路一旦不稳当，就很容易摔跤。 这不，晓雪猛地踩在了一颗比较尖的石子上，痛得她整个脚掌立马蜷缩了起来。 这蜷缩了不要紧。 要是平时没有负担的走，顶多身子摇晃几下，很快就会稳定。 可这会儿子晓雪身上负重着苏氏。 她一晃悠，苏氏也跟着晃悠。 俩个人这么的一起晃悠，这走路根本就不稳了，宛如那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的。 在左右摇摆了两下，晓雪最终稳不住身形，朝旁边倒了过去。 这晓雪都往旁边倒了，全靠晓雪撑着走的苏氏还能够不倒？ 因而，只听见“砰”的一声重响，晓雪、苏氏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刹那间，在苏氏即将要压倒晓雪的时候，苏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朝旁边挪去，硬生生地扭转了自己倾倒的路线，继而倒在了晓雪的旁边，没有压在晓雪的身上，直接摔倒在了硬邦邦的石子路上。 苏氏当即痛得哀叫了一声。 也在这猛力撞击的那刻，苏氏极力憋住的尿液，在她重重撞向地面的时候，最终功亏于溃，就跟那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源源不断地从苏氏的下身涌现了出来，不仅瞬间把苏氏的裤子给染湿了，还在地面上迅速积起了一滩黄色的尿液。 苏氏的脸顿时爆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才好。 “大娘，你还好吧。”小红从六角亭里冲出来，伸手去扶苏氏。 其他小丫鬟则是奔向晓雪，七手八脚地把晓雪扶起来。 苏氏现在是真心的没有脸面见人了，听到小红关心的询问，苏氏低着脑袋，发出蚊子般的声音，喃喃地应了一声。 “你没事就好。”小红扶着苏氏在路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严建元就站在那里。 见小红扶着苏氏过来，严建元就跟见到了茅房里的屎一样，赶紧向旁边避开，尤其见到苏氏的下身淅淅沥沥的，滴着黄色的尿液，严建元的脸色别提有多么的难看了，那种嫌弃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还一脸同情地望向了晓雪，似乎是在同情晓雪有这样子给她丢脸的亲娘。 晓雪不是那种蠢笨的人。 见苏氏竟然这么丢脸的把尿给摔了出来。 联想刚开始苏氏奇怪的走路姿势，还有她的坐姿，晓雪一下子就梳理清楚明白了。 原来苏氏在她去茅房的时候，苏氏就已经尿急了。 这人吃五谷，吃喝拉撒本来就很正常的事情，既然有尿急，那就应该早点跟她说呀！ 干嘛要憋着？ 现在好了，丢脸了吧！ 晓雪都快被苏氏奇葩的思维给气死了。 要不是沈如意在这里看着她，她都不想去关心苏氏，恨不得苏氏摔死算了。 晓雪呼吸再呼吸，就跟在走那什么特别艰难的路一样，慢慢地朝苏氏走过去，困难地挤出关怀的模样儿来，磨着后槽牙，不甘不愿地问苏氏道：“娘，有没有哪里摔着了？要不要让小姐给你看看？” 苏氏压根就不敢抬头看晓雪。 她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给晓雪丢脸丢大发了。 “娘，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摔得很疼？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见苏氏闷不吭声，不回答她的问题，晓雪是真的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上前把苏氏的嘴巴给掰开，看看她的舌头是不是还在，要不然怎么就跟哑巴一样不吭声？没见大家都看着她们母女俩吗？ 真是够不省心的呀！ 晓雪紧握着双拳，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内心如狂风暴雨般的愤怒。 她想当着大家的面，当回不嫌弃苏氏的孝顺女儿，蹲下身子来，给苏氏揉揉摔痛的双腿，借此挽回下苏氏当着大家的面，制造出来的奇葩事情，可低头一看到苏氏下身滴滴答答，还在不断往下滴落的黄色尿液，晓雪的那双纤纤玉手就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纠结再三，晓雪最终放弃了孝顺女儿的人设。 不仅放弃了，她还把这种腌臜事情抛给了沈如意，可怜兮兮地冲着沈如意说道：“小姐，我娘看样子摔得特别的重，她连话都说不出口了，您快来给她看看。” 小红忍不住在心里对着虚伪的晓雪，轻蔑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啊呸！ 可真是够恶心的！ 自己嫌弃自己娘亲脏，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嫌弃，竟然把小姐给拖下水，可真是够极品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有对比就有伤害 小红是全心全意护着沈如意的。 见晓雪要拉沈如意下水，小红连忙赶在沈如意回应之前，一副十分好意的模样，提醒晓雪说道：“晓雪姐姐呀，大娘身体不舒服，的确是要让小姐好生的看看，可是你看大娘现在这个样子，就这么穿着脏衣服，湿哒哒地坐在花园里，也不妥当吧。” “这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着呢，大娘的年岁可不小了，又不是那尚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尿个裤子什么的都是平常事，还是先让大娘好生的梳洗梳洗，再把身上腌臜了的衣服给换下来，然后再让小姐给大娘好生瞧瞧吧，这样子才比较妥当些。” 小红嘴里是很为苏氏着想的样子。 可她的话里直接点名了苏氏尿裤子的事，这着想就不像是着想了，就跟明着讽刺差不多。 苏氏羞恼至极。 她现在不仅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简直就想直接跳河自杀算了，免得被人看笑话。 可她的这个想法才刚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想要站起来付诸行动的时候，双腿稍微那么的一动，这裤子上的尿液就跟下小雨似的，加快了速度往地上滴落，这把苏氏给唬得一下子就不敢动弹了，跟座石雕一样，呆坐在那里。 苏氏的这一尿裤子，让沈如意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严建元、晓雪脸上最真实的反应。 严建元是从头到尾都对苏氏嫌弃，还有厌恶。 看样子的确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假装，那只能够说明严建元可以上戏台唱戏去了。 何况，也理应没有男人这么的重口味，会跟苏氏这样的女人真爱上。 至于晓雪的话，对苏氏的表现是越来越不像是母女，在苏氏每次出错的时候，她就跟个主子一样，处处嫌弃着苏氏，各种看不上苏氏，即使她把这些不满隐藏的很好，即使有显露出来了，也很快地隐了下去，但还是没有逃过始终在仔细观察着她各种神态的沈如意的眼睛。 而被晓雪各种看不上的苏氏…… 沈如意回想着苏氏的各种所作所为，忍不住为她叹息了一声。 只单看苏氏的言行的话，苏氏身为母亲那是非常合格的。 一旦发生了对子女不利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她立马就勇敢地站了出来。 在自己给子女丢脸时候，又恨不得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免得拖累了子女。 所以，不得不说，苏氏很爱晓雪，对晓雪是有母爱的。 只是呢，因为严建元、苏氏、晓雪，这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而且还不是往同一个方向使劲，这就……反正，沈如意如果单个分析的话，倒是可以分析出不少事情来，可一旦把他们融合在一起，他们的反应就不免互相产生出矛盾来，这也不得不让沈如意陷入混沌的思绪里，不能够很清楚地断定这三个人的真正身份和关系了。 在沈如意暗地里分析的时候，因为小红的那些话虽然不是很好听，可也着实在理，不能够让苏氏穿着尿湿的裤子，坐在这个花园里，任由人来人往的人观赏，晓雪就对沈如意说道：“那小姐，奴婢带着奴婢的娘先梳洗，换身衣服了，等清理完身上的腌臜，还烦请小姐您能够给奴婢的娘看看，有没有摔伤在了哪里。” 沈如意冲着晓雪微微颔首，说道：“嗯，你们去吧。” 晓雪转身要去扶苏氏。 可一看到她身下的腌臜，这手怎么就伸不出去。 她就把注意打在了小红的身上，对小红说道：“刚才你说，只要我们需要你的帮忙，你都会伸手帮助的，不知道这会儿子还作数不作数的？” 小红不用听晓雪后面的话，她也知道晓雪想让她干什么。 小红又不是晓雪。 还在自己家乡里的时候，她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甚至都手抓过牛粪什么的。 进了府里之后，虽然没有抓过什么粪了，可也是干粗活的。 这苦过的人，对于脏什么的，是不怎么怕的。 何况，苏氏只是尿裤子而已，又不是掉进茅坑里，浑身上下都沾着屎了，小红就不等晓雪请她帮忙的事情给说全乎了，直接伸手去扶苏氏，还见苏氏因为刚才这么的一摔，再加上她心理上的缘故，竟然站都站不稳，即使扶着她，她的双腿也是打着弯，不能够直起来走路。 小红在苏氏的面前一蹲，对那苏氏说道：“大娘，我来背你吧。” “不……不用……”苏氏摇摇晃晃地往后倒退，她知道小红是好意，也领她的情，可她嫌弃自己身上的尿液，担心会把小红给弄脏了。 见小红抗拒，小红直接伸手去揽苏氏的后背，强行让苏氏趴在自己的背上。 用力往上这么的一耸，小红轻轻松松地就把苏氏给背了起来。 苏氏挣扎着要下来。 小红连忙说道：“大娘，你可千万别动，你要是动了，从我身上再摔下来，那可不是玩的。你今天可是已经摔了三次了，再摔那就是第四次了，这事不过三，你再过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也放心好了，我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不是很有力气的样子，但是我还在自己老家里的时候，那是什么活都干的，早就练出了一身的傻力气。” 说罢，跟沈如意打了声招呼，就背着苏氏，稳稳当当地走了起来，直往香善院走去。 晓雪慢腾腾地跟在她们的后头。 想做做样子，去扶一扶苏氏的，但是每每追赶上小红，手要放在苏氏背上的时候，晓雪的手就怎么也伸不出来。 试了几次，晓雪索性也就不勉强自己了。 任由小红一个人背着苏氏，她就落后小红几步，跟着她的后头。 还为了能够给自己找理由，晓雪故意走路一拐一拐的，给大家看，她不是不帮着小红，扶一扶苏氏，而是她自己也受伤着呢，小红又走这么的快，她想扶也扶不着。 每个人都有根敏感神经的。 即使平日里再怎么的大大咧咧，不在意，可一旦在失意时候，尤其是在失意时候有了对比，这再怎么粗的神经也会变细了。 苏氏趴在小红的背上，感受着小红因为背着她而大口大口的喘气。 然后再回头一看晓雪的装模作样。 这谁对自己好，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 可即使对比出来了又怎么样呢？ 苏氏能够做的也就是在心里叹息几声，然后趴在小红身上，继续任由小红背着走。 第三百九十四章坏事传千里 晓雪、苏氏，还有小红离开之后，严建元挥了挥手，小声嘟囔说道：“可总算是走了，腌臜死我了！竟然会有这样连大小便都不能够自控的女人，今个儿可算是见了市面了。” “爹？”沈如意朝严建元走过去。 “怎么了？”严建元问道。 沈如意说道：“祖父的那盆君子兰，刚才我不是跟苏氏的娘说，这事我揽下来了吗？然后我希望您能够陪着我，一起去跟祖父说这事。” “害怕了呀！”严建元点点沈如意的额头问道。 沈如意应了声，道：“嗯，我担心招架不住祖父的怒火，有您陪着我，我心里也安心些。” “那就走吧。”严建元没有拒绝。 到了庆荣堂，华康顺正陪着沈婉柔喝药。 沈如意没有进去。 之前祖父可是叮嘱过她，最近都不要出现在祖母面前的，免得把祖母的暴脾气给激出来。 严建元也不愿意去见沈婉柔。 他向来很怕沈婉柔。 两父女就都没有进去，派了个小丫鬟，去跟华康顺说声。 没多久，华康顺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不等沈如意说明来意，华康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对沈如意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为了你祖母的身体着想，近期都别来这里吗？是有什么急事吗？” 见华康顺这样，沈如意的心里不免有些虚。 她求助地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猛敲了下沈如意的脑袋，无可奈何地样子，上前几步，对华康顺说道：“是有急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到底是什么事？”华康顺不耐烦地催促。 严建元说道：“如意把您最爱的君子兰给砸烂了……” 话还没有说完，华康顺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了，“就为了这事来庆荣堂？你们俩可真是够闲的！都回去吧，君子兰砸就砸了吧，砸了我可以再买，你们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等严建元、沈如意有何反应，华康顺急匆匆地转身回了房间。 严建元和沈如意不由面面相觑。 沈如意满脸困惑地说道：“祖父今天有点异常呀！” 严建元望着华康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半响，他才接沈如意的话，说道：“大概年纪大了的缘故吧，你祖母现在又病着，他会反常，也是正常。走吧，我们回去吧，要是被你祖父看到，我们还没有走，说不准要拿着扫帚轰赶我们了。” 出了庆荣堂，小红回来了，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晓雪的娘已经梳洗干净了。” “哦，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看看。”沈如意回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严建元脸上的神色，见他听到有关苏氏的事情，脸上就相应地浮现出厌恶和恶心的表情来，沈如意是彻底相信了，苏氏跟她父亲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可验证了没有关系，沈如意的心里也不是很开心，反而就跟坠入了越发恐怖的深渊里一样，有什么凶恶猛兽就在前方等着她，要把她给撕碎。 等跟严建元分道扬镳，各自往各自的院落去的时候，沈如意吩咐小红说道：“你想办法问下庆荣堂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太老爷今天怪怪的，脾气显得有些暴躁。” “嗯，好，奴婢记下了。”小红恭声应下，又道：“奴婢让芍药、茯苓紧盯着晓雪母女，看她们在私下的时候会说什么话。” “你也觉察出她们母女不对劲了？”沈如意问道。 小红抿了抿嘴巴，说道：“感觉苏氏挺像晓雪的娘，对晓雪非常的维护，深怕晓雪会吃苦头，只是在维护的时候，总是带了点其他什么的东西，具体的，奴婢也说不清楚，反正苏氏对晓雪的好，有点怪怪的。再说晓雪，她就更加怪异了，根本不像是苏氏的闺女。可她们母女俩理应没有什么隔阂呀，平日里的时候，她们都不在一处的，想发生矛盾也比较难，就是有矛盾，亲母女哪里会有隔夜仇的。何况，她们母女俩在我们面前，可是很亲密的。” “是呀，她们母女俩是一个比一个怪，可正因为她们怪，从而说明她们母女的身份有待追查。只是如果她们真的不是亲母女，这个阴谋就有点大了，是为了什么原因，让她们假扮母女身份十多年？这拔起萝卜带出泥，晓雪进我们沈府也变得不正常了。”沈如意头头是道的分析说道，这越分析，心里头就越发的心惊。 小红安慰沈如意说道：“真相总会有大白的那日，您别忧心。” 这个安慰根本就进不了沈如意的心里。 有些事情大白是会皆大欢喜，可有些事一旦大白，那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事情。 她的事情就属于后者。 “走吧，耽搁得差不多了，该去香善院看看苏氏了。还有，刚才吩咐你打探庆荣堂的事情，你可别忘记了。”沈如意边走着，边叮嘱小红说道。 香善院还是一如既往地吵闹喧嚣。 尤其是今日，就跟到了菜市场一样，随时可见下面的丫鬟、婆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小红小声解释说道：“苏氏被奴婢背着回了香善院，这张婆子，还有荷香本来就跟晓雪不对付，要分了晓雪手中的权利，一看苏氏好生生地出了香善院，却被奴婢背着回来，下身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有黄色液体滴落下来，她们就绞尽脑汁地打听事情的始末。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少时间就被她们给打探出来了。得知了真相，她们俩人就迫不及待地跟别人分享。所以，不仅我们香善院知道了苏氏尿裤子的事情，就是沈府上下，也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在私下议论着苏氏，嘲笑着晓雪呢。” 沈如意哼笑了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晓雪的名声不是向来很好吗？那是众人公认的宽厚、善良，没有想到也会被众人推的时候，这说明晓雪还不够得人心呀！晓雪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不说苏氏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娘，可在大家的眼中，她们就是亲母女。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氏本就不住在我们沈府，别人再嘀嘀咕咕议论，她也听不到，晓雪可就不同了，今后的日子要不好受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留下来 “她日子不好过，那是她活该！”小红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最喜欢看晓雪倒霉了。 最好能够倒大霉，再也不能够爬起来，兴风作浪。 正说着，荷香满面笑容地从远处朝她们走了过来。 小红撇了撇，轻哼了声，对沈如意说道：“张婆子受了杖行，虽然伤得不是很严重，可也得卧床休息几天，现在苏氏出了这样的丑事，晓雪难免会被牵连，本来香善院算是三足鼎立的，现在倒下了俩个，就只剩下荷香了，也莫怪她这么的开心了。” 沈如意抿嘴笑道：“开心吧，现在越开心，将来就有她哭的了。” 等荷香到了跟前，沈如意、小红齐齐收起脸上多余的笑容，等着荷香说话。 荷香倒没有跟沈如意说什么，只是向沈如意请安的。 沈如意就朝荷香摆摆手，说道：“有事就去忙吧。” 小红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小姐，我们走吧，晓雪的娘还等着您呢。” 荷香立马说道：“晓雪姐姐待奴婢不薄，现在她的娘受了伤，无论如何奴婢也要去看看。” 沈如意瞄了眼小红，对荷香说道：“那就一起吧。” “是！”荷香兴高采烈地朝沈如意福了福身子。 晓雪房间里。 苏氏满脸羞愧地坐在床上，面对晓雪的一声不吭，她心里忐忑不安，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对晓雪说道：“真的很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给你丢脸的。” 晓雪正站在衣柜面前，翻找着给苏氏穿的衣服。 听到苏氏这话，晓雪没有吭声，没有搭理苏氏。 见晓雪这样，苏氏的心就越发的不安，说道：“等下我就回去，这样也给你少惹点麻烦。” 这回晓雪开口了。 她说道：“多住几天吧，好歹把伤养养。不然的话，你让外人怎么看我？觉得嫌弃你，恨不得你早点离开？在这世上向来是不缺多嘴多舌的人，你也不想我在沈府里不好做人吧。” 苏氏是真心想离开的。 可听晓雪这么的说，苏氏也只好说道：“那就听你的，多住几天吧。” “大娘，晓雪姐姐，你们在吧，小姐来了。”小红站在外面高声说道。 晓雪斜睨了眼苏氏，示意她不要多说什么话，这才出去，迎沈如意进来，见不仅沈如意、小红来了，就连荷香也跟过来了，晓雪的面色就不由有些不好看，阴阳怪气地对荷香说道：“你也来了呀，是看望我娘的吗？你可真是有心了。” 荷香亲热地去拉晓雪的手，说道：“平日里都是晓雪姐姐你照顾我，现今你的娘出了事，我当然是要过来看看的。”又侧头询问坐在床上的苏氏，问道：“大娘，觉得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有？” 苏氏瞄了眼晓雪，说道：“好些了，你有心了。” 说着，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下来，跟沈如意请安。 沈如意过去，阻止了苏氏的行礼，说道：“你就安心地躺在床上吧。” 说罢，撩起苏氏的裤脚，去看她腿上的伤。 看完了腿上，沈如意又去把苏氏的脉象。 过了会儿，沈如意对苏氏、晓雪，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蹭掉了一块皮，还有点心神不安，受了不小的惊吓，等下我开张方子，吃上几天的药，也就差不多了。” “多谢小姐！”晓雪向沈如意行礼。 沈如意扶晓雪起来，说道：“你我之间这么的客气做什么？这几天你手头上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先交给别人做，先把你娘照顾好了，再说我们院子里的事情。” 荷香跳了出来，热情地说道：“晓雪姐姐，有什么烦恼事都交给我吧。” 晓雪在心里冷哼了声，面上却带着微微笑意，说道：“那真是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荷香连连摆手摇头。 她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香善院紧紧地拽在自己手里。 出了晓雪的房间，沈如意没有回自己的正房，也没有留在香善院，而是直接回了佰草院。 在香善院，沈如意是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虽然这里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院子，但是好久没有住在香善院了，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股陌生感，还有强烈的抗拒感，让她是片刻也不想多留。 出了香善院，回首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子，沈如意喃喃自语说道：“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要把这院子给铲平了，这院子带给我太多不好的事情。” 小红倒是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她是在香善院才在小姐身边伺候的。 不过，见沈如意对香善院充满了各种排斥，小红倒也没有劝说，还帮着出主意道：“要不然今后把香善院给弄成水塘吧，把不好的事情都给沉了。” “沉了？这个主意倒是蛮好的。”沈如意夸赞着小红说道。 回到了佰草院，沈如意没有去其他地方，去了药房找沈芳菲，跟她一起研究剖腹产。 小红这是忙着打听庆荣堂。 到了午后，小红打听到了，小声对沈如意说道：“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老夫人嫌弃药太难喝，发着脾气不想喝，太老爷就哄着老夫人。当时您和老爷过去的时候，太老爷正耐心哄着呢，见您们急匆匆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如意明白了。 这是祖父牵挂着祖母，所以不耐烦应付她和父亲，君子兰什么的，也不看重了。 这也说明，祖父把祖母放在了心坎上。 不管什么东西，什么人也比不上祖母。 这才是真正的老夫老妻呀！ 平时里虽然有吵闹，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心系对方的。 又想到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沈如意就不由觉得烦躁，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天气很好，沈如意就对小红说道：“你去准备辆马车，等下我们去梅花胡同。” “奴婢现在就去准备。”小红恭声应下，转身离去。 沈如意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准备下午要做的事情。 之前项临时对小红说，他发现了父亲的一些事情，但是需要跟她当面说，才能够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沈如意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跟煮沸了的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显得有些急躁，因为她是真心想快点解开父亲的疑团，不管是好，还是坏，只要是真相就成。 第三百九十六章孤零零的江府 下午未时三刻，沈如意跟沈芳菲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小红出了沈府。 对于她出门的事情，沈芳菲没有详细过问，只让她早去早回。 对此，沈如意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不然的话，她不好跟母亲说实情，可又不想撒谎，那就要纠结了。 在未时末的时候，沈如意、小红到了梅花胡同。 关雎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在铺子外面，排队来购买美人膏、美颜膏的人非常多。 这购买的人多，代表进账的银子也多。 小红就仿佛看到了好多金银入了沈如意的口袋那样，兴奋地说道：“小姐，生意这么的好，我们完全可以再开几家，把美容美颜这块的利益全部都独吞了，到时候我们就有好多银子了！您也可以把心全部都放在医术上面，不用为金银的事情发愁了。”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垄断美容美颜这块，虽然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银子，但是如果我没有强大的后台，想独吞，那就等着被眼红的人攻击。”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不免想到了宫里的那些贵人。 母亲时常进宫为后宫的娘娘们把平安脉，理应会有交好的娘娘。 那能不能让这些娘娘作为关雎的后台？ 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来，沈如意就摇摇头否决了。 后宫里的女人就跟花朵一样，多得不得了，也正因为如此，风水是轮流转的，今天受皇上宠爱，成了独霸后宫的宠妃，说不准明天就换人了。 至于皇后的话…… 皇后虽然是宫中主位，皇上也非常敬重这个皇后，只要皇后不做弑君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即使她膝下无子，将来其他皇子登基，她也会是尊贵的皇太后。 但是吧，就是因为皇后的位置屹立不倒，前途都是摆放在这里的，想要巴解她的人那是多了去了，就连皇子们也在极力拉拢这位皇后，而她沈如意在平民百姓的眼里算是比较显贵的，可在皇后的眼中，简直就跟蝼蚁差不多，压根就进不了她的眼中。 所以，仔细想想，沈如意就打消了要把后宫的这些娘娘们作为关雎后台的打算。 小红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听沈如意说独吞会引来嫉妒，小红不免有些担忧，说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眼前的利益大方的送出去吧。” 沈如意说道：“先走一步是一步吧，虽然我们现在的生意是很火爆，但是将来谁知道呢。” 小红叹息说道：“这生意不好的时候要烦，没曾想生意火爆了，同样也要烦。” 沈如意笑道：“这就是人生了，有失必有得，也就是大家所说的福祸必定相依。” 见沈如意说得这么的坦然，小红心想：小姐不愧是小姐，这境界就是比自己高。 其实不是沈如意境界高，而是不这么想的话，那生活真的是太苦闷了，简直没法活。 “小姐，您过来了呀！”白霜看到站在铺子外面，正努力往里面走的沈如意，惊喜地呼唤了声，连忙从铺子里出来，迎接沈如意进去。 沈如意对白霜说道：“辛苦你了，关雎现在经营得这么好，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小姐，您过奖了。”白霜带着沈如意直接到后院里去。 到了说话的房间里，沈如意抬头望望隔壁的酱菜铺子，询问白霜说道：“那张青青怎么样？身上的烧伤可好点了？上次我来的时候，给她留了药方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起色。” 见沈如意一坐下就询问张青青的伤势，而没有询问自己的事情，白霜觉得自己是真心没有跟错主子，有这样把别人牵挂在心里的主子，下面的人也不会有兔死狐悲的悲凉感了。 白霜认真地回道：“好多了，不仅烧伤在慢慢地结疤，那张青青本人的情绪也看着稳定不少，就是疤痕的问题……他们家，还有张青青本人就是担心会留下非常难看的疤，其他的倒没有什么。” 沈如意说道：“等下我去隔壁看看张青青，给她重新换张方子，疤痕的事情比较棘手，在短时间内，想要跟从前一样，还是有些艰难的，我尽量吧，尽量不让那疤痕太难看。” 大概了解了张青青的事情，沈如意这才开始询问自己的事儿，“那许紫苏的事情，小红已经都转告给我知道了。苏氏呢？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说起苏氏，白霜的秀美微微皱了皱，说道：“根据小红提供给奴婢的线索，奴婢又让人去仔细打探了下，发现苏氏在很早之前，就是自从她离开了白塔村，她就在江府里当老妈子了。这江府特别的……怎么说呢，对外人挺戒备的。整日里，除了需要到外面采买之外，府门都是紧闭着的，府里的人呢，除了采买的人会出门，其他的都待在府里，轻易不出来。” “这么的神秘？”沈如意觉得很奇怪。 这要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罢了，其他人也这样，那就让人很容易疑心了。 这是干什么呢？ 又什么事情，或者东西不能够见人吗？ 这么的神神秘秘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而且！ 苏氏之前可是说，在江府当老妈子只是近几年的事情的。 可白霜却说，离开白塔村就在江府里干活了。 为什么撒谎？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莫非江府真藏匿了什么？ 沈如意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追问白霜说道：“你有让你的朋友潜进江府吗？” 白霜点点头，说道：“有的。” 不等白霜把后面的话给说完，沈如意急急问道：“怎么样？有看到什么没有？” 白霜回道：“稀奇古怪，特别让人讶异的倒是没有。其实江府挺小的，只有两进，人也不多，我那朋友就只看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是江府的小姐，她的贴身丫鬟，然后厨娘，干杂事的长工。本来以为白天时候，江府的老爷、夫人什么的出去有事了，结果到了晚上，甚至受了几天，还是这么几个人，这才确定江府的人真的很少，主子就只有小姐一个。” 第三百九十七章又个消息 沈如意的眉头渐渐凝重了起来。 坐在那里细想了会儿，沈如意又问白霜说道：“这位江小姐，你有调查过她的底细吗？” 白霜点点头，说道：“调查过的，可奇怪的是，竟然查不到她太多的资料，只知道她在十多年前入住喇叭胡同，至于住喇叭胡同之前的事情，那就一无所知了，更不用说她的父母了，街坊邻居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就是这位江小姐本人，也没有人见过，非常的神秘。” “这很有问题呀！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吗？”沈如意困惑不解地说道。 小红在旁听了，忍不住插嘴问白霜说道：“那位江小姐长什么样的？” “这个……”白霜摇摇头，说道：“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位江小姐绢帕遮脸，而我那位朋友又是男的，不好太接近这位江小姐，所以到底长相样子就不知道了。” “莫非长得很难看？或者脸上有什么伤？”小红猜测说道。 白霜回应道：“说不准的，如果长得貌美如花，在自己家里头，理应用不着遮脸，唯有脸上有什么东西，觉得难以见人，才不管在那里，不管什么人都需要遮盖住自己的容颜。” 沈如意对白霜说道：“想办法见到这位江小姐的真容，到底为了什么才用绢帕遮脸。” 虽然这位江小姐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就是搭边也没有。 可直觉告诉她，这位江小姐很重要，而且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前世她的事情。 白霜应了下来，说道：“您放心，这事奴婢会让人去做，尽早看到那位江小姐真容的。” “辛苦你了！”沈如意说道。 白霜连连摇头，说道：“能为小姐您分忧解难，这是奴婢的荣幸。” 跟白霜说完了事情，沈如意又向白霜问起了项临时，道：“他怎么样？” 白霜说道：“最近项公子都在忙着事情。” “什么事情？”沈如意好奇地问道。 白霜摇摇头，说道：“不是很清楚，上次来的时候，他带了他的好友过来，叫什么八方的，看起来人高马大的，长得有些粗犷。” “哦……”对于项临时带朋友到铺子里，沈如意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她关心项临时什么时候来铺子里。 上次的事情，她还要当面问问项临时。 遂而问白霜道：“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我们铺子吗？” 白霜还是摇头，说道：“只让您留下口信，等他来的时候，再定见面的时间。” “怎么的忙？”见面还要约时间，这是沈如意头次碰到。 白霜也不知道项临时的具体事情，见沈如意这么说，白霜含糊说道：“大概真的很忙吧。” 沈如意就对白霜说道：“那等他铺子里的时候，你派人到沈府跟我说声，我立马就过来。要不然的话，这时间是真心约不好，不是他没有来，就是我没有来。” “嗯，奴婢记下了。”白霜恭敬应下。 该交代的交代了，也看了下铺子里的账目，见没有什么事情了，沈如意去了隔壁。 “沈小姐，您来了呀！”看到沈如意，张家上下都好开心，尤其是张青青，那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沈如意看，眼睛还都不带眨的，深怕沈如意会消失不见了。 “最近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沈如意在张青青的床边坐下来，询问道。 张青青说道：“疼倒是不疼，就是痒得难受，就跟有蚂蚁爬一样，我也不敢使劲挠，就怕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您给我开的药，我是天天在喝着的。” 沈如意伸手去给张青青把脉，说道：“伤口会痒，这说明是在结疤了，这结疤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碰，碰掉了，会很容易出现出血的情况。至于疤痕的问题……我不敢说保证你能够恢复到从前一样，白白嫩嫩的，能够掐出水来，但是起码不会凹凸不平。而且这烧伤的疤痕，在治疗期间，特别的费工夫，起码得要一两年的。” “这么的久？”张青青有些小失望。 张青青的祖母孔氏轻轻敲了下张青青的脑袋，说道：“什么久呀，要是让其他大夫来给你医治的话，你能不能捡回这条命都不一定呢！” 说完，又向沈如意千感恩，万感谢。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都是隔壁邻居，不用这么的客气。” 等给张青青把完了脉象，又重新开了张药方子，沈如意就打算起身回去。 孔氏留住了沈如意。 沈如意还以为孔氏是为了她孙女张青青的事情，未等孔氏说什么，沈如意先开口说话道：“你放心，你家孙女已经活下来了，今后不会有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疤痕，我会尽量把这个疤痕弄得浅淡些。” 孔氏摇摇头，说道：“我叫住您，不是为了青青的事情。” “那是什么？”沈如意觉得自己跟张家，除了张青青，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不，不对！ 刚这么的想，沈如意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许嬷嬷的身影来。 之前许嬷嬷可是跟孔氏同在张府伺候过。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如意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莫非孔氏想说的是许嬷嬷？ 她又想到了有关许嬷嬷的陈年往事？ 果不其然，孔氏开口对沈如意说道：“当年小姐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偶遇过一名秀才，那名秀才姓什么叫什么我是忘记了，因为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小姐非常的喜欢这名秀才，许紫苏还帮忙着牵线搭桥，了解这名秀才的喜好。” “秀才？”沈如意追问孔氏，说道：“后来呢？有没有成的？” 孔氏说道：“自然是没有成的，因为没过多久，小姐就病逝了。” “那名秀才喜欢不喜欢张家小姐的？张家小姐病逝之后，那位秀才可有什么表示？”沈如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隐晦猜测到了自己父亲跟母亲感情的分裂。 她就想听听深情的故事，洗洗自己的创伤，好让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是有真爱的。 结果…… 第三百九十八章这个猜测有些吓人 孔氏长叹了口气，说道：“并没有，小姐出殡的时候，没有一人来……” 这有些在情理之中。 可听到那名秀才并没有送张家小姐最后一程，沈如意这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憋闷。 如果只是张家小姐单恋也就罢了。 那名秀才来了是情分，不来是本分。 可要是曾经他们俩人好过，却没有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正在心里头这么想着，耳边再次传来孔氏颇为无奈，又有些为张家小姐鸣不平的声音，“我听说呀，在小姐临终的时候，没有唤父母，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名秀才的名字。可见小姐对那名秀才公用情至深了，只可惜……小姐最后也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不免让人觉得唏嘘，也为小姐不值。” 沈如意也跟着叹息，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说得就是那名秀才公。” 又想到了许嬷嬷在私下暗中为张家小姐牵线搭桥。 沈如意就很气愤许嬷嬷。 张家小姐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也好歹是小户人家里，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娇女。 这种背着张家的长辈，帮着张家小姐去了解秀才公的喜好，就是大大的不该！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 张家小姐再怎么的喜欢那名秀才公，许嬷嬷也不能够暗地里帮忙，这跟私通有什么区别的？要是传出去了，张家小姐还能够做人吗？ 所以，在她看来，许嬷嬷根本就不是忠仆，奸仆还差不多！ 又想到许嬷嬷现在是自己母亲跟前最得力的红人，沈如意就担心着自己的母亲有没有被许嬷嬷给蒙蔽了，甚至被许嬷嬷撺掇着做了些有害自己的事情。 不由得，沈如意的脚心开始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梅花胡同，赶回家里去，好生跟母亲说说，关于许嬷嬷的事情，免得母亲被许嬷嬷给蒙蔽了。 正打算这么做，要跟孔氏道别的时候，孔氏拍了拍脑袋，说道：“那个秀才公的名字，我是真的记不清了，不过他的姓氏，我突然有了印象，貌似姓严……” “严？”听到这个字，沈如意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变白了起来。 跟父亲一个姓氏。 而许嬷嬷又曾经在张家小姐身边当过差，并且还很得力。 不仅如此，还曾经充当过红娘，帮张家小姐牵线搭桥。 那……那有没有可能，张家小姐喜欢的秀才公就是她的父亲严建元？ 沈如意的身子颤了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大胆猜测，但是现实又不得不让她勇敢面对。于是，沈如意深呼吸了好几下，等把自己激动又紧张的情绪给暂时压了下去之后，沈如意双手抓着孔氏的肩膀，满脸乞求地说道：“大娘，麻烦你帮我仔细想想，那个秀才公的全名是叫什么的？到底严什么？是严建元吗？” 孔氏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沈如意。 她有些被吓蒙住了。 “小姐……”小红上前轻抚着沈如意后背，帮着稳定沈如意的情绪，说道：“小姐，您把大娘给吓住了，先把大娘给放开，让她静静，然后好生想想。” 沈如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小红的安抚下，渐渐放开孔氏，满脸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把大娘你给吓到了。” 孔氏心里头清楚，沈家小姐会调查许紫苏的事情，估计不是当初跟她说得这么简单。 不过，不管简单还是复杂，这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听沈如意这么的说，孔氏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被吓到。”为避免彼此都尴尬，孔氏聪明地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那个秀才公的全名，姓严我是非常确定的，就是后面的名字……因为那时候小姐已经是病入膏肓，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说话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的小。在念着那秀才公名字的时候，她几乎是含在嘴巴里说的。” “没事，你慢慢的想。”沈如意耐心地等着。 她现在也不再孔氏面前提“严建元”这三个字了，就怕扰乱了孔氏的记忆。 在沈如意等了差不多半刻钟差不多，孔氏还是想不起那名严姓秀才公的全名，沈如意只得放弃，并对孔氏说道：“你帮我好生想想，要是想起来了什么，就跟白霜说一声，让她转告给我。”另外，再向孔氏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孔氏哪里敢承受沈如意的谢意。 自家的孙女要不是沈如意出手相救，这会儿子早就在阎王那里报道了。 离开了张家，沈如意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见沈如意这样，小红非常的忧心，也不敢让她这个样子回沈府，继而拉着整个人魂都没有归位的沈如意回到了铺子里，并让白霜去准备了热水，打算给沈如意洗洗脸、烫烫脚。 白霜不明白沈如意在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是好端端的去，结果现在是魂不守舍的回来，不由询问小红说道：“小姐是怎么了？是那个尚氏又开始作妖了？” 自打尚氏没有在白霜那里占了便宜，免费得去店里的美人膏。 她就时不时地作妖。 上次的时候，尚氏还故意不让沈如意进家里来，冷落着沈如意。 虽然最后孔氏出手收拾了她，但是尚氏却把这事算在了她们的头上。 即使顾忌着孔氏不敢再大动作乱来，可还是会悄悄地背着孔氏，对着上门来购买的顾客，说她们家美人膏、美颜膏的坏话。不过，好在美人膏、美颜膏大家都用得很好，她又有意无意地说了跟尚氏的恩恩怨怨，来购买的顾客倒是没有谁听了尚氏的挑拨离间。 小红摇摇头，说道：“不是尚氏，是……” 到底是什么，小红也不好跟白霜明言。 这说起来，算是小姐家里头的丑事了。 即使白霜也是小姐信任的人，可俗话讲“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因而，小红收住了原本要说的话，粉饰太平地说道：“没什么，小姐只是有些累了，歇一歇也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白霜是个聪明人，又见惯了各种人，察言观色那是她的看家本事。 见小红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样子，瞬间就明白，这事不好说。 既然不好说，白霜聪明的也没有追问，顺着小红的话，说道：“那我去跟小姐泡点玫瑰茶来，玫瑰最是安神的，而且还能够美容美颜。” 第三百九十九章去了江府 沈如意呆呆地靠在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 面对着现在掌握的信息，她就跟陷入了阵法凌乱的迷局里一样。 看似找到了可以出去的出口，可等她伸手去推的时候，这看起来是出口的门，结果是被封死的死门，压根就不能够出去。 “小姐，喝几口热茶吧，这是白霜姐姐刚给您跑的玫瑰茶。”小红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发呆发愣中的沈如意，声音小的就跟蚊子一样，深怕会把沈如意给吓到了。 沈如意双手捂着脸，说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 小红也没有强行劝说。 她乖顺地把玫瑰茶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然后坐在沈如意的身后，开始给沈如意按摩。 室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沈如意突然开口说道：“小红，你说，如果张家小姐生前念念不忘的秀才公是我爹的话，那许嬷嬷是不是为了张家小姐，才到我娘身边伺候的？” “为什么是为了张家小姐才到夫人身边伺候？张家小姐是病逝的呀！又不是夫人的缘故。何况，奴婢记得在许嬷嬷进我们府邸伺候了好多年，老爷才进府里，成为夫人的上门女婿的。所以，不管张家小姐喜欢的是不是老爷，这跟许嬷嬷都没有任何关系吧。”小红向沈如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沈如意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回去时候，我也要好生问问我娘，她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宁愿错怪一人，我也不想放错一人。” 这个可不仅仅悠关她的生死，还有整个沈府。 现在目前的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府里的人一个又一个地被牵扯了进来，不知道他们在自己背后编织着什么网，等着她往下跳。 “小红，我们走吧，去喇叭胡同。”沈如意掀开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下来。 “去江府？”小红问道。 沈如意轻轻揉了揉小红的脑袋，笑着说道：“真是聪明的姑娘！” 走到铺子前面，白霜正在忙碌地招呼客人。 见沈如意、小红出来，她连忙迎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姐，您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沈如意笑着回应说道。 白霜松了口气，说道：“您没事就好。”边说着话，边亲自送沈如意出去。 喇叭胡同离梅花胡同有些距离。 沈如意坐在马车里，稍微歇息了下。 大概两刻钟之后，喇叭胡同到了。 沈如意让车夫在胡同口等着，自己带着小红进了胡同里。 这个胡同就跟梅花胡同差不多，也是非常热闹的胡同，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摆着小摊子，在那里贩卖东西，显得有些杂乱，还有吵闹。 这种地方，做生意还好，可居住的话，那就有点不太合适。 “看来那江家，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小红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下了结论。 沈如意附和说道：“住在这样的闹市里，江家还这么的低调，行事又有些奇葩，他们也不怕想低调不成，越发的引人注意。” “小姐，前面应该就是江府了。”小红指着离她们大概五六十步，门前空荡荡，大门紧闭的院落说道，“看他们的府门，的确好穷，门上的漆都掉色了，台阶也不知道修修，都碎成什么样子了呀，也不怕把人给摔坏了吗？” “外在再怎么的样都是说不准的，想要知道实情，还得进去瞅瞅瞧瞧。”沈如意加快了脚步，直往江府的门前走去。 “可我们该怎么进去？又不认识我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进去的。”小红忧心地说道。 沈如意勾了勾唇角，说道：“不是有苏氏吗？她不是在江府里当老妈子吗？现在苏氏在我们府里受了伤，得要留在我们府里养一段日子，我们于情于理都要跟这位躲在江府的江家小姐打声招呼不是？这冷不丁的好几天不见苏氏，江家小姐肯定会很着急的。” 闻言，小红满脸崇拜地望着沈如意，说道：“小姐，您说得对极了！的确是要为苏氏向江家小姐请几天假呢。” 俩人站在了江府门前。 小红站在台阶上，轻轻敲了下门。 没过多久，门里面传来了低沉的男声，“谁呀！” 小红看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说道：“苏氏在你们府里当差吧。” 门里面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们是谁？” 沈如意说道：“你先把门开开，这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而且晓雪，你应该从苏氏的嘴里听说过吧，晓雪是苏氏的女儿。”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在“吱呀吱呀”的声音下，慢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望向了站在门外面的沈如意、小红。 见到沈如意的时候，这个老头子还微微惊讶了下。 沈如意猜测，这个老头子应该见过晓雪。 “你们小姐在家里吧，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们家小姐说说。”沈如意双手放在微微打开的门框上，并用力往两边推了推，想要进来。 老头子不让沈如意进来，连忙说道：“我家小姐不在家！你们改天再来吧！” 小红去帮沈如意，用力去推门。 老头子年纪虽然挺大了，可力气却不小，沈如意和小红俩人硬是没有把门给推开。 沈如意就说道：“苏氏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而且，你家小姐分明就在家里，为什么要对我撒谎，说她不在？你家小姐又不是那种不能够见人的，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老伯，我们这样一个往里面推，一个往外面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看着都不好？本来你们江家神神秘秘的已经够隐忍注意了，我们再这样，你就不怕整个胡同都在议论你们江家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就算想遮掩什么，可就遮掩不住了！” 老头子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江府光明磊落，没有遮掩任何东西！”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进去！要不然的话……”沈如意冷笑了几声，威胁说道：“要不然的话，我可就大喊非礼了！这人来人往的，我一喊可会把整个胡同的人都喊过来。” 第四百章怂恿围观群众 “你，你耍无赖！好好的大姑娘，你也太不知羞了！”老头子气得脸都红了。 他想用力把房门给关上。 可结果，也不知道这俩个大姑娘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 可结果，他硬是关不上，推不开这俩个大姑娘。 “我不知羞？”沈如意冲着老头子，连连冷笑了几声，说道：“既然说我不知羞，那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不知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沈如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后背紧靠着微微打开的房门，并稍微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子，大声地哭天喊地了起来，道：“非礼了！非礼了！这死老头想要非礼我！救命呀！” 沈如意的声音可不小。 这一放开喊，顿时有不少人聚集了过来，对着院门后面的老头子指指点点。 小红见身为千金小姐，未来沈家家主的沈如意都能够这么的豁得出去。 她这个小丫鬟当然也不能够落后了。 咬咬牙，也跟着哭喊了起来，并向围观的群众诉说委屈，道：“各位大叔、大婶们，还请你们能够评评理，我们来喇叭胡同，原本是想买些丝线、布料这些的小玩意，好回去练练女红。因为走了不少的路，这双脚就难免会觉得劳累，见这家的院门紧关着，门框、台阶什么的都是破破烂烂的，也不见有人进进出出，就猜测着这院子是没有人住的，我们就打算坐在他家的门前歇歇脚。” “可没有想到呀，这屁股才挨坐下来，这原本紧关着的房门就打开了，出来了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老头子。这坐在人家的门口，本来是我们不对的，我们就道了声歉，想立马就离开的。可结果这个老头子不让我们走，说我们坐了他们家的门口，那就得付他们银两，说是什么歇脚费。银子还不少，张口就要十两银子，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呀，就是有，也不能够给他呀！这老头子就怒了，说没有银子，就让我们用身体肉偿，对我们拉拉扯扯的……” 说着说着，小红的眼泪慢慢地聚集起来，然后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小红的长相本来就不差。 这些日子又一直近身伺候着沈如意，没有再干任何的杂活。 这身子，还有脸蛋就慢慢地养了起来。 本来就长得不差的脸，在养尊处优之下，越发的水灵了。 这好看的姑娘哭起来，那是自有股惹人怜的风韵。 尤其她年龄还小。 这几个条件相加之下，再对比满脸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大家的恻隐之心就不免倾向了小红，也相信了小红的指责，开始怒斥老头子。 围观的人群里，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这家人我看就很蹊跷，很奇怪，据说在这里住了都十多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主家，平日的时候，也不见谁出来走动，特别的神神秘秘，不知道他们家在搞什么鬼。” “不会是那犯了大事的亡命之徒吧！”又有人接话说道。 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顿时喧哗了起来。 “啊，你这么说，还真的挺像的呀！要不然这么遮遮掩掩的，左邻右舍的都不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只有见不得人的人才会搞得这么神秘呀！” “我们住在他们的旁边，岂不是很危险？” “何止危险呀，说不准我们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呢！” “报官吧！这种事情只能够报官了！” “对！报官！” “让应天府的人进他们家搜查搜查！” “别别别！别报官！我们家只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坏人！”老头子见围观的人群竟然要去报官，他顿时就着急了，连忙解释说道：“你们别听她们瞎说！我没有非礼她们，也没有向她们要银子，是她们两个突然敲我家的院门，然后死活要闯进来……” 小红擦擦眼泪，避重就轻地说道：“如果你们家心里没有鬼的话，为什么不让人进？” “对呀对呀！”围观的群众觉得小红言之有理，纷纷附和。 “这……”老头子语凝了。 “看，没话说了吧，这正好说明了你心虚，家里头藏着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东西。”小红理直气壮地说道，还煽动着围观的群众们，说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都是住在他们家旁边的，要是他们家动了什么歪心眼子，遭殃的可是你们呀！不然趁我们现在大家都在，我们进他们家看看吧。这样，是好是歹，也都明了了，也不用担惊受怕，哪天会被杀害了。” 沈如意望着妙语如珠的小红，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原本小红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 没有想到，才多少工夫而已，竟然能够独当一面不说，还能够帮着她了。 沈如意对小红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并顺着小红的话，对围观的群众们说道：“各位，你们可得要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在我们老家隔壁的村落，也是这样，冷不丁地出现了户神秘的人家，然后这户人家整日里都是关着门，除了要采买必须的东西都不出来。我们都以为这户人家性情比较腼腆，不怎么会跟人家打交道，可结果呀！压根不是腼腆，那是因为他们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呀！” “啊！强盗？后来呢？”围观的群众紧张地问道。 沈如意摊摊手，说道：“还有什么后来呀！后来全村都死了！不说小孩没有活下来，就是牲口都不给活命！可惨了！整个村都是血，到处都是红红的血，特别的可怕！晚上的时候，要是路过这个村落，还能够听见凄惨的惨叫声呢。” 小红还特别配合的凄厉哭了起来。 这哭声特别的渗人，就跟女鬼在哭一样。 围观群众的小心脏受到了不少的刺激。 沈如意再接再厉，说道：“所以呀，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神神秘秘，又突然落户，十多年没有跟左右邻居的人家，大家得要提高警惕才行，最好的就是把恶事掐死在摇篮里，免得在睡梦里的时候，就被人给杀死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这小姑娘说得对！”围观的群众附和着沈如意的话说道。 “我觉得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着想，今天就必须进这户人家里看看，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诡秘名堂！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我家儿子才刚娶媳妇呢，孙子都还没有见到，就这样死了，我就是死不瞑目了！” “我也不想死！尤其是被人杀死的死法。” “我也是……” “我也同样不想死……” “既然大家都不想死，那我们就趁现在人多，进去瞧瞧吧！” “好！” “我同意！” 于是乎，呼啦啦地一群人，纷纷往老头子走去，用力挤开了才打开一条门缝的门框。 第四百零一章偷听 “你们别乱来！别乱来！”老头子努力地去推挤往院子里闯的男女老少。 可势单力薄。 老头子的年岁又大了，哪里能够阻挡得了？ 呼啦啦的一群人，瞬间就进了这座神秘的院落里。 沈如意、小红趁乱也进了江府。 江府里面的光景跟外面的光景差不多，也是破破烂烂的，墙壁上的石灰都脱落了下来，那些原本赏玩的盆栽现今都改种蔬菜了，脚底下的路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了，坑坑洼洼的，有些大的坑里面还积满了水，黄黄的，显然有些日子了。 也因为长时间没有好生打理的缘故，好好的院子竟然散发着股阵阵的霉味。 有风吹过的时候，这种霉味扑面而来，别提有多么的难闻了，简直令人作呕。 “娘呀！这是鬼屋吧！怎么没有任何人气的样子？”有人捂着鼻子，困惑地出声说道。 “可不是？好好的院子竟然给弄成这个样子，可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有看门的老头子在，我都以为自己进了荒郊里没有居住的荒废院子里来了。” “这里阴森森的，有些恐怖，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好不舒服，我要出去。” “喂，别走呀！都进来了，怎么着也要好生看看。” “看什么呀，就一个破烂屋子，哪个江洋大盗会住这样的屋子，反正我是不看了。” 有人提出不看了，并且抬脚往外走。 这一走，迅速就带动了其他人，也跟着往外面退，就跟刚才沈如意、小红煽动这些人进来一样，脑子一热就冲了进来，然后脑子被带有严重霉味的风一吹，脑子再次发热起来，然后煽动着人群又退出去了。 退出去就退出去吧，沈如意很没有所谓，反正她跟小红已经达到目的，进了江府里面了。 沈如意、小红避开看门的老头子，往院子里的深处走。 “小姐，你说，这院子里真住了江府的小姐吗？怎么感觉这江府好落魄呀！简直比普通的农户还不如，到处都有发霉的味道。奴婢刚才还看见在墙角地方，还长了蘑菇呢。”小红好奇地东张西望，在看到江府的样子之后，小红的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天哪！ 这江府也忒穷了些！ 就算没钱修整院子，可也得收拾得干净一些。 沈如意也同样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她以为自家的沈府已经够落魄了，毕竟比起曾经，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没有想到，天外有天，楼外有楼，差中还有更差的。 这江府…… 这有对比才有幸福感。 沈如意顿时觉得自己幸福了，起码自己没有住在如此落魄不堪的院子里。 “我们在梅花胡同里的时候，白霜不是跟我们说了嘛，说那江小姐就住在这里面，她的朋友还看见了江小姐，只是江小姐用帕子盖住了脸，没有看见她的真容而已。”沈如意拉着小红往江府的正房里走。 “希望那位江家小姐不要长得太丑……”小红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说道。 她不是歧视长得丑的人。 只是心里害怕。 害怕脸长得奇形怪状的。 曾经她的妹妹，也就是继母生的女儿，就脸上戴着恐怖的面具吓唬过她。 从此，她就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想到这里，小红就特别后悔，在进江府的时候，手上没有拿着可用的防身武器。 于是乎，小红拉住了沈如意。 沈如意侧身问道：“怎么了？” 小红说道：“小姐，我们先找个东西防身吧。” 沈如意想了下，同意小红的这个提议。 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不能够为了调查真相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沈如意、小红就停止去了正房，而是在江府里四处溜达了起来，寻找着可用又可以藏在身上的防身武器。俩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厨房，厨房的门大开着，有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坐在厨房的门口拉家常。 本来沈如意对于家常的事情，她是没有兴趣去偷听的。 可自从重生了，经历了些事情，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常，很有可能隐藏着巨大秘密，沈如意就立马对家常起了很大的兴趣，现在见厨娘和很有可能是江小姐贴身丫鬟的姑娘拉家常，沈如意连忙拉着小红躲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 “娘，我的年岁是越来越大了，这个年纪，要是在乡下的话，早就可以看人家说亲事了。有些早的话，说不准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可我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还得窝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把我给闷得全身都要长蘑菇了！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的？”小姑娘满脸愁苦地拉着厨娘，诉苦说道。 厨娘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姑娘的鼻头，说道：“你呀，这是心野了，待不住了。当初我们刚住进来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吗？还兴奋地到处跑跑跳跳呢，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现在才过去多少年而已，你怎么就守不住了？” 这个姑娘撇撇嘴，说道：“这不一样嘛，当初我才多大而已。而且，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地方去，本来打算把自己给卖掉，找个容身的地方的。结果，这户人家不需要我们卖身，只需要我们守在这里就行，每月还有五两银子的月例，日常的开支另外再给。这样的好事，我们能够不答应吗？可我现在大了，大到可以成亲生子了，当然待不住，守不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离开这里吗？”厨娘问姑娘说道。 姑娘点点头，说道：“当然要离开了！说真的，我真的是受够了那个江萧萧！人长得丑不说，脾气还暴躁！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甩脸子，闹得我真愿意伺候她一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是千金小姐的命，偏偏把自个儿当成了千金小姐，还整日里幻想着大户人家里的公子能够娶她。呵呵，可真够会白日做梦！” 第四百零二章我们让她早点死 原来那江家小姐名唤萧萧。 听起来是个好名字。 只是，听这个姑娘的意思，这江萧萧貌似不是真正的小姐？ 要不然，也不会说江萧萧不是千金小姐的命，却把自个儿把当成了千金小姐了。 既然如此，给这对娘俩发月例银子的会是谁？ 这每月五两银子，可算是蛮高的。 还要求她们不得出院门半步，感觉就像是在监视江萧萧一样，特别的诡异。 沈如意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把厨房里这对母女的对话给记在心里，并努力地分析着她们谈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我的乖乖闺女香香呀！你的这些话对着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传到江萧萧那里去。她的脾气可是非常不好，难以伺候的，要让她听见了，你这么的说她，她还不得给闹得沸反盈天去？要是她在给我们发月例银子的秋嬷嬷面前，说上我们几句坏话，我们在这里就待不久了。”厨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名叫香香的闺女说道。 秋嬷嬷？ 听到这三个字，沈如意的双唇忍不住紧紧地抿了起来。 在梅花胡同的时候，白霜可是跟她说，这个江府是没有这号人物的。 如此的话，就跟她所猜测的一样了。 这江府真正的主子不是江萧萧，江萧萧就好似是被谁给看管了起来差不多，而那个秋嬷嬷……不，应该说是秋嬷嬷背后的人，才是这个江府真正的主人。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悬疑，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如意继续屏住呼吸偷听这对母女的对话。 听到厨娘的话，香香是连连冷哼了几声，满脸不屑地说道：“怕什么的？不给我们待不就正合了我的心意？反正这些年，我们也积攒下了不少的银子，我们大可以去外面谋生的。娘，我都不知道你在愁什么的，为什么就不肯离开呢？这里有什么好的，除了虚度我们的光阴，就是虚度我们的光阴，你总不会是想在这里待到老，待到死吧！而且，你可要知道，我的年岁真不小了！你不会想让我终生不嫁，就这么耗在这个阴气沉沉的院子里吧！” 厨娘拍拍香香的手背，说道：“我的乖乖，娘当然是希望你能够过得越来越好，将来能够找个疼你爱你，家境也不错的女婿的。可你也要清楚，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免费的午餐给我们吃，当初我们会进这个院子，不就贪图有地方住，有东西可以吃，有银子可以领吗？而且还不需要我们签卖身契，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会给我们这么优厚的条件吗？” 香香回答说道：“因为一般人是守不住的，天天不外出就守着这个院子。” 厨娘摇摇头，说道：“你才说对了一半。” “嗯？”香香不解。 厨娘耐心地给香香掰扯说道：“我曾经跟你说过，陌生人给你的东西越发的好吃，你想要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我们这件事情也正是这个道理，他们不仅仅想让我们守一时，是让我们守一世呀！如果想提前离开的话，除非江萧萧死了。她不死，我们就得死守在这里。你也别想偷偷离开这里，既然当初有那个胆子不要我们的卖身契，那肯定是想好了要怎么对付我们了，那会是比逃奴的下场还要惨烈！” “啊！”香香被厨娘的话给吓住了，“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呀！只能够眼睁睁等着江萧萧死吗？就不能够把这个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娘，我这么年轻，我不想把我自己美好的光阴就虚度在这里！我要嫁人！我要成亲生子，过被人伺候的好日子！” 说着说着，香香因为要被困死在这里的现实给吓住了，在那瞬间的时候，香香激发出了她求生向上的本能，原本氤氲着满满雾气的眼珠子开始变得阴狠了起来，咬着牙的，冲着厨娘说道：“娘，我不想等！一点儿也不想等！我们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既然只有江萧萧死了，我们才能够离开这里，那我们为何不让江萧萧早点死？反正她迟早都会死的，尤其像她这样的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厨娘听了，眼睛一亮。 可没有多久，好似想到了什么那般，原本闪闪发亮的双眼顿时变得暗淡了下来。 她语气蔫蔫地说道：“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那苏氏可是一直把江萧萧当作是亲生闺女般疼爱的，不管江萧萧提出什么条件，她都满心答应，即使江萧萧打骂她，她也笑呵呵地接下了，从来都不记恨江萧萧，甚至都不愿意听我们说江萧萧的坏话。这要是江萧萧出事了，苏氏肯定会查的，首先就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来。到时候，我们母女俩同样也走不了。” 香香勾唇一笑，阴狠地说道：“她要是敢查，敢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的话，那就连她一起干掉！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江萧萧对她这么的不好，她还这么的伺候着江萧萧，简直是脑子有病，天生喜欢受虐的！” “那看门的老王呢？老王跟苏氏一直很暧昧，曾经我还看见过老王进出苏氏的房间。”提起这个，厨娘的脸上满是鄙夷，“这个老王呀，看起来年纪一大把了，可是却非常的色，之前是见勾搭我不上，这才不嫌弃地去吃苏氏。那苏氏，刚开始的时候，我见她也挺反感老王的，还为了这事，拿着扫帚打过老王，也在秋嬷嬷那里告过老王的黑状。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氏竟然对老王非常的殷勤，还主动让老王钻进她的被窝里，这件事情肯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猫腻。” 香香没有兴趣地摆摆手，说道：“管他们中间有什么猫腻呢，我现在只想着离开这里，要是谁敢阻拦的话……呵呵！那就对不住了，我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话说得非常的阴狠，脸上的表情也极其的阴鸷。 厨娘拍了下香香的手背，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别张口闭口要这个人死，要那个人死的，尤其是神佛，可千万别得罪了，他们都会看到的。我刚才会提起老王呀，我是想着，我们怎么样才能够不费劲就的离开。” 第四百零三章离间计 “什么意思？”香香不解地追问厨娘道。 厨娘耐心地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剖析给香香听，说道：“苏氏一直把自己包装成贞洁烈妇，压根就不让任何男人碰。可她为什么后来却让老王碰了？还主动邀请老王到她的被窝里？肯定是老王抓到了苏氏什么把柄了，可苏氏会有什么把柄？她的一颗心都放在了江萧萧身上，我想呀，除了江萧萧，不会让苏氏牺牲这么大，连自己都不要了。既然苏氏是为了江萧萧才委身老王的身下，那江萧萧到底被老王掌握住了什么把柄，才让苏氏这么豁得出去呢？” “咦？对哦！”经厨娘这么的一提点，香香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好似看到了金山银山似的，她的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着急地对厨娘说道：“娘，我们得要尽快找到江萧萧的把柄才行，这样我们就可以用这个要挟江萧萧了，看她今后还敢不敢把我当丫鬟使唤！”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香香就跟突然得志了的小人一样，脸上的表情特别的张狂。 厨娘笑看着香香，说道：“你这傻孩子，刚才还说得特别的狠，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呢，这会儿子怎么就只想着在江萧萧那里耀武扬威了？你既然想要出去，离开这里，当然要彻彻底底地出去，不要再跟这边有任何的联系。” “您是说离间计？”厨娘这么的说，香香立马把对付江萧萧的心思给收了起来。 厨娘满脸欣慰地摸了摸香香的脑袋，说道：“我生的闺女就是聪明，可不就是离间计？先从老王那里套出江萧萧的把柄来，然后偷偷告诉苏氏，老王背叛了她。这苏氏视江萧萧为自己的命根子，苏氏不得跟老王闹腾？他们闹腾了，我们就能够渔翁得利了，只要在旁边看着热闹就行。如果他们闹得不够大的话，我们还可以悄咪咪地添加几把旺火，让他们闹得至死方休才好。苏氏倒了，江萧萧就更不在话下了，可以随便让我们拿捏了，等我们背地里把江萧萧给解决了，我们就可以把江萧萧的死安在老王的头上去，说她是被老王给报复杀的。到时候，等秋嬷嬷问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把自己完全摘干净了。” 香香朝厨娘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娘，这招高呀！” 厨娘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这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们想要活，想过得好，就得要狠！” 说完这句话，厨娘站了起来，接着说道：“既然你想要出去，那我们就得要立马行动起来了。你去把我埋在院子里，那棵桃树下面的酒给挖出来。我再去抄几个下酒的小菜，等老王过来了，有酒有菜，还有我们母女俩陪着，肯定会把他给美死，把他美得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还不得什么话都往外面蹦跶了？” 正说着呢，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朝厨娘、香香走了过来。 厨娘连忙向香香做了噤声的动作。 没过一会儿，那守门的老头子，也就是老王过来了，还没到厨娘、香香跟前，老王就先满脸不高兴地说道：“今天可真是走了霉运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俩个姑娘家，说是跟苏氏相熟，要见萧萧呢。” 萧萧？ 呵呵，叫得可真是亲热呀！ 从前可是连名带姓的叫，有时候生气起来，会直接喊江萧萧丑八怪的。 现在竟然亲昵地喊起萧萧了。 这被女人睡了，态度还真的不一样了。 厨娘、香香互相对视了一眼，母女两人齐齐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苏氏的各种不齿。 “怎么了？什么俩个姑娘？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呢？”厨娘迎上前去，好奇地问道，为了能够勾住老王，从他的嘴里套出秘密来，厨娘在朝老王走过去的时候，故意扭了扭自己丰腴的腰身，还有如山峦般挺立的两团胸脯。 虽说厨娘已经是不年轻了，可这个年纪有这个年纪的味道。 这一故意卖起骚来，还是挺着迷的。 老王又是个贪色的。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苏氏这种货色也给吃下去了，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几乎每天晚上都腻歪在苏氏的房间里，做着男欢女爱，各种羞耻，不能够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因着苏氏去了沈府，老王没有了女人可以搂在怀里。 经过厨娘这么轻轻地一撩拨，老王立即入了厨娘设计的圈套里，双眼露出如野狼般的目光来，直往厨娘胸前高高隆起的地方看，还咽了咽口水，说道：“你都快四十了吧，可看看你的脸，你的身子，简直就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差不多，把我给勾得心里痒痒的。” 厨娘轻轻拍了下老王的肩膀，说道：“去，你这个老色鬼！就只会哄我开心！” 老王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说得可是大实话！哪里是哄你开心了？你是真的越长越水灵了。”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老王踮起脚尖，不停地往厨娘的衣襟口里张望，“如果让我看看这衣服底下的……嘿嘿，我就更加能够知道你是不是越活越年轻了。” “老不正经的！”厨娘朝老王啐了一口，然后问起老王刚才所说的俩个奇怪的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什么俩个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见江萧萧？那江萧萧整日里闷在房间里，多少年了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她从哪里认识的俩个姑娘？也莫怪我刚才听外面闹哄哄的，原来是那俩个姑娘在闹呀！” 提起沈如意和小红，老王心里就恼恨的很。 他道：“谁知道呢，跟我说跟苏氏认识，跟苏氏的闺女晓雪也相熟，执意要见萧萧，也不知道她们俩个想搞什么名堂，见我不让她们俩个进来，还喊着我非礼了她们，闹得那些街坊邻居对我指指点点的，最后还扬言我们院子里藏了什么亡命之徒，要对街坊们不利，把那些人给咋呼得一窝蜂冲了进来，说要好生的搜藏搜藏。不过……” 说到后面，老王微微停顿了下，然后露出“我是英雄”的得瑟表情和行为来，对厨娘、香香说道：“但我是谁呀！怎么可能给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里撒野的，我立即操起放在房门边的木棍子，对着往前冲的人就是狠狠一棍子，顿时就把他们给打趴了，迅速就往外面退了出去，还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他们鲁莽了，不该听两个小姑娘的瞎叨叨。” 第四百零四章初见江萧萧 老王的性情，厨娘、香香都跟他相处了有十来年了，哪里会不了解的？ 那就是个怂包。 有事情了就只会往后缩的怂包。 哪里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往前冲，把人给赶走的？ 不过，厨娘、香香都没有当众揭穿，还附和地赞了几句老王的英勇威武。 老王就越发的得瑟了，吹嘘地也越发的厉害了。 厨娘、香香都不爱听老王的吹嘘。 她们想要听的事情，老王偏偏不说，不想听的事情呢，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蹦。 母女俩不耐烦了。 也不管老王了，纷纷散去，该干嘛干嘛。 老王凑到厨娘的身边，说道：“今晚上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厨娘反问了一句道。 老王色眯眯地瞅着厨娘，说道：“我最想吃的，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紧挨着厨娘，并用肩膀顶了顶厨娘的肩膀，还不住地想去蹭厨娘的胸。 厨娘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 她目光微微闪烁了下，随后娇嗔地轻拍了下老王的胸口，说道：“孩子在这里看着呢，你可别乱来呀！” 这话的暗示性是非常明显的。 老王连忙说道：“那晚上的时候？晚上孩子不在了，我们俩是不是……” 拇指对着拇指，做着暧昧的姿势来。 厨娘轻哼了声，没有回答，只是扭着水蛇腰进去了厨房。 老王咽了咽口水，满脸色相地追了上去。 沈如意见听不到什么重要信息了，拉着小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厨房。 “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得要回趟梅花胡同，让白霜的那朋友，晚上去听一听那厨娘和老王的墙角，说不准能够听到什么重要信息来，尤其是那江萧萧的把柄，我可真的有些好奇了，江萧萧的什么把柄会让苏氏这么的紧张，甚至为了这个把柄，把自己都付出去了，也不知道晓雪知道了这事，她会作何感想。”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如意说得有些幸灾乐祸。 晓雪可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苏氏尿裤子的事情，已经够让她丢尽脸面了。 现在苏氏还为了江萧萧，把自己的身体给付出出去。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晓雪肯定会被气死好几次。 小红被这些重量级的信息给搞得头昏脑涨的。 她道：“根据苏氏的话，她跟江萧萧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何况她也是有晓雪这个女儿的，可现在竟然为了江萧萧……” 说着说着，小红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特别大又惊悚的猜想来。 小红迫不及待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您说，江萧萧不会是苏氏的亲生闺女吧！要不然真心的解释不通的，就算苏氏对江萧萧再怎么的忠诚，可她又不是卖身到这里的，只是个帮工的老妈子而已，她们俩的感情就这么的深吗？何况听刚才那对母女说，江萧萧的脾气可是不好的，对苏氏也不好。这么不好的主子，谁会这么始终如一的忠诚着，甚至不惜为了这样的主子牺牲自己？唯有她们的关系不是主仆这么的简单，这才能够解释得通了。” 沈如意垂下眼眸，抿紧了双唇。 其实她的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 如果江萧萧是苏氏的亲生闺女，有些事情似乎就能够理得顺了。 好比晓雪为何对苏氏这么高高在上，没有那种女儿对待亲娘的亲昵感，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亲母女，所以没有这种亲昵了。 而这事要是真的话，这个阴谋可就大了…… 沈如意的小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也被父亲和晓雪的处心积虑给吓到了，她紧紧抓着小红，加快速度往正房走去。 院子里本来就只有四个人。 看门的老王、厨娘、香香都在厨房里，沈如意、小红一路走来，倒不用躲躲闪闪的，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到了正房。 这个正房相比其他地方倒是干净整洁了不少，想来是有人天天打扫的。 沈如意没有立即进去，她吩咐小红说道：“你先在外面等着，等我叫你了，你再进来。” 在跟守门老王初次见面的时候，老王看到自己稍微愣了下来。 因为她跟晓雪长得挺相像的。 可老王却没有直接叫她晓雪，只是愣了愣。 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王知道晓雪在沈府当差，也知道她这个沈家小姐跟晓雪长得像。 至于老王没有唤自己为沈家姑娘或者沈小姐，只是把她当成了陌生的姑娘，沈如意猜测着，估摸是老王跟晓雪比较相熟的，再加上当时自己也没有跟老王表现出很相熟的样子来，老王就知道自己不是晓雪，何况他也没有见过自己，这晓雪都能够跟沈家小姐长得相熟，说不准也会有其他姑娘跟晓雪长得差不多，所以见到跟晓雪相像的自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然后，以此推论，这个老王也应该不知道更深层次的事情。 要是知道了，见到跟晓雪长得差不多的自己，他就应该不是只是微微愣了下，而是惊慌。 这会儿子，她让小红在外面等着，自己去见江萧萧。 也是从老王那里推理出来，江萧萧跟晓雪应该相熟的。 如此，她就可以假扮晓雪的语气口吻，从江萧萧那里套出点什么来。 小红听了沈如意的打算，也就没有执意跟过去，不过她从地上捡了几颗不大不小的石子，然后用衣角把这些石子给擦干净，这才递到沈如意的手里，叮嘱道：“那香香说江萧萧的脾气不好，小姐您拿着这些石子，以防万一。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一有动静，奴婢就会冲进去。” 既然只是问问江萧萧一些事情而已，就用不着好似要跳进什么狼窝虎窝里一样防备。 不过，这既然是小红的心意，沈如意也就没有拒绝。 等小红躲起来之后，沈如意抬脚朝江萧萧所在的正房里走去。 为了能够引起江萧萧的注意，沈如意在走动的时候，故意把步伐踩得很重。 没过多久，屋子里传来了江萧萧特别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呀！又不是男人，把步子踩得这么重干什么？没见你家小姐在歇息吗？真是个没眼力劲的！也不知道当初秋嬷嬷怎么就把你们母女俩给弄进来，放在我身边伺候！简直是瞎了眼了！” 第四百零五章真的是苏氏的女儿 又是秋嬷嬷…… 看这江萧萧的语气，一副跟秋嬷嬷很熟悉的样子。 尤其是江萧萧气急败坏，肆意怒骂的样子，简直把秋嬷嬷当作了自个儿的家奴。 只不过，家奴不家奴的，也只有江萧萧心里自个儿清楚了，因为这个所谓的秋嬷嬷并没有陪着江萧萧，住在这破烂不堪的院子里，很显然对于这个江萧萧，秋嬷嬷没有任何的敬重。 真要敬重的话，江萧萧也不会住在这里，身边也不会没有多少人伺候了。 也更不会独自一人闷在房间里，大发着脾气了。 沈如意再往前走了走，直走进房间里，看到侧躺在床上的江萧萧，她开口对江萧萧说道：“发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我娘……” 想到晓雪对苏氏的不尊敬，宛如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般，蔑视着苏氏，沈如意连忙改了口，继续说道：“那苏氏不在这里陪着你，你心里不痛快，不舒畅了？” 听到沈如意的声音，江萧萧心中一惊，抱着被子猛地转过头去。 沈如意好奇地望着江萧萧，想知道江萧萧的长相有没有跟苏氏很相像。 结果，这个江萧萧大概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容颜，躺在床上歇息呢，脸上还用绢帕遮掩着。 “你，你……”猛然间看到了沈如意，江萧萧特别的惊愕，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显然她是见过晓雪，认识晓雪的，看到沈如意，在被惊愕过之后，等回过神来，江萧萧就手指着沈如意，质问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如意就跟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直视着江萧萧的双眼，并反问江萧萧道：“我为什么不能够来这里？这个院子到底是属于谁的，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既然清楚的话，这来与不来，全看我心情怎么样，想不想来。” “你……”显然被沈如意给说中了，江萧萧的气势一下子就低下去了不少。 而江萧萧这样的反应，也更加的说明了，她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沈如意的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她是既紧张，又有些害怕。 也希望这次的真相，不要再是迷雾了。 想到这里，沈如意站起来，走向床铺，步步向江萧萧靠近。 江萧萧双手抱着被子，警惕地瞪着沈如意，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沈如意笑了笑，说道：“不做什么，我就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你别离我这么近！我讨厌你！”江萧萧见沈如意步步逼近，很快就走到床边了，她开始向沈如意砸东西，抓到什么砸什么，也幸好江萧萧是坐在床上的，床上的东西也就是些枕头、迎枕，还有被子，就算被砸到也不会很疼。 沈如意故意激怒着江萧萧，说道：“游戏该结束了，你在这个院子里当了十多年的小姐，而我却在别人的府邸当了十多年的丫鬟。你心里肯定很得意，也觉得我很傻吧，好生生的小姐却不做，却喜欢跟你互换身份给别人当丫鬟。现在我不想当丫鬟了，你呢自然也要重新变回原来的自己，给真正的千金小姐当丫鬟了。不过，依照着你这样的狗脾气，估计也没有哪位小姐愿意收你当丫鬟，而你手上也没有丰厚的银子，到最后也就只能够到街上讨饭去了。” “不！不要！”江萧萧激动地冲着沈如意大喊。 看起来很害怕会成为沈如意口中那样凄惨的下场，江萧萧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红着眼睛，扑向了沈如意，表情凶狠得好似要把沈如意给活生生地撕碎了。 沈如意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没有想到，倒是很轻松地就躲过去了。 再看向江萧萧，因为扑了个空，她这会儿子就直接扑向了床边的衣服柜子上。 也不知道她是太笨呢，还是控制能力不好。 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快撞到柜子上了，肯定会及时刹住脚，免得撞上去的。 可结果，她只是身子踉跄了几下，就重重地砸在了柜子上，把她的脑门给砸得立即红肿了起来，并发出了不小的响动来，把她给痛得哇哇大哭，就跟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样，哭得特别的没有形象，双手使劲挥舞着不说，双脚也在哪里用力蹬着地面，就宛如吃不到糖，在那里闹腾着的小孩子。 这个江萧萧看起来是被养废了。 而且，她刚才也观察到，江萧萧在撞向柜子的时候，她那踉跄的身子，显然在平时的时候是不经常运动的，导致双腿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这身子稳不稳，全靠双脚结实不结实。 江萧萧估计是长年累月都不怎么走路，双脚会结实那才怪了。 也莫怪她会轻松躲过江萧萧的攻击。 见江萧萧有攻击性，但是攻击的威力不大，沈如意又重新靠近江萧萧，伸手去揭江萧萧脸上覆盖着的绢帕。 江萧萧看起来很害怕。 一见沈如意的手伸了过来，江萧萧就大声尖叫，拒绝沈如意的靠近。 在江萧萧要用双手捂住脸蛋的时候，沈如意连忙赶在这之前，用力扯下江萧萧脸上覆盖着的绢帕，凑过去看江萧萧的脸。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真的看到了江萧萧的脸，沈如意还是忍不住被惊到了。 没错！ 她们的猜测没有错！ 江萧萧真的是苏氏的女儿！ 她们的脸虽说没有百分百相似，可一看她们的脸蛋，就知道她们是母女，尤其是江萧萧脸上那密密麻麻，完全遮盖住她五官的麻子，一对比苏氏脸上的麻子，很容易就辨认出来，她们就是亲母女。 “呵呵……呵呵……”看到了赤裸裸的证据，沈如意的身子朝后面踉跄了几下，眼神空洞地望着江萧萧，突然有些痴狂地大笑了起来，凄惨地说道：“没有想到呀没有想到，我最最尊敬的父亲，竟然真的背叛了我娘，背叛了沈家，背叛了我。” 第四百零六章威逼利诱 江萧萧起初以为沈如意仰头大笑，是在嘲笑她长得丑， 她慌里慌张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可听着听着，她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江萧萧双手捂着脸，慢慢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眼前的沈如意。 她的脸长得是像晓雪。 可仔细分辨了一下，也只是长得像而已。 江萧萧往柜子后面缩了缩，然后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你不是晓雪，你是沈府的小姐沈如意，对不对？” 正问着，还没有等沈如意回答，小红因为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还以为沈如意受欺负了，连忙操着扫帚冲了进来，问道：“小姐，您没事吧！”见沈如意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似乎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小红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手持着扫帚，怒指着缩成一团的江萧萧，道：“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了？” 小红的彪悍把江萧萧吓了一跳。 她尤其害怕小红手上的扫帚，担心扫帚会一不小心把她的脸给划花了。 是以，江萧萧连连摆手摇头，撇清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干！她是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的，跟我没有相干的！” “啊呸！谁信你的！”小红朝江萧萧啐了一口。 刚才她在外面守着，担心着老王他们几个会过来，对于屋子里的动静，虽有在认真注意，可她一颗心分成了两半，难免就会分心，只听到自家小姐把江萧萧给吓哭了，后面的就不太清楚了，然后就冷不丁地听到小姐绝望的大笑。 小红就把沈如意的异常全都怪在了小红的头上。 想着要怎么为沈如意找回场子的时候，沈如意把手按在了小红的肩膀上，说道：“把扫帚收起来吧，这事的确是不怪她。” “小姐！”小红满脸忧心地望着沈如意，“您……没事吧。” 沈如意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没事。” 嘴上说没事，可哪里就真的没事的。 简直是事大了！ 沈如意在江萧萧的面前蹲了下来，问江萧萧道：“你认识我对不对？你为什么会认识我的？你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多年了都只待在这个破旧院子里吗？还有，你是苏氏的亲生女儿是不是？晓雪并非是苏氏的女儿，对吧！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俩人要互换身份？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噼里啪啦的，沈如意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江萧萧都被这大堆问题给问懵逼了。 等她回过神来，知道沈如意都问了什么之后，她却什么话都不说，就跟紧闭的河蚌一样，把双唇死死地咬着，双手也紧紧地抱着自个儿的胸，做出拒绝回答的姿态来。 小红见了，她的暴脾气就不免蹿上来了，指着江萧萧说道：“喂，我跟你说别不知道好歹！你知道不知道，你快大祸临头了呀！你那个丫鬟香香正在跟她娘要密谋着毒死你呢，为了就是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她们的新生活。你要是肯乖乖回答我家小姐的话，那我家小姐肯定会救你这条小命的，你要是敢不回答的话，你就等着被香香那对母女给害死吧！” 一般人的话，听说别人要暗害自己。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总会有那么点反应的。 可这个江萧萧不仅没有反应，并且还做出香香母女要杀的人不是她一样。 眼睛一闭，身子往后养，慵懒地靠在柜子后面，一副随便来杀她好了。 小红气结，怒骂江萧萧道：“你可真的是不知道好歹！根本连好坏都不会分！” 沈如意紧咬了双唇，又抬头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梳妆台上，她们关雎店铺里正在大卖的美人膏，又想到江萧萧对自己容颜的在意。 由此，沈如意一下子就有了主意，笑着对江萧萧说道：“原来你也在用我家出售的美人膏呀！用得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的？这款美人膏可是有不少人争抢的，每天都有人排长队购买。不过，美人膏还不算最好的药膏，再过几天，我们店铺里会推出一款新款，专门针对脸上长麻子的，用了这块药膏，会让皮肤就跟鸡蛋一样粉嫩，没有任何的瑕疵。” 听说美人膏是沈如意开的店铺，江萧萧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慢慢睁开了眼睛。 尤其听到沈如意说，她们家将会买专门针对麻子的药膏，江萧萧就跟见到了金山银山似的，两只眼睛瞬间变得闪闪发亮，还激动地咽了眼口水，问沈如意道：“能把这款药膏送几瓶给我吗？” 在买美人膏的时候，因为美人膏的价格比较昂贵，花了不少的银子。 苏氏为此心疼了好几回。 现在美人膏还没有用完，又要买祛麻子的，苏氏估计会舍不得出银子买。 脸上的麻子是她这辈子的心病。 她是无论如何都是要给弄掉的。 “送？还几瓶？”沈如意听了，冷笑了几声，说道：“你可真是会狮子大张口呀！你知道这款药膏我放了多少的珍惜药材吗？有些药材甚至可是珍惜的都难找！要不然我早就把这款药膏放在柜台上卖了。再说了，你是我的谁，我认识你吗？我干嘛要对你这么的好，免费送你这款药膏？就凭你刚才对我的不理不睬，你即使拿了大把的银子给我，我也不卖给你！” 小红看了看沈如意，又望了望江萧萧，然后附和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就是！凭什么要送给你的！我还等着要呢！本来我脸上可是各种的小疤痕的，这些小疤痕都是还在老家里的时候，被我的那个狠心后娘给折磨出来的。幸而，小姐怜惜我，特意为我配了祛疤痕的药膏，才擦了半瓶子药膏而已，就把我的容颜给恢复了，还变得比以前更加娇嫩了呢。”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小红还把自己的手心展示给江萧萧看。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干粗活的手。 小红继续说道：“这都是小姐的功劳，因为我伺候小姐伺候的好，那店铺里的美人膏、美颜膏呀，我就跟涂抹油脂一样，想起来了就涂，想起来了就涂。这不，本来满是茧子的手，现在变得都嫩呀，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手了。” 第四百零七章受骗的感觉 有了小红这个实例子在，江萧萧彻底被打动了。 何况美人膏的功效，她是很清楚的，的确很好用，本来她的脸和手有些粗糙的，可涂抹了美人膏没有多久，只要被美人膏涂抹到的地方都变得娇嫩了起来，好似轻轻一掐都能够把水给掐出来。 江萧萧自认自己五官长得也不赖的。 要不是脸上的麻子，她肯定也是位动人的清秀小佳人。 从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出去，往大街上那么一站，肯定会赢得不少人的关注。 要是稍微抛下媚眼的话，那些公子们还不得拜倒在她的裙子之下？ 江萧萧的心瞬间变得火热了起来。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知道江萧萧被自己给打动了，就开始说条件，道：“你想要药膏容易，把我刚才的问话，好生地给我回答，要是有一丁点的错漏或者不实，那不光光是祛麻子的药膏，我不会给你，就是美人膏、美颜膏，你想用银子买，我也不会卖给你。” “你说话可得算话！”江萧萧不放心地说道。 “这是自然的，你都已经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如果我敢说话不算话，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还能够为了几瓶子药膏躲你躲到天涯海角里去不成？何况给你用了好了，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只要往外放出消息，那购买我家药膏的人又会增加几倍。这人越多，我赚得越多，我干嘛不赚这些银子？而且，如果你肯把你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事后等我证实了，你所说的话也都是真的，没有掺任何的假，我愿意每月从关雎里拿出两成收益送给你。” “两成收益？”江萧萧听到这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苏氏去关雎购买美人膏的时候，可是跟她说过，那些上门购买美人膏、美颜膏的人，就跟这些东西不要银子一样，一出手就是几百两，购买个几十瓶。 而且，这美人膏可是真心不便宜的。 大户人家里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就差不多一两。 可就小小瓶的美人膏就顶人家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子了。 想想，每天关雎门前都会排老长的队伍买药膏，有些人购买的还不止是一瓶，这一天的收益就非常的了不得了，何况是整个关雎的两成收益，估摸着差不多有上百两银子。 啧啧！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 这有银子好办事。 她就可以真正的过千金小姐的日子了！ 还不用自己费心费力赚银子。 江萧萧彻底被沈如意优渥的条件给收买住了，连连点头，说道：“只要你说话能够算数，我肯定是知道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掺假的。只不过，这口说无凭……” 沈如意说道：“纸笔在哪里？我现在就写给你。” 江萧萧立马扶着柜子站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文房四宝。 这江萧萧对外虽名为江家的千金小姐，可实际上却并不是，所以这千金小姐该有的教导，她是一样也没有，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字，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文房四宝了。 沈如意就对江萧萧说道：“你总应该有画眉毛的石黛吧。” 这个是有的！ 江萧萧连忙去取。 然后有了代替毛笔的石黛了，但是没有纸。 沈如意指指江萧萧怀里的绢帕，说道：“写在这上头就可以了，只要有我亲笔的字迹在，我还能够赖到不成？” 也是…… 江萧萧把绢帕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就手拿着石黛，开始在绢帕上写，把关雎里的两成收益无条件赠送给江萧萧。 在绢帕的下面，沈如意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沈如意把石黛，还有绢帕都还给了江萧萧。 江萧萧不认识字，拿着绢帕左看看，右看看，想看看沈如意有没有诓骗她。 小红撇撇嘴吧，说道：“别看了，我家小姐说话那是一言九鼎，既然说好了会给你就会给你的，你还担心个什么劲，瞅什么呀！别在那里磨磨蹭蹭了，小姐都已经按照你说得给你保障了，你也应该礼尚往来，为表示你的诚意，把你知道的都抖露出来吧。” 江萧萧没有立即说，她慢条斯理地把写了承若书的绢帕塞进怀里。 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找了个座，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苏氏的确是我的亲娘，虽然我内心里很不想承认她是，可你们看我的脸，满脸的麻子，我就是想否认，你们也不会相信。至于那晓雪……” 江萧萧望着跟晓雪长得相像的沈如意，再道：“苏氏呢，也的确不是晓雪的亲娘，她们俩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至于为什么要让她们假扮成母女，而我却成了江家的小姐，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因为在我很小很小，还没有彻底记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晓雪互换了。” 这些话就跟没有说一个样。 苏氏跟晓雪的关系，她已经很清楚，也很确定了。 这个不用江萧萧说也知道。 她目的最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苏氏和晓雪要假扮母女，费尽心机让晓雪进沈府。 不由得，沈如意冷眼望着江萧萧，讽刺她说道：“给你的那些好处，可真是好赚呀！” 江萧萧说道：“你也别怪我诓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沈如意忍着心头的怒气，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就算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没有关系。好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跟晓雪长得相像。” “这个呀！”江萧萧立马来精神了，“自从我住进这个小院子里，我几乎就没有踏出去过，只有苏氏，也就是我娘稍微自由点，但还是大部分都在这院子里。晓雪呢，也几乎不到这里来的，除非是有事情的时候。早几天她就来了，说要接我娘进沈府去见你，并跟我娘说了些要注意的事情，还说她跟你长得挺像的，到时候见到了别大惊小怪的。当时，她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着我，所以我就知道了些你的事情。” 第四百零八章嫁祸 沈如意仔细听着江萧萧的话。 过了会儿，见江萧萧说来说去都是些她能够猜测到的事情，沈如意就摆摆手打断了江萧萧这些废话，直接问她道：“秋嬷嬷是谁？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闻言，江萧萧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悠。 果然！ 这个江萧萧果然不老实！ 沈如意撇头瞄了眼手边的茶盏。 小红心领神会，捧起茶盏就往地上猛地重摔。 顿时，好好的茶盏被砸成了好几块，而茶盏里的茶水四溅，有些还溅到了江萧萧的脸上。 “你干嘛呀！”江萧萧恼怒地瞪着突然发疯的小红。 正要向沈如意告状，想让沈如意好生管管她的丫鬟时候，小红弯腰捡起最锋利的茶盏碎片，冲向了江萧萧，一手按着江萧萧的双手，一手把尖锐的瓷片盯着江萧萧娇嫩的脸蛋，挤出凶恶的表情，威吓她说道：“别耍心眼！我家小姐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要是敢支支吾吾，甚至有任何隐瞒的话，我这手可就不会留情，在你的脸上会留下几道血痕，让你本来就不美丽的脸变得更加的丑陋，而且还会把你五花大绑，推你到大街上，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的丑，指着你骂大丑女。” “你别乱来！”江萧萧惊恐地大叫，身子不断地往后仰。 可再怎么的仰，瓷片的尖头仍旧紧紧地抵着她的脸，也因为她这么一动弹，尖头刺进了她的皮肤里，划出了血痕来。 “你快叫你的丫鬟住手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江萧萧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如意没有叫江萧萧停手，只是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说道：“你说呀，小红又没有把你的嘴巴给封住了，你随时都可以张着嘴巴说话。” “我……”江萧萧转动着眼珠子，望着把她按住的小红，说道：“你家丫鬟这么凶，我说话不顺畅，还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冲着小红唤了声。 小红得令，手握着瓷片，在江萧萧的脸上划下了第二道血痕。 等小红下完手，沈如意问江萧萧道：“怎么样，这回说话顺畅了没有？” “顺……顺畅了。”江萧萧抖着声音回道。 沈如意说道：“顺畅了就别磨蹭，本小姐的耐心可是没有这么好的。”又再问了遍江萧萧，道：“说，秋嬷嬷是谁？她是谁的嬷嬷？她是会时常来这小院子，还是有日子的？” 有了两道血的教训，江萧萧老实了不少，本本分分地回答说道：“我没有撒谎，大部分的事情，我是真心的不清楚。这秋嬷嬷是谁的人，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她对晓雪挺敬重的。我这个小院子里的开销，全部都是由秋嬷嬷负责。平日里的时候，她是不来的，就每月十五的时候，她会过来一趟，给我们送银子，给老王他们发月例，然后再私下一个个问过去，问小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谁来打听过什么。” 每月十五…… 今天可已经是十四了，也就是说，明天秋嬷嬷就会来这里。 “然后呢？有关秋嬷嬷的事情就只有这些吗？”沈如意追问道。 江萧萧重重点头，说道：“就只有这些了，秋嬷嬷防我们防得紧，好多事情都是不跟我们说的，就是当年让我们住进这小院子里也是一样。” “你娘知道的会不会比你多？”沈如意再问道。 江萧萧说道：“她也应该不会知道太多事情的。” “是嘛。”沈如意不太相信。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苏氏就在她的府里，她随时都可以去问苏氏。 沈如意站了起来。 小红也紧跟着放开了江萧萧。 江萧萧整个身子顿时就瘫软了下来，忙不迭去摸脸上的两道血痕。 见一摸，手上都沾了血，江萧萧绝望地尖叫了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向了梳妆台，望着铜镜里，长满麻子的女人脸上有两道血痕挂在脸上，江萧萧特别的奔溃。 沈如意说道：“瞎叫唤什么？不就两道血痕而已，如果你肯乖乖配合的话，不说只是两道浅浅的血痕了，就是很深的血口子，我也不会让你留下任何的疤痕。” 江萧萧的双眼顿时变得闪亮了起来，问沈如意道：“真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就算了。”沈如意懒得跟江萧萧扯皮。 江萧萧见沈如意这个态度，反倒比之前乖顺很多，连忙举起双手，保证说道：“我肯定配合！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行，明天秋嬷嬷来的时候，你尽量向她套出些东西来，好比她的主子是谁，平时的时候他们又住在哪里，为什么要让你跟晓雪互换身份。如果秋嬷嬷起疑，你就说你的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可他们给你的好处却与你的付出不平等，你跟她讨价还价，插科打诨的把她的疑心给打消掉了。对了……” 沈如意想到了老王。 今天，她跟小红硬闯进小四合院。 等明天秋嬷嬷来的时候，老王肯定会把这事跟秋嬷嬷说的。 这可就容易打草惊蛇了。 还有厨娘、香香，她们也从老王那里听了些只言片语，在今天晚上的时候，厨娘还想利用美人计从老王那里套话呢。 这三个人，她不能让他们在秋嬷嬷那里泄露出了什么。 等从小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她得要跟白霜交代一声，在今晚让她的朋友听厨娘、老王墙角的时候，得要顺便向他们三个下点药，让他们在明天的时候，身体上出些小毛病，以至于不能够正常跟秋嬷嬷汇报事情。 她不能够让秋嬷嬷疑心别的，只能够嫁祸给江萧萧了。 想到这里，沈如意继续对江萧萧说道：“在刚才的时候，我跟你说，厨娘和她的女儿香香为了她们的自由，想要杀你的事情是真的。所以，你自己可得要千万小心了，可别还没有等我把你脸上的麻子给祛掉，变成大美女了，你却消香玉损，不在这人世间了。” 第四百零九章终于碰面 死不死，活不活的对于江萧萧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能不能变成大美女，那就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了！ 她是做梦都想要把脸上的麻子给弄掉了，为了这个目的，她都有点疯魔了。 因而，听到沈如意的最后一句话，江萧萧终于对厨娘和香香要杀她的事情给重视了起来，咬着牙地咒骂这俩个人，说道：“不要脸的臭娘们！当初她们会进府，还不是贪秋嬷嬷的几两银子？现在倒好，把她们不能够随便出院子，到外面的事情全都扣我脑袋上了，还想要杀我！可真够不要脸的！等明天秋嬷嬷来了，我非得好好告她们一状不可！” “告状？那什么秋嬷嬷会听进去吗？她会管你的这些事情吗？”沈如意故意这么问。 江萧萧撇撇嘴巴，说道：“我跟你已经见过面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只要我要挟着不想再跟晓雪互换身份了，并扬言要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她就是不管也得要管了。” 沈如意听了，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心里都已经有成算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江萧萧提醒沈如意，说道：“你答应下来的药膏可不要忘记了！” “放心吧，药膏会给你的，两成的收益也会给你的。”沈如意笑着说道。 “这就好。”江萧萧也跟着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跟江萧萧谈妥了事情，沈如意、小红从这座小院子里出来。 因着老王缠着厨娘去了，院门压根没有人看守着，沈如意、小红就跟在走自家的院门差不多，不受任何阻碍地就出来了。 到了外面，小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姐，这院子可真够阴，在里面太不舒服了。” 沈如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说道：“这么压抑的地方，江萧萧他们却一住就是十几年，我们只是在里面待了几个时辰而已，就觉得难以忍受了，更何况他们？回去之后，我得要弄点让他们情绪加速恶化的药粉来，只要他们的心开始猛烈动摇，削尖了脑袋想要出来，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沈如意带着小红重新回到了梅花胡同。 白霜没有想到，沈如意才回去了没多久，竟然又回来了，不由问沈如意道：“小姐，您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吩咐？”还说起了项临时，“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项公子并没有过来。” 沈如意朝白霜招招手，俩人进了后院。 她对白霜说道：“晚上会有出大戏，你让你的朋友晚上去偷听下墙角。” “偷听墙角？”白霜不解地问道。 沈如意趴在白霜的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 白霜明白了，她表情肃穆地应了下来，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嗯，辛苦你，还你那位朋友了。虽然是你认识的朋友，可在钱财方面上千万不要小气，要用到银子了，你自己尽管上账上去支取，也不用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只要在每月底看下总账就可以了。”沈如意担心白霜为了给自己省银子，就舍不得犒劳为她办事的那些人。 这情分归情分。 要是在情分当中没有好处，再好的情分，时间长久了，肯定也会出现嫌隙的。 又想到白霜的那位朋友是个男的，回想起之前在喇叭胡同的时候，江萧萧对容颜的在意，沈如意又加了句，说道：“还有我们的美人膏、美颜膏，该做人情的时候就尽管免费送出去。情分这东西，可不是任何银子和物件可以换取来的。” 其实不用沈如意提醒，白霜也会把人情世故给做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这人情世故的开销，白霜是已经想好用自己的私银子，没想用到铺子里的东西。 可沈如意这么刻意地跟她说这件事情，白霜心里真心是酸酸软软的，再次认知到沈如意的好，也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能够在沈如意的手底下做事情。 正要感慨说几句，桃花从前面的铺子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对沈如意、白霜，说道：“小姐，白霜姐姐，项公子来了！” 可总算跟项临时碰上面了！ 沈如意的嘴角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 桃花的话音刚落下，项临时就紧跟着进来了，打趣着桃花，说道：“这桃花，才几天没见而已，见到我就跟见到什么稀奇宝贝一样，还没等我抬脚进铺子就对我猛招手。我可跟你说，虽然我掌管着我们铺子里的银子支出，但是你再怎么对我热情，月例银子该多少还是多少，不会因为你的热情而多给你一个铜板的。” 桃花捂嘴笑道：“项公子，我才不是因为月例银子才对你热情的，是因为我们小姐寻你寻了好几回。现在终于碰上了，我这是在为小姐高兴。” “如意……”项临时环顾了下四周，寻找着沈如意的身影。 见沈如意正疾步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项临时的小心脏立马“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了起来，也跟着抬脚迎了上去。 沈如意本来是想让项临时跟自己详细说说，他调查自己父亲的结果。 可见项临时才几日没有碰面而已，竟然就跟改头换面一样，脸色红润红润的，精神头也比以往好，还有身上的衣物，显然比之前的讲究，终于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气概。 沈如意不由把自己父亲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问项临时道：“你这是碰到了什么机遇？” 项临时顺着沈如意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他勾唇一笑，说道：“一言难尽，但好歹不是什么坏事情。”伸手指了指堂屋，接着说道：“我们进屋子里说话吧。” “嗯。”沈如意瞥了眼项临时，跟着项临时进了堂屋。 白霜识趣地没有跟进去，顺便把桃花也给带走了。 小红是沈如意身边的贴身丫鬟。 沈如意有好些事情都没有瞒着她，何况沈如意、项临时身边也不能没有伺候的，起码得要有个人在身边端茶递水，小红就没有跟着白霜离开，而是进了房间里。 第四百一十章你喜欢我？ 屋子里没有别人了。 沈如意就催促项临时，问道：“你最近都是在忙些什么的？” 想到之前白霜告诉她，说项临时曾经带了个好友到铺子里，而那个好友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身上的穿着打扮也挺有讲究，沈如意就想到了曾经她撮合项玉怜跟项临时合作的事情。 莫非项临时的机遇跟项玉怜有关？ 他们私下已经达成了共识？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要恭喜项临时、项玉怜了。 项临时就把自己遇到静王的事情跟沈如意说了。 “静王？”沈如意微微皱眉，她没有想到项临时的机遇竟然是跟静王有关。 静王她是有耳闻的，是时下皇位的火热竞争者之一。 不过，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火热的皇位竞争者突然变得深居简出了起来，不怎么搭理外面的事情了，好似听说是受伤了。 项临时跟静王搭上了，那他肯定是要走从龙之功这条道路的。 这条道……怎么说呢，如果静王能够顺利谋得皇位，项临时的前程那肯定是繁花似锦的，可要是不顺利的话，无非就是身首异处，跟着静王一起被新皇给处决了。 所以，这条路看起来诱惑挺大的，但背后的凶险也是显而易见的。 沈如意肃穆着脸，问项临时道：“你都考虑清楚了？” 项临时没有跟沈如意说，他会跟静王相遇，是因为项临风跟她的谣言，让自己心慌意乱，这才半夜晃悠到了她家附近，然后碰上了想要虏她出来，为自己治伤的静王，只简单明了地说了下他们意外地碰上了，目的就是不想让如意被自己卷入凶险的皇位之争里面来。 现在面对沈如意的问话，项临时把玩着桌面上摆放的荷叶花边茶盏，说道：“如意，现在已经不是我考虑不考虑的事情了，自打我跟静王遇上，我就不得不跟着他了。你也应该很清楚，这条路里所充斥的危险，我担心最后静王没有得偿所愿，我会跟着一败涂地，甚至被当叛贼处斩。死，我是不怕的，可我就怕会连累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项临时的话语里充满了各种的无奈。 他想永远站在如意的背后，为她忙前忙后的。 可大男人不能够一日无权，活在女人的庇护之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即使如意不嫌弃，他也嫌弃自己。 何况，近日来跟随了静王，在静王身边见识了什么叫做权势，他就越发想要出人头地，成为位极人臣的重臣，保护自己想要保护并呵护着的如意，为她扫清身边所有的障碍。 担心会连累我？ 沈如意仔细想想，如果静王失败了，静王身边的项临时肯定会跑不了的。 至于自己的话，应该不会被连累吧。 她跟项临时并没有这么的亲密，即使最近走得近些，他出事，自己也应该不会被牵连。 如果这都要牵连的话，那皇上要处斩的话，会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杀光光了。 可项临时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他既然会这么说，肯定会有着他的道理了。 沈如意不由垂眸细想。 自己跟项临时的关系，其实顶多算沈府和项府之间的世交关系，其实也不算世交，两家还是有力地竞争对手呢，而她跟项临时，也就小的时候见面过，然后帮助过几回项临时，后来都没怎么碰面了，就最近频繁了些，让项临时入住自己的关雎，管着关雎里的财务和杂事。 就这样的关系，在世人的眼中，甚至皇上的眼中，根本就不够瞧的。 除非他们俩人之间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想到这里，沈如意灵光一闪。 不会的吧，项临时对自己有情愫？ 沈如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项临时，“你，你喜欢我？” 这句问话来得太突然了。 项临时压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不小心失手把手中的茶盏给打翻了。 茶盏里面装了水，这水就沿着桌面往下流淌。 项临时躲闪不及，裤子都给弄湿了。 见此，项临时非常的懊恼。 真是的！ 实在是太丢脸了！ 项临时脸红得就跟猴子的屁股一样，也尴尬至极，都不知道是先回答沈如意的问题好，还是先把自己裤子上的水渍给擦了好。 站在沈如意身边的小红也是被沈如意这没有任何掩饰的问话给吓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姐如此的直白，就这么赤裸裸地相问了，也非常奇怪沈如意竟然不知道项临时喜欢她，这可是任何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的，结果自家小姐竟然不知道？ 大概这就是当局者迷了。 小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默默压在心底，上前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并主动出声打破现下的尴尬，说道：“这茶是白霜姐姐沏的，幸好白霜姐姐知道小姐和公子不喜热茶，等放凉了再端来。要不然的话，公子可就不仅仅要湿了裤子，连裤子下的皮肉都要遭殃了。” 沈如意听了，连忙催促项临时说道：“快把你身上的水渍处理下吧，即使不是热茶，可是湿湿的裤子紧贴着皮肉也难受。”说这话的同时，沈如意还把自己怀里的绢帕取了出来，递给了项临时，“你应该还有衣服放在这里吧，看你裤子湿得挺严重的，还是去换换吧。” 项临时接过沈如意递过来的绢帕。 他是舍不得用沈如意的绢帕擦自己身上的水渍的。 但是他也不愿意还给沈如意。 想了想，就对沈如意说道：“我去换身衣服，等下就过来。” 如此，在不弄脏沈如意的绢帕，又可以不用还给沈如意的情况下，项临时非常坦然地把沈如意的绢帕给带走了。 等项临时离开了房间，沈如意懊恼地双手捂着脸蛋，对小红说道：“我刚才很丢脸吧！” 这个让她怎么回答？ 因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丢脸。 小红挠挠头皮。 要是她实话实话了，小姐估计会越发觉得没脸见人了。 但是不回答也不成。 小姐虽然用双手捂着脸蛋，但是却从手指缝里往外看，正焦急地等着她的答案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坦白心意 小红转了转眼珠子，在心里思考了片刻，然后出言安慰沈如意，说道：“小姐，您放心，刚才项公子比您还狼狈呢。”话里的意思就是，项临时比沈如意还要来得丢脸。 这个回答回的呀！ 沈如意没好气地斜睨了眼小红。 她是问小红，自己有没有很丢脸的，结果小红却左顾而言他，说起了项临时。 但不得不说小红这个回答回的好。 因为有了比自己还狼狈，还丢脸的项临时作对比，她这点丢脸压根就不算什么了。 她这会儿子在懊恼自己丢脸了，说不准项临时比她还懊恼呢。 可真是有了对比就有了安慰了。 沈如意慢慢地移开了脸上的双手。 小红瞄了眼沈如意，见她脸上红彤彤的，小红也没有主动说话，而是默默地收拾起房间。 沈如意抬起脑袋，看了看外面，见项临时还没有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朝小红招了招手。 小红过去，问道：“小姐，怎么了？” 沈如意抿紧了嘴巴，有些不是很确定地问小红说道：“项临时是喜欢我的吧！” “是的呀！”小红重重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大家都看出来了。” “大家？”沈如意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有这么明显吗？ 小红就开始数起这个大家都有谁，“白霜姐姐、桃花、荷花、兰花、梅花，她们都知道。” “还有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沈如意颇为挫败地问道。 小红再点头，说道：“是呀！项公子在看着您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呢，就跟看到了什么稀世宝贝一样。不过，他大概有什么顾虑吧，即使在看着您的时候，他是恨不得把您的样子给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但是……怎么说呢，他又有些抗拒跟您走得太近了。” “是吗？”这些她都没有注意到。 “小姐，您对项公子是什么感觉的？”小红颇为好奇地问道。 她见小姐平日里跟项公子也挺亲热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照她说，自家小姐跟项三公子还是挺般配的，至少比那什么项临风来得强。 “对他什么感觉呀……”其实沈如意也不知道，因为自打她重生以来，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儿女私情的事，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把前世要害她的真凶给找出来，然后凭着自己的能力，让沈家再登辉煌，至于其他的，她是真心没有想过的，现在小红问起，她心里也迷糊。 到底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喜欢呢？ 想到父亲跟母亲之间的感情，她不仅觉得迷茫，还有彷徨。 晓雪跟她的年岁差不多大。 如果晓雪真的是父亲私生女的话，那说明父亲在进她们沈家之前，就已经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了，尤其是安排晓雪在她身边伺候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人觉得细思极恐。 父亲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真的想让晓雪代替自己吗？ 前世许嬷嬷在看到自己奄奄一息，没办法救她的时候，许嬷嬷转而拉来了晓雪，当着她的面捅死了晓雪，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父亲的阴谋诡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许嬷嬷是好的了。 至于许嬷嬷一身狼狈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估摸着就是因为她知道了父亲的阴谋，所以才被父亲给秘密关押了起来。 只是母亲那边又该怎么解释呢？ 身边少了许嬷嬷，母亲难道会察觉不到？ 母亲对许嬷嬷可是很信任的，不说许嬷嬷被父亲秘密关押起来，就是几个时辰没有见到，母亲肯定会让人寻找许嬷嬷的呀！而且，在许嬷嬷杀死了晓雪之后，她还拿着带着血的匕首，疯狂地刺向了母亲呢，这是为什么的？ 许嬷嬷为什么要杀母亲？ 一想这些东西，沈如意的脑子就觉得一阵一阵的疼，就跟有无数个小人在敲打她的脑袋。 “小姐……”小红见沈如意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还不住地用双手按摩着额头，她连忙站在沈如意的身后，接替沈如意，开始为沈如意按摩，“小姐，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 小红还以为沈如意是因为对项临时有什么感觉而烦恼。 沈如意也没有解释。 小红目前看起来的确对她很忠心耿耿，有些事情，她也没有瞒着小红。 可关于前世的事情，她还是不放心告诉小红的，就算告诉了她，估计小红也不会相信。 前世什么的，对于个普通人来讲实在是太玄幻了。 小红即使不会认为她是妖孽，肯定也会觉得自己是把梦境跟现实给搞混了。 “其实项临时挺不错的，至少比项临风好，但是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这闲工夫去想这些东西，儿女私情对于我目前来讲，实在是件奢侈的事情。”在小红的按摩之下，沈如意渐渐放松了起来，继而说了这番心里话。 刚巧，项临时换好了衣服回来，听到了沈如意的这番话。 “如意，我会等你的！”项临时走了进来，满脸认真地对沈如意说道。 这会儿子，项临时是真正的放心了。 原来如意并没有喜欢上项临风，还在她的心里，自己比项临风要来得好。 有了这么一句话，项临时就不再担心沈如意会被项临风的甜言蜜语给哄骗走了。 “你等我？”沈如意轻轻推开了小红，转而望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双眼盯着沈如意，无比认真地说道：“是，我等你，不管多久，我也愿意等。” 沈如意垂下眼睑，说道：“可要是不管你等多久，都没有结果呢？” 说不准，在她明年及笄的时候，还没有查到前世的真相就又被暗害了一次。 项临时扬唇一笑，说道：“那有什么关系？至少我等过了，也算是给自己有了个交代了。如意，不瞒你说，我会这般的努力上进，有一小部分是为了自己，但是剩下的大部分是为了你。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够站在你的身后，为你遮风挡雨，扫平一切困难险阻。” “临时……”听到项临时这番话，沈如意的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项临时上前几步，把双手搭在沈如意的肩膀上，问她道：“你是因为我的这些话觉得有压力了？担心我的等待不能够得到你的回应？如意，感情的事情，虽然付出之后有了回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没有回报也不能够说不值得，因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等待，本身就是件很甜蜜，很值得的事情。所以，不管你会不会给我回应，我都会很高兴，高兴终于在今天在你我之间捅破了窗户纸，让你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意。就这件事情，足够我回味一辈子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有些迷茫 沈如意满脸迷茫地仰望着项临时。 感情是这样的吗？ 伟大的不求回报，甚至觉得等待都是件甜蜜的事情。 沈如意没有经历过感情，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滋味的。 可即使不知道，听了项临时这话，沈如意的心里也感觉到甜滋滋的，就跟喝了蜜糖一样。 尤其是项临时那专注望着自己时候的眼神，沈如意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了起来，小脸蛋也不由自主地红润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不敢跟项临时对视。 小红看到项临时、沈如意这副模样，她非常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守在了屋子外面，不让外人打扰这对才刚捅破了窗户纸的苦命鸳鸯。 屋子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如意了。 项临时的心就开始躁动了起来，想要把眼前娇羞的沈如意拥抱在怀里，可又怕唐突了沈如意，会让沈如意不高兴，项临时只得硬生生的忍耐着，也因为强力忍耐，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使得站在对面的沈如意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项临时那温暖的呼吸正朝她扑面而来。 “如意……”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项临时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了。 沈如意微微抬头。 面对项临时的情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在刚才的时候，仔细地审问了下自己，对于项临时的话，感情肯定是有的。 只是因为前世的心结，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跟项临时谈情说爱。 因为在目前，找出前世真相才是她最为要紧的事，也是她现下急迫要做的事。 沈如意张了张嘴，几次想开口拒绝，可在目光接触到项临时那如黑宝石般闪烁的眼眸时候，沈如意这嘴就怎么也张不开了。 项临时见沈如意嘴角翕翕的，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身子就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如意这是想要拒绝他吗？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犹豫不决？ 项临时原本闪烁的眼眸顿时变得暗淡了下来，双手也渐渐从沈如意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对沈如意说道：“如意，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够说的呢？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喜欢是你的负担，给你造成了困扰。所以，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不用这样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口。” 沈如意的目光在追随着项临时从自己肩膀上滑落下来的双手。 见这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双手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沈如意想也不想的，直接抬起双手，去牢牢地抓住项临时。 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跟项临时的双手十指交握了，想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要把双手抽回来时，项临时却紧紧地抓着她的双手，不让她离开。 “临时……”沈如意红着脸，轻唤了声项临时。 项临时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死心了，没有想到如意却主动地抓住了他的手。 这说明什么？ 说明如意在意他呀！ 对他也是有心的，而且不是只有一点点。 “如意，我很高兴你能够主动抓住我的手。”项临时激动地说道。 沈如意抿着嘴巴，不说话。 项临时见沈如意满脸心思的样子，就问沈如意道：“你在顾虑什么？是我跟静王的事情？你放心，如果到那时候静王失败了，我不会连累你的，肯定会护你周全的……” 这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就非常不满地用手指头拧了下项临时的胳膊肉。 沈如意的手劲不轻。 项临时被拧得忍不住痛呼了声，不过并没有阻止沈如意拧他，反而嘴角还微微翘了起来。 毕竟打是亲，骂是爱。 如意能够动手拧他，这说明跟他亲密无间，没有任何的隔阂。 “项临时，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见你落魄了，我就不喜欢你，不搭理你，甚至恨不得跟你撇清所有关系！我的顾虑不是静王！”沈如意嘟着嘴巴，不满地控诉项临时。 项临时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如意，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不应该这样说话，你要是心里还觉得不够出气的话，那你就再拧我，就算你从我身上拧块肉下来，我也不会坑一声的。就算忍不住吭声了，也不是反对的吭声，而是赞扬你把我肉给拧下来的吭声。” “切！甜言蜜语！”沈如意都不知道项临时这么会说情话。 虽然心里清楚，这些甜言蜜语只能够听听，不能够当真的，但是只要是女人，哪里会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所以，即使沈如意心里非常的清楚，但身体的反应直接的说明，她喜欢听，喜欢听项临时这跟沾了蜜糖差不多的甜话。 项临时满脸认真地说道：“我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呀，这都是我心里的话，最真诚的话。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从我身上拧块肉下来。” “我才不要！”沈如意娇嗔了眼项临时。 这情人眼里出西施。 本来在项临时的眼里，沈如意就是那最美的美人。 现在沈如意这么的一娇嗔，项临时顿时整个人都酥酥麻麻了起来，骨头都软了一大半。 在项临时完全被沈如意的娇嗔收服时候，沈如意深吸了口气，开始进入了正题。 沈如意说道：“我家的情况，你知道一些吧。” 提起这个，项临时想到了之前沈如意让他调查的事情。 遂而，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既然知道，你也应该清楚我家里的混乱吧。之前你跟小红说，你调查我父亲的时候已经有了眉目，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要当面跟我说。现在我就在你的眼前了，就跟我说说你都调查到什么了吧。” “这事……”项临时拉着沈如意坐下。 他的双手一直没有放开沈如意的，不知道是留恋沈如意手心的温柔，还是想给沈如意支柱，估计俩个都有吧，在他开始对沈如意说起自己调查情况的时候，他的手劲在随着他的话语在慢慢地加重。 第四百一十三章尽情地哭吧 项临时对沈如意缓缓说道：“我发现你父亲从府里出来，不去其他地方，一出去就去名叫猫儿胡同的地方。在那里有座小院子，你父亲似乎是那里的主人一样，可以随意在那里进进出出。一到那里，往往都会待上好长的时间。” “我曾经去打听过这座小四合院的邻居，发现住在这小四合院里的人都挺神秘兮兮的，几乎不怎么出门，也不跟左邻右舍交好，就是你父亲进出那座小四合院的时候，也是左躲右闪的，没有多少人见过你父亲去那里。当然了，也不认识你父亲，也不清楚你父亲跟这座小四合院的关系。” “猫儿胡同……”沈如意觉得这个胡同的名字有些耳熟。 “你知道这个地方？”项临时见沈如意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沈如意想起来了。 之前父亲私下里找她，交给她了一个木匣子。 匣子里面放得是房契和钥匙，并让她转交给母亲，说是给母亲准备的生辰礼物。 那张房契她是打开看过的，是座小四合院，位置就是在猫儿胡同。 如果她猜测得不错的话，项临时所说的小四合院应该就是父亲让她转交给母亲的生辰礼。 沈如意把这件事情没有隐瞒得跟项临时说了。 项临时就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说明你父亲没有什么问题了，是我们误会他了。” 沈如意却面色沉重地摇摇头，说道：“不，没有冤枉他！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说着，把她刚才在喇叭胡同那里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遗漏地给项临时说了，“如果我父亲没有任何图谋，他为什么要让晓雪跟江萧萧互换身份？还为了不让事情给抖露出来，把江萧萧禁锢在小小的四合院子里。至于换到我身边伺候的晓雪，她现在已经渐渐地露出她的狐狸尾巴来了，处处想要当香善院的主人，还为了得到美名，得到大家的拥护，在暗地里损害我的利益，借此来成全她。” 说完这些，沈如意疲惫地长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呀，当我看到跟苏氏如此相像的江萧萧时候，我的内心就跟雪崩一样奔溃了。父亲在此之前已经渐渐流露出他的不正常来，可我一直在为他洗脱，为他辩解着，想着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父亲还是爱着我和母亲的。但是有江萧萧这个赤裸裸的认证在，我还怎么能够欺骗自己？根本就骗不了呀！” 自从重生以来，沈如意就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感。 不是她不想宣泄，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出来。 现在面对着项临时，才刚刚对她表白完的项临时，沈如意看似坚强的心不由慢慢地褪去伪装的外壳子，露出她内心的脆弱来，眼眶渐渐红润了起来，氤氲起了浓浓的水雾，鼻头也开始酸酸的，身体也渐渐向项临时倾靠过去。 她想哭！ 真的想哭！ 真的好想放肆地大哭一场，好生地发泄下她积压多久的抑郁！ “如意……”项临时大大方方地展开双臂，把沈如意拥抱在怀里，双手并轻柔地抚摸着沈如意的后背，耐心地安抚着她，好让她没有顾忌地把内心的郁闷，还有痛楚都给发泄出来。 有了项临时的安抚，沈如意的眼泪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不住地往外涌现出来。 没过多久，沈如意的眼泪就把项临时的肩头给弄湿了。 不仅如此，沈如意的衣襟也湿湿嗒嗒的，更不用说她的脸了，幸亏沈如意不怎么喜欢化妆，顶多在早上起来洗完脸之后，涂抹点保湿的药膏。 不然的话，她就要把自己的脸哭成大花脸了。 哭完了，也发泄出来了，沈如意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从项临时的怀里出来，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了擦满是泪水的脸。 因为泪水一多，袖口一擦，这袖口立马就变得湿湿的了。 沈如意就从怀里掏帕子。 结果，原本放帕子的地方，并没有帕子的踪影。 仔细地回忆了下，这才想起来帕子原先给了项临时，让他擦裤子上的茶水渍了。 沈如意就眼巴巴地望着项临时，朝他伸出手，说道：“把帕子还给我吧。” 刚才沈如意给自己的帕子，项临时早就珍藏了起来，不想还给沈如意的。 现在见沈如意伸手要，也知道沈如意也并非执意要回自己的帕子，只是想有个帕子擦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而已。 于是乎，项临时就直接把沈如意讨要帕子的话给忽略了，然后捏着自己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去擦拭沈如意脸上的泪，心疼说道：“以后就是要哭，也别一下子哭得这么的凶猛，看看你的眼睛，整个都红肿起来了。” 说完，还扬声吩咐屋子外面守候着的小红去厨房准备几个煮好的鸡蛋来。 小红应声而去。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沙哑地说道：“刚才让你笑话了。” “笑话？什么笑话？”项临时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不瞒你说，我有时候憋得太狠的时候，也会像你这样大哭一场呢。不过，因为我没有人可以给我肩膀，现在的人又信奉讲男人有泪不轻弹，我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哭，只能够偷偷地哭，躲在被窝里哭。等哭够了，还得要立马用冷水清洗眼睛，免得被别人给看出来，然后笑话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项临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沈如意起初是不相信的。 虽然项临时看起来是挺弱的，但是他不像是这么软弱的人，竟然会哭，会流泪，还躲在被窝里哭，这看起来也太窝囊了些。 可见项临时说得认真，还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来，沈如意也就有了七八分相信。 相信了也不觉得项临时软弱。 因为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知道，能够哭都还是好的。 等哭都哭不出来了，那可真的是死寂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说出了心中秘密 这么的一想，沈如意就觉得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隐隐觉得，能够哭出来是件幸事。 抬头见项临时满脸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似乎在为他自己曾经哭过而害羞，觉得有些丢人，沈如意反过来安慰项临时，说道：“什么男人有泪不轻弹？那都是傻子！流眼泪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从我们大夫的角度来说，偶尔流下眼泪还能够滋润下眼球呢。不然的话，眼珠子会很干燥，对视力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你别担心会有人笑话你，要是有人说你了，你就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就说你在洗眼睛呢。” “好，就按照你说的，我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项临时温柔地帮沈如意把额前的碎发给拢到耳朵后面去，就跟个小媳妇那般，沈如意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什么话都不反驳。 如此温顺的项临时，让沈如意的小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也让她的双手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好想好想把项临时推倒，好生地欺负他几下。 呃…… 她这是怎么了？ 这是遗传了祖母的暴力吗？ 沈如意都不敢直视项临时温柔的眼神，深怕会忍不住，然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付诸行动了。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她可真的没法见人，也没法去面对项临时了。 “如意，你怎么了？怎么脸突然变得这么的红？”项临时怪异地望着沈如意。 他伸手去探了探沈如意的脸。 烫烫的。 莫非这是发烧了？ 正这么想着，小红拿着煮好的鸡蛋进来了。 项临时吩咐小红说道：“你再去给你家小姐弄点冰水来，她的脸突然之间变得很烫。” 小红望向了沈如意。 果然如项临时所说的那样，脸变得血红。 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已经剥了壳的熟鸡蛋，小红又连忙转身出去。 “其实我没事的。”沈如意咬了咬双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既然没事，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红起来，你自个儿就是大夫，好生给自己诊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项临时就已经去拉沈如意的手腕了。虽然他的医术不如沈如意，可好歹也是御医世家里的子弟，把下脉什么的，还是会的。 何况，这几日静王身上的伤也都是他处理的，静王还夸他比御医还老道。 其实哪里是老道呀！ 只不过是曾经经常受伤，久而久之的历练出来了。 要不然的话，谁给他治伤呢？ 为了活下去，总要学会各种各样的技能的。 沈如意抬起眼皮，瞄了眼认真给她把脉的项临时，心里有些慌慌的。 虽然知道把脉不会把出她内心的想法，但因为心里虚着，沈如意还是有些担心，为防项临时会看出什么东西来，沈如意转移了话题，继续说起了他父亲的事情，“项临时，我现在心里好乱。父亲的事情，我现在很肯定他有异心的。至于你查到的猫儿胡同的事情，我想等下去亲自看看，验证下，你所查到的小四合院是不是父亲送我母亲的那个院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人呀，有时候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即使种种证据都摆在眼前，证明父亲心怀不轨，可我还是想给父亲最后一个机会，想着这里面说不准是有着什么误会。” 又问项临时，说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蠢？特别的优柔寡断？” 项临时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乌黑的头发，说道：“这怎么能够说蠢呢？在你的心里，还有眼里，你父亲一直是位好父亲，这冷不丁地有证据证明，这所谓的好父亲其实都是假的，这不管是谁都是没办法接受的。你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好了，还能够去面对，继续去清查。” “项临时，我……”见项临时这么耐心地听自己的唠叨，沈如意的内心就不由涌上了一股冲动，想要把她前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项临时，一方面是想宣泄下自己深藏心底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想找个人商量谋划下，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她想尽快找出前世的真相，单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了？”项临时温柔问道。 这声音呀，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沈如意犹豫。 项临时也不催促，只说道：“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会洗耳恭听的。” 沈如意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纠结再三，她最终选择说出来。 当然了，因着她性情的缘故，不会说她是重生的人，只是把前世发生的事情当作是梦。 沈如意缓缓说道：“早些时候，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喝了晓晴端给我的养生汤之后，突然就七窍流血而死了。在死之前，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我母亲身边的许嬷嬷一身狼狈地冲了进来，对我说什么晚了晚了。然后她就从我房间出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拖拽着晓雪，手上还拿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晓雪的胸膛里，当着我的面把晓雪给杀了。” “晓雪？”项临时知道这个丫鬟。 也因为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前些时候，项临风邀请如意去游船时候，他看到如意对她的贴身丫鬟晓雪似乎有些防备。 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意就已经对晓雪怀疑了？ 项临时依照着沈如意现在所查到的事情，再结合沈如意的梦境，项临时开口分析说道：“看来你这个梦不单单是梦，还是个提醒你小心身边人的预示梦。想来那个许嬷嬷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杀晓雪的吧。” 说起这个，沈如意就郁闷了。 她说道：“如果梦境只到这里的话，我肯定会认为许嬷嬷是个好的呀。可后来在她杀完晓雪之后，见父亲、母亲闻声赶了过来，她竟然拿着手中带着晓雪鲜血的匕首，竟然又疯狂地扑向了他们，口中还咒骂着母亲是贱人，不得好死。你说这奇怪不奇怪的？” 项临时的眉头微微紧皱了起来，附和说道：“这的确是很奇怪，本来已经理顺的事情，因为许嬷嬷这一举动，事情又扭曲了起来，突然出现了很多的迷雾。” 第四百一十五章跟着站队 可不是迷雾？ 把她给迷得都看不清事情的本相了。 沈如意唉声叹气了下，然后顺着项临时的话，很是烦恼地说道：“我感觉自己就跟处在复杂的迷阵里差不多，眼见着出口就在眼前了，可等我一靠近，这才发现眼前的出口不是出口，而是下一个更为复杂的迷阵。” 项临时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的后背安抚。 屋子里静悄悄的。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会儿，项临时问沈如意道：“你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提起这个，沈如意就觉得越发的烦恼了。 她抿了抿嘴巴，颇为苦恼地说道：“关于预示梦的事情，我之前有跟她说过的，但是她压根就不相信，还认为我睡迷糊了，被梦境里的事情给搅浑了，分不清梦里和现实。” “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猜想着，父亲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母亲应该是有所察觉的，但是担心我知道了会伤心，又想着大部分人家的夫妻都是这么过的，那些正常娶妻的男人，如果口袋里有几两银子了，也是小妾、通房的往府里拉，所以我母亲对这事情也看开了吧。不，不算看开，是心冷，因为我发现母亲对父亲最近有些冷淡的，就是我父亲也察觉到了。不过，如果我母亲知道，父亲从进沈府开始，就对沈府有了不可告人的企图，暗地里布置下了很大的迷阵对付我们，母亲绝对容忍不下父亲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父亲伤害我。” “那关于晓雪，还有喇叭胡同的事情，你要跟你的母亲说吗？”项临时再问道。 这件事情…… 沈如意心里也纠结着呢。 她内心想倾向于告诉的，免得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万一哪天父亲对母亲不利了，母亲岂不是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许嬷嬷。 许嬷嬷身上也有太多的迷雾，压根分不清她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沈如意沉吟了会儿，询问项临时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告诉自己的母亲吗？” 问问项临时的主意，说不准他比自己还有主意。 项临时说道：“这件事情必须是要说的，因为根据你刚才所说的，你母亲已经大概知道了你父亲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心里肯定对你父亲有了隔阂。如果你父亲仅仅只是有外心也就罢了，可根据现下你所知道的，还有你的那个预示梦，你父亲所图谋不小呀，会伤害到你和你母亲的安危，这就不是小事情了，无论如何都要告知你母亲知道的，也好让你母亲有防备。” 担心沈如意还在犹豫把事情都说了，会伤害到自个儿的母亲，项临时不由提醒说道：“善意的隐瞒，有时候看似是为了对方着想，但有些事情的走向是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再说了，你父亲如此对你们冷情冷心，犯不着再为他遮遮掩掩了，再这么遮掩下去，只会扩大他的野心而已。” 沈如意仔细想想，觉得项临时的话很有几分道理。 她点点头，说道：“那好，就按照你说的，等回去之后，我就把我所查到的事情，告知母亲知道，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嗯。”项临时轻轻应了声，拿起放凉的鸡蛋，开始细心地为沈如意敷眼睛。 鸡蛋温温的，不冷也不烫，在眼皮上面来回地滚动，还是挺舒服的。 “你的手真巧。”沈如意夸赞说道，然后问起了项临时在静王身边的情况。 提起静王，项临时不得不说起了静王以后的事情，“如果静王最终能够得偿所愿，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跟着他身边的人都能够因此鸡犬升天，可万一他失败，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着，项临时微微停顿了下，轻唤了声沈如意。 “嗯？怎么了？”沈如意微微睁开了条眼缝，瞄了眼项临时。 项临时说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可因为是真的，我希望我能够庇护你，却不希望你被我连累，甚至遭受原本不应该是你受的苦难。从今往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等将来我功成名就了，我们再……”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如意就抬手重重地拍打了下项临时，板着张脸，不高兴地说道：“项临时，你把我沈如意当成是什么人了呀！就只能够共富贵，不能够一起受难吗？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要是有事情了，还是会去找你的！你也别想太多了，老是把后果的好坏给想得这么的清楚，要是静王知道了，他还能够信任你吗？他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先把身边人的后路给想好了。”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你的担忧，我明白。可你也要清楚，我不仅仅是个姑娘家，还是我沈家未来的家主呢，要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还怎么担任家主的位置？你不知道，我祖母一直想着沈家再恢复当年的辉煌，可这个任务多艰巨呀，没有做出一番轰动的事情，压根就不可能的嘛。除非是有了从龙之功，等新皇登基了，再颁给我们沈家一个殊荣。” “如意，你不会是想……”听到沈如意这话，项临时惊呆住了。 沈如意抿了下嘴巴，继而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这人生嘛，就是一场赌博，我就不信我沈如意就这么的惨白，会赌输了！关于静王，我虽然不是很了解，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因着我母亲会时常进宫给那些贵人们把脉，对于后宫的事情，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今皇后无子，对于其他嫔妃所出的皇子，虽然不会视如己出，但是也并没有偏爱谁，故意作贱谁，有威望，也受人敬重，就是当今皇上，对这位皇后也颇为敬重，即使皇后年岁大了，不会再召她侍寝，可还是会时不时地去皇后的宫殿坐坐，给她撑腰。” “这样的皇后，将来无论是哪个皇子登基，皇后终究是皇后，并会是将来的皇太后，即使有新皇的圣母皇太后，因着嫡庶有别，皇后会是凌驾于圣母皇太后之上的母后皇太后。所以，新皇敢对母后皇太后不敬，那些御史台就会死谏，就是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的百姓都会置喙新皇。俗话讲‘得人心者得天下’，新皇敢跟天下人作对吗？” 项临时认同地点点头。 沈如意所说的这些事情的确是实情。 这几天静王也在他的耳朵边念叨起了这位皇后，想在暗地里拉拢皇后。 如果有了皇后支持的话，静王的皇位之争就会顺畅很多。 第四百一十六章猫儿胡同 见项临时认同自己的分析，沈如意接着继续说道：“我母亲虽然不是皇后的专职御医，可因为时常进宫，在后宫里还是有些香火缘分的。也因为我先祖的关系，皇后对母亲也是挺客气的，在我母亲进宫的时候，皇后要是无事觉得无聊，会请我母亲当她宫中絮叨。我呢，很快就到及笄了，眼见着可以接手沈家了，这后宫走动的事情，母亲也得要带着我走起来了。如此一来的话，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会很快知道。” 沈如意的这些话，项临时不同意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情太危险了！你不用冒险亲自去做，何况静王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耳目肯定会有的，你用不着去冒险。”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他的耳目归他的耳目，你也得要知道呀！” 项临时明白了。 如意这是想成为自己的耳目。 因为有些时候，静王也未必会事事都跟他说。 “如意，你用不着如此，我会自己慢慢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项临时坚持不让沈如意涉险，当自己的耳目。他会留在静王身边，本来就是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还成为如意最坚强的后盾的，结果现在反而让如意为自己冒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沈如意撇撇嘴，说道：“等你慢慢建立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地步的。你别忘记了，我背后还有沈家，还有我的家人呢，我的肩膀上扛着好多人的希望，所以我又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 话是这么的说，项临时还是不愿意。 沈如意就直接转移话题。 反正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干的。 她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是将来要继承沈家的大女人，有些事情就不能够躲在男人的身后，安心地享受男人带给她的所有，她得要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去创造。 “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猫儿胡同，看我父亲的那座小四合院吧。”沈如意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道。 “你的眼睛……”刚才哭过，虽然用鸡蛋敷了下，可还是有些红肿。 沈如意摸了摸双眼，不是很在意地说道：“没事，只要等我回去的时候，看不出来就行。” 小红端着冰水进来了。 项临时亲自把巾子浸到冰水里，然后给沈如意敷眼睛，“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 “好吧……”见项临时都亲力亲为服侍她了，沈如意也不好拒绝。 看沈如意、项临时如此的亲密，小红见了脸上满是笑意。 小姐过得实在是太苦闷了。 项三公子对小姐这般的体贴，小姐又对项三公子有好感，他们俩人在一起挺好的。 为了不打扰沈如意、项临时，小红直接把自己化作了木头桩子，就连呼吸都轻上了几分。 大概两刻钟左右，沈如意他们从梅花胡同里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沈如意想到了项玉怜。 她问项临时道：“你跟玉怜，还有邓姨娘她们联系上了没有？” 项临时把静王身边的八方，看上项玉怜的事情，跟沈如意说了。 “八方这人怎么样的？”沈如意好奇地问道。 项临时回答道：“算是挺豪爽的一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也算是粗中有细吧。” “那静王知道吗？”沈如意再问道。 项临时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的，等在静王身边待了几天，得到了静王的信任，八方这才把看上玉怜的事情跟静王说了，并顺便把玉怜在项府里的处境，也跟静王说了。” “静王当时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跟八方说，说他的年岁不小了，的确也是该娶妻生子了，还跟八方说，这多年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没有好生的歇息过，就准八方几天的假期，让八方好生跟玉怜培养感情。我今天能够出来，也算是托了八方的福。他去见玉怜，我也不好凑到他们俩人中间打扰他们，于是就来关雎了，看看这边的情况，等等你的消息。” 沈如意沉思了会儿，说道：“静王会同意，也是看重了项玉怜背后的项家吧。” 沈如意没有什么闺蜜。 跟项玉怜接触了几天，虽然有些观念，俩人是相悖的，但总体来说，相处得还算不错的。 因而，沈如意也希望项玉怜能够嫁个好人家。 可这因为政治而联姻的婚姻，逼近功利些，沈如意担心项玉怜会过得不开心。 项临时大概能够摸到沈如意的心里所想。 他说道：“你别想得太多，关于八方和玉怜的事情，八方是真心喜欢玉怜的。至于玉怜的话，我私下也问过了，她也是喜欢八方的，邓姨娘的话，也是觉得八方不错。另外，我还把八方的身份，隐晦地跟她们说了，依照着邓姨娘的聪明劲，她肯定会明白跟着静王的风险。现在允许玉怜跟八方相处，想必邓姨娘已经把各种的利害关系都给捋清楚了，并且也决定跟着冒险试试，搏一搏出路。” “她喜欢就好。”沈如意松了口气。 项临时笑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沈如意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不想多不行呀！”不想多的话，她就会重蹈前世的遭遇，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连真正害她的幕后凶手也不知道。 俩人正说着，猫儿胡同就到了。 沈如意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胡同口。 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步行往里面走。 沈如意记得当时父亲给她的房契上面的地址。 她在一桩猫儿胡同里非常不起眼的院门口停下了脚步，然后侧头望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道：“就是这里。” “那就是了，这个院子正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说是十几年前就置办下来的。”沈如意上前几步，打算去敲门。 项临时问道：“你要进去看看？” 沈如意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既然来了，那肯定要去看看的。父亲说这个小院子里藏了母亲的惊喜，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自然要先为母亲探探路，看看这个惊喜到底惊喜不惊喜，合不合母亲的口味。要是不够惊喜，母亲也不喜欢的话，我肯定要跟父亲念叨念叨，重新准备份母亲的生辰礼物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如意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有浓浓的讽刺。 第四百一十七章程大 项临时侧头望着沈如意，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可这个安慰的话，他在脑子里想了好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安慰。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也是为难如意了。 小红上前去敲院门。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来开门了。 见到这个老头子，沈如意的脑海里就蹿跳出来了喇叭胡同里的那个老王。 “你们是谁？”这个老头子看起来比老王好上很多，虽然对他们有些警惕，可到底没有如老王那般不客气，问他们话的时候，语气是温温柔柔的，也没有不让他们进去的意思，院门开了足足有半扇，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挤进去。 沈如意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的人。 既然这个看门的老头子没有反感他们，她也不会像对待老王一样，暴力对待这个老头子，并且没有隐瞒地自报家门，说道：“我是沈家的沈如意，我父亲叫严建元。他说这幢院子是爷爷名下的，前不久他把这院子送给了我母亲。所以，我奉了我母亲的命，过来看看这院子。” “原来是小姐，老奴向小姐请安。”老头子弯下腰身，恭敬地向沈如意拱手。 这个老头子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颤颤巍巍的，在弯下腰身的时候，下盘也不稳，看样子就跟秋天枝头上的秋叶一样，随时都要飘落下来。 行礼什么的也只是形式而已。 心里不恭敬，表面上再恭敬也是白搭的。 沈如意连忙抬手，说道：“不用了，快起来吧。”说完，还示意小红把老头子扶起来。 “多谢小姐怜惜。”老头子朝沈如意作了下揖。 沈如意问老头子道：“你叫什么？在这里多久了？这院子里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老头子没有厌烦地一一回答说道：“老奴名叫程大，因着是家里的老大，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老奴在这里大概十几个年头了，这院子刚买下来的时候，老奴就守在这里了。这院子平时没有别人，就老奴在这里看守着，偶尔老爷会过来看看。” “哦。”沈如意淡淡地应了声，抬脚进了院子里。 大概因为没什么人居住的缘故，这个院子跟喇叭胡同的那个院子差不多，也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不过好在打扫得倒是挺干净的，地面也挺整洁，有破损的地方也维修上去了，看来是有在尽心看守着这座院子。 “我父亲过来这里都是干什么的？”沈如意扫了眼院子，然后收回眼神，询问程大道。 程大回道：“也不干什么，就是说在沈府里待闷了，就过来看看，跟老奴唠唠嗑。” “是吗。”沈如意地淡淡地说道。 她觉得程大的这话说得不怎么老实。 “我父亲说在这院子里放了惊喜要给我母亲，现在惊喜呢？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惊喜？”程大困惑地摇摇头，说道：“这事，老奴并不清楚。” “不清楚？”沈如意扬眉。 “是！”程大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老爷并没有跟老奴说。” “那父亲来这边的时候，有没有放什么东西在这里？”沈如意继续问道。 程大还是摇头，说道：“没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程大抬头见沈如意的面色并不好，黑黑的，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程大想了想，就转了个话茬，说道：“不过，这院门在白天的时候，老奴是不会上锁的，许是老爷体谅老奴，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然后在这院子里放了什么东西，老奴也就不知道了。” 可真是狡猾！ 沈如意淡淡地瞥了眼程大，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个“狡猾”的戳。 也莫怪这个程大会守着这个院子了，相比老王，程大的行事可是圆润多了。 哼，刚才她还觉得这个程大比老王好呢，现在看起来，还不如老王，起码老王嘴巴不怎么严，她可以从老王的嘴里挖出些她不知道的东西来。 既然这个程大一问三不知，沈如意索性也就不问他了，摆摆手，随便打发了他。 这个程大倒也没有紧跟着，真的这么被沈如意随便打发了。 小红对沈如意说道：“这个老头子真不好对付！” 沈如意笑道：“容易对付的话，我父亲也不会把他放在这里了。”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小红问道。 这个院子虽然没有沈府大，也就跟香善院差不多，可要是每个地方都走过去，那会很废时间的，得要走到天黑差不多了。 沈如意侧头望向身边的项临时，询问项临时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项临时沉吟了会儿，说道：“一般人要真的藏什么东西的话，肯定是往正房、书房藏的。你父亲真放了什么惊喜在这院子里，可以去正房、书房里找找。可如果要想找其他东西的话，这两个地方就不合适了，可以去厨房、茅房这些不起眼，又要经常去的地方看看，说不准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这话说得对。 沈如意说道：“先去正房、书房找惊喜吧，等找到了惊喜，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悠下。” 说这句话的同时，沈如意还用余光瞅了瞅四周，想看看那个程大有没有躲在角落里，悄咪咪地偷听他们说话。 也不知道是程大真没有偷听，还是他隐藏得很好，沈如意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算了，不管他了。 反正不管程大是偷听偷看也好，还是真的回到院门那边，继续干着他守门的活计了，她肯定是要好生转转这个院子的。 项临时、沈如意并排走着，小红在后面跟着。 “其实这院子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只要好生收拾收拾，住起来肯定也舒坦。”沈如意边走着，边说道，并把路过的景色收入眼底，还在欣赏这个院子的同时，沈如意扫视着路过的每个地方，以防漏掉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小红见沈如意这样，她也学着沈如意的样子，仔细地扫视着四周。 项临时凑近沈如意，说道：“你们不用这样的，真有什么东西放着，也不会让你们肉眼看到的。而且，你们这个样子，也太伤眼睛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什么也没有 项临时不说还好。 这一说，沈如意的眼睛还真的有点不舒服。 她揉了下眼睛，然后问项临时道：“那该怎么办？” 项临时说道：“如果在路边真放了什么东西，那肯定也是放在了大物件的下面，或者周边，这样便于放东西的人可以查找。要不然的话，等时间久了，做标记的物件被人给挪动了，那放的东西也就不容易找回来了。” 对于这个，项临时是有经验的。 在静王的别院里，他就发现了个奇怪的水缸，水缸下面藏了个秘密。 沈如意觉得项临时的话很有道理。 她就专门盯着大物件看。 沈如意指着放在游廊下面的大水缸，说道：“你们说那水缸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我们过去看看。”项临时说道。 三人从游廊上面下来，走到了水缸的旁边。 水缸里盛满了水。 这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才灌满的，水非常的清澈，没有任何的杂质，一看就看到了底。 项临时卷起了袖子，拿着放在水缸上面的水瓢，开始往外面舀水。 沈如意不解，不由问项临时道：“你这是做什么的？” 项临时就把在静王院子里所看到的怪异水缸，跟沈如意说了。 “那水缸也是我无意之间发现的，虽然我后来也没有去求证，那个水缸的水为什么始终用不完。可我想着，这个水缸里的水这么的清澈，而这院子里只有程大一个人，他看起来又不是这么能干的样子，想保持水缸里的水始终干干净净的，估计还是有些困难的。” 沈如意觉得项临时的分析很有道理。 于是乎，她也跟着卷起袖子，跟着项临时舀着水缸里的水。 俩个主子都这么动手干了，小红也不会闲着。 这人多，干起事情来就快。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沈如意他们就把水缸里的水给舀出了半缸子。 “看来这个水缸没有异常。”沈如意扔掉手中的水瓢，失落地说道。 可真是白忙乎一场了。 项临时安慰说道：“没事，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 因着小院子没有花匠打理，杂草可真心不少，尤其是小花园里的假山，杂草多得都把路给淹没了，人根本就过不去。 现在天气还是热着的。 这个时候虫蛇可是不少，要进去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如意没有过去，带着项临时、小红绕路走。 三人很快到了书房。 “一股子的霉味，估摸着好久都没有人来这书房了。”沈如意挥了挥衣袖，皱着鼻子道。 项临时站起书房的门前，抬头看门匾。 沈如意顺着项临时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然后问项临时道：“怎么样，有看到什么吗？” 项临时说道：“我只是想到历来先皇都会把遗诏放在正大光明的匾额后面，所以我就想着这书房的匾额后面有没有放东西。”边说着话，边撩起了衣服的下摆，双手抓着木头柱子，开始往上面爬，探头去看匾额后面。 “你小心点，别摔着了。”沈如意担忧地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项临时回应了声。 见项临时的双手双脚都牢牢地抓着柱子，如果不是他主动往下滑的话，就不会掉下来，沈如意这才把高提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然后询问项临时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没有？” 项临时空出一只手来搭在匾额上。 匾额后面并非空空的。 可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里因为长年没有人打扫，蜘蛛网结得密密麻麻的，还有很多小蜘蛛在白色的网丝上面爬，另还有几只被网丝捕获住的猎物，有壁虎、苍蝇、蚊子，甚至还有条拇指大小般的蛇，这蛇还活着，在网丝里使劲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开来。 项临时看了眼就下来了，对着沈如意摇摇头，说道：“匾额后面没有东西。” 沈如意抬头看了眼匾额，说道：“我们进屋子里找吧。” 在沈如意打算进房间的时候，项临时拉着沈如意往边边走，也让小红别往匾额的下面走，见沈如意、小红满脸的不解，项临时解释说道：“匾额后面都是蛛丝网，蜘蛛特别多不说，还有条毒蛇，那条毒蛇还没有死，万一挣脱开蛛丝掉下来，可就麻烦了。” 沈如意特别恶心蛇类。 一听匾额后面有这个东西，整张脸都紧皱了起来，甚至身上还起了鸡皮疙瘩。 “这没人打扫的院子，可真是……”沈如意摇摇头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一推开，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 项临时抱着沈如意快速地转了下身子。 可沈如意还是被灰尘给呛到了，捂着嘴巴，不停地咳嗽着，把眼泪都给咳出来了。 项临时就对沈如意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和小红进去看看。” 沈如意想进去的。 可是她实在忍受不了漫天的灰尘，也只能够站在外面，等着项临时、小红搜查的结果。 书房很简陋。 只有一张案桌、一把椅子，还有紧靠在墙边上的书柜子。 至于笔墨纸砚，还有书籍什么的，全部都没有，就只有这些大件家具。 这么的一目了然，不用仔细找，一眼就能够看到书房里有没有东西。 项临时很仔细，他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每走一步，就用双脚跺下地面，看看地面有没有什么暗道，双手也没有闲着，一路敲着墙，并仔细听着敲击墙面所发出的声音，努力分辨着这声音有没有什么异常，这墙是不是空心的，就是书柜那里，项临时也仔仔细细地一一摸索了过去，寻找着隐藏着的机关。 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沈如意奇怪了。 她说道：“父亲要给我母亲的惊喜生辰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再去正房那边看看吧。”项临时提议道。 沈如意深吸了口气，说道：“按照眼前来看，我估摸着正房那边也可以不用抱什么希望了，估计还是一无所有，除了灰尘还是灰尘。之前在应邀项临风、项玉琴去游船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父亲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现在这个院子里没有看到那些东西，府里也没有，我估计是送给晓雪，还有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晓雪的亲娘了吧。至于给我母亲的什么惊喜礼物，说不准只是个幌子，为了就是安抚住对他越来越怀疑的我们，免得在他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把他的老底子都给掀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身心疲惫 正房那边还没有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是，如意所说的情况，还真的非常有可能性的。 项临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如意，也就默默地不说话，陪着沈如意发了会儿呆，等沈如意把心中的烦恼都暂时给扫去了，项临时这才领着沈如意、小红往正房的方向走。 正房跟别处的地方一样。 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灰尘，空气中并弥漫着浓浓的霉味。 一见这情景，沈如意最后的希望彻底落空，说道：“看来我父亲并没有放惊喜在这里呀。” “还是先进去看看吧。”项临时说道。 沈如意受不了灰尘，她仍旧站在屋子外面等。 正房的布置跟书房那边差不多，除了大件的家具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项临时仔细地检查了下正房，也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沈如意抿了下嘴巴，说道：“明面上的东西，我们找不到，现在只能够去看看厨房、茅房这些不起眼的地方看看了。不过我想，再怎么的找，说不准也是一无所获。” “先去看看吧，别这么悲观。”项临时劝说道。 到了厨房，也是乱糟糟的。 不过，因着其他地方用不着，可这厨房一日三餐都是要用的，收拾得虽然不是很利索，可到底比其他地方整洁许多，没有太多的杂草，就是灰尘也少很多。 沈如意抬脚进去，环顾四周。 项临时、小红开始查找了起来。 项临时寻找密道、暗格什么的，小红则是找隐藏着厨房里，不能够见人的东西。 这厨房挺小的。 三人在短短的半盏茶之内，把该找的地方都给找了。 离开了厨房，又去了茅房。 这茅房臭得很。 仔细检查了下茅房顶，见茅房顶上没有藏东西，也就出来了。 踏足了这小院子里所有的地方，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这个准备，可沈如意的心里仍旧还是有些失落的。 “我们回去吧。”沈如意对项临时、小红说道。 走到了院门，程大正坐在长凳子上，见沈如意他们走了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向沈如意行礼，并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回去了吗？” 沈如意瞥了眼程大，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说道：“父亲还说这里藏了母亲的生辰礼物呢，结果我到处找了找，什么也没有，只有满地的灰尘，还有杂草。我说程大，这院子里虽然就只住了你一个人，让你清理整座院落的确有些辛苦，你也清理不过来，可你也好歹稍微收拾收拾下吧，我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灰，弄得我整个人都脏兮兮的。” 程大连忙跪下来请罪，说道：“这是老奴的不是，老奴等下就好生清理。” 沈如意嫌弃地撇撇嘴，说道：“不用了，这里这么的脏，我下次不会再来了。” 另外，沈如意还故意加了句，“父亲还说在这里给母亲惊喜，就这种又破又小又脏的地方，即使准备了惊喜，也玷污了惊喜，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说罢，也不等程大有所反应，沈如意径自绕过了程大，往院门外走。 到了院门，沈如意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说道：“不知道这个程大会不会把我刚才的话透给父亲知道。” 项临时说道：“等你回去了，也就知道了。” “回去……”一想到回沈府，沈如意就觉得脑壳在隐隐作痛。 回去就等于要直接面对肮脏事情。 面对肮脏也就罢了，沈如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母亲。 “也不知道我母亲能不能承受得了……”沈如意叹了口气说道。 项临时安抚地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不管你母亲能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你父亲的事情还是必须得要说明的，要不是你母亲就太被动了。” 沈如意疲惫地靠在马车壁上，说道：“我知道。”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烦恼事等回到家里再说，现在她只想好好歇歇，让脑子好生地空一下。 项临时见了，把放在马车上的薄被轻轻地盖在了沈如意的身上。 接着，他朝小红招招手，附耳小声招待说道：“你是如意身边目前最为信任的人，你家小姐现下的情况，你都是了解的。等回到府里，你可得警醒点，尤其是吃食方面，更是要小心。你们今天不仅去了喇叭胡同，还到了这个猫儿胡同，说不准如意的父亲已经得到了消息。” 小红明白了。 项三公子这是防着老爷会狗急跳墙，对小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事情可不能够马虎。 小红重重点头，应了下来。 沈如意没有睡着，项临时对小红所说的话，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大意还是听到了。 不由得，沈如意身上的疲惫越发的加重了。 父亲呀父亲，您是不是真的这么的狠心，为了您的目的，就真的要杀我这个亲生女儿？ 沈如意恨不得现在就能够见到严建元，当面地问问他。 可理智告诉她，冲到父亲面前质问是最愚蠢的行为。 在半道上，项临时下了马车。 临走前，项临时百般叮嘱沈如意，说道：“你万事要小心，要是有什么急事，或者自己处理不过来的，你千万不要硬撑着，打发个人送消息到关雎里，我最近会早中晚的注意那边的情况，等着你的消息。” “我会的。”项临时的好意，沈如意没有拒绝。 送走了项临时，沈如意彻底就瘫软在马车上了。 小红看着心里直叹气。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她刚进府的时候，原本想着小姐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了，不仅有家世，吃穿不用愁，身边还有下人伺候着，家里长辈也是宛如对待掌上珠那般，宠爱着小姐。可在小姐身边待久了，才知道，这都是只是外表鲜亮而已。 到了家门口，沈如意并没有立即从马车上下来。 等彻底地整理好情绪，沈如意才在小红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进了沈府。 第四百二十章妙娘子 脑子里的事情太多，沈如意不知道先解决哪个。 所以，双脚已经进了沈府的大门，可面对眼前的岔路口，她倒不知道先往哪条路走了。 “小姐……”小红侧头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站在原地停驻了会儿，她才开口说道：“走吧，去佰草院。” 至于苏氏、晓雪，先暂时放着吧。 反正她就是去质问，这俩人也不会说的，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到了佰草院，气氛有些不对劲，比沈如意出去的时候显得有点沉闷，丫鬟、婆子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起，就连走路也是垫着脚尖走，深怕会惊扰了谁一样，此时此刻她们胆战心惊的样子，倒是跟庆荣堂那边的下人差不多。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如意的秀眉忍不住紧皱了起来，随手拦住了个小丫鬟，问她道：“怎么了，院里发生什么事了？”想到父亲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沈如意在刹那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各种不好的幻想来，把她给吓得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莫非父亲已经等不及，对母亲下手了吗？ 沈如意也不等小丫鬟回答，快步就往药房里走，并大声唤道：“娘！娘！” 沈芳菲正满脸愁苦地待坐在药房里，听到沈如意急切的呼唤声，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如意发生了什么事，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来迎接沈如意，并双手紧抓着沈如意的肩膀，问她道：“如意，怎么了？谁对你怎么了？” 而在沈芳菲问话的时候，沈如意也急切地抓着沈芳菲的手臂，问她道：“娘，您没事吧。” 母女两人互相关心着对方。 见对方身上都好好的，没有任何的伤痕，沈芳菲、沈如意齐齐在心里松了口气。 “如意，你刚才火急火燎的叫我，可把我吓坏了。”沈芳菲劫后重生那般，不住地轻抚着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宠溺地刮了刮沈如意的鼻子。 “娘，你才把我给吓坏了呢。”沈如意红着眼眶，依偎进了沈芳菲的怀里。 等母女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了，沈芳菲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询问沈如意。 沈如意问沈芳菲道：“娘，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沈如意还抬起脑袋，寻找着严建元的身影，心里还是想着，院子里下人的不正常，肯定跟她的父亲有关。 提起这个，沈芳菲就觉得有无尽的烦恼和忧愁涌上了心头。 她叹了口气，说道：“如意，有些不妙呀，有人赶在我们前头，研究出了如何安全的给产妇剖腹产了。而且，之前娘失败的剖腹产也被人给提了起来，跟那人相提并论，说我……说我败坏了我们沈府百年的名声，不配当沈府的家主。” “啊！”沈如意还以为院子里的异常是跟严建元有关，原来并不是。 沈如意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沈如意也不敢全松懈下来，因为沈芳菲所说的事情，的确非常的棘手。 “娘，那人是谁呀！”沈如意问道。 沈芳菲说道：“叫什么妙娘子，听说医术挺高的，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因为她帮了名难产的产妇剖腹产，不仅救下了产妇肚子中的胎儿，也把产妇给保全了下来，这名声就跟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下子就传开了。” 沈如意听了，有些奇怪地问沈芳菲道：“听您这么的说，那什么妙娘子的医术的确很高，可为什么要跟您做比较？她是民间的，而您是官家的，八竿子也打不着，何况这学医的不止您一个，出入皇宫为宫里的贵人诊脉看病，也不止只有您。他们有什么立场，这样的在背后排挤您？还竟然议论起我们家的事情来。娘，这事情不对劲呀！感觉是有人故意把您跟这个妙娘子做比较一样。” 沈芳菲只沉浸在妙娘子的医术上，倒没有想得这么多。 经沈如意这么的一提醒，想想还真的是呀！ “是谁在背后搞我们沈家？”沈芳菲转了转眼珠子，说出了这个可能性。 沈如意说道：“肯定的，要不然为什么就单单把您给提溜出来？这大夫又不是神仙，医术再怎么的高明，肯定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而在这个妙娘子威望渐渐高涨的时候，突然把您给推了出来，还把您没有救回董家姑娘的事情给提了起来。这董家姑娘的家世可不低，所嫁的夫君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是那种家里有点事情就宣扬得左邻右舍都知道的小门小户，哪里会把董家姑娘难产的事情会宣扬得满天下都知道？何况，当时董家姑娘难产的时候，他们两家人也没有为难您，都只顾着要给董家姑娘的夫婿重新续娶一个媳妇了。这当时没有跟您闹，现在却闹了起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意微微停顿了下，对沈芳菲说道：“娘，明天的时候，你去打探下董家姑娘的娘家，还有她的夫家，探探这两家人口风，是不是他们故意宣扬出去的。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这事情就越发的耐人寻味了。”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又感叹了一声，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的黑发，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有些话还是说对了，这个沈家家主的位置，我坐着的确是有点亏心，不仅没有带领我们沈家再登辉煌不说，现在还连累得沈家被别人给指指点点，现在还要你这个当女儿的，年纪小小就要为我出谋划策。娘，真不是一个好家主，也不是个好娘亲。” 沈如意不高兴地说道：“娘，您怎么可以这样的说自己？不管外人怎么看待，您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娘！至于外人，那就让他们说去，您又不是他们的娘，您的好，他们当然也看不到，也没必要让他们看到，只要我们自个儿心里清楚就好，真的不用太在意别人的说法，还有眼光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全盘托出 “嗯。”沈如意的安慰让沈芳菲的心里暖暖的。 这女儿呀，可真是小棉袄。 这么想着，沈芳菲就想到刚才沈如意急匆匆跑进药房找她的情景，那么急切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刚才她在询问如意的时候，如意没有回答，只是追问她发生了何事。 现在她的事情已经跟如意说了。 怎么解决，也商量好了。 沈芳菲就再次询问沈如意，问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沈如意有些犹豫。 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父亲的事情告知给母亲知道的，但真的要说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深怕一股脑全部都说出来了，会伤到母亲，可不说绝对不行的，这种事情隐瞒下去，对母亲只有伤害，没有任何的帮助。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跟娘说的？”见沈如意支支吾吾的，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芳菲的心忍不住高提了起来，想着是什么事情会让如意如此犹豫，不肯痛痛快快地给说出来，这般的迟疑，肯定不是小事情的。 沈如意站起来，吩咐小红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又仔细地检查了下门窗，还有墙根，见没有人缩在角落里偷听，她这才重新回到沈芳菲的面前，双手抓着沈芳菲的手，鼓起了勇气，开始说了起来。 为了能够给沈芳菲缓冲的时间，沈如意没有直接说严建元的事情，而是谈起了许嬷嬷。 “娘，之前您给我说过，许嬷嬷曾经在其他府邸当过差。”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是，她的确在其他府上当差过，然后呢？你想说许嬷嬷？”又想到前些日子，沈如意一直被梦靥困扰，还跟她说，在梦里，如意梦见了许嬷嬷不仅没有救身中剧毒的她，还当着如意的面把晓雪给杀了。 这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意不会还对那梦靥耿耿于怀吧。 “娘，我打听到，许嬷嬷曾经服侍过的那位小姐，曾经喜欢过父亲，为了能够让这位小姐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许嬷嬷还在私下里帮着这位小姐跟父亲传递过定情之物。只是那位小姐是个命薄的，还没有等到跟父亲喜结连理，她就病逝了，还在病入膏肓，脑子都模糊不清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父亲的名字。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担心沈芳菲会被刺激到，沈如意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沈芳菲的，借此给她支撑的力量。 没有想到，沈芳菲完全没有被刺激到，还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对沈如意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在刚才的时候惊惊慌慌的？” “娘，你……”你为什么没有被吓到？ 莫非母亲知道这事情的？ 正这么想着，果然听沈芳菲说道：“在许嬷嬷来我身边，成了我身边的得力人之后，我就仔细询问过她的过往。她也没有隐瞒，包括她曾经服侍过的旧主子，把能说的都跟我说了，有些不能够说的，好比有损她旧主子声誉的，也跟我明说了，没有跟我详说。要不然的话，如果许嬷嬷对自己的过往遮遮掩掩，我又怎么会真的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甚至事事都依赖着她？如意呀，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不要疑心疑鬼的，也没有想到你，那梦靥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你竟然还记着，并对它耿耿于怀，甚至在私下里调查。” 听沈芳菲这么的说，沈如意心里糊涂了。 这许嬷嬷到底是好，还是坏的？ 不过，不管许嬷嬷是好还是坏，父亲肯定是好不了了。 “如意？”沈芳菲见沈如意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她对许嬷嬷仍旧怀疑着，沈芳菲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的后背，想要借此让沈如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如意呀，这多疑不是坏事，可要是疑心多得每个人都要怀疑，这可就不好了，会把身边的人推得越来越远的。” “娘。”沈如意抬起头，轻唤了声沈芳菲。 沈芳菲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了？心里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不要再藏着掖着。我真担心你会把自己逼入绝境，钻了牛角尖。” 沈如意闭了闭眼睛，说道：“娘，我的确是多疑，我也知道多疑不好。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要彻查清楚的，而且我也有了十足十的证据，证明了我心中的猜测不是假的。” “许嬷嬷？”沈芳菲还以为沈如意说许嬷嬷。 沈如意却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许嬷嬷，我虽然对许嬷嬷有所怀疑，但是目前所查到的事情，倒是没有对她不利的。我指得是父亲，父亲他……他自打进了我们沈府就居心不良，他不是个好的。” “什么？”沈芳菲惊住了，“你父亲……你父亲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对于严建元，沈芳菲倒是没有对许嬷嬷那般的维护，而是直接问沈如意，严建元做了什么，这让沈如意看在眼里，简直是压倒了心中的最后一棵稻草，知道母亲对父亲也有怀疑的。 沈如意就把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沈芳菲说了。 “娘，虽然我也不太相信父亲会是这样的人，处心积虑地进了我们沈府，跟你生下了我，还在外面另外找了个女人，生下了晓雪，并把晓雪安排在了我的身边，成为了我的贴身侍女。可不相信也不行呀！那住在喇叭胡同里的江萧萧跟苏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就连江萧萧自己，也跟我承认了，她跟晓雪互换的事情。” 沈芳菲就跟被某种神力给抽走了力气那般，软软地仰躺在椅子上，对于耳边沈如意的话，她是越听，心里就越发的凉，也越发的后怕。 没有想到，跟自己睡了十多年的丈夫，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有这么大的野心。 要不是如意发现的话，他是不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在外面生下的私生女晓雪，偷偷地跟如意互换，然后力挺晓雪成为沈家下一任的家主？ 呵呵…… 男人呀男人，这就是男人呀！ 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隐忍了十几年，还跟自己生下了孩子。 沈芳菲的眼睛涩涩的，鼻头酸酸的。 等她察觉到脸上湿湿的时候，眼泪已经布满她的脸。 第四百二十二章静观其变 “娘……”沈如意担忧地望着沈芳菲。 沈芳菲擦了擦眼泪，强打起精神，说道：“没事，娘没事。” 沈如意站起来，站在沈芳菲的身后，默默地给她捶背捏肩膀，并轻轻揉捏她的太阳穴，想要借此帮助沈芳菲，慢慢消除她心头的郁起，还有愤怒。 沈芳菲侧头拍拍沈如意的手背，说道：“娘还扛得住，你不用担心。其实对于你父亲，我们俩人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既然你已经查到了你父亲的阴谋，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对于你父亲有外心的事情，最近我早就有察觉。原本想着，男人都是这样的，在外面怎么的花心，也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伤害我，甚至伤害你。” “可没有想到，人心难测呀！” “谁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是我低估了你的父亲，也低估了他的人性。幸好，幸好你没有跟我一样，想着身边亲近的人再怎么的坏，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的。不然的话，我真的不敢想象，说不准哪天我们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想不到这人会是父亲，估计还会暗地里担心你父亲也会遭遇不测，这就是常人所说的，被人给卖了，还屁颠屁颠地帮着卖你的人数钱。” 沈如意弯下腰身，并展开双臂，把沈芳菲抱在怀里。 沈芳菲因为严建元的事情有点失魂落魄，甚至失望透顶，沈如意又何尝不是呢？ 小时候跟父亲打闹的场景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就好似在眼前。 那时候父亲对自己多么的疼爱呀！ 亲热地叫着自己丫头…… 丫头？ 想到这个称呼，沈如意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祖母和母亲向来不喜欢父亲这么称呼自己，还因此严厉惩戒了父亲，让他闭门思过。 可即使这样，父亲也是记吃不记打，偶尔也会这么叫自己。 在私下的时候，没有在祖母、母亲跟前的时候，父亲叫得就越发的欢了，对着自己是左一句丫头，右一句丫头。 当时她不知道，只当父亲这么叫自己是为了显得跟自己亲昵。 现在回想起来，沈如意只觉得有阵阵冷风从裤脚里钻了进来，冻得她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忍不住微微地颤抖了几下。 父亲从来不把自己当女儿，所以才这么叫自己吧。 丫头，伺候人的丫头。 原来父亲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在他的心里，自己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个奴婢。 在回想父亲面对晓雪的时候，沈如意的脑海里浮现得是温柔，对晓雪各种的温柔。 起初沈如意以为父亲这般的对待晓雪，是因为晓雪是她的贴身丫鬟，他对晓雪好，晓雪就会投桃报李地回馈自己，越发尽心地伺候她，可事实却不是…… 现实就是这么的赤裸裸，又血淋淋。 沈如意的眼角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对父亲失望，也对自己失望。 十几年了，要不是因为前世，她竟然都没有发觉父亲的真面目。 是她太笨，还是父亲太高明？ 在沈如意如此自问自己的时候，沈芳菲也是如此。 她真心后悔当初选择了严建元，如果没有选择严建元作为她的上门女婿，她也不会引狼入室了。可如果这样的话，她也不会生下如意，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如意，沈芳菲的心脏就跟有人在用力的揉搓那般，痛得她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不！ 她不能够没有如意！ 如意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不能够没有她！ 沈芳菲的嘴角不由渐渐浮现出讽刺的笑意来。 严建元对于沈家做得最大的贡献，就是让她有了身孕，生下了如意。 屋子里静悄悄的，母女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想着从前跟严建元相处的点点滴滴，这越回想，心就越发的痛，也觉得越发的恶心。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屋子里也渐渐变得黑暗了起来。 沈如意首先打破了沉浸，问沈芳芳的道：“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芳菲摩挲了几下椅子的扶手，冷静地说道：“先静观其变吧，看看你父亲后头还有什么阴招。而且，我仔细地想了想，这件事情只有你父亲的话，肯定是不好办的。当初我跟他相识，只是意外……”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芳菲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了。 “娘，您想到了什么？”沈如意问道。 沈芳菲说道：“我想着，当初跟你父亲相识，是不是就已经是个局了。可这个局，做得也未免太不露痕迹了，压根看不出是个局。这让我越发觉得后怕，整个人都开始发毛了。” “当时许嬷嬷已经在您的身边伺候了吧。”沈如意猜测说道。 沈芳菲明白了沈如意，问她道：“你怀疑是许嬷嬷？” 沈如意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沈芳菲紧咬了下嘴唇，说道：“你的怀疑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的做？这对她压根没有任何的好处，也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动机。” 这的确也是。 许嬷嬷掺和进来，对于她来说，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还不如好生的忠诚于母亲，当她的嬷嬷。 可即使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许嬷嬷不是个好的，但是她身上的疑点也还是不少的，沈如意不敢掉以轻心，就怕许嬷嬷是个伪装得特别好的高手。 于是乎，沈如意就提醒沈芳菲，说道：“娘，不管许嬷嬷到底有没有异心，她身上的疑点摆在那里还是事实的。不管您对她有多么的信任，怀疑的心还是得有的，免得一不小心就出了事情。” 有严建元的前车之鉴，沈芳菲哪里不敢重视许嬷嬷这件事情。 她抓着沈如意的手，说道：“如意，你就安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敢马虎的。” “这就好。”沈如意放心了。 沈如意又重拾起刚才的话题，“不管父亲有没有帮手，目前来看，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了，免得不小心打草惊蛇，让他狗急跳了墙，这对我们是不利的。只是，祖母那边，我们要不要通声气的？” 未等沈芳菲回答，沈如意摇摇头，自个儿给否决了。 “不行，祖母是个暴脾气，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容许父亲再这样筹谋下去的，她会直接把父亲、晓雪拿下。再者，祖母的身体也是渐渐不好了，不能够再动怒气，这件事情又不是小事。所以，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第四百二十三章突然戒备 沈芳菲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了，也不要告诉你祖母，直接跟她说，你父亲病逝了。你祖母向来不怎么喜欢你父亲，突然之间不见了你父亲的踪影，她虽然会好奇的问问，可也不会深问，直接说你父亲病逝，她也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病逝？ 看来母亲对父亲已经动了杀心了。 一旦调查清楚父亲背后的阴谋和势力，母亲就会让父亲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毕竟父亲是自己的血亲。 又共同生活了十几年。 乍听到让父亲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沈如意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的，心头并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酸涩，有解脱，也有无尽的怨恨。 父亲呀父亲，你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们母女俩？ 我们哪里得罪了你？ 让你这般处心积虑地接近，悄无声息地要解决了我们。 不过，心里再怎么的起波澜，对于沈芳菲对于严建元的处置，沈如意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她不是善男信女。 在被如此伤害了，甚至在前世结下血仇的情况下，她还要念着父女之情，对父亲网开一面，就此放过他，让他安生的度过余生。 她没有这么的善良。 没有！ 沈如意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背脊慢慢地硬挺了起来，借此表示她不会对严建元心软，去念着严建元都不在乎的父女之情。 “娘，以后我们母女俩好好过日子。”虽然母亲脸上没有流露出其他多余的表情来，但是沈如意知道，母亲的心里估计也是不少受的，母亲跟父亲生活的时间比自己还长久，俩人曾经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在没有任何的缓冲之下，自己的枕边人成了阴险歹毒的小人，甚至要杀害俩人共同的孩子，这对母亲的打击肯定很大。 “好，以后我们母女俩过。”沈芳菲费力地挤出笑，轻轻拍了拍沈如意的手背。 在药房里，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儿贴心话。 见天色越来越暗，肚子又有些饿了，她们才从药房里出来。 小红迎了上来，禀告说道：“许嬷嬷来了好几趟，说是晚饭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沈如意摆摆手说道。 说完，她侧头望向了沈芳菲，轻轻地捏了捏沈芳菲的手，借此提醒沈芳菲，许嬷嬷目前也是不可信的，千万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让许嬷嬷给察觉了。 “放心吧。”沈芳菲回了三个字。 在她的眼里、心里，什么人也比不过如意重要。 即使许嬷嬷这些年来在她身边那是兢兢业业，对她不仅忠诚，而且还很贴心。 可涉及到了如意的安危，眼下还有证据证明了许嬷嬷身上有着许多看不透的谜团，她就会再跟从前那般，对许嬷嬷无条件信任，甚至反过来教导如意疑心太多不是好事。 还没到厅堂，许嬷嬷远远看见沈芳菲、沈如意走了过来，她连忙领着小丫鬟上前迎接。 沈如意对着许嬷嬷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芳菲是把手搭在了许嬷嬷的身上，宛如从前那般，带着和煦的笑意，问许嬷嬷说道：“晚饭都准备了什么？可有如意喜欢的？” 许嬷嬷微微弓着身子，回道：“都是小姐喜欢吃的。” 另外，她还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芳菲的神色，见沈芳菲情绪挺好的，许嬷嬷这才小声说道：“夫人，老爷去了庆荣堂，不跟夫人您，还有小姐一起用饭了。” “去了庆荣堂？”沈芳菲怪异地说道。 严建元对她母亲可是畏惧的很。 平日里，能够不跟母亲见面，就不见面。 没有想到，今天却眼巴巴地去见母亲了。 沈芳菲担心严建元会做什么妖，就问许嬷嬷说道：“他去庆荣堂做什么？” 许嬷嬷摇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不知，老爷没有跟奴婢说。” “你派个人去庆荣堂那边打听打听，老爷去庆荣堂做什么。”沈芳菲吩咐说道。 许嬷嬷恭敬应下。 进了厅堂，沈芳菲、沈如意分主次坐下。 沈芳菲亲自给沈如意盛了饭，还有汤，并叮嘱沈如意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的，容易影响食欲，这对身体可是不好的。” 沈如意也在想着严建元去庆荣堂的目的。 听到沈芳菲的话，沈如意立马放下心中的心思，笑盈盈地接过沈芳菲盛好的米饭和汤，说道：“娘，您放心，我会把自己给照顾好的。” 说是这么的说，等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沈如意还是忍不住去猜测严建元的目的。 吃不言，寝不语。 这顿饭吃得静悄悄的。 诡异的气氛让站在桌子边，帮忙布菜的小丫鬟们都不敢喘大气。 等快吃完饭的时候，许嬷嬷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沈芳菲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略带些许的焦躁问许嬷嬷。 许嬷嬷摇摇头，说道：“庆荣堂突然变得很是戒备，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庆荣堂。” “什么？”沈芳菲顿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听到许嬷嬷这话，沈如意也没有心思吃饭了，也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沈芳菲已经脚步匆匆地就往外走了。 沈如意连忙叫住了沈芳菲，说道：“娘，越是这种事情，您越不能够乱！” 并示意小红把沈芳菲给拉住。 小红在没有来沈如意身边的时候，那是干惯了各种脏活累活，这力气是不会小的。 一下子就把沈芳菲给拉扯住了。 沈如意快步走到沈芳菲的面前，说道：“娘，您先冷静下，父亲……” 张嘴想说后面的话，顾及到身边有许嬷嬷、小丫鬟，沈如意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咽了下去，等把沈芳菲拉到了角落，确保没有人偷听，旁边也没有怀疑的人，沈如意这才重新张开嘴巴，把刚才后面没有说的话，重新倒了出来。 “父亲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要不然不会在我们沈府隐忍几十年了。庆荣堂突然变得这么的戒备，我估摸着是祖母的主意，至于是因为了什么，我们去庆荣堂看看就知道了，总不至于对我们母女俩也这么戒备，不肯让我们进去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不让进 沈芳菲仔细地想了想。 的确是这么个理。 严建元要想真的开始动手了，也不应该动她父亲、母亲，而是她和如意才是。 沈芳菲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真的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一听许嬷嬷说庆荣堂戒备了起来，我就不管不顾地就只想冲去庆荣堂，幸好如意你把我给拉住了，要不然的话，即使没有出事，也就真的出事了。” 沈如意接话道：“那是你因为忧心祖父、祖母的缘故，所以才在一时情急之下，没有考虑周全。”见沈芳菲不冲动了，沈如意低声吩咐小红，让她去准备两把易藏身的匕首。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她父亲真的这么不管不顾，也不要他的隐忍了呢？ 有了防身的武器在，也不怕临时发生什么变故了。 小红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地去拿了，不仅拿来了给沈芳菲、沈如意的防身匕首，也给自己拿了两把，藏在了怀里，要是等下在庆荣堂动起手来的话，她也可以有个武器，保护夫人和小姐。 沈芳菲接过小红递过来的匕首，心里那是五味杂陈，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沈如意把匕首藏在怀里。 沈芳菲看了眼满脸坚毅的沈如意，也把匕首藏了起来。 许嬷嬷看了看沈芳菲，又望了望沈如意，觉得这对母女有点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来。 带着这种思绪，许嬷嬷跟在沈芳菲、沈如意的身后去了庆荣堂。 果真如许嬷嬷所说的那般，庆荣堂比以往戒备了不少，院门原本只有一个粗使婆子守着的，现在不仅增加了俩个人手，这三人的手中还持有婴儿手臂粗的木棍子，表情也非常的凶恶，好似要跟人打架一样，见到沈芳菲、沈如意过来，这三人也只是向她们母女俩行了下礼，却没有放行让她们进去。 沈芳菲摆着脸，厉声呵斥说道：“怎么，连我跟如意也不能够进去？这是老夫人的吩咐，还是有人指使你们的？” 其中矮胖婆子回答道：“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 “老夫人？呵呵！谁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我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意是她亲生的孙女，老夫人可以阻拦任何人进去，但是不可能阻拦我们！你们少拿老夫人当挡箭牌！快让开！要不然的话，我可对你们不客气了！”沈芳菲抬脚踹了下矮胖婆子。 矮胖婆子没有躲避的受了沈芳菲这一脚，可仍旧没有放行。 其他两个婆子也是如此，宛如守门神一样，牢牢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沈芳菲的心里本来就各种的心焦，还有不痛快。 结果这三个婆子还这么的跟她作对，硬是不让她们进去，这心头的火就一下子烧了起来，朝另外两名婆子也踹了几脚，力度比刚才的还狠，直踹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等沈芳菲踹完，靠在小红的身上平复情绪的时候，沈如意上前，好言好语地对这三名婆子，说道：“既然不放我们进去，那就进去通报下吧，跟我祖母说声，说我们来了。” 三名婆子面面相觑，似乎是在商量。 沈如意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冷笑了几声，说道：“怎么，我娘踹你们踹得还不够狠，也想让我出脚踹你们几下吗？可以呀，我也好久没有练练身手了。事先给你们提个醒，我要是出脚踹你们的话，可不像我娘，还要对你们脚下留情，我会直接让你们后半生在床上度过！” 在说话的同时，沈如意把怀中的匕首给掏了出来，在这三名婆子的面前晃悠了下。 “听说脚筋是可以入药的，我一直愁着没有脚筋的来源……” 边说着话，还边朝着这三个婆子的脚脖子比划了下。 这三个婆子下意识地连忙往后躲了下。 沈如意高高扬起拿着匕首的手，作势就要往这些婆子的脚脖子上扎去。 见状，那矮胖婆子连忙出声说道：“小姐，您等等，老奴现在就去通报。” “那就快去呀，我的耐心可是不好的。”沈如意凉凉地摆弄着手中的匕首说道。 “是！”矮胖婆子忙不迭地往院子里跑。 沈如意又大声斥责剩余的俩个婆子，说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见你们主子都站着吗？去，给我搬两把椅子来，请我和你们的夫人坐下！” 剩余的俩个婆子不敢不去。 她们俩人畏惧沈如意手上的匕首。 可也不敢俩人都去，就留下一人，让另外一人去搬椅子。 沈如意冷哼了声。 等搬来了椅子，沈如意让沈芳菲坐下。 沈芳菲的心里头虽然不好受，可因为看到沈如意的威严，还有手段，她就特别的欣慰。 知道她家的如意是真心的长大了，已经有未来家主的风范了，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还适合当家主。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矮胖婆子回来了。 同时，她还带来了沈婉柔身边的曾嬷嬷。 “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突然戒严了起来？”见曾嬷嬷从院子里出来，沈芳菲急切地站起来，还没等曾嬷嬷走到她的身边，沈芳菲就先上前几步，双手抓着曾嬷嬷的胳膊，焦虑地问道。 曾嬷嬷没有解释，只是笼统含糊地说道：“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以防消息走漏。” “消息？什么消息？”沈芳菲不解地问道。 “这个……”曾嬷嬷特别的为难，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沈婉柔不让她说。 沈如意安抚地拍了拍急躁的沈芳菲，然后对曾嬷嬷说道：“嬷嬷你既然为难，那我们就不为难你了，我现在就只想问下你，我和我娘可以进去吗？” “可以。”这回，曾嬷嬷说话倒是爽快了。 “那就行。”沈如意转身去扶沈芳菲。 母女两人跟在曾嬷嬷的身后进了院子。 小红连忙也跟上，紧贴在沈如意的后面。 许嬷嬷见小红如此的紧张，她也不由跟着警惕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祖母对她好关心 相对于院门外的剑拔弩张。 屋子里却隐隐地传来了阵阵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满头的雾水。 沈芳菲也不明白。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并同时地望向了曾嬷嬷，希望她能够透露点什么。 可曾嬷嬷却眼观鼻，鼻观心的，就是不说话，就跟河蚌一样，把嘴巴给闭得紧紧的。 没有办法，沈芳菲、沈如意只能够放弃。 进了屋子，沈如意发现不仅严建元在，苏氏、晓雪也在。 沈如意的心里就越发的迷糊了。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如意上前几步，跟着沈芳菲一起向沈婉柔行礼问安。 一见到她们两个，原本还冲着晓雪笑语晏晏的沈婉柔，面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冲着她们冷哼了一声，呵斥说道：“大晚上的，你们在院门外闹什么？大老远的我就听见你们的吵闹声了，可真是没有规矩！” 这个指责，沈芳菲委屈至极。 沈如意的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 见沈芳菲、沈如意都不高兴，沈婉柔的脾气就越发的暴躁了，抬手狠狠地拍了下小炕桌的桌面，斥责说道：“怎么，我还不能够说你们俩了？虽然你们一个是现任的家主，一个是未来的家主，但是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你们的老祖宗！你们都得要听我的！” 沈芳菲、沈如意不吭声。 华康顺劝说着发脾气的沈婉柔，道：“好了好了，别发火了，今天是喜事临门的日子，你就别对着芳菲和如意发火了。何况，他们母女俩又不知道实情，见你突然把我们的庆荣堂戒严了起来，她们母女俩听到消息，当然会担心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担心我？担心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我们沈家辉煌起来！整日里忙忙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我看沈家交给她们这对母女俩，迟早会败坏了老祖宗们留下的家业。”沈婉柔非常不满地说道。 还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神宛如刀子般，齐齐射向了沈芳菲、沈如意。 不过，在目光落在晓雪身上的时候，刀子般的眼神立即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好似眼神稍微那么锐利点，就会把晓雪给伤害到一样，特别的小心翼翼。 “祖母！”沈如意没有去仔细注意沈婉柔的眼神变化，她现在满脑子的注意力都在沈婉柔这些如刀子般锐利的斥责上面，让她听了那是非常的刺耳，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干嘛？我说得难道不对吗？”沈婉柔怒瞪着沈如意说道。 沈如意肃穆着脸，说道：“祖母，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您是沈家家主的时候，我们沈家也不见得有多么的辉煌。母亲是从您的手里把沈家给接过去的，您那时候都没有让沈家辉煌起来，怎么就可以苛求母亲？您跟那些自己不会飞，却一个劲地下蛋，让自己的子女努力成为飞鸟的鸭子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沈如意憋在心里憋得好久了，早就想跟祖母说了。 她知道，也能够理解祖母望女成凤的心态。 可也不能够因为这心态就使劲地作贱母亲，还有她。 如果在私下里斥责也就罢了，现在不仅有外人在，还有下人在。 祖母这般不留情面的斥责她和母亲，可有想过她们的面子？ 可有想到，这番话传出去，她们还怎么管理手底下的人？ 尤其在听说庆荣堂突然戒严了起来，母亲担心祖母，那可是不管不顾地就要过来。 母亲如此的在乎祖母。 可祖母呢？ 一不开心就把母亲当狗那般训斥。 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在场的都有些什么人。 此时此刻，沈如意是越回想就越觉得心寒，不仅觉得祖母不可理喻，也觉得祖母从来都没有把母亲当作是她的亲闺女，只把母亲，还有她当作了祖母的私有物品，一个可以让沈家登上辉煌，名扬天下的工具而已。 “沈如意！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沈婉柔气恼至极。 这回，她不仅仅是拍桌面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就往沈如意的身上砸。 沈芳菲见了，连忙挡在沈如意的面前。 沈如意轻轻推开了沈芳菲。 她还伸手接住了沈婉柔砸过来的茶盏，然后当着沈婉柔的面，重重地往地上的青石砖上狠狠地砸去，而且她哪块的青石砖都不砸，就专门砸晓雪脚跟前的青石砖，也因为沈如意的动作太迅速，晓雪避闪不及，她的绣花鞋全都湿了，上面还有几块茶盏的碎片。 晓雪痛呼了几声，连连往后倒退。 在刹那间，严建元、苏氏都向晓雪冲了过去，对着晓雪嘘寒问暖。 就连向来都不怎么关心人的沈婉柔，她见晓雪被沈如意的茶盏给砸到了，急急地就从临窗大炕上下来，并在晓雪的跟前蹲了下来，亲手拂去了晓雪鞋面上的茶叶，还有瓷片，还温声细语地询问晓雪，道：“我的乖乖，你有没有伤到？快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 这画面，除了原先就在屋子里的，后面进来的沈芳菲、沈如意、小红、许嬷嬷都惊住了。 “母亲……”沈芳菲心跳如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抬手用力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可再怎么揉，看到的画面仍旧是向来脾气暴躁的沈婉柔，此时此刻就跟平常人家里的老祖母一样，对着小辈各种的嘘寒问暖，甚至不顾着自己的身份，脱下了晓雪的绣花鞋，细心地给她看脚，看晓雪到底伤在了哪里。 沈芳菲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今天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 也因为这些打击看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沈芳菲就在想，她是不是在梦里，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只是梦境而已。 梦向来都是夸张的。 如果真的是梦，那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于是乎，沈芳菲就偷偷地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 结果，很疼！ 非常的疼！ 疼得她嘴角都忍不出颤了一颤。 不是梦……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沈芳菲就跟被抽走所有力量那般，软软地跌坐在身后的临窗大炕上，眼带泪光的看着沈婉柔温柔而又细心地照顾着晓雪。 母亲呀母亲！ 您真的是老了吗？ 老到分不清谁才是您真正的孙女了吗？ 对个外人，对个严建元私生的女儿如此的亲切又关怀，您从来都没有这般对待过如意！ 第四百二十六章外向 沈芳菲很为沈如意抱不平。 不由得，她把双手渐渐地紧握了起来，手背上青筋突起。 沈如意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跟沈芳菲的心境差不多，是既愤怒，又觉得荒谬，可更多的感受是蹊跷，觉得这里头的事情不正常。 她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晓雪的疼爱，时不时地用自己宽大的双手轻轻摩挲着晓雪的发顶，并还跟沈婉柔一起，把晓雪衣服上所沾到的茶叶给轻轻拂去。 除此之外，严建元还低头询问晓雪，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晓雪战战兢兢地觑了眼沈如意。 随后，冲着沈婉柔，还有严建元，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看起来是表明自己没有哪里不舒服，实际上是在给沈如意上眼药。 沈如意撇了撇嘴角，对着晓雪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没有出言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华康顺。 在这屋子里，也就祖父没有冲到晓雪的身边，对着晓雪各种的嘘寒问暖了。 目前也就他老人家，还有公平公正的心，还能够把她和母亲放在心上。 华康顺接收到沈如意的眼神，他叹了口长长的气，朝沈芳菲、沈如意走了过去，对她们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虽然这件事情对你们俩都挺伤害的，可婉柔她……哎，我们沈家向来都是独女传承，这冷不丁地又冒出了个孙女，虽然这个孙女跟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因着这个孙女跟如意长得非常的相像，她的心里不免就冒出了幻想。你们两个就多多体谅她，她最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不能够再大发脾气了，你们就忍忍吧。” 华康顺的话虽然没有直言，可也算是点明了出来。 晓雪的的确确是严建元的私生女。 并且，他们俩人还在祖母的面前明言了。 可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廉耻呀！ “这样看来，我今后是要多个妹妹了呀！”沈如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这样的。”华康顺点点头。 沈如意就说道：“那我也不能够不明不白的多个妹妹吧，总得要知道这个妹妹是怎么来的，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又为什么会把晓雪安排在我的身边伺候，这是有什么企图呢，还是说为了接近我这个姐姐，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问完了这些，沈如意又指着满脸麻子，跟晓雪没有任何相像之处的苏氏，再道：“那她呢？到底是谁的？晓雪的亲娘，我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呵呵，父亲的口味可真是独特呀，这样的女人也能够下得去嘴，真是可怜了我母亲，一直觉得父亲是位好丈夫，可结果冷不丁地就给她带来了一个便宜二女儿。” “如意……”华康顺一个问话也答不出来。 “祖父，你的心也变了吗？”见华康顺这样，沈如意直视着他，逼问道。 华康顺说道：“怎么会的？你可是我的嫡亲孙女，对你爱护的心永远是不会变的，另外还有对你母亲的心，也是不会变的。” 说完这些，又走到沈芳菲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芳菲呀，爹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但是……男人嘛，总会犯错的，你就原谅他吧，接受晓雪吧。” “原谅？接受？”沈芳菲的眼眶里立马氤氲满了水雾。 才刚父亲跟如意说，他是向着她们母女俩的。 可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父亲就立马跟她说了这样的话来。 也太讽刺了些！ “父亲呀，您的这些话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好残忍，就跟把锐利的匕首，一下子就刺进了我的胸膛里，让我的心好痛好痛！” “芳菲……” 沈芳菲没有搭理华康顺，只望向了严建元。 严建元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 沈芳菲冷笑，说道：“你有什么不能够跟我直视的？既然你做得出来，也理应勇敢面对才是。跟我说说，晓雪的亲娘是谁，别跟我扯是什么苏氏，你我夫妻多年了，我还能够不知道你？你是绝对不可能喜欢苏氏的，甚至还把晓雪给生了出来。” 严建元不回答，他救助地望向了沈婉柔。 沈婉柔在平日里的时候，那是非常讨厌严建元的。 可现在呢，竟然维护起严建元了，见沈芳菲对严建元如此的咄咄逼人，沈婉柔黑着长脸，不满地叱责沈芳菲，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不就建元在外面又给我生了个二孙女吗？反正不管你们母女俩怎么不认可晓雪，我是绝对认可的！从今往后，晓雪就是我们沈府的二小姐，我沈婉柔的二孙女！你们不接受也得要接受！” 又怒指着沈如意，再道：“我也真是把你给宠坏了！脾气竟然这么的大！晓雪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下这么大的重手对待她！你快滚过来给晓雪道歉！” 向晓雪道歉？ 想得美？ 沈如意没有搭理沈婉柔这无礼的要求。 “你！”沈婉柔怒气冲冲地向沈如意大步走过来，抬手就要打沈如意。 华康顺挡在了沈如意的面前，抓着沈婉柔高高扬起来的手，劝说道：“好了，别跟如意，还有芳菲生气了，你也得要体谅体谅她们的，今天的这些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毕竟打击有点大的，她们难以接受也是难免的，就让她们好生的静静吧。” 晓雪一直没有说话。 在华康顺劝说，可仍旧没有把沈婉柔劝说下来，还是要打沈如意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撒娇似的依偎进了沈婉柔的怀里，语气软软地哀求说道：“祖母，您就别跟姐姐置气了，姐姐的脾气这么大，还是随了您呀，您平日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脾气特别的大，有时候可把我吓得半死。而且，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您这样打打骂骂的多不好呀！” 沈婉柔平时是听不进任何的劝说的。 可这会儿子，她竟然听进去了晓雪的劝，没打算打沈如意了，还冲着晓雪露出特别慈爱的笑容来，说道：“哎，说起这件事情来，可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当了好几年的丫鬟，祖母今后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香善院给你要不要 晓雪摇了摇头，说道：“祖母，晓雪不委屈，您能够认我，晓雪就已经觉得好幸福了。至于其他的，晓雪不奢求，只希望能够在祖母面前承欢膝下。” “我的晓雪，我的乖乖呀，你可真是可人疼呀！”沈婉柔亲热地把晓雪搂进怀里。 就好似晓雪是阵风般，稍微不注意，晓雪就会从她的怀里消失了。 沈如意还是头次见到沈婉柔如此紧张一个人。 她即使重生了，可年龄上毕竟还未到及笄，心里头不可能不起任何的波澜。 不由得，沈如意带着心酸的情绪，微微地别开了眼睛。 她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等沈婉柔、晓雪腻歪完了，沈如意冲着她们俩人冷哼了声，然后对沈婉柔说道：“祖母，您既然这么的疼爱晓雪，不如把我的香善院送给她好了！让她来当下一任的沈家家主！” “如意！”沈芳菲不赞同地唤了声沈如意。 眼前的母亲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沈芳菲觉得，母亲说不准真的会把香善院给晓雪。 这个香善院的意义可是很重大的。 沈家每任家主在没有接收沈家之前，都会居住在香善院。 要是给了晓雪，让晓雪当女主人般住在那里，那岂不是…… 她的如意已经没有了祖母、祖父、父亲，她不能够再让如意失去沈家！ “如意，别胡闹！”沈芳菲拉扯了下沈如意，还对沈婉柔说道：“母亲，如意说得只是一时的气话，晓雪即使是严建元的亲生女儿，可她又不是我们沈家的，怎么可能担任未来的家主？”在说后面的话的时候，沈芳菲有意无意地瞄向了晓雪，还有站在晓雪身边的苏氏。 不管苏氏是不是晓雪的亲生母亲。 目前看来，还是有些可能。 要不然，严建元也不会胆大包天的背叛她，在外有了私生女，并且带到母亲的跟前。 沈婉柔本来没有想让晓雪住香善院去的。 经过沈芳菲、沈如意这么的一刺激，倒是激起了她的逆鳞来，大手一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后晓雪就是香善院的主子了！” “祖母，这不妥当吧，我上面还有如意姐姐呢。”晓雪温柔劝说着沈婉柔。 沈婉柔说道：“有什么不妥当的？我让你住，你就安心的住进去，这个家我说得算！” “母亲，我看您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了！”沈芳菲再也忍受不住了，怒怼了沈婉柔起来。 “我猪油蒙了心？”沈婉柔随手拿起手边的花瓶就向沈婉柔砸去，“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我脑子清醒的很！不像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都不成！还有你生的如意，都多大了？有干出什么成就来了没有？整日里我都不知道她在忙叨些什么东西，整个就是不务正业，沈家交给她，还不得迟早败在她的手里？” 沈如意拉着沈芳菲躲开了沈婉柔砸过来的花瓶。 见没有砸中，沈婉柔气恼至极，拿起另外只花瓶继续砸，“你们这对母女俩简直是要把我给活生生气死！你们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看见你们两个我就来气！” 沈如意本来就不想要香善院。 那里乱糟糟的，分成了好几股势力，都没有什么忠心的。 现在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送给了晓雪，沈如意心里还挺高兴的，拉着沈芳菲就走。 沈芳菲不愿意走。 她得要劝说母亲，不要把香善院给了晓雪。 要不然的话，沈家可真的要大乱了。 下面的下人如此的精明，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 见香善院成了晓雪的，他们还不得揣摩上面的意思，以为如意不再是沈家未来的家主了，肯定不会对如意如从前那般尊敬，反而去讨好一个本就不是沈家种的私生孽种。 如意从一生下就受大家的百般宠爱。 她哪里承受得了这种委屈？ 所以，只要能够让母亲收回这话，把香善院还给如意，她今天就是被母亲给活生生的砸死，她也心甘情愿。 只是没等她把内心的话给说出来，对着沈婉柔低声下气，沈如意硬生生地拽走了沈芳菲。 还担心自己一个人的力气不够，沈如意并朝小红使了使眼色，让她帮忙拖着沈芳菲。 “如意，你放开我！”沈芳菲挣扎着。 “娘，祖母已经完全被外人给蛊惑住了，我们留在这里，不仅不会让祖母回心转意，说不准您的佰草院也会被祖母送给了外人。我们还是走吧，别碍着他们的眼了。”说完，沈如意恶狠狠地怒瞪了几眼晓雪。 晓雪可怜兮兮地躲进了沈婉柔的怀里，做出很害怕沈如意的样子来。 沈婉柔怜惜地拍拍晓雪的后背，说道：“真是委屈你了，让你伺候了如意这么多年，她平日里没少折磨你吧。也是祖母不对，没有把你早早地就认下来，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过，这事也怪你父亲，竟然瞒了我这么长的时间……” 后面的话，沈如意实在是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委屈了晓雪，祖母疼惜晓雪。 沈如意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此时此刻的她心里乱糟糟的，脑子也跟浆糊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祖母真心不是糊涂人。 她怎么会对晓雪这个私生孽种这么的亲近？ 就跟晓雪是她的亲生孙女一样。 不！ 比亲生的孙女还要亲！ 祖母没有对她如此的亲厚过，只一个劲地让她上进上进再上进。 可仔细地观察了下祖母的眼神，还要脸上的表情，她是真心看不出祖母有做戏的成分。 太诡异！ 也太玄幻了！ 她得要回去好生生的撸一撸。 在拽着沈芳菲往外走，途径苏氏的时候，沈如意用她们俩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苏氏，喇叭胡同里的江萧萧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吧。我可真心不理解你，自己的亲生女儿正面临着生死的危险，你却有心情帮着别人家的闺女。还有呀，小心你帮的是头白眼狼，不仅不念你的好，反而还要把你给杀人灭口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我们离开这里吧 苏氏原本木讷着张脸，默默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听到了沈如意的悄悄话，苏氏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她的女儿！她的萧萧！ 苏氏望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却压根不搭理她，径自拉着沈芳菲离开了。 苏氏下意识地就要跟着沈如意走。 严建元发现了苏氏的异样，脸带不悦地质问她道：“你要干嘛去？” 声音又尖又利，就跟把刀子般，听得让人很不舒服，也让苏氏渐渐地回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把心中的担忧给暂时压在了心底，对着严建元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 说完，苏氏又隐退到了角落去，继续当自己不说话，没有思想的木头桩子。 可看起来是这样。 苏氏的内心里却跟烧开了水那般，咕噜噜地一直冒个不停。 她何时才能够离开沈府，回到喇叭胡同里去。 刚才如意小姐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在苏氏暗自纠结的时候，已经被沈如意给拉出庆荣堂的沈芳菲，满脸不解地望着沈如意，说道：“如意，你干嘛拉我出来？你理应知道香善院的重要性，你为何要让给那个晓雪？没有了香善院，下面的人就会跟着见风使舵，全部都投效到晓雪那个孽种去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沈家是你的，也只有你的，我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沈家落入旁人的手中！” “娘！”沈如意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我们先回佰草院，等回去了，我再详细地跟您解释，这里隔墙有耳，不方便谈话。” 这里的确不方便说话。 沈芳菲点点头。 到了佰草院，沈芳菲对许嬷嬷说道：“刚才在庆荣堂的时候，你也是亲眼看见，也听见了，你带着人把老爷……不，应该说是严建元，把他的东西给我通通扔出去！还有平日里跟他比较亲近的丫鬟、婆子，也给我通通撵出去！另外，你再仔细搜寻下我们佰草院，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违禁、危险的东西，还有人，你也给我好生地考察考察，凡事有一点可疑的，都给我扔出去，赶出去！” 许嬷嬷今天也是打击不小。 她这会儿子，脑子都还有些懵。 听到沈芳菲的吩咐，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立马暗暗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迅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然后按照着沈芳菲的话去实行起来。 等许嬷嬷离开了，沈芳菲、沈如意就去了药房。 小红紧跟在她们母女俩的身后。 等沈芳菲、沈如意进了药房，她就跟门神那般，站在了房门前。 到了屋子里，沈芳菲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憋屈，随便拿起离她比较近的物件就往地上狠狠地砸，看着原本好好的物件被自己给砸得稀巴烂，沈芳菲这心头的憋闷才好受了不少。 “你祖母老了，是真心的老了，老到里外都不分了。”沈芳菲颓丧地仰躺在太师椅上。 “这事情太奇怪了！” “何止是奇怪呀，简直是天下第一奇谈了！一个当母亲的，竟然不向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孙女，死命地维护着跟我们沈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私生孽种，也不知道你的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要图什么，这么偏爱着孽种，对她有什么好处？还要把香善院给孽种住，难不成将来还真的想要把沈家送给孽种？” 沈如意沉吟了下，然后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娘，您说，祖母是不是被下药了？” 这么的异常，想来想去，唯有下药可以解释了。 沈芳菲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像，你祖母不像是被下药了，而且在这世上，也没有一种药物，能够让你祖母去坦然并欣喜地接受孽种。何况，你祖母看起来脑子挺清明的，说话也非常的有条理，在她说话的时候，严建元他们也没有给你祖母任何的暗示，全都是你祖母自个儿在那里说。” “也是，那看来祖母是得了失心疯了……” “如意，我不会让孽种夺走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的！”沈芳菲突然说道。 沈如意却对着沈芳菲摇摇头，说道：“娘，我们离开这里吧，沈家之前对我很重要，那是因为我不知道父亲背叛了我们，祖母也不站在我们这边，甚至连祖父也……现在的沈家根本就不是沈家，至少在我的心里是这样的。娘，也请您相信我，没有了现在的沈家，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再创造一个比现在这个沈家更好的沈家，让您威风的当老太君，受人敬仰。” 在抛弃了香善院之后，沈如意对沈家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如果留下来的话，将会危机重重，根本没办法分辨，身边的人是谁可以依靠的。 等在外面站稳了脚跟，有了绝对的实力，她就可以想对付谁就对付谁，而不是深陷在泥潭里，不说强大自己了，甚至连性命都没办法保住。 沈芳菲没有想到沈如意会提出离开。 她不想离开。 因为这里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家，虽然这个家已经不像是个家了。 何况，沈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都在这里。 身为沈家的家主，她不能够随意抛弃。 可如意的建议也提醒了她。 现在的沈家太危险了。 许嬷嬷虽然还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好还是坏的，可身上是有嫌疑的，就连信任了几十年的许嬷嬷都有嫌弃，更何况其他人了，她非常不放心如意，也让她想起了，前段时间，如意跟她说的那个梦境，如意说她被晓晴下毒害死了。 当时，她只觉得如意是梦靥，也因为梦太可怕，如意把现实和梦境给搅浑了。 可现在看来，这简直是预示梦呀！ 她不能够再让如意留在这里了。 她得要如意离开这里！ 于是乎，沈芳菲对沈如意说道：“如意，娘相信你，你肯定能够成功的！” “娘，您同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沈如意欣喜地说道。 她还以为自己会费很大的口舌，才能够让母亲跟她离开呢。 沈芳菲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就你一个人，娘留在这里。娘现在是沈家的家主，不能够离开，一旦离开了，外面就会有风言风语了，对你也不好，对你的将来更是不好。你在外面好好干，没事的话就别回来了，让人送口信，知道你在外面过得好就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沈芳菲又自我摇头，否定了。 “不行，等你离开这里，也别让人送什么口信了，万一有心人顺藤摸瓜的，找到你住的地方，要对你不利的话，娘可得要担心死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投诚 “娘，您不跟着我离开？”沈如意就说道：“既然您不走，那我也不会走的，我不能够让您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如意，听娘的话，离开吧。你也放心，娘不会有事的，娘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家主，难道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吗？你放心吧，我会好生保重住自己，等着你在外闯出一片天地来，尊我为老太君，享你给我的清福的。” 沈如意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态度坚决地表示不走。 “如意！”沈芳菲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听话！娘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好！” “娘。”沈如意抬头望着沈芳菲，说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现在的要求很低很低，就只想着我们娘俩好生地过日子，至于其他的身外之物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可您现在让我离开，却让您留在这危险的地方。娘，如意办不到！真的办不到！即使我离开了，我也会时时刻刻担忧您的安危，就怕您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甚至永远都见不到您了。” “傻孩子，娘哪里就这么弱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如意坚持。 于是，母女俩因为离开不离开的事情而僵持了起来。 沈芳菲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在庆荣堂那边发生的事情，肯定会很快传开的。 她们得要把这事给处理了。 还有喇叭胡同那边的院子，也得要尽快着手处理。 既然今天严建元敢带着晓雪到母亲面前告知真相，那喇叭胡同住着的江萧萧，说不准…… 沈芳菲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沈如意。 沈如意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就把她们母女俩间的争持暂时放到一边，然后招小红进来，让她去看看喇叭胡同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另外再让她去趟梅花胡同，让白霜她们戒严起来，别让别有用心的人摸进她们的地盘。 小红应声而去。 为了不被跟踪，她特意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打扮成普通小厮的模样，偷偷摸摸地从小道摸了出去，避开所有人离开了沈府。 “如意，香善院那边，你还有什么信任的人吗？”现在沈芳菲沉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想，刚才如意当着母亲的面，要把香善院送给晓雪，估摸着不是一时冲动，说不准是故意刺激母亲，才这么说的。如意不是笨孩子，没有主意就随便瞎嚷嚷的，她肯定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沈如意说道：“娘，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什么了，现在的香善院乱得就跟一锅粥差不多，里面是已经分成了好几派势力，而这好几派势力，没有一股势力是向着我的，全都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所以，很早之前，我就打算着不要香善院了。” “原来如此……”沈芳菲心里好受了不少。 起码这香善院是如意真心不要的，而不是被母亲硬生生地从如意手里抢来送给晓雪的。 这个区别可是很大的。 “香善院不要就不要吧，今后这佰草院就是我们娘俩落脚的地方。”沈芳菲坚定地说道。 今天的事情，相当于把之前沈芳菲不相信的事情全都给撕开了。 沈如意还说了项临风的事。 “娘，这件事情我不是要故意隐瞒着您的，只是那时候晓雪的身份还没有被证实，看她跟项临风眉来眼去的，我就顺势地推波助澜了。果然，不知道晓雪是真的喜欢项临风，还是喜欢抢我手里的东西，她果然跟项临风搅合在一起了。那项临风也根本就不是良配，不仅跟晓雪混在一起，甚至连我院子里的芸香也有了一腿。” 沈芳菲听了，满脸的愧疚。 “如意，是娘没用，在娘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一个人竟然背负了这么多的东西。” “娘，您有您的顾虑，何况我跟您说的时候，压根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有一个噩梦而已，这不管是谁听了，也不会把梦当作是现实的。” “幸亏你执着的相信了梦，要不然我们真的要被算计死了，甚至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沈芳菲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了，娘，不说这些了，再纠结以前的事情，就只会让自己痛苦。” 正说着话，许嬷嬷在门口禀告说道：“夫人，佰草院上下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把属于老爷的东西都扔了过去，曾经跟老爷走得较近的丫鬟、婆子也赶了出去。” “我知道了。”沈芳菲淡淡地说道。 跟沈芳菲汇报完之后，许嬷嬷又跟沈如意说道：“小姐，晓晴、陈妈妈她们过来了，您要不要见见她们？” “晓晴、陈妈妈？”沈如意估摸着她们是听到消息了。 不知道她们是来投效的，还是来打探的。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要见见。 沈如意就对许嬷嬷说道：“把她们带到厅堂里去，等下我就过去。” “是。”许嬷嬷应声退下去安排。 沈如意整了整衣服出去。 沈芳菲没有跟着去，她留在药房里，想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到了厅堂，晓晴、陈妈妈、芍药、茯苓都到了。 她们进沈如意进来，齐齐地向沈如意行礼，随后各个嘴角翕翕的，想抢着说话，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由就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沈如意在主位上坐下，对陈妈妈她们说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心里大概也能够猜测得到。香善院我是不打算要了，也没想要从晓雪的手里给争夺回来，至于香善院那里的人，我也不想要。”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见陈妈妈她们都紧张了起来，深怕沈如意会抛弃她们，不要她们，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沈如意紧跟着又说道：“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好赖的主子，至始至终都忠诚于我的人，我肯定还是会要的，就算是抢，也要抢夺过来。” 这话，让陈妈妈等人在心里齐齐地大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在那刻变好了不少。 第四百三十章又来一个 陈妈妈她们纷纷向沈如意表忠心，说道：“小姐，不管府里怎么的变化，我们只认您是我们的小姐！唯一的主子！” 沈如意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说道：“你们的忠心我知道了。” 又问了她们现在香善院的情况。 虽然大概也能够猜测得到，但是沈如意想听听她们亲口说的。 在这四人当中，陈妈妈的年岁最大，资历又最老，自然由陈妈妈回答。 她道：“现在香善院乱得很，不仅院子乱，人心更乱，大家都被晓雪是府里的二小姐的消息给打得措手不及，尤其是张婆子和荷香，她们二人之前还跟晓雪夺权，这会儿子晓雪成了香善院的新主人了，担心晓雪会记着之前的仇怨，现在怕得不得了，原本跟随着她们俩人胡闹着的丫鬟、婆子见这局势突然改变了，也纷纷抛弃了她们，各个绞尽脑汁地想要在晓雪的面前献殷勤，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张婆子、荷香给踩下去。” “呵……”沈如意冷笑了几声，说道：“那香善院可真的很热闹了。” 沈如意又向陈妈妈问起了芸香，“她呢？在干什么？” 估摸着这个芸香躲到角落里去了，不怎么引人注意，陈妈妈想了好久，才回答说道：“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就一个人躲清净。不过，我想着她也应该是不甘寂寞，迟早会有动作的。” “那是当然的，她怎么会甘愿当个小小奴婢呢。”沈如意带着讽刺的笑意说道。 陈妈妈不明白。 沈如意也没有像陈妈妈明说芸香的情况，只对她们四个人说道：“你们找许嬷嬷安排下住宿，今后就在这佰草院住下来吧。” 能够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向她投诚，也算是有几分真心了。 心里头在想着这句话的时候，沈如意的目光望向了晓晴。 依照着前世的情况，晓晴是最可疑的。 可随着事情的推进，时间的流逝，许嬷嬷身上都有着未解的谜题，唯有晓晴看起来还是清清白白的，找不到她身上任何污点，而吩咐她的事情，她也在尽心尽力地做着。 沈如意想相信晓晴前世她是冤枉的。 只是…… 只是前世她死得太痛苦，实在是没办法忘记被毒药侵蚀身体的那种痛苦。 一想要相信晓晴，她的身体就会隐隐作痛，好似又回到了前世那般，让她呼吸都不顺畅。 哎，这个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目前，她手上可用的人也非常的少，与其用自己都不熟悉，也没怎么接触的，还是兵行险着用晓晴比较妥当，起码她现在做事还是挺认真的，在她没有变坏，想对自己使坏之前，先好好奴役她做事吧。 在陈妈妈她们下去没有多久，许嬷嬷又向她禀告，说是芸香过来了。 可真是不能够说人呀。 刚才才向陈妈妈问起芸香呢，结果现在她就来了，也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沈如意让许嬷嬷把芸香带进来。 芸香规规矩矩地向沈如意行礼问安。 沈如意也不说话，就自顾地端着茶盏喝茶。 芸香忐忑不安地站在下面，然后慢慢地朝沈如意跪了下来，并向她表忠心，道：“小姐，在奴婢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小姐，奴婢也只愿意伺候您一个。现在香善院上下乱得很，各个都想要在晓雪面前出风头，可奴婢只想要忠心于您，不管是晓雪也好，大雪也好，奴婢都不看在眼里，即使被老夫人责骂，奴婢的心也会如此的坚定，宁死也要向着您。” “嗯，我知道你的忠心了。”沈如意淡淡点头。 从前她不知道芸香是这么的会甜言蜜语，这几句话说下来，她都起了鸡皮疙瘩了。 芸香仔细地观察了下沈如意，见她并没有为自己忠心的话给感动，芸香咬了咬唇，继续说道：“所以，为了能够体现奴婢对您的忠诚，还请小姐您能够首肯，让奴婢继续留在香善院里，为您监视晓雪，监视香善院上下所有的人。” “嗯？”这回，沈如意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 她是不相信芸香的忠诚的。 比晓晴还要不相信。 那芸香这般的做，估计是想要当双面间谍吧。 这样子，她才能够得到特别大的好处，在她和晓雪面前，两边卖好。 “那真是要辛苦你了，现在香善院我即使没去，可也能够想象地出它现在的混乱。”沈如意言不由衷地说道。 既然芸香这么的爱演忠诚的丫鬟，那她也顺势演演傻傻的主子，看芸香耍什么花样。 芸香满脸真诚地说道：“能够为小姐效力，这是做奴婢的最大的光荣。” 说着，又突然提起了项临风，“这个晓雪分明只是个孽种，可却事事跟你争抢着东西，难保她不会跟您争抢项二公子。那项二公子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是世间少有的良配，奴婢绝对不会让晓雪把您的项二公子也给抢走的。” 项临风？ 见芸香提起了他，沈如意突然恍然大悟了。 其实芸香表忠心什么的都是假的，她的目的是项临风。 也是，芸香她已经是项临风的女人了，要是今后不跟着项临风，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为了能够往上爬，也为了能够正大光明的成为项临风的女人，芸香这才会选择这个时候，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估计就是想借此谋得她的好感，来日等她和项临风成亲的时候，能够不忘记这个帮忙的芸香，给她点体面，让她成为项临风的妾室。 这个算盘打得挺不错的。 只可惜呀，芸香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她压根就不喜欢项临风，也不可能跟项临风在一起。 倒是晓雪，那是钉在板子上，逃不掉的。 想到这里，沈如意突然暂时不想离开沈府了，因为还有好玩的事情还没有做呢。 呵呵，晓雪，你给我送了这么大的礼，作为姐姐，怎么着也要回礼。 这礼尚往来，才能够显得咱们姐妹俩亲厚不是？ 第四百三十一章母女谈心 于是乎，沈如意就做出被芸香给感动的模样，对芸香说道：“没有想到你对我是这么的忠诚，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你说得对，晓雪这个不要脸的，她肯定会抢我的临风的！我喜欢临风，临风也喜欢我，我绝对不能够让晓雪这个孽种把临风给抢走！” 说罢，走到芸香的跟前，伸手扶芸香起来。 “我需要你！需要你帮着我监视晓雪！你也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临风是世家出身，长得又是那么的风度翩翩，不少女人要往他的身上扑。我也不是那种迂腐，醋性特别强的人，在我不方便的时候，肯定要为他准备女人伺候的。可这女人，我也不放心其他人，还是用自己人最妥当。你对我又这么的忠心，到时候等临风进了我们的沈府，我也生下了我们沈家未来的家主，我会跟临风说，让你做临风的妾室，我们沈家唯一一个的姨娘。” 芸香的眼睛顿时变得闪亮了起来。 姨娘…… 嘿嘿，她的目的达到了。 芸香再次向沈如意表忠心，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肯定会把晓雪给看得牢牢的！不会让她得逞的！” “嗯，我相信你！”沈如意对着芸香露出满脸的微笑。 芸香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沈如意也从厅堂离开。 她没有去药房，也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乱转。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沈如意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的暗，而月亮看起来是圆的，可沈如意看着却觉得有残缺。 哎！ 沈如意忍不住叹气。 小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希望一切都能够顺顺利的。 一想到出府的小红，沈如意也没有闲逛的心思了，也因为这个院子不管哪里都充斥着严建元的身影，即使已经把他的东西，还有跟他比较亲近的下人们都给赶走了，但是有些记忆是赶不走的，来到严建元曾经经常待过的地方，沈如意的脑子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严建元。 她都这样了，估计娘那边…… 沈如意回了药房。 母亲就一个人待在药房里，也没有人陪着她。 以往的时候，她还有许嬷嬷可以倾诉、解闷，现如今她估计也不敢跟许嬷嬷倾诉了。 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她得要陪着她。 “娘，您在做什么？”沈如意见沈芳菲趴在案桌上，拿着狼毫笔在那里认真地写写画画，不由靠过去，低头看看沈芳菲在干什么。 沈芳菲边写着，边说道：“我们沈家虽然不比祖上繁华，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名下还有几家比较赚钱的铺子。依照你祖母目前来看，既然都舍得把香善院给晓雪，说不准这铺子什么的，也会愿意给她。娘也知道，你现在心冷了，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可娘不管怎么样，也得给你争一争，留点什么东西。所以我要赶在你祖母把这些铺子送给晓雪之前，就提前架空它们，把铺子上的银两全部都支取出来。” “您的动作这么的大，祖母会知道的吧。”沈如意说道。 沈芳菲冷笑了几声，说道：“如意，娘这个家主也不是白当的，娘虽然没有传承下祖上的医术，可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也不是一窍不通。这几家比较赚钱的铺子，在你祖母手里的时候，几乎年年亏本，是在我接手之上，生意才渐渐地好了起来，有了现在这样的成绩。我之前也担心你祖母会责骂我，说我不把精力放在医术上，倒是钻营生意场上的时候，也就把铺子渐渐盈利的事情没有告诉她，而这几家铺子的掌柜都是我的心腹，没有一个是你祖母的亲信，我私下悄悄地来，你祖母是不会知道的。” “既然这样，您就让那些可以信得过的掌柜，离开现在的铺子，我们另起炉灶，您觉得怎么样？这赚钱的铺子离不开好的掌柜，把他们留在铺子里，将来岂不是要便宜晓雪这个孽种了？”沈如意提议说道。 “不愧是我的宝贝乖女儿，这招釜底抽薪的法子很好。”沈芳菲夸赞着沈如意说道。 沈如意搬来椅子，坐在沈芳菲的身边，帮她研磨。 沈芳菲趁机给沈如意讲铺子上的事情，把自己的生意经全部传授给沈如意。 等沈芳菲说完，沈如意把自己在梅花胡同的关雎铺子告诉了她。 沈芳菲满脸的欣慰，说道：“我家的如意就是厉害，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就把铺子经营得这么好。看你这么的能干，娘是真心的放心了，也特别相信，离开了这个沈家，你肯定不会比现在过得差。” 沈如意谦虚地说道：“这里面有项临时很大的功劳。” 提起项临时，想到之前项临时对她的告白，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有些发红。 沈芳菲是过来人了。 一见沈如意这么娇羞的模样，她立马就明白了，这俩人之间肯定有暧昧的。 沈芳菲觉得自己之前跟沈如意的沟通太少了，以至于事情爆发出来了，才知道晓雪是严建元的私生子，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想母女之间再有什么不能够说的话，沈芳菲的双手搭在沈如意的肩膀上，直接温柔地问沈如意道：“那个项临时喜欢你是不是？你对项临时也应该不是没有感觉吧。跟娘说说，娘不是那思想古板的，要是你们俩人都觉得对方不错的话，你们可以先相处相处的。” “这个……”沈如意心里其实有点乱的。 她的内心深处渴望有这么一个男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跟自己共度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可因为有了父亲的事情，她就有些抗拒，甚至是害怕。 很担心，项临时最后也会跟父亲一样。 父亲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要是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见沈如意这个样子，沈芳菲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结，温柔地抚摸着沈如意乌黑的头发，说道：“傻孩子，这世上的人有坏，那必定会有好的，哪会所有男人都跟你爹一个样子？其实你爹这样的，那也是世间少有了，我碰上了是我倒霉，但总不至于也会让你碰上，难道我们母女俩就这么惨吗？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先不跟那个项临时成亲，就相处，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就再成亲，他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你就把他给甩了吧，反正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 第四百三十二章不好的预感 见沈芳菲都这么说了，沈如意就把项临时向她告白的事情说了。 “我对他是有那么点感觉的，但是至于走在一起的话，不说我还没有这个准备，手上又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那个时间跟他相处，就是他那边也一样，为了将来要奋斗着，努力着。” “这样多好？年轻人就应该趁着年轻多多奋斗，这样到老了，才能够好生的享受晚年。”沈芳菲很是支持沈如意跟项临时先相处着试试，“至于时间上的问题，挤挤还是有的，就看你们能不能为对方挤出这么点时间来相处了。反正我觉得这个项临时挺不错的，虽然我也就在小的时候，偶尔见过，印象里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子。不过，自尊心挺强的，轻易不接受别人的施舍。这样很好，有骨气，男人就得有骨气。” 又说起了上门女婿的事情，“如意，我们家虽然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们家又向来是招赘传承的。可因为现下的情况跟以往不同了，你又想着离开这里，另起门户。所以这招赘不招赘的问题，你完全可以不用去考虑了。只要你过得好，是嫁还是娶都不是问题。” “娘，您说得这些事情还太遥远了。”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何况，她的心里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自打重生以来，想得最多的是前世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现在真相已经慢慢地浮出水面了，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母亲，她更加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未来的事情，要是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不好的话，说不准她压根就没有未来。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不遥远，不遥远，一点都不远。时间过得很快的，你觉得遥远，可不知不觉的，等你回头看的时候，这时间早就不知不觉地就没有了。这恍如隔世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你不要老是觉得遥远，不会远的。” 并还叮嘱沈如意，说道：“找个时间，你把项临时约出来，让我好好看看，看看项临时比起小时候，他是长得俊了，还是不如小时候了，能不能跟我们家的如意配上。” “娘，他没有什么好看的。”沈如意觉得现在让项临时见家长有些太早。 沈芳菲却觉得不早。 还特别想明天就能够见到项临时，为沈如意把把风。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隐隐觉得自己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刚才她悄悄地为自己把脉过，虽然有些小毛病，可大毛病是没有的，尤其是那种会让人很快死亡的大毛病。 但因为眼下的情况，沈芳菲不得不让自己重视起来。 万一哪天遭遇了不测，她也得要把如意的后路都给安排好。 如此，她就是死，也能够瞑目。 “如意，你就听娘的话吧，找个时间把项临时约出来，娘真心想看看他。”沈芳菲满脸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见沈芳菲再三要求，沈如意也不好驳回。 也想到因为父亲和晓雪的时候，母亲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内心肯定也是煎熬的。 沈如意也不想她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够满足，就冲着沈芳菲点点头，说道：“好，那等小红回来了，我让她明天在梅花胡同的关雎给项临时留个口信，看他哪天有时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沈芳菲的脸上立马绽放出大大的笑脸来。 沈如意看着，也跟着露出了个微笑。 母女俩人在药房里待了差不多俩个时辰，见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这才从药房里出来，回房间歇息。 沈芳菲没有回正房。 不说正房那里残留着严建元的气息，她也不想跟沈如意分开，就跟着沈如意在厢房住下。 小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沈如意的心里有些担忧。 不过，她尽量不表现出来，免得母亲跟着她一起担忧。 母女俩人头紧挨着头的躺下。 沈芳菲好似明天就见不到沈如意一样，即使已经很困很困，眼皮都快撑不住了，还是忍不住跟沈如意絮絮叨叨的，从各方面提醒她，“如意，等我从各大的铺子里把银子给提出来了，你可得要把银子收好，不管是把银子存入钱庄，还是用银子买院子，买田地都好，就是不能够放在府里了，免得被人发现了这笔银子，再闹得不可开交。” 关于这点，之前在药房里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 见沈芳菲又提起来了，沈如意只当她母亲睡不着觉，所以没话找话。 沈如意没有反驳，顺着沈芳菲的话，说道：“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这就好，这银子虽然是俗物，可大部分的时候却是一个人的胆量，一个人的底气，要不然也不会说，手里有银子好办事的话了。这足以可见，银子的重要性。有了银子，可以解决好多烦恼事情。” 沈芳菲虽然想让沈如意跟项临时相处相处，可也不想沈如意事事都依赖着项临时。 这依赖一个人，在俩人还处得好的时候，那是什么话都好说。 一旦处得不好了，可就什么都不好了。 但是银子不一样。 不管跟银子处得好与不好，只要有了它，至少能够保证生活无忧。 “娘，我知道的，知道银子带给我们的种种好处，少了什么，也是不能够少银子的。”沈如意笑着说道，心里头也隐隐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母亲今晚的话似乎特别的多。 除了多之外，还有些……嗯，怎么说呢，就是各种的交代她，好似放心不下她一样。 可现在母亲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可以活。 母亲就算不放心，今后可以多多提点她呀，干嘛要这样子，恨不得她什么都懂得。 之前母亲可是跟她说，这家里家外不用她操心的。 难道是今天父亲和晓雪，以及祖父、祖母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也在一天天的变化之中，母亲在今天又深受了很大的打击，如此的不正常，也是正常的。 这么的一想，沈如意放心多了。 不管沈芳菲说什么，她都认真地听着，并且认真地回应着，好让沈芳菲心里好受些。 第四百三十三章消失了 母女俩人不知道絮叨了多久。 直觉得口干舌燥，困意也袭上心头来，沈芳菲、沈如意这才互相拥抱着睡下。 感觉才刚刚睡下，沈如意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小红的声音。 虽然已经睡着了，但是因着小红还没有回来，沈如意的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她。 继而，一听到小红的声音，沈如意就立即惊醒，睁开了眼睛。 小红微微弯着腰身，站在了床侧，借着月光，看沈如意睁开眼睛了，小红连忙压低了声音，焦急地说道：“小姐，出事了！喇叭胡同那边的院子出事了！” “什么？！”听到这话，沈如意的困意瞬间一扫而光。 想一下子就坐起来的。 感受到身体上的压力，沈如意回头一看，沈芳菲正抱着她安睡着。 沈如意就朝小红做了做手势，让她在外面等着。 小红点点头，退了下去。 沈如意小心翼翼地搬开缠在她身上的沈芳菲的大腿和胳膊。 沈芳菲原本睡得挺沉的，可因为在睡时，她的整颗心都绑在了沈如意的身上，因而察觉到沈如意在搬开她的身体，沈芳菲就跟被人用针扎了她几下一样，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满脸惊慌地呼唤着沈如意的名字。 “娘，我没事，我在这里呢。”见沈芳菲这样，沈如意也被吓得不轻，连忙双手展开，抱住沈芳菲，并不停地拍着沈芳菲的后背，安抚着她。 “如意……”沈芳菲因为太害怕失去沈如意，也因为想到之前沈如意跟她说的那个预知梦，沈芳菲就怕得浑身都冒冷汗，紧紧地回抱住沈如意，把沈如意给勒得差点没有喘过气来。 沈如意就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好让自己能够喘口气。 结果，沈芳菲以为沈如意要推开她，离开她，把她抱得更加的紧了。 沈如意就不敢动了，任由沈芳菲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如意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发麻的时候，沈芳菲这才微微松开了双臂的力量，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地镇定下来，抬头见沈如意满脸的担忧，沈芳菲回想到刚才自己那失态的举止，沈芳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做了个噩梦，刚才把你给吓着了吧。” 沈如意没追问沈芳菲梦到了什么，只轻轻地拍打着沈芳菲的后背，问她道：“您现在好些没有？”又扬声让小红去倒了杯温水进来，亲自喂沈芳菲喝下。 沈芳菲没有拒绝沈如意的服侍。 一整杯的温水下了肚子，沈芳菲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 她道：“我没事了，没事了，你放心。” 沈如意哪里敢放心呀。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如刚才那般的失态过，就是被祖母指着鼻子怒骂，甚至用东西砸过，母亲也没这般的惊慌害怕，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太多，心里存着事情，又没有即使地发泄出来，所以才这个样子了。 沈如意很心疼沈芳菲。 沈芳菲却看向了站在床头，满脸焦虑，并嘴角翕翕，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什么不说的小红，她知道小红在她们睡前被如意安排了事情，出府去了，见小红回来了，还看到小红这副焦急的模样，她连忙问小红说道：“怎么了？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小红不知道要不要当着沈芳菲的面说，就望向了沈如意询问她。 沈如意朝小红点了下头，说道：“当着母亲的话，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小红这才开口说道：“夫人、小姐，喇叭胡同那边的院子没有人了！江萧萧、厨娘母女，还有那个老王，一下子都消失了！白霜让她的朋友去仔细地调查了下，却没有查出任何的结果来，就跟那院子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没有留下江萧萧他们任何的痕迹。” “消失了？”沈如意的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 其实现在晓雪的身份已经被祖母给公布给全府知道了，还表现出对晓雪特别的宠爱。 如此，江萧萧他们的存在，也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可现在他们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呢。”沈芳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如意垂眸思索了下，然后对小红说道：“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苏氏知道。” “是。”小红点头应下。 等小红退下去歇息，沈芳菲、沈如意母女俩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沈如意觉得双腿都坐麻了，就拉着沈芳菲重新趟了下来，对她说道：“娘，睡觉吧，天大的事情等明天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把精神给养好。” 沈芳菲哪里睡得着呀！ 出了这样的事情，是真心没有这个睡意的。 可见沈如意担忧地望着自己，沈芳菲也不好让沈如意除了忧心其他事情，还忧心她。 这忧心可是最伤身体的。 “睡吧，我们一起睡。”沈芳菲转了下身体，把沈如意搂抱在怀里，并空出一只手来，手心朝下，覆盖在了沈如意的双眼上，再用手指头轻轻按摩着能够让她尽快入睡的穴道。 沈如意睡着了。 沈芳菲闭着眼睛，满脑子的心思。 到了隔天，沈芳菲有些无精打采，眼底下青青的，都是黑眼圈。 沈如意虽然不至于精神饱满，可比沈芳菲好上很多。 这人的身体可是最经受不住熬的，何况母亲也不年轻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在逐渐衰老，沈如意也同样知道，她嘴上说说劝劝肯定还是不行的，母亲该优思的还是要优思，就亲自到厨房，为母亲准备滋养身体的早饭。 沈芳菲压根就没有什么胃口。 可听说是沈如意亲自为她做的，即使不想吃，也得逼迫自己吃下去。 等吃完早饭，按照以往的作息，沈芳菲该处理沈府内务的事情了。 今天沈芳菲没有着急处理，而是继续待在药房里，给沈如意搬东西，搬所有能够搬给沈如意的东西，即使小小的东西，好比柴火什么的，沈芳菲也没有放过。 沈如意则陪伴在沈芳菲的身边，然后坐等着小红从芸香那里受到的消息。 第四百三十四章满脸懵逼的项临风 快临近午饭的时候，小红回来了。 沈如意连忙问她道：“怎么样？芸香有给你传递什么消息吗？” 小红回道：“芸香跟奴婢说，昨晚上晓雪并没有回去，在庆荣堂留宿了。不过，苏氏倒是回去住了。奴婢就让芸香把喇叭胡同那边的事情跟苏氏说了，苏氏听说了之后，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可等芸香离开之后，芸香就隐隐听到身后苏氏特别压抑的哭声，哭得有点惨……” 沈如意皱眉，说道：“那说明苏氏是不知道喇叭胡同那边的事情，估计也隐隐约约猜测到，江萧萧出事了。可她是怎么回事？既然有了这样不好的猜测，为何还在芸香面前逞强？她还要帮着晓雪吗？竟然可以为了晓雪，连自个儿亲生女儿的安危也不顾了。” “傻吧，要么是被掌握住什么把柄了。”小红猜测说道。 “把柄应该不是，苏氏能有什么把柄？唯一的把柄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江萧萧了。”沈如意颓丧地说道：“苏氏可真的是太没有用了，我还想着告诉她江萧萧不知所踪的消息，她会有什么反应呢，即使不跟晓雪他们拼命，也应该会做出其他反应来，结果可真是太高看她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沈芳菲，出言说道：“以苏氏做母亲的角度来看，她这样的做法也不算是错的。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人，身上能有什么能力？既然没有什么能力，唯一可以做的那就是忍了，用自己的忍去换对方的仁慈心，希望对方看在她乖乖听话的份上，放她的女儿一把，别伤害她的女儿。” “娘，您的意思是，苏氏还是在意江萧萧的？”沈如意问道。 沈芳菲说道：“那是自然的，自个儿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怎么会不疼爱？我想，当初她会带着女儿入住喇叭胡同，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也是逼不得已，活不下去，才有了这样的交易。” 沈如意顿时又有了希望。 只要能够找到江萧萧，不管是死是活，苏氏就会偏向她们了。 沈如意就吩咐小红，让她再出府一趟，让白霜全力寻找江萧萧。 看小红这么的忙碌，沈芳菲就对沈如意说道：“你也该培养培养其他人手了，不然的话小红太忙了，也容易养大她的心。这没有对手是不行的，就好似朝堂上的平衡，不管哪个皇帝，要想皇位坐得稳当，还是那这个制约那个，用那个制衡这个的。” 沈芳菲的意思，沈如意明白。 她也觉得小红太忙，交代给她的事情也太多了些。 这人的忠心，有时候还是抵不住手中很大的权利。 沈如意受教地点点头，说道：“娘，我知道了。” 沈芳菲疼爱地抚摸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其实在用人方面，娘也是个失败者。很多道理，娘心里是懂得的，但是在实际行动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半点。这不，不打算对许嬷嬷亲近了，却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了，身边只有她比较得用。所以你要谨记娘的这个教训，即使对小红非常信任，也不能够身边就只有她一个，皇帝身边还有好几个的宠臣呢。” “娘，您已经很好了。”沈如意伸手抱住沈芳菲。 沈芳菲嘴上没说，心里是叹了长长的气。 她哪里好了。 连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还让年幼的女儿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她做人真的很失败！ 非常的失败！ “夫人、小姐，项二公子来了。”许嬷嬷站在房门前禀告说道。 “项临风？他来做什么？现在他在哪里？”听到项临风来了，沈如意就觉得非常的不耐烦。不过，转念想到晓雪、芸香都已经成了项临风的女人了，沈如意的兴致瞬间就高涨了起来，连忙对许嬷嬷说道：“把项临风请到我们佰草院来！” 做出对项临风很在意的样子，晓雪肯定会很生气。 不仅生气，说不准还会明晃晃地跟自己抢夺。 抢吧抢吧，晓雪越抢，她心里就越高兴，等晓雪把项临风抢走了，知道了项临风的真面目，看晓雪还怎么开心，会不会再死死地扒着项临风不放。 没有想到，许嬷嬷却露出很为难的样子。 沈如意见了，就问许嬷嬷道：“项临风是不是去了庆荣堂？” “是，据说跟晓雪相谈甚欢……”许嬷嬷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沈如意冷笑了几声，说道：“这晓雪呀，可真是行呀，抢了我的父亲，我的祖父、祖母不说，现在还要抢我的男人！走，我们去庆荣堂，看看那个项临风是要假的沈家二小姐，还是要我这个真的沈家大小姐！” “如意……”沈芳菲担忧地拉住了沈如意的手。 沈芳菲的心里很慌，很不愿意沈如意去庆荣堂，感觉那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娘，我去去就回来，您安心吧。”说完，沈如意还俏皮地冲着沈芳菲眨眨眼睛。 沈芳菲当然知道，沈如意嘴里说要抢夺项临风，其实只是为了刺激晓雪而已。 可她的心里真的很慌。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芳菲说道。 她不放心如意一个人。 跟着一起去的话，祖母肯定又要责骂母亲了，而且还要看到父亲，看到晓雪。 沈如意不想再让祖母他们刺激到母亲，继而双手放在沈芳菲的肩膀上，让她坐回到椅子上，说道：“您就别担心了，有项临风这个外人在，他们能够对我怎么样？您昨晚上都没有睡好，整个人都蔫蔫的，看着很不健康，您还是留在院子里好生地歇歇。” 说完，还让许嬷嬷把陈妈妈和晓晴、芍药、茯苓叫了过来。 等她们来了，沈如意把陈妈妈、芍药留了下来，让她们俩人照看沈芳菲。 她则带走了晓晴、茯苓，还有许嬷嬷。 还没有走到庆荣堂，沈如意就听见欢快的说笑声。 顿时，沈如意的脸就变得阴黑了起来。 她跟母亲晚上睡不着，他们倒是挺快乐的。 晓晴劝沈如意说道：“小姐，您可得要忍住，男人最不喜欢女人紧绷着脸。您得要露出点笑意来，好让那项二公子看看，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不管怎么像，那也是个假的。” 晓晴并不知道沈如意不喜欢项临风。 所以见沈如意的面色不好，还以为沈如意是吃醋了。 沈如意拍拍晓晴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够让晓雪把项临风给抢走。你去趟香善院，把芸香叫过来。” “芸香……”晓晴迟疑。 芸香的性格，她真的太清楚了，非常的会识时务，但是真心却没有几分。 “去吧，把她找来。”沈如意又再说了遍。 晓晴犹豫了下，最终转身去叫。 项临风、晓雪正坐在庆荣堂的院子里，俩人亲密地紧挨着坐着，就跟相熟多年的恋人那般，举手投足中透露了浓浓的亲密感，项临风还殷勤地给晓雪剥葡萄，晓雪撒娇了下，让项临风喂进嘴里，项临风笑了笑，吃了一半的葡萄，再把另外一半塞进晓雪的嘴里。 晓雪顿时就跟吃了什么山珍海味那般，脸上满是甜蜜的笑意。 沈如意看着觉得好恶心！ 吃颗葡萄而已，有必要吃得这么的恶心吗？ 互相吃对方的口水吃得这么的开心。 啧啧啧！ 这项临风亲了这么多的美人，睡了这么多的美人，晓雪也不嫌弃恶心。 沈如意带着许嬷嬷她们大步上前。 因着许嬷嬷、茯苓都不知道沈如意的内心，不知道她对项临风没有喜欢，反而只有厌恶，因而见到项临风跟晓雪这般的亲密，她们都非常的愤怒，各个握紧了双拳，气势汹汹地跟在了沈如意的后台，好似要为沈如意干仗一样。 “项临风！”沈如意站在项临风的跟前，瞪大了眼珠子，怒视着他。 项临风正跟晓雪浓情蜜意着，压根就没有发现沈如意的到来。 乍听到沈如意的怒吼，项临风吓得着实不轻，手中的葡萄都掉在了地上，连忙抬头寻声望去，见到了跟坐在自己身边，也是一身华服，看起来是晓雪，可又跟沈如意非常相像的女人，“你，你是……” 项临风完全懵逼了，又回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晓雪。 这俩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沈如意呀！ 平时的时候，他区别这俩个人全靠她们身上的衣服和首饰。 这当小姐的，不管穿得再怎么的朴素，衣服料子，还有首饰好坏，肯定会跟丫鬟有区别。 反过来，丫鬟也亦然。 打扮得再怎么的花枝招展，跟真正的千金小姐肯定会有区别的。 现在好了，她们俩人都穿得很好，打扮得也是如此。 而且，自己身边的这个，是沈老夫人、沈老爷他们让自己带她去玩玩，说说话的。 现在刚来的这个，身后跟着嬷嬷、丫鬟，也是小姐的做派。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到底谁才是晓雪，谁才是真正的沈如意？ 项临风觉得自己的头好疼。 沈如意一屁股坐在了项临风的跟前，满脸不高兴地责问项临风道：“你太没有良心了点！我不过是跟晓雪这个孽种长得稍微相像了点而已，你竟然就认不出我来了！你整天里都跟我说，你最喜欢我，最爱我，可结果呢？你却是连人也分辨出来，你太令我失望了！” 为了能够做出悲伤的表情来，沈如意还悄悄地掐了自己的皮肉，把她给痛得流出泪来。 项临风听了晓雪的话，恍然大悟了。 原来后来的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沈如意呀！ 不过，奇怪呀！ 那刚才沈老夫人、沈老爷为何让晓雪陪他？ 还笑呵呵的，恨不得让他跟晓雪的感情立即升温？ 再者，沈如意口中的孽种又是怎么回事的？ 项临时满头的雾水。 想问，可又不敢问。 因为他从中嗅出了些许的不正常来。 为了能够明哲保身，项临风故意跟沈如意、晓雪都拉开距离，免得成为了城池里的无辜小鱼，白白地被连累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争抢 “姐姐，你来了呀！来得有些不怎么巧哦！”晓雪见项临风远离自己，她连忙把身子给靠了过去，使劲地往项临风的身上紧挨，不让项临风离她太远。 项临风被晓雪挨得难受，想推开她。 可晓雪的双手就跟螃蟹的大钳子一样，死死地辖制住他。 项临风尴尬地望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沈如意。 在这种情况下，沈如意也理应紧挨过去，跟晓雪争抢项临风的。 可她的内心实在是嫌弃项临风，觉得跟项临风同坐一个桌子都觉得很恶心。 所以，她最终放弃了。 不过，为了表现出她对项临风是真心很在乎的，她就望向了许嬷嬷、茯苓，对她们两个呵斥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把孽种给拉开？项临风是我的！他是我的！只能够是我的！” 许嬷嬷、茯苓得令，去拉扯晓雪。 晓雪死死地抱着项临风，并楚楚可怜地瞅着项临风，说道：“风风，我的风风，我是最爱你的，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而且我的身子，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你也最爱我身上的皮肉，你可千万不能够让她们分开我们。” 在说这些恶心肉麻话的同时，晓雪还拉着项临风的手放在了她柔软的小肚子上。 “风风，我们恩爱了这么久，说不准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你身为父亲，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骨肉受欺负吧！风风，别让我离开你！” 听到晓雪这话，项临风宛如醍醐灌顶，曾经有些不明白的事情，瞬间就明了了。 原来以前跟他亲热的人不是真正的沈如意，而是晓雪呀！ 怪不得呀！ 怪不得之前晓雪神秘兮兮的跟他说，要跟她亲热，得要说什么暗号呢。 原来是这样呀！ 当时的沈如意不是沈如意，是晓雪！ 项临风被震惊住了。 同时，他的脑海里在想着，既然跟他亲热的是晓雪，而晓雪又不是沈家的姑娘，那他的未来大业可怎么办？毕竟能够继承沈家的可是沈如意，而不是晓雪呀！ 不由得，项临风对晓雪恼恨至极，觉得晓雪亲生毁掉了他的锦绣前途。 晓雪为了避免被许嬷嬷、茯苓从项临风的身上给拉走，她的双手死死地怀抱住项临风的腰身，脑袋也埋进项临风的怀里，因而倒没有看到项临风脸上的表情。 可对面的沈如意却是看得真真的。 她知道，特别有上进心的项临风在恨晓雪，恨晓雪毁了他的计划了。 沈如意为了能够让项临风和晓雪之间的裂缝变得越来越大，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没有留任何情面地泼向了项临风的脸，并当着项临风的面，把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指着项临风大骂道：“项临风，你对得起我妈？枉费我对你一往情深，结果你却是这样的人，背着我跟孽种勾勾搭搭的，还让孽种的肚子里怀了小孽种，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朝项临风泼完水之后，沈如意又把手中的茶盏朝项临风的脚边狠狠砸了过去。 顿时，茶盏碎成了好几块。 不过，并没有把项临风给砸伤了。 项临风可以说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等成年之后，他又混迹在女人堆里，对于女人的事情，他再了解不过了，知道沈如意的确生气他对晓雪这样又那样，可心里头对他还是有情的。 不然的话，他的脚丫子早就被沈如意给砸伤了。 项临风就用力推开缠在他身上的晓雪，向沈如意靠过去，说道：“如意，你听我解释，我跟晓雪的事情，并非是你看得这个样子，因为我刚才压根就不知道晓雪不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把她给推得远远的，毕竟我最爱的人是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的眼里那就是一坨屎，臭臭的，我避开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亲密地靠过去呢？” “哼！”沈如意冷哼，不搭理项临风。 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晓雪。 见晓雪因为项临风的话给伤到了，面色有些难看，眼眶里还积满了盈盈的泪光，沈如意的心里别提有多么的暗爽了。 晓雪呀晓雪，你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临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明明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是很快乐的？”晓雪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项临风，可双手仍旧死死地环抱着项临风的腰身，没有放开，毕竟项临风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项临风在她好的时候，甜言蜜语又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把她早就给哄得今夕不知道何夕了。 所以，即使项临风这般的说她，晓雪伤心归伤心，可却没有想着要推开项临风。 再者，沈如意现在看起来的确很生气的。 可她知道，沈如意跟她一样，也同样在乎着项临风。 这人呀，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没人跟自己争的时候，说不准不要也就不要了。 一旦有人跟自己争了，即使心里不喜欢，这争强好胜的心一激发出来，理智也就没有了。 此时此刻，晓雪就是这样的心理。 项临风是恨不得把晓雪的嘴巴给狠狠地捂住。 这个冒牌货！ 没见她家的小姐很生气了吗？ 只要把她家小姐给哄好了，以后什么事情不好说？ 项临风用力掰开晓雪的手指头。 正在这个时候，晓晴带着芸香过来了。 芸香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她是有些被吓住的，见沈如意、晓雪都是千金小姐的打扮，俩人又长得非常的相像，一时间之间倒是分不出谁和谁了。 不过，分不出也没有关系。 她的目的是项临风。 又见许嬷嬷、茯苓都在拉扯着晓雪，努力要把她从项临风的身上给拉扯下来，冷静下来的芸香知道，死死地扒在项临风身上的是晓雪。 芸香就做出忠诚婢女的样子，也不先了解情况，就对沈如意说道：“小姐，奴婢来帮您！” 说完，不等沈如意回答，芸香就大步冲向了项临风，从另外一边，抱住了项临风的腰身。 第四百三十六章混乱 芸香这个抱，并非只是单纯的抱。 她在抱着项临风腰身的时候，两只小手就跟两条灵活的小蛇那般，趁着沈如意她们没有注意，从项临风的衣缝里钻了进去，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项临风衣服下的身体，制造出酥酥麻麻的感觉来，把项临风给弄得呼吸都忍不住重了几分。 项临风侧头看了眼芸香。 芸香察觉到项临风的注视，抬头仰望着项临风，眼神里流露出浓郁的思念来，嘴上却坚定地对项临风说道：“项二公子，小姐对您是一往情深，心里就只有您一个男人，您可千万不能够辜负小姐！”又恶狠狠地瞪着抱着项临风另外一边的晓雪，再对项临风说道：“她是个贱女人，是老爷在外跟其他女人偷生下来的孽种，惯会的装模作样，公子您可千万别被她给蛊惑了！孽种终归是孽种，她现在再怎么被老夫人看重，可也改变不了她是孽种的事实！” 芸香不知道晓雪跟项临风的关系。 可见晓雪这般亲密无间地抱着项临风，她知道晓雪肯定也喜欢着项临风，跟沈如意抢着项临风的，而她目前是在为沈如意效力，当然要尽可能的帮着沈如意，诋毁晓雪，让项二公子讨厌晓雪。 如此，沈如意才能够在今后念着她今日的功劳，提拔她为项二公子的妾室。 项临风本来是不知道晓雪是严建元私生女的事情。 因而，他刚才的心里才会疑惑，疑惑沈老夫人和沈老爷让他跟晓雪亲近的事情。 现在听了芸香的话，他顿时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晓雪竟然是沈老爷在外偷生下来的私生女。 莫怪晓雪跟沈如意长得如此的相像，而之前沈老爷也使劲地撮合他和晓雪。 至于沈老夫人怪异的撮合，项临风不懂。 按照常理，女婿背叛自个儿的女儿，还生下了孽种，肯定会恨死这个女婿，恨死私生女。 可沈老夫人却…… 项临风想不明白。 不过，这是沈府里的家务事，他想不明白也没事，只要不耽误他谋得沈家家业就成。 项临风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芸香白嫩的小手，算是感谢她的相告。 要不然，他还迷糊着，不知道眼下的境况呢。 被项临风捏了小手的芸香，小脸蛋立马变得通红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娇羞感。 为了回馈，芸香借着拉扯项临风，让项临风远离晓雪的势头，用自己的胸部重重地磨蹭了下项临风的后背，把项临风给挑逗得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当众出了丑。 这小妖精！ 花样还挺多的嘛！ 不得不说，这种在众人面前搞暧昧的行为，可比偷情来得更加刺激。 男人嘛，最喜欢的就是刺激。 项临风本来对芸香不怎么看在眼里的。 当初会要了芸香，不过是想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况且芸香还是沈如意身边的婢女，要是沈如意这里有什么动向，他可以通过芸香的嘴巴知道，对于芸香的利用多于喜爱。 现在的话，当然是喜爱多于利用了。 他得要找点时间，好好跟芸香恩爱恩爱，上次的时候，顾忌着是在沈府有点匆忙。 这样有趣的美人，得要好生的享受才行。 在项临风天马行空地想着龌龊事情的时候，沈如意把项临风、晓雪、芸香各自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然后她望向了芸香，夸赞她说道：“芸香，你骂得太对了！晓雪就是个孽种，不能够见人的孽种，孽种就应该乖乖地躲在粪坑了。可晓雪这只孽种胆子却大得很，整天里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晃悠，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芸香，你快给我把晓雪这个孽种的脸给划花了！她不配长得跟我相像！她只配长成臭屎模样！” 听到沈如意这话，芸香有些不想动手的。 毕竟老夫人现在对晓雪可是亲近得很，她担心老夫人会怪罪。 但是她也不敢不听沈如意的。 芸香就嘴上应得很爽快，手上却是慢吞吞的，不是捋袖子，就是故意被自己绊倒一下。 在没办法拖延，扑向晓雪的时候，芸香看似在下狠劲撕晓雪，可手中的力气却没用多少。 晓雪是个聪明人，立马就察觉出了芸香对她的手下留情，也知道芸香为何会如此对着沈如意阴奉阳违，不过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她也就顺势做出被芸香狠狠欺负了的样子，大声地惨叫。 这一惨叫，把庆荣堂所有的人都给惊动了。 “怎么了？怎么了？”沈婉柔在曾嬷嬷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晓雪、芸香扭成一团，项临风被她们两个则包围在中间，哪里也去不得，不知道是在劝架，还是什么，项临风是伸手碰碰晓雪，又碰碰芸香，沈如意则是悠哉悠哉地坐在石凳子上，看着他们这三个人抱作成一团，嘴里还对着晓雪骂骂咧咧的，张口闭口孽种。 至于许嬷嬷、晓晴、茯苓她们，她们是大概担心晓雪跟芸香的打架会伤到沈如意，就守在了沈如意的身边，还在芸香处于劣势的时候，再出手帮忙下。 沈婉柔连忙让曾嬷嬷去帮晓雪，把晓雪带到自己的身边。 沈如意面色铁青地拦住了曾嬷嬷，然后怒视着沈婉柔，毫不客气地数落说道：“祖母，我看你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晓雪虽然长得跟我相像，跟我同父异母，按照血缘来说，可以算是我的妹妹。可您得要知道，父亲不是沈家的人，他是外人，那他在外的私生女也更是外人中的外人，而您就却为了这么一个外人，这般的忽视您的亲生孙女，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我怎么想的还轮不着你来管？”沈婉柔黑着脸，上前一把推开了沈如意。 力道大得差点把沈如意给推翻在地。 幸好，她的身后紧跟着晓晴，有晓晴在后面扶着。 虽然沈如意已经经历过沈婉柔不可思议的偏心，可此时她被沈婉柔这般无情的推搡，沈如意的心里同样是很受伤的，眼带泪花的看着沈婉柔宝贝地把晓雪抱在怀里，满脸关切地询问晓雪有没有伤在哪里，还伸手打了芸香一巴掌，让她向晓雪磕头赔不是。 第四百三十七章有孕 “小姐……”晓晴担心地望着沈如意。 这种画面，晓晴是头次看到。 也因为亲眼看到了，晓晴才知道大家口中的得宠二小姐晓雪是如何被老夫人宠爱着，竟然可以为了晓雪，连亲孙女的颜面都可以不顾，要是外人见了，还以为晓雪才是亲生的呢，也莫怪现在府里上下的风向都变了，甚至还有人议论着，这沈府将来会是晓雪的。 想到这些，晓晴就特别的心疼沈如意。 沈如意察觉到晓晴的注视，不由回望过去，看到晓晴眼眸中的担忧，沈如意没有任何的感动，而是仔细地分辨了下晓晴这眼眸中担忧的真假，见看不出有做戏的成分，沈如意这才在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晓晴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 她朝沈婉柔走过去。 芸香正在向晓雪磕头道歉。 见沈如意走了过来，芸香朝沈如意抛去求救的信号。 沈如意伸手去扶芸香起来。 沈婉柔阴黑着脸，怒斥说道：“我有让她起来了吗？” 沈如意执意扶芸香起来，然后面对着沈婉柔，说道：“祖母，您是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孙女了吧，不先问清楚是非黑白，您就使劲地护着孽种，是不是哪天孽种要把我给杀了，您是不是也还要护着孽种，并且还要夸孽种做得对？” “什么孽种不孽种的，她是你的妹妹！”沈婉柔非常不满意地训斥说道。 “妹妹？我有妹妹吗？我不记得我娘给我生了个妹妹。”沈如意冷笑说道。 “不管你娘有没有生，我说是她就是！”沈婉柔十分霸道地说道。 沈如意冷哼了一声，也同样霸气十足地反驳说道：“您认孽种是您的孙女是您的事情，我认不认孽种是我妹妹，那是我的事情，您管不着！” “你！”沈婉柔气得发抖，扬手就要打沈如意。 晓雪假心假意的劝阻。 旁边的项临风看着是直觉得头疼。 经过沈如意跟沈婉柔的对话，他把事情的真相又了解了几分。 虽然他不知道这家子到底是怎么了。 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老夫人对于沈老爷在外面偷生下来的私生女，是真心的宠爱。 爱得都让人看不清沈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疼自个儿的亲孙女，反而去疼女婿偷生的私生女。 还为了这个私生女要打亲生女。 可这个沈老夫人看起来脾气有点大之外，其他看着都挺正常的，不像是老糊涂了。 莫非晓雪的身世还有其他什么猫腻不成？ 不过，不管是不是吧，沈老夫人要打沈如意，他也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就伸手把沈如意护在了身后，耐心地劝阻沈婉柔，说道：“老夫人，如意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而且丫鬟、仆妇什么都看着呢，她将来又是沈家的未来家主，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这让她的颜面何存呀！这如意不管做得再怎么不好，您私下好生教教她就是了。” “临风，你真好，也就只有你会护着我了。”沈如意朝项临风靠过去。 项临风顺势要搂着沈如意的腰身。 沈如意嫌弃项临风，不想项临风跟自己太亲近，就做出娇俏害羞的模样，轻轻地拍打了下项临风的肩膀，撒娇说道：“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我会不好意思的。” 说完，沈如意还冲着晓雪抛去得意的眼神来。 晓雪嫉妒的要死，眼神酸酸地射向了项临风。 项临风觉得晓雪还是挺柔情万种的，尤其是在床事那方面，虽然生涩，可对他千依百顺，也是挺享受的，也不忍心冷落了晓雪，就对晓雪露出了笑，算是安抚她了。 得到项临风的回应，晓雪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也冲着沈如意抛去了炫耀的眼神。 沈如意就重重地拍打了下项临风，不满地说道：“你看着孽种做什么？莫非你也跟我祖母一样，也被这个孽种给迷上了不成？项临风，你说过，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的，你可千万不能够骗我！我不能够没有你！”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项临风真的很在意，沈如意故意挤出眼泪来。 晓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跟着沈如意抢夺着项临风，对项临风说道：“风风，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的肚子里还可能有了你的孩子，你难道就不管了吗？” 又满腹委屈地望向了沈婉柔，再说道：“祖母，我好委屈！因为我从小没有得到您的认可，姐姐对我就张口闭口的孽种，等我把孩子生下来，难道也因为得不到风风的认可，也要让我孩子被人叫孽种吗？祖母，孽种这个称呼由我来背就可以了，我是真心不想让孽种这个词再延续下去。” “孩子……”沈婉柔原本阴沉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晴朗了起来，连忙拉着晓雪的手腕，给她诊脉。过了会儿，沈婉柔高兴地说道：“虽然还没有整月，还不能够彻底地确定，但是祖母有强烈的预感，你的肚子里肯定有孩子了！” “真的吗？”晓雪原本只是说说而已的。 沈婉柔笑着说道：“你还信不过祖母吗？说你有，你肯定就会有，即使现在没有，你跟临风多多努力下，还怕没有吗？” “祖母……”晓雪娇羞地斜睨了眼项临风，扯着沈婉柔的袖子撒娇。 沈如意在旁边听了，知道她祖母是打算要把项临风从她这里抢走送给晓雪了。 呵呵，对这个晓雪可真是亲呀！ 沈如意也不顾不得对项临风的厌恶了，双手紧紧地抓着项临风的胳膊，对沈婉柔说道：“祖母，您已经把香善院送给晓雪了，现在还要抢我的临风了吗？他是我的！不是孽种的！就算孽种跟临风睡了又怎么样？临风是世家子弟，年岁到了，身边本来就会安排通房，教导人事的，孽种只是孽种而已，您就算抬高了她的身份又如何？她还只是孽种，又怎么会配得上临风？就算您一厢情愿答应，项家也肯定不会允许的！临风即使只是项家的嫡次子，可他也是项太医的嫡子！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就可以肖想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送给你了 阿猫阿狗…… 沈如意的这话把沈婉柔给刺激得扬手又想要打沈如意了。 沈如意当然不会傻兮兮地站在那里，任由沈婉柔打，直接躲到了项临风的身后去了，还做出晓雪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项临风说道：“临风，你也看到了，我好委屈！好委屈！” 项临风心想，他当然也看到了。 也正因为亲眼看到了，他现在的立场不由有些动摇了起来。 依照着目前沈老夫人对晓雪的宠爱，说不准沈老夫人还真的会把沈家送给晓雪。 他会百般迁就沈如意，目的就是为了她身后的沈家。 如果沈如意没有了沈家，那他肯定不会再跟沈如意玩了。 项临风见沈如意向他靠拢过来，在权衡利弊之下，他没有顺势给沈如意依靠。 当然了，也没有过分的疏远她，毕竟现在的沈家还是在沈如意亲娘的手里。 于是乎，项临风意思意思地帮沈如意挡下了沈婉柔的巴掌，并耐心劝阻着沈婉柔，说道：“您千万别动气，如意也只是一时的心直口快，口不择言而已。何况关于晓雪的事情，不说如意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就是我这个外人，听说晓雪是贵府的二小姐，我也被惊讶到了呢。您就多多体谅下如意，别跟她置气了，她真的是无心的。” “风风！”见项临风这般的替沈如意说话，晓雪非常的不高兴。 项临风就面对着晓雪，劝说着晓雪，再道：“晓雪呀，你也别不高兴了，你姐姐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当然了，我也相信你对你姐姐也同样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你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意又没有多少的准备，自然而然地就会闹点小情绪了。你要多多体谅她才是，我也相信，你这么的温柔可人，没过多久，如意肯定会真心接纳你，视你为妹妹，不再排斥你的。” “嗯。”晓雪被项临风给哄的，心里头的不高兴和酸味一下子就没有了。 沈婉柔看了看项临风，又望望了沈如意、晓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晓雪还平坦的小腹上，对项临风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总得要对晓雪负责吧。” 不等项临风回答，沈如意说道：“负责？负什么责？要不是这个孽种冒充我接近临风，她的肚子里会有孽种吗？这都是她的报应！本身是孽种，生下的孩子还是孽种！” “沈如意！”沈婉柔暴怒地怒视着沈如意。 沈如意丝毫不畏惧，梗着脖子，回望着沈婉柔。 沈婉柔扬起手，又想要打沈如意。 项临风头疼不已，真心觉得沈如意太会挑事了。 真是的，多大点事情呀！ 不就晓雪怀孕了嘛。 怀孕就怀孕，又不是她自己怀孕。 项临风忍着心里头的不耐烦，再次拦下了沈婉柔的巴掌，并对沈婉柔说道：“您放心，晓雪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绝不会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孽种的。” “项临风！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沈如意恶狠狠地瞪着项临风，并扬手狠狠地打了项临风一巴掌，把项临风的脸给打得立马浮现出了明显的手指印来。 打完之后，沈如意艰难地挤出两滴眼泪来，然后掩面从庆荣堂哭着跑出去了。 项临风被打蒙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有人打过他，并且还是个女人。 项临风觉得自己的颜面都被沈如意的这一巴掌给打完了，对沈如意再也没有任何的怜惜。 晓雪趁势做出温柔的样子来，依偎进项临风的怀里，并从怀里抽出绢帕来，满脸心疼地擦了擦项临风额头上的冷汗，温柔说道：“对不起风风，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被姐姐打。”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珍珠项链那般，不断地从眼眶里涌现了出来。 这人呀，是不能够对比的。 之前沈如意如此的凶悍，眼前的晓雪却如此的可人，项临风顿时觉得晓雪比沈如意好上千百倍，还在心里头想着，要是如果晓雪能够继承沈府，那就好了。 不仅可以不用受沈如意的气，还能够轻而易举地从晓雪手里把沈府抢来，多好？ 想到这里，项临风在对待晓雪的时候，那是用尽了他平生最大的温柔，把晓雪给哄得开怀不已，甚至不顾沈婉柔在场，对着晓雪各种的亲亲我我，特别的黏糊。 沈婉柔在旁看了，露出满脸慈爱的笑脸。 沈如意从庆荣堂出来之后，直接往佰草院里走。 许嬷嬷、晓晴、茯苓战战兢兢地跟在了沈如意的身后。 芸香还留在庆荣堂。 不是沈如意不把芸香带走，而是芸香没有跟着走。 因为项临风还在庆荣堂里，她想找机会跟项临风说说话，重温下俩人之间的温情。 沈如意当然不会阻止芸香的这个念头，就由着她留在庆荣堂。 “小姐，您……”晓晴对着沈如意欲言又止。 她见沈如意刚才从庆荣堂出来的时候，那是满脸的泪水，伤心得恨不得立即去死。可没过一会儿，沈如意的脸上就没有任何的伤心了，眼眶里也没有了泪水，就跟没事人一样。 晓晴有些困惑，可更多的是想着，小姐是不是过度的伤心难过，所以情绪有些难以捉摸。 沈如意转头望着晓晴担忧的脸，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晓晴轻声说道。 许嬷嬷劝说着沈如意，说道：“小姐，其实那项二公子看起来也并非是什么良配。既然能够背着您跟晓雪勾搭在了一起，那肯定还会再勾搭其他女人的。晓雪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的，今后还要防着各种女人亲近项二公子。何况，那项二公子看起来野心勃勃的，不是晓雪能够辖制得住的，您趁着这个机会脱身，也算是件幸事了，所以你根本不用伤心。这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并非只有项二公子一个人。” 话劝说得有条有理，可比晓晴的那干巴巴几句话强多了。 茯苓满脸佩服地仰望着许嬷嬷。 晓晴微微有些脸红，也觉得自己的话真不如许嬷嬷的好。 第四百三十九章起哄 沈如意侧头望向了对她极力劝说，脸上满脸真诚得好似把她当作是自个儿亲闺女那般谆谆引导、开解的许嬷嬷，笑着对她说道：“嬷嬷放心，我不是那等只要情情爱爱，不要其他的小女人。所以，伤心一阵子也就过了。不过……” 后面的话，沈如意故意停顿了下没有说完，而且还仔细地巡看了眼许嬷嬷、晓晴、茯苓这三个人，见她们都在等着她后面的话，沈如意这才继续说道：“刚才的情景，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祖母现在是猪油蒙了心，压根就不在乎我这个亲孙女，一颗心都放在了孽种晓雪身上。昨天是把香善院送给了晓雪，现在又帮着晓雪抢夺项临风。虽然我对项临风被抢走的事情，经过嬷嬷的开解已经想开许多，但是在祖母他们面前，尤其是孽种晓雪面前，我还是要伤心欲绝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明白，也应该懂得的吧。” 许嬷嬷、晓晴、茯苓齐齐点头。 做出伤心的样子，晓雪才会得意洋洋，以为抢到了个乘龙快婿。 沈如意接着又说道：“既然你们心里都是懂得的，那也应该明白，在外人面前，你们应当作何反应吧。” 许嬷嬷她们听了，再次点头。 小姐的心上人被抢了，作为小姐的忠仆，当然是要跟小姐同仇敌忾了。 沈如意见了，就笑道：“既然你们什么都懂，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靠你们了，好生的跟别人撕上一撕吧，撕得越猛烈越好，好让晓雪看看，我被她抢走了项临风，是多么的伤心难过，简直是伤心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是。”许嬷嬷她们齐齐应下，充满了激昂的斗志。 也在她们应下的那刻起，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沈府，顿时就跟煮开了的开水那般，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管在哪个角落里，总会有佰草院里的人跟其他院落，尤其是跟晓雪亲近的人大吵特吵，甚至在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动手打群架的事情都是有的。 沈如意优哉游哉地坐在院落里，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耳边听着小红的汇报，嘴角微微翘起，吩咐小红说道：“你去跟厨房说一声，让厨房的厨娘烧几个好菜出来，好好给那些替本小姐干架、吵架的人犒劳犒劳。另外，每人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尤其是身上负了伤的，不仅给她们出药钱，还要再多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是，奴婢都记下了。”小红满脸带笑地应下。 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小姐这么的打赏，下面的人还不得更加加把劲地跟晓雪那帮人撕？ 说完了撕逼的事情，沈如意询问江萧萧的消息。 小红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垂落下来，说道：“没有消息，一丁点的消息也没有，就好似这个世界上没有江萧萧这个人一样，无论怎么的找，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就是跟她同住的厨娘母女，还有那个老王也是，也同样没有他们的消息和踪影。” “苏氏呢？她最近的情绪怎么样？还是表面上很淡定吗？”沈如意再问道。 小红回道：“表面上是这样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根据芸香回报说，苏氏的被头湿湿的，从来都没有干的时候，想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没少躲在被窝里无声的哭泣。” 沈如意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个苏氏呀，可真是，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够镇定。” “她大概是觉得晓雪不会太心狠吧。”小红猜测说道。 沈如意说道：“不会太心狠？苏氏如果真的这样想得话，她的被头就不会湿湿的了。算了，随便她了，等时间长久了，她不用我们在后面使劲，她自己就会爆开了。”然后又问起了芸香的情况，“她最近吃饭怎么样？香不香？有没有怀孕的迹象？” 小红回道：“特别大的反应倒是没有，就是在跟奴婢说话的时候，她好似特别劳累一样，每说一句话，她都要打好几回的哈欠，看起来特别的懒洋洋的。” 沈如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看来项临风又要当爹了，真是要恭喜他了。你下次再跟芸香接触的时候，隐晦地提醒她几句，好生地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保护好了，她姨娘的位置才能够有望。如果混得好的话，说不准不仅仅是姨娘。” “嗯，奴婢会跟她说的。”小红点点头应下，然后说起了项临时，“他说下午会在离梅花胡同不远处的聚贤茶楼里等您和夫人过去。” 之前沈芳菲一直想着见见项临时。 沈如意应下了，让小红在关雎里留了口信。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信了。 “那下午过去吧。”沈如意揉了揉把脸站了起来。 沈芳菲在药房里忙碌着。 她走了进去。 一见沈如意进来，沈芳菲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招呼沈如意过来，并把手中的账本递给了沈如意，说道：“这几天我已经把铺子里大部分的银子都给弄出来了，然后让可信的掌柜在京郊买了田地和庄子。这些田地、庄子都是放在你名下的，另外存了五万两的银子在富康钱庄里，也同样是在你的名下。你得空的时候就去看看，对对账本，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趁现在我……” 本来沈芳菲想说，趁现在我还在的，但是觉得这话不吉利，会让沈如意忧心，沈芳菲连忙止住了后面的话茬，说道：“趁现在我还有空闲，能够陪着你理这些东西。等将来，这些东西都要由你亲自打理了，你得要尽快熟识起来才是。” 沈如意把账本接过去，粗略地看了下，然后对沈芳菲说道：“娘，您搬给我的这些东西，简直比现在的沈府还富有，我们完全不用忧心，离开了沈府，我们不会再创造个比现在的沈府还要辉煌的沈府。” 沈芳菲抚摸着沈如意的头发，说道：“辉煌不辉煌的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四百四十章见面 沈芳菲现在的心态，比之以前看得越发的开了。 要不是她肩膀上有对沈家的责任，她真的挺想跟如意远走高飞，随便母亲他们折腾。 只是…… 哎！ 沈家这个担子，她挑了几十年了，哪里能够随随便便就扔下的。 何况，这个担子看似挺辛苦，也挺烦的，但也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益处，好比人脉。 将来如意要真的另外开府，这人脉可是必不可少的。 她得要趁着自己还在沈家家主的位置上，能够给如意捞多少是多少。 “娘，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沈如意揽抱着沈芳菲的腰身，感慨说道。 “傻孩子。”沈芳菲把沈如意额前的碎发给拢到耳后面去，说道：“娘虽然希望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可也不希望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着，毕竟娘比你大这么多，总有天会比你早些时候离开这个人世间的。所以，娘真心希望有人能够代替娘，好生地照顾你。” 提起这个，沈芳菲不由就想起了项临时，“他什么时候得空？这几天仍旧抽不出时间吗？” 沈如意说道：“娘，找你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呢，他回信了，说下午会在聚贤茶楼里等我们。这几天府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吵闹声，我们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芳菲提醒沈如意说道：“小心点，别让晓雪他们的人给盯上了。” 沈如意笑道：“您放心，我早就有准备，已经让晓晴放出消息，说我们母女俩想私下请项临风到聚贤茶楼坐坐呢。晓雪听见了，还不得死命的拦着项临风不去？祖母知道了，肯定也会帮着晓雪困住项临风的。到时候，我们打着去跟项临风会面的名头出去，想来晓雪就算是要派人跟着我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主要是去跟项临时碰面。说不准，等我们跟项临时碰面回来，她还要在我面炫耀，她把项临风给拦住，没让项临风跟我们见面呢。” “这个主意不错！”沈芳菲夸赞沈如意说道：“看你想得这么的全面，娘放心多了。” 又说起了项临风，道：“这个项二公子呀，娘最近虽然都在忙着给你搬东西，可对于他的事情，即使没有人跟我说，我也听见了不少的传闻，说是我们府里小丫鬟们都挺喜欢这位项二公子的，说他风流倜傥，知书达理，对待下人没有任何的架子，非常的和蔼可亲。这样的男人，呵呵……” 沈芳菲摇摇头，满脸的嫌弃。 “太会招蜂引蝶了，也不知道母亲是真的喜欢晓雪，还是假的喜欢，竟然都看不出项临风不是良配，还在后面，使劲地撺掇着晓雪跟项临风在一起。有时候我就会想，母亲是不是在捧杀晓雪，故意帮着晓雪跟你抢项临风，免得你陷进了项临风这个泥潭里。” “这个……”沈如意不知道。 因为祖母对晓雪的喜欢，她真的看不出任何的掺假。 对于她的厌烦，倒是看得真真的。 如果真的如母亲所说得那般，祖母是在捧杀晓雪，那祖母的戏也演得太好点了吧。 何况，祖母是个强悍的人。 她用得着这样迂回的演戏吗？ 没必要呀！ 莫非祖母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比说，她被父亲和晓雪给挟持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沈如意就摇摇头否定了。 不可能的。 真被挟持了，依照着祖母这个暴脾气，早就爆发开来了。 就算父亲、晓雪太厉害，祖母得要压迫着自己的小脾气，但是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和母亲传递消息的呀！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说来说去，结症还是在祖母身上。 不是她猪油蒙了心，就是猪油蒙了心。 沈婉柔的心思太难懂了，沈如意也懒得去纠结，她对沈芳菲说道：“娘，我们准备准备出门吧，也免得迟到了。” 沈芳菲斜睨了眼沈如意，说道：“不是担心迟到，是迫不及待地跟项临时见面吧。” “才没有！”沈如意嘟嘟嘴巴，不承认。 沈芳菲宠溺地刮刮沈如意的鼻子，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因着项临时是沈如意喜欢的男人，说不准将来还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沈芳菲好生地打扮了一番。 在全部都弄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晓雪得知沈芳菲、沈如意盛装出门了，撇撇嘴吧，很是不屑的样子，她侧头询问身边的小丫鬟，道：“我家的风风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小丫鬟不是沈府的丫鬟，是最近从外面刚采买进来的。 听到晓雪的问话，小丫鬟微微愣了下，然后回道：“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项二公子，说您的身子有些不适。项二公子对您向来温柔体贴，要是知道您身子不适了，肯定会飞奔过来。” “那是当然，风风对我最好了。”晓雪满脸甜蜜地说道。 正说着，外面的小丫鬟通报，项临风来了。 听到这话，晓雪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厚了。 沈如意呀沈如意，你休想跟我争！ 你就是要跟我争，你也是争不过的！ 晓雪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起身去迎接项临风进来。 还没走到门口，项临风就宛如一阵飓风那般，走进了屋子里，脸上充满了担忧，直拉着晓雪的手左看右看的，好似多年没见过面一样，“听说你身子不适，是哪里不舒服？” 晓雪扑进了项临风的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说道：“我这里不舒服，只要一转头没有看见你，我就很不舒服，就跟鱼儿离开了水那般，我都快不能够呼吸了。”说话间，整个身子不住地蹭着项临风的身体，直把项临风给蹭得全身发热了起来。 项临风顺势把晓雪搂抱在怀里，说道：“我也很想你……” 低头就对着晓雪猛亲。 可在亲的同时，眼睛却瞟向了晓雪身边的小丫鬟。 那眼神赤裸裸的，恨不得把这个小丫鬟的衣服给扒光了，也把这名小丫鬟给看得脸红心跳，恨不得挤开晓雪，也扑进项临风的怀里。 第四百四十一章看人 聚贤茶楼。 沈芳菲、沈如意还没有到，项临时就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为防被晓雪的人给跟踪了，沈芳菲、沈如意没有去项临时所在的包厢。 项临时也大概知道现在沈府里的情况。 他向聚贤茶楼里的小二要了身衣服，穿着小二的外衣，端着茶点进了沈芳菲、沈如意的包间。进了包间里面之后，见没有人在盯着他，项临时把房门给虚掩上，又把屏风挡在了房门口，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项临时这才脱了外面小二的衣服，绕过屏风，去见沈芳菲母女。 “沈夫人、沈小姐安好！”项临时规规矩矩地向沈芳菲、沈如意问安。 沈芳菲仔细地观察了下项临时，见他这么的规矩，眼睛也没有乱瞟乱看，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可看起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如项临风那般漫不经心，甚至是吊儿郎当，沈芳菲就对这个项临时挺有好感的。 她朝项临时招招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项临时从善如流地坐过去。 沈芳菲就对着项临时左看右看，好似要看得更仔细一样，把项临时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如意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声，提醒沈芳菲说道：“娘，您别这么看着他。” 沈芳菲斜睨了眼沈如意，说道：“怎么不可以？他又不是什么大姑娘，不让人看。” 项临时笑着说道：“夫人能够抽出时间来看我，是临时的福气。” 沈如意冲着项临时撇撇嘴。 项临时宠溺地笑。 沈芳菲瞄了下沈如意，有些淡淡地对项临时说道：“你这小嘴倒是挺甜的，很会说话。” 语气比之刚才的时候有些冷。 项临时不知道沈芳菲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连忙挺直了背脊，一本正经地说道：“临时也只是实话实话而已。临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项太医家的小小庶子而已，项家的所有一切都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当然了，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屑项家的东西。沈小姐是贵府的掌上明珠，将来还会继承整个沈家，我们俩人的身份可以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您放心，临时不是没有骨气的人，临时是堂堂七尺男儿，不管怎么着，也要为如意撑起一片天，让她不求人，不委屈自己。” 项临时虽然不知道沈芳菲要看自己的目的。 但多多少少也是可以猜测出来的。 估摸着是如意把自己跟她的事情，向她的母亲说了。 而现在，沈府又这样乱糟糟的。 如意的母亲担心如意会重蹈她的覆辙，所以想要看看他，看看他可靠不可靠，会不会让如意伤心难过，甚至推她入无尽的深渊里。 是以，他这才对着沈夫人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说完了之后，项临时的心里就有些不安地望着沈芳菲，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没有说到沈芳菲的心坎上，得到她的认同。 沈芳菲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还是如刚才那般有些冷，有些淡。 沈如意在旁看了，有些着急。 不过，她没有出声说话。 沈芳菲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下沈如意的神色，见她脸上虽然着急，但是好在没有出声说什么话，她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想着如意虽然心里有项临时，可好歹没有因为项临时，跟她怼了起来，这说明如意是有理智的。 做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得有理智。 没有理智，那人可就毁了。 沈芳菲对于沈如意的反应很满意，对于项临时的话，因为今天才见面，他的脾性到底是如何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比项临风强上很多，等晾了项临时一会儿，沈芳菲就开口对项临时说道：“有志气才是好男儿，你这样的，我很欣赏。” 项临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沈夫人总算说话了。 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什么，沈芳菲突然又来了个转折。 “不过，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叫做‘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这嘴巴上说说很容易，也就是上嘴皮碰下下嘴皮的事情，可想要干出什么事情来的话，那就要付出很多的心血来。一般的人往往遇到些挫折，他们就退缩了，甚至有些还会怨天尤人，把心中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在自己亲近的人的身上，不知道你……你也先别急着表态，你不是这样的人。来日方长，我和如意总会知道你是属于哪一种的。” 项临时站起来，朝沈芳菲作了揖，特别诚恳地说道：“夫人说得极是，临时谨记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做‘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的那类人。” “嗯，你坐下来吧。”沈芳菲朝项临时压了压手。 项临时重新落座。 沈芳菲又问了项临时的近况。 项临时简略地说道：“最近跟在静王身边做事。” “静王……”听到这两个字，沈芳菲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她时常进宫为后宫里的那些贵人们把平安脉，对于朝堂的事情，她从后宫里的那些人也听过一些，也正因为听过，听到项临时这话，她又怎么不会皱眉头？ 其实项临时的选择也并非是错误的。 在哪位皇子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不管是谁都是有机会的。 如果静王真的能够登基，项临时有了从龙之功，那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可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哪个做母亲的，都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着这样的女婿。 项临时一看沈芳菲的面色，他就知道沈芳菲担心自己以后会连累沈如意，就连忙开口说道：“夫人，您放心，我就是把自己的命给豁出去，也不会把如意给连累到的。” “娘……”沈如意对着沈芳菲欲言又止。 她之前跟项临时说过，她也想走这条路的。 可看母亲的意思，肯定是不会愿意了。 沈如意也不想沈芳菲为这件事情劳心劳力，她已经够劳心劳力了。 因而，本来是有话说的，到最后望着沈芳菲眼角明显的细纹，沈如意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道：“娘，我今后还是跟项临时少来往吧。” 说完，朝项临时抛去歉意的眼神。 项临时非常的能够理解。 如果真的会连累到如意，不用如意说，他自己就会主动疏远。 沈芳菲听了沈如意的这话，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反而摆着脸，重重地拍了下沈如意的肩头，说道：“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娘平时的时候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来了 “娘？”沈如意讶异。 沈芳菲摆着脸训斥沈如意，说道：“你这个孩子呀，虽然人的本性本来就是趋吉避凶的，可你也不能够因为这样，就疏远了人家临时，也不能够如此的糟践临时对你的喜欢。” “我……”沈如意想说话。 沈芳菲又拍了下沈如意的肩膀，说道：“别我我我了，快跟人家临时道歉。” “是。”沈如意望向了项临时。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项临时打断了沈如意的道歉，对沈芳菲说道：“夫人，其实这没什么的。就算如意不说这话，将来我若真的败得一塌涂地，也会主动离开如意了。” 沈芳菲摇摇头，坚持沈如意道歉，并对项临时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事情上，我必须让如意知道，做人不能够缩头缩脑的，甚至为了点利益，什么都不要。这样的人，即使过得锦衣玉食，其实也是很可悲的，我绝对不能够让如意成为这样的人。假如如意将来真的跟你好了，不管你是好还是坏，我绝对不允许如意因为你不好了，就放弃你。这是不对的，做人是不能够这样做的！” 项临时听了，感动不已，感动沈芳菲如此的深明大义。 这要是换在其他人的身上，不说不会说这样的话，甚至不允许自家的女儿跟他来往。 因为项临时的明理，让项临时的越发有了上进的动力。 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沈夫人失望，让她觉得看错了人。 沈如意看了看项临时的神色，又望了望沈芳菲脸上慈爱的神情，沈如意突然明白了，她母亲为何会对她训斥了，这都是为了她，让项临时对她越发的喜欢，也算是以退为进吧。 这个就是母亲了。 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说是殚精竭虑。 沈如意挪动了下屁股，依偎进了沈芳菲的怀里。 沈芳菲见沈如意这依恋的动作，知道沈如意明白了她的苦心，不由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目光则是望向了项临时，跟他说了下宫里的情况。 项临时认真地听着。 等沈芳菲说完之后，项临时问沈芳菲道：“贵府的事情，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了，只是些恶心人的事情，还不到求助的时候，你只要好好上进，将来能够给如意遮风挡雨就行。” 这话就相当于把如意给托付到自己的手上了。 项临时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沈如意不解地侧头望着沈芳菲，不过并没有当场相问。 等离开了聚贤茶楼，沈如意问沈芳菲道：“娘，您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我交给了项临时？” 沈芳菲笑着问道：“你不喜欢项临时吗？” “不是，就是觉得您……觉得您之前的行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沈如意说道。 沈芳菲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不多，不知道男人的脾性。大部分男人都是想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弱小的，因为这会让他们充满了成就感。娘这么早就把你交到项临时的手里，也是想刺激下他保护弱小的欲望，让他知道，你虽然是我们沈家的未来家主，可终究还是名弱女子，需要他的保护。” “哦……”沈如意懂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她的未来在谋划。 “娘，有您真好。”沈如意把自己埋进沈芳菲的怀里。 沈芳菲在心里叹了口气，紧紧地抱着沈如意。 回到府里，因为府里上下都知道沈芳菲、沈如意出去，是为了私下偷偷跟项临风见面的。 可项临风却被晓雪叫进了府里，跟晓雪腻腻歪歪的。 这一对比，就知道项临风还是最在意晓雪。 何况，沈婉柔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府里的人就觉得沈如意这是彻底的失势了，不仅没有了沈婉柔的看重，就连男人也看不住，全部都被晓雪给抢走了。 在外人面前，沈如意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对抢夺自己一切的晓雪是恨得牙痒痒。 私下里，沈如意就跟是戏台下面的看客那般，乐滋滋地听着晓晴、小红她们的汇报，跟她说着，项临风背着晓雪跟谁勾搭上了，甚至趁着晓雪熟睡的时候，还在晓雪的床边，跟晓雪身边的小丫鬟亲亲我我，晓雪听见了，项临风就跟她说是有老鼠，可把晓雪吓得不轻，立马开展了灭鼠的行动。 沈如意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晓雪到底是笨，还是聪明的，这么明显的借口，她竟然也没有听出来？还有，当时她睡得是跟头死猪一样吗？竟然都没发现项临风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跟她的丫鬟亲热？” 晓晴说道：“项二公子是项太医家的儿子，他懂得些药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如意明白了。 这是项临风偷偷地给晓雪下药了，好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 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嗜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谁会怀疑。 沈如意摇了摇头，说道：“这项临风的胆子呀，可真是大，在祖母的眼皮子低下搞这些东西。如果真的让他成为了我们沈家的女婿，他肯定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不过，也关我的事情了，反正项临风现在是晓雪的了，我也犯不着操心了。” 正说着，茯苓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向沈如意禀报说道：“小姐，项二公子过来了，在门外求见。” 沈如意冷笑说道：“还真的是不能够背后说人呀，一说起谁，谁就来了。” “小姐，您要见吗？”小红问道。 沈如意抬手把头上的首饰给拆卸下来，又故意把头发给弄得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给故意给搞得皱巴巴的，然后对小红说道：“那当然是要见的，他难得过来，我怎么可以拒之门外呢？我不仅要见，还得要欣喜诺狂的去见。” 说罢，沈如意站了起来，用绢帕擦了擦眼角，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的风郎呀，他总算是来了，想起我这个心上人了。” 小红、晓晴互相对视一眼，立马就知道了沈如意的打算。 她们俩个一左一右地扶着沈如意，做出沈如意伤心欲绝而没有力气走路的样子。 茯苓见了，闷笑了下，也立马做出担忧沈如意的模样，转身去请项临风进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花心 项临风会过来，实在是觉得晓雪缠得他缠太紧了。 深怕他会消失一样，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紧紧地黏着他。 项临风是自由惯了的。 哪里受得了这种束缚？ 何况，现在的沈家还是沈芳菲在当家，他也不能够太冷落了沈如意，趁着晓雪因为孕期嗜睡，他就悄悄地过来了，想着换换口风，再看看沈如意的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可心可人的丫头，利用自己风流倜傥的身姿，在沈如意的身边埋下几枚钉子。 这要是让沈如意知道了项临风的打算，肯定得要狠狠地咒骂他一顿。 再诅咒他铁杵磨成针，最好跟那细细长长的金针菇一样，软趴趴的，只有物件却不得用。 到那时候，也不知道晓雪还喜欢不喜欢项临风。 沈如意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欢，可从医的，对这种事情也不陌生，多多少少从书本上知道了一星半点，也了解了，女人除了初夜的时候会感觉到疼痛，在往后的日子里，要是男人的床上功夫好，女人也会跟男人一样得趣，感觉到快活的。 甚至有那沉迷这种事情的妇人，一旦没有了这种事情就会忍不住出去偷欢。 要么是做个假的那种玩意儿，私下里自己取悦自己。 一想到晓雪会为了男女之事，背着项临风跟其他男人胡乱，或者用物件取悦自己，沈如意的嘴角就止不住地高高飞扬了起来。 越想越乐呵，直到项临风都走到她的跟前了，看到项临风眼底下因为做了太多床上事情而留下的乌青，沈如意就越发的乐呵了，觉得项临风的那东西离金针菇不远了。 不由得，沈如意的眼角眉梢满满都是笑意。 项临风不知道沈如意的心中所想，见沈如意看到自己这么的乐呵，还以为沈如意真的是对自己用情至深，心里有那么微微感动，伸手就要把沈如意给揽抱在怀里。 沈如意才不让项临风抱。 也不知道是项临风平日里太喜爱熏香的缘故，还是女人碰得太多了，身上的脂粉味道特别的浓烈，把沈如意给熏得脑袋直发晕。 沈如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躲到了一边去，然后装出伤心的模样，对项临风娇嗔说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也知道过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彻底被那个孽种给迷恋住了呢。” “哪有哪有，我不就来了吗？我的乖乖，你别生气了。”项临风柔声哄道。 沈如意才不吃项临风这套，继续躲着项临风，说道：“来？你现在才来！要不是因为孽种有孕了，你不能够碰她了，你会想到我？来这里看我？你来也不过是想占占我的便宜，是不是？项临风，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你让我很伤心，很难过，你知道吗？” 见沈如意的气性这么的大，项临风哄了几下就彻底没有了耐性。 他放下了手，摆着脸对沈如意说道：“你这是要把我往外推，你知道不？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当时我会碰晓雪，还不是因为晓雪装扮成你的模样？你不知道，晓雪在扮你的时候，不仅脸蛋非常的像，就是声音，还有举止也像，我又特别的迷恋你，那个时候你对我又不冷不热的，见晓雪扑进我的怀里了，我就只当你终于也迷恋上我了。我心里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想这么多，想到晓雪会假扮你的模样，吃我的豆腐，占我的便宜？” 最后一句话，沈如意听了，一时没有绷住，忍不住笑了。 这项临风也太不要脸了吧！ 吃他的豆腐？占他的便宜？ 也不知道晓雪知道了，她会作何感想。 项临风见沈如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还以为是自己终于哄好了她，不由再次伸手要触碰沈如意的肩膀，想把沈如意给搂抱在怀里，给沈如意点甜头吃，而这个甜头，当然是亲亲我我了，如果让他直接把沈如意成为自己的女人，那就更好。 在项临风的认知里，他觉得要想女人听话，那就得要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人。 可结果，沈如意还是仍旧不让项临风碰。 并且指着院门，冲着项临风喊道：“你给我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走！” 项临风目瞪口呆。 活这么大，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项临风也是有脾气的。 见怎么哄也哄不好沈如意，到最后还要被沈如意赶，他也彻底地生气了，也不管来佰草院的初衷，甩甩袖子，抬脚就走。 等项临风离开之后，沈如意理了理衣服，又整了整头发，特别悠哉悠哉地吩咐晓晴说道：“等下你出去宣传宣传，就说项临风来我们这里了，对着我是各种的温柔哄着，就差对我跪地求饶了。这些话，最好能够传到晓雪的耳朵里。另外，你随便到库房挑选块艳丽的绢帕来，高调地送给项临风，也别说什么话，送到他的手里就行。” 哼，她得要让晓雪知道，项临风背着她都做了什么事情。 另外，也要哄哄项临风，让他时不时地来这里，好把晓雪给搞得神经兮兮的，觉得自己在跟项临风暗通款曲、眉来眼去。 晓晴应声而去。 沈如意抬脚去了药房。 今天母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 “娘。”沈如意进去，坐在了沈芳菲的身边，抬手给她按摩。 沈芳菲正心烦着，脑子都快大了。 不过，见到了沈如意，她的心情就变好了许多。 “娘，你在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担心沈芳菲会憋着不说，沈如意劝说道：“现在整个府里就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您可别再有什么事情都憋着，我还小，还需要您在旁边看着我长大的。没有您，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所以，您可得好生保重自己，别把自个儿的身子给憋坏了。” 沈芳菲当然知道，沈如意说这些，也只是想让她开口说话而已。 本来，要不是府里的那些肮脏事情，她也不愿意让如意小小年纪就跟着烦心的。 可现在不同了。 她不能够再把如意放在温室里养着，让如意跟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样，不知道外面的凶狠，就把她的烦心事情，跟如意说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瘟疫 沈芳菲说道：“还是因为之前剖腹产的事情，那个妙娘子的声望越来越高了，今天进宫去给贵人们请平安脉的时候，甚至还向我问起了这个人。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们沈府岌岌可危，就要被妙娘子死死地压在下面，不得翻身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很棘手。 沈如意就问沈芳菲道：“祖母知道这件事情吗？” 如果知道了，祖母也应该不会把太多心放在晓雪身上了。 起码也让府里清净几天日子。 沈芳菲点点头，说道：“你祖母知道的，这件事情我没有瞒她。” “那她有什么反应？”沈如意再问道。 沈芳菲听到这个问话，冷笑了起来，说道：“大概是真心的把晓雪当成了自个儿的亲生孙女吧，听完了之后，她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说全交我来处理，没有如往常一样，对着我骂骂咧咧的，甚至动手砸东西，她现在的一颗心全都在了晓雪的肚子上。听说，现在还跟项家的人商量着成亲的事情，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也全部都搬给了晓雪。呵呵，老了，你祖母真心的老了，老到里外不分了。幸而我们家里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呢。” “项太医他们也同意项临风跟晓雪的婚事？”沈如意再问道。 项临风的目的是为了沈家的家业。 可项太医的话，就算再怎么的不在乎项临风，也要注意脸上的颜面，不会让项临风跟晓雪这个孽种在一起吧。何况，项太医非常宠爱邓姨娘，她又跟项玉怜交好，她们母女俩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朝项太医的耳边吹吹风的。 沈芳菲说道：“我私下打听了，项太医他们并不知道，项临风跟晓雪的事情，只当是你跟项临风走得亲近。大概是为了顾及到颜面，未婚怀孕的名声不好，项太医他们是不知道晓雪有孕的事情。” 沈如意目瞪口呆。 竟然是这样。 她不由想到了前世。 想着今世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在跟前世接轨了。 比如外面的人不知道晓雪跟项临风的龌龊事情，全当自己跟项临风亲密。 如果自己哪天死了，晓雪就代替自己，成为沈家的未来家主，迎项临风进门。 这样，晓雪的身份就是名正言顺，没有任何的污点了。 可这样推测的话，前世祖母也参与了进来。 但是祖母有必要吗？ 自己才是她亲生的孙女呀！ 想着想着，沈如意就有了个非常大胆的猜测，询问沈芳菲道：“娘，当初您在生我的时候，应该只生了我一个吧，或者说，我是您的女儿，这应该没有错吧。” “如意，你在想些什么呢！你当然是我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听到沈如意这个猜测，沈芳菲有些不高兴，忍不住轻轻拍打了下沈如意的肩头，训斥说道：“你祖母已经是彻底的疯狂，不识好歹了，你别跟着她一起疯。也别管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只要我们母女俩过得好就好，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只要不伤害到我们，就随便他们去吧。” 见沈芳菲说得如此的肯定，沈如意也好不再提起这话。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晓雪的身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简单。 如果能够找到晓雪的生母就好了。 只可惜，不说晓雪的生母了，江萧萧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呢。 苏氏早几日还躲在被窝里哭哭啼啼的，现在却不哭了，显然她是知道江萧萧的下落了。 这件事情不简单呀。 也因为不简单，越发衬托得晓雪生母身份的不简单。 凭借她的直觉，还有现在现有的线索来看，晓雪的生母肯定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见沈如意若有所思，沈芳菲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好了，别想了。” 沈如意回过神来，说起了刚才的事情，“娘，您对妙娘子什么看法？” 沈芳菲说道：“看法倒是没有什么看法，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各凭本事。我就是担心我在外面不好的风评会影响到你，用我的能力去断定你的能力。说真的，沈府即使被妙娘子给压死了，我也没有什么所谓。可我就怕自己被压得死死的，继而影响到你的未来，毕竟大家都说女肖母，觉得我没能力，也认为你没有什么能力。” “娘，您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很为您骄傲的。”沈如意真诚道。 “傻孩子。”沈芳菲忍不住揉了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这闺女果然是当娘的小棉袄，不管娘是什么样的，都不嫌弃。可你不嫌弃我，我却不能不为你考虑，听说南边那边闹起了瘟疫，圣上打算派几名御医前去控制疫情。这瘟疫总是叫人胆怯的，不少人都不愿意去，娘打算去看看。妙娘子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了，她名声大没关系，可因为剖腹产的事情，老是拿我跟她比较，再这样下去，可真的不行。我得要去南边看看，一来躲掉妙娘子的比较，二来如果能够控制住瘟疫的话，也可以有实力跟妙娘子比拼。这样娘也不会因为实力弱而连累你。” 这个法子其实挺好的。 但是瘟疫这种事情，闹不好的话，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沈如意不放心沈芳菲一人去，她抱住沈芳菲的胳膊，说道：“娘，我陪您一起去吧。” 沈芳菲温柔说道：“那是自然的，现在府里这么的乱，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怎么能够放心？我还打算着大张旗鼓地带着你去，到时候有功劳了，娘都算在你的头上。如此，将来你就是想要另外开府，也有实力去开。” “娘，为了我，您真的殚精竭虑，看看您的头发，都花白了不少。”沈如意很是心疼。 沈芳菲却满是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人老了，头发肯定也会花白的。”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南边？”沈如意问道。 如果真的要走的话，那好多东西得要收拾下，还有项临时那边，也得要打声招呼。 “具体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不过，不会太久的，瘟疫是拖不起的。” “嗯，我这叫人收拾东西。”沈如意站了起来。 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小红神情古怪地走了进来。 沈如意问道：“怎么了？” 小红回道：“老夫人的曾嬷嬷过来了，说是请夫人和小姐您到庆荣堂商量大事。” 第四百四十五章去南边 “大事？会是什么样的大事？”沈如意紧皱着眉头问道。 小红摇摇头，说道：“曾嬷嬷没有说。” 沈如意就望向了沈芳菲，问道：“娘，我们要过去吗？” 沈芳菲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去吧，去看看吧，顺便提前向你祖母辞行，等我们南下去疫病灾区的时候，免得说我们母女俩出个院门都偷偷摸摸的，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曾嬷嬷就在外面等着。 沈如意向她打探，问道：“祖母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曾嬷嬷恭敬回道：“老夫人挺康健的，最近心情也非常的不错，忙忙叨叨的。” “忙？在忙些什么？”沈如意再问道。 曾嬷嬷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如意冷笑，说道：“曾嬷嬷，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平时对你也不算是不薄吧。如今，你也对我生分起来，不把我当作我们沈家的大小姐了吗？” “小姐……”曾嬷嬷还是没有说，只是在嘴角翕翕，似乎真的很难开口。 沈如意见了，这心头的气就跟火山一样，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冷冷地盯看了几眼曾嬷嬷，说道：“希望嬷嬷你这辈子都顺风顺水的。要不然，等将来遇到了什么，可别怪我不念情分，对你见死不救。” 说完，拉着沈芳菲就直往庆荣堂的方向走。 曾嬷嬷大步跟上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沈芳菲、沈如意，说道：“夫人、小姐，其实有些事情，不是老奴不愿意说，而是老奴心里也迷惑着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吧，老夫人把晓雪当作是亲孙女那般的疼爱，那不是作假的，脑子也没有糊涂，且精明着呢。” 也就是说，祖母并没有被父亲他们给胁迫了，是心甘情愿宠爱晓雪的。 虽然沈如意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可现在听曾嬷嬷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痛快。 沈如意冲着曾嬷嬷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嬷嬷你可否告诉我，祖母叫我们过去是要做什么？想要商量什么大事情？” 曾嬷嬷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深怕沈芳菲、沈如意不相信，曾嬷嬷又满脸真诚地向她们解释说道：“老奴也是真心不骗夫人和小姐，老夫人对老奴的确还信任着，也把老奴当知心人用着，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跟老奴说了。” “嗯？”沈如意满脸不解地望着曾嬷嬷。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祖母竟然连曾嬷嬷也隐瞒着。 想要再问问，曾嬷嬷却不再说什么话了，就是怎么威胁利诱，曾嬷嬷也不说。 沈如意不由抬头望向了沈芳菲。 沈芳菲捏了捏沈如意手，示意她等回佰草院的时候再说。 到了庆荣堂，沈婉柔还是照常歪在临窗大炕上，手中没有拿着医术看，反倒拿起了绣花针，在那里费力地绣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包婴儿的襁褓。 这肯定是给晓雪做的。 她和她母亲又没有怀孕。 沈如意的心里忍不住泛酸。 祖母对晓雪可真是亲呀！ 这辈子，她几乎都没怎么拿过绣花针绣过什么东西，可等临老了，却干起来了。 真的是呵呵呀！ “祖母，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沈如意直接问沈婉柔道。 沈婉柔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深怕把这些东西给弄脏了一样，双手捧着放在了一边，等放完了之后，还嘴角带笑的摸了摸这些东西。 等摸够了，沈婉柔才抬头望向了沈芳菲、沈如意。 相比刚才的嘴角带笑，此时的沈婉柔又恢复了往常的那副人人欠她几千两银子的样子，态度冷漠地训斥她们母女俩说道：“你们俩个是不是天天巴不得我死呀！这几天都不来向我请安，去请你们过来吧，还露出这样的死人样子给我看，这是给我脸色瞧吗？幸亏我手里还拽着些养老的银子，要不然的话，就指望你们母女俩，我得要去外面讨饭去了！” 一上来就是一顿的责骂，这让沈如意很不开心。 沈芳菲同样也不痛快。 她没有跟往前一样，任由沈婉柔骂，而是直接无视沈婉柔，然后拉着沈如意就往外走。 “你们给我站住！”沈婉柔又开始砸东西了，还险先砸到沈如意。 沈芳菲气呼呼地转过身子，再也忍受不了沈婉柔这个暴脾气，指着沈婉柔，反击了回去，说道：“娘！你闹够了没有？要是不待见我们母女俩，就不要叫我们母女俩过来！现在又算什么回事？什么事情不说，就对着我们指责这个，指责那个的，我们母女俩有什么对不起你了？是你天天在轰赶我们好不好？一个劲地把孽种当宝贝宠着，你不嫌弃丢人，我跟如意还嫌弃呢！我们体谅你年纪大了，也不跟你计较，任由你折腾，任由你捧着晓雪，压着如意，可你怎么还不满足？是不是要把我们母女俩都轰赶出沈府，就你和晓雪住着，你才高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就搬出去，免得碍了你的眼！” “孽障！”沈婉柔指着沈芳菲大骂，“你这个不孝女！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跟我这样顶着来，还威胁我搬出去。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离开沈府，你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是！” “是不是屁，那我们互相瞧着看吧！”沈芳菲挺直了腰板说道。 然后拉着沈如意要走。 沈婉柔却又再叫住了她们。 见她们母女俩不理会，径自要走，沈婉柔也不发火了，冲着她们的背影，说道：“听说南边那边闹瘟疫了，这是让我们沈家崛起的好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 还冲着沈如意，说道：“你前些日子不是都在外游历，学习医术吗？这医术高不高，不看医书看得多不多，游历的时间长不长，得要一点点实践。这次是沈家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这几天准备准备着，出发去南方吧，好生地把你学到的东西给发挥出来。” 然后，又对沈芳菲说道：“你在府里，把大后方给守住了，如意要是在南边需要些什么东西，你也可以支应支应，协助如意，把我们沈府的声望给搞起来。如果成功的话，那我真的可以在我的有生之年，见到我们沈家的辉煌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意见不同 沈婉柔的话，宛如一枚炸弹那般，瞬间在沈芳菲、沈如意的心里炸开了。 母女俩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着，南边闹瘟疫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知道也就罢了，让她们母女俩人，一个去南方，一个守在府里，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如果晓雪的事情没有爆发也就算了。 她们肯定不会这么阴暗地猜想着。 可眼下…… 估计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了。 见沈芳菲、沈如意不应声，只顾着互相对看着，沈婉柔的脾气又上来了，用力敲打了下炕桌，呵斥她们俩个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几百年没有相见了，用得着这样看吗？如意去南方，芳菲留守在府里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谁也不许反驳！这是我的命令，你们必须遵守！” 这也太霸道了点。 沈如意很反感沈婉柔的霸道。 也因为沈婉柔如此的举止，沈如意就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她是万万不会让她的娘亲独自留在府里的。 于是乎，沈如意对沈婉柔说道：“让我们沈府重振辉煌，这是我肩上不可推卸掉的重任。所以，南方我会去，但是我娘也要跟着我一起走。我也不瞒您，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母女俩一起去南边把瘟疫给控制住。至于沈府这个大后方……祖母，您不是很宠爱晓雪，一直把她当亲生的孙女吗？甚至待她，比我这个正牌的孙女还要亲。既然如此，这个后方就由您宠爱的孙女来守着好了，我很大方的，愿意把沈府拱手让给她。” “沈如意！”沈婉柔脾气暴躁得又开始砸东西了，手愤怒地指着沈如意，骂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沈如意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说道：“你不也没把我当您的孙女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把您当我的长辈敬重呢？” 说罢，也不理沈婉柔的暴躁，拉着沈芳菲离开了房间。 还没走出房门外，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刺耳的打砸声音。 沈婉柔打砸东西在庆荣堂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大家都麻木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任由屋子里的沈婉柔发泄。 在沈芳菲、沈如意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华康顺迎面走了过来。 他抬首看了看屋子里，然后对沈芳菲她们说道：“婉柔又在发脾气了呀！” 沈如意没有理会华康顺。 因为她记仇，记得祖父在她和母亲最困难的时候，并没有坚定的站在她们那边。 是以，沈如意拉着沈芳菲就走。 华康顺叹气说道：“如意呀，你的气性也真是的，跟你祖母一个样子了，都是这么的大。” 又问沈芳菲道：“你娘是不是让如意去南边？你娘一直想要让我们沈家辉煌，这次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的。我觉得让如意去南边也太危险了点，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万一出点事情可怎么好？就算非去南边不可，还是你去吧，让如意留在府里。放心，我没有你娘这么的偏心，一心只认晓雪，我可是看着如意长大的，再怎么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祖父跟祖母的意见竟然不同。 一个让自己去南边，一个让自己留在家里。 但不管怎么样，也不管祖父、祖母是怎么想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母亲分开的。 因而，沈如意对华康顺，说道：“祖父，我们娘俩会共同进退，不会分开的。所以，要么一起去南边，要么全部都留在府里，谁也别想让我们分开！谁也不能！” 在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沈如意咬字特别的重，借此表明她的态度。 “你这孩子！又是让你们娘俩去火坑，说得这么的悲壮。”华康顺无奈般地点点沈如意。 沈如意满脸肃穆，说道：“是不是火坑，祖父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反正，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和祖母是不能够分开我们母女俩的！”又侧头对沈芳菲，说道：“娘，我们走！今后这庆荣堂，我们还是少来得好！” 沈芳菲叹了口气，跟华康顺打了声招呼，然后任由沈如意拉着离开。 到了外面，沈如意满脸的惆怅，说道：“娘，我感觉我们现在是危机四伏呀！这府里是真的不能够待了，我们赶紧去南边吧，如果能够立下功劳最好，不能的话，我们干脆就在南边算了。这里就随便他们折腾吧，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回来？项临时怎么办？”沈芳菲侧头问沈如意。 沈如意没有想到她的母亲竟然在考虑这件事情。 她微微愣了下，然后笑着说道：“谁也没有娘你重要！” 沈芳菲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把沈如意揽抱进怀里，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母亲头次在外面对自己这么的亲昵。 亲吻中对她充满了各种的怜惜。 她不是小孩子了…… “娘……”沈如意撒娇着，要从沈芳菲的怀里出来。 沈芳菲却紧紧地抱住沈如意，不让她离开，并有些焦躁地说道：“如意，乖，让娘抱抱。” 从庆荣堂出来，沈芳菲的内心非常的不安。 总感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好似前方有个巨大的黑洞在等着她。 等着把她给吞噬掉。 这让她真的很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离开了这个人世界，再也没有人保护如意了。 沈如意察觉到了沈芳菲的不安，她也不由跟着焦躁起来，忐忑地轻唤了声沈芳菲。 沈芳菲收起内心的不安，笑着揉了几下沈如意的脑袋，说道：“走，不管你祖父祖母什么打算，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去的。何况，脚就长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去哪里，不是他们可以管得了的。等下我们回去就好生把行礼给收拾下，等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去南边。” 还提醒沈如意道：“项临时那边，你可别忘记了跟他打声招呼。你突然之间去南边，不跟他联系了，他可是会担心的。虽然我没有跟他长久相处过，但是上次见面，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是个上进的好孩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死了？ 如果真的要走，那肯定不会悄悄地离开的。 白霜那边，招呼必须要打的。 沈如意亲昵地拉着沈芳菲的手臂，说道：“娘，您放心好了，我会跟项临时打招呼的。” “这就好，项临时的确很不错的。娘毕竟不能够陪伴你到老，还是希望有个可靠人能够陪你度过下半生。”沈芳菲反复地叮嘱沈如意说道，“虽然娘跟你爹的事情，估计会给你带来不小的影响，可一码归一码，这世上坏男人是不少，但好男人也还是有的。娘希望你不要太偏激，一竿子打死一船上的人，知道吗？” 这些话，母亲最近经常在她的耳边念叨。 沈如意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快会倒背如流了。 也不知道母亲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老是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很害怕再也不能够照顾她。 沈如意回应沈芳菲的话，说道：“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不会偏激的。如果真有真心待我的，我肯定不会辜负他，把他拒之千里之外的。” “嗯，那就好。”沈芳菲拉着沈如意继续往前走。 可嘴上在应和着沈如意的话，沈芳菲的脸上，还有心里，还是有太多的不安。 这种事情，沈如意嘴上说得太多，也是没有用的，得要沈芳菲自己去调节才行。 回到了佰草院，沈芳菲开始指挥者许嬷嬷她们收拾行李，还有安排一起去南方的下人。 沈如意本来想让小红直接带个口信给白霜，还有项临时的。 最后想想，这直接带口信也未免太草率了些，还是准备自己亲自去。 为防会被跟踪，沈如意再次放出，她要在外密会项临风的消息。 沈如意带着小红、晓晴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地出门。 到了聚贤茶楼，沈如意留了小红、晓晴在茶楼里，让她们当自己的迷雾弹，还特意在包间里，把从家里偷摸带出来的下人的衣服给换上，让晓晴穿上自己的衣服，这才偷偷摸摸地离开了茶楼，往梅花胡同而去。 关雎的生意仍旧还是很火爆。 沈如意从拥挤的人群里废力地挤了进去。 白霜的眼睛非常的毒，一下子就看到了在人群里的沈如意，连忙把她从拥挤的人群里给解救出来，带她往后院里面走，然后边走着，边向沈如意回报着关雎这里的情况，以及沈如意让她所调查的事情的结果。 “你早几天新研制出来的祛疤药膏，卖得非常的火爆，比美颜膏、美人膏还供不应求。因为有隔壁张青青这个活招牌在，还有不少人想当面向您求医，都是些刚烧伤、烫伤，还有多年以前留下疤痕的。奴婢知道您最近忙，所以就给推了，说您出远门去了，不方便给她们就诊，并向她们推荐了我们店铺里的祛疤药膏，让她们先拿回去试试。” “还有，也因为有张青青这个活招牌在，见在我们店里寻不到您，不能够让您亲自给她们就诊，她们就把主意到了隔壁上，想向张家购买，当初您写给张青青的药方子。” “张家的老太太是个懂规矩的，并没有给。” “可她的孙媳妇却是个见钱眼开的，也因为之前奴婢没有送她免费的美人膏，并且还因为此事，她被张家老太太好生地训斥了顿，她就一直记恨在心里。见有人送银子上门，她就偷了您拟写给张青青的药方子，并高价卖了出去。” “奴婢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张家太太，并跟她说了，小姐您写给她孙女的药方子，只适合她孙女的，对于其他人并一定就合适，要是出事了，这跟小姐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他们张家的话，那就会有很大的关联了。” “张家老太太行事还挺雷厉风行的，当下就把卖出去的方子给追了回来，并喝令自己的孙子休弃了孙媳妇。这几天还天天来我们铺子，问您什么时候回来，说要向您当面道歉。” 沈如意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还真是财帛害人呀！” 白霜却是摇摇头，说道：“这都是尚氏自己做得怪，要不是她自己太贪，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小姐，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那是不可能的。 尚氏是为张家生育了子嗣的。 那孩子也到了知事的年纪了。 现在尚氏被休弃了，她孩子要是被挑拨几句，肯定会怨恨她们这铺子，怨恨她的。 其实被怨恨倒是不怕。 就担心这个仇结下来了，两家又是隔壁邻居，相处起来会挺尴尬的。 白霜听了，对沈如意说道：“您放心，张家老太太是明理的，已经把尚氏的孩子接在身边，亲自管教了。依照着张家老太太的精明，她肯定不会让那孩子怨恨我们的。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站得住脚，没有任何心虚的。如果真要尴尬，也是他们尴尬才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沈如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已经不太相信人性了。 总觉得人性这个词非常的缥缈。 看起来理所当然，可有时候会在没有防备的时候，猛不丁地就从哪个角落里蹿跳出来，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好比她的祖母，明明是亲祖母，平时的对她虽然很严格，可到底是为了沈家着想，她也是能够理解的，不理解的是祖母对晓雪的态度，简直就跟被换了个人差不多，充满了各种的诡异。 说起这些，沈如意就忍不住想连连叹气。 又想到之前小红跟她说的。 经常叹气是非常不好的，会容易把好运气给叹没有了。 沈如意也只能够憋着，然后转移了话题，问白霜调查的事情。 “江萧萧他们的下落还是没有找到吗？” 白霜抿了下嘴，说道：“昨天有眉目了，但是……因为是在乱葬岗找到的，而且面目已经被毁得看不清楚了，只是单从尸体的数量，还有衣服上来分辨，十有八九就是江萧萧、厨娘母女，还有看门老王。” 第四百四十八章太好了 “什么？他们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沈如意讶异地侧头望向了白霜。 白霜点点头，回道：“有八成的把握，那几具尸体就是他们。奴婢已经让奴婢的朋友再去仔细地调查调查了，看看能不能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几具尸体的身份。” “哎，估计调查来调查去，还是这个结果的。”沈如意实在忍不住，还是叹气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还被留在沈府的苏氏。 据小红所说，她最近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不再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哭泣了。 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沈如意有些期待。 可除了期待，心中还有说不出的难受。 沈如意、白霜慢慢地走着。 她们没有进房间，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然后跟白霜说起了她的来意。 “南边的瘟疫蔓延，我跟我母亲会在最近下南边去控制瘟疫。所以，铺子里的事情，要是遇到了什么，小事情能够解决就解决，大事情的话，不能解决就躲吧，以你们几个的安全为止，毕竟留得江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在南边发展的好，站稳住了脚跟，到时候我们就把铺子迁移吧。”沈如意对白霜还是挺信任的，所以对于自己未来的计划，她也没有遮掩，直接就跟白霜说了。 白霜没有想到沈如意会想着迁移南方去。 而且依照着沈如意的口气，估摸着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京城，白霜还是留恋的。 虽然这里有带给她不好的事情，可自从离开了肮脏的地方，她在关雎里，每天都很快乐。 何况，南边人生地不熟的，得要重新开始…… 白霜有些彷徨，她担心…… 也知道沈如意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主子，白霜也就没有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直白的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按理说，您是主子，不管让我们去哪里，我们都要跟着的。可去南边这件事情……毕竟有些远，而且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何况，在天子脚下，是整个王朝的浓缩精华，各路消息也是最通的，我们要是全部都去了南边，有些事情我们就成了睁眼瞎了。所以，奴婢有个提议，就是您去南边，在南边扎根的时候，这里也不要放弃，就当分店开着吧，可进可退，也算是留一手。” 听白霜这么说，沈如意明白了。 白霜是不怎么愿意离开京城的。 不过，白霜的话也不无道理。 南边一切的事情都是未知的，谁知道会混成什么样子，有关雎这个后方在，要是在南边有了什么，她也好有个退路。 尤其是消息的事情。 沈府虽然她不打算要了，但是消息她还是想要的，毕竟前世的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 于是乎，沈如意就对白霜说道：“那行，关雎的事情全由你全权处理。” 白霜连忙表态说道：“小姐，奴婢会把关雎给管理好的。” “我信你。”沈如意笑着点点头。 然后向白霜问起了项临时，“最近他有来吗？” 白霜正要回答，项临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项临时，沈如意下意识地有些激动，就跟在陌生的地界上，遇到了熟悉的人一样。 “如意！”见到沈如意，项临时也很高兴。 白霜见了，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了地方给项临时、沈如意。 “你怎么来了？”沈如意问道。 项临时说道：“风流巷那边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听到消息就过来看看。因为风流巷离这里也近，就先来看看关雎，看看你有没有留消息给白霜，这里的铺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呢？”项临时见沈如意的装扮就是个丫鬟的样子，显然是偷偷地出来了。 不由得，项临时的眉头立即紧紧地皱了起来，追问沈如意道：“府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如意叹气说道：“一言难尽呀！南边不是发生了瘟疫吗？我跟我娘本来商量着，准备趁着南下控制瘟疫的事情，趁机留在南方，不回来的。可没有想到，我祖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让我娘留在府里，守着大后方，让我去南边。祖父跟祖母的意见相反，他是希望我留在府里，我娘去南边。不管他们的心里到底打着什么小九九吧，我总觉得他们有着不良的企图。所以，我跟我娘一谋划，打算收拾好行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母女俩一起去南边，至于沈府的话，随便他们折腾吧，今后是好还是坏都与我们无关。” “所以，你这是来辞行的？”项临时问道。 “嗯，是的，在这几天，我们母女俩就要动身了。”沈如意点点头，并有些不舍地望着项临时。因为这次真的去南边，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如果真的不能够回来，她跟项临时的事情……也就差不多黄了。 项临时却丝毫没有别离的伤感，相反还有点高兴。 沈如意见了，心里有点小难过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就这么高兴自己离开京城，不能够跟他见面吗？ 项临时一见沈如意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道：“因为南边的瘟疫闹得挺厉害的，静王想要重立威望，积攒民心，所以已经上折子，请求皇上允许他下南边，救治患病的灾民。因为我是项太医的儿子，见我又懂得些医术，所以也想把我给带上。本来我不想去的，不想把你独自一人丢在京城，既然你也去南边，那我肯定也要去的。” 听项临时这么的说，沈如意顿时阴转晴天，嘴角渐渐地往上翘了起来，说道：“那可真是巧了。”有了项临时作伴，她跟她娘也不会觉得前路茫茫了。 顿时，沈如意挺期待下南边的，恨不得今天就走。 沈如意就对项临时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南边？应该会跟你们一起的吧。” 项临时说道：“静王去那边，皇上肯定会拍着一帮御医跟着走的，应该会跟你们一起。” 第四百四十九章女扮男装 “那就好！”沈如意嘴角微翘。 想到刚才项临时说风流巷那边出事了，不由问他道：“那里出什么事情了？” 铁蛋、铁牛都是从风流巷出来的。 如果是风流巷里的恶霸周八出事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项临时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道：“巧巧跟我递消息说，风流巷那些男人们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为了能够延续他们的性命，向周八购买救命的药物，各家各户的想尽各种法子筹银子，没日没夜地接客揽生意，甚至把十二岁以下的女儿也给推了出来接客。” “有些男人就喜欢这种稚嫩的小姑娘，在床上的时候，使出的手段还非常的残忍，不少刚挂牌的小姑娘都因为不堪折磨，纷纷病倒了下来。可为了家里病恹恹的父亲，还有哥哥、弟弟，她们又不得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接客。巧巧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悄悄地联络我，让我想想办法。” “这个周八得要除掉才行。”沈如意抿紧了嘴巴，眼神里流露出了抹杀意。 项临时说道：“他能够在天子脚下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背后没有人，肯定干不起来。等下我去风流巷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如意提议说道。 “那里太杂乱了。”项临时摇头，“因为那些小姑娘都挂牌接客，不少男人慕名而去，不说晚上的时候，进进出出的有不少寻欢的男人，就是大白天的也有不少人，太不安全了。要是有人冒犯你可怎么办？” 沈如意说道：“我可以女扮男装的嘛，那些男人都是冲着姑娘去的，总不能够还喜欢男人吧。你安心吧，我已经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淋了。”说罢，还扬声喊了下白霜，让她去帮忙那件男装来。 等白霜拿来了衣服，沈如意让项临时坐等着，然后她跟着白霜去换衣服。 过了片刻左右，沈如意穿着男装，梳着男人发髻从房间里出来了。 项临时迎了上去。 沈如意在项临时的面前转了个圈，问他道：“怎么样？可以吗？” 项临时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可以，看起来挺俊俏的。只是你的声音，有点娇柔。” 沈如意就清了清嗓子，粗着声音，问道：“这样呢？” 项临时仔细听了听，然后说道：“这样还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吧。”沈如意走了几步。 项临时指着沈如意较为秀气的走路姿势，说道：“你这个走路的姿势不行，步子太小了，你得要放大点，像我这样子才行……” 项临时给沈如意做了下示范。 沈如意学了几下。 项临时朝沈如意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学得很快，真是聪明的姑娘。” 沈如意微微有些脸红，说道：“快走吧，别油嘴滑舌了。” 俩人从关雎里出来。 风流巷离梅花胡同不是特别的远。 走了一段路也就到了。 如项临时所说的那般，大白天的，风流巷里也有不少男人进进出出，各种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些人甚至在巷子里公然调情起来，露胸、露背，男男女女互相紧密地抱在一起，做着各种羞人的事情，发出令人脸红的暧昧声音来。 总而言之，非常的辣眼睛。 项临时刻意走在了沈如意的面前，帮她挡住那些辣眼睛的画面，心中也十分的后悔。 后悔带沈如意来这里。 “如意，我们还是离开吧。”项临时停下了脚步。 沈如意伸手点点项临时，粗着声音，说道：“项兄，你又忘记了，你应该称呼我为沈兄。”边说着话，边还伸手拉开了挡道的项临时，说道：“既然来了，哪里有往回走的道理？前面就是那什么巧巧的住处吧，我们赶快过去吧。” 说罢，抬脚就快速地往前走。 “如……沈兄，等等我。”项临时也加快了脚步，继续为沈如意去挡那些扑过来的男女。 好不容易到了巧巧家门口，项临时、沈如意的身上多多少少都被沾染上了脂粉。 没办法，饶是项临时护得再严实，可这些风流巷的女人就跟千年都没有见过男人一样，一个个地疯狂地往他们身上扑，还动手动脚的要拉他们进屋子里去，要不是项临时拉着沈如意的胳膊，沈如意早就被某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给扑倒了。 “各个都快成疯子了！”沈如意平时是不怎么用脂粉的。 现在身上被沾染上了浓郁的脂粉味道。 沈如意被熏得鼻子直发痒痒。 想伸手把身上的脂粉味给拍掉的。 但是又想到，她现在是男儿身，还是扮作嫖客过来寻欢的。 要是她把身上的脂粉味给拍掉了，那也太怪异了些。 沈如意只能够忍着。 项临时也知道沈如意有多么的排斥身上的脂粉味道，上前去敲了巧巧紧闭着的院门。 没过一会儿，巧巧扭着小蛮腰出来了。 一见项临时，巧巧原本灰暗的眼珠子顿时变得宛如天上的星星那般，闪闪发亮。 “白公子！”巧巧连忙迎项临时进来。 “白公子？”沈如意侧头望着项临时。 项临时解释说道：“嗯，在外我用了我生母的姓氏。” 巧巧的整颗心都落在了项临时的身上，所以在刚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项临时的身后还站着沈如意，见项临时侧头跟他身后长得特别娇嫩俊俏的小公子说话，巧巧这才注意到了沈如意的存在，然后询问项临时道：“白公子，这位公子是谁的？您的朋友吗？” 项临时说道：“是，她家世代为医，她本身的医术也不弱，所以我带她来为风流巷那些病患来看看，说不准能够找到医治的法子。如此，那些家里有病患的，也不用被周八辖制，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向周八购买昂贵的药了。” “你们快进来吧。”巧巧让出了道。 一走进屋子里，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种味道是栗子花开的味道。 可现在并没有到栗子开花的时节，巷子里也没有种植栗子。 沈如意虽然还没有经历过人事，可因为她是学医的，有些事情也懂。 她在某本医书上看到过，说男人在男欢女爱，到了极致欢愉时候，会喷发出带有类似栗子花香的东西，那东西能够让女人怀孕，也就是俗称的“种子”。 本来这种味道不是很浓重的。 即使能够闻到，那也得有对男女刚好欢爱完，而且也得在这对男女睡过的床上才能闻到。 可现在就在院子里，不管在哪个位置，都有这种味道扑面而来。 这说明得有多少对男女做过这种事情。 第四百五十章慢性毒药 “真是作孽……”沈如意摇摇头说道。 巧巧叹气说道：“没办法，不这样做的话，家里的男丁就得要死。” 沈如意环顾了下四周，问巧巧道：“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她见整个院子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不由开口困惑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话，巧巧悲伤地低下了头。 项临时小声解释说道：“我的家人都被周八给害死了。” 沈如意连忙向巧巧道歉，说道：“对不起。” 巧巧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说道：“没事，都过去了。”说着，带着项临时、沈如意往墙角边走去，再道：“我跟隔壁的很相熟，而且他们也想脱离周八的掌控。你们先在这里等下，我去让隔壁的当家过来，他生病多年了，最近是越来越严重。到了半夜的时候，有时候会突然没有了呼吸，心里怕得要死，很担心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嗯，你注意点安全，早去早回。”沈如意叮嘱说道。 项临时没说什么，只目送着巧巧。 巧巧的心里有些失落的。 她想得到项临时的关怀。 不过，见项临时没说，她倒也没有强求，冲着沈如意甜甜地笑了笑，然后掀开竖立在墙角的一块木板，露出了一个锅盖般大小的洞，双手扒着这个洞钻了进去。 等巧巧消失了这个洞里面之后，沈如意侧头对着项临时似笑非笑。 项临时被看得毛毛的，问沈如意道：“怎么了？” 沈如意抿着嘴巴，说道：“你的桃花倒是挺旺的，很招姑娘家喜欢呀！” 项临时目瞪口呆。 他没有想到，他明明没有跟巧巧有过多的交流，但仍旧还是被如意给看出来了。 项临时连忙解释说道：“我对她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沈如意斜睨了眼慌张的项临时，说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项临时解释说道：“我就担心你误会，误会我跟项临风是一路货色的。” 正说着，那洞传来了响动。 沈如意连忙朝项临时做出噤声的动作。 项临时才紧闭住嘴巴，巧巧扶着大约四五十岁上下，瘦骨伶仃，两眼无神的男人出来了。 “白公子、沈公子，他是隔壁的田大哥。”巧巧向项临时、沈如意介绍说道。 大哥？ 看巧巧的年纪也应该不大的。 她叫大哥的男人，年纪也应该不会很大。 沈如意就问巧巧道：“这位田大哥今年几岁了？” 巧巧一愣。 田大哥好似知道沈如意会这么问般，他苦笑了声，说道：“莫怪这位公子会这么困惑，不管任何人见到了我，都以为我是老头子吧。其实我今年也才刚三十出头。因为身上的这个病，把我给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有时候想着，如果能够死就好了，死了也不会有烦恼了。可又想到家里的老老小小，我就不敢死。一旦我死了，他们就越发没有依靠了。” 沈如意让巧巧把这位田大哥请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她坐在田大哥的对面，伸手开始为田大哥诊脉。 脉象非常的虚，而且还乱得很，五脏六腑损伤得厉害，显然中毒已久。 沈如意又让田大哥把舌头伸了出来。 舌苔非常的厚，并且泛黄。 嘴巴一张，一股子糜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非常的呛人。 又扒开了田大哥的眼睛看了看。 眼珠子很是浑浊，就跟老年人的眼珠子差不多，聚光也非常的不好，沈如意让他往右边看，他还下意识地不知道右边在哪里，直看到沈如意的手，他的目光才慢慢地追寻了过去。 总而言之，这个田大哥非常的迟钝。 迟钝不说，他还非常犯困的样子。 不过才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经打了三十个哈欠，打得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怎么样？能有办法医治吗？”巧巧着急地询问沈如意道。 田大哥原本在晕晕欲睡的，眼皮子都已经垂了下来，听到巧巧的问话，他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望向沈如意，等着她的确诊。 沈如意从田大哥的反应，还有他的脉象里可以看出。 中毒是一定的。 而且还是慢性毒药。 至于是什么毒…… 沈如意瞄了眼项临时，然后对巧巧、田大哥，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田大哥是中了慢性的毒，而这个毒在我们的大周朝并不常见，只有缅甸、越南那边才有。而这种东西是作为贡品上贡的。” “你说的是福寿膏？”项临时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说道：“是的，福寿膏。” “这事情……复杂了。”项临时沉吟道。 “是挺复杂的，也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周八背后的人不同寻常。”沈如意说道。 巧巧、田大哥看看项临时，又望望沈如意，然后问他们道：“那这毒能解吗？” 复杂不复杂的，他们不知道。 就想知道，还能不能有救。 沈如意回答道：“一旦食用了，这东西就会很容易上瘾。不吃的话，就会很难受，难受得甚至会发疯、发狂。而且，现在还没有药物能够直接把这东西给戒掉，得要慢慢地徐徐图之。但这过程将会很痛苦，有些人甚至挨不过。” 田大哥瞬间就呆掉了。 他问沈如意道：“不过这东西不戒掉的话，那会怎么样？” 沈如意指指田大哥瘦骨嶙峋的身体，说道：“很明显的状况，你自己也看见了。如果再食用下去，你的身体肯定会再瘦，精神也会变得越发的不好，说不准哪天就死了。至于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你的五脏六腑会很严重的腐烂，而你现在的五脏六腑已经在败坏了，从你的口臭就已经看得出。还有你的衰老，再过上个一年半载，你会比现在还要年老。” 田大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身上的状况，也的确看到了。 可想戒掉这个东西，也不容易。 可以说，前有狼后有虎，都没有完全的法子。 “所以，我现在是不管走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了。”田大哥颓丧地说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他也中招了 见田大哥如此的颓丧，沈如意安慰说道：“也不能够这么的说，人活着，总有天会死的，不管是谁，都要去下阎王殿见阎王。所以，即使是健健康康的人，也同样会死，也同样有天会走上死亡的道理。” 这么的一说，田大哥听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好歹不止他一人走在死路上。 沈如意见田大哥渐渐地重拾起了信心，就再说道：“等下我给你写个方子，这个方子虽然不能够让你彻底地痊愈，可好歹在你没有拿到周八给的所谓救命药的时候，你的身体能够好受点，不至于那么的难受，甚至失去理智。” “嗯。”田大哥点点头。 然后又问沈如意，说道：“那周八给的那东西，我还要吃吗？” 沈如意想了想，说道：“吃吧，不吃的话，你会忍受不了那痛苦的，但是你可以减少点药量，等你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再吃那些东西。” “好！我记下了。”田大哥爽快应道。 巧巧去给沈如意准备笔墨纸砚。 沈如意俯首去写，然后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了田大哥，并叮嘱说道：“现在周八把你们压榨得这么厉害，目的就是想让你们成为他的赚钱工具。所以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脱离他的掌控的，也更不愿意看到，你们不再买他的救命药。如此，你们就得在照着方子上的药材抓药的时候，得要千万小心，千万别让周八察觉到。最好，几家人合起来买药，一个买这个，一个买那个，也别在同个药铺买，药方子也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周八。” 项临时补充说道：“找其他家合买的时候，定要找比较信任，也想脱离周八掌控的。不然的话，很容易会被背后捅刀子，拿你们到周八的跟前献殷勤。” 田大哥连连点头，说道：“嗯，你们放心，我会注意的。” 巧巧也跟着说道：“我会帮着田大哥挑选比较信任的人去买药方子上的药材的。” “咚咚咚……”正说着，紧闭的院门被敲响了。 “巧巧！巧巧！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在接客吗？我跟你说，项公子来了，他现在正在我屋子里等着我们俩呢，你要是不赶快过去，那个老婊子牡丹就要闻声过来抢人了。”胭脂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在敲门的同时，深怕被别人看见似的，左看右看的，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项公子？”沈如意下意识地望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凑过去，小声解释说道：“是项临风，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他跟胭脂勾搭上了吗？自从那日之后，他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这里寻花问柳。” 沈如意目瞪口呆。 她道：“原来他还来这里的呀！我还以为他早就玩腻味了呢。” 毕竟项临风可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勾搭女人。 听说晓雪身边的丫鬟，他差不多都勾搭了遍，也睡了个遍。 没有想到，他还不知足，还要来这里寻欢。 啧啧啧，精力可真够实足的！ 想到这里，沈如意突然灵光一闪。 她在医书上看到说，福寿膏除了会让人上瘾，败坏身体，还能够大大提高男人在那方面的持久力和兴奋度的。而风流巷的女人，虽然有个别长得特别的有姿色，可毕竟是暗娼，接待的大部分都是那些三教九流，项临风会一时贪图新鲜来这里，但是不会时不时地都来。 他可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到处勾搭女人了。 他会来，说不准他在无意之间也食用了福寿膏，对福寿膏上瘾了。 沈如意就看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一接触到沈如意的目光，他立即就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准只要是来风流巷的，手里有不少银子的，周八都会偷偷地让他们都食用上福寿膏。如此，周八的银子才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各色人的手里收上来。” 分析完之后，项临时又问巧巧说道：“项临风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周八有没有私下让项临风吃过什么东西？”因为如果不在私下的话，在伺候项临风的胭脂、巧巧也会被误食了，她们吃了的话，肯定也会对福寿膏上瘾的，一旦上瘾，她们就只会想着福寿膏了，哪里还会想着接客赚银子呀！ 巧巧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一伺候完，周八就让我离开了，让我别耽误其他男客的生意。不过，胭脂就住在周八家里的，如果周八给了项临风吃什么东西了的话，她应该会很清楚。” 话音一落，门外的胭脂又在砸门了。 “喂！巧巧，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是在藏男人，还是藏银子呀！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 项临时压低了声音对巧巧说道：“你去开门吧。” 然后拉着沈如意躲了起来。 等项临时、沈如意躲好了，巧巧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眼睛，把房门打开。 “你这个小婊子，叫你叫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开门？”胭脂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巧巧，还一把推开了巧巧，走进了屋子里，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悠，看看巧巧藏了什么人，所以才这么久开门，见就隔壁的田大哥颓废地站在院子里，胭脂嬉笑了一声，指着巧巧说道：“你这个小婊子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就这样的货色，也值得你把他当宝贝一样，好久都不开我的门，我还以为你不应我，是在屋子里藏了什么千年都难得一见的贵公子呢。” 巧巧风情万种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男人嘛，不就一个样子吗？这几天尝遍了各色勇猛的男人，所以想知道没用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嘿，你这口味可真独特的，还特意去尝没用的男人，这有什么好尝的？”边说着话，还边朝田大哥望去，见他因为巧巧的话，脸变得通红了起来，眼神中还隐隐地透露出几丝的愤怒，胭脂这才相信巧巧的话是真的，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说道：“项公子可以算是少有的人中龙凤，风流巷里不知道有多少的老小婊子肖想他，你赶快跟我去伺候项公子。我可不想他被其他老小婊子给抢走！” 第四百五十二章进宫 巧巧任由胭脂拉着。 边走着，她还边对身后的田大哥，话里有话地叮嘱说道：“田大哥，回去的时候，你从原路回去，小心点，别被嫂子给发现了。要不然的话，我们俩人就全部都要玩完了！” “我知道，你放心。”田大哥捂着咳嗽了几声，点头应和道。 等巧巧、胭脂离开了，去了周八的家里，田大哥把房门给关上，并上了门闩。 然后对藏起来的项临时、沈如意说道：“你们都出来吧，她们已经走了，安全了。” 项临时拉着沈如意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田大哥往之前的墙洞里走，“你们从我家里离开吧，免得被有心人报到周八那里。” 从田大哥的家里离开当然是最安全的。 去了田大哥的家里，沈如意顺便向田大哥要了他吃的那些药。 仔细地闻了闻，又检查了下。 这里面果然掺了福寿膏。 项临时也向田大哥要了点。 沈如意侧头望着他。 项临时解释说道：“我拿去给静王看看，说不准……” 边说着话，项临时伸出手指头往头上指了指。 沈如意瞬间秒懂。 项临时的意思是，藏匿在周八背后的人说不准是朝廷数一数二的大臣，或者是那些跟静王有竞争的那些皇子们。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静王来说，帮助都很大的。 前者的话，可以抓着这个把柄，助他登上皇位。 后者的话，可以趁机向皇上告黑状，并把这黑幕昭告天下。 如此，那位皇子就会永远无缘皇位了。 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 俩人从田大哥的家里出来，离开了风流巷，回到了梅花胡同。 铁蛋、铁牛是从风流巷里出来的，没有谁比他们哥俩还想知道风流巷现在的状况。 项临时也知道这俩个小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懂得分寸，嘴巴严，就把他跟沈如意目前所调查到的事情，跟铁蛋、铁牛说了，然后让他们俩个在暗中多多注意点风流巷那边的动静。 沈如意插嘴说道：“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等项临时回答，铁蛋说道：“小姐，您放心，我们的年纪虽小，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会莽撞的把自己给搭进去的。而且，项公子让我们哥俩去，也是出于我们俩人的年纪小，在风流巷里来来往往的，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我们。何况，小男生嘛，总会有一群小伙伴的，找小伙伴玩耍都是正常的事情。” “那就好！安全最主要！”沈如意点点头说道。 还对白霜吩咐，说道：“从今天开始，给他们俩人每月多给一两的月例银子。虽然年纪小，可年纪再小，在外面也会有应酬，用到银子的时候。” 白霜说道：“您放心，在银钱上面，奴婢不会亏待他们哥俩的。” 铁蛋也说道：“白霜姐姐对我们很好。当然了，小姐对我们哥俩也非常非常的好，要不是您收留我们哥俩，还有小黑，我们三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呀！” 嘴巴非常的甜。 沈如意听了，就笑道：“好了，我都明白了。” 梅花胡同这边安排好了，项临时送自己到聚贤茶楼，跟晓晴、小红汇合。 在聚贤茶楼里换好衣服，三人悄悄地离开。 在路上，沈如意嘴角微翘，心情显得挺好的样子。 小红就不由问沈如意道：“小姐，您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沈如意没有隐瞒，说道：“项临风对福寿膏上瘾了。” “福寿膏？”小红不懂。 从小在沈如意身边伺候的晓晴却是知道福寿膏是什么东西。 她惊愕得张了张嘴巴，说道：“这东西虽然有好处，可对人的坏处也是很明显的。而且，非常容易的上瘾，价格也不菲，海量的银子花出去，也只能够得到一星半点。” “所以呀，项临风这回是掉进坑里去了，连带着把晓雪也拉进了粪坑。”沈如意笑着道。 小红还是对福寿膏不是很了解。 可听晓晴说，这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项临风现在还对这个东西着迷了，小红也不管这福寿膏到底是什么，连忙抚掌，幸灾乐祸地说道：“那都是他们活该！活该死在一起！”又问沈如意道：“小姐，那这事要不要透露给晓雪知道？” 沈如意沉吟了下，摇摇头，说道：“还是不了。” “为什么？”小红不明白。 这是多么好的报仇机会呀！ 可以让晓雪好生生地看看，她千方百计抢来的男人是什么货色。 旁边的晓晴解释，说道：“因为福寿膏这个东西，如果只是期初食用的话，很容易就会戒掉这个东西。只有食用得多了，时间也长久了，才会一辈子都离不开它。” “哦，原来是这样。”小红恍然大悟，“那的确是不应该透露给晓雪知道。” 沈如意对晓晴说道：“你偷偷地跟苏氏说声，在乱葬岗里，找到了疑似她女儿的尸体，另外还有跟她女儿，同住在喇叭胡同院子里的其他三个人。” “她女儿死了？”小红问道。 “是呀，死得很惨，真是不知道苏氏这么帮晓雪到底图谋什么。”沈如意耻笑了声。 “估计苏氏是不会相信的。”晓晴说道：“听芸香说，她这几天的心情可是非常好的。” “不管信不信吧，反正把消息透露给她就行。另外也告诉她，她女儿的尸体，还有老王他们的尸体，现在都暂时放在了郊外的义庄里。至于苏氏到底想怎么样，去不去郊外看，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了。反正死得是她的女儿，她的至亲。”沈如意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本来，沈如意还想利用苏氏去折腾晓雪的。 可看了苏氏接连的反应，沈如意对她挺失望的，也就不报什么希望放在苏氏的身上了。 回到了沈府，沈如意装作没有见到项临风的模样，一副失魂落寞很不开心的样子。 等一到了自己的地界佰草院，沈如意整个人都飞扬了起来，“娘！娘！我回来了！” 可喊了很久，也没有见沈芳菲出来。 沈如意就问许嬷嬷道：“我娘呢？” 许嬷嬷回道：“在半个时辰之后，夫人给宫里召见走了。” “宫里？宫里的哪位贵人？”沈如意皱着眉头，再问道。 许嬷嬷说道：“是贵妃娘娘，据说胎像不怎么稳固，所以召见夫人进宫看看。” 第四百五十三章半夜流泪 闻言，沈如意心里头就有些不安。 许嬷嬷口中的贵妃娘娘，算是目前后宫里较为得宠的。 现在又有了身孕，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了。 这样的妃子，太医院肯定会围着贵妃娘娘转悠的，压根轮不上她母亲来伺候。 现在贵妃娘娘胎像不稳，母亲才被召到宫里去，沈如意担心母亲进宫会被背黑锅，被卷进后宫里的阴司去。 想到这些可能性，沈如意不由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此时此刻，沈如意也感受到了权利的好处。 如果她是位有声望的女医，在皇帝，或者皇后的跟前都排上号的话，她现在就可以递牌子进宫里去了，要么派人向宫里的人打探下消息，知道母亲是否安危也好呀！ 但是现在的她…… 哎！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她是沈府里的大小姐。 可对于宫里的那些贵人，甚至是比较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来说，她不过是区区小卒。 这样的她，如果母亲在宫里出了事情，她如何在宫外运作？ 沈如意非常气恼自己。 气自己的无用。 在房间里等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见太阳渐渐落下，院子里渐渐点上灯笼了，沈芳菲也没有回来，沈如意坐不住了，站起来，直接往外走。 “小姐，您要去哪里？”小红急匆匆地跟上，手里还拿着披风。 去哪里？ 沈如意下意识地想到的是项临时。 他现在跟着静王，而静王从小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对于皇宫里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些。 但项临时目前不住在梅花胡同，他的具体居住地方也没有告诉自己，自己就算想去找项临时，让他求静王帮忙，也得要先找到项临时这个人呀！ 沈如意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小姐……”小红十分的担忧，把手中的披风披在沈如意的身上。 正当沈如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门那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沈如意连忙满脸期盼地望了过去。 她母亲满脸疲惫地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沈如意飞扑过去，紧紧抱住沈芳菲的腰身，不住地低声叫唤道：“娘！娘！”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就这么高兴吗？”沈芳菲把沈如意揽抱在怀里。 “娘，我很担心您！”沈如意的双手紧紧抓着沈芳菲的衣角说道。 “傻孩子，担心什么？娘不过是进了趟宫里而已，没什么事。”可嘴上这么的说，沈芳菲的面色却非常地不好，额头上不仅有冷汗的汗珠子，表情也非常的木讷，好似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那般。 沈如意见了，抓住沈芳菲的手腕，想给她把脉。 沈芳菲却有意地避开了，询问旁边的许嬷嬷道：“晚饭好了没有？我有点饿了。”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老奴现在就让厨房的人把饭菜端上来。”许嬷嬷回应说道。 “嗯。”沈芳菲轻轻应了声，然后拉着沈如意往厅堂里走。 等分主次坐了下来之后，沈如意又开始询问宫里的事情。 沈芳菲继续避而不谈，指着正忙碌着上菜的许嬷嬷，说道：“先吃饭吧，这些饭菜肯定是许嬷嬷精心准备着的，我们不能够辜负许嬷嬷的这片心意。” 被突然点名的许嬷嬷微微一愣。 因为这些饭菜都只是按照平日里的例子来做的，并没有特别的。 而夫人现在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有事了。 许嬷嬷瞄了眼满脸焦急，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沈如意，然后顺着沈芳菲的话，说道：“是呀，老奴知道夫人和小姐这几日辛苦了，所以特意让厨娘炖了一只老母鸡，放了不少滋补的食材，保证让夫人、小姐吃了以后，精神立马饱满起来，充满了干劲，扫去一天的疲劳。” 未完，还给沈芳菲、沈如意各自舀了一碗汤。 沈芳菲接过许嬷嬷递过来的鸡汤，放在了沈如意的面前，催促说道：“赶快喝吧。” 沈如意望着殷切地沈芳菲，把鸡汤端在了手里，心不在焉地喝了起来。 等沈如意一喝完，沈芳菲又给沈如意舀了一碗。 沈如意摸着有些发胀的肚子，说道：“娘，您也喝呀！” 沈如意现在不敢问沈芳菲宫里的事情了。 因为从沈芳菲的动作和神情可以看出，她在宫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不能够逼她母亲逼得太紧。 否则，她母亲估计会崩溃。 沈芳菲见沈如意没有追问她宫里的事，神情放松了不少，对着沈如意笑了笑，埋头吃饭。 吃完饭，稍微梳洗了下，沈芳菲就推托身体太累，要回房间休息了。 沈如意陪着沈芳菲回房。 沈芳菲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沈如意说道：“如意，陪着娘一起睡吧。” “好。”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了，沈如意也着实累得厉害，刚才又焦虑得等着沈芳菲从宫里出来，她的精神也早就快奔溃，支撑不住了，现在又见沈芳菲对宫里的事情讳莫如深的样子，沈如意的心里是非常焦躁的，可又不敢太表露出来，怕她母亲担忧，就一直憋在心里。 心事是不能够憋在心里太久的。 时间长了就会发酵，到最后猛地爆炸开来。 沈如意就在心里暗自呼吸再呼吸，硬逼着自己陪着沈芳菲睡觉。 原以为会睡不着的。 没成想，一沾到枕头，沈如意就沉沉睡去了。 在睡到半夜，好梦正酣的时候，沈如意听到了特别压抑的哭泣声。 原以为是做梦。 没过多久，沈如意就感觉下雨似的，有水滴不断地滴在她的脸上。 伸出舌头尝了尝，是咸的。 沈如意顿时就惊醒了过来，侧头望向了睡在她旁边的沈芳菲。 沈芳菲红着眼睛，正对着沈如意哭。 估计哭得时间有些久了，她的两只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娘！”见沈芳菲这样，沈如意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伸手去擦沈芳菲脸上的泪珠，问沈芳菲道：“娘，您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意……”望着沈如意满脸的担忧，沈芳菲实在是藏不住了。 开口想要说的。 可一张嘴，这泪水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那般，一下子就涌现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见沈芳菲这样，沈如意也不敢催促，下床让小红端来一盆温水，亲自给沈芳菲净脸，又倒了被蜂蜜温水，喂沈芳菲喝下。 在沈如意的细心伺候之下，沈芳菲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如意，南下的事情，估计只能够你一人去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分开 “我一个人？”听到这话，沈如意瞬间就被惊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如意才回过神来，然后问沈芳菲道：“娘，为什么呀！在宫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为什么您不能够陪着我一起南下的？是谁绊住了您？那什么贵妃娘娘吗？可平日里的时候，贵妃娘娘不是不归您照看吗？” 沈芳菲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是要被留下来了。” “那南边我也不去了！”沈如意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够留您一个人在京城里。” “不行的。”沈芳菲满身疲惫地说道：“明天皇上就会有旨意下来了，让你南下。” “皇上？”沈如意的整张脸都紧皱了起来。 “是呀，这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透露给我的，说你南下的时候，要是有效地抑制住瘟疫，皇上会给你嘉奖，给你荣耀，但……但当娘的，嘉奖、荣耀都是虚的，你才是真实的。我也问过了那大宫女，为何让我照顾贵妃娘娘的龙胎。她说，虽然宫外都在谣传妙娘子的医术在我之上，但是贵妃娘娘却是不相信的，说我们沈家是百年的杏林之家，不是民间的医婆可以相比肩的。所以，为了要给我正名，这才把我留在了身边。” 沈如意听了沈芳菲的叙述之后，脑子有点迷迷糊糊的，好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就说那贵妃娘娘吧。 她们家跟贵妃娘娘可不怎么熟悉，顶多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贵妃娘娘却口口声声说为了她们沈家的名望着想，这……不合常理呀！ 猛然间，沈如意突然想到了沈婉柔。 这贵妃娘娘跟她祖母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祖母可是想把她母亲留在京城，让她南下的。 沈如意就把自己的猜测跟沈芳菲说了。 沈芳菲讶异地说道：“应该不是你祖母吧，她都多少年没有出府过了，即使在她还是我们沈家家主的时候，在宫里留下了些香火情，但都过去这么久了，就是有香火情，这情也早就淡了。何况，那贵妃娘娘今年也才二十五六芳龄。你祖母还是家主的时候，贵妃娘娘都还没有进宫，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呢。所以，这肯定不是你祖母的，时间线压根就对不上。” 沈如意却不敢轻易断定。 她从床上下来，悄悄地吩咐小红，让她去打听下，最近她祖母有没有出过府门，或者是府里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小红回来了。 “怎么样？”沈如意着急询问道。 小红连连摇头，回答道：“老夫人最近不说没有出过府门，就连自个儿的院子，半步都没有踏出去过。我们府里也没有进来过陌生人，较为熟悉的外客就是项二公子了。” 项临风？ 他整天里忙着风花雪月，各种的睡女人，肯定不是他了。 可既然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这事情就显得太过悬乎了点。 沈芳菲见沈如意为了想明白这件事情，想得她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沈芳菲看着心疼，心里也因为已经认下了这件事情，不由出声劝说沈如意道：“如意，别想了，就算想出来了，那又如何呢？有人有心想要分开我们母女俩，不管我们如何的阻止，他们还会相出其他的法子来拆散我们俩的。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暂时随了他们的心意，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说不准能够挖出你祖母为何对晓雪这么亲密的秘密。” 沈如意叹气说道：“娘，祖母、晓雪他们的事情，我才不管，我担心的是您，担心您在我离开之后，要一个人面对他们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到时候，您孤军奋战，身边都没有人可以帮衬的，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我装病吧，我生了重病，我就不用南下了。” “如意，别胡闹，这可是欺君之罪！”沈芳菲不同意沈如意这个馊主意。 “不，不欺君，我真的生病。”沈如意解释说道。 “这更不行！”沈芳菲坚决不同意，“娘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娘……” “好了，如意，就这样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是该长大了。我想，你是皇上亲自派去南下的，应该不会有人趁着你南下的时候，对你动手。而且，我也听说了，静王也会南下，到时候项临时肯定也会跟着去的，有他在你的身边照看着，娘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至于我的话，你就更不用忧心了，娘比你年长这么多的岁数，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肯定会保重好自己的，在家里，好好地等着你回来。” 说完，还伸手把沈如意揽抱在怀里，“如意，你听话，别想什么歪主意，顺应天意吧。我们母女俩肯定都会没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沈芳菲说得特别的阴森。 可沈如意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害怕，反而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她回抱住沈芳菲，也对沈芳菲说道：“娘，我也不会让您有事的！” 在沈芳菲重新睡下的时候，沈如意悄悄地起来，找小红说话。 “你明天一早去下梅花胡同，看看能不能跟项临时碰上。我娘被留下的事情，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好似前方有什么大黑洞等着我们母女俩往下跳一样。所以，我必须阻止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够让我娘离开我的身边！” 小红应下了。 可到隔天还没等小红出府，沈芳菲就突然被召进宫里去了，说贵妃娘娘的身体有些不适。 沈如意想跟着进宫，看看那贵妃娘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芳菲哪里会让沈如意跟着去的？ 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搞不好的话，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最终，不管沈如意如何的缠磨，她还是没能够跟着沈芳菲进宫里去。 而在沈芳菲进宫没多久，宫里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传旨的天使，让她即刻准备下，跟随静王下南边，协助其他太医，治理瘟疫。 当即，沈如意的脸就白了。 这来得也太快了点！ 沈如意想故意拖延着，可传旨的太监却是要直接带她跟静王汇合的，哪里容她磨蹭？ 第四百五十五章照顾好她 没有办法，沈如意只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事宜。 她指着小红说道：“这次南下，你就留在府里吧，帮衬点我娘。如果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有关我娘的事情，你得要尽快给我传送消息，知道吗？” 目前，她最信任的也就唯有小红了。 有小红在她的母亲身边，她多多少少也安心点。 小红也知道，沈如意让她留下，那是出于对她莫大的信任，连忙站直了身子，恭敬应下，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会伺候好夫人的。” 沈如意又对茯苓、芍药，说道：“你们也留下，跟小红一起，看顾好佰草院。” “是！”茯苓、芍药齐齐应下。 沈如意最后又望向了晓晴。 晓晴看了眼小红、茯苓、芍药，主动说道：“小姐，奴婢跟随着您一起去南边吧。” “嗯。”沈如意正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前世的时候，虽然是晓晴端了毒药给她喝，但是在今世，晓晴看起来还挺忠诚的。 可不到最后，她还真的不敢对晓晴有任何的放松，对她全心的信任，而这次南下把晓晴带在身边，她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生地考察考察她，看看晓晴对她到底是不是忠心的。 当然了，除了考察晓晴以外，也是为了防备晓晴，担心留她在府里，如果她真是个不好的话，会趁着自己不在府里，转而对她的母亲下手。 自己身边的人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就剩下母亲身边的人了。 许嬷嬷，她是不敢信任的。 可因为许嬷嬷不是她身边的嬷嬷，她不好带走，只能够私下里叮嘱小红，多长出几分心眼来，把许嬷嬷给看住了，别让她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千叮咛，万嘱咐，沈如意就跟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外面的太监都催了一遍又一遍了，甚至都开始不耐烦了，无论给那位太监塞多少的银子，他都不干，使劲在那里催催催，甚至把皇上都搬了出来，说她要是再这样延误下去的话，她就得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拖到没办法拖延了，沈如意这才带着晓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传旨太监离开了沈府。 坐在马车里，沈如意还频频地撩起了车帘子，不停地望着马车后面的沈府。 如果这次南下，她跟她母亲一起离开的话，她才不会这么的对沈府留恋，会恨不得早早从府里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可现在…… 娘！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等着我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到了郊外。 郊外早已经停着好几辆的马车，全都是这次一起去南边的太医。 至于静王的马车，沈如意还没有看到。 大概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静王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他们这边停在路边，等候静王的医者纷纷从马车里下来，恭迎静王。 静王身边围绕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沈如意微微瞄了眼就收回了眼神，然后到处找项临时的身影。 眼睛才在静王的身边寻找，项临时就看了过来。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下，彼此顿时都安心了不少。 静王在人群中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然后突然拨开了人群，朝沈如意走了过去。 沈如意顿时被大家给注目了。 她的胆子虽然也不算小，可这样被大家灼热的目光注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别扭地上前几步，向静王请安问好。 静王抬抬手，说道：“起来吧，都是旧相识了。” 旧相识？ 听到这话，大家望着沈如意的眼神就越发的炙热了，甚至带着八卦的目光，在静王和沈如意的俩人之间来回地巡视，好似要在他们的俩人之间看到什么暧昧的信息。 沈如意顿时是又羞又恼。 这个静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好好的怎么说这话呢？ 可因为说这句话的是静王，沈如意也不敢反驳，只低垂着个头，不作声。 静王环顾了下四周，见大家的眼神在看着他和沈如意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于是乎，在抛下刚才的那个惊天大雷之后，静王突然伸手轻轻推了把站在自己身边的项临时，爽朗地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临时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而沈小姐跟项家向来交好，可以算得上是世交了，他们俩人是自小就相识的，这样弯弯绕绕的算起来，本王跟沈小姐不也是旧相识吗？” 原来指得是这样的旧相识。 众人眼神中的暧昧渐渐退散。 沈如意在心中松了口气，并在心中暗暗吐槽说道：这个静王可真是会开玩笑话呀！ 正这么的想着，沈如意的耳边又再次传来了静王的说话声。 他侧头暧昧地叮嘱项临时说道：“好好照顾沈家小姐，别丢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这话一出，大家眼中才刚消散的暧昧，又重新渐渐地聚拢了起来，脸上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原来沈家小姐是跟项临时有那啥呀！ 面对大家暧昧的眼神，沈如意这回再次脸红了起来，不过恼倒是没有恼了。 项临时大大方方地接下静王的话，说道：“学生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给我们男人蒙羞的！” 静王笑了笑，然后让众人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准备出发。 项临时没有上静王的马车，而是走向了沈如意的。 因为有刚才静王的那番话，大家对于项临时的行为，倒也没有窃窃私语，反而眼带鼓励的眼神，鼓励项临时多多跟沈如意亲近，毕竟静王刚才可是说了，如果项临时没能够把沈家小姐照顾好，那会丢了他们男人的颜面的。 而大部分男人视颜面为自己的性命。 他们当然会鼓励项临时，别把他们的颜面给丢了。 沈如意不好意思地瞄了眼项临时，然后在晓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项临时紧跟后面上去。 不过，毕竟他们俩人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为了避嫌，项临时没有跟随沈如意坐在了马车里面，而是跟着车夫坐在了车辕上。 车夫是自己人。 等项临时一坐好，沈如意想到了还留在京城里的沈芳菲，连忙着急询问项临时道：“我娘被贵妃娘娘召进宫里去了，说让她照顾贵妃娘娘的龙胎，你知道这件事情吗？那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的？平日里的时候，我娘跟她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可贵妃娘娘却说，民间谣传着那什么妙娘子的医术在我娘之外，对我的名声很不好，为了维护我娘的名声，才让我娘照顾她的龙胎。这件事情真的很可疑，我很担心我娘，感觉背后又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分开我们母女俩。” 第四百五十六章你到底是谁 “妙娘子？”项临时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下，然后摇摇头，说道：“这人，我没听说过。不过，贵妃娘娘有孕的事情，我有听静王提起过，说她自从有孕之后，在后宫里还挺嚣张的，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看在眼里的样子，可因为皇上最近对她挺宠爱的，即使后宫的那些娘娘们对贵妃娘娘很记恨，但因为皇上的缘故，倒也没有在明面上发生较为激烈的冲突。” 明面上不会有冲突，可不代表暗地里不会。 何况，后宫这种地方，向来是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下面却已经厮杀成一片了。 沈如意对沈芳菲的处境不由担忧不已，猜测说道：“那你说，我娘是不是在无意之中卷入了后宫的纷争里面去？会不会有人借着我娘的手，把贵妃娘娘的龙胎给打掉？” 这个猜测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但是见沈如意担心得额头上都冒出一颗颗的冷汗来了，项临时当然不能够再打击她，让她越发的恐慌，连忙安抚说道：“贵妃娘娘的龙胎虽然让后宫的那些娘娘们很是碍眼，可毕竟现在争皇位的都是那些成年的皇子。何况，贵妃娘娘的龙胎是皇子，还是公主也不得而知，就算是皇子，年纪小小的，又怎么跟已经成年的皇子争这个争那个？所以，除了丧心病狂，没有理智的，没有人会出手暗害贵妃娘娘的龙胎，让皇上不高兴的。” “是吗？”虽然项临时的推测也挺有道理的，但沈如意这颗忐忑的心始终没办法平静。 项临时重重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能还好生生活在后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头脑简单，没有理智的。她们心中即使再恨，可优先考虑的会是自己的利益，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利益去赌气，去发泄的。” 然后又说起了静王，“刚才静王在众人面前把我们凑堆在一起，也是向大家明言，你们沈家也在静王的这条大船上，现在正是争储位的白热化阶段，静王也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娘出事的。如果贵妃娘娘的龙胎出事了，大家肯定会怀疑你娘照顾不周，继而联想到静王身上，静王会干坐着不管吗？” 这个的确也是。 沈如意的担忧不由消散了不少。 毕竟静王可是有实力保护好她的母亲的。 见沈如意紧皱的眉头松散开了不少，项临时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瘟疫的事情。 “如果这次能够把瘟疫给控制住，甚至能够研究出有效治疗瘟疫的药方子，不仅能够名扬天下，也相当于得了一张免死金牌。” 听项临时这么的说，沈如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是呀！ 如果静王不可靠的话，她可以依靠着自己的本领去救她的母亲。 沈如意瞬间充满了干劲，吩咐晓晴把她的医书拿出来。 项临时劝说道：“马车上这么的颠簸，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对眼睛非常的不好。何况，我们现在要赶路，得要缩短到南边的日程，肯定得要马不停蹄，晚上都不得去驿站入住的。你还是先躺在马车里好生地歇息下，把精神给养足了，等到了目的地，你也好有个非常好的状态去救治那些感染疫病的病患们。” “可我现在不困……”沈如意非常的苦恼。 项临时就对晓晴说道：“去给你家小姐沏杯浓浓的安神茶。” 等沈如意接过晓晴的安神茶，一饮而尽的时候，项临时又对沈如意，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把脑子放空，让身体也放松起来，就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需要好好睡觉就行。” 好好睡觉…… 沈如意按照项临时所说得那样，尽可能的什么都不去想，全身放松地躺在马车里。 马车有些颠簸。 不过好在晓晴照顾得挺周到的，在她的身子下面铺放了三层厚厚的被子。 人躺在上面软软的。 马车的颠簸就跟婴幼儿时期睡得摇篮差不多，在轻轻地摇晃。 不知不觉的，沈如意在项临时低沉又温润的声音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暗中。 “娘？”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沈如意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沈府里，看见不远处跟自己的娘亲长得非常相像的女人站在了她的前面，这个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搂抱在怀里，而是冷冷地看着她，真的非常冷，眼神冷得宛如寒冬腊月，把她给冻得忍不住双手抱胸，身子微微颤抖了下。 “娘，你是我的娘吧！”沈如意不确定地问道。 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从哪里看，跟她的亲娘都长得非常的相像，就是对她的态度非常的诡异，好似她是什么仇人一样，对她一点都不亲近。 那女人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看，冷冷地看。 沈如意被看得非常的舒服，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一退，她撞上了一堵肉墙。 回头一看，沈如意吓住了。 身后的这个人不是别人，也还是长得跟她的娘亲非常相像的女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又急急望向了对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在，仍旧冷冷地望着她。 “你们……你们到底都是谁？谁才是我的亲娘？”沈如意问道。 站在沈如意背后的女人，望着沈如意温柔说道：“傻孩子，你是睡糊涂了吗？自个儿的娘亲都分辨不出来了，当然是我呀！我是你的亲娘呀。真是的，我们才分开多久而已，你怎么可以就认不出我来了呢？娘会很伤心的。” “既然你是我的娘，那对面的这个女人又是谁？”沈如意指着对她放冷眼的女人说道。 “对面的？”站在沈如意背后的女人顺着沈如意的手指望了过去，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也一脸困惑地望着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并问这个女人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的相像？” 那女人笑了笑，开口说话了，道：“问我是谁？你难道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我自己？”站在沈如意背后的女人颇为讶异地指了指自己。 “是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话音一落，对面的女人逐步向站在沈如意背后的女人靠了过去，并露出邪恶的笑容来，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如意见了，连忙挡住这个邪恶面相的女人，并对站在她身后的女人，说道：“娘，你快走！别让她给抓住了！” 虽然沈如意并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可以看得出，站在她背后的女人不是坏人，对她也非常的亲切，是她熟悉的娘亲。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让邪恶女人伤害她的娘亲了。 然而，邪恶女人好似会某种魔力一样。 见沈如意阻拦，她竟然挥挥手，直接从沈如意的身体穿过去了，一下子就扑在了沈芳菲身上，双手并掐着沈芳菲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该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我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给我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的！” 沈芳菲被邪恶女人给掐得脸都红了。 沈如意连忙扑过去帮忙，想要把邪恶女人给拉开。 然而，她的身体却直接从邪恶女人，以及沈芳菲的身体穿过去了。 好似她变成了透明人一样，压根就抓不住她们两个，也当然不能够帮上任何的忙。 “娘！娘！您千万要挺住，别让这个坏女人给得逞了！”沈如意在旁边干着急。 “如意……”沈芳菲被掐得话都说不完整，并有些绝望地望着沈如意，眼角还有泪水沁了出来，“如意，对……对不起……” “娘！”沈如意撕心裂肺地吼叫。 “你放开我的娘！你放开！”沈如意一次次地尝试，想要把邪恶女人给拉开。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还是从邪恶女人，还有她娘亲的身体给穿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娘被邪恶女人给掐得再也没有动弹，好似死不瞑目那般，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沈如意。 “娘！娘！”沈如意绝望地大叫。 邪恶女人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猛地张开了嘴巴，把沈芳菲一下子给吞进了肚子里。 也在那刻，周围突然起了非常多的浓雾，沈如意什么都看不到。 “娘？娘！你在哪里？娘？”沈如意挥舞着双手，就跟瞎子那般，在浓雾里乱窜。 “如意，我在这里。” 突然，耳边响起了沈如意熟悉的声音来。 沈如意立马寻声找了过去。 沈芳菲就站在她的对面，笑盈盈地望着她。 “娘？”看到沈芳菲，沈如意心里想立即飞奔过去，扑在她的怀里的，但是因为刚才她看见自己的娘亲被那个邪恶女人给吞噬掉了，她就迟疑地站在了原地，不确认地望着眼前这个沈芳菲，“你是我的娘吗？” “你说呢？”这个女人露出如沈芳菲温柔的笑意，可眼神却非常的冷，就跟刚才那个邪恶的女人一样，冷冷地盯着沈如意看，还伸出了她的双手，朝沈如意飞扑了过来，双手掐在沈如意的脖子上，试图也想把她给掐死，“如意，我的宝贝女儿，让娘来好好的疼你……” 第四百五十七章露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沈如意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恐惧地大叫。 “如意，如意……”项临时蹲在沈如意的身边，着急地伸手去推醒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怎么的推，沈如意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她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手劲越来越大，把自己给掐得脸都青紫了。 也不知道沈如意哪里来的力气，项临时想用力掰开沈如意的双手，可就是掰不开。 没有办法，项临时只能够用暴力了。 一边让晓晴准备茶水，往沈如意的脸上泼，一边找出沈如意随时携带的银针，用力地朝沈如意的虎口穴上狠狠地扎了下去。 “咳咳！”沈如意被晓晴泼在脸上的茶水给呛到了。 双手也因为被项临时毫不留情的扎针，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脖子。 “如意？”项临时慢慢地扶起沈如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并接过晓晴递过来的绢帕，小心翼翼地把沈如意脸上的茶水给擦拭干净。 “我，我在哪里？”沈如意此时的脑子有些混沌，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项临时柔声解释说道：“我们现在还在马车上，你睡了一觉，差不多有半天的时间，现在天都快要黑了，静王见大家的身体都还行，打算连夜赶路，估计后天就会到瘟疫灾区了。”又问沈如意道：“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试探性地问道：“刚才你都梦到了什么？是噩梦吗？” 沈如意眨了眨眼睛。 刚才梦境里的事情，就跟还在眼前一样，让沈如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好几下。 项临时见了心疼不已，连忙轻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不怕的，我们不怕的。”还冲着晓晴使了使眼色，让晓晴再端杯温水来。 沈如意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项临时道：“你说，我的噩梦会不会成真？” “怎么会？梦，始终只是个梦而已，它永远都不会成真的，你别多想。”项临时劝说道。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可我感觉那不是梦，就跟是预兆梦差不多。” 关于预兆梦的事情，沈如意之前跟他说过。 所以，项临时的心里其实也是打鼓的，不是很坚定地就否定沈如意的噩梦不会成真。 但为防会增加沈如意心中的恐慌，项临时想归这么的想，面上却不敢透露出半点来，伸手温柔的擦去沈如意额头上的汗珠子，说道：“你想多了，预兆梦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能够做的？估计是你心里所思，梦里就会出现了。” 说是这么的说，项临时的心里头还是很好奇，好奇沈如意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但沈如意没有说，项临时也不敢再问，担心会让沈如意再次深陷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去。 俩人静静地依偎在了一起。 晓晴见了，就尽量把自己当透明人，安安静静地贴在了车厢壁上。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差不多，沈如意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开始对项临时说起了自己梦里的那个梦境，还在说这个梦的同时，沈如意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也在竖起耳朵听的晓晴，她想知道，晓晴听了她的噩梦，会有什么的反应。 听完沈如意的梦，项临时非常心疼沈如意。 毕竟自己的母亲被另外个陌生人给代替了，还是在自己的眼前发生的，这不管是不是吧，都是挺恐怖，令人害怕的。 于是乎，项临时就对沈如意说道：“以后要是还有这样不愉快的梦，你就使劲跟自己说，这些都是梦，都不是真实的。要么，你把我也给弄进你的梦里，让我陪着你一起对付那些梦里的恶人。” 晓晴也在旁边说道：“小姐，还有奴婢，奴婢也要在梦里保护您。” “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沈如意疲惫地说道。 她没有看出晓晴其他的表情来。 只有对她满满的关心。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在快到子时的时候，大部队在一块空旷的地停了下来，开始整修。 坐了一整天的马车了，又坐了那样不美好的梦，马车一停下来，沈如意就连忙从马车上面下来，站在地上，舒展舒展下筋骨，活动活动下僵硬的身体。 项临时跟车夫在弄火堆，烤静王侍卫打猎来的野兔子。 晓晴则陪伴在沈如意的身边。 见沈如意时不时地捶腿、捏背的，晓晴就站在了沈如意的身后，帮她舒展身体。 月色很美。 沈如意靠坐在晓晴的身上，开始思念起了留在京城里的沈芳菲，“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贵妃娘娘的龙胎安稳不安稳，希望她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的，安然地等着我回去。” “肯定会的。小姐，您尽管安心就好。”晓晴劝慰沈如意道。 沈如意抬头对晓晴感慨说道：“没有想到，我身边的老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对于这个话题，晓晴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憋闷。 尤其想到晓雪的种种行为，晓晴就非常的很为沈如意不平。 可想到沈如意现在已经够心烦意乱了，晓晴就没有提起晓雪，只说道：“那是小姐您不嫌弃奴婢愚笨，奴婢还希望能够伺候您到老呢。” “只要你好好的，肯定会的。”沈如意一语双关地说道。 正说着，项临时唤了声沈如意，说道：“你们快过来吃饭吧。” “嗯，我们马上就来。”沈如意高声应道。 野味，沈如意是有吃过的。 但是像现在这样，在外面露天的情况下，坐在外面吃野味，沈如意从未体验过。 沈如意不由觉得很新奇，坐在一块大石块上，好奇地望着项临时用干净的匕首，从烤好的兔子上割下一块块香喷喷的嫩肉，“尝尝，入不入味。” 因为出门在外非常的不方便。 况且又赶得比较急。 大家的行囊上装得也只是必需品。 没有调料撒在烤兔子上，沈如意原以为会非常难吃的。 可没有想到，还没有入口呢，拿在手上的烤兔子就不断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引得沈如意忍不住连连咽下了好几口的口水，不等先把烤兔子给吹凉了，她就迫不及待地直往嘴里塞。 嫩嫩的，又油滋滋的。 即使没有调料，可味道也非常的不赖，香香脆脆。 第四百五十八章事端 沈如意一口气吃下了好几块的烤兔肉，连连朝项临时点头，说道：“非常的好吃！” “那你就多吃点。”项临时直接给沈如意撕下了烤兔子的后腿。 “你们也吃呀，还有很多呢。”沈如意指指项临时，还有晓晴，以及车夫。 项临时拿了块兔子肉，坐在了沈如意的身边。 晓晴看沈如意吃得这么的香，她馋得早就口水都出来了，可她遵守着下人的规矩，没有跟沈如意一起食用，而是默默等着项临时、沈如意吃饱了，吃好了，她才拾捡起剩下的烤兔子肉吃了起来，而那个车夫呢，见晓晴这个大丫鬟都这样了，他当然更不敢逾越了。 吃饱喝足，沈如意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其他人有的回马车了，有的还在外面溜达，看样子不是很着急赶路的样子。 沈如意就问项临时道：“是不是今晚上不赶路了？” 项临时说道：“我去问问八方。” “嗯，你快去快回。”沈如意目送着项临时往静王的马车走去。 “小姐，您坐马车里吧，夜风太大了，小心着凉。”晓晴体贴地从马车里找出披风来，披在了沈如意的身上，又给她倒了被热茶，好捧在手里暖手。 总而言之，非常地贴心。 沈如意挪了挪位置，对晓晴说道：“你紧挨着我坐着吧，别顾着照顾我，而忽略了自己。” 说罢，敞开披风把晓晴也给包了进来。 晓晴也没有客气，就跟小时候那样，亲密地紧挨着沈如意，说道：“小姐，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回到了小时候差不多。那时候我们好像就七八岁吧，半夜里下雪了，您被冻醒，就推奴婢起来，拉着奴婢一起到外面看雪，把我们俩人给冻得鼻子都红了。您看我冷得直打颤，也是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披风把奴婢包了进去。” “是呀，小时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愉快，少了不少的烦恼。”沈如意感叹说道。 那时候晓雪还是从前的晓雪，对她是各种的温柔体贴。 还为了她挡了不少的灾难。 晓雪腿上的伤，就是因为救她而留下的后遗症。 只可惜，往日的姐妹情分全都是假的。 在想起这些的时候，沈如意就忍不住猜想着，小时候她会体弱多病，多灾多难，是不是并非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因为是她的父亲提出找个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替她挡去这些灾难的，而晓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了沈府，然后还因为为她受了伤，自己才会对晓雪各种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晓晴，惹得晓晴对此吃醋不已，心里各种的不平衡。 如果真是这样，父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处心积虑。 也真够会下得了狠手的。 因为晓雪腿上的那伤疤，可是差点把晓雪的腿给砸断了。 “小姐？”见沈如意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且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不好，晓晴看着担心不已，连忙轻轻推了推沈如意，轻唤了她几声。 沈如意回过神来，突然问晓晴说道：“如果你有个仇人，你会想着在她的小时候就干掉她，还是等她长大了，跟刀子割肉一样，慢慢地来？” “嗯？”猛然间被问了这个问题，晓晴有些发懵。 “快别愣着了，好好地回答我这个问题，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沈如意催促说道。 见此，晓晴连忙垂眸细想了下，然后回答说道：“关于怎么报仇，奴婢也说不好。因为趁对方小的时候报仇，虽然能够把仇给痛痛快快地报了，但是难免太容易了些，没有那种报仇后的快感。可等对方长大了吧，万一对方长大后比自己强大，然后报不了仇呢？所以，想来想去，奴婢心里也是挺纠结的，不知道选择哪种报仇方式比较好。” 沈如意听了，沉默不说话了。 晓晴看着，心里着急，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不是榆木脑袋。 刚开始不知道小姐为何问那样的问题，可沉下心来仔细地想想，也就知道了。 小姐这是又想到了晓雪的事情吧。 沈如意沉默了大概两刻钟左右，突然嘴角微翘，怪笑了起来。 晓晴听着沈如意的怪笑，不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小姐她没事吧。 是被晓雪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吗？ 刚开口要询问，沈如意率先说话了，道：“看来他们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呀，觉得不管有什么变化，都能够把我和我娘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才没有趁着我小的时候，就把我给秘密的杀害了，或者把我跟晓雪互换。也不知道我父亲对我娘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这般处心积虑的筹谋，可真是委屈他了。” 最后一句话，沈如意说得极为的讽刺。 晓晴开口说道：“老爷到底有什么仇恨，奴婢不知道，但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的让人很不理解。明明您才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的，可老夫人偏偏却把晓雪当宝。小姐，奴婢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在您小的时候，是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晓晴不敢说了。 沈如意不用问也知道，晓晴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话。 她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不会的，我还是我，晓雪还是晓雪，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互换。”要不然的话，前世她就不会死了…… 再者，她要真的不是沈家的种。 依照着祖母的脾性，肯定不会让她还占着沈家大小姐的头衔，早就秘密处死她。 然后让晓雪顶替她的身份了。 还有她母亲那里。 一个当娘的不可能认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 哎，这么的一梳理下去，又是一团团的迷雾，让人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沈如意使劲地摇晃了下脑袋。 现在都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瘟疫尽早的给治理好，然后回京城去。 母亲还在京城里等着她呢。 她得要早去早回。 明天还要赶路，见项临时还没有回来，沈如意也不等她了，吩咐晓晴在马车上把床铺铺好，然后拉着晓晴，一起在马车上睡觉。 晓晴不敢睡太死。 之前沈如意的噩梦把她给吓得不轻，担心沈如意会再做噩梦，就眯着眼睛睡觉。 睡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沈如意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马车在动。 沈如意费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唤了声晓晴。 晓晴没有回应，倒是传来了前头项临时的声音，道：“没事，你继续睡，我们正在赶路。” “哦。”听到项临时的声音，沈如意的内心非常的心安，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继续睡觉。 正又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马车猛然间停了下来。 沈如意差点从马车里面甩了出来，而在不远处，还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吵闹声。 竖起耳朵一听。 这吵闹声还包裹着尖叫，还有哭泣。 沈如意顿时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不安地询问项临时道：“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灾民 项临时说道：“还不知道，听声音应该是前头发生了什么冲突。” 见马车都停了下来，隐约地还能够听见刀尖相碰的声音，项临时叮嘱沈如意说道：“你跟晓晴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下来。”还对车夫吩咐了几句，让他好生地保护好沈如意，这才从车辕上下来，往前面走去。 “你自己也要小心点。”沈如意在后头冲着项临时喊道。 项临时背对着沈如意挥挥手。 “小姐，应该没事的吧，我们的队伍里可是有静王的。”听着尖叫声，还有哭泣声越来越近，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晓晴害怕得不得了，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不过，害怕归害怕，晓晴还记得要保护沈如意，挪动了下身子，挡在了沈如意的面前。 见晓晴这动作，沈如意对于晓晴的怀疑，不由因此消散了不少。 如果晓晴真的对她有什么异心，她不会有这样潜意识的动作的。 由此，沈如意对晓晴的态度柔和了不少，还安抚地拍拍晓晴的后背，说道：“你说得对，我们队伍里可是有静王的，为了静王的安全，不管什么冲突都应该会很快解决的。” 俩人正说着呢，项临时回来了。 沈如意急忙问道：“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项临时朝马车里的沈如意伸出了手，说道：“没事，只是些灾民而已，而且这些灾民里有些生病了，不少太医都下马车前去医治了，你也下去看看吧，那些妇人们不好给太医们看，你去看的话，应该可以避免掉不少的麻烦。” “嗯。”沈如意点点头，借着项临时手臂上的力道，从马车上跳下来，并回头嘱咐晓晴，把她放在马车上的药箱子拿下来。 晓晴背着沈如意的药箱子，跟在项临时、沈如意的后面。 到了前面，灾民不少，估计有四五十个人那么的多，而且地上还有些可疑的血迹，估计是在刚才发生冲突的时候，随车侍卫为了不惊扰到静王，然后拔刀搏斗了起来。 这不，静王也在这里，正在为那些侍卫们所做下来的事情收拾残局。 “大家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刚才的冲突只是误会，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特地为此次的瘟疫而来的。所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的，请大家把情绪稳定好，本王这就让太医们为你们救治。” 话音一落，太医们各个带着药童朝灾民们走过去。 那些灾民并没有放松警惕。 太医们上前几步，他们就后退几步，手里还拿着放松的武器。 不过，大概因为在刚才搏斗的时候，跟那些侍卫们吃了大亏，而那些侍卫们，即使被静王呵斥了几声，也仍旧没有放下手中锋利的佩刀，灾民们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发生冲突，可就是不敢让这些太医们靠近，深怕这些太医只是表面和善而已。 沈如意见了，就主动站了出来，跟晓晴俩个人，朝离她最近的灾民走去。 那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全身黑不溜秋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都把身体上比较私密的部位都暴露了出来。 沈如意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很是受惊吓，深怕沈如意会伤害到她，立即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状。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沈如意边说着，边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薄荷糖来，递给了小女孩吃，“你尝尝看，很好吃的，又甜又凉丝丝的。” 担心小女孩警惕性太高，不会吃。 沈如意当着小女孩的面，先拿起了一颗薄荷糖吃了起来。 小女孩饿了好几天了，见沈如意吃得津津有味，她馋得口水都出来了，忍不住从沈如意的手心里，拾捡起一颗薄荷糖塞进了嘴巴里。 唔，好好吃！ 小女孩狼吞虎咽了起来，直接用牙齿“咯吱咯吱”地咬着薄荷糖，把这些糖咬成碎渣渣，然后吞进肚子里，接着再次伸手拿糖，放进嘴巴里吃。 其他的灾民屏住呼吸地看着小女孩，看看这小女孩有没有事。 见她连续吃了三四颗的薄荷糖，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来，其他小孩子也都蜂拥了过来，把沈如意围成一团，纷纷朝她的手心伸出黑色的小手，把沈如意的糖给抢得一干二净。 “你们吃慢点，薄荷糖虽然好吃，可也不能够吃太多，容易有蛀牙。” 然而，这些小孩子早就饿疯了，压根不听沈如意的劝告。 还见糖都被吃光了，大胆地主动向沈如意讨要。 沈如意望向了项临时。 项临时心领神会地转身去拿干粮，然后他没有走过去，只是招招手，让晓晴过来拿。 晓晴把一大包的干粮递给了沈如意。 沈如意打开包袱，把里面的白馒头拿了出来。 这些小孩子一看到白白的馒头，眼睛都快绿了，还不等沈如意说什么，各个就跟饿狼下山那边，一双双小手直往白馒头伸过去，然后张大嘴巴，拿着白馒头，直往嘴巴里塞。 因为吃得太急，有几个还差点噎着。 沈如意连忙给噎着的小孩子拍拍背。 见这些小孩子吃得这么的欢快，那些大人们也不停地咽着口水。 沈如意抱着干粮站起来，开始把干粮分给这些大人。 刚开始有人是不敢伸手接的，直到沈如意吃了一口，他们才渐渐地放开来。 站在不远处的静王见沈如意很快就把这些灾民给安抚住了，侧头对项临时说道：“这沈家小姐很有意思呀，可比本王厉害多了。” 项临时仔细地分辨着静王这话。 不知道静王是在生气，还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可因为静王毕竟是静王，他要想不被旁人猜测出他的心里所想，项临时再分辨也是白搭。 项临时就替沈如意说了句保险的话，道：“如意是柔弱的姑娘家，在这些灾民的眼里，她是没有任何的危险性的，所以在如意有意地释放出善意之后，这些灾民才能够这么快地接受她。何况，如意也是为静王您办事的，为了让您少些忧愁，自然要千方百计的安抚住灾民。” 静王侧头望着项临时，说道：“你很会讲话。” 项临时微微弯腰，恭敬说道：“学生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静王听了，呵呵笑了几声，在把项临时给笑得额头上都有汗珠子沁出来的时候，静王再说道：“不管是不是实话，你说得这些话，我听着挺悦耳的。” 项临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事是可以揭过去了。 静王又道：“你虽然来到我身边的时间比较短，可功劳却立下了不少。你好好地继续干，假以时日，你会心想事成的。” “谢殿下！”项临时再次弯腰。 静王摆摆手，对项临时说道：“去帮下你的沈家小姐吧，看她应付得挺累的。” 项临时退下，向沈如意走去。 第四百六十章醒悟 沈如意正在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诊脉。 见项临时走了过来，似乎面色有些不好，沈如意不由分心望着他，用眼神询问。 项临时当然不想让其他事情，扰乱沈如意的心虚，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刚才看你被他们给包围了起来，我心里紧张得要死，真担心你会受伤。” “没事，都是些平民百姓而已，不是什么恶人。”沈如意放心了。 她还以为项临时遇到了什么烦难事情。 那位正在被沈如意诊脉的妇人，听到了沈如意跟项临时的对话，脸上渐渐爬上红晕，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这位好心姑娘的理解，我们当时也是气很了，以为你们是要抓我们回去的，所以在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情况下，就发生了冲突，也不敢轻易相信你们。” “抓你们回去？什么意思？”沈如意有些不明白。 虽然还没有到南边，可这里也算是南边的边界了，遇到灾民很正常，可抓灾民就不对了。 妇人叹气说道：“你们刚从京城过来不知道，我们的县太爷见瘟疫蔓延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可又没有特别好的药能够抑制住，为了不让这瘟疫大范围的扩散出去，就把那些生了病的，不管是不是被传染了瘟疫的百姓，通通扔进一个大土坑里，把那些人给活埋了。如果来不及挖坑，就直接放把火，给活生生地烧死。我们这些一起逃难出来的，有不少人都见到那些人是如何惨死的，担心下一次被活活弄死的会是我们，所以就连夜逃了出来。还没有逃多久就在这里遇见了你们，还以为你们也想让我们死，这才想着反正横死都是死，不如拼死闯出一条生路来。” 沈如意听了不由目瞪口呆。 这也太灭绝人性了吧！ 竟然把人给活活地活埋，还有烧死！ 简直不是人呀！ “这县太爷不会有好下场的！”沈如意咬着牙地说道。 然后，她望向了项临时，说道：“这事情得要跟静王说说。” 项临时对这位妇人说道：“你愿意到静王面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双眼灼灼地盯看着项临时，问他道：“那什么王可以为我们做主吗？” 项临时说道：“这是自然的，静王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次来就是奉旨控制瘟疫，安顿百姓的。你们心中有什么委屈了，可以尽管向静王诉说，静王定会为你们做主，为你们伸冤的。” 听到项临时这肯定的话，妇人突然放声哭泣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呀，你们怎么才来呀！如果你们早点来，我的小闺女也不会被活活地烧死了！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见她躺在火堆里，痛苦地伸着手，尖叫着叫我娘的画面，她死得实在是太惨了，太惨了！” 一见妇人哭，其他灾民还以为这妇人被欺负了，各个再次神情戒备了起来。 等了解了这位妇人为何痛哭之后，其他人好似也想到了自己亲人惨死的画面，也各个掩面痛哭起来，有些甚至差点哭得昏厥过去。 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暴力，大家只是在抱头痛哭而已。 沈如意看着，眼角也不由有泪花闪现出来。 她想到了留在京城里的母亲。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心脏就跟被人用针狠狠扎了般，痛得难受。 将心比心。 要是自己是这些灾民，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痛苦地死去，自己肯定会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不是彻底地昏厥过去，就会爆发开来，不管不顾地去抢救自己的亲人，不让他们这般痛苦地死去。 “小姐，他们也太可怜了……”晓晴也跟着泪花闪闪，把整块绢帕都给哭湿了。 项临时等这些灾民们哭完之后，挑出几个口齿伶俐的人带着去见静王了。 “那静王应该会狠狠惩罚那个县太爷吧。”晓晴蹲在沈如意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如意正在帮一个小男孩包扎伤口，听到晓晴的问话，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那是自然的！静王肯定会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帮他们把血债给还了的。” 晓晴讶异地望着沈如意。 明明她们两个说得是悄悄话，小姐怎么突然这么的大声？ 不过，抬头见灾民们群愤激昂，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县太爷给处斩了，晓晴顿时就明白了。 小姐这是在为静王造势吧。 所以，小姐是支持静王登基的吗？ 晓晴是沈如意的大丫鬟，自然事事都以沈如意为准。 见沈如意倾向于静王，晓晴也跟着如此的行事，在沈如意帮着给灾民看病，包扎身上的伤口时候，她在旁边协助，然后跟那些灾民们聊聊天，借此转移他们身上病痛的注意力，还向他们悄无声息地注入静王是个好王爷的观念。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晓晴并没有避着沈如意。 沈如意见了，若有所思地望着晓晴，觉得晓晴真心是个聪明姑娘，特别的能够见微知著。 可既然这样，前世的时候，怎么没见晓晴这么的机灵？ 不，不对！ 前世晓晴似乎提醒过她。 说晓雪每天都在追问她，端给小姐的养生汤，小姐有没有都给喝了。 当时她没有在意。 只觉得晓雪这般每天追问，是在关心她的身体，还当着晓晴的面，夸赞晓雪来着。 晓晴当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似乎就跟便秘一样，说不出来的变扭。 估计在那个时候，晓晴就觉得那碗养生汤不对劲了吧。 只是她一心相信着晓雪，没有想到这背后的阴谋，甚至在心里，还隐隐觉得晓晴吃醋。 吃晓雪的醋。 一想到这些，沈如意就觉得自己前世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识人不清，把坏人当好人，把好人当坏人。 这样的她，她前世能够不死吗？ 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会被她一下子给用光，最后还是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可怕 “晓晴，是我对不起你。”等给那些灾民看完病，回到马车上休息的时候，沈如意满身疲惫地仰躺在松软的大迎枕上面，望着在忙碌地伺候着她的晓晴，很是歉意地说道。 乍听到沈如意这话，晓晴满脸的不解。 小姐好端端的，说这话是做什么？ “小姐，您累着了吧。”晓晴蹲在沈如意的旁边，双手并探了探沈如意的额头。 沈如意把晓晴的手拿下来，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有所感悟而已，觉得之前都没有发现，你是这么的好，是我不会识人，没有发现你这颗明珠。” “小姐……” 听到沈如意这些夸赞，晓晴满脸的不好意思，道：“您快别说了，奴婢没有您说得这么的好。奴婢伺候您，那都是奴婢应该做得事情，奴婢生来就应该伺候您，把您给伺候好的。” 沈如意拉着晓晴的手，说道：“以后我不会这么糊涂了。” 晓晴笑着摇摇头，说道：“您才不糊涂呢，刚才给那些灾民们治病的时候，奴婢看您可利索了，比那些老太医们还要来得能干。您这样的又怎么会糊涂？奴婢看您是太累了，累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您还是闭上眼睛赶紧歇歇吧。奴婢刚才打听了，说是把外面的灾民给安顿好之后，就又要很快启程赶路了。等到了真正的疫病灾区，您可有得忙了，那里可不止四五十个灾民，可是上百上千上万的。您要是不趁现在歇息好的话，到时候会把您给累趴下来的。快睡吧，奴婢守着您。” 为了能够让沈如意好睡，晓晴还把手搭在沈如意身上盖着的被褥上，轻轻地拍着她，把沈如意当作了小娃娃那般，需要哄着才能够入睡。 沈如意见了失笑不已。 这晓晴呀！ 不过，有晓晴这样哄着她睡觉，原本还蛮精神的沈如意，没过多久就沉沉入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的时间，等沈如意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沈如意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询问晓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到哪里了？我睡了多久？” 晓晴把蜡烛点亮，放在了马车壁上，专门放蜡烛的一个槽口里，然后耐心回答沈如意的问话，道：“现在是酉时末了，再过两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灾区了，您睡得时间也不久，也就三个时辰不到。”还问沈如意道：“您饿不饿？在您还睡着的时候，项公子拿了一只烤好的野兔子过来，给您当晚餐。” “野兔子？”沈如意坐了起来。 “嗯，估计项公子是向静王讨要来的。”晓晴从角落里把一个茶壶拿了出来，然后再打开茶壶盖子，从里面断出一个盘子来，里面放得是烤好的野兔子。 食物要在刚出锅的时候是最香的。 显然这只烤兔子放得时间有些久了，没有这么的扑鼻了。 不过，对于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沈如意来说，就算不怎么香的野兔子，那也是美味。 她在晓晴的伺候下，把手擦干净，然后开始自己上手，从野兔子上撕下一只前肢，递给了在旁边忙碌着的晓晴，说道：“你也没有吃吧。” 晓晴没有接，反而催促着沈如意，说道：“您快点吃吧，放在茶壶里虽然保温了，可味道不怎么香脆了。你再不吃，等凉了，那更不好吃了。” 沈如意没有理会晓晴的唠叨，直接伸手去抓晓晴的手，然后把兔子的腿塞进晓晴的手里，说道：“别顾着我了，你也赶快吃吧。你不吃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 “小姐……”晓晴紧抿着嘴，对于沈如意的亲近，她心里各种的感慨。 沈如意又撕下了兔子的另外一只前肢，递给了前头正在赶车的车夫。 分完之后，沈如意这才开始吃她的晚餐。 因为刚才已经睡过了，沈如意现在没有任何的睡意，晓晴是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躺下睡会儿吧。”沈如意拍拍自己的旁边说道。 晓晴连忙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说道：“我不困！不困！” 这话才刚说完，晓晴的眼皮就又耷拉了下来。 沈如意就不说话了，默默看着晓晴睡着。 过了半盏茶左右，晓晴最终低挡不住浓浓的困意，歪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沈如意把被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出了马车，坐在车辕上，吹着凉凉的夜风。 项临时还没有回来，还在静王那边的马车上。 没有他在身边，沈如意觉得百感无聊，即使项临时在的时候，他们说不准都不说话。 可因为他在身边，说不说话的都感觉时间很充实。 沈如意就枯坐着，等着项临时回来。 可只等到了天亮，都到了重灾区地，还是仍旧没有看到项临时的身影。 沈如意不由有些着急，不知道项临时都在忙些什么东西，也没见他让谁到个口信给她。 晓晴见了就安抚沈如意，说道：“小姐，您放心，项公子肯定是实在是忙得不能够脱身，又不相信别的人，这才没有给您带口信的。” “希望他早点把事情给办好。”沈如意收拾了下，从马车上下来。 然后开始跟随着大部队，安营扎寨。 为防被瘟疫传染了，沈如意就先熬出几碗预防瘟疫的药，让晓晴、车夫，还有其他相信她医术的人，把这药给喝下。 之后，沈如意就开始投入了救治的当中里去。 这场瘟疫，大部分的症状都是先无精打采，就跟得了鸡瘟差不多。 等过了差不多三四天左右，明显的症状就出现了。 先是高烧，烧得人迷迷糊糊的，浑身滚烫的就跟被扔进了火炉里差不多，把这些病患们给热得不停地往外冒汗，也因此把他们给渴得嘴唇都起皮了。 沈如意让人给这些发高烧的人喂盐水，免得发生脱水的危险。 只是这些人在高烧时候，双唇紧闭，牙关紧咬，完全没有意识，想把盐水喂进去，非常的困难，有时候还会被这些病患给咬伤。 等高烧了两天，这些病患的皮肤就开始溃烂了。 先从小溃烂开始，然后慢慢地往外扩大，流血流脓，发出阵阵的恶臭。 也把这些患病的百姓们给痛得在床上直打滚。 整天里痛得鬼哭狼嚎的。 而且，因为他们的伤口暴露着，医者要是不小心直接碰触到这些伤口，尤其本身手上也有伤的话，那被传染的几率非常的高。 在这次随静王下南边的太医里，就有个太医不幸染上了这种可怕的瘟疫。 因为这位太医年事已高，已经有六十多了，本身身体素质就不比年轻人。 一感染上，还没来得及救助，他就在某个深夜去世了。 死得非常的痛苦，身上就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有些是自己溃烂的，有些是他自己痛得太难受，自己用手指给抓的。 总而言之，死相非常的惨烈，几乎都忍不出本人来。 因为这事，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开始想要逃离这里。 第四百六十二章许嬷嬷来了 “小姐，您能不能别再去了。”每次送沈如意去疫病区里，晓晴就特别的忐忑不安，就怕沈如意好生生地去，然后满身病的回来。 沈如意收拾好了药箱，听到晓晴的话，她笑着说道：“你放心吧，虽然现在还没有研究出特效药来，能够有效的把疫病给治好，但是好歹有点起色了。我接手的一个小病患，吃了我的药，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地结痂了，神智也开始慢慢地清醒了。如果，在这几天里，他能够完全的康复起来，那我研制出来的药就说明对这疫病有效。到时候推广开来，疫病就能够有效地控制住了。” “真的吗？”晓晴原本颓丧的神情立即变得精神了起来。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好生地把药炉子给看好。”沈如意拍拍晓晴的肩膀说道。 “嗯嗯！”晓晴连连点头，浑身并充满了干劲。 既然疫病有了起色，那她和小姐回京城也有望了。 沈如意背着药箱，独自一人去了疫病区。 本来晓晴死活也要跟着的。 但是沈如意没有让她跟着去。 因为这疫病来得太凶猛，她完全没有把握能够给治好，那些自己研制出来预防疫病的药，她也没有把握管不管用，所以她不想把晓晴也给拉进来，跟她一起承受这份危险。 何况，疫病区里管理严格，只进不能够出。 她得要留个人在外面，时刻注意着京城那边的动静，还得要让晓晴每天写信给留守在京城里的母亲保平安，好让母亲安心。 想到母亲，沈如意的心里就暖暖的。 她们母女俩天天通信。 母亲在信里说，她在京城里一切都安好，让她不要挂念。 但是她怎么能够不挂念的？ 母亲肯定是报喜不报忧的，就跟她一样，没有把刚来这里的时候，疫病的各种危险告诉她，就怕母亲跟着担忧，为了她整天吃不好睡不好。 所以，这么的一推论，她母亲也为了不让她担心自己，肯定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哎！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母亲还平安着就行。 平安就有希望。 沈如意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求着各路过路的神仙保佑她母亲平安。 “沈大夫！沈大夫！”正想着呢，那渐渐康复的小病患的亲娘突然脚步匆匆地朝她跑了过来，沈如意顿时紧张不已，猜测着那个小男孩不会病情突然转变了吧。 她大步上前，问这许大娘道：“怎么了？豆豆怎么了？” 许大娘满脸地喜色，说道：“我家豆豆能够下床走动了！刚才还喝了一碗粥下去。” 闻言，沈如意大松了口气，斜睨了眼许大娘，埋怨说道：“豆豆娘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豆豆不好了呢。” 许大娘轻轻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说道：“我这是太高兴了！” 沈如意拉着许大娘往屋子里走，说道：“好了好了，不仅你高兴，我也高兴呢，豆豆能够好起来，这说明瘟疫有药能够医治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大家都得要高兴得飞起来。” 走进屋子里，豆豆正坐在床上。 看见沈如意，豆豆立马欢快地唤了声，道：“沈姐姐，我现在好多了，浑身也有劲了，我现在能不能到外面去？我待在屋子里好久了，感觉全身都快要发霉了，可我娘硬是不让我出去，说我身体还弱着，不能够吹风，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棒棒的，能够把老虎都给打倒。” 许大娘上前，帮豆豆把辈子给盖好，然后宠溺般地戳了戳豆豆的额头，说道：“你就瞎吹吧，还把老虎给打倒呢，就你这样的，老虎都嫌弃你太小，不愿意吃你呢，你就是有了玩心，想要到外面浪去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呀。” 又收拾出了地方来，请沈如意坐下。 沈如意笑眯眯地看着斗嘴的许大娘和豆豆，坐在许大娘收拾出来的地方，给豆豆诊脉。 脉象相比昨天沉稳了不少。 只是身体还有点虚，脉搏跳动得不是很有力道。 又仔细检查了下豆豆身上那些腐烂的皮肤。 昨天就已经在结痂了。 今天伤口全部都结痂了，没有再流血流脓了。 沈如意又伸手，探了下豆豆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没有在发高烧了。 “你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吗？”沈如意问道。 豆豆摇摇头，说道：“除了结痂的地方有些痒之外，没有感觉到其他地方有不舒服。” 沈如意的嘴角慢慢绽放开大大的笑容来，对许大娘、豆豆说道：“这次瘟疫终于可以在今天终结，不用再担心会被传染，大范围的蔓延了。” “太好了！”许大娘欢呼起来，“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许大娘出去还没有多久，疫病区里全部人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纷纷都朝这里蜂拥了过来，有的是看豆豆的，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好转的迹象，有的是向沈如意讨要药方子以及治疗办法的。 药方子和治疗办法，沈如意没有直接给出去。 不是她小气。 她娘现在还在宫里，照顾贵妃娘娘的龙胎，她得要保住治好瘟疫的功劳。 来日她娘要是没把贵妃娘娘的龙胎保住，她就可以用这次的功劳，来还她亲娘的命。 所以，沈如意闭口不谈怎么治疗的办法。 等项临时闻讯赶过来的时候，沈如意把药方子，还有以及怎么治疗瘟疫的法子，全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面，交给了项临时，然后由他转交给静王。 “你不跟着我一起去吗？”项临时问道。 沈如意摇摇头，说道：“官场的事情，我不明白，还是直接交给你比较好。” 而且，交给项临时的话，在静王的眼里，这份治疗瘟疫的功劳，也是有项临时一份的。 项临时也想到了沈如意的用意。 他拿着沈如意交给他的纸，久久都没有说话。 好半响，他才开口说道：“如意，你放心，我不会负你的，要是我敢对你有半点不好，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沈如意娇嗔地斜睨了眼项临时，说道：“说什么呢，什么负不负的，我还正呢。你快点走吧，快点把这东西交给静王，我还着急着回京城呢，我娘在京城里等着我。” 边说着话，边推搡着项临时出去。 项临时温柔地望着沈如意，抬手轻轻揉了几下她的脑袋，点点头，说道：“放心。” 然后，转身就去找静王了。 隔天，静王按照沈如意所拟写的方子，开始让人大规模的熬药，给那些病患们吃。 治疗效果就跟那豆豆一样。 喝了几贴的药之后，身上的症状开始慢慢地减退，逐渐地康复了起来。 这样，过了大概七八天左右，项临时满脸喜色地来找沈如意，说道：“如意，静王已经把你的药方子奏明皇上知道了。估计，再等上个两三天，皇上的嘉奖就会下来了。” 沈如意叹着气，说道：“嘉奖不嘉奖的，我倒是无所谓，我现在就着急着回去。” 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四天前开始，母亲给她的信就断了。 直到昨天，母亲才又重新给她写信，说她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那几天才断信了。 沈如意不相信，肯定是京城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问她母亲，母亲却闭口不谈，一口咬定无事。 越是这样，沈如意的心里就越发的焦急。 正在这个时候，晓晴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许嬷嬷来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死了 许嬷嬷？ 她怎么来了？ 沈如意问晓晴道：“她人呢？现在在哪里？赶快带她进来。” 之前还在京城里的时候，她跟她母亲分析过许嬷嬷，觉得许嬷嬷好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母亲因此对许嬷嬷没有从前那般信任了。 现在许嬷嬷突然出现在这里，沈如意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因为瘟疫的顺利，她在信里跟她母亲提起过，说应该很快就能够回京城了。 既然要回京城了，许嬷嬷还来这里干什么？ 正困惑地想着，晓晴一脸为难地说道：“小姐，许嬷嬷现在她来不了，因为她身上带着重伤，现在昏厥过去了。” “什么？”听到晓晴这话，沈如意惊得手上的茶盏都给摔了。 “怎么回事？许嬷嬷怎么会受重伤的？”沈如意连连追问道。 晓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继而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奴婢去给豆豆家送药的时候，豆豆她娘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奴婢，说一个什么许嬷嬷要找您，还说她身上有严重的伤，已经不省人事了。奴婢觉得奇怪，就跟着豆豆娘去看了，还真的是许嬷嬷。奴婢就想试图叫醒许嬷嬷，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许嬷嬷身上的伤太重了，许嬷嬷一直不醒。” “那她现在还在豆豆家里吗？”沈如意问道。 晓晴说道：“嗯，还在，许嬷嬷的伤太重，奴婢也不敢随意挪动她。” “带我过去看看！”沈如意抬脚就走。 项临时也紧跟在后面。 不过才半个多月没见，眼前的许嬷嬷跟印象中的许嬷嬷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了往常的端庄、整洁，此时的她就跟街边乞讨的乞丐婆差不多，浑身臭烘烘的，头发脏得都打结了，脸上满是血渍和污渍，手指甲也黑黑的，而且看起来被用过刑，十根手指头的骨头都断了，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是被鞭子鞭打留下的伤痕。 还有她的脚。 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脚底心上都是血泡。 有些都化脓了，甚至有几条蛆虫在伤口里面蠕动。 看来许嬷嬷是遭受了不少的罪。 看她这样，沈如意的心脏是“扑通扑通”直乱跳。 因为眼前的许嬷嬷，让她回想到了前世被毒杀的那个晚上，许嬷嬷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狼狈地闯进她的房间，对她说什么晚了晚了，然后一脸绝望地退了出去，之后没有多久就拉扯着晓雪进来了，当着她的面，把晓雪给杀了。 现在，前世的情景再次在她的眼前上演，这如何不让她心跳加速？ 难道她还是逃不过被杀的命运吗？ 沈如意的身子忍不住踉跄了几下。 项临时连忙伸手扶住她，让她坐了下来，双手并轻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 沈如意知道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够自乱阵脚，得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行。 她呼吸再呼吸，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她吩咐晓晴说道：“你回去一趟，把我的药箱子拿来，另外再准备一套许嬷嬷能够穿的衣服，还有干净的水。” 晓晴应声而去。 等晓晴拿着东西回来，项临时就到了屋子外面，避开了。 因为他是男人，即使许嬷嬷不是二八的黄花姑娘，他也不好在场，就让豆豆娘留下来，多少帮衬着沈如意，帮忙清洗许嬷嬷身上的伤。 许嬷嬷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沈如意废了好长的功夫，才把她身上的伤给处理好。 等让晓晴给许嬷嬷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候，她已经累得都站不稳了。 “小姐，您歇下，接下来的事情让奴婢做。”晓晴扶着沈如意坐下。 沈如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旁边她写好的药方子，对晓晴说道：“你去把药给煎了。” 晓晴去拿方子，旁边的豆豆娘连忙说道：“沈大夫，这些小事情还是让我去吧，我家豆豆能够康复，全靠您给他医治好，我一直想着报恩，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沈如意说道：“救死扶伤，那都是我的本分，你不用如此放在心上。” 豆豆娘笑道：“那可不行，您的这个恩，我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的。” 然后朝晓晴伸手，要她手上的药方子。 晓晴也不放心离开，留沈如意在这里，就把方子给了豆豆娘。 等豆豆娘离开之后，晓晴站在沈如意的身后，给她捶背捏腰。 项临时见里面都收拾好了，也进来了，然后指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的许嬷嬷，说道：“她怎么样？” 沈如意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说道：“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又经过这么多天的劳累奔波，没有及时处理身上的伤，导致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化脓，长蛆。还有她的五脏六腑，多多少少都有损伤，甚至被喂下了好几种的毒药，能够撑到现在，那都是她的奇迹了。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够做得就是让她早点清醒过来。” “谁会这么的狠。”项临时不解地问道。 沈如意叹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我娘身边的老人了，在府里颇有些威望。虽然我祖母不喜我娘，对我娘身边的人也不是很看得上眼，可也应该不至于这般的对待许嬷嬷。不管怎么样，许嬷嬷都是我娘的脸面，就算祖母气很了，要折磨我娘身边的人，顶多打几下板子，可也不会这么狠，想要夺去许嬷嬷的性命。” 项临时也跟着分析说道：“这几日我在静王身边，对于京城的动向，我也是知道一些的。那贵妃娘娘的龙胎一直很安稳，还听说前天给你们沈府赏下了不少的好东西，让沈府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 “难道是外面的人？”沈如意侧头望向了项临时。 “应该不至于吧。”项临时说道：“只是贵妃娘娘的赏赐而已。” 这也是。 不过是贵妃娘娘，又不是皇上、皇后。 “那到底会是谁对许嬷嬷下这么重的狠手？”沈如意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 项临时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多想，等许嬷嬷醒来了，也就知道了。” 可到了晚上，许嬷嬷还是昏迷着。 “小姐，您先去歇歇吧，等许嬷嬷醒来了，奴婢再叫您。”晓晴劝说道。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许嬷嬷的事情不解开，我也睡不着。” “那回床上躺下歇歇也好。” “不了。”沈如意执意不肯挪动位置。 “小，小姐……”晓晴还要劝，突然许嬷嬷醒来了，正废力地抬着手，指着沈如意叫唤。 “许嬷嬷！”沈如意大步走到许嬷嬷的身边，直接问她道：“是谁把你伤得这么的厉害？还有我娘呢？我娘她没事吧。” 许嬷嬷紧紧抓着沈如意的手，两眼突出，费力地说道：“小姐，你快去救你娘，你娘……”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许嬷嬷的口鼻突然涌出了黑色的血来。 沈如意连忙扶着许嬷嬷坐起来，免得她被这些血给呛到。 晓晴在旁边帮许嬷嬷口鼻流出来的血给擦拭掉。 “你娘……你快回去救你娘……”许嬷嬷一直断断续续地说这句话。 “我娘到底怎么了？”沈如意追问。 可许嬷嬷没有回答。 也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没有力气再回答。 双手渐渐地垂落，呼气、出气也越来越少。 不过短短的几息时间，许嬷嬷在喷出一大口的黑血之后，身体就彻底地软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安好 “许嬷嬷！许嬷嬷！”沈如意阵阵呼唤着许嬷嬷。 可许嬷嬷再也没有醒过来，甚至还死不瞑目，眼珠子一直睁着，没有闭上。 晓晴颤颤巍巍地去探了探许嬷嬷的鼻息。 没有任何的气息。 又不死心地摸了摸许嬷嬷脖子上的颈动脉，也仍旧没有跳动的迹象。 “小姐，许嬷嬷她死了……”晓晴抖着手说道。 沈如意紧闭上了眼睛。 没过会儿，她又重新睁开，双手放在许嬷嬷的双眼上，让她的双眼闭上，再把许嬷嬷轻轻地放下来，对晓晴吩咐说道：“找几个人，把许嬷嬷给葬了吧，等把她给安葬完，我们即刻回京！” “能回去吗？”晓晴有些担心。 虽然这边的瘟疫已经逐渐控制住了，也研制出来了治疗瘟疫的特效药。 可静王不下令回京，也不能够悄悄地离开吧。 沈如意问晓晴道：“项临时有来过没？” 晓晴回道：“在晚饭的时候，他来过，后来又被静王身边的亲信给叫走了。” “等他再来的时候，跟他说下，我们要进京的事情。如果在把许嬷嬷安葬完，他也没有能够过来，到时候就给豆豆娘留个口信，让她转达给项临时。项临时现在在静王面前还挺得脸的，有他在静王面前周旋，我们私自回京的事情，也就不过是件小事情。” 见沈如意安排得这么的妥当，晓晴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连连应下。 因为沈如意急着回京，晓晴连夜找人去安葬许嬷嬷。 在子时的时候，沈如意带着晓晴，还有车夫驾着马车，去了回京的路上。 “如意！如意！”马车还没有出去多远，项临时追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沈如意问道，还望向他身边的六个侍卫看。 项临时回道：“静王知道了你的事情，担心你路上不安全，所以让我护你回京。”边说着话，边从马背上下来，继而上了沈如意的马车。 在马车里面，项临时这才把这里面的事情，详细说给了沈如意听。 “许嬷嬷的事情，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听说她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急着回京城的，就把大概的事情跟静王说了。京城里最近也一直不太太平，各位皇子因为静王这次控制瘟疫有功，皇上几次当着大臣们的面夸赞静王，惹得各位皇子非常的不满。本来静王也打算这几天就回京的，现在你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让我先回去打前站。”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然后问沈如意道：“许嬷嬷最后说了什么？” 沈如意烦躁地用力抹了把脸，说道：“许嬷嬷让我赶快回去救我的娘。” “救你娘？怎么回事？你娘怎么了？”项临时追问道。 沈如意迷茫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待我要详细再追问她的时候，她就断气了。” “这断的可真不是时候……” 沈如意把自己埋进膝盖了，无助地说道：“我现在好害怕，真怕我娘会出事。” 项临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如意，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这次回京，比之之前下南边的时候，还要赶。 大概花费了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项临时、沈如意他们就赶回到了京城。 来到熟悉的城墙跟前，沈如意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内心是恨不得飞奔到家里去，可又不敢进去，担心看到自己极度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又非常想知道，她的娘亲到底怎么了。 “如意，我陪你回家去吧。”项临时说道。 沈如意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现在局势这么的紧张，要是让静王知道你这般的儿女情长，这对你的将来非常的不好。何况，我娘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这背后肯定有着这样那样的势力，你在外面帮着静王做事，要是静王真的成事了，我这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也能够帮我。” “那好吧。”项临时应下，然后突然朝身后的一名侍卫招了招手。 那名侍卫上前几步。 项临时对他说道：“今后你就留守在沈家小姐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如果有人敢对她不利的话，你尽管下狠手，一切后果，全部都由我承担。” “是！”这名侍卫恭敬地应下。 沈如意望着那名侍卫说道：“我带着他进去，多不方便呀！何况，他还是静王的人。” 项临时说道：“方便的，她不是男子，而是女人。” “女人？”沈如意讶异地望着这名明显男人面相的侍卫。 这名侍卫开口说话道：“小姐，小的的确是女人。” 面相是男的，可声音听起来的确是女的。 沈如意又仔细地看了下这名侍卫的喉咙，并没有喉结。 再看双手。 看起来挺粗糙的，可仔细看的话，还是比较像女人的手。 “如何，这样她可以跟着你回府吧。”项临时问沈如意道。 沈如意想了想，现在府里是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的确身边需要武功高强的人。 遂而，她对着项临时点点头，然后问这名侍卫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侍卫低头，恭敬说道：“小姐可以称呼奴婢丁香。” “丁香？”这名字挺女性的。 沈如意点点头，又指指她身上的衣服。 侍卫朝沈如意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没过一会儿，丁香就一副丫鬟打扮的模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沈如意满意地点点头。 晓晴好奇地望着丁香看。 丁香冲着晓晴回以温柔的笑。 其实这温柔，已经是丁香最大的极限的，毕竟平时是静王的侍卫，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时候还会动刀见血，这样的人几乎跟温柔无关。 笑一笑，就跟阴冷的笑差不多。 晓晴见了，冲着丁香说道：“你还是别笑了吧，还是你刚才不笑的时候，比较好。” “那好吧。”丁香收起脸上的笑意。 “我们走吧。”沈如意跟项临时道了声别，带着晓晴、丁香他们往家里去。 沈府还是之前的沈府。 一路走进去，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来到佰草院，沈如意竟然远远地看到了许嬷嬷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的？ 许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如意满脑子的雾水。 晓晴更是怕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侧头小声地对沈如意说道：“小姐，我们没有见鬼吧！那个人是许嬷嬷吧，可许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奴婢亲眼看着把许嬷嬷安葬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古怪 沈如意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 她道：“看来这其中有着我们不知道的猫腻。” 又再三叮嘱晓晴，说道：“等下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就当我们没碰见过南边的许嬷嬷。” “嗯，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晓晴连连点头。 沈如意回到房间里。 小红、茯苓、芍药她们跟着进来。 因为出现了许嬷嬷这诡异的事情，沈如意对于她们三个人也不敢相信，就没有把话往深了话，只问她们道：“在我离开府里的这段时间里，我娘怎么样？她还安好吗？” 小红回答道：“夫人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沈如意眯着眼睛问道。 小红紧抿了下双唇，说道：“在您离开府里没多久，许嬷嬷突然不见了几天。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奴婢总觉得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还有夫人那里，某日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似乎变得也有些不一样了，对奴婢虽然很亲厚，但是感觉不一样。” 茯苓也跟着点点头，附和说道：“奴婢也感觉到了，最近夫人还跟晓雪走得很近，对晓雪非常的爱护，简直把晓雪当成了亲生女儿般的对待。” “有这样的事情？”沈如意皱眉问道。 芍药也跟着说道：“我们三人感觉到了怪异，也不敢往外说，就一直等着您回来。” 沈如意不由眉头直皱。 小红、茯苓、芍药这三人既然能够在她的面前，大胆地说出府里的怪异，这说明她们目前还算是忠诚，不然的话也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既然如此，现在府里的许嬷嬷应该就是个假的，而她突然变得怪异的母亲，也说不准…… 脑海里回想起许嬷嬷在临死之前对她说得话，沈如意就忍不住怕得打了个冷颤。 她娘不会已经被…… 正这么想着，守在屋子外面的晓晴禀报说道：“小姐，夫人过来了。” 在说话的同时，她的眉头是微微皱着的。 沈如意想开口问她缘由，沈芳菲就已经轻轻推开了晓晴，在许嬷嬷的服侍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对沈如意说道：“我的如意，你可总算回来了，想死为娘的了。”亲热地上前拉着沈如意的手，仔细地上看看下看看，“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不过好在挺壮实的。” “娘。”面对多日没有相见的沈如意，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娘亲有些陌生。 虽然长相一样，穿着也一样，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乖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沈芳菲轻轻捏了下沈如意的脸蛋，拉着沈如意往外走，“你祖母好久都没有见到你，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你快去拜见你下祖母，跟她说说你在南边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立了大功的事情了。” “祖母很高兴吧。”沈如意问道。 沈芳菲说道：“自然高兴，高兴得这几天都没有睡觉。” 到了庆荣堂，里里外外非常的热闹，到处都张灯结彩的。 “这是……”因为她立了大功，所以才这么吗？ 沈芳菲解释说道：“你妹妹晓雪要嫁人了。” “妹妹？晓雪？”听到这话，沈如意冷笑了起来。 原本刚才她还怪异着，此时此刻她非常地能够确定，眼前跟她娘亲长得非常相像的女人，并非是她的亲娘。 不由得，这让她想起了在去南边途中，所做的噩梦。 梦里，那个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害死了她的亲娘。 没有想到在现实里，竟然也…… 沈如意的内心就跟江涛那般，猛烈地翻涌了起来。 眼前的娘亲既然是假的，那她的亲娘呢？ 现在在哪里？ 是已经被迫害了吗？ 沈如意的脑子里有很多的问题。 可她不敢当面想问，她担心会打草惊蛇。 在还没有进到房间之前，沈如意推脱自己尿急，然后去了净房，并把丁香也带了过去。 她压低了声音，对丁香说道：“现在府里的情况很是不对劲，而且我很肯定现在的亲娘已经不是我的亲娘，我也不知道现在扮演着我的亲娘的女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她想对我做什么，把我真正的亲娘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总而言之，我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你等下偷偷地出府去，把我现在府里的情况跟项临时说。” “那您的身边岂不是没人了？”丁香问道。 沈如意指着挂在腰间的荷包，说道：“没事，我是医者，可以救人，但也能够害人。” 也就是说，她的荷包里放了能够致命的毒药。 丁香思考了下，把怀里的信号弹取了出来，递给了沈如意，说道：“那您自己小心。” 说罢，悄悄地出了净室。 沈如意在净室待了好一会儿，这才从里面出来。 在晓晴她们的簇拥下，沈如意去了厅堂。 华康顺、沈婉柔，还有严建元、沈芳菲、晓雪他们都已经在厅堂里等候了。 他们亲密地紧挨着坐在一起，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无意之中闯入的外人。 “如意回来了呀，快坐着，别愣着了。”沈婉柔亲密地朝沈如意招招手。 沈如意笑了笑，依言走了过去。 沈婉柔拉着沈如意的手，左看右看，然后对沈芳菲说道：“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 沈芳菲笑道：“不吃苦怎么能够成才的？我年幼时候，不也吃了很多的苦？如意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幸福了，起码她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样的滋味。” 听到沈芳菲这话，沈婉柔讪讪地笑了下。 这更加奇怪了。 在往日里的时候，是只有沈婉柔对沈芳菲发脾气的。 而现在…… 沈如意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芳菲站起来，朝许嬷嬷做了做手势。 许嬷嬷点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沈芳菲对沈如意说道：“你在外面也着实太辛苦了，娘给你炖了碗养生汤，特别的滋补。” 养生汤？ 沈如意整个人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前世她就是喝了养生汤死的。 可现在她还没有到及笄的时候，他们现在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也好。 让她亲眼看看，这些人到底都是谁。 趁着别人没有注意，沈如意偷偷地吃下去了一枚解毒丸。 这解毒丸是她在南边上山采药的时候，寻到的一株稀有植物炼制而成的。 虽然不能够解百毒，但是可以在毒物侵蚀的时候，护住五脏六腑，甚至会出现假死的情况，但是耳聪还是有知觉的，就是会看着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其实呼吸、脉搏只是很轻很轻，但只靠人去感知，是感知不出来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终结 许嬷嬷把沈芳菲口中的养生汤放在了沈如意的面前。 沈如意低头仔细地看了下。 眼前的这碗养生汤，跟前世的那碗并没有什么差别。 用鼻子嗅了嗅。 也没有嗅出什么古怪来。 “快喝吧，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沈芳菲笑眯眯地催促。 晓雪也在旁笑眯眯地看着。 沈如意端起养生汤，在准备喝的时候，她又放了下来。 见此，沈芳菲、晓雪的眉头都齐齐地紧皱了起来。 沈芳菲问道：“你怎么不喝了？” 沈如意指着晓雪，问沈芳菲道：“娘，您能够告诉我，你为何对晓雪这般的好吗？” 听到这个问话，沈芳菲微微愣了下。 随后，抬手妩媚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说道：“这是什么问题？晓雪她不是你的妹妹吗？对她好难道不应该吗？你也真是的，娘之前跟你说过的，做人呀，得要大方，不能够只看眼前的，得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 “哦，娘，您可真善良，也真够大度的。”沈如意不冷不热地说道。 沈芳菲拉长了脸，说道：“如意呀，你出门一趟，怎么回来就阴阳怪气的呢？这可不行的，不能够因为你立了小小的功劳，眼睛就长头顶上去了，这是不对的！娘在后宫里给贵妃娘娘保龙胎，深受贵妃娘娘宠信的时候，也没有你这样的狂妄。你可要知道，贵妃娘娘怀得可是皇子，别看现在其他皇子现在争得挺厉害的，但这都是烟雾弹，皇上最钟意的还是贵妃娘娘，甚至都已经写下密诏了，立贵妃娘娘的儿子为皇储。” 皇储？ 都还没有生下来呢。 这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一定还在肚子里的胎儿就一定能够成为皇帝的？ 沈如意在心里连连冷笑，嘴上却说道：“原来娘抱住了贵妃娘娘这么粗的大腿，那我们沈家的荣耀就有指望了，也莫怪祖母这般的高兴，我进门这么久都没有发过脾气呢。” “你祖母要心想事成了，自然高兴。”又催促沈如意道：“赶快喝了这养生汤吧。” 沈如意重新端起养生汤。 在准备喝的时候，她突然又放了下来，望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华康顺、严建元。 “怎么了，如意？”华康顺温柔地望着她。 沈如意说道：“好久都没有看到祖父了，心里有点想念。” “哦，是这样呀，祖父也很想念如意。”又指指沈如意面前的养生汤，再说道：“快喝了吧，这是你娘的心意。” 严建元也催促着沈如意说道：“快喝吧。” 一个个地都在催促自己喝养生汤。 沈如意本来想问他们些问题的。 可现在…… 沈如意的心里彻底凉了。 算了。 喝吧。 喝了，等她“死”了，一切的真相就可以摆在她的面前了。 沈如意端起养生汤，咕噜噜地毫不犹豫地就给一下子喝光了。 没多久，沈如意就觉得浑身滚烫了起来，就跟她的前世一样，五脏六腑在那里翻涌。 慢慢的，她的口鼻渐渐有血流淌了出来。 沈如意觉得难受至极，身体慢慢地往下躺了下来。 随后，她的视线还是变得黑漆漆一边，脑子也慢慢馄饨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沈如意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探她的鼻息。 “娘，她死了！”晓雪满面笑容地对沈芳菲说道。 “死了？呵呵，可真好呀！她的女儿总算是死了。”沈芳菲脸上绽放出大大笑颜。 “菁菲，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毒杀如意？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芳菲是个废物，由你来替代她，但是如意现在有些本事，而且这次还在南边治理瘟疫的时候，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假以时日，她定能够让我们沈家辉煌起来的。你为什么要杀她？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呀！菁菲，晓雪对医理不通，我们家可只有如意会懂这些，现在你杀死了如意，这将来的沈家由谁来继承？”沈婉柔不高兴地质问沈菁菲说道。 没错，之前沈如意猜测对了。 眼前这个跟沈芳菲长得很相像的女人，并非是真正的沈芳菲，而是沈芳菲的双胞胎姐姐。 她从小被沈家抛弃，流落外头。 因为吃了很多的苦头，她对沈家非常的恨。 之前坊间声望很高的妙娘子，不是别人，也正是她。 沈菁菲听到沈婉柔的质问，她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沈家？呵呵，沈家的荣耀跟我有关吗？我可不是沈家的人，我从小无父无母的，跟流浪狗抢食才能够存活下来。我能拥有现在的本事，全都靠我自己。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了，有本事了，你现在就想要抢果实？呵呵，想得美！在我的计划里，我就是要让沈芳菲、沈如意死！” “菁菲，当年我也不想把你给丢弃的，实在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已经满脸青紫，根本活不下来了。要是能够把你给养活，我肯定不会把你给抛弃的。”沈婉柔苦口婆心地说道。 “可我不相信！你现在会这么说，不过是见沈芳菲、沈如意都已经死了！现在你就指望着我和晓雪了。但是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我要让你断子绝孙！沈家没有后代！”说完，沈菁菲阴狠地望向了晓雪。 晓雪抱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在步步往后倒退，“娘，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那又怎么样？我会把你生下来，也不过把你当成了一个工具而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沈菁菲满脸厌恶地望向了严建元，“被沈芳菲用过的男人，我再用，我嫌弃恶心！也恶心跟他生下来的孩子！” “娘！”晓雪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沈菁菲。 沈菁菲用力推开了晓雪。 晓雪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血慢慢地从她的下身流淌了出来。 “娘，救我……” 沈菁菲冷漠地看着晓雪。 晓雪就望向了沈婉柔求救。 沈菁菲冷冷地望着沈婉柔，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能够救得了谁？你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不然，你以为你每天的茶水里都是干净的吗？我在里面掺了毒药，慢性毒药，刚好会在今天发作。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贵妃娘娘会诞下龙胎，皇上会册封她为皇后，而她的儿子将会是太子，我因为帮助她怀孕，帮她怀上了皇子，她肯定会报答的，我也跟她说好了，让她另外赐一座沈府给我。至于这里的沈府，我会让贵妃娘娘给毁了。因为这里是我痛苦的开始！” “你！你！”沈婉柔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一生气，她全身的气血激烈地翻涌了起来，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双手一摊开，全都是血。 沈婉柔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 她以为大女儿能够回来，沈家就会有希望了。 因为大女儿是坊间声望很高的妙娘子。 有了她，沈家就会有重振威望的希望。 可现在，希望没有了，而且她还把如意给杀了。 如意现在在坊间的声望也是很高的。 她都得到皇上的嘉奖了。 可结果…… “咳咳……”沈婉柔气得又往外呕出了血来。 这个时候，许嬷嬷……不，也不能够称呼她为许嬷嬷，她的真实身份是秋嬷嬷。 她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高昂起下巴，对沈菁菲说道：“夫人，贵妃娘娘顺利地诞下了皇子，而且皇上已经正在下旨，册封贵妃娘娘为皇后，皇子为太子了。” “是嘛，可真是好消息呀！”沈菁菲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向了沈婉柔，“你听见没有？刚才我说得话都实现了，接下来你就会听见，皇后娘娘正式下懿旨拆了这座沈府。等你下九泉的时候，我看你怎么跟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不！不！”沈婉柔连连摇头。 又过了会儿，小丫鬟跑了进来，说道：“老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沈婉柔一听，认为宫里真的下旨要拆了沈府，一下子气死了过去，两只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望着沈菁菲。 沈菁菲哼笑了一声，得意地望着小丫鬟，问她道：“是贵妃……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吗？” 小丫鬟刚要回答。 突然！ 她的后背一通，一把尖锐的匕首捅进了她的胸口。 “你……”沈菁菲不解地望着华康顺。 华康顺握着匕首，把血淋淋的匕首从小丫鬟的后背拔了出来，然后猛地刺向了沈菁菲。 这一动作来得太突然。 沈菁菲压根来不及躲闪，胸口上顿时插上了华康顺的匕首。 “爹，为什么？” 华康顺望着已经死去的沈婉柔，说道：“这都是冤孽，你，还有芳菲，如意、晓雪，你们都不应该存活在世上，因为你们都是沈婉柔的种。” “为什么？”沈菁菲还是不明白。 华康顺却没有再说什么，用力拔出匕首，再猛地刺了进去。 沈菁菲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见这情景，严建元吓得都瘫坐在地上，屁股下面还出现了一滩可疑的水渍。 “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表姐！表姐！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你让我好好的活着，我活着了，你让我子孙满堂，我也子孙满堂了。现在我就带他们来见你！你该安心了！我活够了你给我的约定，我达成了你的心愿，现在该结束了！”华康顺就跟疯子一样，举着血淋淋的匕首，在房间里到处走着，仰头大笑着。 那些下人们，见沈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主子，而剩下的唯一一个主子还疯魔了，一个个都乱了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些逃的逃，有些散的散，还有的是趁火打劫。 见人都没有了，华康顺拿着拉住到处点火。 “表姐，你是红红火火的死的，被沈婉柔硬逼着火红的死，现在我也陪你一起红火，希望到下面的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老，嫌弃我丑，也千万别嫌弃我跟沈婉柔做了这么多的夫妻，我对她只有厌恶，没有任何的情愫，在我的心里，我只有你。为了你，我痛苦地活着，现在也为了你，我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的，让我活够六十，现在够了，真的好结束了……” 火越烧越旺，一下子就成了火海。 沈如意虽然不能够动弹，但是她的意识还是在的，也听见了刚才华康顺、沈婉柔他们的对话，也渐渐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活着是如此的冤屈。 一个个成为了别人的复仇工具，却不知道，你在复仇的同时，自己本身也是别人的工具。 真是可笑！可笑！ 沈如意被烟给呛得压根不能够呼吸。 在她以为自己会被火活活烧死，葬身这火海的时候，耳边出来了项临时的声音。 她这是在做梦吧。 怎么会有项临时的声音呢？ 也挺好，在离开这人世间之前，还能够听到项临时的声音。 项临时，我们来生再见吧！ ………… 多年以后，项临时着急地在产房面前来回地转悠，不时地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产婆，产婆，怎么回事的？我家夫人怎么还没动静？” 产婆在里面回应道：“大人，夫人怀得是双胎，没有这么快能够生产下来的，何况又是头胎，起码也得要等上三四个时辰。” “这么久？” 项临时心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冲着屋子里，正在生产的妇人，说道：“如意，等生完这胎，我们再也不生了。” 沈如意痛得都快没有意识了。 哪里还顾得上跟项临时说话？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得是生，把孩子给安全地生下来。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痛得都快死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母亲的声音突然钻入她的脑中，“如意，当娘的永远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等你当娘的时候，尤其在生产的时候，你也肯定会这么想的，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是，不当娘，不知道当娘的辛苦和希望。 她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沈如意猛地睁开了眼睛，双手用力地抓着身下的床单，一鼓作气，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肚子上，用力地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挤。 在华灯初上，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中的时候，两声如猫儿般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来了。 “老爷！生了！生了！是龙凤胎！恭喜老爷，龙凤呈祥！” 儿子？ 沈如意听到自己生了个儿子，心想着她沈家不能生儿子的诅咒终于是破了…… 本书由 VanillaPudding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